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夺嫡,这江山朕不坐》 第1589章 意外之喜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楚宁身披玄色龙纹战甲,策马疾驰于荒野之上,身后两千白马骑兵如银色洪流,蹄声如雷,震彻云霄。 武秀宁被他紧紧护在怀中,小小的身躯裹在温暖的貂裘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火光。 “我们真的能赶上吗?”她仰起小脸问道。 楚宁低头,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放心,朕不会让大周将士白白牺牲。” 这一夜,他们未曾停歇。 战马喘着粗气,汗珠在寒风中凝结成霜,但无人敢言疲惫。 楚宁知道,每耽搁一刻,边境的厮杀就会多持续一刻,而大周将士的鲜血也会多流一分。 翌日正午,他们终于抵达汉周边境。 远处,战火冲天,厮杀声隐约可闻。 楚宁勒马停在一处高坡,冷眼俯瞰战场——周军如潮水般冲击着汉军大营,箭矢如雨,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死亡之网。 “是王孝杰的旗号。” 赵羽眯起眼睛,指向战场中央那面染血的“王”字大旗。 “看来是他拼了命要拖住汉军。” 楚宁微微颔首。 王孝杰乃大周名将,此刻却亲自冲锋陷阵,显然是为了弥补丢失秀宁的愧疚。 他沉声下令:“传令,先去周军大营,告知他们公主已寻回,命其撤回!” “是!”一名亲卫策马飞奔而去。 当楚宁带着武秀宁踏入周军大营时,整个军营瞬间沸腾。 原本肃杀的气氛被惊喜取代,士兵们纷纷放下兵器,跪地行礼: “公主殿下!” 主帅薛怀德闻讯赶来,这位年过四旬的大将此刻竟红了眼眶。 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微颤:“多谢楚国皇帝陛下找回我朝公主!末将……末将愧对陛下!” 周围将领亦纷纷跪拜,齐声高呼:“多谢楚国皇帝陛下!” 楚宁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冷峻:“此事暂且不提,朕今日来,是要接管此地兵权,为秀宁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营内瞬间寂静。 将领们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薛怀德眉头紧锁,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兵权乃军中之重,岂能轻易交予他国君王?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营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道粗犷的吼声炸响: “公主殿下!真的是您回来了吗?” 众人回头,只见王孝杰浑身浴血,铠甲上插着几支断箭,大步冲入营中。 他一眼看到武秀宁,当即单膝跪地,重重叩首:“末将护主不力,请公主治罪!” 武秀宁连忙上前,小手扶住他的肩膀:“王将军快起来!是我自己调皮,偷偷跟着你的军队出来的,与你无关。” 王孝杰虎目含泪,仍不肯起身:“可末将未能及时发现,致使公主遇险。” “好了。” 武秀宁板起小脸,故作严肃:“现在本公主命令你站起来!” 她转头看向众将,声音虽稚嫩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将军,楚国皇帝陛下要兵权,只为替我报仇,若我朝陛下在此,也定会同意。” 王孝杰这才明白方才的沉默因何而起。 他猛地站起,环视众将,沉声道:“汉军战力如何,诸位心知肚明,我们攻了两天,折损数千弟兄,却连他们第一道防线都未能突破。” 他指向楚宁:“而这位,是楚国皇帝,向来攻无不胜,战无不克!若他领军,或许真能破敌!” 薛怀德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好!公主之仇不可不报!楚国陛下,末将愿听调遣!” 见主帅表态,其余将领再无犹豫,齐声抱拳:“愿听楚国皇帝陛下差遣!” 楚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容:“第一条军令——全军休整,只留巡逻警戒,明日拂晓,朕要汉军血债血偿!” 入夜后,楚宁独自站在沙盘前沉思。 武秀宁端着一碗热汤走进来:“大坏蛋,喝点东西吧。” 楚宁接过汤碗,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 武秀宁趴在沙盘边,小手指向汉军大营后方的一处山谷。 “这里有一条小路,是我逃跑时发现的,汉军在那边并未有太多兵马把守。” 楚宁眼中精光一闪:“当真?” 武秀宁用力点头:“我当时骑着追月,就是从这儿逃出来的,路很窄,但能通到他们大营后面。” 楚宁立即召来薛怀德和王孝杰。 片刻后,一个大胆的战术在沙盘上成形——明面上继续正面强攻,暗地里派精锐从小路奇袭,火烧汉军粮草! “此计若成,汉军必乱!”王孝杰兴奋道。 楚宁却看向武秀宁:“秀宁,你确定要随军出征?战场凶险,你可要想清楚。” “我要去!” 武秀宁握紧小拳头,眼中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他们杀了追月,我要亲眼看着他们付出代价!” 楚宁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但你必须跟在朕身边,不得擅自行动。” 一个时辰之后。 薛怀德身披玄铁重甲,腰悬战刀,立于校场高台之上。 三千精锐列阵肃立,铁甲森然,长矛如林,寒芒映着晨光,肃杀之气弥漫全场。 “诸位将士!” 薛怀德声如洪钟,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汉军欺我大周无人,竟敢设伏截杀公主!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颜面回见陛下?” 台下将士闻言,眼中怒火升腾,握紧兵刃,齐声怒吼:“杀!杀!杀!“ 薛怀德抬手示意,待声浪稍歇,继续道:“今日一战,楚国皇帝陛下亲自领军,此乃千载难逢之机!” “尔等皆是我大周百战精锐,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誓死追随将军!”众将士振臂高呼,声震云霄。 薛怀德拔出战刀,刀锋直指汉军大营方向:“随我破敌,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三千精锐齐声呐喊,战意滔天。 这一刻,所有人的战意被点燃。 他们知道此战不单单是为了给公主殿下报仇,还不能让楚国皇帝陛下看扁。 毕竟,此战是楚国皇帝亲自指挥! 第1590章 烧粮仓 拂晓时分,天色将明未明,东方天际泛起一抹鱼肚白,晨雾弥漫在战场之上,为整片大地蒙上一层朦胧的纱帐。 薛怀德立于军阵之前,身后五万周军精锐列阵肃立,铁甲森然,长矛如林,肃杀之气在晨风中凝结。 薛怀德勒马立于中军高台,铁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他缓缓抽出佩剑,剑锋指向汉军大营:“传令!左翼重甲步兵推进,右翼弓弩手压制,中军铁骑待命!” 战鼓声如雷震,周军阵型开始变化。 左翼三千重甲步兵结成龟甲阵,巨盾相连形成移动城墙,长矛从缝隙中探出,如同一只钢铁刺猬缓缓推进。 右翼弓弩手分成三排轮射,箭雨划破晨雾,在空中形成连绵不断的死亡之幕。 “擂鼓!进军!” 薛怀德一声令下,战鼓骤然轰鸣,如雷霆炸响,震彻云霄。 周军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潮,随即如洪流般向汉军大营涌去。 此战,不单单是为周军正名,同时也是为他们的公主殿下复仇。 只要在正面拖住汉军,不让对方发现王孝杰那支兵马,他的任务就算完成。 当然,汉军主帅公孙傲可不是一般人,想要骗过此人,那就必须疯狂进攻。 给汉军造成一定的压力才能让汉军调集兵马来此防守。 只要汉军上当,王孝杰那边成功的机会就大。 一旦王孝杰烧了对方的粮草,大汉王朝士兵的士气必定低落,届时再全军出击,定能将汉军击溃。 念及于此,薛怀德看向汉军阵营内,喃喃自语:“公孙傲,你究竟会不会上当呢?” 汉军大营内,主帅公孙傲被急促的战报惊醒,亲兵冲入帐中急报: “将军!周军突然大举进攻,已逼近营门!” 公孙傲眉头紧锁,心中疑惑:“昨日才收兵,今日竟又卷土重来?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他迅速披甲登营,远眺战场,只见晨雾之中,黑压压的周军如潮水般从三个方向涌来,箭矢如蝗,铺天盖地射向汉军营垒。 “他们来了多少人?”公孙傲沉声问道。 “约五万之众,攻势极猛!” 公孙傲冷哼一声:“传令!全军严守营垒,不得出营迎战,弓箭手全力压制,务必将其逼退!” 在不清楚周军目的地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出击。 毕竟双方兵马加起来快四十多万,一旦失误,必定会影响全局。 所以,在不清楚周军布置和目的的情况下,他采取了最为保守的防御策略。 汉军得令,迅速集结于营墙之后,弓弩手张弓搭箭,箭雨如瀑,向冲锋的周军倾泻而下。 周军前锋举盾抵挡,箭矢钉在盾牌上发出“笃笃”声响,仍有不少士兵中箭倒地。 但周军并未退缩,反而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步步逼近,盾阵如墙,缓缓推进。 “放火箭!” 薛怀德厉喝一声,周军阵中瞬间飞出数百支燃烧的箭矢,划过天际,如流星坠落,钉在汉军营垒的木栅上,火势迅速蔓延。 汉军士兵慌忙扑火,阵脚微乱。 公孙傲见状,立即调集精锐弓箭手,瞄准周军阵中的指挥旗帜,冷声道: “射杀敌将!” “嗖!嗖!嗖!”数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取薛怀德! 薛怀德眼疾手快,挥刀格挡,“铛!”的一声,箭矢被斩落,但他身旁的一名亲卫却中箭倒地。 “将军小心!”副将连忙举盾护住他。 薛怀德怒喝:“继续进攻!今日必破此营!” 远处瞭望台上,楚宁负手而立,目光冷峻地注视着战场。 武秀宁站在他身旁,小手紧握成拳,眼中闪烁着战意:“大坏蛋,要不然让我上去吧?我保证不乱跑!” 楚宁斜睨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不行,战场凶险,流矢无眼,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武秀宁撇了撇嘴,但也不敢违逆,只得闷闷不乐地跺了跺脚。 楚宁目光转向后山方向,低声自语:“算算时间,王孝杰应该已经抵达了。” 此时,后山小路上,王孝杰率领三千精锐悄然逼近。 山路狭窄,两侧峭壁陡立,三千将士屏息潜行,马蹄裹布,兵刃反握,唯恐惊动守军。 他们口衔枚,马蹄裹布,沿着猎人小径缓慢前行。 “停!”王孝杰突然举手,前方树林中隐约可见汉军哨兵身影。 他打了个手势,三名斥候如鬼魅般摸上前去。 寒光一闪,哨兵无声倒地。 “将军,前方就是汉军后营,守军约五千人。”斥候低声禀报。 王孝杰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晨光,隐约可见汉军哨塔上的火把晃动,守军大多倚靠在营帐旁打盹,显然未料到会有人从这险峻之地突袭。 “天助我也!”王孝杰冷笑一声,右手一挥:“杀!” “杀——!”三千周军精锐如猛虎出闸,瞬间冲入汉军营地! 汉军猝不及防,慌乱中有人大喊:“敌袭!敌袭!” 但为时已晚,王孝杰一马当先,长刀横扫,数名汉军士兵还未起身便被斩于刀下。 周军将士如狼似虎,刀光剑影间,汉军阵型大乱。 “结阵!快结阵!” 汉军将领嘶吼着,试图组织抵抗,但王孝杰的突袭太过迅猛,汉军尚未集结,便被周军分割包围,惨叫声此起彼伏。 王孝杰身先士卒,一刀劈开一名汉军偏将的胸膛,鲜血喷溅,他厉声喝道: “速战速决!直取粮仓!” 激战半个时辰后,汉军后营守军已被歼灭大半,残兵四散溃逃。 王孝杰毫不迟疑,率领一千精锐直扑粮仓。 汉军粮草堆积如山,王孝杰冷笑一声:“烧!” 士兵们迅速泼洒火油,火箭齐发,刹那间,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舌肆虐,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空。 远处,公孙傲猛然回头,见后营火光冲天,脸色骤变:“不好!粮草被袭!” 但为时已晚,火势已无法控制,汉军军心大乱。 瞭望台上,楚宁眼中精光一闪,沉声下令:“全军总攻!” 战鼓震天,周军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 第1591章 胜负已分,轻松拿捏 十月的寒风裹挟着肃杀之气,呼啸着掠过两军对峙的旷野。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如纱般笼罩着汉军大营,给这片即将成为修罗场的土地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公孙傲站在中军大帐前,铁甲上凝结着夜露的寒霜。 这位年近五十的汉军主帅面容刚毅,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刻满了多年征战的沧桑。 他习惯性地抚摸着腰间佩剑的剑柄,目光扫视着远处周军营地的动向。 远处,西北方向果然腾起滚滚浓烟,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刺目。 那黑烟如同一条恶龙,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汉军的命脉。 “燕梁将军!” 公孙傲的吼声如同炸雷,震得周围亲兵耳膜生疼。 一名身披重甲的大将闻声赶来,头盔下的面容棱角分明,一双鹰目锐利如刀。 “末将在!” “你立即率领一万兵马前去粮仓救火!” 公孙傲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务必找出偷袭粮仓的周军,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末将遵命!”燕梁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不到半刻钟,马蹄声如雷,一万精锐铁骑在燕梁率领下如狂风般卷向起火的方向。 就在汉军分兵救火的同时,正面战场上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 周军主帅薛怀德早已等候多时,见汉军粮仓火起,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这位身材魁梧的周军统帅手持一杆方天画戟,站在战车上放声狂笑: “王孝杰将军成功了!天助我也!” 他高举画戟,声如洪钟:“将士们!汉军粮仓已毁,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画戟猛地向前一指:“今晚谁先杀入汉军大营,官升三级,赏百金!” 重赏之下,周军士兵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 前排的重甲步兵举起盾牌,组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稳步向前推进。 弓箭手紧随其后,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汉军防线。 骑兵则在两翼展开,如同两把尖刀,随时准备插入汉军软肋。 汉军大营内,公孙傲脸色铁青。 他站在瞭望台上,看着三面合围而来的周军,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传令下去,死守营寨!”他厉声喝道:“敢退一步者,斩!” 汉军士兵匆忙组织防御。 弓箭手爬上箭楼,向逼近的周军倾泻箭雨。 长矛兵在栅栏后严阵以待,锋利的矛尖在晨光中闪烁着寒芒。 但粮仓起火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士兵们眼中难掩惊慌之色。 “杀啊!”周军先锋已经冲到汉军营寨前三十步处。 最前排的盾牌兵突然分开,露出后面推着冲车的敢死队,沉重的冲车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辙痕,直奔汉军寨门而去。 “放箭!放箭!”汉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喊道。 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冲车,几名推车的周军士兵中箭倒地,但立刻有人补上。 冲车距离寨门越来越近,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轰!”一声巨响,冲车重重撞在寨门上。 木制的寨门剧烈摇晃,但并未倒塌。 周军士兵发出失望的吼叫,而汉军则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周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奇特的号角声。 声音尖锐刺耳,如同某种猛禽的鸣叫,听到这号角声,周军士兵如同打了兴奋剂一般,攻势更加凶猛。 远处观战的楚宁,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他一双眼睛却深邃如渊,仿佛能洞悉战场上的一切变化。 “时候差不多了。” 楚宁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的天气:“赵羽,接下来就由你给他们致命一击!” “是!”赵羽抱拳应命。 随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整齐列阵的两千白马骑兵,清一色的白色战马在晨光中如同雪原般耀眼。 赵羽翻身上马,银甲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他举起长枪,枪尖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白马骑兵,随我冲锋!”他一声令下,两千白马如同离弦之箭,从高坡上俯冲而下。 白色的洪流在枯黄的草原上划出一道耀眼的白线,速度之快,宛如一道白色闪电。 汉军哨兵刚刚发现这支奇兵,还没来得及发出警报,赵羽已经率领骑兵冲到了营寨前不足百步处。 “拦住他们!快放箭!”汉军将领惊恐地喊道。 箭雨倾泻而下,但白马骑兵速度太快,大多数箭矢都落在了空处。 赵羽一马当先,长枪舞动如龙,将射来的箭矢一一拨开。 眨眼间,白马骑兵已经冲到栅栏前。 赵羽眼中精光暴涨,大喝一声,长枪如蛟龙出海,重重砸在木制栅栏上。 “轰!”一声巨响,坚固的栅栏如同纸糊般被撕开一个大口子。 赵羽毫不停歇,策马冲入缺口,长枪左右翻飞,瞬间刺穿了三名试图阻拦的汉军士兵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他银甲上,如同绽放的梅花。后面的白马骑兵顺着缺口鱼贯而入,如同一把尖刀插入汉军心脏。 “挡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公孙傲在瞭望台上怒吼,额头青筋暴起。 但为时已晚,赵羽的勇猛冲锋已经彻底打乱了汉军防线。 白马骑兵在营内横冲直撞,所过之处,汉军士兵如同麦秆般倒下。 有了这个突破口,数不清的周军步兵如同潮水般涌入汉军大营。 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混成一片,整个汉军大营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高坡上,武秀宁兴奋得脸颊通红。 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师父在战场上的英姿,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师父就是厉害!”她结结巴巴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楚宁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此战,胜负已分。” 他平静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若是那公孙傲不愿意退兵,今日他们都将全部留在此地。“ 十月的寒风卷起战场上的血腥味,吹动着楚宁的战袍。在他身后,朝阳已经完全升起,将鲜血染红的大地照得一片明亮。 而在汉军大营方向,黑烟依旧滚滚升腾,与晨光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预示着汉军不可逆转的败局。 第1592章 断后,战败 “大帅!东面栅栏已被攻破!周军骑兵冲进来了!” 传令兵浑身是血地跪倒在公孙敖面前,年轻的脸上满是烟灰和恐惧。公孙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铁甲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粮仓那边情况如何?” “回、回大帅。”传令兵声音发抖:“燕将军派人传信,粮仓……粮仓已经全烧光了。” 公孙敖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撞在了中军大帐的立柱上。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此刻面色灰败,额头上那道在十年前与匈奴作战留下的伤疤显得格外狰狞。 “大帅!”韩风手持双刀从混战中杀出,左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赵羽的白马骑兵已经冲破第三道防线,薛怀德亲率中军压上来了!” 公孙敖拔出佩剑,剑刃在火光中泛着寒光:“传令下去,所有还能拿得动刀的,跟本帅上阵!” “大帅三思啊!”韩风单膝跪地:“末将愿率死士断后,请大帅速速撤退。” “放屁!” 公孙敖一脚踹翻旁边的水桶,浑浊的水溅在韩风脸上:“我公孙敖征战三十年,何时做过弃卒保帅之事?” 后山高坡上,王孝杰立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俯瞰着远处汉军大营的混乱景象。 熊熊烈火吞噬着粮仓,滚滚黑烟直冲天际,映照着他那张因兴奋而略显狰狞的脸。 “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声音里满是得意:“烧得好!这一把火,算是彻底烧掉了汉军的士气!” 身旁的副将也露出狞笑:“将军妙计!公孙敖现在怕是急得跳脚了!” 王孝杰眯起眼睛,望着远处汉军阵型的混乱,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行动。 他原本打算在此地继续埋伏,等汉军派兵前来救火时,再率军突袭,彻底搅乱他们的阵脚。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时,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冲上山坡,脸色煞白。 “将军!不好了!”斥候单膝跪地,声音急促:“一支汉军正朝我们这边杀来!” 王孝杰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来了多少人?” 斥候咽了口唾沫,声音微颤:“密密麻麻全是人,恐怕……不少于一万人!” “什么?”王孝杰瞳孔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原本以为汉军最多派三五千人前来救火,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调了一万精锐! 副将脸色骤变:“将军,我们只有两千人,若被他们缠住……” 王孝杰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全军立即撤退!” 他原本还想在此地再杀一阵,给汉军多添些乱子,但眼下形势骤变,若被这一万汉军围住,他这两千人必死无疑! “撤!快撤!”王孝杰翻身上马,厉声喝道:“按原定路线,往北山小道撤退!” 两千周军迅速集结,沿着崎岖的山路撤离。 他们动作迅捷,显然早已规划好退路。 不过片刻,整支军队便如幽灵般消失在山林之中,只留下满地的脚印和熄灭的火把。 当燕梁率领一万汉军赶到时,眼前只剩下一片狼藉。 粮仓的火势仍在肆虐,浓烟遮蔽了半边天空,而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全是汉军士兵的尸体。 燕梁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他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而冰冷:“立即救火!能救多少是多少!” “是!”众将士齐声应命,迅速分成两队,一队取水灭火,另一队则警戒四周,以防周军再次偷袭。 燕梁翻身下马,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伸手合上了那名士兵圆睁的双眼。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传令下去,派出斥候,搜索周军踪迹!” 副将抱拳领命,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将军,若找到他们……“ 燕梁缓缓站起身,眼中杀意凛然:“找到他们后,不必请示,直接围杀!”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本将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很快,汉军斥候四散而出,沿着山路搜寻周军的去向。 然而,王孝杰的部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山萧瑟的秋风,和那仍在燃烧的粮仓残骸。 燕梁站在高处,望着远处仍在厮杀的正面战场,心中怒火翻腾。 他知道,此战汉军已败,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支偷袭粮仓的周军! 与此同时,正面战场,赵羽的白马骑兵如同一柄银色利刃,在汉军阵中撕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位楚国名将手中长枪如龙,枪尖所向,必有一名汉军将士倒下。 “将军!前方就是汉军中军大旗!”副将兴奋地大喊。 赵羽眯起眼睛,看到百步之外那面绣着“公孙”二字的帅旗。 他嘴角微扬,枪尖向前一指:“取公孙敖首级者,赏千金!” 两千白马齐声嘶鸣,铁蹄踏碎满地尸骸,朝着汉军最后的核心阵地冲锋。 “拦住他们!”韩风声嘶力竭地吼叫,“长矛手列阵!弓箭手……” 话音未落,一支流矢正中他的咽喉。 韩风瞪大眼睛,双手徒劳地抓着箭杆,缓缓跪倒在地。 “韩将军!”公孙敖目眦欲裂,正要上前,却被亲兵死死拉住。 “大帅!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亲兵队长王虎满脸血泪:“韩将军用命换来的时间,不能浪费啊!” 公孙敖虎目含泪,环顾四周。 曾经威风凛凛的汉军精锐,如今只剩下不足三万人还在勉强支撑。 而在他们周围,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周军。 “传令!”公孙敖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李敢、王犇率两万将士断后,其余人随我撤往玉门关。”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被选中断后的将士们没有一人退缩。 老兵们默默擦亮刀剑,新兵们相互系紧甲胄,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李敢登上一辆残破的战车,高举染血的长刀:“兄弟们!今日我等死战,为袍泽争一条活路!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两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周军前锋都为之一滞。 王贲大笑三声,一把扯下破烂的战袍:“儿郎们!让周狗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汉儿郎的血性!” 战斗从正午持续到黄昏。 断后的汉军将士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死亡之墙。长矛折断就用刀,刀卷刃了就用手,甚至用牙。 一名失去双腿的老兵趴在地上,死死抱住一名周军骑兵的马腿,直到被乱刀砍死。 十几名弓箭手射光箭矢后,举着短剑发起自杀式冲锋,王犇身中二十七箭,仍屹立不倒,最后被赵羽一枪穿心... “报!公孙敖残部已逃出十里!”探马飞报薛怀德。 周军主帅薛怀德冷笑一声:“继续追!沿途二十里,不留活口!” 远在二十里外的一处高坡上,公孙敖勒马回望。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大帅,断后的弟兄完全了。”王虎声音哽咽。 公孙敖缓缓抬起手,冷声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告诉玉门关守将——备战!” 第1593章 本帅不如他!心服口服 两日之后,周军大帐内,楚宁端坐主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 七岁的武秀宁跪坐在侧,一双灵动的眼睛不时打量着帐外。 当薛怀德、王孝杰等将领掀开帐帘时,小公主立即露出甜美的笑容。 “看诸位将军如此高兴,想必此战大获全胜。”武秀宁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薛怀德单膝跪地,铠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回公主的话,此战我军歼灭汉军五万,虽折损三万六千余将士,但烧毁敌军粮草,使其半年内无力再犯。” 他说着转向王孝杰:“此事多亏王将军率奇兵焚毁汉军粮仓。” 王孝杰爽朗大笑,脸上的刀疤随之抖动:“首功当归公主殿下。若非殿下发现那条隐秘小路,末将如何能成此奇袭?” 武秀宁眼睛弯成月牙,小手轻拍案几:“诸位将军都有功劳,回朝后我定如实禀明母皇。” 她忽然转向楚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如今汉军退守玉门关,你是不是要回楚国了?” 楚宁唇角微扬,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不,这次朕要与你同回周朝。” 他环视众将,声音清朗,“有些事,是时候公开了。” 帐内顿时鸦雀无声。众将面面相觑,虽然坊间早有传闻说武秀宁是楚宁与周朝女帝之女,但此刻听楚皇亲口承认,仍令人震惊。 薛怀德手中的头盔差点掉落,王孝杰更是瞪圆了眼睛。 武秀宁眼珠一转,追问道:“究竟是什么事?” 楚宁神秘一笑:“与你有关,但现在还不能说。” 如今天下就只剩下大汉和大唐是敌对势力,他只需要将大周王朝纳入版图,最后收拾大汉和大唐将会轻而易举。 当然,将大周王朝纳入版图一事也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步一步来。 承认武秀宁是他女儿身份是第一件事! 随后,他起身走向帐,玄色龙袍在烛光下泛着暗纹:“薛将军,此地需留五万精兵防备汉军反扑。” 薛怀德抱拳应命:“楚国皇帝陛下思虑周全,汉军此番大败,必不甘心,外臣已经准备留下五万大军镇守此地。” 楚宁微微颔首,背影消失在众人眼中。 而武秀宁则是眼珠子一转,立即追了出去。 待楚宁离开后,帐内顿时议论纷纷。 王孝杰压低声音问薛怀德:“将军,难道传闻是真的?公主她是女帝陛下和楚国皇帝的……” 薛怀德瞪了他一眼:“慎言!皇家之事,岂是我等能妄议的?” 而与此同时,玉门关内,议事厅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公孙敖端坐主位,原本挺拔的身躯此刻微微佝偻。 烛光映照下,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老将脸上布满疲惫的皱纹。 “此战之败,罪在本帅。” 公孙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砂纸摩擦:“三十万大军折损八万,粮草尽毁。” 他说到此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亲兵连忙递上帕子,上面赫然沾着血迹。 副将邹明“扑通”跪下:“大帅!末将愿与您同回常安请罪!” “大帅,此战战败,我们都有责任,您不能一力承当啊!” “是啊大帅,这对您不公平!” “大帅,末将愿意和您一同回去向陛下解释!” “没错,本将也愿意和您一同回去。” 公孙敖缓缓摇头,目光扫过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将领。 他看见每个将士眼中的血丝,看见了他们眼中的不甘心。 “不必了。” 他艰难起身,铠甲发出沉闷的碰撞声:“玉门关由邹将军镇守,其余人退守永安、淮安。” 说到此处,他突然踉跄了一下,扶住案几才稳住身形。 众将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大帅不知何时已经满头白发,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那个曾经在阵前一声怒吼就能震慑千军的公孙敖,如今就像一株被风雪摧残的老松。 燕梁红着眼眶上前:“大帅,那楚宁如今还在周军中,若是能杀了他……” “够了!” 公孙敖突然暴喝,随即又颓然坐下:“楚宁……确实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他苦笑着摇头:“本帅不如他!”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他最后的精气神。 当公孙敖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议事厅时,背影佝偻得像个寻常老者。 月光下,他的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竟也没有弯腰去捡。 对于楚宁,他以前只是觉得传闻太过离奇。 一个人再如何厉害,可战场讯息万变,楚宁不可能一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对于楚宁,他一直都是不服气的,甚至存在了和对方一较高下的心思。 可经过此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楚宁,确实很厉害。 甚至远超他的预期! 不管是千里奔袭来此地寻找武秀宁,还是用计连过数城,或者是覆灭了追击他们的五千汉朝禁军,这些都足以说明楚宁的强悍。 而此战之后,他彻底服了! 次日卯时,天还未亮,三匹快马冲出玉门关。 公孙敖只带了两名亲兵,朝着常安城方向疾驰。 他知道众将担心自己,也不想让众将因为他的离开而愧疚,所以选择了暗中离开,不通知任何人。 寒风中,公孙傲裹紧披风,却止不住地咳嗽。 此战之败,彻底让他没了精气神,整个宛如苍老了十几岁。 “大帅,要不要歇息片刻?”亲兵担忧地问。 公孙敖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喃喃道:“不必了,老夫要去向陛下请罪。” 这次回去,他已经想过自己的下场,今后恐怕再也无法重返战场。 甚至这辈子都有可能在牢狱中渡过。 而在另一条官道上,周朝的凯旋之师正浩浩荡荡前行。 楚宁骑在马上,忽然回头望了一眼玉门关的方向,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在想什么?”赵羽小心翼翼地问。 楚宁轻抚马鬃:“朕在想公孙敖此刻应该出发前往常安了。” 说完,楚宁已经策马向前。 阳光照在那袭玄色龙袍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仿佛一条蓄势待发的黑龙。 第1594章 那就耍一点小手段吧 深秋十月的常安城,寒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宫墙间盘旋。 金銮殿前的石阶上,侍卫们披着厚重的铠甲,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 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散不了笼罩在群臣心头的寒意。 两日之后,前线战报终于送到了皇宫。 当那份加急军报被太监颤抖着呈上时,刘掣正在大殿和群臣商议政事。 他眉头微皱地接过那份加急送回的信笺。 随着目光在纸面上移动,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十万大军,竟是被楚宁耍得团团转,还被他突出重围,找到了武秀宁,前线更是损失了数万兵马!” 刘掣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每个字都像是被怒火灼烧过。 他突然暴起,将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内炸开。 侍立的宫女太监们吓得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刘掣猛地将战报撕得粉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 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燃烧着骇人的怒火:“公孙敖,你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你有负朕望!” 他的咆哮在殿内回荡,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来人啊!”刘掣厉声喝道:“立即传旨,将公孙敖押解进京!”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骚动起来。 一位年迈的文官率先出列,他的官袍下摆因快步而翻飞: “陛下三思啊!公孙将军为我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当年平定西羌叛乱,若非将军力挽狂澜,我朝西境至今不得安宁!” 紧接着,一位武将模样的官员也跪倒在地,铠甲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末将愿以性命担保,公孙将军绝非畏战之人,此次失利,必有隐情,楚宁狡诈多端,对上此人,无人敢说有把握能战胜。” 又一位大臣颤抖着胡须进言:“公孙将军镇守北境十余载,外族闻风丧胆,不敢南下牧马。” “若因一时之过而严惩功臣,恐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刘掣背对着群臣,双手撑在案几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能感觉到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嗡嗡作响。 大臣们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耳中,让他想起公孙敖当年在猎场救驾的情景——那头失控的猛虎扑来时,是公孙敖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这时,丞相陈品缓步出列。 他面容坚毅,一袭紫袍衬得他愈发沉稳。 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深深一揖,待刘掣转过身来,才沉声道: “陛下,以微臣对公孙将军的了解,他必定会主动负荆请罪。” 陈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想好如何处理和楚国,以及大周王朝的关系。”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此次楚宁亲征魏国,并且将魏国拿下,如今的楚国已经占据了六国之地。”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品继续道:“而大周王朝又和楚国交好,大周女帝对楚宁言听计从,他们一旦联手,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我大汉!”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入热油,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一位文官急得直跺脚:“如今楚国这般强大,我们还要如何与之抗衡?” 他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是啊,不如派人去楚国议和?”另一位大臣擦着额头的冷汗建议道。 “议和有用的话,魏国就不会灭了。”旁边一位武将冷冷地反驳,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一位年长的谋士捋着胡须,忧心忡忡:“哼,这个时候议和,楚宁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我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楚国和周朝联手对付咱们吧?”不知是谁喊出了这句,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刘掣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心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深深的疲惫取代。 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臣们,此刻就像市井小民般吵吵嚷嚷,毫无体统。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惶恐、或激愤的面孔,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行了!” 刘掣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笔架上的毛笔跳了起来:“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 “楚国还未对我朝宣战,你们就这般模样,真要对我们宣战,你们岂不是会被吓破胆?” 刘掣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陛下息怒!”群臣慌忙躬身施礼,额头几乎触地。 刘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翻腾的情绪。 他转向始终沉默不语的陈品,语气缓和了些:“丞相大人有何高见?” 陈品上前一步,他的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最后定格在刘掣脸上。 他缓缓道:“我朝战败之事,大唐必定也会得到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当务之急是联合大唐王朝,看看是否能先出兵攻打魏国,先将魏国境内的楚军逼出去。” 一位年轻将领忍不住插话:“可这样不就等于向楚国宣战了吗?” 陈品微微一笑,那笑容却让人不寒而栗:“正是要宣战,只有如此,我大汉才能和大唐互通有无,今后联手对付楚国也将会更为顺利。” 他转向刘掣,声音低沉:“陛下,打通了魏国去唐朝的路,汉朝和大唐之间就不必绕道。” “而一旦大唐王朝和我们一起动手,那就等于是对楚国宣战,到那时,唐朝和汉朝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刘掣的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 楚国实力日益膨胀,如今楚国吞并魏国,确实已经打破了七国间的平衡。 “好!” 刘掣突然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就按照丞相说的去办!” 他转向案几,亲自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起朱笔蘸了墨汁。 “朕这就写信给李世明!” 随着朱笔在纸上挥洒,刘掣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当初若是能在楚宁身为皇子时,在常安城杀掉对方,或许就没有今日这般局面。 笔尖突然一顿,一滴墨汁在纸上晕开,如同战场上蔓延的血迹。 刘掣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用力写下最后几个字,然后将笔重重掷入笔洗中,溅起一片暗红的水花。 殿外,秋风呜咽,卷起一地枯叶,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凛冬。 第1595章 朕这就不叫坑人 两天后,长安城,大唐皇宫。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在巍峨的宫殿间盘旋。 金銮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群臣或凝重、或沉思的面容。 李世明端坐于龙椅之上,手中捏着一封烫金密信,眼神深沉。 他缓缓抬眸,扫视殿内众臣,随后沉声开口: “诸位爱卿,汉朝前线战败,损失了数万人,如今刘掣想要我朝出兵,配合他们逼退在魏国境内的楚军!”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重锤般敲在众人心头。 殿内瞬间一片寂静,唯有烛火微微晃动,映照出群臣各异的神情。 李世明继续道:“最终,魏国由我唐朝和他们大汉平分,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一位年迈的文官率先出列,拱手道:“陛下,这是大汉王朝和楚国的事,我朝何须参与进去?” 他话音未落,一位武将便冷哼一声,反驳道:“这话就不对了!若是坐视大汉王朝被灭,最终楚国还不是一样会对我朝动手?” 另一位大臣皱眉道:“哼,刘掣这分明就是想拉我朝下水,不必理会!” “荒谬!” 一位身着铠甲的将领怒拍桌案,厉声道:“唇寒齿亡的道理,难道诸位大人不明白吗?楚国如今已吞并六国之地,若再灭汉,我大唐岂能独善其身?” “可贸然出兵,岂不是正中刘掣下怀?” “难道要等楚军兵临城下,才后悔莫及?” 群臣争执不休,殿内嘈杂一片。 李世明眉头越皱越紧,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终于,他猛地一拍龙案,冷喝道:“行了!都给朕闭嘴!难道你们这样吵就能吵出结果?” 刹那间,殿内鸦雀无声。 众臣噤若寒蝉,纷纷低头。 李世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目光最终落在一直沉默的丞相长孙无极身上。 “丞相大人,你有何高见?” 长孙无极缓缓出列,神色沉稳,拱手道:“陛下,微臣认为,应当和大汉王朝联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不管如何,我们都不能坐视楚国壮大!” 长孙无极目光锐利,继续道:“何况拿下魏国,对我朝也有利!”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前段时间,我朝才在魏国损失了数万兵马,使得我军士气低落。” “若是没有一场胜利,我军将一直处于士气低迷的情况!” 此言一出,不少武将暗暗点头。 长孙无极接着道:“何况这次和大汉王朝联手,我们的兵马将是对方的数倍,可以以碾压之势扫平魏国境内的楚军!”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就算楚军再厉害,短短一年就拿下了魏国,但他们守不住,最终也只是为我朝做嫁衣而已!” 李世明听完,微微颔首,目光扫视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你们意下如何?” 一位老将率先出列,抱拳道:“陛下,臣赞同丞相之言!楚国狼子野心,若不遏制,日后必成大患!” 另一位谋臣也点头道:“不错,与其坐等楚国壮大,不如先发制人!” “臣附议!” “臣也赞同!” 很快,殿内群臣纷纷表态,无一反对。 李世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沉声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同意,那此事便就此定下吧!” 他抬手一挥,喝道:“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宦官恭敬地呈上御笔和锦帛。李世明提笔蘸墨,笔走龙蛇,很快写下一封回信。 内容很简单——答应刘掣的要求,但要求汉军必须出兵十万! 而唐军,早已在魏国边境驻扎了十几万大军,由名将李济统领。届时,这支精锐之师,将与汉军联手,以雷霆之势,横扫魏国境内的楚军! 李世明放下笔,目光深邃,望向殿外。 秋风萧瑟,卷起一片落叶。 大战,即将来临! 两日后,汉朝未央宫。 夜色深沉,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刘掣阴晴不定的脸上。 他手中捏着李世明的回信,眼中寒光闪烁,最终冷哼一声: “看来李世明确实想和我军联手对付楚军,但他居然要朕派出十万大军!” 他猛地将信拍在案几上,冷笑道:“言外之意,他是想让护国公率领枫叶城外的那支兵马过去。” 殿内,丞相陈品眯着眼睛,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既然是两面夹击,我军自然应该出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过,李世明要我军派出这么多人,怕是想让我军做马前卒冲锋。” 刘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 答应吧,他麾下精锐必然损失惨重。 不答应吧,这个千载难逢的灭楚良机又将白白错过。 沉默良久,他抬眼看向陈品,沉声问道:“丞相大人意下如何?” 陈品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咱们可以答应他们,但实际上只派五万人过去,对外宣称五万!”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毕竟枫叶城那边的防御也很重要,一旦兵马全部撤退,楚军就能从那边杀入汉朝腹地。” 刘掣眼中精光一闪,思索片刻后,缓缓点头:“好,朕这就回信给李世明,同时让护国公做好安排。” 他提起朱笔,在锦帛上写下回信,字迹凌厉如刀锋。 待墨迹干透,他冷然一笑,将信递给侍立一旁的宦官。 “传令护国公,五日后,五万大军开赴魏国边境!” 烛火摇曳间,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殿墙上,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随后,他看向陈品问道:“丞相,如今楚宁到哪里了?” 陈品沉思片刻,这才说道:“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楚宁应该快到周朝都城。” “他毕竟是骑马,若不是碍于有武秀宁,说不定速度会更快。” 顿了顿,他忽然说道:“陛下是在趁着楚宁和大周王朝叙旧之际动手?” “没错!” 刘掣眼睛一眯,闪过一抹杀意:“只要覆灭了楚国在魏国的二十多万兵马,楚国必定实力大降!” “届时,朕再和李世明联手将他拿下!” 第1596章 只准胜,不准败! 汉朝和唐朝的动作频频,两国边境兵马调动频繁,粮草辎重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自然瞒不过楚宁麾下无孔不入的锦衣卫。 就在刘掣的回信发出没多久,远在大周境内的楚宁便接到了密报。 深秋的阳光洒在官道上,浩荡的队伍如一条长龙蜿蜒前行。 楚宁一身玄色锦袍,策马居中,身旁是年仅七岁的武秀宁。 小女孩骑着一匹温顺的小马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大周的秋色与楚国截然不同,漫山遍野的红叶如火般绚烂,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大坏蛋,” 武秀宁忽然仰起小脸,脆生生地问道:“你说汉朝这次吃了大亏,他们会不会选择报复?” 楚宁闻言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马鞭:“这是自然,刘掣心高气傲,若不想办法找回颜面,不但大汉百姓不答应,他自己也会寝食难安。”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未央宫中那个暴跳如雷的身影。 武秀宁闻言,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那……前线只留下五万兵马,能挡住汉朝的十几万大军吗?” “放心!” 楚宁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朕早有准备。倒是你,” 他故意板起脸:“还是先想想回去后怎么向女帝交代吧,私自跑出来这么久,还差点出事。” 这话果然戳中了武秀宁的痛处。小姑娘顿时蔫了,小嘴撅得老高,却又强撑着说: “女帝陛下最疼我了,她才舍不得罚我呢!” 只是这话说得底气不足,连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 赵羽策马疾驰而至,在楚宁身侧勒住缰绳,沉声道:“陛下,锦衣卫的紧急信件。” 楚宁眉头微蹙,接过那封火漆封缄的密信。 拆开一看,他的表情从凝重渐渐变成了然,最后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不出朕所料,大汉出兵了,而且……” 他顿了顿:“还联合了唐朝。” 武秀宁闻言,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 她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那……你是不是不能陪我去见女帝陛下了?” 楚宁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傻丫头,就算刘掣和李世明联手,也不可能是朕的对手。”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在离开魏国前,朕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任何人胆敢进犯,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真的?” 武秀宁顿时来了精神,大眼睛里满是好奇:“你到底留了什么后手?” 楚宁却故意卖起了关子,转头看向前方带路的薛怀德:“薛将军,既然已经进入大周境内,想必安全无虞,接下来就不劳相送了,你还是速速返回前线吧。” 薛怀德闻言立即抱拳行礼:“外臣遵命。” 他确实心系前线,早就想回去坐镇指挥。 临走前,他又深深看了楚宁一眼,似乎想从这个年轻的帝王脸上看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目送薛怀德带着亲卫绝尘而去,楚宁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武秀宁: “这就是朕的第一个后手。” “还有呢?还有呢?”小姑娘急不可耐地追问。 楚宁却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他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群山,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秋风拂过,卷起满地红叶。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马蹄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楚宁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远方的战场上,敌军溃败的场景。 他的每一个安排,每一处布置,都将在关键时刻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而在千里之外的魏国边境,一场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大战,正在悄然酝酿。 魏唐边境的深秋,凛冽的北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 唐军大营内,旌旗猎猎,战马嘶鸣,一派肃杀之气。 中军大帐中,主帅李济身披重甲,面色凝重地看着到齐的众将。 “诸位!”李济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陛下已经决定对楚军出手!”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众将面面相觑,眼中既有战意,又带着几分疑虑。 “此战至关重要!” 李济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陛下严令,只准胜,不准败!”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案几上的地图上:“而且,此战我军需要配合汉军一起行动!”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炸开了锅。 “凭什么要和汉军联手?”一员虎将拍案而起,满脸不忿:“咱们唐军自己就能解决楚军!” “正是!”另一位将领附和道:“若是与汉军协同作战,我军动向岂不是尽在对方掌握?” “此事万万不可!” 一位年长的谋士捋着胡须摇头:“不如让汉军先动手,我等坐收渔利。”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 有人甚至直言:“我大唐将士何曾怕过楚军?若与汉军联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李济眉头紧锁,重重一拍案几:“肃静!” 待帐内安静下来,他沉声道:“此乃陛下旨意,不容置疑!” 他的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位将领的面庞:“此战的关键,在于先败楚军,夺回城池,将敌军彻底赶出魏国!” 说罢,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公瑾:“张大人,你有何高见?” 张公瑾轻抚着花白的胡须,眼中精光闪烁:“依老夫之见,当务之急确实是先败楚军,重振我军士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至于其他,待我军得胜后,自然可以向大汉皇帝讨要应有的回报。” 李济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张大人高见。” 他转向众将:“既然如此,就等汉军抵达后再做决断,各部务必做好战前准备,随时待命!” 帐外,夕阳的余晖洒在连绵的军营上,为冰冷的铠甲镀上一层血色。 远处,魏国的群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仿佛在静待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 第1597章 情况危急,临时决断 十一月的北风如刀,卷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兖州平原上。 枯黄的野草在铁蹄下呻吟,汉军的玄色旌旗刺破铅灰色的天空,猎猎作响。 “报——东武城已破!” “报——我军前锋已抵临淄城外!” 传令兵的声音在寒风中支离破碎。 护国公霍去疾勒马站立在高坡上,铁甲上凝结着冰凌。 他望着远处升起的狼烟,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三天,仅仅三天,五万汉军铁骑就像热刀切过冻油般横扫兖州七城。 那些挂着楚字旗的守军还没反应过来,城门就被他麾下力士撞得粉碎。 此战来的太过突然,楚军没有任何防备,被他抢占了先机。 三天占七城! “告诉将士们。” 霍去疾的声音比寒风更冷:“在雪停之前,我要看到楚军的粮仓变成我们的冬装。”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青城郊外,唐军的鹿砦在暮色中蜿蜒如蛇。 中军帐内,炭盆映得李济的脸阴晴不定。 地图上密密麻麻插着红色小旗,像一滴滴凝固的血。 “马晁的骑兵还剩多少草料?”李济用匕首挑开火漆密信。 “探马回报,他们已经开始杀马充饥。” 副将递上热酒:“只要再围半月,他们便会坚持不住。” 酒杯突然砸在地图上,酒液在青城位置晕开一片猩红。 “半月?” 李济冷笑:“楚军的援军十日必到,传令——明日寅时,火烧西北林场,逼他们出城决战!” 唐军和汉军一起行动,这短短几天,他们将青城团团围住,使得马晁的骑兵不敢出城。 借此机会,唐军将青城周围的几座城池全部占据。 如今唐军士气如虹,一扫之前战败阴霾! 但,这还远远达不到李济想要的效果,他想杀掉马晁,让楚军痛失大将。 上次唐军战败,不但主帅李敬受到了惩罚,就连他们的四皇子也死在了楚国皇帝楚宁手中,这让唐军士气十分低迷。 借着这次的机会,他要一改唐军低迷的气势! 他也相信,在自己的带领下,在汉军的牵制下,他一定能覆灭马晁这支骑兵! 而与此同时,济城的都督府内,炭火烧得极旺,却驱不散将领们眉间的寒意。 贾羽的黑袍沾着雪水,将密报重重拍在案几上。 羊皮地图被震得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染血的战报。 “唐军在青城外围布置了八臂连环阵。” 他手指点着地图上墨线勾勒的诡异圆阵:“马晁将军若强行突围,骑兵会陷入层层截杀。” 角落里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 关云突然起身,青龙刀鞘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本将愿率轻骑驰援!” “不可!”白发老将拍案而起:“陛下尚在途中,擅自调兵乃灭族之罪!” 争论像野火般蔓延开来。 主张速战派以拳击掌,震得案上令箭簌簌跳动,保守派则不断重复“圣意未明“,有人甚至说出没有陛下命令轻易调兵,士兵不会答应的说法。 烛火将众人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够了!” 韩兴的声音并不高,却像重锤砸在铜锣上。 他起身时,铁甲上的冰晶簌簌掉落。 手指划过地图,在青城与兖州之间划出一道线。 “唐军要困死马晁,汉军想断我们后路。” 他抓起三枚黑棋,啪地按在枫叶城位置:“霍去疾敢倾巢而出,因为这里还留着他们的退路。” 贾羽瞳孔骤然收缩。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必须立即调动兵马!” 韩兴沉声道:“陛下临行前,让本将统领此地兵马,此战就由本将来指挥!” “事不宜迟,现在本将做如下部署。” “关将军。” 韩兴突然解下佩剑横在案上:“你带三万兵马立即赶去支援马晁将军,记住,一定要迅速,隐蔽,不给唐军反应的机会便发起攻击!” “韩将军放心!”关云抱拳施礼:“本将一定解了青承之围!” 说完,他转身朝外快步走去。 “吴将军。” 韩兴又转向沉默寡言的虬髯将领:“你领八万人马走官道,白日休整,夜行急军。” “若是遇到汉军,立即上去将其歼灭,本将估计汉军兵马不会太多,相信你一定能将其拿下!” 吴明正色道:“韩将军请放心,有本将在,汉军不会在兖州放肆!” 说完,他立即朝外走去。 战事不等人,他多耽误一段时间,前线将士就会多损失一些,城池也会多丢失一些。 韩兴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这两位将领领军出去之后,局面会得到缓解。 不过,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转向贾羽:“贾大人,请立即派人通知枫叶城的请十三殿下,霍去疾领军前往兖州,枫叶城那边的汉军必定没有多少人。” “请十三殿下立即出手,亲自领军击溃那边的汉军,若是有可能,将其全歼统计数量,我军也好判断霍去疾究竟带走了多少人。” 贾羽微微颔首:“本官明白,不过,马晁将军那边是否也要通知一声我军的决定?” 韩兴点头道:“这是自然,马晁将军需要配合关云将军打一场里应外合,打得好,唐军便会溃败。” 说话间,外面的雪忽然下得更急了。 “诸位。” 韩兴的声音混在突然狂暴的风雪中:“此战若胜,功归都是诸位的!” “若败……”他拔出佩剑斩落案角:“韩某自当提头谢罪。” 坚定的声音落在众将耳中,让他们明白这位大将的坚决。 “韩将军不必如此,您的决定就是大家的决定,就算陛下要怪罪,我等愿意和将军一同承担!”有将领主动开口。 “是啊,如今局面如此,来不及禀报陛下,陛下也交代过韩将军统领全局,若是出事,我等愿意和韩将军承担。” “我等并非忘恩负义之辈,还请韩将军莫要说这等话。” “韩将军,此事还是先通知陛下吧,相信陛下得知消息也不会责怪您。” 众人的话让韩兴心中有些感动,最后点头道:“贾大人,立即传讯将本将的决定告诉陛下!” 贾羽应了一声,施礼退下。 第1598章 击溃 寒风如刀,雪粒似砂,关云率领三万精锐踏着夜色疾行,铁甲上凝结的冰霜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小道崎岖险峻,然而这支楚军却如幽灵般穿行于山岭之间,战马衔枚,兵卒屏息,没有一丝火光泄露行踪。 “将军,前方五里,便是唐军侧翼。”副将压低声音,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营火。 关云眯起眼睛,青黑色的铁面甲下,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芒。 他缓缓抬手,身后的大军如潮水般停下,寂静无声。 “陌刀队,列阵。” 三千重甲步兵无声散开,长柄陌刀在雪夜中泛着森冷寒光。 这些精锐步兵身披双层铁甲,肩扛丈余长的陌刀,刀刃宽厚,锋利无比,专破重甲骑兵。 与此同时,五千连弩手迅速占据高地,弩箭上弦,冰冷的箭簇对准了毫无防备的唐军营寨。 唐军根本没想到,楚军会在这种天气里翻越鹰愁涧! “放箭!” 刹那间,漫天箭雨如黑云压顶,呼啸着倾泻而下! 楚军的连弩射程远超普通弓箭,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唐军外围的哨兵甚至来不及发出警报,便被钉死在雪地上。 营帐内,刚刚惊醒的唐军士卒还未披甲,便被第二轮弩箭射穿胸膛! “敌袭!是楚军!” 混乱如瘟疫般蔓延。 唐军主帅李济猛地冲出大帐,却见侧翼火光冲天,无数黑影如恶鬼般冲杀而来! “怎么可能?他们从哪儿来的?” 然而,更令他惊骇的还在后面。 城墙上,早就接到消息的马晁正在城头箭楼上观战。 见关云率领的兵马宛如幽灵般出现在唐军侧翼,杀得唐军措手不及,他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之色。 “这些该死的唐军,居然围困我军在此地,欺负我们骑兵不敢轻易出城!” “哼,今晚本将就让你们知道骑兵的厉害!” “来人,拿本将长枪来,本将亲自领军厮杀!” 说完,他转身就朝城墙下走去。 可这时,副将马季却连忙站到他身前,躬身施礼:“将军,您身为主将,不能轻易出城,不如让末将领军出城吧。” 身为主将的职责是指挥兵马作战,哪里有亲自出城厮杀的。 可马晁却冷笑一声:“这段时间本将被困在城内实在太过憋屈,不出城厮杀一阵,难解心头之恨。” 话毕,也不等马季反应过来,马晁起身越过了他。 马季苦笑一声,只好吩咐一旁的亲兵:“一定要保护好将军,若是出了差错,本将拿你们是问。” 亲兵脸色一变,连忙跟上马晁。 青城的城门,轰然打开! “杀!” 马晁亲自率领骑兵冲锋,铁蹄踏碎积雪,长槊如林,直插唐军腹地! 马晁单手持缰,双腿猛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城门。 他手中丈八长枪在寒风中划出一道银光,枪尖所向之处,唐军士卒纷纷避退。 一名唐军偏将举盾迎上,马晁手腕一抖,长枪如毒蛇吐信般刺出,精钢打造的枪尖竟直接洞穿铁盾,将盾后之人捅了个对穿。 鲜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马晁暴喝一声,双臂发力将尸体高高挑起,猛地甩向敌阵。 唐军阵型顿时大乱,他趁机纵马冲入敌群,长枪横扫竖劈,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枪杆上缠着的红缨早已被鲜血浸透,在风雪中甩出一串猩红的血珠。 被困多日的楚军骑兵早已憋足了怒火,此刻如猛虎出笼,瞬间撕裂了唐军仓促组织的防线! 唐军仓促应战,然而他们的长枪刺在楚军重甲上,竟只能擦出几点火星! 而楚军的陌刀队却如绞肉机般推进,长刀挥舞间,唐军士卒连人带甲被劈成两半!鲜血喷溅,染红雪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济脸色铁青,他本想围困马晁,却没想到楚军竟有援兵奇袭,更没想到马晁会在这时候出城决战! “撤!全军撤退!” 唐军阵型大乱,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而关云并未追击,只是冷冷地看着溃散的敌军,缓缓收刀入鞘。 “传令,清理战场,加固城防。” 此战,唐军折损近万,被迫放弃对青城的围困,退守三十里外。 而楚军,则重新掌握了战场主动权! 与此同时,兖州,风雪漫天。 吴明率领八万楚军如怒涛般席卷而来,铁甲森寒,战旗猎猎。 当他们赶到时,正撞见一支八千人的汉军正在猛攻一座边城。 城墙上,汉军的弓箭手疯狂射击,箭雨倾泻而下,然而楚军的重甲步兵却如铜墙铁壁般推进,箭矢射在铠甲上,竟只能擦出几点火星! “呵,倒是省得我们去找了。” 吴明冷笑一声,猛地拔出佩刀,刀锋在雪光中映出一片刺目寒芒。 “全军冲锋!一个不留!” 大地震颤,楚军铁骑如洪流般碾向汉军侧翼!汉军士卒甚至来不及转身,便被锋利的楚军长槊贯穿胸膛! “是楚军主力!快撤!” 然而,已经晚了。 楚军的重甲步兵如铜墙铁壁般推进,汉军的刀剑砍在楚军铠甲上,竟只能擦出几点火星! 而楚军的战刀却能轻易劈开汉军的皮甲,鲜血瞬间染红雪地! 城墙上,楚军的连弩手占据制高点,箭雨如蝗,汉军的弓箭手纷纷中箭坠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杀!夺回城池!” 吴明并未恋战,在歼灭这支汉军后,立刻兵分两路,以雷霆之势横扫兖州。 汉军刚刚占据的七座城池,在短短两日内,便被楚军夺回六座! 霍去疾接到战报时,脸色阴沉如水。 “楚军的铠甲和兵器……竟比我们精良这么多?” 他原本以为,汉军铁骑足以碾压楚军,可现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楚军的重甲刀枪难入,战刀锋利无比,汉军的装备在楚军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 “传令,全军退守东武城!” 霍去疾咬牙下令,他必须重新调整战略。 否则,再这样打下去,汉军怕是要全军覆没! 而吴明,则站在刚刚收复的城楼上,望着汉军溃逃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霍去疾,你以为退守东武就安全了?”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他相信,自己的陛下接到消息之后,一定会下令反击! 第1599章 楚宁的决断,见女帝 两日后,大周王朝国都洛城外。 寒风凛冽,旌旗猎猎,楚宁率领的使团队伍终于抵达了这座千年古都。 远处巍峨的城墙如巨龙盘踞,城楼上飘扬着大周的黑底金凤旗,在风中舒展如展翅欲飞的凤凰。 楚宁骑在战马上,目光深邃,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赵羽策马追上前来,神色凝重地抱拳道:“陛下,锦衣卫紧急军情!” 楚宁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想必是上次韩将军的调兵遣将得到了效果。” 他伸手接过密信,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道: “青城之危已解,吴明率军收复六城,汉军溃退,霍去疾收缩兵力,现查明汉军仅五万之众。” 楚宁看完,顿时仰天大笑:“好一个刘掣!竟敢耍了李世明一道,号称出兵十万,实则只派五万!” 他笑声渐敛,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传令!” “命十三哥倾巢而出,务必拿下枫叶城那两万汉军!” “命韩兴配合吴明,先吃掉霍去疾那几万残兵!” “命马晁、关云坚守防线,绝不能让唐军驰援汉军!” 赵羽肃然抱拳:“是!” 随即转身策马而去。 一旁的武秀宁仰着小脸,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大坏蛋,你的计划真是令人难以防备!” 楚宁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哦?看来你看穿了朕的谋划?那你说说,朕这样安排的好处是什么?” 武秀宁琼鼻一皱,不服输地挺起胸膛:“想考我?我可没这么容易被你考倒!” 她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对付兵力薄弱的汉军,你采取分而歼之的策略,先吃掉他们,削弱唐汉联军的实力!” “对付兵力雄厚的唐军,你采取守势,不让他们救援汉军。” “这样一来,你就能逐个击破,避免陷入两面受敌的困境!” 这番话说得条理分明,楚宁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大笑道:“不错!若你是个男儿,说不定日后能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军!” 武秀宁小嘴一撅,不满道:“怎么,你也重男轻女?” 楚宁失笑:“怎么可能?朕只是感慨你的胆识不输男儿。” 武秀宁冷哼一声:“男儿又能怎么样,就算是女儿身,今后我也不输男人。” 顿了顿,她忽然问道:“这次你准备在洛城待多久?” 她每次和楚宁见面都不超过两个月,这让她很是遗憾,想要和楚宁多待一段时间。 楚宁当然听出了武秀宁话中的含义,笑道:“这次应该会在此地过上元佳节。” 他准备公开和武曌的关系,也准备将周朝纳入楚国,但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一段时间。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上元佳节要到一月一日,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他觉得周朝应该能完全纳入楚国。 只要竟此事处理好,他便可将女帝和武秀宁带回楚国,今后便可经常在一起。 “要待到过上元佳节呀!” 武秀宁满脸兴奋:“那上元佳节那天你和陛下一起陪我去逛街吧,让你也见识见识我们大周王朝的繁华。” 楚宁哈哈一笑:“好,届时你带朕去逛街。” 说话间,队伍已行至洛城正门。 洛城正门外,寒风卷着细雪,却掩不住城下的肃穆威仪 城门前,一支仪仗队肃然而立,旌旗招展,乐声悠扬。 最前方,一道风华绝代的身影静静伫立。 那是一位身着赤金龙袍的女子,头戴九凤朝阳冠,流苏垂落间隐约可见她如画的眉眼。 她肌肤如雪,唇若点朱,一双凤眸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帝王威仪。 正是大周女帝——武曌。 她身后,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紫袍玉带的宰相、铠甲森严的武将、手持玉笏的文臣,皆垂首而立,静默无声。 城楼上,黑底金凤旗迎风招展,禁军持戟肃立,甲胄在冬日下泛着冷光。 此刻,这位素来冷静自持的女帝,指尖却微微颤抖。 自从武秀宁在前线失踪,她日夜难安,茶饭不思,整整一个月未曾安睡。 直到接到楚宁的传信,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但未见真人,她始终难以完全安心。 当楚宁的队伍渐近,武曌终于看清了马背上的武秀宁。 她强自按捺住冲上前的冲动,维持着帝王威仪,抬手示意乐师奏响迎宾礼乐。 “恭迎楚国皇帝陛下!”礼官高声唱喏。 乐师立即奏响《九宾》雅乐,编钟清越,琴瑟和鸣。 百官齐刷刷躬身行礼,铠甲碰撞声如金玉交击。 楚宁翻身下马,牵着武秀宁走上前去。 武曌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此次多谢楚国皇帝陛下相救,否则秀宁怕是难以平安归来。” 她的声音清冷如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毕竟两国君主的关系尚未公开。 楚宁微微一笑:“楚国与大周交好,秀宁公主失踪,朕自然要全力寻找。” 武曌微微颔首,随即转向武秀宁,凤目一沉:“你可知错?私自离宫,擅赴前线,若非楚皇相救,你这次还能回来?” 武秀宁低着头,小脸皱成一团,却不敢反驳。 “怎么不说话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说话吗?” 武曌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武秀宁,气得凤眉一挑:“这次逞能差点酿成大错,今后还敢不敢偷偷出宫了?” 武秀宁见女帝越说越严厉,她偷偷向楚宁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宁适时打断:“女帝陛下,朕远道而来,可不是来听你训人的。” 他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不如先请朕入城,接风洗尘如何?” 武曌眸光微动,知道他在为女儿解围。 碍于众目睽睽,她只得压下满腹话语,抬手示意:“楚皇请。” 随着礼乐再起,两队仪仗缓缓并入城中。 楚宁与武曌策马并肩而行,衣袖偶尔相触,又迅速分开。 武秀宁跟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故作疏离的模样,偷偷做了个鬼脸。 城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凛冽的寒风隔绝在外。 而在这座千年帝都内,一场暗流汹涌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第1600章 小别胜新婚 金丝楠木雕花的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楚宁随着武曌步入大周皇宫的正阳殿。 殿内三十六盏鎏金宫灯次第亮起,将铺陈着锦绣地毯的殿堂映照得恍如白昼。 四根盘龙金柱巍然矗立,柱上镶嵌的夜明珠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华。 “赐宴——” 随着司礼太监尖细的唱喏,两队身着藕荷色宫装的侍女鱼贯而入。 她们手捧鎏金食盒,在紫檀木案几上摆开九鼎八簋。 炙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泛着油光,南海进贡的龙虾卧在冰雕的莲花座上,就连最普通的清炒时蔬都摆成了凤凰展翅的造型。 “朕记得你爱吃这个。” 武曌执起玉箸,亲自为楚宁布了一筷水晶肴肉。 薄如蝉翼的肉片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这是用陈年花雕与秘制酱料腌制三日的宫廷珍馐。 “唔……这个好吃!”清脆的童声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武秀宁直接用手抓起一只蜜汁鸡腿,油渍顺着她粉嫩的手腕往下淌。 小公主两颊鼓得像仓鼠,含混不清地嘟囔:“御膳房做的比行军干粮好吃多啦!” “秀宁!” 武曌手中的银筷“啪”地敲在缠枝莲纹的瓷碟上:“楚国皇帝面前,成何体统?” 凤眸中闪过一丝窘迫,她余光瞥见几位尚食女官正在掩袖轻笑。 楚宁忽然起身,玄色龙袍扫过案几上的鎏金烛台。 他径直走到武秀宁身边,将整盘挂炉烤鸭推到她面前:“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转头对武曌眨眨眼:“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让孩子好好吃顿饭又何妨?” 烛火摇曳间,武曌注意到楚宁右手虎口处新添的箭伤,显然是近期为救秀宁所留。 她心头微颤,终是轻叹一声:“传旨,给公主殿下多上一份。” 待侍女们重新布好膳桌,武秀宁已经啃完三根羊肋排。 她满足地拍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突然凑到楚宁耳边说悄悄话: “其实母后也喜欢吃……” “武秀宁!” 武曌手中的琉璃盏险些打翻,羊脂玉般的耳垂瞬间染上绯色。 “吃饱了就回你的含章殿去!” 看着小公主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楚宁忽然执起鎏金酒壶。 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注满了两只错金螭龙杯。 “尝尝这个”他将其中一杯推到武曌面前:“这新酿的醉春风不错,用初雪化的水……” 武曌皱眉,挥手示意现场其他人全部退下。 “你明知朕要问什么。” 武曌打断他的闲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的鎏金纹路。 殿角铜漏滴答作响,更显得她的声音格外清冷:“唐汉联军压境,你不在军中坐镇,反倒亲自送秀宁来此。” 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际,楚宁不知何时已绕到她身后。 带着薄茧的手指抚上她紧绷的肩颈,楚宁咧嘴一笑,手臂一揽便将武曌纤细的腰肢环住,稍一用力就将这位大周女帝拉入自己怀中。 武曌猝不及防跌坐在他腿上,九凤朝阳冠上的珠串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在烛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楚宁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绕着武曌垂落的一缕青丝。 “这次朕亲自来此地,自然不单单只是为了送秀宁回来。”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武曌耳畔,惹得她耳尖微微泛红。 殿内熏香袅袅,鎏金兽首香炉中沉水香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 武曌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被楚宁有力的臂膀牢牢禁锢。 她抬眸对上楚宁突然变得严肃的目光,只见他脸色一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唐汉既然联手,那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楚宁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修长的手指抬起武曌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朕想公布和你的关系,公布秀宁的身份,并将大周王朝纳入我楚国版图。” 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只不过为了武曌的面子,他一直等到现在。 如今已经平定了六国,他相信此刻将大周王朝并入楚国,没有人敢反对。 此言一出,武曌娇躯一震,宽大的龙袍袖口下,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料。 虽然她早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却没想到楚宁会在此时突然提出。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当初你和朕约定是平定天下之后再……:”武曌强自镇定地开口,声音却比平时软了几分。 她话未说完,楚宁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止住了她的话语。 “天下九朝,如今朕拿下了六个王朝,难道这还不够?” 楚宁低笑一声,指尖在她唇上暧昧地摩挲:“何况现在局势有变,难道咱们就不能变通一下?”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还是说,你不想朕公布和你的关系?” “不……不是的!”武曌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恼羞成怒地瞪向楚宁,正好撞进他含笑的眼眸中。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让她瞬间明白自己又被这个男人戏弄了。 “哼!”武曌冷哼一声,猛地从楚宁怀中挣脱。 她拂袖转身时,龙袍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你想公布就公布吧!”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朝殿后的温泉浴池走去,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 九凤朝阳冠上的珠串随着她的步伐剧烈摇晃,在烛光下划出一道道金色的流光。 楚宁望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不由哈哈大笑。 他慵懒地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烛火下熠熠生辉: “等等朕!” 说着大步追了上去,腰间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转过屏风时,楚宁看见武曌正站在温泉池边,纤细的手指搭在腰间的玉带上,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瞪了他一眼。 蒸腾的水汽中,她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凤眼在氤氲水雾中显得格外动人。 楚宁眸色一深,三两步上前将她再次揽入怀中。 第1601章 女帝的心意和担忧 晨光微熹,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寝殿,将室内映照得半明半暗。 一夜一晃而逝,时间来到次日辰时,武曌幽幽醒来,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征战。 她缓缓睁开那双凤眸,这才惊觉身上不着片缕,锦被滑落腰间,露出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晨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英俊的脸庞,剑眉星目,鼻若悬胆,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楚宁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她散落在枕上的一缕青丝,眼中满是餍足之色。 “醒了?”他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格外撩人心弦。 武曌脸色瞬间绯红如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的疯狂画面。 她一把将毯子扯过,紧紧裹住自己那傲人的身材,却因动作太大,引得锦被下春光乍泄。 楚宁的目光随之游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朕又不是没见过,女帝陛下何必如此小气?” 楚宁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昨夜可是你主动……” “闭嘴!” 武曌羞恼交加,一记眼刀甩过去,却因眼角残留的春意而显得毫无威慑力。 她急忙环顾四周,寻找自己的衣物,却发现满地狼藉——龙袍与楚宁的衣服纠缠在一起, 金丝腰带挂在床角,就连那顶象征至高权力的帝冠也歪倒在脚踏上。 窗外传来宫人们刻意压低的脚步声,武曌这才惊觉时辰已晚。 她猛地坐起身,却又因腰间的酸痛而倒吸一口凉气。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朕?”她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 “卯时上朝,这都辰时了!” 想到满朝文武在金銮殿上等了她一个多时辰,武曌急得就要下床。 可楚宁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将她拉回怀中。 “朕见你睡得香甜,已经命人前去通知那些大臣们今日免朝。”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就说女帝陛下昨夜批阅奏折至深夜,今日身体不适。” 武曌闻言稍稍放下心来,但随即又蹙起黛眉。 她堂堂大周女帝,竟因贪恋床笫之欢而误了早朝,这要传出去...思及此,她忍不住在楚宁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都怪你!” 此刻的她褪去了朝堂上的威严霸气,眼角眉梢间尽是女儿家的娇嗔。 楚宁眸色一深,这样的武曌让他爱不释手。 他低笑着在她耳边道:“女帝陛下昨晚可不是这样说的,昨夜是谁搂着朕的脖子说楚郎莫停?是谁非要骑在朕身上……” “住口!” 武曌羞得耳尖都红了,一把捂住他的嘴:“再敢胡言乱语,朕就……” 她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合适的威胁之词。 楚宁趁机在她掌心轻吻一下,惊得她立即缩回手。 “好了,不逗你了。” 他笑着起身,精壮的身躯在晨光中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不是说饿了吗?朕让人传膳。” 武曌裹着锦被坐在床边,看着楚宁从容不迫地披上外袍,唤来宫人准备热水洗漱。 宫人们低着头进来,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与楚宁的关系怕是已经人尽皆知了。 待宫人退下,武曌才从凌乱的衣物中找出自己的中衣穿上。 楚宁递来一件绛紫色龙纹外袍,亲手为她系上腰带。 他的手指不经意划过她纤细的腰肢,惹得她又是一阵轻颤。 “别闹。”她拍开他的手,努力板起脸:“朕有正事要与你商议。” 两人洗漱完毕,来到偏殿用膳。 精致的紫檀木餐桌上早已摆满各色早点:水晶虾饺、燕窝粥、桂花糕,都是武曌平日最爱吃的。 她小口啜饮着莲子羹,抬眸看向对面优雅进食的楚宁。 “你说的事,朕考虑过了。” 她放下玉箸,神色渐渐恢复往日的威严:“虽然朕想答应,但国内的世家和文武大臣怕是不会同意。” 将大周王朝纳入楚国,绝非她一纸诏书就能决定的。 这等于将整个周朝的江山拱手相让,朝中那些老臣怎会轻易答应? 更不必说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他们在周朝经营数代,根深蒂固,一旦并入楚国,利益必将受损。 楚宁夹起一块翡翠烧麦放在她碗中,不紧不慢道:“朕知道你的难处,所以这次特意留下,就是要与你一起解决这些障碍。” 他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武曌:“如今唐汉联盟已成,虽然他们各怀鬼胎,但在对付我们这件事上必定同气连枝。” “只有将周楚两国真正合为一体,才能发挥最大战力。” 武曌沉默不语。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这次与汉军交战,若非楚宁亲自坐镇指挥,周军恐怕早已溃不成军。 周朝的军队看似庞大,实则战力远不如唐汉精锐。 “朕知道并入楚国的好处。” 她长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但横亘在朕面前的阻碍实在太多。” 楚宁忽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所以朕来了。”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告诉朕,都有哪些障碍?朕一一为你扫平。” 武曌没有抽回手,反而轻轻翻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朝中大臣态度暧昧,但以老臣裴炎为首的老臣必定反对,军方倒是好说,毕竟你上次的指挥已经折服了许多将领。” 她顿了顿:“最麻烦的是八大世家——清河崔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他们在地方上势力庞大,若联合起来抵制,连朕都要忌惮三分。” 说到这里,她忽然紧张地看向楚宁:“你该不会想用武力镇压吧?” 她可清楚记得这个男人在战场上杀伐果决的样子。 楚宁闻言失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在爱妃心中,朕就是这般嗜杀之人?” 见武曌瞪眼,他连忙改口:“好好好,是女帝陛下。” 随即正色道:“治国之道,在于刚柔并济。杀人立威固然见效快,但后患无穷。”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明日早朝,你先试探群臣口风,朕会在屏风后听着,看看哪些人是硬骨头,哪些可以拉拢。” 放下茶盏时,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至于世家,朕自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支持合并。” 武曌将信将疑:“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 楚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利益,只要给出足够诱人的条件,没有撬不动的墙角。” 他压低声音:“比如允许他们参与西边的商路,或者给予矿产开采权。” 武曌美眸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周朝世家最缺的就是商路和资源,若能用足够的利益来交换,世家那边肯定会答应。 “不过在此之前,”楚宁忽然凑近,在她唇上偷了个香:“我们得先解决朝中那些老顽固。” 武曌轻捶他一下,却没有真正动怒。 她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好,明日早朝,朕会先放出风声,看看他们的反应。” 楚宁满意地笑了,又给她盛了碗银耳羹:“多吃些,昨晚消耗太大。” “你!” 武曌羞恼地瞪他,却在对方促狭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能低头喝羹,掩饰脸上的红晕。 第1602章 早朝上的争斗 十一月的洛城,昨夜刚下过一场薄雪。 晨曦微露时,宫墙上的琉璃瓦还覆着一层晶莹的霜花,在朝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卯时的更鼓声穿透凛冽的寒风,回荡在皇城上空。 武曌身着明黄色龙袍,外披一件银狐大氅,踏着铺满霜雪的宫道向金銮殿行去。 她的步伐沉稳有力,绣着金龙的靴底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身后的宫女们小心翼翼地捧着暖炉和手帕,却不敢靠得太近——此刻的女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峻气息,与昨日在楚宁怀中娇羞的模样判若两人。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文官队列以丞相狄英为首,这位三朝元老今日特意换上了崭新的紫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武将那边则站着威武将军李君羡,他身披铠甲,腰间佩剑,浓眉下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殿中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群臣心中的寒意——女帝今日迟了整整一刻钟才现身,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喏声,武曌迈入大殿。群臣齐刷刷跪拜:“参见陛下!” “平身。”武曌一挥袖袍,龙涎香的余韵在空气中散开。 她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电扫过殿中众人。 宫女们立即上前为她解下大氅,露出绣着九条金龙的朝服。 “诸位爱卿。” 武曌的声音不疾不徐:“想必都已知晓秀宁公主私自前往前线之事。” 既然要试探诸位大臣的口风,那就不能一开始就表面来意,需要徐徐图之。 武秀宁这件事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顺着这件事可以慢慢引导众人往合并这件事去想。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低语。 丞相狄英上前一步:“老臣听闻公主殿下遭遇险情,幸得楚国皇帝陛下亲自相救,实乃我大周之福。” “是啊是啊!”兵部尚书连忙附和:“楚皇陛下率三千铁骑穿越汉境,如入无人之境,此等胆识,古今罕有!” 工部侍郎捋着胡须感叹:“更难得的是身为一国之君,竟能为异国公主亲身犯险,这份情谊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武曌冷眼旁观着群臣对楚宁的夸赞,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待议论声稍歇,她忽然话锋一转:“诸位难道不好奇,楚国皇帝为何会如此不惜代价相救秀宁?” 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大司马裴炎眉头一跳,手中笏板不自觉地握紧了几分。 这个问题确实困扰着许多大臣——楚宁冒险相救的举动,早已超出了盟友之谊的范畴。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武曌缓缓起身,一字一顿道:“因为,秀宁是朕与楚国皇帝的女儿。”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金銮殿上。 裴炎手中的笏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李君羡虎目圆睁,铠甲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几位年迈的大臣更是踉跄后退,险些站立不稳。 “陛……陛下!”裴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慌忙出列跪地:“此事万万不可声张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闸门,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陛下三思!此事关乎国体啊!” “公主殿下知道了吗?这……这……这” “若是传出去,我大周颜面何存?” 文官们急得面红耳赤,武将们则面面相觑。 唯有丞相狄英若有所思地看了武曌一眼,随即低头不语——这位老狐狸似乎早已窥见端倪。 武曌冷眼看着乱作一团的朝臣,直到喧哗声渐渐平息,才再度开口: “这是事实,无须隐瞒。”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秀宁已经及笄,有权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何况……” 女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楚宁不惜以身犯险救她,若朕连这个真相都要隐瞒,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朕薄情寡义?” 殿内鸦雀无声。 群臣不得不承认,换作是他们,绝不可能像楚宁那样,为救一个女儿就亲率三千铁骑穿越敌国。 这份胆识,这份情义,确实令人动容。 裴炎却不肯罢休。他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陛下!如今楚国已据六国之地,兵锋正盛,若楚皇借机索要公主,我朝该如何应对?” 他太了解女帝的软肋了,字字诛心:“公主殿下可是陛下唯一的骨血啊!” 这番话果然奏效。几位大臣立即附和:“是啊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如先封锁消息!” “万一楚国以此为借口出兵呢?” 武曌的脸色越来越冷。 忽然,她猛地一拍龙案,“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够了!” 女帝的怒喝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她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朕今日是来告知诸位,不是来商议!秀宁的身世朕已命人公告天下,你们反对也无用!”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音如同战鼓:“至于裴爱卿所虑……” 武曌停在裴炎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觉得以楚国如今的实力,若真要对我朝用兵,还需要找什么借口吗?” 裴炎浑身一颤,额头渗出冷汗。 武曌转身环视群臣,声音陡然提高:“诸位好好想想大周的未来吧!难道要步其他六国的后尘吗?”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殿外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从门缝钻入,打在群臣脸上,冰冷刺骨。 武曌不再多言,甩袖离去。 大氅在她身后翻飞,如同一片乌云掠过朝堂。 宫女太监们慌忙跟上,只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 金銮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裴炎瘫坐在地上,官帽歪斜,再不复往日威严。 狄英望着女帝离去的方向,眼中精光闪烁。 李君羡握紧了双手,指节发白。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雪光透过窗棂,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这个寒冷的冬晨,大周王朝的天,变了。 第1603章 血谏! 金銮殿内,蟠龙金柱上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将跌坐在地上的大司马裴炎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这位三朝元老此刻官帽歪斜,紫袍下摆沾满尘埃,苍老的手指深深陷入织金地毯的纹路中。 殿内残留的龙涎香与窗外飘来的雪气混杂在一起,衬得他铁青的脸色愈发骇人。 “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裴炎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响。 他挣扎着爬起来时,腰间玉带钩撞在御阶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顾不得整理衣冠,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竟像少年人般朝殿外狂奔,雪白的胡须在寒风中剧烈抖动: “狄相慢走!老夫有要事相商!” 殿外汉白玉台阶上,雪花正与残存的枫叶纠缠飘落。 狄英闻声脚步一顿,玄色貂裘下的胖脸微微抽搐。 他望着宫墙上越积越厚的雪霰,不仅没回头,反而将暖炉往怀里揣得更紧些,加快步伐往宫门走去。 青石板路面的薄雪被他踩出凌乱的脚印,身后六名侍卫捧着文书小跑着才能跟上。 “丞相留步!”兵部侍郎卢承庆一个箭步拦在前方,官靴在雪地上划出半圆。 这位向来以沉稳著称的老臣此刻竟失了分寸,绯色官服肩头的积雪都来不及拂去: “陛下今日当众承认秀宁公主实为楚国皇子之女,这这简直是……” “简直是自毁长城!”户部侍郎接过话头,年轻气盛的他直接拽住了狄英的袖口。 冰晶在他眉睫上凝结,却遮不住眼中灼人的焦虑:“陛下这分明就是被那楚国皇帝给蛊惑了!” 狄英终于停下脚步,胖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褶皱。 他望着陆续围上来的十几位朱紫大臣,每个人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交织成网。 工部尚书郑元璹甚至没戴暖耳,冻得通红的耳朵在雪光中格外醒目。 “诸位同僚。” 狄英搓着冻僵的手指叹气:“陛下的脾气你们不是不知道……” 话未说完,裴炎已踉跄着追至近前,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手腕。 “狄相!” 裴炎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今日她能公开公主身世,明日就能公告天下她与楚帝的私情!” 老臣说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血痰溅在雪地上,像朵刺目的红梅。 “我等不能坐视江山落入他人之手啊!” 纷扬的雪花中,狄英感觉裴炎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三人围在先帝病榻前的场景。 那时武曌还只是才人,而如今……他望着裴炎官帽下露出的斑斑白发,突然发现当年英姿勃发的谏议大夫,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裴公……” 狄英终于软化,伸手替老友拂去肩头积雪:“非是狄某畏死,只是陛下布局多年,岂会因我等劝说而改变决定?” “那就血溅丹墀!”裴炎猛眼中闪缩着寒芒。 狄英瞳孔骤缩,寒风卷着碎雪灌进脖颈,他忽然打了个寒颤:“罢了……且随裴公走一遭。” 一行人踏雪而行,在宫墙上投下蜿蜒的影子。 途经梅园时,几瓣早开的红梅落在裴炎肩头,像溅落的血滴。 狄英注意到老友的官服肘部已经磨出经纬,想起他这些年为赈灾变卖家产的传闻,喉头不由发紧。 凤仪殿的鎏金铜门近在眼前,守门女官见这群紫袍大臣来势汹汹,手中拂尘差点落地。 裴炎却突然整肃衣冠,从袖中取出鱼袋郑重佩好,又示意众人检查仪容。 这个细节让狄英心头一热——老友终究记得,谋国虽急,不可失礼于君前。 “陛下,老臣与狄相求见!”裴炎的声音穿透殿门,惊起檐角铜铃一阵脆响。 殿内武曌正在与楚宁对弈,闻言指尖黑玉棋子“嗒”地落在檀木棋盘上。 楚宁轻笑起身,玄色龙袍掠过炭盆时带起几点火星:“看来裴狐狸嗅到味道了。” 他俯身在武曌耳边低语时,鎏金步摇的流苏扫过棋盘:“记住,若文的不行……” 未尽之言化作颈侧一抹冰凉——是楚宁的玉佩擦过她的肌肤。 当殿门洞开,裴炎几乎是扑进内殿。老臣跪地时膝盖砸出闷响,腰间鱼袋玉扣应声而裂: “陛下!楚帝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他竟不顾礼仪直接抓住武曌的裙角,泪珠顺着皱纹沟壑纵横流淌: “当年您从感业寺回宫时,老臣可是力保您的,如今您可不能因为楚帝而……” “裴卿。” 武曌打断他,指尖在鎏金凤纹扶手上一叩:“朕记得你最爱喝的蒙顶石花,今年新贡的还未赏你。” 说着示意女官看茶,却被裴炎挥手打翻。 釉色莹润的越窑茶盏碎成数瓣,茶水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狄英见状急忙上前圆场:“陛下明鉴,裴相是忧心国本,若公主身世公开,您的皇位合理性必定会收到质疑。” 他偷眼瞥见屏风后若隐若现的玄色衣角,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武曌凤目微挑,指尖抚过案头的棋子:“朕是皇帝,谁敢质疑?” 顿了顿,她起身停在裴炎面前俯身,九凤金步摇的垂珠几乎碰到老臣额头: “裴卿,你府上三孙儿,今年该入国子监了吧?” 狄英闻言色变,这分明是诛心之言! 他急中生智扑倒案前:“陛下!臣等愿联名上表……” 话未说完,裴炎已暴起拽住他后襟:“狄英!莫要贪生怕死!” “够了!”武曌广袖一挥,数盏宫灯同时熄灭。 阴影中她眸色深沉如墨:“消息已经传出去,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做,那是你们的事。” “但你们要想清楚,一旦决定错误,你的家人乃至整个家族都将会受到灭顶之灾。” 既然已经决定帮助楚宁,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只能先行下手。 裴炎是所有反对大臣当中势力最强,威望最高之人,若是能先拿下此人,必定能起到震慑效果。 “陛下,陛下您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裴炎忽然嚎啕大哭。 这哭声让武曌很是烦躁:“来人,将裴大人拉下去!” 数名侍卫进来,准备将跪倒在地上不断磕头的裴炎拖出去。 第1604章 没有回旋的余地 十一月的洛城,小雪掺夹着寒风,将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凤仪殿外的梧桐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颤抖,最终被细碎的雪花打落在地。 殿内金兽炉中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那股刺骨的寒意。 武曌端坐在鎏金凤椅上,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那双凤目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殿中那个倔强的身影。 裴炎跪在殿中央,官帽早已摘下,花白的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额头上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是方才他以头抢地留下的印记。 “陛下!” 裴炎的声音嘶哑而坚定:“武秀宁公主若真是您与楚宁所生,那便是私生女,如何能继承大周江山?” “老臣宁可今日血溅凤仪殿,也绝不容许这等荒唐之事!” 武曌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没想到裴炎的态度竟是如此强硬,刚才若不是她及时下令让侍卫拉住对方,这位三朝元老当真会以死相谏。 殿中其他大臣噤若寒蝉,唯有狄英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在女帝与裴炎之间游移。 “裴卿!” 武曌强压怒火,声音却冷得像殿外的寒风:“朕念你是三朝元老,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来人,送裴大人回府!” 两名侍卫上前搀扶,裴炎却猛地甩开他们的手,自己踉跄着站起来。 他环视殿中众臣,最后目光落在狄英身上:“狄相,你也是先帝托孤之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陛下将大周江山拱手让人吗?” 狄英嘴唇微动,却终究没有出声。 裴炎冷笑一声,转身大步走出殿外,背影倔强而孤独。 武曌望着裴炎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恼怒又忧虑。 她不过只是想先公布武秀宁是她和楚国皇帝楚宁孩子的身份,对方就如此激进,若是公布她和楚宁的关系,甚至是将大周王朝并入楚国,此人必定会拼死反对。 殿中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众臣低头不语,生怕引火烧身。 “都退下吧。”武曌疲惫地挥了挥手。 待众臣退下后,武曌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小雪。 沉思间,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炙热。 她转身一看,楚宁已经从内殿出来,右手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生气了?” 楚宁笑着说道,英俊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戏谑:“昨天朕就和你说过,此事一定会遇到阻拦,你虽然做好了准备,但现在看来,这阻力似乎超过了你的预料。” 武曌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掉他作怪的手,正色道:“裴炎代表的乃是大周王朝保守派,他今日这般态度,想必已经预料到了我们的计划。” 她走到案几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份奏折:“朕本想循序渐进,先公布秀宁的身份,再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最终将大周并入楚国。” “可裴炎从一开始就阻拦,这让我不得不重新考虑。” 楚宁走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你在犹豫?” 武曌沉默片刻,轻叹一声:“现在还未推行此计,我尚有挽回的余地。” “一旦推行下去,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楚宁见状轻笑一声:“这有何难?既然他反对,那就先让部分人同意嘛。” 他绕到武曌面前,抬起她的下巴:“狄英此人十分聪明,朕也和其见过几次面。” “刚才他虽然没有表态,但想必他心中有数。这样吧,朕亲自见一见他。” 武曌思索片刻,最终点头答应:“好吧,朕这就命人去叫他回来。” 一刻钟之前,皇宫正门外。 狄英扶着踉踉跄跄的裴炎走下台阶。 寒风夹杂着细雪打在两人脸上,裴炎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抓着狄英的手臂: “狄相,你我同为先帝托孤之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把大周江山送给楚国吗?” 狄英眉头紧锁:“裴大人慎言!” 裴炎冷笑:“她不过是个女人!先帝临终前将江山托付给她,是希望她守住大周基业,而不是拱手让人!” 他猛地推开狄英,踉跄几步才站稳:“我裴炎宁可死,也绝不容许这等荒唐之事!” 狄英看着这位同僚倔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裴炎虽然固执,但确实忠心耿耿。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裴大人,您何必如此极端?或许陛下另有考量。” “考量?” 裴炎转身,眼中布满血丝:“她与楚宁私通生下武秀宁已是丑闻,如今还想让那个私生女继承大周江山?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宣布两国合并了?” 他一把抓住狄英的衣襟:“狄相,你若还有半分对大周的忠心,就与我一同阻止此事!” 狄英轻轻拨开裴炎的手:“裴大人,您冷静些,此事关系重大,需从长计议。” 裴炎失望地松开手,踉跄着走向自己的马车。 在上车前,他回头狠狠瞪了狄英一眼:“狄相,此事你若是不想插手,那就保持中立吧!但我裴炎绝不会坐视不理!” 马车缓缓驶离,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 狄英站在原地,雪花落在他肩头,渐渐积了薄薄一层。 他望着远去的马车,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匆匆从宫门跑出,见狄英还未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施礼: “丞相大人,女帝陛下有请。” 狄英皱眉:“本相才出来,陛下就请本相回去?” 内侍低头不敢直视,只是恭敬道:“陛下有要事相商,请丞相即刻回宫。” 作为内侍,哪里敢多说什么,何况他也不知道女帝陛下为何召见狄相。 狄英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色,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他隐约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重要的十字路口。 沉默片刻后,他整了整衣冠:“带路吧。” 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毕竟他是丞相,这么重要的事,女帝肯定会找他商议。 只是想要要公开武秀宁公主的身份,他就感到一阵头大。 这样下去,大周王朝早早晚晚都将会并入楚国啊。 第1605章 聪明人的表态 当狄英再次踏入凤仪殿时,殿内已不见其他大臣的身影。 金兽炉中的香换了新的,袅袅青烟在殿中盘旋。 出乎他意料的是,等待他的并非女帝武曌,而是楚国皇帝楚宁。 楚宁站在窗前,背对着殿门,修长的身影被窗外的雪光勾勒出一道银边。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狄英连忙躬身施礼:“见过楚国皇帝陛下!” 楚宁微微颔首:“狄大人不必多礼。” 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其实此次是朕请你来的。” 狄英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不知楚国皇帝陛下有何吩咐?” 楚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案几前,亲自为狄英斟了一杯热茶。 茶香氤氲,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这才开口:“想必刚才裴炎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女帝陛下和朕的用意,你应该也很清楚,不知你对此事意下如何?” 这直白的问话让狄英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颤。 他明白今日自己必须表态,如今摆在他眼前的有三条路:一是支持女帝。 二是支持裴炎反对公布武秀宁公主的身份,彻底站到女帝对面。 三是保持中立! 狄英放下茶盏,抬头直视楚宁的眼睛:“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需要时间考虑。” 楚宁轻笑一声:“狄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有些事拖不得。” 他走到狄英身边,声音压低,“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想过没有,大周与楚国合并,对两国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连年征战,生灵涂炭,若能和平统一,岂不是造福苍生?” 狄英沉默不语。 楚宁继续道:“裴炎那等迂腐之人,只知固守所谓的正统,却看不到天下大势,狄大人难道也要学他吗?” 殿外,雪下得更大了。 雪花拍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狄英望着窗外的飞雪,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将决定大周的未来,也将决定自己的命运。 “楚国皇帝陛下。” 狄英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若臣选择支持您和女帝陛下,您能保证大周百姓的福祉吗?”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他郑重地点头:“朕以天子之名起誓,两国合并后,大周百姓将享有与楚国人同等的权利和待遇。” 狄英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向楚宁深深一揖:“既然如此,臣愿为陛下效劳。” 这一刻,狄英的称呼都变了。 楚宁满意地笑了,伸手扶起狄英:“有狄相助阵,此事必成。” 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这是朕与女帝拟定的计划,你先看看。” 狄英接过密函,展开细读。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当他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整个的人都愣住了,他虽然知道女帝想要将大周并入楚国,但却没想到这么快。 “如何?”楚宁问道。 狄英将密函合上,沉声道:“计划周全,但裴炎一党不可小觑,若要顺利实施,必须先稳住他们。” 楚宁点头:“这正是朕想请教狄相的地方。” 狄英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臣有一计!” “哦?详细说说。”楚宁来了兴趣。 他对狄英还是很认可的,这位大周丞相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大周搭理的井井有条。 否则光靠武曌一人是无法将大周王朝处理妥善的。 大周王朝许多政事,其实都是狄英在处理,此人熟悉大周王朝的任何事物。 既然狄英主动献计,他自然是要仔细听听。 很快,狄英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楚宁听闻顿时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朗声道:“若是此事能成,狄大人今后依旧是丞相,位列内阁,专管大周王朝之事!” 既然狄英已经做出了选择,而且几乎还如此完美,他自然也不会吝啬。 对于归顺他的人,他向来都会厚待。 狄英拱手施礼:“陛下,事不宜迟,微臣这就下去处理。” 随后,见楚宁点头答应,他才转身离去。 楚宁看着狄英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统一天下的大计又进了一步。 一旦能将周朝并入楚国,那今后收拾大唐和大汉就容易多了。 凤仪殿的沉香渐渐淡去,屏风后传来珠帘轻响。 武曌从内殿缓步走出,绛紫裙裾扫过青玉地面,腰间环佩竟未发出一丝声响。 楚宁转头望去,见她精致的下颌微微扬起,凤眸中凝着未化的寒霜,便知这位女帝仍在恼火。 “如何?” 楚宁倚着鎏金案几笑道,指尖轻轻敲打狄英用过的茶盏:“朕就说狄英会答应吧?此人乃是有真才实学之士,是可用之才!” 窗外雪光映着武曌的侧脸,她忽然冷笑一声,袖中手指掐进掌心: “狄英是朕的丞相。” 她刻意咬重“朕”字,眼角余光扫过案上那杯残茶:“他有没有才,难道朕会不知道?” 楚宁目光落在她紧绷的颈线上,心知她仍在为狄英那句“陛下”耿耿于怀。 他忽然伸手揽住那截纤腰,在耳畔低语:“你我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垂:“朕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朕的。” “啪”的一声,武曌拍开他的手背,鎏金护甲在楚宁腕上划出浅痕: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 她转身时发间步摇剧烈晃动,九凤金钗的尾羽扫过楚宁鼻尖,带起一缕龙涎香。 楚宁不怒反笑,爽朗笑声震得武曌眉头一挑。 随后,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了,对于狄英建议,女帝陛下意下如何?” 武曌走到窗前,望着被积雪压弯的梅枝。 冰棱在檐下折射出冷光,映得她瞳孔忽明忽暗,她突然折断窗棂上垂落的冰凌。 “若不出意外,应当能成。” 楚宁眼中精光乍现,上前将狐裘披在她肩头:“那该开始部署了。” 他手指划过她后颈时,感受到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 “自然。” 武曌唇角勾起锋利弧度,任由他系紧裘衣束带:“朕会命人以筹备上元佳节的名义请八大世家家主尽快赶来洛城。” 第1606章 豪气冲天! 夜色沉沉,洛城的街道上积雪未消,马蹄踏过青石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炎的马车缓缓停在府邸门前,管家早已率仆役在门口等候。 见老爷下车时额头带血、官袍凌乱,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 裴炎冷冷挥手,打断管家的惊呼,眼神阴沉得可怕:“立即发出请帖,今晚本官宴请朝中诸位大人,商议今日早朝之事。” 管家犹豫道:“可您的伤势……老奴还是先请郎中来给您看看吧?” “不必!”裴炎厉声喝道:“此事比本官的伤重要百倍!速去发帖!” 管家被训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只得匆匆退下安排。 在这裴府,裴炎就是天,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不敢怠慢。 何况裴炎语气如此严厉,必定是出了大事。 裴炎站在府门前,抬头望着悬挂的“裴府”匾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涌的怒火,大步踏入府内。 此次女帝武曌一意孤行,想要公开武秀宁的身份,无非就是在为大周并入楚国做准备,他又岂能不知? 可身为三朝元老,他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他也再所不惜! 别人不敢反驳,他来反驳。 别人不敢上奏,他来上奏。 别人不敢做恶人,他来做! 因为,他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坚持,他不能对不起先帝的托孤! 虽然武曌是篡位的,但先帝在临终之前确实是将大周王朝的江山交给了武曌,武曌做女帝,他没有意见。 但若是武曌想要将大周王朝并入楚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除非,他死了! 夜幕降临,裴府门前挂起了两盏大红灯笼,在寒风中微微摇曳,映照出府门前来往官员的身影。 他们或乘轿,或骑马,神色凝重地踏入裴府,彼此见面时也只是简单拱手,低声寒暄几句。 “王大人,您也来了?” “出了这样的大事,老夫岂能坐视不理?” “唉,陛下若真公布秀宁公主的身世,我大周颜面何存?” “没错,这等事一旦传出去,我等都将会成为世人的笑话啊。” “先进去听听司空大人怎么说吧。” 众人低声交谈着,踏入裴府正厅。 然而,厅内并未设宴,只有两排座椅整齐排列,桌上甚至连茶水都未备齐,显然今晚并非寻常饮宴,而是一场密谋。 不多时,厅内已坐了将近三十位官员,皆是朝中颇有分量的重臣。 他们低声议论,气氛凝重而压抑。 忽然,偏厅传来一声咳嗽,众人立刻噤声。 裴炎缓步走出,额头上缠着一道白布,隐隐渗出血迹,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见过司空大人!”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裴炎目光扫视一圈,见厅内只来了三十余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按照他的预期,至少该有五十人响应,但如今看来,有些人显然选择了观望。 果然,事到临头,还是有人退缩了。 不过,他并不怪那些人,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无妨,三十人也够了。”他心中暗想,随即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有了这些人相助,他相信自己的计划一样能成功。 “诸位大人!” 裴炎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铁:“想必今日早朝之事,诸位都已清楚!”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轻颤。 “那楚国皇帝楚宁,仗着曾救过秀宁公主,竟敢以此要挟陛下,逼迫她公开公主的身世!” 裴炎眼中怒火燃烧:“公主若真是陛下与楚宁所生,那便是私生女!私生女如何能继承大周江山?此事若成,我大周颜面何存?” 厅内众人面色各异,有人愤慨,有人忧虑,也有人低头沉思。 “司空大人所言极是!”一名官员起身附:,“此事关乎国本,绝不能轻易妥协!” “陛下念及旧情,不忍拒绝楚宁,但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另一人沉声道。 裴炎见众人情绪已被调动,微微颔首,继续道:“老夫认为,我等应当联名上奏,请陛下收回成命!” “对!联名上奏!“众人纷纷响应。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官员忽然开口:“司空大人,若陛下执意如此,我等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皇帝一定要做的事,他们能阻拦的了吗? 裴炎眯起眼睛,冷冷一笑:“问得好。”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炬,一字一顿道:“若陛下执迷不悟……那我等只能先控制皇宫,封锁消息,直到陛下回心转意!” “什么?”众人哗然。 “司空大人,这……这可是以下犯上啊!”一名老臣颤声道。 “楚国皇帝也在宫中,难道连他也要一并困住?”另一人惊骇道。 “我等手中无兵,如何控制皇宫?”有人提出质疑。 裴炎冷笑一声:“诸位莫慌。” 他负手而立,眼神锐利如鹰:“镇国将军李君羡,乃本官门生,他麾下数千兵马,足以封锁宫门!”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厅内一时陷入沉寂。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灯笼摇晃,光影交错间,映照出厅内众人或惊惧、或决然的面容。 裴炎环视众人,缓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不愿参与者,现在便可离开。” 厅内无人起身。 他满意地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便按计划行事。” “明日早朝,我等联名上奏,若陛下仍不收回成命,便由镇国将军李君羡率禁军封锁宫门,切断楚宁和陛下与外界的联系!” “至于楚国那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消息不泄露,楚宁被困在宫中,楚国群龙无首,必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沉默片刻,终于有人低声道:“司空大人高见。” 裴炎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峻的笑意。 “诸位,大周的江山,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整座洛城陷入一片黑暗。 所有人都知道此事的危险性,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如今,他们只希望女帝陛下能看在他们联名上奏的份上,收回成命! 第1607章 联名上奏,女帝拒绝妥协! 次日卯时,洛城的小雪已转为中雪,纷纷扬扬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将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大周皇宫的朱墙金瓦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光。 宫门外,一辆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身着各色官服的朝臣们陆续下车,他们大多披着厚重的大氅,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口中呼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 一位年迈的官员跺了跺脚,将靴子上的雪抖落,对身旁同僚抱怨道。 “昨夜还是小雪,今晨就这般大了。” “李大人慎言。”身旁的官员压低声音:“今日朝会怕是不太平,您老还是少说为妙。” 老官员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不再多言,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随着人流向太极殿走去。 太极殿内,青铜兽炉中炭火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 陆续入殿的官员们按照品级站定,彼此间低声交谈,殿内嗡嗡声不绝于耳。 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文官队列最前方的两个位置——那里站着当朝丞相狄英和礼部尚书裴炎。 裴炎今日特意穿了一件深紫色官服,外罩墨色貂皮大氅,显得格外庄重。 他面容清癯,一双鹰目炯炯有神,此刻正微微低头,对站在他前方的狄英说着什么。 狄英是大周三朝元老,虽须发皆白,但腰背挺直如松,精神矍铄。 他身披一件素色鹤氅,在满朝朱紫中显得格外醒目。 听到裴炎的话,他眉头微蹙,却不急着回应,只是用枯瘦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玉带。 “狄相!” 裴炎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陛下想要公布秀宁公主身份一事,您若不想插手,那就袖手旁观!” 殿内炭火噼啪作响,狄英长叹一声,缓缓转身。 他的眼睛如同两潭深水,平静中暗藏波澜,正色盯着裴炎:“裴大人,此事你真要站在陛下对立面吗?” 裴炎冷哼一声,声音虽低却字字如刀:“大周江山,不能落入楚国人之手!” 他上前半步,几乎贴着狄英的耳朵:“狄相,老夫需要你一句实话,你算你不参与联名,也不能帮助女帝!否则,一旦大周江山落入楚宁之手,那你就是帮凶。” 狄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不少官员都在暗中观察他们二人的交谈,其中多为裴炎一党。 狄英沉吟片刻,最终只是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裴炎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整理了一下衣袖,挺直腰背,目光灼灼地望向龙椅方向。 “陛下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官员迅速整理衣冠,分列两侧,躬身行礼。 女帝武曌身着明黄色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从偏殿走出。 她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 龙袍下摆绣着九条五爪金龙,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在殿内烛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武曌走到龙椅前,并未立即坐下。 她目光如电,缓缓扫过殿内群臣,在看到裴炎与狄英时略微停顿,随后微微颔首: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她落座后,殿内官员才敢直起身子。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武曌淡然道,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裴炎几乎是立刻出列,朗声道:“陛下,微臣有本要奏!” 武曌眼睛微眯,红唇轻启:“说。” “关于秀宁公主身份一事。” 裴炎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之中:“微臣与朝中诸多同僚经过深思熟虑,认为实在不宜公开。”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双手呈上:“一旦坐实秀宁公主是陛下与楚国皇帝所生,以楚国皇帝楚宁的性格,必定会强行带走公主。” “届时,我大周将后继无人,如之奈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不少官员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武曌面不改色,只是手指敲击扶手的节奏略微加快。 裴炎见女帝不语,声音更加激昂:“更何况,那楚宁野心勃勃,此举很可能是故意为之,就是要让我朝内乱,他好趁机侵吞我大周江山!陛下三思啊!” 话音刚落,殿内立刻有十余名官员齐刷刷出列,跪倒在地:“臣等附议!“ “陛下,此事关乎国本,万望慎重!”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臣颤声道。 “楚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切不可中其奸计!”另一位年轻官员言辞激烈。 “秀宁公主若被带走,我大周皇室血脉将断,国将不国啊!”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转眼间已有三十余名官员跪地请命。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连炭火似乎都烧得更旺了些,烘得人额头冒汗。 武曌冷眼旁观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她早已料到会有今日局面,甚至知道哪些官员会站出来反对。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注意到站在文官第三位的户部尚书脸色苍白,双手微微发抖。 而武将队列中,兵部尚书则面无表情,但眼神闪烁,不时瞥向裴炎方向。 “将奏折呈上来。”武曌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一旁侍立的内侍总管立刻小跑下台阶,从裴炎手中接过那份联名奏折,又快步返回,恭敬地双手呈给女帝。 武曌展开奏折,目光在上面缓缓移动。 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随着阅读的深入,女帝的脸色越来越冷,最后竟冷笑一声:“三十多位官员联名上奏,你们觉得朕就会妥协吗?” 她猛地合上奏折,啪的一声脆响在殿内回荡:“朕决定的事,绝无妥协余地!秀宁公主身份一事,必须公开!“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裴炎面色一变,显然没料到女帝会如此强硬。 他下意识看向狄英,却发现老丞相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第1608章 包围皇宫,另立新君! 大殿内,女帝的反应令人诧异。 群臣没想到女帝竟会当众选择和裴炎等人对立! “陛下!” 裴炎提高声音:“您这是置大周江山于不顾!臣等绝不允许楚国阴谋得逞!” 武曌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缓缓站起。 她身材并不高大,但此刻却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裴爱卿,你这是在教朕做事?” 裴炎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但事已至此,他已无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竟缓缓直起身子,不再保持臣子应有的躬身姿态: “既然陛下不顾我朝安危,那也休怪我等做臣子的无礼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公然抗旨不跪,这已是大不敬之罪。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几位武将的手已经按在了佩剑上。 武曌不怒反笑,她缓步走下台阶,龙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声响。 她在距离裴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凤目中寒光闪烁:“是吗?那朕今日倒想看看,裴大人想如何无礼?” 裴炎面色铁青,与女帝四目相对。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场君臣对决的结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盔甲碰撞的金属声响。 一名禁军未经通报就闯入大殿,单膝跪地:“报!陛下,不好了,宫外有一支兵马将皇宫团团围住! 武曌听闻禁军禀报,脸色骤然一变,凤眸之中寒光凛冽,周身威压骤然爆发,整个大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她缓缓站起身,龙袍袖口下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冷厉如刀:“是谁如此大胆,敢带兵包围皇宫?” 带兵包围皇宫,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那禁军单膝跪地,额头冷汗涔涔,声音发颤:“回陛下,是……是镇国将军李君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李君羡是谁?那可是女帝一手提拔的心腹大将,统领洛城兵马多年,深得武曌信任,甚至曾亲自赐予”镇国”封号,以示其忠诚。 可如今,这位最不可能反叛的将军,竟带着兵马围了皇宫? 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这……这怎么可能?李将军可是陛下的人啊!” “莫不是裴大人说服了李将军?” “陛下要公开秀宁公主的身份,或许此事触怒了李将军?” “带兵围宫,这可是谋逆大罪啊!” 众人低声议论,目光在裴炎和女帝之间来回游移,心中惶恐不安。 裴炎站在殿中央,原本低垂的头缓缓抬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再无半点臣子的谦卑,反而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倨傲。 这就是他的底牌。 谁都不会想到,他绝能说服李君羡。 如今皇宫在他的掌握之中,武曌哪怕是皇帝也必须妥协。 此时,皇宫外,风雪呼啸,数千精锐甲士列阵而立,黑压压的兵锋直指宫门。 李君羡身披玄甲,腰悬利剑,立于宫门前,目光冷峻。 他抬手一挥,身后士兵立刻列阵,刀枪如林,寒光闪烁。 “将宫门打开,本将要进去!”他沉声喝道。 守门禁军脸色苍白,握紧长戟,硬着头皮道:“李将军,您带兵前来,小的不敢擅自开门,还请等候陛下旨意!” 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禁军很清楚——若放李君羡入宫,便是失职,甚至可能酿成大祸! 上面的人斗法,他们下面的人遭殃。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查而连累整个家族。 李君羡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本将奉陛下密令行事,尔等敢阻拦?” 禁军队长咬牙道:“将军恕罪,若无陛下手谕,末将不敢放行!” 虽然李君羡是女帝最信任的人,但也不能因为一句话而打开宫门。 没有皇帝的命令,他是绝对不开开宫门的。 李君羡眯了眯眼,不再多言,当即下令:“来人!将皇宫四门团团围住,不得放跑任何一人!” “是!” 一声令下,数千甲士迅速分散,将皇宫四门封锁,刀剑出鞘,杀气凛然! 李君羡看着被包围的皇宫,眼中闪过一抹不为人查的寒芒。 而这时,皇宫,大殿之内,气氛凝重至极。 裴炎缓缓转身,面向武曌,脸上再无半点恭敬之色,反而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冷笑: “陛下,这就是微臣的底气!”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您若是收回成命,今日微臣愿意束手就擒!” “但若是您一意孤行……” 他顿了顿,眼中寒芒闪烁:“那就休怪微臣不讲情面!” 此言一出,满朝寂静! 群臣屏息,心跳如鼓。裴炎此言,已无异于逼宫! 武曌凤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哦?” 她缓缓走下龙阶,龙袍曳地,步履沉稳,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朕不答应收回成命,你待如何?” 裴炎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如剑:“那大周王朝的江山,只能换人来做!” 话音一落,大殿之内,杀机骤起! 裴炎挺直腰背,目光如炬地环视满朝文武,声音洪亮而激昂: “诸位同僚!今日之事,关乎大周百年基业!陛下执意要公开秀宁公主身份,此举无异于将大周江山拱手让与楚国!” 他猛地一挥袖袍,继续道:“诸位可曾想过?一旦楚国皇帝得知秀宁公主是其血脉,必定会强行索要!届时公主若被带回楚国,我大周皇室血脉断绝,后继无人!” “那楚宁野心勃勃,若借机干涉我朝内政,甚至扶持傀儡登基,我大周将永无宁日!” 裴炎越说越激动,面色涨红:“陛下为一己私情,竟置江山社稷于不顾!今日李将军带兵围宫,正是天意!既然陛下一意孤行,那老臣斗胆提议——”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直视武曌:“今日,当另立新君!”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 裴炎不等众人反应,继续高声道:“我朝立国百年,岂能毁于妇人之手?” “先帝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允许皇室血脉被楚国玷污!” “今日,我等当以社稷为重,废黜昏君,另立明主!” 他转身面对群臣,振臂高呼:“诸位同僚!可愿随老夫共襄盛举,为大周择一明君?”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支持裴炎的官员纷纷出列,高声附和:“臣等附议!” “请陛下退位!” 第1609章 从始至终,我都是陛下的人 大殿内,武曌凤眸微眯,目光如刀般扫过殿内群臣,看着那些逼迫自己退位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好好!想不到你们居然勾结李君羡包围皇宫,逼迫朕退位!” 她的声音并不大,却字字如冰,刺得那些大臣心头一颤。 “既如此,那就让李君羡带兵进来吧!” 她猛地一挥袖袍,龙袍翻飞间尽显帝王威仪:“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与你们同流合污!”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炸开了锅。 那些忠于女帝和中立的大臣纷纷出列进谏: “陛下三思啊!”兵部侍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君羡带兵围宫,此乃谋逆大罪!若放他入宫,后果不堪设想!” “臣请陛下立即调集禁军平叛!” 大理寺卿须发皆张,怒视裴炎一党:“这些乱臣贼子,当诛九族!” “陛下!”年迈的太常寺卿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李将军定是受奸人蒙蔽!求陛下明察!” “陛下,绝对不能让李君羡进来,否则他带兵逼宫,我等将无力抵挡啊。” “陛下,虽然您信任李君羡,但此时此刻和以往不同,还请三思啊!” 在一片劝谏声中,唯有丞相狄英始终沉默不语。 他站在文官首位,低垂着眼帘,仿佛对眼前这场政变充耳不闻。 裴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朝狄英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看来是他刚才劝说的话有了效果,否则狄英怎么可能一直不说话。 