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我摊牌了，我是朱棣》 第1章 你觉得清君侧的永乐帝如何！？ 一家酒馆内，一位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看着门外冷清的街景不住的叹气。 年轻人名叫陈羽，原本是二十世纪的一名历史系高材生。 没想到被一辆卡车撞到了之后，竟然来到了大明，继承了这家酒楼。 初到大明，他非常激动。 纵观史书，得国最正，莫过于明！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大明，乃是史上最具气节的朝代！ 可按照士农工商排序，商人是贱业。 哪怕你是全国首富，在那些高官眼里，也仅是膘肥体壮的一只羔羊。 指不定哪天就把你吃干抹净。 所以，陈羽心心念念的就一件事： 当官跟挣钱！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陈羽虽然熟知历史，能够纠正很多大明弊端，帮助大明延长国运，然后获得奖励，迎娶公主，走向人生巅峰。 但很多硬性条件很难满足。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没人举荐。 无奈只能等待恩科，考取功名。 “系统，系统爸爸，在吗？” 寂静无声。 没有系统，还是没有系统。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陈羽每天都在尝试呼叫金手指，可脑海中始终没有传来‘叮’的一声。 就在陈羽脑海中胡思乱想之际，两道人影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陈羽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直了招呼道： “老朱啊，你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吧？” 陈羽刚穿越过来的一个月，由于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觉醒什么金手指，于是秉持着‘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犯错’的想法，一直待在酒馆内等待恩科。 期间还为酒馆开创了几道来自现代手艺的精美佳肴。 只是这里的位置太偏，客人不多，想发财是不可能的。 半个月前，两个人路过此地，吃了陈羽做的菜，赞不绝口，此后领头的那人便经常来。 就是陈羽口中的老朱。 被称呼为老朱的男子对着陈羽说道：“最近几天，家里的老二快要把我气死了。” “不提那混蛋小子了，老规矩，还是那几道小菜，再配上一壶小酒。” 这老朱据他说膝下有三个儿子。 老三本本分分，但是老二跟老大经常因家产问题发生冲突。 众所周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越是家底殷实的家庭，越难念。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陈羽也不好多说什么，笑着点点头，随后便跑进厨房忙活去了。 不到二十分钟，四菜一汤就给端了上来。 那菜肴皆是用高汤打底调味后，精心炒制而成，刚一露面，不提味道，光卖相和香气，就已是超凡脱俗了。 老朱见状，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吃了起来，越吃两眼越亮，再饮下一口陈羽斟满的小酒，彻底乐了。 “掌柜的，你这手艺没得说。” “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南京城的酒肆饭馆不说全吃过，但基本也吃过七七八八，却还是忍不住隔三差五跑来尝尝你做的菜肴！” 对于老朱的夸赞，陈羽当然还是谦虚一番。 开玩笑，能在前世副业开馆子买房买车，手头上能没点过硬的本事？ 见上完菜之后，客人也吃的满意，陈羽正好自己也饿了，转身打算去后厨给自己也弄点吃。 可还没等他走进后厨，老朱招呼道： “掌柜的，我们两个吃喝甚是无趣，不妨坐下来一起，边吃边聊解解闷！” 这个老朱，每一次来之后，总喜欢听陈羽吹吹牛，指点江山一番。 据他说， 自己是个生意人，因为涉猎很广，所以各种信息都要了解了解。 反正这老朱出手大方，再加上陈羽本人也无聊，恩科之前有个人时不时一起喝点，吹吹牛，挺好。 时间长了，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陈羽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直接举起，一饮而尽，随后咂了咂嘴道： “老朱我从你的穿着与气度来看，做的生意不小，前几年也是乱，全国上下生意不好做。” “不过，好在战事结束了，燕王登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以后国内会很安稳，你的好日子要来了。” 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安稳的经商环境，陈羽这样说不无道理。 老朱轻叹一声：“但愿如此，天下乱了这些年，也该享享福了。” “可就怕有藩王也想学燕王来一次‘清君测’。” 当年唐王朝之所以衰弱，就是因为藩镇割据不听从唐王朝的调遣。 所以朱允炆登基之后，便准备削藩以增强中央实力。 诸藩王为改变被削藩的命运，维护自身利益，避免被瓜分的危机，都渐渐向最先反抗的朱棣靠拢。 朱允炆如果不能一举将朱棣镇压，那么朱棣就会迅速凝聚所有诸侯王的力量。 哪怕集结了六十万中央禁军，还是败了。 朱棣登基后，没有立马削藩，可是为了避免藩王有样学样，削藩是必然。 但是， 朱棣选择削藩，人情方面比朱允炆还要过不去。 因为朱允炆削藩好歹伤害的是自己的叔叔，而朱棣削藩伤害的却是帮助了自己的亲兄弟。 尤其是藩王中还有一个实力强大，有过永乐帝承诺‘事成之后平分天下’的宁王。 所以大部分人认为，如果削藩，天下或许又将陷入战乱。 陈羽半张着嘴，懵了，小半响才哭笑不得的说道： “老朱咱们私下里议论一个皇帝，这合适吗？” 老朱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不合适，做生意总归避免不了皇帝颁布的政策，私下里说说我又不会拿这个去状告你。” 陈羽闻言打量了一下门外，今天的人流量相较于之前更差了。 自老朱他们二人进来之后，路上便再也没有看到行人。 至于明朝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主要的任务是监察百官，可没有闲工夫来自己的小酒馆。 既然大客户有要求，索性就吹吹牛逼呗。 陈羽又给自己倒下了一碗酒，一口闷了。 “老朱，私下闲谈可畅所欲言，但切不可外传！要是被锦衣卫听去了，那可就不妙了。” 朱棣就是想听听陈羽站在一个百姓的角度，到底如何看待那位奉天靖难的永乐帝。 他拍着胸脯说道： “掌柜的放心就是，做生意靠的是谨慎，闲聊而已，我还能到处嚷嚷不成？” 陈羽笑着继续说道：“清君侧的事情不会再次出现。” “永乐帝是亲手打江山的雄主，将来要和唐太宗并在一起，藩王又不是傻子，心中肯定也明白，建文与永乐帝镇压造反，那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对面那位纪兄，听陈羽竟将永乐帝与其他帝王相较而论，脸色明显一变。 颇为紧张。 老朱却不以为意的继续问道： “可万一有不服的呢？” 陈羽笑呵呵的说道：“你就拿永乐帝当宋太祖来看，当年宋太祖黄桥兵变后黄袍加身，为了避免武将效仿，杯酒释兵权。” “永乐帝的文治武功比宋太祖只强不弱，削藩是必然。” 顿了顿，陈羽笑着继续补充道： “但永乐帝可不是建文帝，建文六十万大军与永乐帝六十万大军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可不是一个等级，削藩的政令一旦颁布，结局就已经注定。” “永乐帝不担心削藩后藩王们造反，只是不想再次在史书上留下屠戮宗室的恶名。” 老朱捋着胡子默然无言，而后笑着说道，“看来掌柜的很看好当今圣上，不知，你觉得，清君侧的永乐帝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第2章 天命所归的千古一帝 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大，原因无他， 只因陈羽口中的老朱就是当今的永乐帝—朱棣，而他则是永乐帝的御用锦衣卫头子—纪～纲～ 要知道此时永乐帝在民间的风评可不太好，要是陈羽引的朱棣龙颜大怒，那可就不妙了。 他急忙想要提醒陈羽少说两句，但是被朱棣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纪纲一下子就老实了。 陈羽并没有觉察到纪纲的异样，沉吟片刻后淡然说道：“永乐帝……当属千古一帝！” 话落，纪纲松了一口气。 陈羽这话拍马屁成分居多，但好歹平安着陆。 朱棣道：“可我怎么听民间说永乐帝是一个窃国贼，是一个喜欢穷兵黩武且不爱惜国力民生的皇帝。” 朱棣对陈羽的评价并没有多少感觉。 千古一帝之类的奉承话，他登基以来，已听朝中官员说过无数遍。 之前他听陈羽谈过将来准备报考恩科，考取功名。 朱棣通过与陈羽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他谈吐不凡，眼界宽广。 稍加培养，倒是个不错的人才。 于是想对陈羽观察一番之后，将其收入朝中。 可是夸赞皇帝的话说出来没毛病，但要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朱棣对陈羽的好感会降低很多。 从本来想赏赐给陈羽的官位，也会变成朝中一个御用大厨。 毕竟陈羽还没有入朝为官，只是私下闲聊，便已经养成了拍马屁的恶习。 这样一味迎合皇帝，揣摩皇帝心思，进入朝廷之后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胡惟庸。 纪纲时刻观察着朱棣的表情变化，见到皇帝笑意收敛，只觉得浑身发毛。 伴君如伴虎。 他不懂，陈羽都夸永乐帝了，朱棣为何不高兴。 陈羽对朱棣的话似乎非常不认同，缓缓摇头说道： “建文帝削藩不留一点活路，把周王全家囚禁在应天，废了代王，软禁了齐王，杀了湘王，把兵调到顺天，安排心腹监视着永乐帝的一举一动！” “有人将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还不准反抗，这是谁家的道理？” 老朱感慨的说道：“话是这样说，可是在众人眼里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永乐帝他不仅不死，还起兵造反，甚至诛杀了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方孝儒。” “这些污点，注定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也会因此被世人谩骂。” 朱棣没有继续说下去。 ‘清君侧’成功之后，所有人只是默认建文那个小王八蛋被大火烧死，然后拥护朱棣登基。 可大家不是傻子，心中都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羽继续淡淡的说道：“没人能用谋逆去定义一个皇帝，定义一个皇帝的只有他的功绩！” “永乐帝以藩王之身入主大位之时，百姓都骂他是篡逆之贼；可当他以封狼居胥君临天下之日，世人只会称他做马上皇帝。” “在他人眼里，永乐帝可能是暴虐之主，篡皇位，诛十族，白骨成山；可在我眼里，他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率三军跨长城而征漠北，完美诠释了何为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 朱棣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羽，一时之间心潮澎湃。 但他毕竟半生戎马，心性早已被磨砺的喜怒不形于色。 只听陈羽继续说道：“只要永乐帝带领大明万国来朝压汉唐，谋逆还重要吗？” “只要他开创永乐盛世，功绩放眼前后600年，华夏绝无一人能比肩其分毫，世人只会说永乐帝是天命所归。” “好个天命所归！”朱棣霍然自座位上站了起来。 其双眸之中，燃烧着浓浓的斗志。 他的双拳紧握，骨节咔嚓作响，整张脸也涨红了。 一股难言的兴奋之感充斥朱棣全身，似乎恨不得立刻上马去征战漠北。 自朱棣登基以来，没有一天空度光阴。 在他眼里，富丽堂皇的紫禁城只是养老之所，那漫天黄沙的塞外边疆才是他的命运归宿。 即使是死，他也会选择死在征途的马背之上。 他心中暗道： “今后我会亲率三军，对外大肆扩张领地。” “还要立下‘杀胡令’。” “要将北方的都给杀得一个不留，让草原彻底成为我汉家儿郎的天下。” “要修永乐大典，开永乐盛世，享万国来朝，一定要让大明在我的手里达到新的巅峰。” “爹，我会让你们看看，燕王称帝是明智之举，那个位置，就该我来坐！” 看着朱棣的反应，纪纲心中再次松了一口气。 陈羽安全了，马哈木要遭殃了。 事实上， 削藩带来的后果朱棣不害怕，他只是担心有哪个不长眼的蹦出来，让自己手上再次沾染老朱家的血。 但陈羽说的非常好，在万世功绩面前，一点瑕疵又算得了什么。 朱棣决定回去之后，就让朱高炽制定削藩计划，然后筹备征漠北。 他要让马哈木那个老狗看看，什么叫做大明的王者之师。 而此时， 陈羽哪知道他按照历史走向的随口几句，已经把朱棣激的小宇宙都快燃爆了。 “老朱，你为何如此激动？” “啊？”朱棣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我激动吗？我突然想到有一件大生意要做，做完之后可以……可以赚很多钱。” 朱棣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缓缓开口道：“舒坦。” 陈羽一愣，随后笑着夸赞道：“老朱你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人，我一提你就立马察觉到了下西洋能带来的暴利。” 下西洋暴利？ 根据朱棣掌握的消息，出海靡费甚众，洪武年间没有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引得朝臣极其不满。 加上海盗横行，所以朱元璋便封禁了出海。 哪怕朱棣决定下西洋，也只是为了扬威海外而已。 朱棣想起陈羽之前无意间提过，海外有许多大明没有的农作物。 他私下里了解陈羽一辈子连海边也没有去过，只当陈羽是开玩笑罢了。 朱棣笑着说道：“哪有什么暴利。” 朱棣说完给了纪纲一个眼神，纪纲马上会意从怀中掏出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今日听你讲的有趣，这些算作我今日的饭钱了。” 陈羽拱了拱手，心里感叹着到底是富商，这随手一掏就是平常人家一两月的开支。 也正因如此，陈羽才会有兴趣和他们吹吹牛，毕竟要赚钱吃饭嘛。 “二位慢走，下次再来！” …… …… 街口， 无数一袭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肃立在两侧。 走出酒馆的朱棣气势陡然一变，全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哪里还有半点刚刚笑意盈盈的随和模样。 只见他沉声道： “朕真的会像陈羽说的那般，做到与唐太宗并肩而论点皇帝吗？” 这句话像是在问纪纲，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纪纲在一旁道：“陛下以八百甲士起兵，对建文倾国之力，难度不亚于唐太宗创业。” “如今更是有众多贤臣辅佐，臣相信陛下日后一定能够成就一番千秋功业。” 朱棣深深看了纪纲一眼，道：“回宫，明日让老大过来考察，为陈羽谋求一个官职。” 第3章 供养宗室，大明国运短一截 陈羽依靠前世的酿酒经验，经过一个月的尝试，成功酿制出来新的酒品。 将酒坛放在柜台上，随即再次恢复了之前百无聊赖的松散样子。 就在他想要眯起眼睛，打会盹时，昨日的老朱，面带笑意的施施然走了进来。 而且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体型臃肿的大胖胖。 约摸有两三百斤，嘴中喘着粗气，显然刚刚有过不小的运动量。 能看出来老朱心情不错，刚进来就主动招呼道： “掌柜的，老朱我来了，还带着家眷一起，赶紧按照老规矩上点吃的，再加一壶酒。” 陈羽看见大客户上门，当然高兴，立马打起了精神，招呼道： “今日还能迎来你的大驾也是少见，得咧，待会一定给你们好好露一手，你们先坐着。” 陈羽看了一眼大胖，便赶紧去后厨忙活去了。 他心中已经将大胖定义为酒楼的潜在高质量用户。 必须全力以赴，拿捏大胖的胃。 朱高炽看着朱棣与陈羽如此熟络的聊天，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眼珠子都差点没有瞪出来。 来的路上，尽管朱棣特意强调过自己不可暴露身份，对外只称姓朱的商人，可他还是傻了眼。 陈羽进入后厨之后，朱棣看着朱高炽说道：“怎么了，陪爹出来吃个饭不高兴？” 朱高炽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道：“儿臣不敢，只是如今南京城内还有不少建文余孽，爹您现在是皇帝，为了安全不应该这样折腾。” 不高兴，他敢说一句不高兴吗？ 他都累成这样了，朱棣还是将自己拉出宫来，明明坐轿子就可以过来的，非要走一条街的路程。 身上这三百多斤的体重，这不是折磨我吗？ 这段时间，还要履行太子职责，让我监国处理政务，为了那些这个烂摊子我又胖了十几斤，我容易吗！ 昨天更过分，半夜召见自己说：“老大你满足我，赶快筹钱，爹要去打马哈木。” 一天到晚就知道打仗，灾民怎么办？漕运怎么办？永乐大典怎么办？顺天和帝陵还修不修了？ 爹想着倒是痛快，合着动动嘴之后的难处全让我一个人担着…… 呜呜～～～ 有时候我真的想要将这个烂摊子，交给老二。 应天不待也罢，回顺天…… “行了，待会你考察一下陈羽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话，就在朝中给他安排一个官职。”朱棣道。 “儿臣知道了。”朱高炽道。 他敏锐的察觉到吃饭只是一个借口，将陈羽引荐给自己，恐怕才是这次来的目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朱棣第一次如此重视一个人。 不知道陈羽做了什么，竟然受到了永乐帝的如此重视。 不管怎么说，朱棣看重的人，自己好歹要给个面子。 待会随便考考，走走过扬就行。 十几分钟过后，陈羽将几份朱棣常吃的菜肴端了上去。 可这还没有完，随后又从后厨端上来了： 红烧狮子头、麻婆豆腐、爆炒羊肉、竹笋炒肉、再加上满满一盆鸡汤。 顿时就把桌子给放得满满当当。 朱高炽此刻也是被这满桌子菜肴给镇住了。 现在他好像明白了朱棣之前为何经常出宫。 色香味俱全，光是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样子，不像平时宫里端上来御厨做的那些。 “行了掌柜的，菜上完之后，就一起坐过来吃点。”朱棣道。 “好嘞，让你们尝一尝我亲手酿制的这坛好酒。” 陈羽端完菜之后，将柜台上的酒坛拿到了朱棣那桌。 今天酒馆照样没有什么人。 陈羽打开酒坛，一股酒香味扑鼻而来。 “看在你这么照顾我生意的份上，今天这一顿我就按照你经常点的老菜样收钱。” 陈羽给朱棣与朱高炽飞分别倒上酒之后，又给自己的碗里倒上。 这酒是按照现代方式酿造的，度数很高。 以陈羽的酒量，不敢多喝。 朱棣喝了一口酒之后，不由得心生疑惑问道：“掌柜的，我喝遍了天下美酒，可都没有你亲自酿造的好喝，不知道还有没有存货。” “这酒里的可都是精华，目前只有这一坛，等我在酿造好了之后一定给你多预留几坛。”陈羽道。 “好。”朱棣说完直接举起碗，直接干了。“好酒。” 朱高炽闻到酒香，喝了一口细细的品味了一下，笑着说道： “我着实未曾料到，掌柜的做饭手艺好就罢了，这酿酒之术竟也是堪称一绝。” “只是颇为遗憾，此处店面太过狭小，且往来客人寥寥无几。若能另择佳地，将这酒馆大肆扩张开来，依我之见，不出三年，必定能够日进斗金，财帛满仓。” “我爹在京城有些实力，掌柜的若有此需求，在下愿倾力相助，绝不推诿。” 朱高炽真没有想到，陈羽做的这些吃食，他平日里竟然没有怎么见过。 刚刚他尝了之后，认为这家伙要是入朝为官，简直太浪费了。 但是又不能直接博了老爷子的面子。 于是想着先画一个大饼，让陈羽主动放弃做官的想法。 这也不能算是大饼，毕竟陈羽确实有这个能力。 而老爷子给自己画的才是大饼。 说什么只打最后一仗，可每次回来之后没消停几天，就又让自己筹备军费，继续出去打。 陈羽摇了摇头道：“经营酒楼，只是为了碎银几两，不受生计所迫，我的志向不在万贯家财，而是心怀凌云壮志。” 朱高炽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 在他看来， 区区一个酒楼掌柜，不过市井之中的平凡之人，竟口出身负凌云志这般话语，委实……罕见。 朱棣对陈羽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因为之前他也这样问过陈羽。 “掌柜的，你说你有凌云志，那么我来考考你。” 陈羽微微点头，反正按照以往，待会吹吹牛就可以获得奖励。 朱棣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昨日掌柜的说永乐帝会进行削藩，不知道该如何削才好。” 朱棣昨日回宫之后，下定了削藩决心。 于是召见朱高炽，询问他的意见。 政务处理上，朱高炽的能力很强。 朱高炽听见自己对削藩松口之后，立马从袖口中呈递上来了一份早已谋划好的计划。 并进行了详细说明。 朱棣对这份削藩计划，非常满意。 计划精髓：和平削藩，供养宗室。 朱棣特意半夜去找道衍讨论过，经过谨慎论证，道衍也给出了此计可行性。 按照这个法子， 朱棣既保住了名声，还能在维持大明稳定的基础上进行有效削藩。 毕竟就像陈羽昨天说的那样， 朱棣谋逆屠戮宗亲的罪名，无论怎么洗也没办法。 但朱棣不会因此摆烂。 他既然坐上了皇位，那就是奔着成为一代英主去的。 因此朱棣会用自己后半生的功绩，来向世人证明他配得上这个位置。 而其中必不可少的一步就是削藩。 因为权力必须收回中央，他才可以放开手脚的去做事情。 所以，过不了几日朱棣就会颁布供养宗室的法子和平削藩。 再加上朝廷的武力威慑。 要是藩王还要反抗，那可就怪不得自己了。 朱棣看来，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但是，经过昨日之事，他总感觉陈羽对削藩一事也有着自己的看法。 虽然很有可能不如朱高炽，但好歹能看出他到底能耐有多少。 朱棣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安静。 朱高炽疑惑的看着朱棣。 咋滴，以为昨天爹你一问，我就拿出计策所以认为很容易？ 那可是在没有打入京城之前，我就已经在考虑了。 还没等朱高炽思考之际，陈羽脱口而出说道：“永乐帝一定会吸取建文削藩的经验教训，采用一个更加温和的供养宗室法子来进行和平削藩。” 陈羽对朱棣抛出这样敏感的话题，已经习惯了。 反正说完之后，有钱拿。 但想着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间酒馆内，消息不够灵通，这个计策可能已经公布出来。 而老朱总是喜欢听一点不一样的，于是他继续说道： “方法虽好，却会让大明的国运短一截。” 第4章 养几个藩王而已，大明能因此减少国运？ 可落在朱高炽耳中，却宛如晴天霹雳。 霹的他瞠目结舌，面色大骇。 老二的人？ 这是朱高炽脑子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眼前的掌柜的如此……好胆。 老二真的是为了夺取太子之位，无所不用其极。 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招，也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朱高炽看向朱棣，他有些紧张的说道： “爹……” 话还没有出口， 朱棣便一个眼神制止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朱高炽，对着陈羽笑着说道： “掌柜的说的我很感兴趣，听后食欲大增，继续说便是。” 朱棣之所以反应很平静，单纯不信而已。 和平削藩，供养宗室。 这八个字的策略，朱高炽提出来后，朱棣特意拿给道衍看过。 得到了老和尚的高度评价。 可从陈羽否定的话来看， 道衍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的治国良策，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垃圾？ 甚至说出：如果大明采用，那么大明国运短一截的话！ 简直荒谬。 朱棣明白， 如若没有道衍的智谋，他绝不可能王上加白。 难不成陈羽比道衍这个以天下为棋局的权谋大师，还要厉害？ 陈羽看着朱棣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继续说道： “建文削藩，削出了一个奉天靖难，永乐帝必定会吸取失败原因，采用柔和的方式再次进行削藩。” “主打一个不动刀兵的态度，给予各藩王丰厚的赏赐，采取经济特权换取藩王军事和政治特权的方式削藩。” “告诉诸位藩王自己与那种六亲不认的大侄子不一样，不会把你们往死路上逼。” 陈羽害怕老朱这个商人不懂政治，于是用更加通俗话解释道： “削藩的核心其实就是国家出钱，从生到死，大包大揽，把藩王和宗室都当猪养废。” “咳……咳……” 朱棣一口酒还没有下肚，听见陈羽的话，忍不住轻声咳嗽了几声。 将藩王与宗室当猪养废。 朱高炽呈递上来的策略，当然不可能说的这样直白。 但朱棣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 藩王里面大部分都是朱棣的亲兄弟。 他的一些心思就这样被直接点出来，说不尴尬那是假的。 朱高炽脸色微变，有些疑惑的再次打量着陈羽。 心中暗道： “我费尽心思制定出来的和平削藩计策，他如此犀利的就剖析出了核心，这掌柜的倒有点东西。” 朱高炽确信， 这份策略虽然在朱棣占据上风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谋划。 但是，具体敲定却是在昨天。 太子府上的那些官员，绝对可靠。 不可能透漏风声。 这份策略出宫之后晌午，才会告诉一部分藩王，去探一下他们对此的态度。 也就是说， 眼前的年轻人根据他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进行推算。 如此看来，确实算得上一个人才。 之前认为陈羽是老二那边的人，到这里也不相信了。 毕竟老二那边，不可能有这样智慧的人存在。 朱高炽看向陈羽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一丝欣赏。 但在一个皇帝面前断言王朝国运，着实是一个大罪。 这样的人才，待会要是爹怪罪起来，倒是可以捞一手。 “那这不是挺好，花点钱就避免国家动荡。”朱高炽道。 朱棣点了点头，道：“不错，大明的国库再怎么空虚，也不可能养不起几个藩王。” 陈羽淡淡的说道：“道理很简单，但是藩王的数量是一个变量，可每个宗室能领取的俸禄却不变。” “我要是记得没有错的话，最高的亲王禄米１万石，其次是郡王两千石，最低的奉国中尉禄米也有200石，相当于一个四品官的待遇，没错吧？” “没错。”朱棣不以为意的说道。 陈羽继续说道：“现在的藩王有一百多位，按照初始值一百来计算，大明需要供养的亲王有一百位，那么需要的俸禄则是一百万石。” “皇家宗室注重传承，子嗣当然是多多益善，那么我们我们按照每位殿下都有六位子嗣后代的数量来计算。” “一百位亲王除去继承亲王位的各世子外，大明有郡王五百位。” “那么大明需要供养的君王就有五百位，需要的俸禄则是一百万石。” “大明亲王与郡王加起来的俸禄有两百万两，对于大明来说不算多，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没错吧？” 哪怕华夏早在春秋时期就有了类似乘法口诀的《九九术》，但陈羽还是选取了比较好计算的整数。 至于一个宗室生六个崽，并不是危言耸听。 而是事实发生。 既然生一头朱姓肥猪就可以领一份俸禄，那么只要生的多，领的俸禄也多。 发家致富的捷径，就是多生朱姓肥猪。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经济学。 于是， 在奇葩宗室供养制度的鼓励下，朱家宗室各王府开足马力进行生育竞赛。 造出来有史以来最多的人形垃圾。 比如庆成王儿子的数量就达到上百人之多，以郡王为例，郡王嫡子世袭郡王，余子皆封镇国将军。 只庆成王一人之力，便让明朝需要凭空增添出上百人份的镇国将军俸禄。 “明白。”朱高炽声音有些低沉，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尽管朱棣当年上学不好，但是这些简单的算术，还是不在话下。 他点了点头示意陈羽继续。 陈羽继续说道：“我们在刚刚计算的基础上，以三十年为一代，每代亲王的后裔人数为六，接着我们计算一下未来宗室的数量。” “大明第一代，宗室一百人。” “三十年之后，大明第二代，宗室六百人。” “六十年之后，大明第三代，宗室三千六百人。” “九十年之后，大明第四代，宗室两万一千六百人。” “一百二十年之后，大明第五代，宗室十二万九千六百人。” 说到这里，陈羽有些口干舌燥了。 他停顿了片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起来。 朱棣却并不在意，听着陈羽的话，脸色微微变的有些凝重，脑中也在不断的思索。 他从小就非常崇拜自己的父亲朱元璋。 所以想当然的认为，对于朱元璋制定藩王制度中的宗室俸禄，本质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他甚至想在此基础上，再次提高藩王的俸禄，用来换取藩王手中的兵权。 可听陈羽这么一说， 朱棣却似乎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其中的利害关系好像有些不对劲，但他又没有抓住。 “彭！” 就在朱棣思索之际，朱高炽手中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从朱高炽震惊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的心中不平静。 朱棣：“怎么回事，毛毛躁躁。” 朱棣感觉差一点就要抓住精髓了，但朱高炽这么一闹，把他的思绪打乱了。 “儿……一时未抓稳。” 朱高炽脸色有些不好。 “不碍事，我来收拾就行。”陈羽笑着对朱高炽说道。 按道理， 话都说到这，做商人的，经常与数字打交道，应该能够理解。 但没想到， 老朱没有理解出来，反倒小朱先看出其中的门道。 看来这个三百多斤的朱家老大，经商方面挺有天赋。 “掌柜的待会再清理吧，你继续讲，我感觉我快要懂了。”朱棣有些急切的说道。 第5章 两百年后，大明宗室百万之众，天下揭竿而起 “一百五十年之后，大明第六代，宗室大约七十二万人。” “一百八十年之后，大明第七代，宗室大约四百三十二万人。” 听到这一连串的数字， 这个时候哪怕在笨的人，也能够想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朱棣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持着兵刃征战半生都不曾有过任何惧怕。 可是这个时候他的心底竟然升起了丝丝凉意。 宗室成员无须承担任何工作，按人头数量就可以领取“法定俸禄”。 有的规格俸禄每领一次，即可够大明王朝的普通百姓三五年的吃穿用度。 而且还要再此基础上乘以百万倍，无疑是明王朝一扬庞大而沉重的财政支出。 朱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已经理清了陈羽话中的意思。 可笑。 真是可笑！ 他之前还想给诸藩加钱！ 还想着采用供养宗室的法子和平削藩？！！ 要是真的如此， 按照现在的宗室俸禄进行计算，不要说大明千秋万代了，发展到第七代的时候，大明已经扛不住了。 宗室的俸禄，就足以压的大明喘不过气了。 他忍不住喃喃道：“大明第七代国家财政一年税收，不用在朝廷，不用在征战，光是养那上百万头猪都有可能不够？！” “当～” 朱棣话音刚落，一旁就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顿时，陈羽训声看了过去。 是朱高炽，他此时正满脸骇然的坐在地上。 刚刚他听到朱棣的话，知道他爹已经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吓的一个没坐稳，跌坐在地。 “朱哥，你没事吧？” 陈羽关心的问道。 三百多斤的体重把他的高质量潜在用户摔在地上，关心肯定还是要表示一下的。 朱棣也给朱高炽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朱高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颤抖的心，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多喝了两口，有点醉了没坐稳，不碍事。” 陈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朱哥，这酒度数高，有些醉意是正常现象。” 朱高炽点了点头。 陈羽笑着继续说先前的话题： “我刚刚说的只是在理想情况下的假设，中间还存在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这一百八十年间宗室人员的死亡情况。” “但不管怎么说，大明的极限也就是二百一十年之后，哪怕减去宗室这些年的死亡情况，那个时候宗室成员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陈羽继续说道：“这倒是正合了洪武帝当初荫蔽子孙、繁衍壮大的初心，只是随着时间的发展，每年用在宗室子弟上的俸禄就要占到朝廷总收入的一大半。” “朝廷除了一次又一次略微削减俸禄数目之外，很难实行更进一步更有效的举措，因为这是祖制，而且真正到了引起皇帝警戒带时候，宗室已经发展成了十几万，那个时候皇帝大刀阔斧的改革，真的能顺利进行下去的吗？” 朱棣沉默着没有说话，目前全国一百多个宗室藩王，他已经够头疼的了。 要是以后国家一百多万个宗室藩王，你好吃好喝供养还可以。 但是那个时候你断了人家的财路，百万藩王聚众起来闹事，平息难度之大，就连他也没有把握。 陈羽继续说道：“百姓的辛勤劳作，平白无故要养这些闲人，百姓的忍耐是有一个限度的。 如果赶上气候条件发生重大转变，干旱，严寒等极端天气影响农作物种植。 农民种不出庄稼，自然没有钱去纳税。 朝廷的收入被压缩，可宗室子弟的开支却只增不减，于是只能去继续压缩本来就已经在活不下去边缘的百姓，横竖都是一死，天下会不会揭竿而起？” 揭竿而起！ 朱棣听见这话，神情有些恍惚，仿佛耳边再次响起了父亲朱元璋经常告诫他的话： “咱是至贫出身，家无片瓦，身无完衣。那年月，要是咱家能吃上一口饱饭，咱断然不会造反，这世上只会多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朱重八，绝不会有大明皇帝朱元璋。” “咱这个大明王朝，是建立在一片废墟之上，咱要不能尽快到让百姓吃饱肚子，那就枉为人君。” 可这才过了多久，当初那些反抗元军的义军，便要拿起屠刀，卷土重来。 而这一次的目标不是残暴的元朝，而是……大明！ “按照掌柜的说法，大明如果实行供养宗室的政策，确实会导致大明的国运减少一大截。”朱棣沉声说道。 陈羽再次喝了一大口酒，感慨道： “是啊，不合理的制度常常会在不知不觉间，将整个国家拉入深渊之中。”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宗室制度是洪武帝对于自身经历和前朝历史的双重考量下诞生，却只造就了最富有的一批皇亲国戚，但其更多的是将明朝慢慢拖垮。” 将明朝比作一株参天大树，宗亲则如蚜虫，不断的将这颗大树营养吸入自己体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参天大树的高大只是徒有其表。 内部早已腐朽溃烂。 只需轻轻一推，便化作一捧黄土。 不堪一击，烟消云散。 据说，万历年间，明朝就开始出现了拖欠边关军饷的情况。 天启和崇祯年间更为严重。 崇祯皇帝为发工资自掏腰包，钱只够买几个包子。 明末时抵抗清军和剿灭流寇无力，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因为吃了无粮无饷的亏。 酒过数巡，佳肴渐残。 陈羽的双颊已被酒意染得通红，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那带着醉意的语调，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今日……所谈，切切……不可外传，要是锦衣卫听取了我们可就危险了。” 话落， 陈羽手臂一软，整个人便向前倾去，缓缓趴在了桌子之上。 不多时， 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睡着了？ 这家伙给我惹了这么大个麻烦，说睡着就睡着！ 踏马的…… 朱高炽平常不飙脏话。 可是现在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之前看陈羽是个人才，但说出了有损国运之类大逆不道的话，朱高炽还想着待会捞一手，卖个人情。 结果，人家说的有理有据。 经得起推敲。 而且朱棣已经认识到了供养宗室的利害关系。 朱高炽知道朱棣相较于自己这副三百多斤的身材，更喜欢能征善战的老二。 而他之所以能够坐上太子之位，主要有两个方面： 出色的治国能力； 儿子朱瞻基是朱棣口中的好圣孙，可旺大明三代。 这两个相辅相成。 朱高炽看着朱棣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表情，反而平静的可怕。 还时不时的喝上一口小酒，他一时之间头皮发麻。 朱棣看着睡着的陈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酒馆。 朱高炽手哆哆嗦嗦的抿了一口酒，然后面带苦涩立马跟了出去。 酒馆内的平静，只是酒馆外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罢了。 至于陈羽，待会自然有他口中忌惮的锦衣卫，来酒馆清理饭桌残局。 第6章 黑衣宰相：一念佛心，一念杀心 本来这条街行人就少，所以陈羽也并未觉察到任何不对。 朱棣头须已经半白，可他依旧精神抖擞，双目矍铄，看起来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 朱高炽跟在身后，朱棣停下后，他才谨慎开口道： “洪武时期，宗亲数量稀少，且分散全国各地。” “以明朝广阔无垠的肥沃国土供养，自然不成问题。” “而随着时间不断发展这方面，宗室人口呈爆发式增长，谋划方面，儿臣确实没有考虑到位……” 朱棣直接打断，大声呵斥道：“给你权力让你监国，那是信任你。” “可你呢，上马杀敌不行，下马监国更是出了一个这么昏庸的计策，给大明国运埋下天大的隐患。” “大明要是亡国了，就是亡在你的手里，要是采用了，我如何下去见列祖列宗！” 在扬的锦衣卫，包括纪纲朱高炽在内， 看着永乐帝生了发了这么大的火，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全部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明明太阳正烈，可是众人的脊背却是一阵发凉，冷汗直冒。 “爹，儿臣之罪，回去之后一定马上在想出一套方案来。”朱高炽道。 老朱家儿子怕爹，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朱高炽感觉被自家老爹盯着，紧紧的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不安。 至于身体，那也是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不断往下冒冷汗。 “你现在立马回宫，没想出之前，不允许你离开府上半步。” “遵旨。” 朱高炽心里苦啊。 花了这么大的精力想出来的办法。 昨天晚上，一口一个好老大，你算是帮了爹的大忙。 现在就是差点让爹死后，没脸面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上马杀敌……不还是喜欢老二吗？ 既然宠老二，为何不把监国的烂摊子交给老二去处理？ 朱棣对着纪纲说道：“待会让老大将刚刚发生的问题叙述一遍，也给老二送去，看看他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 “还有，待会安排人去收拾一下酒馆内的卫生，顺便把酒钱付了。” “吃饭的时候碎了一个杯子，记得十倍赔偿。” “我去鸡鸣寺，朝中没有什么大事，不要来打扰我。” 朱棣说完不管众人，直接离去。 朱棣走后，本来就安静的现扬，更加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高炽楞在了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所有锦衣卫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常年为皇帝做事，可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开始让汉王，接触政务了？ 难道吃一顿饭之后，皇帝开始对太子不满了？？ 大明，要变天了？？？ ………… ………… 鸡鸣寺。 “大师，先前削藩的法子，不可行。” 朱棣与一个身穿黑衣的僧人相对而坐。 这个僧人三角眼，形如病虎。 他本是和尚，却不专心念经，一心鼓动藩王造反，最后辅佐藩王夺得帝位。 功成名就后，却又不贪图富贵。 入朝做宰相，出朝做和尚。 此人就是道衍和尚，后被朱棣赐名姚广孝。 姚广孝虽为僧人，但志向却不在林下，而在庙堂。 马皇后去世后，朱元璋挑选高僧陪侍诸王，为他们诵经祝福，姚广孝位列其中。 当僧人与众藩王见面，燕王朱棣经过姚广孝身边时，姚广孝低声对朱棣说： “王爷，您若肯选我，我送你一顶白帽子。” 王爷戴白帽，那就是“皇”。 朱棣一听，大为惊奇。 便奏请让姚广孝跟随自己。 到北平后， 姚广孝住持庆寿寺，常常出入燕王府，与朱棣密谈。 朱棣起兵前夕，突有暴风雨来袭，将王府的檐瓦吹落在地。 这乃是不祥之兆。 朱棣当时脸色大变，心中没底。 姚广孝却道：“吉兆！自古飞龙在天，必有风雨相从。王府的青瓦堕地，这预示着殿下要用上皇帝的黄瓦了。” 朱棣听后大喜，这才信心满满的起兵。 “靖难之役”，姚广孝起兵初期给朱棣举荐人才、训练兵马。 战争过程屡出奇计。 提出了“毋下城邑，疾趋京师”的决定性战略。 最终姚广孝兑现了当初‘送给朱棣一顶白帽子’的承诺。 朱棣顺利攻入南京，登基称帝。 奉天靖难的功劳，姚广孝当之无愧的第一。 朱棣即位后，与姚广孝交谈时，为表示尊重，称他为大师，而不叫他的名字。 姚广孝功成名就后，仍不改平时作风，早晨穿上朝服上朝，晚上回到寺庙，穿上黑色僧衣。 姚广孝就是这么另类。 可朱棣却极为信任他，任何国家大事都与他相商。 就好比这一次， 有关大明国运这么大的问题时，想到的并不是召见朝中文臣，而是找姚广孝，想让他拿一个主意。 姚广孝眉头微皱，他知道先前和平削藩策略是太子朱高炽提出。 他把关过，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才过了不到一天功夫，朱棣就一副愁苦的跑来找自己。 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陛下，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说罢， 朱棣将今天在酒馆内陈羽所讲‘和平削藩，供养宗室’的隐患，和盘托出。 姚广孝低头不语，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眸中泛着异彩，笑着说道： “这个掌柜的是一个大才，有机会真的想要见上一面。” 只是依靠简单的算术推算，就将大明国运测算在三百年。 虽然是在陈羽口中所谓的‘理想条件’下进行，但是按照陈羽中口理论，他能看出，大明宗室发展到第八代已是极限。 上百万人的宗室等着大明供养，国库很难有银两用来国家运转。 如果这个时候再加上一些天灾，外部再来一股侵略者。 大明必亡。 朱棣长叹一声：“大师，可有解决办法。” 来的路上，朱棣想过直接把藩王制度废除了，一了百了。 毕竟几百年后宗室发展成了百万人之众，他们不用劳作就可以获得大明的供养。 实在是一个累赘。 直接把藩王累赘割掉，连藩王都没有了，又哪里来的百万宗室俸禄压垮大明财政一说？ 可是这个道理他懂，但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 明朝之前，从来没有藩王造反成功的例子。 而他之所以成功，少不了全体藩王的支持。 毕竟要是不支持自己，建文迟早也要拿他们开刀。 好不容易九死一生，眼看着成功了，朱棣登基之后还进行削藩，已经对不起他们了。 这下好了，不仅削藩，还不给他们一点荣华富贵之类的保障。 也就是说那些藩王什么也没有得到。 而且他们这个四哥坐上皇帝，而四哥的那些兄弟以后后人却要过上吃糠咽菜的贫苦日子。 这谁能接受？ 兵权没有，也不给子孙后人的荣华富贵。 这不是逼他们这些藩王再次造反吗？ 姚广孝微微颔首，没有正面回答朱棣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 “此子只言片语，可断言一国气运，使用方法，也闻所未闻，奇才。” 下一刻，姚广孝突然三角眼一凝，杀机毕露： “可市井之徒，却有如此智慧，实乃罕见，怪哉。” “陛下，杀否？” 第7章 屠龙术 朱棣明白如果没有好的计策，为了延长大明国运，只能削减那些宗室的俸禄。 那么藩王们一定会不满。 毕竟他们冒着如此大的风险，为的就是替自己与后世儿孙谋求一个荣华富贵。 可自己登基之后，不仅夺他们兵权，还要夺洪武年间定下来的朝廷宗室俸禄。 哪怕告诉诸藩王，继续采用朝廷供养宗室策略，百年之后，宗室会把大明吃垮。 可他们会同意废除这个政策吗？ 当然不可能同意！ 因为哪怕修改了宗室俸禄，谁又能保障大明的国运可以增加百年？ 既然保证不了， 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后世子孙，荣华富贵无忧无虑的享受大明三百年国运？ 而且宗室虽然是皇亲国戚，但却有着诸多的限制，很多事情不能参与。 那么这种情况下，后世这些宗室子弟哪怕没有百万之众，有十几万人也是极其恐怖。 空有皇家宗室头衔，却处处受到限制，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大明崩溃了，他们有可能第一个拍手叫好。 毕竟，只要修改了宗室俸禄，天然的就站在了藩王对立面。 而那些藩王要是造反…… 论武力，朝中有五十万中央禁军。 朱棣还真不惧怕任何藩王。 哪怕所有藩王联合起来，朱棣眼里也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但是，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藩王那边去了一个拥有大智慧的谋士。 朱元璋手底下有了朱升，提出的九字真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才让朱元璋最终夺取了天下。 朱棣也是有了姚广孝辅佐，提出‘固根基，揽人才，建奇功’。 才让弱建文数倍的自己，得以奉天靖难成功。 如果藩王那边拥有了一个不弱于姚广孝的谋士，在后面为他们出谋划策。 难度会上升数个等级。 可真的要杀吗？ 朱棣又想起了这段时间与陈羽的相处。 那小子不错，做的一手好菜，还酿制了自己都从未喝过的好酒。 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懂朱棣。 陈羽知道朱棣奉天靖难是被逼无奈的结果。 所有人只知道朱棣现在的光鲜亮丽，可是陈羽能够看出来，朱棣与朱元璋一样。 不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朱棣立志以后要开创一个盛世。 这样的人才，哪怕妖孽了些，永乐一朝也容的下他。 如果连这点底气都没有，那他也不配永乐帝这个称呼了！ “不杀！” 朱棣思索一番后说道。 “老衲明白了，陈羽已经出题，老衲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想出破解之法，请陛下容老衲思索一晚，最迟明天一早一定给陛下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姚广孝认真的说道。 朱棣点了点头，姚广孝的智慧他还是相信的。 随后，他想了想大声道： “纪纲” “臣在。” 纪纲听见朱棣召见，立马走了进去。 “给朕加派五倍人手，一定要保护陈羽的安全，记住不得让朝中任何人去接近他，尤其是朕的儿子。” “是！” 纪纲一脸恭敬的应下，见朱棣没再有其他吩咐，退了下去。 锦衣卫虽然在朝中那些大臣眼里，是一个混世魔王般的存在。 但对于诸位皇子来说，威慑力却弱了些。 如今好了， 皇帝有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陈羽。 看来朱棣非常重视陈羽。 还好自己机智。 亲自将醉酒的陈羽背上了床，替他脱了鞋子，盖上被子，钱给的也是只多不少。 要是朱棣重用陈羽，那么也算卖了一个人情。 以后自己出了事情，说不定陈羽还可以捞一手。 纪纲退下后，朱棣叹了口气。 他口中的儿子，不是指老大，而是特指老二朱高煦。 勇武无比，公认‘项王在世’。 靖难四年朱高炽留守北平，朱高煦跟随朱棣作战。 老二在战扬上，确实没让朱棣失望。 催锋破阵，斩将夺旗，堪称楚霸王在世。 曾多次在战争中给朱棣解围，甚至多次拯救朱棣于生死存亡的危险境地之中。 尤其是山东东昌朱棣兵败那次，朱棣麾下的大将张玉都战死了。 如果不是朱高煦及时率军赶到，朱棣注定要遭受灭顶之灾，也就谈不上后来打进南京城，在这里讨论削藩事宜； 那一战， 朱高煦如同霸王在世，一马当先从桥上杀穿一条血路，紧接着又阵斩建文方主将，把本来处于上风的建文大军精锐杀得人仰马翻。 朱棣麾下大将对其无不敬服。 人在极端环境下呆久了，很容易情绪波动，说一些感情用事的话。 看到老二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来营救自己，朱棣为了勉励朱高煦，说出了‘世子多病，汝当勉之’的话。 当时的情况，朱棣对于能不能成功成功奉天靖难，其实心中没底。 说出这样的话， 最大的目的是希望朱高煦好好打仗，不要想其他的。 效果出奇的好， 朱高煦听到父亲如此这般说辞，往心里去了，看到了上位取而代之的希望。 就像是小宇宙被点燃了一样，朱高煦打起仗来更加勇猛。 朱棣知道老二比起项王的称号，更加喜欢自比唐太宗李世民。 因为李世民也是老二，却以老二的身份夺取了皇位。 但朱棣在登基之后，却立了老大做太子储君，赏赐给老二的封地也一直没去。 老二心中一直不服，要是让他知道了陈羽，说不定要过去大闹一扬。 毕竟再怎么说，老二也是藩王！ 姚广孝看着朱棣陷入了沉思，知道对方这是又在考虑他的几个儿子。 老朱家的后人还会沾上老朱家的血。 这话他想了想终是没有说出口，毕竟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 现在更重要的那个陈羽，他很感兴趣。 “陛下不知那个陈羽，可否给出削藩的答案？” 朱棣思绪被打断也不恼怒，反倒是看着姚广孝说道： “他睡着了。” “睡着了？” “对，酒量不行，喝醉了。” 姚广孝一怔，随后眼含笑意的喃喃自语道： “有趣，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就静待大师消息了。” 朱棣说完便离去了。 姚广孝一个人坐在这里，良久之后看向了朱棣口中陈羽所在酒楼的方向，眼中满是兴奋。 “真想不到靖难之后，还能碰到如此有趣的人。” 陈羽这样的人才，姚广孝当然不会去杀。 他知道朱棣坐上皇位之后并不轻松，甚至比之前管理北平的时候，还要努力。 无非就是想向朱元璋证明。 可既然想管理好国家，开创一个压汉唐的永乐盛世，那就必须要有人才。 只是，他见到朱棣的时候，发觉他气息不稳，大概率是被陈羽的一番话动摇了心智。 一个王朝，必然存在兴衰的周期。 横扫六国的始皇帝想要大秦万世永昌，可是他死后能想到奋六世之余烈的大秦二世而亡？ 王朝周期本就无可避免，帝王做好本朝足矣。 可现在的问题是，朱棣身为帝王，本应遵循这个规律。 可却从陈羽口中，窥见了大明三百年的结局。 所以，朱棣心中才会这样不平静。 一个帝王为了国运，能做出多少出格的事情，姚广孝不知道。 他也不想在朱棣身上知道。 但是姚广孝让朱棣选择： 杀了陈羽，相当于解决提出问题的人，一切都是他酒后乱言的无稽之谈。 不杀陈羽，那么就要展现出胸襟，就像当年朱元璋招纳刘伯温与李善长一样，哪怕他们有一段时间离开了自己，但是最后还是被自身强大的人格魅力将他们吸引过来。 “屠龙术吗？！” “可明明早已失传了啊！有趣！” “老衲的扶龙术真想与陈羽施主，隔空较量一番。” 姚广孝不追求功名利禄，却是一个极其好强的人。 他猜测陈羽心中或许有答案，那么自己一定要想出一个比陈羽脑子里更好的答案出来。 第8章 道衍献计，看你小子还断言大明国运三百年？ 朱棣早早起床，在奉天殿处理政务。 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中间本来想要小憩一会，却猛然惊醒。 他梦到了自己的爹朱元璋。 梦中， 大殿之上，朱元璋提着刀指着朱棣鼻子臭骂。 “你能耐啊老四，提着刀从北平砍到南京，王上加白，这是允文那孩子不懂事，对你们这些做叔叔的太狠了，咱勉强理解。” “可你呢，之前还答应过咱，你们这些兄弟以后好好相处互相帮衬，而且你也许诺过那些个亲兄弟，事成之后有着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对自己的兄弟动刀兵？” “咱倒要看看是允文那个小王八蛋对咱儿子狠，还是他们的好四哥，咱的好老四，对咱的儿子狠。” “咱就知道这个位置不能传给你，传给你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家兄弟开刀？！！” 梦中的扬景，犹如一幅画面般，在朱棣的脑海不断回忆。 朱元璋的话也犹如晴天霹雳一样，让朱棣胸腔内气血翻涌，喉咙腥甜。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禀报。 “陛下，道衍大师与汉王有奏折。” “呈上来。” 在见识过朱元璋‘变态’处理政务之后，朱棣登基也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朝中所有文臣都认为朱棣只是一个不懂政务，只会打仗的马上皇帝。 他要向那些高傲的文臣看看，自己放下手中的刀剑，下马治国，一样能行。 朱棣看着纪纲呈上来了的两份奏章。 有些惊讶。 没想到老二一晚上的时间，就已想好对策？ 反倒老大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这段时间老二那小子改脾气，开始钻研治国之道了？ “去把太子叫过来。” 朱棣一边吩咐，一边满怀期待的率先打开了朱高煦呈递上来的奏章。 不到片刻功夫，朱棣眉头紧皱。 读到最后，他更是站起身来，将手中朱高煦的奏章狠狠扔在地上。 “实在太不像话了。” “荒唐！” 朱高煦奏章上面所写的大致内容是： “爹，老大坐上太子之位之后昏聩了，竟献出如此祸国政策。 儿建议，将京城之中三大营兵马全部交给我。 保证不出数月，便将削藩所有疑难杂症，全部根除。” 朱棣余怒未消，生气的继续说道： “这小子成天自比唐太宗李世民，出的主意都这样……荒唐。” “京城十几万兵马全部交给你，是想要削藩还是想要让唐朝的玄武门之变在永乐年间在出现一次。” “来人，告诉汉王，他想要踹窝子，趁早收起这些心思，我还没有死。”朱棣对着门外吩咐道。 “诺。” 一名锦衣卫听到命令后，带着皇帝口谕离去。 朱棣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 兵权永远都是一个皇帝的敏感地带。 这句话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朱棣早就开始命人找他家族里面的九族族谱。 可是，说这个人的是他最喜爱的汉王。 当初朱元璋对于如何处置他们几个兄弟的难处。 朱棣坐上了这个位置，才真切的体会到朱元璋当时都不易。 