《带娃随军,给绝嗣军少看男科后他红温了》 第1章 你不脱裤子,没办法做手术 “同志,你不脱裤子,我没办法给你做手术。” 乔星月并不知道,眼前这位伤到命根子的谢团长,正是她的便宜丈夫。 四年前,她连着做四台手术。 刚下手术台,眼前一黑,穿到了1978年,成了一个二百多斤的,好吃懒做,坑蒙拐骗的村姑——胖丫。 穿过来的时候,正是胖丫生孩子难产的时候。 四年过去了,乔星月改回了自己的名字,减肥成功,变得又美又瘦,又因为一身高超的医术,带着一双四岁的女儿,成了一名随军军医。 当年那个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连原主胖丫骑在男人身上,都没看清男人长什么模样。 乔星月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硬朗帅气的谢团长,就是当年被她睡过的那个倒霉男人。 原主之所以会睡眼前这个男人,是因为当年听说村里来了个当排长的军人。 这排长每月四十八块钱津贴。 原主连排长长什么模样,叫什么名字,她都不知道。 直接冲着这四十八块钱的津贴,用了一包配种的兽药,就把人给睡了。 事后这排长虽是觉得又冤又亏,还是为了负责任,天不见亮就回去打报告,把又胖又懒的原主娶回了家。 结婚后,男人留在部队,没有让原主去部队随军,只管给原主寄钱回去。 而原主一次中奖怀了俩,怀孕没多久,却被比她更恶毒的亲妈赶出了家门。 四年时间,男人已经从排长升为团长。 他也不知道眼前又瘦又美的女大夫,就是他那个两百多斤的胖媳妇。 “谢同志,你伤到重要部位,再不手术是会断子绝孙的。” 这人伤得如此严重,疼得额头直冒冷汗,却依然死死抓着皮带不松手。 那劲瘦的手臂,袖口卷起。 浮现出的每一根青筋和肌肉线条,充满了男性力量。 只是这手臂上染着血。 乔星月早已习惯了手术台上的血腥。 手掌轻轻落在男人血迹斑斑的手臂上,又劝又哄道: “谢同志,手术台上不分男女。” “现在,我只是救死扶伤的医生。” “乖,松手!” 这个时候,谢中铭才正眼看向乔星月。 他向来不会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 可眼前的乔大夫不一样,她身姿纤细轻盈,白大褂穿在身上像天使一样。 扎着一根垂在胸前的蓬松单马尾。 辫子尾巴上系着一根墨绿色丝带,看上去青春靓丽。 一双杏仁大眼,配上精致的水滴鼻,加上白得发光的皮肤,实在在英气十足,灵动惊艳。 这么漂亮的女大夫要脱了他裤子给他做手术,谢中铭是十分抗拒的。 他礼貌又硬气道,“同志,麻烦你给我换个男大夫。若是不换,我就是死也不做手术。” 乔星月怒了。 都什么时候了? 不关心自己命根子,倒是怕她把他看光了? “命根子重要,还是自尊心重要?” 手术台上,时间就是生命。 更何况,他被送来的时候,命根子伤得很严重。 军绿色的裤裆处,已经被鲜血浸成了一大片暗色。 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就是她,也没法让他的命根子,恢复到受伤之前的各种功能。 “这里没有能治好你的男大夫。” “今天你脱也得脱,不脱也得脱。” 她凶巴巴的语气里,带着严肃。 又在快刀斩乱麻之间,拿着一根银针,扎在谢中铭的手臂某穴位处。 下一瞬,趁男人手软无力,她干脆利落解开了他的皮带,把他染满鲜血的裤子往下一拉。 这一拉,乔星月整个眉头拧成了结。 啧啧啧啧啧…… 伤成这个样子,有点棘手啊。 旁边的人看乔星月这般表情,实在堪忧,“乔大夫,我们老大是不是没救了?难不成以后真要断子绝孙了?” “无关人等,到帐篷外面去。” 这里是救灾现场。 手术室也只是用军用帐篷,临时搭建的。 随着她这句不容分说的话语,几个将谢中铭送来的兵,赶紧离开帐篷。 离开前,他们好几次回头,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团长。 团长才二十七岁啊,还没娶老婆呢,要是断子绝孙了,可愁死他手下这些兵了。 到了帐篷外,这些兵开始小声议论。 “要是团长医不好了,以后可就中看不中用了,那不成了废物了吗?” “别说晦气话。听说这个乔大夫医术了得,去年在救灾现场,医疗条件跟不上的情况下,硬是将一个营长断掉的三根指头接回去了。而且这位营长后来手指活动自如,跟没受伤一样,只留了些伤疤。” “这么厉害呀!” “但是团长伤的地方,它不是手指,它是命根子啊。” 堪忧啊! …… 帐篷里。 乔星月争分夺秒,往身侧的人摊开手来,“拿剃刀来,先给他刮毛” 旁人将剃刀消了毒,递到她手中。 她朝着男人小腹以下伸了伸手,就要开始刮毛。 又瘦又白的手腕,突然被男人另一只手用力抓住。 男人脸红了。 耳尖也是红的,带着男人的羞赧。 乔星月觉得这个男人保守得有些可爱。 她再往这只手臂上扎了一针,然后干脆利落刮起毛来,“都已经看光了,老实点,别动了,否则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谢中铭实在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受伤的地方,连乡下那个跟他睡过觉的胖媳妇,都没有这么摸过。 今天却是因为受了重伤,被眼前这位女同志给…… 奈何他还得老老实实地躺在这里,任由眼前这位女同志摆弄来摆弄去。 “剃完毛,消完毒,就要打麻药了。” “打麻药会有点痛,忍着点,不过一两分钟后就没感觉了。” “你这伤得有些严重,能不能恢复以前的功能,我也不能完全向你保证。” “不过,我会尽全力。” 麻药下去,确实疼。 谢中铭冒了很多冷汗,却眼睛也不眨一下。 乔星月看得出来,是个铁血硬汉。 “还有感觉吗?”她动了动他的伤处。 “有。” 这声音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丝毫没有因为疼痛,而有半点颤抖,反倒是透着一股害羞。 过了半分钟,乔星月又动了动,“现在呢?” “没感觉了。” “那我开始手术了。” 麻药只是局部。 谢中铭大脑清醒,全程看着眼前的女同志注视着他的伤处。 他涨红的耳尖越来越烫。 手术大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乔星月游刃有余间,收了最后一针,又替他缠上了纱布,“好了,麻药药效过了还是会胀痛,这期间不能穿裤子,避免摩擦,保持干燥。等我空了,我会去检查你的术后情况。” 说着,乔星月往男人的身上,盖了一个薄薄的被子,“把他抬去别的帐篷,让他好好休息!下一个病人,抬进来。” 救灾现场还有其余的病人。 乔星月继续争分夺秒地,投入到下一台手术中了。 等她终于得了空,已经是第二晚的大半夜了。 连轴转了三天两夜,已经很累了。 但她还是去到了谢中铭的帐篷,来到他的病床前,“感觉怎么样?” 帐篷里只有一盏煤油灯,映着谢中铭铁骨铮铮的容貌。 看到她走来,谢中铭有些不太自在,“还好。” 毕竟那个地方被她看光了。 耳尖又红了起来,不过没有手术时那么烫了。 就是这么一个保守害羞的男人,偏偏声音中气十足,浑厚有力,“乔大夫,谢谢你。” “这是我的职责,应该的。”说话间,乔星月已经掀开了盖在他腹部的薄被,“我看看术后的情况。” 被子掀起一半,又被盖回去。 男人死死地扯着被子,“我没穿裤子……乔大夫,手术也做完了,就不看了吧。” “我得看看术后的情况,才能判断恢复得怎么样。” 男人依旧死死扯着被子,“我觉得恢复得挺好的。” “谢同志,我得亲眼看了,才能判断有没有术后感染,和伤口裂开的情况。否则一旦有意外不及时处理的话,以后你别说是过正常的性生活了,可能连排尿都很困难。” 谢中铭耳尖烫起来。 实在不明白,她一个女同志,就算她是个大夫,怎么能说出如此不害臊的话来? 但意识到严重性,男人还是松开了手。 不过却是心不甘,情不愿。 帐篷里的煤油灯,灯光较暗。 乔星月再次掀开被子后,从兜里拿出个手电筒,照在伤处看了看。 知道他脸皮薄,看完后麻溜地盖上被子,“娶媳妇了吗?” 第2章 两百多斤的胖丫骑在自己身上 提到娶媳妇这件事情,谢中铭想起五年前那个糟糕的夜晚,胸口闷闷的。 他本是去茶店村执行任务,住在一个乡亲家里。 却被一个二百多斤的村姑算计了。 一包兽药让他失去了理智,醒来后已经是大半夜了。 两个人光溜溜地躺在那里。 那个叫胖丫的姑娘哭着喊着说自己的清白没了。 虽然他遭了算计,但是毕竟胖丫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只好负起责任来,承诺了要娶她。 第二天,天不见亮,他就回组织上打了报告,把人给娶了。 他对胖丫只有责任,没有任何感情,所以哪怕现在他已经是团级干部,有了家属随军的资格,依然没有让胖丫来部队家属院。 甚至事情都过去了五年了,到现在想起来,他还有一股屈辱感。 一个两百多斤的胖丫骑在自己身上。 换谁,谁不屈辱? 领导和父母都觉得他这件事情传出去不光彩,让他结婚的事情不要声张。 除了几个领导和他在部队当师长的父亲还有家人以及跟他关系好的几个哥们,整个军营谁都不知道他娶媳妇的事情。 但是如果有人问起来,谢中铭还是撒不来谎的。 他老老实实回答,“娶了。” 不仅娶了,他每个月还要往茶店村寄生活费。 他当排长的时候,四十八块钱的津贴,他只留了十块钱在身上,其余全寄给胖丫。 现在当了团长了,一百四十八块钱的津贴,他也寄了整整一百块钱回去。 也算是弥补胖丫。 这么些年,就算是有假期,他也一次没有再去过茶店村。 想到胖丫两百多斤体重,哭的时候身上的肉都在抖。 他是很抗拒的。 这些年,茶店村的村长和胖丫的妈,经常寄信来说,胖丫在外面惹了是不少是非,不是偷别人鸡鸭羊被抓,就是偷别人钱被抓。除了每个月的津贴,他经常多寄很多钱回去,帮胖丫赔钱善后。 这个胖媳妇,真是让他头疼得厉害。 乔星月瞧着谢中铭硬朗又帅气。 即使坐在病床上,身姿依然挺拔如松。 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铁血方刚之气。 干净利落的五官,俊得没话说。 年纪轻轻就是团长了,娶的媳妇肯定也很漂亮吧。 乔星月又说,“你这个情况,等伤口愈合之后,想要恢复性功能,还得继续治疗。要不要写信回去告诉你媳妇,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想到自己那个肥肥胖胖的媳妇,谢中铭面色一沉。 这四年来,他一封信也没有给胖丫写过。 虽然他一心当兵,没想过男女之事。 但自古以来,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求自己的对象,能像乔大夫这样又漂亮又能干,但至少不要是好吃懒做,坑蒙拐骗,惹是生非,胖成两百多斤的样子。 这件事情他也不准备告诉胖丫了。 本来他也没打算再和胖丫,有什么实质性的夫妻关系。 他只管每月准时给她寄钱回去就行了。 就算真的断子绝孙,也不重要了。 病床边上的乔星月大概是真的累了。 见到边上有张椅子,她挪过来坐下来,“我歇会儿。” 连续三天两夜开展抢救工作,乔星月没合过一次眼。 这一坐下,不知不觉趴在谢中铭的病床,睡着了。 有小护士找过来,“乔大夫……” “嘘!”谢中铭朝那小护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们乔大夫是不是一夜没睡?” 小护士如实说,“可不止一夜,乔大夫从前天早上赶到救灾现场,就没合过一次眼。” 谢中铭看着乔星月。 这女同志真是把自己当铁人了吗? 瘦得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还能硬撑三天两夜? 他对小护士说:“让她在这歇会儿吧。” 小护士想着乔大夫确实三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便小心翼翼地掩了帐篷的帘子,退出去了。 向来没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的谢中铭,在煤油灯下,又多打量了乔星月一眼。 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她的手法干脆又利落。 这会儿睡着了,又像是一朵百合花般静谧。 夜风掀起帐篷的帘子,冷飕飕地刮进来。 谢中铭四处望了望。 他身上只有一条毯子,可他没穿裤子,不能拿给乔大夫盖。 只能脱下自己的军绿色外套,也不知道乔同志醒来后会不会嫌弃,直接盖在了她纤细单薄的后背。 这里是山唐镇地震灾区。 他所在的部队距离灾区很近。 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他们部队出动了几千人员,来参加此次的救灾行动。 虽然心系着外面的灾情,但他都这样了,只能老老实实躺在这里。 这会儿受伤的地方,疼痛难眠,眼睛直接睁到了天亮。 煤油灯也刚好燃尽了。 乔星月是被一声激动的叫喊,朦朦胧胧中被惊醒的。 她连续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又处于高强度的抢救工作中。 这会儿就算是被惊醒了,意识依然处在浑浑噩噩中,更是没有办法立即睁开眼睛爬起来。 意识上,她想醒过来。 疲惫的身体,又不允许。 只听见又有人说话。 “中铭哥,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得严重吗?” “嘘!” 谢中铭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看向趴在他床边的乔大夫。 乔大夫忙了三天两夜,在他床边总共趴了不到五个小时。 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伤员等着她,就怕她累坏了。 浑厚有力的声音,特意压低了许多,“小声点,乔大夫在睡觉。” 进来的这位女同志,是谢中名父亲谢师长老战友的女儿,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邓盈盈。 谢中铭的一双眸光落在乔星月身上。 一秒,两秒,三秒…… 邓盈盈特意数了数。 他的目光竟然在这个女同志身上停留了三秒钟。 要知道中铭哥平时从来不会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 而且中铭哥的外套竟然披在女同志的身上。 顿时让邓盈盈心中警铃大作。 谢中铭本来想让乔星月再多睡一会儿的。 为了救治伤员,她三天两夜没合过一眼,别说她是个女同志,就是许多男同志也吃不消。 谁料邓盈盈这一吵,乔星月揉了揉脑袋爬起来了。 那件披在身上的军绿色外套,掉落在地上,乔星月这才发现,天怎么都亮了? 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把衣服捡起来搭在椅子上,看着谢中铭问,“谢同志,你怎么不叫醒我?” “中铭哥,她是谁啊?”邓盈盈上下打量着乔星月。 第3章 下意识地抱紧了谢中铭的腰 部队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如此肤白貌美的女同志? 邓盈盈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顿了半秒,她自小在大院里被夸着长大,还从没被谁这么轻易地比下去过。 这女同志是哪个部队调来的?瞧着年纪不大,长相着实很出挑。 邓盈盈落在乔星月身上的目光,难掩审视和轻微的敌意。 乔星月只是看了邓盈盈一眼,便明了。 这姑娘要么是谢同志的爱慕者,要么是谢同志的媳妇。 乔星月向来干脆利落,直接问,“谢同志,这位是你媳妇?” 要是真是谢同志的媳妇,那就更好了。 谢同志伤在特殊部位,术后要定期换药,排尿后又要及时清洁消毒,并且要随时观察伤口愈合情况。 这些事情虽然简单,但是很繁琐,又涉及到谢同志的隐私。 由谢同志的媳妇来做这些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她这句话,邓盈盈顿时喜上眉梢。 她悄悄往谢中铭身边凑了凑,胳膊不经意地擦过他的袖子,语气带着点亲昵的熟稔,“乔大夫,我跟中铭哥打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妹一样,算是家属吧。” 话音刚落,谢中铭已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半寸,拉开了距离。他语气平淡,“乔大夫,她不是我媳妇。” 邓盈盈脸上的笑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却很快掩了过去,转而仰头对乔星月笑,“乔大夫别见怪,中铭哥就这性子,对谁都冷淡。我听说中铭哥受了伤,特意来瞧瞧,也好搭把手照顾着。” 她说着,又转向谢中铭,声音软了几分,“中铭哥,你跟乔大夫认识,是在救灾的时候?她医术看着就厉害,你的伤……” 心里却暗忖:中铭哥从来懒得跟人解释这些,今儿个特意说的这么清楚,难不成是怕乔大夫误会? 他对这乔星月,果然不一样,她捏着衣角的指尖悄悄收紧。 要知道,中铭哥跟那个乡下胖丫的婚事,本就名存实亡,谢家和谢叔都劝着他早点离婚呢。 她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怎么能突然杀出个乔星月? 这时,有人在外面慌慌张张地喊乔星月。 乔星月想着既然这不是谢同志的媳妇,她也没必要交代她,要如何替谢同志做伤口护理的事情。 她朝外面应了一声,便急匆匆走出去了。 一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见她的身影了。 谢中铭望着飘动着的帐篷帘子,叹了一口气。 方圆十里,都是灾情。 不知道倒塌了多少间屋子,伤亡了多少百姓。 他也想和乔大夫一样,参与到抗震救灾的工作中。 无奈他伤到特殊部位,只能躺在这里。 邓盈盈瞧着他望着乔星月离开的方向久久凝视,心里又一酸,“中铭哥,你和这位乔大夫什么时候认识的?你的手术是她给你做的吗?” “你不留在大院当你的大小姐,跑来这里做什么?” 邓盈盈被谢中铭冷硬的语气问得一噎,眼圈瞬间就红了,带着几分委屈和不服气道,“中铭哥,我听说你受伤了,心里着急,就想过来看看你。而且……而且抗震救灾这么大的事,我也想过来出份力,不能总在大院里当娇小姐啊。” 邓盈盈一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 父亲又在一次任务中,为了救谢中铭的父亲谢师长,牺牲了。 六岁后,她便被谢家收养。 因为嘴甜,讨人喜欢,谢家人一直把她当亲女儿宠着,家属院相熟的人都知道,她就像是谢家的大小姐一样。 邓盈盈心里堵得慌,继续违心地夸赞道,“中铭哥,那位乔大夫看起来长得又漂亮,又很能干的样子。抗震救灾的工作当中,我会多多向她请教学习,不怕苦,不怕累,争取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的。” 谢中铭不能去参加救灾工作,心里着急,却无可奈何。 加上邓盈盈在他面前晃悠,更让他烦躁。 他冷冷说了句,“我劝你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别在这里给大家添乱。” 邓盈盈心里难受,却倔强道,“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抗震救灾的。 谢中铭头眼皮也不抬一下,“你有见过穿着裙子,把自己打扮得像洋娃娃一样,来参加抗震救灾的?” 邓盈盈瞬间哑口无言,“我……” “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谢中铭语气强硬。 直到邓盈盈出去了,他才觉得空气新鲜了许多。 家里人一直劝他,茶店村那个好吃懒做惹是生非的胖丫,做人不行,思想也不行,干脆花笔钱跟胖丫把婚离了。 像胖丫这种人品不行的军嫂,跟组织上打报告离婚,组织是会批准的。 家人又劝他,离了婚和邓盈盈处对象。 谢中铭抗拒得很。 