只要狄英保持中立,女帝那边就缺少了强有力的支持者。 “陛下!” 裴炎转身面对武曌,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从容:“您以为李将军还会听您的吗?就算您让他进来,他也同样会反对您公布秀宁公主的身份!” “众所周知,李将军听您的话,完全是因为信任您,但现在您居然要公布秀宁公主的身份,要出卖大周王朝!” “李将军身为武将,岂能再听您的话?” 武曌冷哼一声,根本不理会裴炎的挑衅,直接对殿外喝道:“来人!立即宣李君羡觐见!” 她倒要看看,今日李君羡究竟会听谁的话! 守在殿门的禁军统领不敢怠慢,立刻派人传令。 不多时,沉重的宫门在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李君羡一身戎装,腰佩长剑,带着一队精锐甲士大步走入皇宫。 “接管皇宫四门。”他沉声对副将下令:“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交代完毕,这才独自向金銮殿走去。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当李君羡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手持利剑,步履沉稳地走到裴炎身旁,对着不远处的武曌抱拳行礼: “臣,参见陛下。” “李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 武曌冷笑一声:“带兵包围皇宫,你是要造反吗?” 李君羡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裴炎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陛下,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李将军既然已经带兵入宫,您就没有任何胜算!” 他顿了顿,故作大度地说:“当然,若是您现在愿意收回成命,微臣可以让李将军立即撤兵。” “是吗?”武曌冷笑连连:“都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你觉得朕和你之间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裴炎此刻胜券在握,根本不惧女帝威势。 他挺直腰杆,傲然道:“这有何难?只要陛下回心转意,微臣愿意献上首级!” 这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显示出他为了大周江山不惜牺牲性命的决心。 武曌定定地看着裴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说实话,她很佩服眼前这位老臣的忠义。 但可惜的是,她早已决定将大周并入楚国,这是天下大势,非人力所能阻挡。 哪怕她就算答应了裴炎的要,以楚国目前的情况,想拿下大周王朝易如反掌。 她就是不想看到大周王朝发生战乱,所以才会答应楚宁的要求。 只有如此,她和大周王朝百姓才是双赢! “裴大人!” 武曌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现在若是回头,朕可以饶你一命。” 裴炎闻言大笑:“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他环顾四周,看着满朝支持自己的大臣,以及站在身旁的李君羡,信心十足地说: “今日之事已成定局,您还是退位吧!” “既如此!”武曌突然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那朕也要亮出底牌了。” 裴炎不以为然地冷笑:“您的底牌无非就是楚国皇帝那两千骑兵,可他们现在被困在城内军营,根本不知道此地的消息,就算他们来了,” 他指了指殿外全副武装的士兵:“以李将军布置的防线,他们也攻不进来!” “是吗?” 武曌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那就要看看李将军究竟是听朕的,还是听你裴大人的!” 裴炎哈哈大笑:“李将军自然是听微臣的!” 他自信满满地转头看向李君羡,却突然感到脖颈一凉——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裴炎难以置信地转头,只见李君羡面无表情地持剑而立,剑锋稳稳地贴在他的咽喉处。 “李……李将军?” 裴炎的声音开始发抖:“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 “裴大人!” 李君羡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太低估陛下了。” 他手腕微微一抖,剑锋在裴炎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从始至终,我都是陛下的人。” 这一刻,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刚才还叫嚣着要废黜女帝的大臣们,此刻面如土色,有几个甚至直接瘫软在地。 而一直沉默的狄英丞相,此时终于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武曌缓缓从龙椅上站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如死灰的裴炎:“裴爱卿,现在,你还觉得朕没有胜算吗?” 第1610章 死谏!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金銮殿内,裴炎那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震得殿顶悬挂的宫灯微微晃动。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李君羡手中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 殿外十一月的飞雪无声飘落,将整个皇城染成一片素白,殿内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气氛凝固如冰。 “李君羡!你分明已经答应了老夫!” 裴炎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着面前这位身着铠甲的将军。 “那日,你亲口说要与老夫一同匡扶社稷,扭转大周王朝的颓势!你……你怎么可能是她的人?”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 李君羡手中的剑纹丝不动,剑刃紧贴着裴炎布满皱纹的脖颈,只需轻轻一划,这位三朝元老就会血溅当场。 雪花从敞开的殿门外飘入,落在将军的肩甲上,很快融化成水珠。 他神色平静如深潭,唯有那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几分复杂:“本将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 殿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雕龙画凤的殿柱上。 武曌高坐龙椅,一袭明黄色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凤眸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如果不是本将假意应允,裴大人又怎会放心大胆地跳出来?”李君羡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所有大臣都感到一阵寒意。 殿外北风呼啸,卷着雪花拍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裴炎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半步,却被身后的殿柱挡住。 他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布满老年斑的脸上血色尽褪:“原来……原来这一切……” 他艰难地转头,看向端坐龙椅的武曌,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都是你和这个女人的诡计!” 这一刻,他彻底撕下了君臣之礼的伪装,干枯的手指直指当朝女帝,声音嘶哑如夜枭: “武曌!你为了对付老夫,当真是煞费苦心!”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几位年迈的大臣被这大逆不道之言惊得险些昏厥。 武曌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殿外飘入的雪花落在她面前的龙案上,很快融化成水珠。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殿外的飞雪:“裴爱卿,朕念你三朝元老,若此刻跪地认罪,朕可准你告老还乡,死后仍赐谥号,保你裴家满门富贵。” “哈哈哈哈!” 裴炎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癫狂与绝望,震得殿顶积雪簌簌落下,在殿门外堆积成小小的雪堆。 他笑得前仰后合,花白的头发散乱开来,状若疯魔: “告老还乡?武曌,你是怕死后被史书唾骂,才想装模作样展现仁慈吗?” 他猛地止住笑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帝:“可惜啊可惜!老夫若是贪生怕死之徒,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反对你公开秀宁公主的身份!” 说着,他颤抖着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绫,上面用鲜血写着“死谏”二字。 “来此之前,老夫已经写好遗书,备好棺木!”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炭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 裴炎转身看向身后那三十多位跟随他一同上奏的大臣,他们中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臣,有的是刚入朝堂的年轻官员,此刻都面色惨白,却无人退缩。 “诸位同僚!” 裴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老夫先行一步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一扑,脖颈狠狠撞向李君羡手中的利剑。 “噗嗤!” 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在烛光下呈现出妖异的暗红色。 几滴温热的血珠溅在李君羡刚毅的面庞上,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落。 老臣的身体缓缓倒下,像一棵被砍倒的古树,重重砸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上。 鲜血很快在他身下汇成一滩,映着从殿门透入的雪光,红得刺眼。 李君羡低头看着这位曾经在大周朝廷呼风唤雨的老臣,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作为军人,他敬佩裴炎为国尽忠的赤诚。 但作为臣子,他必须执行女帝的旨意。 武曌端坐龙椅之上,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的雕纹。 她看着裴炎渐渐冷却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位老臣曾是她登基时的重要支持者,如今却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生命。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为这场悲剧蒙上一层洁白的纱幔。 “陛下……”一位年迈的大臣颤巍巍地出列,正要说话,却被武曌抬手制止。 女帝的目光扫过那三十多位大臣,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吓得双腿发抖,有的人则挺直腰杆,面无惧色。 她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现在,还有谁反对朕公开秀宁公主的身份?” 沉默如潮水般蔓延。 殿角的铜漏滴答作响,记录着这难熬的时刻。 终于,一位年轻官员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微臣……微臣是被裴炎蒙蔽,请陛下开恩啊!” “懦夫!”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厉声喝道,他颤巍巍地走出队列,朝武曌深深一揖。 “陛下,秀宁公主身份一旦公开,楚国必定以此为借口吞并我朝!届时我大周危矣!老臣宁愿一死,也不愿看到山河破碎!” 说完,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臣突然加速,以惊人的速度朝殿中的蟠龙金柱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鲜血和脑浆溅在鎏金柱身上,他的身体软软倒下,眼睛却仍圆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这惨烈的一幕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殿内的死谏之风。 一位兵部侍郎突然拔出殿前侍卫的佩刀,在众人惊呼声中横向脖颈: “臣以死明志!”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崭新的官服。 “陛下三思啊!” 又一位大臣高喊着冲向李君羡,主动撞向对方尚未归鞘的利剑。 剑刃穿透胸膛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他却露出解脱般的笑容,缓缓跪倒。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有人痛哭流涕地求饶,有人义无反顾地赴死。 一位年轻官员颤抖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毒药,仰头吞下,很快口吐白沫倒地抽搐。 另一位则是狠狠撞在殿门之上,鲜血染红了殿门。 血腥味混合着炭火的气味,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 殿外的雪悄无声息地覆盖着皇城的每一个角落,仿佛要掩埋这一切的惨烈。 二十多位大臣相继倒下,他们的鲜血在金砖上蜿蜒流淌,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图画。 李君羡握剑的手微微发抖,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见惯了生死,此刻却被文官们以死明志的壮烈所震撼。 他转头看向龙椅上的女帝,发现她依然保持着威严的坐姿,只是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当最后一位死谏的大臣倒下时,殿内只剩下十余名瑟瑟发抖的官员。 武曌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扫过龙案上的奏折。 她看着满殿的尸骸,声音平静得可怕:“传旨,厚葬诸位大臣,追赠谥号,其家眷一律厚待,不得为难。” 说完,她转身走向后殿,背影挺拔如松,唯有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殿外,大雪依旧纷飞,将一切血腥与悲壮都掩埋在纯净的白色之下。 李君羡望着女帝离去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 他知道,从今日起,大周王朝的朝局将彻底改变。 而这场发生在飞雪之日的金銮殿死谏,必将载入史册,成为后世永远争论的话题。 﨔 第1611章 威慑,后悔了吗? 武曌的龙靴踏过殿外积雪覆盖的玉阶,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寒风吹动她明黄色的龙袍,猎猎作响。 侍从们远远跟在后面,不敢靠近。女帝的背影在飞雪中显得格外孤独,却又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金銮殿内,血腥味仍未散去。 二十多位大臣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在金砖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殿内炭盆中的火焰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如同鬼魅般摇曳不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丞相狄英终于动了。 这位年近六旬的老臣整了整紫金官袍,缓步走到殿中央。 他的脚步很轻,却让在场所有大臣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殿外传来的雪落声,在这肃杀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刺耳。 “诸位大人。” 狄英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环视一周,目光在每一具尸体上短暂停留:“今日之事,若有人胆敢外传——” 他顿了顿,靴尖轻轻踢了踢裴炎尚未完全冷却的尸体:“这就是下场。” 群臣噤若寒蝉。 几位年轻官员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发抖,官服下摆已经被冷汗浸湿。 一位翰林学士手中的笏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死寂的大殿中激起一阵回音。 “狄……狄相……” 礼部尚书颤巍巍地走出队列,花白的胡须不住抖动:“那……那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他说话时,眼睛不自觉地瞟向地上那具撞柱而亡的老友尸体,喉结上下滚动。 狄英的目光扫过满殿尸骸,沉声道:“按照陛下口谕,厚葬诸位大臣,追赠谥号,厚待家眷。”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早已拟好的名单:“这是追赠方案,诸位过目。” 这时,兵部侍郎壮着胆子问道:“狄相,二十多位大臣同时暴毙,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耳语:“总不能说他们都是自尽是吧?”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北风从殿门的缝隙中钻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几位大臣不约而同地裹紧了官袍,却驱散不了从心底涌上的寒意。 狄英闭目沉思片刻,突然睁眼,眼中精光一闪:“对外宣称,今日有唐朝和汉朝的刺客潜入,意图刺杀我朝重臣,嫁祸楚国!”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幸而镇国将军李君羡率禁军及时赶到,将刺客尽数诛杀,但仍有二十多位大臣不幸罹难!”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 这个说法虽然牵强,但在当前局势下,确实是最稳妥的托词。 刑部尚书忍不住赞叹:“狄相高见!如此一来,既能解释诸位大人之死,又能激起军民对唐汉二朝的仇恨,一箭双雕!” 只有狄英自己知道,这个借口是他三天前就与武曌密谋好的。 他看向殿外纷飞的大雪,心中暗叹:裴炎啊裴炎,你若早知今日,可还会如此固执? 李君羡此时大步上前,铁甲铿锵作响:“来人!” 他一声令下,殿外待命的军士立刻涌入:“将诸位大人的遗体送回各自府邸,记住……” 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士兵:“方才狄相所言,就是真相,若有人敢多嘴,休怪本将不将情面!” “属下明白!”军士们纷纷抱拳应命。 士兵们动作利落地开始搬运尸体,沉重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在狄英耳边低语几句。 狄英眉头一皱,挥手示意众人退下:“诸位先回府休息,明日早朝照常。” 待大臣们战战兢兢地退去后,他才转向李君羡:“将军,八大家族的代表正在宫门外求见。” 李君羡冷笑一声:“消息倒是灵通。” 他拍了拍腰间佩剑:“要不要末将动手?” 狄英摇头:“不可,陛下自有安排。” 他望向凤仪殿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此刻,凤仪殿内,炭火烧得正旺。 楚宁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夜光杯。 杯中的葡萄酒在烛光下泛着宝石般的光泽,殿内熏香袅袅,与外界的血腥肃杀形成鲜明对比。 当武曌推门而入时,楚宁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 女帝的脸色比殿外的积雪还要苍白,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阴郁。 “来,尝尝这葡萄酒。”楚宁笑着递过酒杯。 武曌没有接,径直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楚宁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啜饮一口:“怎么?后悔了?” 他放下酒杯,声音忽然变得严肃:“别忘了,是你决定要公开秀宁的身份,是你选择用这种方式震慑群臣。” “朕知道!” 武曌猛地转身,龙袍带起一阵风,吹动了案上的烛火。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裴炎他毕竟是三朝元老,还有那些大臣……” 楚宁起身,缓步走到武曌面前。 他比女帝高出半个头,此刻却微微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换温和的方式,他们确实可能活下来。” “但等到大周并入楚国时,这些人必定会成为最大的阻力。” 他伸手拂去武曌肩上的雪花,声音柔和下来:“你选择快刀斩乱麻,是因为你知道这是最有效的方式。” 武曌沉默良久,终于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酒精的灼热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却驱散不了心中的寒意。 她将金銮殿上发生的一切详细道来,说到裴炎自刎时,声音微微发颤。 提到那些大臣相继赴死时,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 楚宁听完,轻轻将武曌的头按在自己肩上:“经此一事,朝中再无人敢反对你的决定。” 他的手指穿过女帝如瀑的青丝:“接下来,只要解决八大家族便可高枕无忧。” “不可小觑他们。”武曌突然抬头,眼中恢复了几分锐利。 “八大家族掌控着大周五成的赋税,八成的商路,他们的私兵加起来超过五万!朝中至少三分之一的大臣与他们有勾连!” 楚宁闻言大笑,笑声中充满自信:“我的女帝陛下,你解决了朝堂上的阻力,剩下的就交给朕吧。” 武曌皱眉,突然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楚宁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 﨔 第1612章 武秀宁的小插曲 大雪初霁,洛城的街道上积雪被踩出无数杂乱的脚印。 东市的醉仙楼内,炭火烧得正旺,蒸腾的热气在窗棂上凝结成细密的水珠。 十几个茶客围坐在中央的火炉旁,脸上映着跳动的火光。 “听说了吗?昨儿个宫里出了大事!”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商贩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唐朝和汉朝的刺客潜入皇宫外围,杀了二十多位大臣!” 茶楼里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掉在桌上,褐色的茶汤溅湿了他的青衫: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邻桌一个穿着锦缎棉袄的富商凑过来:“我今早亲眼看见禁军抬着二十多具棺木从玄武门出来,那阵仗……” 他打了个寒颤,没再说下去。 角落里,一个头戴斗笠的老者突然冷笑一声:“刺客?呵,老夫在洛城活了六十载,还没见过能一次刺杀二十多位朝中重臣的刺客。” 茶楼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不起眼的老者身上。 炉火噼啪作响,映照出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那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老丈的意思是……”书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者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悠悠道:“老夫什么也没说。” 话才说完,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队身着黑色劲装的衙役大步走入,为首的捕头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奉狄相之命,严查散布谣言者!” 茶楼里顿时鸦雀无声。 老者的斗笠压得更低了,悄无声息地退到阴影处。 捕头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最后定格在那个富商身上:“你,刚才在议论什么?” 富商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官爷明鉴,小民只是在说……说今早看到的送葬队伍。” 捕头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告示“啪”地拍在桌上:“朝廷已经明令,昨日有敌国刺客行刺朝中大臣,凡散布不实言论者,以通敌论处!” 书生壮着胆子凑上前,借着火光读道:“唐朝余孽勾结汉朝细作,意图破坏大周与楚国联盟,幸得镇国将军李君羡率部剿灭,追赠殉国大臣谥号。” “都看清楚了?”捕头环视一周,见无人敢应声,这才带着衙役扬长而去。 待脚步声远去,茶楼里才重新响起窃窃私语。 络腮胡商贩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声道:“你们说……秀宁公主真是楚国皇帝的女儿?“ “这还能有假?” 一个卖糖人的小贩插嘴道:“我表兄在宫里当差,说公主殿下那双眼睛,跟楚国皇帝一模一样!” 书生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难怪楚国皇帝不惜千里奔袭去救公主,原来是亲生骨肉。” “要我说啊,”富商压低声音:“汉朝和唐朝就是怕咱们跟楚国联手,才派人刺杀那些反对公布公主身份的大臣,这下好了,公主身份一公开,两国联盟板上钉钉!” 众人纷纷点头,唯有角落里的老者无声地叹了口气, 将几枚铜钱悄悄塞进跑堂的小二手中,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二脸色一变,匆匆往后厨跑去。 皇宫内,积雪被宫人们清扫出一条条小径。 武秀宁踏着厚厚的鹿皮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巧的脚印。 她身上那件红色劲服在雪地中格外醒目,袖口和衣摆处用金线绣着展翅欲飞的凤凰。 “公主殿下!”沿途的宫女太监纷纷行礼,却都被她无视。 七岁的小公主绷着一张脸,琥珀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这双眼睛,确实与楚宁如出一辙。 转过一道回廊,凤仪殿已在眼前。 殿前守卫的赵羽见徒弟气冲冲地走来,连忙横枪行礼:“见过秀宁公主!” “让开!”武秀宁声音稚嫩却充满威严:“我要见陛下!” 赵羽面露难色。 作为楚国将领,他自然知道殿内正在商议要事,但作为武秀宁的师父,他又不忍心拒绝这个刚得知身世的小徒弟。 铁甲下的肌肉绷紧了:“殿下,没有陛下允许,末将不能私自让您进去。” “师父!” 武秀宁突然换了副表情,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就问母亲一句话,好不好?” 赵羽握枪的手微微发抖。 正当他左右为难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楚宁爽朗的笑声从里面传出:“外面天寒地冻,进来吧。” 武秀宁小脸一绷,箭步冲入殿内。 凤仪殿中熏香袅袅,武曌正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宁则坐在案前,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武秀宁开门见山,小手攥得紧紧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女儿,就我自己被蒙在鼓里!” 楚宁放下棋子,与武曌交换了一个眼神。 女帝轻叹一声,转身欲言,却被楚宁抬手制止。 “秀宁,”楚宁蹲下身,平视着女儿的眼睛:“你可知道,若早公布你的身份,会有多少人想害你?” 他指了指窗外:“就像今早那些刺客……” “骗人!” 武秀宁突然一掌拍出,掌风竟带起案上的文书哗啦作响:“根本就没有什么刺客!” 楚宁身形一闪,轻松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反手扣住女儿的手腕。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七岁的孩子,竟有如此身手。 “放肆!”武曌厉声喝道:“怎么跟你父皇说话的?” 楚宁却笑了,松开手揉了揉武秀宁的发顶:“好身手!不愧是我楚宁的女儿。” 他转向武曌:“孩子有脾气是好事,说明有主见。” 武秀宁倔强地别过脸,但眼中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楚宁趁机从案下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看看父皇给你带了什么?” 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把缩小版的龙泉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武秀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很快又板起脸:“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 楚宁大笑,将宝剑挂在女儿腰间:“朕答应你,等上元节过后,带你回楚国,到时候给你一支兵马,组建娘子军,由你亲自训练,如何?” “当真?”武秀宁猛地抬头,眼中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君无戏言。”楚宁伸出小指:“要不要拉钩?” 武秀宁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小手。父女二人的手指勾在一起的瞬间,武曌紧绷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当她望向窗外时,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八大世家的代表,此刻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 楚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去找你师父练剑吧,朕和你母后有要事相商。” 武秀宁懂事地点点头,蹦跳着离开了。 待殿门关上,楚宁才沉声道:“八大世家那边最近动作频频。” 武曌走到案前,展开一幅地图:“刚收到密报,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已经派出了死士。” 她的手指在几个关键位置点了点:“他们不会坐视大周与楚国联盟。” 楚宁凝视着地图,突然冷笑一声:“正好,朕正愁没有理由收拾他们。” “算算时间,他们的家主应该三天之后会到,届时朕亲自会会他们!” 﨔 第1613章 世家齐聚 夜色如墨,纷扬的大雪将整座皇宫染成素白。 凤仪殿外的梅林里,积雪压弯了枝头,偶有红梅探出雪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艳。 楚宁与武曌并肩站在廊下,身后宫女捧着鎏金暖炉,热气氤氲。 “这雪倒是越下越大了。”楚宁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化作水珠。 他今日换了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玉带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武曌拢了拢狐裘大氅,呵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记得七年前也是这般大雪……” 话未说完,她忽然顿住,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 楚宁会意,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七年前,朕和你那时还是敌对呢。” 两人相视一笑,往事如这漫天飞雪般在心头飘落。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赵羽踏雪而来,银色铁甲上覆着一层薄雪,手中捧着一封火漆密信。 “陛下!锦衣卫飞鸽传书紧急军情!” 楚宁剑眉一挑,接过信件。 他指尖一挑,展开信纸就着宫灯细看,忽然朗声大笑,笑声振得梅林中积压的雪簌簌而下。 “好!好一个霍去疾!” 楚宁将信递给武曌:“朕的大军把他困在东武城半月,粮草断绝,不得不向唐军求援。” 武曌接过信纸,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 她快速浏览,唇角不自觉扬起:“李济果然中计了。” “不错!” 楚宁负手而立,眼中精光闪烁:“朕让关云佯装不敌,放唐军援兵过去,却在黑水谷设伏,唐军折损两千,狼狈退回边境。” 他指向信纸末尾:“更妙的是,朕的十三哥趁机突袭枫叶城汉军大营,斩首万余。” “霍去疾连夜突围,五万大军只剩两万残兵逃回汉境。” 武曌将信纸凑近灯焰,火舌瞬间吞没了密报。 她若有所思:“李济这是借机报复汉军先前隐瞒兵力之仇。” “正是。” 楚宁掸去肩头落雪:“经此一役,魏国境内至少能太平到上元节后。” 他转向赵羽,神色一肃:“传朕命令,各军就地休整,但需加强斥候,盯紧唐军动向,另命贾羽加派锦衣卫监视两国动静。” “末将领命!”赵羽抱拳退下,铁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待脚步声远去,武曌轻叹一声:“八大家主的请帖已送出,明日酉时设宴麟德殿。” 楚宁把玩着腰间玉佩,成竹在胸:“他们必会前来,商人重利,岂会放过与帝王讨价还价的机会?” 与此同时,洛城三十里外的无名山谷中,北风呼啸着穿过松林。 几十顶牛皮帐篷隐蔽在雪松之间,若不细看,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 中间大帐内,八张紫檀木案围成环形,每张案前都坐着一位气度不凡的人物。 清河崔氏家主崔高懿居首而坐,这位六旬老者须发皆白,眉间一道刀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手中铁胆转动,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诸位都收到消息了吧?” 崔高懿声音沙哑:“裴炎等人根本不是死于刺客,而是被女帝赐死!” 帐内一片死寂。 太原王氏家主王衍手中的茶盏微微颤抖,溅出几滴茶汤在锦袍上。 这位以书法闻名天下的家主此刻面色惨白,笔挺的背脊似乎也佝偻了几分。 “更可怕的是……” 兰陵萧氏家主萧鸿德突然拍案而起:“女帝要公开承认秀宁公主是楚宁血脉!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周迟早要并入楚国!” 烛火剧烈摇晃,将众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帐壁上。 陈郡谢氏家主谢安一直闭目养神,此刻忽然睁眼:“一旦我朝并入楚国,这对我们十分不利。” “我们的盐铁专卖权都会被收归国有!”荥阳郑氏家主郑桓咬牙切齿。 他肥胖的手指捏碎了核桃,碎屑簌簌落下。 一直沉默的赵郡李氏家主李崇突然冷笑:“诸位别忘了,数年前楚国变法,可是将门阀世家的土地尽数充公!” 这句话像一块寒冰投入沸油。 帐内顿时炸开了锅,几位家主纷纷拍案怒骂。 唯有琅琊王氏家主王肃始终端坐,手中折扇轻摇,仿佛置身事外。 “肃公何故不语?”崔高懿眯起老眼。 王肃“唰”地合上折扇:“崔老不妨直言,召集我等究竟意欲何为?” 帐内再度安静下来。 崔高懿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铺在案上。 众人凑近一看,竟是洛城布防图! “明日入宫,凶险万分。” 崔高懿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老夫已命死士潜伏城中,随时可攻占四门。” 他指向皇宫西门:“此处守将是我崔氏门生,届时可为内应。” 弘农杨氏家主杨炎倒吸一口凉气:“崔老这是要兵谏?” “非也。” 崔高懿阴森一笑:“只是让女帝明白,八大世家不是裴炎那等任人宰割的文官!” 烛光下,八张苍老或威严的面孔忽明忽暗。 最终,七只手陆续按在地图上,与崔高懿的手叠在一起。 “愿随崔公!” 帐外风雪更急了。 此刻,皇宫角楼上,楚宁凭栏远眺。 风雪中,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三十里的距离,直抵那座隐藏着阴谋的山谷。 一旁武曌忽然笑道:“朕刚才接到消息,西门守将崔成确有异动,城内也有人员调动的迹象。” 楚宁唇角微扬:“不知女帝陛下准备如何应对?” 武曌轻笑一声:“继续监视,尤其注意他们与宫中的联络,剩下的事就交给楚国皇帝陛下你了。” 灯火映照下,她眉心的花钿红得刺目。 楚宁哈哈一笑:“看来你对这次的行动很有信心。” 顿了顿,又问道:“都安排好了?” 得到武曌肯定的回答,楚宁揽住她纤细的腰肢:“明日麟德殿,朕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帝王之怒。” 武曌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抹担忧之色:“希望明日的结果,能如朕所料吧。” 风雪更急了。 上元节前的洛城,暗流正在积雪下汹涌奔腾。 第1614章 大张旗鼓! 洛城的天空阴沉如铁,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在城墙上呼啸盘旋,将这座千年古都笼罩在一片苍茫之中。 时值腊月,本该是百姓闭门不出的时节,今日的洛城却格外热闹。 “来了!崔家的车队到了!” 随着城门守卫一声高喊,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多时的崔氏族人纷纷整理衣冠,肃立道路两侧。 风雪中,一面绣着金色“崔”字的大旗首先映入眼帘,旗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气势逼人。 崔高懿端坐在由八匹纯白骏马拉动的鎏金马车内,车帘半卷,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 他鬓角微霜,一双鹰目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作为清河崔氏的当代家主,崔高懿在八大世家中资历最老,威望最高,此次入城自然排在首位。 “父亲,城内各房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崔明浩策马靠近车窗,低声禀报。 他是崔高懿的嫡长子,年方四十多,面容与父亲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中少了几分老辣,多了几分锐气。 崔高懿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道路两旁跪拜的族人,淡淡道:“告诉他们,不必如此张扬,女帝耳目众多,太过招摇反而坏事。” 崔明浩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称是。 他知道父亲一向谨慎,此次八大世家同时入城,表面上是为参加冬至大典,实则是为了应对朝中剧变。 楚国皇帝楚宁近日频频出入宫禁,与女帝武曌密谈,更有传言称女帝有意将大周并入楚国。 而在此刻大司空裴炎突然暴毙,更让八大世家感到危机。 “太原王氏的车队到了!”又一声呼喊从城门处传来。 紧随崔家之后,王衍率领的王氏车队缓缓驶来。 王氏的马车通体漆黑,只在车门处镶嵌着一块白玉,上刻“太原王氏”四个篆字,简约中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王衍年约四十五六,面容清癯,一袭青衫外罩狐裘,看起来更像一位儒雅文人,而非掌控半个河东道的世家家主。 “崔公。” 王衍远远向崔高懿的马车拱手示意,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风雪愈急,但入城的车队却络绎不绝。 第三位入城的是兰陵萧氏的萧鸿德,他的马车最为华丽,车顶覆盖着孔雀翎羽,四角悬挂金铃,行驶时发出清脆声响。 萧鸿德本人却低调得多,始终未曾露面,只有车帘偶尔被风吹起时,才能瞥见一抹深紫色衣角。 “陈郡谢氏到!” 谢安的马车朴实无华,但拉车的六匹马却都是罕见的汗血宝马,彰显着谢氏虽低调却实力雄厚的底蕴。 谢安本人掀开车帘,向路旁行礼的族人微笑致意。 他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眉目如画,气度不凡,是八大世家中最年轻的家主,却无人敢小觑。 “荥阳郑氏到!” 郑桓的马车最为奇特,车厢外挂满了竹简和帛书,随着马车行进轻轻晃动,仿佛一座移动的图书馆。 郑桓本人酷爱读书,据说能背诵五万卷典籍,是公认的当世大儒。 “陇西李氏到!” 李崇的马车由四匹纯黑战马牵引,车身上布满刀剑痕迹,显然历经沙场。 李崇本人披甲佩剑,不似文士倒像将军,事实上陇西李氏世代镇守西陲,家族子弟多在军中任职。 “琅琊王氏到!” 王肃的马车最为宽大,几乎占据半条街道。 琅琊王氏与太原王氏同出一源,但分支已久,两家族人相见时常有龃龉。 今日王肃却特意放慢车速,与王衍的马车并行了一段,两人隔窗交谈片刻,不知说了些什么。 最后入城的是弘农杨氏的杨炎,杨氏近年来崛起最快,杨炎本人更是以手腕强硬著称。 他的马车通体赤红,如同一团烈火在雪地中穿行,格外醒目。 杨炎没有带太多随从,但每个侍卫都眼神锐利,显然都是高手。 八大世家的车队依次入城,每家都有数百族人相迎,城内主要街道几乎被堵得水泄不通。 普通百姓躲在巷口窗后窥视,窃窃私语。 这般阵仗,在洛城已有多年未见。 就在八大世家车队缓缓向各自在洛城的府邸行进时,皇宫紫宸殿内,一场对弈正进行到关键处。 女帝武曌手执黑子,迟迟未落。 她一双凤眼不怒自威,此刻她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棋局,又似乎在思索更深远的问题。 “陛下,该您了。”坐在对面的楚宁轻声提醒。 他今日换上了一袭白衣更衬得气质出尘。 武曌回过神来,却没有立即落子,而是问道:“你觉得这局棋胜负几何?” 楚宁微微一笑:“棋局如天下,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子,谁又能断言胜负?” 武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正要说话,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侍卫跪在殿门外:“启禀陛下,八大世家的家主已同时入城!崔高懿、王衍、萧鸿德、谢安、郑桓、李崇、王肃、杨炎八位大人的车队先后从南门进入,各家都有数百人在城内迎接,声势极为浩大!” 武曌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将黑子落在棋盘一角:“朕知道了,退下吧。” 待侍卫退出殿外,武曌才抬眼看向楚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来他们这是担心你会对他们出手!裴炎的死,让他们害怕了。” 楚宁神色不变,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棋盘:“裴炎一意孤行,意图不轨,死有余辜,八大世家若心中无鬼,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武曌冷笑一声:“这次你想说服他们答应大周并入你楚国一事,怕是不会这么容易。” “八大世家盘踞我朝数百年,树大根深,岂会轻易放弃手中权柄?“ 殿外风雪呼啸,殿内炭火噼啪。楚宁凝视着棋盘,忽然轻笑一声: “他们越是大张旗鼓,越是心虚,放心,朕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 武曌凤目微眯:“哦?你有何妙计?不妨细说。” 楚宁不答,只是将一枚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中央,顿时整个棋局形势大变。 他抬头迎上武曌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女帝陛下,该你了。” 武曌见他不想说,也只能无奈摇头。 第1615章 晾一晾 是夜,洛城的雪愈发大了。 鹅毛般的雪片被呼啸的北风裹挟着,狠狠砸在皇宫的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朱红色的宫墙在雪夜里显得格外肃穆,檐下的宫灯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出宫道上匆匆行走的宦官和侍女们的身影。 宫门外,八顶华盖在风雪中艰难前行。 侍卫统领手持宫灯,橘黄的光晕只能照亮方寸之地,雪花扑打在灯笼纸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鬼天气!”李崇裹紧狐裘大氅,靴子深深陷进积雪中。 他抬头望了眼高耸的宫墙,黑沉沉的影子压在心头。 崔高懿走在最前,雪花落在他灰白的眉睫上,很快融化成水珠,但他却神色沉静。 “崔公,您说女帝今夜究竟……”王衍凑近低声询问,话未说完就被一阵狂风打断。 风雪灌入衣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八位家主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 宫道两侧的松柏被积雪压弯了枝丫,在风中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杨炎突然停下脚步,盯着宫墙上晃动的影子——那是禁军巡逻的火把光。 他眯起眼,数了数光影的数量,心中暗自记下布防变化。 走在最后的郑桓忽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好被侍卫扶住。 他道了声谢,抬头时正看见麟德殿的灯火穿透雪幕,煌煌如昼。 那光芒太盛,刺得他眼睛发疼。 “到了。” 领路的侍卫侧身让开,宫门缓缓开启,温暖的气息夹杂着酒香扑面而来。 八人站在门槛处,不约而同地整了整衣冠,将风雪带来的狼狈尽数掩去,这才抬脚踏入那片金碧辉煌之中。 麟德殿内,烛火通明。 八张紫檀木案几分列大殿左右,每张案几上都摆着精致的鎏金酒器、玉盘盛放的珍馐美馔,以及时令鲜果。 侍女们低眉顺目,将温好的御酒斟入杯中,酒香氤氲,却无人敢先动一口。 八大世家的家主们早已入座,然而,殿内却迟迟不见女帝武曌的身影。 一刻钟过去了。 殿内的炭火燃得正旺,暖意融融,可众人的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哼!” 陇西李氏的家主李崇最先按捺不住,冷哼一声,手指重重敲击案几。 “女帝召见我等,却让我等在此干等,分明是不将我八大世家放在眼里!” “李公稍安勿躁。” 王衍淡淡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光却扫向殿外: “女帝素来行事果决,今日此举,怕是别有深意。” “深意?” 杨炎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无非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 “这种小手段,也配在我等面前施展?” 郑桓冷笑,手中折扇“啪”地合上:“再等半刻钟,若女帝还不现身,我等便告辞!” 众人纷纷附和,唯有崔高懿始终沉默不语。 他端坐案前,神色平静,可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微微眯起,目光在殿内缓缓扫视,似乎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 殿外风雪呼啸,殿内气氛凝滞。 就在众人愈发不耐之际,一道清朗的笑声忽然从偏殿传来。 “诸位何必动怒?” 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 众人心头一震,纷纷抬头望去。 只见偏殿的珠帘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拨开,一道白色身影缓步而出。 那人一袭素白锦袍,腰间玉带垂落,面容俊朗,唇角含笑,可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寒潭般深不见底。 楚国皇帝,楚宁! “女帝陛下临时有事,便由朕来接待诸位,如何?”楚宁微微一笑,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殿内霎时一静。 八大世家的家主们神色各异,有人惊诧,有人警惕,还有人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惧意。 楚宁的名声,他们岂会不知? 这位年轻的帝王,短短数年间便覆灭六国,手段狠辣,对世家大族更是毫不留情,动辄抄家灭族,堪称当世最令人胆寒的枭雄! 崔高懿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起身,恭敬行礼:“见过楚国皇帝陛下!” 其余众人也纷纷起身,拱手施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尽管楚宁并非他们的君主,可面对这位手握百万雄兵的帝王,谁也不敢托大。 “诸位不必多礼。”楚宁笑着抬手,示意众人落座:“请坐。” 众人迟疑片刻,却无人敢先动。 楚宁见状,唇角笑意更深,也不催促,只是悠然走到主位,缓缓坐下。 直到他坐定,八大世家的家主们才谨慎入座,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不敢有半分松懈。 楚宁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诸位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女帝陛下特意命人准备了歌舞,为诸位接风洗尘。“”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 丝竹之声顿起。 一队身着轻纱的舞姬翩然而入,水袖翻飞,身姿曼妙。 乐师们奏起悠扬的曲调,笙箫合鸣,琴瑟和畅,整个大殿顿时热闹起来。 可八大世家的家主们,谁有心思欣赏歌舞? 崔高懿眉头微蹙,目光时不时瞥向殿外,王衍神色淡然,可指尖却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显露出内心的不耐。 李崇更是直接沉下脸,手中的酒杯捏得咯吱作响。 又一刻钟过去。 舞姬们一曲终了,盈盈下拜,正欲退下。 楚宁却忽然笑道:“朕觉得这歌舞甚好,不如再来一曲?” 众人脸色骤变。 “楚国皇帝陛下!” 崔高懿终于按捺不住,霍然起身,拱手沉声道:“我等今夜入宫,乃是有要事与女帝陛下商议,若女帝陛下今日不便,不如改日再议!” 其余家主也纷纷起身,作势欲走。 楚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也不阻拦,只是悠悠道:“诸位何必着急?” 他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白色衣袍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晕,整个人如谪仙般出尘,可那双眼睛却如深渊般令人心悸。 “女帝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委托于朕。” 他微微一笑,声音不轻不重,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诸位若有话,不妨直接与朕说。” 第1616章 要么归顺,要么死! 麟德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八位家主神色各异的脸上。 楚宁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痛。 殿内一时静得可怕,连炭火盆中银丝炭爆裂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崔高懿的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玉佩,青筋在手背上蜿蜒凸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楚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是说,今晚我等之事可以给您说,您可以做主?” “不错。” 楚宁唇角微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案几:“想必各位都是聪明人,朕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裴炎等二十多位大臣,并非是被唐朝和汉朝的刺客所杀,而是自杀在殿内,以死来进谏!” “砰!” 陇西李氏家主李崇手中的酒杯突然砸在案几上,琥珀色的酒液溅落在他的锦袍上。 这位以前常年镇守边关的家主,哪怕不领军打仗,浑身上下也散发着强大气势。 他面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二十多位重臣,竟被逼到以死相谏的地步?” 他很愤怒,但又知道这愤怒无法对楚国皇帝发出来。 因为,那些人在明面上并非是楚宁逼死的。 这一腔怒火,只能憋在心里! 王衍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却比方才快了几分。 这位太原王氏的家主向来以沉稳著称,此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骇: “难怪当日宫中传出消息,说裴大人等人是被刺杀……” “女帝好狠的手段!” 杨炎冷笑一声,弘农杨氏近年来势力扩张最快,与朝中诸多大臣都有利益往来。 他猛地站起身,袍袖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楚国皇帝陛下,您可知裴炎之女是我杨家的媳妇?这笔账,我们杨家记下了!” 楚宁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目光转向崔高懿:“崔公以为如何?” 八大世家以崔家为首,杨炎不过是一个武夫而已,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只要搞定了崔高懿,其他人群龙无首,自然不会在此事上和他作对。 崔高懿强迫自己松开紧握的玉佩,掌心已是一片湿冷。 他缓缓起身,玄色长袍上的金线刺绣在烛光下闪烁着暗芒:“看来这件事远超我等预料,女帝陛下逼死这么多人,还要公布秀宁公主的身份,必定是楚国陛下授意的吧?” 他直视楚宁,眼中精光闪烁:“您的目的,不过是想将我朝并入,但这对我等世家而言,并没有好处。” 既然话已经说开,崔高懿索性撕下伪装。 他阴沉着脸,冷声道:“我崔氏掌控大周七成盐铁贸易,每年获利三百万两白银。” “若并入楚国,楚国的河东盐商必定会蚕食我崔氏基业!” “崔公所言极是!”郑桓猛地展开手中折扇,又“啪”地合上。 这位荥阳郑氏的家主掌管天下三成书院,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我郑氏三百年来苦心经营文教,如今掌控大周六成科举名额。若并入楚国,楚地学子必定会抢占我郑氏门生的位置!” 谢安轻咳一声,这位陈郡谢氏的家主看似温文尔雅,眼中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我谢氏掌控江南丝绸、茶叶贸易,每年经手的货物价值五百万两。” “楚国商队若借机来我周朝,我谢氏百年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哼!” 李崇拍案而起,铠甲铮铮作响:“我陇西李氏世代镇守西境,手握三万边军。” “若并入楚国,楚皇必定会派心腹将领接管边关,届时我李氏将失去立足之地!” 王肃冷笑连连,琅琊王氏掌控大周北方马市,战马贸易利润惊人: “我王氏与草原各部盟约百年,每年贩马十万匹,楚国若想染指马市,先问问我王氏的铁骑答不答应!” 萧鸿德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兰陵萧氏掌控大运河三成漕运,每年运送粮米六百万石,楚国若想分一杯羹……” 他眯起眼睛,袖中手指微微曲起,做了个绞杀的动作。 “够了!”崔高懿突然厉喝一声,打断了众人的抱怨。 他转向楚宁,深深一揖:“楚国陛下,非是我等不识抬举,只是世家存续关乎千万族人生计。” “若楚国皇帝陛下执意要并吞大周,至少应给我等一个保障。” 楚宁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玉酒杯:“哦?崔公想要什么保障?” 崔高懿眼中精光一闪:“第一,盐铁专营权需保留给我崔氏,第二,科举名额郑氏至少要占四成,第三,边关守将必须由李氏子弟担任,第四……” “哈哈哈哈!”楚宁突然大笑,笑声在殿内回荡,震得烛火摇曳不定。 他站起身,白色锦袍如水般垂落:“崔公啊崔公,你这是在跟朕谈条件?”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八位家主不约而同地绷直了脊背,身体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楚宁缓步走下台阶,雪白的靴底踏在猩红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走到崔高懿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崔公可知道,楚国境内的世家为何对朕言听计从?” 崔高懿面色不变,但喉结却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愿闻其详。” “因为他们明白一个道理!” 楚宁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如同冰刀刮过众人耳膜:“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他转身环视众人:“朕给你们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要么签字画押,归顺大楚。” “要么就陪着裴炎等人一起,成为历史的尘埃。” 说罢,楚宁一甩袖袍,大步走向殿外。 在即将踏出门槛时,他忽然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对了,忘了告诉诸位,此刻朝廷内的大部分官员都支持女帝的决定,希望诸位好自为之。” 殿门轰然关闭,八大世家家主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与愤怒。 窗外,风雪愈发猛烈,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1617章 分别接见 麟德殿内,青铜兽炉中升腾着袅袅青烟,檀香的馥郁气息在殿内萦绕。 殿外风雪呼啸,殿内却温暖如春,八盏鎏金宫灯将整个殿堂照得通明。 楚宁方才那番话语仍在殿内回荡,八大世家的家主们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楚宁一袭玄色龙袍,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座的八位家主。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看透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心思。 在众人沉默之际,他轻拂衣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的风雪中。 “砰!” 李崇猛地一拍案几,上好的青瓷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在紫檀木案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这位行伍出身的陇西李氏家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浓密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他以为凭几句话就能说服我们?痴人做梦!”李崇的声音如同闷雷,在殿内炸响。 他粗壮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个外来之君,也敢在我大周皇宫如此嚣张!” 崔高懿闻言眉头紧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李公,慎言!这麟德殿内不知有多少女帝的耳目,小心隔墙有耳。” 李崇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怕他作甚?这里是大周皇宫,不是他楚国的地盘!”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形在烛光下投下一道巨大的阴影:“他楚宁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趁乱崛起的暴发户罢了!”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高懿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了李崇的手臂。 他能感受到对方肌肉的紧绷,仿佛一头随时可能暴起的猛兽。 崔高懿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位家主,见他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忧色,有的则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李公息怒。” 崔高懿温声道,手指在案几上蘸了茶水,写下“慎言”二字,又迅速抹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出宫再从长计议。” 殿外的风雪愈发猛烈,狂风裹挟着雪花拍打在雕花窗棂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八位家主纷纷起身,侍从们连忙上前为他们披上厚重的大氅。 李崇的大氅是上好的黑貂皮制成,在烛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与他阴沉的脸色相得益彰。 就在众人准备踏出麟德殿时,一名身着绛紫色官服的内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门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内侍面容白净,眉眼低垂,声音却异常清晰:“楚国皇帝陛下有令,请王家主单独一见。” 这突如其来的传唤让七位家主的脚步同时一顿,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王衍。 太原王氏的家主王衍身形瘦削,面容儒雅,此刻却因这突如其来的召见而微微变色。 “可知楚国皇帝陛下找我何事?”王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内侍依旧低垂着眼帘,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楚国皇帝陛下只吩咐带王家主过去,其余并未多言。” 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李崇的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而崔高懿则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 其他几位家主交换着眼色,显然都在猜测楚宁单独召见王衍的用意。 王衍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诸位不必担忧,王某先去一探究竟,若是不放心,可在此稍候片刻。”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应,便跟着内侍踏入风雪之中。 穿过几道回廊,内侍将王衍引至一处僻静的偏殿。 与麟德殿的富丽堂皇不同,这座偏殿布置得极为雅致。 殿内点着数十支红烛,烛火在寒风中摇曳,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中央的青铜火炉烧得正旺,不时发出“啵啵”的声响,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楚国皇帝楚宁正背对着殿门,伸手在炉火上方烤着。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更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 “王家主来了。” 楚宁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请坐。” 王衍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楚国皇帝陛下。” 他谨慎地选择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双手自然地搭在膝上,却暗自绷紧了神经。 楚宁示意侍从退下,亲自为王衍斟了一杯热茶。 茶香氤氲,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沁人心脾。 “王家主,朕听说过你。” 楚宁开门见山:“太原王氏的布匹生意遍布整个大周,甚至连我楚国境内都有你们的商号。” 王衍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陛下谬赞了,我王家历经百年风雨,靠的就是这布匹生意勉强维持。” 他轻啜一口茶,借机观察楚宁的表情。 楚宁轻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若是大周王朝并入楚国,朕不仅允许你继续在此地经营布匹生意,还可以开放楚国境内的绸缎市场,让王家与楚国商人自由往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甚至可以给予王家在楚国境内的独家经营权。”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王衍心中激起千层浪。 独家经营权意味着什么,作为商贾世家的家主,他再清楚不过。 那将是数不尽的财富和难以估量的家族影响力。 王衍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脑海中飞速权衡着利弊。 烛光下,他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不是因为殿内的温度。 “楚国皇帝陛下这是……”王衍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想分化我等八家?”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家主果然聪慧。”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但朕并非要你立刻做出选择,利益与忠诚,本就是最难权衡的东西。” 王衍苦笑一声,放下茶杯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此事关系重大,王某一人难以决断。” “这是自然。” 楚宁转身,烛光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希望到时候,王家主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分明是最后通牒。 王衍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他缓缓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某告退。” 就在王衍转身欲走时,楚宁忽然又开口:“对了,王家主可知道为何朕第一个找的是你,而不是其他家主?” 王衍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请陛下明示。” “因为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弊。” 楚宁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而王家,是八大世家中最像商人的一个。” 王衍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随后大步走出了偏殿。 风雪立刻扑面而来,冰冷的空气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当王衍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后,偏殿的屏风后转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女帝武曌一袭素白长裙,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忧色。 “你的计划能行吗?” 武曌走到楚宁身边,望着王衍离去的方向:“如此明显的分化之计,而且他已经看穿了你的用意。” 楚宁伸手接住一片飘入殿内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迅速融化:“女帝陛下,你可知道为何雪花落入掌心会立刻融化?” 武曌不解地摇头。 “因为掌心的温度远高于雪花的承受能力。” 楚宁意味深长地说:“同样的道理,商人在足够的利益面前,永远都无法保持冷静。” 他转身凝视着武曌的眼睛:“三天后,你会看到太原王氏第一个向我们靠拢。” 武曌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宁轻轻按住嘴唇:“相信我,这盘棋,朕已经看到了十步之后。” 殿外,风雪愈发猛烈,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1618章 质问,怀疑! 王衍从偏殿出来时,风雪更大了。 鹅毛般的雪片在宫灯映照下泛着冷光,像无数银蝶在黑夜中狂舞。 他的靴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远远地,他就看到崔高懿等七人站在麟德殿外的廊檐下等候。 七道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凝重,如同一堵无形的墙。 “王衍!” 李崇的大嗓门穿透风雪,这位李氏的家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厚重的貂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楚国皇帝和你说了什么?” 王衍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抬头看着李崇那张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还有那双瞪得像铜铃般的眼睛。 其他六位家主也围了上来,在飘摇的宫灯下,他们的表情晦暗不明。 王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实话实说?不,绝不能。 楚宁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这些条件足以让王家在未来几十年内成为大周第一商贾世家。 但一旦说出去,眼前这七头老狐狸立刻就会把王家撕成碎片。 “唉……”王衍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了。 他故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楚国皇帝觉得我性子软,想让我劝说诸位答应他的要求。” 他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状:“但我当场就拒绝了。” 风声呼啸,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众人脸上。 崔高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两把锋利的小刀。 这位清河崔氏的家主向来以智谋著称,此刻正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王衍。 “这是真的?”李崇浓眉倒竖,粗糙的大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身后的影子在宫墙上扭曲变形,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王衍心中一紧,但面上却勃然变色:“李公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楚国皇帝!” 他猛地一甩袖子,宽大的袖袍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我王家虽不如李家势大,但也容不得这般质疑!” 说完,他故意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云。 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雪覆盖。 七位家主站在原地,任凭风雪拍打着他们的衣袍。 远处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他们此刻摇摆不定的心思。 “崔公!” 李崇转头看向崔高懿,胡须上结满了冰碴:“你信他的话吗?” 崔高懿没有立即回答。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慢慢融化。 “不管信不信,”他终于开口,声音比风雪还冷:“至少现在不能和他翻脸。” 荥阳郑氏的家主郑桓轻咳一声:“楚宁这是要各个击破啊,先找最软弱的王衍,再找其他人?” “不!” 崔高懿突然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找王衍,恰恰因为王家是最难啃的骨头。” 见众人疑惑,他冷笑道:“太原王氏掌控着北方六成的布匹贸易,若是能收服王家,就等于掐住了我们的命脉。” 众人闻言色变。 博陵崔氏的家主猛地握紧了手中的暖炉,铜炉发出“吱呀”一声响。 “那我们现在……”范阳卢氏的家主话未说完,一名内侍踏雪而来。 这名内侍穿着绛紫色宫装,面白无须,在雪地里如同一道鬼影。 “萧公~”内侍躬身行礼,声音尖细:“楚国皇帝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七人同时变色。 萧鸿德——兰陵萧氏的家主,一个以漕运起家的商业巨擘——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向崔高懿,后者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楚国皇帝这是要做什么?”李崇怒极反笑:“一个一个叫去,好让我们互相猜疑?” 萧鸿德深吸一口气,寒冷的空气刺痛了他的肺。 他想起刚才王衍反常的表现,又想到萧家这些年在水运上的投入.,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心中成形。 “既然知道他的目的!” 崔高懿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不如将计就计。” 他走到萧鸿德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萧公,我们都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萧鸿德的心脏。 他明白崔高懿的潜台词:如果你敢背叛,八大世家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是自然。” 萧鸿德挺直腰板,雪花落在他花白的眉毛上:“八大世家向来同气连枝。” 说完,他跟着内侍走向偏殿,背影在风雪中显得异常单薄。 偏殿内,炉火正旺。 楚宁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漫天飞雪。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知道朕为什么第二个找你吗?“ 萧鸿德心头一震。他强自镇定地行礼:“参见楚国皇帝陛下,草民不知。” 楚宁转过身来,烛光在他俊朗的脸上跳动。 他随手拿起案几上的一份奏折:“去年,你们萧家的漕运船队在黄河翻了七艘,损失了三十万石粮食吧?” 萧鸿德瞳孔骤缩。 这件事极为隐秘,连其他七大世家都不清楚具体数字! “若是大周并入楚国!” 楚宁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具诱惑力:“朕会修一条从大周到楚国的新运河。” 他走到萧鸿德面前,居高临下道:“这段运河的管理权,朕正在物色人选!” 萧鸿德的手开始发抖。 新运河!那是萧家三代人的梦想! 有了它,萧家就能垄断南北水运,财富将呈十倍增长! “楚国皇帝陛下!“他声音干涩:“刚才是否也对王衍许下了类似承诺?” 楚宁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转身走向内室,留下萧鸿德一人在原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萧鸿德回到众人身边时,他的脸色比雪还白。 六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像七把出鞘的利剑。 “萧公?”崔高懿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可怕。 萧鸿德张了张嘴,突然想起王衍刚才的表演。 他必须做得更好。 “诸位!” 他强压住狂跳的心脏:“楚宁想让我出卖你们!” 他故意停顿一下,看到众人紧绷的表情,突然提高声调:“但我当场便回拒了!” 雪,下得更大了。 第1619章 暗中来访 李崇洪亮的笑声在风雪中格外刺耳,他重重拍着萧鸿德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萧鸿德身形微微一晃: “好!萧公果然硬气!对付楚宁那种人,就该让他知道我们八大世家不是好惹的!” 萧鸿德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肩膀被拍得生疼。 他借着整理大氅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避开李崇蒲扇般的大手。 雪粒扑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内心的寒意。 崔高懿站在一旁,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在萧鸿德脸上来回扫视。 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如冰:“当面回拒?楚国皇帝竟没有动怒?” 对于萧鸿德的话,他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因为他太清楚楚国皇帝楚宁的性格,那可是一个不愿意吃亏的主。 若是被萧鸿德当面回拒,必定会动怒。 萧鸿德心头一紧,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他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自然是动怒了!” 随后,声音刻意提高了几分:“他企图以楚国皇帝的身份压我,但我告诉他……” 说到这里,他环视众人,一字一顿道:“此地是周朝皇宫,就算他是楚国皇帝,也不敢在此杀人!”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猛烈了。 六位家主神色各异,李崇满脸赞赏,郑桓若有所思,而崔高懿——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萧鸿德继续道,故意做出愤慨状:“最终,楚宁阴沉着脸让我离开。” 他模仿着楚宁当时的神态,眉头紧锁,嘴角下撇,活脱脱一副吃瘪的模样。 崔高懿眼睛微微眯起,像两把锋利的匕首。 他缓缓点头:“好了,时候不早,我等先回去休息吧。” 声音平静得可怕。 众人纷纷拱手作别。 萧鸿德转身时,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刺得他脊背发凉。 他知道,那是崔高懿的视线。 就在七位家族离去之际,两道目光透过风雪,正在注视着他们。 麟德殿内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武曌与楚宁并肩立于窗前,望着八大世家离去的背影。 窗外风雪肆虐,殿内却温暖如春。 武曌精致的眉头紧锁,红唇轻启:“按照你的计划,他们应该已经互相猜忌。” 她转头看向楚宁,眼中带着疑惑:“但朕看他们方才的表现,似乎并未有此迹象。” 若是互相猜忌,刚才就应该翻脸,就算不直接动手也会有愤怒的表现。 可她亲眼看到这七位家主根本就没有吵架动手的迹象。 楚宁闻言,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他伸手揽住武曌纤细的腰肢:“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男人,特别是这些上了年纪的老狐狸!” 他凑近武曌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武曌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你这是作甚?“ 楚宁坏笑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腰际:“天寒地冻,朕想找个暖和的地方。”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内殿。 武曌顿时明白他的意思,轻啐一口:“没个正经!” 虽是责备,语气却带着几分娇嗔。 最终,她还是被楚宁半拉半抱地带进了内殿。 宫外。 半个时辰后,八大世家各自回到在洛城的宅邸。 萧鸿德一进府门就吩咐管家:“备茶,要上好的龙团胜雪。” 说完径直走向书房,而不是卧室。 管家心领神会,知道老爷这是要等客。 果然,不到两刻钟,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萧府侧门。 轿帘掀起,露出崔高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崔公里面请~”早已候在门外的萧府门房躬身道:“我家老爷在书房等您。” 崔高懿眼神一凛,心中暗骂:这老狐狸,早料到我会来! 书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墙上挂着的《江雪图》在热气中微微晃动。 萧鸿德正在煮茶,见崔高懿进来,笑着抬手:“崔公请坐,茶刚好。” 崔高懿盯着那套价值连城的定窑茶具,突然改了原本想好的说辞: “萧公,明人不说暗话,楚国皇帝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老狐狸,崔高懿见萧鸿德早有准备,他也只能开门见山。 想着以两人的交情,或许能套出话来。 茶壶中的水咕嘟作响,萧鸿德不慌不忙地斟茶:“崔公为何不去问王衍?他才是第一个被召见的人。” “哼!” 崔高懿冷笑:“我与王家交情泛泛,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实话。” 他直视萧鸿德的眼睛:“你我相交数十载,总不至于在这事上瞒我吧?” 萧鸿德大笑,笑声却未达眼底:“这是自然!”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实不相瞒,楚宁许以重利,想分化我等,但被我当场回绝。” 顿了顿,又补充道:“方才在宫中不便明言,是怕其他人不信,反倒生疑。” 这番话半真半假,崔高懿一时难以分辨。 他死死盯着萧鸿德的脸,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 书房内安静得可怕,只有炭火偶尔爆出“噼啪”声。 良久,崔高懿缓缓起身:“既如此,倒是老夫多心了。” 他整了整衣袍:“时候不早,不打扰萧公休息了。” 萧鸿德连忙起身相送:“崔公慢走。”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歉意,仿佛真的只是因为被怀疑而受伤。 当崔高懿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萧鸿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转身回到书房,从暗格中取出一封信笺,正是楚宁给他的密信。 信中提到的新运河规划,足以让萧家富可敌国。 “崔高懿这老狐狸怕是不会轻易相信啊!”萧鸿德喃喃自语,将信笺凑近烛火。 火舌很快吞噬了纸张,化作一缕青烟,在《江雪图》前袅袅升起,如同一个看不见的阴谋。 而此刻,离开萧家大宅的崔高懿站在府门口沉吟,任由白雪落在肩头。 后面的轿夫连忙将大氅披上去:“老爷,是先回府吗?” 崔高懿眼睛一眯,摇头道:“不,去王家,老夫要去找王衍!” 﨔 第1620章 都是老狐狸啊 夜幕下的洛城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笼罩,鹅毛般的雪片在呼啸的北风中狂舞,将整座城池染成一片银白。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连平日彻夜不眠的酒楼客栈也早早关门闭户,只有偶尔几盏孤灯在风雪中摇曳,如同垂死挣扎的萤火。 在这风雪肆虐的深夜,一顶紫色轿子却逆着风雪艰难前行。 四名轿夫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口中呼出的白气刚出口就被寒风撕碎。 轿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里面端坐的人影——正是刚从萧家出来的崔高懿。 轿内,崔高懿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大氅,却仍感到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入。 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轿厢内壁,发出沉闷的声响。 萧鸿德方才在萧家书房里说的话,此刻仍在他脑海中回荡。 “楚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我萧家世代忠于大周,岂会因他三言两语就动摇?” 萧鸿德说这话时,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却微微闪烁,手指不自然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当真如此简单?”崔高懿在心中冷笑。 楚宁此人狡诈如狐,既然能单独召见王衍和萧鸿德,必定有所图谋。 萧鸿德在皇宫内上那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现在想来分明是演给其他家主看的戏码。 轿子突然一个颠簸,将崔高懿从思绪中拉回。 他掀开轿帘一角,只见外面风雪更甚,连道路都几乎辨认不清。 这样的天气,本该在家中围炉取暖,却因这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逼得他不得不深夜奔波。 “楚宁究竟给了萧鸿德什么好处?”崔高懿眯起眼睛。 萧家近年来在漕运的生意屡遭打压,若楚宁以此为饵,许以通商之利,萧鸿德那老狐狸未必不动心。 更可疑的是,萧鸿德方才对谈话内容讳莫如深,这绝非他一贯作风。 轿外传来轿夫粗重的喘息声,崔高懿收回思绪,沉声道:“再快些!” 风雪中,轿子终于抵达王家大宅。 崔高懿刚下轿,一阵刺骨寒风夹着雪粒扑面而来,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大氅,目光却被门前停着的两顶轿子吸引——一顶青缎绣金,一顶朱红描银,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谢家和琅琊王家?”崔高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心中暗道不好。 谢安和王肃竟比他先到一步,看来今夜不止他一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王家门房见是崔高懿亲至,连忙小跑上前,深施一礼:“崔公深夜到访,小的这就去通报家主。” 崔高懿抬手制止,指着那两顶轿子冷声问道:“谢公和王公何时到的?” 门房额头渗出冷汗,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冰晶:“回崔公,谢公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王公刚到不久,家主正在客厅待客。” 崔高懿不等门房说完,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向内走去。 他脚步沉重,在积雪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心中怒火翻腾——这些老狐狸动作倒快,看来都察觉到了萧鸿德的反常。 穿过三道院落,崔高懿远远就听见客厅内传来争执声。 他放慢脚步,示意引路的仆人退下,自己则站在廊下细听。 “王公何必隐瞒?楚宁那厮给了你什么条件?”这是谢安特有的清冷嗓音,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谢公此言差矣,我王衍行事光明磊落,何来隐瞒一说?” 王衍的声音听起来颇为不悦,但崔高懿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心虚。 时机正好。 崔高懿整了整衣冠,故意加重脚步走进客厅。 厅内三人闻声转头,见是崔高懿,神色各异。 王衍最先反应过来,起身拱手,脸上堆起笑容:“崔公深夜冒雪而来,快请上座!来人,上热茶!” 崔高懿环视一周,只见谢安端坐左侧,一袭墨绿锦袍,面容沉静如古井无波。 右侧的王肃则身着绛紫长袍,手指不停地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显得心事重重。 “不必客套。” 崔高懿径直走到主座对面站定,大氅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在暖热的地板上融化成水。 “既然三位都在,老夫就开门见山了。” 厅内炭火噼啪作响,映得四人脸色阴晴不定。 崔高懿直视王衍,一字一顿道:“王公,给我们一句实话,楚国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准备让你支持他?” 王衍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 谢安见状,轻咳一声,声音如冰:“当着崔公的面,相信王公应该不会欺骗我等吧?” 王肃也站起身,玉扳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此事事关我大周王朝八大家族的兴衰,还请王公实言相告!” 王衍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游移。 厅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风雪呼啸而过,仿佛无数冤魂在哭嚎。 终于,王衍长叹一声,颓然坐回椅中:“罢了,楚国皇帝确实许诺,若我王家支持大周并入楚国,就保留我王家现有利益,并允许我王家与楚国各大世家自由通商。” “什么?” 崔高懿勃然大怒,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楚宁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分化我八大家族!” 谢安眼中寒光一闪,缓缓起身:“王公可曾想过,楚宁为何独独给你王家这般好处?其他家族又当如何自处?” 王衍面色阴晴不定,辩解道:“或许……或许是诸位态度坚决,楚国皇帝觉得无法说服?” “放屁!”崔高懿怒极反笑,雪白胡须不住颤抖。 “他这是要各个击破!先拉拢你们这些墙头草,等你们倒戈,剩下我们这些态度坚决的,还不被他连根拔起?” 王肃闻言脸色大变,手中玉扳指“啪”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他猛地站起,声音发颤:“崔公所言极是!楚宁此计歹毒,是要让我们自相残杀啊!” 谢安冷笑一声,拂袖转身:“既如此,多说无益,王公好自为之吧。” 说罢大步向外走去,背影决绝如刀。 崔高懿深深看了王衍一眼,那目光如刀似剑,似要看穿对方心底所有秘密。 最终,他也只是冷哼一声:“楚国皇帝行事,太过了!” 话音未落,人已转身离去,大氅在身后翻卷如乌云。 王肃犹豫片刻,最终对王衍拱手一礼,匆匆追了出去。 转眼间,厅内只剩王衍一人,面对着三杯未动的热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窗外风雪更急,拍打在窗棂上发出“啪啪”声响,如同无数细小的巴掌扇在王衍脸上。 他忽然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来人!备轿!我要立即进宫面见女帝陛下!“ 当崔高懿的轿子再次艰难地行进在风雪中时,他透过轿帘缝隙,看见王家的轿子从另一条路疾驰而去,方向正是皇宫。 他心中一沉,知道今夜过后,大周王朝维持了数百年的世家平衡,将彻底打破。 “回府后立即召集族老议事。” 崔高懿对轿外随从厉声道:“再派人盯着萧家、谢家和王肃府上,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风雪中,轿夫们加快脚步,紫色轿子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﨔 第1621章 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崔高懿的轿子碾过厚厚的积雪,终于在崔府大门前停下。 府门两侧的石狮已被白雪覆盖了大半,只露出狰狞的面部,在夜色中显得十分阴森。 管家早已带着一众仆役在门前等候,见轿子到来,连忙撑开油纸伞迎上前去。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 管家接过崔高懿递来的手炉,声音里满是担忧:“这风雪越来越大,老奴担心……” “少废话!” 崔高懿一把扯下沾满雪花的大氅扔给下人,眼中寒光闪烁:“立刻召集所有在洛城的崔家人,半刻钟后祠堂议事!记住,是所有人!” 管家从未见过家主如此神色,吓得连连点头,转身便吩咐下人去各处传话。 崔高懿大步穿过三重院落,靴子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 回廊两侧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崔家祠堂内,数十盏青铜油灯早已点亮,将偌大的厅堂照得通明。 祖宗牌位前的香炉中,三柱檀香静静燃烧,青烟袅袅上升。 崔高懿站在祖宗画像前,背对大门,双手负于身后,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陆陆续续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崔家各房重要人物纷纷赶到。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家主为何要在如此深夜紧急召集全族。 最后一人刚踏入门槛,崔高懿便沉声道:“关门。” 厚重的祠堂大门“吱呀”一声合上,将风雪隔绝在外。 崔高懿缓缓转身,目光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厅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诸位!” 崔高懿的声音沙哑而沉重:“今夜我从王家得到一个消息——楚国皇帝楚宁,要吞并我大周王朝。” 祠堂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这绝不可能!” “我崔家世代忠良,岂能坐视周朝灭亡!”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拍案而起,声音颤抖:“家主,此事当真?女帝陛下难道就任由楚国如此放肆?” 崔高懿冷笑一声:“女帝?她巴不得如此!你们可知道,秀宁公主实则是她与楚宁所生!如今公开此事,就是要为两国合并铺路!”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入热油,祠堂内顿时沸腾起来。 年轻一辈的崔家子弟个个面红耳赤,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猛地站起,拳头砸在案几上: “欺人太甚!我崔家在大周经营数百年,岂能拱手让与楚国?家主,不如我们联合其他世家,起兵反抗!” “对!起兵!” “杀了楚宁那个狂徒!” “大不了鱼死网破!” 叫嚣声此起彼伏,祠堂内群情激愤。 崔高懿冷眼旁观,注意到几位年长的族老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 其中一人手指不停地捻动佛珠,另一人则不停地用汗巾擦拭额头。 待喧闹稍歇,崔高懿才缓缓开口:“诸位豪气干云,老夫甚是欣慰,不过……” 他故意拖长音调:“就在今夜,楚宁分别单独接见了萧鸿德和王衍。” 祠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楚国皇帝在分化八大家族。 “我随后去了他们府上试探。” 崔高懿继续道,声音愈发低沉:“萧鸿德那老狐狸口风甚紧,但王衍他倒是说了实话。” 崔高懿停顿片刻,目光扫过每一张紧绷的脸:“楚宁许诺王家,若支持合并,不仅保留现有利益,还允许他们与楚国世家通商。” 祠堂内落针可闻。 方才叫嚣着要起兵的青年此刻脸色煞白,缓缓坐回座位。 那位捻佛珠的族老手中佛珠突然断裂,檀木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这……这是分化之计啊!”一位中年男子颤声道,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崔高懿冷笑:“不错,楚宁就是要拉拢一部分,打击另一部分,等合并完成,那些反对的世家……”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祠堂内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 窗外风雪呼啸,如同楚国的铁骑正在逼近。 所有人都想起了楚宁的可怕之处——那个用七年时间横扫五国的私生子,那个将反对者满门抄斩的暴君。 “怎么不说话了?”崔高懿讥讽道:“刚才不是都反对得很激烈吗?” 众人低头不语。 那位最年长的族老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家主,此事难道就没有转圜余地?” 崔高懿长叹一声:“女帝心意已决,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扛到底,想办法刺杀楚宁和女帝。” “要么服软妥协,争取最大利益。” “刺杀?” 一个年轻人惊恐地瞪大眼睛:“那可是楚国皇帝!他身边高手如云,就算成功了,楚国百万大军岂会放过我们?” “是啊,听说楚国锦衣卫无孔不入,我们稍有异动就会被察觉。” “当年赵国李家不就是因为刺杀未遂,被满门抄斩吗?” “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啊。”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祠堂内蔓延。 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年轻人们此刻面如土色,年长者则交换着忧虑的眼神。 终于,一个圆脸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开口:“家主,既然楚国愿意给萧家、王家好处,那我们若支持合并,是否也能争取足够的好处?”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闸门,众人纷纷附和: “对啊!我们崔家有那么多产业,楚国也需要我们稳定局面!” “合并未必是坏事,至少能保住家族基业!” “与其玉石俱焚,不如顺势而为。” “听说楚国商贸发达,说不定我们还能借此机会扩大生意。” 崔高懿冷眼看着众人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心中既感可笑又觉悲凉。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生存之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忠义气节不过是讨价还价的筹码。 “这么说,诸位都同意支持合并了?”崔高懿淡淡问道。 众人连连点头,七嘴八舌地表示赞同。 那位最初叫嚣起兵的青年此刻说得最响:“家主明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崔家没必要为注定失败的事业陪葬!” 崔高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整了整衣冠,沉声道:“既如此,老夫这就进宫面见女帝。” “现在?”管家惊讶道:“外面风雪正大,不如等明日。” “等?”崔高懿厉声打断:“再等下去,好处都被萧家、王家抢光了!备轿!” 众人连忙起身相送,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崔高懿大步走向祠堂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道:“记住今晚的选择,他日若有人指责崔家背主求荣……” “那是形势所迫!”众人异口同声。 崔高懿冷笑一声,推门而出。 风雪立刻呼啸而入,吹灭了近处的几盏油灯。 祠堂内忽明忽暗,映照着一张张或惶恐或算计的面孔。 当崔高懿的轿子再次驶入风雪中时,崔府大门缓缓关闭。 祠堂内,众人仍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着如何在即将到来的变局中为家族谋取最大利益。 祖宗牌位前的香炉中,三柱檀香已经燃尽,只余下一缕青烟,袅袅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而在洛城各处,类似的场景正在各个世家大宅中上演。 这一夜的风雪,注定要改变大周王朝数百年的格局。 﨔 第1622章 终究还是中计了 风雪中的皇宫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漆黑的宫墙在雪夜中更显森严。 崔高懿的轿子停在宫门前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他掀开轿帘,刺骨的寒风立刻灌入脖颈,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宫门两侧的禁军身披铁甲,头盔上积了一层薄雪,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冷光。 为首的队长见轿中走出的是崔高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快步上前行礼。 “崔公深夜入宫,可有要事?”队长语气恭敬,眼神却飘忽不定。 崔高懿整了整被风吹乱的衣袍,沉声道:“老夫崔高懿,求见女帝陛下,还请通报!” 那队长闻言,脸上露出古怪神色,低声道:“奇怪,今晚你们八大世家家主是不是商量好,怎么都这么晚来求见陛下?” “什么?”崔高懿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抓住队长手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队长吃痛,却不敢挣脱,只是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小的多嘴看脸 崔高懿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不动声色地塞入队长手中。 队长借着火把光亮瞥了一眼,竟是一百两面额,顿时眉开眼笑,压低声音道: “回崔公的话,其他七位家主已经进去了,他们和您来此的目的一样,都是面见陛下。”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崔高懿耳边炸响。 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七位家主全都来了?而且目的相同?难道…… “快带老夫进去!”崔高懿厉声道,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 收了银票的队长哪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打开侧门,亲自引路: “崔公请随我来,这雪天路滑,您小心脚下。” 穿过宫门,迎面是一条长长的宫道,两侧高墙耸立,将风雪阻隔在外。 崔高懿脚步匆匆,心中却翻江倒海。 七位家主同时入宫,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为何如此急切?难道都和他一样,察觉到了楚宁的计谋? 宫道尽头转弯处,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吹得崔高懿眯起眼睛。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他——楚宁单独接见萧鸿德和王衍,根本不是为了拉拢他们,而是要制造八大世家之间的猜疑! “好一招离间计!”崔高懿脚步微顿,心中暗惊。 楚宁故意让王衍透露所谓的“好处”,就是要让他们这些家主心生恐慌,唯恐落后于人。 一旦有人率先向女帝投诚,其他人必定坐不住,纷纷效仿。 想到这里,崔高懿额头渗出冷汗。 他原以为自己看穿了楚宁的计谋,没想到还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那位以七年时间横扫五国的楚国皇帝,果然名不虚传。 “崔公,前面就是麟德殿了。”队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抬眼望去,一座巍峨宫殿矗立在风雪中,檐角悬挂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殿前广场上,六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来回踱步,不时望向紧闭的殿门。 崔高懿冷笑一声,大步上前:“诸位来得比老夫早啊!” 六人闻声回头,神色各异。 李崇是行伍出身,闻言顿时面红耳赤,尴尬地别过脸去。 谢安则轻摇折扇,尽管在这风雪天显得不合时宜,却依旧保持着世家风范。 “我等若是不来,怕是要被萧家和王家拔得头筹了!”谢安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 崔高懿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李崇、谢安、郑桓、杨炎、卢文斌,萧鸿德,唯独不见和王衍。 他眼睛微眯,看向谢安:“王衍呢?” “在里面。” 谢安指了指紧闭的殿门:“他是最早来的,已经和女帝商谈一炷香时间了。” 崔高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此刻他才恍然大悟——王衍根本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楚宁的条件! 是他和谢安、王肃登门质问,才逼得王衍不得不连夜入宫表忠心! “糟糕,这才是楚宁真正的目的!”崔高懿内心苦笑,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楚宁算准了世家之间的猜忌心理,知道一旦有人动摇,其他人必定闻风而动。 而他和谢安等人,恰恰成了推动这一局面的帮凶。 风雪更急了,崔高懿却感觉不到寒冷。 他回想起关于楚宁的种种传说——那个从私生子逆袭成帝王的男人,那个用七年时间统一中原六大王朝的枭雄。 以前他只当是夸大其词,今夜才真正见识到这位楚国皇帝的可怕之处。 “崔公脸色不太好啊。” 郑玄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莫非也想到了什么?” 崔高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他看向紧闭的殿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木门看到里面正在进行的交易。 王衍此刻必定在向女帝表忠心,承诺支持大周并入楚国,以换取家族利益保全。 而女帝,那个与楚宁生下秀宁公主的女人,恐怕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我们都被楚宁耍了。” 崔高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闷雷:“他根本不需要费力说服我们,只需要制造一点猜疑,我们就会自乱阵脚。” 谢安折扇“啪”地一声打开,遮住了半张脸:“崔公此言差矣,识时务者为俊杰,楚国统一天下已是大势所趋,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崔高懿讥讽地笑了:“谢公当真以为楚宁会平等对待我们这些降臣?王衍能得到的,我们未必能得到。” “那崔公为何深夜来此?”卢文斌冷不丁问道。 崔高懿语塞。 是啊,他明知是计,却还是来了,不正是因为害怕落后于人吗? 楚宁这一手,简直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就在气氛凝固之际,麟德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王衍满面红光地走出来,见到殿外等候的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诸位久等了。” 王衍拱手道,声音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女帝陛下心情甚好,相信诸位应该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崔高懿看着王衍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无力。 楚宁的计谋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有效——先分化,后利诱,最终让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为了保全自身利益,争先恐后地放弃抵抗。 “下一个该谁进去了?” 王衍笑眯眯地问道,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崔高懿身上: “崔公远道而来,不如……” “不必了。”崔高懿突然转身,大步走向风雪中。 他已经看透了这场游戏的结局,再留下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背后传来谢安的声音:“崔公这是何意?” 崔高懿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告诉女帝,崔家支持合并。” 说完这句,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心头卸下了,却又有什么更沉重的东西压了上来。 宫道上的积雪更厚了,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崔高懿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雪花落在脸上,迅速融化成水,像极了世家大族最后的尊严,在这乱世中无声消融。 楚宁赢了,不费一兵一卒。 﨔 第1623章 名存实亡 风雪拍打着麟德殿的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崔高懿转身刚走出三步,身后沉重的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流淌而出,在雪地上投下一道金色的痕迹。 “崔公何必着急离开?” 女帝武曌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清冷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既然来了,那就请和其他几位一起进来吧。” 崔高懿脚步一顿,宽大的衣袖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他长叹一声,呼出的白气在面前迅速消散。 终究是逃不过这一遭。 转身时,他看到其他七位家主脸上同样复杂的表情——惊讶、忐忑、还有一丝隐秘的期待。 “诸位,”崔高懿声音低沉:“一同进去吧。” 七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交流。 最终是李崇第一个迈步,铁靴踏在殿前的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他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踏入殿内的瞬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龙涎香淡雅的味道。 崔高懿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明亮的光线。 当他看清殿内情形时,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 女帝武曌端坐在龙椅上,一袭明黄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楚国皇帝楚宁竟与她并肩而坐,身下同样是一张龙椅!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小的檀木案几,上面摆着一局未完的棋。 “参见陛下,参见楚国皇帝陛下!”八人同时躬身施礼,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武曌微微颔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诸位今晚再次前来,想必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朕相信你们应该会为了自家利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崔高懿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女帝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今夜不是来商量的,是来听他们表态的。 “诸位请放心。”楚宁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充满力量感。 他比崔高懿想象中要年轻,约莫三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刚毅,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眉上那道浅浅的疤痕,据说是在征讨赵国时留下的。 “若是大周王朝并入我朝!” 楚宁继续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黑玉棋子:“朕向你们保证,你们每年挣的一定会比现在多得多!”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崔高懿注意到谢安的手指在袖中微微颤抖,王衍的喉结上下滚动,而李崇则直接瞪大了眼睛。 “口说无凭。” 崔高懿上前半步,声音沉稳:“不知楚国皇帝陛下如何向我等保证此言为真?” 楚宁眉毛微挑,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放下棋子,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崔公谨慎,朕很欣赏。” 说着,他从案几下方取出一卷绢帛,缓缓展开:“这是朕拟定的《通商令》,上面盖有楚国玉玺。” 崔高懿眼睛微眯,看到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条款。楚宁的声音继续在殿内回荡: “朕横扫五国,如今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建设,这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若是诸位愿意将你们的生意拓展到其他地方去,朕可以给你们这个权利!” 他走到八位家主面前,脚步沉稳有力:“只需每年缴纳一定的税收,你们的生意就能做到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比如以前的赵、燕、秦、晋、魏等地,哪里百废待兴,正是挣钱的好机会!” 崔高懿听到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楚宁这番话正中世家命脉——他们虽在大周根深蒂固,但始终无法将触角伸向其他诸国。 如今楚宁竟主动打开这扇门! “当然!” 楚宁转身回到座位,语气轻松了几分:“你们若是想和我楚国世家贸易往来,朕也会给予你们便宜行事之权,愿意做这个中间人。” 这番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 李崇第一个按捺不住,粗犷的声音在殿内炸响:“这是真的?楚国皇帝陛下愿意让我等的生意做到六国去?” 楚宁嘴角微扬:“朕向来一言九鼎。” 他看向身旁的武曌:“何况当着女帝陛下的面,你觉得朕有必要骗你们吗?” 崔高懿暗中观察着其他家主的反应。 谢安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收起,指尖发白,郑桓的胡须微微颤动,就连一向沉稳的王衍,眼中也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自己虽表面平静,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是何等巨大的诱惑!大周虽富庶,但毕竟只是一国之地。 若能打通六国商路,家族势力将呈十倍、百倍增长! 崔高懿仿佛看到了崔家的商队穿梭在新征服的土地上,金银如流水般涌入库房! “若真是如此……”李崇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我李家愿意支持!” 这一声如同打开了闸门。 郑桓紧随其后:“郑家愿效犬马之劳!” 杨炎、卢文斌也纷纷表态。 谢安优雅地躬身:“谢家愿为陛下分忧。” 萧鸿德和王衍自然不甘人后,齐声应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崔高懿身上。 殿内一时安静得可怕,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崔高懿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地:“崔家,愿支持两国合并。”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到一种奇特的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楚宁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八位家主:“既如此,那明日诸位便放出消息。” “待你们的消息传遍周朝,”武曌接过话头,声音如冰如玉:“朕就会下令合并一事。” 崔高懿低头称是,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楚宁这一手玩得漂亮——先让世家放出风声试探民意,女帝再“顺应”民意宣布合并。 如此一来,既能平稳过渡,又能避免民变。 “诸位若无其他疑问!” 楚宁重新坐回龙椅,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可以退下了。” 八人再次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当沉重的殿门在身后关闭时,崔高懿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 夜风拂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其他家主已经迫不及待地低声议论起来,言语间满是兴奋。 崔高懿却沉默不语,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云层散开,露出几点寒星。 楚宁只用不到两天时间,就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交出了大周王朝。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难怪能在短短七年内横扫五国。 崔高懿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麟德殿,转身踏入夜色中。 他知道,从今夜起,大周王朝已经名存实亡。 而八大世家的命运,也将和楚国紧紧联系在一起! 﨔 第1624章 足够了 麟德殿内,女帝武曌凝视着八大世家家主离去的背影,鎏金殿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最后一缕寒风在门缝中消逝。 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扶手上镶嵌的夜明珠。 这些盘踞大周数百年的门阀世家,终究还是在她与楚宁联手的棋局中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你说,他们会不会出尔反尔?” 武曌忽然转头,凤冠垂下的十二道玉旒在她眉宇间投下摇曳的阴影。 她看见楚宁正倚在蟠龙金柱旁,玄色龙袍上的暗纹在宫灯映照下若隐若现。 楚宁闻言轻笑:“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朕的锦衣卫早已摸清他们的底牌,陇西李氏藏着三万私兵,清河崔氏在江南有二十六处盐场,但这些不足以成为他们出尔反尔的理由!” 话音才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宁眼神骤冷,浑身气势一爆。 这时,殿外传来赵羽的声音:“陛下,八大世家家主离开皇宫之后朝同一个方向而去,似乎是朱雀大街的醉仙楼。” “朕知道,继续盯着他们!”楚宁淡然道,对此并不意外。 可武曌闻言瞳孔微缩,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担忧道:“他们私下密会,莫非是想密谋什么?” 她想将大周王朝并入楚国,无非就是不想让周朝生灵涂炭。 加上她和楚宁的私人关系,能让楚国善待大周百姓。 可若是这些世家不同意,甚至是出尔反尔,这反而会惹怒楚宁。 她甚至楚宁脾气性格,一旦楚宁动怒,那必定会是雷霆之怒,这些世家之人将有可能会统统消失。 担忧之际,却见楚宁将手放在鎏金兽首香炉上烤,腾起的火焰映得他眉目如刀。 “女帝陛下可知他们商议什么?” 他俯身凑近女帝耳畔,温热气息拂过她颈间龙鳞状的珠链:“他们在争抢未来楚国盐铁专卖的份额。” “商人终究是商人。”武曌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线终于松弛。 她望着这个七年间横扫五国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她彻底放下了悬着的心。 只要世家之人唯利是图,那这件事将不会再有任何波折。 楚宁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指:“你们周人总爱把简单事情复杂化,在楚国,不服管束的世家,朕对付他们只有一种办法!” 他另一只手做了个抹喉的动作,冷笑道:“陇西李氏的族长现在坟头青草都三尺高了。” 李家的私兵有三万,若是换做在楚国,他断然不可能让世家之人有这么多私兵的。 一旦有世家佣兵,唯一的下场就是灭族 这时,殿外更漏声遥遥传来,武曌瞥见铜壶滴漏显示卯时将尽。 “好吧,反正此事你赢了,怎么说都行。” 说完,她正要唤侍女准备朝服,却猝不及防被拦腰抱起。 织金裙摆扫过案上堆积的奏折,哗啦啦落了一地。 “楚宁,你……你要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呵斥,却被他含住耳垂:“一个时辰,足够我们来一次了!” 随后,殿内传来不足为让外人道的声音。 拂晓时分,武曌对着青铜镜看楚宁为她绾发。 他握惯刀剑的手指意外灵活,将乌黑长发挽成高耸的朝云髻。 “都怪你,害得朕现在时间都不够了。”武曌皱眉,脸上还带着几分晕红。 楚宁哈哈一笑:“也不知道是谁刚才如此配合……”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武曌已将胭脂盒砸在他胸口,嫣红粉末在衣袍上绽开如血。 楚宁轻笑一声,继续为她挽发。 片刻之后,金銮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当女帝武曌踏着辰时钟鸣步入大殿时,群臣敏锐地发现今日不同寻常——女帝罕见地着了正红色龙袍,而本该在客位的楚宁竟端坐在龙椅右侧新设的紫檀宝座上。 “朕决定将大周并入楚国。”武曌开门见山的声音在殿内炸响。 玉阶下顿时如冷水入油锅,绯袍玉带的朝臣们顾不得礼仪,纷纷交头接耳。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踉跄出列,象牙笏板在手中颤抖:“陛下!此事关乎国本,岂能……” “王大人莫非忘了?” 武曌漫不经心地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您嫡孙正在楚国太学就读。” 老臣顿时面如土色,踉跄退回队列。 这是威胁! 年轻气盛的御史中丞却梗着脖子出列:“八大世家绝不会答应!没有他们支持,各州府税赋开支谁来承担?” 武曌眼睛一眯,冷声道:“怎么,你们现在不敢反对,要将责任推到八大世家头上,等着他们为你们出头吗?” 这分明就是嘲讽群臣没有胆子自己开口反对! 女帝武曌的话音刚落,殿内便如炸开了锅一般。 大臣们面面相觑,随即纷纷出列,跪伏在地,言辞激烈。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一位年迈的尚书颤巍巍地拱手,声音沙哑却坚定:“大周乃高祖所创,岂能轻易并入他国?此乃背弃祖宗基业啊!” 另一位年轻的御史更是直接叩首,额头抵地,高声道:“陛下若执意如此,天下臣民必生异心!届时江山动荡,社稷危矣!” “楚国虽强,但终究是外邦!” 又一位大臣愤然道:“若并入楚国,我大周子民岂非沦为楚人附庸?陛下三思!” 武曌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平静,唯有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的节奏微微加快。 她目光扫过群臣,见他们情绪激昂,甚至有人眼眶泛红,显然并非作伪。 有人见女帝沉默,转而向站在首列的丞相狄英投去求助的目光:“狄相!此事关乎国本,您难道就无话可说?” “是啊,狄相德高望重,还请劝谏陛下!” 然而,狄英只是微微垂眸,双手拢袖,神色淡然,不发一言。 殿内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武曌的目光缓缓落在狄英身上,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笑。 她知道,这位老丞相的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 﨔 第1625章 直接就懵了 大殿之上,女帝武曌一语震惊全场。 群臣从一开始的不敢反对,推卸责任,到最后见女帝态度坚决,最终只能向丞相狄英投去求助的目光。 群臣皆知,女帝平日里最听丞相的话,此事关系到大周王朝基业,若丞相能站出来反对,女帝必定会三思。 但,狄英的沉默却令群臣哑然。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明白,丞相早已支持女帝。 大周王朝,要完了! 龙椅前,武曌凤眼闪烁着寒芒,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狄英身上。 “丞相,既然诸位爱卿都想让你说两句,那你便说说你的态度!” 狄英内心长叹一声,本不想开口,在此事上保持沉默,待事情成定局,他便顺水推舟。 可如今看来,女帝是不想让他置身事外。 一个王朝的成败,他身为丞相,岂能一言不发? 何况那位楚国皇帝也不是这般好糊弄,他想保全名声,那就只能彻底站在女帝这边。 中立? 不存在的! 狄英缓缓站出班列,躬身施礼:“女帝陛下说得对,楚国皇帝年轻有为,七年横扫五国,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何况他还是秀宁公主生父,若是我朝并入楚国,定能得到善待。” “如若不然,楚国皇帝动怒,发兵我朝,届时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以如今楚国兵马实力,一旦开战,想拿下我朝,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顿了顿,转身看向群臣,挑眉问道:“一旦楚国出兵,诸君谁能挡之?” 群臣顿时沉默,文官这边纷纷看向武将那一列。 而武将们则的低着头,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 这一幕,被龙椅前的武曌尽收眼底。 她眼睛微眯,精致的脸蛋上浮现一抹笑意。 不过,她并未开口,而是在等。 她在等狄英的后续。 这位丞相大人向来谋而后动,一旦开口,必定有后续。 果然,狄英见群臣不说话,当即冷呵一声:“诸君只想着反对,却不想着反对之后的后果?” 殿内还是一阵沉默。 毕竟,谁都不想面对如此强大的楚国。 可就在这时,一开始站出来的那名老者却忽然说道:“丞相,我朝确实无法抵挡楚国大军!” “但你别忘了,这天下不单单只有楚国,还有大唐,还有大汉!” “哦?” 狄英轻笑一声:“周大人的意思是说,我朝可以联合大汉,或者是大唐一起对付楚国?” “有何不可?”周大人硬着头皮反问。 “哼!” 狄杰冷哼一声:“当初秦国如何?六十万大军,名将如云,最终还不是败在楚宁手中?” “当初的秦国,同样联合了晋国和魏国,但如今这三国的下场,又是如何?” 最后一字落下,狄杰已经缓步走到了此人身前,一双锐眼紧视对方。 周大人心虚,顿时低着头支支吾吾:“我朝联合大汉,大唐,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一战之力?” 狄英脸色一变;“你别忘了,我朝才和大汉王朝战过一场,加上陛下和楚国皇帝的关系,你觉得大汉皇帝会和我们联手吗?” 周大人神情一变,最终哑口无言。 可此事,另外一位大臣却冷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若是没有世家表态,就算我等答应,世家也不会答应。” “届时,只要世家出兵,楚国同样会出兵,激战在所难免!” 言外之意,既然迟早要开战,不如现在就拒绝并入楚国。 狄英闻言眉头一皱,世家那边确实是个问题。 可就在这时,龙椅前的武曌却忽然开口:“世家那边,诸位爱卿不必担心。” 群臣一愣,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进殿禀报:“启禀陛下,八位家主求见!” “让他们进来!”武曌淡然道。 可这时,群臣却议论纷纷。 “八大世家家主联手而来,必定是反对并入楚国。” “没错,此事关系到他们的利益,他们绝对不会同意。” “陛下,现在若是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八位家主来的可真及时!” 群臣议论之际,忽闻殿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八位世家家主联袂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老者一双锐眼,满头白发,行走间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正是崔家家主崔高懿! 后面跟着的分别是王衍,萧鸿德,李崇、谢安、郑桓、杨炎、卢文斌等人。 在众人注视下,八人躬身施礼:“参见女帝陛下!” 武曌微微颔首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你们都是我朝世家,今日来得正是时候!” “朕已经宣布要将大周并入楚国,但诸位大人却认为你们世家不会答应,并因此为由拒绝,不知诸位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崔高懿脸色一正,沉声道:“陛下,楚国施礼强大,楚皇年轻有为,我朝并入楚国,乃上上之选!” 突来转变,令群臣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世家代表崔家居然同意了! 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世家的利益啊,崔家怎么会同意? 就在群臣诧异之际,李崇站出来喊道:“陛下,此事我李家也同意!” 说完,他还看向武将班列,冷着脸说道:“你们几个当年还是老夫带出的,怎么,现在想反对陛下的决定?” 几位武将顿时脸色一变,连忙躬身施礼:“我等不敢,我等支持陛下和李家主的决定!” 在女帝面前,他们看还会有自己的个性,但在李崇面前,他们不敢。 随后,王衍站出来笑道:“我朝并入楚国,实乃天大好事,不但对我朝百姓有利,对我等世家也有利,我王家权利支持!” 萧鸿德随后出来缓缓说道:“没错,此事既然陛下已经决定,我萧家也全力支持!” “我卢家没有异议,支持并入楚国!” “我谢家同样支持!” “我杨家无条件服从陛下决定!” “我郑家和几位家主一样,支持陛下的决定!” 八大家主全部表态,群臣顿时就懵了。 而武曌则是冷笑一声:“诸位爱卿,现在还有异议吗?” 﨔 第1626章 女帝,你输了 金銮殿内,龙涎香在青铜炉中袅袅升腾,却驱不散满朝文武额间的冷汗。 八大世家家主立于玉阶之前的身影,在晨光中投下八道如铁铸般的阴影。 当八大世家的家主齐齐躬身,朗声道“全力支持”时,满朝文武如遭雷击,竟无一人敢出声。 女帝武曌高坐龙椅之上,凤眸微垂,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殿中群臣的反应。 “既然八大世家同意,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寒冰刺骨。 再次发文,令群臣面面相觑,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位列三品的紫袍大员们此刻像被掐住喉咙的鹌鹑。 御史大夫郑元朗的胡须剧烈颤抖着,却始终没敢迈出那一步。 站在殿柱阴影里的狄英注意到,至少有五位大臣的膝盖正在官袍下打颤——这些平日高谈“死社”的老臣,此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他们本以为八大世家必定会激烈反对,毕竟大周并入楚国,世家利益首当其冲。 可谁曾想,崔、李、萧、王、郑、卢、谢、杨八家竟无一家反对! 在这等情况之下,群臣自然无人敢站出来。 女帝的目光扫过众人,无人敢与之对视。 终于,她缓缓起身,衣袖轻拂:“既然无人反对,那此事便就此定下。” “狄卿,退位诏书和并入楚国的旨意,由你来拟。” 狄英深深一揖:“微臣领命。” 女帝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殿内群臣慌忙跪伏,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待那抹明黄身影消失在殿外,金銮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群臣质问,八大世家反唇相讥 “崔公!你崔氏乃五姓七望之首,为何不反对?” 御史中丞第一个冲上前,声音颤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崔高懿冷冷扫他一眼,淡淡道:“刘大人方才在陛下面前,为何不直言反对?” 这位御史中丞一滞,脸色涨红,却无言以对。 可这时,工部尚书赵德言也忍不住上前,压低声音质问:“李公,你李家掌控北地私兵数万,难道就甘心让大周并入楚国?” 李崇嗤笑一声,目光如刀:“赵大人若有胆量,大可现在去麟德殿外跪谏,李某绝不阻拦。” 赵德言被噎得面色铁青,嘴唇哆嗦,却终究不敢再说。 萧鸿德冷哼一声,袖袍一甩:“诸位大人倒是好算计,自己不敢出头,却想让我等世家去触怒陛下?真是可笑!” 王衍更是毫不客气,直接讥讽道:“一群只会躲在背后指手画脚的懦夫,也配质问我们?” 群臣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人敢反驳。 毕竟,刚才女帝在时,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却来指责世家,确实可笑。 狄英见状,长叹一声,站出来道:“事已至此,诸位何必再做无谓争执?既然陛下已下决断,我等臣子自当遵从。” 他环视众人,沉声道:“上元佳节在即,陛下有意在那日昭告天下。” “礼部即刻筹备大典,兵部负责长安城防,其余各部各司其职,不得有误!” 群臣沉默片刻,终究只能低头应诺。 八大世家家主不再多言,纷纷拂袖而去,只留下一殿面色难看的大臣。 御花园内,雪落梅梢,暗香浮动。 初雪方霁,御花园内银装素裹。 朱红的宫墙映着皑皑白雪,更显肃穆清冷。 一株株寒梅傲然绽放,点点红蕊缀在枝头,如血滴落雪间,暗香浮动。 楚宁伸手拂去石栏上的积雪,指尖沾了凉意。 他侧眸看向身旁的武曌,笑道:“朕早说过,八大世家今日早朝不会让你失望。” 武曌凤眸微眯,指尖轻捻着一瓣落梅,淡淡道:“不过是世家权衡利弊,暂时低头罢了。” “低头?”楚宁低笑:“他们连头都不敢抬。” 武曌冷哼一声:“若非你暗中给他们利益,他们岂会如此顺从?” 楚宁不置可否,忽然俯身凑近,嗓音低沉:“陛下若是不服,不如再赌一局?” 武曌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赌什么?” “就赌……” 他目光扫过她微抿的唇,笑意更深:“今夜朝中大臣就算是在你离开的大殿之后也无人敢站出来反对,八大世家和群臣之间的关系也必定会决裂!” “赌注嘛~就是今晚好好服侍朕,如何?” 武曌指尖一颤,梅瓣飘落。 她尚未开口,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雪而来。 “陛下!” 一名侍卫匆匆跪地,连忙说道,“您刚才离开大殿之后,群臣便训斥八大世家家主,但却被八位家主怒斥回去!” 武曌脸色一变,随后拂袖转身,裙摆扫过积雪,留下一道凌厉的痕迹: “传令李君羡,盯紧八大世家和所有大臣。” 侍卫领命退下,园中重归寂静。 唯有寒风掠过梅枝,抖落簌簌雪沫,如一场无声的杀机悄然弥漫。 楚宁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梅瓣,武曌与楚宁并肩而行,脚下积雪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女帝陛下,你输了。”楚宁忽然开口,唇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武曌斜睨他一眼,淡淡道:“朕何时与你打过赌?” 这是要耍赖啊。 楚宁轻笑:“女帝这是不想认账啊。” 武曌冷哼一声:“不过是八大世家被你收买罢了。” 楚宁摇头,伸手折下一枝红梅,递到她面前:“世家不是被朕收买,而是他们比你更清楚——大势不可逆。” 武曌沉默片刻,终究接过那枝梅,指尖轻轻摩挲着花瓣,低声道: “朕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两个忠臣发对。” 楚宁凝视着她,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忠臣早已死在裴炎死谏之后,剩下的,不过是些贪生怕死之徒。” 武曌眸光一冷,却未反驳。 楚宁低笑:“今晚,你可别忘了赌注。” 武曌耳尖微红,冷哼一声:“休想。” 楚宁大笑,转身负手而行,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 武曌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来今晚是免不得要履行承诺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场阴谋,正在悄然降临。 﨔 第1627章 不甘心的汉帝 大雪过后的洛城银装素裹,报恩塔外的广场上积雪足有半尺之深。 镇国将军李君羡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黑色战靴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他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凝结成霜,挂在浓密的剑眉上。 “东面箭楼再加派十名神射手。” 李君羡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女帝登塔时,任何飞过广场上空的鸟雀都必须射落。” 副将抱拳领命而去,铁甲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李君羡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报恩塔,九层八角的结构在雪后初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塔檐上垂挂的冰凌如利剑般指向地面,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将军,塔内已经排查三遍,没有发现异常。” 一名校尉快步走来报告:“按照您的吩咐,每层都安排了两名女卫伪装成侍女,所有花盆、香炉都检查过了。” 李君羡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广场四周。 他早已命人在各个制高点布置了暗哨,街道两侧的茶楼酒肆也安插了便衣侍卫。 上元佳节那天,这里将挤满前来瞻仰女帝风采的百姓,而他的职责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报恩塔周围的民房都清空了吗?”李君羡问道。 “已经按照将军的命令,将方圆百丈内的住户暂时迁出,由我们的人接管。” 校尉回答:“每户都安排了弓箭手和刀斧手。” 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李君羡刚毅的面庞上。 他眯起眼睛,仿佛看到了几天后上元节的热闹景象——女帝武曌将在这里宣布大周并入楚国的重大决定。 这个决定已经让八大家族低头,但李君羡清楚,暗处的反对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 “将军,塔顶的风向标需要调整吗?”一名士兵跑来请示。 李君羡思索片刻:“不必,就让它保持原样,如果有人想在塔顶做手脚,风向标异常转动会是我们第一个警示。” 他走向报恩塔正门,两名侍卫立刻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 塔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 李君羡沿着螺旋楼梯逐层检查,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在第三层的回廊上,他停下脚步,从箭孔望出去,正好能将广场全景尽收眼底。 “这里再加两名弩手。” 他指着回廊两侧:“要最好的,百步穿杨的那种。” “遵命!”随行的军官立刻记下。 登上塔顶时,李君羡的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从这里俯瞰,整个洛城的雪景尽收眼底,远处的皇宫金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想象着女帝站在这里接受万民朝拜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作为镇国将军,他誓死捍卫女帝的安全,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传令下去!” 李君羡转身对随从们说:“从今日起,报恩塔方圆三里实行宵禁,任何可疑人员立即拿下。” “上元节当天,所有进入广场的百姓必须经过三道检查,携带利器者格杀勿论。”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从们齐声应诺,迅速散去执行命令。 李君羡最后看了一眼雪中的洛城,转身下楼。 这场大雪掩盖了许多痕迹,但也让潜在的威胁更加显眼。 他有信心,在女帝驾临之前,将一切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与此同时,大汉皇宫。 未央宫内,铜雀灯台上的烛火在寒风中摇曳。 汉帝刘掣手中的密信已被他捏得皱皱巴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殿内炭盆烧得通红,却驱不散笼罩在群臣心头的寒意。 “陛下,此事当真?” 兵部尚书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武曌当真要将大周江山拱手送给楚宁那个黄口小儿?” 