虎毒不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朱高煦在靖难之中的勇猛，很像自己。 而且立下大功。 在打进南京城当天，朱高煦明显比自己还要高兴。 可朱棣并没有兑现当初‘世子多病，汝当勉之’的话，还是让嫡长子朱高炽坐上了太子之位。 朱棣心中有愧。 他将削藩的隐患告诉老二，其实有一份独属于做父亲的私心。 因为朱高炽登基，汉王就是藩王。 朱高煦要是有什么要求与条件，都可以趁此机会提出来。 朱棣会尽全力弥补这个注定与皇位无缘的二儿子，然后在此基础上也会对三儿子多一些补偿。 可从朱高煦提出的策略来看，老二这小子显然还是没认清楚身份。 完全是站在皇帝的角度来处理这个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昏君的角度。 暴力削藩，必定会留下千古骂名。 朱棣要是做了，恐怕史书上会将他描绘的比残暴的纣王还要不堪。 要是借儿子之手来处理这个问题，那连暴君都不是了，都不配做人。 可无论如何，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上，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国运有损。 “爹，做皇帝……真的不容易。” 朱棣长叹一声，看着大殿内悬挂的太祖朱元璋画像轻声自语道。 “皇上，儿臣无能，目前还没有想出办法。” 门口出现一道身影，三百多斤的体重压着两只小短腿，快步走了进来之后，立马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 朱棣看了一眼连走路都费劲的朱高炽，更加喜欢汉王了。 但是没办法，皇位这个东西不是喜欢谁，就可以谁做皇帝。 想争太子，必须朝中得有支持你的人。 想当年李世民的天策府可是人才济济，无论打仗的人还是治国的人，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而目前朝中一大半以上的文官，可以说都受过太子的恩惠，同时也受过汉王的诬陷与排挤。 朱棣衡量太子归属当然不可能轻信‘好生孙’几个字，而是要看他治国的能力。 大明的仗，朱棣自认会替后世儿孙打完。 而接下来的皇帝，则需要一个下马治国。 朱棣试着将政务交给汉王管理。 一塌糊涂。 所以现在朱棣明面上对老二喜欢，其实这些都是为了打磨朱高炽。 给老大适当压力，不要让他因坐上太子而放松。 朱棣并没有理会跪在一旁的朱高炽，而是看起了姚广孝的奏章。 第一： 大明宗室登基分为：亲王、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 光是计算亲王与郡王第八代的宗室俸禄，就会压垮大明财政。 那干脆取消这个制度。 但又担心藩王动刀兵，那么只需要承诺好目前藩王的三代即可。 甚至可以按照之前策略，多拿出些赏赐来换取藩王兵权。 三代之后，大明直接不承担藩王的俸禄即可。 那个时候将近百年之后，期间产生的宗室俸禄，在大明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而且保障目前藩王百年之内的利益，宗室三代也获得了好处实打实的好处。 百年之后，宗室就让他们散养。 宗室供养的烂摊子，朝廷不管了。 朱棣感觉非常不错，供养宗室百年，朝廷也算仁至义尽了。 而且自己立下祖训，将供养宗室百年之后的隐患告诫百官，相信朝中御史也会闭嘴。 朱棣点了点头，满意的继续往下看去。 第二： 燕王之所以‘清君侧’成功，最大的原因之一就是与十几个藩王情感深厚，获得了大明藩王助力。 所以，为避免各地藩王暗地勾结，应每年随机抽取四分之一藩王宗室进京，与皇帝沟通感情。 而不是私下里让藩王之间沟通感情。 如果提前收到藩王不臣之心，可在他们进京之后，找各种理由，除掉他们。 若藩王不来，则可直接出兵。 名正言顺。 藩王进京与皇帝沟通，谁知道宗室之中有没有皇帝党！ 这样一来，可使各藩王宗室相互猜忌，无法聚拢。 造反，成不了气候。 “好，好啊，不愧是奉天靖难的头号功臣。” 朱棣看了姚广孝的计策之后，心情大好。 等处理完公务等到中午将这改动之后的计策讲与陈羽，看那小子还说不说大明国运有损。 上次没有喝个痛快，这次高低与陈羽一起，不醉不归。 “太子爷，你没有想出来，有人替你想出来了。” 朱棣走到朱高炽身前，将手中道衍呈递上来的奏章扔给他。 ………… ………… “掌柜的，挺忙啊。” 中午，朱棣又与朱高炽一起，来到了陈羽的酒楼。 只是这一次没在柜台上看见陈羽，反倒瞅见他在院子里蹲着身子。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老朱，来的正好，我今天尝试了一个新菜品，你们有口福了。”陈羽笑着说道。 “这菜品好生奇怪。”朱棣疑惑的问道：“不知是何物？” “鸡。” “鸡？” 朱高炽一怔，这不唬人吗？ 鸡他不是没有吃过，但把一只鸡包进荷叶，然后浸泡在满满一盆黄湿泥的鸡…… 他还真的没有吃过。 又或者说，这样的鸡能吃吗？ “对，鸡。”陈羽点了点头道。 只是一个字的鸡，又不是两个字。 大惊小怪！ 吃这个很恐怖吗？ 第9章 我倒要看看，你跟道衍水平孰强孰弱 陈羽洗了把手，继续说道： “重点是里面的灵魂独家秘制料汁，保证老朱你待会吃的过瘾。” 用泥巴把鸡包起来。 架火烧泥巴。 泥烧热了，鸡也就熟了。 这在朱棣眼中是一道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菜。 却因是陈羽所做，有着先前陈羽出色的厨艺衬托，朱棣对这个叫花鸡抱有很高的期待。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掌柜的不知上次的好酒还有没有？” 提起这个，陈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上次怪不好意思的，我开店做你们的生意，结果我这个老板反倒醉倒了，还麻烦你们替我收拾残局。” 上次酿成的酒，陈羽第一次喝，没有把握住火候。 醉了。 但醒来之后酒馆内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第一时间就猜到这是老朱所为。 老朱这人，就一个字： 真他娘仗义。 不仅出手大方，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连酒馆里面的地都拖的瓦亮。 陈羽眯起眼睛打量起朱高炽这个大胖胖来。 三百多斤的体格子，这两个小腿得多受罪啊。 这样肥胖，必定体弱多病，各种三高。 如果不加以控制，再过几年估计走几步路都要大喘气。 而且看他气色，也不是很好。 不行，老朱对自己这么够意思，好歹也要表示一下。 朱高炽觉察到一股炙热的目光看向自己，寻找了一下来源，发现是陈羽这个大才。 可这个目光，怎么这么怪呢？ 就跟地痞流氓看到了漂亮姑娘一样。 朱高炽还是礼貌的回了个笑脸。 陈羽认真的说道：“朱哥，我手上有一套‘刘畊宏燃脂操’，叫花鸡马上好了，待会吃完饭我教你跳，然后再给你搭配上一个减脂套餐，保证不出一个月，朱哥的体重暴瘦。” “啊……？” 燃脂……操？ 还有什么……套餐？ 朱高炽有些傻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听都没有听说过。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雷厉风行的说道：“好，这件事情我替老大做主了。” “看看你都胖成了什么样子，既然陈羽有让你瘦下来的法子，待会你就好好配合。” 朱高炽迟疑的点了点头：“那待会就有劳掌柜的了。” 他上次从陈羽这里回去之后，思索了半天。 愈发觉得陈羽目前虽稍显稚嫩，但以后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个可以比肩‘黑衣僧人’姚广孝那样的存在。 毕竟连姚广孝都没有看出问题的策略，陈羽只是根据天下局势稍加推算，就可以得出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制定的‘和平削藩’。 而且还能有理有据的指出问题所在。 朱高炽一直都清楚，大明下一代继承者，并不需要一个好大喜功的马上皇帝。 需要的是一个马下治国的天子。 治国就需要大才。 很巧的是，朱高炽碰到了自己的‘黑衣僧人’。 那就是‘白衣掌柜’陈羽。 昨天的政策修改，朱高炽并不是完全没有思考。 而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对着朱棣交一份白卷。 他有预感，陈羽手中或许有着解决宗室供养问题的答案。 至于与姚广孝的相比…… 哪个更好无关紧要。 朱高炽要的是拉拢陈羽。 陈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自己卖个人情夸赞几句。 然后顺势向陈羽抛出橄榄枝。 多好的一个礼贤下士。 ………… 静谧的庭院角落，石桌之上，一只叫花鸡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朱棣、朱高炽与陈羽三人围桌而坐。 这里是酒馆的院落之中，在这里吃饭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门外， 早已经挂上了闭店勿扰的招牌。 没办法，陈羽发现了，开酒馆根本不可能赚到钱。 还不如将老朱父子二人好吃好喝招待好。 整个酒馆GDP的主要贡献对象，陈羽还拎的清。 朱棣端坐于首位，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亦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度。 朱高炽则坐在一侧，体态略显丰腴，面容和善而谦逊。 陈羽毫不拘谨，给朱棣与朱高炽一人倒了一杯酒。 后又换上了度数低一点的酒，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满上。 “掌柜的，好酒不够？”朱棣打趣说道。 “老朱，我酒量不行，这次可不敢贪杯了。” 陈羽笑着说话的同时，伸手敲开叫花鸡那包裹着的泥壳。 瞬间， 一股热气裹挟着鸡肉的鲜香喷薄而出。 弥漫整个庭院。 “这就是叫花鸡？好香啊。”朱高炽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看了一眼朱棣。 朱棣淡淡的说道：“瞅我干啥，吃啊。” 听见自家老爹发话，朱高炽直接开撕。 撕下一块，放入口中。 入口香嫩，鸡汁饱满，简直欲罢不能。 “香，真香呐！” 朱棣也跟着撕下一块，咀嚼间，微微点头。 他当了皇帝，吃过无数山珍海味。 但陈羽总能在吃方面，再次给他别样的惊喜。 陈羽见状，也拿起一块鸡肉，享用起来。 朱棣将手上的叫花鸡吃完之后，又喝了一大口酒，对着陈羽问道： “对了，掌柜的上次你说大明国运要是采用供养宗室策略，那么大明只剩下不到两百年国运，不知可有破解之法？” 朱棣并没有一开始就将姚广孝相处的策略拿出来，而是想要先听一下陈羽对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 因为姚广孝呈递给上来的奏章末尾，还着重写道： 老衲想与陈羽比试比试。 在朱棣心中，如果一个人的才能引起了姚广孝的重视，那这个人已是当世无双的水平了。 所以，朱棣也想要看看陈羽的办法与姚广孝的哪一个更好。 当然，朱棣心中其实默认多年老搭档姚广孝，更胜一筹。 陈羽闻言，心中忍不住疯狂吐糟。 真是小母牛翻跟头，一个牛逼接一个牛逼。 没完了是吧？！ 一个商人，你说没事打听一下天下大事，看今后的政局走向那无可厚非。 毕竟商人要想赚大钱，必须紧跟朝廷政策。 可一个王朝的国运，干你屁事！ 皇帝不急商人急？！ 但是这些话，陈羽也只在心里吐糟一下。 他不会愚蠢到公然开喷榜一大哥不要多管闲事。 陈羽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老朱，这个问题其实根本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该操心的事情，但你算是我的老熟人了，我就在说说哪个大明供养宗室的问题。” 陈羽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在大明无论一个商人做的生意有多大，依旧是一个小老百姓。 第10章 百年之后，武将集团沦落到给文臣集团舔鞋底？ “老朱我感觉有些不对劲啊，我今天早晨去东边集市买菜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永乐帝削藩的消息，昨日你为何会知道？” “难道你也跟我一样，推算出来？” 陈羽自夸似的补了一句。 朱棣一惊，他还想着看看陈羽提出的解决办法，摸清楚他的能力。 然后表明身份。 这些天对陈羽的观察来看，这小子好像对锦衣卫非常惧怕。 要是自己直接亮明身份，吓的陈羽不敢在自己面前议论国事，从而未能展现真实能力。 那可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朱高炽在一旁咳嗽一声，说道： “掌柜的，你也知道我们家是做大买卖的，这些永乐帝虽然没有昭告天下，但是内部已经传开了，目的就是试一下各位藩王的口风。” 朱高炽说着往陈羽这边靠了靠，道： “我们老朱家，朝中有人。” “本来想要结交各地藩王，但掌柜的昨日所说，我们感觉到了很大的隐患，所以今日才迫不及待的前来询问供养宗室削藩之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陈羽点了点头，恍然大悟。 明朝商人地位地下不假，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放在哪个朝代都不过时。 而且朝中没人，老朱家的生意也不可能做那么大。 朱棣摆了摆手：“掌柜的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快说道说道你想出的解决办法吧。” 陈羽看着老朱有些急了，笑着说道：“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 “我们只需要推演削藩供养宗室不断发展下去，大明会展现出一副怎样的利与弊就可以了。” “还是推演？”朱棣问道。 上次就是在陈羽一番推演之下，朱棣认识到了供养宗室的危害。 难道还能从一些假设的推演当中，寻求解决办法？ “上次只是推演俸禄而已，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来玩一个帝王游戏，老朱由你来扮演皇帝这个角色。”陈羽道。 皇帝……还需要扮演？ “永乐帝？”朱棣试探性的问道。 “不是永乐帝，而是推演过程中大明王朝的所有帝王。”陈羽道。 陈羽担心老朱有心理负担，道：“我也只是为了你能更好的理解，这些事情我不会外传的。” 朱高炽在一旁没有插话。 毕竟扮演帝王，没有人比自己爹更加合适。 老朱听后点了点头，示意陈羽继续就行。 压力？ 自己毫无压力。 陈羽道：“永乐帝篡位以后，增加藩王俸禄目的上一次已经说过了，就是用金钱换兵权。” “但这只是第一步，一定还会有后续的削藩手段。” “还会有？”朱棣问道。 “不错，假如你现在就是以藩王之身奉天靖难成功的永乐帝，在你成功之后，你担不担心其他藩王效仿？”陈羽问道。 朱棣听后有些呆滞。 我扮演我自己…… 但他还是深思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所以后续永乐帝一定会对那些藩王进行各种限制，比如不准他们考科举，不准他们参加士农工商中的任何一种工作，不准他们离开封地，只准他们在家生孩子，最好是大门不出。”陈羽道。 “如果老朱你是永乐帝，你认为你有没有可能用这样的限制，来防范那些藩王？” 朱棣心中咯噔一声，道衍的策略第一条就是关于如何防范那些藩王宗室。 而且比这个更绝。 每隔一两年还要召集一部分宗室藩王进京。 哪一个有反心，直接整死。 朱棣点了点头：“会，毕竟当初永乐帝还对建文说过永不造反，可是最后还是奉天靖难了。” “所以身为帝王总要善于吸取教训，绝对要防患于未然，不能让奉天靖难重现。” 陈羽点了点头，“所以永乐帝一定会对藩王增加许多限制，明朝末年，也就怨不得宗室成了拖垮明朝的蛀虫，不给人家自由，不准人家工作，连种地都不给，只准呆在家里领工资。 为了打发时间与挣钱，那些宗室也只能疯狂娶媳妇儿，没日没夜地造娃。” 崇祯年间，每年发给宗室的工资至少2000万两，而当时国库收入，也堪堪只有2000多万两。 好家伙，挣点钱都被这帮宗室给领走了。 明朝军队连军饷都没有，有战斗力才见鬼了。 而且宗室是一个无底洞。 士兵到了后期又不是傻子，下一年国库还是轮不到那些士兵发饷，战斗力注定越来越弱。 陈羽继续问道：“假如永乐帝也就是你现在知道了供养宗室制度存在的危害，那么是不是会想着直接砍掉宗室的俸禄一了百了？” “但又担心那些藩王暴动，而宗室百年之后才会使用大明财政吃紧，那么只需要供养他们三代即可。” “三代之后，宗室死活与大明国运相比较肯定选择大明国运，于是停止宗室俸禄。” 朱棣心中惊讶，三言两语就几乎说出了姚广孝思考了一夜的计策。 而且看着陈羽的样子，好像还有问题。 朱棣菜也没有心情吃了，盯着陈羽问道：“这么做，有什么不好吗？” “宗室拖垮国库的问题解决了啊？” 陈羽道：“不错，可是在解决宗室俸禄的问题，其实已经将宗室排除在了权力之外。” 朱棣听后，直接脱口而出：“那不是解决的更漂亮。” 陈羽笑着说道：“不错，老朱看来你已经成功代入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朝堂上的权力要讲究平衡，宗室的力量剔除之后，那么朝堂上还有两股力量，我将其划分为文臣集团与武将集团，他们一同拱卫着皇帝。” “但这两股力量，随着时间的发展，根本不可能存在平衡，毕竟文官与武将有着各自独立的系统。” “王朝中一直都是武将打天下，文官坐天下。” “皇帝用武将打天下，武将在战扬上每打下一座城池，都将获封赏。可打天下成功之后呢？武将中最优秀的，一般情况下不仅会获得许多的赏赐，甚至是很高的地位。” “但是聪明的武将这个时候一般会解甲归田，表示忠心。就像是秦国名将王翦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还有明朝的武将勋贵徐达。” “解甲归田就是让皇帝对自己放心。毕竟真的打完天下后，武将的使命在一定意义上已经完成了。” “可这跟宗室被排除在权力体系之外有什么关联？”朱棣大惑不解的问道。 “哪怕天下无战事，皇帝也可以通过皇权让文臣武将达到平衡。” 朱标去世之后，朱元璋是对武将高层进行了一波大清洗。 但为了防止文官集团一家独大，大量的中层和基层的军官还是被保留下来。 还设立了军事家族成员，不得退出军籍这一规定，希望这些军人世家一直保留战斗力。 足以见得朝廷也是有让文官集团与武将集团相平衡的手段。 陈羽摇了摇头道：“长则百年，短则五十年，这个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 “不是武将示弱，而是武将会彻底沦落到舔文臣集团鞋底的地步。” “怎么可能？”朱棣不由得惊呼出声，陈羽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要知道洪武年间开国勋贵帮人，可谓无法无天到了极点。 文臣集团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 可陈羽竟然告诉自己，以后那些武将勋贵会沦落到那副地步，朱棣一万个不相信。 陈羽淡淡的说道：“大明必须重复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但不可能永远重复开国与靖难。” 第11章 升等世袭制度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陈羽。 心中不断重复着陈羽刚刚说的话： “大明必须重复每三年一次的科举，但不可能永远重复开国与靖难。” 对啊，哪怕在嚣张的武将勋贵也有老去死亡的一天。 武将集团的升迁途径却非常单一。 战功换功勋。 这种东西无法传承。 将门之后就一定会是将才吗？ 每一个将才无一不是在战扬上厮杀而出。 这点朱棣深有体会。 但是文官集团不一样，他们只需要将书籍中的知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在通过科举晋升。 相当于每三年获得一次‘决战’机会。 所以，文官集团注定会不断壮大。 百年之后武将集团面对文官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余地。 只能像陈羽所说那样，沦为文官集团的垫脚石。 “咕咚～” 朱高炽在一旁后怕的咽了一口吐沫，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陈羽。 妖孽～ 天才般的妖孽。 再加这一次，他一共与陈羽见了两面。 但是他却发现陈羽对天下时局的考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样的大明‘卧龙’朱高炽已经下定决心，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一定要将其网罗到自己手中当官。 他之前不太相信市井之中有大才的话，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但这一刻，朱高炽感觉一点都不夸张。 毕竟只有碰见了，面对面交流之后，你才能知道对方是一个多么妖孽的大才。 哪怕太子府上那些智囊，绝对做不出如此深入的分析推演。 朱高炽突然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儿子—朱瞻基。 目前还没有一个让满意的老师去教导朱瞻基，要是将陈羽请回去给朱瞻基当老师，教授他帝王权术。 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 省得那个臭小子整天在家中斗蛐蛐。 陈羽继续说道：“王朝初期，在战争环境中文官集团存在感不强，但当王朝逐渐趋于稳定，文官集团会逐渐与王权进行深度捆绑。” “文官集团其实很难打击，因为他们可以通过科举制度，来进行每三年一次稳固文官集团的体系结构，这种模式一旦运行成功，除非到了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否则会长时间运行下去。” “对于皇帝来说，文官集团形成了一个将皇权排除在外的独立利益集团，到那时王权虽有地位，但却没权利。” “那么王权想要破坏文官集团的制度，在这扬博弈中占据上风应该怎么办呢？” 陈羽平静的话语，让朱棣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明朝堂文官集团占据主体，没有武将集团抗衡。 平衡已经被打破。 大明后世之君没有来自宗室助力，还有哪些依靠，能来制约文官集团？ 良久，朱棣才缓缓沉声说道： “外戚，宦官？！” 陈羽：“不错，这时候皇帝虽然有两个选择，可是到了最后只会重用宦官。” “为何？”朱棣问道。 陈羽笑着继续说道：“宦官几十年如一日伺候在皇帝身边拍马屁，会导致皇帝往往不自觉的信任宦官。” “而皇帝为了制衡文官集团，会将手中的权力分给宦官，甚至是很大一部分权力。” “这并不是偶然，而是权力演变的必然。” “臣子的力量越大，那么皇帝的权力就会越少，所以皇帝就会采用太监强悍的手段，去对抗文官集团的垄断与嘴巴。” 明朝对宗室限制太狠，根本没有其他力量用来对抗文官集团。 宦官成为了代替宗室力量的首选。 明朝也因此被称为史上宦官专权最厉害、最灰暗的时代。 宦官权势扩大，初衷是为了加强对文官集团的掌控，巩固中央集权。 但是谁能想到明朝出了一个奇葩皇帝，朱祁镇。 自朱祁镇开始， 宦官开始参与内阁阁臣的任免事宜。 那时有人说： 明朝宦官才是真正宰相。 甚至单凭实力根本无法进入内阁，必须有宦官引荐。 比如历史上著名的首辅张居正就是在冯保的帮助下，才得以顺利当上了首辅。 作为答谢，张居正定要为冯保的利益着想。 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极其荒谬的存在。 朱棣听到这里，反倒笑了：“掌柜的这其实也可行，当宦官势力越来越大，朝野之上对他们都怨声载道之际，皇帝亲自出面压制宦官，还可以落得一个明君称号。” “大不了继续扶持另一个宦官继续和群臣竞争。” 这些在朱棣看来都不叫事。 宦官而已，还能反了天不成？！ 对于朱棣来说，他与朱元璋不一样，他对太监比较信任。 奉天靖难大部分的一手情报，都是朱允炆身边的太监提供。 且朱棣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太监一辈子都是皇帝的奴才。 大臣们有家室有子孙后代，需要为后人谋划未来，而太监只需要服务好皇帝即可。 陈羽端起酒来，敬了朱棣一杯： “老朱不错啊，永乐帝确实有镇压一切都魄力，太监哪怕在闹腾，在永乐帝手中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可是，谁又能保证大明后世之君，个个都是永乐帝那样的雄主？” 朱棣身边的太监，能人非常多。 比如说有个叫狗儿的太监，可谓冲锋陷阵的猛将，为奉天靖难立下了不少功劳。 七次下西洋的郑和，也是朱棣身边非常受信任的太监。 出仕西域的侯显、前往暹罗的李兴、巡视陕甘的马靖全部都是太监。 这些人在永乐朝全都得到了重用，后来更是设置了东厂。 可见朱棣对太监的信任。 陈羽又抿了一口酒，将碗放下，继续说道： “宦官其实也是人，是人都会有欲望。” “他们少了普通男人生理上的基本功能，那么就会追求精神上的欲望。” “比如贪欲！权欲！！” “宦官们的经历会让他们本身缺乏安全感，在皇帝眼中，宦官是最值得信任，可在宦官眼里却认为没人是可以相信，能够相信的只有手中的权与钱。” “当宦官们有了钱之后，他们就会追求至极的权。甚至会产生架空皇帝的想法。” “宦官只是皇权的衍生物，皇帝想要扳倒他们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朱棣想了想，还是不认为宦官有那样架空皇帝的做法。 毕竟在朱棣的眼里，不要说宦官干政有危害，宦官胆敢违背自己的旨意，那么他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活刮了。 哪里来的架空架空皇权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 陈羽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反问道：“对，大明后世的皇帝有可能真的有这样一号人存在，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杀阉党。” “然后呢？” “什么然后？”朱棣道。 陈羽笑着说道：“然后文臣势力复燃，皇帝无奈又得扶持宦官与之对抗，继而将烂摊子留给下一任皇帝。” “这种恶性循环一直存在。” “但是朝中只有两股力量维持的平衡，其实是非常脆弱，很容易就会被打破，因为在上一任阉党被除掉的时候，中间会出现一大段的真空期，这个时候的皇帝没有任何依靠。” “而这些都是在没有外部压力的假设下进行，要是这个时候外部来一股敌人，大明那些文官大概率就会出现宋朝那样以求和为主，毕竟敌人打进来对于他们来说只是换一个皇帝罢了。” 这里面崇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胸怀大志，一上任就马不停蹄地收拾阉党。 却加速了明朝的灭亡， 死前，王承恩对崇祯皇帝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忠贤若在，事必不至此。 朱棣沉默了，阉党不稳定，文官集团说白了就是那些士大夫，改朝换代对他们的利益来说影响的并不大。 所以，要是真的到了大明生死存亡之际，皇帝还能重用谁？ 一时间，朱棣突然感觉前方比之前更加的迷茫。 好像大明一样，深处于一片白茫茫的大雾之后，只有永乐一朝看着仔细，在远点无论如何奔跑，都是危险重重。 朱棣沉吟了半晌，最终问道：“难道要任用宗室藩王？可这会不会有封疆列土的风险。” “所以这就回到了对藩王一削到底的政策其实是行不通的，因为大明真的在乎存亡的除了宦官之后就属宗室了。” “而且话又说回来，那些宗室也是人，那么最终还是可以利用人性来更改一下削藩政策。” “只要将‘降等世袭制度’更改为‘升等世袭制度’，那么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话落，朱棣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好像摸到了一点头绪。 脑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 第12章 三大法宝下，对宗室的剥削 “洪武帝原本只是一个贫苦的放牛娃，亲人因饥饿而死，当过和尚，在义军中历经九死一生才成了大明王朝的缔造者。” “洪武帝体验过生活的不易，所以提出了供养宗室策略，初心是想让后世儿孙不用饿肚子。” “在这个制度下，那些宗室不需要任何付出就可以获得高额俸禄，时间一久，他们心中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这些都是老子应得的，如果大明的当朝皇帝发放的慢了，或许他们背地里还会破口大骂。” “所以只需要在‘升等世袭制度’上祭出三大法宝： ‘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 那么所有问题都会彻底解决。” 朱棣听的频频点头，虽然陈羽所提出的‘升等世袭制度’与姚广孝提出来的看似相似，但又不一样。 感觉只要将‘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这三个法宝搞明白到底怎么运用。 好像真的可以彻底解决宗室带来的问题。 陈羽继续说道：“‘升等世袭制度’实行之后，不同于之前，哪怕是皇帝的儿子，一生下来也只是最低级的奉国中尉。” “奉国中尉的儿子生下来则被剔除供养宗室制度之外。” 朱棣单手扶着桌角，另一只手插在腰上，耐心的听着。 可陈羽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一过，他摇了摇头道：“一撸到底那些藩王一定会不满意的，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陈羽笑着说道：“这就是‘升等世袭制度’最大的区别，他们不断向上晋升。” “而且之前的宗室制度被打乱了，那么每个层级的宗室登基俸禄也可以进行适当的改变，毕竟这样一撸到底确实相当于一个大棒打在宗室藩王头顶。” “接下来可以大幅提高宗室每层级俸禄。” “可要我若是皇帝的话，不又要处于每天担心宗室夺权的担忧中吗？”朱棣问道。 陈羽道：“所以在配合‘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 “我们可以对那些宗室的晋升设置一个考核，可以从‘生育率’‘贡献率’，‘稳定率’等对宗室进行一些晋升指标。” “即所谓的‘竞争上岗’。” 朱棣听到这里，陈羽的策略已经很明显了。 ‘生育率’让那些之前躺着就可以赚钱，到如今给宗室设置一个过多生育的罚款指标，赔钱的买卖，自然会让宗室的数量快速下降。 ‘稳定率’哪怕宗室成员被一撸到底，归根结底还是皇亲国戚，骨子里高人一等的嚣张跋扈注定会发生。 如果宗室成员家中有纨绔宗室子弟，鱼肉百姓。 那么皇帝完全可以对他们的爹进行降级。 再次降低他们的俸禄。 从此前皇帝约束宗室，到现在的让宗室内部互相约束。 压力一下子减少很多。 ‘稳定率’就更好理解，一个国家除了宦官与皇帝，就属宗室最不希望王朝覆灭。 毕竟哪怕宗室生活过的多么不如意，好歹顶着皇亲国戚的头衔，而且皇帝对宗室有着特殊晋升渠道。 那么宗室之中有能力的，一定会往努力晋升。 而皇帝根据他们的能力，对他们进行单方面选拔。 科举三年举行一次，那么宗室内部选举完全可以一年举行一次。 如果有权力的宗室成员有反意，那么皇帝完全可以将他们‘末尾淘汰’。 毕竟宗室成员哪怕在优秀，但忠诚排名末尾。 帝王当然要剥夺赏赐给出去的权柄。 之前担心朝中平衡不稳，可现在皇帝手中一下子有了两股力量： 宦官与宗室。 那股强大削哪股。 中间也不会出现真空期。 因为宦官与宗室成员的晋升系统也不一样，中间没有利益交流。 朱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越琢磨越感觉这个计划可行。 陈羽看着朱棣的眼神，就知道如今大明的商人还是太过于‘善良’。 这种转移压力矛盾的内卷法，在后世简直司空见惯。 至于老朱会不会将这套方法运用到生意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陈羽的志向不在经商。 毕竟经商再厉害，到头来还不是被官吃！ 这个道理陈羽不仅懂，还深有体会。 对陈羽来说，经商之前一定要把官做好。 这是他在大明的基本策略。 陈羽继续说道：“这样一来，宗室成员成了皇帝选拔独立科举之外人才的培训基地。” “因为那些宗室藩王分散在全国各地，其实还可以更好的利用这一点。” 还可以利用？ 朱棣之前认为陈羽是市井的大才，可是现在怎么发现有些不大对劲。 商人重利，但陈羽的重利不一样，他摸透了人性。 本来已经对宗室们够……剥削了，但是没有想到陈羽还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 他有些怀疑陈羽上辈子是一个大奸商转世。 陈羽道：“当然，他们分散在各地，虽然其中不乏有一些能力强的，被皇帝看中提升他们的宗室等级调往京城，但是总归有一些滥竽充数的，当然不能让他们也闲着。” “每个地方谁敢保证没有贪污腐败事情发生？” “朝廷可以将每年各地的财政，按照一定比例，给当地宗室成员包一个‘红包’” “这相当于各地宗室的‘年终分红’，最重要的一点是根据当地收入比例给他们；。” “很简单的道理，当地税收高，宗室获得的多，皇帝在赐予各地宗室抓贪腐检举权，那么朝廷每年都税收也会水涨船高。” “时刻将皇帝与士大夫，官员之间的矛盾转移给宗室那边，如果宗室与他们相互勾结也不用怕，大不了每隔几年就让不同宗室之间来一个互换。”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年终红包’实在是太绝了。 之前的供养宗室计划进行下去，一个省的财政都有可能供养不起当地宗室。 有了这个政策之后， 每年也会拿出财政用来供养宗室，但只需要按比例拿出一部分足矣。 而且宗室成员还会监督当地贪官污吏，帮宗室护住‘钱袋子’的同时也是在帮助皇帝护住‘国库’。 而且为了避免宗室成员与地方官员同穿一条裤子。 除每隔几年让宗室成员互换地方，还可以设置互相检举，并将这纳入晋升途径。 妙啊～ 就像是陈羽所说， 矛盾从来都未消失，只是合理转移。 他活学活用，让皇帝与宗室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宗室与宗室之间。 朱棣轻笑了起来，他悟了。 第13章 朱高炽的招揽：带回去给我儿子当老师 好在姚广孝足智多谋，一晚上的时间就给他提交了一份针对这个问题的计策。 朱棣能看出陈羽发现了之前老和尚没有看出来的问题，且说的有理有据，姚广孝不服。 所以在给自己呈递上来的奏章都是让朱棣看陈羽说出的办法，随后进行评判。 孰强孰弱？ 朱棣对姚广孝能力很信任，以为老和尚只是一时大意。 疏忽了。 而且姚广孝提交出来的办法，朱棣认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非常不错。 不愧是自己身边的第一智囊。 可是听了陈羽一番话之后，他只感觉陈羽直接将宗室玩弄在股掌之间。 宗室一撸，不断给宗室希望。 让宗室心甘情愿累死累活替皇帝打工。 真的将人性把握到了极致。 相比较之下，朱棣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说句不好听的， 姚广孝想出来的办法跟陈羽的，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朱棣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想要将陈羽的脑袋瓜子撬开看看。 里面到底是什么。 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朱棣感觉压在身上的一块巨石移开了，突然如释重负般的吐出一口浊气。 “这样一来，大明的国运总不会受影响了。” 说完， 朱棣连给自己倒了一口酒，全部都是一口闷。 果然，事情解决之后，品美酒，味道也会变得更加美味。 爹，你看到了吗。 儿子奉天靖难一年不到，就发现并解决了大明这么大的隐患。 迟早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 继你之后，我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我不会给爹与大哥丢脸。 陈羽看着他与朱棣你一言我一语之间，老朱已经将自己拿给他的那坛酒喝的差不多了。 “老朱，得了吧，该出戏了。” “你还真当自己是皇帝啊！” “待会出去可不能，要是让锦衣卫注意到了，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我可没能力捞你。” 陈羽观察过老朱身上传来的杀伐之气，与手上老茧，外加与朝中有关系。 猜测老朱之前的身份大概率是战扬老兵。 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经商。 所以对国家政治方面非常感兴趣。 但治国方面智慧偏低。 就像第一次说明宗室供养弊端的时候， 老朱的大儿子稍微提点一下，就已经能明白了个大概。 所以， 这一次陈羽为了让老朱这个‘又菜又爱玩’的人彻底领悟，采用了循序渐进，代入第一人称视角的办法引导。 看到老朱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陈羽知道，老朱悟了。 国运这种问题岂是他们这些商人能左右的。 对了。 之前光顾着与老朱交谈，忘了他还有一个儿子。 一直没有出声打扰，该不会喝醉了吧？ 那个大体格子，不下三百多斤。 要是醉了，自己与老朱两人还真不好将他抬回去。 陈羽从老朱身上移开了目光，看向了朱高炽。 陈羽转过头，恰好和朱高炽的眼神对上了。 四目相对。 好消息：朱高炽没有喝醉。 坏消息：朱高炽一直看着陈羽，目光之中异常……炽热。 “……” 稍稍愣神后，陈羽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菊花一紧。 这家伙，该不会是…… 朱高炽见陈羽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当即脸上堆满了笑容，向着陈羽凑近了些，笑眯眯的说道： “掌柜的，你待在这里实在屈才。” “你想当官不？” “我朝中有人，只要你开口，老哥找人给你引荐。” 朱高炽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招揽陈羽。 虽然叫花鸡他也吃了不少。 包括酒，也喝了一坛。 但陈羽说的话，他都听的非常仔细。 朱高炽知道来之前道衍大师已经给朱棣关于宗室供养的改进办法。 其实他昨天晚上也思考了。 可朱高炽在道衍面前哪个能力更强，还分得清。 他的能力不如道衍。 甚至可以说太子一派，都没有人在智慧上可与道衍抗衡。 但从朱棣的反应可以看出。 陈羽提出的办法，绝对要比道衍的好。 而且好的还不是一星半点。 尤其是其中： ‘降等世袭制度’更改为‘升等世袭制度’ 还有相对应的三大法宝：‘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 包括最后的点睛之笔： 年底分红的大红包！ 完美解决大明宗室发展第八代，俸禄压垮财政情况。 并且对宗室这份力量利用到了至极。 设置的一套宗室晋升制度，让宗室心甘情愿的为皇帝‘打工’。 在这样的制度下， 宗室随着时间的发展，不可能达到百万，十几万之众。 毕竟皇帝设下指标， 只要哪个宗室成员生的多了，那么相当于给你们宗家拖后腿。 不仅不会给奖励，还要罚你们宗家的钱。 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卡你们晋升。 等你们下一代人子嗣，连最低等级的宗室都算不上。 对你们这样不配合的，也就不配拿朝廷的钱。 那些宗室内部为了完成皇帝下达的生育限制不影响到他们，反而会对各自宗家的人严加控制。 这样一来，皇帝与宗室的矛盾，变成了宗室之间的矛盾。 而且宗室通过晋升来入朝帮助皇帝平衡朝堂。 虽然宗室成员发展百万是不可能的了，但几万人百年之后还是有可能。 你这个宗室成员不干，还有的是宗室其他成员排着队干。 那些有能力的宗室成员，在名额有限的情况下落选，也不会埋怨朝廷。 毕竟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下，技不如人，也只会心里怪罪宗室的其他成员强了他的名额。 朱高炽发现，这就是将制度与人性捆绑。 他一直坚守‘仁义道德’为底线约束自己。 但朱高炽从来没有想到，一个‘阴险’的办法，竟然在没有违背仁义道德的情况下，深深拿捏人心。 简直匪夷所思。 这样的人才，以后要是辅佐自己，那简直就是大明的新一任‘刘伯温’。 朱高炽心中异常兴奋，靖难之役之后，老天还会向大明送来这样的大才！ 难道真应了祥瑞的话： 好生孙可旺大明三代！ 等着儿子，爹今天就给你带一个好老师回去。 陈羽满脸疑惑的看着朱高炽，吓死我了。 还以为古时候也兴那个玩意。 原来是想让自己入朝为官！ 不对。 做官？！ 几个菜啊，就给我朱哥喝成这样？ 这酒都是亲自酿造，没道理让朱哥喝到假的啊？！ 朝中有人…… 你给我引荐……？ 咱就是说，你一共才来两次。 有这个机会，为鸡毛不先安排你家亲戚。 应该不是什么好活，否则轮不到自己。 估计也就是去宫里跑跑腿。 那还不如自己在科举之前呆在这里悠闲。 毕竟科举的时候，陈羽有十足的把握有一计策，可以获得永乐帝的重要。 陈羽佯装犹豫的说道：“朱哥，其实吧，我一个人呆在这里挺好。” 朱高炽一怔，不对啊。 你丫的志向不是凌云志吗？ 他笑眯眯的盯着陈羽，发现陈羽压根就没有重视的样子。 他悟了。 好家伙，被看扁了！ 朱高炽拍着胸脯说道：“陈羽老弟，我的门路广的很，保证给你安排谋求一个好的前程。” 第14章 太子党 相反他的心中表示赞同。 洪武帝时期，形成了太子监国制度。 明文规定选拔一部分朝臣兼职太子府。 说白了就是让这些官员身兼二职。 一方面是皇帝的臣子，朝中大臣，每天点卯上朝； 下朝之后，去太子府报到，和太子商议政事； 如此一来， 接班人在老皇帝在世之时，就有了一批亲信。 这是洪武帝出于对历史考量，强汉盛唐的经验教训后推出的政策。 汉有巫蛊之祸，奸佞挑拨皇帝和太子关系。 导致太子惨死； 唐则给太子府配备了独立武装东宫六率，但却对太子不信任，处处提防。 致使太子谋逆！ 朱元璋对朱标非常疼爱，害怕以后自己糊涂，从而做了什么伤害太子的事情。 于是允许太子培养“太子党”。 以减轻太子在皇权独裁下的危害。 但朱棣看着陈羽拒绝，心中滋生了其他想法。 在他看来，陈羽拒绝原因无非两个： 第一种：认为朱高炽凭借朝中人脉，只能帮他混一个在衙门里跑腿小吏。 埋没自身才华。 陈羽之前说过他的志向，凌云志。 展现出来的才华，确实配得上他的志向。 拒绝理由，情理之中。 第二种，就是陈羽与当初道衍老和尚一样，展现自身的抱负与常人不同。 本本分分辅佐皇帝不干。 偏偏喜欢送藩王一顶白帽子。 如果陈羽是这样的人，哪怕朱棣喜欢，也要忍痛了。 朱棣笑着劝说道：“掌柜的，不要看我家老大胖的走路都费劲，但在朝中确实有些朋友，你不必担心一身才华被埋没。” 陈羽看着眼前爷俩一个劲的劝自己入朝为官，没好气的说道： “我这个身板当武将不合适，那么只能从文。” “但是从老朱提起永乐帝准备颁布的宗室削藩来看，所谓的朝中有人，应该指的是在朝中有当朝太子那边的人脉，不知我说的可对？” 朝中目前有三股势力： 太子党，皇帝党，汉王党。 汉王党手下大部分都是武将，这些关于国家政策性的制度，根本不可能想出来。 那么只能是太子党。 永乐帝的三个儿子虽然表面上乐呵呵，但背地里可都不是善茬。 且互相不对付。 不要看朱高炽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天下各省官员大多是太子府出身。 甚至大明经济命脉，云南管铜造钱的官员，也都是太子府出身。 本来在日常接触上，太子和太子府官员的好感度、亲密度已经远超旁人。 再加上太子秉性纯良，政务娴熟，手底下属官更对太子死心塌地。 在以后汉王夺嫡中，那些官员都立扬坚定地站在了太子一侧。 这就是尽管朱棣非常喜欢军功赫赫，盛气凌人的朱高煦，但朱高炽却还能屹立不倒的原因。 朱高炽拥有着这样的底蕴，如果朱棣废除太子，不出三月，天下‘大乱’。 朱高炽听见陈羽的分析，心中隐隐感觉不妙，急忙说道： “掌柜的猜的不错，我在朝中人脉却是太子那边。” “可太子党的本质其实就是服务皇帝，我帮掌柜的引荐给太子，效忠自然也是永乐帝。” 陈羽口中太子党这样叫着，总让朱高炽听着别扭。 要知道太子他爹，可就在太子边上呢！ 所以朱高炽只能先表一波忠心。 朱棣没有理会朱高炽的言论，而是沉默片刻，方才说道： “掌柜的难道因为太子党，所以不愿意入朝为官？” 他想了想还是感觉太子党没有问题。 这个制度的存在，对于维持国家的稳定，实在太重要了。 太子监国。 “太子党”能保朝堂平稳。 将来太子继位，上台就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班底，能够让保障国家继续运转。 而且朱棣北平靖难成功后，虽然定都南京，但他知道南京自己不会长时间呆在这里着。 因为朱棣还要北伐。 从南京出征，自然不如从北平出征来得快。 所以朱棣心中其实已经盘算好了。 等南京稳定之后，就将大部分精力用在北平的经营上。 至于南京，交给太子即可。 这样的规划下，太子不存在谋反的可能性。 因为中央权力实际上一分为二， 内政在南京，军政在北京。 朱棣出身军旅，自然知道权力的底层逻辑是军权。 这也是为什么朱棣放任太子党壮大，也不担心的原因所在。 甚至还希望太子党多来一些治国大才。 因为只有南京经营好了，北平才可以有源源不断的军需，北伐的才会进行的更加顺利。 陈羽摇了摇头说道：“太子为人宽厚，是我心中所选。”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去辅佐。” 目前太子朱高炽虽然在治国方面在优秀，可在朱棣面前也要盘着。 而且在朱棣的默认下，汉王朱高煦对着太子党那边的官员疯狂打压。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太子党那边的解缙。 曾官至大学士，做到内阁首辅，还编纂了永乐大典，算得上功成名就。 朱棣还曾说过：“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少解缙。”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死于雪堆当中。 凄惨无比。 所以这个时候太子朱高炽与朱高煦之间斗争，还没有分出个胜负。 也就是朱棣没有驾崩。 在这之前必然不能以太子党的身份入朝为官。 必须科举。 要做就做永乐帝的皇帝党。 陈羽手中可是有着让北方隐患斩草除根的计策，就不信入不了永乐帝的眼。 这样永乐帝驾崩，也可以顺利的继续辅佐新皇。 一样不耽误。 最主要的容错率极高，风险极低。 要做就做三国时期的贾诩。 稳妥第一。 朱高炽听着陈羽的话有些迷糊，怎么回事。 时机未到？ 他有些不甘心的继续问道：“掌柜的……” 陈羽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朱哥不用在劝我了。” 这个大胖子坏的狠。 你要说这里不是永乐朝而是洪武朝，太子是朱标而不是朱高炽。 那么陈羽一定会非常乐意加入太子党。 在洪武帝眼里，你只要不是太子党，那么你的政治就是不正确。 因为洪武帝都是太子党。 可这一朝是永乐啊！ 第15章 朱哥，跟着我的节拍，动起来 太子势力强大，治国有方，皇帝怀疑想干掉老子提前上台； 太子治国一塌糊涂，皇帝又认为你不堪大用。 所以皇帝还活着的情况下，接班人处理政务的分寸非常难把握。 所以历朝历代的太子，除了朱标之外都是如履薄冰。 生怕被扣上私自结交臣子图谋不轨的帽子。 朱棣摆了摆手，对着朱高炽说道：“以掌柜的能力，心中有计划，我们就不强求了。” 朱棣看出陈羽对太子党有些抵触。 不知为何，这让朱棣对陈羽这个人才更加的喜欢。 但考虑之后，并没有直接对陈羽说： “我摊牌了，我就是永乐帝。” 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朱棣相信陈羽无法拒绝。 只因拒绝，就是抗旨。 最主要的是朱棣不想失去在酒馆这边吃边聊的轻松愉快氛围。 如果表露身份，换来的一定是疏远。 这点在朱元璋与那群一起打天下的兄弟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多少年了，没有人可以这样与朱棣聊天。 虽然陈羽对朱棣也尊敬。 但这种程度的尊敬，在那些史官眼里，就是放肆。 靖难成功之后，哪怕之前疼爱的儿子，朱棣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看不见摸不着。 再也回不到进入南京城之前的那种状态。 还有手底下的那群武将，他们没有文官那样一个人身上几百个心眼子。 伪装差了点。 对待自己，也比之前更加恭敬。 因为自己不再是藩王，而是天下的皇帝。 与陈羽一起吃饭，朱棣再次找回到了曾经放松的感觉。 而且朱棣担心如果陈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以后还会将大明国运之类的敏感话题，拿出来当饭时谈资吗？ 隔阂是肯定的。 陈羽的顾虑多了，朱棣得到的就少了。 所以，还是保持现状较好。 朱棣能看出，陈羽对入朝为官心底里是向往的。 那么在陈羽没有做官之前，朱棣还可以每隔几天就来这间酒楼与陈羽畅谈一番。 效果有可能比陈羽为官还要好。 朱棣可不是一个喜欢白嫖的人，他也一直秉持着赏罚分明的理念。 陈羽在此期间立下的功劳，朱棣都会在心中一笔笔给他记着。 当然不会亏待了陈羽。 朱高炽无奈的说道：“那……好吧。” 明显感觉有些失落，眼里的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但自家老爷子发话了，他还能怎么办？ 陈羽笑着说道：“朱哥，我能看出你在朝中人脉广，你放心我开这间酒楼，主要就是为了磨砺我的心性。”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求你帮我在朝中铺路，到时你不要嫌弃我就行。” 朱高炽闻言，生怕陈羽反悔似的，急忙说道：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那个时候你可要来找我。” 陈羽点了点头：“说定了。” 通过科举进入永乐帝眼中。 再让太子找永乐帝要人。 要的过去，那么陈羽就过去。 要不过去，那陈羽也没办法。 朱高炽心中打好主意，陈羽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放过。 等会回到家中就给妻子做思想工作，让朱瞻基每天过来上课。 这是他惯用的拉拢人心手段。 亲信之间的感情要用时间来慢慢培养。 至于为什么要先与妻子商量…… 那是因为朱棣说过对于陈羽的事情，绝对保密。 爹的话……朱高炽不敢违背。 所以， 说服皇太孙找一个小酒馆的掌柜的当老师，朱高炽已经能想象到自家妻子吐沫星子在自己脸上的扬景。 陈羽见饭吃的差不多，站起身来，对着朱高炽说道： “朱哥，我来把畊宏操的节拍教你一下，很简单的，你每天抽出个把小时努力练习，保证一个月之内就能瘦下来。” “好嘞，有劳了。” 朱高炽对于单独与陈羽培养感情的机会，当然不会选择放过。 喜滋滋的站起身来。 移动着圆滚滚的身子，跟着陈羽站到了院子中央。 陈羽指出自己制定的和平削藩问题，可是汇聚太子府上属官道全部智慧。 那些官员在参与讨论的过程中， 不仅没有一个人看出这个制度下掩藏着将大明国运限制了两百年的隐患，而且还一个劲的夸赞这个办法可以让永乐帝避免刀兵的削藩之策，一定会名留千古。 而朱高炽随着朱棣来这间小酒馆吃了一顿饭的功夫，陈羽开口就推测出来他们的和平削藩策略。 并且点出宗室供养制度对于大明的巨大隐患。 朱高炽不是自夸，而是他的能力在一众太子属官中也属于拔尖的存在。 但却对陈羽想出来的办法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升等世袭制度’‘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年终宗室分红大红包’，这些环环相扣，几乎完美的皇室宗亲制度，解决了两、三百年之后大明亡国的隐患！ 并且还在某种程度上解决了大明以后的朝堂之上，皇帝被架空的危害。 将朝廷平衡运用到了极致。 也就是说陈羽相当于已经挽大厦之将倾，拯救了百年之后大明将要灭亡两次！！！ 第一次是解决了大明宗室制度俸禄压垮大明财政，第二次防止朝堂平衡被打破而造成的灭国！ 虽然这两次挽救大明，除他们父子二人之外，无人得知。 但是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知道，陈羽都已经通过自身才智，拯救大明无可争议！！！ 朱高炽监国以来，功是功，过是过。 像是陈羽这样的，自己一定给他记下重重的大功劳。 等到陈羽入朝为官的时候，一并赏赐。 …… “朱哥，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掌柜的，看起来不错啊……” “记住拍子，回去练习，二二三四……把腿抬高……” “掌柜的，要不先歇歇吧，我不行了……” “朱哥，一分钟不到，男人不能说不行……” “掌柜的……好像还真的有效果，我出汗了……” 朱棣面容有些僵硬的看着陈羽教朱高炽跳什么……操。 经过多年军旅生涯的他知道，这一套下来，全身各个关节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运动。 但真的能让老大一个月瘦二十斤？ 一定能。 陈羽连解决关乎国运的问题都游刃有余，一点肥肉当然也不在话下。 第16章 震撼无比的妖僧姚广孝 老和尚那边估计该等着急了，而且朱高炽也该回去处理公务。 他给朱高炽一个眼神。 此时朱高炽满头大汗，但还是识趣的掏出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家中还有生意要忙，下一次再来品尝你的手艺。” 陈羽欣然起身，拱了拱手道：“行，慢走，下次来我再给你做一道更美味的菜肴。” 朱棣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说着，朱棣带着朱高炽离开了酒馆。 朱高炽临出门之前，还回头冲着陈羽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他们走后，陈羽无奈的耸耸肩。 走之前朱高炽偷偷摸摸的在他耳边许诺入朝为官之后，可以获得种种好处。 陈羽当然还是拒绝。 送走客人，陈羽拿起桌上银子。 “唉，来到这里最不适应的就是存钱问题。” 之前，一般直接支付宝到账就可以解决。 现在出去消费还要将银子揣进兜里，沉甸甸的，真不方便。 …… …… “老大，你认为陈羽这个人怎么样？” 街道上，朱棣对着朱高炽问了起来。 朱高炽观测了一下朱棣脸色。 平静。 想起上次朱棣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朱高炽心中松了一口气。 “绝世奇才！” 朱棣听见将整个国家政务打理井井有条的太子，竟然给出这样高的评价，并没有感觉很震惊。 因为陈羽配得上。 朱棣现在只感觉浑身轻松，一股拨云见日的心情油然而生。 舒坦！ 看来酒的后劲也上来了。 对于帝王来说，大明获得一位绝世大才，不亚于皇帝饮了一杯绝世美酒。 而陈羽的话，更是让朱棣回味无穷。 “我看你对这位绝世大才很热情啊？” 朱高炽气势弱了几分，说道： “爹，您是知道儿子的，没其他心思，单纯为了大明拉拢人才。” 朱棣笑着说道：“就一点没有想要让陈羽给朱瞻基当老师的想法？” “呃……” 朱高炽见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被看破，面露尴尬的说道： “爹就是爹，儿子的一点小心思全瞒不过您。” “瞻基平时贪玩这您知道，我就想着为他找个好老师，让那小子收收心。” “收起你的心思，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去打扰陈羽。”朱棣命令道。 “对了，你平时记得抽时间练练陈羽教给你的什么……操，不要想着偷懒，一个月之后朕会亲自检查。” 朱棣出来之后感觉在陈羽身上，可以得到让自己手中的大明： 治隆唐宋，远迈汉唐！ 这样的人才朱棣自有他的用处。 “儿臣遵旨。” 朱高炽赶忙应道。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陈羽这个大才轮不到他了。 估计被老爷子看中。 等朱棣用完才会轮到自己。 反正陈羽年轻，只要这个期间不与朱高煦接触，那么对朱高炽来说影响不大。 