想到这件事情他心中烦躁,又心系着外面的灾情,久久无法睡着。 …… 山唐村的正午,没有一丝阳光。 天空阴沉沉的。 到处都是废墟。 “嗡嗡嗡……” 一声老牛低鸣的声音,忽然彻响山谷。 老人常说,地底下住着一头地牛。 刚刚那个声音不是真正的老牛低鸣,而是大地摇晃时发出的低鸣声。 “又地震啦,又地震啦!” 在这之前,今天已经有过两次余震了。 乔星月和两个战士,一起抬着一个伤员要返回安置点。 眼前危房晃动。 地动山摇。 有瓦片梁柱倒塌下来。 乔星月站都站不稳。 灰土铺天盖地中,一根大木桩朝着担架倒塌而来。 那木桩就要砸在乔星月的头上。 忽然,一堵结实的肉墙挡在乔星月面前,接着木桩倒地,哐当当响。 直到十几秒后,余震结束,乔星月这才发现,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正是刚刚做过手术的谢中铭。 灰土扑在她的脸上,也扑在谢中铭的脸上,只露出他那双坚毅有神的眼睛。 他结实的身躯,如同山峰一样巍然鼎立。 顿时将乔星月纤细的身姿,衬托得无比娇小。 地动山摇间,乔星月下意识地抱紧了谢中铭的腰。 这男人的腰瘦归瘦,可是劲瘦有力。 隔着一层衣服,乔星月也能感受到他腰腹肌肉那坚硬的力量。 满满的安全感。 灰尘落尽,谢中铭看着乔星月,问,“乔大夫,你没事吧?” 此时此刻,谢中铭坚硬结实的胸膛,将乔星月完全护住。 在刚刚的危急时刻,谢中铭下意识地抱住乔星月,以此帮她挡掉那根砸下来的木桩。 乔星月被圈在男人怀抱里。 男人满满的雄性力量,扑面而来。 第4章 伤口裂开,你想断子绝孙吗? 下一秒。 乔星月拧紧眉心,推开这男人的胸膛,吼了他一声,“你不要命了?” 这男人刚刚做了手术,不老老实实养伤,是真想断子绝孙不成? 凭她的经验,谢中铭的那个地方,前天做了一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手术。 她清楚地记得,她一共给他缝了三十多针。 肯定又裂开了。 谢中铭实在是闲不下来。 加上两个小时前,已经有过两次余震。 第二次余震的时候,他忍不住离开了帐篷,又火急火燎地参与到了救灾之中。 哪曾想,能在一处危房前,刚巧碰到刚刚那惊险的一幕。 那根大木桩,要是砸到乔星月的身上。 就她这小身板,哪里扛得住? 她可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灾区医护人员如此紧缺。 他可不能让一位医术了得的大夫,出了事。 确定她真的没事,谢中铭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会儿肩膀也疼起来,依照他的经验,就算不骨折,伤得也不轻。 可他面不改色,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乔星月知道,刚刚那大木棍砸下来的厉害。 她让战士先把伤员抬回去。 上前两步,拉着男人的胳膊,干脆利落间,一压,一摸,一捏。 “痛吗?” 谢中铭摇头。 乔星月知道,这个男人不怕痛。 她要确定他的受伤程度,“你要如实告诉我,到底痛不痛,我才知道你的胳膊伤得怎么样。” 说着,她又在他的胳膊处压了压,只见他微微皱眉,“有点痛,但能忍受。” 乔星月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骨折,不过你这胳膊三五天内,可能动不了。那个地方呢?” 说着,她往谢中铭的裤裆处一盯,“现在什么感觉?” 这一盯,盯得谢中铭耳尖一红。 这个女同志,一点也不害臊吗? “痛吗?” “有,有点……” “伤口肯定又裂开了,我看你是真的想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就断子绝孙。 他已经在部队躲了胖丫五年了,就算有探亲假,他也从来没去看过胖丫。 但总不能躲一辈子。 要是能断子绝孙更好,以后就算和胖丫见了面,也不用再和胖丫发生做那种让他抗拒到死的事情了。 …… 回到临时安置点。 乔星月被拉去救治更危重的病人。 紧急时刻,她看到有人在喊谢中铭,“老大,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伤得那么重,不好好养伤,怎么又偷偷溜出去救灾了?” “正好。”乔星月赶紧吩咐,“你们老大伤到胳膊,命根子可能又裂开了,需要重新缝合。你们赶紧找个有空的大夫,给他看看。” 这个兵还想再问点什么,乔星月已经小跑着钻进了一个帐篷里。 等乔星月忙完,又是好几个小时后。 已经傍晚了。 乔星月这才出去喝了几口水。 望着暗下来的天色,她啃着馒头垫着肚子。 来到这里四年了,她也习惯了这里的艰苦生活。 馒头吃在嘴里,是淡淡的小麦面的甜。 不像他们那个年代,吃进嘴里的东西全是科技与狠活,一点味儿也没有。 这个时候,有个兵从她面前跑过,看到她,又马上倒回来,“乔大夫,太好了,你终于有空了,你快去看看我们老大吧。” 乔星月争分夺秒地吃着馒头,这可是她今天的第一餐,“他又怎么了?” 这个瘦瘦黑黑的兵,着急死了,“老大不让邓大夫给他做手术。” “都几个小时了,谢同志裂开的伤口还没缝合?” “邓大夫是个女的,她拿我们老大没办法。这片临时安置点,一共就两个男大夫,一直都在忙,根本没空。老大宁愿伤口一直流血,也不让邓大夫脱他裤子。” “哪个邓大夫?” “就是和我们团长一起长大的从小养在他们家的——邓盈盈,她刚刚学医回来。” 哦,乔星月知道是谁了。 早上见到那个穿得漂漂亮亮,叫谢同志中铭哥的女同志。 她一边咬着馒头,一边往谢中铭的帐篷走。 这时,谢中铭看到她,冷冷地对病床前已经穿上白大褂的邓盈盈,说道,“你出去,我让乔大夫给我做手术。” 邓盈盈强忍心中的怒意,柔声对谢中铭道,“中铭哥,乔大夫医术这么好,我刚好也想学学实战经验,留在这儿打打下手也行啊。” 谢中铭怎肯?“出去!” 邓盈盈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那……那我就在外面等着,中铭哥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直到掀帘走出帐篷,她才悄悄攥紧了拳——中铭哥宁愿忍着疼等这乔星月,也不肯让她近身,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这时,乔星月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拍哽咽的胸口,道,“都是大夫,她给你缝,和我给你缝,有什么区别?” 谢中铭没有正面回答,“麻烦乔大夫了。” 邓盈盈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他不喜欢邓盈盈,就算不跟胖丫过了,也不会听家人的话娶邓盈盈。 乔星月不再多话,开始消毒。 消完毒了,走近谢中铭,“裤子脱了,我先看看情况。” 已经被乔星月看光过两次的谢中铭,又是耳尖一烫,不过这次倒是乖乖配合着脱了裤子。 纱布上,染满了鲜血。 这二次受伤的情况,肯定不比第一次轻。 啧啧啧…… “谢同志,我看你是真想断子绝孙,交代过你好好休养,你这么不省心跑出去救什么灾?” “灾区倒塌了几百间房子,你救得过来?” 她凶巴巴的。 谢中铭半点也不担忧,“断子绝孙了更好。乔同志,你帮我重新缝好,能正常解小手就行了。” 嘿! 哪个男人希望自己断子绝孙? 在场的乔星月,还有谢中铭手下的两个兵,无一不疑惑。 只有谢中铭自己清楚,他娶了个惹是生非的胖媳妇,心里是有多苦。 就在他偷溜出去,继续参加救灾工作的前十分钟,他的副团长也是他的好兄弟江北杨,来到他的帐篷。 说是茶店村又来电报了。 他那个乡下的肥妻偷了乡亲五百多块钱,跑去省城的百货大楼买了吃的穿的用的。 两天时间钱全花光了。 那钱是乡亲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用的。 要是不还钱,就要交给治安大队处理。 乔星月不明白他是为何如此垂头丧气。 她争分夺秒,又给谢中铭做了二次手术。 手术完,她一脸严肃,“谢同志,这次你要是再不注意,我可不给你做手术了。” 说完,她吩咐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一片黑漆漆的。 救灾人员打着手电筒,紧张而又有序地进行着抢救工作。 乔星月又也要继续忙了。 忽然有人绕到她身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邓盈盈站在月光里,笑容爽朗地打量着她,“你就是乔星月同志吧?听中铭哥提起你,说你医术好,我叫邓盈盈,也是学医的,以后说不定要常向你请教呢,叫你星月姐姐不介意吧?” 乔星月抬眼,目光平静无波,“我们还不熟。” “一回生二回熟嘛。” 邓盈盈自顾自地往前凑了半步,“星月姐,我知道你救死扶伤心善,可有些事还是得注意些,中铭哥他是有家室的人,你也知道他伤的地方特殊,总由你亲手处理,这里人多口杂,难免有人说些不好听的。” 她语气里添了几分“为你着想”的郑重,“我也是为你好,你医术这么好,将来前途无量,要是被这些闲话影响了,多不值当?回头我跟中铭哥说说,让他找个男同志照料,省得旁人嚼舌根。” 乔星月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反问,“你是学医的?” 邓盈盈点头,“刚从医科大毕业,正在实习。” 乔星月微微偏头,“这几年医学白念了?手术室里只有医生和患者,没有男女之分,这一点都不知道?” 邓盈盈脸上的笑僵了瞬,又无奈道,“星月姐,道理我都懂,可人情世故也得顾忌一下呀。你的名声也很重要呀,你说是不是?” “你和谢同志是什么关系?”乔星月忽然问,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邓盈盈愣了下,“我爸爸是为救中铭哥的父亲牺牲的,我从小在谢家长大,中铭哥待我就像亲妹妹。” “亲妹妹?” 乔星月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你与其操心别人的闲话,不如先想想,你以‘妹妹’的身份,对着已婚的哥哥如此上心,传出去,算不算‘逾矩’?” 第5章 乔星月有一对双胞胎女儿? 邓盈盈眼底浮起层委屈,“星月姐怎么这么说?我只是……只是怕你吃亏。” “我的事,不劳邓同志费心。” 乔星月打断她,转身便走,“倒是你,刚毕业实习,该把心思放在学医上才是。” 邓盈盈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乔星月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指甲攥紧了白大褂的袖口,这乔星月倒是牙尖嘴利。 可转念一想,又轻轻嗤笑一声。 没关系。 她有的是耐心。 在这家属院,谁不知道她是谢家看着长大的姑娘?乔星月怎么跟她争? …… 山唐村的抗震救灾工作,在紧张与井然有序中,持续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救灾工作结束后,乔星月随着组织,撤离了救灾中心。 出门到现在,已经十五天了。 家里的一对双胞胎——安安和宁宁,肯定也都很想她了。 坐上那辆解放牌的帆布棚卡车,乔星月归心似箭。 十几辆卡车载着一百余医护人员,在颠簸的山路中,各自班师回朝。 救灾中心剩下一批人,继续完成救灾收尾工作。 其中就包括谢中铭和他手下的那些兵。 得知乔大夫今天就要离开救灾中心了,谢中铭为了表达感谢之意,想着前去送行。 等他忙完手上的收尾工作,赶回来的时候,只见几辆军绿色的解放牌卡车,已经浩浩荡荡离开了。 身边的副团长江北杨,搭着他的肩,问,“你是在找谁?” 谢中铭抽回眸光,“没找谁。” “是在找乔大夫吧?”江北杨将谢中铭眼中的失落,尽收眼底。 谢中铭已经大步走回帐篷了。 再过一会儿他们也要班师回朝了,他也要收拾东西了。 江北杨跟着他走进帐篷,“关于乔大夫隶属哪个部队这件事,我问了一个小护士。” 闻言,谢中铭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哪个部队?” “看,你着急了吧?中铭,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乔大夫看对眼了?” 像乔大夫那样肤白貌美,难得一见的大美人,谁见了能不喜欢? 江北杨可是跟谢中铭从小到大的兄弟情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多看哪个女同志一眼。 今天他竟然匆匆结束了救灾收尾工作,赶到安置点替乔大夫送行。 哪曾想,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刚刚江北扬瞧见,谢中铭望着十几辆大卡车浩浩荡荡开远,还是没能和乔大夫见上一面的眼神,别提有多失落了。 江北杨又将胳膊搭在谢中铭的肩上,“那小护士说乔大夫要调任,但是不知道调任到什么地方去。中铭,你要是对乔大夫有意思,我帮你打听到底。到时候你也可以给她写信。” 谢中铭把自己的搪瓷缸、毛巾、包好的肥皂,一一塞进包包里,“北杨,我对乔大夫真没别的意思。只是为了表示感谢。你不许再拿我和别的女同志开玩笑。” 江北杨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兄弟。 “中铭,你根本就不喜欢茶店村那个胖丫。当年胖丫对你……” 提起来就不光彩。 连江北杨也为自己的兄弟愤愤不平。 他追着继续收拾东西的谢中铭,劝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邓盈盈,所以你们家怎么撮合,你也不愿和胖丫离婚再和邓盈盈在一起。” “但是这个乔大夫不一样啊,这么个天仙下凡的大美人儿,而且她应该是第一个看过你那个地方的女同志吧?你敢说你对她没感觉?” “你要是对她有感觉,就把茶店村那个胖丫离了。” “反正她思想和人品都有问题,这些年她给你惹了多少麻烦事,部队都是知道的。你给部队打报告,部队是支持你的。” “……”谢中铭没有回答。 而是对江北杨说,“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 直到第二天早上,乔星月才抵达新调任的锦城部队。 接应她的人,是谢明哲。 四年前,乔星月带着一对双胞胎女儿乔亦安和乔亦宁,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意外救下了谢明哲。 她在部队的军医工作,还有她的身份证明,以及安安宁宁的户口问题,都是谢明哲帮忙安排的。 谢明哲带着亦安亦宁前来迎接。 乔星月从卡车上跳下来,安安和宁宁松开谢明哲的手,抬着小短腿朝她快速跑过来。 “妈妈!” 两个软软萌萌的小团子,争先扑到妈妈面前,一左一右抱住了乔星月的腿。 怀胎十月的感觉,乔星月虽然没有体会过。 可是这两个小宝,是她九死一生血淋淋生下来的。 她对两个小宝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 一见面,抱着两个小宝,稀罕得不得了。 大宝乔亦安,还是和十五天前一样,脸蛋粉嘟嘟的,像洋娃娃一样,跑起来脚下带风,笑声脆得像铃铛。 可小宝乔亦宁,就没那么精神了。 宁宁打娘胎里就带了哮喘,一到换季或着了凉就容易犯病。 宁宁靠在乔星月怀里,小手轻轻抓着妈妈的衣角,胸口微微起伏,像揣了只小鸽子在扑腾。 她的脸蛋没有姐姐那般透着健康的粉,反而带着点长期缺氧的苍白,嘴唇也淡淡的,一双大眼睛虽亮,却总蒙着层水汽。 她轻轻咳了两声,声音细细的,乔星月赶紧把女儿搂得更紧些,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气,心被揪着疼。 “宁宁乖,到家了就好了。”乔星月低头吻了吻女儿苍白的额头,声音轻得像羽毛。 谢明哲站在面前,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里有了几分温柔。 看到乔星月明显瘦了一圈,手上还有伤,谢明哲的眼里又有了几分心疼,“星月,在山唐村吃了不少苦吧?” 乔星月回答,“还好,总算圆满完成任务了。” “安安,宁宁,来,谢叔叔抱,别把妈妈累坏了。” 安安宁宁虽然很想依偎在妈妈的怀抱里,可是妈妈真的瘦了好大一圈,赶紧到了谢明哲的怀抱里。 谢明哲把两个孩子轻轻松松,抱在怀里,又说,“这次把你调到锦城军区,就能安定下来了。安安和宁宁上学的事情,我也帮你安排好了。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再带你去卫生科报道。” 这次乔星月在抗震救灾中,立下了三等功。 又因为她带着两个孩子。 考虑到这些情况,部队给她在家属院分了一套两居室的宿舍。 不过这套宿舍还没收拾出来。 谢明哲让她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带着她和乔亦安和乔亦宁,准备去百货大楼买一些在军区服务社,买不到的生活用品。 刚出门,有人和谢明哲迎面碰了个正着。 那是谢明哲的四哥,刚刚从山唐村救灾回来,准备回大院的谢中铭。 没曾想,见到谢明哲领着一个眼熟之人,从院里走出来,“明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明哲见到四哥,很是高兴,“四哥,我刚刚调任到锦城军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没等谢明哲介绍,谢中铭的眸子已经落在了乔星月的身上。 久久打量。 在山唐村的时候,乔星月一身白大褂,每天因为抗震救灾灰头土脸的,依然难掩她的美人气质。 此刻,她上身穿着的确良的白衬衣,衬衣领口已经洗得发毛了。 左胸口也补着一块橙色的方布补丁。 补丁上有针脚细密的绣花作装饰。 身下的橙色波点长裙虽然很旧,但是洗得干干净净。 衬衣扎在长裙里,显得腰身细软得跟柳枝似的。 扎在右侧的麻花辫,发尾系着同样的橙色波点丝带。 一眼看上去,衣服虽然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亭亭玉立,比她在山唐村救灾的时候,更是惹眼到不行。 谢中铭都快认不出来了,“……乔大夫?” 谢明哲惊讶道,“乔大夫,你和我四哥认识?” 乔星月没想到谢中铭竟然是谢明哲的四哥,她点点头没说话。 旁边被她和谢明哲牵在手上的乔亦宁和乔亦安,不由望向谢中铭,不约而同问,“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啊?” 萌萌嫩嫩的声音,吸引了谢中铭的注意力。 刚刚两个粉嘟嘟的女娃娃,是在叫乔大夫……妈妈? 第6章 弟弟也喜欢乔星月? 谢中铭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一是乔大夫不穿白大褂,这气质惊人的模样,他差点认不出来。 二是乔大夫年轻得跟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一样,怎么就有两个四岁左右的双胞胎女娃娃了? 谢中铭没敢打量乔星月太久,目光抽回来,落在两个女娃娃身上。 “乔大夫,这两个女娃娃是你亲生的?”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觉得乔大夫不像生过娃的人。 这两个女娃娃当中,妹妹乔亦宁比较安静。 听了这句话后,宁宁依然乖乖巧巧地站在妈妈身边,没什么反应。 可是靠近谢明哲的姐姐乔亦安,就不乐意了。 粉嘟嘟的小嘴巴往上一翘,瞪着谢中铭,哼了哼声: “我和妹妹当然是妈妈亲生的,哼!” 这个叔叔好烦人哦。 人倒是长得怪帅的。 就是一上来就问她和妹妹,是不是妈妈亲生的。 小安安生气了。 粉嫩嫩的小鼻子一哼声,不高兴道: “叔叔眼睛不好使吗?” “没看见我和我妹妹,长得和我妈妈一模一样吗?” 这话倒是真的。 乔亦宁和乔亦安,完全就是缩小版的乔大夫。 