刘掣冷冷地将密信拍在案几上:“千真万确!朕的暗卫亲眼看见八大家族的代表在金銮殿表态,上元佳节,武曌将在报恩塔当众宣布此事!” “荒谬!” 御史大夫怒拍桌案:“一介女流,果然不堪大任!大周先帝若在天有灵,定会为此事痛心疾首!”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各部大臣脸上写满了愤怒与轻蔑。 礼部侍郎捋着胡须冷笑:“女人终究是女人,为了情爱连江山社稷都可抛弃。” “那楚宁不过二十出头,武曌已是三十有余,这般不顾廉耻,实在有辱国体!” “够了!”刘掣一声厉喝,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朕召你们来是议事的,不是听你们嚼舌根的!” 丞相陈品轻咳一声,缓步出列。 这位三朝元老须发皆白,眼神却依然锐利如鹰。 “陛下,此事确实棘手,大周若并入楚国,楚宁将坐拥六国之地,实力远超我大汉与李唐之和。” “丞相可有良策?”刘掣目光炯炯地盯着陈品。 陈品捋须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臣以为,此事关键在于武曌与楚宁之间的信任,若能离间二人,合并之事自然瓦解。” “说下去。”刘掣身体微微前倾。 “上元佳节,武曌将在报恩塔与民同乐。” 陈品压低声音:“若此时发生些意外,让楚宁怀疑武曌的诚意。” 刘掣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丞相的意思是……” “老臣听闻,楚宁生性多疑。” 陈品意味深长地说:“若他在大周境内遭遇刺杀,而刺客身上又恰好有大周宫廷的信物……” 殿内众臣闻言,有的面露惊色,有的则暗暗点头。 兵部尚书皱眉道:“此计虽妙,但风险极大,若事情败露,我大汉将同时得罪大周和楚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陈品厉声道:“难道要坐等楚国吞并大周,然后兵临我大汉城下吗?” 刘掣抬手制止了争论,眼中寒光闪烁:“丞相所言极是,传朕旨意,命潜伏在洛城的夜枭行动,务必在上元节制造一场足以离间楚周的意外。”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 十二月的长安比往年更冷,而他的心比冰雪更冷。 “记住!” 刘掣背对群臣,声音冰冷:“朕要的是武曌与楚宁反目,不是真的要楚宁的命。” “那个疯子若死了,他麾下那群虎狼之师会直接踏平大周,反而便宜了别人。” “陛下圣明!”陈品深深一揖:“老臣这就去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刘掣挥了挥手,群臣依次退出大殿。 当最后一名官员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拿起案几上另一封密信——这是来自大唐的密函,李唐皇帝对楚周合并一事同样忧心忡忡。 “武曌啊武曌。”刘掣喃喃自语:“为了一个男人放弃江山业,你可真是令人失望。”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未央宫的飞檐上很快积起一层新雪,仿佛要掩盖这深宫中的一切阴谋与算计。 而在千里之外的洛城,报恩塔下的李君羡正带着士兵们一遍又一遍地演练防御方案,浑然不知一场针对女帝的暗流正在涌动。 﨔 第1628章 热闹中的杀意! 上元佳节的洛阳城,仿佛被神仙点化,一夜之间褪去了冬日的肃杀,换上了锦绣华服。 晨曦初露时,坊市间的商贩们便已忙碌起来。 东市的商人支起彩棚,悬挂起西域传来的琉璃灯。 西市的匠人摆出精心雕刻的木质花灯,每一盏都描绘着不同的神话故事。 南市的茶楼早早煮起了桂花酿,甜香随着晨风飘散。 北市的杂耍艺人已开始排练,喷火吞刀的绝技引得路人频频驻足。 到了午后,整座城池已沸腾如鼎。 朱雀大街上,人流如潮水般涌动,摩肩接踵。 富家公子们摇着折扇,在灯谜摊前吟诗作对,闺秀们戴着轻纱帷帽,三三两两挑选着珠钗胭脂。 孩童们举着糖葫芦,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时不时被路边的糖人摊吸引,缠着父母买一只小老虎或者大鲤鱼。 天色渐暗,真正的盛景才刚刚开始。 千万盏花灯次第点亮,整座洛阳城仿佛坠入了星河。 护城河上漂浮着数千盏莲灯,烛火映照水面,波光粼粼如碎金流淌。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报恩塔,这座九层八角的高塔通体缠绕着金丝银线,每一层檐角都悬挂着硕大的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远远望去犹如天宫仙阁。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皇城根下的一条小巷里,几个黑影正低声交谈。 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欢呼声淹没——原来是不远处的广场上,舞龙队伍正翻腾跳跃,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这喧嚣正好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戌时三刻,皇宫正门的铜钉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冷光。 随着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队精锐禁军踏着整齐的步伐率先而出。 这些士兵个个身高八尺,身着明光铠,腰间横刀,手持长戟,肃杀之气与节日的欢庆氛围格格不入。 随后,一辆巨大的鎏金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六匹纯白骏马昂首挺胸,马鬃上系着红绸,蹄铁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车四面垂着金线绣制的帘幕,车顶四角各悬挂一盏琉璃宫灯,随着马车行进轻轻摇晃,在地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车内温暖如春,银丝炭在鎏金熏炉中静静燃烧。 武曌端坐正中,一袭紫金凤袍上用金线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九凤冠上的明珠在灯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她的面容沉静如水,唯有在看向身旁的武秀宁时,眼中才会流露出一丝温柔。 楚宁坐在另一侧,墨色锦袍上的暗纹龙纹若隐若现。 他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镶嵌的七颗宝石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此刻他正微微侧首,透过纱帘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父皇,母后,你们快看!”七岁的武秀宁突然趴在窗边,小手掀起帘子一角。 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襦裙,发间簪着几朵小小的绢花,衬得小脸愈发粉雕玉琢。 “那边有好大的兔子灯!比宫里的还要大!” 楚宁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街角处立着一只两人高的兔子灯,红宝石镶嵌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刚想说话,却见女儿突然皱起眉头:“可是……为什么这条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呢?” 确实,平日里最繁华的御道此刻空空荡荡,只有禁军肃立两侧,火把的光亮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远处其他街道的欢声笑语隐约传来,更显得这里寂静非常。 楚宁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温声道:“这是李将军的安排,为了安全,让百姓们暂时回避了。” 武秀宁小嘴一撅,满脸不高兴:“这条街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别的街上明明那么热闹!” 她扒着窗户,眼巴巴地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街市:“儿臣想看杂耍,想吃糖人……” 武曌将女儿揽入怀中,凤袍上的熏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 “报恩塔上看得更远。” 她轻点女儿的鼻尖,难得露出笑意:“待会儿登塔,整个洛阳的灯火尽收眼底,比在街上看得清楚多了。” “真的吗?” 武秀宁眼睛一亮:“能看到朱雀大街的舞龙吗?能看到护城河的莲灯吗?” “自然。” 楚宁接过话头,眼中带着宠溺:“塔上还能看见更远的地方,东市的胡旋舞,西市的灯谜会,南市的百戏杂耍,都能一览无余。” 武秀宁顿时欢呼起来,在车厢里蹦跳着拍手,发间的绢花随之颤动。 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模样,武曌和楚宁相视一笑。 然而这温情的一幕背后,两人的眼神深处都藏着难以察觉的凝重。 马车继续前行,距离报恩塔越来越近。 楚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武曌则微微抬眸,透过纱帘望向远处高耸的塔影。 御道旁的一条幽深小巷里,几个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聚集。 他们穿着普通商贩的粗布衣裳,有人肩上还搭着卖货的褡裢,有人手里提着竹篮,看起来与街上的小商贩别无二致。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们的眼神异常锐利,行走时脚步轻得几乎不发出声音。 “确定目标已经出宫?” 为首之人嗓音沙哑,他戴着斗笠,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 “千真万确。”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低声道:“我们的人亲眼看见武曌、楚宁和那个小丫头一起上了马车。”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帕,上面用炭笔简单勾勒出马车和护卫的布局。 斗笠男子接过绢帕,就着远处灯笼的微光仔细查看。 “护卫人数比预计的多了一倍。”他冷哼一声:“李君羡倒是谨慎。” “要取消行动吗?”旁边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问道,声音里带着迟疑。 “取消?” 斗笠男子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令牌。 令牌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夜枭,眼睛处镶嵌着两粒血红的宝石。 “主上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 众人看到令牌,顿时肃然。夜枭令出,不死不休。 “按第二套方案执行。” 斗笠男子收起令牌,声音冷得像冰:“甲组负责制造混乱,乙组切断援兵,丙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务必成功。” “若是失手!” “没有若是。” 斗笠男子打断道,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每人一颗,若是被擒住……” 他没有说完,但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其中含义。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舞狮队伍经过,锣鼓声震天响。 借着这阵喧嚣的掩护,几人迅速分散,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在人群中。 巷子深处,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上墙头,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 它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危险,毛发炸起,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转眼便窜得无影无踪。 第1629章 刺杀,内应! 报恩塔前,李君羡身披玄甲,手按佩剑,如雕塑般伫立在台阶中央。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将军,塔内已排查五遍。” 副将快步走来,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每层都安排了我们的人,连排水管道都检查过了。” 李君羡微微颔首,却仍不放心:“再查一遍,重点检查三层和七层的观景台,那里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遵命!”副将抱拳欲走,又被叫住。 “等等。” 李君羡眉头紧锁:“派一队人暗中监视附近的酒楼茶肆,特别是能看到塔顶的位置。” 副将露出疑惑之色:“将军是担心……” “弓箭手。”李君羡冷冷道:“如果有人想行刺,那里是最佳位置。” 正说着,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李君羡抬头望去,只见鎏金马车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驶来。 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铠甲,大步迎上前去。 夜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地上的落叶。 报恩塔上的灯笼剧烈摇晃,投下的光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李君羡莫名感到一阵心悸,他下意识握紧了剑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在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报恩塔下,禁军列阵,火把如林。 楚宁牵着武秀宁的小手,正欲踏上台阶,忽然耳尖微动——风中传来一丝不寻常的锐响。 “趴下!” 他暴喝一声,猛地将武秀宁推向身旁的赵羽,同时腰间长剑铮然出鞘。 “嗖嗖嗖——” 数十支弩箭破空而来,黑压压如蝗群过境。 楚宁剑光如电,刹那间在身前织出一片银色光幕,箭矢撞上剑锋,迸溅出刺目的火花。 赵羽反应极快,铁塔般的身躯挡在武秀宁身前,手中长枪横扫,将射来的箭矢尽数劈落。 “护驾!” 李君羡厉声大喝,禁军瞬间收缩阵型,盾牌立起,将武曌等人团团护住。 然而,惨叫声已然响起! 电光火石间,变故陡生! 原本护卫在崔高懿身旁的两名禁军突然暴起,一人反手扣住崔高懿的肩膀,另一人袖中寒光一闪。 “噗嗤!” 一柄短刃精准刺入崔高懿后心,刀刃从胸前透出,带出一蓬鲜血。 崔高懿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滴血的刀尖,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 那禁军面无表情,手腕一拧,刀刃在心脏处狠狠搅动,崔高懿双目圆睁,当场气绝! “崔公!” 李崇惊怒交加,本能地拔剑,却见左侧三名禁军同时出手! 一人挥刀斩向他持剑的手臂,一人飞起一脚踹向他膝弯,最后一人…… “嗖!” 一支袖箭从禁军护腕中射出,直取李崇咽喉! 李崇勉强侧头,箭矢擦破脖颈,带出一道血痕。 但真正的杀招却在背后——一名伪装成侍从的刺客突然暴起,手中细剑如毒蛇吐信,自下而上刺入李崇下颌,剑尖从颅顶穿出! “噗通!” 李崇的尸体轰然倒地,鲜血混着脑浆,在青石板上缓缓漫开。 八大世家家主瞬间倒毙两人,余下六人面色惨白,在护卫簇拥下仓皇后退。 “轰!” 街边一座茶楼二楼突然炸开,五道黑影破窗而出,身如鬼魅般掠向楚宁! 为首之人手持双刀,刀身淬毒,泛着幽蓝寒光。 他凌空一刀劈下,楚宁侧身闪避,剑锋斜挑,“铛”的一声震开刀势,反手一剑直刺对方心口。 那刺客身形诡异一扭,竟在半空翻折,双刀交错剪向楚宁脖颈! “找死!” 赵羽怒吼一声,长枪如怒龙出海,横扫刺客腰腹。 那刺客不得不收刀格挡,却被巨力震飞数丈,踉跄落地。 其余四名刺客已杀至近前。 一人使链子枪,枪头毒蛇般缠向楚宁手腕,一人持短戟,专攻下盘,还有两人袖箭连发,专射楚宁双目! 楚宁冷笑一声,剑势骤然一变,剑锋上竟隐隐泛起青芒。 他身形如幻,瞬间闪过袖箭,长剑一绞,链子枪顿时断成数截。 使枪刺客尚未反应过来,咽喉已多了一道血线! “不好,他实力太强!”双刀刺客瞳孔骤缩:“退!” “现在想走?晚了!” 赵羽长枪卷起狂风,将一名刺客扫飞出去。 另一名刺客刚跃上屋顶,忽觉背心一凉——楚宁的剑已从他后心透出! 剩余两名刺客对视一眼,突然扑向惊魂未定的世家家主们。 “拦住他们!”李君羡长剑出鞘,亲率禁军截杀。 使双刀的刺客突然狞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黑球砸向地面。 “砰!” 刺目的白光炸开,烟雾瞬间笼罩全场。 楚宁闭目急退,耳中听到“咔嚓”一声机括响—— “小心!” 他猛地扑向武曌,一支三棱透甲箭擦着他肩膀掠过,深深钉入身后梁柱。 箭尾嗡嗡震颤,箭头上幽蓝的毒液正缓缓滴落。 烟雾散去,刺客已不见踪影。 唯有地上五具尸体,以及两大家主的血,在青石板上汇成刺目的溪流。 武秀宁被赵羽护在怀中,小脸煞白。 武曌凤目含霜,死死盯着崔高懿和李崇的尸首。 楚宁拾起一枚刺客遗落的箭簇,指尖摩挲箭杆上的刻痕——一只展翅凤凰。 “这是周朝皇宫之物,乃是武曌麾下最精锐的内侍才有的。”他轻声自语,眼中杀意如潮。 李君羡单膝跪地:“末将失职!请陛下降罪!” 女帝缓缓摇头,声音冷如九幽寒冰: “此刻敢在此刻动手,必定是预备而来,何况这次还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说话间,被保护的武曌冲了过来,见楚宁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 她准备今晚宣布大周王朝并入楚国一事,若是楚宁这时出事,那这件事只能推迟。 武秀宁此刻也上来,小脸皱巴巴道:“父皇,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在此刻动手?” 楚宁眼睛一眯,冷笑道:“朕也很想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所以特意从他们身上找到了这个!” 他将那支箭簇递过去。 当武曌看到上面的凤凰时,脸色大变:“这不可能!” 第1630章 问罪?你们够格吗? 上元佳节的洛城,本该是灯火辉煌、万民同庆的良辰美景。 千盏花灯如星辰坠落人间,将整座皇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然而此刻,报恩塔前的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武曌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箭簇,鎏金凤凰在烛火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她那双凤眸中先是震惊,继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这不可能,内卫为何会杀朕和你?”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楚宁站在她身侧,眉头紧锁,腰间玉带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但此刻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 “这正是此事古怪的地方!“他沉声道:“你内卫的箭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君羡大步走入,甲胄铿锵。 他先向武曌行礼,又转向楚宁深深一揖:“楚国皇帝陛下,此事是外臣我的疏忽,没想到有人里应外合,应该是内卫被人收买!” 武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微微颔首:“有可能。” “不。” 楚宁突然摇头,目光如炬地扫视殿内众人:“就算有人里应外合,但为何刚才只针对朕和秀宁,而女帝却没有任何事?“ 站在楚宁身后的赵羽闻言点头:“陛下言之有理。按理说女帝陛下应该也会遇到刺杀才对,可那群刺客却并未对女帝陛下出手,莫非那群刺客是……” “怎么?” 武曌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声音陡然提高:“你觉得是朕派人刺杀你们皇帝吗?” 她衣袖一挥,带起一阵香风,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赵羽脸色骤变,连忙躬身:“外臣不敢。” 殿内气氛一时凝固。 武曌冷笑一声,转向楚宁,凤眸中带着质问:“怎么,你不相信朕?”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箭簇上的凤凰纹路,那是她亲自设计的徽记,象征着内卫只效忠于她一人。 楚宁迎上她的目光,缓缓摇头:“朕自然相信你,你准备今晚宣布周朝并入我朝,但却在此刻出事,而且凶手直指你的内卫。”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看来是有人不想看到你我合并,这才故意嫁祸给你。” 武曌紧绷的神情这才稍有缓和,她轻叹一声,将箭簇放在案几上: “以你之见,会是何人所为?” 楚宁刚欲开口,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 六位身着华服的世家家主不顾侍卫阻拦,怒气冲冲地闯入殿中。 为首的谢安白发苍苍却步伐稳健,手中拐杖重重敲击地面:“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你的内卫会联合刺客一起动手?” 郑桓紧随其后,宽大的衣袖因激动而剧烈摆动:“老夫刚才差点也被内卫杀死!陛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杨炎面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没错,崔公和李公被杀,今晚宣布我朝并入楚国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卢文斌、萧鸿德、王衍三人也纷纷上前,你一言我一语: “发生这等事,今晚肯定不能宣布并入楚国。” “内卫里应外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不会是想趁机除掉我们八大世家吧?” 六位家主气势汹汹,将武曌团团围住。 街道上烟花绽放的绚丽光芒透过天际,在他们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武曌被气得脸色煞白,凤冠上的珠翠剧烈晃动。 “放肆!尔等竟敢如此无礼!” 楚宁见状,毫不犹豫地挡在武曌身前。 他高大的身影如同一道屏障,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刺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诸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有人不想看到我们合并才弄出的离间计,我们绝对不能上当!” 谢安冷笑一声,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离间计?那为何死的偏偏是崔、李二位家主?他们可是最反对两国合并的!” 楚宁目光一凛,环视六位家主:“诸位担心是有道理的,毕竟今晚确实是内卫里面出现了内奸。” “不过主位请放心,朕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你们一个交代。” 王衍嗤笑一声,袖中手指微微发抖:“交代?楚国陛下说得轻巧!我们八大世家传承数百年,今日就折损两位家主,此事岂能轻易揭过?” 街道上又一阵烟花炸响,将殿内照得如同白昼。 楚宁的面容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他缓缓抬手,外面立刻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显然楚国禁军已经将此处团团围住。 “若是不答应~”楚宁的声音突然冷如冰霜:“那你们今天就别想走出去,干脆朕将你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六位家主闻言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郑桓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陛下息怒!我等只是……只是担心家族安危!” 萧鸿德也赶紧附和:“只要陛下能找出真凶,我们自然……自然没有异议。” 杨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是极是极,但请陛下尽快查明真相。” 楚宁冷哼一声,这才稍稍缓和神色:“诸位放心,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他转向武曌,低声道:“看来有人迫不及待要破坏我们的计划了。” 武曌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凤冠上的珠翠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朕的内卫出了叛徒,此事朕会亲自彻查。” 上元佳节的欢庆声隐约传来,与此刻凝重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楚宁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沉声道:“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武曌走到他身侧,两人并肩而立。 她轻声道:“明日一早,朕就下令彻查内卫所有人。” 楚宁转头看她,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不,我们现在就去,真凶很可能正在销毁证据。” 武曌微微一怔,随即会意点头。 她转向六位家主,恢复了往日的威严:“诸位先回府休息,朕与楚国陛下会亲自调查此事,明日早朝必给诸位一个交代。” 第1631章 先下手! 六位家主虽然心有不甘,但在禁军的威慑下,只得躬身退下。 待他们离开后,楚宁立刻召来李君羡:“立刻封锁所有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同时派人保护秀宁公主。” 李君羡领命而去。 武曌突然身子一晃,楚宁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 武曌摇摇头,勉强一笑:“朕没事,只是……内卫是朕亲手建立,如今却出了叛徒。” 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 楚宁轻叹一声,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不是你的错,有人蓄谋已久,就等着今晚发难。“ 武曌抬头看他,凤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当真相信朕与此事无关?” 楚宁毫不犹豫地点头:“朕相信你,若你想对朕不利,有的是更好的机会,何必选在上元佳节,在你自己宫中动手?” 武曌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但很快又被忧虑取代:“可那箭簇确实是内卫专用。” “这正是关键所在。” 楚宁眼中精光一闪:“真凶故意用内卫的箭簇,就是要离间我们,而且崔、李二位家主之死太过巧合,应该是对方故意为之。” 武曌瞳孔微缩:“你是说……剩下的六大家主中可能有人是叛徒?” “嘘……” 楚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我们先去内卫驻地查探。” 两人正要动身,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卫慌张跑来,跪倒在地:“启禀陛下,内卫副统领陈平,他……他在自己房中自尽了!“ 武曌与楚宁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楚宁沉声道:“带我们去看看。” 夜色深沉,皇宫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肃杀之气。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 武曌和楚宁带着一队侍卫快步走入殿内,殿中央停放着一具尸体,正是内卫副统领陈平。 他面色青紫,嘴角残留着一丝黑血,显然服毒自尽不久。 武曌凤眸冰冷,凝视着陈平的尸体,声音低沉而威严:“他为何服毒自杀?“ 一旁的内侍战战兢兢地跪下,颤声道:“回陛下,陈副统领在得知您和楚国皇帝安然无恙后,便……便服毒自尽了。” 楚宁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看来他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干脆一死了之。” 武曌气得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朕自问待他不薄,他为何要背叛朕?” 就在这时,李君羡快步走入殿内,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陛下,臣已查明,今日参与刺杀的两名内卫,皆是陈平的心腹!” 武曌脸色骤变,凤眸中杀意凛然:“果然是他!朕竟未察觉,他藏得如此之深!” 忽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羽手持一封密信疾步而来,神色凝重: “陛下,锦衣卫急报!” 楚宁接过信件,迅速展开,目光扫过信上内容,脸色骤然阴沉。 他冷哼一声,将信递给武曌:“陈平竟是大汉皇帝陈品的义子!从小便被安插在周朝,目的就是让他混入内卫,伺机而动!” 武曌接过信件,指尖微微发颤。 她看完后,凤眸中怒火翻涌,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难怪……难怪他能潜伏多年,连朕都未曾察觉。” 楚宁冷笑:“你我两朝合并,大汉王朝岂能坐视不理?他们连这样的暗棋都启用了,看来是真的急了。” 武曌长叹一声,脸色略显苍白:“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声音冰冷而坚决:“既然他们想玩,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第一,彻查陈平安插的所有内卫,全部隔离审问,一个不留!” “第二,立即封锁城门,严查八大世家!” 武曌微微颔首,眼中杀意凛然:“李君羡!” “臣在!”李君羡抱拳应声。 “立刻调集禁军,封锁皇城,搜查所有与陈平有关之人!” “是!”李君羡领命而去。 楚宁看向赵羽:“传朕旨意,锦衣卫即刻行动,盯紧八大世家,尤其是谢安、郑桓二人!” 赵羽肃然抱拳:“臣遵旨!” 殿外,上元佳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此刻的皇宫内,却已暗流汹涌。 武曌凝视着殿外夜色,凤眸深邃:“陈品……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安插棋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楚宁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既然敢出手,那就别怪我们反击了。” 武曌转头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楚宁,这一次,我们绝不能手软。” 楚宁目光冷冽:“放心,朕会让大汉王朝……付出血的代价!” 李君羡手持御赐金令,率领三千禁军精锐,如黑潮般涌向洛四门。 “奉陛下旨意,即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斩!” 他声音如雷,回荡在夜色之中。 守城将士闻令而动,沉重的城门在铁链的绞动下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轰鸣。 城墙上火把如龙,映照出禁军冷峻的面容,弓弩手已列阵待命,箭矢寒光闪烁,威慑着任何胆敢靠近之人。 与此同时,一支支禁军小队如利剑出鞘,直扑八大世家府邸。 马蹄声震碎上元夜的喧嚣,铁甲碰撞之音令人胆寒。 “围起来!”李君羡冷声喝道:“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以谋逆论处!” 谢府门前,谢安长子谢青怒目而视:“李将军,这是何意?我谢家世代忠良……” “奉旨行事!” 李君羡毫不客气地打断:“还请谢公子配合,否则……” 他手按刀柄,眼中寒光毕现。 同样的场景在郑、卢、王等府邸前上演。 郑桓站在府门内,透过门缝望着外面森严的军阵,脸色阴晴不定。 他低声对管家道:“速去地窖,把那些书信……” “郑公还是安分些好。” 李君羡的声音突然从墙头传来,不知何时他已跃上高墙,冷眼俯瞰: “陛下有令,八大世家所有人等,即刻起不得擅动一物!” 夜色更深了,洛城在这铁腕封锁下,陷入一片肃杀的死寂。 﨔 第1632章 死人不会造反 夜幕下的洛城本应是灯火辉煌、欢歌笑语的上元佳节,此刻却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 长街上,五色灯笼在寒风中摇曳,投下斑驳诡谲的光影。 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被踩碎的彩纸在石板路上打着旋儿。 “快走!宵禁了!” 一队披甲执锐的禁军疾驰而过,马蹄声如雷,震得沿街商铺的门板嗡嗡作响。 躲在窗缝后窥视的百姓们面色惨白,他们亲眼目睹了半个时辰前楚国皇帝楚宁遇袭的骇人场景——那支从暗处射出的冷箭,差点要了这位楚国皇帝的性命。 “听说是八大世家的人干的。” 一个卖灯笼的老汉哆哆嗦嗦地对身旁老伴低语:“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此刻,洛城四座城门已被李君羡率领的精锐部队全面封锁,沉重的门闩落下时发出的闷响,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 城墙上火把如龙,映照出弓箭手们冷峻的面容,任何试图靠近城门的人都将遭到无情射杀。 八大世家的府邸周围更是戒备森严。 谢府门前,两队全副武装的禁军已经破门而入,沉重的靴声震得庭院中的假山都似乎在颤抖。 “你们这是做什么!” 谢安之子谢青脸色铁青地拦在正厅前,他身着华贵的锦袍,腰间玉佩因愤怒而叮当作响。 “我谢家乃八大世家之一,岂容你们如此放肆!“ 为首的校尉冷笑一声,亮出盖有玉玺的搜查令:“奉陛下旨意,全城搜查刺客同党!谢公子是要抗旨不遵吗?” 他刻意在“陛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寒光闪烁。 谢青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强作镇定道:“我谢家世代忠良,怎会与刺客有关?你们……” 话未说完,后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惊呼。 校尉脸色一变,立即带人冲了过去。 穿过曲折的回廊,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百余名身着黑衣的壮汉正在匆忙藏匿兵器,他们训练有素的动作和腰间统一的制式佩刀,分明是一支精锐私兵! “好啊,谢家竟敢私蓄甲兵!” 校尉厉声喝道:“按大周律法,私蓄甲兵过三十人者,以谋反论处!来人,立即回宫禀报!” 同样的一幕正在其他七大世家的府邸上演。 崔家的私兵藏在地窖中,被发现时还在擦拭刀刃。 王家的武士伪装成家仆,却被搜查的士兵识破了虎口处的老茧。 李家的精锐躲在水榭下的密室,因一个年轻士兵的疏忽踢翻了花盆而暴露。 卢家的死士更为隐秘,他们分散在城中各处店铺,却因统一制式的靴子被巡防营辨认出来。 萧家的遭遇最为戏剧性——当禁军闯入时,萧家主正在后院亲自操练私兵,双方直接打了个照面。 郑家和杨家的私兵则试图从后门撤离,却被埋伏多时的禁军逮个正着。 皇宫内,武曌端坐在龙椅上,精致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在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殿外,禁军统领一个接一个地快步进来禀报。 “启禀陛下,谢家后院发现了私兵!人数过百!” “崔家地窖藏有武装死士八十余人!” “王家……” “李家……” 每一声禀报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武曌心头。 她的指甲不知不觉已经陷入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红痕。 当最后一个世家——杨家的私兵被发现的消息传来时,武曌猛地站起身,华丽的凤袍在烛光下泛起冷冽的金光。 “他们好大的胆子!” 武曌的声音如同冰刃,她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楚宁:“你怎么看?” 楚宁的眼睛在阴影中眯成一条线,他缓步走到大殿中央,黑色锦袍上的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女帝明鉴。”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八大世家同时聚集私兵,绝非巧合。,依朕之见,他们必是与大汉王朝勾结,意图趁上元节制造混乱。” 武曌眉头紧锁:“可有证据?” 楚宁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函,递过去:“这是朕的锦衣卫遇袭前截获的密信,上面清楚地写着八大世家与大汉使节的会面时间地点。” “他们计划在朕死后,散布谣言称是陛下派人暗杀,以此破坏大周与楚国的合并一事。” 武曌展开信笺,上面的字迹和印章确实无误。 她的脸色越发阴沉:“他们竟敢两面三刀,真是该死!” 楚宁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如今证据确凿,正是铲除这些毒瘤的良机。” 武曌猛地抬头,凤目中闪过一丝惊诧:“你是说……” “一网打尽。” 楚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不管他们是知情不报还是蓄意谋反,私蓄甲兵这一条就足够定他们死罪。”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武曌心中最痛的伤疤,她的眼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可八大世家根深蒂固,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若贸然动手,只怕会引起朝局动荡。” 武曌忧心忡忡地说:“况且我朝即将并入楚国,此时大开杀戒,必定会人心惶惶。” 楚宁轻笑一声,那笑声中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自信:“正因为要并入我大楚,才更需要立威。” “陛下放心,杀一儆百,剩下的世家自然会乖乖听话,至于朝局……”他 眼中寒光一闪:“死人不会造反。” 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也被这杀气所震慑。 武曌凝视着楚宁冷峻的侧脸,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位楚国皇帝的可怕之处。 “你打算怎么做?”她轻声问道。 楚宁转身走向殿门,衣袍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陛下只需在此静候佳音,李君羡将军已经布置妥当,子时三刻,洛城的夜空将会被八大世家的火光映红。“ 就在他即将踏出殿门的瞬间,武曌突然唤住他:“楚宁! 楚宁驻足,却未回头。 武曌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最终只说出三个字:“要小心。” 﨔 第1633章 彻底疯狂! 武曌的叮嘱楚宁的背影微微一顿,随即大步离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殿门关闭的闷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武曌颓然坐回龙椅,她知道,这个上元夜过后,洛城将永远不再是从前的洛城了。 城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 洁白的雪花落在血迹未干的街道上,很快就被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八大世家的府邸周围,越来越多的火把聚集起来,如同一条条火龙,将整个洛城围得水泄不通。 谢府内,谢青面色惨白地看着父亲谢安:“父亲,我们该怎么办?禁军已经包围了府邸!” 谢安却出奇地平静,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冠:“慌什么?八大世家同气连枝,武曌那个女人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去,把先帝赐予我们谢家的丹书铁券请出来。” 与此同时,郑家的家主郑桓正在密室中焦急地踱步:“大汉的援军怎么还没到?不是说好子时在城南接应的吗?” 管家满头大汗地回报:“老爷,城南已经被李君羡的亲兵封锁了,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 “废物!”郑桓一脚踹翻案几:“告诉死士们,准备突围!” 王家的情形更为混乱。年轻气盛的王家少主王兵已经召集私兵,准备与禁军正面交锋: “我王家百年望族,岂能坐以待毙!儿郎们,随我杀出去!” 而在皇宫最高的观星台上,楚宁负手而立,俯瞰着城中各处逐渐燃起的火光。 他的身旁,李君羡正低声汇报着各处的部署情况。 “谢家拿出了丹书铁券,声称有免死特权!” “崔家派人试图从密道逃脱!” “王家集结私兵准备反抗!” 楚宁听完,只是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李君羡迟疑道:“可是谢家的丹书铁券……” “伪造御赐之物,罪加一等。” 楚宁的声音比飘落的雪花还要冰冷:“记住,今晚过后,朕不希望再听到八大世家这个称呼。” 李君羡肃然领命而去。 楚宁独自站在高台上,任由雪花落在肩头。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第一处冲天的火光已经撕破了夜的寂静。 “开始了。”他轻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丝近乎残忍的笑意。 原本,他的计划是如果周朝的八大世家愿意臣服,他可以给对方足够的利益。 但对方明显是心中不甘心,或者是被大汉王朝的陈品所蛊惑,居然选择和对方勾结。 既如此,那就休怪他无情了! 夜色如墨,谢府四周的火把却将府邸照得如同白昼。 谢安站在庭院中间,望着府墙外不断增加的禁军身影,每一道黑影都如同一把利剑,直指谢家百年基业。 “父亲,东侧又来了两队禁军!” 谢青匆匆跑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们已经在架设弓弩了!” 谢安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节泛白。 他抬头望向夜空,三支红色信号箭已经搭在弦上,却迟迟未发。 老管家跌跌撞撞地从后院跑来:“老爷,不好了!禁军统领说我们谢家的丹书铁券是赝品,要……要当场焚毁!” “什么?”谢青脸色瞬间惨白:“那可是先帝亲赐的!” 谢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满是凄凉:“好一个武曌,好一个楚宁!这是铁了心要灭我谢家满门啊!” 他猛地转身,眼中血丝密布,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兽。 “青儿,”谢安的声音忽然平静得可怕:“放信号箭。” 谢青先是一愣,随即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父亲英明!孩儿这就去!” 他几乎是飞奔着冲向院中的信号台,亲手点燃了三支特制的红色火箭。 “嗖——嗖——嗖——” 三支信号箭拖着猩红的尾焰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三朵刺目的血色烟花。 那光芒如此耀眼,甚至照亮了大半个洛城。 谢安仰头望着这绚烂又致命的光芒,喃喃自语:“百年谢家,今夜要么飞黄腾达,要么……灰飞烟灭。” 信号箭升空的刹那,整个世家区域仿佛被注入了生命。 萧府内,萧鸿德正焦躁地在书房踱步,手中的茶盏早已凉透。 突然,窗外亮起刺目的红光,将书房照得如同血染。 “老爷!谢家的信号!” 管家几乎是破门而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三支红色,是全面起事的信号!” 萧鸿德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他沉默了三息,这三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他猛地拍案而起:“放箭!通知各房死士,按第三套方案行动!告诉城南绸缎庄和城北米铺的兄弟们,该见血了!” 萧家的信号箭随即升空,紧接着是崔家、王家……七支颜色各异的信号箭相继绽放,将夜空染得五彩斑斓。 这绚丽的景象下,隐藏的却是最致命的杀机。 郑府内,郑桓站在阁楼上,看着满天信号,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来人!通知地窖里的三百死士,让他们好好招待禁军大人!” 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柄装饰华丽的宝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信号箭的光芒下闪烁着妖异的光彩。 “我崔家暗藏私兵八十?呵,武曌那个蠢女人,她根本不知道我们八大世家真正的实力!” 城内各处,看似平静的商铺、民居突然门户大开。 城南“陈记绸缎庄”的掌柜一把扯下身上的粗布衣裳,露出里面的精制皮甲,从柜台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横刀: “崔家的儿郎们,随我杀!” 同一时刻,城北一家不起眼的米铺内,十几个“伙计”掀开米缸,从下面取出早已藏好的弓弩。 西市酒楼的厨子们扔下菜刀,换上了制式军刀。 甚至连官府旁边的茶肆里,都有二十余名伪装成茶客的世家死士同时暴起。 洛城在一瞬间沸腾了。 从高空俯瞰,无数黑影如同蚁群般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出,迅速汇聚成八股洪流,向着皇城方向推进。 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祥和的上元夜变成了修罗场。 﨔 第1634章 好狠的算计 皇宫观星台上,楚宁负手而立,冷眼旁观着城中绽放的信号箭。 当第八支信号箭升空时,他嘴角微微上扬:“终于忍不住了。” 李君羡快步登上观星台,铁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楚国皇帝陛下,八大世家果然反了!他们埋伏在城中的私兵远超我们预估,至少有三千之众!” 楚宁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抚摸着腰间玉佩:“放出黑色狼烟,通知城外伏兵入城,另外……” 他眼中寒光一闪:“执行清扫计划。” 李君羡身体微震:“现在就要动用所有禁军吗?会不会太……” “李将军!” 楚宁打断他,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八大世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承担后果,去吧。” 随着黑色狼烟升起,城外十里处的树林中,三千名全身黑衣的楚国精锐悄无声息地开始移动。 他们行动如鬼魅,没有火把,没有喊杀声,只有兵器偶尔反射的冷光证明他们的存在。 与此同时,百名身着夜行衣的禁军从皇宫密道分散而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八大世家的宗祠和藏书阁。 这些地方不仅象征着世家的荣耀,更藏着他们与各方势力往来的密函证据。 凤仪殿内,武曌端坐在龙椅上,看似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殿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有流箭射在宫墙上的“哆哆”声。 “陛下,叛军已经攻到朱雀大街了!” 一名侍卫满脸是血地冲进来报告:“李将军请求增派禁军!” 武曌深吸一口气:“准。另外,传朕口谕,凡投降者,免死。” 侍卫领命而去后,武曌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城中冲天的火光。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先帝驾崩时,八大世家是如何逼迫她这个弱质女流的。 那时的屈辱与无力感,与今夜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了。 “楚宁说得对,”她轻声自语:“有些毒瘤,必须连根拔起。” 谢府门前,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谢青率领两百私兵与禁军厮杀,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染满鲜血。 谢安则站在府内最高处,冷静地指挥着各路人马。 “父亲!东门攻破了!”谢青兴奋地大喊:“王家和崔家的人马正在赶来汇合!” 谢安却没有丝毫喜色,他望着远处皇宫方向升起的黑色狼烟,眉头紧锁: “不对劲,楚宁那厮必有后手!” 突然,他脸色大变:“快!传令所有人撤回府内!紧闭所有门户!” 然而为时已晚。一阵密集的箭雨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箭头上绑着的火油囊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爆裂,将谢府外围化作一片火海。 更可怕的是,这些箭矢竟然是从世家联军背后射来的——他们被包围了! “是楚国的军队!” 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跑来报告:“他们穿着黑衣,从密道里钻出来,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谢安踉跄后退两步,扶住廊柱才没有跌倒。 他终于明白了楚宁的全盘计划——所谓的搜查、逼迫,甚至故意激怒世家造反,都是为了这一刻。 一个将八大世家一网打尽的完美借口。 “好狠的算计!” 谢安苦笑一声,转头看向儿子:“青儿,你带着族中幼子从密道走,去……”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支羽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喉咙。 谢安瞪大眼睛,缓缓倒地,最后的视线里,是儿子谢青悲痛欲绝的面容和远处皇宫那巍峨的轮廓。 这一夜,洛城的天空被火光染红,八大世家百年积累的私兵与朝廷禁军、楚国精锐展开殊死搏斗。 巷战持续到黎明,鲜血染红了洛城的每一条街道。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照在洛城斑驳的城墙上。 曾经繁华的街道如今尸横遍野,鲜血在青石板的缝隙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一队队禁军沉默地清理着战场,他们将世家私兵的尸体像柴垛一样堆叠起来,准备运往城外焚化。 偶尔有伤者的呻吟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楚宁下了严令,不留活口。 正午时分,最后一丝喊杀声也消失了。 李君羡踏过满是血污的台阶,靴底黏连着不知是谁的碎肉。 他盔甲上的血渍已经干涸,在阳光下呈现出铁锈般的褐色。 皇宫前的广场上,三百余名俘虏被反绑着跪在地上,他们都是八大世家的嫡系子弟。 “开始吧。”楚宁站在高阶上,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随着他一声令下,刽子手的大刀依次落下。 头颅滚落的闷响持续了整整一刻钟,鲜血顺着台阶流成小溪,最后汇入广场中央的排水沟。 楚宁全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最后一颗人头落地。 “楚国皇帝陛下,八大世家在洛城的势力已全部肃清。”李君羡躬身施礼,声音嘶哑。 他递上一份染血的名单:“这是各府清点后的死亡人数,共计四千三百二十八人,包括谢安、崔浩等八位家主。” 楚宁接过名单,指尖在谢安的名字上轻轻摩挲:“可有人逃脱?” “绝无可能。” 李君羡斩钉截铁地回答:“八大世家府邸被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老鼠都逃不出去,至于隐藏在城内的私兵……”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一队白马骑兵:“有您的精锐和白马义从配合禁军,他们悉数被歼。” 楚宁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李君羡疲惫的面容:“你受伤了。” 李君羡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水正顺着指尖滴落。 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直没感觉到疼痛。 “小伤而已,不碍事。” “去找太医包扎。”楚宁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即话锋一转:“狄英丞相何在?” “正在安抚城南百姓。有些民宅被战火波及,死了十几个平民。”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传令狄英,免除洛城百姓三年赋税,另外……” 他顿了顿:“找几个嗓门大的,在集市上宣读八大世家谋反的罪状,特别是他们私藏甲兵、勾结外敌的证据。” “末将明白。” 李君羡犹豫片刻:“还有一事,李家在陇西养了上万私兵,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你亲自带一万精兵去收编。” 楚宁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若有人反抗,就地格杀,记住,一定要快——在消息传到之前解决他们。” 李君羡心头一凛。 他太了解这个命令背后的含义了:这不是普通的收编,而是一场屠杀。 那些私兵根本不会得到投降的机会。 “末将这就去办。”他深施一礼,转身欲走,却又被楚宁叫住。 “等等。”楚宁眯起眼睛:“你确定真的没有漏网之鱼?” 李君羡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想起凌晨时分那个从崔家后院溜走的黑影,当时他派了三个亲兵去追,却只找回了三具尸体。 但此刻,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末将以性命担保,绝无遗漏。” 楚宁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轻笑一声:“去吧。” 待李君羡走远,楚宁转身望向皇宫深处。 阳光透过云层,为他俊美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他眼中深不可测的寒意。 “武曌~”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如同品味一杯陈年毒酒:“该谈谈我们的下一步了。”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如同命运的鼓点,一步步走向那个掌握着大周王朝最后命脉的女人。 而在洛城的上空,一群乌鸦正盘旋而下,准备享用这场权力更迭后的血腥盛宴。 﨔 第1635章 并国,交玉玺! 日光透过凤仪殿的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武曌斜倚在软榻上,身上仍穿着昨日的朝服,金线刺绣的凤纹已经有些褶皱。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已冷透,浮着一层薄薄的茶膜。 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让她猛地抬头。 楚宁逆光而立,玄色龙袍上沾染着几处暗红,不知是血迹还是朝霞的映照。 他周身带着一股硝烟与铁锈混合的气息,那是战场特有的味道。 “情况如何?”武曌急步上前,绣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仰起脸,眼下两片青黑在苍白的面容上格外明显,眼中血丝如同细密的蛛网。 楚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指尖触及的地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 “不是让你在宫内好好等消息吗?” 他声音低沉,拇指轻轻抚过她眼角:“怎么一夜未眠?” 武曌摇摇头,发髻上的金步摇随之晃动,在晨曦中划出细碎的金线。 “这种情况下,朕怎么可能睡得着?”她 抓住楚宁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嵌入布料:“快说说,情况如何了?” 楚宁唇角微扬,这个笑容让他俊美的面容瞬间鲜活起来:“朕出手,自然没问题。”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是八大世家上下四千多条人命。 武曌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转身走向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照出她侧脸优美的轮廓。 “既然八大世家已除,那大周并入楚国一事将再无阻碍。”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正是他欣赏武曌的地方——该狠时绝不优柔寡断。 他踱步到她身后,双手撑在窗棂上,将她笼在自己的阴影里: “朕也是如此打算,不如现在就召集群臣,昭告天下?” “现在?”武曌微微侧首,发丝擦过楚宁的鼻尖,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趁他们还没从昨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楚宁的呼吸喷在她耳畔:“等他们想明白其中关节,就晚了。” 武曌沉默片刻,突然轻笑一声:“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从提出合并的那天起,就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楚宁不置可否,只是执起她的手,在她掌心落下一吻:“去换朝服吧,我的女帝,今日之后,你将开启新的篇章。” 一个时辰后,金銮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今日十分阴冷,尽管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这权力中心的森然寒意。 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他们中不少人官袍下还穿着软甲,显然昨夜也是枕戈待旦。 当殿外太监尖声宣布“陛下驾到”时,所有人立刻噤若寒蝉,跪伏在地。 然而当群臣抬头时,却看到了令他们震惊的一幕——龙椅前并立着两道身影。 武曌一袭正红色凤袍,头戴九龙四凤冠,而楚宁则身着玄色龙袍,腰间玉带上雕刻着楚国的蟠龙纹。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明艳如烈火,一个深沉如寒潭。 “参见陛下,参见楚国皇帝陛下!”群臣的声音参差不齐,透露出他们内心的惊惶。 武曌广袖一挥:“诸位爱卿平身。” 她的声音比往日更加清冷:“此次召集诸位,是为宣布两件大事。” 殿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女帝的下文。 “其一,八大世家勾结汉朝,意图刺杀楚国皇帝。” 武曌的目光扫过群臣,每个被她注视到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阴谋败露后,他们竟敢聚众谋反,已被朕下令诛灭九族!” 一阵压抑的抽气声在殿内回荡。 虽然众人早已听闻风声,但亲耳听到女帝宣布,仍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尤其是看到站在女帝身旁的楚国皇帝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更让人不寒而栗。 武曌不给群臣思考的时间,紧接着道:“第二件事,原本定于昨晚宣布的大周并入楚国一事,因刺杀事件推迟。” 她停顿片刻,声音陡然提高:“今日,朕宣布大周正式并入楚国!” “轰——” 仿佛一道惊雷劈在金銮殿上。 尽管早有预感,但当合并的消息真正宣布时,仍有几位年迈的大臣踉跄了一下,险些晕厥。 然而环顾四周,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反对——那些曾经反对合并的大臣,不是莫名其妙暴毙,就是昨夜“恰好”在八大世家府上做客,如今已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尸体。 武曌满意地看着群臣的反应,转身看向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大周就交给你了。” 一旁的女官手捧鎏金托盘缓步上前,盘中放着大周传国玉玺——一块通体莹白的和田玉,上面盘踞着五条栩栩如生的金龙。 武曌亲手捧起玉玺,指尖在那条最大的金龙眼睛上轻轻摩挲了一下,这是她最后一次触摸这象征至高权力的宝物。 楚宁郑重地接过玉玺,双手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放心,朕会善待这片土地和子民。” 他转身面对群臣,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金銮殿: “即刻起,此地便是楚国疆土!”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在每个大臣耳边炸响:“武曌女帝将随朕返回楚国,册封为副后,位同皇后。” “副后”二字一出,武曌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与他们之前商议的“皇贵妃”之位有所出入,但她此刻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能维持着端庄的微笑。 楚宁继续宣布:“原大周丞相狄英,擢升为楚国右丞相,总领原大周境内一切政务,其余官员暂留原职,待考核后再行定夺。” 殿内群臣面面相觑。 狄英是众所周知的亲楚派,而“考核后再定夺”意味着他们所有人的官位都岌岌可危。 但在楚国铁骑和昨夜的血腥清洗面前,没人敢提出异议。 “臣等谨遵圣命!”百官齐刷刷跪地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砖,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们颤抖的双手。 楚宁满意地点头,转向武曌伸出手:“随朕去看看你的新宫殿如何?” 武曌将手搭在他的掌心,指尖冰凉:“谨遵陛下旨意。” 两人携手步出金銮殿,留下满朝文武跪伏在地。 阳光透过殿门照射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殿外,楚国的龙旗已经升起,与原本的大周旗帜并列。 微风吹过,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﨔 第1636章 新的时代开始了 寒风呼啸的一月,洛城在战火的余烬中苏醒。 楚国的旗帜已插上城头,但暗流仍在涌动。 八大世家虽已伏诛,其残党仍潜伏于市井巷陌,伺机作乱。 楚宁深知,唯有以雷霆手段肃清叛逆,以怀柔政策安抚民心,才能真正将这座千年古城纳入楚国版图。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狄英便带着数十名文官和护卫穿过积雪覆盖的街道,来到洛城中央的官仓。 这里曾是八大世家囤积粮食、盘剥百姓的据点,如今粮仓大门洞开,楚国的士兵正将一袋袋粟米、麦子搬运出来。 衣衫褴褛的百姓早已闻讯而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眼中既有期待,也有疑虑。 狄英登上临时搭建的木台,朗声道:“诸位父老!从今日起,洛城归于楚国治下!陛下有令,开仓放粮,每家每户皆可领三斗米、一斗盐,以度寒冬!”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但仍有人低声议论:“楚国真的会这么好心?莫不是另有图谋?” 狄英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知道诸位心中仍有疑虑,但请记住,楚国不是周国,更不是八大世家!在楚国,没有世家豪强可以肆意欺压百姓,没有官吏敢克扣你们的救命粮!” 说罢,他亲自走下台,将一袋米递给一位颤巍巍的老者。 老者愣了片刻,突然跪地叩首,哽咽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这一幕让许多观望的百姓动容,他们纷纷上前领取粮食,眼中的戒备渐渐消散。 午后,狄英召集洛城原有的里正、乡老,在府衙内议事。 他展开一卷竹简,沉声道:“从今年起,洛城赋税减半,农户只需缴纳三成收成,商户的市税亦降两成。” 一名里正忍不住问道:“大人,赋税如此之低,朝廷如何维持?” 狄英目光炯炯,道:“楚国要的不是竭泽而渔,而是长治久安!只要百姓富足,何愁国库不丰?” 他顿了顿,又道:“此外,春耕将至,官府将向贫户借贷种子、耕牛,秋收后只需归还本金,不加利息!”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在周国治下,借贷往往利滚利,最终逼得百姓卖儿卖女。 因为这些都是按照先帝的政策在执行的,这也使得周朝始终无法强大。 如今楚国竟如此宽厚,实属罕见。 接下来的几日,狄英亲自巡视洛城各处。 他下令征募城中壮丁,以工代赈,修缮被战火损毁的城墙和民居。 工钱每日一结,绝不拖欠。 一日,他来到城南的一处贫民窟,这里房屋低矮破败,污水横流。 狄英皱眉道:“此地必须重建!” 随行的官员面露难色:“大人,国库恐怕没有多余的银子。” 狄英抬手打断:“八大世家的府邸奢华无比,如今正好拆了,用他们的砖石木料来给百姓盖新房!” 命令一下,洛城沸腾。 百姓们自发加入劳役队伍,甚至有人高呼:“楚国万岁!” 与狄英的怀柔不同,赵羽的任务是彻底铲除八大世家的残余势力。 他麾下的三千楚国骑兵和一千白马骑兵早已将洛城围得水泄不通。 黎明时分,赵羽身披黑甲,立于城楼之上,冷声道:“八大世家虽灭,但其党羽仍在,今日起,凡有藏匿叛逆者,同罪论处!” 话音刚落,一队队骑兵已冲入城中,按照密探提供的名单,直奔目标。 城西的一间赌坊内,十几名世家死士正密谋夜袭楚军粮仓。 突然,大门被一脚踹开,赵羽亲自带队杀入。 “一个不留!” 他厉喝一声,长剑出鞘,寒光闪过,一名死士的头颅已滚落在地。 白马骑兵紧随其后,弩箭齐发,瞬间将剩余之人射成刺猬。 鲜血溅在赌桌上,尚未干涸的骰子被染得猩红。 赵羽深知,仅杀几个死士远远不够。 他下令全城搜查,凡与八大世家有姻亲、故旧者,一律抓捕审问。 城北的一户商贾家中,主人正跪地求饶:“大人明鉴!小人只是卖布给过王家,绝无勾结啊!” 赵羽冷笑:“卖布?你女儿嫁给了王家的管事,你的布价比市价低三成,这不是资助叛逆是什么?” 他一挥手:“拖出去,斩!” 刑场上,每日都有数十人被处决。 鲜血融化了积雪,渗入泥土,连乌鸦都不敢靠近。 残余的世家死士不甘坐以待毙,趁夜突袭了楚军的一处哨所。 他们点燃火把,高呼“复周”的口号,疯狂砍杀巡逻的士兵。 赵羽闻讯赶来时,战斗已近尾声。他冷眼看着被围困的十几名死士,淡淡道: “放箭。” 箭雨过后,无一活口。 十日的血腥清洗,洛城再无声息。 赵羽命人将叛逆者的首级悬挂于城门,并贴出告示:“叛逆者,皆如此例!” 十日后,洛城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清晨,寒风刺骨,楚宁带着武曌和七岁的武秀宁登上马车,准备返回楚国国都。 狄英率领一众大臣在城门口相送。 武曌身披狐裘,面容沉静。 她看向狄英,淡淡道:“狄卿,洛城就交给你了,从今以后,本宫只是楚国皇帝的副后,政务之事,不必再请示于我。” 狄英连忙躬身行礼:“臣谨遵娘娘之命,必当尽心竭力,治理好洛城。” 楚宁站在马车旁,目光深邃。 他拍了拍狄英的肩膀,道:“洛城初定,民心不稳,你要多加安抚。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 狄英肃然道:“陛下放心,臣必不负所托。” 楚宁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赵羽一声令下,白马骑兵列阵护卫,马车缓缓驶离洛城,朝着楚国国都的方向而去。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 狄英望着远去的车队,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身后的官员们说道: “回城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洛城的十日,是血与火的十日,也是新生的开始。 寒风呼啸,马车渐行渐远。 狄英转身望向楚宁离去的方向,喃喃道:“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顿了顿,他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大唐和大汉那边得知此事会作何行动。” 﨔 第1637章 那就直接动手吧! 寒风卷着细雪拍打在未央宫的朱红廊柱上,殿内青铜兽炉中炭火明明灭灭,映照得刘掣那张阴沉的脸愈发森寒。 他手中那封来自洛城的密信已被攥得皱皱巴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好一个楚宁!” 他突然将信纸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短短十日,八大世家灰飞烟灭,连李君羡都在陇西杀得李家私兵片甲不留!” 阶下侍立的宦官吓得膝盖一软,手中拂尘险些落地。 殿外值守的羽林卫不约而同将长戟握紧三分,他们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失态。 位列丹墀右侧的兵部尚书最先反应过来,出列时腰间玉带撞得叮咚乱响: “陛下!楚宁此刻携武曌返楚,正是我军突袭周境的良机啊!” 他急得连朝笏都忘了捧,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凌厉轨迹:“薛怀德那十万残兵守着汉周边境,若等楚宁整合周朝兵马,我军再想动手就难了。” “没错!” 户部尚书郑伦突然失声打断,肥胖的身躯从席位上弹起来时,竟将案几撞得移位三寸。 他顾不得整理歪斜的冠冕,颤声道:“周朝疆域若尽归楚国,我朝与大唐联手也不是对手。” “郑大人慎言!” 镇军将军韩猛突然暴喝,铁甲铿锵声中,他按剑出列的动作带起一阵寒风。 “末将愿为先锋,三日之内必破薛怀德大营!” 他脸上那道横贯左眼的刀疤在激动中泛着血红,独眼里跳动着嗜战的光芒。 殿内顿时炸开锅。 太仆卿直接站起来沉声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难道要等楚宁把刀架到我等脖子上?” 他腰间镶金错玉的佩剑在癫狂摆动中不断撞击鎏金柱,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刘掣忽然抬手,满殿喧嚣戛然而止。 他微微颔首,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殿内众臣,沉声道: “出兵一事,朕正有此意,但此次出兵,该由何人领军?”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立即跨步出列,手中象牙笏板“啪”地一声拍在掌心: “陛下!末将斗胆举荐护国公霍去疾!” 他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三年前河西之战,护国公以三万铁骑破敌军十万大军,去五年前平定闽越叛乱,更是七日连克五城!此等战神,正该挂帅出征!” “臣附议!” 镇军将军韩猛突然单膝跪地,铁甲撞击金砖发出铿锵之声。 他抬头时,左眼那道狰狞伤疤在宫灯映照下泛着血光:“薛怀德那老匹夫最善守城,唯有护国公的雷霆战法可破!末将愿为先锋,随护国公踏平周境!” 殿角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回首,只见太仆卿慢条斯理地整了整紫金官袍:“韩将军莫非忘了?护国公此刻镇守魏境,若贸然调离,谁来守汉魏边境?” 他故意拖长的尾音里,提醒众人不要忘记魏地还有楚军。 “赵大人此言差矣!” 御史大夫张苍突然拍案而起:“魏地楚军不过疥癣之疾,周境方是心腹大患!” 一直沉默的廷尉突然阴测测插话:“护国公固然善战,可毕竟年轻气盛,若是冒进,反而对我军不利。” “放肆!” 韩猛暴喝一声,佩剑“铮”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周勃脸色煞白。 “护国公七战七捷时,周大人还在廷尉府数竹简呢!” 眼见争执愈烈,年过六旬的大鸿胪颤巍巍出列:“老臣倒觉得……” “够了。”刘掣突然抓起案上虎符。 青铜兽钮在掌心留下深深印痕,他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定格在始终沉默的丞相陈平身上: “丞相。”刘掣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你以为如何?” 陈平抬头时,额间那道悬针纹深得能夹死飞蛾:“护国公若调往周境,魏地楚军该当如何?” 他说话时右手无意识捻着袖口磨破的线头,这是他在先帝朝落下的毛病——每逢重大决策必露此态。 殿角铜漏滴答声中,刘掣突然抓起案上虎符重重一磕:“传旨!革职在家的公孙傲即日起复,统领魏境三军!” 玉阶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声,去年公孙傲兵败武楚宁、负荆请罪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陛下圣明!” 陈平却突然提高声调,苍老的手指指向东北方向:“但还需给唐皇修书一封!” 他嘴角浮现出狐狸般的笑意:“楚宁留在魏地的兵马,正好让大唐去碰碰。” “若是唐军牵制了魏地楚军,相信护国公便能安心击溃薛怀德那十万周军!” 刘掣闻言顿时眼睛一亮:“很好,此事就交给丞相去办!” “微臣领旨!” 三日后,汉魏边境。 狂风卷着冰碴子拍打军帐,霍去疾正在油灯下擦拭他的龙纹湛金枪。 枪尖寒芒忽然映出来人身影——亲兵统领连滚带爬冲进来,冻僵的手指捧着竹筒还在冒热气: “国公!八百里加急!“ 火漆封印被枪尖挑开的刹那,霍去疾瞳孔骤缩。 他猛地起身,玄铁明光铠撞翻灯盏都浑然不觉,飞溅的灯油在军事舆图上烧出焦黑的洞。 “备马!” 他抓起头盔的动作带起一阵金属风暴,帐外顿时蹄声如雷。 当亲兵捧着帅印追出来时,只见雪地里一道黑影已绝尘而去,风中飘来杀气腾腾的誓言: “薛怀德的人头,本公要定了!” 亲兵被霍去疾突如其来的命令惊得一愣,连忙拽紧缰绳追上前去,战马在积雪中踏出凌乱的蹄印。 “国公爷!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寒风裹着雪粒灌进他的领口,声音都打着颤。 霍去疾猛地勒马回身,玄铁面甲下传来一声冷笑:“自然是去汉周边境!” 他手中马鞭“啪”地抽裂夜风,惊起枯树上栖息的寒鸦。 “周朝现在正乱着——八大世家的人头还在城门上挂着血冰碴子,楚宁那小儿却带着武曌慢悠悠回楚国。” 亲兵借着火把光亮,看见国公爷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幽光。 亲兵搓着冻僵的手,哈出的白气瞬间结霜:“可是,至少让伙夫营准备十日干粮,您的狐裘大氅也……” “蠢货!” 霍去疾突然暴喝,惊得战马人立而起:“沿途州郡哪个敢不供给护国公?” 他反手一鞭抽在马臀上,溅起的雪沫扑了亲兵满脸:“薛怀德那老匹夫的脑袋,等不到开春就要挂在我朝城头!” 十二匹战马同时嘶鸣着冲进风雪,铁蹄踏碎官道上的冰凌。 第1638章 给他们打掩护 长安城飘着细雪,御书房内的炭火盆烧得正旺。 李世明将手中汉朝密信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里的水面泛起涟漪: “楚宁这厮动作倒是快得很,看来是铁了心要一统中原啊!”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手指轻叩着信纸:“如今汉朝想让我大唐出兵牵制魏地楚军,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腰间玉带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楚军骁勇善战,若我军贸然出击,恐损兵折将!” 他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更何况这是汉朝与楚国的恩怨,与我大唐何干?” “此言差矣!” 枢密使立即反驳,手中象牙笏板指向沙盘:“楚宁若真吞并周朝,下一个目标必是我大唐!如今正是联合汉朝遏制楚国的最佳时机!” 户部侍郎突然冷笑一声:“枢密使大人说得轻巧,这军费从何而来?” 他翻开账册,手指点在一行数字上:“去岁边关军饷已占国库三成,再起战事……” “鼠目寸光!” 镇军大将军怒喝一声,腰间佩剑与甲胄碰撞作响:“等楚军打到家门口,你那点银子连买棺材都不够!” 殿内顿时吵作一团,文官武将各执一词。 李世明眉头越皱越紧,突然重重拍案:“够了!朝堂之上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待众人噤声,皇帝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丞相身上:“长孙爱卿,你来说。” 长孙无极缓步出列,紫金官袍上的仙鹤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臣以为,出兵未尝不可!” 他话锋一转:“但需与汉朝约定,若拿下周朝,我大唐要分一半城池。” 户部尚书闻言皱眉:“丞相,那些飞地要来何用?管理不便不说……” “城池可以不要。” 长孙无极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但要周朝每年三成的赋税。” 他嘴角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相信汉帝会明白,想让我大唐出兵,总得付出些代价。” 李世明眼中精光一闪,手指轻抚着案上的玉镇纸:“妙计!就这么办。” 他转向兵部尚书:“立即传令给李济,命他即刻出兵牵制楚军!“ 三日后,唐魏边境大营。 中军帐内炭火熊熊,李济将密信在烛火上焚毁,灰烬飘落在沙盘上。 他环视帐中诸将:“陛下的意思很明确,要我们给楚军些颜色看看。“ 左将军立即拍案而起:“末将愿率本部兵马直取楚军大营!” 他粗糙的手指在沙盘上划出一道痕迹:“趁其不备,必能攻其不备!” “莽夫之见!” 右将军冷笑打断:“楚军斥候遍布边境,强攻无异于送死。” 他捻着胡须提议:“不如派轻骑兵袭其粮道!” 众将争论不休时,李济的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张公瑾身上。 这位以智谋著称的谋士正盯着沙盘出神,手中把玩着几枚黑色棋子。 “张大人有何高见?” 张公瑾缓缓抬头,将一枚黑子“啪”地按在沙盘边缘:“楚军主帅韩兴多谋,常规战法难奏效。” 他又接连放下几枚棋子:“不如分兵五路,今日袭东境,明日扰西陲,让楚军疲于奔命,难以摸清我军意图!” 李济眼中精光暴涨,突然大笑:“好个虚实相生之计!” 他猛地抽出令箭:“传令,明日五更造饭,各营按计划出击!” 帐外风雪更急,战马不安地嘶鸣着。 唐军的黑色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一场牵动三国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次日,黎明时分。 青城外的薄雾尚未散去,城墙上的楚军哨兵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沉闷的马蹄声。 他眯起眼睛,只见晨雾中黑影憧憧,紧接着,一支支唐军旗帜刺破雾气,如鬼魅般出现在视野中。 “敌袭!” 哨兵嘶吼着敲响警钟,沉闷的钟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楚军大将马晁从城楼上一跃而起,铠甲未及系紧就冲上城墙。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俯身望去,只见城外黑压压的唐军如潮水般涌来,云梯、冲车在军阵中若隐若现。 “备战!弓弩手就位!”马晁厉声喝道,声音在城墙上炸响。 第一波箭雨从唐军阵中腾空而起,黑压压的箭矢如同蝗群般遮蔽了晨曦。 楚军盾牌手立即结阵,“哆哆哆”的箭矢钉入木盾的声音连绵不绝。 “放滚木!”马晁一脚踹开身旁的士兵,亲自扳动机关。 巨大的滚木从城头轰然砸下,将一架已经搭上城墙的云梯拦腰砸断,梯上的唐军惨叫着坠入护城河,溅起猩红的水花。 副将马季手持长矛,在城垛间来回穿梭。 他瞅准机会,一矛刺穿一个刚冒头的唐军士兵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铁青的脸上。 “将军,不对劲!” 他喘着粗气靠近马晁:“唐军攻势虽猛,但人数似乎不足万人!“ 马晁闻言一怔,挥刀劈落一支流箭,眯眼望向城外。 果然,唐军的后续部队迟迟未至,先登城的都是些轻装步兵,连重甲骑兵的影子都没见到。 战至午后,唐军突然鸣金收兵。 他们丢下几十具尸体和几架破损的攻城器械,如退潮般撤得干干净净。 城墙上,楚军士兵面面相觑,连欢呼都忘了。 马晁一脚踢开脚边的断箭,眉头拧成了疙瘩:“唐军这是唱的哪出?一万兵马就敢来攻我青城?” 马季抹了把脸上的血污,沉声道:“才过完上元佳节,唐军就动作频频,末将觉得他们怕是另有所图。” 他压低声音:“韩兴将军统管魏地所有防务,不如禀报他定夺?” 马晁盯着城外唐军撤退时扬起的烟尘,突然瞳孔一缩——他注意到唐军分兵时故意留下的杂乱马蹄印。 这是想引诱他们出城作战! “备纸墨!” 他猛地转身,铠甲哗啦作响:“本将要亲自给韩将军写信!这绝不是寻常的攻城!” 夕阳将城墙上的血迹染得愈发刺目,而远处的地平线上,另外四座城池的烽火,正接二连三地冲天而起。 第1639章 或许这就是一个幌子! 寒风如刀,刮过济城高耸的城墙,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一月中旬的天气冷得刺骨,城墙上站岗的士兵们裹紧了厚重的棉甲,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霜。 府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散不了韩兴脸上的寒意。 他站在案几前,手中紧握着一封已经皱巴巴的信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烛光在他刚毅的面容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显得他神色阴沉。 “诸位!” 韩兴的声音低沉而凝重,打破了议事厅内的寂静:“马晁将军来信,唐军忽然对青城发起攻击!” 厅内十几位将领闻言,原本因寒冷而略显萎靡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坐在右侧首位、满脸络腮胡的周猛第一个拍案而起,眼中闪烁着战意: “韩将军,让末将领军前去支援吧!末将定叫那些唐军有来无回!” “我军休整了数月,将士们早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唐军开战了!” 年轻的柳云也站起身来,他身材修长,腰间佩剑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厅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将领们你一言我一语,战意高昂。 “没错,既然这次是唐军主动进攻,那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反攻!” “对,杀过去!让唐军知道我们楚军的厉害!” “末将请命为先锋!” 群情激昂中,唯有韩兴依旧面色凝重。 他缓缓抬头,目光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庞,那目光中的沉重让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将军! ”韩兴的声音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唐军不但进攻济城,还同时进攻了青城、白水、临河,邯城三地,如今几位将军都向本将发来求援信!“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这……这怎么可能?” 周猛瞪大了眼睛:“唐军的兵马数量不比我军多多少,他们怎么敢分兵多处同时进攻?” 柳云眉头紧锁:“除非……他们有必胜的把握,或者……” “或者这根本就是个幌子。”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厅门处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贾羽身披黑色锦袍,如同一道阴影般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他面容瘦削,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挂着的锦衣卫令牌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韩兴见到贾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贾大人来得正好,本将正想听听你的见解。” 贾羽缓步走到厅中央,向韩兴微微拱手,然后环视众将:“诸位将军,唐军分兵数路进攻我军,分明就是想拖住我军主力!”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卷密信:“锦衣卫刚刚得到消息,大汉王朝边境兵马调动频繁,而且大汉护国公霍去疾已经连夜赶赴汉周边境!” “霍去疾?”柳云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大汉战神?” 贾羽点头:“正是,结合前几日大周王朝正式并入我楚国一事,本官猜测应该是大汉王朝想对周朝旧地动手,可又忌惮我军会出兵干预,这才指使唐军拖住我军主力!” 厅内众将脸色大变。 周猛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杯翻倒:“卑鄙!大周王朝才并入我朝,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 “那霍去疾向来能征善战,” 一位年长的将领忧心忡忡地说:“大汉皇帝将他调去边境,看来是铁了心要吞并周地。” 柳云转向韩兴:“将军,此事可有告知陛下?” 韩兴摇头:“事发突然,尚未来得及上奏。”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周猛急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汉吞并周地吧?那可是我们楚国的新领土!” 众将再次议论纷纷,有人主张立即出兵支援周地,有人则认为应当先解决眼前的唐军威胁。 厅内气氛再度紧张起来,争论声此起彼伏。 韩兴眉头紧锁,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贾羽身上:“贾大人,你认为我军应该如何处理?” 贾羽沉吟片刻,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可若是我军现在分兵去支援周地,时间上来不及。” “从济城到周地边境,最快也要二十日行程,途中还有许多汉朝城池。” “而唐军目前正在猛攻我军边境四城,若是不及时支援,恐怕会损失惨重。” 他的意思很明显——先应付眼前的唐军再说。 “那周朝那边应该如何?” 韩兴追问道,眼中满是忧虑:“一旦周地失守,陛下怪罪下来……” 贾羽正色道:“一方面立即派快马加急传讯给陛下,一方面传讯给驻守周地的薛怀德将军,让他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同时,我们可以派出一支轻骑兵,日夜兼程赶往周地边境探查情况。“ 韩兴沉默良久,厅内只听得见众人紧张的呼吸声和外面呼啸的风声。 终于,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好,就按照贾大人的意思办!” 韩兴猛地站起身,声音铿锵有力:“周将军,柳将军,马将军,王将军,你们四人各自领本部兵马,即刻启程支援青城等四城!” 四位被点名的将领齐刷刷站起,抱拳应道:“末将遵命!” 韩兴继续下令:“贾大人,消息传递就拜托你的锦衣卫了,务必以最快速度将情报送至陛下和薛将军手中。” 贾羽微微颔首:“下官这就去安排。” “诸位!” 韩兴环视众将,声音低沉而坚定:“此次局势复杂,我军面临两面受敌的困境。” “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守住现有城池,绝不能让唐军得逞,至于周地,只能寄希望于薛将军能够坚持到援军到来了。” 众将神色凝重,纷纷点头。 他们知道,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 “去吧!” 韩兴挥了挥手:“各自准备,一个时辰后出发。,记住,行军途中务必警惕,防止唐军设伏。“ 将领们陆续退出议事厅,只剩下韩兴和贾羽二人。 韩兴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飘起的雪花,眉头紧锁:“贾大人,你觉得,我们这次能全身而退吗?” 第1640章 当机立断! 贾羽站在他身后,黑袍在烛光下显得十分阴郁:“韩将军,战争从来就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下官可以确定一点——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损失只会更大。” 韩兴苦笑一声:“是啊,为将者,有时候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跳。” 他转身面对贾羽,“贾大人,锦衣卫在大汉那边还有多少眼线?” “不多,但足够传递关键情报。” 贾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官已经命人密切监视霍去疾的动向,一旦他有异动,我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韩兴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贾羽的肩膀:“有劳了,这次若能度过危机,本将定向陛下为你请功。” 贾羽微微躬身:“下官不敢居功,只愿为楚国尽忠。” 外面的风雪更大了,寒风透过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韩兴望着那跳动的火焰,心中思绪万千。 他知道,一场关乎楚国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而他此刻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成千上万将士的生死。 “韩将军!” 贾羽轻声提醒:“时间紧迫,下官这就去安排情报传递事宜。” 韩兴回过神来:“去吧,记住,一定要快。” 贾羽躬身退出,黑袍在门口一闪而逝,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 韩兴独自站在厅中,听着外面逐渐响起的兵马调动声、将领们的喝令声,以及那永不停歇的风声。 他深吸一口气,伸手抚平案几上的地图,开始仔细研究起行军路线和可能的战场形势。 一个时辰后,济城西门大开,四路兵马在风雪中陆续出发,向着各自的目的地疾驰而去。 韩兴站在城楼上,目送军队消失在茫茫雪夜中,脸上的表情比寒风还要冷峻。 “传令下去!” 他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加强城防,准备迎战,唐军此次来势汹汹,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副将抱拳领命而去。 韩兴独自站在风雪中,望着远方黑暗的地平线,喃喃自语:“陛下,臣定当竭尽全力,守住我大楚的每一寸土地!”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如同战场上的刀光剑影,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周猛率领五千精兵,沿着崎岖山路疾行,赶往青城支援。 雪粒拍打在铁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战马的鼻息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报——!” 前方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的斥候浑身是雪,面色凝重。 周猛勒马抬手,全军立刻停下。 “将军,前方三里处的山谷两侧,发现唐军伏兵!”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斥候喘息着报告:“他们砍伐树木,设下路障,弓箭手藏于两侧山崖,只等我军进入伏击圈!” 周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果然有埋伏!唐军以为我们会在风雪中毫无防备?” 他转头对副将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盾牌手在前,弓箭手压阵,骑兵分两队,绕袭山谷两侧!” 唐军伏兵见楚军突然停下,知道行踪暴露,索性不再隐藏。 一声号角响起,两侧山崖上顿时箭如雨下! “举盾!”周猛怒吼。 楚军盾牌手迅速列阵,铁盾层层叠叠,箭矢“叮叮当当”地钉在盾面上。 与此同时,楚军弓箭手拉满长弓,一轮齐射回敬,山崖上顿时传来几声惨叫。 “杀!” 周猛长刀一挥,埋伏在两翼的楚军骑兵猛然冲出,如两把尖刀直插唐军侧翼。 唐军显然没料到楚军早有准备,阵脚大乱。 雪地上,刀光剑影交错,战马嘶鸣,鲜血染红了积雪。 周猛亲自冲入敌阵,长刀横扫,连斩数人。 唐军将领见伏击不成,反而被反包围,急忙下令撤退。 “追!” 周猛大喝,但副将连忙劝阻:“将军,雪天路险,恐有二次埋伏!” 周猛眯眼望着溃逃的唐军,冷哼一声:“算他们跑得快!” 与此同时,柳云率领轻骑兵抄近路赶往白水城。 他的部队行进速度极快,但刚进入一片雪松林,前方斥候突然吹响警示号角! “将军,林中有异动!” 柳云眼神一凛,抬手示意全军停下。 他侧耳倾听,果然,雪地里传来轻微的“沙沙”声——是伏兵在雪中移动的声响! “全军戒备!” 柳云低喝,同时暗中打了个手势,让弓箭手悄悄瞄准林中阴影处。 “放箭!” “嗖嗖嗖——” 箭雨瞬间覆盖雪林,惨叫声骤起!数十名唐军伏兵从雪堆中跃起,但已经晚了,楚军的箭矢早已锁定他们。 “杀出去!” 唐军将领见埋伏失败,索性带兵冲出,双方在雪林中短兵相接。 柳云长剑如电,连斩三人,唐军节节败退,最终丢下几十具尸体,仓皇逃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继续前进!” 柳云收剑入鞘,冷冷道:“唐军既然在此设伏,说明白水城战况紧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马卓的部队在渡河时遭遇唐军突袭。 河面结冰,唐军骑兵趁楚军半渡之际,从对岸冲杀而来! “列阵!长矛手在前!”马卓临危不乱,迅速指挥士兵组成防御阵型。 唐军铁骑踏冰而来,马蹄震得冰面咔咔作响。 眼看敌军逼近,马卓怒吼:“放箭!” 箭雨倾泻,前排唐军骑兵人仰马翻,但后续部队仍疯狂冲锋。 双方在冰河上厮杀,刀光映雪,鲜血染红冰面。 “不能让他们冲乱阵型!”马卓亲自提刀上阵,一刀劈翻一名唐军骑兵。 楚军士气大振,硬生生将唐军逼退。 “撤!”唐军将领见强攻不成,只得下令撤退。 马卓望着溃逃的敌军,冷笑:“想趁我们渡河偷袭?可惜,你们挑错了对手!” 而这边,王金率军夜行,斥候突然回报:“将军,前方山坡上有火光,疑似唐军营寨!” 王金眯眼望去,果然,远处山坡上隐约有篝火闪烁。 他沉思片刻,冷笑道:“唐军想等我们经过时突袭?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 他令全军熄灭火把,悄然逼近。 果然,山坡上埋伏着数百唐军,正等着楚军进入伏击圈。 “杀!”王金突然暴喝,楚军如猛虎出笼,直接冲上山坡! 唐军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但楚军攻势凶猛,短短一刻钟便击溃敌军。 唐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清理战场,继续前进!” 王金收刀入鞘,眼中寒光闪烁,“唐军既然处处设伏,说明他们兵力分散,正是我们反击的好时机!” 四路兵马先后击退伏兵,顺利抵达各自目标城池。 当夜,四将派出信使向韩兴汇报战况。 韩兴看完战报,嘴角微扬:“唐军以为能靠埋伏拖延我们?可惜,他们低估了我楚军的警觉!” 贾羽点头:“看来唐军确实只是佯攻,真正的大战,恐怕还在周地边境。” 韩兴目光一沉:“传令下去,全军备战,真正的敌人,或许很快就要来了!” 风雪依旧,但楚军的战意,比寒风更加凛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1章 护国公上当了 唐军被击溃的消息如一阵凛冽的寒风,迅速传到了唐军大帐。 帐内炭火熊熊,却驱散不了众人心头的寒意。 探子风尘仆仆地冲入帐中,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急促:“启禀将军,我军在青城、白水、临河、邯城四城途中埋伏的兵马已被敌军发现,现全部退了回来!” 李济闻言,原本沉稳的面容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军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沉声道:“韩兴,果然名不虚传,竟能提前预料到我军的埋伏。” 谋士张公瑾眉头紧锁,手指捻着胡须,沉吟道:“将军,看来我们想趁机削弱楚军的计划已然落空。” “如今之计,唯有设法拖住他们的主力,为大汉护国公争取时间。” 李济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如渊:“不错,眼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拖住楚军,不让他们有机会支援大周。” 他站起身来,走到沙盘前,凝视着四城的布局,沉声下令: “传令下去,四路兵马继续攻击四城,但不必强攻,只需佯攻,让楚军疲于应对,无暇他顾即可。” “是!” 传令兵抱拳领命,迅速退出大帐,马蹄声渐行渐远。 一天之后,四城外的唐军果然再次发动了攻击。 然而,这次的攻势却显得极为诡异——箭矢稀疏,冲锋的士兵也只是虚张声势,稍一接触便迅速撤退。 尽管如此,楚军却丝毫不敢大意,每一次唐军的动作都让他们如临大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日。 楚军将士日夜戒备,精神紧绷,而唐军则如同幽灵一般,时而出现,时而消失,让楚军疲于奔命。 三天之后,远在千里之外的汉周边境。 大汉王朝的军营中,护国公霍去疾正立于高台之上,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寒风呼啸,吹动他的战袍,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锐气。 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已是战功赫赫,被誉为大汉新一代的军神。 这时,一名亲兵快步上前,双手呈上一封信件:“护国公,唐军主帅李济的密信!” 霍去疾接过信件,迅速浏览了一遍,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好!李济果然不负所托,已经成功拖住了魏国的楚军!”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道:“传令众将,即刻前来议事!” 片刻之后,众将齐聚中军大帐。 霍去疾高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诸位,刚接到消息,唐军已拖住楚军,在我军攻打大周之际,楚军绝无可能前来支援!”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沸腾。众将纷纷请命: “护国公,末将愿为先锋,直取大周军营!” “末将只需一万兵马,必能破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哼,八千足矣!” 众人争相请战,唯有老将周博眉头紧锁,沉声道:“诸位莫要轻敌!薛怀德乃大周名将,用兵如神,我军虽占优势,但若贸然进攻,恐中其埋伏!” 年轻气盛的将领们却不以为然。先锋马振军冷笑道:“周将军,您年纪大了,若是畏战,大可留守后方,何必在此动摇军心?” 另一将领也附和道:“正是!薛怀德再厉害,难道还能敌得过我大汉铁骑?” 周博脸色一沉,正要反驳,霍去疾抬手制止:“够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众将立刻安静下来。 霍去疾目光如炬,缓缓道:“周将军的顾虑不无道理,但战机稍纵即逝,不可延误。” 他略一沉吟,决然道:“马振军听令!” 马振军大步上前:“末将在!” “命你率一万精骑为先锋,于今夜子时突袭大周军营!若成功突入,以三支火箭为号!” “末将得令!” “李锋、陈武!”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一万兵马,分列左右两翼,一见信号,立刻杀入敌营!” “是!”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一月中旬的北地,积雪未消,月光洒在雪地上,映出一片惨白。 马振军率领一万精骑,人衔枚,马裹蹄,悄然向大周军营逼近。 远处,大周军营的灯火依稀可见,巡夜的士兵来回走动,似乎毫无防备。 马振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低声道:“传令下去,全军突击!” 刹那间,万马奔腾,喊杀声震天动地! 大周军营顿时乱作一团,士兵们仓促应战,却难以抵挡大汉铁骑的冲锋。 马振军一马当先,长枪所向,敌兵纷纷倒地。 他抬头望向夜空,取出火箭,连发三支! “嗖——嗖——嗖——” 三支火箭划破长空,如同死神的信号。 早已埋伏在两侧的李锋和陈武见状,立刻挥军杀出!大周军营腹背受敌,瞬间陷入绝境。 大周中军帐内,薛怀德猛然惊醒。 亲兵慌张闯入:“将军,汉军夜袭,我军防线已被突破!” 薛怀德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果然来了。” 他迅速披甲执剑,大步走出帐外,喝道:“传令全军,按计划撤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什么?” 亲兵愕然:“将军,我们就这样放弃大营?” 薛怀德淡淡道:“霍去疾年轻气盛,此战他必求速胜,我们佯装败退,诱敌深入,再聚而歼之!” 汉军见大周军队溃败,士气大振,纷纷追击。 霍去疾立于高处,望着远处溃逃的敌军,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周博上前劝道: “护国公,敌军败退得太快,恐有诈!” 霍去疾沉吟片刻,正要下令停止追击,忽听前方山谷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号角声! 紧接着,无数火把亮起,原本溃逃的大周士兵突然调转方向,而两侧的山坡上,埋伏已久的弓箭手万箭齐发! “不好!中计了!”霍去疾脸色骤变。 汉军顿时陷入重围,箭如雨下,士兵们纷纷倒地。 马振军怒吼着试图突围,却被一箭射中胸口,坠马而亡。 霍去疾咬牙道:“全军听令,向后突围!”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汉军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撤回了己方营地。 清点伤亡,竟折损了八千多兵马。 霍去疾一拳砸在桌案上,恨声道:“薛怀德……好一招请君入瓮!“ 周博叹息道:“护国公,如今我军士气受挫,不如暂缓攻势,从长计议。“ 霍去疾却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不!此仇必报!传令下去,整顿兵马,三日后,我要与薛怀德决一死战!” 寒风依旧凛冽,战火却未熄灭。 唐军与楚军的对峙仍在继续,而汉周边境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2章 今日便是报仇之日! 三日之后,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刺骨的寒风卷着昨夜未化的积雪呼啸而过。 霍去疾勒马立于阵前,玄铁战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那座被周军重新夺回的大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与此同时,大周军营内。 “报——!” 一名探子踉跄着冲进中军大帐,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将军,大事不好!霍去疾亲率大军杀来,距我营已不足五里!” 正在研读兵书的薛怀德手中竹简“啪”地一声合上,他猛地起身,玄铁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备马!”他沉声喝道,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帐外寒风扑面,夹杂着细碎的雪粒。 薛怀德眯起眼睛,远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翻腾的烟尘。 他快步登上瞭望台,他清楚地看到汉军阵列最前方那面猩红帅旗,以及旗下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将领。 “果然是他。”薛怀德冷声道,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身旁的副将紧张道:“将军,敌军来势汹汹,是否……” “慌什么!” 薛怀德冷声打断,“传令各营:弓弩手上寨墙,重甲兵守营门,骑兵待命。”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仿佛一剂定心丸。 校尉领命而去,薛怀德却仍伫立瞭望台。 他凝视着越来越近的汉军,突然冷笑一声:“霍去疾,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用兵之道。” 寒风吹动他的战袍,猎猎作响。 在他身后,周军士兵已经各就各位,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战鼓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响,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 营外,汉军来到了两里外。 “全军——列阵!” 随着霍去疾一声令下,战鼓声如雷霆般炸响。 汉军阵列如潮水般展开,最前排是手持巨盾的重装步兵,其后是密密麻麻的弓弩手,再往后则是蓄势待发的骑兵方阵。 “放箭!” 数千张强弓同时拉满,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出。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密密麻麻的黑点遮蔽了晨曦。 “举盾!快举盾!”周军营寨内,校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士兵们慌忙举起盾牌,箭雨“笃笃”地钉在木盾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但仍有许多箭矢从缝隙中穿过,惨叫声此起彼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步兵冲锋!” 汉军方阵中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 前排士兵扛着三丈长的巨大圆木,后排则推着沉重的冲车,如潮水般涌向营寨。 “放滚木!”薛怀德站在瞭望台上厉声喝道。 巨大的圆木从营内滚出,将冲在最前面的汉军士兵砸得血肉模糊。 但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很快就有人冲到了营寨前。 “上!上!” 汉军士兵咬着钢刀,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 营寨内的周军拼命用长矛向外捅刺,企图打退汉军攻击。 不断有士兵被挑杀而坠落,发出凄厉的惨叫。 “轰!” 一声巨响,冲车终于撞开了营门,木屑飞溅中,汉军重装步兵如潮水般涌入。 营门内的空地上,双方士兵瞬间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中,鲜血不断喷溅在积雪上,将洁白的雪地染成刺目的红色。 “守住缺口!”周军一名百夫长怒吼着,带着亲兵堵在营门口。 他手中长矛如毒蛇般刺出,接连捅穿三名汉军士兵的咽喉。 “找死!” 汉军一名力士抡起开山斧,一斧劈下,竟将那百夫长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鲜血和内脏喷溅而出,吓得周围的周军士兵连连后退。 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周军涌上来。双方在狭窄的营门处展开惨烈的拉锯战,尸体很快堆积如山,后续的士兵不得不踩着尸体继续厮杀。 “骑兵冲锋!” 霍去疾看准时机,下令骑兵出击。 两千铁骑如狂风般掠过战场,马蹄踏得积雪飞溅。 骑兵们在马上张弓搭箭,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寨墙上的周军弓手。 “啊!”一名周军弓手被箭矢射中眼睛,惨叫着栽倒在地上。 骑兵冲至营门前,纷纷下马加入混战。 他们手持弯刀,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放箭!拦住他们!”薛怀德在瞭望台上急得双目赤红。 周军的弓弩手拼命射击,但汉军骑兵已经混入己方阵中,让他们投鼠忌器。 随着越来越多的汉军涌入,战斗逐渐向营内纵深发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双方在帐篷间、马厩旁展开残酷的巷战。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一名周军老兵咆哮着,手中长刀接连砍翻三名汉军。 他的甲胄早已破碎,浑身是血,却仍死战不退。 “去死!”汉军一名校尉从侧面突袭,长枪贯穿了老兵的胸膛。 老兵死死抓住枪杆,口中喷着血沫,竟硬生生将校尉拖倒在地,两人在血泊中扭打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营内各处上演。 每顶帐篷、每条小路都在发生着惨烈的搏杀,鲜血汇成小溪,在冻土上蜿蜒流淌。 傍晚十分,激战了一天的周军防线终于开始崩溃。 “将军,东营失守!” “西营告急!” “粮仓被焚!” 坏消息接连传来,薛怀德脸色铁青,他望着营内越来越多的汉军,知道大势已去。 “传令,全军撤退。”他艰难地下达了命令:“向边境撤退。” “报!周军开始溃逃!” 霍去疾闻言大喜,正要下令追击,副将周博却急忙劝阻:“护国公且慢!薛怀德狡诈多端,恐有埋伏。” “埋伏?” 霍去疾冷笑一声:“方才厮杀时你也看到了,周军主力尽在此地,连预备队都投入了战斗,哪还有兵力设伏?” “可是……” “不必多言!” 霍去疾挥手打断:“战机稍纵即逝,传令全军追击,务必要将薛怀德斩于马下!” 周博还想再劝,却见霍去疾已经翻身上马,只得叹息一声跟上。 汉军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出,追着溃逃的周军砍杀。 雪原上到处是奔逃的周军士兵,不断有人被追上,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薛怀德在亲兵护卫下且战且退。 他回头望了一眼穷追不舍的汉军,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芒。 “快!再快些!”他不断催促着坐骑,嘴角却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霍去疾一马当先,战袍被鲜血染得通红。 他望着前方狼狈逃窜的薛怀德,放声大笑:“薛怀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寒风呼啸,卷着血腥味飘向远方。 两支军队一追一逃,在雪原上拖出长长的血色轨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3章 丕变!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在荒原上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旋风。 汉军将士们喘着粗气,战马的口鼻喷出白雾,经过一整天的追击,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 霍去疾勒住战马,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己方部队已在追击中分散开来,身边仅剩不到八千兵马。 “护国公!” 周博策马上前,眉头紧锁:“我军已深入周境百余里,若继续追击,恐有不测。” 霍去疾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溃逃的周军残部,心中权衡利弊。 正欲下令收兵,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薛怀德竟率领数千骑兵折返而来,在雪原上掀起滚滚雪浪。 “哈哈哈哈!” 霍去疾仰天大笑,拔出佩剑直指前方:“薛怀德,你这是自投罗网!全军列阵,准备迎敌!” 汉军迅速摆开阵型,弓弩手在前,长矛兵居中,骑兵分列两翼。 然而随着周军逼近,汉军将士们却发现了异常——这些本该狼狈逃窜的周军,此刻竟吹着响亮的口哨,战马奔腾的节奏整齐划一,完全不似败军之态。 “不对劲!”周博低声喃喃,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薛怀德在距汉军一箭之地处勒马停步,独自策马上前。 霍去疾冷笑一声,也单骑出阵相迎。 “怎么?”霍去疾讥讽道:“知道逃不掉,特地回来领死?” 薛怀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霍去疾,你真以为今日是你在追击我吗?” 他突然转身,朝本阵躬身行礼:“陛下,您的老朋友就在眼前!” 霎时间,周军阵中分开一条通道。 一匹纯白战马踏雪而出,马背上之人一袭白衣,面容俊美如谪仙,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楚……楚宁!” 霍去疾瞳孔骤缩,握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你不是已经……” “回楚国了?” 楚宁轻笑一声,声音如冰泉般清冷:“若不放这个消息,又怎能引你这条大鱼上钩?” 他缓缓抬起右手:“霍去疾,你可知道这片雪原之下,埋着什么?” 霍去疾猛然醒悟,厉声喝道:“全军撤退!有埋伏!” 但为时已晚。 楚宁右手挥下,四周雪地突然炸开,数以千计的兵马从预先挖好的雪坑中跃出。 更可怕的是,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旌旗——整整上万周军正从三面包抄而来! “杀!”楚宁一声令下,大军如潮水般涌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霍去疾双目赤红,知道已陷入绝境。 他高举染血的长剑,声嘶力竭地吼道:“大汉儿郎们!今日唯有死战!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八千汉军背靠背结成圆阵,在漫天箭雨中拼死抵抗。 刀光剑影间,不断有人倒下,鲜血将雪地染成刺目的红色。 霍去疾亲自冲锋在前,连斩十余敌将,但联军实在太多,汉军的阵型正在被一点点蚕食。 “护国公!” 周博浑身是血地杀到霍去疾身旁:“东面敌军稍弱,末将愿率死士开路!” 霍去疾看着这位老将坚定的眼神,重重点头。 周博立即召集三百精锐,组成锥形阵向东突围。 这决死冲锋竟真的在联军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 “快走!”周博回头大喊,随即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 霍去疾含泪率残部冲出重围,身后传来楚宁冰冷的命令:“追!一个不留!” 残阳如血,照在雪原上逃亡的汉军身上。 霍去疾回头望去,只见周博的尸体被高高挑起,而楚宁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索命的无常。 周博的尸体被高高挑起的那一刻,霍去疾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他猛地勒住战马,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悲鸣。 “护国公!快走啊!”亲兵死死拽住他的缰绳。 霍去疾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远处楚宁的身影,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 “将军!周将军用命换来的生路,不能辜负啊!”副将声嘶力竭地喊道。 一支流矢擦过他的脸颊,带出一道血痕。 霍去疾终于咬牙调转马头:“走!” 残存的五千汉军拼死向东突围。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倒下的将士们用最后的力气为同伴断后。 楚宁冷眼看着逃窜的汉军,轻轻抬手:“放箭。” 漫天箭雨再次倾泻而下,又有数百汉军倒下,但霍去疾已经带着主力冲出了包围圈。 “陛下,要追吗?”薛怀德策马来到楚宁身侧。 楚宁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汉军残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急,传令下去,让埋伏在落凤坡的伏兵做好准备。” 天色渐暗,风雪越来越大。 霍去疾带着残部艰难前行,每个将士的铠甲上都结了一层冰霜。 “护国公,前面就是落凤坡,过了那里就安全了!”斥候来报。 霍去疾却突然抬手示意全军停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狭窄的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崖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 “不对劲!”霍去疾喃喃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改走北面小路。” 话音刚落,山谷两侧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无 数火把瞬间点亮,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霍去疾!朕等你多时了!” 楚宁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只见他站在崖顶,白衣在火光中格外醒目。 “放滚石!” 随着一声令下,巨大的石块从两侧山崖滚落。 汉军阵中顿时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突围!快突围!”霍去疾声嘶力竭地大喊。 汉军将士拼死向前冲锋,但谷口早已被楚军重兵封锁。 “杀啊!”王狂带着亲卫队冲向谷口,长枪所过之处,楚军纷纷倒地。 就在他们要突破封锁时,一支冷箭突然射中王猛后心。 “将军!”亲兵们惊呼。 王狂踉跄几步,用长枪撑住身体,回头望向霍去疾:“护国公……末将,先走一步了!” 说完便轰然倒地。 霍去疾目眦欲裂,亲自带队冲锋。 他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光,所过之处楚军人仰马翻。 就在这生死关头,北面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护国公勿忧!末将来也!” 只见一支汉军铁骑如神兵天降般杀入战场,为首的正是先前失散的李锋将军! “李锋!”霍去疾大喜过望:“你怎么来了?” “末将接到斥候报信,特来接应!”李锋大喊:“护国公快走!这里交给末将!” 楚宁见状,脸色微变:“拦住他们!” 但为时已晚,李锋的骑兵已经撕开一道口子。 霍去疾带着残部冲出重围,身后传来李锋决死的呐喊:“大汉万岁!” 风雪中,这支残军继续向东逃去。 霍去疾回头望去,只见落凤坡上火光冲天,喊杀声渐渐远去。 他的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护国公,前面就是边境了!”亲兵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界碑喊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霍去疾却没有丝毫喜悦。 这一战,他折损了大半精锐,周博、王狂、李锋等大将全部战死。 而这一切,都源于他的轻敌冒进。 “楚宁!”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残阳如血,照在这支狼狈的败军身上。 远处,楚宁的白衣身影若隐若现,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4章 从一开始就是朕的布局! 寒风如刀,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抽打在将士们的铁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月底的边境,天地间一片苍茫,远处的山峦如同蛰伏的巨兽,在灰蒙蒙的天色下若隐若现。 楚宁勒马立于一处高坡,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二十六岁的面庞被冻得微微发红,却掩不住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在他身后,大周铁骑如潮水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报!” 一名斥候飞马而来,在楚宁面前勒住缰绳:“启禀陛下,汉军残部已逃至两国交界,前方有大队汉军接应,弓箭手已在山隘处列阵!” 楚宁嘴角微扬,呼出的白气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他抬手示意斥候退下,目光扫过身后的大军。 这些原属大周的将士们虽然跟随他追击汉军至此,但眼中的神色却复杂难明。 “传令下去,全军停止进攻!”楚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将领耳中。 然而,令他玩味的是,大军并未立即停下。 冲在最前方的周军骑兵依旧策马狂奔,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命令。 楚宁眼睛微眯,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马鞍,静静等待着。 “怎么回事?陛下已经下令停止追击!” 赵羽见状,焦急地看向身旁的同僚,却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装作没听见,有的则面露犹豫。 “周朝虽然并入了楚国,可咱们凭什么听一个楚国皇帝的?” 一名络腮胡子的校尉低声嘟囔:“要不是大将军有令,谁愿意跟着他来追击?” “就是,咱们大周儿郎有自己的骨气!”另一名士兵附和道,手中的长矛却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紧了。 楚宁将这些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这些周军将士虽然表面臣服,但心中仍有不服。 今日这场追击,既是为了歼灭汉军,更是为了彻底收服这支劲旅。 “陛下说停止追击,你们耳朵聋了吗?”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突然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只见大将军薛怀德策马从后方疾驰而来,铁青的脸上满是怒容。 这位原大周第一名将身材魁梧,一身黑铁铠甲在雪地中格外醒目。 薛怀德的怒吼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躁动的将士头上。 冲锋的骑兵们这才纷纷勒住战马,队伍渐渐停了下来,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不服的气息。 楚宁轻笑一声,缓缓策马来到阵前。 他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白衣,肩披绣金黑龙大氅,在白雪皑皑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寒风卷起他额前几缕黑发,露出那双如深潭般不可测的眼睛。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楚宁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字都如重锤般敲在将士心头:“今后若是有人对朕的命令再有迟疑,杀无赦!”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右手已按在了腰间佩剑上。 那是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鞘上缠绕着暗金色的龙纹,在雪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一股无形的威压从这位年轻帝王身上散发开来,离得最近的几名将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这才惊觉,眼前这位并非什么善茬皇帝,而是真真正正敢对他们动手的君王! “我等无礼,请陛下恕罪!”一名偏将率先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紧接着,如同波浪般,越来越多的将士跪倒在地,铁甲碰撞声此起彼伏。 就连刚才那个络腮胡子校尉也低下了头,不敢与楚宁对视。 楚宁满意地颔首,却没有立即让众人起身。 他需要让这份威慑深深烙印在这些将士心中。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粒,打在跪地将士们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足足过了半刻钟,楚宁才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他转身望向远处的汉军阵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现在,内部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该处理外敌了。 两里外的山隘处,汉军已列好防御阵型。 数千名弓箭手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箭矢寒光闪闪。 在阵列最前方,一名银甲将领正冷冷注视着这边。 “霍去疾果然没死。” 薛怀德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刚才的混战中,让他逃了。” 楚宁却笑了:“无妨,朕本来就没指望一次追击就能拿下这位大汉护国公。” 他轻夹马腹,缓缓向前行去。 薛怀德连忙跟上,同时示意一队精锐骑兵护卫在侧。 随着楚宁的靠近,汉军阵中明显骚动起来。 弓箭手们纷纷拉紧弓弦,只待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楚宁!” 霍去疾策马出阵,英俊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你竟敢亲自追来!” 楚宁在安全距离外勒马,大氅在风中翻飞。 他打量着这位宿敌——霍去疾的银甲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显然在刚才的溃败中吃了不少苦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霍将军别来无恙啊。” 楚宁语气轻松,仿佛在与老友寒暄:“怎么,见到朕很意外?” 霍去疾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发白:“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对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从大周并入楚国开始,就是你的布局!” 楚宁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雪原上回荡。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将士们安静,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回答:“大汉护国公倒是不傻,居然看出了这是朕的计划!” 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名将士的脸,声音陡然提高:“不错!从一开始这就是朕的布局!” 寒风卷着雪花在两人之间飞舞,形成一道朦胧的屏障。 霍去疾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身后的汉军将士也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大周并入我楚国,你大汉和大唐岂会坐视不管?” 楚宁继续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一定会出兵干预,而大唐距离遥远,最多只能牵制朕在魏地的兵马,而最可能出兵的,自然是你大汉王朝。” 霍去疾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故意放出风声,说要返回楚国都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5章 震慑全军,收服人心 “聪明。” 楚宁赞许地点头,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朕表面上是和武曌返回楚国,实际上却暗中来到了此地,为的就是等你——大汉最善战的将军。” 薛怀德适时补充道:“第一次撤退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陛下知道你多疑谨慎,若不先示弱一次,你怎么会放心大胆地追击?” 霍去疾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的那场战斗——楚军看似仓皇撤退,丢弃了大量辎重。 当时他还嘲笑楚宁不过如此,没想到这居然是楚宁的算计! “兵者,诡道也。” 楚宁的声音打断了霍去疾的回忆:“常言道,兵不厌诈,霍将军,是你立功心切,太心急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狠狠刺入霍去疾的心脏。 他英俊的面容扭曲得几乎狰狞,银甲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你等着,今日之仇,本将一定会报!” 楚宁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霍去疾看来无比刺眼:“朕随时恭候,不过现在嘛~” 他转头对薛怀德道:“轻点战损,准备撤军。” 霍去疾最后恶狠狠地瞪了楚宁一眼,调转马头返回本阵。 汉军开始有序后撤,弓箭手们依旧警惕地瞄准着楚军方向,防止对方趁机偷袭。 楚宁目送汉军远去,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预示着更大的风雪即将来临。 “陛下,为何不乘胜追击?”赵羽不解地问:“我军士气正盛,饿一鼓作气杀过去!” 楚宁摇头:“边境地形复杂,汉军又有接应,强行追击只会徒增伤亡。”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况且,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薛怀德会意地点头。 今日一战,不仅重创了汉军,更重要的是,楚宁在周军将士心中树立了绝对的权威。 “传令下去,全军回营。”楚宁调转马头:“明日犒赏三军。” 随着号角声响起,周军开始有序撤退。 将士们看向楚宁的眼神已与来时大不相同——那里面的敬畏是实实在在的,再没有半分敷衍。 风雪渐大,楚宁的身影在茫茫雪幕中渐行渐远。 这场边境对决,看似平局收场,实则他已赢得了最关键的一局。 一夜无事,寒风依旧呼啸,军营里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肃穆与忙碌。 周军将士们彻夜未眠,清点战损,收敛战死同袍的尸首。 冰冷的雪地上,一排排尸体被整齐地排列着。 有些已经冻得僵硬,有些则仍保持着战死时的姿态——紧握长矛,怒目圆睁,仿佛即便死去,战魂仍不肯消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回到营帐后,并未立即休息,而是站在帐外,静静望着远处忙碌的士兵们。 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冷峻的轮廓。 他沉默良久,才转身入帐,卸下衣袍,闭目养神。 次日一早,风雪稍歇,天色微明。 楚宁刚刚用过早膳,薛怀德便掀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陛下,此战我军损失一万五千人,汉军损失约三万八千人左右。“ 楚宁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汉军最初突袭大营时,周军拼死抵抗,死伤惨重,而后来追击战中,虽然大胜,但仍有许多将士在混战中落单被杀。 一万五千人的损失,虽令人心痛,但相比汉军的惨败,这个代价尚可接受。 “把将士们的尸体收埋好。” 楚宁沉声道:“火化之后,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朕要亲自为他们立碑。” 薛怀德抱拳应下,眼中闪过一丝敬意。 楚宁虽是才收服大周,但对将士的体恤却丝毫不减。 这时,薛怀德又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庆功宴已经准备妥当,将士们都盼着您能过去。” 楚宁闻言,嘴角微扬:“也好,朕参加完庆功宴,便要启程回都。” 军营中央的空地上,熊熊篝火燃烧着,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将士们围坐在火堆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喧闹声此起彼伏。 有人高声谈笑,有人低声追忆战死的同袍,气氛既热烈又沉重。 楚宁的到来让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纷纷起身,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参见陛下!” “免礼。”楚宁抬手示意,随即走到主座前坐下。 薛怀德紧随其后,立于他身侧。 侍从立刻端上酒肉,楚宁举起酒杯,环视众人:“此战大胜,全赖诸位将士奋勇杀敌!朕敬诸位一杯!” “敬陛下!”将士们齐声回应,仰头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楚宁放下酒杯,朗声道:“此战虽胜,但汉军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犯。”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战意。 “所以~” 楚宁的声音陡然提高:“朕希望诸位趁此机会,加强防御,勤加操练!待时机成熟,朕必亲率大军,杀入大汉腹地,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此言一出,全场沸腾!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杀入大汉!报仇雪恨!” “追随陛下,踏平敌国!” 将士们热血沸腾,纷纷举杯高呼,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楚宁满意地点头,随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今日庆功,诸位尽情畅饮,但不可酗酒误事,明日开始,全军恢复操练!” “遵命!” 篝火熊熊,映照着每一张坚毅的面庞。酒香、肉香、战意、豪情,在寒风中交织。 有人开始唱起军歌,低沉雄壮的歌声回荡在军营上空,仿佛连风雪都为之停滞。 楚宁静静看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他知道,今日的庆功宴,不仅仅是犒赏三军,更是凝聚军心的关键一步。 此战虽胜,但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大汉王朝既然已经动手,那他就有对大汉王朝动手的理由。 这次算计大汉王朝,一方面是趁机坑刘掣一把,一方面也是想让大汉王朝出兵,给他出兵征伐对方的理由。 师出有名,才是他最想要的!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得先回去将朝中之事安顿好。 特别是武曌的副后之位,他必须亲自回去为武曌正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6章 损失惨重,心灰意冷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在汉军大营内形成一道道惨白的旋涡。 与远处周军庆功宴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汉军营内一片死寂,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啜泣声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 一具具尸体被整齐地排列在营帐中央的空地上,覆盖着粗麻布,有些布单已经被鲜血浸透,在寒风中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片。 运送尸体的士兵们面色麻木,机械地将战死的同袍从推车上卸下,再摆放到已经堆积如山的尸堆旁。 霍去疾站在尸堆前,银甲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英俊的面容此刻阴沉得可怕。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具尸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我军损失如何?”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一旁负责清点的后勤官长叹一声,声音颤抖:“回护国公,经过一夜的清点,我军损失大约在三万八千人左右。” 霍去疾的瞳孔猛地收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周军损失了多少?” “大约一万五千人。” “砰!”霍去疾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木屑四溅。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该死的楚宁!居然算计本将,害得我军损失如此惨重!” 寒风卷着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却浇不灭他心中燃烧的怒火。 他想起楚宁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想起周军将士们欢呼庆功的声音,胸中的愤恨几乎要冲破胸膛。 “传令下去!” 霍去疾突然暴喝一声,吓得周围的士兵浑身一颤:“全军转入防守,没有陛下的命令,谁都不准擅自进攻!” 一旁的将领风建安闻言大惊,连忙上前:“护国公此言何意?” 霍去疾头也不回,声音冰冷刺骨:“此地交给你了,本公要回去向陛下请罪。” 风建安急得额头冒汗,一把拉住霍去疾的披风:“护国公!此战之败,非你一人之过!若是要请罪,末将愿与您一同回去!” 损失如此之大,护国公单独回去,必定会受到惩罚。 若是众将跟着一起回去,最少有人能为护国公求情。 “放手!” 霍去疾猛地甩开风建安的手,力道之大让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踉跄后退了两步。 “前线离不开你!此战之败,皆因本公贪功冒进,错在本公,与你们无关!” 说完,霍去疾大步走向自己的战马,银甲在雪地中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尸横遍野的大营,眼中的怒火渐渐化为决绝。 “回京!” 他一声令下,带着数十名亲兵绝尘而去,马蹄溅起的雪泥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 风建安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他知道自己阻拦不了霍去疾的决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回去。 周围其他将领见状不禁问道:“风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风建安长叹一声:“先按照护国公的命令来,加强防御吧。” 与此同时,在楚国境内的官道上,一支千人的白马骑兵队正疾驰而过。 马蹄踏碎积雪,在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的印记。 楚宁披着黑色大氅,策马奔驰在最前方。 寒风扑面而来,却掩不住他眼中的期待。 赵羽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经过半个月的日夜兼程,他们终于在距离京都城不远处的驿站追上了武曌的车驾。 “父皇终于回来了!” 一个清脆的童声突然响起。只见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女孩从华丽的马车上一跃而下,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洋溢着喜悦。 她穿着鹅黄色的棉袄,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扑向楚宁。 楚宁大笑着翻身下马,张开双臂稳稳接住了女儿:“秀宁,这段时间有没有想父皇?” 武秀宁皱了皱小鼻子,故作嫌弃地推开楚宁的脸:“才没有!有母后在身边,我才不想你呢!” “哈哈哈!” 楚宁被女儿的口是心非逗乐了:“也不知道是谁一看到朕就跳出马车。” 武秀宁顿时小脸通红,扭头看向马车求助:“母后,你看父皇,一回来就欺负我!” 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起,露出武曌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虽然褪去了龙袍凤冠,只穿着一袭素雅的紫色长裙,但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严依然令人不敢直视。 “行了,你父皇在逗你呢。” 武曌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现在离京都城不远了,你父皇赶路辛苦,先让他到马车内休息吧。” 武秀宁狡黠地眨了眨眼:“我知道你们有话要说,我找师傅去!” 说完,她灵活地从楚宁怀中挣脱,蹦蹦跳跳地跑向赵羽。 楚宁摇头失笑,随即登上马车。 车厢内温暖如春,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 他握住武曌的手,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有没有想朕?” “想你做什么?”武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楚宁轻笑一声,将战况娓娓道来:“这次计划很成功,大汉王朝损失了三万八千人,加上之前的损失,少说也有四万人。不过我军两次打下来也损失了两万多人。” 武曌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以少胜多本就不易,他们损失更多,想必今后不敢贸然进犯。” “没错。” 楚宁点点头,眼中闪过精光:“趁着这段时间,朕和你回去先将你和秀宁的身份确定下来。” 武曌眉头微挑:“之前说好给我一个皇贵妃的身份就行,怎么你又忽然弄出一个副后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凝视着武曌的眼睛,声音坚定:“你毕竟是大周女帝,做皇贵妃太委屈你了,副后是朕的底线!” 武曌心头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心在为她考虑。 即便她失去了皇位,他依然给予她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但随即,一丝忧虑浮上心头。