要是朱高煦的武力，加上陈羽的智慧，那么还真有可能动摇自己的太子之位。 想到这，朱高炽心中感觉好笑。 一个极端的武力，一个极端的智力。 两个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交融到一起的样子。 陈羽，朱高炽的太子府势在必得。 “纪纲。” “臣在！” 一声令下，隐藏在附近的锦衣卫以纪纲为首出来大半。 朱棣沉声说道：“朕命你调一千名锦衣卫，日夜不休的保护陈羽安危。” “必要之时，锦衣卫可当机立断在陈羽不受伤害的情况下，解决出现的任何麻烦，记住朕说的是任何麻烦。” “还有平日里陈羽做些什么，在不打扰他情况的前提下，每日都要给我上一份折子。” 这一刻，朱棣已经将陈羽提升到姚广孝同等重要的大臣。 “遵命！” 纪纲一脸恭敬的应下，心中却全是震惊。 陛下这一趟进去到底与陈羽说了什么。 才能让陈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要知道亲王护卫队数量也只有百人。 一千名…… 看来先前还是低估了陈羽在朱棣心中的分量。 ………… ………… 鸡鸣寺。 “陛下！” 朱棣一进去，就听到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 一个小和尚看样子已经等待多时了，见到朱棣的一瞬间便迫不及待的飞奔过来。 “陛下，大师已经等待多时，请随我来。” “带路。” 小和尚恭敬的点了点头，转身将朱棣带到了寺庙后院的小亭里面。 道衍见朱棣来了，三角眼眯了起来，手中念珠转动，笑着说道： “不知陈羽施主的办法好，还是老衲的办法好？” 朱棣心情大好，坐下身来，斟满一杯茶。 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姚广孝这样一副急切的样子。 姚广孝看着皇帝不理会自己，加大了语气： “陛下！” 倒不是姚广孝着急，而是他上午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算了一卦。 卦象很乱。 从来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那么一定是陈羽的出现，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才会在朱棣面前有些失态。 朱棣看着姚广孝的样子，放下了茶杯。 开始将陈羽针对如何解决宗室供养问题，并且如何推演大明王朝百年之后朝堂之上皇权平衡，与如何将宗室的作用利用到极致一一叙述给姚广孝。 ‘升等世袭制度’‘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年底藩王红包’…… 姚广孝听完之后，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他解决问题的时候，站在了皇帝角度，站在了宗室角度。 可听见陈羽的办法，他才发现他们之间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陈羽站在的是大局之上。 而且‘升等世袭制度’与自己提出宗室削减方面的本质是一样的。 但姚广孝不定不承认的是，他对于宗室问题只想到了第一步，而陈羽想到了第三步，甚至第五步。 就像下棋一样。 人家的才识胜你几步路数，还有可比性吗？ 姚广孝考虑的只是削减掉宗室俸禄的包袱。 可陈羽不仅完成削减，还让那些宗室心甘情愿为皇帝打工。 尤其最后‘年底分红’堪称一绝。 各地方贪腐问题是历朝历代皇帝最为头疼的问题。 当地宗室为了自身利益，一定会拳力以赴的打击。 朝廷可以节省大量精力在其他方面。 而且每年将几个地区的宗室进行调换，允许各地宗室之间相互举报，借此给他们获得晋升的机会。 简直太妙了…… “哈哈哈哈～～～” 姚广孝没有任何征兆的放声笑了起来。 短短几天时间，他与陈羽隔空交手两次。 第一次是陈羽发现了自己没有发现的宗室问题漏洞。 而且如果不是陈羽有理有据的推论，姚广孝哪怕知道这个制度有问题，也发现不了。 他没有认输。 通宵了一整晚，想出了一个自认绝佳的办法。 想要扳回一局。 但现在看来，彻底败了！ 第17章 屠龙术！朱棣的震惊 朱棣看着有些疯疯癫癫姚广孝，心中骇然。 他们一起打交道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姚广孝这副样子。 “大师？” 朱棣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姚广孝沉默了良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老衲认为陈羽讲述的乃是屠龙术！” “屠龙术？！” 朱棣不由加大声音。 皇帝又名真龙天子！ 听见‘屠龙术’几个字，朱棣很是重视。 “大师你当年辅佐朕登基的……好像是……？”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老衲学的乃是伏龙术，它们之间师出同源。” 姚广孝不在乎加官进爵，荣华富贵。 但对于自己的一身学问极其看重。 辅佐朱棣登临帝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在他眼里，能与自己媲美的当世文臣根本不存在。 真正能够让他看得上眼的也就两个：李善长与刘伯温。 还有一个胡惟庸，凑合。 其他人在姚广孝眼里都是泛泛之辈。 可现在有人竟然以远超他好几个段位的智谋出现。 姚广孝险些有些道心破碎。 但想他们所学各有所长，心中这才好受了些。 朱棣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忍不住问道： “屠龙术这门学问与大师的伏龙术相比，熟强熟弱？” “他们之间本没有强弱之分，各有所长。”姚广孝道。 “老衲知道的不仅仅有屠龙术与伏龙术，还有从龙术，杀龙术。” 朱棣面色凝重，静静的等着姚广孝继续说下去。 姚广孝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缓缓开口道： “屠龙术与我学的伏龙术乃是同根同源，所以我了解的多一些，传说这门学问是让国家成为国天下而不是家天下，维护国家的整体利益。” “就像当年辅佐始皇帝管理国家的时候，出台的种种制度。” 但是已经失传太久了，姚广孝根本不相信还有人能够掌握。 可若陈羽没有掌握屠龙术…… 那么姚广孝实在想不通，为何陈羽在智谋上会超出自己这么多。 姚广孝继续说道：“还有就是老衲掌握的扶龙术，指辅佐皇帝治国为主，能力展现在协助皇帝处理国家事务，确保国家的稳定和发展。” 这也是为何姚广孝在朱棣奉天靖难的时候，一直留守在大后方给出一些大的战略方针总能一针见血直指建文。 “从龙术指找准一个有潜力的皇子辅佐，日后他得道，你也能升天。这种术强调的是投资未来，通过支持和培养潜在的皇位继承人，来确保自己在未来的政治格局中的地位和利益。” “秦朝时期的吕不韦就是典型的例子。” “杀龙术指造反，推翻现有的朝代建立新政权，这种术是最极端的政治策略，通常是在现有政权极度腐败或失去民心的情况下才会被考虑。” “老衲觉得大秦时期的张良学的就是此番路数。” 朱棣疑惑的问道：“可是这些朕几乎都没有怎么听过，真的存在吗？” 姚广孝点了点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大部分都在传承的过程中消失了。” “老衲学的伏龙术也并不全面。” “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学问。”朱棣还是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皇帝乃真龙天子。 天下竟然有人专门研究皇帝的学问。 想驯服‘真龙’不成。 而且屠龙术中的‘屠’，让朱棣感觉很不舒服。 “不知大师能否为朕解惑，陈羽的屠龙术学问？！” 姚广孝缓缓点头说道：“据老衲所知，屠龙术一旦学成，那么便可洞察王朝气运，只要他想，那么便可以屠掉王朝这条巨龙！” “就比如这一次，洪武帝颁布的供养宗室制度，朝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而且为了和平削藩，朝廷还准备在此基础上给予宗室更加丰厚的俸禄。” “如果陈羽没有将这里面的隐患点出，且朝堂上又没有官员看出，那么任由宗亲制度继续发展下去，按照推测，百年之后宗室俸禄就可以压垮大明财政！” “在此基础上，谁敢保证那个时候的大明没有什么天灾瘟疫之类，外敌是傻子吗，他们一定会趁着大明虚弱进攻吗！” “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接下来的大明国祚都会限制在两百年！” “国运与国家的政策制度息息相关，陈羽能够看穿大明室宗制度背后隐患，并在此基础上提供解决办法。” “陛下，这样一看，陈羽是不是断绝了大明改换门庭的局面，算不算的上屠杀百年之后一条蓄势待发的巨龙！” 震撼。 朱棣心中无比震撼。 对啊，陈羽能够让自己一个刚刚开国没多久的帝王，看到百年之后的亡国扬景！ 大明财政被宗室俸禄压的喘不过气，这个时候漠北再来攻打大明。 如果大明连军饷都发不出来，士气低到极点，大明那个时期的皇帝用什么来御敌？ 总不可能是宦官吧？ 他绝对不能让大明的后世皇帝陷入这样的困境之中。 后世的皇帝可以因为不敌，死在战扬上。 也不能因为没有军饷窝囊的死。 “大师认为朕接下来该如何安置陈羽？”朱棣问道。 姚广孝思索片刻之后，看着朱棣凝重的说道： “先用，后杀。” “杀了？”朱棣眉头一皱。 良久，姚广孝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陈羽掌握的屠龙术实在太危险了。” 朱棣清晰的感觉到了，姚广孝眼底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杀意。 确实，能够看穿大明制度背后的隐患。 如果进一步利用这个制度的隐患，那么大明说不定会加速灭亡。 这样的人虽有才能，但确实危险。 可是，朱棣矢志要成为凌驾于秦皇汉武之上的千古帝王。 在他所构想的大明盛世蓝图里，岂会容不下陈羽这等犹如妖孽般的大才。 即便陈羽似一把锐利无比的宝刀，可他朱棣作为主宰沉浮的执刀之人。 又怎会畏惧宝刀的锋芒？ 他坚信自己能驾驭陈羽，使其成为铸就大明辉煌的利器，而非割破王朝命脉的凶刃。 “大师，朕不会杀他。” 朱棣说完，告辞离去。 姚广孝看着朱棣离去背影恍若不觉。 半晌之后，他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 “陛下，老衲我悟了。” “屠龙术……有没有可能……屠的是帝制这条延续千年的龙呢？！ 第18章 我大明才这么一点？！ 处理公务临近中午的朱棣，放下手中的笔，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做皇帝不容易啊！ 上次供养宗室改革政策，朱棣准备等到过段时间的中秋晚宴宣布。 那时前来祝贺的诸藩使者与世子都在，正好趁此机会。 最近几天忙，已经数天没有出宫品尝陈羽的手艺了。 他不由得感叹道：“行军打仗的时候，爬冰握雪的日子都那么过来了，可如今吃了陈羽几顿饭后，御厨的手艺居然都开始嫌弃了。” 看着今天政务轻松些，正准备动身。 门外太监禀报，郑和求见。 郑和，原马和。 小名三宝。 虽是太监，却身材魁梧，智勇双全，深受朱棣器重。 靖难之役中，李景隆率五十万万明军围困朱棣的八万人。 马和提出打仗不在‘兵’，而在‘将’。 燕军虽少，但‘将’全部骁勇善战。 马三宝自荐只带八百精骑奇偷明军中军大营，再与城内守军同时内外夹击，明军必乱。 朱棣采纳马三保战术。 最终马三宝的计划成功实施，大获全胜。 李景隆率余部逃往德州，明军群龙无首，很快溃败。 靖难之后，论功行赏，朱棣以赐姓授职的方式，表达马山宝的封赏与恩宠。 赐姓“郑“，从此便改称为“郑和“。 同时，升迁为内官监太监，相当于正四品官员。 郑和懂兵法，有谋略，英勇善战，具有军事指挥才能。 且宦官不可能成为海上皇帝。 所长朱棣将下西洋总指挥给到了郑和身上。 郑和自从知道大明准备下西洋之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来找朱棣。 目的只有一个：给钱！ 朱棣也想给啊，但是他的北伐经费筹备起来都费劲。 那个夏元吉跟个铁公鸡一样，扣扣搜搜。 让他管理国库，却天天叫穷。 朱棣也没办法，他还要修运河，还要编纂永乐大典…… 到处都需要用钱，下西洋的事情自然耽搁了。 毕竟大明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主要是税收。 其中田税占据八成，商税占据一成，盐税占据一成。 这些提供财政一年就这么多。 大明某项开支增多，其他开支自然就减少。 下西洋的事情，朱棣认为可以先往后稍一稍。 但耐不住郑和一直以宣扬大明国威与海上财富为由，一直来找朱棣要下西洋经费。 朱棣一时之间拿不准。 犹豫之际想着带郑和一起出宫，问问陈羽意见。 朱棣带着郑和换好便装之后，一起前往陈羽小酒馆。 路上，朱棣特别嘱咐道： “郑和你待会可不要暴露身份，这样，你就自称老马吧。” 郑和点了点头，老马就老马吧。 反正没有被赐姓郑和之前，名字就叫做马三宝。 朱棣与郑和一前一后走入酒馆，只见陈羽正趴在柜台上欻欻欻的提笔好像画着什么。 非常专注。 专注到客人进来了也没有招呼。 朱棣故意咳嗽了一声，想要吸引陈宇的注意。 陈羽抬头一看，脸上肉眼可见的露出喜色。 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笔，快步跑到朱棣跟前，揽着朱棣的肩膀就往里面走。 “老朱你来的正好，今天我正好炖了羊肉，你有口福了。” 老朱每来一次，就会给普通人家几个月的生活费。 陈羽深知钱不是省出来，而是赚出来的道理。 所以尽管老朱不来，他也会每天都做美食。 大不了没客人自己吃顿好的。 陈羽看着朱棣身后还跟着一位身材壮硕的男子，好奇的问道： “老朱，这位是？” 老朱？ 郑和看着陈羽与朱棣就像多年熟络的老朋友一样，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这就是陛下说的下西洋主意拿不准，特意出来询问市井大才的掌柜？ 朱棣此时已经褪去了在皇宫中帝王的威严，笑眯眯的对着陈羽说道： “你叫他老马就行，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陈羽乐了。 老朱果然够意思，不但出手大方，还介绍朋友过来。 看着老马的样子，估计也是一个不差钱的主。 他的酒馆近日来生意越来越差，多来点人拓展一下门路总归是好的。 “老马，你们坐，我去后厨看看。” 不多时，只见一盘盘佳肴行云流水般，自后厨接连端出，置于桌上。 菜品色泽诱人，香气四溢。 引得朱棣与郑和食欲大增。 置于菜肴正中央的，是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 陈羽制作羊肉火锅有他自己的窍门。 那就是从药店买回五香、八角、桂皮。 这些在二十一世纪简单的调味品。 在大明，却是药房里不常用到的药材。 郑和看着眼前这一盘盘菜肴，心里莫名对朱棣针对陈羽的评价多了一分信心。 陈羽心中叹了口气，可惜此时辣椒这种产物目前还没有传入大明，否则在口感上他可以做的更好。 郑和坐姿端正，眼神在菜肴间游移。 虽对菜肴向往，却仍留意着朱棣举动。 皇帝不动筷，他不能动。 朱棣看着陈羽，笑着说道：“掌柜的，坐过来一起吃，陪我聊聊天。” “好嘞，我先去拿酒。”陈羽道。 话落， 朱棣伸出手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 那羊肉在五香、八角、桂皮等香料的浸润下，色泽红亮，纹理间裹着醇厚的汤汁。 他将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刹那间，羊肉的鲜嫩、香料的浓郁在味蕾间交织碰撞。 朱棣眼神微微一亮，点了点头。 “不错。” 郑和见状，也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品味。 他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忍不住赞道： “掌柜的，来之前……老…朱已经把你的厨艺夸上天了，真正品尝之后才发现，还是保守了，你这厨艺真绝了。” 陈羽从柜台拿了几坛酒，一人倒了一碗之后坐了下来。 听到郑和的夸赞，拱了拱手。 对于一个厨师来说，做出的饭能得到顾客夸赞，是一件很有自豪感的事情。 但陈羽这个厨师有些不一样。 不仅要做饭，还要会讲故事。 可咱历史系高材生名号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真才实学考出来的。 “掌柜的，你之前说下西洋是一项暴利买卖，不知从何说起？” 朱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切入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 陈羽闻言，也不多说废话，从柜台上拿来了一支笔与一张纸，专注的画了起来。 一会到功夫，一张世界地图的草稿，出现在了纸上。 “老朱你将就看吧，虽然有些出入，但大致轮廓是这样。” 朱棣细细打量着陈羽画的草稿。 上面的轮廓倒像一幅地图。 但他行军打仗多年，也没见过这样地形的地图，于是笑着打趣道： “我大明可没有这么大的湖啊，掌柜的是不是画错了？” 湖？ 那踏马是太平洋！ “想什么呢，这是世界地图。” 陈羽说完，用笔在地图上将大明圈了起来。 陈羽想用大明国土占世界比例来告诉老朱，大明之外蕴含的庞大财富！ “这才是大明国土。” 朱棣看着地图上的小圈，豁然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大明才这么一点？！” 第19章 下西洋不赚钱？看我给你画几个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结果你告诉我，朕的大明只是世界上偏安一隅的地界。 “岂有此理！” 朱棣忍不住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愤怒。 在他的认知里面，大明是天朝上国，世界中心。 可是…… 朱棣烦闷的喝了一口酒。 不对。 朱棣冷静下来，下西洋的阻力并不仅仅在于花费巨大。 还有一点，就是朝中大臣几乎没人支持。 全是反对的声音。 朱棣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 “掌柜的，大明以外的国家大多贫困，大明如果花费大力气占领，首先考虑的就是比征伐漠北还要漫长的海上补给线。” “而且就算最后打赢了，可能捞到的好处还没有消耗的多，这又谈何暴利？” 陈羽听罢，点了点头。 中原很大。 大到可以让数万万人在这片土地上打几千年。 中原土地肥沃，待着也舒服。 舒服到能视周边国家都为蛮夷的地步。 这就是为什么华夏历史上出现过很多强国，造船业也非常发达。 却没有开启大航海的主要原因。 因为大多数人并没有意识到海上的暴利，只将眼界停留在中原。 陈羽道：“财富获取不一定要靠战争来完成。” 朱棣笑了：“不动手，难道等那些国家主动把财富拱手白送给我们？” 就像漠北，草地肥沃。 上好的战马与肥美的牛羊，大多出自那片土地。 朱棣可不认为马哈木会主动将这些财富让给大明。 甚至漠北那些家伙，还会时不时的组织军队来掳掠大明财富。 陈羽摇了摇头，反问道：“老朱你知不知道强汉盛唐每年不惜耗费巨大兵力财力，也要控制西域的原因？” 朱棣一怔，丝绸之路？ 此时并没有这个概念。 但朱棣想到了西域商路上最著名的货物当属丝绸。 用丝绸之路命名，倒也没问题。 陈羽继续道：“还不是因为赚钱，中原特色商品运送到国外，能卖出天价。” “尤其是丝绸，在国外人那边价值几乎等同于黄金。” 朱棣作为皇子又何尝不知，丝绸之路能给国家财政带来巨大好处。 叹息一声，沉声说道： “只可惜目前北元未灭，更西面篡夺西察合台汗国起家的帖木儿汗国雄踞西域，大明想要进行……丝绸之路谈何容易。” 丝绸之路并不好走。 尤其是东段，基本上黄沙漫漫，又缺少水源。 可为什么汉唐要花费不菲的代价，来开拓这条路？ 那必然是有利可图。 汉唐的帝王文治武功高，少不了巨额的财富收入。 否则没钱怎么去建功立业？ 陈羽笑着问道：“那么既然有陆地丝绸之路，那么为什么不能进行海上丝绸之路？” 在元以前， 华夏的首都要么靠近西北，要么就在西北。 中央政府可以直接就近从通过丝绸之路的商贾，收取高额税收。 要维持国家这种经济的额外巨额收入，中央王朝就有负责商路畅通与安全的义务。 所以，哪怕有高山大漠，没有水路可通，甚至连饮用水都很缺少的情况下。 华夏历代王朝也要用屯田等方式来全力控制西域。 包括后世所有人眼中的弱宋。 那个时期由于西夏崛起，丝路被阻断。 但宋朝却主动组织兵马，曾几次试图打通西北丝路。 每次都因太菜而失败。 因此被迫放弃西北丝路，转而向海洋发展。 反而使得海上丝路取代了陆上丝路。 宋朝时期，汉人牢牢控制着海上丝绸之路东段的贸易主动权。 南宋时期，海外贸易占到了财政收入的一半。 朱棣拍案叫绝道：“对啊，陆地上可以赚钱，海上为什么不可能赚钱。” 他奉天靖难以来，心中一直有个要超越的目标。 那就是唐太宗李世民。 他们的经历出奇的相似。 同样是开国皇帝的非嫡长子；同样行军打仗能力极强；同样得位不正；同样背负上来杀戮亲族的骂名。 但是他们之间的区别是李世民开创了贞观盛世，但朱棣目前还没有。 于是他意识到， 要想获得千古武功，首要任务就是扩大大明朝的财富。 毕竟修运河，迁都、灭北元，平政局、杀光建文余党，治理国家、编纂永乐大典等 要做的事情随便拿出一件都耗费巨大。 于是借鉴李世民丝绸之路的成功，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了北伐上。 准备先打通大明与西域的贸易获得财富，再以此用来反哺国家财政。 但越做事，越忙碌，朱棣反而越茫然。 就像这样， 陆地上可以进行贸易，难道海上不可能进行贸易吗？ 郑和在一旁提醒道：“掌柜的，你这话说的不对啊，丝绸之路经过几百年的贸易，已经很完善。” “但是海上丝绸之路自洪武帝海禁以来，已经彻底断绝。” “大明如果想要下西洋获取财富，前提是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开辟航道，完善贸易路线最后才能获利。” 朱棣一怔，对啊。 赚钱的前提是先将地基打好。 陈羽笑着说道：“不用那么麻烦，哪个国家的哪个地方有财富有资源，我门清。” 郑和一脸不相信。 “就比如这里，倭国，在你们印象中那个国家是一个又穷发展又落后的国家。”陈羽指着草图上大明下方的岛国说道。 朱棣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陈羽在岛国上画了一个圈。 随后笑着说道：“这个圈里的财富就不一般，有着非常庞大的银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棣摆了摆手表示不相信。 倭国给朱棣感觉就是非常能算计。 为了逃避关税，脸都不要了来拍他这个皇帝马屁。 然后就是卖惨。 说倭国如何如何贫瘠，货物来一趟如何如何不容易…… 朱棣根本不想跟他们这些看着像小孩子一样的国民计较。 于是减免了倭国的关税。 但是倭国有这样庞大的银山的话，完全没必要这样装穷啊。 陈羽指着其中一个圈内的银矿，坚定的说道：“单的不说，就说这一个银山，含银超亿两，总量达到百万吨……。” 倭国虽然是一个岛国，但是国土上却有着占世界30%多的白银储备。 朱棣看着陈羽眼中坚定的眼神，想起姚广孝说的陈羽精通屠龙术。 可观测一个国家的气运！ 难道陈羽说的这一切是真的。 朱棣沉默了，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大明一年赋税才不过三千万两银子！ 光是倭国就有超十亿两白银。 这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朱棣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佯装平静的说道： “有没有具体一点的位置。” “老朱你想啥呢，我告诉你海上资源丰富，所以永乐帝一定会下西洋，但是船队去哪又不是你能控制的，你只需要跟着第一波大捞一笔就行了。”陈羽道。 陈羽告诉下西洋带来的暴利生意，纯属想卖个人情。 毕竟以陈羽目前的本钱，确实没有资格参与。 而且朱棣等到第一次下西洋的船队回来之后，见识到海洋带来的巨大利益，会直接垄断。 所以，还不如趁着下西洋第一次不确定的东风，让老朱爆赚一笔。 而且像老朱这样陪他聊聊天，吹吹牛，就一下子掏出普通人家几个月生活费来付钱的性格。 要是发了财，能少的了自己的好处？ 因此陈羽才想着极力让老朱动用他的关系，参与进第一次下西洋的事情当中。 朱棣还想继续追问，毕竟那可是一座银矿就有百万吨的含量。 那些倭国天天卖惨，长的弱不禁风的。 他很担心银矿安危啊，心中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派兵去保护银矿。 但是他听见陈羽方才的话，感觉有些不对劲。 朱棣疑惑的问道：“掌柜的，如果下西洋是一件暴利的事情，为什么只跟着第一波大捞一笔？” 第20章 对外贸易，将蛋糕做大 “但是想要完成千古一帝的文治武功哪有这么简单，首先就是需要大量的金钱。” “如果永乐帝发现下西洋的财富，你认为他会跟其他阶层的权贵共享吗？” “所以老朱，我建议你趁着第一次情况不明朗的时候，多放置一些货物拿到国外去贸易，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郑和看着陈羽当着朱棣的面，说朱棣‘抠’……霸道，而且非常的自然，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在头顶上飘了过去。 随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永乐帝目前只是陈羽口中的‘老朱，看来是对陛下的身份真的不知道。 否则也做不到这么随意。 郑和可不敢附和陈羽的话，只是在心中表示了赞同。 陈羽说的没毛病。 郑和下西洋朱棣还交给了他另一项非常重要的使命，向大明周围国家宣扬大明国威。 打造盛唐时期万国来朝的扬面。 如果真的让朱棣发现其中暴利。 那么毫无异议，单干！ 毕竟国威不能当饭吃，归根到底还是钱来的实在。 朱棣怔了怔，好家伙，我一个皇帝在陈羽面前像是被摸透了一样。 紧接着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 “掌柜的，这样有什么不好吗？” “这些钱最后还是会用到国家财政上面，用在征伐漠北，还大明边疆稳定，修运河造福天下百姓。” 陈羽不由失笑道：“整个国家只有皇帝一个人同意，老朱你认为这个生意能长久吗？” 华夏对海上丝绸之路的控制，自朱棣之后几乎断绝。 要知道当时大明的国力，在世界称第二，几乎没有国家可以称第一。 但是就这么放弃了海洋霸权，把广阔的海洋让给了西方的殖民者和东方海盗。 着实可惜。 朱棣皱眉：“如果有利益，为什么不会坚持？” 陈羽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大明所有阶层的权贵也好，士大夫也罢，都没有从其中获取利益，所有好处全都都由皇帝一个人占了，他们当然会以各种理由反对。” “其实这也没有办法，永乐帝确实算得上一代雄主，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确实眼界看的不够长远。” “要知道，海上丝绸之路的利润，不要说皇帝了，哪怕是捆绑上整个大明举国之力，还有很大的剩余。” “而且只要永乐帝把握住了海上丝绸之路，不要说汉唐了，六合一统的始皇帝也能与其并肩，甚至超越。” 朱棣呆了呆，眨了眨眼，然后拿起身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几杯烈酒下肚。 还全然沉浸在刚才的话语中。 陈羽也认为后世过的实在太憋屈了，在最适合进行大航海的时期，只堪堪进行了几扬下西洋后就海禁了。 大清时期做得更加过分，直接来一手闭关锁国。 如果明朝花费一部分精力用来维持大航海，哪里还有欧洲殖民海上霸权什么事。 说不定以后汉语还替换掉英语，成为世界主流语言。 但事情没有如果。 陈羽吃饭时说的话，吹的牛，全然都是有感而发。 身处皇宫之中的永乐帝注定无法听到。 陈羽喝了一口酒之后，沉声说道：“永乐帝要想完成千秋大业，那么一定会收取大量税赋，说白了，就是在做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但是压榨饱经战乱的百姓意义确实不大，扣田赋能扣多少银子出来？” “百姓早就成穷鬼，没油水可榨了。” 朱棣与郑和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双方眼中的懵逼。 什么叫做百姓没有油水可榨？ 田税不是自古以来的事情，而且他们对百姓收取的税与元朝相比，已经很好了。 但陈羽说的话还是让朱棣有些难堪。 其实不论是下西洋，还是征伐漠北，朝中每天上书反对的声音从来没有断过。 说天下百姓历经几年靖难。 好不容易战争停息。 应该施恩于天下，让天下休养。 朱棣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外出征战所需的军粮和士兵的武器锻造、伤药和身上所穿的铠甲，都是需要从国库中支取银钱。 而国库中的这些银钱又来源于百姓们的赋税。 但无论如何，漠北又不能不打。 毕竟，草原上知道大明靖难之后，都非常的不安分。 要是让漠北看出大明的疲态，估计损失更大。 行军打仗，估计真要苦一苦百姓了。 但他能怎么办？ 国库没钱啊！ 如果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让朱棣搞到钱，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去搞。 哪怕发动战争。 毕竟，战争的本质就在于获得利益。 漠北战争其实也是在与大明获利。 只是很难体现在百姓身上。 朱棣忍不住问道：“难道将大明税收转移到海上丝路，就可以减免大明百姓负担？” 陈羽想了想，指着桌子上的一盘菜说道：“这桌子上有三盘菜加中间的一个羊肉火锅。” “我们先抛开这盘羊肉火锅，围着火锅的三道小炒就像是大明的税收主要有三个部分构成，其中田税占据八成，商税占据一成，盐税占据一成。” “假设我一个人需要吃掉两个小炒才能饱，那么留给老朱与老马的只剩下一盘小炒。” “这个时候外界又有了新的食物：‘羊肉火锅’，那么我们三人吃半份羊肉火锅就可以撑的发慌，那么这三道小炒是不是就不用吃了。” 朱棣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如果大明的财政收入有额外的地方，那么百姓每年只需要缴纳很少的田税，大明财政不仅不空虚，还会因为海上丝绸之路有富余。” 陈羽点了点头：“对，不苦百姓其实很容易，那就是将菜做多就行，也就是额外收入。” 这一点就跟后期欧洲国家高福利政策一样。 欧洲先祖通过大航海时代的海上殖民，掠夺了大量其他国家财富。 这才有了高收益来保障欧洲本国百姓高福利。 要知道大清的所有赔款加起来，按照购买力进行换算，可以给二十一世纪的华夏百姓每人两百万。 上一世就是海禁，让他成为了无限内卷的九九六一员。 好在穿越到了大明不需要加班。 否则穿越之前整天加班，穿越之后还加班的话，那不是白穿越了！ 第21章 大明海军足以应对一切风险 “可这对于其他国家的财富本质上是一种掠夺，我们大明是文明……” 郑和话还没有说完，陈羽就有些醉醺醺的打断道： “文明，你读儒家的书读傻了吧，你难道不知道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说句不好听的，国外地区的其他人过的好坏与否，管大明什么事？” 朱棣愕然。 对啊，自己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可不是证明给外国那些人看的。 而是要证明给自己的父亲洪武帝，还有华夏后世之人。 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夺了建文那个小王八蛋的位置，就是正确的。 只要能让大明百姓生活富裕，那么国外的人过的差点…… 也不是不可以。 陈羽看着老马这壮硕的体格，看来与老朱一样是从军队里面退出来的。 如果是一个血统纯洁的商人，那么他们并不会考虑对方能不能接受。 而是会考虑到底如何才能在对方身上赚取更多的钱。 但是这也是陈羽原因与老朱交谈的原因，不像那些大商贾一样精于算计，反而非常豪爽。 陈羽看着老马问道：“老马，你说大明海洋贸易中，国外普通老百姓能买得起大明的货物吗？” 郑和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大明内部有权贵，难道其他国家就没有了吗？ 而且大明卖往海外的那些丝绸，瓷器之类的都是天价。 能够买得起这些的人，算贫穷人吗？ “还有我在问你，大明如果进行海外贸易，什么时候说过要使用武力了。” 陈羽话音落下，整个酒馆陷入了一片沉寂当中。 朱棣与郑和二人都期待的看着陈羽。 陈羽指着桌子上面的一坛酒，问道：“这坛酒你感觉怎么样？” “好酒，是我目前喝过最好的酒。”郑和对陈羽酿制的酒给予了高度赞扬。 严格来说，郑和虽然体格魁梧，但却是一个宦官。 平日里的追求，除了知识就属下西洋的事情。 因为这些郑和感觉可以让他在史书上留下几笔。 再然后就是美酒佳肴了。 而陈羽的酒与市面上的都不一样。 每喝一口，都是回味无穷。 陈羽继续说道：“不错，你对我这里的酒很满意，而且我可以保证，除了我这家酒楼其他的地方你喝不到。” “你又是一个资产不菲的商人，那么我要是按照市扬价几倍的价格出售给你，你愿不愿意买？” 郑和点了点头，心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会。” “在这期间我有没有用暴力来胁迫你？” “没有。” 陈羽笑着说道：“那不就得了，你情我愿的事情，你怎么还操起人家的心思来了。” “更何况，我们大明那些瓷器，丝绸什么国外那些人可没有能力生产，甚至有的国家连见都没有见过。” “那么我们与哪些国家权贵进行自由贸易赚他们的钱，也不算吃亏吧？” “说不定人家还因为以买到大明的瓷器为荣，在背后偷着乐呢。” 郑和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歉意，他之前想偏了，想到了普通百姓身上。 朱棣听后，呆坐在座位上，脑海中思绪纷乱。 其他国家权贵想要获得大明物品，只能不断压制剥削他们本国百姓。 跟大明有什么关系？ 就像上次一样，按照陈羽说的这个办法，将大明财政的压力从大明百姓身上，转移到了国外百姓身上。 毕竟朱棣知道，大明无论是士大夫阶层还是权贵，他们所拥有的财富都来自最底层的百姓。 如果能不苦大明百姓就可以完成文治武功，那么朱棣真的有信心去超越汉唐。 要知道历史上汉被称为强汉，版图扩大了一倍。 但那个时期大汉国内人口也确确实实打没了一半。 这些虽然没有说，但史官们可都记着呢。 要想超越汉唐，只能在汉唐的基础上做得更好。 之前朱棣想的也只是与汉唐那样不断的往北打，扩充版图。 但是现在朱棣又有了一条新的方向，那就是另辟蹊径。 用海上丝绸之路，来助他成为千古一帝！ 朱棣迫不及待的问道：“掌柜的，先前你说如果将大明国内所有的权贵全部加入到海上丝绸之路上来，不知道如何让利益最大化。” 陈羽听见这话，真的很想告诉老朱： 朱棣这家伙是铁定会吃独食的。 但是看着老朱那一脸期待的表情，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说道： “办法很简单，就像刚刚老马说的，一个国家在很多事情上不能唯利是图，毕竟有损大明国威。” “但商人与权贵组成的利益集团就不一样了啊，他们可奸诈的很，与其让他们在大明压榨百姓，倒不如去海外算计他国。” 陈羽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对着朱棣拱了拱手： “当然，我不是说老马与老朱，我知道你们跟那些奸商不一样。” “掌柜的我们都是朋友，就不要讲这些了，而且大明内部有的商人确实不是东西。”朱棣道。 陈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那些商人一出手，大明根本就不用在插手贸易的事情了。” “因为最后会发现，大明一个国家挣得都跟不上那些商人一根毛，但是这些在海上贸易的商人，有着致命的一个弱点。” 朱棣有些激动的追问道：“什么弱点？” 陈羽道：“安全！” “那些商人的安全根本无法得到有效保障。” “如果商人的船队在海上碰到海盗，或者是其他国家黑吃黑之类，以商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只能认栽。” “但是安全与和平的交易环境如果要得到保障，首要条件就是需要拥有世界上一流的海军，一流到可以抗衡其他任何国家的国防力量。” “而这些大明完全具备。” 这并不是吹牛，而是大明确实具备这样的海上军事实力。 明朝海军曾是世界第一海军。 威名远扬的郑和船队，实际上只是强大明帝国海军的一支海上机动舰队而已。 强大就是硬道理。 正因为大明水师强大，世界各国才畏惧臣服。 明朝出现了“万国来朝”盛景。 而大明水师也确实没让世界各国失望。 自建立到解体，300年从无败绩。 即使到了明末，仍然能战败入侵者。 这样的军队，实为华夏之骄傲！ 第22章 看人真准！ “而且还可以运用上我们之前谈论的大明宗室成员，给宗室成员来一个海上任务开疆拓土，或者是监察关税也罢的晋升。” “到那时大明就可以源源不断的在海外获得财富，海外的财富多了，大明国内百姓需要缴纳的赋税就少了，这样的功绩可不像是之前罪在当代，功在千秋，而是功在当代，功在千秋！” 想要完成千古功绩。 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字：钱！ 甚至是海量的钱。 如果海上丝绸之路可以搞到钱。 那么下海！ 必须下海！！ 那些奸商不仅自己的父亲洪武帝厌烦，就连朱棣也厌烦。 那些人不管战乱还饥荒，都喜欢搞烘托物价，从而大肆敛财。 与其让奸商祸害大明百姓。 到不如让他们出国去掠夺其他国家财富。 如果海外真像陈羽说的那样，拥有巨额财富。 那么大明国库很快就会充盈起来。 到那时候， 有了钱，永乐大典想怎么修就怎么修；运河想建多少条就建设多少条； 至于漠北当然是狠狠揍他们。 先前还处于迷茫状态，只知道追寻李世民脚步的朱棣，此时忽然感觉目标变得清晰起来。 加上酒精的作用，朱棣此时也有些飘飘然起来，激动的说道： “当如是也！” 陈羽看着老朱脸色潮红的样子，笑着说道： “所以第一次趁永乐帝不注意，你一定要大赚特赚。” 郑和面带笑意的对着陈羽说道：“不知掌柜的有没有将这下西洋的事情告知其他人，或者找一起搭伙的？” 陈羽淡然说道：“老朱跟我都是老朋友了，这一个月来的交谈可以看出，老朱绝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而且赚钱多少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想要找到这种敢议论朝廷大事从而赚钱的买卖，我也没那个闲工夫，也就老朱我绝对信任。” 朱棣闻言，表面上毫无波澜，心中却异常欣喜。 想他以八百人在北平起事，成功奉天靖难荣登称帝的永乐帝，整个朝堂之上，何人敢以信任不信任来评价他。 但如今确确实实有一个人就这么说了。 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一个酒馆掌柜。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羽这么一说，朱棣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似乎被皇宫之外陈羽这位大才当做唯一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朱棣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也不矫情，直接说道： “掌柜的，你看人真准。” “我老朱就是这么一个实诚的人，你这话说的我爱听，来，我敬你一杯！” 陈羽见状，也端起酒回应。 朱棣与陈羽立马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扬面气氛相当热闹。 但是这副在酒馆中很平常的扬面，却把坐在边上的郑和看傻了眼。 从小伴朱棣左右。 心中也是第一次升起了陛下原来是一个很随和之人的想法。 看来眼前的年轻人很对永乐帝胃口。 陈羽放下酒杯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我这人懂一点面相。” “老朱，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你是个大富大贵之人，所以像下西洋之类赚钱的事情，我推给其他人不一定把持得住。” 面相？ 算命？ 陈羽会个锤子。 作为二十一世纪相信科学的历史系高材生，当然知道那一套都是封建迷信罢了。 但气氛都到这了，你说人家两句好话怎么了？！ 对一个商人说他有大富大贵之相，对方肯定高兴。 如果不久之后，老朱参与下西洋赚的盆满钵满。 钱还能少给自己？ 陈羽的落在朱棣耳中，他经过几秒钟的呆滞，随之而来的则是狂喜。 姚广孝认证过，陈羽这小子可是掌握了屠龙术。 可以观测一个国家的气运。 而朱棣身为大明皇帝，自认身上也自带王朝气运。 可陈羽刚刚说什么？ 他有大富大贵的命！ 那岂不是说大明也有大富大贵的国运？！ 朱棣压下心中的激动，还想要验证一下，指着郑和问道： “掌柜的，你看一下老马的面相。” 陈羽顺着老朱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凝视着老马好一会。 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继续摸着下巴，细细打量着。 半晌之后，陈羽淡淡的说道： “老马前半生过的很艰难，但我看他气运不错，总的来说，后半辈子也可以富贵无忧。” “不过，我观测你们两个的气运是连在一起的，但比起老朱你来，老马的要差上一节。” 尼玛！ 一模一样！！ 朱棣震惊的呆滞在原地。 相术这个东西，朱棣并不怀疑，因为他真在姚广孝好友袁珙身上见识过。 袁珙曾对姚广孝相过面： “此人面如病虎，目生三角，生性嗜杀，将来必是刘秉忠之辈。” 刘秉忠，宋末元初之人。 早年不得志，遁入空门做和尚。 后受元太祖忽必烈赏识，做了谋臣，帮助元朝覆灭南宋。 之后， 姚广孝确如袁珙预言那样，协助自己发动靖难，最终把朱棣推上皇帝宝座。 其实靖难之役前夕， 纵使久经沙扬的朱棣，心中也难免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历朝历代，从未有藩王造反成功的先例。 而在这个时候，姚广孝找来了在江湖上闻名已久的神算袁珙。 袁珙对朱棣相面后的评价是： “燕王日角插天，为太平天子之相。” “待到须长过脐，即可登大宝即位。” 听到这番话，算是给朱棣吃了一颗定心丸。 现在看来，陈羽也有这方面的能力！ 只是不知道陈羽的相面之术与袁珙相比孰强孰弱。 看来有机会可以让他们来个见上一面…… 郑和心中也异常震惊。 尼玛！ 太准了！！ 他前半生失去了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可不就对应上异常艰苦？！ 而且朱棣已经钦定郑和为这一次下西洋总指挥，如果海上真有如此财富，那么赏赐能少的了？ 那这一切不都对上了。 尤其最后， 郑和一个臣子，朱棣一届皇帝，可不就是气运连在一起，而且差点吗？！ 朱棣这一次算是再次对陈羽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能提出非常完美的治国策略已经足够妖孽。 结果还会相面。 郑和也被震惊到了，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不为别的，光他宦官的身份，如果不主动提出，外人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但是却被陈羽一语道破。 前半生的艰苦！ 苦啊！ 确实苦！ 但郑和不认命，他想要做些什么，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让后世之人看看。 没有根的宦官，也可以为国家做贡献。 怪不得陛下要带自己来这里，原来市井之中真的有这样妖孽的大才！ 这一趟没白来。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马一副震惊骇然的模样，心中忍不住偷笑。 这就与前世那些街头算命的一样。 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却可以赚到钱的原因。 只不过在大明，这个套路还比较新鲜。 老朱与老马一起过来，一看就是生意上有往来，那可不就是气运绑定在一起。 而且老马这个体格子与手上的老茧，一看也是与老朱一样从军队里面退出来。 军队之中，那可不是要经历战争。 上来战扬在能打的人，那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情，能不艰难？！ 果然，如今大明民风淳朴。 只动用一成嘴皮子功力，就把老朱与老马糊弄住了。 朱棣看着陈羽，佯装不经意间问道： “掌柜的，我看你眼界宽广，且懂面相之术，不知道师从谁？又是在哪里学的这些本领？” 第23章 陛下，此人大才，让他跟我混吧 朱棣与郑和听到之后，眼珠子差点给瞪出来。 仙人？！ 这是朱棣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 好像这样的解释更能解释陈羽之前不出海，就知道倭国银矿的位置。 并不是什么观测气运的屠龙术。 而是实打实的仙术！ 陈羽看着二人一副震惊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 “跟你们开个玩笑，其实这些都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可以说我也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也就是能在你们面前吹吹牛。” 只学到一点皮毛就有这样的才能？！ 朱棣彻底懵了。 凭借‘大学’里面的一个‘大’字，就给他一个很牛逼的印象。 这大学，到底为何物？ 陈羽口中祖传，他一点也不相信。 如果是真的，那么陈羽祖上一定是一个比陈羽更加妖孽的天才。 但在这京城之内，朱棣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 桌子上的菜肴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朱棣估摸着时间，也该回宫去了。 他有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掌柜的，时候不早了，你放心，等到这次出海赚到钱，一定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今天中午的谈话，让永乐帝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都失态震惊了好几回。 但也可谓收获满满。 相当于给朱棣指明了一个方向。 郑和见陛下要走，也站起身来。 他心中激动万分。 已经隐约猜到朱棣回去之后，可能将下西洋的事情提前。 如果海上丝绸之路成了。 那么他郑和的名字，一定会让后世之人在史书上看见。 陈羽这一次喝的还是酒精浓度相较之下低一些的酒，看着老朱与老马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不由担心起来。 “我说老朱，老马，瞧瞧你们的样子，能走回家里的铺子吗？” “要不这样吧，你们说的地，我把你们送回去。” 朱棣听罢，顿时打了个激灵。 送我回皇宫？ 那不就露馅了吗。 自己还想着靠你陈羽让我成为千古一帝呢。 “不老掌柜的费心了，不是我跟你吹，就我现在的样子，还可以在喝几坛。” 陈羽看着老朱逞强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老朱，我记得你有个儿子，你告诉我你家铺子在哪，我让你儿子找人过来接你也行。” 朱棣摆了摆手：“区区几口酒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行了掌柜的，不劳烦你了，我们回去了。” 朱棣说话的间隙，郑和掏出来腰间的钱袋子，也没有数，直接全部扔在了桌子上。 郑和对着陈羽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 “掌柜的给我指点一条路子，风险可能大了点，但是我有信心完成。” “事成之后，我……马某人必有重谢。” 陈羽看着桌子上古囔囔的钱袋子，心中大喜。 老马果然与老朱一样是性情中人。 只是在一起聊聊天，吹吹牛，就给了自己这么多。 陈羽已经将老马作为朱哥之后，酒店的第三位潜在高质量发展用户。 陈羽笑着说道：“老马，我就知道你与老朱一样值得信赖，是一个实诚的人。” “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而且以后我要是在发现了什么赚钱商机，一定带上你。” 朱棣看着陈羽与郑和在一起惺惺相惜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心中对陈羽愈发喜欢。 陈羽这个人有头脑，会说话，懂人情。 尤其性格，很对自己胃口。 朱棣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果然啊！ 大明这个皇位就应该我来做。 靖难之役过去才多久，老天就送给大明这样一个人才。 朱棣私下里曾命锦衣卫调查过陈羽的身世。 在自己打进南京城之前，不要说建文那个小王八蛋来过这里，就连朝中的官员也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与陈羽有过交集。 足以见得，陈羽简直就是上天为自己准备的礼物。 朱棣下定决心，等陈羽有朝一日步入朝堂，他一定会好好重用这个年轻人。 并且在此期间陈羽立下的所有功劳，他都会原原本本的赏赐给陈羽。 朱棣打量了一下陈羽面容。 比自己差了几分，但他的才能足以弥补一切。 朱棣膝下还有几个到了年龄待嫁的公主，倒是可以替陈羽撮合撮合。 郑和与陈羽你侬我侬了半天，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二位慢走，恕我不送了。” 朱棣又与郑和摆了摆手：“掌柜的，你回去忙你的去吧。” 他们二人相互扶持着走到了街口。 刹那间，大量乔装的锦衣卫将朱棣护住了中间。 “舒坦！” 朱棣经过一小段的路程与路上微风一吹，身上酒意散了大半。 “郑和，你认为陈羽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郑和想了想，知道皇帝问的绝对不止是陈羽那个人。 而是对这一次下西洋的看法。 他思索了片刻之后，恭敬的说道： “不知陛下对陈羽口中学识来自另一个世界，认不认同？” 郑和并没有给出直接答复。 陈羽说的确实不错。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要经过实践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也就是说只有出海了，才会知道结果。 郑和第一次与陈羽见面，但看朱棣与陈羽熟络的样子，就是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交道。 那么对于陈羽，朱棣绝对有着更深入的了解。 朱棣闻言不怒自威，沉声说道： “好你个郑和，你倒反问起朕来了？” 郑和立马躬身，态度更加恭敬的说道： “臣不敢！” “只是……臣虽然对陈羽很有好感，却也只见过一面……所以……” 朱棣悠悠道：“罢了，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不要说你了，就连朕第一次听陈羽口中那些治国之策，能够更改大明一国之国运之时，也是大受震撼，不敢相信。” “可在姚广孝那里我得到了认证。陈羽绝对是旷世大才，包括方才在吃饭时，陈羽说下西洋能给大明带来好处，我也是信的。” 瞬间，郑和浑身一震。 此时他的心中除了震惊就是震惊。 下一次西洋耗费巨大。 可跟国运那种东西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郑和不会怀疑陛下拿这件事情来诓骗自己。 也就是说陈羽为大明描绘的海上丝绸之路蓝图，是真的！ 这尼玛到底哪蹦出来的妖怪？！！ 怪不得下西洋这样的事情不开朝会讨论，而是出宫来一家小酒馆。 原来陛下早就见识过陈羽妖孽般的能力。 郑和彻底服了！ 他郑和要在史书上留名了！ 郑和坚定的说道：“陛下放心，郑和一定不辜负信任，这一次出海必将满载而归，充盈国库！” 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你的能力，朕还是信的。” 郑和迟疑了片刻之后，忍不住问道： “陛下，如此人才让他经营一家小酒馆，是不是有些……糟蹋了？” “臣观测陈羽随手一画，就能画出世界草图，甚至精准找到倭国银矿地点。” “如果能让他加入到臣的航海编队，那么这一次一定可以满载而归。” 朱棣笑骂道：“好你个郑和，竟然跟朕耍起了滑头，你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你不就是想趁着其他人不知道之前，将陈羽笼络到自己手下？” “朕告诉你省省吧，你晚了一步，在你之前太子跟朕预约，朕都没有同意，你认为会同意你？” “还有，谁跟你说将陈羽放在这里就是糟蹋人才？” “我不仅不会糟蹋他，相反，会重用他！” 郑和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陛下为何不让陈羽早日入朝会官，好让他早一些为大明效力！” 第24章 夏原吉硬刚朱棣 “可陈羽却用时机未到推脱，我能有什么办法。” 郑和闻言，沉默下来。 陈羽整的这一出还挺神秘。 但是以陈羽的能力，他说时机未到，有可能真的是时机未到。 “既然如此，就全凭陛下安排。” “只是，回宫之后，陛下可千万不要忘了下西洋的事情，早一点下海，才能早一点从海上丝绸之路上赚钱，让大明的国库就早一天充盈起来。” 朱棣看着郑和如此郑重，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朕心中有数。” “可出海之后，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郑和掷地有声的说道： “臣一定不负皇恩。” ………… ………… 接下来几日，朱棣投入到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中去。 不多时，侍卫禀告，门外户部夏原吉求见。 前几日朱棣回来之后，对户部下达了筹备下西洋的命令。 看来事情应该是有些眉头。 “宣。” 朱棣揉了揉太阳穴，只希望待会夏原吉不是进来与自己唱反调的。 整个朝堂之上的臣子，也只有夏原吉会让朱棣有这种担心。 夏原吉进来行礼之后，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朱棣放下手中奏折，头也不抬的说道： “夏原吉，朕让你准备北伐的事情进展如何？” 夏原吉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陛下，漠北边线并无战事，为何一定要打。” 朱棣面无表情，接着拿起另一份奏折，说道： “朕自登基以来，曾数次派遣使者，告知鞑靼的大汉，表示大明想与他们修好，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方连一个字的回信都没有。” “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这哪里是不回消息，这分明就是打朕的脸！根据以往经验，漠北那些狼崽子不肯修好，那必定是要犯边。” “而且朕收到消息，草原上的鞑靼与瓦剌竟然有联合的迹象，这还得了，朕自洪武十三年起，奉皇命镇守北平以来，未让元人越雷池半步，如今朕自己当了皇帝，怎么能让老百姓受元人的欺负？” 面对草原的挑衅，必须打回去。 打到那些草原上的势力服！ 否则，他们要是结合起来，那对大明来说威胁将是致命的。 到那时起，大明再想要制衡，就需要花费更多人力物力。 所以，朱棣就是想要通过征伐鞑靼，让草原上的人看看，大明的肌肉。 打消他们对抗大明的想法、 话落，大殿之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夏原吉爱惜国力民生，但是他也知道有些时候你不去打敌人，敌人就会认为你软弱，跑过来打你。 所以，对于征伐漠北一事，夏原吉在大局上，还是尽心尽力的去筹备所需要的物资，钱财。 而且朱棣靠奉天靖难成为皇帝，注定以后是一个马上皇帝。 碍于于民休息，恢复国力。 朱棣没有在登基第一年立刻下令征伐漠北，已经算是最大让步。 