一双大大的凤眸,眸子亮得跟黑葡萄似的,小脸蛋软软甜甜的。 穿着和妈妈同款的衣服裙子,扎着和妈妈同样的辫子,连辫子尾巴上绑着的橙色波点绸带,都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女娃娃是乔大夫的小妹妹呢。 怎么就成了乔大夫的双胞胎女儿了? 谢中铭还没有接受这样的事实,看了乔大夫看了一眼,又盯着女娃娃看了一眼。 打量完,半天没说话。 不过这双胞胎两姐妹虽然长得一样,但是很好区分。 姐姐偏活泼好动,更有活力。 一看就像小太阳。 妹妹偏安静,而且脸上有种苍白的病态,可能是生病了。 瞧着这两个女娃娃,谢中铭不愿意相信她们就是乔大夫的女儿,却对这两个女娃娃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大概这么漂亮可爱的女娃娃,人人都会很稀罕吧。 这个时候,谢明哲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家四哥从来不会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 谢家一共五兄弟,就属四哥最受女同志稀罕。 家属院里,明着暗着追求四哥的女同志,都要排长队了。 可是四哥从来不会多看任何女同志一眼。 对于这个乔星月,四哥却是看了两三眼了。 难道星月不像是安安和宁宁的妈妈吗? “四哥,安安和宁宁真的是星月的亲生女儿。”谢明哲赶紧说明。 “而且,星月就是我在信中跟你和爸妈提起过的,那个救过我命的女同志。从今天起,星月和我一样,正式调到锦城军区。” 什么? 乔大夫就是明哲每次写信回家,每封信都会提到很多次的女同志? 信中明哲从未表明,他喜欢这个女同志。 但家里都猜测他对这个女同志动了心,并且鼓励他要主动点,争取回来的时候能带个对象回家。 作为四哥,谢中铭甚至还在电话里,亲自鼓励过谢明哲。 可是这会儿谢中铭冷着脸,揪着谢明哲的耳朵,往旁边一拎。 拎到距离乔同志和两个女娃娃几米远的桂花树下,谢中铭的脸色更是黑沉沉的。 “谢明哲,你欺负女同志了?这两个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哥,给我点面子。”疼痛和窘迫中中,谢明哲朝乔星月母女三人,偷偷瞄了一眼。 就怕她们看见,他这被四哥教训的窘迫模样。 “安安和宁宁不是我的孩子。” “几年前,星月的丈夫去世了。” 这时,谢中铭这才松开谢明哲的耳朵。 再次看向乔星月,眼神复杂。 原来乔大夫的丈夫早死了。 这么年轻就死了丈夫。 乔大夫又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 命够苦的! 乔星月四年前穿过来的时候,正是难产之际。 她接受了原主的记忆。 在她和那个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的排长,结婚后没多久。 她就被自己那恶毒的妈,给赶出家门了。 被赶出去之前,恶毒妈告诉原主,她那便宜老公出任务牺牲了。 原主没拿到任何赔偿。 就算是有赔偿,估计也被原主那恶毒的妈给霸占了。 原主本是奔着那个排长,一个月四十八块钱的津贴去的。 结果,一分钱没捞着。 还怀了两个娃。 原主既没有男人在身边,又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 而且流落在外遇到难产。 要不是她穿过来,估计原主早就一尸两命了。 生下安安和宁宁,她只歇了几天。 月子都没好好做,便求着国营饭店的经理,给了她一个刷盘子洗碗的活。 以此糊口。 她在国营饭店,每天前面背着宁宁,后面背着安安,干着各种粗活累活。 日子过得很苦,后来才拾起自己的老本行,做了村医。 三年半前,她恰巧救下了在国营饭店晕倒后,差点猝死的谢明哲。 那个时候,宁宁和安安刚刚半岁。 宁宁又有哮喘病,八十年代对付这种病的法子不多,哮喘病很不好治,缓解哮喘的雾化器更是稀罕物。 乔星月带着小亦宁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大夫们都说,这病得靠进口药压着。 可那药金贵得很,看病买进口药的开销,她根本承担不起。 要不是后来谢明哲帮她找了个军医的工作,她们母女三个人,很有可能活不下去。 几米外开。 谢明哲小声对谢中铭说: “四哥,你说要是我和星月处对象,爸妈会同意吗?四哥,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跟爸妈说情。” “你和乔大夫在处对象?”谢中铭的声音,突然像是淬了冰一样。 他看了看几米开外,一直等着谢明哲的气质美人乔同志。 又看了看自己这个温暖阳光,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的五弟。 脸色是说不出的阴沉。 谢明哲答,“我们没有在处对象。没得到父母的同意和支持之前,我不会轻易表白。” 谢明哲想,如果要对一个女孩子表白,那就是冲着要娶她,要和她好好过日子,要替她遮风挡雨而去的。 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能保证顺顺利利娶她回家,让她享福,他不会那般不稳重。 谢明哲又说,“四哥,爸那一关还好过,可是妈那一关太难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你别看星月带着两个孩子,可是她为人善良,医术了得,还有很多特长,特别优秀出众,院里没有哪个女同志能跟她比。” 看着家中老五夸起乔同志满眼放光的模样,谢中铭的脸色黑沉沉的。 谢中铭,“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 谢明哲,“四哥!你对我最好了,平时妈也最愿意听你的,你就帮帮我吧。你不是也在电话里鼓励我,要我主动点吗?” 谢中铭,“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这声音依然如淬了冰。 惹的谢明哲一阵不高兴,却坚持道: “那我自己想办法,反正这次回来,我一定会说服爸妈接受星月的。” 说着,谢明哲走到乔星月和安安宁宁的身边,牵起其中宁宁的小手来,“走吧,我们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谢中铭也走过来,“正好,顺路,我也要去百货大楼。” 第7章 真伤到命根子了?邓盈盈告状 说话间,谢中铭走到了谢明哲面前的,那辆吉普车前。 他拉开车门,示意乔星月和两个孩子上车。 然后又对谢明哲说:“你去开车。” 谢明哲不情不愿,“四哥,可是我们不顺路。我们是去买东西的。” 谢中铭:“我也要买东西。” 今天的四哥好生奇怪。 平时这种逛百货大楼的事情,逢年过节,就是老妈求着他去,他也不感兴趣。 他从来不去百货大楼。 部队也经常发一些生活用品,差什么,家属院的服务区也能买的到。 四哥连百货大楼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去开车!” 家里几个哥哥,大哥二哥三哥,性格都比较温和。 不像四哥性子冷,脾气差,动不动就甩脸色,说一不二。 谢明哲只好绕过车头,不情不愿去开车。 其实,就算顺路,谢明哲也不想稍四哥这一程。 毕竟他和乔星月十多天没见面了,好不容易单独呆在一起。 四哥跑来当电灯泡。 坐进驾驶室的谢明哲,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 车门前的谢中铭,拉开车门,等着乔星月和两个女娃娃上车时,很温柔地对孩子们说: “安安,宁宁,刚刚叔叔没有别的意思。” “安安宁宁确实是妈妈的亲生女儿,都是漂亮的小美女。” “叔叔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原谅叔叔,好不好?” 宁宁还是安安静静的,点点头,不说话。 安安扬起长长的睫毛,嘀咕了一声,“可以原谅你,不过下次你不许再揪明哲叔叔的耳朵啦,明哲叔叔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安安又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下次你要是再揪明哲叔叔的耳朵,我会咬你的哦。” 说着,小安安扮成一只凶巴巴的小老虎样。 坐进驾驶室的谢明哲,露出一口大白牙,终于是有了一丝笑容,“还是我们安安最好。” 小安安牵着妹妹,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吉普车。 谢中铭看着上车后,和谢明哲聊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女娃娃。 这两个女娃娃怎么就和谢明哲这小子,这么亲热? 是老五更讨小孩子喜欢? 他不讨喜吗? 正是谢中铭检讨自己,到底哪里不讨小娃娃喜欢的时候,乔星月走上前。 谢中铭结实有力的长臂一伸,细心地挡住了车门顶部,“小心碰头。” “谢谢!” 高大的身影,将乔星月纤细轻盈的身形,映衬得更加娇小。 直到乔星月也坐上了车,他这才关了车门,坐到谢明哲的副驾驶座。 很快到了百货大楼。 谢中铭和谢明哲,竟然不约而同地,递给乔星月一些购物票。 今天是后勤部统一发放票证的日子。 谢中铭刚刚回部队,就领了各种购物票证。 谢家五兄弟除了老大老二各自成家后,拿着购物票要给媳妇以外,剩下的三兄弟都是交由其母黄桂芳的。 两兄弟对望了一眼。 谢明哲赶紧解释,“星月,天气转凉了,这布票你拿着,给安安宁宁买几尺布做身新衣裳。” 谢中铭也把手中的票往前一递。 “乔同志,救灾的时候多亏了你,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些副食票你拿着给孩子买些吃的。” “谢谢,你们留着吧,这些票我都有。”乔星月干脆利落拒绝了两兄弟。 随即牵着安安和宁宁,去柜台找售货员。 留下两兄弟站在原地,又是互相对望了一眼。 不远处的邓盈盈,正在和百货大楼当售货员的好闺蜜,聊着天。 眼角余光瞥见谢家两兄弟递票给乔星月的动作,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她款步走过去,声音带着熟稔,“中铭哥、明哲哥,这么巧?你们也来买东西?” 谢中铭把票收进兜里,没看她,只朝谢明哲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谢明哲知道,这些年家里人一直劝四哥离婚,再和盈盈好,四哥很抵触反感。 所以一直故意和盈盈疏远关系。 但如果没有这个胖丫的存在,谢明哲挺看好盈盈和四哥的。 两人从小青梅竹马,盈盈又一直喜欢四哥。 要是能成为一对,皆大欢喜。 邓盈盈像是早习惯了他这性子,转头对谢明哲笑,“中铭哥还是老样子,见了谁都惜字如金。” 谢明哲怕她多想,解释道,“四哥他……就是性子直。” “我知道的。”邓盈盈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乔星月走远的方向扫了眼,“明哲哥,你也认识乔大夫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星月以前是我们部队的,这次和我一起调到了锦城军区。” “明哲哥,你和乔大夫很熟吗?” 不叫乔大夫,也不叫乔同志。 直接叫星月。 邓盈盈觉着乔星月和明哲哥的关系,不太一般。 这些年,父母离世,她从小就寄养在谢家。 加上邓父是为了救谢中铭和谢明哲的父亲谢江,而牺牲的。 谢家所有人都宠着她,疼着她,以她为中心,但除了谢中铭以外。 看到谢明哲对除了她以外的女同志这般好,邓盈盈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瞧着乔星月和安安宁宁走远了,谢明哲没时间回答邓盈盈的话,赶紧追上去,“盈盈,我现在有事,回家再说。” 话没说完,已经小跑着走远了。 明哲哥哪次回锦城军区,不是围着她转? 这次倒好,刚刚回来,话没说上两句,追着那个乔星月而去了。 这个乔星月!真是不简单。 …… 家属院。 邓盈盈回到家后,黄桂芳拉着她坐下。 “盈盈,你快跟我说说,你中铭哥在灾区伤得有多重?” “我怎么听到传言说,他伤到命根子,要断子绝孙了呢,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这老四啊,命怎么这么苦? 五年前去茶店村执行任务时,被一包兽药毁了清白。 老四不得不把人娶了。 现在又伤到命根子,要断子绝孙。 黄桂芳的心,苦成了黄连。 提到这件事情,邓盈盈先往黄桂芳身边靠了靠。 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膀,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心疼,“芳姨,一想起中铭哥受伤那时候,我这心就揪着疼。那天他伤口二次裂开,血把纱布都浸透了,我想帮他处理伤口,他执意要等乔大夫。” “我知道乔大夫医术好,可那会儿多紧急啊,我劝中铭哥我来帮他缝合,他就是不肯,非说要等乔大夫来。” 顿了顿,她抬眼看向黄桂芳,“现在想想,许是乔大夫的手艺真比我这些刚毕业的强太多,中铭哥才这么信任她吧?只是我这做妹妹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伤却什么也做不了。” 黄桂芳气的直捶胸口,“这老四,就是个死犟脾气。” 邓盈盈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点不确定,“对了芳姨,今天我去百货大楼,看见乔大夫和四哥五哥一起去的,四哥五哥竟然都认识乔大夫,实在是太巧了。” 她挠了挠头,“我还瞅见……四哥从兜里掏了几张副食票给她,五哥也把这个月刚发的布票递过去了。我当时还纳闷呢,四哥五哥平时都是把副食票和布票留给您的……” 说到这儿,她赶紧摆手,“哎呀芳姨,许是我看错了?乔大夫一个女孩子生活也不容易,四哥五哥瞧着可怜,才帮衬一把?您也知道,我这眼神有时候不太好……” 黄桂芳一听俩儿子把金贵的票给了个陌生女同志,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说啥?老四老五把票都给乔星月那个狐狸精了?” 话音未落,堂屋的门被人推开,男人背着双手走了进来,刚好听见后半句,皱着眉问,“咋了这是,吵吵嚷嚷的?” 第8章 做了那个地方的手术,不是被看光了? 来的人是谢江,谢师长。 谢中铭和谢明哲的父亲。 一见到谢江回到堂屋,邓盈盈赶紧补充了一句: “芳姨,说不定这位乔同志也是个好人。毕竟她在抗震救灾中,也是立过功的。” 邓盈盈对谢家的每个人,都十分了解。 黄桂芳和谢江是包办婚姻。 在她之前,谢江有个喜欢的女同志,长得漂亮,又有文化,最终没成。 所以黄桂芳讨厌长得漂亮的女同志。 而谢江谢师长,为人正直,睿智,人品端正,他对黄桂芳没什么感情,只有责任,最讨厌妻子黄桂芳在背后嚼人舌根。 所以在谢江面前,邓盈盈是不可能去说乔星月坏话的。 谢江一踏进堂屋,整个眉头便紧锁着。 “还在外头就听见你又说什么狐狸精,哪个女同志又招你惹你了?” “你这张嘴就不能消停一天,别逮着谁都喊狐狸精。” 邓盈盈赶紧附和,“是啊,芳姨。说不定乔同志只是问中铭哥和明哲哥借的布票和副食票呢,我们就别乱猜测了。” 说着,邓盈盈又去给谢江倒了一杯茶,“谢叔,喝茶!” 黄桂芳还想说什么,接过茶的谢江先开了口: “你好好想想老四的事情吧。我听说他在抗震救灾时受了伤,伤得很重,恐怕要断子绝孙。” 就在这个时候,谢中铭和谢明哲也进了堂屋。 两兄弟,一人拎着一捆布,一人拎着几包糖果桃酥,一起放到桌子上。 那捆布是的确良的,颜色鲜艳,有白色的,浅蓝色的,米黄色的。 一看就是给女同志做衣裳的。 而那几包糖果,有大白兔奶糖,还有桃酥,肯定也是用来哄女同志的。 邓盈盈想到今天这两兄弟,一个争着给乔星月布票,一个争着给副食票,可是乔星月没有要他们的票。 两兄弟这是自己买了布和糖果桃酥,准备送给乔星月? 想到儿子的伤,布票副食票的事情,黄桂芳也抛之脑后了。 她逮着谢中铭问,“中铭啊,你到底伤得怎么样,真要断子绝孙吗?” 平日这个话题,谢中铭一定会回避邓盈盈。 今天也不回避了。 他搁下手中的东西,一身冷硬,“嗯。” 他知道邓盈盈对他的心思。 五年来,黄桂芳经常劝他离婚后再娶邓盈盈。 可他没那心思。 就算真和胖丫离婚,也不可能和邓盈盈在一起。 要是能让邓盈盈打退堂鼓,也是一件好事。 偏偏这个时候,邓盈盈表了决心: “中铭哥,我是学医的,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我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操心。” 这声音像是淬了冰。 说话时,挺拔如松的伟岸身躯,背对着邓盈盈。 看都没看邓盈盈一眼。 说完,就朝自己屋里走进去。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谢明哲,赶紧追进去。 留下来的黄桂芳,赶紧安慰邓盈盈。 “盈盈,你中铭哥是个正直的人,他是因为没跟胖丫离婚,所以才故意和你保持距离的。” “等他和胖丫离婚了,就不会对你这么冷冷淡淡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邓盈盈善解人意道,“芳姨,我理解的,况且我也不能做破坏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谢江也安慰了一声,“盈盈,叔也不想你一直受委屈,你别等你中铭哥了,前天还有人找到叔,想给你介绍一个男同志。” 邓盈盈果断拒绝了,“谢叔,我还不想谈对象,我年龄还小呢,还想多陪在芳姨身边尽尽孝。” …… 屋子里。 谢中铭从帆布包里,拿出从灾区带回来的碘伏和棉签。 背对着身后跟来的人,道,“老五,我要换药,你出去。” 谢明哲哪肯出去,他关了门,跟到谢中铭的身侧来,追问道: “四哥,真伤到命根子,断子绝孙的地步了?” “四哥,就算真伤到那里,也不至于断子绝孙吧?在灾区时候,谁给你做的手术,这么不靠谱?” 谢中铭把碘伏和棉签放到书桌上,抬眸,看向谢明哲,“你不是问我,和乔大夫是怎么认识的?” “四哥。”谢明哲的心情忽然沉沉的,“……不,不会是星月给你做的手术吧?” 见他沉默不答,谢明哲的心沉了沉。 虽然说,医学不分男女。 但是星月给四哥做了那个地方的手术,不是把四哥看光了吗? “就是乔大夫。”这句话,谢中铭似乎是故意说给谢明哲听的。 说完,谢中铭继续解释: “乔大夫医术很好,是我伤口还没愈合,又去参加抗震救灾,裂开了,所以恢复得不是很好。” “不怪乔大夫。” 相反,乔大夫医术精湛,手法爽利,一看就是很有经验的大夫。 谢中铭重新拿起书桌上的碘伏,“出去,我要换药了。” 站在面前的谢明哲,却是纹丝不动。 因为这场手术,星月和四哥之间的关系就不太一般了。 星月是军区里难得一见的气质大美人。 就算她带着两个孩子,谢明哲也见识过她独特的魅力。 因为她身上独有的气质,好多男同志只需一眼,就能对星月看对眼。 谢中铭看着他,“还不出去?” “四哥。”谢明哲壮起胆子问,“你不会也对星月……一见钟情吧?” 谢中铭垂头拧着碘伏盖子的动作,顿了顿。 随即继续拧盖子时,答得风马牛不相及: “我劝你别打乔大夫的主意,妈是不会同意你和她处对象的。” 没有得到答案,谢明哲不放心,“四哥,是我先和星月认识的,也是我先喜欢上星月的。” 谢中铭头也不抬,拧着眉沉思片刻,“……我已经娶了胖丫了,我不会对别的女同志有任何心思。” “真的?” 谢明哲就怕四哥说了谎话,也喜欢上了星月。 他内心忐忑,慌乱不安地等着四哥的回答。 这时,谢中铭抬头,满脸严肃,“我是那种,始乱终弃之人?” 回应谢中铭的,是谢明哲的沉默不答。 就怕四哥只是出于对胖丫的责任,才这么回答。 