她太了解朝堂政治的复杂了:“楚国那些大臣真能答应吗?” 马车外,风雪渐大。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预示着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不亚于战场厮杀的朝堂博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7章 回京,宣告! 楚国京都城外,寒风凛冽,却挡不住群臣高涨的热情。 数百名官员整齐列队,身着朝服,在寒风中肃立。 最前方,一袭火红凤袍的沈婉莹格外醒目,她身姿挺拔,面容端庄,眉宇间透着母仪天下的威严。 在她身侧,年仅四岁的太子楚天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小脸冻得通红,却仍倔强地挺直腰板。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到啊?”楚天仰起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沈婉莹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目光望向远方:“快了,算算时辰,应该就在今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地平线上,几个小黑点逐渐清晰,很快便化作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旌旗招展间,隐约可见龙旗猎猎。 “是父皇!”楚天眼睛一亮,兴奋地拽着母亲的衣袖。 沈婉莹嘴角微扬,转身对身后的礼官下令:“竖龙旗,奏凯旋乐!” 顿时,雄浑的号角声响彻云霄,礼乐齐鸣。 群臣纷纷整理衣冠,肃然而立。 随着车队渐近,众人齐声高呼:“恭迎陛下凯旋!” 马车缓缓停下,楚宁掀开车帘,在万众瞩目中走下马车。 他一身玄色龙袍,腰间配着那柄暗金龙纹长剑,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 楚宁朗声道,目光却第一时间锁定了妻儿。 他快步走到沈婉莹身前,眉头微皱:“皇后怎么亲自前来迎接?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沈婉莹莞尔一笑:“左右无事,加上天儿非要来迎你,臣妾便随他一起来了。” 楚宁闻言大笑,俯身将楚天抱起:“想父皇没?” “想~”楚天乖巧地应着,小手环住父亲的脖子:“父皇凯旋归来,孩儿自该出城迎接。” 看着儿子懂事的模样,楚宁心中暖流涌动。 他亲昵地蹭了蹭楚天的鼻尖:“正好,朕带回来一个你最想见的人!” 说着,他转身看向身后的马车:“出来吧!” 车帘猛地被掀开,一道娇小的身影如燕子般掠出,稳稳落在楚天面前。 七岁的武秀宁一身鹅黄色袄裙,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却掩不住眼中的灵动。 “楚天弟弟!” 她笑嘻嘻地捏了捏楚天的脸蛋:“这回你可真成我弟弟了。” 楚天规规矩矩地行礼:“见过姐姐。” 对于这位姐姐,他可是记忆尤深,不管是对方的文采还是武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当然,文采肯定是比不过他的,他主要是怕对方的武艺。 这位姐姐可是真敢动手啊。 “你还是这般古板。” 武秀宁撇撇嘴,一把拉住他的手:“可别被那些老学究教坏了。”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瞥向群臣中的几位翰林院学士。 那几位大臣顿时缩了缩脖子,显然对这位小魔星的厉害早有领教。 开玩笑,这位可是当初将几位大儒都难倒的人,他们可不敢招惹。 何况这次武秀宁的身份不一样,随着身份的工部,她今后就是楚国的公主,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 就在众人忍俊不禁之际,马车内又走下一道身影。 武曌一袭紫衣,虽未着凤冠,但举手投足间尽显帝王气度。 她缓步来到楚宁身侧,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 楚宁将楚天放下,一手牵着武秀宁,一手握住武曌的手,朗声宣布: “自今日起,武曌便是朕的副后,位同皇后!“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礼部尚书邓弘文脸色微变,第一个站出来:“陛下,这……这不合礼制啊!自古后宫只有一位皇后。” “邓爱卿。” 楚宁似笑非笑地打断他:“朕记得大周并入楚国时,你可是极力主张要善待武曌母女的,怎么,现在反悔了?” 邓弘文顿时语塞,额头渗出冷汗。 其他大臣也面面相觑,不敢轻易表态。 一个皇宫两位皇后,这在大楚历史上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就在气氛凝滞之际,沈婉莹突然上前,主动握住武曌的手: “妹妹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今后宫中事务,咱们姐妹商量着来便是。” 武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会意一笑:“合该如此。” 见皇后都如此表态,群臣哪还敢多言,纷纷躬身行礼:“臣等参见副后娘娘!” 其实众人明白,邓弘文主动站出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谁不知道邓弘文是楚宁的心腹,故意提出此事,只是不想让别人议论而已。 何况册封副后的事,必定是礼部处理的,邓弘文此刻主动提及,合情合理。 而他们的皇帝陛下趁此机会,故意给邓弘文一个下马威,实际上就是想威慑他们。 想想了,皇帝陛下连心腹都不准反对此事,他们这些大臣谁还敢站出来? 何况人家武曌本是大周女帝,如今放弃帝位,将大周王朝并入了楚国,给人家一个副后的位置又怎么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时间,群臣顿时心知肚明自己家皇帝的想法。 回到皇宫后,楚宁安排武曌母女先去挑选宫殿,自己则与沈婉莹来到寝宫独处。 “怎么不见木兰?”楚宁环顾四周,突然问道。 沈婉莹掩嘴轻笑:“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木兰妹妹有孕在身,如今已是临盆在即,她原想随臣妾一同迎驾,被臣妾拦下了。” 楚宁猛地一拍额头:“瞧朕这记性!” 说着就要往外走:“朕这就去看她。” 沈婉莹连忙拦住:“陛下且慢,木兰妹妹此刻正在静养,太医说就这两日便要生产,不如先让臣妾去通报一声?” 楚宁摇头:“不必了,朕直接过去。” 他握住沈婉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这些日子,辛苦皇后了。“ 沈婉莹温婉一笑:“为陛下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宫殿的金顶上,为这寒冷的冬日添了一抹暖意。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宫墙,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波。 而在不远处的宫殿内,冯木兰正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望着窗外出神。 她脑中,只有楚宁的身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8章 对武曌的安排 冯木兰倚在窗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隆起的腹部。 殿内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她眉间的郁色。 窗外飘着细雪,将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吱呀——”殿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刺骨的寒风卷着雪花灌了进来。 “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进来都不通报的?”冯木兰头也不回地冷声呵斥,语气中带着武将特有的凌厉。 她有些不满,自己正在怀孕,什么下人居然这么无礼,敢擅自进入自己的寝宫。 “朕回自己的后宫,还需要通报吗?” 熟悉的嗓音让冯木兰浑身一颤。 她猛地转身,只见楚宁一袭玄色龙袍站在殿门口,肩上还落着未化的雪花,俊朗的面容上挂着促狭的笑意。 “你……”冯木兰红唇微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楚宁反手关上殿门,大步走到她面前:“怎么,看到朕不高兴?” 冯木兰回过神来,嘴角一撇,别过脸去:“你还知道回来!” 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嗔怪。 楚宁哈哈大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朕自然要回来。” 温热的大掌轻轻覆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朕已经听皇后说了,你就在这几日生产,幸好朕赶得及时,否则怕是要错过了。” 自己孩子出生的日子,他自然是不想错过,在打败汉军之后,他就紧赶慢赶朝这边赶来。 好在他总算没有来迟,总算是冯木兰生孩子之前赶到了。 冯木兰轻哼一声,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回来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带回来一个女人。” 语气酸溜溜的,像打翻了一坛陈醋。 楚宁失笑,拉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她毕竟是女帝,还为朕生下秀宁,如今她将整个大周拱手相让,朕总不能弃之不顾吧?” 他太了解冯木兰了。 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看似强势,实则最是重情。 她此刻的醋意,不过是担心后宫格局变动罢了。 果然,冯木兰神色稍霁,但仍是蹙着眉:“我才不想管你的事,只是你将她封为副后,婉莹在宫中的地位该如何?” 她仰起脸,眼中满是担忧:“一个后宫两个皇后,今后听谁的?” 这种事,她想想都觉得烦。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俯身在冯木兰耳边低语几句,只见冯木兰美眸渐渐睁大,最后竟露出恍然之色。 “若是这样……”冯木兰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倒也不是不行!” 楚宁朗声大笑,伸手轻抚她的肚子:“现在可以让朕摸摸孩子了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冯木兰骄矜地轻哼一声,却没有拒绝。 楚宁的手掌温柔地在她腹部游走,忽然,他感觉到一阵轻微的踢动。 “他动了!”楚宁惊喜道。 冯木兰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这孩子最近活泼得很,夜里总踢得我睡不着。” 楚宁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动静,眼中满是柔情。 窗外风雪依旧,殿内却暖意融融。两人相拥而卧,低声说着体己话,直到夜幕低垂。 次日卯时,天还未亮,楚宁便起身更衣准备上朝。 冯木兰睡得正熟,他轻手轻脚地离开,生怕惊扰了她。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见楚宁驾到,众人齐声高呼:“参见陛下!” 楚宁端坐龙椅,目光如炬:“众卿平身,今日早朝,朕先说两件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他们知道自己家陛下主动开口,定有大事。 “第一,关于副后和秀宁公主的册封大典,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楚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礼部必须妥善安排,不得有误!” 礼部尚书邓弘文立即出列,躬身应道:“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将典礼办得隆重体面!” 楚宁锐利的目光扫过群臣:“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百官齐声应答,但楚宁分明看到几个老臣交换着眼色。 “好。” 楚宁微微颔首:“接下来说第二件事,副后初来乍到,对后宫事务尚不熟悉,暂时不必插手。”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群臣的反应。 果然,不少大臣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但朕离宫多日,奏折堆积如山。” 楚宁话锋一转:“就让她与朕一同批阅奏章,也好尽快熟悉我大楚政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工部侍郎杨肃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武曌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若让她接触机要政务,怕是会对我朝不利。” “杨爱卿多虑了。” 楚宁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副后既已入我大楚,便是自家人,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环视众人:“以她的才能,批阅奏章绰绰有余。” 群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出声反对,但脸上的忧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尤其是几位内阁大学士,更是面色铁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大臣在担心什么?武曌曾经执掌大周十余年,治国才能有目共睹。 若让她接触朝政,难保不会形成新的权力中心。 但正因如此,楚宁才更要这么做。 “此事就这么定了。”楚宁一锤定音:“退朝!”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喏声,百官行礼退下。 但楚宁知道,今日的决定,必将在朝堂掀起轩然大波。 他缓步走向御书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御书房外,武曌早已等候多时。 一袭素雅宫装的她,依然难掩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 见楚宁到来,她微微福身:“陛下。” 楚宁伸手虚扶:“不必多礼,从今日起,你就与朕一同批阅奏章。“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想必,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武曌眸光微闪,瞬间明白了楚宁的用意。 她从容一笑:“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朝堂上的风云,却才刚刚开始酝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49章 突发,危急! 二月底的京都城,积雪初融,屋檐下挂着晶莹的冰凌。 东市最大的茶楼“聚仙阁”,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跑堂的小二提着铜壶穿梭在桌椅之间,为客人们添茶倒水。 “听说了吗?那位周朝女帝被陛下封为副后了!”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道。 邻桌的书生立即凑过来:“何止啊!我表哥在礼部当差,听说今日武曌娘娘已经开始协助陛下批阅奏章了!” “这……这不合规矩吧?” 一位白发老者捋着胡须摇头:“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啊。” “老丈此言差矣。” 角落里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人插话:“武曌娘娘本就是一代女帝,治国理政的经验比朝中许多大臣都丰富,陛下让她协助处理政务,正是人尽其才。” 茶楼掌柜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搭话:“要我说啊,这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你们想,大周刚并入我朝,让武曌娘娘参与朝政,周地百姓也会安心不是?”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点头称是,也有人面露忧色。 这时,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拍案而起:“哼!女人参政,迟早要出乱子!” 整个茶楼瞬间安静下来。掌柜的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捂住那人的嘴: “王二!你喝多了胡说什么!不要命了?” 而这时,皇宫御书房内,炭火烧得正旺。 楚宁坐在主位上批阅奏折,武曌则在侧案前仔细审阅文书。 两人之间默契十足,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陛下,户部尚书刘守仁求见。”太监在门外轻声禀报。 楚宁头也不抬:“宣。” 刘守仁快步走入,躬身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副后娘娘,今年春耕在即,各地请求调拨粮种的奏折堆积如山,还请陛下示下。” 楚宁这才放下朱笔,却看向武曌:“不知副后以为该如何处理?” 武曌略一思索,从容道:“刘大人,本宫记得去年江北丰收,可先从江北调拨余粮,另外,周地新附,当优先保证那里的春耕,以安民心。” 刘守仁闻言眼前一亮:“娘娘高见!微臣这就去安排。” 他本意就是为了周地的春耕一事,只不过看到武曌在,他不好意思说而已。 既然武曌主动开口,陛下也没有意见,今年春耕自然是以周地为主。 那边毕竟才合并过来,民心不稳,春耕的种子分发下去,周地百姓也会感恩戴德。 这对朝廷,对陛下都十分重要! 最为关键的是,这还是武曌自己提出来的! 刘守仁刚退下不久,刑部尚书凌浩然又匆匆求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陛下,去年秋后本该问斩的一批死囚,因陛下御驾亲征耽搁至今,如今春汛将至,狱中拥挤,不知可否行刑?” 楚宁不语,依旧看向武曌。 武曌沉吟片刻:“凌大人可曾细查这些死囚的案卷?若是其中有失手杀人者,可网开一面,罚作徭役修堤防洪,其余罪大恶极者,按律处决便是。” 凌浩然一愣,下意识看向楚宁。 却见皇帝陛下正专注地在另一份奏折上批注,仿佛对这边充耳不闻。 凌浩然只好躬身:“微臣遵命。” 不多时,吏部尚书吕修文也前来请示:“副后娘娘,如今大周已并入我朝,关于原周地官员的任免……” 武曌不等他说完便道:“此事陛下早有旨意,由狄英全权负责周地政务。” “吕大人若要派御史监督,自可做主,但官员任免,需与狄大人商议。” 吕修文偷眼看向楚宁,见皇帝陛下依旧专注于手中奏折,这才明白这是默许了武曌的决定。 他恭敬行礼:“微臣明白了。“ 待三位重臣退下,武曌放下朱笔,轻叹一声: “看来朝中官员对我处理政事一事,还是心存疑虑,否则三位大人也不会不约而同前来试探。“ 楚宁这才抬起头,朗声笑道:“爱卿方才处理得极好,刘守仁走时眼中带光,凌浩然虽然犹豫却也认同,吕修文更是心服口服,假以时日,他们必会真心敬服于你。” 正当两人相视而笑之际,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冲进御书房,连礼数都顾不上了: “陛下!不好了!兰贵妃娘娘难产,太医说……说情况危急!” “什么?”楚宁猛地站起,案上奏折散落一地。 他顾不得朝服未换,大步流星向外奔去。 武曌也立即起身跟上,一边疾走一边吩咐:“速传太医院所有当值太医前往兰贵妃寝宫!再派人去请孙神医!” 侍女领命飞奔而去,楚宁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武曌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掌心一片冰凉。 “陛下别急,木兰妹妹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楚宁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宫道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 宫人们纷纷避让,看着皇帝陛下和副后娘娘疾驰而过的身影,窃窃私语着。 兰贵妃寝宫外,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太医和宫女。 见楚宁到来,众人慌忙跪地行礼。 楚宁视若无睹,直接推开寝宫大门。里面传来冯木兰痛苦的呻吟声,还有稳婆焦急的喊叫: “娘娘用力啊!看见头了!” 楚宁正要闯入内室,却被为首的太医拦住:“陛下!产房血腥,您万金之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滚开!”楚宁一把推开太医,大步走入内室。 武曌紧随其后,对惊慌的宫人们下令:“都出去!留两个最有经验的稳婆!” 内室里,冯木兰面色惨白,满头大汗,见到楚宁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阵痛淹没。 “陛……下……”她虚弱地伸出手。 楚宁一把抓住她的手,声音都在发抖:“朕在这里!你一定要撑住!” 武曌已经挽起袖子,对稳婆下令:“准备热水和干净布巾!再去取参汤来!” 整个寝宫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接到消息的孙司邈也急忙赶往皇宫。 事关一位贵妃和一位皇家血脉,孙司邈不敢怠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0章 暗夜行刺! 夜幕如墨,笼罩着整个京都城。 一顶青布小轿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驰,四名轿夫脚步如飞,轿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快些,再快些!”轿帘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露出孙司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位活了几十年的神医此刻满脸焦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个时候还紧张! 兰贵妃难产,这可是天大的事。 就算是当初皇帝中了血蛛毒,他都没有如此紧张。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难产。 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不赶过去,万一出事,他的罪过就大了。 轿夫们咬紧牙关,脚下又快了几分。 他们知道轿中之人要去救的是谁——兰贵妃冯木兰,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之一,更是大将军冯安国的掌上明珠。 若是耽误了,他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种事,他们可不敢耽误。 “前面左转,抄近路!”孙司邈急促地指挥着。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包银针,手指微微发抖,贵妃难产,每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就在轿子拐入一条狭窄的巷子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道黑影从两侧屋檐飞跃而下,寒光闪烁间,八名黑衣人已将轿子团团围住。 “什么人,居然敢拦……” 为首的轿夫厉声呵斥,话音未落,一柄钢刀已划过他的咽喉。 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砰!” “上,杀光他们!” 轿子重重砸在地上,其余三名轿夫还未来得及逃跑,就被黑衣人一刀一个,当场毙命。 孙司邈在轿中一个踉跄,药箱翻倒,瓶瓶罐罐滚落一地。 他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枯瘦的手指迅速探入袖中。 “杀!”黑衣人首领一声令下,数把钢刀同时刺向轿帘。 千钧一发之际,轿中突然爆出一团黑雾! “咳咳咳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刺鼻的辛辣气味瞬间弥漫开来,黑衣人们猝不及防,纷纷捂住口鼻咳嗽不止。 他们的眼睛火辣辣地疼,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手中的钢刀“铛啷啷”掉了一地。 趁此混乱,轿帘猛地掀起,孙司邈如一道灰色闪电般窜出,朝着巷子深处狂奔而去。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此刻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速度! “追!别让他跑了!” 黑衣人首领强忍着眼睛的灼痛,厉声喝道:“他只是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跑不远!” 还能站立的五名黑衣人立即追了上去。 他们这次学乖了,用衣袖捂住口鼻,眼中杀意更盛。 孙司邈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左突右拐,肺里像是着了火一般疼痛。 他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知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拐过一个墙角,孙司邈突然停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包。 当追兵转过拐角时,又是一把黑沙迎面撒来! “屏住呼吸!”黑衣人早有防备,纷纷挥袖格挡。 但这一次,黑沙中竟夹杂着细如牛毛的银针! “啊!”两名黑衣人捂着眼睛惨叫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 孙司邈趁机又拉开了一段距离。 “分开追!”首领咬牙切齿地命令:“他跑不远!” 跑了一段路,孙司邈的体力已经接近极限。 前方不远处,皇宫的灯火如同指路明灯,可就在距离宫门百步之遥的地方,三道黑影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你们……呼……呼……” 孙司邈扶着墙壁大口喘息,老脸涨得通红:“居然敢追到这里来!”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老东西,倒是挺能跑。” 孙司邈背靠墙壁,颤抖的手摸向腰间,却发现最后的保命毒粉已经用尽。 他惨然一笑:“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为何要杀老夫?” “去问阎王吧!”黑衣人不再废话,三把钢刀同时劈下! “锵!” 一道银光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精准地架住了三把钢刀。 火星四溅中,一匹白马人立而起,马背上银甲将领长枪如龙,将三名黑衣人逼退数步。 “赵将军!”孙司邈喜极而泣。 赵羽银枪斜指地面,冷峻的面容在月光下如同刀削:“孙神医莫慌,本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三名黑衣人对视一眼,突然暴起发难! 一人攻上盘,一人攻下盘,还有一人直取孙司邈咽喉。 配合之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找死!”赵羽一声暴喝,银枪化作漫天繁星。 枪尖点、挑、刺、扫,招招致命。 他的枪法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对付这几人自然不在话下。 长枪又快又狠,不到十个回合,就有一名黑衣人被刺穿咽喉。 剩下两人见状,攻势更加疯狂。 一人突然甩出三枚飞镖,直取赵羽面门,另一人则趁机挥刀砍向马腿。 赵羽临危不乱,长枪一抖,精准击落飞镖,同时双腿一夹马腹,战马灵性地人立而起,躲过了致命一刀。 就在黑衣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赵羽枪出如龙,一枪贯穿其胸膛! 最后一名黑衣人见同伴尽殁,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仰头就要灌下。 “想服毒?”赵羽眼疾手快,银枪如电,直接将瓷瓶挑飞。 但为时已晚,黑衣人已经咬破了藏在牙间的毒囊,转眼间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赵羽脸色阴沉如水:“死士,看来背后之人来头不小。” 他翻身下马,一把提起惊魂未定的孙司邈:“贵妃情况危急,得罪了!” 说罢,将老神医横放在马背上,自己则一跃而上。 银甲白马如一道闪电,朝着宫门疾驰而去。 在他们身后,几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月光给这场刺杀画上了凄凉的句号。 宫墙上,守卫们已经发现了异常,立即排除人手出宫查看。 但这一切都与赵羽无关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贵妃出事前,把孙神医送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1章 化险为夷 二月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敲打出急促的节奏。 戌时三刻,冯木兰的寝宫外早已挂起十二盏朱红色宫灯,在风雪中摇晃出令人心焦的光晕。 “再快些!”赵羽的声音在宫道上炸响。 身侧的孙司邈白须上沾着雪粒,药箱的皮带深深勒进肩膀,苍老的面容在奔跑中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当两人转过最后一道影壁时,守在宫门前的太监总管差点打翻手中的铜盆。 “来了来了!孙神医来了!” 尖细的嗓音刺破风雪,廊下待命的十二名医女齐刷刷跪成两排。 寝殿内的金丝炭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寒意。 楚宁第五次推开雕花窗棂张望时,终于听见了期盼已久的脚步声。 年轻的帝王猛地转身,腰间玉佩撞在紫檀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裂响。 “陛下,末将把孙神医接来了!” 赵羽单膝跪地的瞬间,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他染血的肩甲上。 武曌手中的暖炉“咚”地砸在地毯上,滚出几颗烧红的银炭。 冯夫人攥着女儿绣的平安符,指节泛出青白色。 “免礼!”楚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却在扶住孙司邈时瞳孔骤缩。 老人靛青色的衣摆下,赫然露出半截染血的布条。 “这是……血迹?发生何事?” 沈婉莹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杏色裙裾扫过满地凌乱的药杵:“陛下!” 她按住楚宁颤抖的手腕,染着丹蔻的指甲几乎掐进龙纹袖口: “让孙神医先进去。” 楚宁一拍自己的额头:“对,孙神医你先进去!” 孙司邈顾不得擦拭额头的冰水,药箱铜锁在寂静中发出“咔哒”轻响。 当他掀开内殿珠帘时,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安息香扑面而来。 床榻上的冯木兰嘴唇灰白,散开的乌发在锦枕上铺成枯藤,唯有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喘息剧烈起伏。 “娘娘!”孙司邈刚要行礼,就被冯木兰突然抓住手腕。 昔日能开三石弓的手指此刻冰凉如铁,指甲在他腕上刮出数道红痕。 “保孩子……” 破碎的气音像刀刮过生锈的铜器:“我欠陛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孙司邈反手扣住她的脉门,三根手指在寸关尺上轮转如飞。 当他触到滑脉中那缕顽强的生机时,雪白的眉毛猛地扬起:“娘娘不必担心,老朽以自己几十年的年声誉起誓,必让娘娘亲眼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来人,快准备,老夫要施针!” 而这时,外殿的漏刻滴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楚宁盯着赵羽铠甲上那道狰狞的血迹,案几上的青玉镇纸在他掌下裂成两半: “说清楚,到底发生何事?” “末将在杏林巷截找到孙神医时,几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他,他身边的轿夫也全部被杀。” 赵羽正色道:“这些人下手十分狠毒,若不是孙神医有药粉自保,怕是难逃此劫。” “末将和这些人交手,他们似乎认出了末将的身份,几招之后便自杀身亡,应该是死士!” 武曌突然冷笑出声,鎏金护甲划过茶盏,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看来有些人,是觉得楚国安宁的太久,又想生事了!” 楚宁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哼,不管是谁,居然敢截杀孙神医,朕定要灭他满门!”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赵羽,你立即率领锦衣卫调查此事!” “另外,传令给刑部尚书凌浩然,让他马上带人去现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赵羽应了一声,立即转身退下。 这时,风雪拍打窗棂的声音骤然加剧。 沈婉莹默默拾起滚落的暖炉,炭火映照下,她发现地毯上竟有几点新鲜的血迹——来自孙司邈方才站立的位置。 内殿突然传来冯木兰撕心裂肺的惨叫。 楚宁像被雷击中般弹起来,却被武曌横臂拦住:“陛下若此时进去,孙神医还要分心照看龙体。” 内殿,孙司邈的银针在烛火下连成一道流光。 当他第七针落在冯木兰足底的涌泉穴时,产妇绷如弓弦的腰腹终于微微松弛。 老神医趁机将参片压在她舌下,转头对医女喝道:“取我药箱第三格的紫玉续命丹!” 内殿突然传来器物倾倒的巨响。 孙司邈的怒吼穿透重重帷帐:“按住娘娘的曲池穴!快!” 紧接着是瓷器碎裂声、纷乱的脚步声,还有冯木兰野兽般的呜咽。 楚宁一拳砸在柱子上,金粉簌簌而落。 就在他即将冲破众人阻拦时,一声清亮的啼哭划破夜空。 “哇——” 这声啼哭像带着某种魔力,殿外肆虐的风雪突然停了。 漏刻的浮标恰好指在亥时正刻,更鼓声从遥远的宫门次第传来。 孙司邈抱着襁褓踉跄而出时,所有人都看见他前襟浸透的鲜血。 老神医跪地时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恭贺陛下,是位……是位健康的皇子!” 楚宁接过孩子的动作僵硬得像在捧传国玉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当婴儿皱巴巴的小脸从明黄锦缎中露出时,年轻的帝王突然红了眼眶。 冯夫人瘫坐在绣墩上,平安符的丝线在她掌心勒出深深的血痕。 “木兰呢?”武曌突然发问。 孙司邈的银针还插在自己虎口上止血,闻言露出疲惫而欣慰的笑容: “娘娘方才非要看小殿下,这会儿睡着了。” 沈婉莹突然掩面冲了出去。 殿外传来她压抑的抽泣声,混着二月第一缕春风,轻轻拂过檐下将融未融的冰凌。 她和冯木兰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然是不忍心看到冯木兰就这样去了。 现场所有人当中,除了冯夫人以外,她是最关心冯木兰的人。 只不过估计到自己皇后的身份,她一直强压自己的感情,不敢表露出来。 到了外殿,她压抑的情绪顿时全部宣泄出来,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不断淌下。 而殿内,楚宁抱着自己的第二个儿子,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好,好啊,今晚所有人重重有赏!” 武曌眼中闪过一抹黯淡之色,她也想为楚宁生个儿子。 但很快她就隐藏好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陛下,该给孩子取个名字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2章 赐名,封赏 武曌的话让楚宁回过神来,他低头看向怀中皱着小脸的孩子,眼中的凌厉渐渐被温柔取代。 殿内殿内的烛火映照在婴儿红润的脸颊上,那双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偶尔微微颤动,仿佛在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 “对对对,应该给孩子取个名字。” 楚宁轻声说道,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孩子的脸颊,生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到他。 他沉思片刻,忽然展颜一笑:“你的母亲是巾帼英雄,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英姿飒爽,就叫你楚英吧!” 话音落下,他抬头环顾四周,朗声宣布:“传令,封二皇子楚英为魏王!” 殿内众人纷纷跪拜,齐声道贺:“恭贺陛下!恭贺魏王!” 然而,就在这喜庆的氛围中,襁褓中的婴儿突然放声大哭,嘹亮的哭声在殿内回荡。 楚宁一愣,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有些哭笑不得:“怎么?难道这小子不同意?”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冯夫人见状,忍不住掩唇轻笑:“陛下,孩子才出生呢,兴许是饿了。” 楚宁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下额头,大笑道:“对对对,应该是饿了!奶妈,快带魏王下去喂奶。” 两名早已候在一旁的奶妈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奶妈轻拍着襁褓,低声哄道:“小殿下不哭,奴婢这就带您去吃奶。” 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殿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楚宁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仍跪在一旁的孙司邈,神色郑重: “孙神医,今晚多亏有你,否则兰贵妃和魏王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今晚的情况确实太过危险,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生孩子确实是一个极度危险之事。 加上今晚孙司邈是在被截杀之后被赵羽救回来的,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若不是他太过着急冯木兰的情况,也不会派赵羽去接人。 孙司邈闻言连忙躬身,声音沙哑却坚定:“微臣只是尽了本分,不敢当陛下如此赞誉。” 楚宁上前一步,亲自将他扶起,沉声道:“你放心,今晚截杀你的人,朕一定不会放过!无论是谁指使,朕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孙司邈深深一揖:“一切凭陛下做主。” 楚宁微微颔首:“你先和侍女下去休息,暂时不要回去,或许刑部凌大人还会找你询问一些事。” 孙司邈点头应下,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退下。 他的背影略显佝偻,显然这一夜的奔波和厮杀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待孙司邈离开,楚宁看向冯夫人,语气温和:“岳母,你先进去看看爱妃吧,她刚刚生产,想必也累了。” 冯夫人眼眶微红,连忙行礼:“多谢陛下体恤。” 说罢,她快步走向内殿,脚步虽急,却仍保持着世家夫人的端庄。 楚宁目送她离开,随后转向武曌,语气柔和了几分:“今晚有劳你在这里守着了,现在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武曌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欣慰:“皇宫有这等喜事,明日该加餐了。” 楚宁点头,笑道:“你看着安排吧。” 武曌福身一礼,转身离去。她的裙摆拂过殿门,带起一阵微风,烛火摇曳间,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时,沈婉莹从殿外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显然刚刚哭过。 楚宁见状,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问道:“皇后,你没事吧?” 沈婉莹摇了摇头,唇角勉强扬起一抹笑意:“臣妾无事,只是替木兰妹妹高兴而已,陛下不必担心。” 她顿了顿,神色渐渐凝重:“今日孙神医被刺杀一事,陛下觉得是谁干的?” 楚宁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声音低沉而危险:“不管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就是找死。” 这件事,已经触怒到了他的逆鳞,他必须找出凶手,将对方一网打尽! 沈婉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柔声道:“陛下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楚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点头道:“放心,朕不会冲动。” 正说着,冯夫人从内殿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陛下,皇后娘娘,木兰已经醒了,精神尚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楚宁颔首:“岳母慢走。” 待冯夫人离开,楚宁和沈婉莹一同走进内殿。 殿内仍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冯木兰半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陛下……”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虚弱。 楚宁快步上前,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低声道:“爱妃辛苦了。” 冯木兰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柔情:“能为陛下诞下皇子,是臣妾的福分。” 沈婉莹也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柔声道:“木兰妹妹,你今日可真是吓坏我们了。” 冯木兰看向她,眼中带着感激:“多谢皇后姐姐挂念。” 沈婉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而坚定:“你我情同姐妹,何必言谢?日后魏王若敢调皮,本宫可不会轻饶他。” 冯木兰忍不住笑了,眼中泛起泪光:“有姐姐疼他,是他的福气。” 楚宁看着她们二人,心中暖意涌动,他伸手轻轻抚过冯木兰的脸颊,柔声道: “爱妃好好休养,孩子朕会命人照顾好,你不必忧心。” 冯木兰轻轻点头,眼中满是信任:“臣妾相信陛下。” 楚宁俯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朕明日再来看你。” 冯木兰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显然已经疲惫至极。 楚宁和沈婉莹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内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殿外,夜色已深,但皇宫的灯火依旧明亮。 楚宁抬头望向星空,心中既欣慰又沉重。 “陛下,夜深了,您也该休息了。”沈婉莹轻声提醒。 楚宁收回目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走吧,回宫。”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3章 有内鬼!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京城东街的巷道内,火把的光亮在风中摇曳,将斑驳的墙壁映照得忽明忽暗。 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黑衣人的尸体,鲜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散落的药粉气息,刺鼻而诡异。 赵羽身披玄甲,手持长枪,冷峻的面容在火光下显得格外凌厉。 他蹲下身,一把扯下其中一名死士的面巾,露出一张陌生的脸——苍白、僵硬,嘴角残留着黑血,显然是在挥刀自杀之际咬破了齿间的毒囊自尽。 “叫画师过来!” 赵羽冷声下令:“将这些人的长相全部画下来,立即查出他们的身份!” “是!”身后的锦衣卫齐声应道。 很快,几名画师提着灯笼快步上前,在尸体旁铺开宣纸,借着火把的光亮,一笔一划地描绘着死士的面容。 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将军!” 赵羽抬头,只见刑部尚书凌浩然带着数十名衙役匆匆赶来。 凌浩然一身深蓝色官服,面容肃穆,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 “凌大人。”赵羽拱手行礼。 凌浩然回礼后,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沉声道:“听闻是赵将军救了孙神医,不知可否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赵羽点头,声音低沉:“本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接孙神医入宫,为兰贵妃接生,没想到行至此处,便看到孙神医被这群黑衣人追杀。” 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药箱碎片和几枚银针,继续道:“孙神医的四名轿夫全部被击杀,若非本将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凌浩然蹲下身,捡起一枚银针,眯起眼睛:“这些死士训练有素,一击不成便自尽,显然是早有准备。” 赵羽冷哼一声:“本将本想留活口,但他们全部挥刀自尽,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凌浩然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沉吟道:“孙神医既然是去皇宫为兰贵妃接生,那消息一定是从皇宫泄露出去的。” 赵羽眉头一皱:“凌大人怀疑皇宫有奸细?但万一是孙神医府上的人泄露了行踪呢?” 凌浩然摇头,语气笃定:“若是孙府泄密,时间上来不及,对方不可能这么快就派出死士在半路拦截。”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只有在皇宫这边传出消息,对方才能提前布置,正好在孙神医行至半途时下手。” 赵羽闻言,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若真如凌浩然所言,皇宫内有内鬼,那事情就复杂了。 调查皇宫里的人,必须得到皇帝的许可,否则便是僭越之罪。 “凌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赵羽沉声道:“若涉及宫中之人,恐怕需要陛下的允许才能调查。” 凌浩然深吸一口气,道:“这样吧,赵将军先封锁此地,查清这些死士的身份,本官即刻入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羽点头:“好,本将会尽快查清这些人的来历。” 凌浩然拱手告辞,转身快步离去。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只剩下火把的光亮在风中摇曳。 赵羽收回目光,冷声下令:“所有人听令,彻查这些死士的衣物、武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锦衣卫立刻行动起来,翻查尸体、收集证物,整个街道上只剩下翻动衣物的窸窣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皇宫,御书房。 烛火通明,楚宁坐在案前,手中捏着一份奏折,眉头紧锁。 “陛下,刑部尚书凌浩然求见。”殿外,太监总管低声禀报。 楚宁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宣。” 很快,凌浩然快步走入殿内,跪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免礼。”楚宁放下奏折,直截了当地问道:“查得如何?” 凌浩然沉声道:“回陛下,臣与赵将军已初步勘察现场,发现那些死士训练有素,行动迅速,显然是早有预谋。” 楚宁目光一冷:“继续说。” 凌浩然深吸一口气,道:“臣怀疑,孙神医入宫的消息,是从皇宫内部泄露出去的。” “什么?” 楚宁猛地站起身,眼中寒光迸射:“你的意思是,朕的皇宫里有内鬼?” 凌浩然低头,声音凝重:“臣不敢妄言,但从时间推算,对方只有在接到宫中的消息后,才能迅速派出死士拦截孙神医。” 楚宁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查!必须立即查!皇宫里不管是谁,都必须接受调查!” 凌浩然拱手:“臣遵旨。” 楚宁冷冷道:“此事交由你和赵羽全权负责,若有阻拦者,一律按谋逆论处!” 凌浩然心头一震,连忙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揪出幕后之人!” 楚宁挥了挥手:“下去吧,朕要尽快看到结果。” 凌浩然躬身退下,殿内再次恢复寂静。 楚宁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眼中杀意凛然。 “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动手,真是活腻了!” 这时,皇后沈婉莹轻移莲步,手捧一盏青瓷碗,碗中盛着刚熬好的莲子羹,袅袅热气在烛光下氤氲升腾。 她身着月白色寝衣,外罩一件淡紫色纱衣,乌黑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更添几分柔美。 “陛下,夜已深了,该歇息了。”沈婉莹柔声劝道,将莲子羹轻轻放在案几上。 莲子清香混合着蜂蜜的甜味在殿内弥漫开来。 楚宁放下手中奏折,抬眸望向自己的皇后,烛光下,她眉眼如画,眼中盛满关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触感温润如玉。 “还是皇后最知朕心。”他低声道,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 沈婉莹脸颊微红,却并未抽回手,只是轻声道:“陛下连日操劳,臣妾看着心疼,这莲子羹最能安神。” 话未说完,楚宁突然用力一拉,将她带入怀中。 沈婉莹轻呼一声,手中的丝帕飘落在地。 楚宁揽着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既是要安神,不如皇后亲自陪朕?” 不待她回应,楚宁已起身,一手仍紧握着她的柔荑,一手推开内殿的珠帘。 沈婉莹垂眸浅笑,任由他牵引着向内殿走去。 珠帘晃动间,烛光在他们身后投下交叠的身影,渐渐隐入内殿的帷帐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4章 神秘人和调查 二月的京都,寒风依旧刺骨。 皇宫外的柳枝上挂着未化的残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已是三更时分。 城中,一座阴暗的密室内,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火勉强照亮方寸之地。 潮湿的墙壁上爬满青苔,角落里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混合的古怪气息。 “什么,失败了?” 一道压抑的怒吼声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震得烛火剧烈晃动。 黑暗中,两道影子在烛火照射下,扭曲地映射在斑驳的墙壁上。 一人站立,身形挺拔如松,一人跪伏于地,姿态卑微如蚁。 跪着那人身着夜行衣,肩膀微微发抖:“回禀主上,那赵羽忽然出现救下了孙司邈,我们的人打不过他,只能按规矩自尽。” “废物!” 站立之人猛地转身,烛光映照出一张戴着青铜面具的脸,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这么多死士,连个老头都杀不了?” 跪着的人额头抵地,声音发颤:“赵羽武艺高强,身经百战,而且……” “而且什么?”面具人一脚踹翻旁边的木凳,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而且……根据皇宫细作传出的消息,冯木兰已经诞下皇子。” 黑衣人声音越来越低:“是个健康的男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在密室中回荡,黑衣人被扇得歪倒在地,面具滑落,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 站立之人居高临下,冷声道:“失败,就应该付出代价。” 他缓缓踱步,靴子踩在潮湿的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这次若不是那些死士主动自尽,你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黑衣人慌忙爬起,重新跪好,嘴角渗出的血迹也不敢擦拭:“属下知罪。” 面具人走到烛台前,手指轻轻拨弄烛芯,火光在他面具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哼,如今楚宁又添一子,他的皇位更加稳固,今后想对付他就更难了。”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寒风,吹得窗棂“咯吱”作响,几片雪花从缝隙中飘入,落在烛火旁瞬间化作水珠。 站立之人猛地转身,衣袍带起的风几乎将烛火熄灭:“这种事,不能再有下次,否则你提头来见!” “是!是!”黑衣人连连叩首,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面具人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接下来,立即派人盯着楚宁和孙司邈,还有凌浩然,以及赵羽。” 他声音压低,带着森然寒意:“若是他们查到什么,立即销毁证据,必要时……可以再动用死士。” “小的明白!“黑衣人应了一声,如蒙大赦般躬身退出密室。 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爆出的灯花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站立之人走到墙边,手指抚过一幅悬挂的舆图,上面标注着大楚各州郡的兵力部署。 “楚宁啊楚宁!”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混杂着嫉妒与愤恨:“你还真是运气好,这都被你救下了。” 手指突然用力,在舆图上划出一道裂痕:“哼,不过,运气好只是一时的,你不可能一直运气都这么好!” 与此同时,皇宫太医院内灯火通明。 刑部尚书凌浩然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中茶盏升起袅袅热气。 他已年过五旬,鬓角斑白,但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对面坐着惊魂未定的孙司邈,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医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显然是今晚遇袭时受的伤。 “孙神医!” 凌浩然放下茶盏,声音沉稳:“能否再详细说说今晚遇袭的经过?” 孙司邈长叹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老夫一生向来悬壶济世,哪里会有什么仇人。” 他抬头看向凌浩然,眼中满是困惑:“那些黑衣人一出现就认出了老夫,明显就是奔着老夫来的,这就让老夫很费解。” 窗外传来巡逻禁军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声,比平日密集许多。 凌浩然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月光下可见禁军举着的火把如游龙般在宫墙间穿梭。 “孙神医医术精湛,救过许多人!” 凌浩然收回目光,摸着下巴的胡须:“若不是和您有深仇大恨,必定不会对您出手。”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对方不是奔着您去的,那必定是为了阻拦您无法来皇宫为兰妃娘娘接生。” 此言一出,孙司邈脸色骤变,手中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这……”孙司邈声音发颤:“如此说来,对方的目的是兰妃和陛下的皇子?” 凌浩然长叹一声,弯腰拾起一块瓷片在手中把玩:“恐怕是这样的。” 他抬头直视孙司邈:“看来这件事十分复杂,想要调查的话,需要抽丝剥茧。” 一阵寒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 远处传来婴儿啼哭声,想必是新生的皇子在啼哭。 孙司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既然此事和老夫个人无关,那就只能从其他方向入手查了。” 凌浩然站起身,拱手施礼:“今晚多有打扰,本官就先告辞了。”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对了,陛下命我转告您,为安全起见,这几日请您暂住太医院,不得离宫。” 孙司邈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时忽然想起什么:“凌大人,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 “不妨从皇宫内部查一查,”孙司邈压低声音:“看看究竟是谁知道陛下召老夫入宫的消息。” 凌浩然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微微颔首:“本官正有此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偷听后才继续道,“此次前来主要是为了排除您仇家下手的可能,现在看来……” 他没有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司邈一眼。 两人走到院中,夜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 凌浩然紧了紧官袍,转身离去。 目送凌浩然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孙司邈长叹一声,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夜空。 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 “多事之秋啊!”他喃喃自语,知道接下来的京都城要不太平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5章 凡知情不报者,诛九族! 二月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寝宫,将锦被上的金线龙纹映得熠熠生辉。 楚宁睁开眼时,发现皇后沈婉莹早已醒来,正支着胳膊凝视着他,眼中满是柔情。 她如瀑的青丝散落在枕上,有几缕调皮地钻进了他的衣襟。 “陛下醒了?” 沈婉莹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慵懒,手指轻轻抚过他眉间的褶皱。 “昨夜折腾到这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儿?” 楚宁捉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一吻:“有皇后在侧,朕哪里还睡得着。” 他目光落在沈婉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忍不住低笑出声,八年夫妻,她仍是这般容易害羞。 沈婉莹抽回手,佯装恼怒地瞪他一眼:“陛下惯会取笑臣妾。”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楚宁一把揽回怀中。 龙榻上的帷帐轻轻晃动,惊醒了守在帐外的金丝雀,扑棱着翅膀在鎏金笼中跳了几下。 “婉莹~”楚宁将脸埋在她颈间,嗅着那缕熟悉的茉莉香:“昨晚若非赵羽及时赶到……” 沈婉莹的身子明显僵了一瞬,随即更紧地回抱住他:“都过去了,兰妹妹和二皇子都平安无事。” 她的手指穿过楚宁散落的黑发,像安抚受惊的孩童般轻柔:“孙神医也说,二皇子虽然难产,但身子骨结实得很。” 窗外传来扫雪宫人细碎的脚步声,楚宁终于松开怀抱。 沈婉莹取过挂在屏风上的明黄龙袍,动作娴熟地为他穿戴。 她的指尖在系玉带时微微发抖,楚宁握住她的手,发现冰凉如雪。 “你在害怕。”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沈婉莹仰起脸,晨光为她精致的五官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陛下,臣妾只是担心……” 她咬了咬下唇:“大周归附不久,若因此事大开杀戒,恐怕会动摇人心。” 楚宁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转身走向铜镜,自己系上最后一颗盘扣:“婉莹,你可知那些死士若是得手,会是什么后果?” 镜中映出沈婉莹瞬间苍白的脸色。 “兰儿会因难产而死,朕的皇儿也会胎死腹中。” 楚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而这一切,就发生在朕的眼皮底下!” 沈婉莹急步上前,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朕知道。” 楚宁覆上她的手背,叹了口气:“你心善,总想着以德服人,但有些人……” 他眼中寒光乍现:“必须用血来教训。” 沈婉莹将脸贴在他背上,没有再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知道,此刻的楚宁已不是她的夫君,而是大楚的帝王。 窗外传来三声钟响,是早朝的信号。 “陛下该上朝了。” 沈婉莹退后一步,郑重地行了一礼:“臣妾会去照看兰妹妹和二皇子。” 楚宁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沈婉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她知道,今日的金銮殿上,必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金銮殿内,鎏金蟠龙柱上的晨露还未干透。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 当楚宁迈入大殿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参见陛下!”群臣齐声跪拜,额头触地。 楚宁没有立即叫起。 他缓步走上玉阶,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丹陛,发出沙沙的声响。 当他转身落座时,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殿中众人。 “诸位爱卿!”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凉:“朕的京都城,居然有人行刺。” 兵部尚书邓弘文的膝盖明显抖了一下。 “昨晚,兰贵妃难产,朕派人去请孙神医,却在半路遭遇死士截杀!” 楚宁突然提高音量,一掌拍在龙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若不是赵羽将军及时赶到,朕的爱妃和皇儿就要命丧黄泉!” 殿中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刘守仁第一个出列,他的官袍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陛下,发生此等大事,微臣难辞其咎,请陛下治罪!” 紧接着,礼部尚书邓弘文,吏部尚书吕修文等人纷纷出列请罪。 唯有站在武官首列的赵羽挺直腰背,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楚宁冷笑一声:“此事与诸位爱卿无关。” 他慢慢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阶:“但朕今日把话放在这里——凡知情不报者,诛九族!” 最后三个字如惊雷炸响,楚宁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然而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都不说话?很好。” 楚宁停在刑部尚书凌浩然面前:“凌爱卿,你来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凌浩然深吸一口气,出列拱手:“启禀陛下,经初步调查,刺客能准确掌握孙神医行踪,必是宫中有人泄密。” 他顿了顿:“微臣建议,先从接触过此消息的宦官、宫女查起。” 楚宁眯起眼睛:“具体说说。” 凌浩然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昨晚陛下传旨让孙神医入宫,得知此事的人大约有十五人。” “这是昨夜当值的所有宫人名单,请陛下过目。” 楚宁接过名单扫了一眼,突然冷笑:“十五人?很好。” 他将名单掷还给凌浩然:“十天之内,朕要一个结果。” “臣领旨。”凌浩然躬身退下 退朝钟声响起,群臣如蒙大赦般退出大殿。 楚宁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金銮殿中央,阳光透过穹顶的琉璃瓦,在他脚边投下一道血红色的光斑。 “陛下。”赵羽不知何时去而复返,躬身施礼:“臣已派人盯住任何可疑之人。” 楚宁望着殿外纷飞的雪花,轻声道:“你说,会是谁呢?” “臣不敢妄言。”赵羽低头:“这一年以来,陛下都在前线,对京都城的局势不是很清楚。 “就算有锦衣卫在城内,但恐怕也无法完全掌握所有人的动向。”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十天之内,你觉得刑部能查出结果吗?” 赵羽猛地抬头:“陛下,末将相信凌大人的能为,不过,此次的阴谋者隐藏的很深,怕是不太好找。” 楚宁缓缓握紧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想起沈婉莹的劝诫,又想起兰贵妃生产时痛苦的呻吟,还有那个差点来不及睁眼看世界的孩子。 “让锦衣卫继续调查。” 他最终只说了这几个字,但赵羽知道,一场风暴已经不可避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6章 先从皇宫开始! 晨光尚未驱散宫墙上的寒霜,凌浩然已带着二十名刑部衙役穿过玄宫门。 他腰间悬挂的金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那是皇帝亲赐的“如朕亲临”令牌。 宦官们居住的永巷宫前,几名小太监正在扫雪,见他们气势汹汹而来,吓得丢下扫帚就往里跑。 “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 凌浩然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即分散开来,将永巷宫围得水泄不通。 刚踏入宫门,迎面就撞上闻讯赶来的内务府总管太监高德全。 这老太监虽已年过六旬,却仍挺直腰板挡在凌浩然面前:“凌大人,这里是皇宫内苑,您带这么多衙役闯进来,怕是不合规矩吧?” 凌浩然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圣旨:“高总管,本官奉陛下口谕,彻查孙神医遇刺一案。” 他目光如刀,扫过高德全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小太监:“昨晚侍奉陛下的宦官宫女,全部带走问话!” “放肆!” 一名年轻宦官突然冲出来,指着凌浩然鼻子骂道:“这里是皇宫,你们刑部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抓人!” 凌浩然眼睛都没眨一下,右手一挥:“拿下!” 两名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那宦官按倒在地。 其余宦官见状,顿时炸开了锅: “你们胆大包天,就不怕陛下责罚吗!” “我们可是伺候皇上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凌浩然,你今日敢动我们,明日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凌浩然充耳不闻,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昨晚酉时三刻至戌时,在养心殿当值的宦官六人,宫女四人,全部带走!”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本官怀疑,刺杀孙神医的消息,就是从你们当中泄露出去的。” 高德全脸色煞白,颤声道:“凌大人,这……这其中必有误会……” “是不是误会,审过便知。”凌浩然不再废话,示意衙役动手。 一时间,永巷宫内哭喊声四起。 被点名的宦官宫女被粗暴地拖出来,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拼命挣扎,更有人直接吓晕过去。 一名宫女死死抱住廊柱不松手,衙役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留下几道血痕。 当凌浩然带着十五名嫌犯穿过宫道时,沿途的宫女太监纷纷躲避,仿佛他们带着瘟疫一般。 晨光下,这支沉默的队伍投下长长的影子,如同一条蜿蜒的黑蛇,游向刑部那座阴森的大牢。 刑部大牢位于皇城西南角,终年不见阳光。 凌浩然刚踏入地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杂着血腥、腐肉和粪便的恶臭。 墙壁上的火把摇曳不定,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大人,刑具已备好。”牢头躬身禀报,露出一口黄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凌浩然点点头,径直走向最里间的审讯室。 十五名嫌犯被分别绑在木架上,手腕和脚踝都用浸过水的牛皮绳捆住,越挣扎勒得越紧。 见凌浩然进来,众人顿时哭喊起来: “凌大人,冤枉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奴婢昨晚一直和小翠在一起,从未离开过皇宫半步!” “大人明鉴,小的只是端了盆热水进去就出来了,连陛下说什么都没听见啊!” 凌浩然在太师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茶是上好的龙井,在这污浊的地牢里显得格外突兀。 “本官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他放下茶盏,声音平静得可怕:“谁泄露的消息?同伙是谁?” 十五人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喊冤声。 凌浩然叹了口气,对牢头使了个眼色。 牢头会意,拍了拍手,四名膀大腰圆的刽子手推着一辆木车进来。 车上摆满了各式刑具:竹签、烙铁、皮鞭、铁钳……在火光下泛着冷森森的光。 “既然都不肯说,那就一个个来。” 凌浩然站起身,走到第一个宦官面前。 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已经吓得尿湿了裤子。 “从你开始。”凌浩然轻声道:“拶指。” 刽子手立刻上前,将那宦官的十指套入拶子中。 这是一种用硬木制成的刑具,两端系绳,收紧时能生生夹断指骨。 “啊——!” 随着绳子一点点收紧,凄厉的惨叫声在地牢中回荡。 当绳子收到第三下时,那宦官已经疼得翻白眼,却仍咬死不知情。 “换下一个。”凌浩然面无表情地命令。 这次是个宫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 刽子手将她绑在“美人凳”上——这是一种特制的长凳,能将人身体反折到极限。 “我说!我说!”还没用刑,宫女就尖叫起来,“昨晚我看见小顺子偷偷溜出永巷宫!” 被指认的宦官顿时面如死灰:“你血口喷人!我明明一直在房里睡觉!” 凌浩然眯起眼睛:“是吗?那这个怎么解释?” 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在永巷宫后门发现的,上面还刻着你的名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宦官一见玉佩,顿时瘫软如泥。 凌浩然冷笑一声,对刽子手道:“上烙铁。” 烧红的烙铁贴上皮肤时发出的“滋滋”声,混合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其他犯人几近崩溃。 有人开始胡言乱语,有人拼命磕头求饶,更有人直接吓疯了,痴痴傻傻地笑起来。 两个时辰后,十五人全部用刑完毕。 地牢里弥漫着血肉焦糊的气味,墙上、地上溅满了血迹。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尽管所有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没有一个人招供。 凌浩然眉头紧锁,这不合常理。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匆匆进来,附耳低语:“大人,搜过了,他们的住处干干净净,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什么?”凌浩然猛地站起,茶盏被打翻在地。 他来回踱步,突然停下脚步:“不对……太干净了反而可疑。” 他眼中精光一闪:“扩大搜查范围!昨晚所有在养心殿附近出现过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衙役领命而去。 凌浩然走到窗前,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暮色中,皇城的轮廓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而他要找的那个人,就藏在这巨兽的阴影里。 “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理?”牢头请示道。 凌浩然头也不回:“继续关着,别让他们死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本官倒要看看,这皇宫里,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7章 会是他? 刑部大牢内,惨叫声还在继续,回荡在阴冷潮湿的石壁间。 凌浩然负手而立,眉头紧锁,目光如刀般扫过面前一排排刑具。 为了尽快查到线索,他也只能用这些非常规手段了。 虽然在这些人的住处没有搜查出任何有关的证据,但他断定消息一定是这些人当中的某人传出去的。 “大人,有些人晕死过去,火候差不多了。”一名刑部衙役快步走来,低声禀报。 他的额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刚从刑讯室出来。 凌浩然这才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将那十五人带上来,本官亲自问话!” 虽然一开始就是他亲自审问,没有得到什么线索,但这次用刑之后,他相信这些人应该会说实话。 衙役们很快将十五名宦官侍女拖了上来。 这些人衣衫褴褛,血迹斑斑,有的已经站不稳,只能跪伏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恐惧的气息。 凌浩然冷冷盯着这群人,声音如同寒冰:“你们应该知道,行刺孙神医,险些害得兰贵妃难产,二皇子胎死腹中的结果是什么!” 他猛地一甩袖袍:“你们有几个九族都不够灭了,到了现在,你们还不想说实话吗?” 众人顿时有气无力地哭喊起来:“凌大人,小的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啊。” “大人,这等大罪,小的岂敢犯呐。” “是啊大人,还请您明察秋毫啊。”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传递过消息,请大人明鉴。” 凌浩然冷哼一声,眼中寒光更甚:“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本官将你们的家人全部拿下,你们才肯说实话吗?”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众人脸色大变。一个年长的宦官挣扎着爬前两步: “大人!老奴家中还有八十老母,求大人开恩啊!“ 其他人也纷纷哭喊起来,声音凄厉。 凌浩然不禁皱眉。 这些人已经被打了个半死,若是往常早就招供了。 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招供的,究竟是对方抗住了压力,还是根本就不知情? 念及于此,凌浩然忽然改变了策略:“你们当晚全部在养心殿伺候,陛下下达的命令你们是最先知道的,就算此事不是你们泄露出去的,那也和你们逃脱不了关系。” 他放缓了语气:“除非,你们有办法证明此事和你们无关,或者提供有用的线索。“ 此言一出,十五人面面相觑,各自开始沉吟,努力回想那晚上发生的事。 牢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忽然,一名宫女眼睛一亮,颤抖着举起手:“凌^凌大人,奴婢想起来了,当晚还有一人路过养心殿。” 凌浩然眼睛一眯,朝身边衙役使了个眼色:“将其他人带下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衙役们立即上前,将其他宦官和侍女拖了出去,现场只留下凌浩然和那名侍女。 “你叫什么?”凌浩然俯身问道。 “奴婢……奴婢名叫萧儿。”宫女声音颤抖,显然还处在恐惧中。 “把你想起来的事仔细说一遍。”凌浩然示意一旁的师爷记录。 萧儿深吸一口气,回忆道:“那晚……那晚奴婢为陛下添过茶之后便转身离开,可在殿外却意外发现了一道黑影。”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奴婢刚想开口询问,对方却主动现身。”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抹惊诧之色,似乎还在为那晚的事惊讶。 凌浩然敏锐地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追问道:“那人是谁?“ 萧儿沉默片刻,随后缓缓吐出一个人名。 凌浩然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这个答案出乎他的预料。 他当即沉声道:“此事你除了本官,谁都不能告诉!” 说完,他朝牢外喊道:“来人,立即将此女保护起来,没有陛下的命令,谁都不能见!” 两名衙役立刻进来,将萧儿带了下去。凌浩然则急匆匆离开大牢,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萧儿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牵扯太大,他做不了主,只能入宫禀报陛下。 此刻已经是半夜子时,也是三月初一,寒风瑟瑟。 凌浩然在几名衙役的护送下,策马直奔皇宫。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惊起了几只栖息的乌鸦。 来到皇宫,守禁军见是刑部尚书深夜求见,不敢怠慢,立即通报。 不多时,楚宁打着哈欠在养心殿接见了凌浩然。 “参见陛下!深夜打扰,还请陛下恕罪。”凌浩然躬身拱手行礼。 楚宁挥挥手,示意他起身:“凌爱卿深夜来此,必有要事,说吧,何事让你如此着急见朕?” 楚宁虽然打着哈欠,但眼神依然锐利。 凌浩然沉默片刻,随后将脑中组织好的语言说了出来:“陛下,微臣查到皇宫有一人或许和此事有关系,但此人身份特殊,微臣不敢擅自调查。” 楚宁眉头一皱:“是谁?” 凌浩然上前两步,压低声音,缓缓说出那人的名字。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让楚宁瞬间清醒。 他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过会是此人! 他的脸色阴晴不定,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可有确凿证据?”楚宁沉声问道。 凌浩然摇头:“目前只有一名宫女的证词,说当晚看见那人出现在养心殿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但微臣认为,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禀报陛下定夺。” 楚宁沉思良久,最终冷哼一声:“哼,既然有可能是此人,那就将其拿下!不过要秘密行事,不要惊动太多人。” 凌浩然躬身施礼:“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带人去拿人!” “等等。” 楚宁叫住他:“朕派几名侍卫随你一同前往,那人武功不弱,又熟悉宫中环境道,务必小心行事。” “遵旨!”凌浩然再次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走出养心殿,凌浩然深吸一口气。 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一丝凉意。 几名身着黑衣的大内侍卫已经等候在殿外,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跟着凌浩然离开。 宫墙高耸,月光如水。 凌浩然心中暗想:若真查出那人与刺客有关,那背后牵扯的势力恐怕……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加快了脚步。 这场风波,恐怕才刚刚开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8章 拿下赵明 夜色深沉,冷月如钩。 凌浩然带着十余名刑部衙役和四名禁军侍卫,悄然逼近皇宫西北角的一座偏殿。 这座殿宇远离后宫,平日里少有人至,但此刻却成了抓捕的关键之地。 “所有衙役封锁此地出口,其他几位禁军随本官进去!” 凌浩然低声下令,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衙役们迅速散开,将偏殿的前后门、侧窗全部围住,刀出鞘,弓上弦,严阵以待。 而四名禁军则紧随凌浩然,手按刀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随时准备出手。 殿内原本寂静无声,但外面的动静终究惊动了里面的人。 不多时,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人缓步走出。 此人手持浮尘,面容白皙,虽已年过五旬,却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 此人正是前任宦官总管——赵明。 因为上任皇帝是退位的,并且还活着,所以此人还留在宫中。 “这不是凌大人嘛,怎么来此地,不知有何要事?”赵明微微一笑,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偶遇故人。 凌浩然目光如刀,冷冷盯着他,道:“李总管,别来无恙,不知你在此地住得可还习惯?” 赵明闻言,笑容不减:“本官这段时间闲下来了,有精力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顿了顿,他又问道:“凌大人还未说明今晚来此的用意呢。” 凌浩然不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孙神医行刺一事,想必李总管应该知道了吧?”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寒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笑道: “如此大事,老奴自然是知道的,但这和凌大人今晚来此有何关系?” 凌浩然冷笑一声,道:“有人指认,当晚陛下宣孙神医入宫时,李公公正好在殿外。”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凌厉:“此事关系重大,还请李公公随本官去刑部接受调查。” 此言一出,赵明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此事陛下知道吗?” 凌浩然微微颔首:“已经和陛下说过,陛下也已同意。” 谁知,话音刚落,赵明脸色骤变,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阴沉如冰。 他猛然一甩浮尘,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厉声喝道:“凌浩然,你休想拿我!” “想逃?抓住他!” 凌浩然大喝一声,四名禁军侍卫立即拔刀冲上,刀光如雪,直逼赵明。 赵明冷笑一声,手中浮尘一抖,竟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啪!”的一声,竟将一名侍卫的刀锋震偏。 他身形如电,脚尖一点,整个人如夜枭般腾空而起,竟直接跃上了偏殿的屋檐。 “好快的身法!”凌浩然心中一惊,没想到赵明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六名侍卫紧随其后,纷纷跃上屋顶,刀光剑影间,双方激战不休。 赵明以一敌六,竟丝毫不落下风,手中浮尘如灵蛇般翻飞,时而如鞭抽击,时而如剑刺击,招式诡异莫测。 “砰!”一名侍卫被浮尘击中胸口,闷哼一声,从屋顶跌落。 另一名侍卫见状,怒吼一声,挥刀猛劈,却被赵明侧身避开,反手一记浮尘横扫,直接将其逼退。 凌浩然站在下方,脸色阴沉如水。 他原本以为赵明只是个老宦官,没想到竟有如此身手,难怪能在宫中潜伏多年而不露破绽。 眼看久战不利,赵明忽然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竟从六名侍卫的包围中冲出,沿着屋顶朝宫墙外疾奔而去。 “糟了!”凌浩然心中一沉,若让赵明逃出皇宫,再想抓他就难了。 就在赵明即将翻越宫墙之际,一道白色身影如流星般从天而降,手中长枪如龙,直刺赵明后心! “李公公,留下吧!”来人冷喝一声,正是禁军统领——赵羽! 赵明大惊,仓促间回身格挡,浮尘与长枪相撞,火星四溅。 赵羽枪法凌厉,一招“青龙出水”直逼赵明咽喉,逼得他连连后退。 “赵羽?”赵明咬牙怒喝:“你也要拦我?” 赵羽冷笑:“奉陛下之命,缉拿逆贼!” 话音未落,他长枪再出,枪影如雨,招招致命。 只见赵羽长枪一抖,枪尖寒芒如星,直取赵明咽喉。 赵明身形急退,浮尘横扫,竟在枪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将其荡开。 “铛!”金属交击声刺破夜空——原来那浮尘柄竟是精钢所铸! “好枪法!” 赵明阴笑一声,突然甩动浮尘,三千银丝如毒蛇吐信般缠向枪杆。 赵羽手腕一翻,枪身急速旋转,银丝顿时绞成乱麻。 两人内力相激,瓦片在脚下纷纷碎裂。 赵明突然变招,浮尘作判官笔直点赵羽膻中穴。 赵羽不避不让,枪尾倒挑,“砰”地撞开这致命一击。 碎瓦飞溅中,赵羽突然使出“回马枪”,枪杆如蟒翻身,重重拍在赵明膝窝。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 赵明踉跄跪倒,却反手掷出三枚透骨钉。 赵羽枪舞梨花,“叮叮叮”尽数击落。 最后一枚被枪尖挑着,竟反刺入赵明自己肩头! 赵明虽武功高强,但在赵羽的猛攻之下,渐渐落入下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砰!” 一记枪杆横扫,赵明胸口被重重击中,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 赵羽抓住机会,长枪如电,直刺赵明右肩! “噗!” 鲜血飞溅,赵明痛呼一声,再也支撑不住,从屋檐上跌落下来。 “拿下!” 凌浩然厉喝一声,数名侍卫一拥而上,将赵明死死按住,铁链加身,彻底制服。 赵明被按在地上,嘴角溢血,眼中却仍带着不甘和怨毒: “凌浩然,你以为抓了我就能了结此事?呵……你太天真了!” 凌浩然冷冷看着他,道:“带下去,严加审问!” 侍卫们押着赵明,迅速离开偏殿,直奔刑部大牢。 凌浩然站在原地,望着赵明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赵羽走上前,低声道:“凌大人,此人背后恐怕还有人。” 凌浩然点头:“不错,他刚才的话,明显是在暗示此事还未结束。” 赵羽沉吟道:“我会加派人手,严查宫中可疑之人。” 凌浩然深吸一口气,道:“有劳赵统领了。” 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 凌浩然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想:“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59章 死了 三月的深夜,皇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春寒料峭春寒料峭,冷风卷着未散尽的冬意,在宫墙间穿梭。 养心殿外,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赵羽踏着青石板快步而来,靴底与地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行至殿外,躬身施礼,声音低沉却清晰:“陛下,凌大人已经将赵明拿下,现已押去刑部大牢。” 殿内一片沉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片刻后,楚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带着一丝压抑的冷意:“赵明说了什么?” 赵羽微微抬头,目光穿过半开的殿门,只能看到皇帝模糊的身影。 “他现在还未开口,但末将认为,他知道的事情恐怕不少。” 话音刚落,养心殿的门被猛地推开。 楚宁大步走出,明黄色的龙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而他的脸色却比这春夜还要阴沉。 “既如此,那朕亲自去刑部大牢。” 赵羽一怔,连忙劝阻:“陛下,如今已是三更,是否明日再去?” “凌浩然审不了他。” 楚宁冷冷打断:“赵明在宫中经营多年,早就是块硬骨头,朕若不去,他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说罢,他不等赵羽再劝,厉声喝道:“来人,备马!” 刑部大牢位于皇城西南角,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火把的光亮在甬道中投下摇曳的影子,仿佛无数鬼魅在墙壁上起舞。 最里间的刑房里,赵明被铁链绑在十字木架上,身上的太监服已被剥去,只余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上面沾满了尘土与血迹。 他的嘴角破裂,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血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刑部尚书凌浩然负手而立,目光如刀,紧紧盯着赵明。 “李公公,你应该清楚本官的手段,若现在说实话,尚可免受皮肉之苦。” 赵明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他咧开染血的嘴唇,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阴森的牢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凌浩然啊凌浩然,你当年好歹也是太子的岳丈,如今却沦落到替你的仇人卖命,真是可悲!” 凌浩然的面色骤然铁青。 他最恨旁人提及往事——他的女儿本是太子妃,却在夺嫡之争中选择了当今皇帝,事成之后进入尼庵修行,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此刻赵明旧事重提,无异于揭开他心底最深的伤疤。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明脸上,打得他头猛地一偏,鲜血从嘴角溢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凌浩然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抖,眼中怒火燃烧。 “住口!” 赵明却笑得更加猖狂,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怎么,被咱家戳中痛处了?当年若不是你临阵倒戈,太子怎会兵败如山倒?他楚宁又怎能坐上这龙椅?” 他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却字字诛心。 “凌浩然,你本可以成为国丈,如今却连内阁都进不去!你以为楚宁真的信任你?” “我让你住口!” 凌浩然暴怒,反手又是一记耳光。 赵明的脸颊迅速肿胀起来,但他依旧狞笑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不敢杀我……因为你知道,我死了,那些秘密就永远没人知道了!” 凌浩然的胸口剧烈起伏,他猛地挥手:“上刑!” 衙役们迅速搬来刑具——烧红的烙铁在炭盆中泛着暗红的光,浸了盐水的皮鞭垂落在地,一排粗细不一的钢针整齐排列在托盘上。 赵明的目光扫过这些工具,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先从鞭刑开始。”凌浩然冷冷道。 皮鞭破空声骤然响起,赵明的身体猛地绷紧,一道血痕瞬间浮现在他的背上。 十鞭过后,他的中衣已被抽烂,皮开肉绽的伤口触目惊心。 汗水混合着血水滚落,但他的笑声始终未停。 “再加烙铁。”凌浩然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烧红的烙铁贴上赵明胸膛的瞬间,“嗤“的一声轻响,皮肉焦糊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赵明终于发出一声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却仍死死咬着牙关。 “说不说?”凌浩然逼近一步:“你的同党是谁?那些死士藏在何处?” 赵明的呼吸粗重如风箱,却依旧咧嘴一笑:“凌大人……你就这点本事?” 正当凌浩然准备下令加重刑罚时,牢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牢门被推开,楚宁带着一身寒意大步走入,赵羽紧随其后。 “陛下!”凌浩然连忙躬身行礼。 楚宁抬手示意他起身,目光却始终锁定在赵明身上。 赵明艰难地抬起头,与皇帝四目相对,眼中竟无半分惧意。 “赵明”楚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朕亲自来听你说。” 赵明忽然笑了,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陛下何必亲自来这污秽之地?咱家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你背后的人,值得朕走这一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缓步上前,伸手捏住赵明的下巴,强迫他直视自己:“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牢房内陷入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赵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忽然低声道:“陛下,其实你已经知道了答案,只不过是想向我求证而已,对吗?” “继续用刑。”楚宁突然转身:“朕要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报应。” 就在此时,赵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涌而出。 他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不好!他服毒了!” 赵羽一个箭步冲上前,掐住赵明的下颌,但为时已晚。 赵明的瞳孔已然扩散,呼吸渐渐微弱。 “陛下……奴才,不会背叛您……” 赵明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随即头一歪,再无声息。 楚宁死死盯着赵明的尸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片刻后,他猛地转身:“查!给朕彻查他最近接触的所有人!” 凌浩然连忙应声,而赵羽则皱眉看着赵明嘴角残留的黑血,低声道: “陛下,此毒发作极快,恐怕他早在被捕前就已服下。” 楚宁没有回答。 他大步走出牢房,背影在火光中拉得修长而孤独。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仿佛要将他拖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远处,一声乌鸦的啼叫划破夜空,如同不祥的预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0章 胆子可真大啊 “回宫!” 赵明的死让楚宁心情差到了极点。 离开刑部大牢后,他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地挥鞭直奔皇宫而去。 赵羽不敢怠慢,立即率领一队禁军紧随其后。 夜幕沉沉,马蹄声如雷,踏碎了京城的寂静。 街道两侧的商铺早已关门,唯有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然而,就在他们行至半途时,街道上忽然弥漫起一阵诡异的烟雾。 起初只是薄薄的一层,可转眼间便如浓雾般翻涌而来,迅速笼罩了整个街道。 “停下!” 赵羽眉头一皱,立即抬手示意队伍止步。 他策马上前,长枪横握,警惕地扫视四周。 雾气越来越浓,几乎遮蔽了视线,甚至连身旁的禁军都变得模糊不清。 就在此时,他耳尖微动,猛然抬头! “嗖!嗖!嗖!” 数支利箭破空而来! “有刺客!” 赵羽怒吼一声,手中长枪猛然一旋,枪影如龙,瞬间将袭来的箭矢尽数击落。 身后的禁军反应极快,立即举盾上前,将楚宁团团护住。 “什么人!竟敢在京都行刺陛下,找死不成?” 赵羽厉声喝道,目光如刀,扫向四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又一轮箭雨! “锵锵锵!” 箭矢如蝗,从四面八方射来,有的来自屋顶,有的来自街角,甚至有的从地下暗孔中急射而出! 禁军们虽训练有素,但在浓雾之中,视线受阻,仍有数人中箭倒地。 “不好!” 赵羽瞳孔一缩,猛然察觉到异样:“这雾气有毒!陛下,快闭气!” 楚宁闻言,立刻屏住呼吸,可已经晚了。 他只觉得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鼻腔侵入体内,随即四肢一阵发软,连握缰绳的力气都在迅速流失。 “该死!” 赵羽咬牙,同样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强撑着精神,怒吼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所有人,退入巷子!背靠背防御!” 禁军们迅速收缩阵型,护着楚宁退入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两侧高墙耸立,虽限制了刺客的包抄,但也让他们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赵羽,放信号!”楚宁低喝一声,声音已有些虚弱。 赵羽不敢迟疑,立即从袖中掏出一支特制的铜哨,猛然吹响。 “呜~” 尖锐的哨声穿透夜空,这是锦衣卫的紧急求援信号。 只要附近有锦衣卫,必定会立刻赶来! 然而,刺客显然早有准备。 哨声刚落,巷口处便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闪烁,杀气凛然! “杀!” 一声令下,黑衣人如潮水般扑来! 箭雨骤停的刹那,黑衣人已如鬼魅般从浓雾中杀出! “护驾!” 赵羽怒吼,长枪横扫,枪锋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当先三名刺客咽喉溅血,踉跄栽倒。 禁军们迅速收缩阵型,盾牌外抵,长刀出鞘,将楚宁死死护在中央。 “退!往巷子里退!” 赵羽厉喝,枪出如龙,又刺穿一名扑来的黑衣人胸口。 可对方人数太多,刀光如浪,不断从雾中劈砍而来。 一名禁军刚举盾格挡,侧面却突来一记阴狠的短刀,直接捅入他的腰腹! 他闷哼一声,却仍死死抵住盾牌,用身体为楚宁挡下第二刀。 “杀——!” 禁军队正双目赤红,战刀狂斩,将一名刺客连人带刀劈成两截,血雾喷溅。 可转眼间,三把长刀已从不同角度刺来,他格开两刀,第三刀却狠狠扎进肩膀! 他咬牙不退,反手一刀捅穿敌人胸膛,随即被另一名刺客飞踢踹倒,乱刀加身! “队正!” 两名禁军目眦欲裂,拼命抢上前去,可雾中又射来数支冷箭,一人喉头中箭,当场毙命! 另一人刚挥刀挡箭,却被侧面袭来的链锤砸中头颅,脑浆迸裂! 赵羽眼角抽搐,长枪舞成一片银光,枪尖所过之处,必有一名刺客惨叫倒地。 可毒素已随血液蔓延,他的手臂开始发麻,动作渐渐迟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名黑衣人瞧准破绽,短弩突射,箭矢“噗”地钉入赵羽左肩! “呃!”他闷哼一声,枪势却不停,反手一记回马枪,将那弩手咽喉洞穿! “陛下……快走!”他嘶声吼道,枪杆横扫,砸翻两名逼近的刺客。 楚宁脸色铁青,在仅剩的五名禁军护卫下且战且退。 一名禁军突然扑出,抱住一名持斧大汉滚倒在地,竟用牙齿咬断对方喉咙! 可他尚未爬起,后背已被三把长刀同时贯穿! 终于退至巷口! 赵羽枪尖点地,喘着粗气挡在最前。 巷子狭窄,黑衣人无法合围,攻势稍缓。 可禁军也只剩三人,个个带伤,血染重甲。 “嗖!” 雾中又是一箭射来,一名持盾禁军猛地侧身,用铁盾为楚宁挡下这一箭,自己却被另一支箭射穿膝盖,跪地怒吼着挥刀,将一名冲来的刺客小腿斩断! 浓雾翻涌,黑影幢幢。 赵羽的视线已开始模糊,但他仍死死攥紧长枪,枪尖血滴蜿蜒成线。 禁军们虽身中剧毒,但仍旧咬牙死战,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板路。 赵羽长枪如龙,连挑数人,可毒素蔓延之下,他的动作越来越迟缓,额头上冷汗涔涔。 “陛下……撑住!”他咬牙低吼,可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锦衣卫! 十几名锦衣卫闻讯赶来,可还未靠近巷口,便被埋伏的黑衣人截住。 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血溅三尺。 锦衣卫虽个个身手不凡,但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陷入苦战。 “噗!” 一名锦衣卫被长刀贯穿胸膛,他死死抓住刀刃,怒吼一声,反手一刀劈翻敌人,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支信号箭,用尽最后的力气点燃。 “咻——轰!” 耀眼的火光在夜空中炸开,照亮了整个京城! 楚宁见状,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冷笑:“信号已发,城防营和锦衣卫大队人马马上就到!你们……逃不掉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道阴冷的笑声忽然从巷子深处传来—— “是吗?可就算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声音…… 楚宁猛然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浓雾之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月光映照下,那张脸——赫然是他最熟悉的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1章 朕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无数次! 夜风呜咽,浓雾渐散。 楚宁死死盯着眼前之人,眼中寒芒如刀,一字一顿道:“果然是你——太上皇!” 来人一袭玄色蟒袍,面容苍老却威严不减,正是已退位一年多的太上皇楚怀。 他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冷笑,浑浊的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为什么?” 楚宁声音低沉,却压抑着滔天怒火:“你已退位,朕也将你安置妥当,为何还要出手?” 他猛地踏前一步,袖中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刺杀孙司邈,阻挠救治兰贵妃,你究竟意欲何为?” 楚怀轻蔑一笑,枯瘦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腰间玉佩:“救冯木兰?关寡人何事?” 他忽然抬头,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杀了你,寡人便可重掌皇权,这个理由——够不够?” “就为这个?” 楚宁怒极反笑:“你宁愿再次挑起腥风血雨,牺牲这么多性命?甚至不惜对朕下毒? ”他猛地指向满地“尸骸”,声音都在颤抖。 “是又如何?” 楚怀袖袍一甩,厉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赵明既已落入你手,寡人还有退路吗?” 说到此处,他脸上皱纹剧烈抖动,显然怒极。 那个跟随他数十年的老太监,x想必如今正在刑部大牢受尽酷刑或者已经死在楚宁的手中。 楚宁闻言却忽然冷笑:“太上皇,你真以为胜券在握?” “哈哈哈哈!” 楚怀仰天大笑,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夜空:“你在等城防营?盼锦衣卫? ”他忽然收敛笑容,阴森道:“寡人早已派死士拦截,今夜无人能救你!”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摇摇欲坠的赵羽:“若非这软骨散,就凭赵羽的武功,寡人还真要费些周折。” 夜风卷起一片枯叶,在两人之间盘旋坠落。 “是吗?” 楚宁忽然勾起唇角,这个笑容让楚怀心头一颤:“那太上皇不妨猜猜,朕为何特意让凌浩然带赵明去刑部审问?为何不在宫中直接处置?” 楚怀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你这话何意?” “赵明是你的人,朕岂会不知? ”楚宁步步紧逼,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从他阳奉阴违那日起,朕就布下这天罗地网!” 他猛地抬手,厉喝道:“你以为刺杀孙司邈能瞒天过海?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楚怀脸色剧变,枯瘦的手掌微微发抖。 “但你是太上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忽然放缓语气,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要动你,需得天下人心服口服,所以……” 他张开双臂,眼中精光爆射:“朕以身为饵,引蛇出洞!” “不可能!” 楚怀厉声尖叫,指着满地“尸体”:“你为设局,竟舍得让禁军送死?” “谁说他们死了?”楚宁突然击掌三声。 清脆的掌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下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竟纷纷爬起! 那些被利箭穿胸的禁军扯开破碎的外袍,露出内里寒光闪闪的软甲。 楚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数步,苍老的面容瞬间血色尽褪:“百……百炼钢甲?!” 他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骇然:“你早就有所准备?” “不错。” 楚宁负手而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从孙司邈遇刺那刻起,这就是个局。” 他忽然逼近楚怀,声音轻得可怕:“太上皇可知,为何赵明宁死不肯招供?” 楚怀喉结滚动,冷汗已浸透后背。 “因为……” 楚宁突然一把扣住楚怀手腕,在他耳边低语:“他也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诱朕出手!” “所有,朕便将计就计!” 话音刚落,赵羽长枪一横,百名禁军瞬间合围。 夜雾散尽,月光如洗,照出楚怀面如死灰的脸。 楚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楚宁,枯瘦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指节泛出青白色。 他浑身颤抖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这不可能!寡人什么都算计到了,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楚宁负手而立,月光下龙袍上的金线闪烁着冷光。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浅笑:“朕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不!” 楚怀突然暴起,花白的胡须剧烈抖动,脸上的皱纹扭曲成狰狞的纹路。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寡人不可能输!寡人怎么可能会输!” 话音未落,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透着疯狂:“你在诈寡人!就算这些人还有战力,但他们依旧不是寡人麾下死士的对手!” 他猛地指向赵羽等人,声音嘶哑:“你们中了软骨毒,根本没有战力!就算打起来,你也没有胜算!” 又指向远处火光冲天的方向:“你的城防营和锦衣卫也被寡人派人拦住,他们过不来!就凭你身边这些人,你怎么可能赢得了寡人!” 楚宁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你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忽然提高声音:“凌大人,出来吧!” 话音刚落,街道尽头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只见凌浩然率领一队白马骑兵疾驰而来,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转眼间就将楚怀等人团团围住。 凌浩然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凌大人不必多礼。”楚宁抬手示意,目光却始终锁定在楚怀身上。 楚怀踉跄后退两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骑兵,嘴唇颤抖着:“这……这怎么可能!” 楚宁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楚怀心上:“既然将计就计,朕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他声音陡然转冷:“太上皇,束手就擒吧!” 楚怀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脸色逐渐狰狞起来,他明白自己没有后退的路了。 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楚宁就算不杀了他也会囚禁他一辈子,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只能放手一搏! “想拿下寡人,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吧!” 楚怀怒吼道:“杀了他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2章 你又输了 夜幕低垂,寒风如刀,刮过皇城外的青石街道,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乌云遮蔽了月光,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黑暗中摇曳,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楚宁站在街道中央,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面容沉静如水,唯有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杀!” 随着楚怀的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死士从四面八方涌出,他们如同黑夜中的幽灵,动作迅捷无声,手中的兵刃在微弱火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这些死士都是楚怀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腹,每一个都武艺高强,悍不畏死。 楚宁却纹丝不动,右手缓缓抬起,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杀光他们,但不准对太上皇动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宁心中清楚,无论楚怀如何谋逆,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大楚的太上皇。 弑父的罪名,他不能背,也不愿背。 “遵命!” 赵羽一声暴喝,突然跃起,动作干净利落,哪里还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白马骑兵迅速列阵,银甲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光,如同一道移动的城墙,向黑衣死士压去。 赵羽一马当先,手中丈八长枪如蛟龙出海,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 一名黑衣死士举刀格挡,却见赵羽手腕一抖,长枪突然变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入对方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在火把映照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杀!” 白马骑兵齐声呐喊,声震夜空。 他们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互相掩护,将黑衣死士分割包围。 刀光剑影中,不断有黑衣死士倒下,鲜血染红了青石路面,在低洼处汇聚成小小的血泊。 楚怀站在后方人群中,原本得意的表情逐渐凝固。 他死死盯着战场,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死士一个个倒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些死士每一个都耗费了他大量心血,如今却如同割草般被屠杀。 “不可能!” 楚怀突然怒吼,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赵羽你明明中了软骨毒,为何还有战力?“” 楚宁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朕既然选择将计就计,岂能对你没有防备?” 他抬手示意,一名侍卫立即捧上一个精致的玉盒:“包括朕在内,所有人都提前服下了孙司邈特制的防毒丸。” 楚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孙司邈是当世神医,有他在皇宫,配制解毒药物确实易如反掌。 楚怀这才明白,自己精心策划的毒杀计划,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楚宁的算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好!好!” 楚怀忽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充满了苦涩与不甘:“你果然是寡人的好儿子,寡人斗不过你!” 他的眼神复杂地看着楚宁,既有愤怒,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楚宁神色依旧平静:“既然太上皇认输,那就让这些人停手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名黑衣死士突然大喊:“太上皇,您快走!我们拖住他们!援军很快就到,一定能护送您离开!” 几名死士立即组成人墙,护着楚怀向旁边的巷子撤退。 他们动作迅捷,显然训练有素。 楚宁眉头微皱,却没有立即下令追击。 “放箭!” 凌浩然冰冷的声音响起。 霎时间,巷子两侧的屋顶上冒出数十名弓箭手,箭如雨下。 护在楚怀身前的死士纷纷中箭倒地,鲜血溅在楚怀的衣袍上。 一支箭擦过楚怀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赵羽已经率领白马骑兵将剩余的黑衣死士屠戮殆尽。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腥味在寒冷的夜风中格外刺鼻。 赵羽的长枪上沾满鲜血,他随手一甩,血珠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楚宁缓步走向楚怀,靴子踏在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太上皇,你输了。”楚宁的声音很轻,却如同重锤砸在楚怀心上。 楚怀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倔强:“不,寡人没输!寡人还有人!城内还有许多死士,他们得知寡人被围困此地,一定会前来解救!” “是吗?” 楚宁冷笑一声:“那就再等等,朕要一步一步覆灭你的希望。” 对于自己的父亲,楚宁给与他最大的特权。 仿佛是为了印证楚宁的话,一名骑兵疾驰而来,单膝跪地:“启禀陛下,阻拦禁军的死士全部被杀!” 楚怀身体一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那些死士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全歼?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又一名骑兵前来禀报:“启禀陛下,阻拦城防营的死士全部伏诛!城防营指挥使张将军率部前来复命!” 楚怀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土崩瓦解。 这一刻,他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挺拔的身躯也佝偻了几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将那些死士的尸体丢出去喂狗!” 他转向楚怀,声音中带着胜利者的威严:“太上皇,现在你还有什么手段吗?”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血腥味。 楚怀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声音沙哑而疲惫:“你准备如何处置寡人?” 楚宁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这一刻,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的十八位兄长,如今已经不剩下几人了。 对于亲情,他很想保留。 所以,他还未想好如何处置楚怀。 “带太上皇回宫。” 最终,楚宁只是简单地下了命令,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侍卫们上前,恭敬却不容拒绝地扶住楚怀。 这位曾经的帝王,如今只是一个失败的谋逆者。 在被带走前,楚怀最后回头看了楚宁一眼,眼神中既有怨恨,又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释然。 寒风依旧凛冽,但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新的一天就要到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3章 处置,朕是在通知你们! 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晨雾笼罩着皇城,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厮杀的血腥味。 楚宁骑在马上,身后是整齐列队的白马骑兵,铁甲森然,长枪如林。 队伍中间,一辆封闭的马车缓缓前行,车内坐着的正是被押送回宫的太上皇楚怀。 街道两侧,早起的小贩和百姓远远观望,低声议论。 有人看到白马骑兵铠甲上的血迹,吓得缩了缩脖子。 有人则注意到那辆被严密看守的马车,猜测里面是何等人物,竟能让皇帝亲自押送。 “陛下回宫!” 宫门前的侍卫高声传报,沉重的宫门缓缓开启。 楚宁神色冷峻,目光扫过宫墙上的守卫,确保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卯时,皇宫外。 此时,群臣已经陆续抵达皇宫,三三两两地站在金銮殿外等候早朝。 户部尚书兼内阁大臣刘守仁站在人群中央,神色沉稳,目光扫过众人,见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眉头微微皱起。 “诸位大人,可曾听说昨夜之事?” 吏部侍郎低声问道:“我府上侍卫说,子时过后,街道上传来厮杀声,似乎有两方人马交战。” “我也听到了!” 工部主事附和道:“马蹄声震天,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莫非是有人谋逆?” “嘘!慎言!”一名御史连忙制止:“这等话岂能乱说?” “这可不是乱说,本官昨晚也听到了杀喊声,怕是真出什么事了。” 刘守仁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极具威严:“诸位大人不必胡乱猜测,陛下坐镇京都,宵小之辈岂敢轻易作乱?” 他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噤声。 刘守仁在朝中威望极高,他的话无人敢反驳,众人纷纷低头,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殿前宦官高声宣道:“早朝开始!” 群臣立刻整理衣冠,按照品阶依次进入金銮殿。 踏入大殿,群臣愕然发现,楚宁早已端坐在龙椅之上,目光冷峻地俯视着众人。 他身着玄色龙袍,腰间佩剑未卸,浑身杀气凌然,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群臣心头一凛,纷纷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楚宁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诸位爱卿免礼。” 众人起身,心中疑惑更甚——皇帝今日竟比群臣更早到朝,且神色凝重,莫非真出了大事? 想到昨晚听到的动静,大臣们心中纷纷猜测起来。 楚宁目光扫过群臣,缓缓开口:“今日早朝,只议一事——如何处置太上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什么?”礼部侍郎惊呼出声:“陛下要处置太上皇?” “这……这不合礼制啊!” 太常寺卿连忙劝道:“太上皇乃陛下之父,更是先帝,岂能轻易处置?” “是啊!”御史也站出来:“陛下若处置太上皇,天下人会如何看待?” 群臣议论纷纷,大多持反对意见。 楚宁冷眼旁观,并未立即反驳,只是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渐渐地,朝堂上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寂静。 所有人都察觉到,皇帝的态度绝非玩笑。 刘守仁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敢问陛下,为何突然要处置太上皇?” 楚宁冷笑一声,声音如寒冰般刺骨:“太上皇暗中培养死士,意图谋逆!” “什么?”群臣再度震惊。 “不仅如此,”楚宁继续道:“他还派人刺杀孙神医,意图害死兰贵妃与二皇子!” “这三桩大罪,哪一条不够朕处置他?” 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太上皇竟敢谋逆?” “难怪昨夜有厮杀声,原来是太上皇动手了!” “刺杀孙神医?那可是救治了陛下的大功臣啊!” “若真如此,太上皇确实罪不可赦!” 群臣的态度迅速转变。 他们很清楚,一旦太上皇重新掌权,他们这些支持楚宁的大臣必定会被清算。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太上皇彻底失去威胁! 楚宁见群臣已经动摇,这才冷声道:“朕今日召集诸位,不是听你们劝谏的,而是要你们出个主意——如何处置太上皇?” “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朕今后还如何治理天下?” 群臣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献策。 “陛下,臣以为应当将太上皇迁出京都,远离权力中心!”一名官员提议。 “不妥!”刑部侍郎反驳:“一旦太上皇离开京都,反而更容易集结旧部,不如直接软禁!” “软禁并非长久之计。”户部主事摇头:“依臣之见,不如……对外宣称太上皇被其麾下死士所杀?”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弑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眉头一挑,冷冷道:“朕要的是一劳永逸,明白吗?” 群臣心头一震。 “一劳永逸”四字,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太上皇必须死! 但弑父之名,谁也不敢担。 朝堂上陷入沉默,无人敢再开口。 就在此时,礼部尚书邓弘文站了出来,沉声道:“陛下,自古以来,君权至上!太上皇明知您乃当今天子,却仍图谋不轨,其心可诛!” “臣建议,让太上皇去皇陵守陵,终身不得离开!” 刘守仁立刻附和:“臣附议!” 吕修文等重臣也纷纷站出:“臣等附议!” 去皇陵,意味着太上皇此生再无权势,只能在孤寂中终老。 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对方,但也和杀了对方无异。 楚宁微微颔首:“好,既然诸位大人都同意,那此事便就此定下!” “邓弘文!” “臣在!” “你身为礼部尚书,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即刻执行!” “臣遵旨!”邓弘文躬身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早朝散去,楚宁独自站在金銮殿外,望着远处的天空。 三月的风带着微寒,吹动他的衣袍。 这一战,他赢了,但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陛下……”赵羽低声唤道。 楚宁收回目光,淡淡道:“传令下去,加强皇陵守卫,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太上皇。” “是!” 楚宁转身离去,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权力的游戏,终究没有赢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4章 送你最后一程 楚宁下了早朝,步履沉重地回到养心殿。 昨夜的血腥厮杀、朝堂上的唇枪舌战,都让他身心俱疲。 推开殿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稍稍抚慰了他紧绷的神经。 “陛下回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从内室传来。 皇后沈婉莹手捧一碗莲子羹,莲步轻移,走到他面前。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紫色宫装,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了一支白玉步摇,显得端庄而素雅。 “臣妾听闻您一宿未归,想必腹中饥饿,特意熬了莲子羹,您趁热用些。” 她将青瓷碗递到楚宁手中,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的手背,温凉如玉。 楚宁接过碗,指尖感受到碗壁传来的温度,低头一看,莲子羹熬得浓稠适中,上面还飘着几颗枸杞,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他心中一暖,笑道:“辛苦皇后了。”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莲子羹的甜香在口中化开,温热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一夜的寒意。 “慢些喝,”沈婉莹见他喝得急切,忍不住轻蹙眉头:“若是不够,臣妾再命人去盛一碗。” 楚宁放下见底的碗,朗声笑道:“不必了,这一碗足矣。”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忽然话锋一转:“皇后这个时辰来找朕,想必是为了太上皇一事吧?” 他太了解沈婉莹的性子了,若是没事,几乎是不能主动找他。 既然主动找上来,那必定是为了太上皇一事。 沈婉莹闻言,长叹一声。 她今晨醒来时,就听闻宫中骚动,亲自去偏殿查看,才发现是被囚禁的太上皇。 那一刻,她心中百感交集——既为丈夫的安危松了口气,又为这父子相残的局面感到痛心。 “陛下,”她斟酌着词句:“太上皇毕竟是曾经楚国的帝王,您将他拿下,可有想过如何应对朝野议论?” 她最担心的是此事传出去,会影响楚宁的声誉,甚至动摇国本。 这件事关系太大,她身为楚国皇后,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 楚宁知道她的顾虑,上前握住她微凉的双手,柔声道:“朕已命邓弘文将他送往皇陵,此生不得返京。”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既是安抚,也是坚定。 沈婉莹脸色微变:“此举怕是会遭人非议,陛下真的想好了?” 送太上皇去皇陵,这就是变相的软禁! 常言道,人言可畏,一旦事情传开,对楚宁而言,十分不利。 “他犯下的罪行,足以砍头十次。” 楚宁神色一凛,眼中寒光闪过:“朕不杀他,已是仁至义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一次,他本起了杀意,但最终还是看在父子一场的份上,没有选择杀掉对方。 见丈夫心意已决,沈婉莹轻叹一声:“既如此,臣妾想带着副后和两个孩子去送送太上皇。” 她抬眸看向楚宁,眼中带着恳求:“毕竟……他曾是我们的父亲!” 楚宁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朕与你们同去。” 他转头对侍立在外的太监吩咐:“去请副后、秀宁公主和大皇子过来。” 不多时,武曌牵着五岁的楚天,带着八岁的武秀宁来到殿前。 武曌今日特意换了一身素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钗,显得格外庄重。 两个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敢嬉闹。 三月春寒料峭,一行人来到宫门时,寒风卷着细碎的雪花扑面而来。 沈婉莹下意识地拢了拢楚天身上的大氅,武曌也将武秀宁往身边带了带。 宫门外,一辆朴素的马车静静停着,四周是肃立的禁军。 礼部尚书邓弘文正在指挥侍卫们搬运行李,见皇帝驾到,连忙上前行礼。 马车内,楚怀听到动静,猛地掀开车帘。 当他看到楚宁一行人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冷笑道: “怎么,来看寡人的笑话?” 楚宁摇头:“朕来送你最后一程。”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此去皇陵,你此生不得返京,待你百年之后,朕会亲自为你下葬。”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得楚怀脸色铁青。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沈婉莹柔声开口:“太上皇,皇陵地处深山,臣妾为您准备了些御寒衣物。” 她示意侍女呈上一个包裹,里面是厚实的貂裘和棉衣。 武曌也上前一步:“臣妾备了些养生药材,望太上皇保重身体。” 她递过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里面装着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 最令人动容的是两个孩子。 武秀宁牵着楚天的手,捧着一个食盒走到马车前:“太上皇爷爷,这是我和天儿弟弟给您准备的糕点。” 食盒里整齐地码放着桂花糕、杏仁酥等点心,都是孩子们平时最爱吃的。 楚怀看着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冷硬的表情终于松动。 他伸手接过食盒,声音有些沙哑:“好孩子,楚国将来就靠你们了。” 说罢,他深深看了楚宁一眼,猛地放下车帘,冷声道:“走吧!” 邓弘文看向楚宁,得到首肯后,高声宣布:“出发!” 车队缓缓驶离宫门,碾过青石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 沈婉莹轻轻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掌心冰凉。 “回宫吧。” 楚宁最终说道,转身时,一颗雨滴落在他的睫毛上,转瞬即逝。 楚天仰起小脸,天真地问:“父皇,太上皇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楚宁蹲下身,替儿子拢了拢斗篷,轻声道:“等春天来了,花儿开了,爷爷就会回来看你们。” 这个谎言,让沈婉莹和武曌同时转过头去。 而楚天懵懂地点头,指着天空说:“那雪停了,春天就来了!” 楚宁站起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喃喃道:“是啊,雪总会停的。” 一行人缓缓走回宫门,身后只留下马车远去的辙痕,很快就被新落的雪花覆盖,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只有宫墙上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见证着这个王朝权力更迭的瞬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5章 安抚 暮色四合,养心殿内烛火通明。 楚宁携沈婉莹、武曌、武秀宁和楚天缓步而入,殿内早已备好一桌丰盛晚膳。 金丝楠木桌上,青瓷碗盏映着烛光,散发出温润的光泽。 御厨精心烹制的菜肴香气四溢,却掩盖不住殿内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 “都坐吧。”楚宁率先落座,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今日处置了太上皇楚怀,虽说是大快人心之事,但终究是骨肉相残,他心中难免郁结。 此刻看着眼前妻儿,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 沈婉莹察觉到丈夫情绪,纤纤玉手为他斟了一杯温酒:“陛下今日劳顿,先用些酒菜吧。” 武曌也适时开口:“太上皇之事已了,陛下不必再忧心。” 她凤眸微转,看向正在摆弄筷子的楚天:“倒是天儿近日功课又有长进,几位老师昨日还夸赞他聪慧过人。” 楚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他拿起象牙筷,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放到楚天碗中:“天儿多吃些,长得壮实些才好。” 五岁的楚天盯着碗里那块泛着油光的肥肉,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他偷偷抬眼看向母后沈婉莹,黑葡萄般的眼睛里满是求助。 沈婉莹见状轻笑,优雅地将那块肥肉夹到自己碗中:“陛下常年在外征战,怕是不知道天儿从小就不喜肥肉。” 说着,她为楚天夹了一片嫩滑的里脊肉:“天儿喜欢这个。” 楚宁执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连儿子的饮食喜好都不清楚。 这些年南征北战,他错过了太多孩子成长的细节。 “是朕疏忽了。” 楚宁放下筷子,正色道:“接下来朕会在京都久留,定要好好了解天儿的功课和生活。” 武秀宁闻言,立刻雀跃地插话:“父皇还不知道吧?天儿弟弟已经能背许多诗词歌赋了!老师们说他是神童呢!” 八岁的武秀宁继承了母亲武曌的美貌,一双杏眼灵动有神。 楚天却害羞地低下头,小声道:“都是老师教得好。” 楚宁大笑,伸手揉了揉楚天的发顶:“不愧是我楚宁的儿子!明日朕就重重赏赐几位老师。”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个孩子,心中涌起一股为人父的骄傲。 晚膳在温馨的氛围中进行着。 宫女们轻手轻脚地添菜斟酒,生怕打扰这难得的家庭团聚。 烛光下,楚宁注意到沈婉莹眉间似有忧色。 “婉莹可是有心事?”楚宁问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沈婉莹放下玉箸,温声道:“陛下,既然太上皇之事已了,您是否该去看看兰贵妃?她刚生产不久,又经历了这种事……” 武曌也点头附和:“兰妹妹此次受惊不小,陛下确实应当去安抚一番。” 楚宁神色一凝。 这几日他未去探望冯木兰,一是因她需要静养,二是不愿带着未解决的事情去见她。 如今真相大白,是该去看看她和刚出生的孩子了。 “你们说得是。”楚宁颔首:“用过晚膳,朕就去兰馨宫。” 晚膳后,楚宁独自来到兰馨宫。 夜色已深,宫灯在廊下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奇怪的是,本该守在殿外的宫女竟不见踪影。 走近内殿,才看见两名宫女神色慌张地站在门前。 “陛下!”两名宫女见楚宁突然到来,慌忙跪下行礼。 楚宁皱眉:“兰贵妃可歇下了?” “回陛下,兰贵妃已经睡下了。”其中一名圆脸宫女低头答道,声音微微发颤。 另一名瘦高宫女也急忙补充:“孙神医嘱咐过,兰贵妃需要静养,不宜见客。”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朕也算''客''?” 两名宫女顿时面如土色,额头抵地不敢抬头。 圆脸宫女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贵妃娘娘确实吩咐过。” “放肆!”楚宁冷喝:“在朕面前说谎,你们有几个脑袋?” 瘦高宫女浑身发抖,几乎瘫软在地:“陛下恕罪!是……是贵妃娘娘命令我们这样说的。” 楚宁不再多言,大步推开殿门。 只点着几盏昏黄的灯,隐约可见冯木兰正坐在床榻上,怀中抱着新生儿。 听到动静,冯木兰头也不抬,声音冷硬:“本宫说过,不准任何人进来!” “连朕也不行?”楚宁沉声道。 冯木兰猛然抬头,见是楚宁,冷艳的面容闪过一丝慌乱。 她迅速拉上衣襟,将已经睡着的婴儿轻轻放在身旁的摇篮里。 “陛下怎么来了?”她强作镇定地问道。 楚宁目光落在她尚未整理好的衣襟上,脸色顿时阴沉:“朕给你安排了两个奶妈,为何还要亲自哺乳?” 冯木兰倔强地扬起下巴:“臣妾的孩子,自然要吃臣妾的奶水。” “你!”楚宁气结:“刚生产完就这般任性,万一伤了身子怎么办?” 冯木兰不语,只是低头整理衣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烛光下,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显示出产后的虚弱。 楚宁见状,心中一软,走到床前坐下。 “朕来是要告诉你,刺杀孙神医的幕后主使已经查明了。” 他轻声道:“是太上皇。” 冯木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震惊:“竟然是他!” 她想起生产那日的凶险,若不是孙司邈及时赶到,恐怕她和孩子都难保。 “朕已将他发配皇陵,永世不得回京。” 楚宁握住冯木兰冰凉的手:“此事算是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 冯木兰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陛下处置太上皇,朝中可有人反对?”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她会关心这个:“有几个老臣颇有微词,但证据确凿,他们也无可奈何。” 他顿了顿:“你为何问这个?” 冯木兰摇摇头:“臣妾只是担心,太上皇在朝中毕竟有些根基,加上皇室之人,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楚宁不以为意:“放心,朕已命人严加看守皇陵,他翻不起什么浪来。” 说着,他看向摇篮中熟睡的婴儿,神色柔和下来:“这孩子像你,眉眼都很精致。” 冯木兰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陛下要抱抱他吗?” 楚宁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抱起,动作生疏却温柔。 小家伙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引得楚宁轻笑出声。 “朕决定给他取名楚英,寓意英勇不凡。”楚宁低声道:“希望他和你一样。” 冯木兰眼中泛起泪光:“谢陛下赐名。” 夜渐深,楚宁决定留在兰馨宫。 他命人取来奏折,就着灯火批阅,偶尔抬头看一眼安睡的母子二人。 窗外,一轮明月被乌云遮蔽,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6章 太上皇之死! 三月的夜,冷得刺骨。 细雨如针,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京都城外泥泞的官道。 一辆黑漆马车缓缓驶离城门,车轮碾过湿漉漉的石板,发出沉闷的滚动声。 马车四周,数十名禁军骑兵披甲执锐,沉默地护送着这位曾经的帝王——楚怀。 车厢内,楚怀闭目而坐,苍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神色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他的发髻微散,几缕灰白的发丝垂落额前,更显得沧桑。 “太上皇,陛下有令,尽快离京,您坐稳了。”一名禁军低声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楚怀缓缓睁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哼,你们要做什么,还需要问过寡人的意见吗?” 禁军噤声,不敢再言。 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 夜风呜咽,吹动林间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无数细碎的鬼语。 车队行至一片密林深处,四周树影幢幢,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只有零星的火把照亮前路。 忽然!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瞬间洞穿一名禁军的咽喉! “敌袭!保护太上皇!”禁军百户长厉声大喝,拔刀出鞘。 刹那间,林中箭如雨下,密集的箭矢撕裂雨幕,狠狠钉入禁军的铠甲之中。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喷洒在泥泞的地面上,与雨水混作一片暗红。 “列阵!盾牌防御!”禁军迅速收缩阵型,将楚怀的马车团团围住。 然而,箭雨刚歇,林中便冲出数十名黑衣杀手,手持长刀,如鬼魅般扑杀而来! “杀!” 刀光闪烁,血花迸溅。 禁军虽精锐,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黑衣人分割包围,一个个倒下。 楚怀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厮杀声,神色却异常平静。 