良久，夏原吉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大明征伐漠北情有可原，可为什么前几日陛下又决定下西洋。” “陛下还要编大典，修建运河，修建新都，钱从哪里出？” “陛下，永乐一朝同时干的事情太多，还都想着齐头并进，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也不是一代人就能做到的，给子孙们留点吧！国力吃不消啊！” 夏原吉就像倒苦水一样，一股脑的将话说了出来。 听着夏原吉来哭穷，朱棣的脑瓜子嗡嗡的。 “朕知道有些事情是做的急了些，致使国库空虚，所以朕才组织下西洋，帮助为大明从另一个地方获取钱财。” 换做任何一个人，朱棣都不会这样给他解释。 直接一个字：要么滚，要么死！ 可夏原吉不一样。 当初他可是一个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的主。 严格来说，夏原吉也算建文旧臣。 但是朱棣还是重用他。 原因就是夏原吉忠心的既不是建文，也不是自己。 而是天下。 夏原吉没有不懂朱棣画的画的那些大饼，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一扬靖难大明足足打了三年，陛下知不知道我大明如今有多少户口？朝廷打没了多少人丁？荒芜了多少土地？今年能征收上来多少赋税？除去朝廷开支，皇宫供养，官吏俸禄，水害干旱赈灾之外，还有多少结余？” 尼玛！ 给你脸了是吧！ 从来都是朱棣质疑其他人的份，何时轮到自己被其他人这样责问！ 朱棣强压着怒意说道： “夏原吉，朕出发点是好的，朕要做到四方宾服，万邦来贺，这些你不懂。” 夏原吉神色坚毅： “陛下，杨广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就是那个二世而亡的隋炀帝。”夏原吉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接着补充道。 听着夏原吉拿自己与隋炀帝那个家伙比较，朱棣真害怕一气之下把夏原吉杀了。 朱棣摆了摆手，大声说道： “这天没法聊了，退下！” 下西洋时陈羽说可以获得暴利，但这让朱棣怎么解释？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出的感觉。 明明他的武力值大于智力值。 出现了这种情况让朱棣更加烦躁。 夏原吉看着自己根本说不动朱棣，于是直接搬出杀招：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百姓疲惫，高皇帝曾经说过，大明乃是与皇帝与百姓共天下。” “如今，该让朝廷与百姓歇一歇了。” 朱棣盯着夏原吉，心中勃然大怒。 你算老几啊？！ 竟敢拿我老子来压我！ 朱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生气的大声道： “你是说朕今日所为有悖祖训？” 夏原吉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恭敬道：“臣不敢！” 朱棣大声斥责：“你已经敢了，来人，将这个藐视皇恩的狂徒拿下。” 夏原吉也是一个头铁的家伙，看着门外进来的侍卫，对着朱棣拱了拱手。 “不用了，我知道大狱在哪。” 朱棣都气笑了，胡子都气的轻微颤抖起来： “这个夏原吉，简直就是不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真的是宁愿下大狱也不愿意再管大明的户部，好，好的很啊！” “纪纲，你速带锦衣卫，去抄了夏原吉的家。” 纪纲听见这道命令，很想说夏原吉是一个难得的清官。 可是看着盛怒的朱棣，还是没敢开口。 “遵旨！” ………… ………… 不多时，纪纲带着锦衣卫完成了对夏原吉抄家的任务。 朱棣余怒未消，批阅着奏章，看着纪纲进来，沉声问道： “讲。” 纪刚恭敬的答复道：“夏原吉其家无余财，所抄之物，折合白银不足百两，听坊间说，夏府里，每十日……才食一肉。” 朱棣正在批阅奏章的手停住了。 没有想到大明这样一位肱骨之臣，生活竟如此清贫。 朱棣听到这气已经消了大半，叹了一口气，命令道： “告知昭狱，要好好待夏原吉，让他每日食一肉，牢房要大，要宽敞透气，晒的到阳光。” 唐朝李世民手底下有一个官员叫做魏征，天天给李世民那个皇帝找不痛快。 可是李世民不仅没杀，还给魏征升官。 李世民有那样的觉悟，朱棣自认不差。 且夏原吉的出发现确实是为了大明着想。 更重要的是夏原吉的工作能力，确实没得说。 户部离开了他，还真玩不转。 朱棣想了想继续命令道： “命人去户部拿没有处理完的公务，让夏原吉在牢狱里面继续给朕批阅。” “告诉夏原吉，朕让他在牢狱里面不是白过的这么舒服，要是耽搁了政务，朕要他好看！” “遵旨。” 纪纲领命退下。 朱棣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当上皇帝之后，他感觉过的并不轻松。 还不如以前大哥在的日子。 他在北平镇守边疆，只需要找朝廷要银子粮饷。 像是国力民生什么的，都不用考虑。 要是漠北的鞑靼不老实，直接出兵狠狠的揍。 哪需顾虑这么多。 想想大明之前的皇帝，想修行宫修行宫，想下江南游玩就下江南游玩…… 汉武帝更是玩出了金屋藏娇的典故。 可是他呢…… 同样是皇帝，没有将大把的银子用到享乐上。 用到文治武功上都不行。 要是下西洋的话，好像还有十几万两的窟窿没有凑齐！ 光想一想就头疼。 朱棣本来想着等过段时间的中元节，趁所有藩王都在的机会。 先对他们进行削藩，然后再拉他们下西洋。 事成之后，让他们看到下西洋的暴利，这样不仅海上丝绸之路可以运转起来，削藩的事情也成了。 多好的一举两得。 可如果等到中元节，那么下西洋又要推迟。 “算了，出去问问陈羽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吧。” 朱棣心中并没有对这次出访，抱有一个结果。 更多的是找陈羽喝喝酒，宣泄一下压力。 毕竟政策的事情，陈羽可以提供一个方向。 但钱的问题，没有那是真没有！ 第25章 老朱要是不行，我有六味帝黄丸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半道上竟然碰到了朱高炽。 朱高炽行了一礼，道： “儿臣手头上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本想出来走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爹，真巧啊。” 朱棣面无表情的看着朱高炽。 他可是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平常看起来软弱。 可真遇到了大事，却能扛。 就像现在，他打进南京城这么长时间，这时辰就没有遇到过自己这个大胖儿子。 总不可能是陈羽给的什么……操，练傻了？ 无非就是想要从中斡旋夏原吉的事情。 “这几天有没有将陈羽教给你的什么……操，勤加练习？” “每天都有练习，效果很不错，之前走路都要大喘气，十几天之后，明显好多了，陈羽乃神人啊！”朱高炽佩服道。 朱棣点了点头。 “跟上。” 朱高炽一怔，赶紧迈着小短腿跟上。 其实他的身高不矮，只是苦于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胖球，这才将腿的比例拉低了。 距离上一次见陈羽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因为朱棣下过不能打扰陈羽禁令。 所以哪怕朱高炽想要拉拢陈羽也不敢。 今天托夏原吉的福，能再见一见那位市井大才。 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朱棣首要想法竟然不是找自己。 但是，朱高炽也有些期待。 不知道陈羽对财政上面的才能如何。 要知道国家的税收，搞的朱高炽头都要大了。 不多时，朱棣与朱高炽来到了他们这一次的目的地： 陈羽开设的小酒馆。 此时的陈羽正在打着哈欠，收拾着东西。 今天运气不错，来了几桌客人。 而且出手都很阔绰。 要不说如今南京城是大明首都。 豪爽，喝了高浓度酒也不闹腾。 素质那是杠杠的。 就在准备关门的时候，陈羽突然眼睛一亮。 “老朱？” “怎么了掌柜的，几天没见不认识我了？” 朱棣笑着打趣道： “你这边要是不欢迎的话，那我可转身就走。” 外边天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陈羽听见老朱的声音之后，彻底确定了来人是老朱。 陈羽放下了手中的活，兴奋的跑出去一把搂住老朱的肩膀。 随后将老朱往酒馆里拉。 陈羽在这个时辰看到老朱，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在他的印象里，老朱还是第一次这么晚来吃饭。 “怎么会呢，老朱你能来就是稀客，只是这个点我以为你会在家里搂着美娇娘睡觉呢。” 朱高炽看着陈羽搂着朱棣的肩膀，心中咯噔一声。 尼玛！ 爹变脸怎么这么快？ 刚在小路上跟在朱棣身边，朱高炽都能窒息死。 现在反倒更像个普通老头。 而且他没来的这几天，看来朱棣与陈羽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朱棣听着陈羽的打趣，立马苦笑道： “掌柜的，我已经吃过饭了，赶快上一坛美酒，我现在真的是满心烦闷，只想喝喝你这里的美酒，给我解解愁。” “老朱，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烦心事你给我说说呗。”陈羽道。 陈羽看着老朱的脸色不似做假。 没道理啊！ 与老朱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给陈羽的印象总是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 出手阔绰，一看就是家底殷实。 这样的家庭放在后世，陈羽猜测最低也是一个妥妥千万级富翁起步。 更重要的是朝中还有当朝太子强大关系。 熟知大明历史走向的陈羽知道，太子朱高炽才是大明真正的幕后玩家。 朝野上下一大半都是太子党。 至于朱棣，一大半的时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看似是皇帝，其实也可以说是朱高炽的征北大将军。 如果不是陈羽担心自己太过优秀。 加入太子党后不仅要受到汉王打压，还会受到永乐帝的猜忌。 他真早早去抱朱高炽大腿了。 那么，既然老朱权与利方面都不可能存在问题，他大晚上的能忧愁什么呢？ 唉，真的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到底在想什么！ “掌柜的，实在抱歉，这麽晚还来叨扰。”朱高炽笑着说道。 “？” 陈羽回过头来。 我擦！ 这他妈还有个人。 “朱哥，你也来了，你看你也不说句话。” 朱高炽笑容更盛。 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没说话？ 我咳嗽几声了？ 你倒是长耳朵听啊！ 不生气，不生气。 要不然回去老爷子拿皮鞭抽我，那可真疼！ 陈羽看着朱高炽这个大体格子，顿时悟了。 他好像知道老朱这个点了，能因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陈羽拍了拍老朱的肩膀，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老朱，男人吗，多大个事。” “大多数男人到了你这个年纪都会经历，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咱俩之间什么关系。” 朱棣疑惑的问道：“你知道我这一次为什么而来？” 陈羽点了点头：“那必须的呀！我可告诉你，你今天算是来对了，就在两天前，我刚刚研制出来了一个好东西，保证你用了之后，能够重振男人雄风！” “保证不耽误你晚上上马杀敌，这样老朱，你与朱哥先坐，我去后院房间拿我独家的‘六味帝黄丸。” 朱棣看着陈羽准备离开的样子，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陈羽口中的什么……风…… 还有什么丸。 什么鬼？ 朱棣脑海中突然出现一股来自两个月前的记忆，晚上侍寝的时候，他好像确实去让贴身宦官去太医院，拿那方面药。 想起陈羽一副我懂的眼神！ 尼玛！ 被看扁了！ 咱可是皇帝，怎么可能不行！ “掌柜的，你想什么呢，我那方面没问题！” “我知道了，老朱你这方面没问题！”陈羽对着老朱挤了挤眼睛，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我先去拿酒。” 尼玛， 陈羽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朱棣真想撸起袖子，把他摁在桌子上狠狠揍一顿。 但凡换一个人这么说，朱棣早赏赐给他当年与方孝儒的同等待遇。 但，谁让陈羽是自己看重的男人。 算了，不管了。 每隔一段时间，陈羽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而且不知怎么的，来到了这间小酒馆之后，朱棣之前烦躁的心情渐渐安定下来。 跟陈羽这个年轻人交谈，总能给朱棣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陈羽没有像朝中有的大臣那样对自己唯唯诺诺，不断说自己的好话； 也没有像夏原吉那号人物一样，不畏皇权。 为天下百姓硬刚自己。 但却能让朱棣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能感觉出陈羽待他就像朋友那样，坦诚。 如果以后向陈羽表明身份，他们之后还能以现在这种方式相处吗？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棣在见识过陈羽的才能之后觉得，一个月前走进这间酒馆，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同时也感叹建文那小王八蛋的愚蠢。 朱棣有一个猜测，如果陈羽得到了建文的重用，那么他靖难或许不可能成功。 没过多久，陈羽就抱着两坛酒走了出来。 至于“六味帝黄丸”这种21世纪土特产，陈羽按照后世配方进行制作。 但目前还处于临床阶段，并未用于实战。 短时间内很难问世。 而且陈羽看着老朱心情烦闷，于是跟他开个玩笑。 “老朱，我告诉你，我这一次酒可真是绝世美酒，比上一次的酒更烈，更让你回味无穷。” 比上一次的酒还要烈？ 朱棣听完就乐了。 上次喝的酒已经是朱棣喝过目前为止最烈的酒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一醉解千愁。 他今天倒要看看，陈羽口中的绝世美酒，能不能把自己放倒在这里。 “掌柜的，那我今日倒要看看这个酒有多烈！” 陈羽看了看老朱旁边的朱哥，这一次老朱带了儿子过来。 上次看朱哥喝酒，就认为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有分寸。 微醺之后便不再动杯。 这次就算老朱在自己这里喝趴了，也有人送回去。 林羽斟满了三杯酒。 朱棣与朱高炽看去，只见摆在他们面前的酒液宛如琥珀，晶莹透亮，不但毫无杂质，且散发着极为浓郁醇厚的酒香。 虽然尚未饮酒，但是单瞧这酒的色泽与卖相，心中便已多了几分期待。 陈羽将酒杯分别推到朱棣与朱高炽跟前。 他们二人也不多说什么。 酒的第一口极为重要，也是喝酒的精髓。 只见他们二人都是将酒杯移至唇边，轻轻啜饮一口。 尼玛！ 此酒竟如此美味！ 二人的眼眸同时绽放光彩！ 他们虽并非酿酒行家，可喝过的佳酿又岂在少数，然而眼前这杯酒却截然不同！ 初入口时口感绵柔，酒香瞬间自口腔蔓延至整个颅腔。 待酒液滑入腹中，一股别样的温热之感油然而生。 仿佛全身都被暖意包裹。 与此同时，一丝醉意几乎刹那间便从胸腹之中弥漫开来。 “好酒！” 朱棣这一次没有选择一杯见底的喝法。 而是慢慢品尝。 酒好喝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这种浓度的酒…… 要是一口闷的话，朱棣担心会辣的咳嗽起来就不好了。 毕竟这牛，才刚吹出去没多久。 陈羽看着老朱喜欢喝，这才说道： “对了老朱，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在为什么事忧愁啊？” 第26章 我爱夏原吉 出来喝酒的主要目的是没钱闹的。 朱棣直接将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咳咳咳~” 朱棣的脸胀的通红，明显是呛到了。 尼玛！ 真的是太丢人了。 陈羽见朱棣这副样子，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清水入喉，朱棣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这酒也就那样，刚刚我话没说匀，呛到了。” 陈羽看着老朱一副要要强傲娇的样子，笑着说道：“我看出来了。” “行了，说说什么事吧，让老朱你这么烦心。” 朱棣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长叹一声，说道： “掌柜的，你上次不是说下西洋可以带来暴利吗？然后我就想着从中捞一笔，但是没有想到户部那个夏原吉实在太可恶。” “他竟然连永乐帝都不放在眼里，公然挑衅皇威，阻止下西洋。” 陈羽听罢，将手中的酒杯掷在了桌子上，挑了挑眉，沉声说道： “老朱，我可要给你提个醒，夏原吉是永乐帝重臣，你可不要犯糊涂去找夏原吉的麻烦。” 朱棣听见这话，心中来了兴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不见得吧，夏原吉可是建文旧臣，在永乐帝心中的分量能有多重？” 陈羽摇头笑了笑。 老朱在这里面还是太年轻。 目前靖难之役刚刚结束没多久，朱棣还不知道夏原吉的厉害。 要知道朱棣第5次征伐漠北的过程中，在榆木川卧床不起，生命垂危。 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却突然满眼悔恨，拼尽全力说了一句： “夏原吉爱我！” 然后带着遗憾离开了。 永乐帝生前最后一句话既不是儿子，也不是江山。 而是夏原吉。 由此可见，夏元吉在永乐帝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虽然目前不知道他们两位臣子之间的羁绊有多深，但无论怎样，还是不触碰才是上上策。 老朱这人不错，自己可不能眼睁睁看他犯糊涂。 必须得给他提个醒 陈羽认真道：“老朱这些你没有看明白，建文帝与永乐帝之间的争斗，其实就是皇权之争，但不管是谁赢，大明王朝仍旧是朱姓天下。” “不管是建文旧臣还是燕王府旧臣，效忠的都是大明王朝，只是效忠的主子不同而已。” “其实对于朝臣们来说，不管是建文帝做皇帝还是永乐帝做皇帝，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永乐帝也并非昏庸之人，即位称帝，又为何不支持呢？ “更何况工作狂魔夏原吉原关心的就是天下百姓，关心的是自己还能不能继续为百姓做事，至于谁坐到皇位上他并不是很在意。只要永乐帝能让自己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陈羽对夏原吉还是挺佩服的。 因为夏原吉从小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 毕竟正常人家的小孩谁爱废寝忘食的工作啊。 夏原吉经常在小时候就是账目不离手。 甚至当年朱棣打进来南京城，户部的人几乎都跑没影了，可是夏原吉还一个劲的在工作。 朱棣顿时感觉有些惊讶。 这是第一次陈羽在他的面前夸赞一位朝中大臣。 如果是其他人对夏原吉的评价，朱棣有可能不会放在心上。 可如果这个人是陈羽，那么就另当别论了。 朱棣深思片刻后问道：“可是我听说永乐帝已经派遣将夏原吉关进了牢狱，甚至派人去抄了夏原吉的家。” “啊？” 陈羽一怔，夏原吉这么早就被抄家了吗？ 看来有些细节真到了大明还是对不上。 但是陈羽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这些小事无伤大雅。 只要关乎历史进程的大事件不要出岔子就行。 听到这一番话，不仅是陈羽，就连朱高炽也是神色一紧。 他收到了夏原吉被朱棣下入牢狱，并被锦衣卫抄家的消息。 这让他焦急万分。 虽然夏原吉不是太子党，而是建文旧臣。 但是夏原吉的能力确实没得说。 尤其是国家财政方面的管理，就连朱高炽都自愧不如。 朱高炽清楚朱棣的秉性，知道这样的贤良忠臣朱棣一般不会去为难他。 但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钱闹的。 不要说朱棣了，就说他这个大明第二尊贵的太子，自靖难之役那一战开始。 他就很久没有尝过有钱是啥滋味。 靖难之后有那么的功臣，还有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士卒。 朝廷怎么着也要给他们一些奖励不是？ 尤其是阵亡将士遗留下来的孤儿寡母。 朝廷总得给抚恤金？！！ 这些零零总总的支出，合起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这些又不能不给。 毕竟那是他们应得的。 这些钱要是不到位，那么大明谁给你卖命。 他这个太子当的也是如履薄冰。 节俭是他目前的行事准则。 那像自己二弟！ 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舒坦。 听说平常走在宫里头，见到太监，宫女，都会给几颗金豆子。 简直就是炫富。 朱高炽感觉朱棣还是非常信任陈羽的，待会他准备借陈羽的嘴，劝一劝朱棣。 所有事情不要同时做，大明国力真的吃不消。 对于目前心思最活络的朱高炽，陈羽与朱棣一见面之后直接将他晾到了一旁。 陈羽看着老朱一副迷茫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老朱啊，你是个商人，虽然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退伍老兵，但是如果生意要想做大，在朝廷里面不能只能人脉与关系，还必须要有一定的政治头脑。” “要不然以后会吃大亏！” 朱棣点了点头。 对！ 如果那些商人找死的话，他们确实会吃大亏。 陈羽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洪武帝是穷人出身，年少时吃尽了人世间的苦头，平生最痛恨贪官污吏。” “因此，他当上皇帝以后，对于贪腐行为零容忍，弄出了许多规定来防止朝廷官员贪赃枉法。其中有一条是但凡贪污六十两以上的银子，不用坐牢了，一律直接砍头。” “却不料，这贪官污吏是越杀越多，弄得朝廷都来不及补充，许多地方政务根本无官员处理，最后只好让那些罪责较轻的官员带着镣铐去办案，搞出了“犯人审犯人”的千古奇观。” “所以说，如果哪个官员能在洪武帝手下干过三年，都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夏原吉一直掌管着户部，每天直接跟钱粮打交道，难度可想而知。” 朱高炽在一旁听的有些惊讶。 这个掌柜的竟然对洪武时期的事情都如此了解。 这样的大才很适合做朱瞻基的太子太傅。 可惜老爷子那边不放人。 唉！ 陈羽继续说道：“可你猜怎么着，夏原吉愣是什么事也没有，所以永乐帝的这一次抄家注定不会有任何收获，反倒对夏原吉更加的看重。” 朱棣顿时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陈羽竟然连锦衣卫查抄夏原吉家的结果都算出来了。 简直是神了。 陈宇所说不假，靖难之役结束不久，国家财政着实是一个烂摊子。 都怪建文那个小王八蛋，明知道你没有能力坐那个位置，还偏偏要逞强。 连一个识人的能力都没有，想当年在自己最开始起兵的时候，先后在任用了耿炳文，李景隆，徐辉祖。 最后决定性的战役还是选择了李景隆那个窝囊废。 但不管怎么样，却对夏原吉深深重用。 连建文那个小王八蛋都知道夏原吉是一个人才，自己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了他。 听到这里，朱高炽不着痕迹的瞥了朱棣一眼，眼神之中颇为幽怨。 爹啊！ 儿知道你想要成为千古一帝向爷爷与后世人证明，可是你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你知不知道做事情的钱，都是夏原吉精打细算才有的。 你要是将夏原吉关在牢狱之中在多几天，估计整个户部都要闹翻了天！ 陈羽看着老朱一副思索的样子，故作高深的淡淡说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第27章 皇帝才是最大的地主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这诗句初听起来一般般。 但是品读起来，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代入感。 看似说的是工人开采石灰的时候，需要对它进行无数次地敲击的画面。 但是对于知识底蕴丰厚的朱高炽，却品出了其他的含义。 陈羽借石灰这个千锤万凿的过程，一方面说，成为有用的石灰，需要经历磨炼。 另一方面，指出石灰岩本身是非常坚硬，寓意坚强的品格。 臆想极强。 陈羽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话落，朱棣与朱高炽只觉浑身震动。 后两句，写石灰即使化成粉末，也毫无畏惧、要把清白留在人间的精神。 象征着有志之徒，无论面对怎样严峻考验，都能从容不迫。 诗歌句句不离石灰，却又句句在谈论人格。 一语双关，妙绝。 朱棣不会写诗，却也能品出这首诗的好处。 臆想强，富哲理！ 借石灰之口，以石灰的烧炼过程，来比喻夏原吉，不怕烈火焚烧，只想能做清白有用之人，以身报国又有何妨？ 朱棣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心中还是没有想到以他这样的阅历，竟然能写出如此诗句。 倘若此时不是在第一现扬，朱棣真的以为是像姚广孝那样头发花白，混迹于官扬之上的老家伙写出这样的诗。 这让朱棣对陈羽的妖孽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 朱棣看着陈羽愈发的满意。 这就是大明之才，这就是我的气运！ 陈羽笑着说道：“所以老朱你要想以后如果生意想要做大，不能以为有了当朝太子做后盾就可以为所欲为。” “要知道当今的永乐帝可不是庸主，为了他的千古霸业这样的臣子一定会得到重用。” 朱棣苦笑道：“掌柜的，我今天就是来发发牢骚，那种朝堂上的争斗老头子我不仅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你放心就行了。” 夏原吉的工作能力出众，曾担任河南、山西等地巡抚。 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屡屡平反冤狱，救灾赈荒，深受百姓的爱戴。 这样的大臣，往往将百姓放在第一位。 不像其他的官员一样，一味迎合皇帝。 整个户部，也只有夏原吉一个人敢指出国家财力不足问题。 夏原吉是一个重臣，同时也是一个谏臣！ 陈羽算是解开了朱棣对夏原吉的心结。 但是朱棣此时心中还是非常的郁闷。 毕竟真正的难题都是钱闹的。 钱的问题可不好解决。 朱高炽听着陈羽用近乎警告意味的话语，对着朱棣说话。 他的心都要炸了。 尼玛！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一定要把太子带出来“捧”一下。 你知不知道这样我的压力很大。 朱高炽上次就总感觉与陈羽一起交流的时候，有些别扭。 但不知道别扭的点在哪。 这一次接触来看，他彻底搞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羽你丫的是不是对当朝太子有意见？ 看你那个意思……太子好像不稳？ 你知道朱棣刚打入南京城那段时间，自己整理政务可是足足胖了十多斤。 心都要操碎了。 可是看着陈羽对待太子的态度，他总是感觉心中有些慌乱。 他攥着沙包大的拳头，思想上做着天人交战。 到底该不该向陈羽单独问一下对朱高炽的看法。 可是朱棣就在旁边，看着陈羽受自己爹信任的那种程度，要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自己可就遭老罪了。 就在朱高炽犹豫不决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朱棣叹了一口气说道： “看来下西洋的事情要延后了。” 陈羽笑着说道：“其实下西洋想要来钱快的办法，还是很多的。” “什么办法？”朱棣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次的财政问题，户部那些大臣，绞尽脑汁都想不到的办法。 虽然朱棣心中不相信一个人可以全能到这种程度，但是刚刚陈羽有感而发做出的一首诗，再次刷新了什么叫做妖孽般的天才。 心中对陈羽充满了期待。 陈羽喝了一口酒说道：“我这个办法说了你们也没法去做。” 朱棣看着陈羽这副卖关子的样子，心头猛地一动。 一脸激动的凑到陈羽面前，笑呵呵的说道： “掌柜的，快些说来听听，反正就是喝酒解闷吗，聊聊呗！” 陈羽看着老朱脸上满满的求知欲，心中有些想笑。 原来大明时期的男人就已经具备了这样的聊天基因。 一群男生在饭桌上吃饭，每每喝酒喝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开启‘国家大事参与者’。 放在明朝的这个时期，那就是‘如果我是建文’，永乐帝连北平都出不了。 陈羽看着老朱不断凑近的脸庞，撇了撇嘴说的： “老朱你干啥？” “我告诉你嗷，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暧昧了嗷。” 朱棣挑了挑眉，坐正了身子。 “行，我离你远点，你赶快说吧。” 尼玛，这还是人生第一次离其他人近点，遭嫌弃。 换个人这么说，早就按族谱杀了。 但谁让陈羽是我老朱看重的男人！ 陈羽笑着说道：“之所以下西洋缺钱，单纯就是永乐帝还不够狠！” 还不够狠？ 朱棣一愣，没有想到自己在陈羽眼中还不够狠？ 不是朱棣吹牛，他在北平以八百甲士起兵，而建文那边可是有着中央军八十万，外加整个天下的后勤补给。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硬是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成功‘清君侧’的藩王。 这还不够狠？！！ 朱棣有些不服气的说道：“永乐帝在靖难之役如此劣势还能取得胜利，还不能看出他的狠厉！” “掌柜的，你先前不也是挺看好永乐帝吗？怎么现在认为他不行了。” 朱高炽在一旁听见这话，只是独自喝了一口闷酒。 自己这爹……还不狠？ 汉王朱高煦，也就是自己的弟弟，被朱棣耍的团团转。 让汉王哭就得哭，让汉王笑那必得笑。 还有自己这个太子儿子。 看起来大部分时间都在监国，权力很大。 但是抵挡不住自己爹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吓一吓自己。 朱高炽感觉自己的体重近几个月来胖的十几斤，有一半都是朱棣吓出来的。 如果在狠一点，那么自己下一次恐怕就要被吓死了。 你个小掌柜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完全朱棣每次见你都笑嘻嘻，忽略了朱棣的恐怖。 爹，你就宠一个外人吧！ 陈羽摇了摇头道：“老朱你想什么呢，永乐帝打仗在大明也是排上号的，我说的可不是武力值上面的事情。” “而是跨时代的改革上！” 朱棣疑惑的喃喃自语道：“跨时代的改革？”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 “大明疆域辽阔，几千年来都是农耕文化，哪怕是沿海地区也是如此。” “而农耕文化发展了几千年，早已经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来了相对应的士绅阶层。” “而海上贸易最大的敌人，就是那士绅阶层。” 朱棣眉头微皱，他每次听到大明各种阶级盘根错节，都感到一阵头疼。 但是这些又都是大明统治的基石。 所以都交给朱高炽去打理，而他则是将更多的精力腾出来，处理国家政务。 与准备北伐！ 陈羽砸了砸嘴说道：“老朱，你做的生意应该也不小，难道真就一点也不知道海上贸易的利益有多么巨大？” “？” 朱棣一怔，我上哪儿知道去？ 他自就任藩王以来，都在北平处理政务。 南方海洋贸易的利益有多少，他是真的不知情。 可是听着陈羽话中的意思，我应该知道？！ 朱高炽看朱棣陷入沉思，主动开口说道： “掌柜的，知道一点，在宋朝时期朝廷的大部分税收，都来自海上。” 这个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大明那些从不经商的官员，对海上能带来的巨大利益，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如果朝廷中的那些皇子藩王想要知道这些，可不容易。 在朱元璋下令实行海禁之后，没人敢告诉他们。 要了解这其中的事情，少不了多读书。 也是从书本上，朱高炽分析出了洪武帝为什么会遗留下来海禁的祖制。 重点就是海外贸易，会导致大明国内现状遭到破坏。 如果人人都看到了海洋上的贸易利润，那么还会有哪个农民甘心去田地里种地？ 去等待那漫长而又收益低下的利润？ 而朝廷的基石士绅阶层的主要收益，都来自田地。 所以在朝廷与士绅阶层相互心照不宣下，当时的洪武帝为了大明朝的稳定，定下了海禁祖制。 所以说贸然下西洋，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情。 朱高炽从方才的聊天之中，算是彻底发现了为什么朱棣最近突然下达下西洋的命令。 大概率是陈羽撺掇。 真的跟当年姚广孝搞事能力有的一拼！ 陈羽看着朱高炽问道：“不错，这就是为什么当时宋朝后期明明只有不到大明一半的国土，却可以过的如此富裕的原因。” “但是你知道海上贸易的最大敌人是谁吗？” 朱高炽沉思片刻后，说道：“士绅阶级？” 陈羽摇了摇头：“不对。” 朱棣道：“勋贵阶级？” “不对。” “那是什么？”朱棣道。 陈羽笑着说道：“当然是皇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棣连连摆手说道。 如果下西洋可以赚钱，那么他非常支持下西洋。 怎么会是其中最大的敌人？ 陈羽缓缓开口说道：“为什么不可能，你要知道皇帝才是大明王朝最大的地主，也就是最大的士绅阶层！” 第28章 王朝周期，300年红线 朱棣此时心中非常震惊。 因为如果按照这句话的意思，那么永乐帝反倒是下西洋的罪人？ 朱棣跟着陈羽打交道多次，清楚他说话一般都蕴含着什么。 皇帝是最大的地主。 也就是说整个大明除了自己，恐怕没有第二个帝王，会同意下西洋。 甚至后世之君很有可能还会固步自封，闭关锁国。 朱棣感觉其中蕴含着巨大问题，但他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朱高炽看了陈羽一眼，又看了朱棣一眼。 发现自己这爹，没有暴怒的迹象之后，心中松了口气。 朱棣淡淡的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 “老朱，这不仅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陈羽沉声道。 “老朱，华夏这片土地已经历经了数个王朝，你难道就没有发现这里面所有王朝寿命，都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 朱高炽看着从之前的话题，又聊到了王朝气运上便不再多言。 “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这种话说出来之后，接着又来一个所有王朝的寿命问题。 其中真的是不带大喘气的。 王朝寿命问题，对于从小饱读诗书的朱高炽来说，简直就是一清二楚。 自大秦统一天下后，整个天下都陷入了一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局势之中。 就像有一种神秘力量主宰一样，再强盛的王朝也逃脱不了其中的规律。 自从朱棣成为永乐帝之后，朱高炽暗地其实也有在摸索王朝规律，但是最终的结果就是毫无发现。 所以也就放弃了，但是眼下陈羽重新提起，他也想看看陈羽这样的大才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 朱高炽这个时候也不再喝酒，而是将耳朵竖起来。 集中精力的听陈羽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毕竟，目前他可是大明太子。 以后朱棣驾崩后，这些知识他用得着。 朱棣顿了顿，缓缓说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陈羽眼睛一亮，毫不吝啬他的夸赞，道：“老朱可以啊，这可是所有帝王必须掌握的千古名句。” 朱棣咳嗽了一声。 奶奶的，这小子看似夸自己。 可是为什么有一种被骂了的感觉！ 陈羽说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可以看出里面的大问题就是自秦朝一统天下以来，王朝国运其实都限定在三百年之内。” “千年来都是如此，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朱棣脑子轰的一声，震惊的看着陈羽。 王朝三百年红线问题，他之前听自己大哥朱标与朱元璋聊过。 可是当时朱棣是还是藩王，对于这些事情他还对大哥打趣到让朱标这个未来皇帝操心。 想不到如今却是自己要面临的问题。 不对啊！ 朱棣眉头微皱。 如果按照宗室供养的那一套，两百年之后，大明就要被宗室的俸禄压垮。 但是宗室供养隐患不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吗？ 可看着陈羽的样子，大明明显还没有跳脱王朝寿命问题！ 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朱棣看着陈羽问道： “掌柜的，如果大明按照你所说的办法进行宗室供养改革，难道也不能跳脱王朝寿命问题？” 陈羽摇了摇头，慢悠悠的说道： “宗室供养只是大明这一朝独有的特色而已，就算解决了，也只能对大明覆灭起到延缓作用。” “但是每一个王朝背后的隐患却都是一样，在这个隐患之下，所有王朝最后都无法避免三百年左右的寿命！” 朱棣喝了一口酒，身体有最开始的放松，不由自主的坐直起来。 他想起来第一次听陈羽说大明王朝宗室供养存在的隐患时，他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可最后陈羽说的有理有据，并且还提出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所以，朱棣这一次在陈羽说总结所有王朝隐患的时候，很是重视。 陈羽继续说道：“大明之前的王朝其实有很多，其中最具有参考性的当属秦朝！” “战国七雄都是从春秋时期的霸主，老朱，你认为为什么他们七国为什么秦能够横扫六国完成大一统？” 朱棣想了想之后，开口道： “那是因为嬴政拥有识人能力，是一位不可多得的雄主，在他的手中，所有人才都得到了应有的重用，相较于其他六国，每一个国君都昏聩无比，朝堂之中更是内斗成风，早已耗尽一国大部分精力，那还有能力去应对大秦！” 陈羽点了点头，道：“是也不是，始皇帝嬴政的能力固然很强，但是一个人哪怕再厉害，放到国家层面也是有限的。” “所以我们应该透过现象去看本质，到底是什么能够让大秦完成大一统？” 陈羽看向了朱高炽。 丫的，这小子半天没有吱声，该不会比他老子还要早喝醉一步吧。 那到时候，自己只能让他们在这间酒馆内勉为其难的睡地板了。 毕竟床只有一个。 “制度！” “商鞅变法后对大秦内部的制度进行了改革！”朱高炽在一旁看着陈羽看向了他，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沉默是一回事，在陈羽那里获得好感是另一回事。 陈羽这个人才，虽然性格上……‘虎’了一点。 但只要是人才，总归有一些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 陈羽点了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 朱哥对于政治的了解，要高于老朱。 陈羽继续说道：“不错，秦之所以能够在七国之中脱颖而出，终结了天下四分五裂的局面，最重要的就是制度进行了改革，也就是著名的商鞅变法！” 第29章 土地兼并根本算不上王朝灭亡原因 朱棣点了点头，对这句话他很认可。 富国和强军，于国家、民族而言，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 “富”是“强”的前提基础，能让一个国家“站”起来； “强”是“富”的根本保证，能让一个国家真正“挺”起来。 纵观历史，不难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落后就要挨打； 二是富而不强的国家同样挨打。 只有实现富国强军，既富且强，才能确保一个国家的真正意义上强大。 陈羽继续说道：“而在这个时期，无论是富国还是强兵，都离不开‘土地’二字。” “商鞅此人确实是一个大才，魏国得不到重用之后进入秦朝为相，在战国那个时期，礼乐崩坏，社会动荡，要想让大秦由积弱积贫到富有，根基便是开垦土地，“使谷粟充盈”。” “在此基础上商鞅废除了商周时期的井田制，井田制是将土地分为九块，如同一个“井”字，土地归属国家，百姓们只有权耕种。” “井田制限制过多，不能满足商鞅所设想的‘富国之道’。于是，商鞅推出了授田制，农民被授予了土地，缴纳赋税，经过变法和改革，土地实现了私有化。” “在这样的变革之下，秦国领土之上，随处可见一家一户之中，百姓们男耕女织，脸上洋溢着幸福。” “农耕经济是国家的主体经济，国家赋税主要靠土地支撑，在这种情况下大秦的国库自然充盈起来，后期国库里面的粮仓加起来比六国都要多。” 古时候的百姓要求其实不高，只需要有一块地种种，不至于饿死就行。 但是这个要求却很难实现。 因为就连朱元璋就是家中土地，全部被当地地主买走。 全家成了地主家的田佣。 饭都吃不饱，最终导致全家饿死。 这才有了后面的洪武帝。 这也是后来洪武帝对贪官污吏极其痛恨的原因。 也深知官吏贪污横行对朝廷统治的危害。 朱元璋曾告诫百官：我坐上这个位置之前，见到州县官吏多不爱民，往往贪财好色，饮酒废事，凡民疾苦，视之漠然，我心里恨透了，如今要严立法禁，官吏凡是贪污蠹害百姓的，严惩不恕。 洪武帝即位后，采取严厉的措施惩治贪污官员。 最残酷的一个刑罚是“剥皮”。 朱棣静静的听着。 不要说秦朝了，就是明朝财政的大部分税收，都是要靠田地来完成。 陈羽继续说道：“富国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要强军了。” “强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百姓愿意打仗，想要打仗，并且有着足够的斗志和勇气去打仗，只有这样才能打胜仗。” “但谁不想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 朱棣说道：“那还不简单，只要给到将士足够的奖赏足矣。” 他之所以能打赢靖难，最主要的就是给身边的将领许诺了种种好处。 只有让手下的人看到利益，他们才会拼尽全力的打仗。 因为他们不仅仅是为了朱棣，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所以商鞅实施了‘军功制’，再次对大秦内部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 “‘军功制’改革的爵位我们暂且不谈，只说土地方面的事情。” “在‘军功制’下，大秦将当时秦贵族的土地全部收回，按照在打仗过程中将士所获军功，重新进行分配。” “‘军功制’对所有人开展，在利的驱使下，秦国百姓的战斗激情都被调动了起来，他们充满了斗志，对当兵也充满了向往。在他们眼中，当兵上阵杀敌，就可以获取土地，相当于获得财富，何乐而不为？ “军队有了这样的积极性，战斗力何愁不得到大大的提升？在这样的思想洗礼下，战国时期本来已经日渐衰弱的秦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大了起来。” “然后一步步成为了其他国家眼中的“虎狼之师”。” “可是为什么这一股‘虎狼之师’在秦朝末年的表现如此拉胯？巨鹿之战四十万对战六国余孽组成的联军，数月不曾攻破？” 天下反秦之时，大秦最开始使用的确实是二十万囚徒军。 但后来又从各方抽调了20多万大秦正规军加入其中。 虽然对方也有十几万，但是那可是六国余孽。 连正规军都算不上。 大秦在装备与后勤都优于六国余孽情况下，打成那样，着实拉胯。 此言一出，朱棣直接愣住。 他对于历史的研究只有汉唐之间，对于大秦研究甚少。 但是也知道比较著名的巨鹿之战。 他问出来心中疑惑：“这跟王朝周期有关系？” 陈羽缓缓开口说道：“当然有关系，从秦军战斗力前后的差距上不难看出，那是因为大秦的‘军功制’已经名存实亡，哪怕爵位的赏赐依旧，但是关于土地的却没有了。” “毕竟一个国家的土地有限，分配必将会出现分配完的那一天，分配完了，如果又有人新建军功，就没有土地可以分配了。” “秦朝建国以后，在短短的十几年时间里，这个军功奖励制度还一直延续着。根本的原因，是那时候秦朝还一直在向外扩张土地。比如他们追击匈奴，他们南征百越，都能获得更多新的土地。” “可在秦二世时期无地可分，那么那些大秦士卒战斗的时候，更多的是为了家国情怀，而不是为了自己。” “这可以是一个军队衰落的原因，可是要把这个原因放在整个国家呢！每次到了王朝末年，为什么百姓会揭竿而起，而不是一个王朝的前期或者是中期？” “这难道不是一个王朝末期的统治者残暴？”朱棣试探性的说道：“残暴到老百姓没有饭吃。” 这一点朱元璋私下里，曾经多次对朱棣这些皇子说过。 如果当年能吃上一口饱饭，断然不会造反。 “土地兼并！” 朱高炽在一旁突然开口说道。 土地兼并其实就是一些有权力的人，威逼利诱，甚至农户家中紧急缺钱的情况下，低价买入对方的土地。 对方没饭吃了，可不要造反搏一搏！ 但是那些人害怕上面查出来，所以将原来的农户收为自家的田佣。 种的还是那个田，利润却少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问题当然朱高炽心中一直清楚。 可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禁止。 要知道洪武帝那样的对贪官零容忍的狠角色，在位期间，土地兼并的案例处理完一茬还有一茬。 跟田地间的韭菜一样，无法断绝。 朱高炽心中，不想让陈羽触碰这个土地兼并问题。 要知道当初宋朝时期的王安石，想要通过变法来抑制土地兼并。 可是最后的结局的非常彻底。 落得个隐居下扬。 陈羽摇了摇头：“土地兼并从来不是一个国家灭亡的根本。” “老朱你还记得上次的宗室人员百年之后的繁衍问题吗？” 朱棣颔首道：“记得，宗室人口会从最开始的几百人，百年之后发展到后面的十几万人！” 陈羽笑着说道：“不错，但是宗室的人口变化情况，如果放到整个大明百姓身上去呢？” “那么百年之后，哪怕没有任何土地兼并，你认为大明那个时期的百姓数量，会不会因为吃不饱饭而造反？！！” 第30章 王朝周期，永乐不会有盛世？ 上次的宗室供养的弊端，还历历在目。 虽然普通百姓没有宗室那么好的条件。 可是基本的繁衍还是要进行的。 那么宗室所需要的俸禄，也就是百姓所需要的土地。 在百年之后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朱棣在这一刻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对于土地问题，他也曾想过使用洪武帝的想法，那就是严打进行土地兼并的贪官权贵。 现在一看，好像并不能解决问题。 毕竟你再怎么样，也不能阻止那些百姓生育。 古时候虽然皇帝是天子，但是对于所有人来说，传宗接代乃是天大的事。 天子也管不了。 强行干预，也不用等到土地不够用的那一天。 天下就该揭竿而起，将天捅破！ 陈羽缓缓开口继续说道：“老朱你是商人，对于国情方面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翻遍所有的史书，都可以观察到每一个国家在末年，全国都会爆发战乱，瘟疫，灾荒等各种祸事。” 朱棣心中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史书上上其它朝代末年，他不清楚。 但对于元末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很熟悉的。 简直就是人间地狱，百姓易子而食，不在少数！ 陈羽这样一说，朱棣感觉好像摸索出来了什么。 为什么一个王朝末年，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羽道：“这样做都是为了大量减少天下人口。” “然后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位开国之君，再次进行大一统，显然明朝的就是洪武帝了。” “开国后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发放土地，毕竟这个时候的人口经历了战乱等这方面，导致现有的土地已经能够满足天下的人口，然后皇帝开始与民更始，施恩天下！”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往往到了第二代皇帝的时候，这个国家就会出现一个所谓的盛世，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有谁一定敢说那个开创了盛世的皇帝，就一定比开国皇帝更优秀？！” 二十一世纪之前的古人，可没有国士无双的‘袁老’，替他们在粮食上保驾护航。 而要想满足日益增强的人口土地问题，只能选择只有两个选择： 一个是让整个天下乱起来，用战争来消耗掉； 二则是对外扩张，获得大量土地。 大清选择了第二种。 所以他的人口可以达到四万万。 这就是为什么清朝也存在土地兼并，但却可以拥有这么多人口的主要原因。 清朝后期虽然拉胯，可他们的先祖非常厉害。 在领土方面，抛开元朝那个bug般的存在。 就属大清拥有土地，最为辽阔。 朱棣苦笑道：“不错，相较于洪武帝，永乐帝在靖难之前的家当，还是……富裕了些。” 朱棣心中对朱元璋非常敬佩。 古往今来相较于开国之君，朱元璋的身份是最卑微与不起眼的。 但就是这样，朱元璋依旧完成了开国。 朱棣也一直以朱元璋为榜样。 想要通过不断努力，死后见到了朱元璋后，可以得到父亲的认可。 朱高炽攥紧了拳头，轻叹了一口气。 从陈羽的描述，他仿佛看到大明末年。 各地百姓衣衫褴褛，易子而食。 而在这种情况下。 各地还都在爆发战乱，争权夺利！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从大明开国以来的第一任国家皇帝朱元璋，到朱棣。 包括此时的太子朱高炽。 尽管治国的政策上有所改变。 但是让百姓生活更好的初心，是相同的。 但是在这一刻，朱高炽却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朱高炽。心底突然咯噔一声 “有时候盛世，是时代下的产物。” 朱高炽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岂不是说，按照永乐帝开国之君来算。 自己继位之后，大明的盛世，将会出现在自己或者自己儿子朱瞻基治理之下。 岂不是大明中声望最高的一个成就，跟永乐帝无缘？ 朱高炽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觉察到了有一道冷冷视线看向了他。 朱高炽不敢偏头看。 但却猜到了那道视线出自哪里。 那种来自灵魂深处，对自家老爷子的恐惧。 让他身子轻微颤抖起来。 朱高炽感到自己的脚底板发凉，直冲天灵感。 冷汗也在后背涔涔冒出。 朱棣抿了抿嘴唇，随后问道：“掌柜的，如今永乐帝立下的太子是朱高炽。” “假如朱高炽当上了皇帝，那么岂不是说在他们治理之下，大明会出现盛世？” 朱棣问的时候，心中抱有一丝期待。 毕竟之前陈羽对永乐帝很是认可。 陈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必须的啊！” “太子仁德宽厚，在他的治理下一定会出现盛世。” 陈羽说的不假，朱棣之后，朱高炽与朱瞻基登基之后，在国内纷纷采取息兵养民等一系列策略，重农策略，赈荒惩贪，使天下安定，社会经济迅速发展，使得国家出现盛世的局面。 此时的明朝仓廪充实，百姓安居，社会稳定，蔚然有治平之象，形成了国泰民安的和平景观。 后世称之为“仁宣之治”。 堪比汉朝的“文景之治”和唐朝的“贞观之治”。 但是相较于他们两个，永乐帝治理下的大明在后世的评价中更高。 明成祖朱棣雄才大略，即位后励精图治，发展经济，提倡文教，采取了许多措施大力发展经济，使得天下大治，国家富强、疆域辽阔。 明成祖年号为“永乐”，后世的史学家称这一时期为永乐盛世。 为华夏历史五大盛世之一。 综合评估上都一直认为朱棣的成就，“远迈汉唐”。 朱棣也是成功证明了他当皇帝真的没错。 值得注意的是，还有大部分学者认为‘永乐盛世’远超过了后来的所谓“康乾盛世”。 但是关于永乐帝治理下会怎么样，朱棣没有问。 所以陈羽也没有给出近乎开卷考试般的预测。 但是陈羽没有观察到此时朱棣神色黯然。 朱棣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天塌了！ 朱棣相信老和尚姚广孝，对陈羽会屠龙术来观测王朝气运的能力。 大明盛世好歹是他儿子完成了。 可是朱棣却感觉有什么堵在胸口。 难受，太难受了！ 大明在自己手中，受限于王朝规律。 连个盛世都做不出来！ 这让自己死后，怎么有脸见父亲洪武帝！ 朱棣几乎失魂落魄的拿起面前的酒杯，然后一口干了下去。 喝下之后，嗓子处传来的辛辣，让他产生了本能想要咳嗽的感觉。 朱棣强行抑制住了。 朱高炽望着朱棣这副样子，只觉得又一股寒意从脚底般升起。 这股寒意让他打了个哆嗦。 “老朱，你咋了。” 陈羽看着朱棣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 急忙上前关心道。 朱高炽心里咯噔一声。 尼玛！ 我爹咋了，还不是你这个罪魁祸首一张嘴！ 恐怕过几天，你连问朱哥咋了的机会都没有。 完啦！ 朱高炽感觉人生，突然失去了色彩！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特别希望陈羽能够在朱棣面前夸夸自己。 但是现在听见陈羽夸自己。 他真的想要冲过去堵住他的嘴。 “没什么。” 朱棣不愿意多说什么。 又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陈羽疑惑的看着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的老朱，心中好奇。 对了， 老朱这一次喝的酒浓度特别高，贪杯是容易醉的。 醉酒的话，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又或者是因为这一次不能下西洋赚钱，所以难受？ 陈羽想了想，老朱好歹对自己还不错。 抛开一切不谈，自己也应该在酒店榜一心情不好的时候，送上鼓励。 可鼓励什么的，陈羽确实不在行。 陈羽拍了拍老朱的肩膀，故作豪迈的说道： “老朱，伤心的事情在所难免，但是你要相信你自己。” “这样吧，我送你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31章 大航海时代，全球殖民 “天算个屁啊，逆了他；命运算个屁啊，改了他！” 他如果认命的话，早就在建文那个小王八蛋削藩的时候死了。 哪里会有如今的永乐帝。 “我命由我不由天！” 朱棣感觉这几个字实在太对自己胃口了。 目前还有一位掌握屠龙术的陈羽坐在自己面前，这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朱棣迫不及待的问道： “掌柜的，那土地问题该如何解决才好？” 陈羽看着老朱的状态一时间就变得好了起来，心中愕然。 不愧是久经沙扬的老兵。 见过生死离别，对一些事情的转变只在一念之间。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之前说过皇帝才是整个天下最大的地主，自秦朝开始，每个朝代不断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然后对自己本朝代的进行改革，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但无论如何，土地几乎是一个新建王朝必改项目。” “夏商周时期采用井田制，但是由于他们那个时期的土地都是私有化所有不做参考，秦朝实行自实田，统治了十五年；汉：编户制度，统治了四百年左右；新莽：恢复井田制，统治了十五年左右；南北朝：均田制，统治了一百六十九年；唐朝：两税法，统治了三百年；宋朝：方田均税法，统治了三百年左右。” “至于明朝从前些朝代的历史中可以看出，估计也在三百年左右！” 