怕他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了星月,却又不敢承认。 但这件事情,谢明哲没有捅破。 他终究只能逃避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话题: “四哥,要不要我帮你换药,我怕你不方便。” 谢中铭:“不用。” 谢明哲笑道,“四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关心你,看看你伤得怎么样了。” 四哥自从十二岁以后,就不愿意和他们兄弟几个一起洗澡了。 别说一起洗澡,就连换个衣服四哥也要他们回避。 但是亲兄弟之间,看一眼又能怎么样? “四哥,你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下一瞬,谢中铭抬眸,冷着脸色,“滚出去!” 谢明哲知道,四哥脾气不好。 要不是他那里受了伤,可能已经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好,好,好,我滚,我现在就滚出去。” 人走后,谢中铭特地将屋子里的插销,给锁上了。 在灾区的时候各方面条件都不好。 救灾心切的他,活动量也很大。 那个地方的恢复情况,有点糟糕。 看来,明天他还要去一趟卫生科。 第9章 谢中铭主动找乔星月换药 第二日。 一大清早。 谢明哲早早领着乔星月和两个孩子,先去了家属院附属的幼儿园,让安安和宁宁入园上学。 然后,又带着乔星月去军区的卫生科报到。 今天和乔星月一起报到的,还有刚刚从锦城第三军区医科大学毕业的邓盈盈。 见到谢明哲带着乔星月在卫生科报到,邓盈盈心想如果没有乔星月,明哲哥肯定一大早就操心她去单位报到的事情,忙前忙后的安排了。 今天倒好,明哲哥一大早出门,一直围着乔星月屁股后面转。 邓盈盈不傻,她是不准备和乔星月谢明哲二人,直接产生矛盾冲突的。 还是给芳姨好好说道说道,就她好好收拾这个乔星月吧。 乔星月和邓盈盈,分到了一个科室。 科室主任是个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的短头发妇女。 姓梁,为人亲和。 梁主任看着新来的二人,笑盈盈道: “邓同志,你刚刚医科大学毕业,各方面和经验都需要慢慢积累,就从初级医师干起,好好加油。” “正好,乔同志有多年临床经验,她是你的上级主治医师,以后你就全面协助乔同志完成各项诊疗服务。” 邓盈盈面上没有一丝不满。 心里却感到无比憋屈,好歹她也是名牌军医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她以为有谢家的关系,至少可以安排个主治医师的职位。 没想到,还得从初级干起。 初级医师比主治医每个月少十块钱的工资不说,还得什么都听主治医师的。 况且,她和乔星月一起来报到时,所有人都说乔星月长得漂亮。 要知道,邓盈盈以前在医科大学的时候,也是被众多男同学追捧夸赞的。 现在,所有的光环都被乔星月给夺去了。 邓盈盈咽下一口浊气,伸出手来,大大方方要与乔星月握手,“星月姐姐,在灾区救灾的时候就听闻你医术高超,以后多多指教,我会跟你着好好学习的。” 邓盈盈是什么样的人,乔星月一眼明了。 对付这种表里不一的,她有的是办法。 也伸手,跟她握了握,公事公办道,“精诚合作!” 旁边的谢明哲很是满意,“盈盈,星月确实医术高超。她还有很多厉害的地方你没见识过。你刚毕业,要多学点实用的,反正好好跟着星月学就行了。” 邓盈盈面上一副虚心求教又无比乖巧地点点头: “明哲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跟着星月姐姐好好学习。” “星月姐姐这么厉害,我巴不得跟她偷师呢。” 乔星月拿起一叠抄写的文本,递到邓盈盈手上,“学习倒是谈不上,不过我可以分享一些实用的经验给盈盈妹妹。想要快速上手工作,得从科室的各种规章制度和规范流程学起。我建议盈盈妹妹把这些手抄两遍,背下来,才能加深印象,以免工作中出现错误。” 厚厚一叠的文本,落到邓盈盈手上。 邓盈盈顿时傻眼了,“这……星月姐姐,既然都是新来报到的,要抄写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起抄呀?” “你手上拿到的,就是我昨天连夜抄写的,正好借你。” 乔星月有个习惯,凡事早做准备。 虽然当了很多年医生,但是每个单位组织的规章制度和流程规范都不太一样。 所以她提前熟悉了。 见邓盈盈脸色不太好,她故意又说,“盈盈妹妹不会是不愿意抄吧?” “……” “不抄也没关系,反正我的经验也不一定全对,你可以按照你的方法来,你说是吧,盈盈妹妹?” 邓盈盈敢说不是吗? 不敢。 她刚刚说了要跟乔星月学习。 要是说不是,启不是打自己脸吗? 邓盈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好,我都把它们抄两遍。” 乔星月平静地看向邓盈盈,夸赞道,“盈盈妹妹一看就是个又机灵又利索的,两个小时应该能抄完吧?” 两个小时,是要把她的手给抄断? 但邓盈盈哪敢说半个不字,“应该,可以……” 不然,她就是做事不利索。 谢明哲看着她们融洽相处,十分满意,又吩咐了几句,去给乔星月打了一壶热水,这才离开。 邓盈盈一边抄,一边恨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继续一字一句地抄下来。 这么厚厚的一叠,要抄到什么时候啊? 乔星月刚刚投入到工作。 诊室里走进来一个穿着军装,挺拔如松,英俊高大的身影。 他往诊室门口一站,军装的肩章在阳光下泛着正气凛然的光辉。 加上他长得俊俏帅气,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精气神十足。 那挺拔身姿,惹得诊室的几个女同志,同时朝他望过去。 好精神,好俊俏的军官,部队难得一见。 那人是谢中铭。 邓盈盈以为,今天她第一天报到,中铭哥是特意来看她的。 她放下手上才抄了一点的规章定制,高兴地迎上去,“中铭哥,你是过来看我的吗?” 谁知道谢中铭毫不客气地应了一句,“不是。” 随即,朝着里面扫视了一眼,见到在桌前翻看着资料的乔星月,径直走过去。 乔星月刚刚接手新的工作,正在查看一些档案记录,好快速投入到工作当中。 她并没有注意到谢中铭的到来。 直到谢中铭走到她的桌前,喊了一声乔大夫,她才抬起头来。 “谢团长?” 乔星月新报到的单位,隶属军级卫生科。 他们卫生科人员编制大概有五十人左右。 光诊疗室就有七个。 这是谢中铭走进去的第五个诊疗室,终于见到了乔星月。 今天的乔星月,穿着一身白大褂。 白大褂的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确良的衬衫小立领。 领口浅蓝色的布料上,打着一个小补丁,补丁上还绣了一朵小花,看起来干干净净,平平整整,衬得她的眉眼格外清亮。 这亭亭玉立干净又明媚的模样,像朵开在诊疗室的白玉兰。 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里敞亮。 谢中铭挺拔的身姿,在她面前停下来: “乔大夫,听说你刚刚调到锦城军区,我过来看看。” “新的工作环境,都还适应吧?” 乔星月点点头。 “你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着,谢中铭递给乔星月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条。 “这是我们警卫科的电话,需要帮忙的话,你可以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第10章 魔法打败魔法,邓盈盈吃瘪 出于礼貌,乔星月接过了纸条,说了声谢谢。 邓盈盈看到后更是震惊不已。 中铭哥自从娶了胖丫后,从来都是离女同志远远的。 任何女同志他看都不带多看一眼。 这个乔星月刚一来到锦城中区,中铭哥竟然主动给了她联系电话。 就连她,深受谢师长和黄桂芳的宠爱,也没有拿到谢中铭警卫科的电话。 邓盈盈的心里,酸成了一棵柠檬树。 可是邓盈盈却笑着望向谢中铭,“中铭哥,你放心吧,我在这里土生土长到大,这里我熟。星月姐姐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十分乐意。而且梁主任把我分到星月姐姐这么厉害的主治医师手下学习。星月姐姐相当于是我工作中的第一个老师,星月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再苦再累我都不怕。照顾星月姐姐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这般心思,乔星月哪里看不穿? 她也不戳破,脸上保持着笑容,假装感激道,“盈盈妹妹真是热心肠,我先谢谢你。既然盈盈妹妹这般热心,刚好8号床有个精神失常爱动手打人的朱阿姨,比较难搞定。又没有家属陪同,你去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再把她的针给打了,可以吗?” 精神失常。 还要打人? 不会是个神经病吧? 这……邓盈盈怕挨打,有些不太愿意。 乔星月看穿邓盈盈的心思,故意又说: “我是看星月妹妹这么热心肠,肯定也是个很耐心的人。而且你是名牌医科大学毕业的,比一般的医护人员更专业,觉得你肯定能搞定。不过没关系,毕竟那个阿姨确实很磨人,你要是怕折腾,一会儿我去就行了。” 这台阶邓盈盈哪里下得来? 她给自己立了个热心肠又不怕苦不怕累的人设。 不去吧,不是自己拆自己的台? 而且中铭哥最不喜欢她吃不了苦的大小姐模样。 邓盈盈看了中铭哥一眼,只好又硬着头皮,看似心甘情愿地笑了笑,“星月姐姐,我现在就去。” “8号床啊!”乔星月看着邓盈盈的背影,乳腺通畅地喊道。 “知道了,星月姐。” “盈盈妹妹,快去快回。处理完8号床病人,你还要回来抄写规章定制和流程规范,才能快速投入到工作中。” “知道了,星月姐姐。”走远的邓盈盈根本笑不出来,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因为这个乔星月,遇到这么多糟心事。 这时,乔星月的目光才重新落到谢中铭身上。 “谢团长,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去忙了。” 谢中铭没什么事了,想要多呆会儿,好像又找不到话题。 只好礼貌地告了声别,便离开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乔星月听到临时床位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声。 那是邓盈盈的尖叫。 8号床的病人,是个随军家属。 脑子不行,精神不太正常。 有人一靠近她,她不是咬人抓人,就是扯人头发,踢人肚子。 这是乔星月整理病人资料时,掌握到的情况。 邓盈盈过去不到两分钟,头发被揪散了。 脖子也被抓破了皮。 手上被咬两排牙印。 尖叫声后,邓盈盈用力推开这位精神失常的阿姨,把人推倒在地上,赶紧去给自己被抓破皮和被咬的地方消着毒。 乔星月走过去看情况的时,正好梁主任也闻声赶来。 梁主任一问情况,旁边的人才说道,“邓同志对8号床的朱阿姨不太耐心,才被朱阿姨打了。” 邓盈盈消毒的动作停下来,顿时百口莫辩: “主任,我没有不耐心。是8号床她,她太过份了。”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是病人,就对医生拳打脚踢动手又动口的?” “你看她给我咬的,都不知道有没有病毒,口水乱飞,真是恶心又吓人。” 说着,盈盈把被咬的牙印,拿出来给大家看。 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个人。 恶心两个字,却让梁主任皱着眉头,表情严肃起来。 “邓同志,你知不知道8号床病人,是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 “她是烈士遗孀,还是烈士母亲,她的儿子和丈夫在毒贩窝里当卧底时,双双英勇牺牲了。” “……” “孙子和儿媳妇又被毒枭残忍地杀掉了。所以她才精神失常。” “……” “你怎么可以用恶心这两个字来形容烈士的母亲?” 说起这位烈士母亲,梁主任热泪盈眶。 看向邓盈盈,梁主任顿时有些失望,“小邓啊,你是谢师长推荐过来的人,应该有谢师长身上那种吃苦耐劳精神。你这样……不是给谢师长丢脸吗?” “我……”邓盈盈顿时羞愧难当。 看到梁主任旁边站着的乔星月,她嘀咕了一句: “星月姐姐让我去8号床的时候,也没有跟我讲这些呀。我也不知道8号床病人这么惨。” 到这个时候,还想甩锅? 乔星月却没有反驳,她平静道: “主任,确实是我让盈盈去8号床的。盈盈说她不怕苦不怕麻烦,要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去了。” 她就差没把邓盈盈怕苦怕麻烦几个字,给说出口了。 可人人都知道,邓盈盈确实怕苦怕麻烦。 “乔大夫,这不怪你。” “你还没来单位报到时,就已经问我要了科室所有患者的档案资料,做了充分的了解,是邓同志自己没早做准备。” 梁主任看向邓盈盈时,失望得用鼻孔出气,“小邓,在军区卫生科当医生,就要有军人的吃苦耐劳精神,不能怕苦,更不能怕麻烦。你要是没有这股精神的话,还是趁早回去当你的大小姐吧。” 说完,梁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脸色严肃又阴沉地离开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 留下邓盈盈和乔星月。 邓盈盈纵使有一肚子的火,也不敢撒在乔星月身上。 她委屈的快哭出来了,“星月姐姐,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11章 虐翻邓盈盈,乔星月大获全胜 乔星月故作委屈,“盈盈妹妹,我看你那般热心肠,本以为你是我们科室最有耐心的。而且你自己说不怕苦不怕脏。我以为你肯定能搞定8号床的那位阿姨。” 这是邓盈盈自己挖的坑。 总不能对乔星月说,她没有耐心,不能搞定8号床病人吧? 乔星月又说,“盈盈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如果你不想让大家认为你真的吃不了苦,还是委屈你回去安抚朱阿姨的情绪,然后哄着她把针打了。要不然,本来你不是不怕麻烦的人,大家也要误会你确实怕麻烦,确实怕吃苦受累。” 穿越之前,乔星月可是在体制内的大医院,呆过很多年。 职场上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她早就游刃有余。 对付邓盈盈这种,就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茶里茶气,谁不会似的? 她又平静地补充了一句,“盈盈妹妹,你说是吧?” 邓盈盈敢说不是吗? 不敢。 她不想再回到8号床,又不得不忍着强烈抵触感,转身回去。 邓盈盈回到8号床烈士母亲的床前时,梁主任也在。 乔星月也走过去了。 她见梁主任试图安抚这位可怜的烈士母亲,可是对方情绪比较激动,梁主任也是被咬了一口。 梁主任一边忍受,一边试着安抚。 这是烈士的家属,她的儿子和丈夫还有孙子和儿媳妇,都是因为毒贩而死的,他们更应该好好照顾她治疗她。 乔星月想上前帮忙时,邓盈盈又站出来了。 这个时候有梁主任在,正是证明她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最佳机会。 “梁主任,我知道错了,让我来吧。” “我会把这位阿姨当成亲妈来照顾的。” 这时,梁主任见邓盈盈认错态度良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实上,邓盈盈又被打脸了。 她说着要把这位精神失常,动不动就打人的阿姨,当亲妈来照顾。 实际上,又躲又闪。 忍了没两分钟,还是搞不定。 甚至在病人准备咬她的时候,又推了对方一掌。 旁边的梁主任,看着又失望了起来。 “小邓,要不这样吧,你去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我就跟谢师长说,你吃不了这里的苦。” “你到更轻松的地方去工作,相信谢师长有那个能力把你调过去。” 邓盈盈委屈,“梁主任,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能吃苦的。” 来单位报到之前,她向谢师长保证过的,一定能吃苦耐劳。 要是第一天就被赶回去了。 她哪里还有脸再回谢家? “我来吧。”这时,乔星月上前半步,准备靠近烈士母亲。 邓盈盈心中气的牙痒痒,却依然要装作十分体谅的模样,拉住了她。 “星月姐姐,这个朱阿姨打人很疼的,就是你医术再高超,也应付不了的。” “要不这样吧。”邓盈盈看向梁主任,“这位阿姨脑子有病,我们把她绑起来,再给她打针,好不好?不然她会给大家惹很多麻……” 梁主任真的生气了,顿时斩钉截铁,“邓同志,注意你的言辞。朱阿姨她只是受了刺激病了,她不是脑子有病,请你对革命烈士的家属尊重一些!” 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邓盈盈委屈想哭,“可是,就算星月姐姐医术高超,也搞不定的呀。” 她说的是实话。 “奶奶,抱一抱!”身侧,乔星月已经不怕被打,抱紧了烈士母亲。 她看过朱阿姨的资料。 只要听到对方奶奶两个字,就会镇定下来,因为她确实有一个可爱的孙子。 果然,对方不闹了。 乔星月拍了拍她的背,温柔道,“奶奶,我先给你把扣子扣上,您看,您扣子都落啦。” 对方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孙子了。 本就精神失常,听见有人叫她奶奶,她就以为那真的是自己的孙子,然后很听话地配合乔星月。 乔星月耐心地给对方扣好扣子。 在后世,之所以能够国泰民安山河无恙,靠的就是阿姨的丈夫,还有阿姨的儿子这样的守护者,用性命为万千子民筑起了坚硬的长城。 她对阿姨一家人,肃然起敬。 很快,她把阿姨收拾干净了,又把阿姨的满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奶奶,你今天真精神!” “精神吧,你爷爷和爸爸今天要回来,奶奶能不精神吗?” 她怕一会儿给奶奶打针时,奶奶又精神失常。 在奶奶一脸微笑时,她给奶奶扎了一针。 奶奶闭上眼睛,睡觉了。 “乔大夫,这……” “放心,这一针是安神助眠的,让阿姨好好睡一会儿。” 说着,她为阿姨打了屁股针。 梁主任看到她这一通操作,她不但没有被老人打骂,还把老人收拾得干干净净,又让老人乖乖睡觉了,那叫一个拍手叫绝。 “乔大夫,难怪你在昆城军区的时候,被人称作一针定乾坤的神医。果然是名不虚传的。” 而且乔大夫对付病人,有她的耐心和法子。 梁主任看向邓盈盈,道: “小邓,做事要讲究方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看乔大夫多有办法。你真的应该各方面都向乔大夫学习,既不能吃苦怕累,又要事事提前做准备。” “乔大夫就是知道朱阿姨听到奶奶这两个字,就能镇定下来,所以才想到了这么好的安慰朱阿姨的法子。” “是,主任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好好向星月姐姐学习。”邓盈盈心里有一万个不服,却连连点头。 然后望向乔星月,虚心道,“星月姐姐,你的精神和医学技术,都值得我好好学习。不知道刚刚你那套针法,可不可以教给我?” 要是能学到她的本事,她也可以厉害起来。 乔星月毫不吝啬道,“好啊。不过不知道,星月妹妹主修的是中医还是西医。” 邓盈盈笑道,“我学的是西医。” 乔星月又说,“学西医的想要入门中医,可能得从最基础的学起。” 