他缓缓抽出藏在袖中的一柄短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终究……还是来了。” “砰!” 马车车门被一脚踹开,一名禁军浑身是血,踉跄着摔了进来:“太上皇!快走!他们杀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柄长刀从他背后刺入,刀尖透胸而出! 禁军瞪大眼睛,口中溢出鲜血,缓缓倒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怀抬眼,看向车外。 雨幕之中,黑衣人已杀尽了所有禁军,此刻正一步步逼近马车。 为首之人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楚宁派你们来的?”楚怀冷笑,缓缓起身,迈出马车。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但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仿佛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帝王。 黑衣人首领冷笑一声:“去地下问阎王吧!” “杀!” 一声令下,数十名杀手同时扑上! 楚怀眼中寒光一闪,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雨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 “就算寡人今晚会死在此地——”他厉声喝道:“你们也要付出代价!” “铛!” 刀剑相撞,火星迸溅! 楚怀虽年迈,但剑法依旧凌厉,一剑斩断一名杀手的刀刃,反手刺穿其咽喉!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却连眼都不眨,抽剑再战! “围杀他!”黑衣人首领厉喝。 数名杀手从不同方向袭来,刀光交织成网,封锁楚怀的退路。 “哼!” 楚怀冷笑,身形猛地一旋,剑锋横扫,逼退数人。 然而,终究寡不敌众,一柄长刀划过他的肩膀,鲜血瞬间浸透衣袖! “噗!” 又一道刀光闪过,楚怀肋下中刀,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但他不退反进,一剑刺穿偷袭者的心脏! “再来!”他怒吼,声音如雷,震得杀手们一时竟不敢上前。 雨水冲刷着鲜血,地面早已被染红。 楚怀浑身浴血,气息粗重,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黑衣人首领眯起眼睛,终于亲自出手! 他身形如电,一刀劈向楚怀头颅! 楚怀横剑格挡,却被这一刀震得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楚宁……果然够狠!”他咬牙冷笑。 黑衣人首领不答,刀势再变,如狂风骤雨般攻来! 楚怀奋力抵挡,但伤势过重,动作渐渐迟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噗嗤!” 一柄长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楚怀身形一僵,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刀尖,鲜血顺着刀刃滴落。 “呵……”他忽然笑了,笑得苍凉而讽刺。 “告诉楚宁……” 他缓缓抬头,眼中仍带着帝王般的威严:“这江山……他坐不稳!” 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一冲,任由长刀彻底贯穿自己,同时手中利剑狠狠刺入黑衣人首领的咽喉! “呃——!”黑衣人首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捂住脖子,踉跄后退。 黑衣人首领做梦都没想到,楚怀这个向来软弱的太上皇,居然在临死前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 措手不及之下,他竟是在最后的时刻被反杀! 鲜血喷溅中,尸体轰然倒下,最后一眼,是那张同样脸色惨白的脸。 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任务完成了! 楚怀缓缓跪倒,鲜血从口中涌出,但他仍死死盯着对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扑通!” 曾经的帝王,重重倒在血泊之中。 鲜血被雨水冲刷,渗入泥土,仿佛从未存在过。 “想不到,寡人竟会是这样的结局!”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回想的是这一生的经历,最终视线模糊,成为了过眼云烟。 黑衣人们沉默片刻,迅速清理战场,拖走尸体,抹去痕迹。 很快,林中只剩下雨声,和那辆孤零零的马车。 与此同时,京都城内。 楚宁站在兰馨宫的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眉头微皱。 “陛下,夜已深,该歇息了。”冯木兰低声提醒。 楚宁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太上皇……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冯木兰一愣,随即低头:“回陛下,按行程算,此刻应该已至青林山一带。” 楚宁目光深沉,缓缓道:“青林山……倒是个好地方。” 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内殿。 窗外,雨声淅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而远方的山林深处,一具无名的尸体,正静静躺在泥泞之中。 太上皇楚怀,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7章 恨吗? 清晨,兰馨宫内。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寒意。 楚宁坐在冯木兰身旁,两人正用着早膳,二皇子楚英在摇篮里睡得香甜,小脸粉嫩,呼吸均匀。 “陛下,今日的粥熬得不错,您多用些。” 冯木兰轻声说道,舀了一勺清粥,递到楚宁面前。 楚宁微微一笑,刚想接过,忽闻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赵羽低沉而紧绷的声音传来: “陛下!锦衣卫传来紧急消息,太上皇出事了!” “啪!” 楚宁手中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眼中寒光一闪,豁然起身。 他快步走向殿外,反手关上殿门,防止冷风灌入,惊扰了冯木兰和孩子。 “发生何事?”他声音冷冽如刀。 赵羽单膝跪地,脸色凝重:“回陛下,锦衣卫刚刚传来急报,太上皇……被人杀死在青山林!” “什么?”楚宁浑身气势骤然爆发,眼中怒火翻涌:“是谁干的?” “锦衣卫正在调查,目前尚无确切线索!” “传令刑部尚书凌浩然,让他即刻带人赶赴青山林!” 楚宁厉声下令,随即大步朝外走去,龙袍翻飞间,杀气凛然。 赵羽连忙跟上,同时挥手示意禁军备马。 一队白马骑兵护着楚宁冲出皇城,马蹄踏过湿漉漉的街道,溅起泥水。 刚出城不久,后方又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刑部尚书凌浩然带着刑部精锐疾驰而来。 “陛下!”凌浩然勒马靠近,沉声道:“臣接到消息后,立刻调集了仵作和精锐,片刻未敢耽搁!” 楚宁冷冷点头:“走!” 两队人马汇合,直奔青山林而去。 雨虽停,但山路泥泞不堪,马蹄踩踏间,泥浆飞溅。 楚宁面色阴沉,眼中寒意愈发浓重。 太上皇死了。 而且,是被人暗杀的。 这件事,绝不简单! 青山林深处,一片死寂。 楚宁勒马停住,目光如电,扫视四周。 林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箭矢、碎裂的铠甲碎片,以及大片暗红的血迹,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有一具禁军的尸体。 只有一具孤零零的尸身,倒在一棵古树下。 楚宁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当他看清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时,瞳孔骤然收缩。 太上皇楚怀,双目圆睁,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贯穿身躯,鲜血早已凝固。 他的手中仍紧握着一柄染血的长剑,剑刃上满是豁口,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 “查!”楚宁声音低沉,却如雷霆炸响:“朕要知道,是谁干的!” 凌浩然立刻挥手:“仵作,验尸!其余人,搜查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刑部众人迅速散开,仔细检查每一寸土地。 一个时辰后,凌浩然率先回禀:“陛下,现场血迹分布极广,显然护送太上皇的禁军全部遇害,但他们的尸体……被凶手带走了。” 楚宁眯起眼睛:“带走尸体?为何?” 凌浩然沉声道:“要么是为了掩盖某些人的身份,要么……是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 这时,仵作上前,恭敬道:“陛下,太上皇身上共有十三处伤口,致命伤是胸膛这一刀,直接刺穿心脏,但值得注意的是——” 他指向楚怀的右手,“太上皇手中利剑保持的前刺的姿势,这说明太上皇临死前,曾用剑刺穿了一名敌人的咽喉。” “剑刃上的血迹尚未完全干涸,说明对方可能也受了重伤,甚至……已经死了。”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也就是说,凶手并非全身而退?” “正是!” 凌浩然补充道:“另外,从现场脚印和箭矢数量来看,对方至少有百人以上,且提前埋伏在此,显然是精心策划的刺杀!” 楚宁冷笑:“百人以上的精锐杀手,在京都城外埋伏,杀了朕派去的禁军,还带走了尸体……好大的手笔!” 他缓缓起身,目光如冰:“凌浩然。” “臣在!”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彻查此事!凡是与此案有关联者,无论官职高低,一律拿下!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臣遵旨!” 楚宁最后看了一眼楚怀的尸体,眼中情绪复杂。 他恨楚怀吗? 恨。 楚怀曾多次谋害他,甚至差点害死冯木兰和未出世的孩子。 但—— 楚怀不该这样死。 更不该死在别人手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回宫!” 楚宁翻身上马,声音冷硬如铁:“朕倒要看看,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掀起这场腥风血雨!” 随后,众人返回城中。 皇宫,楚宁踏入凤仪宫时,皇后沈婉莹和副后武曌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沈婉莹一见他进来,立刻迎上前,眼中满是忧虑:“陛下,臣妾听闻太上皇出事了?” 楚宁神色阴沉,微微点头:“太上皇在青山林遇刺身亡,朕已命人封锁消息。” “什么?”沈婉莹脸色骤变,纤纤玉手掩住朱唇,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武曌英眉紧蹙,眸中寒光一闪,冷声道:“看来,有人想借此事做文章,针对陛下!” 楚宁目光一凝:“此话怎讲?” 武曌沉声道:“陛下请想,您刚刚将太上皇发配皇陵,转眼间他就在路上遇刺。” “换做旁人,会如何想?”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冷冽:“世人只会觉得,是陛下您容不下太上皇,暗中派人灭口!” 沈婉莹闻言,脸色瞬间苍白:“更何况,太上皇之前还曾谋害兰贵妃和二皇子,朝野上下皆知此事,若有人借此煽风点火,只怕会谣言四起!”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殿内三人都明白其中利害。 楚宁眼中寒芒闪烁,缓缓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沉声道:“看来,这次的对手,比朕预想的还要棘手!”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三人凝重的面容上,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顿了顿,楚宁忽然看向武曌问道:“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有没有可能是大唐和大汉派人干的?” “不好说。” 武曌皱眉道:“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还是等刑部那边查到线索再说吧。” 楚宁冷哼一声:“不管是谁,朕定要灭他九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8章 推波助澜 今日的京都城不知为何,格外寒冷。 虽然下过雨,但三月天却宛如冬日一般寒冷,这属实令人不解。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一块厚重的铅板悬在城头,连往日热闹的街市都显得萧条了几分。 屋檐上残留的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更添几分凄清。 许多百姓和往常一样,不是在酒楼就是在茶楼避寒取暖。 醉仙楼内,炭火烧得正旺,酒客们三三两两围坐,热气腾腾的茶水和醇香的酒水驱散着身上的寒意。 忽然,一个压低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听说了吗,昨晚太上皇被杀死在青山林。” “什么?太上皇死了?这不可能吧?” 邻桌的客人惊得打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水在桌上蔓延开来,如同此刻众人心中蔓延的不安。 “千真万确!” 那人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陛下早上连早朝都没上,直接出宫亲自查看。” 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凑过来:“我三婶哥哥家隔壁老王的姑姑的儿子在禁军当差,他确实说陛下天不亮就出宫了。” “这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对太上皇下手?”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 这些议论如同瘟疫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街道上的贩夫走卒都开始交头接耳。 卖糖葫芦的老汉摇头叹气,挑着担子的货郎神色慌张,连青楼里的姑娘们都停下了歌舞,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太上皇不管如何也曾经是他们的皇帝,就这样被人杀死在京都城外,确实令人震惊不已。 消息传到东市时,一个卖绸缎的商贩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太上皇死状极惨,是被乱刀砍死的!” 旁边卖瓷器的妇人立刻捂住耳朵:“阿弥陀佛,可不敢听这些。” 但她的眼睛却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与此同时,皇宫内却是一片肃杀之气。 兰馨宫中,楚宁正在和武曌、沈婉莹两人商议后续之事。 殿内炭火熊熊,却驱不散三人脸上的寒意。 楚宁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被寒风吹得摇晃的梅枝,眼中阴晴不定。 “陛下!” 武曌一袭宫装,眉目如画却带着肃杀之气:“此事必须尽快处理,否则朝野动荡,恐生变故。” 沈婉莹温婉的面容上浮现忧虑:“臣妾总觉得此事蹊跷,太上皇昨天出宫之事知道的人很少,为何会被人在城外拦截?” 她的话还未说完,殿外忽然传来赵羽急促的声音:“陛下,不好了,太上皇被杀一事已经流传出去,城内百姓正在议论纷纷!” 楚宁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窗外的梅枝应声而断。 “进来说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赵羽快步进入殿内,躬身施礼,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陛下,锦衣卫前来禀报,似乎有人故意泄露此事,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 “果然来了。” 楚宁眼睛一眯,闪过一抹寒芒:“看来有人在算计朕,想要在幕后推波助澜。”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先帝赐予的龙纹佩。 武曌微微颔首,发间的金步摇纹丝不动:“陛下才回宫,城内就发生这等言语,若是不及时处理,此事会闹得满城风雨。” 她顿了顿,眼中精光闪烁:“而且时机太过巧合。” 楚宁冷哼一声,袖袍无风自动:“朕这一年以来,一直和贾羽在前线征战,这也使得锦衣卫的力量大部分都集中在前线!” 他猛地拍案,案上的茶盏跳了起来:“看来国内有些人,又要蠢蠢欲动了。” 就连向来温婉的皇后沈婉莹,此刻也忍不住皱眉:“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去年一年,陛下拿下魏国,还合并了周朝,按理说威势权倾天下,国内无人敢不服。” “可现在……”楚宁接过话头,声音低沉如雷:“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分明是目中无人。” 他缓步走向殿中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心上:“这幕后指使者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殿内一时寂静,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窗外的天色更暗了,仿佛有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 楚宁突然转身,眼中精光暴射:“不管是谁,朕都必须将他找出来!赵羽,立即召集大臣到金銮殿议事!” “是!”赵羽抱拳领命,转身快步离去,靴子踏在金砖上的声音在长廊中回荡。 一个时辰之后,接到消息的大臣们冒着寒风急匆匆来到皇宫。 宫道上,大臣们三三两两议论纷纷,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 “陛下如今着急召见我等,也不知发生何事?”礼部侍郎王大人搓着手,眉头紧锁。 “王大人还不知道吗?”户部侍郎书压低声音:“城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太上皇被杀了。” “什么?太上皇被杀了?这……” 王侍郎惊得后退一步,险些踩到自己的衣摆:“居然发生这等事?” 不远处,内阁首辅刘守仁正被几位官员围着。 “刘大人,您是内阁大臣,不知对此事可有其他消息?”一位年轻官员急切地问道。 刘守仁花白的眉毛紧蹙,摇了摇头:“老夫也是才知道此事,先进去看看陛下如何说。” 他抬头望了望阴沉的天色,长叹一声:“多事之秋啊。” “连刘大人都不知情?”旁边的官员面面相觑:“看来此事乃是突发之事。” 工部张侍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唉,若太上皇真出事,京都城怕是又要血雨腥风啊。”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清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宫道两旁的侍卫站得笔直,面无表情,但握刀的手却比平时更紧了几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寒风吹动他们的衣甲,发出金属碰撞的轻响。 当群臣来到金銮殿前,发现殿外多了许多锦衣卫,他们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目光如鹰般锐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69章 借机清查 金銮殿内,楚宁已经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如水。 武曌和沈婉莹分别坐在两侧,一个肃杀,一个忧虑。 大臣们按品级鱼贯而入,跪拜行礼。 当他们抬头时,发现皇帝的脸色比外面的天气还要阴沉三分。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众爱卿平身。” 楚宁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必诸位已经听说了城内的传言。” 大臣们交换着眼神,无人敢先开口。 最后还是刘守仁上前一步:“陛下,老臣斗胆相询,太上皇他……” 楚宁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太上皇确实已经薨了。”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但不是病死,而是被人刺杀于青山林。”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有的大臣惊得跌坐在地,有的捂住胸口,更有甚者直接昏厥过去。 宫女太监们慌忙上前搀扶。 “肃静!” 楚宁一声厉喝,殿内立刻鸦雀无声,只有几个受惊过度的大臣还在微微发抖。 “朕今日召集诸位,就是要查清此事。” 楚宁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朕要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对太上皇下手!又是谁,在朕回宫的第一天就将消息散布得满城皆知!”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最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是对朕的挑衅,对朝廷的蔑视!” 殿外,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随即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暴雨倾盆而下,敲打着金銮殿的琉璃瓦,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助威。 刘守仁第一个站出来表态,年迈的身躯微微颤抖,却仍挺直腰板拱手道: “陛下,此事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太上皇身份尊贵,竟在京都城外遭难,此乃国之大耻啊!” 已经赶回来的兵部尚书冯安国紧接着出列,铁甲铿锵作响:“陛下,末将愿率禁军彻查京都方圆百里,定要将那胆大包天之徒揪出来!” “老臣附议!” 吏部尚书吕修文满脸正色跪下,额头触地:“此事关乎国体,若不严查,恐天下人心不稳啊!” 御史周正卿突然重重叩首,玉笏撞击金砖发出清脆声响:“臣请陛下下旨,凡知情不报者,以同谋论处!” 工部侍郎张明远红着眼眶哽咽道:“微臣记得太上皇当年修筑水利之恩,求陛下为太上皇主持公道!” 楚宁阴沉着脸,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忽然“砰”地一声拍案而起: “查肯定是要查的,朕已经命令刑部尚书凌浩然调查此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众人闻言这才惊觉,纷纷看向平日凌浩然站立的文官第四列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几位大臣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刑部左侍郎更是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时楚宁忽然走下丹墀,黑色龙靴踏在猩红地毯上无声无息,却让群臣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停在殿中央那尊青铜仙鹤香炉旁,炉中青烟袅袅,将他冷峻的面容衬得愈发森寒。 “对方既然敢在京都城外杀太上皇,” 楚宁突然伸手掐灭一缕升腾的青烟:“说明对方的势力已经到了朕都要忌惮的地步,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他猛地转身,龙袍翻卷如乌云压顶:“诸位大人,你们若是知道什么线索,最好是乖乖说出来。” 鹰隼般的目光挨个扫过群臣面容,在几位年迈大臣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礼部右侍郎双腿一软险些跪倒,被身旁同僚暗中扶住,大理寺卿的胡须微微颤抖,就连素来沉稳的内阁大学士也悄悄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陛下!” 工部侍郎突然扑跪而出,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工部上下绝无二心!” “此事一定要彻查,否则天下人必定会看我朝的笑话!” “王大人所言极是!” 都察院左都御史立刻跟进,义愤填膺地挥动玉笏:“今天有人敢对太上皇动手,今后就敢对陛下动手!此风断不可长!” 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只见一名武将按剑而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人,就该抄家灭族!臣请陛下准许关闭九门,挨家挨户搜查!” 群臣纷纷跪地表态,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楚宁冷眼旁观,注意到几位重臣虽然也跟着跪拜,嘴角却绷得死紧。 他忽然抬手,满殿喧哗立刻静止。 “既然诸位大人都认为应该查。” 楚宁缓步踱回龙椅,指尖划过鎏金扶手:“那就从诸位身上开始查起。”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透过敞开的殿门,可见两队锦衣卫已经封锁了出入宫禁的通道。 “今天开始,锦衣卫会去诸位府上调查!” 楚宁的声音忽然放轻,却像钝刀割肉般令人毛骨悚然:“还请诸位配合,若是不配合……” 他忽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向殿柱,瓷片四溅:“那就休怪朕无情了!” 几位年迈大臣剧烈颤抖起来。 他们这才明白,年轻的皇帝是要借机清洗朝堂。 “臣等……愿意配合调查!” 刘守仁率先伏地,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其余大臣如梦初醒,纷纷以头抢地,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沉闷的叩首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宁眯眼看着这群俯首的脊背,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好,既然诸位大人都同意,此事便就此定下!” 殿内气氛稍缓,楚宁却突然转向礼部尚书邓弘文:“邓大人,关于副后和秀宁公主册封一事,处理的如何了?” 邓弘文慌忙出列,手中玉笏差点掉落:“回陛下,已经办理得差不多,就等着各地官员到齐便可举行大典。” 他偷瞄皇帝脸色,又补充道:“礼部连凤冠霞帔都准备妥当了。” “册封的事退后。” 楚宁一摆手,截断他的话:“先举行太上皇的葬礼。” 他目光扫过殿外昏沉的天空:“既然各地官员很快就会来到,那也省下不少时间。” 邓弘文眉头微蹙,谨慎问道:“不知陛下打算何时举行葬礼?按祖制,皇室成员应停灵二十一日。” “七日之后!” 楚宁斩钉截铁地打断,见邓弘文还要争辩,眼神陡然转厉:“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邓弘文脸色一正:“微臣明白!臣这就命人去准备!” 说完便立即转身退下。 楚宁起身拂袖:“退朝!” 随着太监尖利的唱和声,群臣如蒙大赦般跪拜告退。 几个大臣刚出殿门就腿软得需要侍从搀扶,更多人则是面色惨白、汗湿重衣。 殿外,暴雨初歇,但乌云依旧压顶。 楚宁站在高阶上目送群臣仓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寒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70章 收获不错 京都城,阴云密布。 赵羽一身银色战甲,手持长枪,率领数百名锦衣卫列阵于街道之上。 他目光冷峻,扫视着眼前这座朱漆大门、石狮镇守的府邸——内阁大臣兼户部尚书刘守仁的宅院。 虽然刘守仁是最早追随楚宁的旧臣,忠心毋庸置疑,但正因如此,赵羽才特意选择他作为第一个搜查的对象。 “刘大人。”赵羽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语气恭敬却不失威严。 刘守仁早已在府门前等候,见到赵羽,苍老的面容上浮现一丝苦笑,抬手回礼: “赵将军不必多礼。” 赵羽直起身,沉声道:“太上皇遇刺,陛下震怒,下令彻查京都,末将奉命搜查诸位大臣府邸,以证清白。” “刘大人乃国之栋梁,末将斗胆,先来叨扰。” 刘守仁长叹一声,袖袍在寒风中微微摆动:“此次太上皇被杀,性质恶劣,若不尽快查明凶手,朝野难安。” “将军既然奉旨行事,老夫自当配合。” 说罢,他侧身让开道路,伸手示意:“赵将军,请。” 赵羽微微颔首,右手一挥,冷声下令:“锦衣卫听令,搜查刘府!” “是!” 数十名锦衣卫迅速列队而入,步伐整齐,肃杀之气弥漫。 他们分作数队,分别前往书房、库房、厢房等地搜查,动作利落,却谨遵赵羽之令,未曾破坏府内一物。 刘守仁站在院中,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些精锐武士穿行于自家府邸。 他虽问心无愧,但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寒意——皇帝此举,显然不仅仅是为了查案,更是在震慑群臣! 三刻钟后。 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走来,抱拳低声道:“禀赵将军,府内未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赵羽神色不变,只是微微点头,随即转身向刘守仁拱手:“打扰刘大人了,末将还需去其他府邸搜查,告辞。” 刘守仁目送他离去,苍老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抬头望向阴沉的天色,喃喃自语:“风雨欲来啊!” 冯安国,兵部尚书,同时也是兰贵妃冯木兰的父亲,当朝国丈。 赵羽选择他作为第二个搜查对象,用意明显——连国丈的府邸都敢查,其他大臣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冯府门前,冯安国早已得到消息,亲自站在府外等候。 他年约五旬,面容刚毅,一身紫袍官服,气度不凡。 见赵羽带人前来,他并未露出不满,反而微微一笑:“赵将军,久违了。” 赵羽抱拳行礼:“冯大人,末将奉旨搜查,还请见谅。” 冯安国爽朗一笑:“陛下旨意,老夫自当遵从,将军请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锦衣卫鱼贯而入,搜查过程比刘府更加迅速。 冯安国甚至亲自引路,带人查看库房、书房,以示坦荡。 半个时辰后。 “启禀赵将军,冯府无异常。”锦衣卫禀报道。 赵羽点头,向冯安国拱手:“多谢冯大人配合。” 冯安国捋须一笑:“将军职责所在,无需客气。” 接下来是丞相杨文德的府邸。 然而,杨文德此时并不在京中,常驻在燕地负责政事,府中只有管家和一众仆役。 赵羽并未放松警惕,仍命人仔细搜查。 “指挥使,杨相书房内发现几封密信!”一名锦衣卫突然低声道。 赵羽眼神一凝,快步上前查看。 信纸泛黄,字迹工整,内容却是与大汉王朝某位权臣的往来书信。 信中虽未提及太上皇之事,但言辞暧昧,隐约有勾结之意。 “带走。“赵羽冷冷道。 接下来则是贾羽、荀虞等重臣府邸。 贾羽虽为楚宁心腹,但赵羽仍按例搜查,未发现异常。 荀虞府中同样干净,但锦衣卫却在偏院一名管事房中搜出几封来自大唐王朝的密信,内容涉及军情泄露。 “拿下!”赵羽厉喝。 管事面如死灰,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啊!” 赵羽冷笑:“奉谁的命?” 管事支支吾吾,最终被锦衣卫拖走。 全城大搜! 搜查完几位重臣府邸后,赵羽下令锦衣卫分作十几路,各自率领白马骑兵,同时前往其他官员府邸搜查。 一时间,京都城内马蹄声震天,锦衣卫的黑衣身影穿梭于大街小巷。 大部分官员选择配合,但仍有人负隅顽抗。 “放肆!本官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们随意搜查?”一名五品侍郎怒斥道。 锦衣卫百户冷笑:“奉陛下旨意,违抗者,以谋逆论处!” “你敢!”侍郎厉喝,挥手示意府中护卫阻拦。 “杀!” 白马骑兵瞬间冲锋,刀光闪烁,鲜血溅洒府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片刻后,锦衣卫闯入内院,从暗格中搜出数封密信,赫然是与外敌勾结的证据! “带走!” 当锦衣卫闯入礼部侍郎王欣德的府邸时,这位素来以清流自居的文官正伏案疾书。 见黑压压的锦衣卫破门而入,他手中毛笔“啪嗒”一声跌落在宣纸上,墨迹晕开如狰狞的鬼脸。 “王大人。”赵羽按刀踏入书房,靴底碾过散落的公文:“得罪了。” 王欣德强作镇定地整理衣冠:“赵指挥使这是何意?本官向来……” 话音未落,书架后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一名锦衣卫踹翻多宝格,从暗格里抖出几封火漆完好的信函。 赵羽两指夹起最上方那封,瞥见封泥上赫然压着大唐王朝的凤凰纹印。 “冤枉!这定是有人栽赃!” 王欣德面如金纸,扑上来就要抢夺,却被绣春刀鞘重重击在膝窝,“扑通”跪倒在地。 他发髻散乱地仰头嘶喊:“本官从未通敌!这书房平日谁都能进来。” 赵羽慢条斯理地拆开信笺,扫过开头“大唐兵部侍郎王公亲启”的字样,突然冷笑着一脚踩住王欣德试图撕毁信件的右手。 骨裂声中,他弯腰凑近对方耳畔:“王大人可知?这信纸用的是大唐宫廷特供的雪浪笺。” 染血的手指捻开纸张一角:“夹层里还掺着金线呢。” “拖去诏狱。” 赵羽甩开涕泪横流的官员,任由他被拖行时在青砖地上划出长长血痕。 “记得用冰镇着他那双手,免得周大人待会画押时握不住笔。” 夜幕降临,搜查仍在继续。 赵羽站在城楼上,俯瞰京都万家灯火,眼神冰冷。 今日搜查,虽未直接找到刺杀太上皇的凶手,但却揪出了不少暗藏祸心的官员。 “陛下要的,恐怕不止是凶手!”他低声自语。 远处,又一座府邸燃起了火光,隐约传来厮杀声。 京都的天,彻底变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71章 不同寻常的线索 次日,皇宫。 养心殿内,檀香袅袅,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摆着一盏青玉宫灯,灯火摇曳,将楚宁的侧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透过雕花窗棂,在殿内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赵羽躬身施礼,铠甲上的铜钉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双手呈上一叠信件,沉声道:“陛下,目前还未发现和太上皇被杀一事有关的线索。” 楚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信件上,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不过,朝中有些人倒是和大唐和大汉有所往来,这是末将查到的信件。”赵羽补充道,声音压得更低。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楚宁拆开信封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每一封信都被他仔细展开,逐字阅读。 烛火跳动间,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中的寒意也越来越盛。 “哼!” 楚宁突然冷笑一声,打破了殿内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将一封信重重拍在案上:“朕才下令搜查所有大臣府邸,杨丞相和贾大人的府上就出现了他国信件。” 赵羽抬头,看见年轻的帝王眼中燃烧着怒火。 楚宁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踱步到窗前,背对着赵羽道: “真是愚蠢,这两位大人不在京都城,大唐和大汉的信件怎么可能在他们的府上?” 窗外,一阵夜风吹过,带来御花园中桂花的香气。 楚宁深吸一口气,转身时眼中已恢复冷静:“这定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想要朕怀疑这两位大人。” 他走回案前,手指轻点那些信件:“赵羽,你带着锦衣卫盯着这两座府邸的人,若是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立即拿下!” 赵羽正要领命,却见楚宁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封信上,脸色骤然阴沉如铁。 “至于这个礼部侍郎王欣德!” 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一定要撬开他的嘴,找到大唐在此地和他联络之人。” “是!”赵羽抱拳应道,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起身退下时,注意到皇帝的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这是楚宁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殿门开合间,一阵穿堂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 楚宁独自站在殿中,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盯着案上的信件,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这些栽赃手段如此拙劣,简直像是故意为之。 “这是挑衅,是嘲讽!”楚宁喃喃自语,手指攥紧了龙袍的袖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刚回来不久,合并大周王朝之后,朝中许多事情还未处理,太上皇就离奇被杀,现在又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玩这种把戏。 殿外传来脚步声,打断了楚宁的思绪。 宦官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刑部凌大人求见。” “进来。”楚宁收敛情绪,重新坐回龙椅上,面容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凌浩然快步走入,官袍下摆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从案发现场匆匆赶来。 他跪下行礼,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陛下,经过两天一夜的查询,微臣只查到太上皇身上的伤势并非一般军中之人所为,似乎是江湖众人所用之招。” “江湖之人的招式?” 楚宁眼睛微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 他想起太上皇尸体上那些奇怪的伤口——不是军中制式兵器造成的整齐切口,而是深浅不一、走向诡异的伤痕。 凌浩然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份验尸记录:“陛下请看,这些伤口边缘有细微的锯齿状痕迹,像是某种奇门兵器所致,而且……” 他犹豫了一下:“致命伤是从下往上斜刺入心脏,这种手法在军中极为罕见,反倒像是……” “像是什么?”楚宁追问。 “像是江湖上青蛇剑法的路数。”凌浩然低声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楚宁起身踱步,龙袍在地面上拖出轻微的声响。 他突然停下,转身问道:“这也不对,那群人在现场并未留下太多线索,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辈。” 凌浩然苦笑一声:“陛下,其实在杀人打扫现场这方面,江湖之人比死士更为擅长。” “他们常年刀口舔血,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后不留痕迹。” 楚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恍然。 他想起自己不是皇子时,曾在民间游历,见识过那些江湖人士的手段。 确实,他们杀人不眨眼,事后处理现场更是驾轻就熟。 “既然有线索,那就查!” 楚宁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朕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他们是凶手就必须追查到底。” 他走到凌浩然面前,居高临下地命令道:“传令各州、郡、县发出告示,凡是有江湖中人提供线索的赏万金!” “是!”凌浩然领命退下,官靴踏在金砖上的声音渐渐远去。 楚宁独自站在殿中,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前。 太上皇的死太过蹊跷,现在又扯出江湖势力,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正当他沉思之际,殿外又传来通报声:“陛下,礼部尚书邓弘文求见。” 楚宁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邓弘文年近四旬,却已经有了白发,但步履稳健,他手捧一份奏折,恭敬行礼: “参见陛下!” “何事?”楚宁问道,声音中难掩疲惫。 邓弘文双手呈上奏折:“回陛下,葬礼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但关于葬礼时的位置安排,还请陛下示下。” 楚宁接过奏折,在灯下展开。 这是一份详尽的名单,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朝中大臣的名字,后面标注着各自在葬礼上的站位。 他粗略扫过排名靠前的一些人——有皇室之人、六部尚书,位置安排得极为考究,既考虑了品级,又兼顾了文臣和武将的平衡。 “就按照你这份名单来。” 楚宁合上奏折,递还给邓弘文:“记住,葬礼一定要盛大,要按照帝王的规格来。” 邓弘文连连点头:“微臣明白。”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有一事,按照礼制,应该给太上皇定尊号。” 楚宁闻言,不禁拍了拍额头:“朕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思索片刻,“这样吧,明日早朝商议此事。” 邓弘文躬身应是,正要退下,却听楚宁又道:“等等。” 邓弘文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年轻的帝王。 楚宁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葬礼上,多安排些锦衣卫的人手,特别是靠近灵柩的位置。”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朕要看看,哪些人会对太上皇的灵柩特别感兴趣。” 邓弘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地点了点头:“微臣明白。” 待邓弘文退下后,楚宁长舒一口气,坐回龙椅上。 案几上的信件、验尸记录和葬礼名单杂乱地摊开着,就像他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拿起那封王欣德与大唐往来的密信,再次仔细阅读。 窗外,一阵夜风突然猛烈起来,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烛火剧烈摇曳,将楚宁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忽大忽小,如同蛰伏的猛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72章 庙号之争 次日卯时,天光未明。 三月的晨风裹挟着御花园里新开的杏花香,拂过金銮殿前汉白玉雕琢的盘龙柱。 檐角悬着的铜铃在风中轻响,与殿外汇聚的朝臣们压低的议论声混作一处。 吏部侍郎吴明哲拢着象牙笏板,忽觉肩头一沉。 转头见是户部主事赵汝成,正捻着花白胡须低声道:“周大人可曾听闻?今日早朝要议先帝庙号。” 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晨雾中散开,眼角皱纹里藏着几分探究。 “此事本该礼部拟定……”吴明哲话音未落,忽被一阵清脆的玉佩相击声打断。 只见礼部尚书邓弘文身着绛紫官袍踏过丹墀,胸前补子上金线绣的孔雀在宫灯下熠熠生辉。 身后跟着的六名礼部官员如同众星拱月,腰间青玉组佩随着步伐发出整齐的脆响。 一名武将忽然冷笑:“邓大人好大阵仗。” 他铁甲未卸,甲叶上还沾着昨夜巡营时的露水。 这话引得武将队列里传出几声嗤笑,文官们却纷纷向邓弘文行礼。 晨雾中顿时形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吉时已至!”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德全的尖嗓刺破晨霭。 朱漆殿门在嘎吱声中洞开,露出里面鎏金蟠龙藻井。 群臣整冠肃立,鱼贯而入时,兵部尚书冯安国故意看了一眼邓弘文,见对方并无异色,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他手下这些武将,一个个都是莽夫,不懂得尊重文臣。 “陛下驾到!” 随着净鞭三响,楚宁踏着辰时的第一缕阳光自偏殿而来。 十二旒白玉珠在额前轻晃,玄色龙袍上金丝暗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 年轻帝王在龙椅上坐定,指尖划过扶手上狰狞的龙首,目光扫过殿下躬身的人群。 “参见陛下!” 山呼声中,他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今日只议一事。” 声音不重,却震得檐角铜铃都静了下来:“先帝尊号。” 殿中顿时响起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礼部给事中们捧着历代《谥法考》的竹简小跑入殿,卷轴展开时扬起细小的尘埃,在透过雕花窗棂的阳光里飞舞。 邓弘文率先出列,笏板上密麻麻写满小楷:“臣以为当谥文宗。” 他说话时三缕长须无风自动:“先帝修订《永徽律疏》,重视文臣,当得起这个文字。” 身后立刻有七八名翰林学士附和,青玉笏板举得像一片竹林。 “荒谬!”户部尚书刘守仁突然出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位掌管天下钱粮的老臣声音洪亮,震得群臣纷纷转头看去: “先帝减赋税、开漕运,该当宣宗!” 他从袖中甩出一卷黄册,落地展开竟是丈余长的《税赋蠲免录》。 争论间,吏部尚书吕修文主动站出班列,白胖脸上堆起笑纹:“二位大人且慢。” 他弯腰时腰间金鱼袋几乎垂地:“先帝在位三十载,赈灾二十七次,当为仁宗。” 话音未落,刑部尚书凌浩然突然将眼睛一眯,主动来到众人身前。 “高宗!”这位执掌刑狱的冷面尚书吐出两个字。 刑部几位主事纷纷说道:“先帝赦免过许多犯人,应该称高宗。” 殿中温度骤然升高。 香炉青烟扭曲成狰狞的形状,武将队列里突然爆发出铠甲碰撞声。 兵部尚书冯安国大步出列,脸色凝重道:“末将以为……” 他虎目扫过文官队:“该称玄宗!” “哗啦”一声,十余名将领同时单膝跪地,铁甲映着晨光像突然出现的银山。 “末将等以为应该称先帝为玄宗!” 争论渐趋白热化。 主张“文宗”的翰林院学士们引经据典,《尚书》《春秋》的竹简在殿中堆成小山。 支持“宣宗”的户部官员则不断抛出粮仓账簿,泛黄的纸页雪片般飞舞。 楚宁忽然抬手。 这个动作让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群臣纷纷停止,他们知道此事最终还是皇帝做主。 “凌爱卿。”帝王的声音带着玩味:“你方才说高宗?” 凌浩然铁尺般的腰杆又挺直三分:“先帝晚年废黜酷刑三十一项,此乃德覆万物曰。” 虽然他支持楚宁登基称帝,但和先帝的关系也不错,如今先帝离去,他自然想为对方争取不错的尊称。 殿外忽起大风。 楚宁深深看了凌浩然一眼,随后看向冯安国,轻声道:“冯将军可知玄字何解?” 冯安国一怔,武将们面面相觑,这玄宗他们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可陛下如此询问,莫非是对这个尊称不满意? 文官队列里不知谁小声嘀咕:“黑色也有幽远难测之意。” “陛下!” 邓弘文突然扑跪向前,正色道:“《谥法》有云:经纬天地曰文宗。” “不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刘守仁竟态度强硬,阴沉着脸盯着邓弘文沉声道:“先帝永徽十年漕运改制……” 吕修文皱眉沉声道:“刘大人,先帝不单单只有这点功劳,应该选取功劳最大的来取尊号。” “没错!”有人附和道:“应该选取先帝最大的功劳来定尊号。” “诸位不必争了。” 楚忽然摩挲着龙首扶手上那颗明亮的琉璃眼:“既然你们觉得应该按照最大的功劳来定尊号,那就不应该是浮于表面的功绩。” “不知诸位觉得,先帝最大的功劳是什么?”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各自看向对方。 先帝各方面都有功劳,但要说最大的功劳,他们一时间竟还真说不出来。 一时间,现场群臣纷纷愣在了原地。 “你们不知道,那朕来说!” 楚宁双手负背,眼神扫视群臣,朗声道:“先帝最大的功劳就是生出了朕!” “若是没有先帝,哪里来的朕?” 这句话让众人直接傻眼了? 这也能算是功劳? 若这话不是皇帝亲口说出来的,他们甚至会直接骂人。 先帝那么多功劳你不说,光说这种事? 陛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拟旨。” 楚宁的声音惊得众人纷纷抬头看去:“庙号高宗,谥号法天隆运至诚先觉体元立极敷文奋武孝慈神圣纯皇帝!” 众人微微一愣,随后躬身施礼:“臣等领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673章 你就别去了 三月的风裹挟着最后一丝寒意掠过宫墙,御花园里的海棠却已迫不及待地绽出点点绯红。 楚宁站在紫宸殿外的汉白玉台阶上,望着远处连绵的宫阙,明黄色的龙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群臣刚刚退下,先帝的庙号与谥号已定——高宗皇帝,一个既彰显功绩又不失谦逊的称号。 “陛下,诸位大人都退下了,接下来是要去皇后那边还是兰贵妃那边?” 贴身太监躬身提醒,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这暮春时分的宁静。 楚宁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两位皇后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回陛下,沈皇后正在长秋宫清点随行物品,武皇后则在尚宫局调派人手。” 楚宁微微颔首,转身朝兰馨宫方向走去。 宦官会意,立刻示意仪仗转向,八名太监无声地在前引路。 兰馨宫前,两株木兰开得正盛,日光为洁白的花瓣镀上一层银辉。 守门的宫女见圣驾到来,慌忙跪地行礼,却被楚宁抬手制止。 “兰贵妃歇下了吗?” “回陛下,娘娘刚用过早膳,正在内室哄二皇子呢。” 楚宁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大步穿过前厅。 兰馨宫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乳香,鎏金熏炉里燃着安神的沉水香,帷幔换成了适合产妇的藕荷色软纱。 转过十二扇紫檀木雕花屏风,他看见冯木兰半倚在填漆描金拔步床上,素白的中衣外松松披了件淡青色外衫,乌黑的长发未绾,如瀑般垂在肩头。 “陛下?” 冯木兰闻声抬头,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正要起身行礼,被楚宁快步上前按住肩膀。 “躺着别动。” 楚宁坐在床沿,目光落在她仍显苍白的脸颊上:“今日感觉如何?太医开的药可按时吃了?” 冯木兰抿嘴一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臣妾又不是瓷做的,哪需要陛下日日来问。” 楚宁皱眉,伸手替她拢了拢衣领。 指尖触及的肌肤微凉,让他心头一紧。 “朕今日定了先帝庙号为高宗,三日后出殡。”他顿了顿:“你就别去了。” “这怎么行!” 冯木兰猛地直起身子,又因动作太急而眼前发黑,不得不扶住床柱。 “臣妾身为贵妃,若不出席先皇葬礼,朝野上下会如何议论?” “朕说不去就不去。” 楚宁语气陡然转硬,帝王威仪不经意间流露:“你才生产半月,连月子都没坐满,若是路上受了风寒……”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他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木兰树影:“朕已经让礼部记档,特许兰贵妃免参葬礼。” 冯木兰怔怔地望着丈夫紧绷的侧脸,忽然明白过来。 她伸手轻轻拽了拽楚宁的衣袖,声音软了下来:“陛下是怕臣妾像上次生英儿时那样……” “行了!”楚宁厉声打断,却在转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时泄了气。 他长叹一声,将她的手包在掌心:“上次你难产,朕……”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内室一时静谧,只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忽然,角落的紫檀木摇篮里传来细微的响动,接着是婴儿嘹亮的啼哭。 冯木兰条件反射般要起身,却被楚宁按住。 “朕来。” 他大步走到摇篮前,动作生疏却小心地抱起襁褓中的婴孩。 二皇子楚英哭得小脸通红,挥舞着粉嫩的拳头,在父亲怀里扭动得像尾活鱼。 “哟,这小子力气不小。” 楚宁失笑,指尖轻轻刮过婴儿娇嫩的脸蛋:“这般哭闹,怕是饿了。” 冯木兰已撩起衣襟,伸手接过孩子。 楚宁正要回避,却见她已坦然地将孩子凑到胸前。 烛光下,她垂眸哺乳的神情圣洁如画,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楚宁却皱起眉头:“怎么还是你在喂?朕不是让乳娘……” “上次臣妾就说了!” 冯木兰头也不抬,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定要亲自喂养。” “胡闹!” 楚宁在床前来回踱步,龙袍下摆扫过地毯发出沙沙声响:“堂堂皇子,哪有生母亲自哺育的道理?历朝历代……” 冯木兰抬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别人是别人,臣妾是臣妾。” 楚宁语塞,瞪着她半晌,最终无奈地摇头笑了:“你这张嘴啊。”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拂开她额前散落的发丝:“朕是拿你没办法了。” 冯木兰趁机道:“那出殡的事……” “想都别想。” 楚宁立刻板起脸,却又在看到她失望的表情时缓和了语气:“让你父亲多烧些纸钱便是,你就安心在皇宫带着英儿,别想着出宫。” 冯木兰知道这是最后的让步,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怀中的婴孩已停止吮吸,小脸满足地歪在母亲臂弯里,长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楚宁忍不住伸手触碰孩子柔软的脸颊,却被小家伙无意识地抓住了手指。 “劲儿真大。” 他低笑,目光在妻儿之间流转,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眼睛像你。” 冯木兰轻笑:“鼻子和嘴却像极了陛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先帝若是在天有灵,见到孙儿这般健康,想必也会欣慰。” 楚宁神色一凝,随后长叹一声。 这时,冯木兰怀中的婴儿早已熟睡,小嘴还维持着吮吸的动作。 楚宁轻轻将孩子放回摇篮,回头看见冯木兰也昏昏欲睡。 “睡吧。”他替她掖好被角:“朕明日再来看你。” 与此同时,长秋宫内灯火通明。 沈婉莹端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着长长的清单。 她身着素白孝服,发间只簪一支银钗,却依然不掩通身的雍容气度。 “锦缎三百匹要换成素色的,那些绣金线的全部撤下。” 她指尖点过一行文字,对身旁的女官吩咐道:“先帝崇尚节俭,出殡仪仗不必过分华丽,但礼数必须周全。” “是,娘娘。” 女官恭敬记录:“尚服局已备好孝服千套,只是随行宫人的鞋子……” “每人两双软底靴,要走三十里山路呢。” 沈婉莹揉了揉太阳穴:“御膳房准备的干粮再加三成,路上万一下雨耽搁……” 她忽然停下,望向殿外:“武姐姐来了。” 武曌大步走入,黑色劲装外罩着麻衣,发髻高挽。 她向沈婉莹草草一礼,便直入主题:“禁军已安排妥当,沿途三里一岗,只是本宫担心送葬队伍过长,建议将宫人分为三批,间隔半个时辰出发。” 沈婉莹微微蹙眉:“这不合礼制……” “礼制重要还是安全重要?” 武曌挑眉:“数万人同时出行,万一发生踩踏,必定会引发动乱。” 她忽然压低声音:“何况新帝登基未久,难保没有心怀不轨之人。” 沈婉莹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就依姐姐所言,不过宗室王公必须随第一批同行,这是底线。” 武曌爽快应下,又从怀中取出一卷地图铺开:“这是本宫规划的路线,避开了几处容易埋伏的山坳,另外……” 她指向皇陵西南角:“这里设了临时营帐,万一有女眷体力不支可以稍作休息。” 沈婉莹细细查看,不禁赞叹:“姐姐考虑得真是周全。” 她抬头,正对上武曌明亮的眼睛,两人相视一笑。 在这特殊的时刻,正副皇后难得地达成了默契。 第1674章 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三月的细雨如烟似雾,笼罩着常安城的朱墙碧瓦。 未央宫的金色琉璃瓦在雨水中泛着冷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在为远方的敌国哀悼。 殿内,龙涎香从鎏金兽炉中袅袅升起,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肃杀之气。 大汉皇帝刘掣端坐于龙椅之上,玄色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指尖轻叩扶手,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群臣。 “诸位爱卿!” 刘掣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楚国太上皇楚怀遇刺身亡的消息,想必都已知晓。” 文官队列最前方,身着紫色官袍的丞相陈品微微抬眼。 他面容清癯,三缕长须垂至胸前,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儒雅却掩不住眼中精光。 在他对面,护国公霍去疾一身戎装,腰间佩剑虽未出鞘,却已让人感受到凛冽杀气。 “陛下明鉴!” 兵部尚书率先出列,深施一礼:“楚国这几年吞并五大王朝,气焰嚣张,如今太上皇竟在京都城外的青山林遇刺,实乃天理昭彰!” “王大人所言极是!” 礼部侍郎立刻附和:“楚国新君楚宁年少气盛,如今连先皇都保不住,天下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御史中丞捋着胡须冷笑:“听说那楚怀尸骨未寒,楚宁就急着定庙号谥号,如此迫不及待,可见其心性凉薄。” “可不是嘛!” 鸿胪寺少卿提高声音:“楚国这些年四处征战,如今报应终于来了!” 刘掣面无表情地看着群臣议论,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是一只通体碧绿的螭龙佩,触手生温。 直到议论声渐歇,他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似乎都很高兴看到楚国出丑?” 这一问让大殿骤然安静。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何意。 “陛下!” 陈品终于出列,声音沉稳如古井无波:“楚国国丧期间,军心必然不稳。老臣以为,此乃天赐良机。” 霍去疾闻言,眼中精光暴涨,大步跨出班列:“末将愿率十万精兵,直取魏地西境三郡!” 他声音洪亮,震得殿内烛火摇曳:“年前战败之耻,末将时刻铭记!” 刘掣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忽然轻笑一声:“丞相与护国公倒是心有灵犀。” 他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玉阶:“但楚军就算士气低落,兵马数量却不少。” 他走下台阶,靴底踏在青玉地砖上发出清脆声响:“魏地镇守的是楚国名将韩兴,此人用兵如神,还有那号称毒士的贾羽,诡计多端,更有关云、楚狂等猛将。” 说到此处,他忽然转身,目光如电:“想从他们手中占到便宜,诸位觉得容易吗?” 大殿内落针可闻。 户部尚书擦了擦额角冷汗,硬着头皮出列:“陛下明鉴,楚国虽强,但国丧期间必不敢大动干戈,我军只需攻其不备,便能战胜!” “攻其不备?” 刘掣冷笑:“你以为楚宁是傻子?他既能在这个年纪就逼父退位,会想不到防备邻国趁丧发难?” 工部右侍郎忍不住谏言:“陛下,机不可失啊!楚国新丧,正是……” “正是什么?” 刘掣打断他:“正是送死的好时机?” 他猛地拍案,惊得几名文官浑身一颤:“你们以为朕不想出兵?但贸然行动只会重蹈覆辙!” 陈品见状,轻咳一声:“陛下,老臣有一策。” 刘掣眯起眼睛:“讲。” “可遣使联络大唐。” 陈品不疾不徐道:“请他们从东面进攻,我军自西进兵,约定谁攻占的城池归谁所有,有此利益驱使,大唐必会出兵。” 霍去疾立刻补充:“若大唐也出兵,楚国腹背受敌,此战必胜!” 群臣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这一切,皇帝早就有所盘算,否则丞相和护国公的态度不会如此一致。 当即有大臣站出来:“丞相和护国公所言极是,若是能让大唐出兵,此战必胜无疑。” “没错,两国联手,必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末将愿意跟随护国公,一同赶往前线,请陛下下令吧!”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大唐一旦出兵,楚军将面临两面夹击的局面!” 刘掣背对群臣,望向殿外雨幕。 雨水顺着檐角滴落,在石阶上溅起细小水花。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楚宁登基时送来的国书,那字里行间的锋芒毕露,哪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少年所写? “好。” 刘掣转身,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就依丞相之策,护国公霍去疾听令!” 霍去疾单膝跪地:“末将在!” “朕命你率二十万大军,三日后开拔,直取魏地西境!” “末将遵旨!” 刘掣又看向陈品:“丞相即刻修书大唐,飞鸽传书送去,记住……” 他压低声音:“信中要暗示大唐,魏地东境守备空虚。” 陈品会意,深深一揖:“老臣明白。” 殿外,雨势渐大。 雨水冲刷着未央宫前的铜狮,也冲刷着大汉王朝积蓄已久的野心。 刘掣走回龙椅,指尖划过扶手上雕刻的龙纹,忽然问道:“你们说,那楚宁此刻在做什么?” 群臣一愣。陈品沉吟道:“想必正在筹备楚国太上皇葬礼。” “不,”刘掣轻笑:“他一定在等。” “等什么?”霍去疾不解。 刘掣望向南方,目光似乎穿透重重宫墙,直达楚国京都:“等第一个趁火打劫的蠢货自投罗网。” 他收回目光,语气转冷:“所以朕不会让他等太久——三路大军同时进发,让他首尾难顾!”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高呼。 雨声中,刘掣的旨意一道道传出未央宫:调集粮草、征发民夫、整顿军备! 整个大汉王朝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缓缓运转。 而在千里之外的楚国皇宫,楚宁正站在先帝楚怀灵柩前,亲手点燃三炷清香。 青烟袅袅上升,模糊了他俊美的面容。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与那大汉皇帝竟有七分相似。 第1675章 那就一起动手吧! 雨势渐急,豆大的雨点砸在大唐皇宫的琉璃瓦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 大唐皇宫。 紫宸殿内,七十二盏宫灯将整个殿堂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股压抑的肃杀之气。 李世明端坐在龙椅上,手中那封来自大汉丞相陈品的信件已被他反复看了三遍。 羊皮纸上的墨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 “诸位爱卿。” 李世明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 他抬起眼睑,锐利的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楚国太上皇楚怀遇刺身亡的消息,想必都已知晓。” 文官队列中,几位大臣交换着眼色。 户部尚书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此事已传遍各国,据说那楚怀死状极惨,身上的伤势还是江湖中人所为。” “朕没问你这个。” 李世明冷冷打断,将手中信件递给身旁太监:“念。” 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楚国太上皇遇刺身亡,楚军士气低迷,诚邀大唐共襄盛举,东西夹击,所得城池,各取所需!” 话音未落,兵部侍郎已经激动地出列:“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啊!楚国这几年东征西讨,树敌无数,如今太上皇横死,军心必乱!” “臣附议!” “末将愿为先锋!” “此战必胜!” 朝堂上顿时沸腾起来。工部尚书挥舞着笏板:“楚国兵马已经彻底占据魏地,此地物产丰饶,若能夺回,我大唐国力必将大增!” 鸿胪寺卿更是激动得胡子直颤:“那楚宁小儿不过二十出头,如何能抵挡我大唐与大汉联军?此战当速决!” 李世明面无表情地看着群情激昂的臣子们,右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那是四皇子李格生前所赠,触手冰凉。 “都说完了?” 李世明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嚣戛然而止。 他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灯光下闪烁:“你们以为朕不想出兵?” 他走下台阶,靴底踏在青玉地砖上发出沉闷声响:“但楚宁此人狡诈如狐,十六岁就能逼父退位,会想不到防备邻国趁丧发难?” 殿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皇帝阴晴不定的面容。 雷声轰鸣中,李世明的声音格外清晰:“万一他早有准备,我军非但占不到便宜,还可能落入圈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众臣头上。 御史中丞犹豫着出列:“陛下所虑极是,但若错失良机……” “良机?” 李世明冷笑:“一年前你们也说征楚是良机,结果呢?” 他目光如刀,扫过几位当年主战的大臣:“四皇子至今尸骨未寒!” 大殿内顿时死寂。雨声忽然变得格外清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就在这时,武将队列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动了。 大唐名将李敬稳步出列,铠甲随着他的步伐发出铿锵之声。 “陛下。”李敬抱拳行礼,声音沉稳如铁:“末将认为,应当出兵。“” 李世明眯起眼睛:“哦?说说理由。” 李敬直起身,他眼神锐利如刀:“其一,楚怀之死必使楚军士气低迷,国丧期间,将士思归,战力减半。” 他向前一步,铠甲哗啦作响:“其二,我军与汉军东西夹击,楚军兵力分散,首尾难顾,即便楚宁有所防备,也难以同时应对两线作战。” 李敬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其三……” 他声音忽然低沉,却让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众人心上:“四殿下之仇,不可不报!”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接刺入李世明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李世明的手猛地攥紧,扳指深深陷入皮肉。 一年前那场惨败,他最疼爱的四子李格被楚军围困,最终兵败被杀。 尸体运回时,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将军慎言!” 长孙无极急忙出列,生怕皇帝被情绪左右:“国事当以利弊权衡,岂可感情用事?” “闭嘴!” 李世明突然暴喝,额角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李敬,眼中怒火与理智交织: “你有几成把握?” 李敬毫不退缩:“七成。”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汉军如期进攻,可增至九成。” 雨声渐急。 李世明转身走回龙椅,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 当他重新坐下时,脸上已恢复帝王的冷静:“楚军东境守将是谁?” “回陛下,是韩兴。” 李敬立即回答:“但据探子报,韩兴半月前已被调往西境,现东境由楚狂驻守。” “楚狂?”李世明眉头一皱:“那个武疯子?” “正是。” 李敬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此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若对阵韩兴,末将只有五成把握,但对楚狂……”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大殿内再次骚动起来。几位将领已经按捺不住,纷纷请战。 兵部尚书高声道:“陛下,机不可失啊!” 李世明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传旨。” 所有臣子立刻跪伏在地。 “丞相长孙无极即刻回信大汉,朕准其所请。” 李世明声音沉稳有力:“命李济将军速与汉军护国公霍去疾取得联系,约定出兵时间。” “陛下圣明!”群臣齐声高呼。 李世明却抬手制止了欢呼,眼神锐利如鹰:“记住,此战务必速战速决,若遇楚宁亲征……” 他顿了顿,声音冰冷:“立即撤退,不得恋战!” 李敬眉头一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抱拳领命:“末将遵旨!” 雨幕中,一道道命令从紫宸殿传出:调集粮草、整顿军备、派遣使者。 整个大唐王朝如同一头苏醒的雄狮,开始露出獠牙。 而在殿外回廊下,长孙无极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李敬:“将军何必提起四殿下?陛下这一年……” “丞相大人。” 李敬打断他,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流下:“有些仇恨,必须用血来洗刷。” 说完,他大步走入雨中,背影如刀。 紫宸殿内,李世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雨夜。 手中那枚翡翠扳指不知何时已经出现裂痕。 他轻声自语:“楚宁,这次你还能笑到最后吗?”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瞬间照亮了皇帝眼中燃烧的战意。 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擂响战鼓。 第1676章 雨夜密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7章 终于露出了疲态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8章 出殡,昏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679章 心脉受损,延迟 四月的春风本该温暖和煦,可今日却裹挟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太上皇的出殡队伍绵延数里,素白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犹如一条蜿蜒的白龙匍匐在官道上。 楚宁的突然昏迷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原本肃穆的出殡队伍顿时乱作一团,随行的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纷纷骚动起来。 兼任禁军统领的赵羽反应最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皇帝,同时厉声喝道: “护驾!” “陛下怎么会忽然昏迷?”远处的礼部侍郎脸色煞白,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谁知道呢,”工部侍郎捋着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不过太上皇遇刺身亡,陛下这几日几乎未曾合眼倒是真的。” “莫非是操劳过度?”户部侍郎张诚压低声音:“说起来,这几日陛下的脸色确实一天比一天差。” “唉,”太常寺卿周文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望着御辇方向:“也不知陛下现在情况如何了。” “方才本官已经看到孙神医过去了。” 御史刘墉指了指前方,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白发苍苍的孙司邈正匆匆登上御辇。 此刻,御辇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楚宁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皇后沈婉莹跪坐在一侧,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锦帕,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副后武曌则站在另一侧,虽然面色如常,但那双凤目中闪烁的忧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孙神医,陛下他怎么样了?他不会有事……”沈婉莹声音颤抖,话到嘴边却不敢问下去。 孙司邈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地为楚宁把脉。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楚天和楚秀宁两个孩子站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赵羽守在御辇门口,手始终按在刀柄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片刻之后,孙司邈长叹一声:“陛下最近操劳过度,加上心脉受损,这才会突然昏迷。” “心脉受损?” 沈婉莹惊呼出声,手中的锦帕飘然落地:“这……这是为何?” 孙司邈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或许是太上皇遇刺一事所致,虽然陛下平日不露声色,但心脉确实受损严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陛下早年曾中过血蛛毒,余毒虽清,但体内心脉和经脉经不起折腾,如今内外交困,才会突然发作。” 武曌比沈婉莹更为冷静,她直切要害:“眼下该如何医治?” “老朽需要为陛下施针,”孙司邈环顾四周:“但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武曌当机立断,凤目一凛:“赵统领,立即安营扎寨,所有人原地待命!” 她虽为女子,但言语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是曾经执掌大周江山的女帝气度。 “末将领命!”赵羽抱拳应声,转身大步离去。 不多时,一座临时营寨便在官道旁拔地而起。 禁军动作迅速,很快搭建起一座明黄色的大帐,四周用帷幔围得严严实实。 所有皇室宗亲和文武大臣都被安排在百步开外等候,连沈婉莹和武曌也不例外。 户部尚书刘守仁第一个上前,拱手问道:“两位娘娘,不知陛下龙体如何?” 身为内阁大臣,他自然是在知道皇帝目前的情况,只是刚才禁军拦路,他根本过不去。 如今沈婉莹和武曌两位皇后过来,他正好趁机询问。 沈婉莹强忍泪水,声音哽咽:“陛下心脉受损,孙神医正在施针救治,我等需在此静候。”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哗然。 “心脉受损?”大理寺卿郑元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大悲大痛之症啊!” “看来太上皇的薨逝对陛下打击远超我们想象。“工部尚书侍郎低声叹道。 “陛下正值壮年,怎会……”礼部侍郎摇头叹息:“世事无常啊。” “诸位别忘了,”太医院院判周德提醒道:“陛下当年中的血蛛毒极为凶险,或许与此也有干系。” 众人议论纷纷,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场阴谋正在暗处酝酿。 距离营寨约半里的一片密林中,数十名黑衣人静默无声地潜伏着。 他们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手中的兵刃在树影间偶尔闪过寒光,如同毒蛇吐信。 “大人传来消息!” 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落在为首者面前,躬身施礼:“狗皇帝突然晕倒,据说是心脉受损,正在接受治疗。”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心脉受损?哼,他这种弑兄篡位之徒,也会因为太上皇的死而伤心?” 他摩挲着腰间匕首,继续问道:“大人有何指示?” “大人说,待天黑后行动,届时会发出信号。” “很好!” 为首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就让这位'孝子'再多活几个时辰。”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余晖为白色的营帐镀上一层血色。 孙司邈的银针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根根刺入楚宁的穴位。 帐外,禁军巡逻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帐内,只有银针颤动发出的细微嗡鸣。 沈婉莹和武曌并肩而立,望着渐暗的天色,不约而同地攥紧了衣袖。 她们不知道的是,随着夜幕降临,一场针对楚宁的刺杀行动即将展开。 一旁已经换过姓氏的楚秀宁察觉到自己母后的担忧,不禁英眉一挑,问道: “母后,父皇他的情况很不好吗?” 武曌皱眉道:“不好说,心脉受损乃是内伤,想要医治很难。” “不过,孙神医乃是当时名医,既有神医称号,定有几分真本事。” “本宫相信他一定能治好你父皇。” 楚秀宁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而一旁楚天也拉着沈婉莹的衣角问道:“母后,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沈婉莹收起眼中担忧:“是的,你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 第1680章 致命!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被黑暗吞噬。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孙司邈布满皱纹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手中银针在火光下泛着冷芒,一根接一根精准地刺入楚宁的穴位。 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老人沉重的呼吸声。 “还差最后三针!”孙司邈喃喃自语,枯瘦的手指稳如磐石。 楚宁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眉间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许。 帐内弥漫着草药的苦涩气息,混合着龙涎香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压抑感。 帐外,文武百官依旧肃立等候。 夜色渐深,春寒料峭,不少年迈的大臣已经冻得嘴唇发青,却无人敢有半分怨言。 皇后沈婉莹看在眼里,轻声对身旁宫女吩咐:“去将准备好的干粮分发给各位大人。” 很快,一队宫女捧着食盒穿梭于群臣之间。 灯火下,大臣们接过简单的面饼和肉干,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陛下已经昏迷两个时辰了!”礼部侍郎掰开面饼,却无心下咽。 “孙神医医术通神,定能妙手回春。”大理寺少卿李岩安慰道,但自己手中的肉干也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 工部侍郎抬头望向被火把照亮的营帐,忧心忡忡:“若是陛下今夜不能醒来,我们是否该在此扎营?” 这个问题立刻引起周围几位大臣的共鸣。 吏部侍郎擦了擦胡须上的饼屑,沉声道:“若是陛下迟迟不能醒来,需要尽快安营扎寨,毕竟还有这么多女眷,此事需尽快决断。”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户部尚书刘守仁。 作为六部之首,这位两朝元老在群臣中威望颇高。 刘守仁会意,整了整衣冠走向凤帐。 沈婉莹正在给楚天整理衣领,见刘守仁前来,立即端正姿态。 武曌则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老尚书。 “老臣参见两位娘娘。” 刘守仁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却沉稳:“如今陛下情况未明,夜色已深,是否下令全军安营扎寨?即便陛下醒来,也需要静养。” 沈婉莹闻言,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绢帕。 她转头看向武曌,后者微微颔首,凤目中闪过一丝决断。 “刘爱卿所言极是。” 武曌声音清冷:“传令下去,全军扎营,赵统领——” 禁军统领赵羽立即上前抱拳:“末将在!” “加强陛下营帐守卫,其余禁军立即去安营扎寨。” “末将领命!” 随着命令传达,原本肃立的禁军立刻行动起来。 火把的光影中,士兵们搬来木桩、绳索,熟练地搭建帐篷。 铁器碰撞声、号令声此起彼伏。有人抬来拒马围在营地四周,有人开始挖设简易壕沟。 但如此一来,原本严密的防卫圈不得不分散开来,守卫力量顿时薄弱了许多。 就在这调防的间隙,远处的树林中,一道尖锐的哨声突然划破夜空。 那声音凄厉如鬼哭,惊起林中一片飞鸟。 “机会来了!” 黑衣首领眼中凶光毕露,猛地拔出腰间长刀:“弟兄们,随我杀!” 数不清的黑影如鬼魅般从林中窜出。 他们踏着诡异的步伐,借着夜色的掩护,迅速接近出殡队伍。 最前方的刺客手腕一翻,寒光闪过,一名正在搬运物资的杂役顿时身首异处。 鲜血喷溅在白色的丧幡上,在火把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目。 “有刺客!” 凄厉的喊叫声瞬间引爆了整个营地。 皇室宗亲和王公大臣们乱作一团,有人抱头鼠窜,有人呆立当场。 年迈的官员们被撞倒在地,官帽滚落一旁,年轻的翰林学士试图拔剑,却被慌乱的人群挤得东倒西歪。 “护驾!护驾!” “禁军何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人敢刺杀陛下?” 混乱中,黑衣刺客如入无人之境。 他们训练有素,三人一组,专门挑防卫薄弱处下手。 一名刺客挥刀砍断帐篷绳索,沉重的篷布轰然倒下,将几名侍卫压在下面。 另一组刺客则直奔存放兵器的马车,将尚未分发的弓弩尽数破坏。 “拦住他们!” 赵羽怒吼着冲上前去,手中长刀划出一道银弧,直接将一名刺客劈成两半。 但更多的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显然早有准备,专门针对禁军的布防弱点发起攻击。 营帐内,孙司邈的手突然一抖。外面的喊杀声清晰可闻,银针在楚宁穴位上微微颤动。 “不好!”老神医脸色大变:“陛下心脉受惊,气血逆乱!” 沈婉莹闻言几乎晕厥,武曌一把扶住她,厉声喝道:“赵羽!死守营门!” 帐外,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禁军虽然勇猛,但仓促应战,阵型已被冲散。 黑衣刺客则越战越勇,他们显然都是死士,即使身中数刀也要拉一个禁军垫背。 “保护陛下!”一名禁军小校带着七八个士兵结成圆阵,死死守住御帐入口。 黑衣首领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猛地掷向人群。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刺鼻的白烟瞬间弥漫开来。禁军们咳嗽不止,眼泪横流。 黑衣人们趁机蒙上面巾,如饿狼般扑向失去抵抗能力的士兵。 “是毒烟!快闭气!”赵羽大喊,但为时已晚。 又有三名禁军倒在了血泊中,防线出现了致命缺口。 现场瞬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百官身上宽大的袍袖在夜风中翻飞如惊鸟振翅,许多人都被踩踏在地上,不断呼喊。 有人打翻了火盆,燃烧的炭块滚到丧幡下,顿时窜起一人高的火舌。 女眷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几位女眷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哭喊声划破夜空。 禁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喊着列阵,却被四散奔逃的官员冲得七零八落。 不知谁喊了句“护驾”,立刻有十几个身影同时扑向御帐方向,结果在帐前撞作一团。 许多官员们头上的发冠被挤落在地,转眼就被慌乱的脚步踩成了烂泥。 这惊人一幕让沈婉莹大惊失色:“快……快传令禁军前来保护陛下!” 她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楚宁! 第1681章 中计,全部拿下! 黑衣刺客的突然杀入让整个营地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禁军因为分散安营,一时间竟无法组织起有效防御,眼睁睁看着那群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直扑皇帝营帐。 “楚宁,受死吧!” 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挑开帐帘,手中钢刀在烛光下泛着森冷寒芒。 他身后跟着七八名精锐刺客,个个眼中杀意沸腾。 帐内,沈婉莹将楚天紧紧护在身后,武曌则已经摆出战斗姿态,年仅八岁的楚秀宁竟也握着一柄短剑,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决绝。 躺在床榻上的楚宁面色苍白,似乎仍在昏迷之中。 就在黑衣人举刀欲砍的刹那,帐内突然响起一声冷笑:“你们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原本昏迷的楚宁猛然睁眼,身形如鬼魅般从床榻上弹起。 素白丧服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残影,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呼啸如雷。 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便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顿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破帐布重重摔在外面的空地上。 “陛下!”沈婉莹惊呼出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楚宁回头看了她们一眼,目光柔和了一瞬:“在帐内好好待着,朕去收拾他们。” 话音未落,人已大步走出营帐,根本不给她们劝阻的机会。 帐外景象令人心惊。 数十名黑衣人已将御帐团团围住,禁军被隔绝在外围,正拼命想要突破重围。 刀光剑影中,不断有禁军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草地。 “你运气真好,居然在这个时候醒来!” 黑衣人首领见楚宁现身,先是一惊,随即冷笑道:“不过,你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挡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楚宁双手负于身后,夜风吹动他素白的衣袍,整个人如谪仙般飘逸出尘。 他嘴角微扬,眼中却寒光四射:“鱼儿已经上钩,朕也没必要继续伪装。” 话音陡然转冷:“今晚,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说罢,他竟主动冲向敌阵。 黑衣人首领大怒:“找死!杀了他!” 他算得很清楚,只要在禁军合围前解决楚宁,他们仍有突围的机会。 接下来的战斗却让所有黑衣人大惊失色。 只见楚宁身形如游龙,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自如。 他的拳法刚猛霸道,每一拳击出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一名黑衣人举刀劈来,楚宁侧身避过,反手一拳正中对方胸口,只听“咔嚓”骨裂声响起,那人喷血倒飞,撞倒了两名同伴。 “结阵!结阵!”黑衣人首领急呼。 剩余刺客立刻变换阵型,三人一组将楚宁围在中间。 刀光如网,从四面八方罩向楚宁。 楚宁长笑一声,身形突然拔地而起,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双腿如旋风般扫出。 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其中一人脖颈扭曲,当场毙命。 落地瞬间,楚宁又接一个地堂腿,将侧面袭来的两名刺客扫翻在地。 “这……这怎么可能?”黑衣人首领额头渗出冷汗。 情报明明说楚宁心脉受损,实力大减,可眼前之人哪有一丝病态? 分明是巅峰状态! 眼见久攻不下,黑衣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他悄悄摸出三枚淬毒飞镖,趁着楚宁被围攻之际突然出手! “嗖嗖嗖”三声破空响,飞镖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寒光,直取楚宁咽喉、心口和下腹。 楚宁似有所觉,身形诡异一扭,前两支飞镖擦身而过。 最后一支却“噗”地击中他心口位置。 黑衣人首领刚要露出喜色,却听“锵“的一声金属脆响,飞镖竟被弹开,只在楚宁素白丧服上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泛着冷光的玄铁战甲。 “你……你早有准备?”黑衣人首领面如死灰。 楚宁一把扯碎外袍,露出全身战甲,冷笑道:“朕说过,今晚你们谁都逃不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四周突然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赵羽手持长枪,率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军从黑暗中涌出,将剩余黑衣人团团围住。 “陛下,按照预定计划,外围刺客已全部伏诛!”赵羽抱拳禀报。 原来他方才并非不来救援,而是率精锐去清剿埋伏在暗处的其他刺客。 楚宁微微颔首:“做得很好。” 随即冷眼看向黑衣人首领:“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黑衣人首领知道今日难以善了,咬牙喝道:“拼了!” 剩余十余名黑衣人顿时如困兽般扑向禁军。 赵羽长枪一抖,枪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直取黑衣人首领咽喉。 对方举刀格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赵羽借力转身,枪杆横扫,将两名想要偷袭的黑衣人扫飞出去。 禁军士兵组成枪阵,长枪如林向前推进。 黑衣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在严密的军阵面前渐渐力不从心。 一名黑衣人暴起发难,刀光如练劈向最前排的士兵,却被三杆长枪同时架住,第四杆枪趁机刺入他的腹部。 楚宁没有插手,负手而立观战。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黑衣人首领身上。 那人武功确实不俗,与赵羽交手三十余招不分胜负。 突然,黑衣人首领虚晃一招,从袖中射出一蓬毒针! 赵羽早有防备,枪身急速旋转,将毒针尽数挡下。 就在黑衣人首领想要趁机突围时,楚宁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对方身后,一掌拍向其背心。 黑衣人首领仓促回身格挡,却见楚宁化掌为指,一指点在他手腕要穴上。 “啊!”黑衣人首领痛呼一声,钢刀当啷落地。 赵羽趁机一枪刺穿他的肩胛,将其钉在地上。 战斗很快结束。除五名黑衣人被生擒外,其余全部伏诛。 楚宁走到被制住的黑衣人首领面前,一把扯下他的面巾。 “果然是你。” 楚宁冷笑:“我楚国江湖青蛇门的第一高手,韩烈。” 韩烈面如死灰,却仍强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楚宁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放心,朕会让你活着,好好看看朕是如何找出你的主子。” 说完起身喝道:“全部押到一旁,严加看管!” 夜色渐深,营地重新恢复秩序。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刺杀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接下来,就等着找出幕后真凶了。 第1682章 幕后黑手现身 夜风卷着血腥味拂过营地,火把的光影在楚宁冷峻的面容上跳动。 他示意禁军撤开防线,让惊魂未定的文武百官和王公大臣们上前。 群臣狼狈不堪地聚拢过来。 有人官帽歪斜,有人衣袍撕裂,更有几位年迈的大臣被家仆搀扶着才能站稳。 他们望向楚宁的眼神中混杂着敬畏、困惑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次朕以自身为诱饵,这才让刺客现身,辛苦诸位了。”楚宁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群臣闻言顿时哗然。 户部侍郎长大嘴巴,差点惊掉下巴,大理寺卿瞪圆了眼睛,就连一向沉稳的刘守仁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竟是陛下的计策?”吏部尚书吕修文须颤抖,声音发颤。 刘守仁最先回过神来,苦笑着上前一步:“陛下如此做法无可厚非,既然已经拿下这群刺客,不如交给刑部审问?” 刑部尚书凌浩然立即出列,他右臂的衣服被划开一道口子,血迹已经凝固。 此刻他眼中燃烧着怒火,拱手道:“微臣定当撬开他们的口!” 方才他险些命丧刺客刀下,此刻恨不得立即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楚宁却摆了摆手:“不必了,这群人的身份,朕已经弄清楚。”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凌大人,你还记得太上皇身上的伤势吗?” 凌浩然神色一凛:“乃是青蛇门的独门剑法所致!” “不错。” 楚宁微微颔首,声音陡然转冷:“今晚这群刺客,同样来自青蛇门!” 此言一出,群臣顿时炸开了锅。 “江湖中人?”兵部尚书冯安国难以置信:“他们怎敢对陛下出手?” “简直无法无天!”工部尚书怒发冲冠:“应当立即派兵剿灭这个门派!” “抄家灭族!”几位差点丧命的大臣咬牙切齿地喊道。 “请陛下即刻下旨,将这些逆贼凌迟处死!” 群情激愤中,楚宁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环视一周,突然话锋一转:“方才场面如此混乱,不知可有哪位大人出事?” 众人这才想起清点同僚。 很快,各处传来惊呼:“陛下,刑部王主事……已经遇害了!” “吏部这边两名员外郎受了重伤!” “张大人呢?张大人去哪了?” 楚宁听着众人的汇报,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忽然看向皇室宗亲所在的方位,提高声音问道:“如此混乱之中,不知老秦王可还安好?”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 老秦王乃是先帝的叔父,年近八旬,这两年更是疾病缠身,平日连王府都很少出。 今夜这般混乱,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如何能安然无恙? 就在众人四下张望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多谢陛下挂怀,本王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只见老秦王端坐在轮椅上,被一名健壮家丁缓缓推来。 令人诧异的是,这位年迈的亲王不仅毫发无伤,就连身上的衣袍都整洁如新,连一道褶皱都没有。 楚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秦王的命可真大,方才那般混乱,诸位爱卿无不狼狈不堪,唯独王爷衣衫整齐,连发丝都不曾乱了一分。” 这番话如惊雷般在众人耳中炸响。 群臣这才注意到,他们中即便是最注重仪容的礼部官员,此刻也都衣冠不整。 而老秦王不仅衣服上没有任何污渍,就连轮椅上都纤尘不染。 老秦王缓缓抬头,那双平日浑浊无光的眼睛此刻竟精光四射。 他直视楚宁,声音忽然变得中气十足:“陛下是何时怀疑到本王头上的?” “朕的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 楚宁负手而立,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何况青蛇门的剑法如此独特,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楚宁向前迈出一步,气势陡然凌厉:“再顺藤摸瓜查出青蛇门与王爷的往来,更是易如反掌。”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谁能想到,平日里病恹恹的老秦王,竟是刺杀太上皇和皇帝的幕后主使? 老秦王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说不出的苍凉。 “成王败寇,本王既然输给了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秦王挺直腰板,哪还有半点病态?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宁:“只是本王很好奇,你为何能未卜先知,提前设下埋伏?” 楚宁冷笑一声:“今日这场戏,不过是引诱你出手的局而已!” “你既然刺杀了太上皇,必定是有某些原因迫使你铤而走险。” “既如此,这种太上皇出殡,朕离开京都城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老秦王瞳孔微缩。 “原来如此!”老秦王长叹一声:“本王自以为行事隐秘,没想到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中。” 楚宁不再多言,挥手示意禁军上前拿人。 就在这时,老秦王突然从轮椅扶手中抽出一柄软剑,剑光如毒蛇吐信,直取楚宁咽喉! “陛下小心!”赵羽惊呼一声,长枪已然出手。 电光火石间,楚宁身形微侧,那软剑擦着他脖颈划过,带起一道血线。 与此同时,赵羽的长枪已经刺穿老秦王的肩膀,将其钉在轮椅靠背上。 “呵……呵呵……” 老秦王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在冷笑:“楚宁,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本王在朝中经营数十载,党羽遍布,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要你命的会是谁!” 楚宁抹去颈间血迹,冷冷道:“带下去,严加看管!” 当禁军押着老秦王离去后,群臣仍沉浸在震惊之中。 今夜发生的一切太过骇人听闻——皇帝假昏迷引蛇出洞,病弱的老秦王竟是幕后黑手,更可怕的是朝中可能还潜伏着其他叛逆。 刘守仁率先跪倒在地:“陛下圣明!臣等愚钝,险些让奸人得逞!” 其余大臣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楚宁却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喃喃自语:“天,快亮了!” 随即,右手一挥:“立即启程,回朝!” 第1683章 陷阱,杀了! 夕阳将京都城的宫墙染成血色,群臣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荡出不安的节奏。 自皇陵归来的队伍拖着长长的阴影,最前方御辇的金顶在余晖中忽明忽暗,如同这场未竟的阴谋。 “当真没想到啊!” 一位紫袍大臣用袖口擦拭着额角冷汗,官靴踩过飘落的梧桐叶时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老秦王三年前就该在扶风郡王伏诛时跟着去的。” 他话音未落,身旁同僚突然拽住他的玉带,前方两名禁军正按着刀柄转过身来。 可就算如此,依旧有官员笑声议论着: “怎么会是老秦王,他都已经快要半截身子入土了啊。” “是啊,想不到刺杀太上皇和这次刺杀陛下的指使者居然是他?” “唉,或许是因为当初老秦王的儿子被陛下所杀,老秦王怀恨在心,这才对太上皇和陛下动手。” “嘘,小点声,可别让其他人听去了。” 群臣说话间,队伍中段忽然响起压抑的啜泣。 户部那位年轻主事蜷在马车角落,官服下摆还沾着同科进士的血。 两日前皇陵的那场刺杀令他心有余悸。 赵羽策马掠过这些窃窃私语的官员,铁甲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他在御辇旁勒住缰绳时,发现皇帝的手指正在案几上敲击着莫名曲调的节奏。 “陛下,有五位大人殉国,还有十几位大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 经过两天的排除,赵羽终于将损失统计出来。 “让太医院给受伤的每人送两斤人参。” 楚宁对此并不意外,缓缓说道:“至于殉国之人,殉葬品按亲王仪制准备。” “另外,厚待他们的家人,给与一切能给与的。” “是!”赵羽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安排。 当京都城墙的轮廓浮现在暮色中时,刑部侍郎突然策马狂奔而来。 已经吩咐下去的赵羽见状眉头一凑,手中长枪紧握。 可这时,他却听见对方带着哭腔的禀报:“陛下,老秦王……老秦王在囚车里咬舌了!” 楚宁冷哼一声:“朕就知道他会来这一手,这才特意命人看着他。” “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即到皇宫,朕要亲自和老秦王做个了结。” 半个时辰之后,太极殿内龙涎香混着血腥气。 楚宁解下素白大氅扔给太监,露出内里玄色龙袍上暗绣的饕餮纹。 老秦王被铁链固定在轮椅上的模样活像只风干的蝙蝠,花白胡须上凝结的血块随着喘息不断剥落。 “为什么?”楚宁的声音在穹顶下荡出回音。 “朕自问待你不薄,甚至在你儿子意图勾结秦国谋逆篡位之后,朕还饶了你的性命!” “为何,你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轮椅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老秦王用残缺的舌头抵着上颚,竟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你假惺惺,本王儿子……死的好惨!” 残缺的词语混着血沫喷在御前。 站在首列的冯安国猛地闭眼,想起数年前那个刑场,扶风郡王被斩时溅在大街的热血喷起三尺高。 楚宁闻言眼睛一眯,闪过一抹冷色:“楚阳私调兵马时,可想过他的所作所为会为楚国带来灾难?” 他突然抓起案上玉镇纸砸向阶下,和田美玉在老秦王额前绽开一朵血花。 “勾结敌国意图篡位,按律当诛九族!” “朕饶了你一家子,你如今却还要为那个该死的家伙而复仇,你这是在从走他的路!” 不知为何,楚宁感觉今日自己的脾气格外暴躁。 或许是因为老秦王曾经给过他帮助,他不忍心痛下杀手。 又活着在可惜楚国皇室又要损失一位亲王! “老王爷糊涂啊!” 这时,刘守仁突然扑出来跪倒,官帽滚落露出花白鬓发。 这位三朝元老脸色凝重,沉声道:“谋害太上皇,还意图刺杀陛下。” “老秦王,你这是想让我楚国四分五裂,便宜了他国!” 吏部尚书吕修文冷哼一声:“老秦王,你勾结江湖众人杀还太上皇,此乃罪大恶极之罪!” 兵部尚书冯安国长叹一声,站出来说道:“老秦王,虽然你我同朝为官几十载,但你此次所作所为,本官不敢苟同。” 群臣纷纷出言附和,都不认同老秦王的做法。 楚宁的目光扫过文武百官,每张脸上都浮动着相似的义愤填膺。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这件事他不想继续拖下去。 “凌爱卿。”楚宁冷声问道:“你说该怎么判?” 凌浩然站出班列,正色道:“谋害太上皇,行刺陛下,按律当满门抄斩!” “准。”楚宁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 老秦王闻言突然暴起,铁链在轮椅上刮出火星:“你会遭报应的!” 嘶吼声里,带着对楚宁深深的恨意。 他的白发散乱,浑浊的双眼布满血丝,喉咙里挤出嘶哑的诅咒: “楚宁!你杀我儿,灭我族,今日我虽死,但你的江山必遭天谴!你不得好死!” 他的声音如厉鬼哀嚎,回荡在殿外长廊,听得众臣脊背发寒。 两名禁军架着他枯瘦的身躯,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老秦王挣扎着,干瘦的手指在青石板上抓出几道血痕,却终究敌不过年轻力壮的禁军。 他的衣袍被磨破,露出骨瘦嶙峋的臂膀,上面还残留着当年征战留下的刀疤。 午门外,寒风凛冽,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 刽子手早已等候多时,手中的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老秦王被按在断头台上,他仰头望着天空,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笑: “楚儿!为父来陪你了!” 刀光一闪,血溅三尺。 头颅滚落在地,那双眼睛仍死死睁着,仿佛仍在诅咒着高坐龙椅的帝王。 鲜血顺着石缝流淌,渗入泥土,仿佛预示着这场杀戮远未结束。 远处,一只乌鸦落在城墙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随后,禁军用托盘端着老秦王的首级来到了殿内复命。 “陛下,老秦王已经伏诛,首级在此!” 楚宁看了那死不瞑目的首级一眼,冷哼一声:“将他的尸体暴晒三日!” “赵羽,你率领禁军将秦王府满门抄斩!” 第1684章 满门抄斩和救人 楚宁骑在战马上,玄色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冷意如刀。 他身后是五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军,铁甲森然,长矛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秦王府的守卫远远望见皇帝亲临,先是一愣,随后竟不知死活地挺直腰板,挡在府门前。 其中一名侍卫统领更是厉声呵斥:“大胆!此乃秦王府,岂容尔等擅闯!” 他目光扫向赵羽,眼中满是不屑,“赵将军,你虽是禁军统领,但带兵围堵王府,是何居心?难道不知礼数?” 赵羽冷笑一声,手中长枪猛地一抬,寒光闪烁间,枪尖已抵在那侍卫统领的咽喉上。 “陛下有令——” 他声音如雷,震得守卫们面色惨白:“秦王府,满门抄斩!” “杀!” 一声令下,禁军如潮水般涌入秦王府。 府内瞬间大乱,尖叫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交织成一片。 秦王府的府丁和豢养的死士纷纷拔刀抵抗,可他们哪里是禁军的对手? 赵羽一马当先,长枪如龙,所过之处鲜血飞溅。 一名死士从侧面突袭,刀锋直取他的脖颈,却被他反手一枪贯穿胸膛,尸体被甩飞数丈远。 禁军结成战阵,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步步推进,将负隅顽抗的府丁逼入绝境。 秦王府内,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婢女跪地求饶,却被禁军毫不留情地一刀斩首,有府丁试图翻墙逃跑,却被弓弩手射成刺猬。 鲜血染红了青石地面,顺着台阶流淌,汇聚成一道道猩红的小溪。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三百多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秦王府的各个角落,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楚宁站在庭院中央,面无表情地扫视着这一切,随后冷冷下令: “全部拖去城门,曝尸三日。” 四月的阳光并不炽烈,但三百多具尸体堆积在城门口,仍让过往的百姓惊恐不已。 乌鸦盘旋在上空,发出刺耳的鸣叫,时不时俯冲下来啄食血肉。 “天啊……秦王府上下,竟然一个不留……”有百姓低声议论,声音颤抖。 “嘘!小声点!你想死吗?”旁边的人连忙拽住他,“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楚宁站在宫楼上,俯瞰着这一切,嘴角微微扬起。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叛他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而这时,夜幕已经降临。 刑部大牢外,几名狱卒打着哈欠,懒散地靠在墙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听说秦王府被抄了?”一名狱卒低声问道。 “嘘!别乱说话!”另一人紧张地环顾四周,“小心隔墙有耳!”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狱卒们猛地抬头,只见黑暗中冲出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利刃,杀气腾腾! “不好!有人劫狱!” “拦住他们!” “快通知大人!” 话音未落,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从黑暗中冲出,刀光在月色下泛着冷芒。 狱卒们慌忙拔刀迎敌,双方瞬间厮杀在一起。 黑衣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身手不凡,刀光剑影间,已有数名狱卒倒下。 刹那间,整个大牢外炸开了锅。 狱卒们纷纷拔刀,怒吼着迎了上去。 双方短兵相接,刀剑碰撞声、怒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飞溅,染红了青石地面。 一名黑衣人纵身跃起,手中短刀直刺一名狱卒的咽喉,却被对方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劈在肩膀上,顿时鲜血喷涌。 黑衣人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但很快又有同伴补上,一刀斩在了那狱卒的手臂。 “守住大门!别让他们进去!” 牢头带着人冲出,厉声大喝,手中铁尺狠狠砸在一名黑衣人的手腕上。 黑衣人惨叫一声,刀脱手落地,被另一名狱卒一刀劈来,吓得连忙转身躲避。 黑衣人虽悍勇,但狱卒仗着人多,渐渐占据上风。 一名黑衣首领见势不妙,厉声喝道:“撤!先退!” 牢头见状,狞笑道:“就这点人也敢来劫狱?兄弟们,杀光他们,重重有赏!” 在他的鼓动下,狱卒们士气大振,竟将黑衣人逼退。 黑衣人且战且退,狱卒们见状,士气大振,怒吼着追杀上去。 “别让他们跑了!杀光他们!”牢头狞笑着,带着狱卒们紧追不舍。 黑衣人被迫退入一条狭窄的巷子,狱卒们紧追不舍,刀光闪烁间,又有两名黑衣人倒下。 眼看就要被围剿殆尽,黑衣首领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包石灰粉,狠狠朝追兵撒去。 “啊!我的眼睛!” 狱卒们猝不及防,纷纷捂住双眼,惨叫连连。 黑衣人趁机突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牢头怒不可遏,抹去脸上的石灰,咬牙切齿道:“妈的,让他们跑了!” 一名狱卒喘着粗气问道:“大人,要不要追?” 牢头冷笑一声:“追什么追?他们这点人,翻不起什么浪!走,回大牢!” 狱卒们骂骂咧咧地转身返回,浑然不知,真正的杀机才刚刚开始。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又一批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大牢。 留守的七八名狱卒刚反应过来,就被眼前数量庞大的黑衣人吓了一跳。 “不好,我们中计了!” “快走,我们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狱卒们根本不敢和对方对战,直接逃跑。 黑衣人冲入大牢深处,很快找到了被关押的青蛇门第一高手——韩烈。 “韩掌门,快随我们离开!”为首的黑衣人一刀劈开铁锁。 韩烈满脸震惊:“你们是……” “我们是老秦王的人。” 黑衣人沉声道:“如今老秦王一家惨遭灭门,连他本人也被斩首示众,我们无处可去,只能来救您!” 韩烈眼中闪过狂喜:“好!天不亡我!” 他转头对其他被关押的青蛇门弟子喝道,“兄弟们,跟我走!” “韩掌门,现在城内戒备森严,我们如何出城?”一名黑衣人问道。 韩烈狞笑一声:“放心,老秦王早就准备好了退路——我知道一条地道,直通城外!” 众人闻言大喜,立刻跟随韩烈冲出大牢,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1685章 你不懂 深夜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养心殿内的烛火摇曳,将楚宁冷峻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赵羽躬身施礼,铁甲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陛下,老秦王府邸之人全部伏诛,无一活口!” 赵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他微微抬头,目光如炬: “尸体已按陛下旨意悬挂四门示众,每具尸首都用铁钩穿了琵琶骨,确保不会掉落。” 楚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檀木发出的闷响像是催命的更鼓。 他忽然停下动作,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碧螺春:“可有人胆敢收尸?” “回陛下,微臣派了十二队禁军轮流看守。” 赵羽的嘴角浮现一抹冷色:“有个老仆想偷偷给主子收尸,已经被射成了刺猬挂在城门上,现在那些尸体周围三丈之内,连野狗都不敢靠近。“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阴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楚宁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他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响。 “陛下!大事不好!” 刑部尚书凌浩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殿内,官帽歪斜,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与金砖相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韩烈……韩烈被人劫走了!” “咔嚓”一声,楚宁手中的茶盏被捏得粉碎,瓷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奏折上,晕开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比极北之地的寒冰还要冷冽:“凌浩然,你是不是活腻了?” 凌浩然以头抢地,额头瞬间青紫一片:“微臣罪该万死!那伙贼人先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大部分狱卒,等守卫空虚时又杀了个回马枪。” “他们……他们连我刑部大牢特制的玄铁镣铐都能斩断。” 赵羽猛地站起身,腰间佩刀与甲胄相撞发出铿锵之声:“陛下,请让末将带兵搜城!就算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韩烈找出来!” 楚宁缓缓松开手掌,任由瓷片和血水一起落在龙案上。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凌浩然浑身发抖:“好啊,真是好得很,刚杀了个老秦王,就有人迫不及待要跳出来了。” 他转头看向赵羽:“封闭四门,许进不许出,凡是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待二人退下后,楚宁走到窗前。 月光如水,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望着远处城门方向隐约可见的尸影,喃喃自语:“韩烈……青蛇门!” 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陛下,礼部尚书邓大人到了。”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邓弘文进殿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位年过四旬的礼部尚书此刻面色惨白,宽大的朝服像是挂在身上一样空荡荡的。 他行完礼后,楚宁直接开门见山:“册封大典,三日后举行。” “这……” 邓弘文喉结滚动,冷汗顺着鬓角流下:“陛下,按祖制,先帝丧期未过,此时册封副后恐怕……” “祖制?” 楚宁轻笑一声,从龙案上拿起一本奏折随手扔到邓弘文面前: “看看这个,大唐和大汉兵马已经联手开始进攻魏地了,若是朕不尽快册封完去前线,怕是江山都要丢了。” 邓弘文颤抖着打开奏折,逐字逐句将上面的内容看完。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抬头:“陛下是要御驾亲征?” 楚宁走到他面前,手掌按在邓弘文肩上,沉声道:“所以册封之事必须尽快,朕离京后,朝中需要有人坐镇。” 他俯身在邓弘文耳边轻声道:“你也不希望,朕离开之后朝中又有人兴风作浪吧?” 这是要将朝中之事交给副后武曌来处理? 邓弘文反应过来,当即沉声道:“微臣……微臣这就去办!三日之内,必定准备好一切!” “记住,所有王公大臣一个都不能少。” 楚宁眯着眼睛,冷声道:“尤其是宗室子弟。” 当邓弘文躬身施礼退出大殿时,楚宁已经站在了军事舆图前。 他的手指从京都一路划到魏地边境,最后停在一处关隘上。 那里,用朱砂画着一个的标记。 夜风吹动烛火,将楚宁的身影投射在舆图上。 那影子正好覆盖了整个魏地,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攥住了这片染血的山河。 这时,武曌从偏殿缓步走出,月白色的宫装裙摆在地上拖曳出优雅的弧度。 她眉间微蹙,凤眸中闪烁着忧虑的光芒:“陛下,三日后就举行册封大典,会不会太快了些?” 楚宁负手立于军事舆图前,烛火将他挺拔的身影投映在墙上,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来不及了。” 他声音低沉,手指重重按在舆图上一处被朱砂标记的城池:“锦衣卫八百里加急来报,大唐铁骑已攻破潼关,大汉十万大军正在围攻邺城。” 武曌缓步上前,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凝视着舆图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标记,轻声道:“陛下真要御驾亲征?” “非朕亲征不可。” 楚宁转身,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战意:“这次朕离京,朝中诸事就交给你了。” 武曌红唇微抿,露出一丝迟疑:“妾身初来乍到,又曾是大周女帝,只怕朝中那些老顽固怕是不会听从妾身命令。” “他们敢!” 楚宁突然厉喝,袖袍猛地一挥,案上茶盏应声而碎。 他一把抓住武曌的玉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朕杀老秦王满门,就是要让天下人知道,违逆朕的下场!” 武曌眸光闪动,终于明白楚宁这番雷霆手段的深意。 她轻叹一声,抬手抚平楚宁紧皱的眉头:“陛下何必如此激进?妾身可以……” “不,你不明白。” 楚宁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在她散发着幽香的发间,声音难得柔和: “若此战能一举击溃大汉、大唐,天下将迎来真正的太平。” 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三日后册封大典后,你就是朕名正言顺的副后,朕不在时,你就是这大楚的天。” 武曌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她轻声道:“妾身定不负陛下所托。”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隐入云层,只余满天星子冷冷地注视着这座暗流涌动的皇城。 第1686章 由不得你任性 四月的京都城,春风和煦,御花园内百花盛开,朱墙金瓦的皇宫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然而,在这片繁华之下,暗流涌动。 册封大典的前一日夜,皇宫,养心殿。 赵羽躬身施礼地,铁甲上还残留着连日搜查的尘土,他沉声禀报: “陛下,末将已率禁军搜遍京都内外,仍未发现韩烈等人的踪迹。” 楚宁负手立于窗前,月光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映出一片森寒。 他缓缓开口:“看来,他们确实已经逃出城了。” “末将已命人封锁所有官道,并派出探子追踪。” 赵羽低头道:“只要他们敢露头,必定拿下!” 楚宁冷哼一声:“发海捕文书,通缉韩烈,凡提供线索者,赏金百两,藏匿者,诛九族!” “是!”赵羽抱拳应声,随即退下。 一旁,刑部尚书凌浩然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 “陛下,此次韩烈逃脱,微臣罪该万死!” 楚宁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此事不怪你。” 凌浩然一怔,抬头看向楚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楚宁继续道:“朕也没想到,老秦王在城内的势力竟如此猖狂。”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明日册封大典,你仍需出席,早些回去休息吧。” 凌浩然眼眶微红,重重叩首:“微臣……谢陛下宽恕!”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皇宫内已是一片忙碌。 太监宫女们来回奔走,禁军列队肃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依次进入太和殿。 殿外,礼乐声起,编钟悠扬,鼓乐齐鸣。 “宣——副后武曌、秀宁公主觐见!”礼官高声唱喏。 殿门缓缓开启,武曌一袭金丝凤袍,头戴九凤冠,珠帘垂落,遮住她绝美的容颜。 她牵着八岁的楚秀宁,缓步踏入大殿。 楚秀宁一身红色锦袍,腰间配着一柄小巧的玉剑,眉宇间英气逼人,丝毫不似寻常闺阁女子般娇弱。 她昂首挺胸,目光坚定,丝毫不怯场。 群臣纷纷侧目,低声议论。 “这秀宁公主,倒是颇有陛下年少时的风采啊!” “嘘,慎言!” 礼部尚书邓弘文手持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曌,原大周女帝,贤良淑德,为朕诞下长公主楚秀宁。 今献周朝疆土,归顺大楚,特册封为副后,位同皇后,执掌凤印,协理朝政!” 楚宁起身,从太监手中接过副后印玺,缓步走向武曌。 武曌微微低头,双手平举,恭敬接过印玺。 “臣妾,谢陛下恩典。”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回荡在大殿之中。 邓弘文继续宣读:“楚秀宁,天资聪颖,英姿飒爽,特册封为秀宁公主,赐公主府邸,享亲王俸禄!” 楚秀宁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儿臣,谢父皇恩典!”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引得不少武将暗自点头。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伸手轻抚她的发顶:“起来吧。” 册封完毕,楚宁重新坐回龙椅,目光扫过群臣,冷声道:“朕今日还有一事宣布。”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凝神。 “锦衣卫急报,大汉、大唐联手出兵,意图吞并我大楚疆土!” 楚宁的声音如寒冰般刺骨:“朕决定——御驾亲征!”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陛下!万万不可啊!”一名老臣慌忙出列:“战场凶险,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楚宁冷笑一声:“怎么,你是觉得朕不如老秦王能打?” 那老臣瞬间噤声,额头渗出冷汗。 “朕离京期间,朝中政事由副后监国!” 楚宁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位大臣:“若有不服者……”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想想老秦王的下场。” 群臣浑身一颤,纷纷跪伏:“臣等谨遵圣命!” 册封大典很顺利结束,众人各自回去。 春风拂过殿外盛开的桃花,花瓣纷飞,落在武曌的凤袍上。 她微微抬眸,望向远方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楚秀宁握紧腰间的玉剑,低声问道:“母后,父皇真的要去打仗吗?” 武曌轻轻抚摸她的发丝,柔声道:“是啊,你父皇……要去夺天下。” 楚秀宁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那等我长大了,也要像父皇一样,上阵杀敌!” 武曌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好,母后等你。” 而此刻,兰馨宫内,淡淡的药香与熏香交织,窗棂透进的阳光洒在绣着百子图的锦被上。 冯木兰半倚在床头,墨发松散地挽着,虽因生产而略显憔悴,眉宇间的英气却未减半分。 楚宁踏入内殿时,她正逗弄着怀中的婴孩,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 “陛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 “明日便要出征,自然要来看看朕的巾帼将军。” 楚宁在床沿坐下,指尖轻轻划过婴孩娇嫩的脸颊。 孩子忽然抓住他的手指,惹得他低笑出声:“力气倒像你。” 冯木兰猛地抬头,杏眸圆睁:“陛下要御驾亲征?” 她一把攥住楚宁的衣袖,锦缎在指间皱出凌乱的纹路:“带臣妾同去!” “胡闹。” 楚宁抽回袖子,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圣旨:“你如今是皇贵妃了,好好在宫里将养。” “皇贵妃?” 冯木兰嗤笑一声,将圣旨推开:“我在宁愿和你去前线,也不想要这些虚头巴脑的封号。” 她突然掀被就要下床,却被楚宁按回榻上。 “由不得你任性。” 楚宁眸色转深,指尖摩挲着她腕间那道箭疤:“这次连你父亲都要随军,冯家总得留个主心骨。” 冯木兰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倔强道;“那等妾身做完月子去前线找陛下!” 楚宁摇头轻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等朕凯旋,再收拾你这匹烈马。” 语罢转身大步离去,留下冯木兰盯着晃动的珠帘,气急败坏的她忍不住将那圣旨丢在地上,惊得婴孩哇哇大哭。 冯木兰回过神来,连忙开始哄孩子。 只能在心中祈祷楚宁平安归来。 第1687章 他御驾亲征,朕也御驾亲征! 四月的晨光如碎金般洒落在楚国都城外的旷野上,映照着列阵以待的白马骑兵的银色战甲。 肃杀之气随着晨风弥漫开来,连城墙上栖息的乌鸦都识趣地噤了声,振翅飞向远处。 楚宁身着玄色龙纹战袍,腰佩宝剑,在皇后沈婉莹和副后武曌的陪同下,缓步走出城门。 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群臣的心上。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肃立,无人敢直视这位以铁血手段统一南方的年轻帝王。 “陛下,白马骑兵已整装待发。”赵羽身着银甲,躬身施礼禀报。 这位跟随楚宁征战多年的亲卫统领,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忠诚。 楚宁微微颔首,目光如刀般扫过群臣。 他的视线在户部尚书刘守仁身上停留了一瞬。 “朕不在国内的这段时间。” 楚宁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所有大小事由副后决断!”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令人胆寒的冷笑:“若是有人不服,或者有异议想动手,那秦王府的下场将会重现!” 群臣闻言,无不脊背发凉。 数日前,秦王府因涉嫌谋反,上至八十老翁,下至襁褓婴儿,三百余口无一幸免。 尸体曝晒三日,乌鸦啄食的景象至今仍是都城百姓的噩梦。 “陛下放心,我等一定服从副后的命令。” 刘守仁率先跪地高呼,其余大臣纷纷效仿,一时间城门外跪倒一片。 楚宁这才满意地转身,看向身旁的两位皇后。 沈婉莹一袭素白凤袍,眉目如画,气质温婉如水。 她轻执楚宁的手,柔声道:“陛下一定要小心。” “皇后不必担心。”楚宁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伸手抚过沈婉莹的脸颊。 “朕向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一旁的武曌身着红袍,英气逼人。 她不同于传统后妃的装扮,反而更像一位朝中重臣。 “今日陛下没让秀宁送行,她还在宫里发火呢。”武曌笑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楚宁哈哈大笑:“等朕回来,一定好好补偿她。” 秀宁是他最宠爱的长女,性格活泼直率,深得他心。 笑声未落,楚宁已收敛表情,转身面向城外列阵的一万白马骑兵。 阳光下,银甲白马熠熠生辉,长枪如林,旌旗猎猎。 这支由他亲手打造的精锐之师,曾随他踏平南方五国,未尝一败。 “诸位将士!” 楚宁的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如今大汉和大唐联手,想要夺取魏地,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万人齐吼,声震九霄,惊起远处山林中栖息的飞鸟。 楚宁拔出宝剑,剑锋直指苍穹:“他们亡我楚国之心不死,诸位将士可愿意随朕踏平他们!” “愿意!愿意!愿意!” 三声呐喊一次比一次高亢,士兵们用枪杆击地,发出整齐的轰鸣,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好!”楚宁翻身上马,黑发在风中飞扬:“众将士随朕出征!” 白马骑兵如银色洪流般分开一条通道,楚宁一马当先,赵羽率领亲兵队紧随其后。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转眼间已至军阵前方。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再次跪拜高呼。 沈婉莹和武曌并肩而立,目送军队远去。 直到最后一骑消失在官道尽头,武曌才转向沈婉莹,恭敬却不失威严地道: “皇后,我们回宫吧。” 沈婉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与武曌一前一后登上凤辇,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返回城中。城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重的闷响。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大汉王朝未央宫内,一场紧急朝会正在进行。 “报——!楚国皇帝楚宁已率一万白马骑兵御驾亲征,正向魏地进发!” 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端坐在龙椅上的刘掣猛地站起,龙袍翻飞。 这位大汉皇帝年近四十,面容刚毅,眉宇间尽是威严。 “御驾亲征?又是御驾亲征!” 他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讥讽:“他楚宁不会真以为他真的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吧?” 大殿内一片寂静,文武百官垂首而立,无人敢接话。 刘掣走下台阶,靴子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哼,虽然他前几次确实拿下了五大王朝,但对上我大汉和大唐联手,他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群臣:“世人都以为他楚宁年少英才,是不败的战神,只要楚宁御驾亲征就一定能赢!殊不知,此次我两朝联手,就是要逼他御驾亲征!” 刘掣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只要在战场上杀掉楚宁,楚国必定大乱!到时候,不仅魏地归我大汉所有,连秦地三州也将纳入我朝版图!”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却并未得到殿内群臣的热烈响应。 丞相陈品眉头紧锁,兵部尚书李敢欲言又止,其余官员更是面面相觑,殿内一时间竟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一幕让刘掣眉头一挑,冷哼一声:“怎么不说话?你们认为朕说得不对吗?” 陈品轻咳一声,出列拱手:“陛下英明,楚宁此子年少气盛,确实不足为惧,只是……” “只是什么?”刘掣眯起眼睛。 “只是楚宁用兵如神,白马骑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我军虽与大唐联手,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还需小心应对啊。”陈品斟酌着词句。 “够了!” 刘掣厉声打断:“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就是担心楚宁御驾亲征,楚国兵马士气大增吗?” 他大步走回龙椅前,猛地转身:“这次朕,也要御驾亲征!” “陛下三思!”群臣大惊失色,纷纷跪地劝阻。 陈品急声道:“前线有护国公霍去疾坐镇,足以应对楚军,陛下乃一国之君,岂可轻涉险地?” 李敢也劝道:“是啊陛下,霍国公用兵如神,定能击退楚军,陛下只需坐镇后方,调度粮草兵马即可。” 刘掣冷笑连连:“霍去疾?他当年在长平被楚宁打得丢盔弃甲,损兵折将,如今听到楚宁的名字怕是腿都软了!朕若不去,谁人能敌楚宁?“ 他猛地拍案:“朕意已决!政事由丞相陈品负责,务必确保前线粮草供应,兵部立即调集羽林军三万,三日后随朕出征!” 见皇帝心意已决,群臣不敢再劝,只得齐声应诺:“臣等遵旨!” 刘掣满意地点头,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传令霍去疾,命他固守魏地边境,不可轻举妄动。” “待朕亲率大军抵达,再与楚宁决一死战!” “退朝!”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刘掣大步离开大殿,留下群臣面面相觑。 陈品长叹一声,对身旁的李敢低声道:“陛下此去凶险万分啊,楚宁此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李敢苦笑:“只希望护国公能稳住局面,等陛下到了再做打算。”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第1688章 他们都去,朕岂能不去? 飞鸽掠过四月微醺的天空,翅膀划破云层,带着大汉皇帝刘掣御驾亲征的消息,两天后落在了大唐皇宫的鸽舍中。 当这封密信被呈到金銮殿时,李世明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敲击的节奏明显加快了。 “诸位爱卿。” 李世明将信纸轻轻放在案几上,眉头绞成一道深沟,“楚宁御驾亲征,大汉皇帝刘掣听闻此事,居然也御驾亲征,诸位对此事有何想法?” 朝堂上顿时如沸水般炸开了锅。 “刘掣这是小题大做!对付一个楚宁,何须两朝皇帝同时出征?”一位文官捋着胡须摇头。 “非也非也,刘掣此人心思缜密,怕是担心霍去疾独力难支,才决定亲征。”另一位大臣反驳道。 “哼,我看刘掣分明是想趁机多占魏地城池!” 一位武将拍案而起:“谁不知道魏地三郡最为富庶,他这是要抢在我们前面!” “楚宁虽年轻,但用兵如神,刘掣谨慎些也无可厚非。” 议论声此起彼伏,李世明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忽然重重拍了下龙案: “行了!朕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长孙无极,李敬,” 李世明点名两位心腹重臣:“你们两人说说,朕是不是也要去御驾亲征?”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群臣面面相觑,这才恍然——原来他们的皇帝陛下也动了亲征的念头。 细想之下也不奇怪,三大王朝中两位皇帝都已出征,以李世明好战的性格,又怎会甘于人后? 长孙无极率先出列,这位大唐丞相虽已年过五旬,但腰背挺直如松,声音沉稳有力: “陛下,臣以为万万不可。” “哦?”李世明挑眉:“说说理由。” “其一,御驾亲征风险太大,战场刀剑无眼,万一陛下有闪失,国本动摇。” 长孙无极竖起一根手指,接着又竖起第二根:“其二,国内政务需陛下坐镇,今年江南水患未平,西北旱情又起,若陛下离朝,恐生变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武将们不以为然的表情,又竖起第三根手指: “其三,前线已有李济将军统领十二万精兵,加上大汉二十万大军,兵力已远超楚军,实无需陛下亲临。” 李世明不置可否,转向另一位大臣:“李敬,你怎么看?” 李敬是兵部尚书,虽比长孙无极年轻十余岁,但鬓角已见斑白。 他上前一步,声音铿锵:“陛下,臣与丞相意见相左。” “说下去。”李世明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此战关系天下格局!” 李敬拱手,声音陡然提高:“楚宁吞并五国,楚国版图已扩至六国之地,若此次能联手刘掣击败楚宁,甚至……” 他压低声音:“击杀此獠,将彻底改变天下势力分布!” 这番话让殿内武将们眼睛一亮。 “末将附议!” 一位络腮胡将军跨步出列:“陛下亲征,我军士气必当大振!楚宁小儿不过侥幸胜了几仗,真当我大唐铁骑是吃素的不成?” “正是!” 另一位年轻将领激动道:“末将愿为先锋,定取楚宁首级献于陛下!” “陛下,机不可失啊!” 又一位老将颤巍巍出列:“老臣当年随先帝征战,深知战场瞬息万变,有陛下坐镇,我军胜算至少增加三成!” 文官们还想劝阻,李世明却已抬手制止了争论。 他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朕意已决!” 四个字掷地有声,殿内顿时肃静。 “长孙无极留守长安,总揽朝政。” 李世明走下台阶,靴底与玉石地面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朕亲率八万玄甲军赶赴魏地,与李济十二万大军汇合。” 他转向李敬:“传令李济,务必坚守阵地,待朕抵达再议进攻之事,同时加强西线与大汉联军的联络,确保两军配合无间。” “臣遵旨!”李敬高声应道。 长孙无极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臣,领命。” 朝会散去后,长孙无极在宫门外拦住了李敬。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今日为何执意劝陛下亲征?” 长孙无极压低声音质问,眼中满是忧虑:“你明知战场凶险!” 李敬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正色道:“长孙大人,此次三皇会面,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此话怎讲?” “楚国已据六国之地,实力日盛。” 李敬的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若此战能击败楚宁,我们便可趁势与大汉联军攻入楚国腹地,否则……” 他声音渐低:“待楚国消化了新占之地,不出三年,天下将无人能制!” 长孙无极闻言,面色骤变:“你担心楚国有吞并天下之志?” “不是担心,是必然!” 李敬握紧拳头:“楚宁此子野心勃勃,手段狠辣,秦王府三百余口的惨案,足见其心性,若不趁其羽翼未丰时扼杀,后患无穷!” 长孙无极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但愿陛下平安归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萧索。 李敬望着老丞相的背影,轻声自语:“为了大唐江山,有些险不得不冒。” 三日后,通往魏地的官道上,楚宁率领的一万白马骑兵正在休整。 忽然,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身着锦衣卫服饰,满脸风尘。 “陛下,锦衣卫紧急军情!” 赵羽接过密信,快步呈给正在树下歇息的楚宁。 楚宁展开信纸,目光扫过上面的内容,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刘掣和李世明都要御驾亲征,这是打算给朕来个三皇会猎?” 赵羽闻言大惊:“陛下,如此一来,唐汉联军将有四十万之众!我军是否要多调集些兵马?” 楚宁将信纸随手一抛,任其随风飘远:“不必,前线已有四大军团,加上我们这一万白马骑兵,足矣。” “可是……” 赵羽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四十万大军压境,我军即便加上四大军团,也不过三十万之数,兵力悬殊太大,陛下不可不防啊!” 楚宁轻笑一声,拍了拍赵羽的肩膀:“你啊,跟了朕这么多年,还是不懂用兵之道。” 他站起身,掸了掸战袍上的尘土:“兵贵精不贵多,白马骑兵一人可当十人,四大军团更是百战精锐,再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朕调兵,他们就不会增兵吗?四十万大军每日粮草消耗就是个天文数字,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赵羽还想再劝,楚宁却已翻身上马:“放心吧,朕自有打算,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进速度,务必在三日内抵达魏地前线!” “遵命!”赵羽只得领命。 楚宁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他望着远处逐渐暗沉的天色,心中暗道:“刘掣,李世明,既然你们想玩,朕就陪你们玩个大的!” 风吹起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天边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1689章 你们敢来吗? 五月初的骄阳如火,炙烤着魏地的大地。 城城门外,尘土飞扬,楚宁率领的一万白马骑兵如银色洪流般涌至。 城墙上旌旗猎猎,守军肃立,刀枪如林,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城门缓缓开启,韩兴一身戎装,率领众将大步走出,躬身施礼,抱拳高声道: “末将参见陛下!” 楚宁勒马停驻,微微一笑,抬手道:“不必多礼。” 韩兴起身,脸上带着恭敬的笑意:“陛下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末将已备下接风宴,请陛下入城歇息!” 楚宁并未推辞,一来韩兴是前线主帅,当着三军将士的面,他必须给对方足够的尊重。 二来,他确实有许多军情要事需要与韩兴详谈。 他翻身下马,拍了拍韩兴的肩膀,笑道:“韩将军有心了。” 济城原本是魏国的都城,如今已成了楚军的指挥中枢。 魏国皇宫虽不及楚国皇宫奢华,但也恢弘壮丽,如今被改作楚宁的行宫。 大殿内,宴席已备好,珍馐美馔,酒香四溢。 楚宁高坐主位,韩兴与众将依次落座。 酒过三巡,楚宁放下酒杯,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开口: “韩将军,说说目前的情况吧。” 