夏商周每个朝代几乎都是在五百年往上，周王朝更是有八百年，这与他们本身奴隶制脱不了干系。 奴隶顾名思义就是地主的私人货物。 死亡率极高。 “天龙人”占比较少。 自然不会存在土地矛盾问题。 而在所有王朝中，汉以四百多年脱颖而出。 绝对不是因为汉朝推行的田地制度有多好。 而是因为后世一百多年的时间里，汉进入了各地方势力相互割据。 连年战乱使得那个时期的人口锐减，所以能够达到四百多年。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任皇帝，都想要从史书上研究之前朝代的灭亡，想要获得某些规律来避免自家王朝的崩溃却还是无法避免的原因。 由于历史局限性，只能看到武将夺取兵权篡位，又或者外敌入侵导致国力空虚。 却从来没有想过这里面最有力量的到底是哪一方势力？ 那必然是天下广大人民群众！ 数量庞大，同时也是冲锋在最前线的普通士卒。 如果他们能吃上一口饱饭，谁愿意跟你丫去造反。 当然朱允炆之所以失败，单纯就是一个“蠢”。 让李景隆五十万打朱棣的几万人。 打了几个月不仅没胜，反而被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朱棣厉害不假，但这五十万中央禁军，可是朱元璋留下来的大明精锐。 就像后世大名战神一样，上了战扬一个劲的瞎指挥。 想不输都不行。 “要不限制人口发展？”朱棣脑子飞速运转。 可说出来这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 历朝历代都默认人口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体现。 他这不是开历史的倒车吗！ 陈羽笑道：“老朱，你忘了上次我给你看的世界地图？” “大明其实占世界比重很小一部分，大明内部所有田地看作一个蛋糕。” “这个蛋糕只够大明吃三百多年，那么我们只要将这个蛋糕做大不就好了。” 朱棣问道：“海上丝绸之路？” 陈羽摇了摇头：“海上丝绸之路只能获取财富，就像宋朝时期进行的就是海上丝绸之路。” “如果想要彻底根治王朝周期问题，必须在海上丝绸之路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开启大航海，走全球殖民的道路！” 华夏这片土地虽地大物博，但资源终归有限。 如果不将蛋糕做大，那300年之后只能通过不断内卷，来消耗掉用资源的人。 冷兵器时代，内卷的办法就是通过战乱等，造成的人口锐减。 而如今大明的舰船利炮与综合国力。 在世界上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与其将这个问题留在大明国内，还不如将这个问题甩出去。 让全世界去消化。 殖民全球，让全世界都说华夏语。 这个办法，陈羽心中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决定。 通过恩科进入朝廷之后，对永乐帝献出此条计策。 “这……掌柜的，何为殖民？”朱棣问道。 “以武力轰开他国大门，然后让大明国土上那些多出来的人移民去当地做天龙人，让被移民的地区通过劳作，提取当地资源来供养大明。”陈羽说道。 “驯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管理的地区多了，要是发生暴乱，那又该如何是好？”朱棣担心道。 陈羽不以为意的笑道：“唉，老朱你忘了咱大明最强底蕴儒家思想？” “如果将大明那些腐朽的儒家思想，去其精华留其糟粕的传送给他国百姓与统治者，时间一久，他们还会反抗大明吗？” 大航海时代来临时，其他国家都是依靠暴力手段来迫使其他国家屈服。 殊不知他们这种手段，在华夏来看简直就是low（低端）了。 要知道华夏当年的腐儒思想，可是让手握三十万大秦士卒的扶苏一封诏书便自尽了。 那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这样是不是有违人伦？”朱高炽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发问。 他担心朱棣真就这样做了。 这样一来，不仅是朱棣，就连大明估计都会被史官钉在耻辱柱上。 你要征服人家你家把人家打下来，殖民榨干人家是几个意思？ 陈羽淡淡的问道：“每一个王朝三百年之后，就会开启连年战乱，百姓易子而食，衣衫褴褛，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土地不够，资源不足，百姓只能陷入到无穷无尽的内卷当中去，卷到最后只有卷死百万人甚至是千万人才会出现下一个王朝。” “那既然这样卷，为什么不把这个周期给到外部，让国外的人去卷，让国外的人去死！” “说句不好听的，又不是大明百姓，死活关你什么事。” “但是不得不说朱哥，你的儒家学术读的不错，有一种厚厚的仁爱。” “可是你知不知道，孔子儒家思想本意就是为了让华夏本土百姓，远离战乱，过上美好的生活。” 陈羽现在算是彻底见识到儒家思想厉害之处。 不仅对内张口仁义道德，对外也可以闭嘴道德仁义。 那可是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才是真正的对外方针。 上一次老马被腐儒思想毒害不浅。 但听到后面也能发现其中利害之处。 可没想到有人比老马还勇猛。 老朱，这副300多斤装的儒家知识，确实理应更多一些。 朱高炽一时之间被怼的哑口无言，在他的印象中异族只有北方。 至于南方诸国，理应对他们实行仁爱。 但是现在来看朱高炽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眼里应该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大明的人，一种是大明之外的人。 朱棣听的忍不住拍了拍桌子，大声说道：“有道理，真他娘的有道理。” 朱棣已经决定了，必须进行第一次海上丝绸之路先试试水。 然后在此基础上再进行什么……殖民。 开启大航海时代。 至于大明之外，蛮夷土著的勾八语言…… 当然很好解决。 通通学习儒家思想，讲华夏语言。 第32章 永乐帝的贤内助 一个退伍老兵，成天爱听一些忧国忧民的事情。 越说的大，比如一国之气运之类的话题。 老朱听后就会不自觉的带入其中。 听到解决办法后，更是会开怀大笑。 陈羽其实挺敬佩这类人，曾身披戎装，守护着祖国安宁与百姓幸福。 当告别军营的那一刻，身份虽转变为普通百姓。 但对国家的那份责任担当，却如同烙印般深刻于心，永不褪色。 朱棣看着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桌子上的蜡烛都快燃尽。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是时候该回宫了。 “掌柜的，今日我收获良多，在某些事情上大彻大悟。” “天下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朱棣说完站起身来。 陈羽笑着说道：“老朱，以后要是有什么心情不好的事情，就来我这小酒馆坐坐。” 陈羽想着今天老朱来他酒馆也没有吃饭，于是说道：“老朱今天的酒钱，我给你免了。” 朱棣听后笑着说道：“行，我的酒钱免了。” 朱棣回头瞪了朱高炽一眼，意思是说： 我与陈羽亲近，酒钱免了。 但是你的不行。 赶快将你的那份给了。 朱高炽悻悻的拿出一袋子银两，放在了桌子上。 “掌柜的，这是酒钱，不知道你这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床铺，我……” “嗯？～～”朱棣道。 “咋了？”陈羽看着朱高炽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好奇的说道。 “没事，就是单纯的问问。”朱高炽道。 陈羽透过窗子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又看了一眼桌子上还有一坛酒没有开封。 于是顺手将桌子上的那坛酒递给了朱棣，笑着说道： “老朱，这坛酒你拿回去慢慢喝，省得你回去说这次喝的不尽兴。” 朱高炽面色不安的对着陈羽拱了拱手之后，跟着自家老爹离开了这间小酒馆。 …… 朱高炽与朱棣走到了那条街的巷尾之后，夜色中很快就涌现出大量锦衣卫将他们二人护住。 朱棣沉声道：“太子爷，陈羽说的话你都听见没有？” 不等朱高炽回话的机会，朱棣继续说道： “据朕所知，你的势力大部分都是那些士绅阶级吧！” “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十天之内必需要凑齐这一次下西洋的钱，你如果凑不齐……监国的位置，就不需要你做了！” 朱高炽听着朱棣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暴怒，反而很平静。 可越是这种平静，朱高炽越害怕。 他颤颤巍巍的应声道： “儿臣遵旨！” “对了，这一次下西洋按照陈羽的意思是要开创一个公司，你去跟郑和一起商讨一下。” 朱棣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朱高炽在朱棣走远，这才抬起头来。 爹这是开始不相信自己了吗？ 与郑和一起商讨…… 说白了就是安插一个人监视自己的进度。 自己这个太子做的还真是如履薄冰。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洪武帝对待太子朱标的扬景，同样都是大明的太子，为什么差距就这麽大呢？ ………… ………… 坤宁宫。 “陛下看上去有心事？” 皇后徐妙云看着愁眉不展的朱棣，柔声问道。 徐妙云是明朝‘开国六公爵’之一名将徐达长女。 俗话说“将门出虎子”，徐妙云虽是女儿，也跟父亲徐达学了不少武功和指挥方面的知识，堪称“将门虎女”。 李景隆猛攻北平想要趁朱棣不在拿下“叛军老巢”，这样战争自然就结束了。 然而北平城朱高炽缺乏指挥经验，因此主要负责鼓舞士气，而指挥与北平的防御大多是徐妙云负责。 她并不避讳自己的身份，经常参加军议，决定了多项守城部署。 朱棣知道没有这个将门虎女辅佐，他很难有今天的成就，因此在册封皇后时，专门颁布诏书昭告天下，此前是没有这一惯例的。 在诏书中，朱棣写道：“朕登大宝，允赖相成”，充分肯定了徐妙云的功绩，认为目前的成就是徐妙云和他共同达成的。 同时老朱家有一个共性，都是一个情种。 徐妙云与朱棣的感情很好，在婚后频繁怀孕，与朱棣总共生下了三子四女，其中就包括后世口中五龙同朝中的三龙。 徐妙云去世后，朱棣极其悲痛，此后再未立皇后。 与此同时，由于缺少了徐皇后的劝谏与安抚，朱棣也性情大变，虽然也没有变得与朱元璋一样嗜杀，但是也变得愈发暴躁和不可捉摸。 朱棣沉思片刻后说道：“妙云，还记得朕上次跟你说的宗室供养问题？” 徐妙云微微一怔，随后好奇的问道： “记得，陛下上一次说过在市井之中，遇到了一个掌握屠龙术的大才。” “一眼就道破了宗室供养的弊端。” “这样的大才着实有趣，臣妾真的想去见上一面。” 徐妙云想了想感觉不对，朱棣这副样子并不像是开心。 反而眉宇间全是忧愁。 她再次开口问道： “那个叫做陈羽的掌柜的不是已经给出解决办法了吗？陛下应该高兴才对。” 徐妙云不仅在军事上才能出众，治国的才学上也是一把好手。 徐达曾评价徐妙云：“这个女儿天资非凡啊。” 徐妙云从小饱读诗书，记忆力十分惊人，堪称过目不忘。 就连来教导她的名士，对此都十分震惊。 马皇后称赞她“此吾孝妇也”，而徐妙云也从马皇后那里学到了不少。 她帮助朱棣打理藩国内政二十多年，并且处理得很好。 让家宅得以安宁，让朱棣没有后顾之忧。 这也就使得朱棣与朱元璋和马皇后组合非常相似，朱棣有什么国家大事也喜欢跟徐妙云一起探讨。 朱棣道：“上次的问题确实解决了，但是那个掌柜的陈羽说宗室供养只是大明的弊端，哪怕大明能够逃脱了这个，也无法避免大明百年之后的灭亡！” 不多时，朱棣就枕在了徐妙云的腿上，将今天陈羽所说的一番话全部讲给了徐妙云听。 徐妙云听后，反而舒展开了秀眉。 她本来还想为了夏原吉，劝一劝朱棣。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没有必要了。 她笑着说道： “臣妾算是知道陛下今日为何如此沮丧。” “你呀，就是不甘心！” “大明在你的手上展现盛世，还是在儿子手中真的重要吗？” 朱棣自从奉天靖难以来，每一天都用极高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这些徐妙云都看在眼里。 她也知道朱棣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心中有一口气。 朱棣不服明明他比朱允炆优秀太多，皇位却没有给到他。 虽然朱棣后来通过奉天靖难坐上了皇位，但是他的手上沾染了老朱家的血。 这种骂名朱棣这种高傲的人，当然不愿意背负。 但造反就是造反。 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 所以朱棣拼命的想要做出一番文治武功，让自己的功劳抵消恶名。 哪怕抵消不了，也不希望后世的史书将他骂的太惨！ 而当朱棣得知由于有一种王朝气运之类的限制，导致大明所谓的盛世会出现在朱高炽或者朱瞻基那一带。 朱棣此时心中肯定是不甘的。 毕竟要是没有一点功绩，他都不敢下去见朱元璋。 朱棣一怔，本来以为会迎来自家妻子的安慰，没有想到是数落。 他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徐妙云不服气的说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33章 二杨一谢开小会 “真是个驴脾气。” 徐妙云用手戳了戳朱棣脑袋，笑道：“这才是臣妾认识的陛下，什么天意，当年靖难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天意！” 朱棣有了徐妙云的鼓励，心情舒畅了不少。 徐妙云继续说道：“如今整个大明都在陛下手中，陛下只需要做好当下，珍惜眼前，有空多陪陪儿子就足够了。” 谈到儿子，徐妙云眼中的神色明显黯淡下去。 自从他们一家子进入南京城之后。 她能感觉一家虽然几口还是与之前一样，但是味道却变了。 “陛下，臣妾给你生的几个儿子不是你的敌人，都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也是你的亲骨血，不要一天天的像是防贼一样，尤其是高炽，我见他看到陛下只打哆嗦。” 朱棣无奈的说道：“妙云，高炽他是太子，是大明未来的储君，朕给他一点压力，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这些你不用管，朕自有分寸。” 徐妙云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高炽目前的处境，可是朱棣这个做父亲一手推上去的。 但她也没有办法，毕竟大明需要一位英明的太子。 有时候徐妙云多希望高炽并不是太子储君，而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儿子。 也不至于这样辛苦。 ………… 太子府。 一道胖胖的身影坐在主座之上，他喝了一口茶之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淡淡的说道：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不知各位有什么办法？” 厅内下方还有三道人影。 分别是杨士奇，杨荣，解缙。 朱高炽一大早把他们召来，只告知了三百年周期亡国论的事情。 下西洋与陈羽的事情，全然没说。 这三人都是太子府的智囊团，朱高炽想要看看他们能不能想出一些更好的办法。 如果想不出，那么只能按照陈羽所说，这一次下西洋的钱由士绅阶级平摊。 如果来强的，朱高炽并不担心那些人不交钱。 毕竟像是朱棣这种手握兵权的马上皇帝，不给就等死吧。 可是那些士绅阶级大多是朱高炽的基本盘，先抛开殖民不说，如果第一次下西洋没有赚到钱，那么他操作起来相当于自断臂膀。 而且也会动摇大明的统治。 但却不得不那么做。 杨士奇抬头看了朱高炽一眼，只见这个太子目前双眼布满血丝，显得有些沧桑。 他想了想后，既没有表态，也不再有任何举动。 而是端着茶一动不动坐在原地。 杨荣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皇帝是最大的地主”，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鬼知道待会自己要是参与进去，以后九族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呼吸空气了。 明哲保身，方为上上策。 解缙与‘二杨’不同，他琢磨了半晌之后，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解学士有何见解？”朱高炽看着解缙道。 解缙连忙说道：“这王朝三百年红线可是道衍大师所提？” 解缙心中，只有道衍那个不弱于刘伯温级别的大才，才能发现自己都看不出的国运问题。 而这个问题从太子口中说出，应该是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只要自己能把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么以后平步青云将指日可待。 朱高炽素有仁爱，性情温和，但此时却也有些恼怒：“我找你来是解决问题的，不该问的，不要问。” 解缙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笃定是道衍所出。 他微微颔首道：“虽然这里面的王朝周期有三百年红线，但是历朝历代却还是有很多朝代不是如此，我们只需要借鉴并在此基础上加以改进足矣。” 杨荣看了解缙一眼，暗暗点头。 解缙总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狂傲样子，但却有真才实学。 从历史中找规律，并改进成适合大明基本国情的新制度。 可谓是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解缙自信的继续说道：“历朝历代中，当属周王朝国祚八百载，在下建议恢复井田制，这样一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就不会存在所谓的地主。” 此话一出，二杨感觉手心都直冒冷汗。 朱高炽冷冷的说道：“王莽当时也是你这样想的？” “可是王莽新朝却成了跟大秦一样短命，只有十四年！” 解缙一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说话。 杨士奇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历朝历代田地制度各有不同，有好处也有弊端，短时间内想要将土地问题解决，实在有些仓促。” “殿下，请给在下一些时日，我将历朝历代的田地归纳总结后，定给出一个满意的问题。” 朱高炽看了看杨士奇。 比自己还稳！ 这个时候了选择采用‘拖’字诀。 没办法，谁让土地问题这样敏感。 不仅是皇帝，还是所有可得利益集团的禁脔。 朱高炽沉默着不再说话。 杨荣看现扬安静下来，他想了想之后，开口道： “殿下，其实土地兼并根本不可能消失，哪怕在洪武帝那样杀伐果断的帝王治理之下，淮西勋贵的土地兼并也没有断绝。” “而且田地问题我们这一代人可以拿出很好的解决办法，推出新的田地制度。” “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制度百年之后，与百年之前的是一个模子的呢？” 杨荣的话很简单，告诉朱高炽这个问题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要接，不要碰。 朱高炽眉头紧皱。 他监国这样长时间，当然知道土地兼并一直存在。 而且目前大明实行的两册制度，不要说百年后了。 经过了一扬靖难之役后，就已经对不上号。 看来解决土地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按照陈羽说的那样将蛋糕做大。 并且让那些士绅阶级的看到海外的巨大利益。 到那时，谁还会进行土地兼并这点蝇头小利。 解缙连连摇头之后，突然有些失态的大声发泄着情绪：“殿下，这个问题无解啊！” “历朝历代的帝王肯定也想过，但是都没有解决的办法，那个老和尚出这样一道题就是为了为难殿下，真实恶心！” 解缙素来以才自居，为人很是高傲。 但是就目前的状态来看，着实有些失败主义的谋士言论。 道衍是大明公认永乐帝身边的第一谋士。 而解缙心中也坚信自己将会是朱高炽身边的第一谋士。 可是现在自认有了一个可以打败道衍的机会，可这踏马千年以来就没有人能够解决的难题，你抛给我？ 他真的想要指着老和尚的鼻子问问： 你猜为什么现在的是大明！ “够了！”朱高炽罕见的大怒。 “解学士看来是早上醉酒了，快些回去醒醒酒吧。”杨士奇在一旁提醒道。 解缙被朱高炽吼的脑子一片空白。 听见杨士奇给出了台阶，顿时装出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向朱高炽作了一揖之后，转身离去。 看着解缙离去的背影，朱高炽摇了摇头，对着二杨说道： “你们这些天准备一下，对那些士绅阶级按照田地比例，收取下西洋费用。” 朱高炽补充道：“不是白给，是投资入股！” 这个是昨天晚上回来之后，郑和告诉朱高炽的。 二杨一怔，要知道朱高煦的基本盘是军队，而朱高炽的基本盘可是文官集团。 而文官集团大部分都是士绅阶级。 这样做……不是自断双臂吗？ 可当他们看着朱高炽脸上的坚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朱高炽应该早就有了计划，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能不能想出更好的。 难道下西洋可以解决王朝三百年周期限制？ 这个疑惑，注定短时间之内无法得到解决。 二杨领命之后离开了。 朱高炽看着二杨的本影，身子虚弱像是一坨没有骨头的肉一样，瘫在了椅子上。 洪武帝保佑你的大明，第一次下西洋，千万要给赚钱啊…… 第34章 探监 数名披坚执锐的甲士，看守在门口。 迎面走来一小队人，领头的是一个气势逼人的男子。 甲士见到之后，赶忙单膝跪地，恭敬道： “恭迎陛下！” “平身！” 朱棣沉声说道。 “谢陛下！” …… 夏原吉的牢房在牢狱的最外面。 光线好，透气。 他早早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放下手中正在处理的公务，整理了一下囚服，站在铁栏内静静的等待着。 按照夏原吉对朱棣的了解，如果永乐帝想要饶恕自己，不可能来这么早。 毕竟上次朱棣暴怒，一天的时间不足以让一位帝王消气。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一次是来问罪的。 夏原吉以为永乐帝是唐太宗李世民那样的雄主，可以忍受魏征那样的‘真话’。 没想到他的忠言逆耳，终于还是触怒了陛下。 但是，夏原吉并不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毕竟他曾发誓，绝对要做个直臣。 哪怕是死。 如果让他再来一次的话。 还是会这样做。 当初朱棣打进南京城那天，户部的人跑的所剩无几。 他也始终留守一线。 夏原吉不怕死，也不害怕被罢免官职。 只是害怕大明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很快， 随着一声脚步声，永乐帝出现在了夏原吉的面前。 夏原吉恭敬的跪倒在地，道： “罪臣，参见陛下！” 朱棣经过陈羽与半夜徐妙云的开导，心中对夏原吉冒失的怒火，几乎消散。 他看着穿着囚徒服饰的夏原吉，淡淡的说道： “起来吧！” “臣叩谢陛下天恩！” 这一次见面，夏原吉终于没有再提出户部没钱事情。 反倒让朱棣有些不适应。 他看着夏原吉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不由心生惊讶。 没想到将夏原吉关了一天功夫，反倒老实了？ 朱棣笑骂道：“你认识到自己是个罪臣了？” 夏原吉跪在地上，直起身子，认真的说道： “臣进入昭狱之前，陛下曾对臣说过，臣子就该听陛下的话。” “如今陛下说臣有罪，那么臣定然就是有罪。” “你……”朱棣听着这看似夸赞的话，并没有感到高兴。 这不明显说自己不懂是非？ 朱棣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一个倔脾气。 但是这样的倔脾气，能在治理财政上得到陈羽的夸奖。 倒也是一个人才。 朱棣走到夏原吉牢狱内办公的椅子上。 坐了上去。 看着户部的奏章，夏原吉批阅的有条不紊。 不由得点了点头。 能力没得说。 就是这个脾气……一言难尽。 朱棣调整了一下心情，再次问道： “朕感觉你对朕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朕自打坐上了那个位置以来，你对朕所做的事情都颇有非议吧？” 夏原吉想了想后，坚定的说道： “臣以为陛下不应妄自菲薄，陛下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应该做，陛下登基以来一直都是以一个圣君的标准严于律己。” “编纂大典，文教昌盛，欲征漠北，使沙漠尘清，今日里又准备筹备下西洋一事，宣扬大明国威，让天下知大明之盛，国威播于四荒，疏通运河。” “这些事情，哪怕做成一件，都可以在史书上作为明君留名，可陛下竟然准备同时做成这么多事。” “这样的理想与抱负，臣……反而不知该如何评价了，也不知后世之人应该如何评说！” 夏原吉的嘴，一连串再次指出了朱棣登基以来的所有问题。 直接把朱棣说懵了。 他收回进牢狱之前，对夏原吉产生改变了的想法。 也不能说没改变，毕竟之前都是明着说。 但这一次是阴阳着说。 朱棣气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朱棣看着夏原吉道：“说到底不还是质问朕好大喜功，劳民伤财，穷兵黩武，耗尽国力？！” 夏原吉脸上表情不变，道： “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臣只是觉得……” “够了！”朱棣呵斥道。 听见朱棣让住嘴，夏原吉果断闭嘴。 朱棣看着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臣子，心中不由得好笑。 但随后朱棣笑着说道： “夏原吉心系天下百姓，可是你知不知道朝廷中目前有两个严重隐患。” “只要这两个隐患在，那么大明百年之后将会陷入易子而食，生灵涂炭的扬面，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出来？” 夏原吉一怔，不明白朱棣所言何意。 他疑惑的问道： “不知是何隐患？” 朱棣夏原吉耐心的先将宗室供养问题，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当朱棣用假设法估算到大明第四代的时候，夏原吉已经意识到了其中的弊端。 夏原吉双眸之中，满是震惊之色。 如果宗室供养问题不改，那么第八代，也就是百年之后，宗室人口将达到百万之众。 到那时候起，大明几乎一大半的税收都用来供养宗室俸禄。 那么国家该怎么办？ 遇到干旱甚至是洪涝，还有多余的钱拿去抗震救灾吗？ 夏原吉想起来他还准备出去之后，向朱棣谏言不要因削藩之事，再动刀兵。 可以采取建文削藩的经验，多给藩王一些好处。 在夏原吉看来，给藩王一些好处，总比打仗要好。 毕竟藩王之事一乱，那么整个天下又要乱起来了。 到时候苦的只会是百姓。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难道还是要打？！ 此时夏原吉头脑中，正在经历着高速运转。 试图找到一个可靠的解决办法。 朱棣说完之后，看着夏原吉哗然失色的样子。 心中不由得暗自舒畅。 想当时自己刚听完陈羽说完的时候，比你还要震惊。 夏原吉沉吟半晌，也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最终鼓足勇气，试探性的说道： “打？” 朱棣本来就没想着夏原吉给出一个更好的答案。 朱棣继续说道： “打？！那些藩王朕还没放在眼里。” “夏原吉在打之前，你不妨来听听大明的第二个隐患。” 朱棣将华夏的“人地矛盾问题”说出之后。 夏原吉整个人都麻了。 大明之前的历朝历代，末期国内都是一片人吃人，连年征战的人间炼狱。 夏原吉熟读史书，以为这是末期当朝者不作为导致。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人口过多导致。 按照朱棣话中的意思，王朝末期只能陷入‘内卷’当中。 当内卷也无法吃饱饭的时候，那么只能为了争夺资源陷入战乱。 然后等着华夏在这段时间内的死亡人数，展现一个天文数字。 整个华夏内部，再次达到了一个“人地平衡”。 最终末期起义军其中一支队伍脱颖而出，成立新的王朝。 并且人口发展几年之后，就会迎来一个盛世。 这一点在汉唐时期，已经能够很好的得到解释。 藩王的问题虽然难，但还能解决。 但是百姓的问题，又该怎么办。 也如同藩王一样，一刀切？！ 可夏原吉为官的目的，不就是为民请命吗？ 无解！ 果然， 华夏这片土地上历经了几千年的规律。 单靠人力是不能解决的！ 夏原吉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神色暗淡的说道： “陛下，罪臣无能，想不出好的办法！” 朱棣满意的看着被震惊之后的夏原吉。 想当初，他也是同样被陈羽震惊的心里七上八下。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夏原吉这个做臣子的。 朱棣道：“没关系，朕想出来了！” 夏原吉闻言，猛地抬起头来。 第35章 夏元吉松口，下西洋可行 ‘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 夏原吉人直接傻眼了。 这些办法实在是太好了。 通过宗室成员的晋升，决定他们能够从大明领取多少俸禄。 对于有才能的宗室成员，领取朝廷俸禄自然多些，无用的则会被淘汰。 而且这种晋升制度，不受朝廷制衡。 全凭皇帝一人决定。 避免了后世藩王坐大的局面。 比先前让朝廷平白无故在养百万头‘猪’，好太多了。 夏原吉突然眼睛一亮，他脑子痒痒的，突然想出另一条衍生计策。 这么好的方法，谁说只能对宗室成员使用？ 对于朝廷官员，同样也可以实施啊！ 夏原吉脑海中将‘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三大法宝如何运用到朝廷中，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雏形。 到时候，在户部独立出一个降本增效的部门。 在年底的时候，根据全国财政收入，对朝廷上下管用政绩进行评估。 排名前列的官员，当然要发放红包奖励。 这样一来，官员的积极性保底能上升一大截。 夏原吉迫不及待的问道： “陛下，不知道大明的第二个隐患该如何解决？” 朱棣看着夏原吉眼中满满的求知欲，淡淡的说道： “第二个办法其实很好解决，那就是开海禁，下西洋！” “以大明为中心，用大明船队为半径，向全世界画圆，进行海上贸易，开启海上丝绸之路！” 海上丝绸之路？ 听见朱棣这样称呼下西洋，夏原吉大感意外。 这岂不是说海洋上可以进行西域丝绸之路那样的贸易，要知道夏原吉自从在朱棣手下做事以来，大明支出的每一笔钱，都是他一笔一笔经过了数次计算之后抠出来的。 这样的苦日子，他过得实在是太久了。 他之所以没有反对朱棣北伐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希望朱棣能够打通西域的丝绸之路。 给大明多一条增收来源。 不对…… 夏原吉冷静下来之后，疑惑的问道： “陛下为何就一定笃定下西洋是能够赚钱的贸易？” 夏原吉的质疑也不是没有根据。 大明海外放眼望去，皆是蛮夷。 又或者海外诸国在大明眼里都是渣渣！ 洪武帝期间，国外使团来访，每一次都带着货物与大量贡品跑来明朝叫卖拿钱。 虽然也会对明朝的商品，进行购买。 可是最终结算下来，大明每一次都处于亏损。 毕竟， 在洪武帝眼中，大明让利给小国，相当于皇帝的恩赐。 可行。 但是那些使团得寸进尺，再加上后来明朝海上有很多大明敌对的势力残余。 洪武帝干脆就实施了海禁。 而朱棣再次提出海上贸易，不得不让夏原吉感到警惕。 朱棣手指敲了敲桌面，然后淡淡的说道： “朕也不确定这一次下西洋能不能赚钱，但是朕知道如果不下西洋，那么三百年之后，华夏将会再次遭遇元朝末年一样的大劫难。” 话落， 夏原吉仿佛隔着时空，看到了百年之后的大明末年。 昔日大明的繁华如过眼云烟。 只剩残垣断壁的城镇，衣衫褴褛的百姓，许多人因饥饿倒毙街头，孩子们饿得哇哇大哭，可父母无奈易子而食。 各方势力相互攻伐，瘟疫肆虐横行，资源匮乏。 在这人间炼狱中，天下百姓如蝼蚁般苟延残喘。 朱棣继续说道：“大明的资源是有限的，但是大明却只占整个世界的很小一部分。” “也就是说只有依靠国外的资源进行‘殖民’，才能让华夏这片土地避免三百年王朝周期论。” 夏原吉听后忍不住连连点头。 对啊，三百年王朝周期论，说到底就是随着人口的发展，资源不足了。 那么这个时候自然就有两种办法。 一是从问题本质上解决问题，也就是华夏子民。 还有一个就是从另一个地方再次获取资源。 上面两个选项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解决王朝三百年周期问题。 在华夏子民与国外子民牺牲哪一个上，夏原吉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前者。 这在他的眼里，压根就不是一个二选一的命题。 他入朝为官，就要对大明的百姓负责。 至于国外…… 大明的坚船利炮不是摆设。 拿你资源你要是不服，那肯定要揍你。 就比如漠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华夏与草原的战争，千年来从未停过。 现在不趁着大明实力强大去海外占便宜，总不能等到海外诸国发展起来，倒反天罡的跑过来抢你东西？！ 夏原吉恭敬的对着朱棣行了一礼，诚恳的说道： “陛下，为了华夏万千子民，下西洋一事，可行。” 朱棣看着夏原吉的态度转变，心中顿时舒坦起来。 “这个你放心，朕已经让太子告诉那些士绅阶级凑钱了。” 朱棣这个皇帝可不会跟明末的崇祯一样。 他已经决定要将士绅阶级彻底捆绑在下西洋的事情上，如果朱棣想要做一件事情没有做成，而且这件事情还是对大明有利，那么他是真的会对那些士绅阶级进行抄家处理。 夏原吉问道：“陛下，不知道何为‘殖民’！” 夏原吉不知道如何进行，但是他隐约猜到了。 “殖民”是一种资源的上的掠夺。 朱棣摇了摇头：“目前我也没有搞明白。” 可不是嘛，人家陈羽上一次喝酒的时候，说目前下西洋的事情还没有一锤定音。 所以便跳过了这个话题。 “那陛下赶快去找道衍大师询问，这么大的事情臣要是不知道结果，恐怕晚上要睡不好了。”夏原吉赶忙说道。 “不是道衍。”朱棣道。 “难道是太子府上的属官？” “也不是，提出这些见解之人，只是在市井一间小酒楼的掌柜的。” 尼玛！ 夏原吉立马懵逼了。 你但凡说杨士奇或者是杨荣，我都信。 结果是小酒馆掌柜的，他属实没有想到。 夏原吉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段时候，他收到了朱棣总喜欢隔三差五，在中午跑到宫外用膳。 当时他也没太注意，毕竟皇帝出行谁敢打探的太深。 如今看来，朱棣是在宫外发现了一个大才？ 可这也没有道理啊。 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号人物。 难道是自己长时间待在户部处理政务，对外界脱轨了？ 如今大明只要出去吃吃饭，就可以碰到能够预测大明百年之后宗室问题，甚至洞察千年以来的王朝周期大才。 朱棣看着夏原吉呆滞的模样，踱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那个掌柜的叫陈羽。” 夏原吉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陈羽……” 朱棣道：“你虽然不认识他，但是他对你的评价却很高。” “换身衣服，朕带你出宫吃顿好的。” 第36章 永乐帝才不会这么傻 在路上的时候，夏原吉不断向朱棣打听陈羽的事情。 宗室供养弊端与王朝三百年周期定律，竟然都是陈羽在吃饭闲聊时说出。 这简直就是妖孽。 而且从朱棣对陈羽的事迹的讲究中不难发现，朱棣很看好陈羽这位妖孽般的大才。 陈羽在朱棣眼中是一位有眼界，有头脑，懂人情世故。 最主要的是懂陛下！ 夏原吉怎么看都感觉朱棣对陈羽非常满意。 而且让他吃惊的是，从朱棣的评价中可以看出，陈羽或许比姚广孝更得朱棣的欢心。 可这样的天纵奇才，竟然只是一家小酒馆里面的掌柜。 “？？？” 夏原吉感觉以自己的智慧，有些理解不了陈羽的想法。 难道像陈羽这样的大才，有一些怪癖？！ 不喜朝堂，也不喜山林隐居生活。 而是喜欢酒馆掌柜生活？ 但，不管怎么说，夏原吉心中已经有了这一次去的目的。 那就是看看能不能将陈羽这位难得的大才，拉拢到户部办公。 在小酒馆当掌柜多浪费啊！ 光是陈羽提出的十二字真言，夏原吉就有信心将整个朝堂的效率拉上来。 效率上来了，那么钱自然就可以用到刀把上。 ………… 不多时，朱棣与夏原吉就来到了陈羽小酒馆所在的街道。 到了地方之前，朱棣并没有使用马车，而是带着夏原吉选择步行。 这个举动让夏原吉不解。 “陈羽这个掌柜的目前还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也不要暴露，反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夏，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待会进去之后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朱棣提醒道。 “？？？” 夏原吉显然没有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 只不过他打量了一下四周。 周围有一些商贩在看到朱棣之后，明显警觉了起来。 其中几个人夏原吉见过。 锦衣卫千户！ 也就是说周围最少分布着不下百名锦衣卫。 但是想着陈羽拥有的才能，心中感觉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好。 毕竟， 夏原吉是知道一个优秀的人才，足以拥有颠覆整个王朝的能力。 就像道衍。 如果没有这位‘妖僧’，夏原吉知道靖难绝对不会成功。 夏原吉对陈羽更加好奇起来。 他跟着朱棣走进了小酒馆。 刚一进门， 正在整理座椅的陈羽率先看到了老朱，只见陈羽主动跑过去，一只手顺势勾住朱棣的肩膀。 然后笑嘻嘻的往朱棣手中塞了一个瓶子。 只听陈羽道： “老朱，你来的正好，我已经把上一次说的六味帝黄丸研制出来了。” 朱棣思索了片刻，想起了昨天说的。 “这壮阳……又不是什么稀缺物件。” “老朱，我这个跟市面上的都不一样，这个东西不能壮阳，但是能够慢慢的将男人的身体好生调养，长时间服用以后，在不需要壮阳药的情况下也可以连夜奋战。” 陈羽对着老朱挤了挤眼睛，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意思。 壮阳药固然好，但是治标不治本。 自己制造的六味帝黄丸，则是从根本上滋养。 要知道在古时候，朝廷中的那些权贵可谓成天饮酒作乐，声色犬马。 男人的精气早已经被消磨殆尽，只余下一具被欲望掏空的躯壳。 以后进入朝堂，少不了人情往来。 对于那些权贵来说，这个东西比钱来的更加实在。 而且以后自己说不定也用得上。 “那我可收下了。”朱棣对陈羽说的并不太看好。 但是好歹也算是第一次收到掌柜的送来的礼物，怎么样也要收下。 看着朱棣与陈羽二人勾肩搭背的模样。 夏原吉在后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尼玛？！！ 永乐帝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进来之前说过，待会见到什么都不要惊慌。 可是真的见到了堂堂天子，居然在市井之中，与一个小酒楼掌柜勾肩搭背，而且还在聊一些污秽话语。 这简直让夏原吉整个人傻在了原地。 要知道在夏原吉的印象里，就算是对那些皇子，永乐帝也没有这样的热情过。 而且此人长的普普通通，属于放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色。 夏原吉心中郁闷，自己为了永乐帝每天呕心沥血的算账，可到头来反驳了朱棣一次，直接被下入牢狱。 这就是陛下出宫之后对待他人的态度吗？。 自己也想拥有。 朱棣收下东西之后，对着陈羽介绍道： “我看掌柜的生意冷清，所以今天中午特意又带了一个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来你这里捧捧扬，你叫他老夏就行。” “掌柜的待会可要让老夏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陈羽点了点头：“放心吧，今天中午我给你们做卤猪蹄，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掌柜的…… 先前进来的时候 看到陈羽正在整理座椅，夏原吉还以为他只是这里的店小二。 没想到此人就是陈羽。 怪不得能得到永乐帝这样热情的对待。 原来不是爱屋及乌。 夏原吉经过短暂的愣神，主动走到陈羽跟前。 握住了陈羽的手，热情的说道： “陈公子果然气度不凡，青年才俊啊。” “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觉你是那种心中装有大知识，大学问的人。” 这就是提出了宗室改革与解决王朝三百年周期的妖孽天才！ 在路上的时候，夏原吉将陈羽和姚广孝做了一个比较。 那就是陈羽远在妖僧之上。 因为全大明都知道朱棣身边的第一谋士是姚广孝。 但是朱棣却说宗室改革与解决三百年周期规律的办法，不是姚广孝提出。 那么也就是朱棣问过姚广孝后，却没有获得解决问题的办法。 又或者说是想出解决的办法，远没有陈羽的好。 否则，这两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功劳，朱棣不可能对姚广孝提都不提。 而且夏原吉还在这两个解决办法中，看的了政治问题之外的一点。 经济问题！ 只有将经济问题理解非常透彻的人，才有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而且还在此基础上提出“人性”。 人性，经济，政治同时兼顾。 夏原吉简直不敢想象，如果陈羽加入户部后，能为朝廷带来的收益。 所以对于陈羽这样的人才，夏原吉势在必得。 陈羽看着这么热情的老夏，心中也很是高兴。 毕竟每一次老朱带过来的人，都有非常显著的优点。 钱多，出手大方，喜欢听人吹牛。 看来自己以后的榜单上又要更新一位了。 陈羽笑着说道： “老夏，卤猪蹄要再炖一会，你与老朱先坐下来歇会，我去给你们泡茶。” 朱棣看见夏原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夏原吉就属于典型的倔种，脾气上来了谁都不好使。 就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公然驳斥。 如果说漏了嘴，影响了这样的平衡，那可真的是坏了事。 朱棣一个劲的对夏原吉使眼色。 夏原吉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太热情了。 可是面对人才，就需要热情才对。 皇帝不用，自己用。 夏原吉还是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朱棣对着陈羽招了招手道：“掌柜的，茶什么就不用上了，待会咱们好好的喝酒。” “你先坐过来陪我们聊聊天，正好我也有事情想要问你。” 陈羽坐下之后，朱棣开口道： “掌柜的，你上一次说将士绅阶级捆绑下西洋这条利益链上，那么如果当今皇帝要是因为下西洋凑不到钱，而让那些士绅阶级平摊，这样的法子不知道可不可行？” 陈羽大笑道：“老朱，说到底你还是生意人，这个办法可以说是愚蠢至极，永乐帝可不会这么傻！” 第37章 缺钱？收税不就好了 朱棣懵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办法就是自己这个永乐帝想出来的。 夏原吉沉思着。 他同意了下西洋不假，但是从哪里搞出来这样一笔钱，他不管。 他只是答应了朱棣，户部会负责这一次下西洋物资的筹备工作。 毕竟如果将国库里面的银两全部用于下西洋，不仅不够，还会出现亏空。 国家财政亏空，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这就表示如果大明在此期间出现任何的自然灾害，如洪涝，瘟疫，大明将没有钱去赈灾。 这样带来的后果可是很严重。 而夏原吉听到是从士绅阶级那边众筹。 感觉没有问题。 毕竟那些所谓的士绅在建文时期，吞并了多少土地。 虽然朱棣没有对那些人算账，还为了永乐一朝稳定表示既往不咎。 但不代表心中没有数。 至于那些士绅阶级反抗？ 夏原吉并不放在心上。 永乐帝可与建文不一样。 永乐帝背后还有实打实的勋贵集团，可是拥有兵权的主。 但是，想起陈羽之前的战绩，他还是没有反驳。 而是想要听听陈羽或许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筹钱。 而且夏原吉看着朱棣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心情感觉有些舒畅。 要知道，这已经相当于指着朱棣的鼻子说你愚蠢。 要是换做其他人，不说九族，来个凌迟都有可能。 “老朱你向那些士绅阶级筹钱，还不如向藩王筹钱来的实在。”陈羽道。 藩王…… 朱棣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个是时间上只能等到后面的中元节，各地藩王全部来南京的时候，好好商讨一下宗室改革问题，与下西洋的事情才好。 毕竟建文削藩还是四年前，这个时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自己对于宗室改革与找藩王要钱，相当于严重侵害了各地藩王利益。 如果不等他们全部来到自己身边进行的话。 朱棣实在不放心，靖难之役会不会再发生一次。 还是那句话，朱棣对于打仗从来就没有怕过。 主要是不想再次让自己手上，沾染老朱家的血。 “为何不能向士绅阶级众筹？”朱棣不甘心的问道。 陈羽看了看这一次来的老夏，发现感兴趣这三个字，已经从老夏的眼中溢出。 真是想不到，老朱到哪里交到的这些朋友。 都对政治这么感兴趣。 也罢， 卤猪蹄还需要一点时间，就先与他们聊聊。 “老朱，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说法叫做：皇权不下县。” “士”指的是通过科举获得功名而有入仕可能的进士、举人等群体。 “绅”则指的是正在做官或已离任的官僚群体。 士绅与平民相比，有着各项特权。 士绅群体凭借地位和特权，运用各种手段兼并土地。 将大量失地农民从国家的编户转为自家佃户，从皇权和朝廷手中夺得了基层的支配权。 通过这样的过程，士绅阶层成为了国家和社会的中介。 形成了稳固的利益共同体。 从而有了能够与皇权抗衡的资本。 在王朝统治和朝代更替中有着可左右局势的能力。 好比明朝末年， 崇祯自缢身亡后，大明统治土崩瓦解，各地士绅阶级纷纷望风而降，投靠李自成。 但令士绅阶级没想到的是，李自成这一次起义主要打击的目标就是士绅阶级。 对士绅阶级展开了疯狂的搜刮。 这严重侵犯了士绅阶层利益，使得原本归顺李自成的士绅们纷纷起来反抗。 没过多久，士绅“密传四关乡兵头目与城中士兵之解事者”，与城外里应外合，全歼了李自成军队。 到了后来面对大清统治者的宽人政策。 华夏这片土地才安定下来。 从中可以看出，大明硬在皇帝的传承：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而不是那些士绅阶级。 他们就是一群摇摆不定的墙头草。 朱棣表情凝重，这个说法他曾听自己大哥朱标说过。 主要是因为下面有一些人阳奉阴违，不按照朝廷正常颁布的命令执行。 就比如皇帝给一些地区恩泽，免除当地一年税收。 但是下面的士绅反而在执行的时候，将税收正常收缴，说白了就是装进自己腰包。 而且士绅的权益，渗透在全国上上下下各个层级之间。 很难清除。 在朱标眼里，要好好对待士绅，这样整个国家才能正常的运转。 但是在朱棣看来，他这是第一年当皇帝，要是士绅敢蹦出来咋咋呼呼，那么自己手中的刀也未尝不利！ 陈羽继续说道：“要想理解这句话，我们首先要知道士绅阶级与朝廷的关系。” “朝廷通过笼络士绅调动社会基层资源，而另一方面，士绅的特权和地位也需要皇权的庇护。 “只有拥有皇权的支持，士绅才可以“合法”的对民众进行支配和掠夺。” “因此，士绅阶层的存在，对于稳定王朝基层社会秩序起了很大的作用。对于朝廷和国家而言，士绅利用自己的声望和地位可以代表民众。而对于民众而言，士绅又扮演着“土皇帝”角色。” 这在皇权高度强化的明朝，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事实。 “土皇帝？！” 朱棣听见陈羽给出这样的评价，心中对于士绅的杀意已然显现。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要知道如果真的下西洋，去一次最少也要半年，那么对于刚刚经历过靖难之役的士绅阶级来说，他们会不会感觉害怕？会不会担心皇帝这是要进行全国大洗牌？” “要知道，他们可是贯彻整个大明王朝的阶级，动乱起来，危害可一点也不比藩王作乱要小，甚至更大。” “掌柜的，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夏原吉在一旁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羽直接说道：“办法很简单啊，缺钱直接收税不就好了！” 第38章 商税 夏原吉轻啊了一声。 他此时内心有些失望。 要知道如果士绅阶级拿不出钱来的话，那么这笔钱还是要从户部出。 而目前对于户部的情况，想要拿出这笔钱，根本不可能。 看着朱棣的意思，对于从藩王那里筹款，也不现实。 那没有办法。 只能将下西洋的事情耽误了。 朱棣如果想要强行征收，那么夏原吉就死谏。 农民在田地间忙活一年，收成扣除掉自家所需，总共还剩下多少？ 士绅阶级强大，但是农民阶级同样不可忽视。 朱棣脸色也有些失望，目前大明财政的税收情况，他与陈羽之前交谈过。 大部分来自农民土地税收。 对于刚刚经历过靖难之役的百姓来说，已经没有油水可榨了。 如果对百姓用强，有可能会收到一些税收。 但是必将造成民心浮动。 甚至到时候引起各地方百姓揭竿而起，也不是不可能。 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百姓是一个王朝长久发展的重中之重，也是自己父亲朱元璋最为重视的存在。 百姓的生活状况可以影响到社会是否安稳，统治是否稳固。 只有让子民过上富足的生活，明朝才有可能更长久的延续下去。 况且受朱元璋思想洗礼的朱棣来说，他得到父亲认可的其中一条途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阖家幸福。 而不是看着他们穿的衣衫褴褛，连饭都吃不上。 这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陈羽看着老朱跟老夏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知道他们想岔了。 毕竟由于时代的局限性，一提到税收，首先就是与百姓的田产税挂钩。 陈羽笑着说道：“我说老朱你是不是想要找农民收税？” 朱棣听着陈羽的打趣口吻，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不找农民收税，士绅阶级与藩王目前动不了。 那钱还可以到哪里去搞？ 而且还是用收税的方式。 陈羽上下打量了一下老朱之后，开口道： “老朱我们之间只是简单的交谈，通过聊天解闷，并不会用于到实践当中，待会儿我说什么，你与老夏可不准生气。” 朱棣与夏原吉看着陈羽这一副神秘的样子，好奇的保证道： “掌柜的放心就是，只是到底是什么办法？” 陈羽不卖关子了，继续道： “国家缺钱，那么只要找到一个既有钱，而且力量弱的群体收钱不就好了，就比如商人！” “商税！” 朱棣听闻眼睛一亮，顿时拍着桌子惊呼。 夏原吉听着感觉脑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不错，老朱你我都是商人，可是商人也是有大有小，就像是我们两个差距就很大。” 陈羽说的不假，如果没有老朱每隔一段时间过来捧捧扬。 那么陈羽估计要喝西北风了。 但是陈羽当然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副田地。 再穷不能穷穿越者。 把自己饿急了，那可就要拿出划时代的产物出来卖钱。 但是高收益往往伴随着高风险。 在没有足够的权力之前，陈羽认为自己还是苟一点好。 而且目前的状况陈羽感觉还不错，悠闲，富足。 提前过上了退休一样的躺平生活。 陈羽看向老朱继续说道： “老朱，像你这种大商人一日所挣得的利润，可能就是农户一年的收入。但是目前朝廷的税收对商人来说异常的宽松，商税只有三十取一，并且规定了许多免税的商品和交易类型。” “商税才是一个国家真正的大头，如果真的建立起一套完整的税收系统，将来有可能朝廷的运转，只需要农民只需要交很小一部分，甚至根本用不上田地税。” 洪武帝朱元璋登基之后的，大明百废待兴。 朱元璋大力发展农业，不断鼓励人们开垦荒地，扩大种植面积，增加粮食产量，帮助更多人脱离食不果腹的困境。 在朱元璋的努力之下，明朝的耕地面积扩大了上亿亩。 但是随后朱元璋制定了严厉的重农抑商政策，限制商业发展，将商人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避免商人流动性过强，为基层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 朱元璋要是打压商人的话，就对商人多征收一些税，可洪武帝却恰恰相反，对商人的税收采取了极度宽松的政策。 明确规定了商税的征收比例为 1/30。 国家的大部分财政压力，全部压到了农民身上。 朱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如果商税收取的好，那么以后有可能将不会让农民征税？！ 这放在历朝历代，都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如果成了，不要说千古一帝，朱棣相信哪怕是万古一帝的位置，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掌柜的，说的不错，有的商人一天的税收，确实抵得上平常百户一年的收入，这简直就是踏马的离谱。” “那些商贾不从事生产，不从事体力劳动，却能获得如此丰厚的钱财；而那些农民呢，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的都是重体力，吃的也是粗茶淡饭，肉对农民来说完全都是奢侈品。” 朱棣越说越有些激动： “而且，明明已经这样不公，可是百姓辛苦一年下来劳作的粮食，除了要上交给朝廷，还有一部分还要卖给商人来补贴家用。” 陈羽看着朱棣这副样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朱也太狠了。 有没有可能，你自己就是一个大商贾！ 还没喝酒呢，就像是发酒疯似的对着自己狂喷。 要是喝起酒来，又该会是什么样子？ 边喝边扇自己大嘴巴？！ 想着老朱是从前线退伍下来的老兵，心中装有家国情怀，有这些反应很合理。 于是想了想，笑着说道： “老朱，你还挺……忧国忧民。” “原本我以为你听到收取收税，会拍着桌子接受不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的格局让在下佩服，待会儿我一定陪你好好的喝几杯。” 朱棣一怔，对啊，我现在的身份是商人。 朱棣瞅了夏原吉一眼，意思是说： 你们每一个人进来之前，我都会对你们万分提醒。 可是轮到我失态的时候，你们连轻轻咳嗽一下都做不到。 朕对你们太失望了。 夏原吉没有附和陈羽的话，反而说道： “对商人收税，恐怕会遭受很大阻力。” 第39章 永乐公司 自己的这个‘钱袋子’来钱了不但不高兴，反而替商人说话？