没一会儿,乔星月回到科室办公室,把几本厚厚的中医书,递到邓盈盈面前。 “这几本,先背下来,最好能倒背如流。” 然后,给了邓盈盈一张她以前画的草图。 “上面的正经十二条,奇经八脉,361个基础穴位和其余的经外奇穴,画下来,背熟。” 啊?邓盈盈傻眼了。 “星月姐姐,刚刚那招让朱阿姨突然睡过去的针法,你不能先教我吗?” “中医不像西医一样,没办法速成,不打牢基础,随便扎人,是会扎死人的。” 想从她这里偷师,门都没有。 不过,乔星月大大方方拍拍邓盈月的肩。 “放心,等你这些都熟记于心了,我自然会教你。真想学会,就不能偷懒,这些都要抄下来,直到熟记。” 邓盈盈看了看厚厚的几本书。 还有那张复杂的经脉穴位图。 以及早上给她的科室规章制度和流程规范。 彻底傻眼了。 这要抄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盈盈妹妹,你不会是不想学吧?” “……怎么会,当然不是。” “那就好,抄完了记得拿给我看。” “……好!“ 见到邓盈盈硬着头皮应下了,乔星月乳腺通畅地离开了。 跟她斗,门都没有。 她高高兴兴去工作了。 没过一会儿,科室梁主任,又把谢中铭给带了回来。 乔星月正在给一个病人把脉,看向身姿挺拔,一身伟岸的谢中铭,有些疑惑,“谢团长,你怎么又来了?” 第12章 还在恢复期,夫妻生活要克制 谢中铭探望完乔星月,本是准备去找个男大夫,给他看看他的伤处。 因为在救灾的时候,恢复得不是很好。 那里感染了。 谁知道卫生科的男大夫都不在。 梁主任又说,“谢团长,医生面前只有病人和伤者,不分男女的。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位乔大夫很有经验的。” 谢中铭点点头,“我知道。我在灾区的时候,就是乔大夫给我做的手术。” 梁主任推了推横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笑道,“那不是正好,你们都熟悉了。” 谢中铭看向乔星月,“乔大夫,那就又要麻烦你了。” 这时,邓盈盈大步走过来。 “中铭哥,我负责协助乔大夫。” “这种诊前记录,伤口消毒的事情,都是我的工作。” “你的伤口可能只是感染了,我来帮你处理吧。” 梁主任疑惑地看了看邓盈盈,又看向谢中铭,“邓同志,你和谢团长认识?” 没等邓盈盈开口,谢中铭斩钉截铁,“她是我妹妹。” 梁主任就更疑惑了,“可是邓同志姓邓?” 谢中铭:“邓盈盈从不在我家长大的。 梁主任恍然大悟,“哦,那谢师长就是谢团长的父亲吧,难怪谢团长如此一表人才。” 谢中铭:“过奖了!” 梁主任秒懂,或许是这位邓同志喜欢谢团长。 但谢团长不喜欢邓同志,只把她当妹妹。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主任看着邓盈盈说,“邓同志,兄妹间还是要避嫌的。谢团长伤的地方比较特别,还是让乔大夫给他看看吧。” 邓盈盈还能说什么,只好嘀咕了一声,“哦!” 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最深爱的中铭哥,跟着乔星月去了处置室。 …… 处置室。 乔星月倒是平静又干脆,“谢团长,都第三次给你看病了,还不好意思脱裤子?” 谢中铭确实是不好意思。 哪怕这是在她面前,第三次脱裤子。 他躺在那张木制的诊疗床上,还是会耳尖发烫,“乔同志,可不可以先把窗帘拉起来?” 这间处置室是在二楼。 窗外除了一株绿油油的树,什么也看不到。 但乔星月想到谢中铭脸皮薄,还是把窗帘拉了过来。 这时,谢中铭才解开皮带,动作僵硬地垮下自己的裤子。 窗帘关上后,光线不太明亮,乔星月拿着一把手电照在谢中铭的伤处,眉心紧锁着。 啧! 这是感染了。 “我让你平时注意的那几点,你都没注意吗?” “感染了怎么不早点找医生?” 随后,乔星意识到。 抗震救灾的时候,他的伤口二次裂开了。 二次手术后他只躺了四五天,就又见到他投入到了紧张的救灾之中。 救灾工作是个体力活。 避免不了干这样那样的重活。 这个男人,眼里只有救灾,根本没有自己的个人安危。 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毛又长起来了,我现在先给你剃毛。” “然后做个清创引流,再拆除之前手术时缝上的线。” “这次不打麻药,会有点痛,忍着点。” 谢中铭的耳尖越来越烫,紧紧地抓着自己裉到大腿处的裤子,“麻烦乔大夫了。” 乔星月先给谢中铭的左边刮了毛。 然后扶着他的伤处,移到左边,继续刮右边的毛。 柔软温暖的手,扶到男人的伤处,伤处有了明显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谢中铭不知道抓了个什么东西,赶紧盖到自己的两腿之间。 一个铁血刚硬的大男人,这会儿面红耳赤,害羞如小女生一样,不敢看乔星月的眼睛。 “抱歉,乔大夫!是我失态了。” 乔星月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害羞得可爱。 那么刚毅的一个军人,害起羞来,竟然脸红成这样。 她倒是觉得很正常。 “谢同志,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又不是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再说,这是好事。这证明你那里虽然受伤感染了,但是基本功能恢复得很好,也不影响它正常的生育功能。” “我之前还担心你会断子绝孙。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 “我继续帮你把毛给刮完。” 说着,乔星月要掀开他盖在腿间的垫子。 微微一拉,露出一截精瘦有力的小腹。 腹部的肌肉因为他强拉着垫子的动作,紧紧一崩。 每一块肌肉上面,彰显着男人雄健的力量。 这雄健的腹部力量下,是更爆发的男人力量,以至于谢中铭怎么也不肯再松手。 劲瘦有力的手臂,紧紧崩着,用力抓着垫子不放手。 “乔大夫,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因为这个时候,他确实是有些失态。 并不是他对乔大夫有什么邪恶的念想,他心里干干净净,堂堂正正。 他也不想这样的…… 考虑到谢中铭确实是脸皮薄,乔星月便松开了被谢中铭紧紧抓着不放的垫子。 “那我等你一会儿。” 谢中铭依然紧抓着垫子不松手。 刚毅的面容上,染着羞赧。 “乔大夫,能不能辛苦你帮我去看看,科室里的男大夫回来了没有?” 乔星月叹了一口气。 真是拿这个保守又脸皮薄的男人,没有任何办法。 “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没过一会儿,乔星月走回来,“谢团长,科室里的男大夫都还没有回来,可能要委屈你了。” 谢中名只能硬着头皮,让乔星月继续进行。 拆线的时候,又痒又麻。 全程,谢中铭任由乔星月摆弄着他的伤处。 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背着熟念于心的伟人语录。 结束后,谢中铭赶紧起身,迅速穿上了裤子。 “乔大夫,谢谢你。” 乔星月已经坐到了椅子前,写着一张单子。 “一会儿你去药房拿药,吃的,涂抹的,清洗的。注意保持清洁卫生,尽量穿宽松的裤子。” 挺拔伟岸的身影,特意和乔星月保持着距离,没走太近。 接过单子后,谢中铭礼貌地说了谢谢。 转身时,长腿一迈,快速离开。 乔星月在身后喊了一声,“谢团长。” 谢中铭回头。 乔星月拉开窗帘后,回头望向他。 阳光正好打落在谢中铭挺拔伟岸的身影上。 他的姿态没有刻意的挺拔,那青松般向上的站姿,彰显出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乔星月走过去,直接嘱咐道,“还在恢复期,回去和你媳妇注意点。夫妻生活要克制,至少要等一个月后,才能过夫妻生活。” 第13章 找胖丫离婚?胖丫死了? 谢中铭结婚五年,夫妻生活这一词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他像个未经男女之事的雏一样,不敢直面这个话题,红着耳尖点点头。 “谢谢!” 说完,男人挺拔如松的身影,长腿一迈。 走路带着一阵劲风似的,快速离开了。 傍晚。 家属院。 谢家一家人正坐在四方桌前,吃着晚饭。 江北杨突然拿着一张电报冲进来。 他先是和谢江黄桂芳打了招呼,然后看向谢中铭:“中铭,茶店村又来电报了。” 茶店村是这一大家子的噩梦。 所有人放下筷子。 谢江脸色沉重道,“胖丫又惹什么事了?” 江北杨把电报递过去。 “茶店村的村长催了两次了,胖丫偷了乡亲五百块钱。” “两三天时间吃光花光,一分钱也没剩。” “那钱是乡亲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 “说是再还不上,就要把胖丫送治安大队处理了。” 黄桂芳一拍筷子: “五百块钱两三天时间吃光花光?” “这是吃了什么,这么能吃?难怪她长了两百多斤的肥肉,胖得像猪一样。” 接过电报的谢江,看了一眼,是茶店村来的。 这封电报,谢中铭在灾区救灾的时候,已经收到过一封了。 没想到村长又来催促。 谢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中铭,胖丫一直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这次你把五百块钱给她还上了,向上级打离婚报告。” 黄桂芳附和,“就是,中铭,这婚必须离。这种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女同志,哪有资格当军嫂。你向上级打报告,上面的领导肯定会支持你。” 谢中铭没有说话。 冷硬的五官,每一寸都透着寒意。 那股子阴沉劲,像是暴雨来临前压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 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冷了几分,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离婚的事情,等我去一趟茶店村再说。” 就算要离婚,他也要去搞清楚状况。 五百块钱,是他与胖丫结婚五年来,涉事金额最大的数目。 他要去查清楚。 坐在对面的邓盈盈,见到这般情况,清秀的眉眼掩着一阵微不可察的惊喜。 太好了! 一直盼着胖丫和中铭哥离婚。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可是,她却顺着谢中铭的话,善解人意道,“中铭哥,我支持你,要去查清楚的。万一冤枉胖丫了呢,最好是没发生这样的事情。” 黄桂芳不解,“中铭,你真要去茶店村啊?直接打离婚报告就行了,胖丫这种好吃懒做,经常偷鸡摸狗的人,就是给军人抹黑。离婚报告一打一个准,还有什么好查清楚的?” “我去一趟火车站。”谢中铭起了身,从柜子里拿了证件,就往堂屋外走。 江北杨从堂屋跟出去。 “中铭,这次你干脆直接和胖丫离了算了。” “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灾区救灾的那个乔大夫,调到我们军区来任职了。” “乔大夫人不错,你和胖丫离了婚,再和乔大夫处对象,也没有人说你有过错。” “毕竟是胖丫有错在先,而且一错再错,她的行为根本不配当一个军嫂。” 提到乔大夫,谢中铭停下来。 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姿,站在红火的夕阳下。 冷硬的眉骨,有了一丝温度。 这丝温度,又隐在他复杂的神色当中。 “我知道,今天我和乔大夫见过面了。” 江北杨勾着谢中铭的肩,打趣道,“你对这个乔大夫有感觉吧?你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那只搭在肩头的手,被谢中铭面色冷冽地推开了,“别乱开玩笑。” “还不承认?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遇到乔大夫这种气质大美人,对她一见钟情也不是你的错。” “……”谢中铭骑上二八大杠,直往火车站而去。 他买了第二天去昆城的火车票。 几经辗转,又坐了乡亲的牛车,去到昆城的茶店村,来到了胖丫家的草房前。 胖丫家的草房隔壁,是刘婶家。 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姓刘。 当初他到茶店村出任务,借宿在刘婶家里。 晚上喝了一碗刘婶煮的红薯粥,谁知道那碗红薯粥被胖丫下了兽药。 夜里胖丫骑到他身上强行做那种事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刘婶见到他,一眼认出他来,“呀,这是谢同志来了吗?” 谢中铭今天没有穿军装。 一身白衬衣扎在藏青色的长裤里。 腰杆自然而笔挺。 那英俊又刚毅的模样,把刘婶家的黄土胚院墙都衬托得格外辉煌。 刘婶拎着猪草站到他的面前,佝偻的身子只能齐到他的胸前,不得不抬起头来望着他这英俊之姿。 “谢同志,又到我们茶店村出任务呀?” 谢中铭见到长辈,冷硬的眉眼里有了一丝宽厚的笑容,“不是,刘婶,我回来看看胖丫。” 刘婶脸上的笑容变成惊诧,“胖丫?胖丫死了啊,谢同志你不知道吗?” “死了?” 仿佛当即一棒敲下来。 虽然谢中铭从来不喜欢胖丫。 可她好歹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刘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刘婶一脸认真,“我怎么可能在开玩笑,不信你问问你丈母娘。刚好,你丈母娘在那里挑大粪,你过去问问。” 话音未落,谢中铭已经加急步伐,跳过一个田坎,动作矫捷地来到了胖丫妈面前。 胖丫妈叫曾秀珠。 起初谢中铭还没认出来,定睛一看,确实是胖丫妈。 他忙问,“妈,胖丫呢?” 看到谢中铭,曾秀珠吓了一大跳。 以为是眼花了。 再一看,确实是五年前她给胖丫出主意,让胖丫用一包兽药就给睡了的,那个倒霉排长。 心虚的曾秀珠吓得肩上的担子一滑。 两桶大粪顷刻间倒在田地里。 又臭又脏的大粪溅起来,溅了曾秀珠一身,也溅了谢中铭满裤脚都是。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 曾秀珠是心里有鬼,顾不了溅起来的大粪。 而谢中铭,是心系着胖丫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追着曾秀珠焦急道,“妈,胖丫呢?我听刘婶说她死了,胖丫怎么可能会死了?什么时候死的?” 第14章 胖丫被赶出家门,失踪了 曾秀珠哪还敢再说谎。 加上谢中铭一身骇人的气势,把她吓得不轻。 她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胖丫,她,她……胖丫她确实是死了。” “可是二十天前,你和村长不是还给部队发电报,说是胖丫偷了乡亲家准备给儿子娶媳妇的五百块钱,要被送治安大队吗?” “……”曾秀珠这可答不上来。 这五年的时间,她收买了村长,借着胖丫之名,不知道骗了谢中铭多少钱。 谢中铭从最开始的,一个月寄回38块钱,到后来的100块钱工资,全都进了她的腰包。 而且经常以胖丫惹是生非为由,让谢中铭赔各种各样的钱。 这回骗谢中铭说胖丫偷了乡亲五百块钱,去省城百货大楼花光了,是因为曾秀珠的儿子要娶媳妇了。 所以谢中铭又成了他们的摇钱树。 哪曾想,这个谢中铭五年不来茶店村,偏偏在儿子要娶亲之前来茶店村。 曾秀珠手心里全是汗,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妈,胖丫到底什么时候出事的?又是怎么出事的?” “就是这几天,她,她,她掉河里淹,淹死了。” 谢中铭不相信胖丫就这么死了。 而且这丈母娘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不定。 额头冒出的汗不知道是因为干农活,还是心虚。 他鹰一样犀利敏锐的眼神,盯着曾秀珠。 以他的洞察力,第一眼就觉得她在说谎。 “妈,我问你,胖丫真的是掉进河里淹死的?” “当,当然啊,我骗你干什么?” “丧事办了吗,下葬了吗?” “下葬了。” 为了掩饰心虚,这回曾秀珠答得非常肯定。 谢中铭听着,却是破绽百出。 “胖丫掉河里淹死了,为什么不发电报告诉我?” “下葬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被连着追问,曾秀珠手心里的汗,更是密密麻麻。 谢中铭觉得十分有问题,冷声警告: “胖丫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清楚,我就自己去查。” “等我查清楚了,这里面要是有什么猫腻,你们可没那么容易逃脱干系。” 眼见着曾秀珠心虚成这样。 越是不让他知道真相。 这真相里越是有猫腻。 这一唬,曾秀珠哪还敢编得太离谱。 她看着谢中铭这高大的身影,透着一股子铁血军魂。 冷硬的眉骨带着阵阵寒意。 连周遭的空气也结了一层寒冰似的。 但她还是没说实话,“中铭啊,胖丫真的死了,死在外面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反正她就一直没有回来。” 分明就是在撒谎。 “看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接下来,谢中铭住在刘婶家。 花了两个半天的时间,去了乡镇的派出所。 他没有查到胖丫的死亡登记和户口注销登记。 又走访了左右的乡亲。 这才知道,原来他和胖丫领结婚证没多久,曾秀珠便将胖丫赶了出去。 有人在附近的村子里见过胖丫。 后来就没见过了。 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查到这些消息的谢中铭,内心很是自责。 五年时间,他没来过茶店村,更是因为不喜欢胖丫,一直没有想过要把胖丫接去部队随军。 他以为,只要往茶店村给胖丫汇款,就算是尽到责任了。 所以这五年哪怕就是有探亲假,他也一次没有来过茶店村。 否则胖丫出事,他也不可能现在才知道。 他重新回到胖丫娘家。 前一秒,曾秀珠和胖丫的弟弟刘大柱,正在商量着该怎么办。 “妈,胖丫那当兵的丈夫,会不会把这些年寄给胖丫的钱要回去?” “要也没有,都花光了。哪还有钱还给他,他要是要,我就倒地上哭。” “可是胖丫始终是被我们赶出去的。” “只是赶出去而已,又没杀人放火,不犯法的,放心。” 下一秒,谢中铭迈过门槛,走进堂屋。 这一家子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那双眸子,像是淬了冰的钢刀一样,带着雷霆之势与隐忍又克制的怒意。 “你确实没杀人放火。但是你把胖丫赶出去,胖丫生死不明,这是破坏军婚。” “破坏军婚是犯法的,我追究下去,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曾秀珠再是乡下村妇,听到破坏军婚几个字,还是懂的。 这几个字带着震慑力,让曾秀珠的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 走到谢中铭面前,“女婿啊,那胖丫实在是太好吃懒做了,天天啥活也不干,只知道吃,吃了睡,睡了吃,要不然她怎么可能胖成两百多斤,我这个当妈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把她赶出去的。” 谢中铭哼声,“当妈的可以教育子女,但是你把胖丫赶出去,几年时间她下落不明,你不告诉我,还联合村长一起坑我钱财,这是敲诈欺骗军人钱财,你和你儿子还有那村长,是要吃牢改饭的。” 牢改饭三个字的震慑力,让曾秀珠腿都快软了。 旁边的刘大柱,也一个劲地求情。 