韩兴神色一肃,放下筷子,抱拳道: “回陛下,西线的汉军近日并无异动,但据锦衣卫探查,他们一直在加紧打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 楚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看来霍去疾很谨慎,没有轻举妄动。” 他轻笑一声,语气略带嘲讽:“想必是去年那一战,让他心有余悸。” 去年,楚宁率军大败霍去疾,汉军损兵折将,狼狈撤退。 如今霍去疾按兵不动,显然是在等待刘掣亲临,再图决战。 楚宁又问道:“东线的唐军如何?” 韩兴沉吟片刻,答道:“李济领军同样谨慎,加上贾诩大人已至东线坐镇,唐军并未主动进攻,目前双方处于对峙状态。”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倒是楚狂殿下……一直想要出兵作战,已被贾大人和马晁将军拦了好几次。” 楚宁闻言,眉头微皱,摇头叹道:“看来老秦王的死,让十三兄心中憋着一团火。” 楚狂以前受过老秦王的教诲,而老秦王正是被他所灭。 如今楚狂乃是军团主将,对此事自然是有些不满的,只是不敢对他发作,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唐军身上。 楚宁眼神微冷,沉声道:“正因如此,更需谨慎,免得上了李济的当。” 忽然,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放下筷子,缓缓道:“朕有个想法。” 众人皆是一愣,韩兴连忙问道:“陛下有何打算?” 楚宁目光深邃,淡淡道:“朕想邀请大汉和大唐的皇帝……一叙!”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韩兴愕然,迟疑道:“陛下,您是想……与刘掣、李世明会面?” 楚宁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不错。” 韩兴不解:“陛下,此举的目的是……?” 楚宁端起酒杯,轻轻摇晃,悠然道:“打击他们的士气。”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解释:“刘掣和李世明御驾亲征,他们的到来,必然会让汉军和唐军士气大振。” “所以,朕必须在战前,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韩兴恍然大悟,当即抱拳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打仗什么重要? 除了军饷和粮草,自然是军心更为重要。 随着刘掣和李世明两位皇帝的来到,两大王朝兵马的士气必定高涨! 在这样的下和两大王朝兵马作战,就算能获胜也会死伤惨重。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开战之前打击敌军士气。 这件事是他一直想做的,但却没有法子做到。 如今楚宁来了,他相信自己的陛下能做到。 三日后,西线汉军大营。 霍去疾手握楚宁的邀请信,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沉声道: “诸位将军,楚宁邀我朝陛下与大唐皇帝会面,你们意下如何?” 一名将领当即拍案而起,冷笑道: “何须理会他?待陛下一到,我军直接与唐军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楚军即可!” 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不错!楚宁此举,必是诡计,想拖延时间,或是探我军虚实!” “哼,楚宁这是担心打不过,所以才想和我朝议和吧?” “有可能,这次大唐皇帝也会御驾亲征,他一个人如何对抗我两大王朝?” “末将认为,不必理会此事。” 众将纷纷出言反对,认为不应理会楚宁的邀请。 然而,霍去疾却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还是交由陛下定夺。” 他当即下令:“来人,速将此信送往陛下行营!” 刘掣尚在赶来的路上,如此重大的决策,自然要由皇帝亲自决断。 与此同时,东线唐军大营内,李济同样收到了楚宁的邀请信。 他召集众将商议,众将顿时冷笑连连。 “将军,何必搭理此事?那楚宁向来狡猾,此举必定有诈!” “没错,此次会面,必定有阴谋,此事不必理会!” “将军,不如让末将领军杀上机会,拿下几座城池!” “楚宁的话,不可信,李将军您就当做没有受到此信!” 所有将领都不想搭理此事,认为有诈。 可谋士张公瑾沉吟片刻,上前一步,拱手道:“将军,楚宁此人心机深沉,此次邀约,恐怕另有图谋。” 李济点头,问道:“依先生之见,该如何应对?” 张公瑾捋须道:“此事关乎陛下安危,不可擅作主张,应先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李济微微颔首,当即下令:“立刻派快马,将此信送往陛下行营!” 楚宁的邀请,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汉军、唐军皆不敢擅自决断,只能等待各自皇帝的回复。 而此刻,楚宁站在济城城头,遥望远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刘掣,李世明……你们敢来吗?” 一场前所未有的帝王博弈,即将在这烽火连天的战场上展开! 第1690章 有何不敢? 五月的骄阳炙烤着官道,尘土在铁蹄下翻腾如黄龙。 三万汉军禁军如一条钢铁洪流,自西向东滚滚推进,甲胄在烈日下反射出森冷的光芒,远远望去,仿佛大地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银。 这支大汉最精锐的部队,每一名士兵都身着精锻鱼鳞甲,甲片细密如鳞,在行进中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头戴凤翅兜鍪,红缨随风摇曳,腰挎环首刀,背负强弓劲弩。 最前排的重甲步兵手持丈二长矛,矛尖寒光点点,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中军的骑兵更是威风凛凛,战马皆披半身马铠,骑士们手持马槊,腰间还悬着便于近战的铁鞭。 “止!” 随着传令官一声高喝,大军戛然而止,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严明的军纪。 中军大旗下,刘掣身披金线蟒纹战袍,内衬精钢锁子甲,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西域良驹。 他抬手遮阳,眯眼望向远方蜿蜒的官道,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虑。 “陛下,是否要在此处扎营?” 兵部尚书李敢策马上前,这位年过五旬的老将鬓角已见霜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腰间那柄先皇御赐的宝剑从未离身。 刘掣尚未答话,官道尽头突然扬起一溜烟尘。 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奔来,马上骑士背插三面红色令旗——这是八百里加急的标志。 “报——!” 骑士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时激起一片尘土:“启禀陛下,护国公紧急信件!” 刘掣眉头一挑,接过那封火漆密封的信函时,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楚宁已经到了前线,并对我军开战了?” 信纸展开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中军显得格外刺耳。 随行武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只见刘掣的目光在纸面上快速游走,最后眼睛一眯,闪过一抹冷色: “楚宁居然在这个时候邀请朕和大唐皇帝李世明和他会面!” 李敢闻言立即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陛下,当心有诈!那楚宁向来狡猾如狐,此次会面还特意带上大唐皇帝,其中必有蹊跷。” 他粗糙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会面地点绝不可能在西面我军控制区,若放在东面楚境,我们又不会答应。” “如此推算,最可能选在靠近楚军的前线地带。” 刘掣冷笑一声,手中马鞭无意识地在靴筒上轻敲:“爱卿是担心楚宁设下鸿门宴?” “正是!” 李敢声音更低了,周围几个心腹将领不自觉地围拢过来:“若是九大王朝并存时,他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可如今……” 老将军环顾四周,确认无闲杂人等后才继续道:“三大王朝鼎立,他若一举除掉您与大唐皇帝,两国必乱。” “届时楚军长驱直入,等他一统天下,史书怎么写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这番话如冷水浇头,刘掣背后陡然沁出一层冷汗。 “好个楚宁!” 刘掣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却无半分笑意:“他想算计朕,有这么容易吗?” 他猛地攥紧缰绳,白马吃痛扬起前蹄:“传朕旨意,答应会面,但地点须由朕与大唐皇帝共同选定!另飞鸽传书通知李世明,问他可有合适地点。” 李敢正要领命而去,刘掣又唤住他:“且慢,告诉信使,派三只信鸽分道而行,务必确保消息送达。” 待李敢离去安排,刘掣独自策马至一处高坡,远眺东方。 那里是楚军的势力范围,也是他梦寐以求要征服的土地。 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身后列阵的将士身上。 三万铁甲肃立无声,只有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陛下。” 一个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刘掣回头,看见皇后独孤氏不知何时已披甲来到身侧。 她虽为女子,却自幼习武,此次随军出征正是她再三请求的结果。 “皇后不必担忧。” 刘掣伸手为她拂去肩甲上的一片落叶:“楚宁此计虽毒,朕岂会没有防备?” 独孤皇后却摇头:“臣妾并非担忧会面之事,只是……” 她犹豫片刻:“探子来报,楚宁最近频繁调动水师,似乎在长江沿线有所动作,若他会面是假,借机偷袭我军后方是真……” 刘掣瞳孔骤缩。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楚宁的双重算计。 会面邀请不仅可能是鸿门宴,更可能是调虎离山的幌子。 想到这里,他立即召来亲卫:“速去传李敢回来,朕有要事相商!” 与此同时,在魏地东面的官道上,另一支雄师正在缓慢推进。 八万玄甲军如黑色潮水般铺满大地,中央那面绣着金色“唐”字的大旗下,李世明身披黄金锁子甲,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与汉军的鱼鳞甲不同,唐军普遍装备明光铠,整片的铁甲被打磨得锃亮,行进时如万面铜镜反射阳光,气势恢宏。 “陛下,李济将军的紧急信件。”一名传令兵跪呈上书信。 李世明拆开火漆,目光扫过纸面后冷笑一声:“楚宁竟邀请朕前去会面?哼,此子野心不小,莫不是想设计拿下朕?” 身旁的兵部尚书李敬抚须沉吟:“楚宁此人用兵诡谲,此次会面,不可不防。” “依卿之见,朕当如何应对?”李世明眯起眼睛,黄金甲在阳光下闪烁,衬得他如天神下凡。 李敬指向地图上一处:“不妨先观望汉军动向,我军携带攻城器械,行动迟缓,不如暂缓前进,等刘掣先做决断。” 李世明颔首,下令安营扎寨。 两日后。 同样的夕阳下,李世明站在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手中握着刘掣的亲笔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刘掣也与朕所见略同。” 他转身对李敬道:“传朕旨意,十日后于乐陵会面,各方只带一千护卫。” “另,密令李济暗中调遣三万精兵埋伏在乐陵三十里外的山谷,以红旗为号。” 帐外,唐军的炊烟袅袅升起,与晚霞融为一体。 三国君主各怀心思,这场看似平静的会面邀请下,暗流正在汹涌。 乐陵之会,将成为改变天下格局的关键一役,而此刻,三支大军仍在各自的征途上蓄势待发。 第1691章 楚狂的狂! 济城,行宫。 夕阳的余晖透过雕花窗棂洒入殿内,映照在楚宁冷峻的面容上。 他手中捏着两封回信,指尖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乐陵?”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讥讽:“看来这两位皇帝,是怕朕趁机取了他们的脑袋。”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修长的身影。 他身披玄色龙纹锦袍,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暗纹流动,隐隐透出肃杀之气。 他缓缓踱步至窗前,俯瞰着外面天空夕阳,神色深邃。 “御驾亲征,却连会面的地点都不敢靠近前线?” 他嗤笑一声:“如此贪生怕死,也配与朕争天下?” “陛下。”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楚宁回头,见赵羽神色凝重地站在殿中。 这位白马骑兵统帅身披银甲,面容刚毅,眉宇间却透着一丝忧虑。 “赵将军,有何顾虑?”楚宁淡淡道。 赵羽抱拳沉声道:“刘掣与李世明既然如此谨慎,恐怕不会真的只带一千人赴约。” 楚宁闻言,忽然大笑,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带着几分狂傲与不屑。 “这是自然!” 他转身,眼中寒光一闪:“若朕真的只带一千人前去,恐怕乐陵就是朕的葬身之地!” 他大步走回案前,手指重重敲在桌上,声音冷冽:“所以,朕要你率领一万白马骑兵,随朕前往乐陵!” 赵羽眉头一皱:“陛下,一万骑兵虽强,但若汉唐两军暗中埋伏数万精兵,恐怕……” 楚宁抬手打断他,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白马骑兵乃朕亲手打造,天下无人能挡其锋芒!即便他们带再多兵马,也拦不住一万铁骑的冲锋!” 赵羽仍不放心:“陛下,臣建议再多调派一些精锐,以防不测。” 楚宁摇头:“东西两线战事吃紧,若朕抽调过多兵力,反而会给汉唐可乘之机。” 赵羽还想再劝,楚宁却已挥手示意:“不必多言,下去准备吧,今晚连夜出发!” 赵羽无奈,只得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赵羽刚离开不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豪迈的大笑声,声音洪亮如雷,震得殿内烛火微微晃动。 “陛下!陛下!本王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 敢在楚宁面前如此放肆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十三殿下,楚狂! 果然,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道魁梧的身影大步踏入。 楚狂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一身赤红战甲,腰间挂着一对沉重的铁锤,行走间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他浓眉大眼,胡须如钢针般根根竖起,整个人宛如一头出笼的猛虎,气势逼人。 “见过陛下!”楚狂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虽然狂傲,但在楚宁面前,却不敢太过放肆。 毕竟,当年若非楚宁救他一命,他早已命丧黄泉。 楚宁微微一笑:“十三兄,你不在前线领军,怎么跑回济城了?” 楚狂闻言,顿时满脸不悦,大步走到案前,抓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随后一抹嘴,愤愤道: “贾羽和马晁那两个老顽固,死活不让本王进攻唐军!说什么稳守为上,本王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重重一拍桌案,震得茶杯一跳:“陛下,本王这次来,就是要一道出击的军令!”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不动声色,只是缓缓道:“你策马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 “正好,朕准备用晚膳,不如陪朕喝一杯?说起来,你我兄弟许久未曾畅饮了。” “喝酒?” 楚狂一听,双眼顿时放光,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兴奋之色。 “还是陛下了解本王!” 他哈哈大笑:“这两年在前线,军规森严,本王滴酒不敢沾,可憋坏了!” 楚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偏厅,朕让人备了上好的酒菜。” 偏厅内,烛火通明,案几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楚狂一进门,目光就锁定在了那几坛陈年葡萄酒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酒……”他凑近嗅了嗅,眼中满是贪婪:“难道是进贡的赤霞酿?” 楚宁含笑点头:“不错,正是朕珍藏多年的佳酿,今日特意拿出来款待十三兄。” 楚狂大喜,迫不及待地拍开泥封,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醇厚甘冽,他忍不住大赞:“好酒!果然是好酒!” 楚宁微微一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品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楚狂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算计。 楚狂本就嗜酒如命,此刻更是放开肚皮痛饮,一碗接一碗,不多时,脸上已泛起醉红,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 “陛下……” 他打了个酒嗝,咧嘴笑道:“这次……一定要给本王一道军令……让本王……痛痛快快杀一场!” 楚宁轻轻摇晃着酒杯,淡淡道:“十三兄放心,朕自有安排。” 楚狂哈哈大笑,又灌下一碗酒,随后身子一晃,终于支撑不住,砰的一声趴在了桌上,鼾声如雷。 楚宁放下酒杯,眼中冷光一闪,低声吩咐道:“来人,送十三殿下回房休息。” 待侍卫将楚狂抬走后,楚宁站起身,望向殿外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来人,传令赵羽,按计划出发!” 翌日清晨,楚狂捂着发胀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这酒……后劲真大……”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在行宫的客房内,而楚宁早已不见踪影。 “陛下呢?”他皱眉问道。 侍卫恭敬递上一封信:“殿下,陛下已率军离开,这是留给您的亲笔信。” 楚狂一把抓过信件,展开一看,原本宿醉的混沌眼神渐渐变得明亮,最后竟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好!好!还是陛下厉害!” 他猛地站起身,大喝道:“来人!备马!本王要立刻赶回前线!” 侍卫连忙牵来战马,楚狂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楚宁的计划,已经开始! 第1692章 三方会面,开局就崩 五月的乐陵城外,旷野辽阔,天高云淡。 微风拂过青草,掀起层层碧浪,远处山峦如黛,绵延起伏。 在这片开阔的平原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凉棚格外醒目,棚顶覆盖着深青色锦缎,四角悬挂铜铃,随风轻响,清脆悦耳。 “嗒嗒嗒——”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支千人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而来。 他们身披银甲,胯下战马通体雪白,正是楚宁麾下赫赫有名的白马骑兵! 为首的楚宁一袭玄色龙纹锦袍,腰悬长剑,面容冷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勒马停驻,望向远处的凉棚,嘴角微微扬起。 “陛下,李世明和刘掣的人马也快到了。”赵羽策马上前,低声禀报。 楚宁淡淡一笑:“今天有一场好戏了。”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向凉棚,身后千名白马骑兵整齐列阵,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楚宁悠然落座,端起早已备好的清茶,轻轻啜饮一口,神色从容,仿佛这场会面不过是一场闲谈。 赵羽有些担心:“陛下,锦衣卫来报,唐军和汉军有兵马调动的迹象,今日之会怕是不太平。” 楚宁微微颔首,笑道:“这是乐陵,是朕的掌控范围,他们就算掉兵马来此也无法拿下朕!” “何况还有你的一万白马骑兵,朕对你们有绝对的把握!” 赵羽不再多言,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保护好陛下! 而这时,在乐陵东面三十里外的山谷内。 三万唐军精锐静默列阵,铁甲森然,刀枪如林。 晨雾缭绕间,战马低嘶,旌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李世明身披黄金锁子甲,立于山崖之上,俯瞰着整支大军。 他身旁,大将李济神色凝重,低声道:“陛下,楚宁此人诡计多端,此次会面恐有诈。” 李世明目光深邃,手指轻抚腰间佩剑,淡淡道:“朕岂会不知?” 他转头看向李济,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楚宁想借此机会除掉朕,朕又何尝不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李济眉头紧锁:“可若楚宁真设下埋伏,我军怕是无法拿下此人。” “放心。” 李世明抬手打断他,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红令旗:“朕已安排妥当,你率军在此等候,一旦看见红色信号,立即带兵杀向乐陵!” 李济接过令旗,郑重抱拳:“末将遵命!” 李世明望向远处乐陵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楚宁以为朕会毫无准备地赴约?呵!” 他冷笑一声:“朕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谁的局!” 山风呼啸,卷起他的披风。 三万大军肃立无声,只待那血色信号冲天而起,便是雷霆出击之时! 随后,李世明策马带着一千玄甲军前往乐陵。 “轰隆隆~” 大地微微震颤,唐军和汉军两支铁骑几乎同时抵达。 东面,大唐皇帝李世明身披黄金锁子甲,胯下乌骓马,身后千名玄甲军如黑云压境,气势磅礴。 西面,大汉皇帝刘掣一袭赤红战袍,腰佩龙纹宝剑,禁军铁甲森然,寒光凛冽。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默契地策马向前,最终在凉棚外停下。 “这就是楚国皇帝的待客之道?”刘掣冷笑一声,并未下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凉棚内的楚宁,眼中尽是讥讽。 楚宁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淡淡道:“两位出兵攻打我魏地时,可有想过朕才是此地的主人?” 李世明眼睛微眯,寒光一闪而逝。他翻身下马,大步走入凉棚,声音低沉: “看来楚国皇帝是有备而来。” 刘掣见状,冷哼一声,也跃下战马,踏入凉棚。 三人分坐三方,气氛瞬间凝固。 楚宁微微一笑,这第一回合的交锋,他赢了。 他赌的就是这两人不会因他的怠慢而转身离去——他们不敢,也不能! “两位远道而来,朕本该为你们倒茶。” 楚宁端起茶杯,目光扫过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不过,这次你们带着恶意前来,朕就不招呼你们了。” 刘掣眼中怒火一闪,猛然拍案:“在我们面前用这种手段,你觉得有用吗?” 李世明则更为冷静,他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冷声道:“行了,说吧,邀请我们过来会面,所为何事?” 楚宁放下茶杯,忽然大笑,笑声回荡在凉棚内,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妄。 “朕的楚国已经占据六朝之地,加上我楚国本身的地界,七大王朝尽在朕手!” 他目光如电,直视二人:“你们两大王朝,若是识趣,便主动投降,让朕完成大一统!” “如若不然,必定生灵涂炭,你们也将尸骨无存!” 此言一出,凉棚内瞬间死寂。 刘掣瞳孔骤缩,李世明手指微微一顿,杯中茶水泛起涟漪。 “哈哈哈哈!” 刘掣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讽:“楚宁,你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抗衡我两大王朝?” 李世明摇头叹息,似笑非笑:“楚宁,朕知道你有野心,但有时候野心太大不是好事,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你不懂吗?” 楚宁连连摇头,眼中尽是轻蔑:“看来你们还没看明白这天下局势,天下一统,早就注定了,你们顽抗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刘掣猛然拍案,眼中杀意暴涨:“放肆!” “铮!” 凉棚外,三方侍卫瞬间拔剑,寒光闪烁,杀气冲天! 李世明缓缓起身,目光冰冷如霜:“如果你和我们见面只是想劝降,那就趁早死心吧!”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不过,同样的话,朕和大汉皇帝也送给你——若是投降,还有生路,否则你将尸骨无存!” 楚宁轻蔑一笑,站起身来,拂袖道:“看来这次我们谈崩了。” 他转身欲走,然而…… “朕,让你离开了吗?”李世明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刘掣哈哈大笑,眼中尽是狰狞:“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轰!” 凉棚外,大地震颤,远处尘烟滚滚,隐约可见铁骑如潮,正向乐陵奔袭而来! 探唐朝和汉朝埋伏的大军,终于按捺不住了! 第1693章 局面不利 “二位陛下远道而来,就为说这些废话?” 楚宁轻啜一口清茶,抬眸时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真以为朕怕了你们不成?” 李世明眼中厉色一闪,手指停止了敲击:“楚宁,你别不识抬举!” “哈哈哈啊!”刘掣突然拍案而起:“大唐皇帝陛下,看来咱们这位楚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楚宁依旧端坐,只是右手微微抬起,做了个隐蔽的手势。 赵羽眼神一凛,右手悄然按在了腰间的信号箭上。 “朕最后问一次。”李世明语气冰冷,玄色披风无风自动:“楚宁,降是不降?” 楚宁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环视两位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位带了多少伏兵?三万?五万?” 刘掣脸色骤变,与李世明交换了一个眼神。 “乐陵城外三十里。” 楚宁站起身,白衣飘然:“东面丘陵藏唐军铁骑三万,西面松林伏汉军精锐三万,二位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笔。” 李世明脸色阴沉如水:“你既然知道,还敢前来送死?” “送死?”楚宁突然大笑,笑声中气十足,震得凉棚簌簌作响:“赵羽!” “末将在!” 赵羽应声而动,三支信号箭冲天而起,在晴空中炸开三朵绚丽的红色烟花。 刹那间,地动山摇! 南面松林中,一万白马骑兵如银色洪流般冲出,马蹄声震天动地。 为首将领手持丈八长枪,枪尖寒光闪烁,正是副将陈安。 与此同时,乐陵城门轰然洞开,五千楚军重甲步兵列阵而出。 盾牌如墙,长枪如林,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城头战鼓雷鸣,旌旗招展。 “你以为只有你们带了人?” 楚宁冷眼看着脸色大变的两位皇帝,“朕的白马骑兵和城内驻军,足够送二位上路了!” 刘掣怒极反笑:“好个楚宁!但你不过一万五千人,朕与大唐皇帝合兵六万,今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说罢猛地拔出腰间宝剑:“杀!” 凉棚外,一千大汉精锐骑兵闻令而动,战马嘶鸣,刀光如雪。 李世明也拔出龙渊剑,剑锋直指楚宁:“杀楚王者,封万户侯!” 一千大唐玄甲铁骑同时发动,黑色洪流与红色浪潮汇合,向楚宁所在的中军扑来。 “护驾!” 赵羽一声暴喝,一千白马亲卫瞬间结成圆阵,将楚宁护在中央。 这些精锐骑兵个个身经百战,面对两倍于己的敌人毫无惧色。 楚宁从容拔剑,剑身清亮如水,在阳光下竟不反光,显得格外诡异。 “朕的宝剑许久未饮血了。” 他轻抚剑身,眼中杀意骤现:“今日就拿二位皇帝祭剑!” 话音未落,两军已然相接! “轰——” 钢铁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 白马骑兵以锥形阵冲锋,瞬间撕裂了汉军前锋。 赵羽一马当先,长剑如龙,所过之处血花飞溅。 “挡住他们!援军马上就到!”刘掣在亲卫保护下且战且退,脸色已不复先前的从容。 李世明则更为冷静,指挥唐军结成防御阵型,长枪如林,硬生生挡住了白马骑兵的第一波冲锋。 “放箭!”李世明一声令下,数百唐军弓弩手同时放箭,箭雨倾泻而下。 “举盾!”赵羽大喝。 白马骑兵齐举圆盾,箭矢叮叮当当落在盾牌上,只有少数战马中箭倒地。 就在此时,乐陵城内的五千步兵已经杀到。 重甲步兵如移动的钢铁城墙,长枪从盾牌缝隙中刺出,每一次突刺都带起一蓬血花。 “杀——” 喊杀声震天动地。 楚军利用人数优势,但凭借精良的装备和严明的纪律,竟然将两千汉唐联军逼得节节败退。 刘掣的亲卫已经倒下大半,他本人也被赵羽一剑划破手臂,鲜血染红了华丽的战袍。 “李世明!你的援军呢?”刘掣怒吼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 李世明同样狼狈,头盔不知何时已被击落,长发披散。 他咬牙道:“再坚持半个时辰!” 楚宁在亲卫保护下冷眼旁观战局,突然高举利剑:“取唐汉二帝首级者,封万户侯,赏千金!” 楚军闻言士气大振,攻势更加凶猛。 白马骑兵来回冲杀,将汉唐联军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赵羽看准时机,率三百精锐直取李世明所在的中军。 “保护陛下!"唐军将领王猛手持双锏迎上,与赵羽战作一团。 锏影剑光交错,火星四溅。 “铛!”一声巨响,赵羽长剑被震开,虎口崩裂。 王猛趁机一锏横扫,直取赵羽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闪过。 “噗——“” 王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剑尖。 楚宁不知何时已杀到近前,无影剑如毒蛇般刺穿了唐军猛将的心脏。 “王将军!"李世明目眦欲裂。 楚宁抽剑,血溅三尺。 他冷冷看向李世明:“下一个就是你。" 就在这危急时刻,地面突然开始震动。 远处,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六万汉唐联军终于赶到! “援军来了!” 刘掣狂喜,顾不得手臂伤势,高举宝剑,“全军进攻!杀光楚军!” 李世明也重新振作:“玄甲军,冲锋!” 六万生力军加入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楚军虽然勇猛,但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也开始出现伤亡。 “陛下,敌众我寡,当速退!” 赵羽杀回楚宁身边,铠甲上满是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楚宁环顾战场,白马骑兵已经折损近半,步兵方阵也被冲散。 他冷哼一声:“传令,退守乐陵!” “呜——”号角声响起,楚军开始有序撤退。 白马骑兵断后,以血肉之躯抵挡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每一秒都有勇士倒下,但没有人退缩。 “想走?没那么容易!”刘掣狞笑着指挥骑兵追击:“截住他们!” 一支汉军轻骑兵绕过战场,直扑楚宁所在。 赵羽率亲卫拼死抵挡,亲兵队拼死作战,死伤严重,情况岌岌可危。 局面对楚军极为不利! 第1694章 卑鄙手段 “保护陛下入城!” 赵羽率领剩余白马骑兵疯狂冲杀,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一条血路。 乐陵城门近在咫尺,但追兵也越来越近,一支流箭擦过楚宁脸颊,被他转身避开。 “放箭!”城头守将见皇帝危急,立即下令放箭掩护。 箭雨落下,追兵为之一滞。 终于,在付出一些代价后,楚宁和剩余将士退入城中。 城门轰然关闭,将潮水般的敌军挡在城外。 城下,刘掣望着高耸的城墙,冷笑连连:“传朕旨意,封锁四门,筑垒围城!朕倒要看看,楚宁能坚持多久!” 城内,楚宁登上城楼,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敌军,脸上不见丝毫惧色。 “陛下,我军伤亡……”赵羽欲言又止。 “说。”楚宁声音平静。 “白马骑兵折损两千,步兵伤亡一千八百余人。”赵羽低声道:“粮草尚可支撑三月。” 楚宁点点头,突然转身面对城内将士,声音如雷:“今日一战,我军以寡敌众,斩杀敌军过万!此乃大胜!” 疲惫的将士们闻言,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乐陵城坚池深,粮草充足,朕与诸位同生共死,必能坚持到援军到来!” 楚宁高举利剑:“大楚必胜!” “大楚必胜!”数千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城外,李世明听着城内的呐喊,眉头紧锁:“大汉皇帝,此战恐怕没那么简单。” 刘掣不以为然:“六万对八千,优势在我!不出十日,必破此城!” 夕阳如血,照在乐陵城头。 三面王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预示着这场三国争霸的血战,才刚刚开始。 乐陵城外,夕阳染红了半边天空,唐汉联军的营寨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将整座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黑色的唐军营帐与赤色的汉军营帐交错排列,旌旗猎猎,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李世明站在高坡上,俯瞰着远处的乐陵城墙,眉头紧锁。 城头楚军旗帜依旧飘扬,守军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慌乱之态。 他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刘掣正与几名汉军将领商议军务,见李世明进来,立即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待帐内只剩二人,刘掣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唐皇帝,楚宁此人狡诈多谋,若不能速战速决,恐怕夜长梦多。” 李世明点头,目光冷峻:“不错,乐陵城高池深,强攻必然损失惨重。” “但若拖延日久,楚国援军一到,我们腹背受敌,局势便不妙了。” 刘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过几日便是六月,天气炎热,城内用水必然大增,若我们能断其水源,楚军必乱!” 李世明闻言,嘴角微微扬起:“刘兄此言正合我意。” 他立即转身,朝帐外喝道:“来人!” 一名唐军将领快步进帐,抱拳待命。 “传令下去,立即派兵封锁乐陵城外所有水源,无论是河流、水井,还是山泉,一律填塞或投毒,务必让城内一滴水也得不到!”李世明冷声下令。 “是!”将领领命而去。 刘掣满意地点头,又补充道:“再派斥候日夜监视城墙,但凡有人出城取水,格杀勿论!” 李世明目光深邃,缓缓说道:“楚宁再能忍,也撑不过十日,届时城内无水,军心必乱,我们再一举攻城,必能破城擒王!” 夜色降临,唐汉联军迅速行动起来。 一支支精锐骑兵分成数队,携带铁锹、沙袋,直奔乐陵城外的各处水源。 城西三里处有一条小河,是乐陵城主要的水源之一。 唐军骑兵抵达后,立即动手挖掘河道,将河水引向低洼地带。 同时,士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腐草、毒药投入水中,确保下游的水无法饮用。 城东的水井也被汉军士兵用巨石和沙土填埋,井口彻底封死。 山脚下的几处泉水,则被投下剧毒,水面浮起一层诡异的绿色泡沫。 短短一夜之间,乐陵城外的所有水源全部被破坏殆尽。 黎明时分,楚军斥候发现异常,立即回城禀报。 楚宁得知消息,脸色一沉,立即召集众将商议。 “陛下,敌军已断我水源,城内储水最多支撑五日!”赵羽沉声说道。 楚宁目光冷峻,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传令下去,立即实行节水之策,军中饮水减半,百姓用水严格控制。” “可是陛下,天气炎热,若将士们缺水,战力必然大减!”陈安忧心忡忡。 楚宁冷笑一声:“李世明和刘掣以为断水就能逼我就范?太小看朕了。” 他转头看向赵羽:“城内可有暗渠或地下水源?” 赵羽眼前一亮:“城南有一处废弃古井,或许可以重新挖掘!” 楚宁点头:“立即秘密派人探查,若能找到水源,我军便能多撑几日!” 与此同时,唐汉联军大帐内,李世明和刘掣正在听取斥候的汇报。 “禀陛下,楚军已发现水源被断,城内似乎开始实行节水。”斥候跪地禀报。 刘掣哈哈大笑:“好!再过几日,城内必然大乱!” 李世明却微微皱眉:“楚宁此人诡计多端,未必会坐以待毙,传令下去,加强巡逻,防止楚军夜间出城取水或突围!” 刘掣不以为然:“大唐皇帝多虑了,乐陵已被我们围得铁桶一般,楚宁插翅难飞!” 李世明摇头:“不可大意,楚军虽被困,但仍有战力,若他们拼死突围,我们未必能拦住。” 刘掣冷哼一声:“若他们敢突围,正好在野外歼灭他们!” 李世明不再多言,只是目光深沉地望向乐陵城方向,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 当夜,楚宁亲自登上城楼,眺望敌军大营。 月光下,唐汉联军的营火如繁星般密布,将乐陵城团团围住。 “陛下,古井已重新挖掘,确实有地下水渗出,但水量有限,仅能勉强供应军中所需。”赵羽低声汇报。 楚宁微微点头:“足够了,传令下去,让将士们轮流取水,务必保持战力。” 陈安上前一步,抱拳道:“陛下,敌军围城甚严,若长期困守,终究不是办法。” “不如让末将率一支精锐,趁夜突围,前往求援!” 楚宁沉思片刻,摇头道:“不可,李世明和刘掣必定严防死守,贸然突围风险太大。” 他目光坚定,缓缓说道:“再等三日,三日后,朕自有打算。” 赵羽和陈安对视一眼,齐声应道:“遵命!” 楚宁望着远处的敌军大营,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李世明、刘掣,你们以为断水就能逼朕投降?朕倒要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第1695章 楚宁的计划(一) 楚宁和李世明,刘掣会面的当晚。 乐陵城东面的青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夏夜的热风裹挟着沙尘拍打在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城头火把摇曳,将守军铁甲映照得忽明忽暗。 楚狂单手按在斑驳的城砖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望着远处连绵数里的唐军营寨,那些星星点点的篝火在他眼中仿佛成了待宰的猎物。 “憋了这么久,终于要动手了!”楚狂的声音里压抑着嗜血的兴奋。 他转身时,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腰间佩剑与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月光下,这位西凉王爷的面容棱角分明,右颊上一道陈年刀疤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马晁抱拳的手微微发抖,铠甲内衬早已被冷汗浸透。 “殿下,您是万金之躯……”话音未落,就被楚狂的大笑打断。 王爷抬手拍在马晁肩甲上,震得铁片哗啦作响:“马将军何时变得这般婆妈?当年你随陛下横扫敌军时,可是第一个冲上敌城墙的!” 站在阴影处的贾羽轻咳一声,手中羽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这位以智谋著称的军师此刻眉头紧锁:“殿下若执意冲锋,臣不敢阻拦,只是……” 他故意拖长声调,扇尖指向远处唐军大营:“待敌军溃败时,追击的斩获可比冲杀的要多。” 楚狂的表情顿时僵住,他猛地攥紧拳头,甲胄缝隙间发出“咯吱“的摩擦声。 脑海中浮现出楚宁临行前信中的叮嘱:“王兄勇武朕深知,但为将者当以自身安危为重。” 他狠狠啐了一口,转身时甲胄哗然作响:“罢了!马将军,这头功让与你!” 三更梆子响过,青城西门在暗夜中悄然洞开。 马晁一马当先,三千西凉铁骑如黑色洪流涌出城门。 战马皆衔枚,蹄声被特制的毛毡包裹,唯有铠甲轻微的碰撞声在夜色中回荡。 唐军前哨的篝火旁,两个哨兵正靠着木栅打盹。 忽然年长的那个猛地抬头,耳朵贴地:“老周,你听……” 话音未落,一支鸣镝已穿透他的咽喉。 数十支火箭同时升空,在夜幕中划出猩红的轨迹,如流星般坠入唐军营帐。 “敌袭!”凄厉的号角声撕破夜空。 唐军大营顿时炸开了锅,光着膀子的士兵慌乱地寻找兵刃,战马受惊的嘶鸣与将领的怒骂混作一团。 马晁的长枪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枪尖挑飞了营门火盆,燃烧的木炭四散飞溅,点燃了附近的粮车。 “西凉儿郎们!” 马晁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随我凿穿敌营!” 铁骑洪流轰然撞入营门,最前排的骑兵平举丈二长矛,后续部队则挽弓搭箭。 箭雨过后,唐军前阵已如割麦般倒下大片。 中军帐内,张公瑾正在油灯下研究地图。 突然帐帘被撞开,亲兵满脸是血地扑进来:“大人!西凉军烧了东面粮仓!” 谋士手中的青铜灯盏“当啷”坠地,灯油在地图上洇开一片焦黑。 他冲出营帐时,东面的天空已被火光染成橘红色,滚滚浓烟中隐约可见骑兵穿梭的身影。 “不对!” 张公瑾眯起眼睛,突然厉声道:“传令兵!速去东营查验,看烧的是否是真粮仓!” 话音未落,西面又传来震天喊杀声。 一队西凉骑兵不知何时已突破侧翼,当先将领手持双斧,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漫天飞舞。 城墙上的楚狂看得热血沸腾,他一把扯下大氅,露出精铁打造的鱼鳞甲。 “取我刀来!”亲兵扛来的方天画戟在火光中寒芒闪烁。 贾羽急忙拦住:“殿下且看!” 只见唐军后阵突然竖起无数火把,隐约有骑兵在调动。 “张公瑾这老狐狸!” 楚狂咬牙道:“果然留了后手。 ”他猛地捶在城垛上,震落几块碎石:“传令马晁,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战场中央,马晁已杀得血染征袍。 他长枪贯穿一名唐军偏将的胸膛时,突然听见本阵鸣金声。 毫不犹豫地吹响颈间铜哨,正杀得兴起的西凉铁骑闻声立即变阵,前队变后队开始有序后撤。 唐军阵中,张公瑾见状冷笑:“果然有诈!传令左右翼不得追击,弓弩手准备……” 命令还未说完,东南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大地剧烈震颤,不少士兵被震得跌坐在地。 众人惊恐地望去,只见东面整片林地都陷入火海。 “就是现在!”城头的楚狂一把抓起号旗。 青城三门洞开,蓄势已久的第二波骑兵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这次冲锋的骑兵皆着轻甲,马脖子上系着浸油的布条,冲锋时全部点燃,远望如千百火龙奔腾。 张公瑾终于色变:“连环计!” 他急令亲兵取来令旗,却为时已晚。 西凉军的轻骑兵已如尖刀般插入唐军混乱的阵型,后续重骑兵则分成两股,如铁钳般包抄而来。 唐军阵脚大乱,溃兵如潮水般向后涌去。 “追!”楚狂亲自率亲卫队杀出城门。 战场已变成单方面的屠杀,逃窜的唐军丢盔弃甲,不少人在混乱中自相践踏。 西凉骑兵专门瞄准军官追杀,马晁一杆长枪连挑七名唐军校尉,枪尖的血槽早已被血浆堵满。 黎明时分,追击的号角声终于停歇。 楚狂勒马在一处高坡上,俯瞰方圆五十里的战场。 晨雾中到处都是倒伏的旗帜和冒烟的残骸,乌鸦已经开始在尸堆上空盘旋。 亲兵呈上战报:斩首八千,俘获辎重无数,唐军主力已退至五十里外的河谷。 “贾大人呢?”楚狂抹了把脸上的血污。 话音未落,就见贾羽乘着驴车缓缓而来,羽扇依旧纤尘不染。 “殿下,”贾羽微微欠身:“刚接到飞鸽传书,陛下那边被围困在乐陵城,吸引了唐汉六万兵马!” 楚狂眼睛一眯,目光如电射向东南方。 那里,一轮血红的朝阳正突破云层,将整个战场染成刺目的猩红。 他缓缓抽出佩剑,剑刃映着朝阳泛起妖异的红光:“传令三军,休整半日,午后拔营,我要让李世明永远记住这天——六月初一,唐军覆灭之始!” 残破的唐军旗帜在他脚下燃烧,升起的黑烟在苍穹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 远处,幸存的唐军战马在哀鸣,声音顺着夏风传遍整个平原,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奏响序曲。 这就是楚宁的计划! 自身为诱饵,吸引唐军和汉军的精锐去乐城,再让楚狂和韩兴两支兵马和唐军,汉军决战! 第1696章 楚宁的计划(二) 东面战场对唐军发起攻击之际,西面的韩兴也有了动作。 六月的平原城郊,热浪裹挟着沙尘在旷野上翻滚。 夜幕低垂,星光被浓云遮蔽,唯有汉军大营的火把如星河般绵延数里。 城墙上,韩兴玄甲黑袍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凝视着远处汉军营寨的灯火,指尖在斑驳的城砖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霍去病果然名不虚传。” 韩兴忽然开口,他指着汉军大营外围交错布置的鹿角拒马:“前营三十步一哨塔,辕门处双岗轮换,连马厩都设在弩箭射程之内。” 身旁的副将看见主帅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这样的对手,才配得上我精心准备的厚礼。” 三更梆子响过,平原城西门悄然洞开。 关云横刀立马立于阵前,青龙偃月刀的冷光映着他铁青的面甲。 身后三千重甲骑兵的马蹄裹着棉布,陌刀队士兵的肩甲都用麻绳固定防止碰撞作响。 投石车阵地设在废弃的砖窑后,工匠们正将猛火油灌入陶罐,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将军,东风起了。”亲兵捧起一把沙土。 关云抬头望见云层开始流动,猛地挥下令旗。 霎时间上千架改良投石车同时咆哮,燃烧的陶罐划破夜空,在汉军粮仓上空炸开漫天火雨。 有汉军哨兵发现异状刚要敲锣,第二波火球已精准砸向箭楼,燃烧的桐油顺着木柱流淌,将警戒的士兵变成惨叫的火人。 霍去病从睡榻上弹起时,整个前营已陷入滔天火海。 他赤足冲出帐外,灼热气浪中看见辕门处有匹惊马拖着燃烧的辎重车横冲直撞。 “传令中军盾阵前压!弓弩手封锁东侧通道!” 他扯过亲卫递来的铠甲,突然瞳孔紧缩——火光照耀下,无数陌刀寒芒正从黑暗里涌来。 关云的重骑兵如楔子般插入混乱的汉军前营。 首当其冲的汉军校尉挺枪迎战,却见关云刀势如虹,青龙偃月刀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斩断铁枪,余势未消地将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血雾中陌刀队结成鱼鳞阵突进,两米长的斩马刀组成死亡丛林,汉军轻骑兵的战马见到刀光竟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士掀入刀阵。 当关云率领的陌刀队如铁壁般推进时,汉军前营已然大乱。 火光照亮了夜空,浓烟滚滚,战马嘶鸣,汉军士兵仓促列阵,可面对这支身披重甲、手持两米长陌刀的楚军精锐,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徒劳。 “列阵——斩!”关云一声暴喝,陌刀队瞬间结成三排战阵,寒光闪烁的刀锋如墙推进。 第一排陌刀手猛然踏步,手中长刀横扫而出,汉军前排的盾牌如朽木般被斩裂,持盾的士兵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鲜血喷溅,残肢横飞,第二排陌刀手紧随其后,长刀斜劈而下,汉军轻步兵的皮甲在锋利的陌刀面前如同薄纸,刀锋所过之处,断臂、断首、断刃,无一幸免! “挡住他们!长枪手上前!” 一名汉军校尉嘶吼着,数十名长矛兵挺枪刺来,试图以长兵器的优势遏制陌刀队的推进。 然而关云冷笑一声,陌刀队第三排士兵突然变阵,刀锋斜指,迎着刺来的长枪猛然上挑! 精铁打造的枪杆在巨力之下瞬间断裂,而陌刀去势不减,直接斩进汉军枪兵的胸膛。 惨叫声中,汉军枪阵崩溃,士兵们惊恐后退,可陌刀队却如绞肉机般稳步推进,每一步都踏着敌人的鲜血! 霍去病在亲卫的簇拥下赶到前营,正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步兵战阵——这些陌刀手身披铁甲,刀锋所向,人马俱碎! 他厉声喝道:“弩手齐射!压制他们!” 然而,楚军早有准备。 就在汉军弩手拉弦的瞬间,关云猛地挥动令旗,陌刀队突然向两侧散开,后方早已列阵的楚军重盾兵轰然推进,巨盾砸地,形成一道铁壁。 汉军箭雨“叮叮当当”地钉在盾面上,却未能伤及陌刀队分毫。 “杀!”关云抓住汉军弩箭停歇的刹那,陌刀队再次冲锋! 这一次,他们不再结阵,而是如猛虎般突入汉军人群,长刀挥舞,血浪翻腾! 一名汉军百夫长怒吼着挥刀迎上,却被关云一刀斩断兵器,刀锋余势不减,自肩至腰,将他斜劈成两截! 内脏与鲜血泼洒一地,周围的汉军士兵骇然失色,士气瞬间崩溃。 “挡我者死!” 关云怒吼,青龙偃月刀横扫,三名汉军骑兵连人带马被斩断! 陌陌刀队如狂潮般席卷汉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霍去病眼见前营已失,咬牙下令:“撤!退守中军!” 然而,楚军的攻势并未停歇。 陌刀队踏着满地尸骸继续推进,刀锋滴血,杀意冲天。 这一夜,汉军大营化作修罗地狱,而楚军的陌刀,则成为所有幸存者心中永远的噩梦! 霍去病在亲卫掩护下退至第二道防线,突然听见金属扭曲的恐怖声响。 十架楚军冲车顶着箭雨撞开寨墙,披着犀甲的死士从缺口涌入。 汉军汉军弓弩手慌忙射击,却发现箭矢竟被对方双层铁甲弹开。 “是韩兴的铁浮屠!”有老兵绝望大喊。 这些重装步兵手持巨斧,每一步都震得地面微颤,汉军的环首刀砍在他们甲胄上只能迸出火星。 “取我穿云弓来!” 霍去病跃上瞭望塔,三支透甲箭连珠射出,正在冲车上指挥的楚军偏将应声坠地。 汉军士气稍振,突然西北角传来山崩般的巨响——二十架楚军井阑不知何时逼近营寨,抛下的巨石将汉军最后几架床弩砸得粉碎。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汉军中军帐前,霍去病亲率三百期门精骑发起反冲锋。 他的画戟如银龙翻飞,连续挑落七名楚军骁将。 关云见状拍马而来,青龙刀与画戟相撞爆出耀目火花。 二将战至三十合不分胜负,四周士兵竟被兵器激荡的罡风逼退数步。 “将军小心!”汉军司马突然将霍去病扑倒。 一支三棱透甲箭擦着盔缨飞过,远处韩兴放下铁胎弓,冷笑着挥手。 埋伏在侧翼的五千强弩手同时发射,箭雨笼罩了汉军最后的生力军。 霍去病的腿被箭矢贯穿,亲卫们拼死用盾牌结成龟阵掩护。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汉军帅旗终于倒下。 关云的陌刀队踏着血泥向前推进,幸存的汉军士兵发现,这些楚军重步兵的靴底竟然镶着铁刺,每一步都能踩碎倒地的伤兵。 霍去病在亲卫搀扶下跨上战马,回头望见营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咬牙下令: “全军向睢阳撤退!” 楚军的追击持续了整整五十里。 沿途汉军丢弃的铠甲兵器铺满官道,十七面军旗被韩兴收入囊中。 最惨烈的战斗发生在落马坡,汉军断后的三千士卒用身体组成人墙,给主力争取了半个时辰的撤离时间。 当关云率部踏过这些血肉屏障时,发现许多死者口中还咬着楚军的耳朵。 正午时分,韩兴在汉军遗留的帅帐中发现了霍去病没来得及带走的行军图。 他摩挲着羊皮卷,突然放声大笑:“传令三军立即向睢阳追击!” 第1697章 楚宁的计划(三)切断水路 睢阳城头,残阳如血。 霍去疾五指深深扣进城墙砖缝,青筋暴起的手背与斑驳的城墙融为一体。 城外十里连营,楚军的玄色旌旗在暮色中连成一片翻滚的黑云,数百架投石机如狰狞的巨兽蹲伏在阵前。 “好一个楚宁!” 霍去疾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想不到楚军居然趁机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霍去疾皱眉道:“看来这次楚宁邀请陛下和大唐皇帝会面是阴谋,目的就是让陛下带着三万禁军前去乐陵!” “想必此刻唐军那边也同样遇到了楚军的进攻,楚军这是想趁着我军不被之际发起决战。” 霍去疾说完一拳砸在城墙的墙垛上,忿忿说道:“是本将大意了!” 他以为三皇会盟,楚军不敢在这个时候开战,而他也不想在此刻节外生枝,只想等自己的皇帝陛下联合大唐皇帝拿下楚宁! 没想到,就是在这关键时候,楚军居然发起了攻击。 更为关键的是,楚军为此战做足了准备,这次这么多投石机发射就是他没想到的,若不是被这些投石机打懵了,他麾下将士也不会败退的如此之快。 副将邱永望突然指着西北角:“护国公您看!” 只见烟尘中有数十辆蒙着油布的庞然大物正缓缓推进。 霍去疾瞳孔骤缩——那是楚军新造的攻城塔,三层楼高的塔身包着浸过水的生牛皮,顶部隐约可见反射着冷光的弩炮。 “报——!” 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跪在地:“唐军大营遭袭,张公瑾将军退守五十里!” 霍去疾脸色阴沉:“看来他们是想趁着陛下和前来支援的三万禁军去了乐陵,想在此刻击败我军!” “哼,本将不会让他们逞心如意。” “传令下去,坚守不住!” 随后,他转身离去,他必须尽快将这边的情况告诉皇帝刘掣。 而城外,韩兴看着睢阳城,脸上浮现一抹玩味之色:“汉军主力在此,那就死死咬住他们!” “关云将军,攻城器械准备的如何了?” 关云眯着眼睛,冷笑道:“韩将军请放心,明天可全部就位!” 韩兴微微颔首:“很好,传令下去,明日攻城器械一到,立即攻城!” “是!” 关云应了一声,下去安排。 而韩兴也没有闲着,他回营写了一封信,命人用飞鸽传书将此的情况告诉给在乐陵的楚宁。 睢阳城头的烽烟尚未散尽,千里之外的长江水面已掀起惊涛骇浪。 冉冥站在福船三层甲板上,铁甲映着朝阳泛出猩红光芒,他粗壮的手指划过江面蒸腾的雾气,咧嘴露出森白牙齿: “儿郎们!让汉军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船!” 长江北岸的汉军水寨尚沉浸在晨雾中,哨塔上的士兵突然瞪大眼睛——江心竟凭空出现数十座移动的“城池”。 楚军特制的福船高达五丈,船首包覆的铁甲在雾气中泛着冷光,三层甲板上密布着改良过的三弓床弩。 更可怕的是那些龟船,圆拱形的铁甲外壳布满尖刺,活像一群浮出水面的洪荒巨兽。 “敌袭!”凄厉的号角刚响起,楚军旗舰上的赤色令旗已轰然劈落。 二十艘连环战船突然从雾中冲出,铁索相连的船体组成浮动城墙,甲板缝隙间伸出密密麻麻的拍杆。 汉军都尉周涣还没来得及组织防御,就见最前排的龟船突然加速,船首铁锥“轰“地撞碎水寨木栅,飞溅的木屑中传来楚军震天的喊杀声。 冉冥亲自操舵撞向汉军楼船,福船底部的撞角直接将对方船体撕开三丈长的裂口。 汉军士兵像下饺子般落水时,楚军水鬼已从特制的潜水舱跃出,手持分水峨眉刺在水底展开屠杀。 鲜血很快染红江面,惊得鱼群疯狂跃出水面。 “放火龙出水!”冉冥的吼声在江面回荡。 福船顶层的投石机同时发射,却不是寻常石弹——浸透猛火油的陶罐拖着火尾划出弧线,在半空被床弩射出的火箭点燃,落地时化作数十团直径三丈的火球。 汉军旗舰“云梦“号瞬间被火海吞噬,主帆燃烧的碎布如血蝶纷飞。 更恐怖的是楚军新式武器“水底龙王炮”。 潜伏在江底的死士将密封铁罐固定在汉军船底,引燃后产生的气浪竟将整艘战船抬离水面。 汉军偏将赵成眼看着自己的座舰被拦腰炸断,断裂的龙骨像巨兽獠牙般刺穿甲板上的士兵。 “连环弩准备!”冉冥抹了把脸上的血水。 三排楚军弩手在龟壳般的盾阵后列队,他们手持的连发弩机每次能射出十支透甲箭。 当幸存的汉军试图组织反击时,暴雨般的箭矢已将船舷钉成刺猬。 有个汉军校尉举着盾牌冲锋,却被三支弩箭接连穿透盾面,最后一箭直接贯穿咽喉。 眼见水寨将破,汉军水师都督郑浑亲率三十艘艨艟做困兽之斗。 这些灵活的快船试图贴近楚军大船,却见龟船外壳突然打开数十个方孔,伸出丈余长的拍杆。 随着齿轮转动的巨响,包铁拍杆如巨蟒甩尾,将靠近的艨艟拦腰拍碎。 一艘汉军战船侥幸突入,士兵刚抛出钩索,龟船顶盖突然翻开,露出旋转着的刀轮——这是工匠以水车为灵感设计的“绞肉轮”,瞬间将攀爬的汉军削成肉块。 冉冥见状哈哈大笑,亲自抡起两把板斧跳帮作战。 他魁梧的身躯在敌舰甲板上碾出血路,斧光闪过之处,汉军的残肢像收割后的麦秆般堆积。 有个汉军勇士持矛刺来,却被冉冥单手抓住矛杆,连人带矛抡起来砸进江里。 当正午的阳光刺破血雾时,江面已飘满汉军的旗帜残片。 楚军水鬼正在打捞战利品,他们腰间挂着的不是首级,而是一只只割下来的右耳——这是冉冥立的规矩,说要串成项链献给楚宁。 此战汉军三千七百人葬身鱼腹,两百余艘战船仅剩七艘逃回上游,而楚军不过折损五艘龟船,伤亡不足五百。 “痛快!” 冉冥站在缴获的汉军楼船上,一脚踢翻还在渗血的战鼓:“给陛下报捷!就说长江水道已是我大楚囊中之物!” 他忽然瞥见江底有银光闪动,竟是一尾鲤鱼跃上甲板。 副将笑着说这是吉兆,冉冥却一把抓住活鱼塞进嘴里,獠牙撕开鱼腹时含混道: “传令修整半日,明日沿江而上,直捣汉军鄱阳大营!” 江水呜咽东去,倒映着两岸惊飞的群鸟。 这场水战不仅摧毁了汉军长江水师,更切断了睢阳守军的水路补给。 当夜,长江沿岸三十里渔火尽熄,百姓传言能看到江面有血色鬼火飘荡——那是阵亡汉军的冤魂在躲避楚军水鬼的追索。 第1698章 汉帝慌了 三日之后,也就是乐陵城被围困的第三天。 乐陵城头的晨雾尚未散尽,楚宁负手立于箭垛之上,玄色龙纹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斑驳的城墙,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城外连绵十里的联军营寨。 六万大军构筑的攻势如潮水般将乐陵围得水泄不通,攻城塔、投石车、云梯等器械密密麻麻排列,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 “陛下,城内水井已断流三日了。”赵羽低声禀报,铠甲上还带着夜巡时的露水。 楚宁嘴角微扬,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水漏:“无妨,再撑两个时辰足矣。” 他指尖轻点水漏上的刻度,那是与三路大军约定的总攻时辰。 忽然,远处天际出现几个黑点,楚宁眼中精光一闪:“来了!” 三只信鸽先后落在城垛上,赵羽急忙解下鸽腿上的竹筒。 楚宁展开第一封密信时,眉梢微挑——这是韩兴从睢阳发来的战报。 墨迹力透纸背:“霍去病退守内城,末将已断其粮道,睢阳守军饮水需以血解渴,三日必破。” 第二封来自赵王的军报更让楚宁眼中闪过笑意:“西线唐军溃退五十里,缴获玄甲三千具,西凉铁骑所向披靡,敌闻风丧胆。” 当看到第三封水师战报时,楚宁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城楼檐下的燕群。 冉冥歪歪扭扭的字迹跃然纸上:“末将把汉军水师的耳朵都割下来下酒了!三百战船尽数俘获,长江水道已是我大楚囊中之物!” “好!好!好!” 楚宁连赞三声,将战报递给赵羽:“传令三军,每人加赏肉半斤,让他们好好饱餐一顿,做好战斗准备!” 他转身望向城外联军营地方向,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现在,该让两位陛下尝尝进退维谷的滋味了。” 不管对方有什么选择,如今他成为了主动一方,对方成为了被动方。 而这时,城外,汉军大营内,。 刘掣手中的青瓷茶盏“砰”地炸裂。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刚刚送到的战报上,将“水师全军覆没”六个字染得猩红刺目。 “三千精锐!三百战船!” 这位素来以儒雅著称的汉皇面目狰狞,一把揪住传令官的衣领: “郑浑是睡着了吗?竟让楚军的龟船开到了朕的龙榻前不成?” 跪在地上的斥候颤抖着补充:“楚军……楚军将阵亡将士的右耳割下,用战船桅杆挂着在长江巡游。” “报——!” 又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官冲进大帐:“睢阳急报!韩兴率陌刀队连破三寨,霍将军退守内城!” 李敢“唰”地展开军事地图,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代表楚军的三支红色箭头朝三个方向而去——东线韩兴的陌刀队、西线赵王的铁骑、南线冉冥的水师,而乐陵正是这个死亡陷阱的中心。 “陛下,我们中计了!” 李敢手指发颤地划过地图:“楚宁根本是以身为饵,三路大军才是真正的杀招!”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唐军斥候滚鞍下马:“汉皇陛下,我家主上请您速往唐营议事!张公瑾将军在青原城遭遇西凉铁骑,唐军伤亡过半!” 刘掣猛地掀翻案几,竹简兵书哗啦散落一地:“备朕的赤兔马!” 唐军帅帐内,李世明正将一枚黑玉棋子重重拍在棋盘上。 对面坐着的老将李济额头渗出冷汗——这盘棋已下到第一百四十三手,皇帝每落一子都带着金戈铁马之气。 “汉皇到!”侍卫的通报声未落,刘掣已掀帐而入。 李世明抬头看见对方龙袍下摆沾满泥渍,眉头微皱:“汉皇何故这般模样?” “我们都着了楚宁的道!” 刘掣直接将染血的战报拍在棋盘上,黑白棋子四散飞溅:“东西两线同时告急,朕的水军全军覆没。”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 李济弯腰捡起一份战报,脸色瞬间铁青:“看来这是楚宁的奸计,我们上当了!” 李世明指尖摩挲着一枚白玉棋子,忽然冷笑:“六万对一万五的优势,汉皇甘心就此退兵?” 他起身走到沙盘前,乐陵城的模型在烛光中投下狭长的阴影。 “不如明日发起总攻,只要拿下楚宁……” “然后呢?” 刘掣厉声打断,一把拔出佩剑“赤霄“插在沙盘上,剑身嗡鸣不止: “等韩兴的陌刀队捅穿睢阳,冉冥的水师截断长江,朕的皇城就要改姓楚了!” 如今的战况对汉朝十分不利,若是不尽快赶去,汉军将会被分割成三个战场! 而一旦霍去疾那边战败,楚宁必定会派兵先来此地拿下他! 所以,他只能回防! 这时,李济突然单膝跪地:“二位陛下,请容末将一言。” 他拔出佩剑在地上划出三道深痕,“楚军虽三路得势,但乐陵终究是死局。” 剑尖在“乐陵”二字上重重一戳:“不如今夜子时发动火攻,若成则大局可定,若败……” 剑锋横划:“汉皇再退兵不迟。” 李世明凝视着沙盘,突然抓起代表唐军的黑旗插在乐陵城头:“朕就不信,他楚宁真是天神下凡!” “汉皇,难道你就真的甘心无功而返?” 刘掣脸色阴晴不定。最终他咬牙道:“好!就依李将军之计,但若子时攻城不利,朕即刻退兵!” 半个时辰之后,乐陵城墙上。 “报——!”赵羽疾步登上城楼,铁甲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他躬身施礼,抱拳禀报:“陛下,探马来报,刘掣的龙辇已入唐营。” 楚宁闻言,望着城外突然频繁调动的联军旗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笑意: “看来刘掣终于坐不住了。” “传令。” 楚宁突然转身,玄色披风在干燥的空气中划出凌厉弧度,“四门守军弩箭手全部换上破甲锥,把地窖里那三百坛火油搬出来。” 赵羽眼中精光一闪,立即领会其中深意。 楚宁望向渐暗的天色,声音陡然转冷,“今夜,朕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瓮中捉鳖。” 第1699章 再拼一把! 夜幕下的乐陵城终于褪去了白天的喧嚣与燥热,但六月的夜晚依旧闷热难当。 城墙上的火把在微风中摇曳,将守城楚军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斑驳的城砖上。 城外,六万唐汉联军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静静地盘踞在四门之外,只待一声令下便会苏醒。 大唐皇帝李世明身着明光铠,站在东门外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目光如炬地凝视着远处的城墙。 “陛下,时辰已到。”一名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坚定。 李世明微微颔首,与身后的李济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济吸一口气,挥手道:“发信号!” “嗖——嗖——嗖——” 三支火箭划破夜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绽放出刺目的红光。 刹那间,四座营帐同时打开,浩浩荡荡的联军如潮水般涌出,喊杀声震天动地。 “杀啊!” “攻下乐陵!” 士兵们的呐喊声汇聚成一股恐怖的声浪,冲击着乐陵城坚固的城墙。 汉军负责进攻西门和南门,唐军则主攻东门和北门。 为了确保攻城顺利,两位皇帝都亲自坐镇指挥。 “弓箭手准备!”李世明的声音穿透喧嚣,传遍东门战场。 三百名唐军弓箭手立即列阵,拉满弓弦。 随着一声令下,箭雨如蝗虫般飞向城墙,压制着守军的反击。与此同时,数十架攻城车在士兵们的推动下,发出沉闷的吱呀声,缓缓向城墙逼近。 南门外,刘掣眯起眼睛观察着城头的防御。 “李敢将军!”他高声呼唤。 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立即上前抱拳:“末将在!” “南门守军似乎有所松懈,你率先锋队先登城墙,务必打开突破口!“ “遵命!”李敢抽出佩刀,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吼道:“敢死队,随我来!“ 五百名精锐汉军立即集结,他们手持盾牌和短刀,腰间别着攀城索。 在李敢的带领下,这支队伍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城墙。 城墙上,楚军将领赵羽冷眼旁观着城下的攻势。 他身披银色战甲,面容刚毅,看着冲来的两国联军,面不改色。 “放箭!”赵羽一声令下,城墙上顿时箭如雨下。 “举盾!”联军中各级军官纷纷大喊。 箭矢撞击在盾牌上的“叮当”声不绝于耳,但仍有许多士兵被射中,惨叫着倒下。 一架云梯刚刚搭上城墙,就被守军推倒,梯上的十几名唐军士兵从高空坠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 “攻城车继续前进!不要停!”李世明的声音依旧沉稳。 东门外,一辆巨大的攻城车在数百名士兵的推动下,终于靠近了城墙。 车顶的撞锤开始有节奏地撞击城门,每一下都让整段城墙微微震动。 “倒油!”赵羽厉声喝道。 滚烫的热油从城墙上的缺口倾泻而下,浇在攻城车和周围的士兵身上。 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夜空,数十名唐军士兵在地上翻滚,皮肤被烫得通红起泡。 “弓箭手,瞄准那些倒油的缺口!”李世明立即调整战术。 新一轮箭雨精准地射向城墙上的缺口,几名正在倾倒第二锅热油的楚军士兵中箭,惨叫着从城头跌落。 南门战场,李敢已经率领敢死队冲到了城墙下。 他们利用云梯和攀城索同时发起进攻,城上的箭矢和石块不断落下,每一秒都有人倒下。 “跟我上!”李敢咬住佩刀,双手抓住云梯,敏捷地向上攀爬。 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血痕,但他毫不在意。 城上的守军发现了这支精锐部队,立即集中火力。 “砸死他们!”一名楚军百夫长大喊。 巨大的滚石被推下城墙,砸在云梯上。 梯子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士兵们的惨叫,十几人同时坠落。 李敢所在的云梯也被砸中,剧烈摇晃起来。 “将军小心!”下面的士兵惊呼。 李千钧一发之际跃向另一架云梯,继续向上攀爬。 他的手臂被木刺划得鲜血淋漓,但眼中只有城墙顶端的目标。 “放箭!放箭!”赵羽注意到了南门的危机,亲自赶到这段城墙指挥。 箭雨更加密集,李敢身边的士兵不断中箭坠落。 当他距离城头只有一人高时,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左肩。 剧痛让他差点松手,但他咬牙坚持,用最后的力气跃上城墙。 “汉军上来了!”楚军士兵惊恐地大喊。 李敢拔出佩刀,如猛虎般冲入敌阵。 虽然左肩受伤,但他的刀法依旧凌厉,转眼间就砍倒了三名楚军士兵。 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爬上城墙,南门防线开始动摇。 “顶住!不许后退!”赵羽亲自带人赶来增援,与李敢的部队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 一名汉军士兵被长矛刺穿胸膛,却在临死前抱住敌人一起摔下城墙。 另一名楚军弓箭手被砍断手臂,仍用牙齿咬住箭矢,试图射杀敌人。 东门外,李世明注意到了南门的战况变化。 “传令东门加强攻势,减轻南门压力!”他果断下令。 唐军的攻势骤然加剧,迫使赵羽不得不分兵应对。 南门的防御因此出现空隙,越来越多的汉军士兵登上城墙。 “陛下!南门已破!”一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刘掣面前报告。 刘掣眼中精光一闪,大喜过望:“好!李敢将军果然不负众望!”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道:“立即传令李敢,让他率领预备兵马从南门杀进去!扩大战果!” “是!”副将立即策马奔向后方营地。 不多时,李敢浑身是血地从城墙上下来,接过传令兵递来的水囊猛灌几口。 “预备队集合!”他沙哑着嗓子喊道。 五千名精锐汉军早已整装待发,他们身着轻甲,手持利刃,眼中燃烧着战意。 “南门已破,随我杀入城中!”李敢翻身上马,高举染血的战刀。 “杀!杀!杀!”士兵们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这支生力军如洪流般冲向城门,沿途的联军士兵纷纷让路。 城内的楚军仍在顽强抵抗,但南门失守的消息已经传开,守军士气开始动摇。 城墙上,赵羽一刀劈倒一名汉军士兵,转头看到潮水般涌入城内的敌军,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传令各门守军,逐步向城中广场撤退,组织巷战!”他咬牙下令。 “将军,西门也快守不住了!”一名满脸血污的校尉跑来报告。 赵羽冷笑一声:“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如今其他三处战场上我军占据优势,他们只能在此地孤注一掷!” “传令下去,死守每一条街道,拖住他们!” 随着南门彻底失守,联军如决堤之水涌入城内。 李敢率领的预备队冲在最前面,与楚军展开激烈的巷战。 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成为争夺的焦点。 刘掣在亲卫的保护下也进入了城中,他看着眼前惨烈的战斗景象,对身边的谋士道: “传信给唐皇,请他速派援军从东门入城,我们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楚军!” 城东,李世明接到消息,立即下令:“全军压上,务必在天亮前控制全城!” 第1700章 中计了,李敢死! 东门外,李世明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眉头紧锁。 眼中映出城墙上的惨烈景象。 唐军的第五波攻势再次被击退,攻城梯上的士兵如熟透的果子般纷纷坠落。 “陛下,南门已经攻破,汉军正在入城!”传令兵单膝跪地报告。 李世明眼中精光一闪,立即下令:“传令全军,加强东门攻势!务必在天亮前突破城墙,与汉军形成合围之势!” 战鼓声震天响起,又一波唐军士兵呐喊着冲向城墙。 他们推着包铁皮的攻城车,车顶的撞锤在士兵们的合力拉动下,重重撞击着城门。 每一下撞击都让城门剧烈震颤,灰尘从门框簌簌落下。 城墙上,已经来此地支援的赵羽抹去脸上的血污,厉声喝道:“倒火油!” 数十名楚军士兵立即抬起早已准备好的大锅,将滚烫的火油倾泻而下。 油液淋在攻城车和周围的唐军身上,顿时响起一片撕心裂肺的惨叫。 紧接着,火箭从城头射下,火油遇火即燃,东门外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啊——救我!” “水!快拿水来!” 数十名唐军士兵在火海中翻滚,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恶臭。 攻城车被火焰吞噬,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李世明目睹此景,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弓箭手!压制城头!”他沉声命令。 唐军弓箭手立即列阵,箭雨如飞蝗般射向城墙。 几名正在倾倒第二锅火油的楚军士兵中箭,惨叫着从城头跌落。 但很快又有新的士兵补上位置,继续向城下倾倒死亡。 “陛下,伤亡太大了。”李济低声劝谏:“不如暂缓攻势,等汉军从城内接应?” 李世明目光如炬:“不,正因汉军已入城,楚军必会分兵应对,此时正是破城良机!传令,调铁甲军上前!” 不多时,三百名身披重甲的唐军精锐列阵而出。 他们手持巨盾,肩扛云梯,踏着同袍的尸体向城墙推进。 城头的箭矢射在铁甲上,发出叮当脆响,却难以穿透。 赵羽见状,冷笑一声:“放滚石!” 巨大的圆形石块被楚军从城头推下,沿着城墙轰然滚落。 铁甲军虽然防护精良,却难以抵挡这千斤巨石的碾压。 石块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铁甲扭曲变形,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南门内的巷战中,汉军兵部尚书李敢正率领五千精锐在狭窄的街道中推进。 他手中的长剑已经沾满鲜血,铠甲上插着几支断箭。 “加快速度!直取楚宁首级!”李敢高声激励士兵:“活捉楚宁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汉军士气大振,呐喊着向前冲去。 街道两旁的民居门窗紧闭,偶尔有几支冷箭从暗处射来,但很快就被汉军弓箭手压制。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突然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宽阔的十字路口。 李敢刚要下令继续前进,忽然鼻尖嗅到一丝异样的气味。 “等等!”他猛地抬手止住部队:“有火油味!” 话音未落,街道两侧的屋顶上突然站起数十名楚军弓箭手,他们手中的箭矢燃烧着熊熊火焰。 “放箭!”一声令下,火箭如雨般射向街道地面。 “轰——” 地面瞬间腾起数丈高的火墙,原来楚军事先已在街道上铺设了浸满火油的干草和木板。 火势蔓延极快,转眼间就将汉军前锋吞没。 “啊!我的眼睛!” “救命!救我!” 数十名汉军士兵瞬间变成火人,惨叫着四处奔逃,反而将火势引向更多同袍。 浓烟滚滚,热浪扑面,李敢被逼得连连后退。 “撤退!退到城门口!”敢当机立断,高声下令。 然而为时已晚,前方街道两侧突然落下数道铁栅栏,堵死了前进的道路。 后方涌入的汉军与前方撤退的部队挤作一团,街道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不要乱!有序撤退!”李敢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的声音淹没在士兵们的惨叫和火焰的爆裂声中。 就在这时,街道尽头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如闷雷般越来越近。 李敢转头望去,只见一队银甲骑兵正从火光中冲出,为首的那人身姿挺拔,手持一杆长枪,枪尖寒光凛冽。 “楚……楚国皇帝!”一名汉军校尉惊恐地叫道。 楚国皇帝楚宁亲自率领他的精锐白马骑兵杀到。 他头戴凤翅盔,身披银鳞甲,胯下白马如龙,在火光映照下宛如天神下凡。 “杀!”楚宁长枪一指,白马骑兵如洪流般冲向混乱的汉军。 狭窄的街道本就不利骑兵展开,但此刻汉军挤作一团,根本无力组织有效防御。 白马骑兵如入无人之境,长枪突刺,马刀挥舞,汉军如割麦子般成片倒下。 “结阵!结阵防御!”李敢拼命呼喊,但无济于事。 楚宁一眼就认出了汉军主将,策马直取李敢。 白马如电,转眼即至,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刺李敢咽喉。 “铛!” 李敢举剑格挡,金铁交鸣声中,他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楚宁不给他喘息之机,长枪舞出漫天枪影,将李敢笼罩其中。 “李敢,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楚宁冷喝一声,枪势陡然加快。 李敢咬牙迎战,长剑与长枪不断碰撞,火花四溅。 他虽是一员猛将,但毕竟步战对骑兵,又身处不利环境,渐渐落入下风。 “保护将军!”几名汉军亲卫拼死冲来,却被楚宁左右亲随拦住。 第七回合,楚宁枪势一变,使出绝技“龙抬头”,长枪自下而上斜挑李敢胸口。 李敢侧身闪避,仍被枪尖划破铠甲,在肋下留下一道血痕。 “哼!”李敢闷哼一声,不退反进,长剑直取楚宁咽喉。 楚宁仰身马上,险险避过这致命一击。 第九回合,李敢看准机会,一剑斩向楚宁坐骑前腿。 楚宁早有预料,白马灵巧地人立而起,同时长枪如泰山压顶般砸下。 “砰!” 李敢举剑相迎,却被这一枪之威震得单膝跪地。 楚宁抓住机会,长枪如闪电般刺出,直取李敢心窝。 “噗嗤!” 枪尖穿透铠甲,从李敢后背透出。 李敢瞪大眼睛,口中溢出鲜血,却仍死死抓住枪杆不放。 “楚……宁……”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突然暴起最后的力量,将长剑掷向楚宁面门。 楚宁偏头避过,长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银甲上留下一道白痕。 他手腕一抖,长枪在李敢体内旋转,彻底绞碎了这位汉军大将的心脏。 李敢倒地身亡,眼中仍凝固着不甘与愤怒。 随着主将战死,汉军彻底崩溃,争先恐后地向城门逃去。 “追击!一个不留!”楚宁拔出染血的长枪,高声下令。 白马骑兵如狂风般追杀溃逃的汉军,一直杀到南门口。 城外的汉军还在不断涌入,与逃出的溃兵挤在一起,城门处顿时水泄不通。 “放箭!”城头上的汉军弓箭手见状,不顾可能误伤同袍,向追兵放箭。 楚宁冷笑一声,长枪一挥:“杀了他们!” 一队骑兵杀向城墙,其他人追杀出城! 城门口只留下堆积如山的汉军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不过,楚宁并未追杀太远,他知道外面还有唐汉的大军,追杀了一里便下令撤回城内。 楚宁率军撤回城中,沿途汉军望风而逃。 他登上重新被夺回的南门城楼,眺望东门方向仍在激战的唐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赵羽,可以执行第二步计划了。” 楚宁对身旁的传令兵说道:“让李世明也尝尝失败的滋味。” 第1701章 楚宁小儿,休想骗朕! 天色逐渐变亮,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将笼罩在乐陵城上空的硝烟映照得愈发狰狞。 昨夜的激战痕迹在晨光中显露无遗——城墙上的箭孔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城门前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渗入黄土,将方圆数里的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战场的局势正如这渐亮的天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被汉军攻破的南门处,楚军突然发动反击,将突入城中的汉军精锐硬生生逼退。 城墙上,楚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守军士气大振。 “报——!” 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战场上的喧嚣。 一名满脸是血的探子策马狂奔至西门汉军指挥处,战马还未停稳便滚鞍下马,跪倒在刘掣面前。 “陛下,不好了,我们中计了!” 探子的声音带着哭腔,铠甲上插着两支断箭,显然经历了惨烈厮杀。 “李敢将军带着兵马杀入城中,先遇到了火攻,再遇到了楚国皇帝亲率骑兵冲杀,最终……最终李敢将军被杀了!” “什么!” 刘掣猛地从战车上站起,手中马鞭“啪”地一声折断。 这位年过四十的汉国皇帝面色瞬间铁青,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他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领,几乎将对方提离地面:“你说李敢死了?朕的兵部尚书,怎么会这样?” 探子颤抖着指向城南方向:“楚军是故意放我们入城的!他们早在城内布置了引火之物,待我军深入街巷后,突然从两侧屋顶射下火箭。” “李将军的部队被困在火海之中,楚宁那厮又亲率三千铁甲骑兵从侧面杀出,想将我们瓮中捉鳖!” 刘掣松开探子,踉跄后退两步,鎏金战甲在晨光中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他这才反应过来,那位年仅二十五岁的楚国皇帝虽然登基不过两年,却已在三次大战中让各国吃尽苦头。 楚宁用兵如鬼魅,最擅长的就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 “中计了,朕又中计了!” 刘掣一拳砸在战车扶手上,指节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 他环顾四周,只见西门攻势也已陷入僵局,云梯上的士兵不断被滚木礌石砸落,护城河里漂浮着无数尸体。 刘掣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传令下去,全军撤退,立即去睢阳支援护国公!” 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周围将领闻言纷纷跪地哀求。 副将王定重重叩首:“再让末将试试吧!只要再给我两个时辰,必能攻破西门!“ “是啊陛下!”老将周兵须发皆张:“都打到这个份上,就这样退兵,实在不甘心呐!李敢将军不能白死!” 年轻将领更是拔出佩剑指天立誓:“陛下,末将愿亲率敢死队攻城,不破此城誓不还!” 刘掣目光扫过众将,看到的是被硝烟熏黑的面庞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何尝不想一鼓作气攻下乐陵?但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为大局考虑。 “诸位将军!” 刘掣声音低沉:“你们可知道楚宁为何要杀李敢?他就是要激怒朕,让朕继续在此消耗兵力。” “而睢阳那边,霍去疾正被楚军主力围攻,水路被断,我军已经陷入绝境。” 见众将仍有不甘,刘掣猛地提高声调:“楚宁小儿故意示弱,就是要拖住我军主力!传朕旨意,鸣金收兵,违令者斩!” “铛——铛——铛——” 凄厉的鸣金声响彻战场,正在攻城的汉军如潮水般退下。 士兵们茫然地望向中军方向,不明白为何在即将破城之际突然撤退。 有些已经登上城墙的勇士不甘地怒吼,却也不得不顺着云梯撤回。 与此同时,乐陵城东门。 大唐皇帝李世明身披黄金锁子甲,在亲卫簇拥下立于指挥高台。 他年约三十五岁,面容刚毅,一双鹰目紧盯着城墙上的厮杀。 唐军攻势如潮,数十架投石机不断向城头抛射火球,将黎明前的天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报——!” 一名探子飞奔而来,单膝跪地:“陛下,南门战况有变!汉军被杀退,大将李敢阵亡!” 李世明瞳孔骤缩,手中马鞭“啪”地掉在地上。 身后大将李济失声惊呼:“这不可能!汉军明明已经攻入城内,怎会这样?” “楚宁是故意放他们入城的!” 探子喘息道,“城内早有埋伏,先以火攻乱其阵型,再由楚宁亲率精锐截杀。” “李敢将军被楚国皇帝楚宁枪挑于马下,首级……已被悬挂在城南敌楼上示众。” 李世明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一声:“好一个楚宁,果然狡猾如狐!” 李济上前低声道:“陛下,局势有变,我们的攻势是否暂缓攻势?” 话音未落,城墙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 只见一名身着银甲的年轻男子在众将簇拥下现身城头,正是楚国皇帝楚宁。 他左手持剑,右手高举一颗血淋淋的首级,在晨光中格外刺目。 “李世明!” 楚宁声如洪钟,在战场上回荡:“看看这是谁?汉将李敢已授首,你若识趣便速速退兵!” “否则,下一个挂在城头的就是你的首级!” 唐军阵中顿时一片哗然。 士兵们惊恐地望着那颗面目狰狞的头颅,攻势为之一滞。 李世明却突然仰天大笑:“楚宁小儿,休想骗朕!” 他转身对众将道:“他这是怕了!他不过是想吓退我们,好专心对付刘掣!” 李济皱眉道:“陛下,楚宁诡计多端,恐怕……” “传朕命令!” 李世明猛地拔出佩剑:“全军加强攻势!第一梯队压上,第二梯队准备登城!朕要在午时前站在乐陵城头!” 随着号角声响起,唐军攻势骤然加强。 数百架云梯同时架上城墙,敢死队口衔短刀,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城下箭如飞蝗,压制着守军。 冲车在盾牌掩护下猛烈撞击着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李世明对探子厉声道:“速去告知汉帝,就说朕已加强攻势,乐陵城四个时辰内必破!请他马上加强攻势,共击此城!” 第1702章 楚皇之威,震慑天下! 唐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怒涛拍岸,誓要将乐陵城墙彻底击垮。 半个时辰过去,城下尸骸堆积如山,鲜血浸透大地,可李世明依旧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 唐军将士虽心生惧意,却无人敢退,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冲锋。 城墙上,楚军弓箭手箭矢耗尽,滚木礌石也已用尽,守军疲惫不堪,防线摇摇欲坠。 楚宁站在城头,目光冷峻,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时机到了。” 就在唐军全力攻城之际,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轰隆隆——” 沉闷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闷雷滚动。 唐军右翼的士兵最先察觉异样,纷纷转头望去。 “骑兵!是白马骑兵!”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在城内吗?” 李世明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支银甲白马的骑兵如白色闪电般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正是楚军大将——赵羽! “抛射!” 赵羽一声令下,白马骑兵齐刷刷从背后抽出短矛,借着战马冲锋之势,猛然掷出! “嗖嗖嗖——” 短矛破空,如暴雨倾泻,唐军阵营瞬间倒下一片。 前排的盾牌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锋利的短矛贯穿胸膛,惨叫声此起彼伏。 “盾牌手!快竖盾!”李济厉声大吼。 可已经晚了! 白马骑兵速度极快,短矛刚落地,他们便已冲至阵前。 赵羽长枪一挺,寒芒闪烁,直刺唐军阵型最薄弱处! “杀——!” 大地在震颤。 三千白马铁骑如雪崩般席卷而来,马蹄踏碎烟尘,银甲映着血色残阳,森冷的长枪直指唐军玄甲大阵。 “杀——!” 赵羽一马当先,长枪如龙,直刺敌阵! 唐军玄甲军乃天下精锐,重甲如铁,刀枪难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支白马骑兵的长枪竟是特制的破甲锥,枪尖细如针芒,专破铁甲! “噗嗤!” 第一排玄甲军尚未反应,赵羽的枪锋已贯穿一名百夫长的咽喉,鲜血喷溅,染红银甲。 “冲锋!” 三千白马骑兵如洪流倾泻,瞬间撕裂唐军防线! “铛!噗嗤!” 金属碰撞声与血肉撕裂声交织,长枪刺穿铁甲,战马撞飞盾牌。 唐军引以为傲的玄甲,在这支骑兵面前竟如纸糊! “不可能!他们的枪怎么能刺穿玄甲?”一名唐军校尉惊恐大吼,话音未落,一杆银枪已洞穿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挑飞出去! 赵羽眼神冰冷,长枪横扫,又一名玄甲军头颅飞起,血柱冲天! 白马骑兵的冲锋毫无停滞,如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唐军心脏。铁蹄践踏,枪锋所向,尸骸遍地! “稳住!结阵!结阵!”唐军将领嘶声怒吼,可溃势已成,无人能挡! 一名玄甲军悍不畏死,挥刀砍向赵羽,却被他一枪格开,反手一刺,枪尖透背而出! “挡我者,死!” 血雾弥漫,哀嚎遍野。 白马骑兵所过之处,唐军如割麦般倒下,残肢断臂铺满战场。 “撤!快撤!” 终于,唐军崩溃了。 玄甲军丢下盾牌,四散奔逃,可白马骑兵的速度更快! “追击!” 赵羽长枪一指,铁骑再次冲锋,如死神镰刀,收割着溃逃的敌军。 这一冲,彻底击碎了唐军的战意。 这一冲,也让天下人记住了——白马银枪,破阵无双! 唐军玄甲军虽号称天下精锐,但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挡不住这支如鬼魅般杀出的骑兵。 更可怕的是,白马骑兵的长枪竟能轻易刺穿玄甲,每一次冲锋,都带起一片血雾! “噗嗤!噗嗤!” 枪锋入肉,战马践踏,唐军阵型瞬间大乱! 李世明脸色铁青,怒吼道:“挡住他们!放信号箭,调城北兵马回援!” 他心中发狠,决定集中兵力,先吃掉这支白马骑兵! 他的兵马超过楚军,只要吃掉白马骑兵就能拿下乐陵! “咻——咻——咻——” 三支火箭升空,这是紧急调兵的命令。 城北的唐军看到信号,立刻放弃攻城,调转方向,准备回援。 可就在这时,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冲到李世明面前,惊恐喊道:“陛下,大事不好!汉军……汉军撤了!” 李世明一把揪住探子衣领,怒目圆睁:“你说什么?汉军为何撤退?何时撤的?!” 探子颤声道:“汉军久攻不下,刘掣不愿再耗兵力,半个时辰前就已撤走!如今城内楚军集结,准备全力对付我们!” 李世明脑中轰然一震,这才明白——楚宁故意放汉军入城,再以火攻逼退他们,就是为了集中兵力对付唐军! “好一个楚宁!竟敢算计朕!” 可还没等他调整部署,乐陵城门轰然大开! “杀——!” 楚宁亲率大军杀出! 他身披银甲,手持长枪,胯下战马如龙,直冲唐军阵营! “楚宁在此!挡我者死!” 长枪横扫,血光迸溅!楚宁如猛虎入羊群,所过之处,唐军纷纷倒下。 他的目标很明确——李世明的龙纛! 李济见状大骇,急声喊道:“快!保护陛下撤退!” 李世明怒极,拔剑嘶吼:“朕不撤!朕还没败!” 可战场形势已彻底逆转,唐军阵型崩溃,士兵四散奔逃。 亲卫们不由分说,强行拉拽李世明的战马,护着他向后方撤退。 楚宁大笑:“李世明,你逃得掉吗?全军追击!” 楚军士气如虹,一路追杀。 赵羽的白马骑兵来回冲杀,唐军溃兵如麦浪般倒下。 “噗嗤!”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唐军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楚宁亲自率军追杀三里,沿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更讽刺的是,城北回援的唐军刚赶到战场,迎面就撞上溃败的主力,结果被楚军顺势冲杀,再次大败! “撤!快撤!” 唐军彻底崩溃,再无战意。 李世明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勉强逃出生天,可回头望去,只见战场之上,楚军战旗猎猎,而唐军尸骸堆积如山。 这一战,楚宁以少胜多,逼退汉军,大破唐军! 乐陵城下,楚皇之威,震慑天下! 第1703章 损失过半 次日下午,残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一片赤红。 六月的骄阳虽已西斜,但余威犹在,炙烤着这片饱经战火的大地。 热浪滚滚,蒸腾起地面上的血腥味,混杂着尘土的气息,令人作呕。 逃了一天一夜的唐军,此刻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山坡下暂时停驻。 这支曾经威震天下的铁骑,如今却狼狈不堪。 士兵们盔甲歪斜,战袍破损,有的甚至赤着脚,脚下的草鞋早已在奔逃中磨烂。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恐惧,眼中再无昔日的锐气,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 在这支残兵败将的最前方,大唐皇帝李世明的身影显得格外刺眼。 他身上的黄金甲在夕阳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仿佛在嘲笑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 他的战盔早已在混乱的逃亡中失落,披散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额前,遮住了他阴沉如水的目光。 整个唐军鸦雀无声,连战马都低垂着头,不敢发出嘶鸣。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大将李济策马而来,他的铠甲同样布满刀痕,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沙哑:“陛下,后续的兵马陆续收拢,我军三万玄甲军,现在只剩下一万六千人左右。” 这个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李世明的心头。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损失过半!” 他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哼,这笔账,朕一定会和楚宁好好算清楚!” 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然而,愤怒之余,他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深深的懊悔。 若不是他急于求成,若不是他轻信了楚宁的诱敌之计,三万精锐玄甲军怎会折损至此? “不过,这件事也有汉朝一半的责任!”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闪烁:“若不是汉朝忽然退兵,楚宁也不可能集中兵马和我军对战!” 想到这里,他的怒火更盛,声音如同寒冰般冷冽:“该死的刘掣,你给朕等着!” 李济闻言,长叹一声。 他深知此刻的愤怒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重整旗鼓。 他沉声劝道:“陛下,我们先回东面战场和主力汇合吧,如今楚狂率领楚军,正在对我军发起猛攻,若是我军在此地战败的消息传回去,我军士气将会再次下降。” 此战战败没关系,只要他们还活着就有希望。 但若是东线战败,那边二十万大军可就要有灭顶之灾。 李济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李世明。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冷静。 “传朕命令——”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雷霆般炸响:“全速赶往东面战场!”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原本死气沉沉的唐军终于动了起来。 士兵们强撑着疲惫的身躯,重新列队。战马嘶鸣,铁蹄踏地,卷起漫天尘土。 这支残军,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一道伤痕累累的洪流,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距离乐陵已有一日一夜路程的大汉兵马,正沿着官道快速向睢阳城方向行进。 六月的天气闷热难耐,士兵们的铠甲早已被汗水浸透,沉重的步伐显得愈发迟缓。 连续激战后又长途跋涉,即便是最精锐的战士,此刻也已是强弩之末。 队伍的最前方,大汉皇帝刘掣与皇后独孤伽并肩而行。 独孤伽已换下了华贵的凤袍,穿上了一身轻便的战甲,英姿飒爽中透着一丝疲惫。 她侧目看向刘掣,轻声道:“陛下,我军将士激战许久,又连续赶路一天一夜,疲惫不已。” “探子传来消息,楚军正在追击唐军,并未对我们发起追击,不如下令让全军休息两个时辰?” 楚军没有追击,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要是楚军一直在后面追击,他们是不可能全须全尾到这的。 刘掣闻言,眉头紧锁。 他何尝不知道将士们的疲惫?但此刻局势未明,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当他环顾四周,看到那些摇摇欲坠的身影时,终究还是心软了。 他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罢了,前面有一片开阔地,在那边休息两个时辰,吃饱之后继续赶路。” 命令一下,士兵们如释重负,纷纷瘫坐在地。 很快,炊烟袅袅升起,食物的香气驱散了些许疲惫。 刘掣站在一处高坡上,远眺着来时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独孤伽走到他身旁,轻声道:“陛下,还在想李敢将军的事?” 刘掣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此次是朕大意了,想不到楚宁居然会引诱我军攻入城中,使得李敢将军被杀!” 独孤伽摇摇头,目光坚定:“这件事不能怪陛下,只怪那楚国皇帝太过狡猾!” 刘掣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李敢是他麾下最勇猛的将领之一,如今却因他的决策失误而战死沙场,这让他如何不自责? “陛下,此战我军的战损已经统计出来,” 独孤伽继续道,声音平静却沉重:“三万人只剩下一万八千人左右。” “不过,还有三千人收到不同程度的伤,需要救治。” 刘掣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接近一半的损失!” 他低声喃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笔账,朕一定会找楚宁算!”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轰隆隆——”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刘掣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并未调遣兵马来此,那来此地的兵马只有一个可能——楚军! 独孤伽也反应过来,当即脸色大变,立即喊道:“来人,做好战斗准备!” “亲兵队,立即保护陛下!” “弓箭手,扬箭搭弓!” “盾牌手上前,盾牌手紧随其后!” 第1704章 皇后被抓 夜色如墨,残月被乌云遮蔽,只余几点惨淡的星光洒落大地。 汉军营地内,火把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紧绷的面容。 士兵们紧握兵器,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黑暗,仿佛那里随时会冲出噬人的猛兽。 刘掣被亲兵团团护在中央,他的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独孤伽站在他身旁,纤细的手指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轰隆隆——” 马蹄声越来越近,如同闷雷滚过大地,震得人心头发颤。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跪地急报:“陛下,不好了!前面出现了一支兵马!” 刘掣瞳孔一缩,厉声问道:“他们有多少人?打着谁的旗号?” 探子声音颤抖:“大约一万人左右,全部都是骑兵,打着……打着楚军的旗号!” 此言一出,刘掣如坠冰窟,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朕明白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沙哑:“楚宁故意不追朕,是因为他早就在此地安排了兵马!” 他的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原来,这场会面从一开始就是楚宁的算计!” 刘掣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熊熊:“他知道朕一定会联合大唐皇帝对付他,所以他以自身为诱饵,故意在此地引诱朕和李世明上当!” “楚宁……好狡猾!” 独孤伽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敌军不过万人,我军有一万八千,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刘掣却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楚军都是骑兵,楚国最出名的骑兵不是白马骑兵就是西凉铁骑!这两支兵马,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 他猛地抬头,厉声喝道:“传令!留下一半人断后,其他人转道向南!” 然而,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放箭!” 远处,一道阴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嗖嗖嗖——” 刹那间,无数利箭撕裂夜空,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保护陛下!”独孤伽脸色大变,厉声高呼。 亲兵们立刻举起盾牌,将刘掣团团护住。 箭矢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叮当”声,火星四溅。 独孤伽趁机拔出长剑,目光坚定地看向刘掣:“陛下快走!臣妾留下断后!” 刘掣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伽儿,你——” “陛下!” 独孤伽打断他的话,声音坚决:“若无人指挥,楚军骑兵顷刻间就会冲破防线!为了您的安危,臣妾必须留下!” 刘掣还想再说什么,但远处的马蹄声已经逼近,他知道,此刻犹豫不得。 “保重!”他重重地握了一下独孤伽的手,随即在亲兵的护送下迅速撤离。 独孤伽目送刘掣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缓缓转身,目光凌厉地看向前方。 “列阵!弓弩手准备!” 汉军士兵在她的指挥下迅速集结,盾牌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弓弩手则蓄势待发。 “放箭!” “嗖嗖嗖——” 汉军的箭矢同样密集如雨,朝着冲锋而来的楚军骑兵射去。 然而,令人震惊的是,那些箭矢撞击在楚军骑兵的铠甲上,竟纷纷弹开,只留下浅浅的划痕! “是重骑兵!”一名汉军校尉失声惊呼。 独孤伽脸色骤变。重骑兵冲锋,向来是战场上的噩梦,普通的箭矢根本无法穿透他们的铠甲! “长枪手!顶住!”她厉声喝道。 “轰——” 下一刻,楚军的铁骑如同洪流般撞入汉军阵营! 战马嘶鸣,刀光闪烁,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汉军士兵拼死抵抗,长枪刺出,却只能在重骑兵的铠甲上留下刺耳的摩擦声。 而楚军的铁骑则如同碾压般冲过,所过之处,汉军士兵纷纷倒地。 战场后方,一名身穿黑袍、手持羽扇的中年男子静静地立于高坡之上。 他面容消瘦,目光深邃,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此人正是苏听梅! 前几年,他一直都在配合冯安国打造水军和战船。 但此战关系重大,楚宁提前给他来信,让他率领集合好的幽州骑兵在此地等候刘掣! “陛下果然料事如神。” 他轻摇羽扇,声音淡然:“传令,杀光他们,生擒汉帝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命令一下,楚军骑兵顿时气势如虹,攻势更加凶猛。 汉军的防线被一步步压缩,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但他们的抵抗却始终未停。 独孤伽手持长剑,亲自冲入战阵,她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精准地刺向楚军骑兵的薄弱之处。 “保护皇后!”汉军士兵怒吼着,拼死护在她周围。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黎明,汉军足足抵挡了五个时辰! 然而,随着天色渐亮,他们的兵力也越来越少。 最终,汉军的防线被彻底击溃,独孤伽也被楚军团团包围。 “苏先生,发现一个女人,她被汉军团团保护!”一名校尉快步走到苏听梅身旁,低声禀报。 苏听梅眉头一皱,缓步走向被包围的独孤伽。 他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目光在她染血的战甲和冰冷的面容上停留片刻,随即沉声问道: “说出你的身份。” 苏听梅的声音落下,四周的楚军士兵立刻上前,刀锋直指独孤伽。 她冷冷扫视众人,手中染血的长剑仍未放下,尽管虎口早已震裂,指节因紧握而泛白。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昂首而立,声音如冰,眼中毫无惧色。 苏听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羽扇轻摇,缓步上前。 他目光如刀,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子——尽管战甲染血,发丝凌乱,却掩不住她眉宇间的贵气与倔强。 “如此美艳的女子,又能在乱军中指挥若定,身份定然不简单。” 他微微眯眼,语气玩味:“就算你现在不说,锦衣卫也能查出你是谁。” 独孤伽冷笑一声,眼中尽是不屑:“那便去查。” 苏听梅笑意更深,却透着森然:“来人,将她拿下,带到乐陵,听候陛下发落!” 话音一落,数名楚军精锐立刻上前,一把夺下她手中长剑,反剪双臂,以绳索捆缚。 独孤伽并未挣扎,只是冷冷盯着苏听梅,眼中似有烈火燃烧。 “带走!”苏听梅一挥羽扇,转身离去。 士兵们押着她走向早已备好的囚车,四周幸存的汉军俘虏纷纷抬头,有人认出她的身份,眼中顿时涌出悲愤之色,却被楚军狠狠压制。 独孤伽被推入囚车,铁链锁住手脚。 她静坐其中,目光遥望南方——那是刘掣撤离的方向。 第1705章 逼问 黎明的薄雾笼罩着崎岖的山路,刘掣率领着仅存的一万汉军仓皇南逃。 晨露打湿了将士们的战靴,却浇不灭他们心头的恐惧。 这支曾经威震天下的精锐之师,此刻却如同惊弓之鸟,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惶恐。 “全军加速前进!”刘掣的声音在晨雾中回荡,嘶哑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龙袍下摆已被荆棘撕成碎片,金丝龙纹战甲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布满血丝的双眼,那里燃烧着愤怒与焦虑的火焰。 突然,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浑身浴血的骑兵冲破浓雾,战马人立而起,溅起一片泥水。 “陛下!大事不好!”骑兵滚鞍下马,跪倒在泥泞中,声音哽咽。 刘掣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他死死盯着来人,声音低沉得可怕:“说!为何只有你一人追来?皇后何在?” 那士兵以头抢地,泣不成声:“末将罪该万死,皇后娘娘为掩护陛下突围,被楚军生擒了!” “轰”的一声,刘掣只觉天旋地转。 他仿佛又看见昨夜分别时,独孤伽那双决然的眼睛,那抹凄美的微笑。 手中的缰绳深深勒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锵”的一声龙吟,天子剑出鞘,寒光映照着刘掣狰狞的面容:“全军听令!调转马头,随朕杀回去救皇后!” “陛下三思啊!”一名老将扑通跪地,花白的胡须沾满晨露:“娘娘舍命相护,就是要保陛下周全啊!” 刘掣剑锋直指老将咽喉,声音颤抖:“那是朕的结发妻子!是你们的国母!” “陛下!” 年轻的将领也跪了下来,重重叩首:“楚军铁骑就在身后,我军已是强弩之末,若此时回师,非但救不了娘娘,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刘掣厉声喝问。 “只怕要全军覆没啊!”年轻的将领抬头,虎目中泪光闪烁:“届时大汉江山危矣!” 刘掣的剑尖开始颤抖。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脑海中不断闪现独孤伽临别时的话语: “陛下保重,臣妾等你来接我!” “报——”探马飞奔而来,声音急促:“楚军探子距此已不足十里!正在朝我们这边赶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刘掣的剑缓缓垂下,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传令全军,继续前进!” 这个决定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痛,发出一声哀伤的嘶鸣。 与此同时,通往乐陵的官道上,一支特殊的队伍正在行进。 苏听梅端坐在战马上,羽扇轻摇,目光不时瞥向队伍中央那辆特制的囚车。 囚车内,独孤伽双手被精钢镣铐锁住,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囚车底部。 她的发冠早已不知所踪,如瀑的青丝凌乱地披散着,却掩不住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你何必如此固执?” 苏听梅驱马靠近囚车,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只要说出身份,在下保证您会受到应有的礼遇。” 独孤伽冷笑一声,将脸转向一旁,晨风吹动她的发丝,露出颈间一道尚未结痂的伤口。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苏听梅不以为忤,反而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转头看向被绳索串联的汉军俘虏,突然提高声调:“你们的主子倒是心狠,连这么漂亮的女人都能弃之不顾!” “放你娘的狗屁!” 一个满脸血污的校尉突然暴起,尽管双手被缚,仍用肩膀撞向最近的楚军。 “陛下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们这些楚狗等着受死吧!” “砰”的一声,校尉被楚军一枪托砸倒在地,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 但他仍挣扎着抬起头,朝囚车方向嘶吼:“千万别说!我等死不足惜!” 独孤伽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落下。 次日正午,乐陵城守府大堂。 楚宁正在批阅军报,听闻苏听梅求见,立即放下朱笔。 “臣参见陛下!“”苏听梅恭敬行礼。 楚宁大笑着起身相迎:“苏爱卿快快请起!北疆一别已有三载,朕可是日日盼着你回来助阵啊!” “微臣惭愧。”苏听梅长揖到地:“此次未能擒获汉帝,只带回一名身份特殊的女子和百余俘虏。” 楚宁眼中精光一闪:“带上来让朕瞧瞧。” 当独孤伽被押入大堂时,楚宁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尽管衣衫褴褛,这位皇后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她昂首而立,即便戴着镣铐,依然保持着皇后的威仪。 “有意思。” 宁缓步走下台阶,玄色龙袍拖过光可鉴人的青石地面:“能让汉军拼死相护,姑娘的身份想必不简单。” 独孤伽冷冷扫了楚宁一眼,朱唇紧闭。 楚宁不怒反笑,转身对赵羽说道:“把那些汉军俘虏都带上来,就跪在院中。” 很快,上百名伤痕累累的汉军被押到院中,在烈日下跪成数排。 楚宁站在高阶上,声音突然转冷:“从现在起,每过一息杀一人,直到这位姑娘愿意开口。” “暴君!”独孤伽终于开口,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怎敢如此!” 楚宁只是轻轻抬手:“一息。” 刀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青石板上,鲜血喷溅出丈余远。 那颗头颅正好停在独孤伽脚边,怒睁的双眼仿佛还在看着她。 “二息。” 又一颗头颅落地,鲜血顺着石阶缓缓流下,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住手!”独孤伽嘶声喊道,镣铐哗啦作响。 汉军俘虏中开始有人高喊:“千万不要说!” “我们甘愿赴死!” “陛下会为我们报仇的!” 当第三声“三息”响起时,一个年轻的士兵被拖了出来。 他不过十六七岁,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却倔强地挺直腰板: “我不怕!” 独孤伽终于崩溃了。 她双膝一软,跪倒在血泊中,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滑落:“住手,我说……我是大汉皇后独孤伽!” 整个院落瞬间鸦雀无声。 跪着的汉军俘虏们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有人以头抢地,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又被楚军死死按住。 楚宁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而苏听梅则震惊地倒退半步。 谁也没想到,这个倔强的女子,竟然是大汉的国母。 独孤伽缓缓抬头,泪水冲刷过的眼眸清澈见底。 她看着满院的鲜血,看着那些为她而死的将士,突然露出凄美的微笑: “现在,可以放过他们了吗?” 第1706章 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楚宁站在尸体前,目光如炬地注视着被押着的独孤伽。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略显凌乱的衣袍上,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楚宁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现一抹玩味之色:“想不到大汉皇帝刘掣上前线居然还带着皇后,真是令人诧异的癖好。”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周围的将士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几名副将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独孤伽闻言,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她努力挺直腰背,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不过,”楚宁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位敌国皇后:“如今你落到了朕的手中,那也应该物尽其用。” 他故意在“物尽其用”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引得周围将士又是一阵窃笑。 独孤伽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但很快被倔强所取代。 她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来人!” 楚宁突然转身,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派几名侍女将这位大汉皇后带下去好生伺候。” 他特意在“好生伺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独孤伽微微一愣,她没想到楚宁居然会放过自己。 但随即,她的目光扫过被俘的百名汉军将士,又猛地反应过来: “这些俘虏……” “杀了!” 不等她说完,楚宁已经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一声令下,楚军立即挥舞手中利刃。 刹那间,惨叫声此起彼伏,百名汉军在院子里被当着独孤伽的面斩杀。 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不!” 独孤伽睚眦欲裂,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侍卫牢牢按住。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眼前倒下的尸体,喷溅的鲜血,一再刺激着她的视觉。 那些都是她熟悉的将士,有些甚至是大汉皇宫的宫廷侍卫。 此刻,他们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眼前消逝。 楚宁眼神一冷,猛然来到独孤伽脸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在刘掣联合大唐对我朝出兵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战败的后果!”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个字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这些人的死,都要算在你丈夫的头上。” 说完,不等独孤伽回应,他大手一挥:“带下去!” 两名侍女立即上前,拉着被绑住的独孤伽离开了这片血腥的刑场。 待独孤伽被带走后,楚宁转身看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苏听梅。 这位谋士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微笑,手中的羽扇轻轻摇动,仿佛刚才的血腥场面与他毫无关系。 “苏大人这次捞了一条大鱼。”楚宁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有了这条鱼,或许朕的要改一改计划了。” 苏听梅手中摇晃的羽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哦?不知陛下有何妙计?” 楚宁负手而立,目光投向远方:“先让锦衣卫将独孤伽落入朕手中一事传出去。” 他的声音渐渐变得深沉:“记住,不但要传到刘掣耳中,还要传到大唐皇帝李世明的耳中。” 苏听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陛下是想……” “没错!” 楚宁打断他的话,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刘掣对这位皇后情深义重,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如今她落在我们手里,刘掣必定方寸大乱。” 苏听梅轻摇羽扇:“那陛下的意思是尽快发起攻击?” “全军休息一天,”楚宁颔首下令道:“随后立即朝睢阳进军!朕要在那里给刘掣准备一份大礼。” 苏听梅眼中精光一闪:“陛下英明,若是此次计划能成功,说不定能一举杀入大汉王朝!” 楚宁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但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中,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计划正在成形。 与此同时,被关押在屋内的独孤伽正蜷缩在角落里。 侍女们按照楚宁的吩咐“好生伺候”着她——既没有苛待,但也绝不放任。 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士兵谈笑声,心中既愤怒又绝望。 她想起临行前刘掣的叮嘱:“伽儿,此去前线,你只需在后方安抚将士家属即可,万不可上前线。” 但她执意要随军,想要亲眼见证丈夫的胜利,如今想来,这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陛下!”她在心中默念丈夫的名字,泪水无声滑落。 两日后,大汉皇后被抓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战场。 一只信鸽穿过晨雾,落在了正在赶回东面战场的大唐军队中。 这支由李世明亲自率领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万多残兵败将,正在快速向东面战场移动。 大将李济取下信鸽脚上的密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陛下!” 他匆忙策马来到李世明身边:“出大事了,大汉皇后落入了楚宁手中!” 李世明原本疲惫的面容瞬间紧绷。 他接过信件快速浏览,随即脸色阴沉如水:“想不到独孤伽居然被楚宁给抓了,这下刘掣该着急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谋士李深:“你说刘掣得知此事,会有什么打算?” 李深捋着胡须沉思片刻:“回陛下,臣以为有两种可能,一是马上出兵和楚军决战,一旦汉军取得上风,他就可以以此和楚宁谈判,换回皇后。” 李世明点点头:“那第二种呢?” “第二种是刘掣立即和楚宁谈判,并付出一定的代价。” 李深说到这里,眉头紧锁:“若是前者,对我军有利。我军可趁汉军与楚军交战之际,也对楚军发起攻击,形成夹击之势。” 李世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说。” “但若是后者,”李深叹了口气:“将会对我军十分不利,一旦汉楚两国达成停战协议,楚军就能集中全力对付我军,还请陛下尽快做好准备!” 李世明听完沉吟了片刻,随后冷哼一声:“不管如何,朕都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他转向李济:“传令给张公瑾,让他集合所有兵马,听候调度!” “另外,”他补充道,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让他们盯紧东面战场的机会!一旦汉军与楚军开战,立即向我汇报!” “是!”李济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传讯。 李世明独自站在山坡上,远眺东方的天际线。 他知道,这场三国之间的博弈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独孤伽的被俘,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必将激起层层涟漪。 “刘掣啊刘掣~” 他低声自语:“让朕看看,在你心中,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美人重要。” 第1707章 强行带走 李世明收到消息的同时,刘掣也收到了消息。 此刻的刘彻率领一万兵马正在赶往睢阳,此刻已经安营扎寨在休息。 在汉军大营中,刘掣正愤怒地将面前的案几掀翻。 他刚刚收到密报,自己的皇后落入了楚宁之手。 “楚宁!”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朕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帐中众将面面相觑,无人敢在此时触怒皇帝。 只有老将壮着胆子上前:“陛下,当务之急是救回皇后娘娘,楚宁此人阴险狡诈,臣担心……” 刘掣猛地转身,眼中布满血丝:“担心什么?说!” 王翦低下头:“臣担心楚宁会以皇后娘娘为要挟,逼迫陛下退兵。” 刘掣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但独孤伽不仅是他的皇后,更是他青梅竹马的挚爱。 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落入敌手而无所作为,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传令下去,”刘掣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全军备战,明日开拔,直取济城!” 王将领们大惊:“陛下三思啊!这可能是楚宁的诱敌之计!” “我们还是先和护国公汇合再说吧!” “是啊陛下,济城城墙高大,我们这点人根本拿不下。” “此刻去济城,无疑是以卵击石!” “闭嘴!”刘掣怒喝,“朕意已决!谁敢再劝,军法处置!” 众将见状,只得领命而去。 小将霍广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独自站在帐中的皇帝,眼中满是忧虑。 他知道,一场足以改变三国格局的大战,即将因一个女人而爆发。 当他转身走出御帐时,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夜风拂过,吹散了他背脊上的寒意,却吹不散他心中的忧虑。 攻打济城,就是送死! 济城城墙高耸,守军精锐,东西两侧更有楚军主力虎视眈眈。 一旦汉军攻城受阻,楚军必定合围而来,到时候,莫说救回皇后,就连皇帝刘掣自己都插翅难逃! 霍广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陛下疯了。 这位向来冷静的帝王,在得知皇后独孤伽被俘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不再考虑战略,不再权衡利弊,只想拼死一搏,用济城换回皇后。 可战争不是儿戏! 霍广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正在整军的汉军将士。 这些士兵大多跟随他征战多年,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必须阻止刘掣!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几位偏将的营帐。 半个时辰后,偏将帐内。 烛火摇曳,映照出几张凝重的脸。 “霍将军,您是说……我们要违抗圣命?”一名偏将压低声音,眼中满是惊骇。 霍广冷冷道:“不是违抗,是救驾!陛下现在被情绪左右,若真按他的计划行事,汉军必全军覆没!” 另一名将领咬牙道:“可若事后陛下追究……” “追究?”霍广冷笑:“若我们什么都不做,所有人都得死在济城!到时候,谁来保护陛下?谁来救皇后?” 众人沉默。 终于,一名年长的将领重重拍案:“干了!大不了事后以死谢罪,但绝不能看着陛下自寻死路!” 霍广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按计划行事。” 翌日清晨,汉军开拔。 黎明前的营寨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号角声撕裂寂静,火把如星点般在营帐间流动。 士兵们迅速拆卸营帐,铁甲碰撞声、马蹄踏地声、将领的喝令声交织成一片。 辎重兵推着满载粮草的辎重车,车轮碾过泥泞的地面,留下深深的辙痕。 战马嘶鸣,被骑兵牵出马厩,铁蹄不安地刨着地面,仿佛也嗅到了大战将至的气息。 霍广立于中军帐前,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军队。 他抬手一挥,传令兵立刻挥舞令旗,各部将领纷纷回应。 前锋前锋营率先开拔,铁甲如潮水般涌出营门,中军紧随其后,旌旗猎猎,刀枪如林,后军负责断后,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防备可能的伏击。 刘掣披甲上马,面色阴沉如铁。 他握紧缰绳,目光死死盯着济城方向,仿佛能穿透晨雾,看到那座注定血战的城墙。 霍广收回目光,低声道:“传令,全军按计划行进。” 风卷战旗,汉军如一条沉默的黑龙,朝着未知的命运蜿蜒而去。 刘掣一身戎装,策马立于军前,目光阴沉地望向济城方向。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攻下济城,换回皇后! 然而,就在这时,霍广与几名将领忽然策马而来,抱拳行礼: “陛下,末将等人有一策,或可减少我军伤亡,顺利攻下济城!” 刘掣眉头一皱,但想到若能减少损失,自然更好,便点头道: “讲。” 霍广拱手道:“请陛下移步,容末将详细禀报。” 刘掣不疑有他,策马随几人行至一旁。 可刚停下,他就察觉不对劲——几名将领竟隐隐将他围住,而远处的士兵也开始调动,原本向济城进发的军队,竟隐隐转向了另一条路! “你们……”刘掣瞳孔一缩,猛然拔剑:“霍广!你想造反?” 霍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陛下,对不住了!我们不能让您冒险!” “来人!”他一声令下:“护送陛下撤离!” 几名将领同时出手,瞬间制住刘掣。 刘掣暴怒,挣扎怒吼:“放肆!你们这是谋逆!朕要诛你们九族!” 霍广面色不变,声音低沉而坚定:“就算陛下要诛末将九族,末将今日也要带您离开!” 他转头对传令兵喝道:“传令全军,改道睢阳,与护国公会合!” 刘掣目眦欲裂,怒吼道:“霍广!你敢违抗朕的旨意?放开朕!朕命令你们立刻攻打济城!” 霍广没有回答,只是对左右沉声道:“保护好陛下,不得有误!” 刘掣被强行带离战场,而汉军大军也在霍广的指挥下,迅速转向睢阳方向。 远处,济城的轮廓渐渐消失在晨雾之中。 霍广望着远方,心中默念:“皇后娘娘,末将只能先救陛下……您的安危,只能再寻他法了。” 他知道,今日之举,已是大逆不道。 但他更清楚——若让刘掣一意孤行,汉朝必亡! 第1708章 重伤 ,放他们进去 黎明前的官道上,一支万人汉军正在急速行军。 霍广策马走在队伍最前方,铁甲上凝结着晨露。 他时不时回头望向队伍中央那辆被严密护卫的马车——大汉天子刘掣正被“护送”在其中。 “将军,前方十五里就是睢阳。” 斥候队长压低声音报告:“但楚军已在城外三里处扎营,至少有五万人马。” 霍广的指节在缰绳上发白。 他望向身后疲惫的士兵,这些跟随他转战千里的儿郎们,铠甲破损,眼中却仍燃烧着战意。 “传令下去,全军备战。”霍广沉声道:“让弓弩手准备火箭,重甲兵列前阵。” 副将犹豫道:“将军,我们真要硬闯楚军大营?” 霍广没有回答,只是望向渐亮的天际。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此生最后的冲锋。 而这时,五十里外的山道上,楚宁的白马骑兵正在休整。 一骑快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锦衣卫滚鞍下跪:“陛下,汉军已至睢阳城外!” 楚宁接过密报,借着火把光亮细看,忽然轻笑出声:“刘掣居然没去济城。” 他将密信递给身旁的苏听梅:“看来这位大汉皇帝,比朕想的要冷静。” 苏听梅摇着羽扇:“陛下原计划在济城围歼汉军,如今看来只怕要改变计划了。” “无妨。” 楚宁翻身上马:“睢阳更好,传令韩兴,按第二套方案行事,放刘掣入城。” 睢阳城外,楚军大营旌旗如林。 韩兴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扬起的尘土,他摸了摸脸上腰间佩剑,冷笑道:“终于来了。” “将军,是否按计划放开口子?”副将问道。 韩兴点头:“东南角留出通道,但两侧伏兵要做得隐蔽,记住,要让他们觉得是拼死杀出的血路。” 战鼓声突然响彻原野。 楚军阵中弩箭上弦的声音如同蝗群振翅,令人毛骨悚然。 霍广拔出佩剑,剑锋在晨光中泛起寒芒:“大汉儿郎们!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万军齐吼,声震四野。 汉军以锥形阵直插楚军东南防线,箭雨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士兵如割麦般倒下。 霍广的肩甲中了一箭,他咬牙折断箭杆,继续冲锋。 “保护陛下!”霍广怒吼。 他看见楚军防线果然出现松动,立即率领亲卫队突进,长枪所向,楚军纷纷退避,却又在两侧加强攻势。 战场瞬间化作绞肉机。 一名汉军校尉被长矛刺穿,仍死死抱住敌兵滚入火堆,弓弩手射完最后一支箭,拔出短刀加入白刃战。 霍广的坐骑被砍断前腿,他滚落在地,又立刻被亲兵扶上备用战马。 睢阳城墙上的汉军看到这一幕,立即吹响号角。 城门轰然大开,一队精锐骑兵杀出接应。 睢阳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霍去疾率领的一万汉军铁骑如离弦之箭冲出城门,马蹄踏碎晨霜。 楚军阵前的哨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呼啸而来的箭雨钉死在鹿砦上。 汉军重骑兵的长槊在曙光中泛起寒光,像一排移动的钢铁丛林,狠狠撞入楚军前阵。 “杀!” 两军相接的瞬间,骨骼碎裂声与金铁交鸣响彻原野。 霍去疾的坐骑人立而起,前蹄将一名楚军百夫长的胸甲踏得凹陷。 左侧的汉军校尉被三支长矛同时刺穿,却仍挥刀砍断了持矛者的手腕。 鲜血在冻土上蒸腾起猩红的雾气,很快又被纷乱的脚步踩成泥泞。 楚军弓弩手在盾墙后齐射,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冲锋的汉军如割麦般倒下。 但后续部队踩着同袍的尸体继续推进,有个被射穿肺叶的士兵爬行着,用牙咬断了敌军的弓弦。 韩兴在阵后冷笑挥旗。 埋伏在侧翼的楚军重甲突然杀出,他们手持丈二长刀,刀刃划过之处,汉军的马腿与人身齐断。 战场中央很快堆起半人高的尸墙,双方士兵就在这血肉壁垒上继续厮杀。 霍去疾的鎏金盔甲已被血污覆盖,他带着亲卫队突至楚军帅旗三十步内,长刀所向,连破七阵。 就在他即将杀到韩兴跟前时,三支弩箭突然从刁钻角度射来——两支被亲卫用身体挡下,最后一支与他擦肩而过。 霍去疾冷哼一声,反手掷出长刀,将那名弩手钉死在旗杆上。 “是霍去疾将军!”汉军士兵欢呼起来。 两支汉军眼看就要会合,楚军却突然变阵。 一队重甲骑兵从侧翼杀出,生生截断了通道。 霍广眼见不妙,亲自率领死士冲锋,他的长剑已经砍出缺口,每一次挥击都带起血花。 “开城门!”城头守将嘶吼着。 箭垛上的弩手疯狂射击,为城下军队争取时间。 霍广终于杀到马车旁,掀开车帘:“陛下,请随末将入城!” 刘掣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怒火与寒冰交织:“霍将军今日所为,朕记下了。” 就在此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 霍广本能地侧身,箭矢深深扎入他的右胸,亲兵们立刻组成人墙,用身体护着皇帝向城门移动。 吊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上面挤满了败退的汉军。 最后一名士兵刚踏入城门,沉重的闸门就轰然落下,将追兵挡在城外。 霍广靠在城墙上,看着城外楚军如潮水般退去。 他吐出一口血沫,虽然过程很艰难,但总算是将陛下护送到了城内。 他抓住霍去疾的的手:“保护好陛下!” 话未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霍去疾脸色一变:“来人,快去请军医!” 而这时,城外楚军大帐,韩兴正在复命:“陛下,按您的吩咐,刘掣已入睢阳。” 楚宁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闻言轻笑:“好一个霍广,竟真能把刘掣送进城。” 他转向苏听梅:“告诉城里的暗线,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苏听梅犹豫道:“陛下,若刘掣发现城中粮草被烧……” “那正是朕要的。”楚宁起身走到沙盘前:“饿狼才会不顾一切地突围,而朕,已经在北门外给他准备好了惊喜。” 帐外,夕阳将睢阳城墙染成血色。 城头上,汉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不知能飘扬到几时。 第1709章 损失不少,着火 睢阳城守府的院落里,七月的夜风裹挟着白日未散的燥热,在青石板地面上盘旋。 刘掣背着手站在一株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叶在他阴沉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身披的龙纹战甲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冷光,甲片上还残留着今日战场上的血迹与尘土。 “陛下,夜深了,不如您早些休息,此地交给末将即可。” 霍去疾低声道,声音里压抑着对弟弟的担忧。 这位护国公站得笔直如松,铠甲下的肌肉却紧绷着,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 刘掣没有回头,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朕要亲自等候霍将军的消息。” 院落四周,二十名禁军侍卫如雕塑般伫立,他们的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长枪斜指夜空,寒星点点。 没有人敢发出丝毫声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了皇帝本就阴郁的情绪。 一阵穿堂风掠过,带来远处城墙上隐约的号角声。 这是楚军攻城的进攻号角! 刘掣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眼中的阴鸷几乎要化为实质。 今日若不是霍广拼死相护,他恐怕是无法入城的。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军医佝偻着背走出来,额头上的汗珠在灯笼下闪闪发亮,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却在看到刘掣的瞬间僵住了动作。 刘掣大步上前,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霍将军的伤势如何?” 军医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回陛下,霍将军右胸箭伤虽深,幸而未伤及心脉,箭头已经取出,敷上了金疮药。”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只是霍将军失血过多,需静养至少三个月,这半月内,最好……最好是卧床休养。” 霍去疾的指节攥得发白,他强迫自己保持沉默。 作为护国公,他不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过分的私人情感。 但作为兄长,他脑海中不断闪回白日的场景。 霍广在乱军中挥舞长枪,为他与皇帝杀出一条血路,那支流矢破空而来时,霍广明明可以躲开,却因为要保护身后的刘掣而硬生生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知道了,退下吧。”刘掣的声音打断了霍去疾的思绪。 皇帝转身走向厢房,霍去疾立刻跟上。 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 霍广仰卧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战甲已被卸下,右胸缠着厚厚的白布,却仍有一抹刺目的红色在不断洇开。 刘掣站在榻前,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位为他挡箭的将军。 “你弟弟是个忠臣。”刘掣突然道。 霍去疾单膝跪地:“为陛下效死,是我霍氏一族的荣耀。” 刘掣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走出厢房,霍去疾紧随其后。 院中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此刻变幻莫测的战场局势。 “护国公。”刘掣停在槐树下,声音冷硬如铁:“我军还有多少兵马在睢阳城内?” 霍去疾深吸一口气,迅速在脑中计算:“原本十五万大军,经上次夜袭与连日守城,现存约十一万可战之兵。” “楚军呢?” 这个问题让霍去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据探马回报,城外楚军约有十五万之众。” 刘掣猛地转身,眼中寒光迸射:“他们就没有折损?” “楚军初始兵力约十八万。” 霍去疾沉声道:“他们确实有损失,但韩成似乎早有准备,不断有新的部队补充进来。” 刘掣眯起眼睛,月光下他的侧脸如刀削般锋利:“水军!是楚宁的水军。” 他一拳砸在槐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作响:“我们盯着他们的步骑,却忘了那支十万水军!” 霍去疾默然,这个失误太致命了。 楚国水军向来擅长隐蔽行动,若真如皇帝所说,韩成麾下突然多出的兵力极可能就是沿沔水秘密北上的水军精锐。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刘掣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刃:“朕一定要击溃楚军,救出皇后。” 他大步走向议事厅:“随朕来,我们必须制定计划。” 就在两人踏入议事厅的同一时刻,睢阳城西北角的粮仓区,十几道黑影正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移动。 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有一双双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大人,东侧巡逻刚过,有半刻钟空隙。”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阴影中钻出,低声报告。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楚七点点头,做了个手势。 几十名精锐锦衣卫如鬼魅般散开,每人腰间都别着一个鼓鼓的皮囊,里面装满了火油与火石。 “记住,”楚七的声音压得极低:“烧完东仓立刻撤往北门,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若遇拦截,杀无赦。” 众人无声领命。 他们像一群黑夜中的狼,悄无声息地扑向毫无防备的猎物。 粮仓外围的汉军守卫正打着哈欠,突然感到喉头一凉,还未来得及发出警报就软倒在地。 楚七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窜起。 他冷酷地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粮草,这是汉军坚守睢阳的最后希望。 “刘掣,”他轻声道:“韩将军向你问好。” 火把落下,浸透火油的粮草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梁与草料,转眼间就形成了一片火海。 远处传来惊慌的喊声:“走水了!粮仓走水了!” 楚七冷笑一声,带着手下迅速隐入黑暗。 在他们身后,冲天的火光映红了睢阳城的夜空,如同地狱之门在人间开启。 粮仓的火势很快惊动了城守府,刘掣刚在沙盘前站定,就听到外面一片嘈杂。 他猛地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是西北方那片将黑夜染成血色的火光。 “粮仓!”霍去疾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 刘掣的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咬牙切齿地挤出三个字: “楚—宁—!” “传令,立即前去救火!” 第1710章 艰难抉择 刘掣率领霍去疾及一队精锐禁军赶到粮仓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彻底失控。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火舌疯狂舔舐着木质结构的粮仓,浓烟滚滚,遮天蔽月。 炽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即便是站在数十步外,仍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热意。 粮仓周围的汉军士兵正拼命提水灭火,可火势太大,水桶泼上去的瞬间便被蒸发,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在夜空中。 “废物!一群废物!”刘掣怒喝一声,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森冷寒芒:“朕养你们何用?连个粮仓都守不住!” 霍去疾见状,连忙上前劝道:“陛下,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抢救粮食!” 刘掣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暴怒,冷声道:“传令,所有人停止救火,全力抢运粮食!能救多少是多少!” 霍去疾得令,立刻转身喝令:“所有人听令!放弃灭火,立刻搬运粮袋!” 士兵们纷纷丢下水桶,转而冲向尚未被火焰吞噬的粮堆。 他们冒着浓烟和高温,一袋一袋地将粮食往外拖。 可火势蔓延太快,许多士兵刚冲进去,便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甚至有人被倒塌的横梁砸中,当场丧命。 刘掣站在远处,冷眼注视着这一切,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楚宁……”他咬牙切齿地低语:“你是想逼朕和你拼命!“ 城外,楚军大营。 楚宁立于高台之上,遥望睢阳城内冲天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锦衣卫得手了。”他淡淡道。 身旁的韩兴哈哈大笑:“如此火势,刘掣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 关云抱拳道:“陛下,我军是否继续攻城?” 楚宁微微摇头,目光深邃:“不必了,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再攻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他转头看向苏听梅,这位谋士正轻摇羽扇,神色从容。 “苏爱卿,依你看,刘掣接下来会如何应对?” 苏听梅微微一笑:“粮草被毁,军心必乱,刘掣若不想坐以待毙,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拼死突围,要么……” “要么向陛下求和。”韩兴接过话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楚宁哈哈大笑:“好!那朕就等他来求朕!” 他大手一挥:“传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 清脆的鸣金声在夜空中回荡,原本还在攻城的楚军如潮水般退去。 