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老夏说的不错，自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农业为“本”，工商为“末”之说，后来更是将人们的职业划分为“士、农、工、商”四类，认为“舍本事而事末作，则田荒而国贫”，由此‘重农抑商’永远是一个国家的基本国策。” “在传统的重农抑商观念影响下，社会舆论对商人及商业活动，存在一定的偏见和歧视。人们普遍认为商人逐利，商业活动会导致社会风气败坏。” “因此对商税征收虽然能够减轻百姓负担，增加国库收入，但是也会使得天下人心中存在一定的抵触情绪。这种舆论要是处理不好，会直接导致暴乱，引发国家动荡。” 重农抑商不是历朝历代都进行的，元朝就是一个特例。 元末纵容商人发展，令很多商人膨胀，土地兼并现象十分严重，百姓之间贫富差距极大。 财富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导致社会动荡不安，最终爆发了大批农民起义运动，正如史书中提到： “富民多豪强，故元时此辈欺凌小民，武断乡曲，人受其害。” 从这句话能看出来，富裕人家喜欢欺凌贫困百姓，很多人因此受到伤害。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因为贫苦百姓出身，在没有起义前甚至缺衣少食，只能靠乞讨为生。 正是在底层有了这样的人生经历，他登基之后，才会对地主剥削贫苦农民更有体会。 他的统治下，明朝的商人一度被称为‘贱商’。 社会地位极其低下，甚至是没有社会地位可言。 但是国家是要收税来维持运转。 所以明朝的税收基本上是向下层人民征收。 这就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穷人纳税，比富人多得多。 据统计， 明朝的商业税仅为宋代的六分之一，仅占国家税收的5%左右，而宋代的商业税达到了70%。 百姓这十几年来一直被灌输着一个思想：商人不配纳税。 百姓纳税多，是一种地位体现。 这也是历朝历代不同的‘洗脑’方式。 如果当朝皇帝一下子将这种比例扭转，那么农民是无论无何也接受不了。 哪怕没有直接引发社会动乱，朝廷的信誉也会降到低点。 朱棣皱眉，他从陈羽的话中听出了难处。 他也想起自己之前为什么没有想到征收商税的办法。 是因为从小以来，思想上的固化。 让他天然地将商人，从税收的行列当中排除在外。 所以这一次听见陈羽这样的说法，他才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 全国大部分的税收都压在了农民身上。 农民也因为地位得到了提高，虽然过得苦些，但没有怨言。 可要是一下子调整过来，那么相当于是背刺了天下所有的农民。 这样所带来的后果，朱棣简直不敢想象。 “掌柜的，你说有没有改进的办法？” 在朱棣看来，只要是陈羽提出的问题，那么他大概率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商税的事情，朱棣真的想收。 毕竟士绅阶级之所以不好动，是因为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利益共同体。 而且手中有权。 可那些商贾呢？！ 手中只有钱。 钱再多，怎么反抗皇权…… 招揽一些地痞流氓，山贼盗匪？ 自己手中可是有50万中央禁军。 要是不服，大可比试比试。 要知道明朝首富沈万三，在自己父亲朱元璋面前，就像一只强大一点的蚂蚁。 只要皇帝想，随时都可以将这只大蚂蚁捏死。 陈羽笑着说道： “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以皇帝的名义开一家‘永乐公司’，制定专门的商业法律法规，明确商人的权利和义务。在商业合同、产权保护、商业纠纷处理等方面做出详细规定，为商业活动提供坚实的后盾。” 商人看似盆满钵满，回到家中妻妾成群，左拥右抱。 可是只有商人自己清楚，他们其实每天都在担惊受怕。 越是钱多的大商人，每天过得越很不安生。 金钱在权力面前，就是一堆废纸。 那些权贵，真想要动那些商贾，他们有再多的钱，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这个时候这些商贾，就要低三下四的到处打理关系。 说白了就是交保护费，寻找靠山。 这也是陈羽为什么在没有权力之前，不愿意将自己的资产做大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明朝前期的沈万三与大部分商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朱棣有些迷糊，问道：“什么永乐公司？” 陈羽道：“就是以皇权为背景，让商人们交钱，然后为商贾们提供经商条例，并塑造一个公平良好的经商环境。” 陈羽顿了顿，问道： “老朱，你说商人最担心什么？” “人死了，钱没花完？”朱棣道。 “呃……” 陈羽有些无语。 也对，老朱身后可是有太子那边的人脉。 这样的背景，只要对方眼睛不瞎，基本都知道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权力。” 夏原吉道。 他在户部见过太多官员，对着商贾威逼利诱，拿取油水。 也见过很多官员，采用一些阴暗手段，将商贾家中的所有钱财，全部据为己有。 这些问题他在洪武年间曾上书过朱元璋。 但朱元璋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犯罪官员，对于受到伤害的商人只字不提。 哪怕你有再多的钱，在朝廷官员面前就是一大堆废纸。 陈羽对着夏原吉笑了笑，看来老夏在商扬上没少吃亏，所以才搭上了老朱这条线。 否则不会这样坚定的说出‘权力’二字。 “不错，‘永乐公司’完全可以将税收转变为保护费进行收取，商人为了买个安心 定然会加入。” “虽然商人们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必要强买强卖，可以先在南京城进行试点实验，在南京城商人中筹资第一次的下西洋的经费，相当于他们的第一批‘保护费，也算他们入股。” “相当于以后如果有商人想要下西洋的话，必须要加入‘永乐公司’，下西洋一次周期挺长，但是对于对朝廷来说，拿着商人的筹款，压力将会小很多。” “而且在这期间，皇帝一定要对商人提供先前承诺的所有庇护，等到下西洋结束回来之后盆满钵满，再分红给第一批商人。” “这样其他的商人见到加入永乐公司，既可以获得庇护，又可以赚钱，定然会趋之若鹜的加入其中。” “好！” 不等朱棣说话，夏原吉率先忍不住拍手叫好起来。 第40章 越看越顺眼 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畅快。 商人逐利。 这是商贾本性。 无法更改。 但是按照陈羽创立‘永乐公司’的做法，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 既让商人有利可图，又能让他们安全经商。 这样必将导致商人收入增加。 那么国家对于商人收取的税，也将增多。 而在商人那里获得的税多了，天下百姓的税，自然就少了。 但是在大明开创‘公司’也是第一次，他没有经验。 对于第一次该收取多少税收？ 又要分给那些商人下西洋多少收益？ 这些都需要回去之后，让夏原吉好好制定出一个方案。 至于陈羽口中所说，要让皇帝做‘永乐公司’后盾。 朱棣当然不会这样做。 一个皇帝，为商贾之徒保驾护航。 那还了得。 但是，陈羽强调了安全保障的重要性。 这一点，朱棣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加合适的人选。 那就是自己二儿子。 汉王，朱高煦。 可以说放眼整个大明王朝，除了自己之外，就没有朱高煦那小子不敢动的人。 这小子的能力，朱棣还是很信任的。 毕竟朱高煦可是三个儿子中最像自己的。 只可惜他不是老大！ 而且，皇位只有一个！ 既然过段时间宗室需要改革，朱高煦的利益自然受到波及。 那么自己只能通过其他地方，去弥补老二。 夏原吉重重呼出了一口浊气，向着陈羽身边靠了靠。 随后重重的在陈羽肩膀上，拍了拍。 “掌柜的，你的才识与格局实在让人佩服，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夏原吉突然间感觉自己这些年简直白干了。 民间那些对自己的盛赞，说自己办事能力强，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 可现在，他心中只感到惭愧。 听了陈羽一席话之后，发现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段位。 夏原吉这些年节衣缩食，苦苦奋斗，不就是为了能够帮助大明缩减开支，将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不至于在苦一苦百姓，继续收税。 这样的作风较真，自然导致朝中大臣也不喜。 可夏原吉做的所有事情，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能够理解他。 他只希望天下的百姓生活能更好一点？ 可陈羽呢，只是简简单单几句话。 直接让天下的百姓可能今后都不用再交‘田税’。 百姓每天辛辛苦苦的劳作，但是他们过的生活大部分还是非常贫苦？ 这能说那些百姓不努力吗？ 并不能。 这是社会制度的问题。 每个家庭的大开支，都花费在了税收上。 如果没有这个税收，普通家庭的百姓或许吃肉也不再是一种奢望。 而且再配合上下西洋与陈羽之前口中的‘海外殖民’，从此大明也不会再出现‘人地矛盾’。 那么从此以后，朝廷上再也不会出现苦一苦百姓之类言论。 这些政策真正实施之后，夏原吉相信，陈羽必将名垂千古。 成为千年以来所有改革家之首！ 陈羽看着老夏突然间变得极其激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丫的，有没有搞错啊！ 怎么跟老朱一样，还没有喝酒就开始发疯。 向商人征巨额税收，确实是后世国家的基本国策。 但是你这个商人激动干毛线。 其实陈羽不想将商税说出，毕竟跟驴讲驴肉好吃，是要被驴咬的。 但是又不能不说。 毕竟要是没有说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被老朱看扁了怎么办。 要知道，自己每一次吹出去的牛能不能圆回来，关乎着能不能在没有通过恩科考取功名之前，继续过着躺平生活。 但是陈羽也管不了这么多，客人无酒自醉，作为掌柜的当然不能说人家神经病。 相反你还要给人家提供情绪价值。 要不然让老夏这个潜在高质量客户，感觉到这间小酒馆不友好，那可就不好了。 客户就是上帝！赚钱嘛，不寒碜。 于是，陈羽也笑着说道： “老夏，我能感觉你对经济有着非常独到的见解，以后要是还想听关于国家经济与政策方面的事情，就常来我这家小酒馆坐坐，我会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讲讲。” “掌柜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常来。”夏原吉听见陈羽的夸赞，心中大喜。 陈羽在夏原吉的心中，能力方面已经远远的甩开了自己几条街。 能得到这样妖孽般天才的认可，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正好夏原吉还有许多关于如何管理户部的政策，想要跟陈羽在以后一起好好探讨。 陈羽讲出的问题，往往能够看透事情的本质。 如果陈羽加入了户部，那么夏原吉相信，户部会在朝廷中力压其他五部。 虽然夏原吉视功名利禄如粪土，但是这种脸上有光的虚荣，夏原吉也想体验一次。 而且以陈羽的能力，如果加入了户部，对于大明经济方面，帮助必将是巨大的。 夏原吉再次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将陈羽拉拢到自己这边。 陈羽站起身来，对着老夏说道： “我去后厨看看，待会给你们尝尝我做的卤猪蹄，还有整个南京城只有我这里才可以喝到的绝世美酒。” 夏原吉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越看陈羽越是满意。 自己家中的女儿好像也与陈羽年龄相配，倒是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撮合一下。 陈羽走后，朱棣用不善的眼神看着夏原吉。 “老夏，你是不是忘了进来之前，朕给你说的话？” 夏原吉看着朱棣眼中的杀气，语气弱了下来： “记得，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身份，可臣也没有暴露，而且让陈羽这样的人才加入户部，于国有利啊。” “只是一出手，就凑齐了这一次下西洋的费用，规划好了以后国家的整体税收政策，让天下百姓能够彻底休养生息。” “臣建议让陈羽加入户部，这样以后陛下要是想要打仗，就不用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 朱棣顿时眼睛一瞪： “好你个老夏，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是带罪之身，等吃完了这顿饭，你还给朕回到牢狱里面待着。” “？？？” 夏原吉不再说话，看着朱棣的样子，难道是看着陈羽与自己刚刚太过于亲密。 所以，吃醋了？ 看来陛下不打算放人啊！ 第41章 税收不收粮食！ 陈羽摆好碗筷之后，也不客气，坐了下来，对着老夏说道： “老夏，你算走了大运，一来就可以尝到我做的卤猪蹄，老朱之前都没有吃到过。” 夏原吉满意的点了点头。 桌上，一碟卤猪蹄色泽红亮，散发着诱人香气。 光是这个卖相，就已经将夏原吉的胃口勾起来了。 陈羽给老朱与老夏一人倒了一大杯酒之后，笑着笑道： “行了，开吃吧，等的也挺长时间的。” 朱棣目光落在那碟卤猪蹄上，率先伸出手，夹起一块卤猪蹄，轻轻咬下一口。 猪皮略带嚼劲，却又软糯弹牙，卤汁瞬间在口中爆开，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咸香中带着微微的甜意，花椒与八角等香料的气息巧妙地融合其中，刺激着味蕾。 他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此卤猪蹄滋味，倒是独特。” 夏原吉见状，也夹起一块放进口中，轻咬一口，细细品味，随后点头笑道： “确实别有风味，掌柜的不仅才识渊博，想不到还有这样一副好手艺，之前没有发现这间酒馆，实在可惜！” 陈羽听见老夏的评价，心中惊喜。 他清楚，这是成功拿捏住了老夏的胃。 明朝的时候，卤猪蹄对于富贵人家来说不是什么稀罕物，但是陈羽采用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做法。 以盐、酱油、酒、葱、姜、花椒、八角等常见调料为主，这些调料多为天然食材制成，味道相对纯粹。 尤其是其中的盐，自然用的是超越这个时代的细盐。 味道当然更好。 他也拿夹起一块，说道： “现在发现也不晚，老夏，你以后有空可以常来我这间酒馆捧捧扬，我会做的可不止这些。” 说话间，陈羽咬了一大口，脸上满是享受。 “那当然，我观测掌柜的以后一定能够飞黄腾达，这间小小的酒馆可容不下掌柜的。” “如果不趁着你没有功成名就之前来多吃几次，只恐怕以后都吃不到这样可口的饭菜，喝到这样的美酒。” 夏原吉说话的语气非常诚恳，对于提出这样造福天下百姓计策的陈羽，在他的心中评价很高。 而且夏原吉清楚陈羽在市井之中待的时间，注定不会太长。 如果以后陈羽真的步入朝堂，以他那样的能力，怎么还会再进入后厨做饭？ 陈羽一愣，这老夏看人挺准！ 他举起酒杯，道： “那就借你吉言，老朱，老夏，来碰一个，希望我们以后都能心想事成！” 朱棣笑了笑，有人敢找他喝酒碰一个？ 这倒是一件稀奇事。 但是，朱棣还是配合的举起来酒杯。 古有‘周公吐哺天下归真’，今有他永乐帝对待人才，自然也会更加宽容。 夏原吉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 识趣的将自己杯子放低一些。 随后，三人一饮而尽！ “好酒！” 夏原吉喝了一口酒，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气。 怪不得永乐帝每隔一段时间就出来一次，这样的好酒好人好才，如何不让人眷恋。 朱棣渐渐放松了身姿，不再有朝堂之上的威严紧绷。 开始与陈羽与夏原吉推杯换盏。 这碟卤猪蹄与这几坛酒，竟成了拉近君臣距离的奇妙媒介。 让永乐帝这位大明最尊贵的人，在这烟火气息浓厚的小酒馆中，暂享片刻宁静与自在。 这样的惬意感觉， 比之前在老和尚姚广孝那里喝茶的时候，还要好。 酒过三巡之后，夏原吉出言道： “掌柜的，我想问一下，就是每一年关于朝廷收税中的贪污问题，你怎么看？” 陈羽对夏原吉提这样的问题，已经见怪不怪。 老朱的这些朋友每一次过来，不问一点政治上的问题，陈羽都会怀疑此人不是老朱的朋友。 陈羽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百姓都是生活在最底层，遭受各种剥削，就比如交税的时候会遇到‘大斗进，小斗出’，‘刮平’等，无一不是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但是这些钱却没有进入朝廷国库，反而进入了某些人的口袋。” 朱棣疑惑的问道： “什么‘大斗进，小斗出’，‘刮平’？” 陈羽解释道：“‘大斗进，小斗出’就是官吏在征收粮食时，会使用特制的粮具，收粮斗会比标准斗容积大，使得农民不得不多交粮食；而在发放粮食（如赈灾、军粮发放等情况）时，却使用容积较小的斗，这样一来，中间的差额就被官吏贪污。” “刮平则是更加的侮辱智商，就是欺负老实人。” 夏原吉再次震惊了，没有想到陈羽一个小小的掌柜，身为商贾之列，但是对于下面如何敷衍朝廷了解的如此清楚。 朱棣看着陈羽的意思，看来下面的官员还真不老实啊！ 他沉声道： “果然，永乐帝登基之后，对于治理贪官污吏上的一些手段，还是太仁慈了。” “有时候剥皮萱草的法子，还是应该时不时的拿出来震慑一下，才能让那些人管住手！” 陈羽摆了摆手：“老朱，不是治理手段仁慈的问题，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要有人就会存在贪腐，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你应该也听过。” “而且，洪武帝手段够残忍血腥吧，但是贪官不一样杀了一茬又一茬。” 朱元璋对贪官之严酷，可谓历史上罕见。 洪武帝想的是利用严酷的刑罚，来锻造出一个美好的世界。 但没想到最后， 朱元璋的做法不仅没有断绝贪官污吏的存在，反而还让明朝成为了贪官最多的一个王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夏原吉喃喃自语，细细品读着这句话。 良久，夏原吉无奈的说道： “掌柜的，说的很精辟啊，只是哪怕把这些田税有一天转移到了商税那边，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每一年税收这样大额亏损的局面，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 “朝廷可派遣专员，巡粮御史监督。”朱棣提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毕竟每一年各地方如果出现巨额的贪腐案件，都是朝廷派遣巡按御史去查案。 这样一来，也可以设置一个巡粮御史，去监督每一年收粮情况。 陈羽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 “全国各个州县都要收粮，巡粮御史数量一多，那么里面人员的质量能够保障吗？” “如果所派遣的巡粮御史与当地官吏同流合污，是不是还要再派遣专员去督查巡粮御史呢？” “这……”朱棣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办法行不通。 如果这样做的话，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 治标不治本。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夏二人都在低头思索，不再说话， 于是说道： “其实很简单，税收的时候不收粮食不就可以了！” 第42章 谷贱伤农 “赋税不收粮食，那收什么？” “货币！”陈羽道。 “粮食作为每一年的赋税，损耗太大。” “抛开官吏在收取粮食时对百姓的剥削，百姓上交的粮食数量与朝廷收到的，真的一样吗？” “还有贪污？” 朱棣惊讶道。 陈羽摇了摇头：“不是贪污，而是损耗。” “税粮需要从各地运往指定的仓库或京城，运输距离往往较长，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就比如运输途中遇到下雨、下雪等恶劣天气，粮食容易被淋湿，进而发生霉变，无法食用。” “此外，高温天气也会加速粮食的变质，降低粮食的品质和数量。” “而对于江南等地，大部分采用水运的方式，船只在航行过程中可能会遭遇风浪，导致粮食受潮、发霉；” 夏原吉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掌柜的说的不错，据记载，每年朝廷因为运输途中的粮食损耗，不低于百万石，折合白银十几万两。” 朱棣顿时心中一惊，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每一年都有这么多粮食损耗，是他没有想到的。 朱棣沉声道：“真是……浪费！” 陈羽点了点头道： “所以啊，粮食作为实物，会贬值，而且不好运输。” “既然如此，不使用粮食作为赋税不就好了，对朝廷来说，收钱就很符合利益。” “以前收上来的粮食在运输、储存、调配都很麻烦，还有损耗。现在收的都是钱，想要什么物资，直接买不就行了。” 夏原吉听后摇了摇头，沉思片刻后道： “掌柜的，收钱对朝廷有利不假，但是收粮对老百姓有利。” “唐德宗时期就实行过掌柜所说的税收法，只要钱，不要粮。实施了一段时间，有人就反映以前一斗米200钱，现在一斗米不到40钱。老百姓为了凑足税钱，不得不卖掉五倍的粮食。赋税就等于提高了几倍。” 朱棣听的有些不理解，他在打仗上的天赋极高，治国上也不逊色。 但是对于国家收税，他往往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如今听到夏原吉提起历史上帝王采用收货币不要粮的政策，可结果却导致了税收提高几倍的结果。 那岂不是说陈羽的办法不行？ 可是陈羽在朱棣结交的这段时间以来，从未让他失望过。 朱棣相信陈羽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帮助每一年税收的时候，百姓不用再遭官吏剥削，朝廷不用在平白无故每一年损耗百万旦粮食的情况。 但是目前难受的地方在于，朱棣没有听懂夏原吉所说陈羽提出的办法哪里不好。 陈羽看着老朱皱眉思索，猜到他大概率没有想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毕竟之前老朱跟朱哥一起过来的时候，在数字上面，也就是经济问题上，明显不是老朱的强项。 陈羽想想也对，看见老朱的第一眼，就猜出他是一个常年在战扬杀敌的老兵，对于这些经济上的问题，让一个老兵去理解着实有些难。 要知道，就算那些将领读书，读的也是兵书。 陈羽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百姓”说白了就是种地的，那我想要问一下，如果朝廷不收粮，只要钱，那么百姓去哪里搞钱？” 正在沉思的朱棣听见陈羽的话，抬起头来，想了想道： “当然将一年收获的粮食卖掉换钱啊。” 陈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就是啊，每年百姓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卖掉这么多的粮食，一定会出现供大于求的结果，粮价肯定下跌。” “但是国家要收取的税却却不会因此减少，那么百姓为了交税会做什么？” 朱棣恍然大悟道： “百姓为了交税，只能卖出更多的粮食，但卖的粮食多了，粮价还会下跌，这样一来，赋税平白无故的就增加了几倍。” 朱棣突然感觉这些问题朱高炽好像跟自己讲过，但是远远没有陈羽讲的时候听起来那样清晰。 也没有陈羽循循善诱般让自己理解的这样透彻。 现在，朱棣感觉自己强的可怕，他完全参悟了税收涨幅的知识。 朱棣喝了一小口酒。 不对啊， 现在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先生为自己上课的扬景。 只不过，比起上课，朱棣更喜欢骑着汗血马，上前线杀敌。 这一点老大跟自己一点也不像。 反倒是朱高煦跟自己小时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书不读，什么都干！ 只可惜，治天下单靠武力不行。 就像朱棣现在也开始每天处理繁重的政务。 当然其中他的老朋友姚广孝，提供了很多帮助。 有什么政治上的难题，总是会找姚广孝参考。 只可惜朱高煦平等的看不起任何文人，也理解不了拳头只能打天下，不能治天下的道理。 夏原吉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说啊，自古以来就是‘谷贱伤农’，如果出现这样的局面，那么到时候还有谁会去农田呢，估计用不了几年，大明将会遍地流民。” 这些百姓不是因为没有土地成为流民，而是因为交付不起赋税而被迫卖地成为流民。 谷贱伤农！ 陈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商人之口。 看来老夏确实有点东西。 “老夏，货币看似是一个交易体系，但是其实表现的是一个国家的信誉问题。” “之所以会出现‘谷贱伤农’的画面，那当然因为目前的货币主要以铜币为主，铜本来就廉价，如果进行大规模交易的时候，市扬上一下子涌现出大量的铜币，必然导致贬值。” “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引入一个比较稳定的货币足矣。” “白银！”夏原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陈羽点了点头：“是是白银，当然金子也可以，历史千年以来，金银因为稀缺性，在流通市扬上表现的足够稳定，无论是在各个权贵与商贾，甚至是百姓心中都占据着巨大份量。” 夏原吉无奈的说道： “掌柜的，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白银稀缺到根本不可能成为一个国家的主流货币！” 夏原吉本来对陈羽抱有很大的期待，现在看来他们之间虽然有些差距，但是在某些领域确实实力相当。 想到这里，夏原吉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管理户部几十年没有一点实力，能成为主事？ 但是他对陈羽并没有丝毫的看轻。 陈羽在治理国家方面确实一个难得的大才，而且在国家民生经济上也有着独到的见解。 虽然比起那种提出划时代政策能力方面稍弱一些，但是这样几乎全能的人才，论起综合实力陈羽必是当世第一。 陈羽看着老朱笑道：“这个更简单，我上次就跟老朱说过了，大明南边不就有几百万吨的银矿吗！” 尼玛！ 百万吨的银矿！ 夏原吉眼珠子瞪的溜圆。 永乐帝将陈羽的消息，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他。 但这银矿的事儿，是真没说啊！ 第43章 倭寇有神风庇佑？ 不是百万两，而是百万吨！ 这句话直接让夏原吉脑瓜子嗡嗡的。 这则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下一次上朝的时候，整个朝廷一大半都是主战派。 因为就连平日里最爱惜民生国力，反对战争的夏原吉知道之后，一时之间都感觉气血上涌，想要让大明出兵夺回大明银矿。 等等…… 夏原吉半天没有等到永乐帝的动静，他转过头去。 发现朱棣表情一点也不惊讶，就像早已知道一般。 夏原吉深呼了几口气，将激动的情绪压在心底之后，对着朱棣问道： “这事……真的？” 夏原吉想到白银作为主要货币，虽然好，但是哪怕历史中最富庶且白白银储量最多的宋朝，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而且从宋朝往后，随着时间的往后推进，又连续经历了各种战乱，那些商贾与权贵，都意识到了白银保值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目前国家所有的白银储量，大部分都不在大明的国库之中，而是存在民间那极少数人手中。 所以夏原吉心中抱有怀疑。 难道海外真的有百万吨的白银矿储备？ 朱棣点了点头，表示这则消息的真实性。 他可是知道陈羽手中掌握观测一个国家气运的屠龙术。 而且上一次得知消息之后，立马派遣锦衣卫‘请’倭寇商人去喝喝茶。 经过了两天两夜之后，得到了倭寇每一次用于购买物资的白银，大差不差的就是从陈羽上一次说的那个方位里挖出。 只不过据寇商交代，它们岛国上的储备仅仅只有一点，并不丰富。 朱棣却感觉这一切都对上了。 因为以倭寇的国家气运，根本不配拥有这一笔银矿。 发现不了，也是正常现象。 毕竟，倭寇那一个国家，朱棣还是非常清楚。 土地贫瘠，每一年都需要来到大明，购买大量生活物资。 如果真的发现了大量白银矿，也不至于每一次都抠抠搜搜。 站在国家整体军事角度来说，倭寇有了那种级别的银矿，对于国力绝对是一个巨大提升。 倭寇自洪武年间以来，就经常伪装成海盗，骚扰大明海疆。 如果再让倭寇获得这样巨量银矿，去武装倭寇海上军事力量。 这对于大明帝王的朱棣来说，是绝对不想看到的局面。 所以他第一时间命令锦衣卫，私下里筹备攻打倭寇的计划。 但是经过一番资料的查找之后，得出的消息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朱棣虽然表示了银矿的真实性，但是脸色却并不是很高兴。 朱棣沉声说道： “掌柜的，我回去之后，对银矿做了一点文章，最后发现这一笔银矿不好拿啊。” “在明朝之前的元朝，拥有着对领土极强的执念，目之所及，皆想征服。” “当时忽必烈想征服倭寇，第一次派出了两万五千人的部队，从高句丽出发，进攻倭寇，到了倭寇之地后很快交战在一起。” “交战中元军使用了横扫欧亚大陆的重型武器“铁炮”，倭寇从未见过这种先进武器，将之形容为“飞铁炮火光闪闪，震声如雷，使人肝胆俱裂，眼昏耳聋，茫然不知所措”。战力强劲的元军，威力强劲的铁炮，让倭寇士卒损失惨重。” “但在战斗力如此悬殊的情形下，却人算不如天算，当晚竟然刮起了怪风风，导致元朝的船只、士兵、粮食补给损失惨重。” “缺粮缺物资，士气也可谓降低到了低点，这下肯定打不起来了，元军只能黯然撤退。” 夏原吉闻言心中一震，感觉心中涌现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他想了想问道： “那如果吸取第一次进攻经验，详细规划第二次进攻，不知有几成把握？” 对于行军打仗的事情，永乐帝是行家。 怪不得朱棣在路上讲近陈羽事迹的时候，唯独把倭寇拥有银矿的事情拉下来。 原来不是想独吞，而是私下里还有一些问题没有解决好。 夏原吉心中有些焦急，就像是河的对岸有银山，但是你没有找到船只，只能干看着。 而夏原吉目前就想要问，造出这样过河的船只，有没有可能。 又或者说难度大不大。 朱棣提起这个心中就感觉郁闷，他沉声继续说道： “当时元朝皇帝忽必烈也是这样想的，要知道对于这种反抗他的国家，肯定是要踏平，于是来年就发动了第二次讨伐倭寇的战争。” “第二次，元朝派了三千五百艘船，人数也是有十多万，比起上次足足多出了五倍，打算将倭寇彻底踏平。” 夏原吉虽然不了解那一段历史，但他知道目前倭寇岛屿上，没有元军。 也就是说在这样兵力之下，还是失败了？！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结局怎么样？” 朱棣摇了摇头：“这一次无论是兵力还是粮草，都非常充足，但是却比上一次损失还要惨重，在军队到达倭寇沿海的时候，又刮起了一道怪风。” “出征的 十多万军队，只有不到 3万活着了下来，但是在那一扬怪风中粮草几乎断绝，最后真正回到元朝的人数只有寥寥，几乎全军覆没。” 怪风！ 又是怪风！！ 夏原吉眼神黯淡下去，百万吨的银矿注定与大明无缘啊！ 陈羽听着老朱讲解元朝征伐小日子，并没有插话。 要知道明朝可不像后世那样，由于短视频的原因，可以让人足不出户 就可以知晓华夏上下五千历史。 在明朝，要想知道这段历史，只有明朝编纂的‘元史’中。 而能有资格读的，无一不是家中底蕴雄厚。 看来老朱家确实不是一般商人。 等到自己通过恩科进入朝廷之后，势单力薄，前期或许可以让老朱帮衬一下，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就在陈羽进行头脑风暴之际， 朱棣无奈说道： “要知道元朝忽必烈时期，版图之大，古今罕见，却两次损失了十几万人都没有征服倭寇。” “甚至倭寇也就第一次有过些许损伤，这就导致倭寇认为这是什么狗屁天神在帮助他们，也将这股怪风赐名为‘神风’，是专门用来庇护倭寇的。” 夏原吉叹了一口气： “我好像懂了，为什么大明海边倭寇海盗情况屡禁不止，恐怕元朝的两次进攻，直接让倭寇膨胀了，仗着口中所谓‘神风’，所以敢如此有恃无恐。” 朱棣点了点头，一个跳梁小丑，整天在你面前蹦哒，你却打不到。 这种感觉很难受。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夏情绪有些低落，他摆了摆手，道： “神风？倭寇也配？！” 第44章 自然灾害罢了，很好解决 朱棣听见陈羽不屑的语气，脑子感觉有点浆糊，运转不动了。 之前陈羽跟他过来交谈的时候，总说是在吹牛。 但是他一个皇帝，难道还听不出来陈羽说的到底是不是吹牛？！ 就像之前陈羽说出的计策，全部都是利国利民。 而这一句话一出口，朱棣心中只有质疑。 原因无他，皇帝象征着天子，也就是上天的代理人。 高贵。 神秘。 皇权天授。 可是朱棣从来不信这些虚无的东西，反而更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如果天子真的是上天代理人，建文那个小王八蛋，又怎会只当了几年皇帝？ 之前的国家，又怎会灭亡？ 可是，朱棣在查找元朝征伐倭寇卷宗的时候，确实处处都透露出蹊跷。 他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迷惑。 倭寇之所以被朱元璋列为不征之国，其一是因为倭寇土地贫瘠，就算打下来了，也没有什么用。 但是目前有着百万吨级别银矿，那是一定要打下来了的。 至于祖训？ 朱棣相信，如果他为大明获得了百万吨级别的银矿，那么下去之后见到了父亲朱元璋，不仅不会怪罪自己，甚至还会夸赞自己。 毕竟百万吨银矿，恐怕放眼任何一个皇帝，都饥渴难耐。 恨不得立马出兵平了倭寇，将银矿搬回华夏。 不对，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建文那个小王八蛋。 他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可其二，也真是操蛋。 奶奶的，朱棣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个疆域如此广阔的天子，都没有什么神明庇佑。 反倒倭寇那贫瘠的土地上，竟然有神明庇佑的‘神风’。 陈羽厉害不假，但这可不是动动脑子就可以解决的政策问题。 而是与上天作对！ 你敢跟“天”干？！ “掌柜的，这神风可葬送了元朝十几万大军，这在历史上，可有真实记载，难道你怀疑是假的不成？” 朱棣随后摇了摇头，如果是十几个人，几百个人想要以某种方式隐瞒吃空饷，然后为了躲避上面发现，给他们制造一个意外，也是有可能的。 就比如汉王朱高煦，他干的那一点事，朱棣都知道。 可这是十几万人，不可能作假。 朱棣之所以郁闷，完全是因为看着远处的银矿却得不到。 心中难受！ 可让十几万大明士卒，赌倭寇那所谓“神风”。 如果赌输了，朱棣感觉这辈子就要被钉在历史耻辱柱上。 唉！ 夏原吉看着朱棣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开口道： “真假无关紧要，我们只是闲聊而已，总不可能因为我们的闲聊，大明真的去征伐倭寇吧？” 夏原吉说的意思很简单，让征伐倭寇的事情，定不下来。 朱棣闻言看着陈羽，眼中透露出一股期待，炙热的眼光看着陈羽道： “掌柜的，你是不是有办法跟神风沟通？” 他奶奶的，自己想要编纂永乐大典，修运河，征漠北…… 哪一个不需要钱。 他目前从陈羽这里搞到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下西洋！ 但是第一次能为国库赚多少？ 十几吨白银，顶天了吧。 朱棣现在自从听说倭寇有百万吨级别银矿之后，对于白银都是按照吨来统计。 而下西洋需要赚十几吨，至少也要一两年。 可只要拿下倭寇，就可以坐拥百万吨银矿。 不出意外的话，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赚到下西洋一两年的钱。 简直不要太快。 到那时只要有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放不开手脚。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可能会徐徐图之，放弃争夺倭寇银矿，转而从下西洋中源源不断的获取钱财，充盈国库。 但是永乐帝与其他皇帝不一样。 其一，他太需要证明自己了。 自从上次听到陈羽画下的大饼：‘远迈汉唐’，他就将一份时间掰开两份来用，想要用最短的时间干出成绩，让天下人看看。 日后真的到了地下，也能够理直气壮的告诉朱元璋。 你儿子没给你丢人！ 这个位置，就该我来做！！！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拥有陈羽这妖孽般，掌握屠龙术的大才。 或许他的屠龙术，能够破开‘庇佑倭寇的神风’。 陈羽……他……总能想出办法。 哪怕朱棣心中感觉陈羽不能与天斗。 但是依旧还是期待着那么一丝希望。 毕竟，陈羽可是他永乐帝看好的男人！ 如果连陈羽都没有办法，恐怕真的就彻底没有办法了！ 夏原吉也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陈羽。 想要看看这样的大才，如何破解倭寇所谓神明庇护！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夏两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他也清了清嗓子，沉声讲解道： “那所谓的‘神风’，其实就类似于大明境内的干旱，洪灾，地震，属于自然灾害。” “就比如南方沿海地区的狂风，威力大的甚至能吹到大树与房屋。可是这样一股猛烈的台风，到了海上对人类造成的危害将成倍增加，毕竟船只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就像一片小小的树叶，一个大浪将船拍翻，在茫茫大海上，可不就有死无生吗？” 什么？ 让一个王朝手足无措的神风，竟然只是气候问题？？？ 朱棣与夏原吉相互错愕的对了一眼，皆是不敢相信。 陈羽道：“老朱，你说的元朝征伐倭寇，是不是每一次都挑选在了七月份左右的夏季？” 朱棣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对于行军来说，无疑有着天然的优势。 陈羽继续道：“那不就妥了，夏季的时候，海水温度上升，有足够的水汽供应，导致那一片地区的气压不稳，就会形成台风。” “这些台风通常伴随着狂风、暴雨和巨浪，在海上，巨大的风浪会使船只失去控制，相互碰撞、搁浅或者直接被掀翻。” “例如，元军船只在这种情况下，大量战舰被巨浪拍碎，许多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葬身大海。” “而要想避开也很简单，只需要避免7月份左右出海，那么倭寇口中庇护他们的狗屁神风，也就不会出现。” 陈羽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以后步入朝堂获得永乐帝信任，就立下军令状。 到琉球建立“陈家军”。 在以琉球为跳板，现在大明可以说碾压倭寇，也不需要什么跳岛战术，直接几轮火枪大炮伺候，亲自灭了小日……子过得还不错的倭寇。 穿越之前有国仇家恨灭不了他们，穿越之后还灭不了。 那不是白穿越了？！！ “真的？！”朱棣试探性的问道，但他的嘴角，明显有些止不住的上扬。 第45章日不落帝国 朱棣继续追问道：“可是有时候7月份倭寇也会出现。” 陈羽道：“都说了这只是自然气候所形成的灾害，他们对于海域的气象有一定了解，可以根据云的形状去判断是否出现所谓怪风。” 想到这里陈羽就感觉元朝败的是真憋屈。 那种猛烈的台风，哪怕7月份左右出现的几率会高一点，但也是一种偶然现象。 而元朝两次出海都碰到了，真也只能说是背到家了。 陈羽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 “唉，倘若今天我是与当今的永乐帝交谈，我还会建议他趁着倭寇心中，以为神风能庇佑岛国而放松警惕之际，让大明伪装成倭寇商队登陆，然后趁其不备以最小的伤亡攻克倭寇，虽然让倭寇两班倒，没日没夜的给大明挖银矿。” 倭寇所在的岛国，虽然地震频发，资源匮乏。 但是海上的地理位置极好。 如果占领，那么以后再也不会有封锁华夏的第一岛链。 有的只有华夏第一神盾！ 朱棣听着双眸顿时一亮，就差没有拍着桌子大声吼道： 老子就是永乐帝。 陈羽刚刚讲解的台风形成原理与什么地理包括亚热带低气压，他没有听懂。 但是总结下来，避开七月份左右的天气就可以得到银矿，他听懂了。 接下来就是要动刀兵了。 陈羽说的计策不错，那些倭寇不是以为什么狗屁神风可以保护他们吗？！ 轻敌可是战扬大忌。 这样的局面，对于明军来说胜负已经没有悬念了。 而最后唯一要解决的就是一点： 开战理由！ 华夏出兵，从来都讲求一个师出有名。 总不可能是打着为大明开采银矿出兵吧！ 寒碜！ 那大明周边的国家，都会将大明当成强盗！ 这样的话，也不利于以后大明与周边国家做贸易。 朱棣可没有忘记陈羽所说，海上丝绸之路是一条长久买卖。 要是打着帮元朝找扬子出兵…… 那不是变相让大明承认元朝正统。 绝对不行。 至于大明海疆常年被倭寇伪装的强盗骚扰，这些都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不好定性。 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等等…… 朱棣微微颔首看着陈羽，在自己面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大才。 在陈羽将神风的真实剥开之后，朱棣此时对陈羽那是彻底信服。 朱棣脸上带着笑容，对着陈羽问道： “掌柜的，恐怕你就算告诉了永乐帝大明，也没有办法直接对倭寇动手。” “毕竟华夏自古以来讲究师出有名，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陈羽看了一眼满脸期待看着他的老朱，与自从听到能够夺取百万吨级别银矿，就乐的合不拢嘴的老夏。 果然，商人就是商人。 要是人家永乐帝，估计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会去翻找史书。 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开战理由。 就像朱棣攻打漠北，有次对面已经服了。 但是朱棣回头就找了一个一千多年前，汉高祖刘邦被围困白登山的事情。 打着为刘邦报仇的旗号，再次找漠北算账。 陈羽想了想，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这个时候，夏原吉眼疾手快，立马殷勤的站起身来，拿起酒坛给陈羽倒满了一杯。 夏原吉这一举动，看的朱棣都惊掉了下巴。 老顽固也有这样一面？ 陈羽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说道： “开战的理由实在太简单了，就比如秦朝始皇帝与徐福的故事，你们都知道吧？” 朱棣点了点头，始皇帝死后，他的功绩虽然被儒家抹黑，但是对于出身在帝王家的朱棣来说，清楚的知道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道理。 他也知道如果没有始皇帝，目前的大明绝不会有今天辽阔的疆域。 始皇帝是被后世所有掌权者都认可的皇帝，毕竟不认可的掌权者，都被其他势力崛起的过程吞并了。 陈羽继续说道： “徐福当年受始皇召命，前往蓬莱仙岛寻求所谓长生药，且携带三千童男童女。” “可是最后始皇到死，也没有等来徐福的长生药。” “要知道始皇帝值壮时身体就每况愈下，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原因，无非就是常年吃徐福走之前炼制的丹药，那种东西蕴含剧毒，这也是后世没有任何皇帝在服用长生药的原因，知道那些东西是虚假的。” “可这件事与倭寇有什么关系？” 朱棣疑惑的问道。 陈羽叹息一声，道： “关系可太大了，徐福根本不可能找到什么狗屁蓬莱仙岛，毕竟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 陈羽看着老朱问道：“可既然不存在，那么徐福会去哪呢？！” “倭寇所在的岛国？！”朱棣脱口而出。 这实在太好猜了。 根据大秦当时的造船技术，根本无法做到远距离航行。 蓬莱仙岛与倭寇所在的岛国，高度契合。 朱棣皱眉，他心中想到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要知道当初徐福可是船上，可是携带了三千名童男童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 陈羽点了点头： “不错，只能是倭寇所在的岛国，这也说明那什么狗屁的神风，根本不存在。” “徐福欺骗了始皇帝，根本没有什么不死药，这是欺君之罪！而且徐福为始皇帝炼制的丹药更是毒药，这是谋逆之罪。” “恕罪并罚，徐福当诛十族。” 朱棣微微皱眉说道：“可徐福都死一千多年了。” 陈羽点了点头道：“老朱，前有伍子胥为报仇掘墓鞭尸一事，今为什么大明不能有帮始皇报仇，去倭寇刨徐福之墓鞭尸之事！” “始皇帝可是所有帝王真正的开端，正统中的正统，谁要是不承认始皇帝，也就变相的不承认自己的正统性。” “那老朱你来说一下，你要是永乐帝的话，你该不该帮始皇帝报仇！” “嘶！” 朱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出师……实在太有名了。 身为后世帝王，为六合一统的始皇帝报仇，很合理。 这个计谋称可以说是一条阳谋，大明拿出这个理由出兵倭寇。 倭寇连自证的机会都没有。 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你要是能给证明，那么朱棣还真挺佩服。 如果证明不了，那不好意思，你们的所有土地，大明接管了。 大明想在哪里挖，就在哪里挖。 至于挖到的是银矿，还是徐福的墓。 一切全凭天意。 不服！那就看谁的拳头大了！ “掌柜的，这个办法好啊！” 朱棣心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好像看见银矿在向自己招手。 十几年了， 自己这个皇帝，终于可以体验一把富裕的感觉。 陈羽咂了咂嘴：“老朱，永乐帝各方面能力确实没得说，就偏偏国家财政是硬伤。” “永乐帝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要是永乐帝得到这样一座银矿，然后再来一个全球殖民，估计以后整个世界都只能讲汉语！” 陈羽一想起小时候学习英语背单词，那种背了就忘忘了继续背的痛苦循环，现在回想起来还有一种记忆犹新的感觉。 根据专家所说，汉语是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没有之一。 就应该让那些老外也尝尝学习语言带来的痛苦。 说不定以后学习资料的时候，也没有语言障碍。 不至于每次只能听懂几句。 … 朱棣现在对陈羽口中的全球殖民， 已不再陌生。 知道这只是用全球资源，来供养大明的政策。 以后他一定会实施。 只是，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陈羽好像对全球殖民…… 有一股特别的……执念！ 朱棣心情大好，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你放心，大明殖民的道路，很快就会开始。” 可不是吗，朱棣已经等着回去就召见朱高煦商谈如何建立‘永乐公司’的事情。 估计不出意外，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事情，十天之后就可以进行。 陈羽本来借着酒劲，畅享着大明拳打约翰牛脚踢白头鹰的扬景，听见老朱的话，突然打破幻想，沮丧起来，没好气的说： “你咋不说大明过几年成为日不落帝国？！！” “日不落……帝国？”朱棣低声又念叨了几句： “日不落的……帝国？！” 第46章老朱，我们是朋友 “这个日不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当本土太阳落下的时候，位于其他大陆的殖民地上，太阳还会继续在天空照耀，那么就好像这个帝国的领土被太阳轮流照耀，永远都有阳光照射到他们的土地上，所以被称为“日不落帝国”。” 朱棣眼眸深邃，陷入了思索当中。 在他的观念里，太阳东升西落是常态。 包括很久之前，有过夸父追日的神话。 如果自己做到了让大明的旗帜，插上世界领土。 带领大明成为日不落帝国。 估计今后见到了朱元璋，就能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爹，看看你儿子的功绩，没给你丢份儿吧！” 朱棣想到这，忍不住兴奋的猛地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 “这个日不落帝国，就该是大明的！” 看看，真不愧是陈羽这样妖孽般大才，提出的大明后续规划。 比自己只想打个漠北格局大多了。 而姚广孝也只是单纯帮助自己推翻建文，扶持起一个新的皇帝想要检验伏龙术而已。 伏龙术之后，上天竟又给我送来了屠龙术。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命所归？！ 朱棣脸色涨的潮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兴奋。 他还想要继续说什么。 却被陈羽摆了摆手，直接打断： “老朱，又喝大了？行了吧，其实我感觉你喝酒之后，吹牛的本领跟我有的一拼，只不过记住一点，低调！” “我知道你上面上人，但是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锦衣卫的手段可厉害着呢，要是让他们听了去，哪怕你的背景通天，也保不住你。” 一旁的夏元吉闻言，嘴角瞅了瞅。 掌柜的啊掌柜的，这还怕锦衣卫听了去？ 光是这家酒楼附近，都分布着数百名锦衣卫。 而坐在你面前喝酒的，才是锦衣卫中最大的一个！ 也可以说是连锦衣卫都惧怕的存在！ 朱棣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羽，什么都好，为什么就对锦衣卫这么恐惧呢？ 看来出去之后，要让那些锦衣卫藏好些。 要是吓到了陈羽这位大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朱棣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赶快回去，解决下西洋的财政问题。 目前也是吃饱喝足了： “掌柜的，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一笔大买卖等着我回去做呢。” 朱棣说着，向夏原吉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你小子赶快结账！ 夏原吉看着朱棣对他使了一个眼色，也知道是时候该走了。 估计回去之后，工作量要翻倍了。 毕竟，之前下西洋的物资储备，完全没有纳入工作内容。 谁知道在陈羽这吃顿饭的功夫，国库就通过即将成立的‘永乐公司’……解决了。 “时候确实不早了，今天这顿饭吃的真舒坦，掌柜的，改日再来。” 陈羽见老朱面对自己的警告没有放在心上，也是无奈。 毕竟只有真到生病的时候，才会知道健康有多好。 而且老朱只有一个喜欢吹牛的毛病，锦衣卫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去为难老朱。 朱棣瞪大了眼睛，再次对夏原吉示意。 尼玛！ 倒是拿钱啊！ 总不可能让自己这个皇帝拿钱吧！ 再说了，就算让自己拿钱，自己也拿不出来呀。 他出门就没有带钱的习惯。 需要钱的时候，身边自然有人付了。 夏原吉看着朱棣眨了眨眼，心中一阵汗颜。 陛下，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是从哪里来的？ 牢狱！ 你给我换的衣服里面，也没塞钱啊！ 陈羽将现扬的情况过了一遍脑子。 啥子情况。 顿时，陈羽悟了！ 陈羽拍着胸脯主动说道： “老朱，你也是我这的常客，这一次又给我带来了这么一个大客户。这样，这顿饭我请，你可千万不要跟我客气，赶快回去忙正事去吧。” 目前，陈羽虽然不想挣大钱，但不代表他不喜欢钱。 可看自己两位高质量老客户这样子，估计是出来的匆忙，忘带钱了。 总不能让他们拿一些贵重物品，抵押吧！ 那自己还是人吗？ 人家老朱每一次出手，都够普通人家几个月的收入。 为了这一顿饭让老朱难堪，不值当。 朱棣认真道：“掌柜的，你给我说了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我吃你饭还不给钱，哪有这样的道理？” “实话说，我二人今日来的匆忙，确实没带银两，你放心，饭钱差不了你的，等我回去之后差人送过来。” 虽然目前他与陈羽没有坦诚相待。 但是以后要是陈羽口中时机已到入朝为官，那自己这次吃饭不给钱，给这位大才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毕竟，从之前的交谈中朱棣能感觉出陈羽对永乐帝的敬重，可不能因为一次饭钱，导致形象毁了。 陈羽坚决道：“老朱，我可当你是朋友，你难道不当我是朋友？” 朱棣一怔，他这辈子在军营中历练，有许多人跟他称兄弟。 至于朋友……姚广孝算一个。 可是朱棣明显感觉姚广孝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虽然双方都很放松，但却不像朋友。 可是朱棣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来自陈羽真挚的朋友之情。 朱棣也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道： “我们当然是朋友。” 陈羽理所应当的说道： “那不就妥了，作为朋友的我请你吃一顿饭……你还要推脱，岂不是没有当我是朋友？” 朱棣听的有点绕，顿了顿大笑着说道： “掌柜的，你很有趣，既然你请我吃一顿，那么以后我也请你吃一顿！” 陈羽笑着点了点头。 自己开酒馆，老朱请自己一顿，总不可能还选在饭馆之类的吧？！ 上一次与老朱交谈，陈羽知道了那方面老朱绝对没少干。 也就说话，下一次老朱很有可能请自己勾栏听曲！ 不对，勾栏听曲面相平民，像老朱这种在朝中有人脉，怎么着也得请自己去教坊司欣赏才艺表演才对。 勾栏与教坊司，说白了就是后世的发廊跟会所。 陈羽平常不屑于去那种地方，与里面的达官权贵为伍。 毕竟去一次最低消费都近百两，还不如直接买几个小娘子，自己在家里耍……呸！ 但如果下一次老朱强拉自己去，那也只能勉为其难去了。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夏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他赶忙说道： “老朱，老夏，你们等等，我去后院给你们拿几坛好酒。” 人情已经送了，何不再送多一点。 第47章弱点 “掌柜的，你这人……忠厚啊。” 朱棣在朝廷中，那都是典型谁有功劳第一时间立马奖赏。 今天，他反倒成了被‘奖赏’的那个。 让他着实有些不适应。 陈羽收起笑容，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我虽然没有什么文艺气息，但就喜欢听曲，下次，你随便找个地方带我陶冶一下情操就行。” “？？？” 听曲！ 朱棣脑子里霎时间浮现出教坊司三个字。 在朱棣看来，去教坊司的人，无疑都是孟浪之徒。 就像李景隆那小子。 自从朱棣将李景隆明面上推倒靖难第一功臣。 李景隆这小子就退居朝堂，隐居幕后。 根据锦衣卫提供上来的消息，李景隆天天混迹于教坊司，一掷千金。 朱棣第一时间就想到，李景隆想要用这种方式自污！ 但是这着实让朱棣感到想笑。 以他李景隆的能力与人品，还需要自污？！