谢中铭坚持让曾秀珠还钱。 这五年,他头两年每月寄38块钱回来,后三年每月寄100块钱回来。 加上被骗的钱。 总额高达六千多块钱了。 曾秀珠倒在地上哭天喊地。 说是日子过得苦,那钱早用来买粮和看病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眼见着这些年的钱,应该已经被他们母子花光了,知道追不回来,谢中铭也无可奈何。 再说,就算要追究下去,也是之后的事。 眼下,不是收拾这恶毒两母子的时候。 他应尽快找到胖丫的下落。 他去乡镇派出所做了人口失踪登记,报了案,希望能够早日找到胖丫。 又想着回到部队,动用他和父亲在军中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胖丫的下落。 当天,他便买了回锦城的火车票。 第二天抵达锦城军区。 刚刚回到家属院,谢中铭便瞧见乔星月带着两个孩子,站在军区服务社外,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他朝母女三人走过去。 乔星月一手拎着一捆香蕉和一扎牛皮纸包好的红糖和桃酥。 一手牵着乖巧安静的小女儿宁宁。 站在面前的大女儿安安,则是盯着她手中的香蕉和桃酥。 闻到那香味,抿了抿樱桃小嘴,咽了咽口水。 “妈妈,我和妹妹不能吃一口桃酥吗?” “就吃一小口嘛!” 宁宁虽然不说话,但是也盯着妈妈手上的桃酥,一直咽着口水。 虽然说乔星月每个月有五十八块钱的工资,但是一大半都用来给小女儿宁宁买哮喘药了。 剩下的,只能保障基本的生活。 她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又没有任何人依靠,在这个年代能养活两个女儿,很是艰难。 这种水果和零食,也就成了他们家的奢侈品。 她蹲下来,对两个女儿说: “安安,宁宁,一会儿要去明哲叔叔家,这是给明哲叔叔家的爷爷和奶奶带的见面礼。” 第15章 谢团长媳妇也是茶店村的? 见两个女儿咽着口水,乔星月实在是心疼。 “不过没关系,妈妈拆出来给你们一人吃一块。” 登门拜访的礼数虽然重要。 但是她的女儿比礼数更重要。 于是,乔星月干脆利落地拆开了牛皮纸。 给两个女儿一人拿了一块桃酥,又把牛皮纸包好。 拿到桃酥的安安和宁宁,不约而同掰下一半喂到妈妈嘴边。 乔星月拿手挡了挡,“妈妈不喜欢吃甜食,安安宁宁吃。” 安安看穿妈妈的心思,硬往妈妈嘴里塞。 “妈妈不是不喜欢,只是想省给安安和宁宁吃。” “妈妈吃,不然安安也不吃了。” 这两小棉袄是乔星月穿到这个艰苦年代来,唯一的一抹甜。 无论多辛苦,她都会把她们抚养长大。 等宁宁的病治好了,她就开始攒钱。 到时候南下买房子,然后买股票,投资,赚钱。 安安宁宁长大后,她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当包租婆,日子不要太美。 不远处。 谢中铭看着母女三人这温馨又苦涩的时刻。 小安安和小宁宁,小口小口地咬着桃酥,就害怕吃完了没就有了。 掉在小手心里的桃酥渣渣,安安宁宁一粒也不放,小心仔细地舔干净。 谢中铭胸口一阵堵塞。 安安和宁宁,平时肯定是很少吃到这些糕点的。 也难怪每一次见面,都见乔大夫穿着打补丁的衣服。 可衣服即使是打了补丁,依然能用针线绣出一朵漂亮的花来。 乔大夫把自己和两个女娃娃,收拾得干净又明媚。 真是个坚强又能干的好母亲。 这么可爱的一对双胞胎女娃娃。 长得跟洋娃娃一样。 又懂事,又贴心。 可是他们的爸爸却牺牲了。 苦了乔大夫又当爹又当妈,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 不知道乔大夫是吃了多少苦? 他朝母女三人又走近了几步。 刚好此时,谢明哲先了一步,来到乔星月和安安宁宁的面前。 “星月,安安,宁宁,我过来接你们。家里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过去了。” 这一顿饭,谢明哲邀请了无数次。 说是谢家父母的意思,为了感谢当年她对谢明哲的救命之恩。 原本乔星月答应了前天晚上去谢家,可是前天突然临时加班。 只能改到今天。 两人准备带着安安宁宁去谢家。 谢中铭上前两步,“乔大夫,明哲。” “四哥?”谢明哲瞧见从茶店村归来的谢中铭。 怎么哪都有他四哥啊? “四哥,你不是去茶店村看望四嫂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情况怎么样了?” 胖丫生死不明,谢中铭面色紧崩,“回去再慢慢说。” 茶店村? 听到这几个字,乔星月随口一问,“谢团长娶的媳妇是茶店村的?” 谢中铭:“是。” 乔星月又问:“昆城的茶店村?” 谢中铭:“是。” 好巧,竟然是那个穷乡僻壤尽出刁民的鬼地方。 乔星月可不喜欢茶店村。 这时,谢中铭问,“乔大夫也是昆城茶店村的人?” “以前去过那里。”那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回去,也不愿再和茶店村扯上任何关系。 反正她救了谢明哲后,谢明哲帮她做了新的身份。 她早就改成乔星月了。 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到茶店村那个鬼地方。 原本谢中铭还想向乔星月打听点什么。 听闻她说不是茶店村的人,只是去过,就没再说什么了。 几人从家属院的服务社区,走着去家属楼。 路上,安安和宁宁同谢明哲有聊不完的话题。 好几次,谢中铭瞧着两个女娃实在可爱,想加入进去。 两娃对他都是爱答不理。 他真的不讨小孩子喜欢吗? 见谢中铭和孩子们聊不来,乔星月随口问了一句,“谢团长,你媳妇应该有随军资格吧,怎么没有一起接过来?” 谢中铭:“我们一直分居两地。” 难怪呢! 是和媳妇分居两地。 这么年纪轻轻就是团长。 又长得英俊帅气,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要地位有地位。 哪个女同志见了不喜欢? 也难怪养在谢家那位邓盈盈,明知自己有嫂子了,还要打谢团长的主意。 乔星月也就纳闷了。 谢团长应该是和谢明哲一样,是在部队家属院土生土长的吧? 怎么娶了个茶店村的媳妇? 还不让这个媳妇到部队随军? 以他团长的级别,是完全有部队随军的资格的。 不过,乔星月也没有多问。 …… 家属院领导楼,谢家。 谢江去厨房看吴婶准备的晚饭怎么样了。 趁此时机,邓盈盈拉着黄桂芳,小声说: “芳姨,明哲哥好像很喜欢那个叫乔星月的。” “报到那天,他又帮乔星月拎东西,又帮她打热水。” “乔星月一共才来卫生科三天,这三天明哲哥一共来我们卫生科跑了九趟,都是来看乔星月的。” “芳姨,我是怕明哲哥被骗了,你不要告诉明哲哥这些是我跟你说的哦。” 在芳姨的眼里,任何漂亮的女同志,都是不正经的女同志。 当然,除了她邓盈盈以外,她可是又漂亮,又被芳姨当成亲生闺女来宠着。 就在这时,谢江从厨房走出来。 为了不让谢江看到自己搬弄是非的一面,邓盈盈立即闭嘴。 也是在这个时候,谢明哲和谢中铭一起走进堂屋,后面还跟着乔星月和两个漂亮的像洋娃娃的安安和宁宁。 看到乔星月长得跟墙上的画一样漂亮时,黄桂芳脸色立马就不太对劲儿了。 再看到乔星月身边跟着两个水灵灵的女娃娃时,黄桂芳更傻眼了。 谢明哲还没来得及介绍,黄桂芳问,“这,这是乔同志家中的两个小妹妹吧?长得和乔同志好像。” 谢明哲赶紧解释,“妈,这是星月的两个女儿。” 听到女儿两个字,黄桂芳脸一垮,立即把谢明哲拉到一边。 “老五,这个叫乔星月的,不会是个带两娃的寡妇吧?” “我可跟警告你,你要是敢喜欢一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寡妇,除非我死了,否则她别想进我们谢家的家门。” 第16章 我妈妈不是狐狸精 尽管黄桂芳把声音压得很低,谢明哲还是怕被乔星月听见。 他赶紧拉着黄桂芳,到了里屋,压低了声音说: “妈,星月救过我的性命。” “要不是她医术高超,当时你儿子我就心跳停止,抢救不过来,现在早成一堆白骨了。” “说好了要好好感谢人家的,怎么一进门就摆脸色?” 黄桂芳气得很。 “谁叫你看上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像狐狸精的寡妇,一看就是个克夫相。” 就算里屋关着门,黄桂芳这陡然拔高的语气,堂屋里的人想不听见也很难。 这个时候,堂屋的人,个个脸色阴沉。 黄桂芳哪里有点师长夫人该有的,端庄和稳重? 连最基本的礼数也没有,就是一个从乡下来的没读过书的,尖酸又刻薄的农村妇女。 难怪身为师长的谢江,这一辈子都和黄桂芳聊不到一块去,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谢江早已气得胸腔震怒,又怕怠慢了小儿子谢明哲看中的女同志。 他一直是支持儿子的。 只要儿子过得幸福,甭管他看中的女同志是不是寡妇,有没有生过孩子。 只要两个人聊得来,有共同话题,是同一路人,就可以了。 再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儿子人品不错,看中的女同志还能差了? 谁曾想乔同志刚进门,黄桂芳就开始闹事。 瞧瞧人家乔同志,多好的一个女同志。 一个人带着两个娃,把自己和孩子收拾得明媚又干净。 哪怕她和孩子身上都打着补丁,也依然不卑不亢,满眼敞亮。 而且乔同志还是学医的,文化人。 再瞧瞧那两个女娃娃,长得水灵灵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明亮,谢江是喜欢的不得了。 他们老谢家,五个儿子。 大儿子和二儿子娶的媳妇,给他们老谢家生的四个孩子,都是男娃。 全是清一色的儿子。 谢江就喜欢女娃娃。 所以这些年,老邓留下的遗孤邓盈盈,养在他们谢家,被当成唯一的闺女。 全家宠着疼着,争着稀罕。 这乔同志要是真和老五成了,谢家一下子多俩洋娃娃般可爱的乖孙女。 多好的大喜事! 这黄桂芳净整些气人的事情。 谢江被气得脸色黑沉沉的。 唯独站在旁边的邓盈盈,那叫一个偷着乐。 没想到这个乔星月竟然是生了两个娃的寡妇? 这下子好了,有芳姨出马,都不用她出手。 现在不管是中铭哥还是明哲哥,都别想和乔星月好上了。 邓盈盈心里乐开了花。 却不表现出来。 里屋里传来的话,句句刺耳,乔星月全都听着。 这四年来,说她是克夫的寡妇,说她是狐狸精的人,还少了吗? 要真气,能把自己气死。 她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 “乔同志!”这时,作为长辈的谢江,赶紧表了态,“这事是明哲妈不对,回头我一定严厉地批评教育。” 乔星月看着谢江还是个讲理的人,但她没说话,继续听着里面传来的刺耳声。 身侧的两个女儿,听得一阵愤怒。 这些年,妈妈带着她们两姐妹,被多少人骂成狐狸精。 两姐妹什么都懂。 宁宁很气愤,却不知道该怎么维护妈妈的名声。 安安却是个不怕事的。 小小的拳头紧紧握着。 随即,愤愤不平道,“我妈妈不是狐狸精,说妈妈坏话的人,都是坏蛋。” 然后,小脑袋昂起来,望向乔星月。 “妈妈,我们不吃饭了。” “这顿饭我们也不稀罕,我们回去吧。” 乔星月干脆利落道,“安安,饭肯定是不会吃了,不过话要先说清楚。” 眼见着母女三人要走,谢江满眼慈祥地看向小安安。 “安安,这顿饭是为了感谢你妈妈,特地请你们来家里做客人的。” “爷爷现在就去批评教育坏奶奶,给爷爷一个面子,好不好?” 安安觉得,眼前这位看起来精神抖擞,很严肃,又很慈祥的爷爷,还算是个好人。 所以安安没有再说什么。 谢江正要去教育黄桂芳。 里屋的门被打开了。 谢明哲带着一脸尴尬和歉意,把黄桂芳从里屋领出来。 黄桂芳有些不情不愿的,又带着敌意瞪了乔星月一眼。 在谢明哲的一些小动作提示,与谢江的一脸严肃之下,黄桂芳这才收敛了一些。 这时,谢江严肃道,“黄桂芳,儿子请救命恩人来家里吃饭,你这是准备恩将仇报?” 在里屋的时候,谢明哲已经对黄桂芳做好思想工作了。 加上谢江这一脸严肃,黄桂芳不敢直接闹腾了。 她笑着走到乔星月面前,“乔同志,刚刚都是误会,你别往心里去。知道你救了我家老五一命,为了感谢你,所以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说着,一本包着书皮的书,递到了乔星月的面前。 乔星月没有接。 黄桂芳特地把书封页翻开。 一行醒目的标题,顿时落入众人眼里: 《一切邪门歪道阴谋诡计,终究被正义的铁拳彻底粉碎》 这本书,原本是黄桂芳在大院惹了事,谢江拿给她,让她提高思想觉悟,好好学习的书。 黄桂芳认不得几个字,谢江要邓盈盈念给黄桂芳听。 邓盈盈字倒是没念完,为了笼络黄桂芳,净去说些同情黄桂芳的好听的话去了。 不过黄桂芳知道这是提高思想觉悟的书。 现在转送给乔星月,正好给她敲敲警钟。 乔星月又怎么不明白黄桂芳的用意。 这是提醒她,休想勾引她的儿子。 书,乔星月是没接。 她平平静静反问,“芳姨,请问勾引你儿子的寡妇狐狸精,是长什么样子的?跟我长得一样吗?” “……”这倒把黄桂芳给问住了。 她哪敢正面承认自己刚刚说过的话,顿时有点下不了台阶。 乔星月这样的爽利和平静,让谢江有些刮目相看。 这女同志一看就是作风正派,堂堂正正的好姑娘,又有如此沉稳的气势,必是经历了不少大风大雨之人。 更意外的人是邓盈盈,一般女同志被这么一骂,肯定会哭鼻子,再也没脸呆下去。 乔星月倒好,风轻云淡轻轻松松间,把芳姨给问得下不了台阶。 邓盈盈以为这样就算完了吗? 完不了。 第17章 乔星月的妙招,祸水东引 乔星月淡淡地看了一眼邓盈盈。 光是用脚指头想一想,便知道。 一定是邓盈盈在黄桂芳面前,说了她不少坏话。 所以她刚进门就被黄桂芳如此针对。 她笑了笑,道: “芳姨,三年半前我意外救下您儿子,本是出于一个当医生的基本素养和职责。” “我一直没当作一回事。” “是您儿子说了好几次,二老想请我吃顿饭以表感谢,我怕驳了您和师长的面子,这才特意过来。” “这说是请我吃饭以表感谢,我刚一进门,您就骂我是勾引您儿子的寡妇狐狸精。” “芳姨这么喜欢给人扣帽子?” “难怪盈盈妹妹要在科室里那样说您,原来您真的是这样的人啊。” 这招叫祸水东引。 反正她也没说邓盈盈什么坏话。 邓盈盈不是想让谢明哲他妈针对她吗? 那她就让她们先俩狗咬狗。 果然,这招奏效了。 黄桂芳一脸不满地看向邓盈盈,脸色有些崩不住了。 “盈盈,你在你们单位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坏话了?” 邓盈盈被黄桂芳的话砸得一懵,声音都带了点颤,“芳姨,我没有……我怎么会说您坏话呢?” 乔星月语气平淡,“芳姨,盈盈妹妹向来爱在科室说些军区大院里的事儿,许是我听岔了,当不得真的。” 黄桂芳生性多疑,最怕别人背后说她不好,邓盈盈平时总在她耳边念叨张家长李家短,让她不得不怀疑。 黄桂芳指着邓盈盈,“你自己说!你有没有在外面说我坏话?” 邓盈盈的眼圈“唰”地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她咬着唇看向谢江,声音哽咽,“谢叔,芳姨,我知道我嘴笨,平时爱跟芳姨聊些家长里短,可我对谢家的心是真的。” “我爸走得早,是谢叔您和芳姨把我当亲闺女养,我怎么敢忘恩负义,背后说您坏话?” 她抹了把眼泪,“要是芳姨和谢叔信不过我,觉得我留在谢家碍眼,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我爸当年为了救谢叔牺牲,他常说做人要懂感恩,我要是真做了对不起谢家的事,就是对不起我爸的在天之灵,我……我没脸再待下去了。” 提到牺牲的邓父,谢江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动,黄桂芳也愣住了,这孩子自小没了爹娘,有多可怜乖巧她都看在眼里。 黄桂芳被她哭得心头一软,强硬的语气泄了大半,伸手想去拉她:“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芳姨!”邓盈盈往后退了半步,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您要是心里膈应,我就去宿舍住。等您气消了,觉得我还能留在谢家,我再回来看你……” 谢江语气沉了沉:“行了,都别说了。” 客人还在这里。 这件事情,谢江准备等乔同志吃完饭回去后,再来处理。 正好这时,吴婶端着菜出来,说是可以准备开饭了。 谢江正准备留客,“乔同志,你看,菜都做好了。” 乔星月斩钉截铁,“谢师长,三年半年,我恰巧救下谢明哲同志,只是出于一个当医生的职责。” “师长不必过于感谢,这是我应尽的责任。既然师长夫人对我有误会,不太欢迎我,今天这顿饭就免了。祝师长一家阖家欢乐,幸福绵长。我带安安和宁宁先走了。” 说完,她拎着带来的香蕉和桃酥,带着安安宁宁离开了。 这登门拜访的礼数,是留给有教养的家庭的。 香蕉和桃酥,她才不给黄桂芳留下。 带回去给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吃着,不香吗? 领着两个女儿,乔星月乳腺通畅地离开了。 谢江想拦也拦不住。 然后指着还在找邓盈盈麻烦的黄桂芳,严厉地瞪了一眼。 那一眼,瞪得黄桂芳啥话也不敢再说了。 这时,谢明哲想去追上乔星月,却被谢中铭长臂一伸,给拦了下来。 “你去不太合适,我去跟乔同志解释。” 谢明哲急得很,刚想说什么,谢江吩咐了一句,“明哲,让你四哥去吧。你四哥知道该怎么处理。” 从领导楼走出来,乔星月三母女顿觉空气清新了不少。 乔星月把香蕉掰下来,两个女儿一人一根,“安安,宁宁,来,随便吃。” 噔噔噔! 身后有奔跑的脚步声。 母女三人,一人一根香蕉吃起来时,谢中铭的身影绕到她们面前。 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 像是在认罪。 冷硬的俊容上,是一脸诚恳的歉意。 “乔同志,我代表我妈,向你赔不是。” “她从小在乡下长大,没读过什么书,说话难听,是她不对。” 乔星月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没读过书?她还知道送我一本提高思想觉悟的书?” 阴阳谁呢? 谢中铭解释,“我妈平日在家属院不少得罪人,那是我爸让盈盈读给她听的书。” 他赶紧又说: “乔同志,我妈一个人的言行,不代表我们一家人的言行。” “我和我爸还有明哲,是真心感谢你当初救了明哲一命。” “家里气氛不好,今天这顿饭,我请你和安安宁宁去国营饭店吃。” 说着,谢中铭就要去牵安安和宁宁的小手。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挡在他面前。 “不用了,谢同志,你最好和我保持距离。” “否则你家那位看我不顺眼的妈,又要误会我勾引她的四儿子了。” 平日里,她一个人带着安安和宁宁特别不容易。 有不少好心的男同志,看她拎个东西,或者拿什么重物的,想帮她一把。 那些家属因为没文化,说她勾引她家男人,这还能理解。 毕竟那些普通妇女,就爱拈酸吃醋。 但谢师长家的师长夫人,这么尖酸刻薄,就不太正常了。 好歹是有谢师长的威严在那里压着。 要是没有谢师长压着,估计黄桂芳见她第一眼,能扑上来扯她头发。 这种事,乔星月之前又不是没碰到过。 她还是离这种人,和这种人的儿子,远一点的好。 说着,她把一根没吃完的香蕉捏在手上,领着安安宁宁准备走。 男人伟岸挺拔的身躯,又挡在身前。 像是一堵结实的墙。 高大的身影,顿时将乔星月纤细的身板,衬托得更加娇小。 “乔同志,你和孩子肚子也饿了。” 咕噜噜! 安安和宁宁的肚子,竟然同时饿得咕咕叫。 本来孩子们平日里就没吃什么油水。 这已经过了饭点了,肚子叫也正常。 小安安昂起脑袋来,“妈妈,我肚子饿了。国营饭店有肉肉吃吗,我想吃肉肉。” 第18章 女儿宁宁有他家的遗传病,难道? 安安宁宁这盼巴巴的模样,落入谢中铭的眼里。 顿时心塞了。 见她们三母子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平日里肯定很少吃到肉。 谢中铭想请安安和宁宁,吃顿好的。 