城头上的汉军士兵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军为何突然撤兵。 火势持续燃烧,直至丑时,才稍稍减弱。 霍去疾满身烟尘,快步走到刘掣身前,单膝跪地:“陛下,火势太大,剩余的粮食已经无法抢救出来了!” 刘掣眼神冰冷:“抢出来的粮食,够用多久?” 霍去疾沉默片刻,最终沉声回答:“只够……七日。” “七日?”刘掣瞳孔一缩,声音陡然提高:“十一万大军,只够七日?” 霍去疾低头不语。 刘掣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翻涌。 他知道,楚宁这一手,已经彻底掐住了他的命脉! 没有粮食,军心必乱! 没有粮食,睢阳城必破!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冷声道:“传朕旨意,明日午时,朕要与楚宁在城外会面!” 霍去疾猛然抬头:“陛下,您要亲自去?” 刘掣冷笑:“怎么,护国公是怕朕被楚宁扣下?” 霍去疾连忙道:“臣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刘掣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朕倒要看看,楚宁到底想要什么!” 与此同时,楚军大营内灯火通明。 楚宁高坐主位,韩兴、关云、赵羽、苏听梅等人分列两侧,桌上摆满美酒佳肴。 “诸位爱卿,今夜大胜,当浮一大白!”楚宁举杯大笑。 众将纷纷起身,齐声道:“敬陛下!” 苏听梅轻抿一口酒,笑道:“陛下,若臣所料不差,刘掣此刻怕是已经坐不住了。” 韩兴嘿嘿一笑:“他若识相,今晚就该派人来求和了!”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不急,朕倒要看看,这位汉帝,能撑到什么时候!” 夜风拂过,营帐外,火光映照下的睢阳城,宛如一座即将倾覆的孤岛。 夜色深沉,楚军大营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间,众将正沉浸在火烧汉军粮仓的胜利喜悦中。 酒至半酣,营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亲兵快步走入,单膝跪地:“陛下,营外有汉军使者求见!” 帐内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楚宁。 楚宁唇角微扬,指尖轻轻敲击着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刘掣的人?” 韩兴咧嘴一笑:“看来汉帝坐不住了。” 苏听梅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楚宁抬手示意:“带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着汉军铠甲的使者在楚军士兵的押送下走入大帐。 他神色肃穆,目光沉稳,即便身处敌营,依旧挺直腰背,不卑不亢。 楚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对方,慢悠悠地开口:“刘掣派你来做什么?” 汉使微微拱手,声音铿锵有力:“我朝陛下邀请楚国皇帝陛下明日午时,于睢阳城外会面。” 此言一出,帐内众将顿时哄笑起来。 “哈哈哈!刘掣这是撑不住了?”韩兴拍案大笑。 关云冷笑:“粮草被烧,军心涣散,他除了低头,还能如何?” 楚宁抬手止住众将的喧哗,目光戏谑地盯着汉使:“看来你朝陛下是想向朕求和了?” 汉使面色不变,冷冷道:“是不是求和,楚国皇帝陛下明日去了便知。” 楚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哈哈大笑:“好!够胆识!” 他猛地站起身,袖袍一挥:“回去告诉刘掣,朕明日午时,准时赴约!” 汉使微微颔首,转身大步离去。 待其身影消失在帐外,楚宁重新坐回主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中闪烁着胜券在握的光芒: “明日,朕倒要看看,刘掣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韩兴咧嘴笑道:“陛下,明日若刘掣低头,咱们是不是该趁机多要点好处?” 苏听梅轻摇羽扇,悠然道:“汉帝此人刚愎自用,未必肯轻易服软,陛下还需多做准备。” 楚宁冷笑一声:“无妨,朕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何时!” 夜风拂过,营帐外,火光摇曳,映照出楚宁深邃而冷厉的面容。 明日之会,将决定这场战争的最终走向! 第1711章 严苛条件 夜幕低垂,睢阳城头火把摇曳,将守城士兵的身影拉得老长。 汉使风尘仆仆地穿过城门,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脆。 他快步走入守府,单膝跪地:“陛下,楚宁已应允明日午时会面。” 刘掣背对着众人,站在烛火摇曳的沙盘前,闻言缓缓转身。 烛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 “他倒是爽快。” 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霍去疾上前一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陛下,楚宁此人诡计多端,此次会面恐怕有变数!不如让末将……” “怕什么?” 刘掣突然打断,右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我大军十几万在城内,他楚宁敢耍什么花样?” 他猛地转身,战袍带起一阵劲风:“传令下去,除守城将士外,其余兵马休整,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让禁军统领暗中准备三千精骑,埋伏在门口,听朕命令。” 霍去疾欲言又止,最终抱拳领命:“臣遵旨。” 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最少有三千兵马埋伏在城内,要是真有危险,也能应对的了。 翌日正午,烈日当空。 七月的骄阳将大地烤得滚烫,连空气都在热浪中扭曲变形。 睢阳城外,两军遥遥对峙,旌旗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吱呀——”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刘掣一马当先,胯下乌骓马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而出。 他身披玄铁重甲,甲片上雕刻着精致的龙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三千禁军紧随其后,铁甲森森,长枪如林,整齐的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与此同时,楚军营寨大门洞开。 楚宁一身银白轻甲,甲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天神下凡。 他策马而出时,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韩兴、关云等大将紧随其后,楚军阵列整齐,气势如虹。 两军阵前,唯有两位皇帝策马向前。 刘掣面色冷峻,右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剑上,楚宁则显得从容不迫,甚至还有闲情欣赏四周的风景。 两马相距十步,同时停下。 热浪在两人之间蒸腾,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汉帝别来无恙啊。” 楚宁率先开口,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戏谑:“朕听说昨夜睢阳城内火光冲天,想必是汉军在举办篝火晚会?” 刘掣眼中寒光一闪:“楚宁,少在这里装腔作势!” 楚宁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马鬃:“汉帝何必动怒?说起来,独孤皇后在朕营中住得甚是舒坦。,昨日还与朕赏花品茗,提起汉帝时……” 他故意拖长声调:“眼泪汪汪的,好不可怜。” “你!” 刘掣猛地握紧缰绳,指节发白,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楚宁是在故意挑起自己的怒火,好让自己失去理智。 在这和谈的关键时候,他绝对不能被楚宁挑衅,更加不能失去理智。 深吸一口气,他彻底冷静下来。 “朕今日来,只为换回皇后,开出你的条件,只要朕能做到,一定答应。” 楚宁挑眉,故作惊讶:“哦?汉帝竟如此爽快?” 他歪着头,状似思考,“让朕想想……不如……” 突然拍手:“汉军退出魏地,再献上二十座城池如何?” “痴心妄想!”刘掣怒喝,声音震得周围围观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 楚宁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慢条斯理地打开:“汉帝别急着拒绝,看看这个……” 他抖开一块绣着凤凰的丝帕:“这可是你朝皇后身上所带之物,说是当年你送给她做定情信物的呢。” 刘掣额头青筋暴起,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却强压着怒火:“楚宁,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楚宁突然收起笑容,眼神锐利如刀:“汉帝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三国之盟?当时你们三国联手,也是这般逼迫朕的!” 他猛地提高声调:“如今风水轮流转,滋味如何?” 刘掣深吸一口气,烈日下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好,朕答应你,三日内退兵百里,沿途城池归你。” “现在,把皇后交出来!” 楚宁却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汉帝啊汉帝,你还是这么天真。” 他笑着摇头道,“朕何时说过要现在放人?待城池交割完毕,朕自会考虑。” 刘掣死死盯着楚宁,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宁,你以为朕会信你?” 他猛地抬手:“看看你的后方!” 楚宁回头,只见远处楚军营寨方向突然升起三道狼烟。 他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从容:“汉帝好手段,想必是你暗中调集了公孙傲的兵马来此救援吧?不过……”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认识这个吗?” 刘掣瞳孔骤缩——那是皇后的贴身玉佩! “朕的锦衣卫就在皇后身边。” 楚宁把玩着玉佩,语气轻佻:“汉帝若轻举妄动,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刘掣浑身紧绷,最终咬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楚宁突然正色,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第二个条件。” 他手腕一抖,信件如利箭般射向刘掣。 刘掣接住信件,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死死攥着信纸,指节发青,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朕答应了!” 烈日依旧炙烤着大地,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象。 刘掣调转马头,背影僵硬地策马回城。 楚宁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变得深邃难测。 “陛下,信上写了什么?”回营后,苏听梅忍不住问道。 楚宁摩挲着手中的玉佩,轻声道:“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与此同时,睢阳城内,刘掣将信纸狠狠拍在案几上,脸色阴沉道: “楚宁,你真以为你能得逞吗?” “哼,待朕救出皇后,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1712章 交换,出兵! 黎明时分,睢阳城的城门在刺耳的绞盘声中缓缓开启。 刘掣身披玄甲,胯下乌骓马喷着白气,率领汉军鱼贯而出。 铁甲碰撞声在晨雾中回荡,士兵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整齐。 楚宁站在城外的土坡上,银甲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他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关云按捺不住,上前低声道:“陛下,汉军士气低迷,正是歼灭良机,为何要放他们离开?” “关将军。” 楚宁打断他,目光仍追随着远去的汉军:“你看那些士兵的阵型。” 关云眯眼望去,只见汉军虽在撤退,但后卫部队始终保持着严密的防御阵型,长枪如林,弓弩手随时待命。 “刘掣不是傻子。” 楚宁轻声道:“公孙傲的五万精骑就埋伏在三十里外的山谷,我军若贸然追击,怕是会中伏。” 他做了个两败俱伤的手势。 韩兴恍然大悟:“所以陛下才答应放他们走?” 楚宁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如今我军东西两线作战,粮草消耗巨大,与其与汉军死磕,不如……”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先解决东边的唐军。” 一阵风吹来,卷起楚宁的披风。 他忽然转身,目光锐利如刀:“关云、韩兴!” “末将在!” “即刻率五万精兵,接收那二十座城池,记住,每占一城,立即加固城防,尤其是粮仓!” “遵命!” 正午时分,一只灰羽信鸽从汉军后阵悄然起飞,扑棱着翅膀向东飞去。 它腿上绑着的竹筒里,藏着一封用特殊药水书写的密信。 信鸽掠过正在行军的汉军上空。 队伍中央,刘掣抬头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身旁的霍去疾轻声道:“陛下,楚宁会信守承诺吗?” 刘掣冷笑:“他当然会,因为……” 他压低声音:“楚宁还有事要朕为他做,在事成之前,他是不可能出尔反尔的。” 霍去疾不解,刘掣却不再多言,只是握紧了缰绳。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隐约可见的楚军旗帜,心中暗自发誓:这笔账,迟早要算! 接下来的两天,楚军开始接受城池。 烈日当空,关云率领一万精兵来到第一座城池——临江城下。 城墙上,汉军旗帜已被撤下,城门大开,几名汉军校尉垂首立于道旁。 关云勒住战马,眯眼打量着这座依山傍水的要塞。 “报将军!城内守军已悉数撤离,粮仓、武库均未破坏。”斥候单膝跪地禀报。 关云微微颔首,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翻身下马,战靴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传令,即刻接管四门,清点粮草军械。” 他沉声下令,声音如金铁交鸣:“另派五百弓手驻守箭楼,三百骑兵巡视城外十里。” 走入城门时,关云的手指轻轻抚过城墙上的箭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座城池地势险要,正是阻击汉军反扑的要冲。 暮色四合时,韩兴的大军开进了平阳城。 与关云的谨慎不同,他直接策马入城,铁蹄在青石街道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城内百姓门窗紧闭,唯有几个胆大的从窗缝中偷看这支楚军。 “哈哈哈!好一座坚城!”韩兴洪亮的笑声在城墙上回荡。 他随手接过副将递来的城防图,粗壮的手指在上面重重一点: “这里,再加一座箭楼!” 突然,他瞥见城楼一角未及撤下的汉军令旗,眼中凶光一闪。 弯弓搭箭,只听“嗖“的一声,那面旗帜应声而落。 “从今日起,这里姓楚了!”他声如洪钟地宣布,身后的将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两日后,约定的交接地点。 楚宁只带了五十亲卫,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好整以暇地策马而立,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远处烟尘滚滚,刘掣率领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马蹄声如雷,惊起林间飞鸟。 “汉帝来得真准时。”楚宁轻笑一声,拍了拍手。 两名侍卫押着独孤伽从树后走出。 刘掣勒住战马,目光急切地扫过妻子。 见她虽然清瘦了些,但衣衫整洁,神色如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人还给你。”楚宁做了个请的手势:“朕一向说话算话。” 刘掣冷哼一声,示意亲卫上前接人。 当独孤伽安全回到身边时,他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楚宁,你别高兴得太早!” 楚宁耸耸肩,笑容灿烂:“朕等着汉帝来算账。” 他故意提高声音:“对了,代朕向公孙将军问好。” 刘掣脸色骤变,猛地调转马头,带着独孤伽疾驰而去。 望着远去的烟尘,楚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轻声自语:“好戏才刚开始!” 与此同时,东线战场。 信鸽终于落入唐军大营。 经过这段时间的赶路,李世明已经带着一万玄甲军回到了东面战场,并稳住了唐军军心。 接到传讯的李济捧着竹筒,快步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李世民正在研究沙盘,身上的精良铠甲还未卸下。 “陛下,汉帝急报!” 李世民展开密信,眉头越皱越紧,李深凑上前:“陛下,可是西面战场有变?” “楚军主力西调,汉军连失十城。” 李世民沉声道,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现在东线楚军防守空虚!” 李济兴奋道:“天赐良机!末将请命即刻攻打青城!” 李世民却陷入沉思,他踱步到帐外,望着西边的天空。 夕阳如血,将云彩染得通红。 “不对劲!”他喃喃道:“楚宁用兵向来谨慎,怎会如此冒进?” “陛下!“李深打断道:“战机稍纵即逝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传令全军休整,明日拂晓,进攻青城!” 夜幕降临,青城守将府内。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将军,唐军果然中计了。” 负责楚军东线战场的贾羽轻笑,手中羽扇轻摇:“好,传令下去,按计划行事。” 同一时刻,百里外的山谷中,一支神秘军队正在秘密行进。 为首将领抬头望月,露出一张与马晁有几分相似的脸——正是马晁的副将马代! “再快些!”他低声催促:“务必在明日午时前赶到预定位置!” 月光下,数万大军如幽灵般穿行在山林间,刀枪的寒光偶尔从树叶间隙闪过,又迅速隐没在黑暗中。 第1713章 攻城,激战! 次日,青城之外,苍穹低垂,乌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血战的来临。 远处的地平线上,唐军的旗帜如林,铁甲映着寒光,浩浩荡荡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 中军大纛之下,唐皇李世明端坐于战马之上,目光冷峻地注视着青城的方向。 他身披金甲,腰悬天子剑,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陛下,先锋军已至城下,是否立即攻城?”一名传令兵跪地禀报。 李世明微微颔首,沉声道:“传令李济,先锋军先行试探,若楚军出城迎战,务必将其缠住,为后续大军争取时间。”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先锋军中,主将李济身披黑甲,手持长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青城。 他冷笑一声,对身旁的副将道:“楚军若敢出城,便让他们尝尝我大唐铁骑的厉害!” 副将抱拳应道:“将军放心,末将已令骑兵准备就绪,随时可冲锋陷阵!” 青城城墙上,楚军赵王楚狂负手而立,目光凝重地望着城外逐渐逼近的唐军。 他身披赤红战袍,腰间佩剑,眉宇间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霸气。 “报——唐军先锋已至城下,似有攻城之意!”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单膝跪地禀报。 楚狂冷哼一声,道:“区区先锋军,也敢在我青城放肆?” 他转头对身旁的副将道:“传令下去,让城外的弟兄们迎上去,看看唐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副将迟疑道:“殿下,唐军来势汹汹,恐有埋伏,不如……” 楚狂挥手打断他,冷笑道:“我楚狂纵横沙场多年,何曾畏惧过唐军?传令,出战!” 随着号角声响起,青城城门缓缓打开,数千楚军骑兵呼啸而出,直奔唐军先锋军而去。 两军相接,顿时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 然而,楚军很快发现,眼前的唐军并非普通的先锋部队,而是精锐的铁骑,战斗力远超预期。 楚军骑兵在交锋中逐渐落入下风,伤亡开始增加。 城墙上,楚狂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不好,这竟是唐军的主力!”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鸣金收兵!让城外的弟兄全部撤回城内!” 伴随着急促的鸣金声,城外的楚军如蒙大赦,立即调转马头,朝城门方向撤退。 李济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长槊一挥,高声道:“追!别让他们逃了!” 唐军骑兵得令,立即策马追击,铁蹄踏地,尘土飞扬。 然而,就在唐军追至城外一箭之地时,城墙上的楚狂突然露出一丝狞笑,右手猛地一挥: “放箭!” 刹那间,城墙上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般倾泻而下,冲在最前方的唐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济见状,立即勒马止步,冷声道:“果然有准备!这楚狂看来不是个草包!” 他转头对副将道:“传令弓箭手掩护,步兵上前,攻城力士准备云梯和攻城车!” 副将领命而去,很快,唐军阵中响起震天的战鼓声,弓箭手列阵上前,朝城墙上射出漫天箭雨,压制楚军的反击。 与此同时,步兵方阵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呐喊着冲向城墙。 青城城墙上,楚军士兵严阵以待,滚木礌石、热油金汁早已准备就绪。 楚狂站在城楼之上,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逼近的唐军。 “放!” 随着一声令下,楚军的守城器械纷纷发动,滚木礌石从城墙上砸下,冲在最前面的唐军步兵顿时被砸得血肉模糊。 热油倾泻而下,随后点燃的火把将城墙下化作一片火海,惨叫声响彻云霄。 然而,唐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减弱,后续的步兵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云梯一架架搭上城墙,唐军士兵如蚂蚁般攀附而上,与城墙上的楚军展开激烈的白刃战。 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尸体不断从城墙上坠落。 唐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仿佛永无止境。 楚军虽然奋力抵抗,但面对唐军精锐的轮番进攻,逐渐显露出疲态。 城墙之上,楚军大将马晁眯起眼睛,望着城外连绵不绝的唐军阵营,心中暗自盘算。 他快步走到楚狂身旁,抱拳道:“赵王殿下,唐军有备而来,他们不断轮换攻城,我军尚未完全准备妥当,如此下去,恐有不测。” 楚狂眉头一挑,道:“马将军有何高见?” 马晁沉声道:“末将愿率领西凉铁骑从北门出城,突袭唐军侧翼,打乱他们的阵型!” 楚狂闻言,咧嘴一笑,道:“本王原本还想亲自带兵出城厮杀,但陛下有令,本王不可轻易涉险。” “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给马将军了!” 虽然很想出战,但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皇子,那个时候楚国的皇子有十八位,少他一个不少。 可如今,他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王爷,而且还是手握重兵的一方主帅。 若是他再和以前一样去战场上冲杀,一旦发生意外,不单单只是他丢掉性命,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全军的军心。 而马晁闻言则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抱拳道:“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三刻钟后,青城北门。 街道上,一万西凉铁骑已集结完毕。 这支骑兵分为重甲与轻甲两部,重甲骑兵浑身包裹铁甲,战马亦披挂鳞甲,冲锋时如钢铁洪流;轻甲骑兵则灵活迅捷,擅长迂回包抄。 马晁身披黑甲,手持长枪,策马立于阵前。 他目光如炬,扫视着麾下的将士,高声道:“诸位将士,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唐皇李世明就在城外,若能冲破唐军战阵,活捉李世明,我等必将名垂青史!” 众将士闻言,热血沸腾,纷纷高举兵器,齐声呐喊:“活捉李世明!活捉李世明!” 马晁大笑一声,长枪直指城外:“开城门!随我杀敌!”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西凉铁骑如狂风般冲出,马蹄声震天动地,杀气直冲云霄! 第1714章 打不过 青城北门,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开启,沉闷的声响如同闷雷滚动。 马晁身披黑甲,手持长枪,胯下战马嘶鸣,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西凉儿郎,随我杀敌!” 一万西凉铁骑如洪水般冲出城门,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震颤。 这支骑兵分为两部,重甲骑兵如钢铁洪流,冲锋时势不可挡,轻甲骑兵则如疾风骤雨,迅速穿插迂回,直扑唐军侧翼。 唐军阵中,探子飞马急报:“报!楚军骑兵自北门杀出,直奔我军右翼!” 李济眉头一皱,冷声道:“果然有伏兵!” 他迅速下令:“调五千弓弩手增援右翼,步兵结阵防御,正面攻城不可停!” 然而,马晁的骑兵来势极快,唐军的增援尚未完全到位,西凉铁骑已如尖刀般刺入唐军侧翼。 重甲骑兵撞入唐军步兵阵中,长枪横扫,战马践踏,瞬间撕开一道缺口。 轻甲骑兵则如鬼魅般穿插,箭矢如雨,射杀唐军弓弩手。 唐军右翼大乱,阵型被冲得七零八落。 马晁狂笑一声,长枪挥舞,连斩数名唐军将领,高喝道:“杀进去!直取唐军中军!” 唐军虽奋力抵抗,但西凉铁骑的冲击力太过凶猛,重甲骑兵如铁墙般推进,轻甲骑兵则不断袭扰侧翼。 唐军右翼的步兵阵型被彻底打乱,伤亡惨重。 李济见状,怒喝道:“再调三千重甲步兵,务必挡住他们!” 然而,马晁的骑兵已杀红了眼,一个时辰的激战过后,唐军右翼终于崩溃,西凉铁骑如潮水般涌入唐军阵营。 马晁纵马冲锋,长枪所向,无人能挡。 他大笑道:“李世明就在中军,活捉唐皇!” 西凉铁骑士气大振,疯狂向前推进。 唐军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马晁杀穿防线。 就在西凉铁骑即将冲入唐军中军之时,忽然,唐军阵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 紧接着,唐军士兵如潮水般向两侧散开,一支精锐骑兵从阵中杀出! 为首一员大将,身披玄甲,手持双锏,威风凛凛,正是唐朝名将——秦穹! 战马嘶鸣,铁蹄如雷,两支骑兵如钢铁洪流般轰然相撞! 西凉铁骑的重甲骑兵排山倒海般冲入唐军阵中,长枪如林,寒光闪烁。 战马相撞的瞬间,骨骼碎裂声、金属交击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前排骑兵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人仰马翻,战马哀鸣着栽倒,将骑手重重甩出,随即被后续冲锋的铁蹄踏成肉泥。 马晁狂吼一声,长枪如龙,一枪刺穿一名唐军骑兵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狰狞的面甲上。 他猛地抽枪横扫,又将另一名唐军骑兵砸落马下。 西凉骑兵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中,唐军骑兵接连倒下。 然而,唐军骑兵亦非弱者,秦穹率领的精锐轻骑如鬼魅般从侧翼杀出,弯刀挥舞,寒光闪过,西凉骑兵的脖颈便喷出鲜血。 一名西凉重骑兵被三把弯刀同时砍中,厚重的铠甲竟被硬生生劈开,鲜血从裂缝中狂涌而出。 战场中间,双方骑兵已杀红了眼。 长枪折断,便抽刀砍杀,战马倒地,便徒步血战。 断肢残臂四处飞溅,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一名西凉骑兵被长矛贯穿腹部,却仍死死抓住矛杆,另一手挥刀砍下唐军骑兵的头颅,两人一同栽倒,再无声息。 秦穹双锏翻飞,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将西凉骑兵连人带甲砸得骨骼尽碎。 马晁见状,怒喝一声,策马直冲而来。 两人兵器相撞,火花迸射,战马人立而起,铁蹄在空中交错。 战场已成修罗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两支铁骑在这片死亡之地疯狂绞杀,不死不休! “马晁!休得猖狂!”秦穹怒喝一声,策马直奔马晁而来。 马晁冷笑一声:“来得好!” 他毫不畏惧,挺枪迎战。 两员猛将瞬间交锋,枪锏相击,火花四溅! 秦穹的双锏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如泰山压顶,马晁的长枪则如毒蛇吐信,刁钻狠辣。 两人战马交错,兵器碰撞,周围士兵纷纷退避,无人敢靠近。 “铛!铛!铛!” 金属交击声震耳欲聋,两人从马上战至马下,又从马下杀回马上,战况激烈至极。 秦穹一锏横扫,马晁侧身闪避,反手一枪刺向秦穹咽喉。 秦穹双锏一架,硬生生挡住这一枪,随即猛地一推,震得马晁连退数步。 马晁大怒,狂吼一声,长枪如龙,直刺秦穹心口。 秦穹双锏一架,顺势一绞,竟将马晁的长枪锁住。 两人角力,战马嘶鸣,尘土飞扬。 激战两个时辰,双方都已力竭,但谁也不肯退让。 终于,秦穹抓住马晁一个破绽,猛地一锏砸向马晁后背! “砰!” 马晁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险些坠马。 但他咬牙稳住身形,怒视秦穹。 秦穹也气喘吁吁,这一击虽伤到马晁,但他自己也已力竭,无法再补上一击。 远处观战的李世明嘴角微扬,满意地点点头:“秦将军果然勇猛。” 随即,他冷声下令:“传令,盾牌手合围,弓箭手放箭,剿灭这支楚军骑兵!” 唐军盾牌手迅速合围,长矛如林,将西凉铁骑困在阵中。 弓箭手万箭齐发,箭雨倾泻而下,西凉骑兵纷纷中箭落马。 马晁见大势已去,咬牙喝道:“撤!撤回青城!” 然而,唐军早已封锁退路,西凉铁骑被困在唐军阵中。 李世明望着溃逃的楚军骑兵,冷笑道:“楚狂以为派骑兵突袭就能扭转战局?可笑。” 身旁谋士张公瑾正色道道:“陛下,我军虽胜,但攻城仍需时间,是否继续强攻?” 李世明目光深邃,淡淡道:“不急,先消耗楚军士气,待时机成熟,一举破城!” 他准备先消灭这支骑兵,杀掉马晁,打击城内楚军士气之后再强攻! 如今优势在他这边,他自然是不着急的,他要一步一步来,不给楚军任何翻盘的机会! 因为,汉帝刘掣已经告诉了他:楚军的主力在西面! 所以,这里没有多少楚军。 这一战,他赢定了! 第1715章 得手了! 七月的骄阳刚刚西沉,青城城墙上蒸腾着白日的余热。 楚狂的五指深深扣进青砖缝隙,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的战甲在暮色中泛着暗红的光泽,仿佛浸透了鲜血。 “赵王殿下!”贾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七月特有的闷热气息。 这位谋士的青色长衫已被汗水浸透,贴在瘦削的身躯上。 他伸手按住楚狂的臂甲,却被滚烫的铁甲烫得一颤。 楚狂猛地转身,腰间佩刀与甲胄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贾羽!” 他怒吼道,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城头:“你还要本王等到什么时候?” 他一把揪住贾羽的衣襟,将这位文弱的谋士提得双脚离地:“你看看城外!” 城外的景象令人窒息。 夕阳的余晖将战场染成血色,西凉铁骑的旗帜在唐军的包围圈中艰难地移动着。 每一刻都有骑兵倒下,战马的嘶鸣与将士的惨叫混杂在一起,随着热浪飘上城头。 贾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却仍坚持道:“殿下,陛下的计划不容有失!” “狗屁计划!” 楚狂将贾羽重重放下,转身一拳砸在城垛上,碎石飞溅。 他的眼角抽搐着,目光在城外战场与城内集结的援军之间来回扫视。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下巴处汇聚成滴。 他怒吼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马晁将军和他麾下骑兵死在城外吗?” 贾羽脸色凝重,正色道:“城外我军骑兵还有四千人左右,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只要我们接到消息,唐军便会大乱,赵王殿下,再等等吧!” 楚狂眼睛一眯,刚想开口训斥,但想到这是楚宁的计划,最终还是冷哼一声: “本王可以再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若是还没有消息传来,本王便亲自带人出城迎战!” “传令,西凉骑兵准备,陌刀队也在城门口待命!” 今天的计划可以失败,但他绝对不能让马晁死在城外。 为了以防万一,他将城内的精锐集合在城门口,随时准备出城接应马晁。 城下的厮杀声愈发惨烈。 马晁的战马已经倒下三次,此刻他骑着一匹从唐军那里夺来的黑马,左肩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将银甲染成了暗红色。 “将军!东翼要撑不住了!” 副将策马来报,他的头盔已经不知去向,额头上的一道伤口正汩汩流血。 马晁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眯眼望向东方。 唐军的重甲步兵正像铁墙般推进,所过之处西凉骑兵人仰马翻。 “调弓骑队过去,”他嘶哑着嗓子下令:“用火箭拖住他们。” 就在这时,一声狂笑穿透战场:“马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秦穹手持双锏,所过之处楚军纷纷倒地。 他的战甲上沾满了血肉碎末,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马晁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指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来得正好,”他冷笑道:“省得我去找你。” 纵然受伤,马晁也依旧不惧,挺抢杀上去。 而这时,唐军中军前,李世明正策马而立。 七月的夜晚依然闷热难当,但他的心情却格外舒畅,侍从刚端来的冰镇葡萄酒在琉璃杯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报——”传令兵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宁静:“后军已按计划推进!” 李世明微笑着点头,正要举杯,地面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 酒杯从他手中滑落,在羊毛地毯上砸出一片紫红色的酒渍。 “怎么回事?”他猛地站起,却见一骑快马冲破亲卫的阻拦。 马背上的斥候浑身是血,几乎是滚落在他脚下。 “陛……陛下……” 斥候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大营……大营……” 李世明一脚踢开面前的案几,蹲下身揪住斥候的衣领:“说清楚!” “是楚军!打着马字旗……他们两万铁骑杀入大营,我军粮草……全没了!” 斥候微微颤颤说完,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李世明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两下,差点从马背上栽倒。 好不容易稳定心神,李世明恶狠狠问道:“楚军去了多少人?我军还剩多少人?敌军是何人领军?” 士兵微微颤颤道:“他们大约两万骑兵,领军之人应该是西凉铁骑的马家之人,我军三万人损失惨重,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七月的热浪突然变得刺骨,李世明再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火光将帐篷映得通红。 又一次回过神来,李世明死死攥着腰间的佩剑,指节发白。 他望向青城方向,城墙上的楚字大旗在火光中格外刺目。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楚狂那张狂的笑脸,以及楚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好半响,李世明才大怒道:“该死,朕中计了,楚宁是故意让朕觉得他将主力调去了西线!” 可中计归中计,如今摆在他眼前的只要两条路,要么鸣金收兵,吃个哑巴亏。 要么一意孤行,继续攻打青城!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鸣金……收兵!” “陛下!”一旁的将领急道:“此时撤军,前功尽弃啊!” 李世明猛地转身,眼中凶光毕露:“那你要朕在这里等死吗?” 他一把抽出天子剑,剑锋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光:“传令全军,即刻撤退!违令者斩!” 城墙上,楚狂突然挺直了腰板。 他眯起眼睛,指着远处唐军后阵升起的滚滚浓烟:“贾羽!你看那是什么?” 贾羽顺着望去,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殿下,是狼烟,陛下的奇兵得手了。” 楚狂仰天大笑,笑声震得城墙上的士兵纷纷侧目。 他一把抓起立在墙边的大刀,刀身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芒: “开城门!骑兵,还有陌刀队随我杀敌!”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楚狂一马当先冲出城门。 他身后,三千陌刀手列阵而出,雪亮的刀锋组成一道死亡之墙。 城外,正在苦战的马晁看到城门洞开,顿时精神大振: “儿郎们!援军来了!随我杀啊!” 第1716章 主将战死 七月的夜空下,唐军撤退的队伍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 马晁率领的三千西凉铁骑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咬住唐军后翼。 马蹄声震天动地,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 “混账!”李济猛地勒住战马,转身望向后方。 火光中,他看见西凉骑兵如狼似虎地冲杀着唐军后队。 他额头青筋暴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在鞍鞯上:“留下两万兵马断后!其余人继续撤退!” 话音刚落,东侧地平线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震天的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 李济瞳孔骤缩,握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不好!是偷袭大营的楚军回来了!” 秦穹策马而至,铁甲上沾满血迹:“李将军,末将留下断后,您速去保护陛下!” “不行!” 李济斩钉截铁地拒绝:“本将是主帅,理当由我断后!秦将军,你带人护送陛下离开!” “可是……” “这是军令!” 李济厉声喝道,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时间紧迫,速去!” 秦穹咬牙领命,带着主力部队快速撤离。 李济说完这番话,不等秦穹回应,便已调转马头,带着亲卫队冲向后方战场。 他手中的令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迅速调动着残余的唐军布防。 秦穹望着李济远去的背影,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颤,却终究没有追上去。 眼下军情紧急,他必须立即护送陛下撤离险境。 秦穹策马疾驰,穿过混乱的唐军队伍,终于在亲卫队的保护下找到了李世明。 “陛下!” 秦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李将军执意留下断后,臣实在劝阻不得!” 李世明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抓住秦穹的肩膀:“什么?李济他……他是主帅啊!” 皇帝的声音因震惊而微微发颤,随即厉声道:“立即派人去把他追回来!传朕口谕,命他即刻随军撤退!” 秦穹抬头,眼中满是焦急:“陛下,楚军骑兵已经杀到我军侧翼,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左右亲卫喝道:“立即护送陛下离开!” 说罢,不顾李世明的挣扎,亲自扶皇帝上马,带领精锐亲卫队护着御驾快速撤离。 夜风中,只留下李世明不甘的怒吼声在战场上空回荡。 而这边,李济则组织防御,将两万兵马布置成半月阵型。 他亲自站在阵前,长剑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竖起盾墙!弓弩手准备!”李济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唐军士兵迅速列阵,厚重的盾牌组成一道铜墙铁壁。 远处,楚狂率领的陌刀队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这些身披重甲的勇士手持丈余长的陌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他们冲锋时发出的战吼,连大地都在震颤。 “放箭!”李济一声令下,漫天箭雨呼啸而出。 然而楚军骑兵灵活地分散开来,只有少数人中箭落马。 两军相接的瞬间,战场变成了人间地狱。 楚军陌刀手挥舞着恐怖的兵器,每一次横扫都能将数名唐军拦腰斩断。 鲜血喷溅在盾牌上,又顺着盾面流淌而下。 李济亲自冲入战阵,长剑如蛟龙出海,连续刺穿三名楚军咽喉。 他的亲卫队紧随其后,用血肉之躯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杀!” 偷袭唐军大营回来的西凉铁骑从侧翼杀到,这支生力军的加入让唐军阵型开始崩溃。 李济眼见形势危急,亲自擂鼓助威:“唐军儿郎,死战不退!” 战况愈发惨烈。 一名唐军校尉被陌刀劈中肩膀,却仍死死抱住敌人,用牙齿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另一名弓箭手箭矢射尽,捡起地上的长矛继续厮杀。 两个时辰的血战后,李济身边只剩下八名亲卫。 他们背靠背站成一个圆圈,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尸体。 楚军士兵举着火把,将这个小小的包围圈照得通明。 楚狂策马而出,战甲上沾满血迹,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济: “李将军,投降吧,本王敬你是条汉子,可以饶你不死。” 李济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此战之败,全因我低估了刘掣那厮!”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沫,长剑直指楚狂:“但要我投降?做梦!” “好!”楚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那本王就成全你的忠义!” 楚狂翻身下马,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柄厚背大刀。 刀身足有巴掌宽,在火光中泛着暗红色的光泽。 两人相对而立,四周的士兵不自觉地后退数步,让出一个决斗的场地。 第一回合,李济抢先出手,他身形如电,长剑直刺楚狂咽喉。 楚狂不闪不避,大刀横斩,竟是要以命换命的打法。 李济不得不变招格挡,金铁交鸣声中,他连退三步,虎口震裂。 第二回合,楚狂主动进攻。 他双手持刀,一招“力劈华山”当头斩下。 李济侧身闪避,刀锋擦着他的肩甲划过,溅起一串火星。 他趁机反击,剑尖直取楚狂肋下,却被对方用刀柄格开。 第三回合,李济突然变招,剑走偏锋刺向楚狂下盘。 楚狂冷笑一声,大刀如门板般拍下,将长剑砸得弯曲。 李济手腕一抖,剑身竟然断成两截。 第四回合,失去兵器的李济不退反进,一个箭步冲入楚狂怀中。 他左手成爪,直取楚狂咽喉,右手则握着一把不知何时掏出的匕首。 楚狂眼中精光一闪,大刀回旋,刀背重重砸在李济后心。 “咔嚓”一声脆响,李济的脊柱应声而断。 他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死死抓住楚狂的臂甲:“唐……唐军……万……” 话未说完,楚狂反手一刀,寒光闪过,李济的头颅飞上半空,在火光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战场突然安静下来。 楚狂看着地上李济的尸首,沉默良久。 最终,他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这位敌将身上。 “厚葬李将军。” 他转身对亲兵下令:“另外,立即派人给马晁将军医治,此战我们胜了。” 东方已现鱼肚白,七月的朝阳即将升起。 战场上,幸存的楚军士兵开始打扫战场。 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一面残破的唐字大旗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惨烈之战的最后哀歌。 第1717章 气得吐血 七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远处山峦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仿佛被无形的火焰舔舐。 李世民率领着残兵败将疾驰在官道上,马蹄扬起漫天黄沙,将这支溃军的狼狈尽数掩藏在滚滚烟尘中。 “快!再快些!”李世民厉声喝道,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身上的明黄金甲早已失去光泽,甲片缝隙间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一张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布满尘灰,唯有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仍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当残破的唐军大营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所有将士都不由自主地勒住了缰绳。 眼前的景象让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都倒吸一口凉气。 营寨辕门歪斜地耷拉着,上面插满了箭矢;旌旗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旗杆。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阵亡将士的尸体,有些已经被乌鸦啄食得面目全非。 “陛下……”亲卫统领声音发颤,却被李世民抬手制止。 李世民翻身下马,靴底踩在焦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缓步走向仍在燃烧的粮仓,跳动的火苗在他阴沉的脸上投下诡异的光影。 热浪扑面而来,却不及他胸中怒火之万一。 “楚宁!” 李世民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佩剑。 剑柄上缠绕的金丝深深勒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很好,这笔账朕一定会找你算!” 身后传来铠甲碰撞的声响,大将秦穹单膝跪地:“陛下,损失已经统计完毕。” 这位素来沉稳的将军此刻声音低沉,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李世民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包括大营留守部队,此战我军折损五万余人。” 秦穹喉结滚动,艰难地继续道:“粮草辎重尽数被焚,攻城器械全部损毁。”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若算上李济将军断后的两万精锐,总损失已达七万之众。” 一阵死寂笼罩着众人。 七月的热风突然变得刺骨,几个年轻将领脸色煞白,有人甚至踉跄着扶住了身旁的旗杆。 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在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惨重的单场战役损失。 李世民挺拔的背影微微晃动,他缓缓转身,众人这才看清天子眼中布满血丝,嘴角竟有一丝未擦净的血痕。 “李济将!”他声音嘶哑:“朕相信他一定能回来!” “报——!”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皇帝的话。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滚鞍下马,跪伏在地:“陛下!断后兵马,全军覆没!李济将军力战而亡!” “啊!李济!” 李世民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目圆睁。 他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在焦黄的土地上绽开触目惊心的红花。 “陛下!” 秦穹一个箭步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转头厉声喝道:“军医!快传军医!” 混乱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军医被亲兵架着跑来。 老人颤抖着为李世民诊脉,布满皱纹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气急攻心,龙体受损。”他急声道:“快准备银针!” 秦穹立即指挥亲卫围成屏障,老军医从药箱中取出细如牛毛的银针。 阳光下,银针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随着针尖刺入穴位,李世民紧绷的面容渐渐舒缓,但眉宇间的阴郁却越发浓重。 一刻钟后,李世民缓缓睁开双眼。 他没有理会周围关切的询问,直接下令:“传朕旨意,全军……立即班师回朝。” 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中挤出,带着刺骨的寒意。 秦穹心头一震,但很快领会了皇帝的深意。 如今十万残兵,粮草断绝,若楚宁乘胜追击…… 他不敢再想,立即转身传令:“全军听令!轻装简从,即刻拔营!” 夕阳西下,唐军仓皇撤退的队列在官道上拖出长长的阴影。 没有人说话,只有兵器碰撞的声响和伤兵的呻吟在暮色中回荡。 李世民骑在马上,最后一次回望青城方向,眼中燃烧着刻骨的仇恨。 此战败的如此之惨,完全是因为他相信了汉帝刘掣的话,相信了楚军主力去了西面战场,这才会贸然出兵。 没想到,楚军的主力并未离去,反而绕道端了他的大营,烧了他的粮草。 这笔账,他要找楚宁算! 但也要找刘掣算! 虽然不知道刘掣为什么要出卖他,但这次损失了如此多兵马,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在半天之后。 青城城墙上的楚狂正接过锦衣卫密报,七月的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年轻的面容上写满胜利的喜悦。 “哦?唐军居然撤退了?” 楚狂挑眉,将密报随手递给身旁的贾羽:“本王还以为李世明会像个莽夫一样来为李济报仇呢!” 贾羽接过密报,细长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位谋士轻抚山羊胡,笑道:“李世明终究是一代枭雄,懂得审时度势,如今他兵力折损近半,粮草断绝,若强行攻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楚狂突然一拳砸在城垛上,震得箭垛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可惜!” 他眼中迸发出野性的光芒:“马晁将军被秦穹那厮重伤,这口气本王咽不下!” 说着转身就要下城。 贾羽急忙拦住:“殿下三思!城内防务还需要您主持。” “贾大人不必多言!” 楚狂大笑着推开贾羽:“李世明绝对想不到本王会追击,这正是天赐良机!” 他猛地抽出佩剑,剑锋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芒。 “传令!三万西凉铁骑随本王出城!” 贾羽还想劝阻,却见楚狂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下城墙。 暮色中,西凉铁骑的黑色铠甲如同涌动的暗潮,很快消失在官道尽头。 贾羽长叹一声,立即修书向楚宁禀报。 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拦不了这位赵王殿下。 七月的夜空突然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焦土上,却浇不灭人们心中的战火。 远处,惊雷滚滚,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惨烈的战争发出叹息。 第1718章 保护陛下! 楚狂率领三万西凉铁骑离开青城后,贾羽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铁骑卷起的滚滚烟尘,眉头微皱。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城墙,径直朝城内一座府邸走去。 七月的夜晚闷热难耐,蝉鸣声在树梢间此起彼伏,偶尔有夜风掠过,却吹不散空气中的燥热。 贾羽步履匆匆,衣袍被汗水微微浸湿,但他并未放慢脚步。 府邸内,烛火摇曳,几名军医正在忙碌。 马晁躺在床榻上,上身缠满了绷带,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见贾羽推门而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贾羽快步上前按住。 “马将军莫要起身,军医吩咐过,你现在需要静养。” 贾羽声音沉稳,但眼中仍带着一丝忧虑。 马晁咬了咬牙,眼中满是不甘:“想不到那秦穹实力竟如此强悍,怕是只有冉冥将军才能与之一战!” 他心中清楚,关云和赵羽虽然也是猛将,但实力与他相差无几,对上秦穹这样的顶尖高手,胜算并不大。 唯有冉冥那个天生神力的怪物,才能稳稳压制秦穹。 贾羽微微颔首,沉声道:“是啊,这位唐朝名将,果然名不虚传!” 他顿了顿,又道,“好在军医已经为将军治疗,接下来三个月好好休养,便可恢复。” 马晁苦笑一声,拳头握紧又松开:“正值陛下用兵之际,我却受伤,真是……” 他摇了摇头,随即问道,“此战我军损失如何?” 贾羽神色凝重,缓缓道:“刚刚统计完毕,大约损失了两万八千人。” “这么多?”马晁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个数字有些意外。 贾羽长叹一声,解释道:“一部分是守城战死的,还有七千是马将军你率领的骑兵折损的,剩下的便是我军强攻唐军大营,以及最后李济率领两万唐军断后时造成的伤亡。” 马晁沉默良久,最终低声道:“有赵王殿下在,相信他能处理好善后之事。” 贾羽闻言,却是苦笑一声:“赵王殿下……已经带着三万西凉铁骑出城追击唐军了。” “什么?” 马晁猛地抬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他顾不上疼痛,急声道: “这个时候追击,是不是有些晚了?” 贾羽无奈摇头:“赵王认为唐军行军速度不快,骑兵可以追上,他想趁机扩大战果。” 马晁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他知道楚狂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住。 与此同时,楚狂率领三万西凉铁骑,沿着唐军撤退的路线一路疾驰。 一天之后,探子飞马来报:“启禀赵王殿下,已经探查到唐军的行踪,他们速度不快,就在二十里外!” 楚狂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夕阳西沉,暮色渐浓。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大喝道: “很好!全军加速,等天黑之后,立即发起突袭!” 夜幕降临,唐军在一片开阔地带安营扎寨。 由于连日败退,士兵们疲惫不堪,营中很快便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 然而,就在唐军刚刚进入梦乡之际,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敌袭——!” 凄厉的警报声划破夜空,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雷霆般逼近! “杀——!” 楚狂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寒光闪烁,率领西凉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漆黑的夜幕下,楚军铁骑如怒涛般冲入唐军营寨,马蹄踏碎篝火,火星四溅。 最前排的西凉骑兵手持长槊,借着冲锋之势狠狠刺入尚未反应过来的唐军士卒胸膛,鲜血瞬间喷洒在营帐上。 后方弓骑兵张弓搭箭,箭雨倾泻而下,将仓促集结的唐军射得人仰马翻。 “不要乱!列阵!” 一名唐军校尉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可话音未落,一柄弯刀便斩下了他的头颅。 楚军骑兵在营帐间纵横驰骋,刀光闪烁间,唐军士兵接连倒下。 有人刚抓起长矛,就被战马撞飞;有人慌乱中举起盾牌,却被数支长槊同时洞穿。 秦穹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在乱军中拼死冲杀。 他一枪挑翻两名楚骑,怒吼道:“保护陛下撤退!” 数十名亲卫立即结成圆阵,掩护着李世民向西突围。 然而更多唐军已经陷入混乱,有人丢下兵器逃窜,有人跪地求饶,却被疾驰而过的铁骑无情践踏。 楚狂一马当先,长刀所过之处血浪翻涌。 他看见一名唐军将领试图组织抵抗,当即策马冲去,刀锋划过一道寒芒,那将领的头盔连同半边脑袋一起飞了出去。 四周唐军见状,彻底崩溃,哭喊着四散奔逃。 营帐间火光冲天,照映着满地尸骸。 断肢残臂混杂着破碎的兵器散落各处,伤者的哀嚎与战马的嘶鸣交织成地狱般的乐章。 唐军士气早已跌入谷底,面对这支如狼似虎的铁骑,他们甚至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只能像待宰的羔羊般被肆意屠戮。 唐军仓促应战,但士气低迷,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这一幕让李世明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沉声道: “传令全军,立即撤退,不要和他们纠缠!” 他知道,此刻的唐军士气低落,若强行迎战,只会损失更大。 一声令下,唐军迅速撤出营寨,向西撤退。 楚狂见状,哈哈大笑:“唐军果然不堪一击!全军追击,一个不留!” 西凉铁骑士气高涨,疯狂追杀溃逃的唐军。 然而,随着战斗的持续,楚狂渐渐发现,身边的骑兵越来越少。 原来,他刚才下令自由追击,许多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分散开来,甚至迷失在夜色之中。 楚狂勒住战马,环顾四周,眉头紧锁:“唐军居然没有抵抗就走了?莫非其中有诈?” 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他猛然抬手,厉声喝道:“传令,鸣金收兵!” “铛——铛——铛——” 急促的铜锣声在夜空中回荡,楚军骑兵纷纷调转马头,开始收拢部队。 楚狂望着远处唐军撤退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不对劲……”他喃喃自语。 第1719章 楚狂吃瘪 楚狂一声令下,西凉铁骑开始收拢兵马。 但周围还是有许多唐军在和他们激战! “铛——!”楚狂一刀荡开迎面射来的三支狼牙箭,金属碰撞的火星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他猛地勒住战马转身,只见地平线上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如同一条扭动的火龙正朝战场急速逼近。 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前蹄焦躁地刨着染血的土地。 “报——!” 一名浑身是血的斥候从马背滚落,胸前的箭羽还在颤动:“赵王殿下……侧翼出现……蝎族骑兵……五万人!” 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惊恐。 “什么,蝎族骑兵来了?” 楚狂闻言脸色大变,怒吼道:“快集中兵马!” 他瞳孔骤缩,手中大刀“铮”地一声插入地面三寸——这分明是精心设计的埋伏! 这时,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火把的光影里渐渐显露出狰狞的狼头旗帜。 为首将领身高九尺,精铁战甲上缀满骨饰,手中丈二狼牙棒泛着暗红血光。 “楚狂?” 赫连狂的狂笑震得人耳膜生疼:“老子名号也有个狂字,今夜便看谁的狂字该用血写!” “杀——!“ 两支铁洪流轰然相撞的刹那,无数长矛折断的脆响混着骨骼碎裂声炸开。 楚狂刀光如匹练横扫,三个蝎族骑兵的头颅同时飞起,喷溅的血柱在月光下竟显出妖异的紫色。 他眼角余光瞥见副将张嶷被狼牙棒砸中天灵盖,红白之物溅在蝎族战士狰狞的笑脸上。 “结锋矢阵!”楚狂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 训练有素的西凉铁骑立即变阵,最精锐的玄甲重骑在前形成锥尖。 赫连狂见状冷笑,突然吹响骨哨,蝎族骑兵竟从马鞍两侧取出古怪的弯钩索。 “哗啦啦”铁索破空声中,数十名西凉骑兵被钩落马背,瞬间被乱蹄踏成肉泥。 战至月过中天,楚狂的犀牛皮甲已布满凹痕。 他猛然察觉四周喊杀声不对——本该溃逃的唐军竟从后方包抄而来! 秦穹的玄甲军与蝎族形成铁壁合围,西凉铁骑的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 一名亲卫拼死冲来:“殿下!东北角阵型最薄!” 赫连狂的狼牙棒这时裹挟着腥风砸下,楚狂横刀硬接,“铛”的巨响震得两人坐骑同时人立而起。 错马瞬间,楚狂刀锋诡异地从腋下反刺,赫连狂急闪仍被削去半片耳朵。 两人在方圆十丈内杀得飞沙走石,兵器碰撞的火星连成一道光弧。 “赵王殿下!” 浑身插着三支箭的传令官撞进战圈:“第七营全军覆没!” 楚狂心头剧震,这才发现原本三万铁骑已不足两万。 他暴喝一声使出一招“力劈华山”,刀气竟在地上犁出三尺深沟逼退赫连狂。 “随本王突围!” 楚狂扯下染血的披风系在长矛上为旗,残存的西凉骑兵发疯般向他靠拢。 突围队伍像一柄烧红的尖刀刺向东北方,最前排的骑士甚至主动撞向枪林为同袍开路。 楚狂的刀法此刻已臻化境,每一道寒光闪过都有蝎族连人带马被劈成两半。 赫连狂在后方气得暴跳如雷:“放毒箭!绝不能放跑楚狂!” 数千支淬了蛇毒的箭矢蝗群般袭来,落在最后的西凉骑兵顿时人马俱亡。 楚狂突然回马冲入箭雨,刀光织成银网护住十余名伤兵,自己左肩却中了一箭,伤口立刻泛出骇人的青紫色。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楚狂身边仅剩三千余骑。 他们身后,赫连狂的追兵如同附骨之疽,更可怕的是远处尘烟中隐约可见唐军的旌旗。 断后的校尉突然勒转马头:“末将愿为殿下阻敌!” 不待回应便带着五十死士反向冲锋,很快被黑色的骑潮吞没。 赫连狂的狂笑从后方传来:“楚狂!你可知前面是葬龙崖?” 绝壁的阴影已映入眼帘,万丈深渊上仅有一条两人宽的栈道。 楚狂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突然露出森然笑意:“赫连狂,你可敢与本王独战?” 说着猛地扯下箭矢,带出一蓬紫黑血肉。 残存的西凉骑兵齐声怒吼,声浪震得崖边碎石簌簌滚落! 他们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绝路,只能拼死一战! “独战?”赫连狂狂笑一声:“那就如你所愿!” “能杀楚国的亲王,说出去也是一件值得骄傲之事!” “来吧!” 话毕,狼牙棒狠狠砸下! 楚狂强忍左肩箭伤传来的剧毒灼烧感,手中长刀“铮”地一声架住赫连狂势大力沉的狼牙棒。 两匹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铁蹄在空中交错碰撞,迸出刺目火花。 “哈哈哈!楚狂小儿,你的刀慢了!”赫连狂狞笑着再度抢攻,狼牙棒裹挟着腥风横扫而来。 楚狂咬牙侧身避让,伤口却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动作慢了半拍。 精铁打造的狼牙棒擦过胸甲,竟将三层犀牛皮甲撕开一道狰狞裂口。 三十回合过去,楚狂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使出“力劈华山”,长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直取赫连狂咽喉。 赫连狂仓促横棒格挡,精钢打造的狼牙棒竟被劈出三寸深的缺口,震得他虎口迸裂。 “好刀法!” 赫连狂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条淬毒铁链。 铁链如毒蛇般缠住楚狂右腕,剧毒立刻渗入皮肤。 楚狂闷哼一声,刀势顿时凌乱。 第四十五回合,赫连狂抓住机会一棒砸向楚狂天灵盖。 楚狂勉强举刀格挡,却因毒素发作力道大减,长刀被震得脱手飞出。 “结束了!” 赫连狂狂笑着使出绝杀“万蝎噬心”,狼牙棒幻化出数十道残影。 楚狂拼尽最后力气侧身闪避,仍被三根铁刺贯穿肩胛。 鲜血喷涌间,赫连狂一记窝心脚正中胸口,将楚狂踹得离鞍飞起,重重摔在三丈外的乱石堆中。 “噗——”楚狂喷出一口紫黑色的毒血,视野开始模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四肢已不受控制地抽搐。 赫连狂慢条斯理地下马走来,狼牙棒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放心,我会把你的头颅挂在蝎族王帐!” 第1720章 绝境! 葬龙崖前,夕阳如血,将整片战场染成一片猩红。 赫连狂拖着那柄沾满血迹的狼牙棒,金属与砂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每一步都让大地微微震颤。 在他前方不远处,楚狂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他那身华丽的铠甲已经残破不堪,左肩处一个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周围的亲兵拼死护在他身前,却都被赫连狂的手下一一击退。 “楚国王爷?” 赫连狂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今日就让这葬龙崖名副其实! ”他高高举起狼牙棒,锋利的尖刺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蝎族骑兵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赫连狂眉头一皱,转身望去。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那烟尘中隐约可见无数旌旗招展,正是楚国的黑底金纹战旗! 一名蝎族探子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满是惊恐:“首领,不好了!楚国的骑兵来了!” 赫连狂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来了多少人?” “大约一万人!” 探子声音发颤:“看起来是被我们冲散的楚国骑兵重新集结起来了,还有追击唐军的那部分也回来了!” 赫连狂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他转身看向勉强被亲兵扶起的楚狂,眼中满是讥讽:“手下败将,好好看着我是如何将你这些残兵败将一网打尽的!” “传令!” 赫连狂声如雷霆:“留下三千人围住他们,其余人随我迎战楚军!” 他翻身上马,狼牙棒指向远处的烟尘:“儿郎们,让他们见识见识蝎族的厉害!” 两支骑兵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在平原上轰然相撞。 刹那间,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战马嘶鸣,士兵怒吼。 赫连狂一马当先,狼牙棒横扫,三名楚国骑兵应声落马,头颅如同西瓜般爆裂开来。 然而很快,赫连狂就察觉到了异常。 这支楚军骑兵的战斗力与先前截然不同!他们眼中燃烧着决死的意志,每一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更可怕的是,楚军精良的铠甲让蝎族的弯刀难以造成致命伤害,往往需要三五个蝎族士兵才能勉强击杀一名楚军骑兵。 “杀!为了王爷!” 一名楚国校尉怒吼着,长枪如龙,连续刺穿两名蝎族骑兵的咽喉。 他的战马被砍断前腿,却仍挣扎着向前冲锋,直到被乱刀砍死。 赫连狂亲眼看见一名楚国骑兵被长矛贯穿腹部,却仍死死抓住矛杆,用最后的力气将蝎族士兵拖下马背。 另一名失去右臂的楚军士兵用牙齿咬住弯刀,左手持盾撞向敌阵。 “该死!” 赫连狂咒骂一声,狼牙棒狠狠砸碎了一名楚国骑兵的头盔。 他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些士兵为救主将而爆发的战斗力。 蝎族虽然人数占优,却在这股决死的气势下节节败退。 与此同时,远处的山坡上,唐军斥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探子飞快地奔回本阵,跪在秦穹面前:“将军,楚军残部集结,正与蝎族激战!” 周围的唐军将领顿时群情激奋。 副将何猛拍案而起:“将军,机不可失!让我们杀回去为李济将军报仇!” “是啊!”另一名将领附和道:“趁他们两败俱伤,正好一举歼灭!” “杀了那楚狂,以慰我军将士在天之灵!” 秦穹却沉默不语,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 良久,他才沉声道:“陛下有令,我们只需协助蝎族击败楚军即可。” “何况那楚狂在阵中,杀死他的人,绝对不能是我唐朝之人!” 众将闻言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老将张诚抚须点头:“妙啊!若楚狂死于蝎族之手,楚国必与蝎族不死不休,届时我大唐便可坐收渔利。” 众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的陛下早有安排。 如果今天唐军插手此事,不管楚狂是不是死在他们手中,楚国都会将这笔账算在他们头上。 因为这个时候的楚国是不会想要再得罪另外一股势力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算在他们大唐头上。 可若是他们现在不参与这围杀楚狂的最后一战,楚国就没办法将此事算在他们头上! 何况那蝎族兵马是楚军骑兵的两三倍,士气高涨,战斗力强悍,不可能打不过那前来支援的一万楚军骑兵。 一时间,众将纷纷赞叹:“陛下英明啊!” “此计若成,楚国不但损兵折将,还会和蝎族直接开战!” “没错,这对我朝十分有利!” 秦穹闻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传令,全军撤退,护送陛下返回边境!” 随着号角声响起,唐军开始有序撤离。 而此刻的葬龙崖前,楚狂强撑着站起身,拔出佩剑。 他脸色惨白,嘴唇因中毒而呈现诡异的紫色,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弟兄们!”他的声音嘶哑却坚定:“今日横竖一死,不如拼个痛快!” “杀!” 两千余名残存的楚军爆发出最后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扑向包围他们的蝎族士兵。 刀光剑影中,楚狂一剑刺穿一名蝎族百夫长的咽喉,却被侧面袭来的长矛刺中大腿。 他闷哼一声,反手斩断矛杆,继续向前冲锋。 身边的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却始终无人后退半步。 赫连狂在远处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如水。 他没想到这些残兵败将还能爆发出如此战力。 更令他不安的是,那支万人楚军骑兵正逐渐突破蝎族的防线,向葬龙崖方向推进。 “该死!” 赫连狂咬牙切齿:“今日若让楚狂逃脱,后患无穷!” 他一夹马腹,带着亲卫队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楚狂所在之处。 夕阳西下,葬龙崖前的厮杀愈发惨烈。 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楚狂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紧握着刀,在亲兵的保护下且战且退。 远处,那支万人骑兵的先锋已经隐约可见。 第1721章 见死不救,就差一步! 葬龙崖前,战况惨烈至极。 楚军骑兵虽悍不畏死,一次次冲锋,试图撕开蝎族铁骑的包围圈,但敌众我寡,始终无法突破。 蝎族骑兵如潮水般涌来,弯刀闪烁寒光,箭矢如雨,楚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而在军阵中间,楚狂已然力竭。 他浑身浴血,面色惨白,嘴唇因剧毒而泛紫,呼吸沉重而艰难。 他勉强支撑着身体,倚靠在一名亲兵的肩上,目光却仍死死盯着战场。 “王爷,您不能再战了!” 一名亲卫跪地恳求,声音嘶哑:“让我们护着您突围!” 楚狂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本王若逃,军心必溃……今日……死战!” 他身边原本两千余精锐,此刻仅剩五百余人,且大多负伤。 但他们仍死死围成铁桶阵,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将楚狂护在中央。 赫连狂见状,怒极反笑:“困兽犹斗?好!本王亲自送你们上路!” 他高举狼牙棒,厉声喝道:“亲兵队,随我杀!取楚狂首级者,赏千金!” 三千蝎族精锐轰然应诺,战马嘶鸣,铁蹄震地,如黑色洪流直扑楚军残阵! 楚军士兵见状,怒吼着迎击。 “保护王爷!” “杀!” 两军轰然相撞,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名楚军百夫长被蝎族骑兵长矛贯穿胸膛,却仍死死抱住敌人,一同坠马,被乱蹄踏成肉泥。 另一名楚军士兵被砍断右臂,却用左手持刀,硬生生劈开一名蝎族骑兵的头颅,最终被乱箭射杀。 楚狂的亲兵队长赵虎,身中七箭,仍挥舞长戟,连斩三名蝎族悍卒,最终被赫连狂一棒砸碎头颅,血溅三尺! 战况惨烈至极,楚军士兵一个个倒下,包围圈越来越小。 赫连狂狞笑着逼近:“楚狂,你完了!” 就在楚狂身边仅剩最后数十名亲兵,赫连狂即将得手之际—— “咚!咚!咚!” 震天鼓声骤然响起! 赫连狂脸色骤变,猛然回头望去。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军队如怒潮般涌来! 旌旗猎猎,战马奔腾,尘烟滚滚遮天蔽日! “那是……”赫连狂瞳孔一缩。 周围的蝎族士兵也愣住了,有人惊呼:“援军?是唐军来支援我们了吗?” 赫连狂眯起眼睛,心中隐隐不安。 然而,下一秒—— “报——!” 一名蝎族探子策马狂奔而来,脸色惨白:“首领,大事不好!是楚军!青城方向的楚军主力来了!” “什么?!”赫连狂勃然变色:“青城的楚军?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探子颤抖道:“看旗号,是楚国步兵和骑兵!至少三万人!” “三万人?”赫连狂脸色铁青:“该死!他们不是应该在青城休整吗?” 蝎族士兵闻言,顿时骚动起来。 “楚军主力来了?我们怎么办?” “唐军呢?唐军不是我们的盟友吗?为何不拦住他们?” “唐军……唐军已经撤了!”另一名斥候惊慌来报。 “什么?”赫连狂怒极:“秦穹这混账!竟敢临阵脱逃?” 蝎族士兵瞬间哗然,军心大乱。 “唐军跑了?那我们岂不是被卖了?” “该死!我们被当枪使了!” 赫连狂咬牙切齿,心中怒火滔天,但他知道,此刻再不走,一旦楚军主力合围,蝎族必全军覆没! 他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楚狂,眼中满是不甘:“就差一步……” 但最终,他狠狠一咬牙:“全军听令!撤!” 蝎族骑兵迅速集结,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突围。 然而,楚军西凉铁骑已然杀至! “杀——!” 楚国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长枪如林,战马如龙,瞬间冲入蝎族军阵! 赫连狂怒吼:“冲出去!” 两支骑兵轰然相撞,刀光血影,厮杀惨烈! 七月的骄阳如火,战场上热浪滚滚,血腥味弥漫。 蝎族骑兵拼命突围,但西凉铁骑战力惊人,尤其是复仇心切的楚军,攻势如疯如魔! 一名西凉骑兵被蝎族弯刀斩断手臂,却仍用牙齿咬住缰绳,单手持刀,将敌人斩落马下! 另一名楚军铁骑被长矛贯穿腹部,却死死抱住敌人,一同坠马,同归于尽! 赫连狂亲自冲锋,狼牙棒横扫,数名楚军骑兵被砸得血肉模糊。 但很快,他被三名西凉铁骑围住,战马被刺死,他跌落在地,狼狈翻滚躲过致命一击。 “保护首领!“蝎族亲兵拼死冲来,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最终,赫连狂带着残部突围而出,但三万蝎族铁骑,折损近半! 而楚军主力并未追击,而是迅速合围,将楚狂救出。 楚狂浑身是血,被亲兵搀扶着,望着远去的蝎族残军,眼中杀意凛然: “赫连狂……此仇……必报!” 这时,烈日当空,唐军铁骑如疾风般向边境疾驰,马蹄扬起漫天尘土。 秦穹面色冷峻,目光如刀锋般扫视前方,心中盘算着战局变化。 突然,一骑斥候飞驰而来,战马还未停稳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急报: “将军!青城楚军主力出动了,正与蝎族大军激战!” 周围的将领闻言,神色各异。 副将勒马靠近,沉声道:“将军,楚军既出,蝎族恐怕难以抵挡,我们是否回援?” 另一名偏将陈武却冷哼一声:“幸好我们撤得及时,否则被楚军缠上,必是一场血战!” 众将议论纷纷,有人主张杀回去助蝎族一臂之力,也有人暗自庆幸唐军已脱离险境。 秦穹抬手一挥,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目光冷冽,声音低沉而坚定:“楚军主力既出,必是察觉了我们的意图,再耽搁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传令全军,加速撤退!” “那蝎族的兵马怎么办?”一名年轻将领忍不住问道。 秦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让他们自求多福吧,陛下的目的已经达成,楚军和蝎族两败俱伤,对我大唐有利。” 说罢,他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众将见状,不敢再多言,纷纷挥鞭策马,紧随其后。 唐军铁流滚滚,向着边境疾行,只留下身后烟尘弥漫的战场,以及仍在血战中的楚军与蝎族。 第1722章 一石二鸟之计 葬龙崖前,残阳如血。 七月的热风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在战场上盘旋,成群的秃鹫在低空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 贾羽策马在战场上寻找楚狂,马蹄踏过遍地尸骸,溅起暗红色的血泥。 “赵王殿下!赵王殿下何在?”贾羽勒住战马,声音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他是最了解楚狂的,在获救的情况下,楚狂一定会向他表示感谢。 可直到战斗结束,楚狂都没有出现,这让他心中有些不安。 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兵踉跄着扑到马前,颤抖的手指指向崖边:“大人……殿下他……快不行了……” 这句话仿佛一柄重锤砸在贾羽胸口,他翻身下马时险些栽倒,靴底踩碎了一支折断的箭矢。 “快带我去找赵王殿下!” 在数十名亲兵围成的血肉屏障中央,楚狂静静躺在临时拼凑的担架上。 昔日威风凛凛的战甲早已支离破碎,左肩的贯穿伤露出森森白骨,右腹部的刀伤还在渗着黑血。 最骇人的是他的面容——原本粗狂的脸庞此刻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嘴唇乌紫,脖颈处暴起的血管呈现出蛛网般的紫纹。 “殿下!” 贾羽扑跪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他颤抖着伸手探向楚狂鼻息,感受到微弱气流时才稍稍松口气。转头对亲兵怒吼: “军医!把随军所有医官都叫来!” 须发花白的军医张济被两名士兵架着跑来。 老人看到楚狂的模样时瞳孔骤缩,药箱“砰”地砸在地上。 他先掰开楚狂眼皮查看瞳孔,又用银刀划开手腕取血观察,最后三指搭脉时,枯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如何?”贾羽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老军医摇头时,额头的汗珠滴在楚狂胸前的伤口上:“刀伤可治,箭创能愈,唯独这蝎心散……” 他掀开楚狂的衣襟,心口处赫然有个紫黑色的掌印:“毒素已侵心脉,老朽只能以金针渡穴暂缓。” 张济从药箱取出牛皮针囊,展开后七十二根银针寒光凛冽。 他先以烈酒灼烧楚狂周身大穴,随后运针如飞。 第一针“百会”入颅三分,楚狂浑身剧颤。 第二针“膻中”斜刺心口,黑血顺着针孔涌出。 当第九针“涌泉”穿透战靴时,老军医的胡须已被汗水浸透。 最凶险的是第十三针“鸠尾”,三寸长的银针几乎全部没入胸腔,贾羽看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取雄黄酒来!”张济突然暴喝。 待药酒灌入楚狂口中,他猛地拍击患者后背,楚狂“哇”地喷出一口黑血,其中竟混杂着细小的血块。 “速备笔墨!”贾羽扯开自己的衣袍下摆。 当亲兵递来竹简时,他咬破手指写下血书:“陛下明鉴:赵王中蝎族奇毒,命悬一线,乞遣孙司邈星夜来援!” 写至此处,一滴鲜血晕开了“线”字。 信鸽振翅飞向天际时,夕阳恰好被乌云吞没。 贾羽望着渐暗的天空,突然单膝跪地:“传令锦衣卫,八百里加护送孙神医来青城,若遇阻拦,杀无赦!” “立即打扫战场,轻点战损!” “先锋军,随我先带赵王殿下回去!” 返程的队伍举着火把连夜疾行,火光映照下,担架上的楚狂仿佛一具青铜雕像。 贾羽亲自在前开路,每遇到颠簸处就喝令缓行,有士兵不慎踢到石块,立刻被抽了二十鞭。 次日黎明抵达青城时,得知赵王命悬一线,城门守将吓得惶恐不已。 而受伤的马晁得知此事,竟是不顾自己的伤势前来询问:“贾大人!殿下他真的如此严重?” 话才说完——他看见楚狂被抬进来时,担架边缘不断滴落黑血。 贾羽长叹一声:“现在只能看孙神医能不能及时赶到,以及他有没有解救之法。” 马晁闻言脸色大变:“陛下还有两天就会回来,发生这等事,你我都脱不了关系。” 贾羽脸色有些难看:“此次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李世明早就联系了蝎族,还安排了三万骑兵埋伏!” “此事,是我的失职,锦衣卫那边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会亲自向陛下请罪!” 可马晁却摇头道:“此事还是请陛下定夺吧,此战我军损失了多少?” 西凉兵马是他从西凉带出来的,他最关心的还是战损。 贾羽长叹一声:“此战,损失了两万三千西凉铁骑和两千步兵!” “不过,赵王殿下也杀了一万多唐军!” “三万蝎族兵马,已经被消灭了一万六千人。” 虽然双方损失差不多,但别忘了楚军这次可是追击的一方,加上楚狂伤成这般模样,万一死了,那此战就是血亏! 马晁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此战确实是我们大意了,早知如此,不应该让赵王殿下去追击!” 贾羽一脸无奈:“一切,等陛下回来了再说吧。” “陛下后日便到。”马晁突然压低声音,“你觉得……陛下接下来会有何打算?” 两人同时沉默。 而这时,烈日灼烧着边境荒原,唐军铁骑如黑色洪流般向边境疾驰。 李世明策马而行,身披黄金龙纹战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尊战神。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秦穹策马靠近,低声道:“陛下,此战我军虽折损了些许兵马,但楚狂身中剧毒,怕是活不成了!” 李世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芒,随即轻笑出声:“蝎族此战也死伤过半,以蝎族可汗那暴烈性子,岂会忍气吞声?”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战局:“而楚宁……若楚狂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必定雷霆震怒,届时,楚军与蝎族必有一场不死不休的血战!” 秦穹点头,沉声道:“陛下圣明,此乃一石二鸟之计!” 李世明淡淡挥手:“传朕旨意,全军撤回边境,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魏地半步!” “是!”秦穹抱拳领命,随即策马传令。 李世明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烟尘,笑意渐深。 “楚宁……” 他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朕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这一局?” 第1723章 愤怒的楚宁 七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官道两旁的野草蔫头耷脑,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味。 一支白马骑兵正在官道上疾驰,马蹄声如雷,扬起漫天黄尘。 为首的正是大楚皇帝楚宁,他身披银甲,腰悬龙纹宝剑,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几分疲惫,却掩不住眼中的锐利锋芒。 “报——” 一声急促的呼喊从后方传来,楚宁勒住缰绳,白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只见赵羽策马狂奔而来,手中高举一份火漆封缄的密信。 “启禀陛下,贾大人紧急情报!” 楚宁嘴角微扬,伸手接过信件:“一定是青城那边打败了唐军的捷报吧?” 他语气轻松,随手拆开火漆。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信纸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什么?” 一股凌厉的气势从楚宁身上爆发,周围的空气仿佛都为之一滞。 他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赵王受伤,命悬一线!” 这八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在赵羽耳边炸响。 他瞳孔骤缩,眉头紧锁:“陛下,青城那边不是一切顺利吗?昨日捷报还说唐军溃败,赵王率军追击……” 楚宁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蝎族出兵三万埋伏在赵王追击的路上!不但打伤了赵王,还使得他中了蝎心散!” 他猛地抬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贾羽已经飞鸽传书到京都城,请孙神医前来医治!” “蝎族?” 赵羽脸色大变,额头渗出冷汗:“他们不是一直保持中立吗?怎么会这样?” 楚宁没有回答,他猛地一挥马鞭:“传令下去,全速赶往青城!” 军令如山,白马骑兵的速度陡然提升。 原本需要一天的路程,在楚宁的催促下,硬是缩短到了半天。 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这支精锐骑兵如同一道银色闪电,划破七月的热浪。 当夕阳西沉时,青城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城门口,贾羽和左臂还吊着绷带的马晁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楚宁的旗帜,两人立即跪地行礼。 “参见陛下!我等有罪,还请陛下治罪!” 楚宁翻身下马,目光在马晁包扎的伤口上停留片刻,沉声道: “不必多礼,马晁将军伤势不轻,先回城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你们是否有罪,待朕看过王兄之后再说!” 贾羽连忙起身:“陛下这边请!” 在贾羽的引领下,楚宁穿过青城蜿蜒的街道。 城内的气氛凝重,士兵们面色肃穆,百姓们行色匆匆。 战争的阴影笼罩着这座边陲重镇。 府邸内,药香弥漫。 当楚宁踏入内室,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楚狂时,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昔日威风凛凛的赵王此刻面色黑紫,呼吸微弱,胸口的绷带还渗着暗红色的血迹。 “军医怎么说?”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 贾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军医说他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一切还要等孙神医到了才能见分晓。” 楚宁的目光如刀,直刺贾羽:“此次蝎族出兵,为何锦衣卫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贾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陛下,蝎族彻底倒向大唐了!微臣安排在蝎族的锦衣卫,已经被一网打尽,一个都没有逃出来!”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恐:“而且,此事和大唐也有关系,是大唐协助蝎族覆灭了微臣安排的锦衣卫。” 马晁也单膝跪地:“此事末将也有失察之责,请陛下治罪。” “行了!” 楚宁厉声打断,他转身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朕不是来治罪的,朕要为赵王兄报仇!” 他猛地转身,眼中杀意凛然:“现在,你们告诉朕,剩下的蝎族骑兵去哪了?” 贾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些人似乎知道我军会报复,他们战败之后便立即退走。” “今日锦衣卫传来消息,他们已经退到了大唐边境,与唐军主力汇合在一起。” 楚宁冷笑一声,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以为和唐军在一起,朕就奈何不了他们?”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传令下去,让探子找出他们在唐军内的位置!另外,传消息回去,终止和蝎族的一切贸易!”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落日,一字一顿地说道:“蝎族,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夜幕降临,青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楚宁独自站在城墙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袍。 远处,大唐的边境线上隐约可见点点火光。 他的目光深邃如渊,心中已有了决断。 赵羽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陛下,等孙神医医术精湛,一定能治好赵王!” 楚宁微微点头:“赵王兄吉人自有天相,朕相信他一定能活过来!” 顿了顿,沉声道:“传令三军,明日拂晓集结。” “陛下是要……” “血债血偿。” 楚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蝎族既然敢伤我王兄,就要付出代价,至于大唐……”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赵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末将这就去准备。” 他知道自己根本阻拦不了,只能执行命令。 城墙上再次恢复寂静,只有夜风呜咽。 楚宁望着星空,喃喃自语:“王兄,你放心,我会让伤害你的人,血债血偿。” 翌日拂晓,青城内外旌旗猎猎,战鼓雷鸣。 十万精锐已经集结完毕,只等皇帝一声令下。 楚宁一身戎装,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将士。 “将士们!” 他的声音在晨风中格外清晰:“蝎族背信弃义,伤我赵王,今日,朕要亲率大军,讨回这笔血债!” “杀!杀!杀!”三军呐喊,声震九霄。 楚宁拔出佩剑,直指大唐方向:“出发!” 大军开拔,铁蹄踏破黎明。 这场因蝎族介入而更加复杂的战争,即将迎来新的转折。 七月的天空,风云变幻。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第1724章 胜算几何? 十万楚军,浩浩荡荡,如黑云压境,朝着魏地与唐朝的边境进发。 铁蹄踏破大地,旌旗猎猎,刀光映日,肃杀之气席卷千里。 楚宁御驾亲征,银甲白马,目光冷峻如霜,身后大军如洪流般推进,誓要为赵王楚狂讨回血债。 而在边境的另一侧,唐军大营内,气氛同样凝重。 李世明接到楚军逼近的消息时,正在帐内批阅军报。 他猛地合上竹简,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传令,召集众将议事!” 不多时,唐军大营内,各路将领纷纷赶至主帅大帐。 帐内烛火通明,李世明端坐首位,一身黄金战甲熠熠生辉,威严凛然。 众将鱼贯而入,纷纷抱拳行礼:“参见陛下!” 李世明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左侧首位——蝎族首领赫连狂身上。 赫连狂一身黑色皮甲,面容阴鸷,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显然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期待。 “诸位。” 李世明声音低沉,透着肃杀之意:“朕刚刚接到急报,楚国皇帝楚宁亲率十万大军,直奔我朝边境而来!”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哗然。 “什么?楚宁亲自来了?” “哼,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他!” “陛下,末将请战!” “陛下,让末将出战吧!” 众将群情激愤,尤其是秦穹,他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来得好!正好为李济将军报仇!” 李济乃唐军名将,此战为断后而战死,秦穹与他情同手足,早已恨不能杀入楚营,如今楚军主动送上门来,他岂能放过? “陛下,末将愿率先锋军迎击楚军!”一名络腮胡将领抱拳道,眼中战意熊熊。 “楚军虽众,但长途奔袭,必定疲惫,我军以逸待劳,正是良机!”另一名瘦削将领沉声道。 “不错!楚军虽强,但我军与蝎族联手,兵力占优,此战必胜!” 一时间,帐内众将纷纷请战,战意高昂。 李世明眉头微皱,抬手一挥,冷声道:“行了!朕是让你们来商议的,不是来吵闹的!” 众将顿时噤声,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李世明目光转向赫连狂,淡淡道:“赫连首领,此战,不知你有何高见?” 赫连狂嘴角扬起一抹狞笑,阴冷道:“既然楚军来了,那就正面击溃他们!” 他站起身,环视众将,傲然道:“楚国皇帝亲率十万大军,正好一举歼灭!我军与蝎族联军共有十二三万,兵力占优!再加上我军在此扎营已久,楚军远道而来,地利在我!” 他猛地一拍胸膛,狂笑道:“此战,我军必胜!” 李世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沉吟片刻后,缓缓道:“既如此,那就请赫连首领下去准备,三日后楚军先锋军将抵达,届时,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赫连狂抱拳一礼,狞笑道:“大唐皇帝陛下放心,我麾下一万二郎,必杀得楚军片甲不留!”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黑色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头嗜血的猛兽。 李世明目送赫连狂离开,随后挥手示意众将退下:“诸位也下去备战吧,张公瑾留下。” 众将纷纷抱拳告退,很快,帐内只剩下李世明与谋士张公瑾二人。 待众人离去,李世明脸上的威严之色稍稍收敛,眼中浮现一丝凝重。 他看向张公瑾,低声道:“公瑾,依你之见,此战胜算几何?” 张公瑾沉思片刻,缓缓道:“五成。” “五成?” 李世明眉头一皱,语气微冷:“我军兵力占优,又有蝎族相助,胜算竟只有五成?” 张公瑾苦笑一声,道:“陛下,楚军装备精良,战甲坚固,兵器锋利,我军士兵往往需要三打一才能杀死一名楚军精锐。” “若正面交锋,胜算确实不大。” 李世明沉默片刻,眼中寒光闪烁:“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张公瑾微微躬身,低声道:“陛下,微臣建议,在营外与营内布置陷阱,以伏兵、火攻、绊马索等手段削弱楚军战力,再择机决战。” 李世明微微点头:“此事交由你全权负责。” 张公瑾又道:“此外,陛下可派人将楚军来袭的消息告知大汉皇帝刘掣。” “刘掣?” 李世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他害我军战败,李济将军战死,如今却要朕去求他出兵?” 张公瑾连忙摇头:“陛下误会了,微臣并非让陛下求他,而是将消息告知。” “刘掣不是傻子,他若得知楚军主力尽出,必定会趁机出兵袭扰楚国西境,以牵制楚军。” 李世明沉吟片刻,冷哼一声:“此事,你去安排。” 张公瑾知道皇帝拉不下脸面,便不再多言,抱拳告退。 夜色渐深,唐军大营内灯火通明,士兵们加紧备战,刀枪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张公瑾离开主帅大帐后,立刻召集麾下亲信,开始布置战场。 他深知楚军铁骑的可怕,若正面硬拼,唐军即便胜了,也必定损失惨重。 因此,他决定以智取胜。 他命人在唐军大营外三里处挖掘数百道暗坑,坑底插满削尖的木桩,表面以枯草浮土掩盖。 再于两侧密林间布下数十道铁索,一旦楚军骑兵冲锋,必先人仰马翻。 张公瑾调遣三千弓弩手埋伏于两侧高地,箭矢皆裹油布,只待楚军踏入陷阱,便万箭齐发,以火箭点燃预先埋设的火油沟,将楚军先锋困于火海之中。 他特意叮嘱秦穹,若楚军攻势凶猛,可佯装溃退,引敌深入。 待楚军追至营寨前,早已埋伏在壕沟内的刀斧手便可暴起突袭,截断敌军退路。 布置完毕,张公瑾登上瞭望台,远眺楚军方向,嘴角微扬: “楚宁,纵你有十万铁骑,也休想轻易踏破此关!” 虽然此战是楚军十万精锐浩浩荡荡而来,但有这些陷阱在,他相信楚军短时间是不可能攻入大营的。 楚军的西凉铁骑和白马骑兵确实厉害,所以他特意安排了许多针对骑兵的陷阱。 只要楚军骑兵无法冲入大营,他们就能守住。 现在,就看刘掣得知消息之后会有何反应。 第1725章 刘掣的决定! 两天之后,汉朝和魏地交界处的一座大城内,刘掣终于接到了消息。 七月的浩城闷热难当,行宫后院的凉亭里,刘掣与独孤伽正在对弈。 蝉鸣声此起彼伏,搅得人心烦意乱。 刘掣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黑子迟迟未落。 独孤伽罗袖轻挽,露出半截雪白的手臂,指尖的白子却始终悬在棋盘上方。 “陛下今日心不在焉呢。”独孤伽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 自从被救回后,她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像是蒙着一层薄雾。 刘掣正要答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 护国公霍去疾一身玄甲大步而来,沉重的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躬身施礼时,铠甲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陛下,皇后娘娘,出大事了!” 霍去疾的声音里透着焦灼:“楚国赵王楚狂被蝎族伏击,命悬一线!楚宁亲率十万大军,快要至唐军阵前!” 刘掣手中的黑子“啪”地落在棋盘上。 他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在棋盘上漫延开来。 “消息可靠?”他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霍去疾双手呈上一封密信:“这是唐朝谋士张公瑾的亲笔信。” 刘掣接过信件,指尖触到信纸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汗湿。 他快速浏览着信上的内容,嘴角渐渐浮现出一丝冷笑:“楚狂差点被杀,如今身中剧毒,奄奄一息,难怪楚宁会如此愤怒,居然要和唐军决战!” “这对我朝而言,倒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好一个李世明,这是要借刀杀人啊。” 独孤伽突然抓住刘掣的衣袖:“陛下,这是天赐良机!我们正好可以出兵!” “传令公孙傲。” 刘掣打断她的话,声音冷峻:“立即统帅水军,肃清境内楚军水师。” 霍去疾眼中精光一闪:“陛下英明!趁着楚军主力东进,正是收复失地的好时机!” “不可大意。”独孤伽突然插话,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韩兴和关云还在虎视眈眈。” “末将愿亲自盯防!”霍去疾抱拳道,甲胄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铿锵之声。 刘掣微微颔首:“有劳护国公了。” 待霍去疾退下后,他转向独孤伽,发现她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 “陛下为何不趁机攻打韩兴?”独孤伽的声音微微发颤:“他们占着我们十座边城!” “如今既然东面的楚军倾巢而出准备和唐军决战,那我军便可趁机对西面的韩兴,关云动手!” “如今他们占据我朝不少城池,若是趁机出兵,可将他们逐个击破!” 韩兴和关云的兵马合起来确实很多,但如今因为要分兵把守城池,正好可以逐个击破! 可刘掣却忽然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腕:“皇后以为楚宁为何要倾巢而出?” “皇后,若你是楚宁,你会想不到朕会在此刻出兵吗?” “若是朕猜得不错,他一定早就下令给韩兴和关云做好准备,说不定就等着我朝兵马落入他们的陷阱呢。” 独孤伽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原来如此,是妾身鲁莽了。” 刘掣注意到她的嘴唇在轻微颤抖,不由叹了口气:“你的仇,朕记在心里,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独孤伽漠然。 刘掣见状眉头一皱,拉着她下去用膳。 不知为何,他发现独孤伽被救回来之后,一直想要报仇,而这也是他这段时间一直陪着对方的缘故! 看来还是要找机会见独孤伽送回去,前线实在是太危险了。 而就在刘掣接到消息的第二天,楚宁率领先锋军已经来到了唐军大营外。 他一边派出探子去打探情况,一边自己带着一队兵马在外眺望唐军大营 烈日下的唐军大营尘土飞扬。 楚宁勒马立于高坡之上,眯着眼睛眺望远处的营寨。 热浪扭曲了空气,使得唐军的旗帜看起来像是在水中摇曳。 “陛下请看。”副将陈安指着远处:“那就是唐军的玄甲军。” 楚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唐军营寨内,一队队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正在操练,长枪如林,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喊杀声震天动地。 “确实是精锐,当初朕在乐陵城便见识过他们的强悍。” 楚宁轻抚着坐骑的鬃毛,白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显然也被这酷热天气折磨得不轻。 这时,一骑探马飞驰而来,马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报!” 探子滚鞍下马:“唐军在三里外布设了暗坑和铁索,两侧高地疑似有伏兵!” “唐军营外三里以内,全部布置了暗坑,表面以枯草浮土掩盖。” “还有那边,布置了铁索,专门用力对付骑兵的。” “另外,两侧高地上似乎有伏兵!” 楚宁闻言并不意外,冷笑道:“李世明果然谨慎,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朕了吗?” 他从来没有小看过李世明,对方会提前做好布置,他并不意外。 他转头看向唐营右翼,那里旌旗与唐军不同,隐约可见身着皮甲的骑兵在树荫下乘凉。 “蝎族骑兵呢?” “回陛下,就在唐军右翼,约一万五千人。” 楚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很好。” 他猛地一挥手,“传令下去,安营扎寨,另外……”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让弓弩营准备火箭,明日我要让这些毒蝎尝尝火烧的滋味。“ 陈安闻言一惊:“陛下,现在正值盛夏,草木干燥,若是用火怕是会烧到我们自己。” “正是要用火。” 楚宁打断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这七月的骄阳,就是最好的助燃剂。” “至于会不会烧到我们自己,哼,难道你自己不会看风势马?” 远处,唐军营寨中突然响起一阵号角声。 楚宁抬眼望去,只见一队金甲骑兵正从主帅大帐前经过,为首的将领身形挺拔,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李世明,等着吧!”楚宁轻声念出这个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杀意。 第1726章 见面,故意示弱? 七月流火,炽热的阳光炙烤着中原大地。 唐军大营外,黄土飞扬,旌旗猎猎。 楚宁勒马立于一处小丘之上,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先锋军。 他眯起眼睛,锐利的目光穿透层层尘土,将唐军营寨的布局尽收眼底。 “这一战定要为赵王兄报仇!”楚宁低声自语,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 忽然,他眉头一皱——营门处尘土骤起,一队骑兵正列队而出。 “陛下!”身旁的陈安猛地握紧缰绳,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 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压得极低:“唐军出来了,看旗号是禁军!我们是不是避其锋芒” 他犹豫了一下:“先退回中军?” 楚宁纹丝不动,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玄色铠甲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 他缓缓抬起右手,示意陈安噤声。 远处,那支唐军队伍中,一抹耀眼的金光刺破了尘雾——那是李世明的黄金甲。 “避其锋芒?朕?”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他猛地扬鞭指向正在逼近的唐军:“看清楚,这支唐军不过千人,若李世明真要动手……” 他转头看向陈安,眼中寒光闪烁:“会只带这点人马?” 陈安喉结滚动,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作为先锋统帅,他太清楚此刻的危险——他们这两万先锋军若被缠住,唐营中那十万大军倾巢而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再次进谏:“陛下,末将担心……” “传令。” 楚宁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弓弩手埋伏两侧,重甲兵列阵在前,记住——” 他忽然压低声音:“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 陈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抱拳:“末将遵命!” 他调转马头,厉声喝令传令兵挥动令旗。霎时间,楚军阵型如流水般变换,森冷的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热风卷着沙砾拍打在脸上,楚宁却恍若未觉。 他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那抹金色,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怒火。 数日前那场伏击的画面再次浮现——兄长浑身是血被抬回营帐,军医颤抖着说箭上淬了蝎族剧毒... “陛下,他们到三百步了。”陈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楚宁深吸一口气,忽然冷笑出声:“好个李世明,勾结异族还敢堂而皇之现身。” 尘土飞扬中,唐军队伍在百步外停下。 为首的金甲骑士摘下头盔,露出李世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与楚宁阴沉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他竟在放声大笑。 “楚皇这脸色,倒让朕想起霜打的茄子!” 李世明的声音洪亮如钟,在旷野上回荡:“往日那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楚宁去哪了?” 他夸张地环顾四周:“莫非是被蝎族的毒箭吓破了胆?” 唐军阵中爆发出哄笑,有人甚至故意敲击盾牌起哄。 楚军这边顿时骚动起来,几个年轻士兵气得满脸通红,战马不安地刨着地面。 “冷静!”陈安厉声呵斥,却见楚宁缓缓抬手。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楚宁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匕首:“李世明,你我之争本是中原内务,如今你却引狼入室!” 他猛地提高声调:“就不怕百年后史书工笔,骂你是个卖国求荣的懦夫?” 烈日忽然被乌云遮蔽,旷野上风声骤紧。 李世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缓缓抽出佩剑,剑尖直指楚宁: “成王败寇!你以为史书是谁写的?” 剑锋在阴暗中泛着冷光:“等朕踏平郢都,自会有人将今日写成你楚宁穷兵黩武,自取灭亡!” “好!好得很!”楚宁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却透着刺骨寒意。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中杀意暴涨:“既然你自甘堕落,那就在战场上见分晓!” 他忽然压低声音,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用你项上人头来偿我兄长那一箭之仇!” 李世明脸色微变,但随即嗤笑出声:“就凭你这先锋军?” 他故意回头看了眼唐军大营:“朕十万大军就在营中,你现在退兵还来得及。” “是吗?”楚宁突然策马上前几步,惊得陈安急忙跟上。 在两军惊愕的目光中,楚宁竟独自来到阵前空地,银甲在乌云下泛着幽光: “既然你兵力占优……”他猛地拔剑出鞘,剑指苍穹:“何不现在就决一死战?” 这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楚军阵中顿时战鼓轰鸣。 李世明身旁的将领急声道:“陛下!他们先锋军不过两万,末将愿率铁骑兵冲锋!” “闭嘴!” 李世明突然厉声打断。他死死盯着楚宁看似孤注一掷的姿态,又望向远处楚军严整的阵型,额头渗出冷汗——太反常了。 以楚宁用兵之诡谲,怎会如此莽撞? “传朕旨意。”李世明突然调转马头:“全军回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战!” “陛下!”几个将领急得大喊:“机不可失啊!” 李世明充耳不闻,黄金甲在渐弱的阳光下依然刺目。 他最后看了眼纹丝不动的楚宁,忽然感到一阵心悸——那个看似冲动的挑衅背后,仿佛藏着更深的算计。 乌云彻底遮蔽了烈日,旷野上飞沙走石。 楚宁望着渐行渐远的金色身影,缓缓收剑入鞘。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果然不敢动!” “陛下神机妙算。” 陈安长舒一口气,却又疑惑道:“可末将不明白,若唐军真的大举出击,我军该如何应对?” “你看那边。”楚宁突然指向唐营西侧。 陈安眯眼望去,隐约可见尘土飞扬——那是楚军主力在运动时扬起的沙尘! “原来如此!” 陈安恍然大悟:“陛下故意示弱,是想诱唐军主力出营,然后再和对方决战!” “可惜李世明比朕想象的谨慎。” 楚宁轻抚战马鬃毛,脸上露出凝重之色:“先回营再说,待主力全部汇聚,再和唐军决战!” 其实,那些烟尘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就是要让李世明起疑心,不敢立即出兵作战。 只有如此,他麾下兵马才有时间休息! 毕竟,他们赶了几天路来到此地,体力也消耗不少。 现在,就等着主力前来汇合了! 第1727章 算计和猜忌 唐军大营,帅帐内。 李世明刚刚踏入营帐,黄金甲尚未卸下,帐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将秦穹、副将张岳等人鱼贯而入,脸上皆带着不甘之色。 “陛下!” 秦穹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如雷,“楚军先锋不过两万,此刻正是我军出击的大好时机!末将愿率铁骑冲锋,必能一举击溃楚军!” 李世明冷冷扫了他一眼,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摘下头盔,交给身旁的亲卫。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沉的面容。 “陛下!” 张岳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楚宁亲自现身阵前,若我军趁势掩杀,未必不能将其生擒!届时楚军群龙无首,我军必胜!” 另外一名将领也站出来沉声道:“陛下,如今正是我军出击的最好时机啊!” “没错,末将愿意为先锋,主动冲杀,定将楚军阵型冲破!” “陛下,只需您给末将一万兵马,末将一定将楚军击溃!” “够了!” 李世明猛地一拍桌案,声音如寒冰般刺骨:“朕的话,你们是听不明白吗?” 众将顿时噤声,帐内气氛骤然凝固。 “楚宁此人狡诈如狐,他今日敢孤身挑衅,必有后手!” 李世明目光锐利,缓缓扫过众人:“若我军贸然出击,正中其下怀!” “难道你们忘记了四皇子是怎么死在楚宁手中的吗?难道你们还想让朕也步入老四的后尘吗?” “那楚宁狡猾如狐,如今他却带着两万人为先锋,这分明就是想故意引诱我军出营作战!” 秦穹仍不死心,咬牙道:“可陛下,战机稍纵即逝啊!” “战机?” 李世明冷笑一声:“你以为楚宁会蠢到带着两万先锋军就敢来送死?他身后必有伏兵!” 他站起身,黄金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威严: “传朕军令,全军严守营寨,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出战!违令者——斩!”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抱拳领命:“末将遵旨!” 虽然不太情愿,但这是皇帝的命令,他们不得不从。 待众人退下后,李世明缓缓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楚宁……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对于楚宁,李世明向来不敢请示。 这是他儿子和大将李济用性命换来的结果! 而这时,在唐军右翼的大营内。 赫连狂坐在兽皮大椅上,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弯刀,刀锋在烛光下泛着森冷的光泽。 帐外,一名蝎族探子快步走入,单膝跪地,沉声道:“首领,唐帝与楚帝阵前相见,但……并未下令进攻!” “什么?” 赫连狂猛地站起身,眼中怒火燃烧:“楚军先锋不过两万,李世明为何不敢打?” 他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领,厉声质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探子额头渗出汗珠,颤声道:“唐帝……似乎忌惮楚军有诈,下令全军不得出战……” “废物!” 赫连狂怒极,一把推开探子,大步走向帐外:“我亲自去问他!”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帐内数名蝎族将领立刻上前阻拦。 “首领,不可冲动!我们如今寄人篱下,若激怒唐帝,恐怕对我军不利啊。” “是啊,唐军势大,我们还需依仗他们,此时翻脸只会吃亏!” “楚军主力未至,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赫连狂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杀意翻涌,最终冷哼一声:“好!我就等着看,等楚军主力到了,李世明还能如何避战!” 他转身走回帐内,猛地将弯刀插进桌案,刀锋深深嵌入木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 他冷冷道:“明日若唐军再不出战,我们就自己动手!” 时间一晃来到了晚上。 夜幕低垂,繁星点缀着苍穹,营寨内火把如林,照亮了整片营地。 远处,沉重的脚步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交织,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正缓缓驶入营寨。 楚宁立于中军帐外,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支刚刚抵达的军队上——楚军主力,终于到了! “陛下!” 大将赵羽翻身下马,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末将奉命率军前来,请陛下示下!” 楚宁微微颔首,伸手虚扶:“起来吧。” 赵羽起身,借着火光,他注意到楚宁的脸色比前几日更加苍白,眼中却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冷意。 “陛下,我军连日行军,将士疲惫,是否先休整几日再战?” “不必。”楚宁冷冷打断:“明日午时,全军进攻唐军营寨!” 赵羽瞳孔微缩,下意识道:“陛下,唐军据守营寨,我军若强行进攻,恐怕会有不小的伤亡。”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楚宁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唐军勾结蝎族,害朕兄长,此仇不报,军心何安?” 赵羽还想再劝,一旁的陈安也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我军虽士气高昂,但唐军以逸待劳,若贸然进攻,恐……” “够了!” 楚宁猛地一挥袖,眼中寒光闪烁:“朕意已决,明日决战!” 赵羽与陈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但军令如山,他们只能抱拳领命:“末将遵旨!” 楚宁转身走向大帐,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孤绝。 夜风呜咽,仿佛在预示着一场血战的来临。 赵羽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对陈安道:“陛下……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安沉默片刻,缓缓点头:“自赵王受伤后,陛下便似变了个人。” “明日之战……”赵羽握紧了剑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如何,我等誓死追随!” 夜更深了,营寨内的火把渐渐熄灭,唯有中军大帐的烛火依旧明亮。 楚宁独自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染血的箭矢——那是从兄长身上取下的蝎族毒箭。 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杀意如潮。 “李世明……赫连狂……” 他低声呢喃,声音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明日,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第1728章 不堪一击? 午时,烈日灼烧着大地,干燥的热风卷起沙尘,在唐楚两军之间形成一道昏黄的屏障。 楚军阵前,战鼓如雷,号角长鸣。 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展开,分三路向唐军营寨逼近。 中军大旗下,楚宁身披玄甲,目光冷峻地注视着远处的唐军营寨。 “陛下,唐军寨门紧闭,似乎早有防备。”陈安策马靠近,低声提醒。 楚宁冷笑一声:“李世明若真以为靠几道陷阱就能挡住朕,那他也太小看楚军了。” 他抬手一挥,厉声喝道:“传令三军——进攻!” 楚军中军主力缓缓推进,重甲步兵列阵在前,长矛如林,盾牌如墙。 然而,就在前锋部队踏入唐军营前三里范围时。 “轰!”一声闷响,前排数名士兵突然脚下塌陷,整个人坠入深坑之中! “有陷阱!” 一名校尉大吼,但为时已晚,接二连三的士兵踩中暗坑,坑底尖锐的木刺瞬间穿透他们的身体,惨叫声此起彼伏。 唐军营寨上,李世明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楚宁,朕倒要看看,你如何破这‘地陷杀阵’!” 然而,楚军并未慌乱。 “停!”中军阵中,一名老将厉喝一声,随即挥手示意:“探路队上前!” 数十名手持长杆的轻装步兵迅速出列,以长杆戳击地面,探测暗坑位置。 每发现一处,便插上一面红色小旗作为标记。 楚宁眯起眼睛,冷冷道:“李世明,你以为朕会毫无准备就踏入你的陷阱?” 他猛地抬手:“弩车准备——放!” “嗡——!” 数十架弩车同时发射,粗如儿臂的弩箭呼啸而出,狠狠钉入唐军营寨的木栅。 箭尾系着绳索,楚军精锐攀绳而上,如狼似虎地冲向寨墙! 李世明脸色一变:“不好!他们想强攻寨门!” “弓箭手!放箭!” 唐军箭雨倾泻而下,但楚军盾阵早已竖起,箭矢“叮叮当当”地被弹开。 “陛下,楚军攻势太猛,正面恐怕守不住了!”一名副将急声道。 李世明咬牙:“调后营预备队上来!无论如何,正面绝不能失守!” 南面战场,楚军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马蹄踏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然而,就在骑兵冲锋至唐军寨前两百步时—— “哗啦啦!”地面突然弹起数道粗如手臂的铁索,横亘在骑兵冲锋路线上! “吁——!”冲在最前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勒马,战马前蹄被绊,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 后方骑兵收势不及,接连撞上,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嚎不断。 唐军寨墙上,秦穹哈哈大笑:“楚军的骑兵,不过如此!” 然而,他的笑容还未持续多久,楚军阵中突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 “散!” 骑兵统领一声令下,原本密集冲锋的骑兵瞬间分散,化作数支小队,从铁索间隙穿插而过! 同时,楚军阵后推出数辆古怪的战车,车前装有巨大的铁犁,狠狠碾过地面,将埋藏的铁索全部犁出! “什么?”秦穹瞪大眼睛:“他们竟有破索车?” 楚军骑兵副将陈安冷笑一声,长刀一挥:“儿郎们,杀进去!” 铁索既破,骑兵再无阻碍,如洪流般冲向唐军南寨! 北面战场,楚军步兵稳步推进,看似毫无防备。 蝎族首领赫连狂站在高地上,狞笑道:“楚军果然中计!伏兵准备——放箭!” “嗖嗖嗖!”两侧高地上突然冒出无数蝎族弓箭手,箭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然而,楚军步兵却丝毫不乱。 “举盾!” 负责这边的赵羽一声令下,士兵们迅速举起特制的双层大盾,箭矢“叮叮当当”地被挡下。 “火油罐——投!” 楚军阵中突然飞出数十个陶罐,狠狠砸在高地上,“砰”地炸开,火油四溅! “火箭——放!” “嗖!”一支火箭划过天空,落地瞬间——“轰!”烈焰腾空而起,高地瞬间化作火海! “啊——!”蝎族伏兵惨叫着从火中滚出,阵型大乱。 赫连狂目眦欲裂:“楚军怎会知道伏兵位置?!” 他当然不知道,昨夜楚宁早已派出斥候,摸清了唐军北面的布置! 三面战场,唐军陷阱尽数被破! “报——!南寨被骑兵突破,秦将军请求支援!” “报——!北面蝎族溃败,赫连狂正在指挥兵马抵挡,但已经!” “报——!正面楚军已攻破第一道寨门!” 噩耗接连传来,李世明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陛下,后营预备队已调至正面,但楚军攻势太猛,我们……”副将声音颤抖。 李世明深吸一口气,终于咬牙道:“传令……全军撤退!放弃大营,退守第二道防线!” 而远处,楚宁立于战车之上,望着溃退的唐军,冷冷道: “李世明,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朕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楚宁立于高坡之上,冷眼望着溃退的唐军。他身旁的副将王贲按捺不住,抱拳请命道: “陛下,唐军已现败象,末将愿率铁骑趁势杀入敌营,一举击溃李世明!” 楚宁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玄铁护腕在夕阳下泛着寒光:“你以为,朕的这位老对手真的败了?” 王贲闻言一怔,不解地望向远处烟尘滚滚的唐军大营。 楚宁缓缓抬起马鞭,指向那些看似慌乱实则阵型未散的唐军: “十万大军在此,激战不过三个时辰就全线溃退?王将军,你何时见过李世明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 见王贲仍面露疑惑,楚宁冷哼一声:“这分明是诱敌之计!唐军营内必定暗藏杀机,若我军贸然追击……” 他目光一凛:“怕是要踏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贲顿时冷汗涔涔,急忙抱拳:“末将鲁莽,请陛下示下!” 楚宁微微眯起眼睛,沉声下令:“传朕军令,全军停止追击,命探路队持火把先行入营查探,弓弩手列阵掩护,重甲步兵在外围结阵待命,骑兵分列两翼戒备。”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记住,未得朕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敌营半步!” 夕阳西沉,将楚宁的身影拉得修长。 他凝视着远处唐营中隐约晃动的旌旗,喃喃自语:“李世明,你以为这等拙劣的诱敌之计,岂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第1729章 奇招? 七月的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灼热的气息。 战场上的士兵们汗如雨下,铠甲被晒得滚烫,贴在身上如同烙铁。 然而,比这酷暑更令人心惊的,是眼前那悍不畏死的对手。 楚军与唐军,两支铁血之师在这片平原上展开了殊死搏杀。 楚军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唐军的防线,即便唐军已经退入营内第二道防线,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唐军士兵紧握兵器,眼神中既有警惕,也有震撼——他们从未想过,楚军的战斗力竟如此恐怖! 而楚军一方,同样被唐军的顽强所震惊。 他们本以为攻破唐军大营后便能长驱直入,却没想到营内竟还暗藏陷阱,不少冲锋的士兵不慎落入深坑,被尖锐的木桩刺穿,惨叫声此起彼伏。 好在他们的陛下已经派出了探路队,此刻这边的战场竟是忽然安静了下来。 楚军在等,等探路队探路。 而唐军则是在等下达攻击的命令! 楚军的探路队迅速行动,手持长矛,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地面,将隐藏的陷阱一一破坏。 这一幕落在远处观战的李世明眼中,让他脸色阴沉如水。 “哼,楚宁果然狡猾,居然还知道派出探路队!” 李世明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不过,你以为朕的手段只有这些吗?” 他猛然抬手,厉声道:“放信号箭!” “嗖!嗖!嗖!” 三支火箭冲天而起,在黄昏的天空中划出刺目的光芒。 下一刻,大地震颤,西面的地平线上骤然扬起滚滚烟尘,一支精锐的唐军骑兵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直奔楚宁所在的中军! 为首之人,身披玄甲,手持双锏,正是大唐名将——秦穹! “杀啊!” 秦穹怒吼一声,声如雷霆,身后的骑兵齐声呼应,铁蹄踏地,震得人心胆俱裂。 楚军中军阵营内,亲卫见状,急忙上前劝道:“陛下,唐军骑兵来势汹汹,您还是暂避锋芒吧!” “是啊陛下,敌军打着秦穹的旗号,一定是唐朝大将秦穹带兵来了!” 秦穹的威名在其打败马晁之后,在楚军阵营内传开了。 谁都知道这位大唐将领的厉害,哪里他们身为皇帝的亲卫,也不敢轻视。 他们生怕楚宁发生意外,想要让楚宁避其锋芒! 楚宁闻言却冷笑一声,眼中战意沸腾:“朕说过,不需要避其锋芒!” 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嘶鸣,手中长枪一旋,寒光闪烁,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银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光芒,宛如一点雪花坠入尘埃,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锐气! “传令所有骑兵,随朕杀敌!” 随着楚宁一声令下,楚军阵营内,一支铁骑如洪流般奔腾而出,迎向秦穹的玄甲军! 两支骑兵如两股巨浪狠狠相撞,刹那间,金铁交鸣,战马嘶吼,惨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 冲在最前的骑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落马的士兵还未来得及爬起,便被后续的铁蹄踏成肉泥。 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唐军玄甲军乃精锐中的精锐,重甲护身,刀枪难入。 然而,他们面对的却是楚宁麾下最凶悍的西凉铁骑! 这些来自西北的骑兵,身披特制铁甲,甚至连玄甲军的兵器都难以洞穿。 秦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凝重,随即厉声喝道:“不要硬拼,将他们打落下马!” 他双锏挥舞,左右开弓,两名西凉铁骑被狠狠砸中胸口,闷哼一声,从马背上跌落。 秦穹的勇猛让唐军士气大振,玄甲军纷纷效仿,不再试图破甲,而是以蛮力将西凉骑兵击落。 然而,就在秦穹连斩数敌之际,一道银光骤然袭来! “铛!” 秦穹猛然举锏格挡,火星四溅,他抬头望去,只见楚宁手持长枪,冷冷注视着他。 “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楚宁冷声道。 秦穹大笑:“好!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我大唐猛将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双锏猛然砸下,势大力沉,宛如泰山压顶! 楚宁身形一闪,长枪如灵蛇般刺出,枪尖直取秦穹咽喉。 秦穹侧身避开,反手一锏横扫,楚宁枪杆一横,硬接这一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数步。 “力气不小。” 楚宁冷笑,随即身形一晃,再度欺身而上。 他的枪法极快,每一击都如闪电般迅捷,秦穹虽力大无穷,但速度稍逊一筹,只能以双锏硬撼。 “铛!铛!铛!”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两人在乱军之中激战,周围的士兵纷纷退避,生怕被卷入这场巅峰对决。 秦穹越战越勇,双锏如狂风骤雨般砸下。 楚宁则凭借灵活的身法不断闪避,偶尔反击,枪尖如毒蛇吐信,每一次刺出都直指要害。 “你的速度倒是快,可惜力量不足!” 秦穹大喝一声,猛然一锏横扫,楚宁纵身跃起,长枪凌空刺下,秦穹举锏格挡,却被这一枪震得手臂发麻。 “哼,你的力气虽大,但招式太过刚猛,破绽不少。”楚宁冷笑。 两人激战数十回合,依旧难分高下。 然而,战场上的局势却在悄然变化——唐军的玄甲军虽然勇猛,但西凉铁骑的防御太过强悍,玄甲军渐渐陷入劣势。 秦穹察觉到战局不利,心中焦急,攻势更加猛烈。 楚宁见状,嘴角微扬:“怎么,害怕了?继续打下去,你的玄甲军可就要全军覆没了!” “放屁!”秦穹怒喝:“我大唐玄甲军天下无敌,岂会败给你!” 楚宁不再多言,长枪再度刺出,他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击败秦穹,但只要拖住他,唐军的骑兵就无法支援大营。 而他的真正杀招,还在后面! “算算时间,那边应该开始了。”楚宁心中冷笑,手中长枪却愈发凌厉。 夕阳西下,战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鲜血染红了大地,而这场决定两国命运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第1730章 早有准备,顶不住了 唐军阵营内,探子急匆匆奔至李世明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急促: “陛下!我玄甲军被楚军西凉铁骑死死拦住,无法突破至其中军! 秦穹将军正与楚国皇帝激战,但我军将士被西凉铁骑压制,伤亡惨重!” 李世明闻言,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楚宁……竟然早有准备!” 他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显然心中怒极。 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深知战场瞬息万变,不能意气用事。 “来人!”他猛然抬头,厉声喝道:“立即发信号,命秦穹撤军!”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一旦秦穹和玄甲军发生意外,唐军必定士气大跌。 届时,楚宁一定会乘胜追击! 他不能给楚宁任何机会! “是!” 传令兵迅速张弓搭箭,两支火箭呼啸升空,在黄昏的天幕上划出刺目的红光。 战场上,秦穹正与楚宁激战正酣,双锏挥舞如狂风骤雨,每一击都蕴含千钧之力。 楚宁则凭借灵活的身法,长枪如银蛇般穿梭,时而刺击,时而横扫,两人战得难解难分。 然而,周围的唐军士兵却已察觉到了撤退信号,有人高声喊道: “将军!陛下令我等撤退!” 秦穹闻言,猛然一锏逼退楚宁,抬头望向天空,果然见到两支火箭正在缓缓坠落。 他心中虽有不甘,但军令如山,只能咬牙怒视楚宁:“今日算你走运!改日再见,本将必取你首级!” 楚宁冷笑:“朕说过让你走了吗?” 秦穹哈哈大笑,眼中杀意不减:“本将想走,你拦得住?” 话音未落,他双锏猛然砸下,呼啸的风声让楚宁不得不侧身闪避。 秦穹趁势调转马头,高声喝道:“全军撤退!” 早已支撑不住的玄甲军如蒙大赦,立即跟随秦穹向唐军大营方向撤去。 然而,楚宁岂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想走?” 楚宁眼中寒光闪烁,长枪一挥:“西凉铁骑,随朕追杀!”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楚宁一马当先,率领西凉铁骑如狂风般席卷而去。 唐军撤退虽快,但双方本就纠缠在一起,唐军不可能瞬间撤离,转眼间,西凉铁骑便追上落在后方的玄甲军。 “噗嗤!” 楚宁长枪横扫,一名唐军骑兵应声落马,鲜血喷溅。 西凉铁骑紧随其后,长枪突刺,战刀劈砍,唐军士兵接连倒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秦穹回头见状,目眦欲裂,怒吼道:“结阵!弓箭手掩护!” 唐军弓箭手迅速张弓搭箭,箭雨如蝗,呼啸射向追兵。 然而,西凉铁骑身披重甲,箭矢大多被弹开,仅有少数骑兵被射中落马。 楚宁冷笑一声,继续率军冲锋,丝毫不给唐军喘息之机。 “该死!”秦穹咬牙,心中暗恨:“若再这样下去,玄甲军必遭重创!” 他猛然勒马,厉声道:“亲卫营,随我断后!” 数十名精锐亲卫立即调转马头,与秦穹一同迎向楚宁。 双方再度短兵相接,秦穹双锏狂舞,硬生生挡住楚宁的追击。 然而,西凉铁骑的攻势太过凶猛,唐军仍不断倒下,鲜血染红了撤退的道路。 与此同时,唐军大营北面,一支白色洪流正以雷霆之势冲杀而来——正是楚军大将赵羽率领的白马骑兵! “轰隆隆——” 马蹄声震天动地,白马骑兵如雪崩般席卷而至。 唐军北营外围的蝎族士兵早已布下陷阱,然而赵羽早有准备,前锋骑兵手持长枪,精准挑开绊马索,后续铁骑如潮水般涌入营中。 “杀!” 赵羽长刀长枪一挥,白马骑兵瞬间冲入敌阵,刀光闪烁,鲜血飞溅。 战马嘶鸣,刀光如雪。 赵羽一骑当先,白马骑兵如银白色的洪流,狠狠撞进了蝎族骑兵的阵列。 “杀——” 蝎族骑兵狂吼着迎上,弯刀在烈日下泛着森冷的寒芒。 他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此刻更是凶性大发,刀锋直指白马骑兵的咽喉。 然而,甫一交锋,蝎族骑兵便察觉到了不对——白马骑兵的铠甲太硬了! “铛!” 一名蝎族勇士的弯刀狠狠劈向白马骑兵的胸甲,却只迸溅出一串火星,刀刃竟被震得卷刃。 还未等他惊愕,白马骑兵的长枪已如毒蛇般刺出,“噗嗤”一声贯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喷溅,蝎族骑兵栽落马下,瞬间被后续的铁蹄踏成肉泥。 “结阵!别散开!” 赫连狂怒吼,挥刀劈飞一名冲来的白马骑兵,然而更多的白色铁骑已如潮水般涌来。 蝎族骑兵试图以灵活的身法周旋,可白马骑兵的配合极为默契,前排持盾格挡,后排长枪突刺,每一次冲锋都如铁锤砸卵,硬生生碾碎了蝎族的防线。 “啊!” 一名蝎族勇士狂吼着跃起,试图跳上白马骑兵的战马近身搏杀。 然而赵羽眼疾手快,长枪横扫,半空中血光迸现,那蝎族勇士尚未落地,便已身首异处。 “挡我者死!”赵羽厉喝,刀锋所向,无人能挡。 赫连狂目眦欲裂,亲自率亲卫冲杀,弯刀如旋风般挥舞,竟连续斩落三名白马骑兵。 然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亲卫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倒下。 白马骑兵的铠甲几乎刀枪不入,而蝎族的皮甲在对方的长枪面前却如同纸糊。 “噗!噗!噗!” 长枪贯体的声音接连不断,蝎族骑兵一个接一个坠马。 赫连狂咬牙死战,弯刀劈开一名敌骑的咽喉,鲜血喷了他满脸。可还未等他喘息,三支长枪已从不同角度刺来! “铛!铛!”他勉强格开两支,第三支却狠狠扎进他的肩膀。 赫连狂闷哼一声,反手一刀斩断矛杆,怒吼道:“来啊!!” 然而,回应他的,是更多如林般刺来的长枪 “挡住!给我挡住!” 蝎族首领赫连狂怒吼着,挥刀连斩两名溃逃的士兵,面目狰狞。 “谁敢退,这就是下场!” 然而,士气已崩,蝎族士兵根本无法抵挡白马骑兵的冲锋。 赫连狂咬牙,厉声喝道:“快!去禀报唐皇,请求援军!” 一名亲信领命,策马狂奔而去。 赫连狂则带着剩余亲卫死战不退,心中仍存一丝希望: “只要唐军援兵一到,必能反败为胜!” 然而,赵羽岂会给他机会? “赫连狂!”赵羽冷喝一声,长枪直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第1731章 斩杀,报仇雪恨! 赫连狂的弯刀在烈日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蝎族骑兵正在节节败退。 楚军的白马骑兵如同一堵银白色的铁墙,正一步步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每一秒都有蝎族勇士倒下,鲜血染红了干燥的土地。 “该死!”赫连狂咬牙切齿,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北营必将失守。 想到此处,他突然仰天狂笑,笑声中带着几分疯狂:“既然你想杀我,那就来吧!你们楚国的赵王是我的手下败将,今日我不介意再多一名手下败将!”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策马而来的赵羽:“不过,你今日怕是没有楚狂的运气!只要战败,你必死无疑!” 话音未落,赫连狂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冲向赵羽。 他手中的弯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取赵羽咽喉。 刀锋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赵羽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今日,我要为赵王报仇!” 他手中的长枪如蛟龙出海,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迎向赫连狂。 “铛!” 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周围士兵耳膜生疼。 两人错马而过,随即又迅速调转马头。 赫连狂的弯刀快如闪电,每一刀都直奔要害。 赵羽的长枪则如灵蛇吐信,枪尖寒芒点点,让人防不胜防。 赫连狂突然变招,弯刀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斜劈向赵羽的腰间。 赵羽临危不乱,枪杆一横,精准地格挡住这致命一击。 两件兵器相撞,火花四溅。赫连狂借力使力,刀锋顺势上挑,直取赵羽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赵羽猛地后仰,刀锋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他立即反击,长枪如毒蛇般刺出,直取赫连狂胸口。 赫连狂仓促间侧身闪避,枪尖还是在他的肩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好快的枪!” 赫连狂暗自心惊,但脸上却露出狰狞的笑容:“有意思!这才配做我的对手!” 两人再次交锋,战马嘶鸣,尘土飞扬。 赫连狂的刀法越发狂暴,每一击都带着开山裂石之势。 赵羽则稳扎稳打,枪法如行云流水,将赫连狂的攻势一一化解。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中军大帐内,李世明正听着蝎族传讯兵的汇报。 传讯兵单膝跪地,声音颤抖:“大唐皇帝陛下,北面的楚军攻势猛烈,我军抵挡不住!首领命小的来此请求援军!” 李世明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扶手:“你们不是在外布置了伏兵?而且蝎族骑兵素来以勇猛著称,为何会守不住?” 传讯兵额头渗出冷汗:“这支楚军骑兵……他们全部骑着白色战马,手持长枪,战斗力凶悍无比。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战甲坚不可摧,我们的兵器根本无法刺穿,而他们的长枪却能轻易洞穿我们的皮甲。” 李世明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白马骑兵?楚宁居然把这支精锐放在了北面!” 他来回踱步,片刻后沉声道:“你回去告诉赫连首领,朕立即派兵增援,让他务必坚持住!” 传讯兵如蒙大赦,连连叩首:“多谢大唐皇帝陛下!” 说完便匆匆离去。 然而他没能看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李世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战场上,赫连狂与赵羽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 赫连狂突然变招,弯刀如旋风般横扫,逼得赵羽连连后退。 他抓住机会,猛地从马背上跃起,弯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向赵羽头顶。 