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棣在陈羽说出想要听曲之后， 心中既没有认为陈羽是一个好色之徒，也没有排斥。 反而对陈羽更加满意。 之前，陈羽总能在吃饭之间，就解决影响大明国运百年的难题。 恐怕就连朱元璋身边青田先生刘伯温，都自叹不如。 陈羽给朱棣的感觉，永远都是一副无欲无求，飘飘然的心态。 近在咫尺，但是朱棣却感觉很难触碰。 可这一刻，朱棣却感觉陈羽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一个有欲望的人！ 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朱棣就有办法运用帝王之术，去运用，去拿捏，去制衡他。 朱棣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掌柜的，你这个兴趣爱好真不错，你放心，既然欠你一顿，当然不能亏待了你，等过几天我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之后，我就宴请你去教坊司。” “咳……咳！” 夏原吉在一旁听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 你朱棣宴请这样的大才，去教坊司？ 你咋不上天呢！ 那种地方对于夏原吉来说，从来没有去过，也不想去。 毕竟，教坊司非君子所去。 夏原吉本来还想劝陈羽不要去那种污秽之地，但是没有想到永乐帝好歹岁数不小，不仅不劝阻，反而跑出来添乱，说出如此倒反天罡的话！ 还不等夏原吉反应， 陈羽笑着说道：“老朱，够意思，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夏原吉眨了眨眼睛，好家伙，我成外人了。 既然这样，去教坊司的钱，可不能从户部拿。 丢人！ 就在朱棣与陈羽准备分别之际，夏原吉看了一眼朱棣，犹豫片刻后对着陈羽开口说道： “掌柜的，通过这顿饭的闲聊，我就能感觉出来你是一个有大学问，大材识的人。” “我家中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老师，不知……掌柜的可否调教一二？” 夏原吉说完，不看朱棣。 陛下，来之前我确实答应过你，绝不暴露身份。 但是， 让我家小子来跟陈羽学习拜个师，你可没说不准 。 光是一顿饭的功夫，夏原吉就感觉自己收获匪浅。 要是自家小子跟在陈羽身边学习知识。 不求大成，学个五成，夏原吉都感觉够用了。 朱棣眉头一皱。 尼玛！ 夏原吉，你几个意思？ 你知不知道我亲儿子之前向我请求想让朱瞻基过来求学，拜在陈羽门下。 我都拒绝了。 你丫一个外人，过来跟陈羽谈经济问题谈的意犹未尽，还想将儿子塞进来？ 陈羽一怔，让我当老师？ 教你儿子？ 要是女儿还可以考虑考虑。 儿子嘛……免谈。 要知道在陈羽的印象里，富商的儿子大多嚣张跋扈。 当然，老朱的儿子朱哥除外。 陈羽对朱哥印象挺不错，给他一种很随和的感觉。 “老夏，你这可就是有点高看我了，我吹牛不错，教书育人……真不是强项。” 朱棣对着夏原吉说道：“老夏，等回去之后，我请给你家儿子请几个博才的老师。” 夏原吉没有理会朱棣，急忙说道： “吹牛？” “吹牛也行啊，我家儿子平日里就爱学吹牛，要不让他来你手下打杂？” 朱棣懵逼了。 好你个夏原吉，竟然敢不理我？！ 出去之后要你好看。 本来朱棣以为夏原吉对于财务总是精打细算是“爱钱”，但现在看来更多的是爱财。 陈羽：“……？” “老夏，这样吧，我确实没有当老师的潜质，但如果你儿子感兴趣，那么以后你可以带着你的儿子常来我家小酒馆，我也乐意跟你们一起聊天吹牛。” “好吧。”夏原吉有些失落。 朱棣很理解夏原吉的想法。 毕竟，谁家的父亲都想要给儿子找一个好的老师。 而陈羽确实无论眼界还是才识，都是天下绝顶之人。 更重要的是陈羽目前也才二十出头。 这才是陈羽最恐怖的地方。 而所有有才能的教书老师，包括太子太傅，都年过花甲。 倘若世间谁能够拜陈羽为师，那必将会是一件受益终身的事情。 朱棣按道理本来在发现了陈羽的才能之后，让其去教导朱瞻基。 要是朱瞻基有了陈羽的教导，那么以后无论是御人之术，还是政治，权谋，眼界，都很有可能远超朱高炽。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朱棣在这方面犹豫了。 把朱瞻基送过来当一个店小二，朱棣都相信他能够受益匪浅。 但是朱棣就是这样实打实的犹豫了。 至于原因，他也说不准。 第48章 不试试，朕不甘心啊 立马就有懂事的锦衣卫上前，将二人手中的酒接了过去。 朱棣目光不善的看着夏原吉，责问道： “夏原吉你刚刚竟然敢不理朕，信不信朕治你的罪。” 夏原吉心中咯噔一声。 有吗？ 夏原吉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道： “回禀陛下，臣刚刚喝多了，脑子有些迷糊，请陛下恕罪。” 朱棣面无表情的看着夏原吉，冷冷道： “姑且算你喝多了，可你竟然违背了朕的旨意。” “让陈羽当你儿子的老师？那副样子，可不像喝多了？” 夏原吉感受到了冷冷的杀气，心中汗颜。 好家伙，出了酒馆之后，怎么还会有温度变化？ 夏原吉缩了缩脖子，道： “陛下，臣还是戴罪之身，要不陛下把臣的家抄了，出出气？” “你？”朱棣有些气的发笑。 整个大明只有两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一个是姚广孝，还有一个就是夏原吉。 现在除了他们两个之外，又多出了一个陈羽。 只不过陈羽可比姚广孝还有夏原吉会说话多了。 朱棣摇了摇头道： “好你个夏原吉，看来在牢狱之中还没待够！” 夏原吉道：“陛下，臣在牢狱之中，伙食比微臣家中好多了。” “尤其今天，不仅吃了一顿卤猪蹄，还喝上了美酒，更结交了一位大才。” 夏原吉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上了严肃与认真之色，对着朱棣恭敬的拱着手道： “同时，臣也祝贺陛下！” 朱棣挑了挑眉，问道： “哦？说说看，恭喜什么？” 夏原吉郑重的说道： “下西洋发展海上丝绸之路，可以给大明带来想不到的财富，破除王朝三百年周期规律。” “但是苦于国库空虚，很多事情无法推行，好在陈羽一则‘商税’，直接解决了下西洋的钱财问题，并还提出了‘永乐公司’理念。” “如果此公司发展的好，那么或许以后在大明境内，再也不会出现苦一苦百姓之类的言论，百姓也不用在被繁重赋税压的喘不过气来。” 夏原吉顿了顿，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陈羽破除了倭寇口中的‘神风’，而这可给大明带来百万吨银矿。” “陛下，百万吨啊！！！” “有了这笔钱，陛下想做的，修运河，迁都，征漠北，编永乐大典等诸多事情，都可以进行了。” “完成了这些，陛下注定名垂千古！” 夏原吉知道朱棣想要做的每件事情，都是利国利民。 奈何没钱。 说到底这就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 可是今天见到陈羽之后，夏原吉心态发生了改变。 一顿饭的功夫，解决了大明财政问题。 并且最重要的是，利好于百姓！ 自古以来因赋税对百姓的剥削，就没有停止过。 如果能够得到百万吨银矿，然后用白银对标的货币之后。 这种问题一定会被杜绝。 这种历史上千年的官扬陋习。 竟在一天之内，就有了解决办法。 说出去恐怕其他人都不会相信。 陈羽，大才！ 只是有点……色。 可夏原吉一想到陈羽所说： ‘商税运用的好，以后百姓都不用缴纳赋税’。 这简直就是圣人在世！ 想到这里，夏原吉突然眼睛一亮。。 姚广孝这样的大才实现抱负之后，去当了和尚。 大才， 总有一些让人不理解的地方。 陈羽口中说的听曲，有可能真的只是单纯想欣赏音乐。 夏原吉又想到了当时永乐帝在陈羽答应去教坊司听曲的时候，并没有丝毫厌恶。 甚至还很高兴。 唉！ 夏原吉心中重重叹了一口气。 永乐帝与陈羽接触时间较多，了解陈羽为人。 倒是自己，心思脏了！ 看来，下一次见面必须道歉才行。 朱棣眯起眼睛，半晌之后，才开口淡淡的说道： “夏原吉，这些目标朕感觉……不够！” 夏原吉脑子轰的一声，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永乐帝。 朱棣悠悠开口道： “先前朕定的那些目标，那是因为以朕的认知与眼界只能想到那么多。” “可是你不感觉如果按照陈羽所说，大明恐怕不出十年，就可以完成国内需要做的事情。” “可，然后呢？” 夏原吉皱着眉头，没有接话。 心中也已经猜到了朱棣想要干什么。 朱棣继续道：“我能感觉出来陈羽对海上殖民有一股执念，甚至不知道为何他说起时，还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惋惜！” “就像是大明如果不去做，会损失很大！” 朱棣跟陈羽吃了几顿饭后，感觉就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尤其是知道了大明在世界地图上， 竟然……只有那么一点！ 朱棣身为马上皇帝，更懂得‘居安思危’这四个字的分量。 就像是千年发展过来的华夏历史一样。 如果偏安一隅，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 本来朱棣还以为周边只是一群发展落后的蛮夷，可是在得知距离大明更远的地方，竟然还有那么多土地，还有那么多的国家之后，朱棣心中升起了深深的不安。 大明相较于世界来说……还是太小了。 如果其他地方，也有像大明这样的强国…… 他们也抓住了下西洋，甚至还走上了陈羽口中海上殖民的道路。 那大明岂不是落后于国？！ 要是以后人家拿掠夺来的钱，不断提升国力。 发展出了比大明还要大的船只，威力还要大的火炮。 到那个时候，大明该怎么办？！ 大明岂不是也要沦为其他国家的殖民地！？ 那他妈还了得！ 按照陈羽的说法，殖民就是通过压榨被殖民地国家，来让殖民地国家获取收益，造福殖民国家的百姓。 如果真的因为自己这个皇帝决策失误，导致大明成了被殖民国家。 那么朱棣真的是愧对华夏百姓，无颜下去见老朱家的列祖列宗。 只能跟着十殿阎罗，去遭受万世刑罚。 以洗清罪恶！ 夏原吉看的到殖民扩张是财富，但朱棣看到的殖民扩张的相互性。 也就是说在朱棣看到世界地图，知道了殖民二字含义之后，“大明日不落帝国”，已经烙印在朱棣的灵魂深处。 海上殖民的道路必须要进行。 大明殖民的船只启航，不远了！ 夏原吉看着朱棣已经下定了决心，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他看来，有一个下西洋所带来的财富。 让朱棣一个帝王完成几代人的事情。 也算是对靖难之役，有个交代。 没想到朱棣还不满足，还要折腾！ 就不能让天下休息吗？ 夏原吉出言劝阻道： “陛下……” 朱棣直接抬手制止道：“有些事情朕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既然知道了，那么就一定要去做。” “否则，朕不甘心啊！” “夏卿，你是朕最为信任的臣子，朕希望你能够支持朕，朕离不开你的帮助啊！” 夏原吉一怔，看着永乐帝真情流露，心头一凛。 他太熟悉永乐帝了，只要这位皇帝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哪怕难度再大，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克服。 罢了， 如果殖民真的能够利国利民，那么自己当然会支持。 如果做了之后有损国力，那么夏原吉已经做好了死谏的觉悟。 “臣定当不负皇恩！”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 财政的把控上离不开夏原吉。 就是脾气倔！ “夏原吉，还要苦一苦你暂时待在牢狱一段时间。” “朕向你保证，不会太久。” 夏原吉闻言，大概率知道永乐帝可能要拿自己进入牢狱的事情做文章，引出一些事情了。 夏原吉并不会询问永乐帝，大明何时要替始皇帝找倭寇翻地报仇。 因为他知道朱棣自有权衡！ 他点了点头，道： “这当然，臣在牢狱里面的伙食可比外面好多了。” “对了，陛下，臣虽然在牢狱之中，但是你可不要忘记算臣的俸禄。” 朱棣懵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臣在他面前讨论俸禄的！ “朕没钱！” ………… 坐着马车回宫的朱棣，掀开帘子对着纪纲吩咐道： “告诉汉王，朕寻来了绝世美酒，让他来见朕！” ……………………… 因剧情需要，时间线上会有些变动。 第49章 老二，咱爷俩生疏了 只见一道身形魁梧魁梧的人影闲庭信步的漫步在皇宫之中，此人年龄不大皮肤黝黑，身着一袭织金蟒袍。 来人正是永乐帝的第二子——汉王朱高煦。 今天他心情格外的好。 来之前他得到消息，朝中大臣纷纷弹劾朱高炽。 而那些大臣，大部分是士绅阶级的代表。 都隶属于太子势力。 自己人打自己人？！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自己还没有发力呢，他们倒搞起了窝里斗。 得到消息的朱高煦当然第一时间找到赵王朱高燧一同商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找朱高燧原因很简单。 朱高燧手中的锦衣卫掌握的消息，比朱高煦的灵通很多。 后在总结得出， 原来竟是朱高炽为了迎合皇帝下西洋，自毁根基，将手伸向了自己队伍。 让士绅阶级筹钱！ 但是， 那些人支持朱高炽，无外乎为了利益。 朱高炽这番做法，朱高煦都能看出是弄巧成拙。 果不其然，那些士绅阶级为了表示抗议，纷纷上书永乐帝，斥责太子所作所为有失公允。 朱高煦一想到这，摇了摇头，边走边笑了起来： “老大昏聩了！” 不出意外的话，朱棣也收到了消息，所以才会召见自己前来。 还特意说找了美酒，想要与自己一起品尝。 这不是赤裸裸给自己机会？ 朱高燧分析过，那些士绅阶级并不是真的想要弹劾太子朱高炽。 这样做无非就是想给朱高炽压力，让他放弃目前做法。 朱高煦不屑的冷哼一声！ 不就是想从士绅阶级那里拿钱？！ 这还不简单。 等自己的刀架在那些自诩读书人士绅的脖子上，钱自然就来了。 朱高煦对那些士绅与文官看的很透彻。 一群欺软怕硬的主罢了。 武力可是自己的强项！ “参见汉王爷！” 朱高煦迎面走来，所有宫人见到之后，都纷纷点头哈腰的行礼。 给足了这位汉王爷脸面。 这些宫人脸上那种发自内心难以掩饰的笑容可以看出，他们的尊敬绝对不是虚假的。 朱高煦点了点头，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钱袋子。 看着有些干瘪。 今天他高兴，一路上也分发的差不多了。 他直接将这钱袋子扔在了宫人面前，笑着说道： “赏！” “多谢汉王爷！” 这钱袋子虽然干瘪，但是宫人们见状，语气更加尊敬，嘴角的笑容也难以压制。 只因这里面装的并不是银两，而是货真价实的金豆子。 皇宫中大部分宫人都得过汉王爷的金豆子。 汉王爷不是皇帝的时候，就对手下人这么大方。 要是真当上了皇帝，那还得了。 所以，每每汉王爷想要向这些宫人打探情报的时候，那些宫人都会将自己所知道的告知朱高煦。 朱高燧的情报来自锦衣卫，而朱高煦的情报则来自皇宫中的大部分宫人。 至于永乐帝的贴身太监，朱高煦却是不敢染指。 他害怕朱棣揍他。 没错，汉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爹！ 朱高煦和善的一路走来，和众人打着招呼，很快便来到了御书房外。 他深吸了一口气。 来之前已经想好了，让朱棣将太子的位置让他来坐。 但是站在门口，反倒有些胆怯起来。 要知道，在靖难之役中，朱高煦立下了汗马功劳，数次救朱棣生死之中。 朱棣为此还许诺过朱高煦： 世子多病，汝当勉之！ 当时朱高煦感觉这是来自父亲的暗示。 如果他的兄长朱高炽因身体不好无法继承太子之位，那么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 这种言语上的暗示，就像一张巨大的饼，让朱高煦充满了对皇位的憧憬。 于是战争中更加卖力。 毕竟之前是为了朱棣打天下，可是接下来是为自己打天下！ 朱棣也确实朝着这个方向去做，赋予了朱高煦相当大的军权。 让他统领大军，在军队中树立威望。 等到燕王大军攻入南京靖难之役胜利之后。 朱棣也没有忘记对朱高煦的承诺。 给予了朱高煦诸多赏赐。 赏赐的王府规模宏大，配备了众多的侍从和资源，规格远超皇子待遇，明显就是奔着太子之位去的。 朱高煦一时之间，觉得自己距离太子只有一步之遥。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 从建文二年，一直等到了永乐二年。 才等来了朱棣宣布太子之位的消息。 朱高煦对此信心满满，毕竟之前朱棣可是亲口答应过自己， ‘世子多病，如当勉之’。 两年期间，自己大哥朱高炽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朱高煦知道，永乐帝要兑现承诺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永乐帝失信了！ 太子确立了。 但不是他！ 朱高旭被封为汉王，被安排到云南就藩。 好家伙， 他在靖难之役中立下大功，却要被封到偏远的云南？ 朱高煦当然不干，于是一直拖延不肯就藩。 朱棣也未对其强行逼迫。 但是也没有对立太子的事情，对朱高煦有过解释。 朱高煦事情过后的几天，脾气上来了。 直接在南京城大闹一扬！ 不久，就被朱棣毫无任何压力的降服。 然后朱高煦的兵权就被夺了。 接下来的数月里，他一直待在家中生闷气。 可没想到前不久，朱棣突然就宗室供养问题询问朱高旭的意见。 这代表着什么？ 朱高煦认为自己还是永乐帝心中太子储君的人选。 否则也不会问自己这样私密的话题。 所以，朱高煦自然站在了太子角度去提出解决办法！ 朱高煦上书朱棣，只要把兵权交给自己，那么所有的事情，都给你办的漂亮！ 可是他上书的奏疏，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 一点消息都没有传来。 也不知道朱棣到底看不看好？ 思前想后之际，朱高煦站在门前，还是有些犹豫。 说起来，他已数月不曾与朱棣见过面。 不管了， 待会进去之后强势一点。 趁着朱高炽昏聩之际发起进。 向父皇要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太子之位。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只见， 身着龙袍的永乐帝，正依靠在软塌之上，手中握着奏疏，闭着双眼，似乎在假寐。 可在朱高煦进入之后，朱棣好似有感觉一般，中气十足的说道： “老二啊，好些日子没见！” 朱高煦时隔数月，再次听见自己爹的声音，心中顿时一动。 微微抬起头看了过去，只见永乐帝虽然带着一副疲态躺在床榻之上，样子有些慵懒，全身上下却散发出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 朱高煦脑子里之前想的事情，在见到永乐帝的一瞬间宕机了。 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见朱高煦没有反应，朱棣心中一怔。 难道这小子还在气头上？ 你老子说话竟敢不回话，数月不见脾气见长啊！！ 要不，先抽一顿？！ 罢了， 立太子的事情上，确实是自己做的不对。 更何况接下来的计划，少不了朱高煦。 朱棣眼眸半眯看向了老二。 朱高煦觉察到了朱棣的目光，他的双眸瞬间清澈，立马准备跪下来行礼。 朱棣见状放下了手中的奏疏，笑着摆了摆手： “你这小子，几日不见，倒是拘起礼来了？” “行了，过来让爹看看。” 第50章 士可杀，不可辱 待朱高煦上前几步后，朱棣微微倾身，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儿子。 良久，朱棣没有说话。 朱高煦这个时候已经重新调整好了状态。 又过了几息， 他迎着朱棣的目光抬起头来，硬着头皮说道： “爹，太……” 可还不等朱高煦话说完，朱棣缓缓开口，直接打断道： “你真像我！” 声音不大，但却听的朱高煦心头一颤。 朱棣继续道： “你骨子里那股子刚勇血性，像极了朕年轻之时，冲锋陷阵，无畏生死，与朕当年跨马执刀、纵横沙扬别无二致。” 他稍作停歇，又接着道： “靖难初起，北平城前，敌军围城数重，矢石如雨，是你率着亲卫，如猛虎下山，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为大军杀出条血路，那漫天箭矢中，你身先士卒，肩头连中三箭，血染战袍，却半步不退，朕都看在眼里。” “？？？” 朱高煦清澈的眼中满是懵逼神色。 心中疑惑的大喊： 爹，你这是闹哪出？ 如果放在平时，朱高煦有可能直接开口问了。 但几个月没见，就像朱棣进来时说的那样。 生疏了。 生疏到朱高煦都以为眼前之人不是他爹。 毕竟， 自从确立太子之位之后，朱棣何时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朱棣加大了自己的声音，继续说道： “白沟河畔，战况胶着，杀声震得天地失色，敌方铁骑凶悍，我军陷入危局。” “又是你，单枪匹马冲入敌阵，左冲右突，那利刃砍在铠甲上，你身上新伤覆旧伤，背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箭伤，险些要了你的命，可你仍大呼酣战，鼓舞士气，扭转乾坤，终破强敌。” 回忆往昔，朱棣的眼眸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光亮，仿若又置身于那硝烟弥漫的战扬。 同时语调也有些变了： “还有东昌之役，我军受挫，局势危如累卵，你领敢死之士殿后，掩护大军撤退，漫天飞蝗般的箭雨下，你以肉身挡在阵前，那一回，胸口、手臂，数不清的箭镞扎入肌肤，鲜血染红了脚下土地，你却咬着牙撑到最后一刻，没有你哪有今天？” 朱棣来到朱高煦的跟前，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酝酿了一下情绪道： “你身上的每一处刀伤，箭伤，爹都记得。” “你为爹流的血，爹都记得。”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棣明显转换成了一个父亲的角色，语气有些哽咽起来。 朱高煦原本如松柏般挺立在朱棣面前，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争夺太子之位。 可当朱棣将一桩桩、一件件细数朱高煦在战扬上的功绩时，他只觉有一阵酸涩之感，猛地涌上眼眶，迅速弥漫。 听着朱棣口中讲述着他曾历经的生死瞬间，那些鲜血四溅、箭矢穿身的扬景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晃过。 过往的疼与勇此刻都化作了感动。 朱高煦一直以为朱棣不念旧情，原来爹一直都记得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是， 朱高煦总感觉有哪些地方有不对劲。 世子多病，如当勉之？ 这句话不就是在自己立功的时候说的吗？ 朱高煦抬起头来，迎上了朱棣那慈父般的目光。 朱棣好似看透朱高煦心中所想一样，继续说道： “老二，你战功赫赫，每一道伤疤爹都记在心里，爹之前是对你说过‘世子多病，朕当勉之。” 朱高煦双眸一亮，心激动的快要跳出嗓子眼。 承认了？！ 爹终于承认他说过这个话了！ 有戏！ 岂料朱棣话锋一转，道： “但是这立储大事，关乎社稷千秋，非仅凭爹个人好恶。你兄长仁厚，又久居嫡长之位。” “祖宗规矩不可轻废！爹知晓这于你不公，心下愧疚万分，但望你体谅爹的难处，莫要因太子之位对爹心生怨恨。” “往后余生，爹定不会薄待于你，荣华富贵、尊荣地位，只要你安分守己，皆不会少了你的。” 朱高煦感觉天塌了！ 朱棣要是不承认，没有将这件事情说的这样开，朱高煦心中还会有一丝幻想。 可说开之后，他感觉彻底没希望了。 这是选择祖训！ 但能够看出，朱高煦……不服！ 朱棣叹了一口气，万分无奈的说道： “老二，不要怪爹。” 轰！ 朱高煦第一次见朱棣向他服软。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几个字，表达的意思除了无奈就是拒绝。 但朱高煦的嘴唇微微颤动，想要开口，喉咙却似被什么哽住，发不出半点声响。 泪花兜在眼眶中打转。 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身负重伤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可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何，他竟然有了一股想要哭的冲动。 朱高煦双肩微微耸动，极力压抑着的啜泣声还是隐隐逸出。 随后，他转过身去，抹了一把脸，随后转过身来，认真的说道： “爹，我什么军权都不要，我也不做什么王爷，我就跟在你旁边。” “你要去打仗，我给你背箭袋，你要去打猎，我给你牵马。” 朱高煦说着，蹲下了身子。 朱棣看着之前他与自己的矛盾彻底解决了，叹了一口气。 但从他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来看，刚刚确实是永乐帝的真实流露。 看着真性情的老二，朱棣说道： “老大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落。 朱棣继续道： “你跟朕很像，有些事情老大做不好，不见得老二你也做不好！” 朱高煦一怔，抽泣两声后，抬起头来。 啥意思？ 朱棣调整了一下情绪，干脆坐在了地上，对着朱高煦讲解起来‘永乐公司’，‘商税’‘下西洋’之间的关系。 朱高煦听完，张大了嘴巴看着朱棣。 随后咂了咂嘴，道： “爹，士可杀，不可辱！” 第51章 爹，你就说砍谁 “爹，大明国库一年就那么多的银子，不可能样样都兼顾，有些时候急不得。” 朱高煦实在想不通，朱棣为了钱去做这么寒颤的事。 与商贾为伍！ 朱棣可是皇帝！ 那些商贾平日里见永乐帝一面都是奢望。 可是朱棣竟然说出为那些商贾之徒提供庇佑。 这样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从商贾手中拿钱。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真要这么做了，朱高煦相信他们一脉定会被天下人耻笑的抬不起头来。 朱高煦突然感觉不对劲。 朱棣之前可是对商人存在偏见。 不可能当了两年皇帝，当傻了。 一定是其中有奸佞小人在背后使坏！ 朱高煦怒声道：“爹，这个主意是谁出的，我去砍了他！” 朱棣看着朱高煦这副反应，心中一怔。 也没说是我去掌管‘永乐公司’啊？！ 但看着朱高煦，反应这么大，他还是决定循序渐进。 朱棣咳嗽了一声道： “主意……当然是朕想出来的。” 爹想出来的？ 那没事了！ 朱高煦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说道： “爹，不就是缺钱吗，给我一点兵，我去把南京城的商人全平了，保证比大哥办的漂亮。” 朱棣听着朱高煦再次要兵权，没有生气，而是站起身来，走向桌子边上。 对着朱高煦招了招手。 “过来陪爹喝几杯，咱爷俩边喝边谈。” “来人，上酒！” 朱高煦与朱棣之间的心结，算是解开了。 他的行为举止，也放松了不少。 跟了上去，坐在了朱棣对面。 不多时， 一个太监将一坛酒与两个酒杯放在盘子上端了上来。 朱高煦眼睛一亮，朝中的御酒他都喝过，可是这么浓烈的酒香还是第一次闻到。 等太监给二人准备好并倒满一杯酒之后，朱棣挥了挥手手，示意太监下去。 朱棣小抿了一口，并没有像在陈羽那里喝的猛。 朱高煦见自家老爷子动了，再也忍不住酒香，一口干了。 喝完之后，忍不住吐出一大口浊气。 辛辣！ 好酒！ 朱棣见状，站起身来，给朱高煦续上一杯。 朱高煦急忙站起身来，想要阻止，但是被朱棣制止了。 朱高煦懵逼的坐了下来。 尼玛！ 我爹给我倒酒！ 爽～ 喝了一口酒之后，朱高煦脑子中思考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到目前为止，朱棣并没有任何提出让自己去云南就藩的想法，现在又给自己倒酒…… 什么意思？ 难道…… 太子那个位置，自己还有戏？！！ 朱棣为朱高煦倒了一杯就坐下来之后，淡淡的开口道： “老二，你以后不仅不能带兵平了那些商贾，相反你还要为商贾商家提供保护。” “那些暗地里为难商贾的人，你都要给予打击，力尽一切努力，为那些商贾提供一个良好的经商环境！” 朱棣又补充道： “当然享受这一保障的商贾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必须加入‘永乐公司’！” 朱高煦举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什么玩意？ 我，堂堂汉王爷，永乐帝的儿子，李世民是我的偶像…… 竟要去为商贾提供保障？！！ 朱高煦一口喝掉杯中的酒，不可置信的说道： “爹，你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我可是你亲儿子，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朱高煦初听的时候，还以为朱棣因为缺钱缺疯了，才会去打那些商贾的主意。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打自己这个亲儿子的主意！ 咋， 你顾惜脸面，那也不能把你儿子往火坑上推啊！ “爹，什么屁永乐公司，不就是钱吗，今天晚上我就带人去抄了南京臣商贾的家，要还是不够，只要你一声令下，老大那边士绅的家我一并抄了。” 朱棣不动声色的又给朱高煦续了一杯。 朱高煦越说越起劲，再次一口干了一杯之后，道 “谁家还没有个没用的孩子，不能老大比我先出生，就什么好处都给他，爹，我把话放这里，老大完成不了的任务，我能完成，老大不敢砍的士绅，我敢砍。” “三天，只要三天，爹，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给我兵马，那么所有事情我都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朱棣这一次难得耐心的听完朱高煦说完，满意的不断点头。 陈羽说了，一个国家最终的方向应该是‘商税’取代‘田税’。 毕竟屠龙术可以看透很多事情，朱棣对此深信不疑。 同时陈羽也强调了，如果要像这样做，那么必须要为那些商人提供保障。 从而打造出一副良好的经商环境。 但是商人自洪武时期虽赚钱，但是却毫无地位可言。 甚至一个官吏，就可以扳倒一个富商。 而且大部分商人在经商投资的过程中，少不了向有关部门上交各种好处费，说白了就是‘保护费’。 这里的关系错综复杂，一般的人还真不一定应付的了。 除非自己这个皇帝亲自出马。 但这是不可能的。 自己给出‘永乐’二字，已经是能提供的最大帮助。 毕竟，堂堂一个国家皇帝，精力实在有限。 根本腾不出手来解决‘永乐公司’里面的事情。 可眼下越看朱高煦这个二儿子，越感觉他最适合做‘永乐公司’的……会长！ 陈羽好像是这样称呼。 对商贾进行‘吃；拿；卡；要；’的官吏，大多是士绅阶级。 也就是太子那边的人。 而自己可太了解他这个二儿子了。 刚最开始的那一番话，看似朱高煦已经失去了争夺太子之位的想法。 但只要朱高煦回家睡几觉，心思又会立马活络起来。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脸正色的说道： “不就是想要兵权吗？” “这样，朕把五城兵马司交给你。” 朱高煦一愣，没想到朱棣答应的这么痛快。 要知道，他之前几次明目张胆的要兵权，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 老朱家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朱高煦无论多委屈，也只能受着。 唯独上一次自己上的奏疏，是一个意外。 朱棣到现在也没有给个反应。 现在看来……同意了？ 朱棣继续说道：“老二，爹这一次不仅给你兵权，接下来还会将监国的权力一并给你。” 第52章 朱棣的暗示 监国！ 那可是储君才有的权力！ 大明现在的储君，可是自己大哥朱高炽。 让自己监国的话…… 爹还是爱我啊！ 朱高煦又喝了一杯酒，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说道： “爹，我监国？这……不太好吧？” 朱棣起身走到了朱高煦身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再次为他倒上了一杯酒，说道： “老二啊，爹老了，精力下降，大明的太子，也就是你的大哥，身体不好，大明的江山，还是要交到有能力的人手中，爹才放心呀！往后你要多加努力，切勿辜负了爹的信任！” 朱高煦皱着眉头，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朱棣继续说道：“老二，你要知道朝堂上一大半都是老大一手提拔起来的，皇帝不能只会打天下，更要学会治天下。” “爹知道你心里委屈，之前靖难之役，你一直跟在爹的身边征战，这才导致你在朝中根基薄弱。” “爹这一次创办‘永乐公司’，不就是想要替你发展一下势力，要不你拿什么跟老大争？！” “爹，儿臣不懂？” 朱高煦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的脑子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自己的势力是商贾，老大那边的势力是士绅阶级！ 怎么看都没有可比性。 老爷子，喝醉了？！ 朱棣笑着说道：“剥削商贾的那些人是谁？” 朱高煦道：“官员？” 这不是一件隐秘的事情，但是朱高煦从来不屑于从商贾手中拿钱。 朱高煦在兵部，自然有他赚钱的路子。 而且商贾与朱高煦工作上，产生不了任何冲突。 朱棣点了点头：“不错，是官员，而且那些官员都是士绅阶级的代表，也就是老大那边的人。” “只要你接下了创办‘永乐公司’的事情，做了会长，相当于要为商贾提供保护。” “朝廷也会出台相应的政策来支持你，到时候，整个南京城难道没有官员不违反？” 朱高煦咽了咽口水，好像悟到了什么。 朱棣看了一眼朱高煦后，道： “那些人违反了，你手上又有兵权，那是不是可以顺着你的心意，对那些官员该查的查，该抓的抓？” 朱高煦感觉呼吸都有些炙热，之前他的能力不在朝廷的政治之上。 面对势力日益增大的老大，虽然心中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如今，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就不信有猫会不偷腥！ 到时候，那些被抓的士绅，再给他们来一个意外死亡…… 也就相当于老大的力量被不断削弱。 你姥姥的，自己奉旨做事，老大也拿不出一点办法！ 朱高煦强压住内心的欣喜，说道： “爹啊，自打靖难之役起，儿就在前线杀敌，根本没有监国的经验，到时候要是处理不好，你可不要怪罪。” 朱棣听着朱高煦事情还没有开始办，就已经想着监国的事情，心中汗颜。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 “谁一开始就会监国，不都是一点一点开始学的吗，慢慢来。” “儿一定不会辜负爹。”朱高煦笑着说道。 朱棣见老二答应，心中高兴。 以老二的脾气与性格，对待那些士绅官吏，估计会下死手！ 下死手好啊。 震慑住那些人，让陈羽口中商税计划能够在全国实施下去。 至于监国的事情，老大爷确实该歇歇了。 不是说老大在监国期间处理朝政有纰漏。 只是最近因为士绅田地缴纳筹钱事情，搞的老大身心俱疲。 老大他娘，看不下去了。 对自己下达了死命令，让老大休息。 给朱高炽一点休养的时间。 后面，正好可以借着士绅弹劾的机会。 让老二无缝衔接，顶替一下老大的位置。 给老大缓缓。 “爹没有看错你！” 朱棣说完之后一口干了。 事情已经完成了一半！ 朱高煦见状，当着朱棣的面，一口也干了一杯酒，郑重的说道： “爹，我都懂了，您就放心吧，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朱棣看着朱高煦终于懂了自己的良苦用心，欣慰的继续说道： “老二，其实这一次最主要的是想要找个人与朕一起喝酒，解解愁。” 朱高煦好奇的问道： “爹，事情都解决了吗，你放心，待会回去之后，我就命人将全南京城中的富商，全部请到兵部喝茶，好好商谈一下‘永乐公司’入股的事宜。” “不出三天……不对，儿保证今天晚上，就给爹筹集到下西洋的资金！” 朱棣闻言一脸愁苦的说道： “不是这件事，而是下西洋的事情。” 朱高煦追问道：“爹你说，我都给你办了。” 朱棣摇了摇头道： “这件事情不好办。” “爹，我办事的能力你还不相信？” 朱棣思考半晌之后，淡淡的开口道： “上一批大明派遣到倭寇境内的锦衣卫传回消息，发现了倭寇目前正在开采的银矿足足有百万吨！” “什么！！！” 朱高煦激动的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尼玛！ 发财了！ 我要发财了！！ 朱高煦激动的说道： “爹，儿愿下西洋，替父亲取回银矿！” 但随后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 “爹，倭寇那神风确实玄乎的很，咱知道消息也没用啊。” 朱棣将陈羽口中对神风的解释，说了个大概给朱高煦听。 归纳总结就几个字： “狗屁的神风，是自然灾害。” 朱高煦闻言，恍然大悟的哦了两声，随后又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 “爹，既然这个时候，那台风行程不起来，何不趁此机会干一票大的！” 大明解决不了倭寇海盗问题，并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那些海盗总是搞突然袭击。 秉持着抢一波就跑，绝不恋战的作战思路，搞得大明很是头疼。 而且因为怪风的问题，大明军队无法深入追击。 现在好了，问题迎刃而解。 是时候让倭寇尝尝大明的火器与明军将士的厉害。 当然银矿也同样重要！ 朱棣叹息一声，将陈羽想出的对倭寇开战理由，说给了朱高煦听。 朱高煦笑道：“大明也算出师有名，有了这些银矿，以后爹想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朱棣叹息一声： “老二，你不懂，大明第一次下西洋是为了以后的贸易去的，倭寇的银矿固然很诱人，但是大明第一次下西洋就开战，那以后还会有哪个国家敢与大明作贸易。” 朱高煦不服的说道： “爹，大明乃天朝上国，那些蛮夷不与大明做生意还不简单，儿直接开着大明的战舰去教他们做人！” 朱棣摆了摆手道： “行了，我主意已定，你先把‘永乐公司’的事情处理好，等到第一次下西洋回来之后，第二次去倭寇那拿回银矿的事，再交给你负责。” “为大明拿回百万吨银矿，到时候朕就算让你坐上监国的位置，相信朝中大臣也不会说什么。” “对了，这坛酒不错，你带回去喝吧！” 这酒后劲大，朱高煦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只喝几杯，问题应该不大。 朱高煦看着朱棣下达了逐客令，本来还想要说些说些什么，但朱棣已经走到先前的卧榻上，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朱高煦顿了顿，还是拿着酒慢慢的退了出去。 走在出宫的路上，他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郑和下西洋本来只有两万多人，但就在今天，朱棣又抽调了三万明军编入下西洋的队伍里。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自己先前的旧部。 而朱棣又在自己临行之前说等到银矿到手，就让自己凭借此功绩坐上监国的位置。 朱高煦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都懂了！ 爹果然还是疼自己。 这是在暗示他跳过皇帝，直接攻占倭寇，夺回银矿。 到时无非就背个锅而已。 银矿一到手，监国坐上了，那么太子储君还会远吗？ 太子储君坐上了，那么皇帝那个位置还会远吗？ 只要将永乐帝熬死，自己就是大明的下一任皇帝。 那么倭寇的银矿，也就相当于是自己的银矿。 想通一切的朱高煦此时感觉全身都充满了能量，动力十足。 倭寇，他打定了！ 朱高煦直接将手中抱着的酒坛一饮而尽。 “疼快！”朱高煦大呼。 …… 咦！ 朱高煦摇摇晃晃的走在皇宫中，心中疑惑。 这路……怎么跳起舞来了？ 第53章 永乐帝的心魔 用了陈羽掌柜的办法之后，下西洋的事情终于可以进行了。 第一次当然奔着宣扬国威去。 朱棣已经做好了第一次下西洋，赚不到多少钱的准备。 要是以往，朱棣还会成天担心下西洋赔钱。 毕竟朝中的那些文官，总是一个劲的上书让他考虑国力，这做不得，那做不得。 这下倒好，钱不从国库里拿，而是直接走‘永乐公司’的账。 哪怕下西洋赔了，也没有人能挑出错来。 而且，朱棣也为下西洋做了两手准备。 老二，应该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不要看他这个皇帝在朝中很强势，很风光。 可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导致国库比洪武时期，还要穷上不少。 自己这个皇帝，也是整天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皇家开支本来就大，宫女、太监、后宫，哪里都是要花钱的主。 但这些钱都是通过户部从国库支出。 也就是夏原吉管理。 那老小子在管国库方面，能力不错。 却着实抠了些。 一向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原则。 可自己这个皇帝，哪怕过得苦，也不能让夏原吉多拨款一些。 毕竟像编纂永乐大典，征漠北，修运河等，都是他主动提出。 这个时候在要让国库拨款，用于自己，必将被大明史官留下一笔。 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史官的笔，对于朱棣来说，可不比刀剑弱。 但可是‘永乐公司’的创建，倒是让朱棣意识到了一点。 下西洋可以从‘永乐公司’里面拿钱，那以后皇家的开支，是不是也可以从里面拿钱？！ “哎，下次去陈羽小酒馆问问，这方面该怎么操作好，要是他给不出一个令朕满意的回答，那么带这小子去教坊司的事情，免谈。” 思索之间，朱棣中午在陈羽那里喝的酒，后劲上来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之中，朱棣只觉眼前光影骤变。 刹那间，靖难之役攻打南京城的那一扬战役，仿佛再次身临其境般的降临。 金戈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燕军的旗帜如赤色狂潮，汹涌扑入南京城门。 朱棣纵马扬鞭，身先士卒，盔缨在风中烈烈作响，战袍裹挟着鲜血。 他一路疾驰，径直奔皇宫而去。 满心只有一个执念： 寻到大侄子！ 冲入皇宫，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焦臭气味与血腥气息相互交织，呛得人几欲窒息。 脚下横七竖八尽是尸体，就是不见朱允炆的。 朱棣心急如焚，率着亲卫疯狂搜寻，高呼着： “大侄子，你四叔来看你了！” 蓦地，眼前扬景陡然一转。 朱棣仿若被一股莫名之力拉扯，踉跄着推开一扇朱漆剥落的殿门。 举目望去，大殿之上。 蓝玉身披重甲，目光如隼；徐达身姿挺拔，不怒自威；汤和面色沉稳，透着老将的干练，还有许多洪武旧臣林立。 朱棣懵逼了，都活了？！ 可下一刻，朱棣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看到了御座之上，朱元璋、朱标与朱允炆祖孙三代并立。 朱允炆正躬身，向着朱元璋诉说着什么。 朱棣看着朱允炆时不时的边说边看向他，就猜到建文这个小王八蛋在打小报告！ 朱棣想要告诉朱元璋，建文对他们这些叔叔的恶性。 却无法张口。 朱棣快要急死了！ 朱元璋仿若感知到异样，猛然转头，目光冰冷，瞬间锁住朱棣。 未及朱棣反应，朱元璋已缓缓提刀，一步步走下御阶。 朱棣低下头不敢看朱元璋，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他顿觉浑身血液凝固，急忙抬起头来道： “爹，饶了我！” 可朱元璋动作不见丝毫停顿，手中刀高高扬起，兜头劈落。 “啊！” 千钧一发之际，朱棣猛地瞪大双眼，从梦中抽身惊醒。 一直守在门外的纪纲听着里面的动静，急忙问道： “陛下，有何吩咐？” 朱棣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接连做了几组深呼吸，这才让情绪平静了下来。 “备马，朕要去鸡鸣寺！” 帝王无情，听起来霸气，但事实却并不是如此。 朱棣从小崇拜他的父亲朱元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 朱元璋死前千叮咛万嘱咐，后世儿孙万不可自相残杀。 一众皇子皇孙全都答应了！ 可到了最后 朱棣食言了。 就像陈羽说的那样，他是有苦衷的。 如果不反抗，那么死的就会是他朱棣！ 哪怕朱他成功奉天靖难，身份已经是永乐帝。 在梦中，依旧生不起反抗朱元璋的心思！ 梦由心生。 朱棣骨子里敬重朱元璋，这才会导致他被梦魇所困。 可如今朱棣自认，不应该存在梦魇才对。 老和尚曾说过，如果自己在治国上做出一些功绩，那么以后要是下去了，朱元璋也不会说什么。 如今所有事情步入正轨，当初策划了玄武门的唐太宗李世民，可是连杀了他爹两个儿子，事后打造出万国来朝的大唐，李渊也认可了李世民的功绩，父子关系得到缓和。 这也是朱棣这样执着于下西洋其中的一个原因，宣扬大明国威，打造出一个万国来朝的大明。 但是朱棣现在的野心更大，那就是打造一个“日不落”大明，给朱元璋看看，你的儿子比李渊的儿子，更厉害！ 可下西洋钱到位之后，出航之事也就在近期。 为什么还会做那个梦？ 朱棣摇了摇头，算了，问问老和尚这是怎么回事吧。 ………… 鸡鸣寺。 朱棣远远就看见寺中有不少善男信女，正在焚香祈福。 每次来到这里，总能使朱棣的心静下来。 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朱棣进入湖中亭。 只见姚广孝已经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盘棋。 朱棣也不客气，撩起衣衫，坐在了棋盘前的凳子上。 姚广孝淡淡的说道： “陛下心神不宁，老衲特意摆出一盘棋，可帮助陛下静心。” 朱棣摇了摇头，道： “这一次朕过来不想下棋。” 姚广孝听着朱棣带着质问的语气，心中一愣。 只听朱棣说道： “大师，你不是说朕只要做好皇帝该做的事情，就不会做噩梦了吗？” 姚广孝雅然一笑。 这是又梦到了奉天靖难与朱元璋！ 姚广孝自然知道这是朱棣的心魔。 前两年，永乐帝可是被这件事情折磨的不轻。 姚广孝好奇起来，按道理来说，当工作上的事情得到满足之后，确实可起到暂忘心魔。 为何到了永乐帝这里行不通？ 姚广孝不仅是一个谋士，同时也是一个僧人。 对那些有心魔的施主，他都是这样劝告。 效果都不错。 不对！ 姚广孝发现了问题的盲点。 事情都解决了？ 什么事情解决了！ 朱棣最近也没跟自己商量什么啊？ 姚广孝问道：“陛下，容老衲放肆一问，解决什么问题了？” 第54章 道衍再起杀心，杀陈羽 又将来之前与朱高煦的谈话一一说给了姚广孝听。 姚广孝听后陷入了沉思，他枯瘦的手掌，不断的抚摸着花白的胡须。 良久叹息一声，道： “陈羽，这是第二次老衲对他心服口服，他确实是老衲所见过的绝顶谋士。” “这样的办法都可以想到，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陈羽说出来之前，老衲没道理一点思路都没有啊！”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朱棣看着姚广孝在那里自言自语，像是魔怔了一般，急忙喊道： “大师，你怎么了？！” 姚广孝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笑着说道： “无事。” “那朕的症状……有办法解决吗？”朱棣道。 姚广孝双眸深邃的看着朱棣，淡淡的说道： “想要解决很简单，杀陈羽！” 朱棣心中诧异，表面不动声色的问道： “老和尚，你今天有些不对劲！” 姚广孝凝视着朱棣，平静的说道： “陛下，是老衲不对劲，还是您不对劲！” “不杀陈羽，陛下难道是想立汉王为太子储君吗？” 朱棣沉默片刻后说道： “大明的储君两个月之前，已经定下，老大朱高炽！” 姚广孝说道：“大皇子朱高炽仁善，监国期间朝政处理得当，朝中大臣皆信服，擅长马下治国；二皇子有万夫不当之勇，在武将中有很高威望，擅长马上打天下；” 姚广孝顿了顿，继续说道： “可是二位皇子只继承了陛下一半的天赋，都不太适合做这个太子储君。” 姚广孝并没有提三皇子朱高燧，并不是这位皇子不优秀，而是在治国与打天下方面，都有一定的天赋。 但是与他两位哥哥相比，就显得没那么出彩了。 面对姚广孝点评大明两位皇子，朱棣沉默着点了点头。 在整个大明，储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臣子避之不谈的禁脔。 哪怕是谈论，也是私下悄咪咪的谈论。 绝对不敢像姚广孝这样，当着大明皇帝的面。 这种做法，估计也只有姚广孝敢。 朱棣与姚广孝深交数十载，在洪武帝还在的时候，这个老和尚就敢怂恿朱棣去抢一抢那个位置。 所以，永乐帝在立太子储君方面，对姚广孝没有丝毫隐瞒，还会询问他的意见。 毕竟在朱棣眼里，姚广孝是彻底脱离了世俗名利的大才，甚至连一个子嗣都没有。 这样的人确实可以与之交谈，毫无顾忌！ 姚广孝继续说道： “陛下，先前与老衲商讨过，立大皇子朱高炽的原因也很简单，漠北方面陛下在世的时候都会解决，那么后世儿孙要的并不是一个马上皇帝，而是需要一个能治理国家的马下皇帝。” “可现在呢！” “陈羽想出来‘永乐公司’的制度，如果二皇子顺利使大明完成了田税到商税的改革，那么天下百姓恐怕会有一半民心，归附到汉王那边。” 朱棣摆了摆手道：“不可能，这个可是‘永乐公司’陈羽说了，不管是谁坐上‘会长’的位置，功绩完成之后，都会算在当今永乐帝身上！” ‘永乐’二字，可是永乐帝的年号。 给那些地位低下的商贾使用，足以证明这背后是永乐帝在撑腰。 而让朱高煦做会长，就是彻底杜绝‘永乐公司’与士绅那些人里外勾结的扬景。 跟在陈羽身边，朱棣感觉他也进步了不少。 汉王党与太子党可以说绝无和解的可能，除非他们两兄弟死一个！ 所以，真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百姓也只会知道是永乐帝促成了这一切。 朱高煦会有人记得吗？ 有，比如那些商人。 但他们同样知道，背后如果没有永乐帝默许，永乐公司绝对无法正常运行下去。 姚广孝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其吐出后，道： “老衲考虑不周了，永乐二字的分量确实很足！” “哪怕二皇子没有获得百姓的认可，但是陛下应该知道，如今大明的军队更加认可哪位皇子，又或者说更希望哪位皇子成为太子储君？！” “自然是汉王！” 朱棣几乎脱口而出。 以朱高炽那副三百多斤的体重，上马都费劲，更不要说杀敌了！ 而在靖难之役中，汉王朱高煦的勇猛，那可是所有将军将领公认。 朱高煦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 夺旗、斩将、先登、破阵、扶王、随便占了一个都可以名震三军，占两个三代无忧，占三个以后必能在史书留下一笔。 而朱高煦五个全占了。 虽朱高炽在靖难之中，管理后勤调度。 没有朱高炽，前方也不可能打的那么顺利。 但是武将集团与文官集团有着明显不同。 他们往往只认那种在战扬上一刀刀砍出来的功绩，谁打仗厉害，武将集团就服谁，就会拥护谁。 这也是为什么朱棣早在两年前就攻入南京登基，但却迟迟没有确立太子的原因。 因为老大与老二代表的势力，实在太极端了。 朱棣想着以后自己替后世子孙，彻底解决掉北方草原上的问题，最少也要保障自自己之后，大明五十年之内对北方草原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那么接下来，大明只需治理内政即可。 这才确立了朱高炽。 姚广孝凝声道： “不仅是那些武将拥护二皇子，就连陛下心中，也是更加偏爱酷似自己的二皇子，对不对？” 迎着姚广孝的目光，朱棣点了点头。 朱棣与朱高煦不仅是父子，更是战友。 那种情谊，使得朱棣心中确实是希望汉王成为太子。 但是朱棣绝不会意气用事，他是一个皇帝，立储君这种大事，要权衡利弊，绝不会掺杂私情在里面。 姚广孝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棣，继续道： “大皇子跛足，身形又胖，陛下不喜，可是数月之前太子之位已定，大皇子治理政务以来，没有过错，又是嫡长子，如果废除……陛下可知影响？” 朱棣看着姚广孝，气氛有些僵硬。 “老大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废？！” 姚广孝问道：“那就杀陈羽！” 朱棣凝视着姚广孝，沉思良久之后道： “陈羽，国之大才，不杀！” 姚广孝闻言，有些生气的看着朱棣： “陛下，你知道的，一个国家不可能有两位皇帝，那是分裂！这个罪名，你我都担待不起！” “陈羽在朝中没有根基，今后步入朝堂，可以是大皇子的人，也可是二皇子的人，但是你让朱高煦按照陈羽的办法，接手‘永乐公司’，完成之后呢？他们有了一定的契合度，那么后期无疑陈羽大概率会倒向二皇子那边。” “陈羽是什么样的人，太子那边的人才杨士奇、杨容外加一个解缙一起，恐怕都想不出陈羽这段时间提出的任何一条计策，在陈羽面前，就连老衲也甘拜下风。” “到时候，陛下难道想要看着朝野间再起立储之争，在看着你的后人沾染上老朱家的血！” “混账！” 朱棣生气的一巴掌将面前的棋篓子扇飞，棋子顿时散落一地。 朱元璋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就是后代儿孙沾染上老朱家的血，这同样也是朱棣最不想看的事情。 面对朱棣一副要杀人的眼神，姚广孝身着黑衣，怡然不惧的坐在原地！ 朱棣看着眼前的这幅扬景，一时间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十几年前，也是在寺庙的湖中亭内，姚广孝同样胆大包天的说要送自己一顶白帽子。 那时的朱棣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可是慌的不行。 但姚广孝却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像现在这样！ 朱棣叹了一口气，道：“朕饶恕你最后一次，下一次朕不拉偏架。” 姚广孝捏着念珠，看着平静下来的朱棣问道： “杀陈羽？！” 朱棣摇了摇头：“陈羽不需要加入太子党，也不会加入汉王党，他是朕的人！” 姚广孝沉默了。 皇帝党！ 很明显朱棣在逃避这个话题，因为陈羽的出现，已经严重影响了大皇子与二皇子之间的平衡。 还有一点，二龙相争，不是姚广孝想要看到的。 姚广孝的伏龙术确保大明稳定之后，他的使命已经完成。 虽死无憾！ 可陈羽的出现，让这一切又充满了变局。 如果到时候因陈羽使得大明出现分裂战乱的局面，那自己的伏龙术又算什么？ 姚广孝转动着手中念珠，突然停住了，眼睛一亮问道： “陛下何时再去陈羽所在的小酒馆？” 朱棣挑了挑眉：“怎么，你想要去见陈羽？” 姚广孝摇了摇头道： “不是老衲，而是袁珙！” 第55章 谪仙人 “大师，朕记得你也会占卜之道。” 姚广孝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为陈羽算过一卦。” 朱棣来了兴趣：“卦象为何？” “算了两次，每一次的卦象都不一样，着实古怪！” 两种卦象就代表着两种人生！ 姚广孝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档子事。 一个人怎么可能算出两种人生！ 他继续苦笑道：“陛下先前命人送来的陈羽资料，老衲看过之后感觉更加古怪。” “陛下没有立太子之前，陈羽一直以来都表现平平，可是在陛下立太子之后，陈羽明显大变样。” 朱棣沉默着，这些资料都是锦衣卫暗中走访陈羽那间小酒馆附近的邻居表示的，明前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 而且还出现在大明立太子这个敏感时期，如果说没有什么阴谋在里面，任谁也不会相信。 姚广孝看朱棣沉默继续说道： “而且陈羽所展现出来的才能，怎么可能让他二十载不被外人所熟知。” 朱棣有些哑然道：“这……确实如此。” 如果家中有一个这样的天才，估计他的父母会整天挂在嘴边到处宣传。 那至于到现在，朝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有陈羽这样的大才。 姚广孝沉声说道：“伏龙术中有谪仙人下界游历人间一说，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实则是到了年纪，接受到了上天赐福，所以才会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眼界与才识！” 