又怕乔同志拒绝,看着她,又说,“乔同志,这顿饭就当是我个人感谢你,毕竟你也救过我。” 乔星月想着,那黄桂芳认定了她是勾引他儿子的狐狸精。 就算她和谢明哲与谢中铭保持距离,以黄桂芳的性子,她该说三道四还是要说三道四。 她怕黄桂芳干什么? 她确实是救了谢明哲和谢中铭。 救人的人反倒还怕坏人了? 没这个歪理。 一顿饭而已,没必要怕。 刚好安安宁宁是真的饿了。 见她默许了,谢中铭赶紧把停在院前的那辆二八大杠推出来。 长长的腿矫捷一迈,骑上车子。 “安安宁宁,来,叔叔抱你们坐前面。” 男人骑上车后,更显腿长。 那双落地的长腿,衬托出谢中铭格外矫健有力。 他怕自行车的前杠太硬,会硌着安安宁宁的小屁股,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折叠后,垫在上面。 长臂一伸,将安安和宁宁快速抱上来。 然后又看向乔星月。 “乔大夫,上来吧。” 乔星月看着坐在前面的安安和宁宁。 又看了看垫在她们小屁股下面的外套。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挺细心的。 脱了外套后,男人身上只着了一件短袖迷彩服。 袖口齐到大臂处。 露出来的手臂劲瘦有力,上面全是紧实的力量。 这双有力的手臂,将两个女儿保护着。 两个娃坐在男人高大又充满力量的身影前,被衬得小小一团,又萌又可爱。 竟然还生出一股父女亲切般的画风感来。 乔星月顿时有些心酸。 她这么多年没回过茶店村,也不知道安安宁宁的爸爸是怎么牺牲的。 要是安安宁宁的爸爸在,画面肯定比现在还要更温馨。 她压下心酸,干脆利落地坐到后面的坐垫上。 谢中铭没有多穿一件外套,否则也会再脱下一件垫在后面的铁架座垫上。 “坐稳了。” 他长腿一蹬,载着乔星月和安安宁宁母女三人,朝着国营饭店骑去。 这一路上,不少遇到家属大院的大妈大婶。 她们见到二八大杠车上四人,不由惊叹出声。 “哟,这一家四口长得都这么俊。” “那两女娃长得才叫好看,跟洋娃娃一样。” “那可不,爸妈都这么好看,娃能丑了?” 二八大杠穿梭在两排开满紫花的泡桐树下。 不知是不是泡桐花开得正盛,夕阳的余光也很温柔,衬托出谢中铭冷硬的轮廓有了三分柔和。 一缕笑意,在他冷硬的眼角处慢慢漫向眉梢。 这时,二八大杠一个转弯。 忽然哪里跑出来一个,抱着小狗的小男孩。 车子急刹车。 谢中铭下意识地护住前面的两个女娃娃。 后背突然撞来一片柔软。 软得像水豆腐一样。 风卷着一股草木般的肥皂清香味,吹过面前。 那是乔星月身上的香味。 谢中铭整个结实的后背,顿时紧紧一绷。 握着车龙头结实的手臂,也崩得一动不敢动。 随即慢慢转身回头,目光柔了几分,“没事吧?” 惯性使然。 乔星月还贴在谢中铭的后背。 她能感觉到这背部紧实的肌肉,以及他满满的力量。 从他背上起身时,这才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早已在刚刚惯性向前撞时,环抱在了谢中铭的腰间。 “没事!” 谢中铭瞧着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掌,从他腰间抽开。 耳尖不由浮过一缕薄红。 …… 几分钟后,二八大杠停在国营饭店的门口。 谢中铭将安安和宁宁抱下来。 身后的乔星月也跳下了车。 谢中铭停好自行车,站在安安宁宁面前。 鉴于之前安安宁宁更喜欢老五谢明哲,谢中铭看着两姐妹。 满眼温柔和耐心地征求着,“安安宁宁,叔叔可以牵着你们的小手手吗?” 这个帅叔叔跟妈妈说了对不起。 看着没那么坏。 安安宁宁都点了点头。 于是,谢中铭的两只大掌里,多了两只软软嫩嫩的小手。 走进国营饭店时,谢中铭冷硬的眉骨越发温柔。 要是他能有这么可爱的双胞胎女儿,他做梦都会笑醒。 饭店的服务员是位大婶。 见到他和两个女娃娃,还有跟在身侧的漂亮女同志,不由夸赞道: “这位同志,你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好漂亮呀,跟洋娃娃一样。” “你媳妇也漂亮。” “福气真好!” 谢中铭抬了抬唇。 刚想解释,但想到若是说自己不是乔大夫的丈夫,会给乔大夫和两个孩子带来不好的影响。 便没有解释。 服务员大婶又看了乔星月一眼,“同志,你男人也长得很俊,你们一家四口都好有福气。” 乔星月也没解释。 越解释,越惹麻烦。 要是安安宁宁的爸爸还活着,她也不用怕两娃跟着被别人说三道四。 四人坐下来,谢中铭让乔星月点菜。 “乔大夫,你和孩子想吃什么点什么,我带了粮票和肉票。” 乔星月知道安安宁宁想吃肉。 但她只点了一个红烧肉,和一盘清炒土豆丝。 没多点。 菜单被推过去,谢中铭又加了几个菜。 知道她们母女三人平时生活节俭,他特意点了蒜苗回锅肉、鱼香肉丝、宫煲鸡丁,红烧肘子,红糖花卷,白糖发糕。 乔星月阻止,“谢团长,点这么多吃不完的,浪费了。” 谢中铭合上菜单,“没事,吃不完的你给安安宁宁打包带回去。” 天气还没彻底热起来,这些肉菜带回去,不会坏的。 安安礼貌道,“叔叔,你对我和妹妹还有妈妈真好,你怎么知道平时我们很难得吃到肉肉?” 软软萌萌的声音,惹得谢中铭心中又软又酸。 两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难怪长得这么瘦。 要是孩子的爸爸还在,日子也不用过得如此紧巴。 这个年代物资匮乏,没肉吃的家庭多了去。 乔星月没觉得没肉吃就丢脸,只是很是愧对安安和宁宁。 她大大方方对安安说,“安安,等妹妹的病好了,不用长期吃药了,妈妈多买些肉肉给你和妹妹吃。” 谢中铭目光转向乖七安静的宁宁,难怪宁宁脸色苍白,还不太活跃。 原来是生病了。 他问,“乔大夫,宁宁得了什么病?” 乔星月如实答,“遗传性的哮喘,所以要长期吃药。” 谢中铭冷硬的眸色,有了一丝诧异,“我爸也是遗传性哮喘。” “这么巧?”乔星月也有些意外,“谢师父长也有遗传性哮喘?” 第19章 他是胖丫骑过的倒霉男人? “是,这病不能根治,进口药还不便宜。” 谢中铭明白了。 也难怪乔大夫和两个娃穿的衣服都打了补丁。 还舍不得做新衣裳。 还有前些天,他和老五一起陪乔大夫去百货大楼买生活用品时,她只挑了必用品买,能省则省。 原来是因为宁宁有哮喘。 那进口哮喘药有多贵,谢中铭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爸是军人,医药费能全额报销,他们家的花销也很大。 就算宁宁是军人后代,去军区医院开这种药,也要付五成药费。 乔大夫身为卫生科主治医生,月工资大概六十块左右。 除去给宁宁买药的钱,最多还剩二十来块。 谢中铭可想而知,她们母女三个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有多苦。 他看着母女三人。 眉头没动,嘴角也没动,唯独那双淬了冰的眸子里,浮起一丝怜惜和柔软。 这个时候,乔星月对国营饭店的服务员大婶说: “大姐,我家娃花生过敏,麻烦你告诉厨房,炒菜的时候不要加花生和花生制品类的佐料,谢谢你了。” 谢中铭一阵诧异,“乔大夫,是安安花生过敏,还是宁宁花生过敏?” 乔星月答,“是安安。” 谢中铭的目光,不由望向安安和宁宁。 这两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娃,一个先遗传性哮喘,一个花生过敏。 一个像他爸谢江。 一个像他。 他也花生过敏,这是遗传了黄桂芳。 他们五兄弟当中,就他这个当老四的,遗传了黄桂芳的花生过敏。 要不是乔大夫死了丈夫,谢中铭差点误以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孩子呢。 再看向这俩乖巧可爱的娃娃。 这是他与安安宁宁之间的缘分吗? “巧了。”他看向乔星月,说,“我也花生过敏。” 他最严重的一次,误食了含有花生酱的食物,导致喉咙肿胀,窒息休克,差点没抢救过来。 闻言,乔星月也是吃了一惊,“这么巧?” 要不是安安和宁宁的爸爸已经牺牲了,她差点以为谢团长就是当年被胖丫骑过的倒霉男人了。 不过这两样症状加起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看着两个孩子,谢中铭的心窝莫名地柔软。 “乔大夫,看来我跟安安和宁宁真有缘分。” “以后你带着安安和宁宁要是有什么难处,我很乐意帮忙。” 乔星月清醒道,“谢谢你,谢团长。不过还是免了,能多一个人疼爱安安和宁宁,我求之不得。但是我怕你那不讲理的妈,一会儿又说我勾引你,落个破坏你和你媳妇军婚的罪名。” 这事让谢中铭额角紧崩。 他解释,“乔同志,有我爸在,我妈再怎么不讲理,也不敢怎样的。” 在谢家,谢江才是一家之主。 这时,服务生先后端来了三个菜。 谢中铭往安安和宁宁的碗里,一人夹了几块红烧肉。 “安安宁宁,管够的,放心吃。” 安安宁宁咽了咽口水。 有些馋了。 却还是很礼貌地说了谢谢。 又从自己的碗里,一起夹了两块红烧肉给妈妈,“妈妈也吃。” 然后,两个孩子又夹给了谢中铭,“叔叔也吃,我们大家一起吃。” 真是两个懂事的孩子。 看着两个粉嘟嘟的女孩,谢中铭越发喜欢。 席间,谢中铭问,“乔同志,我能问你个事吗?” 乔星月应声,“嗯。” “乔同志有打算和我弟谢明哲处对象吗?” 这并不让乔星月意外。 平日里谢明哲处处照顾她和安安宁宁。 虽然她有拒绝,但谢明哲经常找各种理解想帮衬她。 她大概知道,谢明哲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 她反问,“谢团长,你弟回去跟家里人说了什么吗?” 谢中铭答:“明哲是个很稳重的男人,他知道我妈思想觉悟不高,这事没跟我妈说。” 顿了顿,他又说,“但他跟我爸说了,他想和你处对象的事。” 夹完菜,他特意看向乔星月,再次开口: “乔同志,你不必担心我妈反对。我爸是一家之主,他同意了的事情,我妈再怎么闹都无济于事。” “如果乔同志真有意愿和明哲处对象,大可不必担心。” 说这句话的时候,谢中名特意观察着乔星月的神色反应。 只见她一脸平静无常,“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麻烦谢团长转告谢明哲,我只拿他当朋友。” “乔大夫没撒谎?” “我撒谎干嘛,我真没想和谢明哲处对象。” 谢明哲虽是阳光暖男,但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干脆利落的声音,让谢中铭紧攥着筷子的手,终于松了下来。 他夹起一夹鱼香肉丝,递到宁宁的碗里,“宁宁,多吃点。” 又夹了一筷子给安安,随即自己也吃了一大口。 今天这道鱼香肉丝,似乎格外下饭。 就着肉丝,谢中铭扒了好几口白米饭。 就连寡淡的白米饭,似乎也格外的香甜。 …… 军区大院家属楼。 谢江坐镇堂屋的四方桌。 侧面坐着小心翼翼的邓盈盈,和做了错事一脸不服气又不敢吱声的黄桂芳。 对面还有内心忐忑不安的谢明哲。 谢明哲知道,今天他妈这样一闹,他和星月还没开始,可能就已经结束了。 他了解星月的性格,她最懂得权衡利弊。 像他们这样复杂的家庭,星月是不愿意嫁进来的。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和星月表白。 这时,一本思想教育书,拍在桌子上。 是那本黄桂芳准备送给乔星月的“见面礼”。 啪! 吓得黄桂芳和邓盈盈,俱是身子一抖。 邓盈盈赶紧起身,“谢叔,我给你倒杯茶去。” “坐着,谢叔有话要说。” 谢江一句话,邓盈盈坐在凳子上,屁股不敢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地低了头,“哦!” 黄桂芳瞪了谢江一眼,“你对盈盈这么严肃干什么,今天得罪客人的人是我,又不是盈盈。” 乔星月走后,邓盈盈跪黄桂芳面前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的解释。 说是自己把黄桂芳当亲妈妈一样,怎么可能去外面到处说她坏话。 黄桂芳想想也是。 平日里谢江要是批评教育了她,只有盈盈安慰她,哄她开心。 她怎么能因为那个狐狸精的一句话,就误会盈盈。 所以这会儿谢江一脸严肃,黄桂芳又开始护着这个从小到大,被她捧在掌心里的邓盈盈。 “你闭嘴。”谢江严肃的眼神,落在邓盈盈身上,“盈盈,这本书我让你念给你芳姨听,你念完了吗?” 黄桂芳赶紧接话,“当然念完了,盈盈讲得可好了。” 谢江威严的眼神甩过去,“让你说话了吗?” 黄桂芳知道,今天他们家老谢是真生气了。 毕竟那个狐狸精确实是救过老五一命,她确实是把客人得罪了。 所以不敢说话了。 谢江也知道,今天乔同志带着两个孩子来家里做客之前,老五没跟黄桂芳表露过,想和乔同志处对象的意愿。 乔同志刚刚进门,黄桂芳言语过激,态度恶劣,一定是有人提前跟黄桂芳说过什么。 那个人,不可能是别人。 很有可能是平日里看起来乖巧懂事的邓盈盈。 第20章 身前触摸到一片柔软 但这也只是谢江的猜测。 没有证据,他从来不会乱冤枉任何一个人。 想到平日里,盈盈确实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谢江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盈盈,这本书第十七页,翻开来。” 邓盈盈赶紧拿起书,翻到第十七页。 谢江又说,“第三段话,第二行,念给大家听。” 邓盈盈开始朗声诵读,“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在背后嚼舌根,既损人……又不利己。” 诵读的声音,越来越小。 小到最后,连邓盈盈自己都快听不清楚。 唯有听到,自己咚咚咚,生怕惹谢师长讨厌反感的心跳声。 谢江脸色严肃道,“重新念一遍,大点声。” 邓盈盈又念了一遍。 这一遍,她没敢小声了。 越是念到最后,越是心虚不敢抬头。 下一瞬,呜呜呜…… 整个堂屋,都是邓盈盈呜呜呜,委屈又可怜的哭声。 听到这个哭声,黄桂芳心都要碎了。 她乖巧懂事体贴暖心的盈盈,怎么可能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黄桂芳赶紧拉着邓盈盈的手,一个劲儿地替她擦泪,“老谢,你别信那个狐……” 狐狸精三个字没说完,见谢江眼色凌厉,黄桂芳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又说,“那乔大夫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盈盈怎么可能在科室里说我坏话,不可能的。” 谢江问,“那她在乔同志还没来之前,说过乔同志坏话吗?” 黄桂芳越是心虚,声音越大,“怎么可能,不可能,我们盈盈没说过。” “是吗?”谢江用鼻孔叹了口气,看向邓盈盈,又说,“盈盈,我要你自己说。” 邓盈盈继续哭。 一声比一声委屈。 一声比一声可怜。 “谢叔,可能是那天我告诉芳姨,四哥和五哥把票给星月姐姐,让您误会了。”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事实告诉芳姨,不信你问四哥和五哥,他们确实给星月姐姐票了。” “我真没有说星月姐姐坏话。” “星月姐姐在科室里是主治医师,医术又好,人也好。” “我一直跟着她学东西,她还教我学中医呢,我敬佩她和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背后说她坏话呢。” 一边说,一边哭。 那泪水像是关不掉的水龙头一样。 谢江心里有杆称,但没证据,不再多说。 “盈盈,这一页这段话,你和你芳姨,一人抄一百遍。也算是你替谢叔,多敲打你芳姨,让她长长记性。你一直是个乖巧懂事的闺女,谢叔希望你记住,祸出口出损人不利己这个道理。” 邓盈盈的父亲,是为了救他而牺牲的。 当年,邓盈盈才四岁。 老邓把这唯一的女儿交给他。 他不希望,他把老邓这唯一的闺女给教歪了。 谢江说完了,轮到谢明哲说话了。 谢明哲平日里最爱笑。 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要多阳光有多阳光。 今天他眉眼里的阳光,却全都变成了阴霾与坚决。 “妈,我长大了,不是你没成年的小儿子了。” “我有我选择对象的权利,也有我看人的眼光。” “伟人都说了,人不分三六九等,人人平等。寡妇没有罪,带着孩子的寡妇更没罪。” “如果你非要横加阻拦,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回这个家了。” “你什么时候同意,我什么时候回来。” 从今天开始,他便要搬到他的单人宿舍去。 说着,就回里屋收拾东西了。 门被关过去,砰一声响后,谢江看向黄桂芳。 “老五这件事,我同意了。我支持他。” 说完,谢江也起了身,朝堂屋外走去。 留下黄桂芳在堂屋里,拍着腿哭闹起来。 “好啊你个谢江,你这是年轻的时候没有娶到漂亮的狐狸精,落了遗憾,要让你儿子把这遗憾填补上,是吧?” 邓盈盈再是拉拢黄桂芳,也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趁着谢江还没走远,她赶紧劝说,“芳姨,星月姐姐是抗震救灾立过功的人,她人品是可以的,不是那种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您可能误会她了。” 可是,等谢明哲和谢江一走,邓盈盈立即站到黄桂芳的身后。 替黄桂芳揉捏着肩膀,“芳姨,我理解你的心情,你也是为了明哲哥好,你一直都为这个家操劳,每天都很辛苦的,我怕你哭坏了身子。” “盈盈啊。”黄桂芳把邓盈盈拉过来,坐在自己面前,“芳姨就知道,这个家只有你最心疼我。” “芳姨,你不怪我了?” “是芳姨不好,差点信了那个狐狸精。这狐狸精好有手段,第一天登谢家的门,就想对我们母女俩挑拨离间,没门!” …… 国营饭店。 谢中铭领着乔星月和安安宁宁走出来。 拎在谢中铭手上的,是打包好的剩菜,全都是硬菜,回锅肉、红烧肘子、鱼香肉丝…… 那是让乔星月带回去吃的。 两个小女娃吃饱喝足,十分满足。 连打着的咯,也带着香喷喷的肉香味。 小肚子撑得鼓鼓的。 越看越可爱。 “我送你们回去。” “不麻烦了。” “天色晚了,你们母女三人回去的路上,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也有责任。” “……” “走吧,我骑车载你们很方便的。” 安安拽着妈妈的衣服,“妈妈,我想坐叔叔的车车。” 就连不怎么爱说话的宁宁,拉着妈妈的衣角,恳求着她,“妈妈,我也想坐叔叔的车车。” 乔星月知道,安安和宁宁平时缺乏父爱。 一有对她们两姐妹好的叔叔出现,两个小丫头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想和叔叔多呆一会儿呢! 她看向身姿挺拔如青松的谢中铭,这男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是对孩子很耐心,“谢团长,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谢中铭去那边推车。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月色如纱。 这个年代的月亮,比后世的月亮清澈明亮多了。 月光漫过谢中铭挺拔的身影。 仿佛连他倒立在地上的影子,也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乔星月呼吸着晚风中的空气。 心中感叹。 要是安安和宁宁的爸爸还没有死,应该也会带着孩子们骑车车吧。 “让一让,让一让,刹车失灵了。” 路上突然冲出来一个骑自行车小妹子。 车子从坡上一路冲下来,拐来拐去。 倒是成功地避开了安安和宁宁,却没办法避开乔星月。 车龙头直冲冲地朝着乔星月撞过来。 “乔大夫,小心!” 乔星月来不及躲。 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已圈在腰身。 乔星月顿觉脚尖离了地,整个人像是跳舞一样,在空中转了半圈。 