赵羽临危不乱,长枪一横,硬接这记重劈。 “铛”的一声巨响,赵羽胯下的战马都被震得后退数步。 赫连狂得势不饶人,落地后立即一个翻滚,弯刀横扫赵羽战马的前腿。 千钧一发之际,赵羽猛地一提缰绳,战马前蹄扬起,险之又险地避过这致命一击。 他趁机反击,长枪如毒蛇吐信,直取赫连狂咽喉。赫连狂仓促间举刀格挡,却被这一枪震得虎口发麻。 “好强的力道!”赫连狂暗自心惊。 他环顾四周,发现蝎族骑兵已经溃不成军,白马骑兵正在逐步合围。 情急之下,他决定铤而走险,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在错身而过的瞬间掷向赵羽后背。 赵羽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枪,精准地将短刀击飞。 他冷笑道:“堂堂蝎族首领,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赫连狂狞笑道:“战场上,活下来的才是赢家!” 说罢再次扑上,弯刀舞得密不透风。赵羽沉着应对,枪法越发凌厉。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又过了三十余招。 渐渐地,赫连狂的攻势开始迟缓。 他毕竟年近五旬,体力不如正值壮年的赵羽。 一个疏忽间,赵羽的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刺赫连狂胸口。 赫连狂勉强侧身,枪尖还是在他肋下划出一道血痕。 “啊!”赫连狂吃痛怒吼,手中弯刀更加疯狂地挥舞。 但赵羽已经看穿了他的路数,枪法越发精准。 终于,在一个精妙的假动作后,赵羽的长枪如闪电般刺出,直接洞穿了赫连狂的咽喉。 赫连狂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贯穿自己脖子的长枪。 他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咯咯”的血沫声。 到死,他都没有等到唐军的援军。 他不明白,自己带着人过来帮助唐军,为何唐军会选择放弃自己。 此刻只要派兵前来支援,他们是有机会赢的啊!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这一切了。 赵羽冷然拔枪,赫连狂的尸体轰然倒地。 “赫连狂已死!”赵羽高举染血的长枪,声如雷霆。 这一声呐喊如同惊雷炸响,本就士气低落的蝎族骑兵顿时崩溃,纷纷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赵羽立即下令:“一队追击残敌,二队放火烧营!” 白马骑兵迅速分头行动,很快,北营各处燃起熊熊大火,浓烟直冲云霄。 这场决定性的胜利,为楚军打开了通往唐军中军的大门。 第1732章 见死不救的算计 夜幕如墨,唐军大营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谋士张公瑾步履匆匆地穿过混乱的军营,来到李世明面前单膝跪地: “陛下,赫连狂已经战死,蝎族骑兵全线溃败,北营已经陷入火海!大营恐怕守不住了,请陛下立即下令退兵!” 李世明端坐在军帐中,烛光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缓缓抬起眼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故意不去救援赫连狂,就是要让他死在楚军手中。” 张公瑾闻言一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李世明继续道:“赫连狂的死,一来能让楚宁消气,二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三万蝎族兵马的覆灭,必将激怒蝎族可汗,到时候,整个蝎族都会彻底倒向我们这边!” 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火光透过帐篷映照在李世明脸上,将他的神情衬托得更加阴鸷。 他猛地站起身,黑色披风无风自动:“如今天色已黑,正是撤退的最佳时机!传令全军收拢,从后营撤出!” 张公瑾刚要应声,却又犹豫道:“陛下,若楚军追击,恐损失惨重,不如留下部分兵马断后。” “不必!” 李世明厉声打断:“朕早已安排妥当,后营未动的兵马就是在布置陷阱,楚军若敢追击,必遭重创!” 张公瑾这才恍然大悟,深深一揖:“陛下英明!” 半个时辰后,唐军已悄然收拢,如潮水般向后营退去。 北营方向,赵羽站在火光中,望着唐军撤退的方向,立即派出快马向楚宁报信: “速报陛下,唐军正在撤退,末将已率骑兵追击!” 此时的北营已成一片火海,赵羽的白马骑兵无法久留,只能转向追击唐军。 与此同时,西面战场上的楚宁接到了战报:“陛下,赵羽将军已斩杀赫连狂,蝎族溃败,现正追击撤退唐军!”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手中长枪直指夜空:“李世明想逃?做梦!” 随着他一声令下,三支火箭呼啸升空,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刺目的轨迹。 南面战场,陈安看到信号,仰天大笑:“全军听令,追杀唐军!” 霎时间,南面和西面的楚军如两股洪流,从两个方向杀入唐军大营。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只遇到零星抵抗和一些陷阱,很快就顺利会师,继续向后营推进。 然而,当楚宁率军追至后营时,却发现赵羽的骑兵停止了追击。 楚宁策马上前,冷声质问:“为何不追?” 赵羽连忙行礼:“陛下,唐军在此布下重重陷阱,骑兵难以通过。末将已命人排查,但短时间内难以清除。”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这是唐皇派人送来的。” 楚宁展开信件,李世明在信中直言不讳地承认故意不救赫连狂,称这是为了让楚宁消气。 信中更提到,对赵狂下手的正是赫连狂,如今此人已死,双方不必再死战。 最关键的,是信尾透露的重要情报:汉帝刘掣正在集结水军,准备对楚国水军发动进攻! “好一个李世明!”楚宁冷笑连连,将信件攥成一团。 他明白,这不过是李世明为撤退找的借口。 但汉军动向确实值得警惕,眼下唐军主力尚存,继续追击未必能取得更大战果。 思虑再三,楚宁果断下令:“传令全军,立即打扫战场,清点战损后返回青城!” 夜色中,两支大军各自退去。 唐军营地的大火渐渐熄灭,只余下满目疮痍。 这一战,楚军虽胜,却未能全歼唐军。 唐军虽败,却保存了主力,更成功将蝎族彻底绑上了自己的战车。 而在遥远的汉水之滨,一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黎明时分,楚军大营已是一片忙碌景象。 经过一夜的激战,士兵们虽疲惫不堪,却仍井然有序地执行着各项善后工作。 一队队身着铠甲的楚军士兵手持火把,在战场上仔细搜寻着幸存的同袍。 每当发现受伤的楚军士兵,医疗兵便立即上前施救,用担架将他们抬回临时搭建的医帐。 “这边还有活口!”一名年轻士兵突然高喊。 几名士兵立即围拢过去,小心翼翼地从尸堆中抬出一名浑身是血的楚军百夫长。 军医迅速检查伤势,沉声道:“快送医帐,还有救!” 与此同时,另一支队伍正在处理阵亡将士的遗体。 他们动作轻柔地为每一位战死的同袍整理遗容,用清水洗净他们脸上的血污,再为他们换上干净的军服。 负责登记的书记官手持竹简,仔细记录每一位阵亡将士的姓名、籍贯和军职。 这些记录将被送回阵亡将士的家乡,让他们的家人知道英雄最后的归宿。 战场东侧,数百名士兵正在扑灭尚未熄灭的余火。 他们排成长队,从附近的小溪传递水桶,一桶接一桶地浇在燃烧的营帐和辎重上。 浓烟滚滚而起,在朝阳的映照下形成一道诡异的烟柱。 在战场中间,赵羽亲自监督着战利品的清点工作。 缴获的兵器铠甲堆积如山,书记官们正忙着分类登记。 一队专门负责的士兵正在检查唐军和蝎族留下的文书、地图等物品,寻找有价值的情报。 次日清晨,楚宁刚刚醒来,就见到满脸疲惫的赵羽前来禀报。 这位骁勇的将军眼中布满血丝,铠甲上还带着昨夜激战留下的血迹和烟尘。 “陛下!” 赵羽躬身施礼,声音沙哑,“此战我军将一万五千蝎族兵马全歼!唐军损失约两万人,我军也折损了一万八千余将士。” 楚宁沉默片刻,目光投向帐外正在升起的朝阳:“将战死将士的尸体火化,骨灰带回去,要让他们魂归故里。” 他转向赵羽:“让将士们休整一日,明日开拔返回青城。” 说到这里,楚宁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不过,对于大唐和蝎族的动向,锦衣卫必须密切监视!” “特别是蝎族可汗的反应,要第一时间禀报。” “末将明白!”赵羽郑重领命。 楚宁点点头,走到帐外。 晨光中,士兵们仍在忙碌着。 有的在整理行装,有的在照顾伤员,还有的在为即将举行的火化仪式做准备。 这场血战的硝烟虽已散去,但楚宁知道,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1733章 损失和帝王心思 八月初的边塞,已能感受到初秋的肃杀。 夕阳如血,将整片戈壁染成赤红色,远处连绵的山脉在暮色中勾勒出锯齿状的剪影。 李世民站在破败的城墙上,残破的唐字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望着西沉的落日,指节不自觉地敲击着斑驳的墙砖。 “陛下,夜风渐凉。” 秦穹捧着玄色大氅上前,却见李世民忽然抬手,一枚碎石从指尖弹射而出,将城下一只探头探脑的沙鼠钉死在黄沙中。 “报——!” 传令兵踩着碎石阶梯奔上城墙,单膝跪地时铠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斥候在三十里外发现楚军游骑!” 李世民眯起眼睛,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忽然冷笑:“看来楚宁是不准备追过来了。” 转身时大氅翻卷如黑云,腰间玉珏碰撞出清脆声响。 “继续监视楚军动向!” 斥候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传令。 “秦将军,战损应该统计出来了吧?” 李世明忽然看向秦穹问道:“说道,此战我军损失多少?” 秦穹犹豫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陛下,此战我军损失两万人左右。” “两万!” 李世明抬头时,烛光在那双鹰目中凝成两点寒星:“告诉将士们,阵亡同袍的抚恤翻倍。” 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朕让你派人将逃出来的蝎族士兵全部斩杀,可有结果?” 秦穹颔首道:“回陛下,没有任何蝎族士兵逃出来。” 顿了顿,秦穹有些不解道:“陛下,末将不明白,他们明明是来帮助我朝的,为何要杀了他们?” 见死不救就算了,后续还杀掉了逃出来的蝎族士兵,这让他很是不解。 李世明冷笑一声:“这些人的死,要算在楚国头上,明白吗?” “只有如此,才能加深蝎族对楚国的仇恨。” “蝎族毕竟和楚国坐了许久的生意,万一蝎族倒向楚国,对我朝不利!” “此次大汉王朝的皇帝刘掣坑了朕一把,今后我唐朝和汉朝的联盟将再也无法回到之前。” “所以,朕找了另外一个合作之人。” 他的话让秦穹顿时反应过来:“陛下英明!” 李世明嘴角微扬:“立即将蝎族兵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以飞鸽传书的方式通知蝎族可汗!” “是!”秦穹应了一声,立即下去安排。 与此同时,青城。 青城西门外,夕阳掠过列阵以待的楚国将士。 贾羽身着深色官袍,立于城门正前,身后是两列铁甲森然的亲卫,长戟如林,寒光凛冽。 城墙上旌旗猎猎,黑底金纹的“楚”字大旗在风中翻卷,仿佛在无声宣告这座边陲重镇的威严。 远处,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 楚宁率领的楚国兵马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如潮水般涌来,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的暗光。 战马嘶鸣,铁蹄踏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贾羽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正欲上前行礼,却见楚宁已纵马疾驰至阵前,未等战马完全停稳,便翻身而下。 他战袍染血,眉宇间尽是疲惫与冷峻。 “陛下……” 贾羽刚拱手欲拜,楚宁已抬手打断,声音低沉而急促:“赵王的伤势如何?” 贾羽神色一黯,长叹一声:“还是和之前一样,外伤和内伤已在愈合,但蝎心散的毒……” 他顿了顿,摇头道:“毒素虽被压制,却仍在缓慢蔓延,殿下至今昏迷不醒。” 楚宁眼神骤冷,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随即又强行压下,沉声问道: “孙神医何时到?” “大约还有三日。”贾羽答道。 “三日!”楚宁低声重复,随即语气陡然加重:“孙神医一到,立刻带他去见赵王兄,不得耽搁!” 贾羽肃然应命:“是!” 楚宁不再多言,大步迈向城门,身后亲卫紧随而上。 他的步伐极快,仿佛每耽搁一刻,楚狂的生机便流逝一分。 城内府邸。 药香浓郁,却掩不住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苦气息。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床榻上那张苍白中泛着黑紫的脸。 楚狂紧闭双眼,眉头紧锁,额角青筋隐隐浮现,显然即便在昏迷中,他仍承受着剧毒的折磨。 楚宁站在榻前,凝视着兄长,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楚狂的唇色乌紫,脖颈处的血管呈现出蛛网般的黑纹,毒素正无声无息地侵蚀着他的生机。 “赵王兄!” 楚宁嗓音低沉,却字字如铁:“你放心,孙神医一定能治好你。”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是对命运的宣战。 与此同时,四百里外的官道上。 暮色四合,官道两旁的密林渐渐被阴影吞噬。 二十名披甲骑兵护卫着一辆青篷马车疾驰而过,马蹄声如雷,卷起滚滚烟尘。 这些骑士皆是楚国皇宫禁军精锐,铁甲寒光凛冽,腰间长刀随着战马的奔腾微微震颤。 马车内,孙司邈神医紧握药箱,苍老的面容上布满疲惫,却仍透着坚定。 他必须尽快赶到青城,赵王楚狂的性命,全系于此行。 “再快些!”领队的禁军队长厉声喝道,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冷硬。 他们已经连续赶路两日,人马皆疲,但无人敢有半分懈怠。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林间升起薄雾,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泥泞的官道上。 队长抬手示意,队伍缓缓停下,战马喘息粗重,口鼻喷出白雾。 “原地休整半刻,饮马,进食!”队长翻身下马,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不知为何,这片林子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唯有夜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却莫名透着一股阴冷。 禁军们迅速散开警戒,有人取水喂马,有人啃着干粮,但所有人的手都未曾离开刀柄。 孙司邈掀开车帘,眉头紧锁,低声道:“奇怪,这林中似乎有些不对劲。” 话音才落,林间骤然传来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 队长瞳孔骤缩,右手猛地按上刀柄,厉声喝道:“警戒!” 几乎在同一瞬间,黑暗之中,数不清的火把骤然亮起。 第1734章 劫走! 夜幕下,禁军队长的话音刚落,林中骤然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嗖嗖嗖!” 数十支利箭从黑暗处疾射而出,箭簇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禁军们反应极快,长刀挥舞如风,斩落数支箭矢,但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瞄准的不是禁军的铁甲,而是面门与脖颈! “噗嗤!” 一名禁军刚挥刀劈开迎面而来的箭矢,另一支箭却已贯穿他的咽喉,鲜血喷溅,他踉跄两步,轰然倒地。 “举盾!护住要害!” 队长怒吼,同时侧身避开一支直取眉心的箭矢,反手一刀将另一支箭劈断。 然而,黑衣人的箭雨太过密集,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又有三名禁军被射中眼睛或喉咙,闷哼着栽倒。 短短几个呼吸间,二十名精锐禁军已折损近半! 队长目眦欲裂,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猛地转头,对距离马车最近的一名禁军吼道:“陈锋!带孙神医走!快!” 那名叫做陈锋的禁军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掀开车帘,将惊魂未定的孙司邈拽了出来。 老神医还未站稳,便被陈锋一把提起,直接甩上战马。 陈锋翻身而上,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驾!” 战马嘶鸣,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黑衣人见目标要逃,立即从林中杀出,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扑向剩余的禁军。 “结阵!” 禁军队长厉喝,剩余的八名禁军迅速背靠背围成一圈,长刀出鞘,寒光凛冽。 黑衣人们手持各式兵器,有弯刀,有短剑,甚至有人挥舞着带倒刺的铁链,显然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 “杀!” 双方瞬间碰撞在一起! 禁军的战甲坚固无比,黑衣人的刀剑砍在上面,只能迸溅出刺目的火花,却难以破防。 但禁军手中的长刀却锋利无匹,每一次挥砍,都能带起一蓬鲜血。 “噗!” 队长一刀斩下一名黑衣人的头颅,鲜血喷了他一脸,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反手又是一刀,将另一名偷袭者的手腕齐根切断! 然而,黑衣人实在太多。 他们悍不畏死,前赴后继地扑上来,有人甚至直接抱住禁军的双腿,用身体限制他们的行动。 “啊!”一名禁军被三把弯刀同时刺入腋下的甲胄缝隙,惨叫着倒下。 另一名禁军刚想救援,却被一根铁链缠住脖子,生生勒断喉骨! 战斗越发惨烈,禁军们虽然勇猛,但终究寡不敌众。 三刻钟后,最后一名禁军被五名黑衣人按倒在地,一刀刺入咽喉。 队长浑身是血,单膝跪地,长刀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他的战甲已经破碎,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流血。 “你们……究竟是谁……”他咬牙问道。 一名黑衣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只是挥刀斩下了他的头颅。 官道上,陈锋策马狂奔,耳边风声呼啸。 孙司邈紧紧抓住马鞍,苍老的脸庞因颠簸而苍白。 “再坚持一下,孙神医!”陈锋低吼:“只要到了前面的驿站,我们就安全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密林范围时,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一软,轰然栽倒! “不好!” 陈锋反应极快,在落地的瞬间抱住孙司邈,用身体护住他,两人重重摔在地上,翻滚出数丈远。 陈锋刚爬起来,还未来得及拔刀,四周便已围上数名黑衣人。 “死!” 刀光如雪,陈锋拼死抵挡,但寡不敌众,很快被乱刀砍倒。 鲜血从他的口中涌出,他死死盯着孙司邈,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跑……快跑……” 孙司邈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身就要逃。 然而,几名黑衣人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的黑衣人缓步上前,冷笑道:“孙神医,这青城你怕是去不了了。” 孙司邈脸色大变,强压心中的恐惧,怒斥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拦截朝廷御医!” “难道不知道陛下正等着我去救治赵王殿下?耽误了时辰,陛下定会将你们抄家灭族!” 黑衣人闻言,不仅不惧,反而哈哈大笑:“抄家灭族?我们就是为了阻止你去救赵王才出手的!” 孙司邈瞳孔骤缩:“你们……你们究竟是谁的人?” 黑衣人阴森一笑:“看在你是神医的份上,主上特意交代,不能取你性命。” “孙神医,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孙司邈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凶多吉少,但仍抱着一丝希望,厉声道: “你们就不怕陛下震怒,诛你们九族吗?” 黑衣人嗤笑一声:“若是怕被灭九族,我们就不会出手了。”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行了,废话少说,来人,把他带走!” 两名黑衣人上前,粗暴地架起孙司邈,将他拖向一匹战马。 孙司邈挣扎无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绑上马背。 为首的黑衣人环顾四周,冷冷下令:“把这里的尸体全部烧了,所有痕迹,一个不留。” 几十余名黑衣人立即散开,动作迅捷如鬼魅。 有人从腰间解下皮囊,将刺鼻的火油倾倒在尸体上,另一人则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星迸溅,瞬间引燃熊熊烈火。 火焰“轰”地窜起,吞噬了禁军的尸身,焦臭味在夜风中弥漫。 另一队人手持短刀,仔细检查地面。 刀刃刮过泥土,将血迹混入尘土,有人用树枝扫平马蹄印,再用落叶重新铺撒,还有人将折断的箭矢、散落的甲片尽数拾起,装入麻袋。 不到一刻钟,整片战场已恢复如初。 燃烧的尸体化作焦炭,被踢入早已挖好的土坑,沾染鲜血的泥土被新土覆盖,就连马蹄踏碎的野花,都有人重新栽上相似的植株。 “走。” 为首者最后环视一圈,确认无误后打了个手势。 黑衣人翻身上马,如同他们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浓稠的夜色中。 很快,熊熊烈火燃起,吞噬了禁军的尸体,也吞噬了这场厮杀的痕迹。 夜色如墨,唯有火光映照出黑衣人离去的背影,以及孙司邈绝望的眼神。 第1735章 亲自调查! 一天之后,青城的清晨笼罩着一层薄雾,楚宁站在楚狂的榻前,凝视着兄长那张因剧毒而泛着青紫色的脸庞。 床榻旁的铜盆里盛着半盆黑红色的血水,几名军医战战兢兢地守在门外,生怕触怒这位年轻的帝王。 “陛下,药已经……”为首的御医刚要开口,就被楚宁抬手打断。 “这些药根本没用。” 楚宁的声音冷得像冰:“本王要的是你们压制毒性,等候孙神医的来到!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贾羽手持一份锦衣卫紧急送来的信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这位素来沉稳的谋士此刻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陛下,出大事了!”贾羽的声音都在颤抖。 楚宁猛地转身,龙袍带起一阵劲风:“是汉军的水军集结了?” “不是汉军!” 贾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呈上那封血迹斑斑的信件:“是孙神医……他在魏地遇袭,二十名禁军全军覆没,孙神医……被劫走了!” “什么?孙神医被劫走了?” 楚宁一把夺过信件,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随着目光在信纸上移动,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竟将那封信生生捏碎在掌心。 “好大的胆子!” 楚宁怒极反笑,眼中寒光闪烁:“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劫人,这是活腻了!” 屋内的温度仿佛骤降,几名侍卫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贾羽和一众军医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赵羽!”楚宁一声厉喝。 “末将在!”赵羽应声而入。 “点齐一千白马骑兵,随朕亲赴魏地!” “遵命!” 一千白马骑兵如银色洪流般冲出青城。 这些精锐中的精锐,人人身着亮银铠甲,胯下战马通体雪白,是楚宁最信任的亲卫部队。 四百里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天一夜。 当队伍抵达事发地点时,天色已近黄昏。 楚宁翻身下马,锐利的目光扫过这片看似平静的树林。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徒劳。 “陛下,这里没有任何线索!” 赵羽仔细检查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对方手段极其老练,不仅杀光了所有禁军,还将现场清理得一干二净。” 楚宁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连血迹都被处理过,看来是专业的杀手。” “但锦衣卫确认没有发现孙神医的尸体。”赵羽补充道:“这说明对方是冲着赵王殿下来的。” 楚宁的眼神愈发冰冷:“赵王兄性格刚直,在朝中树敌不少,但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的人根本没有!” 他猛地起身:“传令下去,方圆百里内的驻军全部出动,沿途各城严查可疑人员!另外,立即召荀虞来见朕!” “是!”赵羽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传讯。 如今魏地是荀虞在负责,在这里出了事,自然是荀虞来调查。 接下来的两天,楚宁寸步不离地守在案发现场。 这位年轻的帝王亲自带人搜寻每一寸土地,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夜晚,他就睡在临时搭建的军帐中,连铠甲都不曾卸下。 第三天清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荀虞风尘仆仆地赶来,官服上沾满尘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微臣参见陛下!”荀虞跪地行礼,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在他负责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 此次前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 毕竟,孙神医关系到的可是赵王的性命啊! 楚宁冷冷地看着荀虞:“荀爱卿,事情你都知道了,孙神医在你管辖的地界出事,你有什么要说的?” 荀虞额头抵地:“微臣罪该万死!未能保护好孙神医,还请陛下治罪!” “朕不是来听你请罪的。“楚宁打断他:“朕要的是解决办法。” “说吧,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荀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陛下,二十名禁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能全歼他们,对方至少需要上百人。” “这么多人行动,必然会在沿途留下痕迹。” 他指着地面继续分析:“微臣已经派人搜查周围山区,同时悬赏征集线索,另外,各城池的官员也在配合排查。“ 楚宁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藏在城外?” “正是。这么多人进城太过显眼,山林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荀虞肯定地说:“而且根据对方到扫现场的情况来看,对方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楚宁沉思片刻,突然问道:“魏地最近可有异动?” “这……”荀虞犹豫了一下:“三日前,边境哨所曾报告有一支商队异常。” “查!“楚宁厉声道:“给朕彻查这支商队!” “另外,任何有可疑的商队全部都要调查!” “既然对方人数众多,那除了隐藏在山中,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假扮成商队。” “魏地才收服一年,这段时间一直在和我朝境内通商,商队数量增加,这可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渠道!” “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荀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另外,微臣还发现一个可疑之处。”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的布条:“这是在五里外发现的,上面有特殊的药味,很可能是孙神医留下的记号。” 楚宁接过布条,放在鼻尖轻嗅,眼中精光一闪:“是七星海棠的味道,这是孙神医特制的迷药。” “陛下英明。”荀虞松了口气:“这说明孙神医还活着,而且正在想办法给我们指路。” 楚宁将布条紧紧攥在手中:“荀虞,朕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内,朕要见到孙神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微臣领命!”荀虞深深叩首:“若不能找回孙神医,微臣提头来见!” 夕阳的余晖洒在树林间,将楚宁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场针对楚狂的阴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都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第1736章 找到了 八月的骄阳如火般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 楚宁站在临时搭建的营帐外,明黄色的龙袍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背上。 他眯起眼睛望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赵王楚狂去年生辰时送给他的礼物。 “陛下,已经三天了。” 赵羽低声禀报,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焦虑:“赵王殿下的情况怕是等不了太久。” “朕知道!”楚宁猛地打断他,声音如同闷雷滚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转头看向赵羽时,眼中已恢复了几分清明。 “荀虞那边可有消息?” 就在此时,一骑快马扬起漫天尘土飞奔而来。 马上的士兵滚鞍下马,单膝跪地:“禀陛下,荀大人找到了一名猎户,利用猎犬追踪到了孙神医的踪迹,就在黑松山内!“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藏进山里了。” 他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战马,玄色披风在热风中猎猎作响, “赵羽,调集所有人马,包围黑松山!记住,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山去!” 路上,楚宁询问那名士兵,荀虞是如何找到孙神医踪迹的。 士兵不敢隐瞒,数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数个时辰前,在十里外的王家村,荀虞盯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猎户。 汗水顺着他的官帽边缘滑落,滴在早已湿透的衣领上。 八月的正午阳光直射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 “你确定这条狗能找到人?”荀虞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猎户王大川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恭敬地弯腰:“回大人,小的这条追风从小训练,追踪过不下百次,从未失手。” 他身旁那条黄黑相间的猎犬安静地坐着,吐着舌头散热,一双机警的眼睛不时扫视四周。 荀虞从怀中掏出一条黑色布条,上面沾着些许暗红色痕迹:“这是孙神医随身携带的药囊碎片,上面有七星海棠的味道。” 王大川接过布条,蹲下身让追风仔细嗅闻。 猎犬的鼻子抽动着,突然竖起耳朵,发出一声短促的吠叫。 王大川眼睛一亮:“大人,追风记住了!” 荀虞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袋银子抛给王大川:“这是一百两定金,找到人后再给你一千两。” 王大川接过沉甸甸的钱袋,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笔钱足够他们全家十年吃喝不愁。 “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带路!“ 队伍开始沿着村外的小路行进。 烈日当空,士兵们的铠甲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每个人都汗如雨下。 荀虞骑在马上,不时用汗巾擦拭额头。 他注意到王大川虽然徒步行走,却步伐稳健,显然常年在这山野间活动,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停!”王大川突然举手示意。 追风在一处草丛旁不停打转,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王大川拨开草丛,捡起一块被踩断的树枝:“大人请看,这断口还很新鲜,不超过两个时辰。” 荀虞下马查看,发现地上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旁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 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前:“是血,混合着药味。” “大人,这里还有拖拽的痕迹。”一名士兵指着不远处被压弯的草丛。 荀虞的眉头越皱越紧。 种种迹象表明,孙司邈很可能是被人在这深山中。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继续追,加快速度!” 队伍沿着山间小路快速前进。 随着海拔升高,茂密的树荫终于带来了一丝清凉。 王大川一边走一边观察追风的反应,不时停下来让狗重新确认气味方向。 “大人,前面就是黑松山地界了。” 王大川指着前方黑压压的山林:“山里地形复杂,怕是不太好找。” 荀虞冷哼一声:“孙神医若是被带入山中,必定会留下更多线索,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整,等候陛下旨意。” 士兵们如释重负地卸下装备,三三两两地找阴凉处休息。 荀虞走到一块突出的岩石上,远眺来时的方向。 忽然,他的目光被岩石缝隙中一点反光吸引。 他俯身查看,发现是一颗被卡住的药丸,表面还沾着些许黑色布料。 “这是……”荀虞小心地取出药丸,放在掌心观察。 药丸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辛辣气味。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七星海棠的解药!孙神医果然在这里里,这是在给我们留记号!” 这一刻,他对此行更加有信心了。 一个时辰之后,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 楚宁率领的白马骑兵如一道银色洪流,正快速向这边移动。 阳光下,皇帝的金冠熠熠生辉,刺得人睁不开眼。 荀虞连忙整理衣冠,快步迎上前去。 当他看到楚宁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焦虑时,心中不由一紧——他明白若是找不到孙神医,自己是仕途怕是要到头了。 “陛下,微臣已确认孙神医被带入黑松山中。” 荀虞躬身施礼,双手呈上那颗药丸:“这是孙神医沿途留下的线索。” 楚宁接过药丸,指尖微微发抖。 他太熟悉这药丸了——这是孙司邈特制的解毒丹,专门用来解迷药的。 “传朕旨意,立即包围黑松山所有出口!”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朕要亲自进山,看看是谁敢动朕的御医!” 赵羽急忙劝阻:“陛下,山中情况不明,恐有埋伏,还是让末将带人进去吧!” “赵王等不起!” 楚宁厉声打断,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孙司邈是唯一能救他的人,朕必须亲自去!” 王大川站在一旁,不安地搓着手。 追风似乎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耳朵竖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突然,猎犬转向山林深处,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吠叫。 “大人!追风发现了什么!”王大川惊呼。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黑松山深处。 茂密的树林在热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着这群焦急的人们。 楚宁眯起眼睛,手不自觉地按在了剑柄上。 第1737章 部署! “荀虞,带上那个猎户和狗,随朕进山。” 楚宁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其余人按计划包围山林,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大川咽了口唾沫,额头上的汗水流进眼睛,刺得生疼。 他摸了摸追风的头,低声安抚着躁动的猎犬。 一千两银子固然诱人,但这次进入深山搜索的风险也让他胆战心惊。 队伍开始向黑松山进发。 随着深入山林,温度逐渐降低,但空气中的湿度却让人更加难受。 楚宁走在最前面,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 “陛下,请看这里。” 荀虞突然指向一棵老松树,树干上刻着一个不起眼的十字标记,旁边还沾着一点药粉。 楚宁快步上前,用手指轻触那个标记:“是孙司邈的手笔,他在给我们指路。” 王大川让追风嗅了嗅标记,猎犬立刻兴奋起来,拉着绳索想要往右侧的小路跑去。 “陛下,大人,追风发现气味了!”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跟上那条狗!” 队伍加快速度,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进。 追风不时停下来确认气味,然后继续带路。 随着深入,山路越来越窄,两侧的树木也越来越密集。 突然,追风停在一处岔路口,左右徘徊,发出困惑的呜咽声。 王大川蹲下身检查地面,脸色变得凝重:“陛下,气味在这里分成了两路,一路继续向前,一路转向左侧的山谷。” 荀虞皱眉思索:“难道是分头行动?” 楚宁冷笑一声:“虚张声势罢了,孙司邈年迈体弱,绑匪带着他走不了太远。” 他指向左侧的山谷:“那边地势较低,更适合藏身,传令下去,重点搜索山谷方向!” 就在此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金属碰撞的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追风的耳朵竖起,突然朝着山谷方向狂吠起来。 楚宁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找到了!” 夕阳西沉,暮色渐浓。 楚宁站在一处隐蔽的山坡上,目光冷峻地望向远处的山谷。 那里,一片规模不小的营地正安静地潜伏在夜色之中。 营帐错落有致,外围设有简易的木栅栏,每隔一段距离便插着火把,火光在微风中摇曳,映照出巡逻士兵的身影。 “陛下,这营地规模不小,至少有一千多人。” 赵羽压低声音,眉头紧锁:“而且外围布置了暗哨,若是贸然进攻,我们必定会被发现。” 楚宁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营地的布局。 营帐排列得极有章法,中央一座较大的帐篷显然是主帐,周围环绕着几座稍小的营帐,像是将领或重要人物的居所。 营地两侧设有马厩,战马安静地吃着草料,偶尔发出低沉的嘶鸣。 更远处,隐约可见几处高地上的黑影——那是暗哨的位置,若不仔细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暗哨有多少?”楚宁沉声问道。 赵羽低声道:“目前已经发现了四处,但恐怕不止这些,他们布置得很隐蔽,有的藏在树上,有的躲在岩石后,甚至可能还有流动哨。” 楚宁冷哼一声:“看来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山匪,倒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山匪不可能有这样的布置,只有在军队待过的人才会有这种布置。 楚宁很好奇,在魏地这块被他掌握的地盘上,究竟还有什么兵马! 魏国已经被他灭了,司马家族也被他全部斩杀,不可能有活口。 就连魏国的许多世家都被他拿下,按理说魏国不可能再有兵马。 但眼前这一幕又在告诉他,这就是一支兵马,而且很有可能是以前的魏国留下兵马! 不管是暗哨,还是军营的排布,这都和以前魏军一模一样! 但不管是谁,敢劫走孙神医,他都饶不了对方! 荀虞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强攻风险太大,不如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先派人解决暗哨,再慢慢合围,一举攻下营地。” 楚宁沉思片刻,抬眸看了一眼已经黯淡下来的天色,点了点头:“就依你所言。” “赵羽,你带几个身手好的,先去摸清所有暗哨的位置,务必一个不漏。” 赵羽抱拳领命:“是!” 夜色渐深,月光被云层遮掩,山林间只剩下微弱的火光和偶尔的虫鸣。 赵羽带着三名精锐斥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向营地靠近。 他们伏低身形,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断枯枝发出声响。 “左侧那棵松树上有一个。”一名斥候低声提醒。 赵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茂密的松枝之间,隐约可见一个黑影正静静地伏在树干上,手中似乎握着弓箭。 “记下位置。”赵羽低声道。 他们继续向前摸索,很快又发现了几处暗哨。 一处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方,另一处则潜伏在灌木丛中,甚至还有一名流动哨,正沿着营地外围缓慢巡逻。 “至少六个暗哨,分布得很严密。” 赵羽心中暗忖:“若是强攻,这些人必定会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斥候们后退。几人悄无声息地撤回,回到了楚宁所在的位置。 “陛下,已经探查清楚,共有六处暗哨,其中五处固定哨,一处流动哨。” 赵羽低声汇报:“若是要行动,必须先解决这些人,否则一旦惊动营地,我们很难全身而退。”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荀虞,你的计划是什么?” 荀虞沉吟道:“暗哨必须无声无息地解决,不能让他们发出任何信号。” “我们可以派出精锐,分头行动,同时解决这些哨兵。” “等暗哨全部拔除后,再让大军缓缓合围,封锁所有可能的退路,最后再一举攻入营地。” 楚宁微微颔首:“好,就这么办。” 他转头看向赵羽:“你亲自带队,务必一击必杀,不能有任何差错。” 赵羽肃然领命:“遵命!” 夜色如墨,一场无声的猎杀即将开始。 第1738章 杀光! 子时刚过,夜色如墨,山林间只剩下零星的虫鸣和微弱的火光。 赵羽带着十名精锐斥候,如鬼魅般穿行在树林之中。 他们的动作极轻,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泥土上,不发出半点声响。 暗哨的位置早已被摸清,此刻,这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却浑然不觉死神的降临。 “咻——” 一支淬毒的短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刺入树梢上那名暗哨的咽喉。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栽倒下来,被下方的斥候一把接住,轻轻放倒在地。 “第三个。”赵羽眼神冷峻,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前进。 短短一刻钟内,六处暗哨全部被无声解决。 赵羽确认再无遗漏后,才派出一名斥候返回报信。 楚宁站在山坡上,目光冰冷地注视着远处的营寨。 夜风拂过,吹动他的玄色披风,猎猎作响。 “陛下,赵将军已经得手!”斥候单膝跪地,低声禀报。 楚宁眼中寒光一闪,缓缓抬起手,随后猛地一挥! “杀!” 一声令下,如惊雷炸响! 早已埋伏多时的楚国精锐瞬间从黑暗中冲出,如潮水般涌向营寨。 守卫在寨门处的劫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数支利箭射穿咽喉,连警示声都未能发出。 “轰!” 寨门被撞开,楚军如猛虎下山,长刀出鞘,寒光闪烁。 “敌袭!敌袭!” 终于有劫匪惊醒,嘶声大喊,然而为时已晚。 赵羽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龙,横扫而过,瞬间刺穿两名劫匪的胸膛。 鲜血喷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杀!一个不留!”赵羽厉声喝道。 楚军将士怒吼着冲入营寨,刀光剑影间,劫匪们仓促应战,却根本挡不住这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营内瞬间乱作一团,火光映照下,鲜血染红了土地。 夜已深沉,营寨中央的主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片昏黄的光影。 为首的壮汉正躺在虎皮榻上酣睡,鼾声如雷。 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即便在睡梦中,眉宇间仍带着一股凶悍之气。 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慌乱的呼喊。 “大人!大人!不好了!” 壮汉猛然惊醒,怒目圆睁,一把抓起枕边的长刀,厉声喝道:“谁他娘的找死?”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声音颤抖: “大人,楚……楚国的兵马杀进来了!” “什么?” 壮汉勃然大怒,一脚踹翻矮桌,酒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 “哨兵呢?暗哨都死了吗?怎么没人提前发现?” 手下战战兢兢道:“哨兵……全都被干掉了!楚军来得太快,我们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壮汉脸色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好一个楚宁,竟能这么快找到这里!”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长刀,大步朝帐外走去,口中怒骂:“一群废物!连个营寨都守不住!” 手下连忙跟上,小心翼翼道:“大人,现在怎么办?楚军已经杀进来了,我们的人挡不住啊!” 壮汉冷笑一声:“挡不住?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阴狠:“走,先把那老东西宰了!绝不能让孙司邈活着落到楚宁手里!” 手下大惊:“可……可他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啊!” “筹码?” 壮汉狞笑:“现在营寨都要被攻破了,还谈什么筹码?杀了他,至少能让楚军白跑一趟!” 说完,他再不废话,提着刀大步朝关押孙司邈的牢房冲去,身后手下连忙跟上,脸色惶恐不安。 营寨深处,一座简陋的牢房内,孙司邈被铁链锁住双手,靠坐在墙角。 他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沉稳,仿佛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一刻。 突然,外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 “砰!” 牢门被猛地踹开,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冲了进来,脸色狰狞。 “楚国的兵马来救你了!” 壮汉冷笑一声:“哼,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你们一定有办法联系!” 孙司邈抬头,平静地看着他:“老夫行医多年,从不参与朝堂之事,你们抓我,本就是大错特错。” “闭嘴!”壮汉怒喝:“你这老家伙不老实,那就先杀了你!” 话音未落,他猛然抽出长刀,寒光一闪,直劈向孙司邈的头颅! “嗖!”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来,“铛”的一声,精准地击在刀身上,震得壮汉虎口发麻,长刀险些脱手。 “谁?”壮汉大惊,猛地回头。 只见牢房门口,一名身穿玄衣的青年男子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如霜。 在他身后,数十名楚国精锐持刀而立,杀气凛然。 壮汉瞳孔骤缩,失声喊道:“楚宁!” 楚宁眼睛一眯:“哦?你认识朕?” 他缓步上前,声音低沉而危险:“朕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壮汉脸色阴晴不定,忽然狞笑一声:“你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偏不告诉你!”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刀,直扑楚宁! “找死!” 楚宁冷哼一声,丢掉长弓,伸手接过亲卫递来的长枪,身形一闪,枪出如龙! “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在牢房内回荡,壮汉刀法凶狠,招招致命。 然而楚宁的枪势更快、更凌厉! 不过三个回合,楚宁一枪刺穿壮汉的肩膀,随后反手一挑,枪尖直接划过他的咽喉! “噗——”鲜血喷涌,壮汉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孙司邈长舒一口气,连忙躬身行礼:“多谢陛下相救!” 楚宁微微颔首:“孙神医不必多礼,如今外面还在激战,你且在此地等候。” “陛下是要……” “没错,朕要亲手干掉这些劫匪!”楚宁眼中杀意凛然,说完,提着长枪大步走出牢房。 营寨内,战斗已经进入尾声。 在绝对的兵力碾压下,劫匪们节节败退,尸横遍野。 赵羽浑身浴血,长枪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楚军将士士气如虹,一路横扫,将残余的劫匪逼至角落。 “投降者不杀!”赵羽厉声喝道。 然而,这些劫匪竟无一人投降,反而拼死反扑,显然都是死士! 楚宁冷眼旁观,忽然抬手一挥:“杀光。” “杀!” 最后的围剿开始,楚军如狂风扫落叶,刀光闪烁间,劫匪一个接一个倒下。 短短半个时辰,营内一千多名劫匪,全部伏诛! 火光映照下,楚宁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座营寨。 “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找出他们的身份!“ 第1739章 身份,居然是他! “搜!给朕仔细地搜!” 楚宁冷峻的声音在营寨内回荡:“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数百名楚国精锐立即分散开来,开始对整个营寨进行地毯式搜查。 士兵们手持火把,将整个营地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翻箱倒柜,连茅草堆都不放过,誓要找出任何可能的线索。 赵羽亲自带人搜查那名为首壮汉的住所。 这是一间比其他营帐都要大上许多的屋子,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内部却别有洞天。 掀开帐帘,一股浓重的酒气混合着皮革的味道扑面而来。 “仔细搜。”赵羽沉声道:“特别是暗格、夹层这些地方。” 士兵们立即行动起来。一名年轻士兵在检查床榻时,突然发现床板有些松动。 他用力一掀,露出一个暗格。暗格中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封书信,都用蜡封得严严实实。 “将军!这里有发现!” 赵羽快步走来,拿起其中一封信仔细端详。 信封上盖着一个精致的印章,虽然被刻意磨损过,但仍能辨认出是大汉皇室专用的龙纹印。 与此同时,另一队士兵在检查屋角的木箱时也有了重大发现。 当他们撬开锁头,掀开箱盖的瞬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箱子里堆满了金锭、银锭,还有各种珍贵的珠宝首饰。 在火把的照耀下,这些财宝闪烁着令人目眩的光芒。 “天啊,这得值多少银子!”一名士兵忍不住惊叹道。 更令人吃惊的是,在其他的箱子里,他们发现了大量精良的兵器铠甲,全都崭新发亮,显然是近期才打造好的。 赵羽脸色凝重,立即命人将所有发现的东西都整理好,亲自去向楚宁禀报。 “陛下,这是找到的一些信件。” 赵羽躬身施礼,双手呈上那叠书信:“另外在屋内还有许多金银财宝,目前正在清点,初步估计,光是现银就有十万两以上。” 楚宁眼睛一眯,伸手接过信件。 他随手拆开最上面的一封,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扫过。很快,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这是大汉皇帝刘掣写给他的信件!”楚宁的声音冰冷刺骨。 一旁的荀虞闻言脸色大变:“难道这支兵马是刘掣暗中培养的?” 楚宁摇摇头,继续拆阅其他信件:“这支兵马是以前魏国的溃兵,他们担心被朕清算,便一直藏在此地,平日里以山匪的身份自居。”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信纸:“但他们不甘心就此销声匿迹,所以暗中联系上了大汉王朝,刘掣对此十分重视,亲自给他们写信,还提供了大量金银资助。” 荀虞的脸色越发难看:“想不到在魏地,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支兵马,若不是此次被陛下发现,等他们继续壮大,对我朝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楚宁冷哼一声,从信件中抽出一张地图摊开:“更麻烦的是,类似这样的劫匪还有好几支。” “你看,这地图上标注了其他几处据点的位置。” 荀虞凑近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五处秘密营地的位置,都隐藏在深山老林之中,形成了一个包围网。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连忙跪地请罪:“微臣失职,竟让这些贼人在眼皮底下发展壮大,请陛下治罪!” 楚宁伸手扶起荀虞:“此事和你无关。这些前魏余孽隐藏得太深,加上还有刘掣的暗中支持,你发现不了并非是你的错。” 他的目光转向营寨外漆黑的夜色:“不过,现在已经找到了线索,接下来的清剿工作就交给你了。” 荀虞立即挺直腰板:“陛下放心,微臣一定将这些贼人一网打尽!” “朕会让赵羽留下配合你。” 楚宁说着,转向赵羽:“你带三千精兵协助荀大人,务必要将这些据点全部拔除。” 赵羽抱拳领命:“末将遵旨!” 楚宁又仔细交代了一些细节,然后转向一直静立在一旁的孙司邈: “赵王的情况不容乐观,孙神医请立即随朕前往青城。” 孙司邈连忙躬身:“老朽定当竭尽全力救治赵王殿下。” 此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楚宁不再耽搁,带着孙司邈和一支精锐骑兵快速离开了营寨。 马蹄声渐行渐远,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尚未散尽的硝烟。 荀虞望着皇帝离去的背影,转身对赵羽说道:“赵将军,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行动吧。” 赵羽点点头,立即开始调兵遣将。 士兵们将缴获的金银财宝装箱封存,准备运回城。 而那些信件和地图则被小心保管,作为后续行动的重要依据。 晨光中,楚国的旗帜在营寨上空猎猎作响。 这一夜的行动不仅剿灭了一支叛军,更揭开了一个更大的阴谋。 荀虞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晨光微熹,营寨内弥漫着未散的硝烟味。 荀虞负手而立,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王大川身上。 这位猎户此刻显得有些局促,粗糙的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地上那个沉甸甸的木箱。 “王大川。” 荀虞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今日之事,你办得不错。” 王大川连忙躬身行礼:“大人过奖了,小的只是尽了本分。” 荀虞嘴角微扬,右手轻轻一挥。 两名士兵立即抬着一个红木箱子走上前来,“咚”的一声放在王大川面前。 箱盖半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白花花的银锭,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答应你的一千两,在这里。”荀虞淡淡道。 王大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黝黑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色。 他搓着手,连声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说着就要上前去抱那个箱子。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箱子的瞬间,荀虞突然伸手拦住了他。 王大川一愣,困惑地抬头,正对上荀虞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想不想继续挣银子?”荀虞的声音很轻,却让王大川浑身一紧。 “大人此言何意?”王大川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 荀虞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在王大川面前缓缓展开。 只见上面标注着五个红点,分散在周围的群山之中。 “还有五处营寨藏在这周围的大山里。” 荀虞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过:“本官需要你帮我找到他们。” 王大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突然长舒一口气,挺直腰板道:“小的愿意效劳!” 荀虞满意地点点头,将地图重新收起:“很好,事成之后,本官不会亏待你。”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多谢大人栽培!” 王大川重重地抱拳行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的这就去准备,保证尽快找到这些贼人的老巢!” 荀虞微微颔首,示意士兵将银箱交给王大川。 当沉甸甸的银子入手时,王大川的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但这一次,笑容中还夹杂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 第1740章 赶路,全部找出来!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如同被鲜血浸染,映照在崎岖的山路上。 楚宁策马奔驰,身后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马车,眼中满是焦急。 “孙神医,还能再快些吗?”楚宁高声问道,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紧迫感。 马车帘子被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掀开,露出一张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面孔。 孙司邈眯着眼睛看了看天色,又望向前方蜿蜒的山路:“陛下,老朽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得住,但这山路崎岖,再快恐怕马车就要散架了。” 楚宁咬了咬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王兄楚狂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陛下不必过于忧心。” 孙司邈看出楚宁的焦虑,宽慰道:“军医既然已经用金针封住了赵王殿下几处要穴,毒素暂时不会侵入心脉。” “只要在我们尽快赶到,老朽有把握将赵王殿下从鬼门关拉回来。” 楚宁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转向身旁的副将:“传令下去,所有人再坚持一下,今晚不扎营,连夜赶路!” “可是殿下,将士们已经连续赶路两天了。”副将面露难色。 “王兄的性命危在旦夕!” 楚宁厉声打断,随即又缓和了语气:“告诉将士们,等到了青城,朕重重有赏。” 副将领命而去,楚宁的目光却投向了西南方向——那里是荀虞和赵羽负责的区域。 临行前,他将处理四支魏国遗兵的重任交给了这对文武搭档,自己则带着孙司邈火速赶往青城。 “王兄,你一定要撑住!”楚宁在心中默念,手中的马鞭再次扬起。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楚军临时营寨内,荀虞正俯身研究着一张摊开在木桌上的地形图。 这位年近五十的谋士眉目清秀,一袭青衫衬得他越发儒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透露出不凡的智慧与决断。 “赵将军,你看这里。“” 荀虞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根据地图显示,这四支魏国遗兵虽然各自为营,但彼此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二十里,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很快就能相互支援。” 站在对面的赵羽抱着双臂,古铜色的脸庞在油灯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 这位年近四旬的将领身材魁梧,一身戎装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他微微颔首,浓眉下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荀大人所言极是,这些魏国余孽狡猾得很,选择在这片丘陵地带扎营,地形复杂,易守难攻。” 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卫兵的通报声:“报——王大川求见!” 荀虞眼前一亮:“快请!” 帐帘掀开,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的汉子牵着一只黄毛猎犬快步走入。 王大川虽然穿着楚军制服,但那一身猎户气质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他身边的猎犬“旺财”一进帐篷就警惕地环顾四周,鼻子不停地抽动着。 “荀大人,赵将军,找到了!全部都找到了!” 王大川兴奋地报告,粗糙的脸上满是尘土和汗水,显然刚经过长途跋涉。 荀虞立即上前:“快说说,这四支营寨在何处?” 王大川走到桌前,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食指在地图上连续点了四个位置: “就是这四个地方!东边这个在松子沟,南边这个在老鸦岭,西边这个藏在大柳树村后的山谷里,北边这个最隐蔽,在断崖下面的山洞中。” 赵羽凑近细看,浓眉渐渐舒展:“好个狡猾的魏国余孽,选的都是易守难攻的要地。” “可不是嘛!” 王大川擦了擦额头的汗:“要不是有旺财,还真难找到这些地方。” “北边那个山洞营寨,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荀虞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王大川,你立了大功,来人,带他下去领赏!” 王大川连连摆手:“荀大人客气了,小的不敢居功,这些魏国余孽在咱们楚国地盘上鬼鬼祟祟,小的出力是应该的。” 他弯腰摸了摸旺财的头:“要说功劳,旺财占一大半。” 旺财似乎听懂主人的夸奖,尾巴摇得更欢了,发出几声短促的吠叫。 荀虞微微一笑:“都有功,都有功,你先下去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待王大川离开后,荀虞和赵羽再次研究起地图来。 油灯的光线在两人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帐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赵将军,你我各负责两处,如何?” 荀虞沉吟片刻后提议:“我带队攻打松子沟和老鸦岭,你负责大柳树村和断崖山洞。” 赵羽思索片刻,点头同意:“可以,但关键是要同时发起攻击,不能让他们有机会互相报信。” “正是此意。” 荀虞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我建议定在明晚戌时三刻动手,那时天色已暗,敌人防备会相对松懈,而我们的人已经适应了夜战。” 赵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荀大人考虑周到,不过,动手之前必须先把他们的暗哨清理干净。” “这些魏国遗兵既然选择这样的地形扎营,必定在周围布置了大量暗哨。” 荀虞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眼中精光闪烁:“赵将军提醒得是,这样吧,我们各自派精锐小队提前两个时辰出发,专门负责清除暗哨。” “待确认所有暗哨都被解决后,再发出信号,同时发起总攻。” 两人又就兵力分配、进攻路线、撤退方案等细节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最终才敲定所有计划。 “那么,就按此计划行事。”赵羽抱拳道:“末将这就去安排明日作战事宜。” 荀虞同样拱手还礼:“有劳赵将军了,明日此时,希望我们能在魏军营寨中把酒庆功。” 赵羽朗声一笑:“这些魏国余孽,难以和我军抗衡,此战定叫他们全军覆没!” “解决了这些人,荀大人今后治理魏地也相对轻松一些!” 话毕,转身下去安排。 第1741章 全歼 夜色渐深,营寨中的士兵大多已进入梦乡,为明天的战斗养精蓄锐。 只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在营寨周围来回走动,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动静。 时间来到黄昏,夕阳的余晖刚刚褪去,赵羽就已经带领二十名精锐斥候悄然离开了营寨。 这些士兵全都穿着深色夜行衣,脸上涂抹着泥灰,腰间别着短刀和绳索,行动时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清除暗哨,不是正面交战。” 赵羽压低声音对身后的士兵们说:“每组两人,按照事先分配的区域行动,发现暗哨后,尽量悄无声息地解决,万不得已才能用弩箭。“ 士兵们无声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们都是赵羽精心挑选的好手,个个身手敏捷,擅长潜伏和近身格斗。 赵羽亲自带领两名士兵向断崖山洞营寨摸去。 山路崎岖,夜色如墨,三人却如同幽灵般在岩石和灌木间穿行,几乎没有惊动任何夜行动物。 “停。” 赵羽突然抬手示意,三人立刻蹲伏在一块突出的岩石后面。 赵羽眯起眼睛,借着微弱的月光观察前方——大约五十步外的一棵歪脖子树上,隐约可见一个人影。 “第一个暗哨。” 赵羽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阿虎,你从左侧绕过去,小七,你从右侧。” “我正面吸引他的注意力,记住,要一击毙命,不能让他发出警报。” 两名士兵点头会意,如同两条影子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赵羽耐心地等了一刻钟,估计两人已经就位,这才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树上的暗哨果然被惊动,身体微微前倾,试图看清声音的来源。 就在这一瞬间,两道黑影从左右两侧同时跃起,一人捂住暗哨的嘴巴,另一人的匕首已经精准地刺入他的后心。 暗哨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软绵绵地倒在了树杈上。 赵羽迅速上前,协助两名士兵将尸体轻轻放下,避免发出过大的声响。 他检查了一下尸体,从对方腰间摸出一支号角——果然是用来示警的。 “做得干净。”赵羽低声赞许:“继续前进,应该还有至少三个暗哨。” 三人继续向营寨方向潜行。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他们用类似的方法陆续清除了六名暗哨,有的藏在岩缝中,有的伪装成灌木丛,还有的潜伏在小溪边的芦苇荡里。 赵羽不禁暗自佩服这些魏国遗兵的警惕性,若不是王大川事先提供了大致方位,他们很难在黑夜中发现这些隐藏极佳的暗哨。 当最后一处暗哨被解决时,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 赵羽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石,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轻轻敲击了三下,发出微弱的火花——这是给远处待命的主力部队的信号,表示暗哨已经清除完毕。 几乎在同一时刻,赵羽看到东南方向的天空也闪过了三下微弱的火光——那是荀虞负责的区域发出的信号。 两支队伍都成功完成了任务,总攻的时机已经成熟。 赵羽迅速返回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 一千名精锐楚军已经整装待发,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战意。 他们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肃杀之气弥漫在夜空中。 “弟兄们!” 赵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魏国余孽勾结大汉,意图在我楚国境内作乱,今夜,我们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无声地握紧武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按原计划,分两队前进。一队随我攻打断崖山洞,另一队由王副将带领,进攻大柳树村。” 赵羽拔出佩剑,剑锋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记住,等看到荀大人那边的火光信号,再同时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荀虞率领的另一支楚军也在紧张地等待着进攻时刻的到来。 这位文官出身的谋士此刻也换上了一身轻甲,腰佩长剑,显得英气逼人。 他站在一处高地上,眺望远处的魏军营寨,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 “大人,所有暗哨都已清除。”一名斥候悄声报告:“赵将军那边也发来了信号。” 荀虞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制沙漏,细细的沙子正从上半部分缓缓流下: “再等一刻钟,沙子流尽时,立即发射火箭信号。” 一刻钟后,三支火箭从荀虞所在的位置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三道耀眼的红光。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个方向的楚军如同出笼的猛虎,向魏军营寨发起了猛烈攻击。 喊杀声骤然打破了夜的宁静,火把的光亮如同繁星般在黑暗中迅速蔓延。 赵羽一马当先,率领士兵冲向断崖山洞。 洞口处,几名刚刚被惊醒的魏军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楚军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冲进去!一个不留!”赵羽大喝一声,率先杀入洞中。 山洞内空间出乎意料地宽敞,数百名魏军士兵正慌乱地组织防御。 借着火把的光亮,赵羽看到山洞深处堆放着大量兵器和粮草。 显然,这些魏国遗兵已经在此经营多时,准备对楚军发动更大规模的袭击。 “杀!” 赵羽的怒吼在山洞中回荡,楚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与仓促应战的魏军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中,鲜血很快染红了洞内的地面。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四处魏军营寨就相继被攻破。 这些魏国遗兵虽然骁勇善战,但在楚军精心策划的突袭面前,终究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这片丘陵地带时,四处营寨已经全部插上了楚军的旗帜。 赵羽站在断崖山洞外,看着被押解出来的魏军俘虏,脸上却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 他转身对副将说:“清点伤亡,统计战果,另外,派人去荀大人那边看看情况如何。” 不久后,荀虞派来的传令兵带来了好消息。 四处营寨全部攻克,共歼灭魏军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八百多人,缴获兵器粮草无数。 最重要的是,从俘虏口中得知,这四支兵马确实是大汉王朝暗中扶持,意图在楚国境内制造混乱。 “荀大人果然神机妙算。” 赵羽听完报告,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日,然后押解俘虏和战利品返回大营。” 第1742章 不容乐观,救治 赵羽和荀虞消灭魏国遗兵之际,楚宁也带着孙司邈赶到了青城。 青城巍峨的城墙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贾羽站在城门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剑柄。 这位年过四十五的消瘦男子紧锁,眼中满是焦虑之色。 他身后站着二十名精锐士兵,每个人都面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大人,陛下真的能在今日赶到吗?”一名副将低声问道,声音里透着不安。 贾羽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沉到了城墙垛口:“锦衣卫的飞鸽传书说他们会在日落前赶到,再等等。”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城楼上的哨兵高声喊道:“北方来了一支骑兵!看旗号是陛下!” 贾羽眼睛一亮,急忙登上城楼眺望。 只见北方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约五十人的骑兵队伍正疾驰而来。 为首的骑士身披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楚宁。 “快开城门!” 贾羽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城楼,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太清楚此刻赵王的情况有多危急了。 当楚宁策马冲入城门时,贾羽立即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楚宁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他连马都来不及下,直接俯身问道:“赵王兄的情况如何?” 贾羽抬头,眼中的忧虑再也掩饰不住:“回陛下,赵王殿下情况很不乐观,蝎心散的毒已经扩散到全身一半了。” 楚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握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发白。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马车:“孙神医!” 马车帘子掀开,孙司邈那张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的脸露了出来。 老神医虽然已年过六旬,但动作依然敏捷,不等侍从搬来踏脚凳,就直接跳下了马车。 “带路!” 楚宁厉声喝道,同时一夹马腹,战马立刻向前冲去。 贾羽连忙翻身上马跟上,孙司邈也被侍卫扶上另一匹马,一行人如同旋风般穿过青城街道,引得路人纷纷避让。 两刻钟后,众人来到城中心一座大宅前。 这里原是青城太守府邸,如今被临时用作赵王养伤之所。 府门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侍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楚宁几乎是跳下马的,连披风都来不及解就大步冲入府内。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最里间的主屋前,两名侍卫立即推开房门。 屋内光线昏暗,药味更加浓烈。 楚宁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楚狂. 那个平日里威风凛凛、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赵王,此刻却面色灰败,脸上、脖颈、裸露的手臂上布满了可怕的黑紫色纹路,就像一张死亡之网将他牢牢困住。 “王兄!” 楚宁的声音哽住了,他踉跄着上前,跪在床前,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楚狂,却又怕弄疼他似的缩了回来。 孙司邈快步上前,先是探了探楚狂的鼻息,然后抓起他的手腕把脉。 老神医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一个结。 “陛下,请让微臣仔细检查。”孙司邈沉声道。 楚宁这才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人——贾羽和闻讯赶来的马晁都站在一旁。 马晁的左臂还吊着绷带,显然伤势还未痊愈,但此刻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满脸忧色地看着床上的楚狂。 孙司邈开始仔细检查楚狂的状况。 他先翻开楚狂的眼皮查看瞳孔,又解开衣襟检查胸膛上的毒纹,最后在伤口处轻轻按压,观察渗出的液体颜色。 整个过程,屋内静得可怕,只有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蝎心散,果然是最霸道的七种蝎毒混合而成。” 孙司邈终于开口,声音凝重:“毒素已经侵入心脉,若非赵王殿下内力深厚,恐怕……” “孙神医!” 楚宁猛地抓住老神医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孙司邈皱了皱眉: “你一定要救活王兄!无论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药材,朕都可以给你找来!“ 孙司邈看着年轻帝王通红的双眼,轻轻拍了拍他的手:“陛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是……” 他环顾四周:“治疗过程需要绝对安静,还请陛下和诸位大人暂且回避。” 楚宁张口想要说什么,一旁的贾羽已经上前劝道:“陛下,孙神医需要专心施救,我们在此反而会干扰治疗。” 楚宁看了看床上面色灰败的楚狂,又看了看孙司邈坚定的眼神,终于咬牙点头: “好,朕在外面等,孙神医,王兄就拜托你了。” 待众人退出,孙司邈立即从药箱中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烛火上快速消毒。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忽然变得异常平稳,眼中精光闪烁。 “赵王殿下,老朽得罪了。” 第一针,孙司邈直取楚狂头顶百会穴。 金针入肉三分,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声。 紧接着是第二针,刺入眉心印堂穴。第三针,喉间天突穴,第四针,胸口膻中穴…… 七针落下,恰好对应天上北斗七星方位,形成一套完整的“七星续命针”。 随着金针的刺入,楚狂身上的黑紫色毒纹似乎受到了某种压制,扩散的速度明显减缓。 孙司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 他取出一把小巧的银刀,在楚狂伤口处划开一个小口,黑色的毒血立即涌出。 “果然已经深入血脉。” 孙司邈喃喃自语,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几粒朱红色药丸,用温水化开后灌入楚狂口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只听得见楚狂微弱的呼吸声和孙司邈沉重的喘息。 汗水已经浸透了老神医的衣衫,但他依然坚持着,直到楚狂伤口处流出的血由黑转红,才长舒一口气,收功调息。 “接下来是药浴。”孙司邈喃喃道,支撑着疲惫的身体去准备药材。 屋外,楚宁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 每一次转身,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瞟向紧闭的房门。 贾羽和马晁站在一旁,同样面色凝重。 第1743章 回光返照 治疗持续了很久,楚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急不已。 “陛下,您已经赶了三天路,要不要先休息片刻?”马晁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宁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休息?王兄为了救朕才中的毒,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朕去休息?” 马晁立即跪下:“末将失言,请陛下恕罪。” 楚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来吧,朕知道你是好意。” 他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是朕太急躁了,只是想到王兄现在的情况……” 贾羽上前一步:“陛下,赵王殿下武功高强,意志坚定,定能挺过这一关,何况有孙神医在。” 正说着,房门突然打开,孙司邈满脸疲惫地走了出来:“陛下,药浴已经准备好了,但需要有人协助。” 楚宁沉声道:“贾羽,立即安排!” 很快,屋内热气蒸腾,一个大木桶中盛满了墨绿色的药液,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楚狂被安置在桶中,只露出头部。 七根金针依然插在他身上,在蒸汽中微微颤动。 三个时辰后,药浴终于结束。 孙司邈再次为楚狂把脉,脸上的表情稍稍放松: “毒素已经控制住了,没有再扩散的迹象。” 楚宁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那王兄何时能醒?” 孙司邈沉吟片刻:“陛下,微臣已经尽了全力,接下来就要看赵王殿下自己的意志了。” “若能在一天之内醒来,便无大碍,若是……” “若是什么?”楚宁急切地追问。 孙司邈叹了口气:“若是过了一天还未醒,恐怕就是天意如此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宁站在原地,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脸色苍白如纸。 良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朕明白了,孙神医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孙司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躬身行礼:“微臣就在隔壁厢房,有任何情况随时召唤。” 说完,他缓步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贾羽和马晁站在门外,见孙司邈出来,立即围上前询问情况。 孙司邈低声解释了现状,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我去劝陛下休息。”贾羽说着就要推门而入。 孙司邈拦住他:“让陛下单独待会儿吧,此刻谁劝都没用。” 夜色深沉,烛火摇曳,昏黄的光线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影子。 楚宁坐在床榻旁,目光凝视着昏迷不醒的楚狂,心中翻涌着无数复杂的情绪。 屋内静得可怕,只有烛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楚狂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 楚狂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边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那是与赫连狂一战时留下的。 孙司邈已经尽了全力,可蝎族的毒太过霸道,即便是神医出手,也只能勉强延缓毒性蔓延。 如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若一天之内楚狂无法醒来,那便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楚宁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伸手轻轻握住楚狂冰冷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的脉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无比孤独。 曾经,他是那个被所有皇子排挤、险些丧命的落魄皇子,唯有楚狂始终站在他身边,替他挡下无数明枪暗箭。 如今,他登上了皇位,可楚狂却倒在了战场上,而这一切,竟是因为他的决策。 “王兄!”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你不能死……你答应过要陪朕走到最后……” 恍惚间,楚宁的思绪飘回了从前。 记得在夺嫡最艰难的时刻,楚狂曾对他说:“楚宁,若你登基,我必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可如今,他登基了,而楚狂却倒下了。 楚宁的眼眶微微发热,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 他不能软弱,至少在楚狂面前,他必须坚强。 可连日来的疲惫却如潮水般涌来——先是与唐军的血战,再是连夜奔赴救回孙司邈,随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此地。 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只是靠着一股执念强撑着。 不知不觉间,楚宁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他伏在床榻边,沉沉睡去。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时,楚宁猛然惊醒。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床榻,随即瞳孔一缩——楚狂的脸色竟比昨日好了许多,原本苍白的唇色竟恢复了几分血色! “这……”楚宁心头一震,立刻站起身,几步冲出屋外,高声喊道: “孙神医!”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孙司邈匆匆走出,身后还跟着闻声而来的贾羽和马晁。 贾羽是朝中重臣,一向沉稳,此刻却眉头紧锁,马晁则是楚狂麾下猛将,此刻眼中满是焦急。 “陛下!”孙司邈拱手行礼。 “快去看看赵王!他的气色比昨日好多了!”楚宁一把拉住孙司邈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进了屋子。 贾羽和马晁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屋内,楚狂静静地躺着,面色竟透出一丝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而非濒死之人。 孙司邈见状,眉头却皱得更紧。 他快步上前,伸手搭上楚狂的脉搏,细细探查。 然而,不过片刻,他的脸色骤然一变,手指微微颤抖。 “陛下!” 孙司邈的声音低沉而沉重:“赵王殿下他……恐怕……不行了……” “什么?” 楚宁如遭雷击,猛地抓住孙司邈的肩膀,“不可能!他的脸色明明比昨日好了!” 孙司邈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悲悯:“陛下,您可曾听过……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楚宁浑身一僵,这四个字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进他的心脏。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孙司邈的肩膀捏碎。 贾羽见状,脸色阴沉如水,冷声道:“既是回光返照,为何赵王殿下仍未醒来?” 孙司邈沉默片刻,最终缓缓道:“或许……老夫还能一试,让赵王殿下醒来片刻,与陛下道别。” 楚宁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第1744章 楚狂身亡! 屋内安静的可怕。 孙司邈的话震惊了现场众人。 最终,楚宁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他松开手,缓缓退后一步,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有劳孙神医了。” 孙司邈点头,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布包,展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根细如牛毛的金针。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捻起一根金针,在烛火上轻轻一掠,随后精准地刺入楚狂头顶的百会穴。 “此针可激发残存生机,但只能维持片刻。” 孙司邈一边施针,一边低声解释。 屋内烛火摇曳,孙司邈神色凝重,缓缓展开针囊,露出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金针。 针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每一根都经过特殊淬炼,能通经络、活气血。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捻起第一根金针,在烛火上微微炙烤,使其温热,随后沉声道: “陛下,老夫要开始了。” 楚宁屏息凝神,死死盯着孙司邈的动作。 只见他左手轻按楚狂的头顶,右手持针,对准百会穴,稳而缓地刺入。 此穴乃诸阳之会,可提神醒脑,激发残存生机。 针入三分,楚狂的眉头似乎微微一动,但仍旧未醒。 孙司邈不敢耽搁,迅速取出第二针,刺向人中穴。 此穴位于鼻下唇上,是急救要穴,可通阳开窍。 针尖刚入,楚狂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瞬,但很快又归于平缓。 紧接着,孙司邈手指翻飞,第三针直取内关穴,位于手腕内侧,可宁心安神、调和气血。 针入后,楚狂的指尖微微颤动,似有知觉。 第四针,合谷穴,位于虎口处,能通经活络,激发全身气机。 针尖刚刺入,楚狂的手臂竟轻微抽搐了一下,引得楚宁心头一跳。 孙司邈额头渗出细汗,但手法依旧稳健。 第五针,他刺向足三里,此穴乃强壮要穴,可补益元气。 针入后,楚狂的腿部肌肉微微绷紧,似在挣扎。 最后一针,孙司邈目光一凝,对准涌泉穴,此穴位于足底,可引火归元,稳固根本。 针尖刺入的刹那,楚狂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随即…… 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陛下,可以了。”孙司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楚宁躬身施礼。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楚狂身上。 楚宁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楚狂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映着烛火微弱的光,却仍如往昔般锐利。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守在床边的楚宁,嘴角扯出一丝苍白的笑。 “宁弟……” 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却让楚宁心头一颤,立刻俯身握住他的手。 “王兄,朕在!”楚宁的声音微微发抖,眼中血丝密布。 楚狂的呼吸沉重而断续,却仍强撑着开口:“本王……本王快不行了。” 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油尽灯枯,就连说话都费力。 这一幕,也让一旁的孙司邈,贾羽和马晁三人转过头去,不忍直视。 “不!你不会死!”楚宁咬牙,五指攥紧:“朕是天子,朕不准你死!” 楚狂低笑一声,笑声里却带着几分苦涩:“生死有命,本王自己的身子,本王清楚。” 他顿了顿,眼中骤然迸发出凌厉的恨意:“宁弟,答应本王,一定要为本王报仇!” 楚宁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放心,赫连狂已被赵羽将军斩杀,那三万蝎族兵马,也已全军覆没!” “不够!” 楚狂猛地攥紧楚宁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楚宁微微一惊:“我要蝎族,灭族!” 楚宁凝视着他,缓缓点头:“好,朕答应你,必让蝎族,寸草不留!” 楚狂的神色稍稍缓和,但随即,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思虑。 他喘息着,断断续续道:“本王是要蝎族灭族,但……不可贸然动手。” 楚宁一怔:“王兄的意思是?” “唐朝……和蝎族联盟。” 楚狂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道:“若我们直接对蝎族出手,李世民绝不会袖手旁观。” 楚宁眸光一沉,他确实考虑过这一点,但怒火之下,他更想立刻血洗蝎族,以泄心头之恨。 楚狂看出他的心思,低声道:“宁弟……听本王一言。” “你说。”楚宁沉声应道。 “先……拿下大汉王朝!”楚狂一字一顿,眼中闪烁着最后的锋芒。 “大汉王朝?”楚宁眉头一皱,显然没想到楚狂会突然提及此事。 “对。” 楚狂喘息着,却仍竭力让自己的话清晰可闻:“其一,大汉王朝与唐朝、蝎族相隔甚远,若先灭大汉,我们便无后顾之忧,日后与唐、蝎决战时,不必担心腹背受敌。” “其二……” 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丝,却仍坚持道:“此次大战,大汉王朝虽未直接参战,但他们的精锐损失惨重,士气低迷,正是……吞并他们的最佳时机!” 楚宁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看似鲁莽豪迈的王兄,竟在弥留之际,仍能如此冷静地分析局势,甚至为他谋划未来! 他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撼,又有痛惜。 楚狂……竟是在担心他被仇恨冲昏头脑,贸然对蝎族出手,导致大唐趁虚而入! “王兄……”楚宁嗓音微哑,眼中似有热意涌动。 楚狂看着他,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低声道:“宁弟……答应本王,先灭大汉,再灭蝎族……如此,本王死也瞑目。” 楚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缓缓点头,郑重道:“朕答应你,必先灭大汉,再踏平蝎族!” 楚狂闻言,终于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 他轻轻合上眼,低喃道:“如此……甚好……” 话音未落,他的手缓缓垂下,再无气息。 楚宁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缓缓伸手,合上了他的双眼。 “王兄,你放心……” 他低声呢喃,眼中杀意凛然:“朕必让天下人知道,杀朕兄弟者……必诛九族!”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森冷的面容。 而窗外,天色忽然阴沉,暴雨如瀑,似在哀悼一位枭雄的陨落。 第1745章 报仇?按计行事! 楚宁怔怔地看着手中滑落的手掌,那原本宽厚有力的指节此刻已彻底失去了温度。 窗外骤然炸响一道惊雷,惨白的电光划破夜空,照亮了他惨白的脸色。 八月的暴雨来得毫无征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啪的脆响,仿佛天地都在为这位枭雄的陨落而悲鸣。 “王兄!” 楚宁颤抖着捧起楚狂的手,那掌心还残留着常年握刀的茧,可再也不会有力地回握住他了。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胸腔炸开,他猛地仰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 “王兄!” 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楚狂的衣襟上,绽开刺目的猩红。 楚宁眼前一黑,身体直直向后栽去。 “陛下!” 马晁虽然左臂还吊着绷带,却以惊人的速度冲上前去。 他右臂一揽,稳稳接住楚宁倒下的身躯。 孙司邈脸色骤变,疾步上前探脉:“快扶陛下到隔壁厢房!” 屋外雷声轰鸣,几名侍卫冒雨冲进来,七手八脚地将楚宁抬到隔壁。 孙司邈取出金针,在烛火上快速灼烧后,精准刺入人中、合谷等要穴。 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金针在楚宁苍白的脸上微微颤动。 “咳咳……” 约莫一刻钟后,楚宁终于幽幽转醒。 他刚睁开眼就要挣扎起身,却被孙司邈一把按住:“陛下怒急攻心,气血逆行,万万不可妄动!” “放开!”楚宁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朕要去看王兄……” “贾大人已命人准备楠木棺椁。”孙司邈沉声打断:“赵王殿下的遗体正在妥善安置,不日便可启程回京。”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楚宁头上。 他死死攥紧床单,指节泛出青白色,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马晁将军。” “末将在!” “立即召集众将议事。”楚宁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半个时辰后,朕要见到所有人。” “遵旨!” 马晁抱拳领命,转身冲进暴雨中。 雨幕里传来他声嘶力竭的传令声,很快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火把在雨中连成一片猩红的光海。 瓢泼大雨中,将领们踩着积水陆续赶到临时议事厅。 他们铠甲未卸,雨水顺着甲胄不断滴落,在青石地面上汇成细流。 当楚宁阴沉着脸从偏厅走出时,所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参见陛下!” “免礼。” 楚宁抬手,声音冷峻:“想必诸位都已知晓,赵王……薨了。” 尽管早有耳闻,但当这个消息从皇帝口中正式确认时,厅内仍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年轻将领赵飞猛地捶向立柱,木屑纷飞:“都是蝎族那群畜生!末将请命率铁骑踏平蝎族!” “还有大唐!”偏将周江双目赤红:“若不是李世明暗中勾结,赵王怎会如此!” “请陛下发兵!” “末将愿为先锋!” 眼看群情激愤,楚宁突然重重拍案。 紫檀木案几应声裂开一道缝隙,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赵王临终有言。”他一字一顿道:“要朕先取大汉王朝!” 满堂哗然。 一名老将若有所思地捋须:“赵王深谋远虑,大汉与我朝接壤处地势平坦,若先除后患,我军可无后顾之忧!” “传朕旨意。” 楚宁起身,阴影中他的轮廓如同出鞘利剑:“留五万精锐在此牵制唐军,其余兵马即刻开赴西线,归韩兴将军节制。” “末将领命!”众将抱拳领命,铠甲铿锵作响。 这时贾羽撑着油纸伞匆匆进殿,袖中露出一角信笺:“陛下,荀虞大人飞鸽传书,请示如何处置魏国遗兵降卒。” “降卒?” 楚宁眼中寒光乍现:“若非这些杂碎劫持孙神医延误救治……” 他猛地将茶盏摔得粉碎:“传令荀虞,所有俘虏抽筋剥皮,首级悬挂辕门,尸骨扔去喂狗!” 又一道闪电劈落,照亮楚宁狰狞的面容。 他转向窗外暴雨如注的夜空:“着锦衣卫即刻传讯回京,命礼部尚书邓弘文以帝王规格筹备葬礼。” 雨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朕要亲自扶灵回京。” 众将肃然。 他们知道,这场暴雨冲刷的不仅是血迹,更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当雨停之时,九州大地必将迎来更猛烈的腥风血雨。 楚宁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内室,烛火在暴雨夜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孙司邈早已在案前等候,手中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陛下,请用药。” 孙司邈躬身向前,药碗中升腾的苦涩气息在潮湿的空气中格外刺鼻。 楚宁瞥了一眼那漆黑的药汁,眉头紧锁:“不必了。” 孙司邈并未退下,反而上前一步:“陛下龙体要紧,赵王殿下若在天有灵,也定不愿见陛下如此糟蹋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况且……要为赵王报仇,陛下更需保重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楚宁心中最痛处。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在看到孙司邈疲惫的面容时微微一怔。 这位年过花甲的神医,此刻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显然已多日未得安眠。 沉默良久,楚宁终是伸手接过药碗。 药汁入喉,苦涩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却不及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孙神医。”楚宁放下空碗,声音沙哑:“随朕一同回朝参加赵王兄葬礼。” 孙司邈闻言立即跪伏在地:“微臣……微臣未能救回赵王殿下,已是死罪,陛下不降罪责罚,已是天大的隆恩,怎敢回朝参加赵王葬礼。” “够了。” 楚宁抬手打断:“若非你被劫持,相信不是这样的结果,赵王之事,非你之过。” 孙司邈伏地的身躯微微颤抖,半晌才低声道:“谢陛下宽恕。” 楚宁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司邈深深一拜,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关门声响起时,一滴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在窗棂上溅开,像极了谁人未落的泪。 楚宁独坐案前,望着摇曳的烛火,恍惚间似又看见那张豪迈的笑脸。 窗外,暴雨依旧。 但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第1746章 大喜过望,征兵 八月的天空阴沉得仿佛要压垮整座青城,昨夜的暴雨将城墙冲刷得发亮,青石板路上积满了浑浊的水洼。 楚宁站在城门处,身披素白麻衣,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布带,脸色苍白得如同他身后那具漆黑的棺木。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分不清是未干的雨滴还是隐忍的泪水。 “启程。”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一队约莫三百人的玄甲骑兵整齐列阵,战马不安地踩着泥泞的地面。 十六名壮汉抬着那具雕刻着蟠龙纹的楠木棺椁,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棺木上覆盖着楚国的玄色王旗,旗角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贾羽上前一步,深施一礼:“陛下,此去都城路途遥远,还望保重龙体。” 他的官袍下摆早已被泥水浸透,却浑然不觉。 马晁单膝跪地,铁甲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末将已命先锋营清扫沿途匪患,必保陛下与赵王殿下灵柩平安抵达都城。” 楚宁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抚棺木。 那上面还残留着雨水的凉意,就像他记忆中兄长最后握着他的手时的温度。 “王兄生前最喜纵马驰骋。”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如今却要被困在这方寸之间。” 身后众将闻言,无不垂首掩面。 赵王楚狂,那个曾经在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战神,如今静静地躺在这具冰冷的棺木中。 半月前那支淬了蝎族剧毒的暗箭,不仅夺走了楚狂的性命,更在每一个楚军将士心头刻下了永不愈合的伤痕。 “恭送陛下!恭送赵王殿下英魂!” 三千甲士的吼声震得城墙上的积水簌簌落下。 楚宁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如垂天之云。 他最后望了一眼青城巍峨的城墙,那里有他兄长最后一战留下的箭战魂。 “传令三军,”他勒转马头时对贾羽道:“待朕归来之日,便是汉都血流成河之时。” 车队在泥泞中艰难前行,车轮碾过处留下深深的沟壑,很快又被雨水填满。 楚宁始终策马行在棺木右侧,仿佛仍在护卫着兄长的安全。 亲卫统领韩夜几次想为他撑伞,都被那凌厉的眼神逼退。 两日后,大唐长安,太极殿 太极殿东侧的御书房内,鎏金兽首香炉吐着龙涎香的青烟。 李世明正伏在紫檀木案前批阅奏折,朱笔在“河西大旱”的奏章上悬而未决。 窗外暮色渐沉,太监们轻手轻脚地点亮十二连枝青铜灯,将皇帝的身影投在绘有《万里江山图》的屏风上,那影子随着烛火微微晃动,像头蛰伏的猛虎。 “陛下,喜事,大喜事啊!”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砖地面被鹿皮官靴踏得咚咚作响。 李世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能不经通报直闯御书房的,满朝文武只有长孙无极一人。 他故意让朱笔在奏折上多悬了片刻,才缓缓放下:“进来说。” 珠帘哗啦一响,长孙无极带着秋夜的凉气闯入殿中。 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丞相此刻竟连官帽都戴歪了,苍白的脸上泛着异样的红晕。 他刚要行礼,李世明已经抬手制止:“免了,什么喜事能让爱卿失态至此?” “前线八百里加急!” 长孙无极从袖中掏出一支细竹筒,铜印上的火漆还完好无损。 “秦穹将军的飞鸽传书刚送到兵部,臣亲自验看过——楚狂死了!” 啪嗒一声,朱笔掉在奏折上,溅起几点猩红。 李世明霍然起身,玄色龙袍带翻了案头的茶盏,碧绿的茶汤在《河西屯田策》上洇开一片。 “死了?”李世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像在确认一个荒诞的梦境。 接过竹筒时,李世明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当他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密信,秦穹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楚狂医治无效身亡!” “不是说孙司邈被救回去了吗?” 李世明突然将密信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簌簌跳动。 “几日前暗卫还报,说那老神医在给楚狂祛毒!” 长孙无极急忙解释:“陛下明鉴,孙司邈被蝎族劫走耽搁了几日,这使得毒素扩散到了全身。” “据暗卫密报,楚宁前日吐血昏厥,现在楚军上下都憋着一股邪火。”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 李世明踱到窗前,望着宫墙上那轮将满未满的月亮。 “传暗卫统领。” 不过半盏茶时间,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跪在屏风后。 李世明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玉佩:“楚狂的尸身,确认了吗?” “回陛下,青城内的眼线亲眼所见。” 黑影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此事绝对错不了,我们的人看到楚狂的尸体被装入棺木中。” 李世明突然轻笑出声,笑声连殿外的禁军都能听到。 他转身时眼中精光暴射:“即刻派鸿胪寺卿携白璧十双、东海明珠百斛前往楚国吊唁,再令秦穹部后撤三十里——不,五十里!” 长孙无极闻言大惊:“陛下这是……” “楚宁比他兄长狠毒十倍。” 李世明冷笑道:“传旨各州府,即日起宵禁,所有在楚商队全部召回。” “那疯子现在就是团行走的火,谁碰烧谁。”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酝酿整日的秋雨终于倾盆而下。 长孙无极这才反应过来,陛下这是在防备楚国的报复。 不管是前线的兵马还是商队都必须提前安排好。 这时,李世明突然话锋一转,“告诉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三日内凑不齐五十万石军粮,朕就派羽林军去他们庄园借粮。” “还有其他的世家,每家都必须出!” “另外,我朝继续征兵二十万!” 这话让长孙无极脸色微变:“陛下,世家那边怕是不会答应。” 李世明冷笑道:“由不得他们不同意,若是他们不同意,那就让他们看看其他五大王朝被攻破之后那些世家的下场!” “如果他们不想和这些人一样,那就乖乖捐献银粮!” 长孙无极心头一震,沉声道:“陛下放心,微臣这就去办!” 他明白,或许真正的大战要来了! 第1747章 试探 长江北岸,汉军水寨连绵十里,战船如林,桅杆如森。 刘掣站在中军大帐内,目光沉冷地审视着沙盘上的战局。 沙盘上,代表楚国水军的红色小旗密密麻麻地插在南岸,而汉军的蓝色旗帜则被压制在江心一带,始终难以突破。 “陛下,我军前锋营已试探三次,但楚军水师战法老练,我军始终难以突破封锁。”水军副将赵桓低声道。 刘掣冷哼一声,手指重重按在沙盘上:“楚军水师一日不除,我军的粮道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帐门,望向江面。 长江波涛汹涌,楚军的战船在夜色下若隐若现,船上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龙卫传来紧急消息!” 刘掣眉头一皱,抬眼望去,只见水军主将周宇大步走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何事?”刘掣语气平淡,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锐利。 周宇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陛下,楚国的赵王楚狂——死了!” 刘掣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缓缓站直身体,目光死死盯着周宇:“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周宇激动道:“龙卫的飞鸽传书刚刚送到,楚狂在青城毒发身亡,楚军上下披麻戴孝,楚宁亲自扶灵返回楚国!” 刘掣接过密信,迅速扫视,随即…… “哈哈哈哈!” 他猛然大笑,笑声回荡在营帐内,连帐外的亲卫都忍不住侧目。 “死了?楚狂居然死了?!” 刘掣眼中闪烁着狂喜:“可惜啊,朕没能亲眼看看楚宁此刻的表情,一定精彩至极!” 周宇也跟着笑道:“陛下,此乃天赐良机!楚军水师若得知楚狂身亡,必定军心大乱!” 刘掣眼中精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我军可趁夜袭扰,将楚狂身亡的消息散布至楚军水师!” 周宇低声道:“只要楚军士气崩溃,我军便可一举突破封锁!” 刘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妙计!” 他猛地转身,大手一挥:“传令全军,今夜行动!” 子时三刻,长江北岸笼罩在一片浓重的夜色之中。 八月的江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在汉军水寨的旌旗间穿梭,发出猎猎声响。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有零星几颗星辰倒映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如同散落的银钉。 汉军水师主将周宇站在旗舰“破浪号”的甲板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沉声道:“传令各船,熄灭火把,保持静默。” 命令很快通过旗语传达下去。 近百艘战船上的火光逐一熄灭,整支舰队顿时隐没在黑暗之中。 只有船桨划破水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偶尔传来的铁甲碰撞声,证明着这支庞大水军的存在。 “将军,风向转为东南,正利于我军行动。”副将低声禀报。 周宇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望向南岸。 那里,楚军的战船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停泊在江面上。 每隔半个时辰,就能看见巡逻的战船举着火把在江面游弋。 “传令前锋营,保持距离,等我的号令。” 与此同时,南岸楚军水寨的瞭望塔上,值夜的哨兵王二打了个哈欠。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想掏出水囊喝上一口,忽然觉得江面上的黑影似乎比平日要多。 “老李,你来看看!”他推了推身旁的同伴:“北面那些黑影,是不是比往常密集?” 老李眯起眼睛,突然脸色大变:“敌袭!是汉军战船!快鸣号!” “呜——” 沉闷的号角声瞬间划破夜空。 楚军水寨顿时沸腾起来,各船上的士兵迅速就位。 火把接连亮起,将江面照得如同白昼。 弓箭手们张弓搭箭,锋利的箭镞在火光下泛着寒光。 “准备接敌!” 值夜楚军水师将领周台站在船头,厉声喝道,“传令各船,保持阵型,不许轻易出战!” 他的命令还才说完,却发现逼近的汉军船队突然停了下来。 双方距离约百步,正好在弓箭射程的边缘。 “他们在等什么?“周台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汉军船队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战鼓声。 紧接着,无数箭矢腾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密集的抛物线。 “举盾!”周台大喝。 然而预想中的箭雨并未造成多大伤亡。 大部分箭矢都落在了甲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有士兵发现,这些箭的尾羽上都绑着白色的布条。 “这是……” 一个年轻的楚军士兵弯腰捡起一支箭,解下布条就着火光查看。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上面写的什么?”同伴凑过来问道。 士兵的嘴唇哆嗦着,几乎发不出声音:“赵……赵王殿下……在青城.薨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般在楚军战船上炸开。 士兵们纷纷捡起布条,惊恐地互相确认。 有人当场跪倒在地,有人抱头痛哭,更有人愤怒地将布条撕得粉碎。 “不可能!这定是汉军的诡计!”周台厉声喝道,但他的声音已经无法压制军中的骚动。 他清楚地看到,就连一些老兵的眼眶都开始发红。 北岸的汉军旗舰上,周宇通过千里镜将楚军的混乱尽收眼底。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身旁的副将道:“看来消息已经传开,传令各船,继续放箭,要让每艘楚军战船都收到这个消息。” 副将迟疑道:“将军,我们是否趁势进攻?” 周宇摇头:“陛下有令,今夜只需扰乱敌军军心,待明日拂晓……” 他冷笑一声:“才是真正的进攻之时。” 江面上,楚军的混乱仍在持续。 一些战船已经开始脱离阵型,船上的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 往日严明的军纪,此刻已然荡然无存。 江风渐起,卷着那些写满噩耗的布条在楚军战船间飞舞,如同一场诡异的雪。 汉军的战船已经开始缓缓撤退,但他们留下的,是一支军心涣散的水师。 周台站在船头,望着逐渐远去的汉军船影,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明日太阳升起时,等待楚军水师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 此事,必须立即禀报给冉冥将军! 第1748章 严防死守 夜色深沉,江风呼啸。 楚军主将冉冥早已被江面上的号角声惊醒,此刻他身披重甲,手持一杆丈八铁矛,大步走出营帐。 他身形魁梧如铁塔,光头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一双虎目怒视着江面上影影绰绰的汉军战船。 “他娘的,刘掣这厮又搞什么鬼?” 他啐了一口,粗壮的臂膀肌肉虬结,铁矛重重往地上一杵,震得脚下木板嘎吱作响。 就在这时,副将周台急匆匆赶来,手中攥着一支箭矢,箭尾上绑着一条染血的白布。 “冉冥将军,出大事了!”周台压低声音,脸色凝重。 冉冥皱眉,一把抓过布条,粗粝的手指捏着布料翻看了两下,随后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撇嘴道: “周将军,你是知道的,俺不识字,直接念吧。” 周台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布条,凑近低声道:“上面写着,赵王殿下在青城薨了。” “什么?” 冉冥先是一愣,随后突然仰天大笑,声如雷霆:“放屁!这他娘的是汉军的诡计!” 他猛地将布条撕得粉碎:“赵王殿下何等人物?当年能一人万军中冲锋,区区蝎毒能奈他何?” 周台面露难色,低声道:“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不如找锦衣卫问问?” “问个屁!” 冉冥一摆手,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若真有这事,锦衣卫早就飞鸽传书了,还用得着汉军射箭告诉俺?” 他冷哼一声:“刘掣这几天试探性进攻,屁都没捞着,现在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乱我军心?门都没有!” 周台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 眼前这位主将虽然勇猛无双,但脾气暴躁,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判断。 此刻若再多言,怕是要挨一顿臭骂。 然而,就在此时…… “报!” 一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疾步而来,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火漆密信: “冉冥将军,贾大人从青城发来的紧急军报!” 冉冥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今晚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明知道俺不识字,还总让俺看字?” 锦衣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拆开信件,沉声念道:“赵王殿下毒素扩散全身,孙神医回天乏术,已于三日前薨逝,陛下已亲自扶灵回都,命冉冥将军严防汉军趁机进攻!” “轰!” 一股狂暴的内力骤然从冉冥体内爆发,脚下的木板瞬间炸裂,气浪掀翻数名亲卫。 他双目赤红,浑身肌肉绷紧如铁,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不!不可能!赵王殿下是超一流高手,他怎么可能……” 周台见状,连忙上前劝道:“将军,此乃贾大人亲笔,绝不会有假!如今汉军虎视眈眈,我军需立即调整防御,以防万一!” “闭嘴!” 冉冥猛然转头,眼中杀意沸腾:“都是这帮汉狗!若不是他们挡在此地,俺早就率军北上,与赵王并肩作战!他怎么会……怎么会如今这般模样!” 他猛地攥紧铁矛,指节发白,怒吼道:“传令!全军出击!老子今夜就要杀光这帮杂碎!” 周台大惊失色:“将军不可!如今军心已乱,贸然出战必败无疑!” “败?”冉冥狞笑:“老子就算死,也要拉汉军垫背!” “将军!” 周台咬牙拦在他身前:“赵王若在,绝不会让您如此莽撞!您若执意出战,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赵王”二字如一道惊雷劈在冉冥心头。 他浑身一颤,铁矛“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魁梧的身躯微微摇晃。 良久,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传令全军,撤回防御!” 周台长舒一口气,正要转身传令,却听冉冥又低吼道:“但给老子记住——” 他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等陛下号令一到,老子要亲手砍下刘掣的脑袋,祭奠赵王!” 周台快步走出主帐,江风迎面吹来,带着潮湿的寒意。 远处,楚军战船上的火把摇曳不定,士兵们的低语声混杂在浪涛声中,透着一股不安。 他深吸一口气,登上瞭望台,高声喝道:“全军听令!各营有序撤回防线,弓弩手戒备,战船不得擅自出击!” 命令迅速传遍水寨,但仍有士兵站在原地,神情恍惚。 有人攥着染血的布条,有人低声啜泣,更多人则茫然地望着青城方向,似乎仍不愿相信赵王已逝的消息。 周台眉头紧锁,大步走向最近的一艘战船。 甲板上的士兵见他走来,纷纷低头行礼,但眼神却飘忽不定。 “都打起精神!” 周台厉声道:“赵王殿下若在,见你们这副模样,非一人赏一顿军棍不可!” 士兵们浑身一震,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周台放缓语气,继续道:“殿下平生最恨怯战之人,如今汉军虎视眈眈,你们若自乱阵脚,岂不正中敌人下怀?” 一名年轻水兵红着眼眶抬头:“周将军,殿下真的……” “住口!” 周台冷声打断:“殿下生死,自有陛下定夺!我等将士只需做好分内之事——守好长江,便是对殿下最大的忠诚!” 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传令各船,检查箭矢、修补船体,轮值守夜,若有懈怠者——” 他猛地抽出佩刀,寒光一闪:“军法处置!” 士兵们神色一凛,齐声应道:“诺!” 很快,战船上重新响起号令声、脚步声,水军渐渐恢复了秩序。 周台又接连巡视数艘战船,每到一处,必厉声呵斥涣散者,又温言勉励老兵带头稳局。 行至旗舰时,副将匆匆来报:“将军,北岸汉军战船仍在游弋,似在观望。” 周台冷笑:“不必理会,传令各船,多点火把,做出严阵以待之势。” 他眯眼望向漆黑江面:“刘掣若以为能趁乱偷袭,就让他尝尝我军的厉害!” 当最后一支巡逻队就位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周台站在船头,望着逐渐平静的江面,终于长舒一口气。 这一夜,军心未溃,防线未破。 而复仇的怒火,已在每个楚军将士心中无声燃烧。 第1749章 就这点本事? 次日,八月的骄阳似火,炙烤着北岸的每一寸土地。 江面上蒸腾起的热气扭曲了远处的景色,仿佛连空气都在战栗。 汉军水寨的旗帜在热风中猎猎作响,黑底金字的“汉”字大纛高悬于主舰之上,宛如一只俯瞰众生的猛禽。 “启禀将军,各营已准备就绪!”副将程当单膝跪地,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周宇站在旗舰“破浪号“的甲板上,眯眼望向南岸。 这位年近四旬的将军面容刚毅,此刻却浮现一抹玩味之色。 “传令下去,按原定计划出击。”周宇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将士都为之一振。 他转身望向岸边高耸的瞭望台,隐约可见皇帝刘掣的金甲在阳光下闪耀。 今日一战,关乎汉军后路安危,更关乎整个战局的走向。 江面上,汉军战船如离弦之箭般驶出。 最前排是三十艘蒙冲快船,船身狭长,船首包铁,专门用于冲击敌阵。 其后是五十艘楼船,每艘可载两百士卒,船楼高达三层,弓箭手密布其间。 “报——南岸楚军水寨大门紧闭,未见出战迹象!”斥候飞速来报。 周宇冷笑一声:“冉冥这是要当缩头乌龟?传令前锋营,试探性进攻!” 随着号角声响起,三十艘蒙冲快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楚军水寨。 船上的士卒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每艘船上都站着十名弓弩手,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岸上守军。 南岸瞭望台上,冉冥的光头在烈日下泛着油光。 这位楚军大将身材魁梧,足有九尺之高,裸露的手臂上盘踞着狰狞的刺青。 周台满脸着急向冉冥禀报:“将军,汉军杀来了,浩浩荡荡,周围一百里水路,全部都是他们的船只,这是想全面开战!” “若是有一处突破,他们便能顺势杀入我军营寨。” 冉冥嘴角一咧,脸上浮现一抹狰狞之色,硕大的光头在烈日下闪闪发光,宛如即将出世的神魔。 “周宇想用这种办法让我军陷入防御混乱,再趁机杀进来!” 冉冥咧嘴冷笑道:“既如此,那就传令下去,除了本将的亲卫队,还有那三艘巨大的福船,以及二十艘龟船以外,全部进入防御!” 此言一出,周台有些诧异:“将军,福船和龟船您有何安排?” 冉冥不耐烦摆手道:“你下去传令就想,剩下的事你不用管!” “这……”周台无奈:“好吧,末将这就下去安排!” 一刻钟之后。 “将军,汉军前锋已进入投石机射程!”周台再次前来禀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冉冥却出奇地平静,他摩挲着下巴上的短须,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让他们再近些……再近些……” 当汉军前锋距离水寨不足百步时,冉冥突然暴喝:“放!” 刹那间,岸上三十架投石机同时发射,磨盘大小的石块呼啸着砸向江面。 一艘蒙冲快船被直接命中,船身顿时四分五裂,木屑与血肉横飞。 其他船只急忙转向,但为时已晚,第二波石雨已经袭来。 “撤!快撤!”汉军前锋校尉声嘶力竭地喊道。 残存的蒙冲快船仓皇后撤,江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挣扎的士卒。 北岸瞭望台上,刘掣握紧了拳头,脸色阴沉无比,眼中却闪过一丝焦虑。 “周宇在等什么?为何不全力进攻?” 身旁的谋士田丰低声道:“陛下勿忧,周将军这是在试探楚军虚实。” 三刻钟后,汉军主力终于动了。 八十艘战船分成三个纵队,呈钳形之势扑向南岸。 中间是二十艘箭船,左右两翼各有三十艘楼船掩护。 “弓箭手准备!”周宇站在旗舰上,手中令旗挥舞。 弓手们迅速扬箭搭弓,调整射角。 “放!” 密密麻麻的利箭呼啸着射向楚军大营。 可楚军弓箭手也不遑多让,箭矢如飞蝗般射向汉军。 “楼船上前!弓箭手压制!”周宇沉着指挥。 汉军楼船上的弓箭手立即还击,双方箭雨在空中交错,不时有士卒中箭落水。 就在此时,楚军水寨大门突然洞开,三艘巨大的福船缓缓驶出。 这些战船足有五层楼高,船身包裹铁甲,宛如移动的堡垒。 更令人震惊的是,二十艘造型奇特的龟船紧随其后——这种战船船身低矮,覆盖着铁甲,只留出划桨的孔洞和射击口。 “果然来了!”周宇眼中精光一闪:“传令两翼包抄,集中火力攻击福船!“ 汉军弓箭手立即调整方向,所有弓箭对准为首的福船。 利箭不断射上去,但福船的铁甲出奇地坚固,只在表面留下些许凹痕。 “哈哈哈哈!” 冉冥站在中间福船上狂笑:“周宇小儿,就这点本事吗?” 他猛地挥手:“龟船出击!” 二十艘龟船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汉军阵型。 这些船速度奇快,汉军的弓箭根本无法穿透其铁甲。 转眼间,龟船已突入汉军船阵,船上的楚军通过射击孔不断放箭,汉军伤亡骤增。 周宇面色凝重,立即改变战术:“传令各船散开,用火攻!” 数十艘汉军快船载着火油罐冲向龟船。 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有七艘龟船被点燃。 但剩下的龟船依然在汉军阵中横冲直撞,造成巨大混乱。 就在此时,楚军福船上的重型弩炮开始发威。 手臂粗的弩箭呼啸而出,一艘汉军楼船被直接贯穿,船身开始倾斜。 北岸瞭望台上,刘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传令周宇,若不能速胜,立即撤退!” 战至黄昏,汉军始终无法突破楚军防线,反而损失了二十余艘战船。 周宇不得不下令撤退。 当残存的汉军战船缓缓驶回北岸时,江面上漂浮着无数残骸和尸体,鲜血染红了江水。 南岸瞭望台上,冉冥望着退却的汉军,得意地摸着光头:“传讯告诉陛下,水路由我冉冥守着,汉军休想前进一步!” 周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望向渐渐暗下来的江面,心中隐隐不安——这场水战,恐怕才刚刚开始。 第1750章 损失 夜风呜咽,吹动着汉军大营的火把,光影摇曳间,映照出将士们疲惫而凝重的面容。 白日水战失利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军营,巡逻的士兵脚步沉重,连交谈声都压得极低,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 周宇单膝跪地,铠甲上的尘土尚未擦净,额前的汗水顺着紧绷的脸颊滑落。 他低着头,声音低沉而沙哑:“陛下,末将无能,未能拿下楚军水寨,请陛下治罪!” 今日之战,他本有信心,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楚军战船的威力。 如此良机,他终究还是错过了。 帐内一片寂静,唯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刘掣端坐于案后,中年的帝王面容冷峻,目光如刀锋般锐利。 他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缓缓摩挲着案上的战报,指尖在纸张上轻轻敲击,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良久,他才冷冷开口:“此事与你无关。” 周宇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眼前皇帝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若是没打过,就算不被惩罚也会挨骂。 可现在,皇帝居然不怪罪他? 诧异之际,刘掣站起身,走到帐内悬挂的水战地图前,手指重重敲在楚军水寨的位置: “楚军的福船和龟船,确实棘手,我军战船虽多,却难以撼动其防御。” 他转过身,眼中寒芒闪烁:“但朕早有准备。” 周宇呼吸一滞,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我朝的工匠,早已在昼夜赶制福船。” 刘掣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再有一个月,五艘福船便可下水。” “五艘?!” 周宇瞳孔一缩,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楚军在此地的福船不过三艘,若我军有五艘,必能一举击溃他们!” 今日失利,完全是因为楚军福船太过庞大,使得他们的战船无法冲过去。 而现在,他们大汉王朝马上要有五艘福船! 刘掣微微颔首:“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你不必急于求战。” 他走回案前,手指轻点桌面,“加紧操练水军,挑选精锐操控福船。待战船完工,朕要你一战定乾坤!” 周宇深吸一口气,重重抱拳:“末将必不负陛下所托!” 刘掣这才抬手,示意他起身:“此战,我军损失多少?” 周宇神色一黯:“回陛下,损失战船二十七艘,将士两千三百人。” 刘掣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被冷硬取代:“将他们的尸首收殓好,厚葬。” “是!”周宇肃然应命,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帐外,夜风更冷。 周宇站在营帐前,仰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副将程当快步迎上来,低声道:“将军,陛下可有责罚?” 周宇摇头,眼中战意重燃:“传令下去,明日全军加紧操练,尤其是水性好的精锐,全部集中训练!” “一个月后,我们要让楚军血债血偿!” 接下来的两日,汉军水寨内一片繁忙。 战鼓声、号令声、士卒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彻云霄。 江岸边,数百名水性极佳的士卒正在接受特殊训练。 他们赤裸上身,在冰冷的水中反复练习攀爬、泅渡,甚至模拟在摇晃的战船上搏杀。 周宇亲自监督,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但凡有人动作迟缓,便厉声呵斥: “再快!战场上慢一步,就是死!” 一艘艘战船被拖回船坞紧急修补,工匠们日夜不休,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水军校场上,弓箭手列阵齐射,箭雨遮天蔽日,刀盾手演练近战,喊杀声震耳欲聋。 副将程当站在周宇身旁,低声道:“将军,楚军这两日毫无动静,会不会有诈?” 周宇冷笑:“冉冥那光头莽夫,怕是巴不得我们再去送死。” 他眯起眼,望向南岸隐约可见的楚军旗帜:“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对于一个月之后的决战,他充满了信心! 而这时,南岸,楚军瞭望台上。 冉冥摸着自己锃亮的光头,满脸不耐:“他娘的,汉军怎么还不来攻?” 一旁的周台苦笑:“将军,我军士气本就不高,汉军不攻,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放屁!” 冉冥一巴掌拍在栏杆上,震得木架嗡嗡作响:“老子就等着他们来攻,好趁机杀过去!现在僵在这儿,跟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周台无奈摇头:“可我军水寨稳固,汉军强攻只会损兵折将,他们不会这么蠢。” 冉冥烦躁地抓了抓头皮,啐了一口:“真他娘的无趣!” 他转身大步离去,铠甲哗啦作响:“传令下去,继续盯着汉军动向,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周台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北岸。 江风拂过,他隐约能听到汉军操练的呐喊声,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与此同时,同一日,在赶往楚国官道上,一支肃穆的骑兵队伍缓缓前行。 队伍中央,一具漆黑的棺木被严密护送,棺上覆盖着楚国赵王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骑兵们神情肃穆,无人交谈,唯有马蹄声沉闷地回荡在官道上。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银甲将领高声喊道:“陛下!锦衣卫急报!” 队伍最前方,楚宁勒住战马,冷眸回望。 来者正是赵羽,他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冉冥将军传来的战报!” 楚宁接过信件,迅速扫视,眼中寒光一闪:“汉军果然动手了。” 他冷哼一声,五指一收,信件瞬间被捏皱:“不过,就凭他们的破船,也配撼动我大楚水军?” 赵羽沉声道:“陛下,是否要增援冉将军?” 楚宁目光冰冷:“不必。” 他抬头望向远方,声音森寒:“待王兄的葬礼结束,朕亲自去会会汉军。” 他猛地一挥手:“传令,加快行军,五日内必须抵达京都!” “是!” 队伍再度启程,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楚宁骑在马上,眸中杀意凛然。 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第1751章 回京,王妃身亡 八月的骄阳依旧毒辣,炙烤着京都城外的官道。 尘土在热浪中翻滚,远处的景物都扭曲变形。 城门口,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多时。 礼部尚书邓弘文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官服后背早已湿透。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官道尽头,又低头整理自己的衣冠。 “来了!”吏部尚书吕修文突然低呼一声。 只见官道尽头扬起一片尘土,隐约可见龙纛旗帜在热浪中招展。 最前方是一队身着银甲的骑兵,其后是一辆由八匹黑马拉着的灵车,漆黑的棺木上覆盖着楚国赵王的旗帜。 楚宁一袭玄色龙袍,骑着战马走在队伍最前方,面容冷峻如铁。 皇后沈婉莹牵着五岁的太皇子楚天,缓步上前。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素雅的凤袍,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白玉簪。 左侧的副后武曌身着紫色宫装,八岁的楚秀宁乖巧地站在她身旁。 右侧的皇贵妃冯木兰则是一身劲装,腰间佩剑,英气逼人。 “母后,我听到马蹄声了!”楚秀宁突然仰起小脸,脆生生地说道。 武曌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这次楚国死了一位亲王,而且还是和楚宁关系最好的王爷,整个京都城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为此,此次礼部尚书邓弘文还特意找他商议,此次皇帝回朝要用什么礼乐来迎接。 按理说,本该是凯旋归来用凯旋乐,但这次因为赵王楚狂的死,凯旋乐明显不合适。 最终还是在她的建议下,礼部使用了《魂归故里》这首曲子。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向邓弘文:“邓大人,可以开始了。” 邓弘文深吸一口气,抬手示意。 顿时,低沉肃穆的《魂归故里》乐曲响起,乐声如泣如诉,在炎热的空气中回荡。 百官纷纷低头,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当队伍行至城门前,沈婉莹领着众人深深福身:“妾身携满朝文武大臣恭迎陛下回朝,迎接赵王魂归故里!” “恭迎陛下,迎接赵王魂归故里!”百官齐声高呼,声音在城门口回荡。 楚宁勒住战马,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他并未下马,只是微微颔首:“不必多礼。” 声音沙哑而疲惫。 他的目光越过三位后妃,落在邓弘文身上:“邓大人,葬礼安排如何?” 邓弘文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葬礼已准备妥当,只是偏远地区的官员尚未到齐,不过三日之内必能全部赶到。” “很好。” 楚宁点点头:“那就三日之后举办葬礼。” 顿了顿,他又问道:“朕让你准备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已寻得一处阴凉之地安置棺木,请陛下随臣来。” 楚宁一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入城时,百姓自发跪在街道两侧,不少人低声啜泣。 赵王楚狂在民间声望极高,他的死讯传来时,整个京都都笼罩在悲痛之中。 邓弘文引领着队伍来到城西一处特殊的地窖。 推开厚重的石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地窖中央是一条地下暗河,河畔建有一座汉白玉高台。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将棺木抬上高台,整个过程肃穆而庄重。 楚宁站在棺木前,伸手轻抚冰冷的棺盖。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王兄,你且在此地安歇三日,三日之后,朕定让你入土为安。” 离开地窖时,夕阳已经西沉。 楚宁拒绝了御辇,独自步行回宫。 三位后妃默默跟在身后,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养心殿内 沈婉莹亲手端上一碗冰镇莲子羹:“陛下,一路辛苦了。” 楚宁接过碗,一饮而尽。 莲子羹的清凉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他环视三位爱妃,轻声道:“这段时间朕不在宫中,辛苦你们了。” 冯木兰忍不住上前一步:“陛下,赵王的仇,妾身要和你一起去报!” 赵王的死,也点燃了这位巾帼英雄的怒火,她恨不得立即上战场杀敌。 “木兰妹妹!”武曌急忙出声制止,她担心这才让楚宁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决定。 楚宁摆摆手,沉声道:“无妨。” 他看向冯木兰,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报仇之事,朕自有安排,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好孩子。” 随后,他看向武曌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户部尚书刘守仁?” 武曌长叹一声:“此次我朝东西两面同时对上大唐王朝和大汉王朝,刘大人为了确保粮食,亲自下去筹粮了。” “如今得知赵王噩耗后,正在快马加鞭赶回,估计两天之后能回来。” 楚宁闻言,神色微动。 他在前线打仗,几乎没有关心过粮草的问题,这一切都是刘守仁给他的底气。 他走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刘爱卿,确实辛苦了。” 沉默片刻,他突然问道:“赵王府上可有人来报信?” 沈婉莹轻声道:“赵王妃已经三日未进水米,臣妾派人日夜守候,生怕出事。” “朕知道了。”楚宁打断她的话:“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去看看王嫂。” “陛下!”沈婉莹急道:“您一路奔波,还是先休息片刻吧。” 楚宁已经大步走向殿外,只留下一句:“不必跟来。” 夜色渐浓,楚宁的龙辇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 赵王府门前白幡高挂,府中一片素缟。 当楚宁踏入灵堂时,跪在灵前的赵王妃身形一晃,险些晕倒。 “王嫂!”楚宁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颤抖。 赵王妃缓缓抬头,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 她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楚宁制止。 “王嫂不必多礼!”楚宁轻声问道。 赵王妃从怀中取出一封血书,双手奉上:“陛下,赵王去了,我也不想苟活,还请陛下将我和王爷葬在一起!” “我死之后,还请陛下照顾王爷的两个孩子。” 楚宁脸色大变,刚想劝说,谁知赵王妃却忽然脑袋一歪,七窍流血身亡。 原来,她知道楚宁今日回来,也知道楚宁回来王府,提前就已经服下了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