身下的百褶裙也跟着随风起舞。 最后稳稳落地。 柔软的身子,撞进男人滚烫坚硬的胸膛。 浓浓的男人荷尔蒙气息,像是一张网,顿时将乔星月密密麻麻地笼罩着。 男人劲挺刚健的胸膛,触到一片柔软,得像水豆腐一样。 第21章 你娶媳妇了吗?看我妈妈怎么样? 谢中铭耳尖滚烫。 下意识松开乔星月的腰,礼貌道,“乔大夫,你没事吧?” 哐当一声巨响。 乔星月来不及回应,闻声转头。 刚刚骑车撞过来的小妹子,连人带车,翻倒在地上。 不过这妹子很快就爬了起来,揉揉腰,十分抱歉地望向他们。 “同志,不好意思,没撞到你们吧?” 乔星月感觉自己腿有点疼,正低头检查自己哪里被撞到了。 安安指着她裙子被刮破的地方,着急道,“妈妈,你流了好多血。” 难怪她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原来是大妹子撞过来的时候,自行车的铁片撕破了她的裙子,刮破了她的腿。 要是刚刚谢中铭没有圈着她的腰,把她抱起来,这条腿可能会刮得更严重。 她把裙子捞起来,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暴露在外面,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大妹子连声跟她道歉,她也连声说没关系。 谢中铭看着她刮伤的腿,皱眉道,“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 乔星月捞着裙子,看着伤。 一截藕段般又白又嫩的小腿,往下汩汩地淌出鲜血,一路流向白皙如玉的脚踝。 这伤说严重,也不严重。 说不严重,它又掉了一大片皮。 血肉暴露出来,怪疼的。 不过这对乔星月来说,都是小问题。 她放下裙子,抬头道,“谢团长,你忘了我就是大夫?这点伤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正好家里有医药箱。” 谢中铭争分夺秒地,把安安和宁宁抱上自行车,然后拍了拍后面的座位。 “我送你回去,帮你处理。” 乔星月一瘸一拐坐上车,把家属院分配的房子楼栋编号,告诉了谢中铭。 这是军级的家属院。 整个家属院占地面积上百亩。 一架二八大杠,载着年轻漂亮的乔星月,还有两个洋娃娃般可爱的安安宁宁,穿梭在泡桐花开的内部道路上。 像是一家四口一样,和谐又温馨。 几分钟后,来到乔星月所住的楼栋。 下车后,腿上的伤口依旧火辣辣的疼。 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谢中铭蹲了个低马步,身子往前倾,“乔大夫,你上来,我背你上楼。” 乔星月倒是爽利,笑了笑说,“我一个寡妇,你就不怕别人说你闲话?” 谢中铭保持着扎着低马步,随时背她上背的姿势。 那马步扎得稳稳的。 “乔大夫,现在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 “只有伤者和救助者。” 男人语气笃定。 倒是知道现学现用。 把她在抗震救灾的那一套话术,活学活用挪了过来。 下一瞬,男人挪到她身前,身子往前一低,把她往后背背了上去。 乔星月顿时感觉脚尖离了地。 整个人稳稳地贴在男人宽阔有力的后背。 他一手背着她,还一手拿着从国营饭店打包的剩菜,和一捆香蕉,一扎桃酥。 轻轻松松,毫不吃力。 “安安,你牵着妹妹上楼,小心一些。” “安安宁宁你们住在几楼?” 有人这样心疼和照顾妈妈,安安和宁宁当然很乐意了。 她们正想着,要给妈妈找个好老公,给自己找个好爸爸。 之前明哲叔叔一直是安安宁宁选爸爸的最佳人选。 现在又多了一个中铭叔叔。 真是一件好事! 安安高高兴兴地报了自家的楼层和房号。 根本不容乔星月拒绝,谢中铭气都不喘一下,背着她几大步迈上了老旧的楼梯。 她一米六七的个子。 体重也有九十多斤。 谢中铭把她背在身上,双手绅士地拖着她的膝弯,每一步都透着沉稳。 隔着一层衣服,男人的肌肉崩得紧实有力。 整个后背像座稳稳的山。 空气里是淡淡的肥皂香。 还有男人身上带着汗水的潮气。 相撞在一起,一个香软无比,一个雄劲矫健。 背上的乔星月,突然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这还是她穿到这个年代来,第一次在男人面前不自在。 偏偏这个时候,二楼楼道聊着家常的大妈,笑喊道: “哟,乔大夫,这是你男人呢?” 乔星月和谢中铭都没有回答。 她刚刚来锦城军区没几天。 楼上楼下的邻居还不知道,她是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 索性不解释了。 越解释,越是惹闲话。 跟在身后的安安说,“周婆婆,我妈妈脚受伤了。” 周婆婆露出一口大黄牙,“安安,你爸爸长得这么俊,妈妈又长得这么漂亮,难怪你和妹妹跟洋娃娃一样漂亮。” 很快来到了门前。 乔星月压着心中的不自在感,急忙道: “谢团长,你放我下来吧。” 谢中铭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来,“腿还疼吗?” “还好。” “赶紧开门,我帮你处理一下。” 到了屋子里。 里面窗明几净。 桌台上还摆了一个喝剩下的汽水玻璃瓶。 瓶里装着的一束路边野花。 顿时将整个干净的屋子,衬托得明媚生辉。 谢中铭想着,乔大夫一定是个十分热爱生活的人。 简陋的屋里有野花。 打了补丁的衣服上也绣着小花。 这屋子和乔大夫的人一样,让人眼前一亮,十分赏心悦目。 这样干净明媚的人,难怪谢明哲那臭小子,那般心心念念。 想到谢明哲对乔大夫的感情,谢中铭的胸口掠过一丝烦躁感。 这时,安安拿出了医药箱,搬到谢中铭的面前来,“中铭叔叔,妈妈的伤口就麻烦你啦!” 说着,把妈妈拉过来,坐在谢中铭的面前。 “不麻烦。”谢中铭蹲下来。 轻轻捞开乔星月有些泛旧,却洗得很干净,又沾上了血迹的裙摆。 流淌出来的鲜血,将那截露出来的小腿衬托得更加白皙。 如同是一截刚刚出水的,又白又嫩又细的藕段一样。 白皙如玉的脚掌,被谢中铭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抬到自己膝盖上,轻轻搁着,“我尽量轻点。” 安安是个话匣子。 而且是个鬼精灵。 她瞧着中铭叔叔这般体贴细致,又想到妈妈平日里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照顾她们两姐妹,实在太辛苦了。 真想让中铭叔叔,一直这么照顾妈妈。 于是,安安爽利地问道,“中铭叔叔,你娶媳妇了吗?要是没娶媳妇的话,你看我妈妈怎么样?” 第22章 有福之人不嫁无福之家 谢中铭拿起碘伏瓶子的手,顿了顿。 看向安安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乱点什么鸳鸯谱?”这时,乔星月刮了刮安安的鼻子,“你中铭叔叔已经有媳妇了。” “哦,有媳妇了呀?”安安好像有些失落。 中铭叔叔长得这么帅。 要是娶了妈妈,再跟妈妈生个弟弟妹妹,肯定会很漂亮吧。 可惜了。 安安看着妈妈,又说,“妈妈,那你可以考虑明哲叔叔呀,明哲叔叔又帅又温柔。” 竖着耳朵的谢中铭,握紧手中的棉签,准备认真听听乔星月的回答。 手中的碘伏,被乔星月夺过去,她又对安安说,“谁跟你说妈妈要嫁给明哲叔叔啊,妈妈不嫁的。” 这句话,让谢中铭紧攥着棉签的手,松了松。 碘伏又被他夺在手中,“乔大夫,我来吧。” 两人拿着同一瓶碘伏。 手指触摸在一起。 像有一团细小电流“啪”的炸开。 不过半秒间的碰触,时间却像是被拉长了好一会儿。 谢中铭握住碘伏瓶,猛地缩回手。 指间似乎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让谢中铭差点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过他很快想起来,要给乔星月的伤口消毒。 目光落在乔星月破开的那道长长的,皮肉绽裂的伤口处,眉峰不由拧成川字形。 她一个女同志,细皮嫩肉的,伤成这样。 肯定很疼。 以至于谢中铭用棉签蘸了碘伏擦在乔星月的伤口处时,动作小心又温柔。 生怕弄疼了她。 瞧着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乔星月急得慌。 她把小腿挪回来。 又把谢中铭手上的碘伏拿过去,往自己的伤口上干脆利落地倒下去。 然后又夺过棉签,动作麻利地涂抹均匀,“我又不是娇滴滴的林黛玉。” 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胖丫已经死了。 因为她穿过来了,才吊着一口气。 身为医生,她知道原主难产,肚子里的婴儿生出不来。 身边又没有人。 当时她直接拿起旁边的一个陶瓷罐,敲成碎片。 又用碎片给自己那个地方狠狠侧切了一刀。 这才一前一后逮着两个娃娃的脑袋,把安安和宁宁给生了下来。 以此保住了三条性命。 生产后的第二天,因为没钱打麻药,去医药缝针时,咬着牙关让医生给她缝了十多针。 要是她能看到下面的伤口,也不必去医院了。 自己就能缝上。 可惜她看不到伤口。 这些疼痛她都能忍。 何况是这点刮伤? 看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干脆利落处理完伤口。 好像受伤的不是她。 谢中铭万万没有想到。 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同志,不怕疼吗? “疼不疼?” 乔星月抬起头来,“这点疼怕什么?” 她笑着又说: “我生安安和宁宁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产婆。” “我自己给自己接生,自己给安安宁宁剪的系带。” “当时没有剪子,我拿着一片碎瓦片在火上烤了几下,割断了安安宁宁的系带。” “当天我就下地了。” “这点疼根本不算什么?” 安安宁宁是双胞胎。 就算在医院里有医生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当时乔大夫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般惊险的事情,乔大夫却描述得风轻云淡。 真不知道这个女同志经历了多少苦难,又有多顽强不息? 他去死的丈夫要是知道她过得这般艰苦,得有多心疼啊? 连谢中铭一个外人听了,也不由同情和心疼起来。 乔星月处理完伤口,把破碎的裙子放下来,“谢团长,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方便留你多坐一会儿。况且,你回去肯定还要应付师长夫人。” 他那个妈,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谢中铭这一回去,肯定又要被盘问。 她又说,“你先回吧!” 谢中铭起了身,本想再多留一会儿。 又确实是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下来,只好关心了几句,让她注意伤口,这就回去了。 走到楼下,谢中铭又朝楼上望了几眼,这才骑着二八大杠往回走。 楼上。 安安坐在妈妈身边,“妈妈,中铭叔叔有媳妇了,好可惜呀。” “以后不要乱找爸爸。”乔星月捏捏安安的小鼻子,“尤其是你明哲叔叔,不可以再开玩笑,说是想让他给你当爸爸了。” “为什么呀?” “因为有福之人不嫁无福之家。” 像谢明哲那样的家庭,家境确实是好。 可惜有一个尖酸刻薄的妈。 这样的老婆子当了她的婆婆,日子还能好? …… 家属院。 谢明哲一直在小院外头,等着他的四哥。 见谢中铭一袭英俊挺拔的身影,顶着月色,骑着二八大杠归来,谢明哲赶紧迈开矫健的步伐,小跑着迎上去。 在离自家小院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摁着谢中铭的车龙头,把谢中铭给拦下来。 谢明哲一脸焦急,“四哥,星月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谢中铭坐在自行车上。 眼前的老五对乔大夫这般上心,这般担忧焦急。 他皱了皱眉,握着车龙头的手用力攥紧,“你真的想知道?” 明亮的月色下,谢明哲俊朗的面容不再阳光满布。 他一筹莫展道,“四哥,星月会不会对我们家很失望?” 谢中铭崩着额角,直接道,“那我实话实说了。” 他把他和乔星月聊天内容,全部告诉了谢中铭。 包括他对乔大夫说,他爸谢师长,是支持他和乔大夫的,而且他们家是他爸说了算。 “乔大夫让我转告你,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处对象。” 几句话,让谢明哲如坠冰窖。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快要无法呼吸。 “星月真的这么说的吗?” 可是,平日里他们相处得还可以。 “明哲。” 一只手掌,落在谢明哲的肩头。 带着安抚的力量,拍了拍。 “不是四哥不支持你。” “你也知道,乔大夫带着两个孩子,又死了丈夫。光凭这一点,你越是喜欢乔大夫,咱妈越是会给乔大夫找各种麻烦。” “放手也是一种保护。” “别给乔大夫添麻烦。” 第23章 胖丫变乔星月? 说着,谢中铭踩着自行车脚踏板,准备骑向家门口的小院。 身侧的谢明哲,双手从四哥的车龙头上垂下来,失魂落魄地站在月光下。 脸上的阳光自信与意气风发不复存在。 只剩下浸在月光中的阵阵失落和痛苦。 这么说来,星月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他从小到大十分优秀。 家属院里,他家四哥算得上的顶级优秀。 四哥排第一,他就能排第二。 也有很多姑娘从小到大就喜欢他。 可是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同志有过心动的感觉。 直到遇到了乔星月。 打从病床上醒过来,第一眼见到乔星月。 还不知道她就是救了他性命的人时,心脏像突然灌入了一股神奇的力量,跳得又急又慌。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么一瞬间,会让他觉得,此前所有的等待,都只是为了遇见这一个人。 乔星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他的人生,搅乱了他的心湖。 可是这段暗恋,还没来得及表白,这就结束了? “四哥!”谢明哲转身回头。 看见谢中铭在自家小院前矫健地跳下车,他无比坚定道: “我不会放弃的。” “我已经跟咱妈申明了,这辈子我只娶星月。” “咱妈一天不同意,我就一天不回家住。而且咱爸也支持我,我不能这么怂,不能因为咱妈的反对就放弃这么好一个女同志。” 说完,谢明哲离开了家门口的小院。 背影越走越远。 谢中铭回头望着这坚定的背影,推着自行车的手紧紧一攥。 深吸了一口气。 月光不知是何时被乌云遮住。 天地间霎时暗了一大半。 远近的树影被黑夜笼罩,连风都带着点沉郁之气。 谢中铭的神色藏在这样闷沉的夜色里,额角紧紧崩着。 “老四,你回来了?” 谢江推开堂屋的门,走到小院前。 谢中铭这才从老五的背影上抽回目光,回头应了谢江一声,又推着自行车走进小院。 两爷子面对面站在一起,谢江问,“你送乔同志回家了吗?” “嗯。”谢中铭把自行车停好。 谢江又问,“有没有请乔同志和两个女娃娃到国营饭店吃饭?” 谢中铭还在思索着谢明哲离开前说的话,“……” “老四,你想啥呢?” “爸,你刚刚说什么?” “乔同志带着两个娃来咱们家,水也没喝上一口,你有请她们母女仨去国营饭店吃饭吗?” “请了,吃完饭送她们回去了。” “那就好,跟乔同志解释清楚了吗?” “解释了。” “老五难得喜欢上一个女同志,就让你妈这么搅黄了。” “爸,你是支持明哲和乔大夫处对象的?” “乔同志作风简朴,又是战士遗孀,而且说话得体,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你不怕别人说老五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二婚带娃又怎么了,只要思想没问题。而且是老五喜欢的,只要两个人能过到一块去,劲往一处使,把日子过好。” 看来,父亲是真的准备支持老五。 莫名的,觉得空气有些窒息。 这时,谢江又问,“傍晚你和乔同志一起回来,没来得及问你,你这次去茶店乡处理好胖丫的事情,给胖丫做思想工作了吗?你们也结婚五年了,胖丫要是能改邪归正,把她接到家属院……” “爸。”谢中铭打断,“胖丫失踪了,生死不明。” 谢江一头雾水,“什么?” 胖丫和胖丫娘家的事情,谢中铭说给谢江一听。 听后,谢江脸色沉重,“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失踪了?” 谢中铭往堂屋走去,“我会想办法把人找回来。” 推开门,进了堂屋。 黄桂芳和邓盈盈坐在那里。 见到他,黄桂芳把手上的半捧瓜子放回去,起身问: “老四,妈还没问你呢。你这次去茶店乡,跟胖丫提离婚的事情没有?” 她朝儿子面前走去,边走边说,“这个胖丫太不是东西了,天天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必须跟她离婚。你就是打离婚报告,组织上也肯定会支持你。” 站在儿子面前,黄桂芳又说,“老四,你听妈的,盈盈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青梅竹马,等你和胖丫离了婚……” “就算我和胖丫离了婚,我也不会娶邓盈盈。”谢中铭斩钉截铁。 目光落在邓盈盈身上,没有一丝温度,“你还有另外两个儿子都没处对象。你要是想让她给你当儿媳妇,你让三哥和老五娶她,反正我是不娶。” 说着,脸色冰冷的谢中铭朝里屋走去。 望着他冰冷的背影,邓盈盈就要委屈哭了。 从他进了堂屋,看都不看她一眼。 唯一的一眼,也带着警告和冷意。 邓盈盈越想越委屈,眼泪刷刷刷落下来。 这一哭,惹得黄桂芳恨不得让老四立马把邓盈盈给娶了。 她走上去,堵住门,凶巴巴道: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盈盈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你三哥和五弟。” “你和老五都忤逆我,是想气死我不成?” 谢中铭才不吃这一套,他看着想要撒泼的黄桂芳,道: “生死有命。妈要是动不动就被气死,也是你自己心态不好。” 说着,也没给黄桂芳面子。 推开黄桂芳的手,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虽然邓盈盈委屈哭了,却给黄桂芳倒了一杯水,递过去,十分善解人意道: “芳姨,中铭哥和胖丫还没离婚呢。下次你别这样逼中铭哥了。我不想他因为我的事情那么烦恼,因为胖丫的事情,中铭哥已经够烦了。” 谢江点点头,觉得盈盈还是懂事的,“盈盈说得对。中铭和胖丫离婚的事,等找到胖丫再说吧。胖丫失踪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 胖丫失踪了? 黄桂芳和邓盈盈各怀心思。 邓盈盈心想:这下坏了,离婚的事情岂不是遥遥无期? …… 夜里。 谢中铭做了一个梦。 梦里,胖丫骑在他的身上。 他搂着胖丫的腰枝,随着胖丫的动作,鼓着青筋的手臂忍不住将这纤细的腰身收紧。 身前是一片柔软。 和傍晚乔大夫差点被自行车撞了,他抱起乔大夫躲避时的柔软触感是一样的。 软得像水豆腐一样。 一阵长长的闷哼声中,他睁开眼来。 胖丫的腰身再也不胖了,纤细如柳枝,浸着薄薄的香汗。 再一抬头,他看到的竟然不是胖丫,而是乔星月那张白皙精致的,同样浸着薄薄香汗的漂亮脸蛋。 乔星月就骑在他的身上。 那条扎在乔星月右侧的长长黑辫子,垂在她的胸前,将她胸前的那片柔软衬托得更加白皙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