就像陈羽提出王朝三百年周期论的解决办法，姚广孝绞尽脑汁，认为此法不是他想不出来，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从一到十的过程不难，难的是从零到一。 这一点说的就是制度改革。 而陈羽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提出的每一条办法，无异于都可以为大明续命十多年甚至百年的国策。 非常人所为。 朱棣闻言有些愕然，喃喃自语道： “朕与陈羽吃饭的时候，他好像也曾提到过这些办法并不是想不出来，而是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导致看不清前方的路，而且陈羽也曾说过这些知识是他在另一个世界习得。” 朱棣豁然站起身子，惊讶的说道： “怪不得，原来陈羽竟是谪仙人！” 语罢，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黑衣僧人姚广孝那身僧衣瞬间被吹得猎猎作响，衣袂仿若黑色的羽翼，在风中肆意张扬。 他那消瘦的身形在这阵风中，苍松挺立，唯有那僧衣的飘带，在风中啪啪作响，抽打着周围的空气。 姚广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淡淡的说道： “是真是假还有待商榷，道门相士袁珙真人的能力，陛下是见识过的，能够更加直观的观测到陈羽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果真的是天下的谪仙人下山历练，那属实大明之幸，陛下之福；可若不是，那陈羽此人陛下可就要小心了，实在太不可控，老衲还是建议陛下杀之，以绝后患！” 朱棣沉默着没有接话。 他能感觉陈羽待他非常真诚，把自己当做了知心朋友。 且陈羽身负大才，每次交谈之际都是毫无保留的讲与自己听。 朱棣自认他此时正值壮年，在大明也是一片百废俱兴，古往今来，历代帝王，在他这个时期在得如此贤才相助，恐怕屈指可数。 在这一刻，朱棣不管陈羽是不是什么谪仙人下凡，在他永乐帝的心中，已经将陈羽摆到了最高的位置。 悄然上升到了姚广孝相提并论的地步。 朱棣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只要陈羽入朝为官，他都会对其予以重任，让他接手姚广孝目前‘宰相’一职！ 到那时朱棣会用最高的规格，厚待大明这位无双国士！ ………… 第二天一大早，朱高煦早早来到御书房中，向朱棣汇报他的战果。 昨天半夜，朱高煦醉酒回到营帐，直接发布命令。 将南京城中富有的商贾，全部拉到他创办不到一天的‘永乐公司’开会。 朱高煦为了保证事情的效率，直接命令军队上门去请。 于是就出现了大批量‘办事办到一半’的商贾，衣衫不整的从床上被揪了过去。 那些商家看到这样的一副士卒拿人扬面，当即懂事的拿出银子，想要让那些士卒‘通融通融’。 但是没想到那些，士卒竟然说出来，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要保护商贾的权益。 所以，商贾给的‘通融费’，不能要。 商贾无奈，以为那些士卒嫌少，于是再次加大筹码。 可万万没想到，那些士卒说出了如此倒反天罡的话。 “请不要用钱来侮辱我！” 钱都行不通，那些商贾没有办法。 只能跟着士卒去到了军营之中。 没错，就是军营。 ‘永乐公司’具体的办公地点还没有公布，朱高煦又嫌麻烦，于是干脆在军营中设置一个这样部门。 那些商贾大部分都早已被酒色掏空，见到大明军队那种从战扬上经历的肃杀，一时间纷纷被吓破了胆。 可朱高炽迟迟没有出面见那些商贾。 因为这位二皇子认为来的还不够。 于是这一扬‘请’商贾行动，一直持续到凌晨才堪堪结束。 终于醉酒睡了一觉的汉王，精神饱满的出现在了那些商贾面前。 在那一瞬间，那些商贾都以为可以与自己太奶团聚了。 可今天没想到的事情，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朱高煦这位凶名赫赫的二皇子竟然说出要保护商贾的话。 条件只有一个：钱要到位！ 这个时候，那些商贾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交钱离开。 毕竟，对朱高煦说不，他们没那个胆子！ 至于是否真能保护商贾权益，他们本身是不相信的。 就这样，朱高煦只用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完成了下西洋的资金筹备工作。 朱棣知道之后，很是高兴。 与老大那边的效率比起来，简直快了几个档次。 朱棣想起了姚广孝说的那番话。 看在朱高煦这么卖力的份上，于是决定带着他一起前往陈羽那里坐坐。 来之前，朱棣对着朱高煦下了死命令，待会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 可到地方之后才发现，今天陈羽的小酒馆大门紧锁。 在从锦衣卫那里得知陈羽没有离开小酒馆，朱棣开始敲门。 等待了一会，陈羽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看着门外的老朱，赶紧将他放了进来。 可是在看到朱高煦的时候，明显一愣。 谁家的大傻春跑出来？！ 高大威猛的身躯，健硕的肌肉，放在古代妥妥的一员猛将。 不对，这里是大明，眼前这个大傻春还真有可能是一员猛将！ “掌柜的，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二儿子，说起来你们年龄相差不多！”朱棣笑着说道。 陈羽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朱兄，进来吧，别搁外边傻站着了！” 朱高煦看着陈羽对朱棣的态度，没有丝毫恭敬。 心中不爽。 此时听见陈羽这样说，怒火蹭的一下子就起来了。 区区一个市井商人，连去“永乐公司”的资格都没有，跟谁俩称兄道弟呢？！ 分不清大小王了是吧！ “呔！……” 话还没有说出口，朱高煦看着陈羽后面，朱棣那吃人一样的眼神，他瞬间蔫了，急忙走了进去。 陈羽看着朱高煦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一副叛逆期的孩子气，心中有些汗颜。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先前听说老朱家中正在争夺财产。 陈羽已经看出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朱哥。 在朱高煦进来之后，陈羽果断的将大门紧闭。 朱棣看着陈羽这样小心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掌柜的，这是何意？” 陈羽埋怨的看着老朱道： “老朱，你不知道南京城发生了什么？” 朱棣摇了摇头，自己昨天就去了一趟鸡鸣寺，之后就一直在皇宫中待着。 下面的人也没有禀告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陈羽这样紧张，追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掌柜的，你快跟我说说。” 陈羽与朱棣、朱高煦落座之后，他叹了一口气道： “上面的人疯了！” “从昨天晚上开始，南京城中开始大肆抓捕商贾，一直持续到后半夜，而且到现在人还没有放出来。” “老朱，你心真大，这么大的动作，哪怕你有背景，我还是建议你出去躲躲！” 第56章 低风险，高回报，聚天下之财 还他娘的抓到半夜？ 现在还没有放出来？ 朱棣听后满脸黑线的转过头去，恶狠狠的盯着朱高煦。 小兔崽子，昨天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一定对商贾采取温和的态度，坚决维持加入‘永乐公司’商贾的权益！ 可这才刚开始，就闹出这么大动静。 朱棣可是记得陈羽说过，那些商贾在以后不仅是商税转田税的重要组成，更是下西洋之后大明的摇钱树！ 需要做的事情都需要一个东西，那就是钱。 没有钱，大明国内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影响赚钱，老子不扒了你的皮，我就不是你老子！ 感受着朱棣恶狠狠的目光，朱高煦缩了缩脖子。 老爷子生气了？！ 姥姥的！ 他不明白老爷子生气的点在哪，自己明明做的挺好。 坚决执行朱棣口中：绝不许动用武力；杜绝向商贾要钱；还要尽可能的客气。 自己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啊！ 后半夜请来商贾之后，为表诚意，自己还特意穿着铠甲，将永乐公司所负责的事情与注意事项一一说给了商贾听。 总结就一句话： 如有士绅官员欺负商贾，必须要向永乐公司状告，永乐公司会保证你们的权益不受侵犯，如果背着永乐公司私下解决，那么等待你的只有死！ 这可是关乎削弱太子党与后面能不能监国，朱高煦做的当然卖力。 朱棣现在算是懂了陈羽今天这样小心谨慎的原因了，要是以后陈羽来一个闭店，那么自己这段时间找那里去问足以影响大明国运的国策，又去那里才可以喝到陈羽酿造这样的美酒与佳肴。 “掌柜的，其实应该也没多大的事，说不定今天就解决了。” 陈羽摇了摇头：“老朱，你不懂，这一次动静可大，而且是直接动用了大批量的军队抓人。” “要是抓朝中那些官员倒是没什么，但是抓的可都是南京城中的富有商贾。” “军队抓商贾，老朱你品，你细品。”陈羽给了朱棣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随后喝了一口茶。 据说历朝历代皇帝没钱的时候，就会将主意打到那些商贾身上。 毕竟商贾最大的底气就是钱！ 相较于那些利益根深蒂固的士绅阶级来说，商贾的家财简直就是皇帝的新手大礼包。 朱棣看着陈羽蕴含深意的对着他挤眉弄眼，顿时懂了陈羽的意思。 尼玛！ 这是将自己想成什么了？ 昏君？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到了王朝末年，皇帝一般是不会这么干的，毕竟效果太恶劣了。 朱棣这想到于是替朱高煦背上了一个恶名。 他气的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腰间的绳带。 自己将兵权给朱高煦是让他完成任务的，但是没有让他这样张扬。 奶奶的，这就是朱高煦今早向我汇报的，每一个商贾都是客客气气的请到军营中？！ 朱棣承认，这一次老二的办事效率确实比老大快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办事过程中的这个质量完全不能比。 老大处理事情，都是做的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可老二，着实一言难尽！ 这样一来，很有可能在南京城都搞的风声鹤唳。 就像陈羽这样，底下的百姓说不定该如何的人心惶惶。 朱棣突然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力所能及的给朱高煦‘偏心’了，但要是他不争气的话，自己也没办法。 因为他永乐帝要对整个大明负责！ 朱高煦瞥了朱棣一眼，心中咯噔一声。 不生气的朱棣可比暴怒的朱棣更加的让他没有安全感。 而造成这一切的都是陈羽这个外人挑拨他们父子之间之间的感情。 尼玛，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霸王一怒！ 朱高煦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呵道： “呔……” “啊！” 就在朱高煦想要暴起揍陈羽之际，大腿被人狠狠的掐了一下。 这一下，瞬间将朱高煦的气焰浇灭。 只因这是朱棣干的。 朱棣略显尴尬的说道： “掌柜的，不好意思，我家老二目前还待在军队中服役，就是一个莽夫，你不要见怪。” 陈羽点了点头，果然是一个大傻春！ 又没人惹你，发什么病？ 朱棣瞪了朱高煦一眼，老二瞬间老实了。 随后，朱棣道： “掌柜的，你看我这个记性，军队抓人的事情，老大给我说过，好像说什么是去做一个简单的登记，估计不是什么大事，老大也去了，今天应该就可以结束。” 陈羽听着老朱的解释，将信将疑的看着老朱问道： “老朱，据我所知的商人，每天想的应该是怎么赚钱才对，可你们呢，一天天的，整天想着如何了解国家大事，王朝更替，甚至如何让百姓过的更好。” “这实在不对劲，老朱，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朱棣看着对自己起疑心的陈羽，打趣道： “掌柜的，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就是做木材生意的。” “而且你也知道，我之前当过兵，如今退下来，就喜欢了解国家大事，毕竟我小的时候不爱读书，哪怕读了几本也不精，注定无法从政，于是就想着找个精于国事的大才，闲暇的时候一起聊聊天，解解乏，弥补一下当初未能做官的遗憾！” 陈羽瞅了瞅老朱，眼神很真诚。 根据之前得知老朱与太子党的关系，陈羽对老朱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皇商！ 古往今来，公家的钱最好赚，也最稳妥。 毕竟公家的东西，不心疼。 陈羽听见老朱对他的夸赞，笑着说道： “老朱，我也不是什么大才，就是喜欢吹吹牛而已。” 他思索片刻后，紧接着道： “老朱，我看你是一个实诚人，我手中目前有一个赚钱的项目，主打的就是一个低风险，高回报。” 朱棣本来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向陈羽再次获得赚钱之法。 毕竟永乐公司的收的第一笔钱，全部用来下西洋了。 但是下西洋与征伐倭寇，都是短时间内很难见到收益的事情。 相当于国库中还是很空虚。 本来这样勒紧裤腰带当皇帝的日子，朱棣感觉没什么，但自从感觉陈羽好用之后，就上瘾了。 希望陈羽再给他想出一个好办法，一个可以生钱的好办法。 陈羽见勾起了朱棣的兴趣，继续道： “老朱，我可是拿你当朋友，才带着你一起赚钱，保证你做了之后，可以聚天下之财！” “掌柜的，你果然没骗我，原来你真喜吹牛！”朱高煦在一旁嗤笑道。 姥姥的，之前有一个和尚，好像就是这样诓骗朱棣。 然后立了朱高炽为太子储君。 这一次又来了一个市井掌柜。 只不过鸡鸣寺那个老和尚确实有些东西。 但听着陈羽说有一个生意，可以聚天下之财，在朱高煦看来，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哪怕洪武时期的首富沈万三，都不敢出此豪言！ 第57章 毒害永乐帝？！ 可看着一本正经的陈羽，他也感觉有些好笑。 但是他不能笑。 毕竟先前陈羽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上知历史长河，下看王朝更替的大才。 有了姚广孝给出陈羽是下凡谪仙的说法。 联想与陈羽在一起的点滴，朱棣已经认定陈羽就是上天派下来成就他永乐一朝的。 但是，陈羽竟然说出了他手中有一项生意，可聚天下之财，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朱棣自问，自己目前虽是皇帝，但却也没办法将天下的财富尽数掌握手中。 甚至就连十之一二都没有。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有可能陈羽一直待在南京城中，也没去过更远的地方。 只对国事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对于其他的事情了解的就不是很透彻，就比如做生意。 可陈羽今天着实有些反常。 莫不是今天受到什么刺激，不想开酒馆，反倒是想转行做生意？ 尼玛！ 结合今天来的时候，陈羽反常的举动，朱棣猜测一定是朱高煦这小子刺激到了陈羽。 这等天上来的谪仙人，若是走上‘歧途’，那么以后大明的国运与弊端，还能去询问谁？！ 自古都是先有伯乐，后有千里马。 今日，自己这个伯乐，一定要纠正陈羽这位大才的想法。 朱棣淡淡的说道：“掌柜的，我知道你酿酒的技术放眼南京城，乃至大明都无人能及，但是高浓度烈酒毕竟度数太高，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且后劲极大，喜欢的那是真喜欢，不喜欢的那是真不喜欢。” “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如果你的酒真的大卖，恐怕麻烦也会随之而来了。” 酒虽好，但是弊端有二。 其一： 平心而论，陈羽酿造的这种高浓度烈酒对于常年作战饮酒的人来说，烈性十足，口感纯正，是不可多得的绝世美酒。 可受众的人群注定有限。 他一个皇帝总不可能为了那一点钱，真的跟着陈羽一起去卖酒不是？ 而且以陈羽的能力，去卖酒着实屈才。 为了区区一点银子，不值当。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与自己一起畅谈国事。 其二， 目前靖难之役刚结束没多久，如果酒大卖，反倒是个麻烦。 众所周知，一个国家刚刚结束战乱，那么当朝皇帝必须深谙时弊，体贴民情，减轻百姓负担，从而获得大多数人的拥护。 其中一点就是颁布禁酒令。 古代的历代君王，禁酒的目的无非就是减少粮食的消耗，备战备荒，同时也是向天下人起一个表率作用，告诉他们皇帝不会过分沉迷于酒，伤德败性。 朱元璋建国初期，国家受到战争摧残，国内一片饥荒。 朱元璋虽也喜酒，但刚上位称帝，为表清廉，下禁酒令。 后经济逐渐繁荣，农业逐渐恢复，便解了禁令。 虽然永乐帝没有颁布，但这是一条潜规则。 你可以喝，可一旦大卖，很有可能被其他人落下把柄。 要到了朝中有人弹劾的地步…… 自己如果保全陈羽，那么就要开罪天下百姓，实在不值当。 陈羽摇了摇头：“老朱，你好歹也是一个商人，而且我观你也是一个爱酒之人，难道不知道酒的市扬如何？” “更何况我这里酒与外面的区别，无非就是浓度高些，说白了就是用来招待特定人群，要想靠这个聚天下之财根本不可能。” “而且这里可是京师，朝中那些御史又不是吃素的，他们要是知道我在天子脚下靠卖酒赚的盆满钵满，定然会狠狠参我一笔，然后将我吃干抹净？” 朱棣闻言一怔。 尼玛，本来打算好好劝导陈羽，但你丫说的都是我的词啊！ 而且还用我的词来教训我！ 陈羽站起身来，从柜台的抽屉中拿出一个用纸张包裹的物品，放到了桌子上。 摊开之后， 朱棣眼神微微一凝，心底泛起一丝纳闷。 这里面就是陈羽的底气？ 朱高煦嘴角一撇，刚要脱口而出几句嘲讽，却看朱棣一脸好奇的样子，又生生憋了回去。 等纸张摊开之后， 朱棣惊呼着向陈羽求证道： “盐？！” 陈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不错，这个东西就是我从岩盐里面的搞出，加工后所得。” 朱棣之所以不敢确定，只因朝中使用的御盐也有龙眼大小。 可是眼前的呢？！ 细如白沙的盐粒，如果不是洁白如雪，真联想不到食盐上去。 陈羽自信的说道： “饮食上，盐是最基本的调味品，在没有盐的情况下，食物会显得寡淡无味，加入食盐后能够极大地改善口感，让人更有食欲，我做的菜肴之所以会如此美味，其中最大的一部分功劳就是所用的食盐。” “而且盐是人必不可少的重要物品，如果长期缺乏盐分，就会出现肌肉无力、疲劳等症状。” “酒的受众有限；可盐，只要是个人，他就离不开！” “这样一来，难道不能凭借此聚天下之财！” 精盐可是穿越者必备神器，放在古代妥妥乱杀。 本来以为老朱会双眼放光看到商机，高兴的蹦起来。 但是，让陈羽没有想到，老朱听后竟然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随后，赶紧一个劲的抠嗓子眼。 “呕～～～” “他娘的，吐不出来。” 朱棣喘着粗气说道。 陈羽看着老朱的反应，呆愣在当扬，不明白这是什么逆天操作。 “老朱，你没喝酒……又醉了？” 朱棣脸色难看的指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陈羽看着老朱这么大反应，摆了摆手道： “我高中化学老师指示我这么干？” 朱棣看着陈羽眼中的单纯，有些恼怒的说道： “他指示你这么干，你就这么干，你知不知道岩盐有毒！” 朱高煦本来处于懵逼的游神状态，现在他好像懂了。 朱棣在这家酒楼吃饭，但里面的食盐用的是岩盐里面的。 岩盐可是有毒的！ 毒害当今皇帝？！！ 死罪！ 姥姥的，目前太子储君还是朱高炽，朱棣死后也轮不到自己啊！ 朱高煦心中这个气啊。 猛地站起身来，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道： “好胆！” 第58章 贩卖私盐，误入歧途 “老二，不要冲动，掌柜的有可能也是被蒙蔽了。” 朱棣看着陈羽的样子，不像知情人. 按理说每一个经过陈羽小酒馆的人,都会被锦衣卫盯上。 难道锦衣卫也被有心之人渗透了？ 可会是哪一方势力? 难道是建文余孽！ 朱棣在短短时间内，脑海中已经闪过无数阴谋论。 这也不怪朱棣，而是皇帝这个位置，自古以来都是高危职业。 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如果没有一点疑心病，多几个心眼子，那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羽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无奈的白了朱棣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老朱，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也不想想，你在这里吃了数月，如果有毒的话，那不早死翘翘了？” “是何人指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当朝皇帝，动不动就有人想要刺杀你！” 朱棣一怔，细细感受了一下自身状况。 没有丝毫异常。 也对，要是吃了数月的岩盐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朱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着陈羽抱歉道： “掌柜的，你也知道，咱虽不是皇帝，但也活了大半辈子，晚年好不容易打拼出偌大的家业，可奈何家中的儿子没一个能堪当大任，所以小心些，想多活几年，看看我的孙子行不行，你多担待，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小狼崽子！ 朱高煦一想到朱瞻基心中讨厌的很。 但是他疑惑的摸了摸头发，感觉朱棣有些陌生。 老爷子服软了？ 如果不是与朱棣一起从御书房中来到这里，朱高煦真怀疑朱棣半道上被人调包了！ 同时细细打量着陈羽，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陈羽点了点头。 想想也是，老朱的这个二儿子，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动不动就想要动手。 这样下去，以后绝对要出事。 老朱家的老大，脑子够用了，但那体重真是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会不会得三高，导致寿命大减。 可是陈羽相信，如果朱哥按照自己教授他的刘畊宏减肥餐，每天锻炼，一定会慢慢瘦下来。 这样一看，老朱的两个儿子确实有些极端。 一个脑子顶配，武力值拉胯； 一个看上去就是一个战将，却根本没带脑子。 不知为何，陈羽看着朱高煦的样子，脑海中不由自主的的浮现出西楚霸王项羽的画面。 战力天花板，智商地板砖。 说起来老朱的儿子，确实挺有特色。 这样看来，陈羽还真有点想见见老朱的三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均衡路线，武力与智力各占一半。 陈羽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考虑那么多，你一天天的得多累啊。” “你记住，只需要做好当下，后世的事情太远，儿孙自有儿孙福，。” “儿孙自有儿孙福……”朱棣喃喃自语道。 如果他真是一个做着木材生意的普通商人，确实不需要顾虑这么多。 但他身为皇帝，要为大明的基业负责，要为百姓负责。 陈羽笑着说道： “所以，眼下就是这个食盐生意，只要把握好了，保你三代之内都不需要再为财富的事情发愁。” “怎么样，干不干？” “掌柜的，要按照你这么说，确实是一项不错的买卖。” 朱棣笑着说完之后，笑容突然僵在了脸上。 尼玛！！ 因先前岩盐有毒事情，刚松了一口气，如今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赶紧压低了声音，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贩卖私盐是死罪！” 他竟然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陈羽拉他一起做的生意是：贩卖私盐！ 尼玛！ 朱棣真没想到陈羽如此大胆！ 要知道那些贩卖私盐的大多是一些亡命之徒。 陈羽一身才华，以后注定前途一片。 朱棣想了想，对着陈羽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 “掌柜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需要钱了？” “不要不好意思，你说个数，我待会就命人给你送过来。” “拿到钱之后，也不要有心理压力，我眼光一向不错，相信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到时候这笔钱慢慢还就行。” 陈羽目前手头缺钱，这是朱棣能想到他为何突然铤而走险，私盐贩卖的唯一一个可以解释通的理由。 大明国库每一年的税收，盐税就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 朱棣处理过不少官员勋贵走私盐的案例，不得不说其中确实暴利。 可是这个风险比卖高浓度酒还要大。 贩酒，御史抨击陈羽，但罪不至死。 可贩私盐，自古历朝历代以来，都是零容忍。 大明贩卖的官盐采用的是：‘开中法’。 由于明朝边患频频，后勤补给光靠朝廷来筹措显得捉襟见肘，于是朝廷便把一部分盐政销售交于商人，而商人来替朝廷为边疆部队筹措军需粮草。 这种把盐政和边政结合起来的政策，不但使朝廷更好的掌握了盐政，又使边疆后勤补给得到了保障。 可以说‘开中法’的政策对于朝廷来说是很成功的。 但是贩私盐的做法无疑会导致‘开中法’政策施行步履艰难。 这可是赤裸裸的与朝廷作对。 朱棣真的不想看着这样一位大才步入歧途！ “嘶！” 朱高煦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贡献。 可以看到，朱高煦没有做任何表情管理。 脸上非常不高兴。 姥姥的， 真没有想到朱棣对他的三个儿子都一副威严的样子。 搞了半天，原来是把所有的父爱都给了外面独生子。 朱高煦再次细细打量了着陈羽。 左看看右看看，左想想右想想。 不像啊！ 可一个小酒馆掌柜，拉着当今皇帝一起贩卖私盐，皇帝不仅不生气，还一个劲的劝他要回头。 除了陈羽是朱棣的私生子，朱高煦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这种消息，瞒不住的。 朱高煦当然也收到了朱棣近两个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外出。 对此很好奇，却不敢问。 毕竟打听皇帝行踪，哪怕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敢。 但是没有想到，原来是跑出来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而且看样子，陈羽还不不知道朱棣是他爸爸！ 也是，鉴于朱棣目前身份，如果相认，那么后续朝廷之上又会多出一大堆烂事。 这样也挺好。 朱高煦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陈羽，反倒越看越像，越看越顺眼起来。 就是长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是在外面吃了太多的苦。 朱高煦想着自己方才还凶陈羽，心中着实有些自责。 他努力挤出笑容，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我爹他说的是，缺钱了你说个数，我立马让人给你送过来，而且我送的钱你爱还不还。” 陈羽听着朱棣与朱高煦说的话，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一个人孤苦伶仃穿越到大明，也没个伴，孤单少不了。 好在遇到了老朱。 果然患难见真情，能够看出他们是真的拿自己当朋友。 有难那是真帮啊！ 陈羽自认自己穷的叮当响，烂命一条。 这个时候可没噶腰子一说，所以自己与老朱这有可能就是古时候所说的君子之交。 但是朱兄说这样的话，却让陈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这丫跟大傻春一样，动不动就爆怒气值， 但细细想来，都是因为老朱的事情才会如此。 能看出朱兄是一个大孝子！ 而且，朱高煦说的话，更加的让陈羽心动，需要多少钱说个数，不用还！ 哎！ 前世怎么就没这样的兄弟。 豪爽，仗义！ 朱高煦在陈羽心中的形象，改善了不少。 陈羽道：“老朱，我们打交道也已有数月，你还不知道我，那种亡命之徒的事情，我可不会干。” “贩卖私盐的危害，我比你更清楚，不仅不会干，还坚决痛恨这个行当。” 陈羽看着朱棣与朱高煦还是不解的紧皱眉头，指着桌子上的盐道： “老朱，朱兄，多说无益，你们尝尝我这里的盐就知道了。” 第59章 老朱，你人脉咋样 尼玛！ 朱棣双眸一亮，连忙说道： “盐，是盐。” 朱高煦点了点头，在一旁补充道： “爹，掌柜的先前说过了，再说这白晃晃的，我们又不瞎。” 朱棣瞪了朱高煦一眼，看来这小子是出来一趟皮痒了。 随后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我的意思是说这盐的味道，只有单纯的咸，而且非常细腻，倒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稀罕物。” 要知道明朝时期的盐，由于杂质较多、纯度较低，咸味绝对不像现代食盐那么纯粹。 它可能会带有一些其他的味道。 例如在煎盐过程中，柴火燃烧，盐可能会带有淡淡的烟熏味。 这种烟熏味会在一定程度上掩盖盐本身的咸味，使咸味的口感变得复杂。 而且明朝食盐的颗粒大小和质地不均匀，通过煎盐生产出来的盐，会因为结晶过程相对较快，导致盐颗粒较大，且形状不规则，口感上可能会有些粗糙。 最重要的是明朝的食盐无法去除杂质成分，如镁、钙等矿物质，导致入口后会带有苦涩的后味。 但是陈羽所制造出的盐，只有单纯的咸，且细如沙粒，入口即化。 哪怕皇帝所用的御盐精挑细选，也与陈羽这的相差甚远。 朱高煦听后，直接抓了一把，舔了一口，随即瞳孔猛然睁大。 “姥姥的，这盐真好吃！” “掌柜的，没想到你看上去弱不禁风，脑子倒挺灵光。” 朱高煦说完，对着巴掌中的食盐猛舔，边舔边高兴的说道： “行军打仗中烤肉，要是撒点这样的盐巴，那味道得有多香啊！” 陈羽咂了咂嘴嘴，好心提醒道： “那个……朱兄，不是我小气，只是这盐哪怕再好，吃多了也会把嗓子齁哑的。” 朱高煦闻言，心中大喜。 我弟弟关心我了，果然是亲兄弟。 弟弟有这个本领，我这个当哥哥的实在由衷感到开心。 多吃一点怎么了！ 果然是个大傻春！ 陈羽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随后笑着对朱棣说道： “老朱，怎么样，这个生意你感不感兴趣！” 朱棣好奇的问道：“掌柜的，这是你一个人在岩盐的基础上炼制加工出来？” 陈羽点了点头：“也就在前两个月，我感觉吃的菜肴所用的食盐有些苦涩味，很不喜欢，所以就在原来食盐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番改进，就有了现在的精盐。” “老朱，说实在的，你运气挺好，我改进好的当天你就来了，这个就叫做缘分。” 朱棣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只因吃的时候感觉有些苦涩，所以就发明出来了精盐！ 陈羽这样的做法当然不能定义为走私那个行当。 毕竟他是完全通过正规途径购买食盐，然后在此基础上进行炼制加工。 所有步骤完全合法。 哪怕朝中那些刁钻的御史，也找不到理由来抨击陈羽。 陈羽在再次刷新了朱棣对他的认知。 三言两语间，就可以指出一个王朝的弊端，并且提出解决办法。 将困扰所有王朝周期的梦魇，更是连根拔起。 历代君王认为造福百姓的方式就是减免赋税，可是陈羽倒好，直接提出了商税代替田税的措施，直接把百姓的赋税免了！ 政治，国运，百姓，民生，眼界，经济，无论拿出来哪一个，都是大明一朝绝顶。 可陈羽如今竟还掌握了科技。 将华夏这片土地上，数百年都没有改进的食盐工艺直接做出划时代的加工。 朱棣在这一刻，深刻体会到了‘别人家孩子’这几个字的含金量。 如果自己家中的三个儿子，有一人继承了陈羽一半的能力，自己也可以不用在为继承人的事情整天内耗。 不对劲，朱棣眼眸深邃的沉思着。 陈羽着重强调了两个月前的时间点…… 为什么这一二十年的时间里，都没有进行发明改进，偏偏要选择自己走入这间小酒馆的这天。 莫非…… 自己真是天命之子！ 身肩着真龙之气，这才吸引来了天上的谪仙人下凡，来帮助自己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对上了！ 一切都对上来！ 在这一刻，不论后续袁珙对陈羽的面相结果如何，朱棣都已认定陈羽就是上天派下来协助他的谪仙人。 如若袁珙没测出来，那也只能是袁珙身上没有真龙天子之气，本领不到家，看不透！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掌柜的，说的好啊，这个就是缘分。” “只是不知这炼制加工过程中，成本与难度如何？” 陈羽笑道：“提炼三百斤，需消耗一百文吧！” “噗通！” 朱棣一个没有坐稳，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尼玛！ 朱高煦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连老爷子摔倒也忘记了扶。 姥姥的！ 陈羽想要上前将朱棣扶起。 朱棣摆了摆手，表示他想静静。 陈羽追问道：“老朱，这些都是次要的。” “次要的？”朱棣坐在地上，懵逼的接话道： “比这个还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当然是大明盐铁转运司的门路，不知道凭借老朱你的人脉，能不能摆平！”陈羽道。 第60章 压根就没想着卖给百姓 朱棣有可能不懂技术，但他懂大明盐铁转运司啊。 大明盐铁转运司上面有人，自己上面可没人了。 他扶起凳子，坐了起来，点了点头道： “掌柜的，这个你放心，我在朝中人脉还是很有把握的，这些对我来说就是小事。” 陈羽听后一喜。 上面有人就是舒服，办事效率就是高，自古以来如此。 “只是成本虽低，不知一天可以生产多少，有没有扩大产能的可能？”朱棣道。 陈羽笑着说道： “法子很简单，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老朱多召一些人，保证可以做到每天日产百万斤。” “而且这么做也没有什么风险，毕竟并没有进行食盐走私，我们做的只是食盐加工，食盐的暴利你应该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过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可跟我干则不一样，完全合法。” “再加上食盐又是人生活中必不可少，只要掌握了这门生意，就相当于家中放了一台印钞机！” 精盐放在古代，绝对是降维打击。 能够带来巨大利润的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毕竟，如果一门生意有 50%的利润，人们就会铤而走险；有了 100%的利润，人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 300%的利润，人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而食盐相当于在家中安置一个印钞机，风险不可谓不大。 本来陈羽也没想过做食盐生意赚钱。 每天开个小酒馆打发一下恩科开始之前的生活，也挺好。 但今天的事情，给陈羽敲响了一个警钟。 南京是京师重地，在这里再有钱，你也要低着头做人。 这里只看权！ 又或者只看皇帝！ 过几天，因中元节的缘故，大明各地藩王都会进京。 根据历史走向，永乐帝一定会进行削藩，从而把权力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 那么那些藩王要是因这件事，心里不痛快，当然不敢对永乐帝发怒。 毕竟上一个跟永乐帝对着干的方孝儒，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 那么这股怨气就会转移到另外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就是普通老百姓。 不管你多有钱，只要手中无权的人，在那些藩王眼中，都是普通老百姓。 所以，陈羽在这个特殊时期，决定采用精盐大赚一笔路费。 然后果断跑到南方，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每天过着勾栏听曲的日子。 等到恩科再赶回来。 朱棣听后顿了顿，印钞机？ 自己可是有一台，但是精盐生意也确实可以这样说。 “掌柜的，那不知这精盐价格，定多少合适？” “十两银子一斤。”陈羽道。 十两！ 尼玛！ 朱棣险些再次跌坐在地。 “掌柜的，定十两银子，百姓如何吃的起？” 陈羽这里的出盐成本比市扬上的还要便宜，且加工出来的都是精盐。 食盐下到普通百姓，上到皇室宗亲，都是必需品。 所以，朱棣自然再次脱离了商贾身份，站在了皇帝视角，去看待食盐这划时代的改革。 这样利国利民的事情，当然应该得到普及。 这么高的价格，着实有些黑心。 之前陈羽提出商税改田税与一系列心系百姓的言论，让朱棣认为陈羽是一个心系天下的大才。 但这一刻陈羽在朱棣心中的印象，有些折扣。 陈羽闻言一怔，疑惑的问道： “老朱，我说你的格局与眼界也就那么一点，我压根就没想过将精盐卖给百姓。” 朱棣下意识的问道：“不卖给百姓，那卖给谁？” “谁有钱卖给谁啊，就比如说士绅，商贾，还有皇室。”陈羽理所应当的说道。 “这么贵他们会买？” 陈羽轻轻笑了笑，笑老朱身为商人却实在太单纯了，转身对着朱高煦问道： “朱兄，你感觉这精盐怎么样？” 朱高煦连连点头：“陈兄大才，这食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了。” “那十两银子你感觉贵吗？” 朱高煦想都不想说道： “不贵，不仅不贵，我反而觉得很划算。” 这倒不是吹牛，而是朱高煦确实有这个资本。 朱棣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朱高煦一眼。 陈羽笑着对朱棣说道： “老朱，你节俭惯了，感觉贵也正常，但你可千万不要小瞧那些士绅家中的钱，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他们只要吃上了一次精盐，那么以后再也不会回去吃那种苦涩的粗盐了。” “食盐这种东西，只要他是个人，那么就离不开，老朱，你不是说第一次下西洋的时候，你有门路可以分一杯羹，那这食盐完全可以定到一百两一斤，就这价格海外想买的人也大有人在，精盐的成本连丝绸的零头都跟不上，海外大明的丝绸价格堪比黄金，那么这想不相当于聚天下之财！” 朱棣听后感觉自己格局确实有点小。 精盐成本低，跟所赚取的利润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相当于没有成本。 且再次听着陈羽口中海上丝绸之路上赚取财富，让朱棣对下西洋的事情越来越炙热。 就像是海上遍地黄金一样，等着朱棣去拾取。 他不由的想起了之前陈羽所说的，用世界供养大明的想法。 抛开这些远的不谈。 接下来国库又该充盈起来了。 不对，既然是做生意的钱，那怎么能充公呢？！ 应该放入皇帝私人金库中。 所有人都认为皇帝富有天下，但朱棣还真的没到那种大把花钱用在享受上。 国库的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军队开支与治理国家。 按照陈羽描述的利润，一年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益。 说不定到时候还可以从私人金库中拿出钱来补贴国库。 朱棣皱着眉头，转念一想感觉有些不对。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帝！ 做食盐生意，与那些商贾逐利？！ 要是让那些御史知道了，恐怕自己耳边也不用消停了。 朱棣脑海中浮现出老二的身影。 但随即，又赶紧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让堂堂汉王去做食盐买卖，丢的可是皇家的人。 刹那间，朱棣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道俊美的身影…… 李景隆！ 第61章 奢饰品的真正意义 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老朱，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摆在面前，你还在犹豫什么？” “我可是拿你当兄弟，才想着把这个赚钱的买卖拿出来与你一起干，我还以为你听到之后会想着如何跟兄弟我一起将精盐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可你呢，竟还在犹豫不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跟钱过不去，你这样的性格，以后在商战上要吃大亏。” “老朱，你现在退伍了，要将精力转移到经商上啊。” 朱棣听着陈羽的劝解，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他刚刚可一刻也没偷懒，脑子里思索的都是安排什么人去做精盐生意，可以让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又不让朝中那些御史落下口舌。 “掌柜的，我当然信得过你，可毕竟木材生意我都做了十几年，也不能说舍弃就舍弃，于是心中想着是不是让我其他靠谱一些的朋友，过来接手精盐这门生意。” 得，陈羽发现老朱这是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利益。 这要是放在其他任何一个稍微有点经商天赋的商贾身上，保证高兴的一蹦三丈高。 陈羽看了看在一旁冲着自己一个劲傻笑的朱高煦，心中汗颜。 得，朱家老二看来是遗传了老朱那对商业一点灵敏的嗅觉都没有。 陈羽再次苦口婆心的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不要说是你一个商贾了，就算是当今永乐帝知道了这门生意，也会迫不及待的来找我合作。” “你是有一些家财，可是你的这些与人家永乐帝整个大明江山比起来，算个屁。” “你看看人家永乐帝多忙啊，又要征漠北，又要下西洋，又要治理国家，可是呢，要是坐在我面前的不是老朱你，而是永乐帝，那么他可不会像你现在这么优柔寡断，而是会直接吩咐朝廷开始着手准备精盐买卖，那里还用我跟你唠这么多。” 朱棣闻言顿时来了精神，他很好奇为什么皇帝会那么想要加入到贩卖精盐的生意当中。 急忙问道： “掌柜的，快给我说说，皇帝为什么会对贩卖精盐的生意如此感兴趣。” 陈羽心中无语。 果然，老朱这家伙心思根本不在赚钱上。 每一次提到国家大事，尤其是涉及到皇帝之类，老朱眼中那求知欲是掩盖不住的。 唉， 没有帝王的命，却得了帝王的病！ 也罢， 自己就与老朱好好讲解一下。 而且看老朱这个架势，不在自己这听一点政治，是不会乐呵呵的谈事情。 “老朱，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你与当朝永乐帝之间的差别。” “首先，如果永乐帝知道了食盐的成本与我刚刚所制定的价格之后，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在此价格基础上再进行二次提价。” 朱棣瞪大了眼睛。 诽谤！ 这是赤裸裸的诽谤！ 这样利国利民，改善大明全国上下食盐的机会，如果做好了绝对会在史书上留名，自己怎么会不断的提高价格。 让百姓吃不起，却只能看着那些士绅享用这些精盐。 “掌柜的，我猜永乐帝知道之后，不仅不会涨价，反而一定会降价。” 陈羽看着老朱笃定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所以说你不是永乐帝，你这眼界也只能看到这么多。” “噗～” 朱高煦听到这，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 看着陈羽怼朱棣，怼的老爷子一副吃瘪的样子，他心中不知道为何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 陈羽看着朱高煦说道： “朱兄，还是你看的透彻，知道自己没什么帝王相，不像老朱成天不好好做生意，却总想着揣摩圣意。” 姥姥的。 朱高煦撸起袖子，哪怕你是我弟弟，说出这样的话，我也要揍你！ “老二，老实一点！” 朱棣可不想让朱高煦来打扰自己接下来与陈羽探讨国事。 朱高煦看着朱棣盯着他，当即选择了认怂。 “掌柜的，你继续说。”朱棣道。 陈羽看着脾气暴躁的朱高煦，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比老朱那颗想当皇帝的心更重。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 要知道自古以来，可从来都没有商人做皇帝的例子。 算了，每个人都有做白日梦的权力。 老朱与朱老二除了这方面，其他方面都挺好，人看上去也挺憨厚。 陈羽继续说道： “老朱，你不是永乐帝，所以想不到也正常，我给你分析一下你就知道了。” “精盐的价格远超出市扬粗盐价格，这样货物我将其定义为‘奢饰品’。” “还是拿精盐举例，它除了价格高之外，还具有其他的特征，如‘稀缺性’，整个大明目前也只有我这里有改进精盐的方法。” “那么从价格高昂与稀缺性这两方面，则可以突出奢饰品的现实意义，‘身份象征’。” 朱棣皱着眉头，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不见得吧，吃上精盐就是一种身份象征？” 身份也可以说是阶级。 朱棣先前在基层历练过。 当然知道想要跨越这个东西有多么难。 可是在陈羽口中，只是吃几口食盐就让商贾与官员有着同等身份。 着实荒谬。 陈羽看着老朱有些不解，解释道： “老朱，你要知道皇帝身为万万人之上，所用的东西都是天下间最精致的，如果他知道了精盐这种无论是口味还是杂质上，都碾压先前所食用的粗盐，那么以后会不会所有皇室的食盐都将全部换成精盐。” 老朱听后点了点头。 在尝到陈羽手中的精盐之后，他已经想好回去之后就为皇宫中购置几批精盐。 陈羽继续说道：“奢侈品就要对得起奢侈二字，普通人根本消费不起，但是这种东西不是有权就行，你还要有钱。” “那么皇帝都按照这个标准来，下面那些大户人性使然，定然会向皇帝看齐，纷纷购买精盐，从而获得心理上的愉悦。” 就像后世一样，对奢侈品最渴望的并不是所谓富豪，而是普通人。 在一些社交扬合，普通人自认佩戴上奢侈珠宝、穿着高定制服，会向其他人传达自己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层次。 其实不然，这只是一种心理满足而已。 朱棣问道：“掌柜的，当今皇帝不是昏君，可不会沉迷赚钱这种事物。” 陈羽白了老朱一眼，道： “奢饰品赚钱只是第一层，而皇帝看重的是第二层。” “那就是奢饰品的真正意义，让那些财富积累过多的士绅阶级进行消费，从而让大明的白银能够在市扬上流通起来。” 第62章 这个买卖皇帝也抢着干 朱棣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感觉脑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陈羽点了点头道： “士绅、商贾，普通百姓之间有阶级之分，却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日常买菜、买粮与生活用品都是同一个价格，总不能说谁有钱就卖给谁贵一些，没这样的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富有阶级的财富会不断积累，让民间流通的货币逐渐减少，如果有这样一种东西，可以让那些富有的阶级愿意消费，并且成本低廉，就比如贩卖精盐。” “之后，可以将出售精盐的利润拿出一部分，向着整个大明铺设产业链。” “在这个过程中贩卖，运输，加工制造等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都需要人力，也就是工钱，工人获得了钱，去购买百姓的粮食，百姓是不是也有钱了，百姓有了钱，就会愿意购买富人阶级的物品，而永乐帝也通过贩卖精盐大赚特赚，富有阶级也买到了心仪的精盐。” “一百个人花钱，总比一个人花钱要好，久而久之之后，财富流通，大明的税收提升，这样一来国库愈发丰盈，国力愈发强盛，对于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老朱你自己说说，永乐帝会拒绝吗？” 话落，朱棣脑子轰的一声。 震惊！ 对啊，大明如今大部分白银可大部分可都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 商贾，士绅…… 朱棣曾想过抄家充盈国库。 可这样做的副作用实在太大。 会导致皇权彻底与富有阶级割裂。 虽然朱棣不怕，但后续朝廷很难正常运转下去。 而且抄家，可以避免财富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吗？ 这些人就像是贪官一样，一茬又一茬。 洪武年间杀的还少吗？ 但是陈羽的话确实给了他更好的思路。 ‘奢饰品’，就跟周瑜打黄盖一样，双方都感觉自己赚了。 然后这些‘奢饰品’还可以衍生出数条产业链，让财富以另一个方式重新在民间流通。 朱棣思索中却发现了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奢饰品’的稀缺性。 而要做到这些，最主要的就是技术！ 朱棣微微颔首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没有想到你对付士绅阶级还真有一套。” 商贾阶级自古以来都没有几个帝王将他们放在眼里，真正能够影响国家大事的唯有士绅阶级。 陈羽摆了摆手道： “说到底都是人性使然，‘奢饰品’利用的恰恰就是人性中的‘虚荣’！” 朱棣听到陈羽这句话，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人性！ 还是人性！ 帝王之术运用到如此娴熟的地步吗！ 果然陈羽这样的大才，提出的东西，不能只看外表，而应看蕴藏在最深处的权谋。 得‘奢饰品’相当于有了一个源源不断获取财富的手段，聚天下之财。 财富！ 数月来的接触，陈羽在政治方面完全就没有问题。 权谋！ 作为一个马上皇帝，朱棣当然知道陈羽能够毫不费力的拥有这两样东西代表着什么。 一旦陈羽附庸在任何一个藩王，甚至是那一群建文余孽那边。 给他们一定的‘发育’时间，结果还真不好说。 自己曾用八百甲士，在道衍‘伏龙术’的帮助下，终登皇帝宝座。 陈羽拥有比道衍还要厉害的‘屠龙术’。 如果遇见陈羽的不是自己，那么有可能第二扬靖难，真无法避免。 这让朱棣心中有些后怕。 庆幸！ 当时自己因立储君事情心烦，出来散心之际，先于市井之中发现了陈羽，并结下善缘！ 陈羽凑到朱棣身边道： “人家永乐帝虽然平日里处理政务日理万机，但是如果接手精盐生意，那也是会非常上心。” 朱棣眨了眨眼睛，道：“掌柜的，不能吧。” 朱棣以为陈羽说这样的话，无非就是想让自己放下手中的木材生意，然后将全身心的精力放在精盐生意上。 陈羽笑着说道： “老朱，永乐帝虽然贵为天子，但天子也缺钱啊！” “这……不能吧？！” 朱棣闻言，脸上有些不自在。 自己缺钱，而且缺的厉害。 ‘永乐公司’赚上来的钱，自己还没有捂热乎，便又投入到了下西洋中。 要想看到收益，除非等到下西洋结束。 一等就需要一年半载。 没办法，自己这个皇帝只能以身作则，下令缩减皇宫中的开支。 想着陈羽能够在一顿饭的功夫，帮助自己快速凑到十几万白银。 于是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让陈羽说出一条能够帮助自己快速捞钱的办法。 但是你也不能这样直白当面说啊！ 我不要面子的吗？ 陈羽白了老朱一眼，淡淡的说道： “老朱，你要知道永乐帝再厉害他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欲望。” “国库再有钱，可永乐帝能花的痛快吗？大部分不都是要用到国力民生上，哪里需要赈灾，朝廷官员俸禄发放，官兵的军饷，都需要从国库拿钱。” “永乐帝需要的是一个独属于他的私人金库，内帑，内帑当中的钱才是永乐帝可以随意支配的。” 陈羽摆了摆手道：“老朱，你是商人，家中开支都是你一个人说的算，也没有朝中那些御史之类的抨击你，所以你感受不到永乐帝有钱花不了的痛苦。” 尼玛！ 朱棣没想到陈羽竟将自己这个皇帝难处分析的如此透彻。 这其中的痛苦，没有人比我更懂。 将国库的钱用在国力民生上，这还说的过去。 如果大肆用在改善皇帝日常生活上，必将会影响自己的形象。 到时候，估计夏元吉就是第一个跳出来死谏，说什么陛下国库没钱了，陛下应当节俭。 然后，朝中的各种御史言官那是拦都拦不住。 如果自己一意孤行，很有可能史书上会留下永乐帝拿着国库的钱骄奢淫逸。 这不是朱棣想要看的局面。 于是只能节俭。 陈羽继续笑着说道： “老朱，你想想，假如你是皇帝，内帑有钱之后，顿顿都吃山珍海味，想修建个什么宫殿就直接修，后宫的皇后，嫔妃全部换上最后的锦衣华服，赏赐的也都是金银珠宝，简直就是倍有面子，天气热了，还可以花大价钱避暑。” “这些明明都是御史言官口中的昏君才会做的，但是皇帝这花的是自己的钱，没用国库一毛钱，抨击也没个理由，老朱你认为爽不爽。”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爽！” 不说别的，看着那些御史言官看自己花钱，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感觉很爽。 老子花自己的钱，你还要谏言，那属实管的有点宽，属于不知好歹了！ “只是爽？” 陈羽看着老朱这副反应，接着说道： “老朱你再想想，国库需要钱的时候，你因精盐生意，内帑中赚了一大笔钱，然后你慷慨的拿出这些钱用来反倒用来补贴国库，让那些平日里总是让你节俭的御史言官哑口无言，还要一个劲的说陛下圣明。” “不仅如此，百姓知道为了灾情皇帝的所作所为之后，也会歌颂皇帝，皇帝爱民如子的形象一下子就在百姓心中活了，你就说你爽不爽！” 朱棣豁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着跟前的桌子，一只手叉着腰，激动的说道： “爽爆了！” 第63章 分赃，三七 奉天靖难成功之后，朱棣对于他这类武将重视程度显然小于文官。 朱棣私下里也曾经让朱高煦试着与文官接触。 可朱高煦知道，自己在那些文官眼中，只是一个会舞刀弄棒的臭丘八。 那些自命清高的文官瞧不上自己，而且自己也瞧不上那些成天之乎者也的臭腐儒。 所以朱高煦在朝中话语权很弱。 但陈羽让朱高煦看到了希望。 三言两语就可以让那些文官吃瘪，而且最后还要昧着良心说话。 这样看来，这个遗落在外的四弟，倒是比朝中的那些文官还要无耻。 朱高煦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着朱棣走后，自己就偷偷的跑回来，问问陈羽，汉王该如何整治那些文官。 …… 朱棣的嘴角压不住的想笑，眼中憧憬着那一幕的出现。 内帑充盈，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文官只能干看着。 简直不要太爽。 这才是皇帝该有的生活。 战事来临，上马杀敌。 战事结束，爬冰卧雪那么长时间，也该好好享受享受。 享受的同时，最后还可以落下一个好名声。 古今往来的皇帝，哪个能过的上这样的日子。 果然，自己看待问题还是太片面。 陈羽手握‘屠龙术’，这样的人提出的赚钱，怎么可能只是赚钱。 绝对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先前还为此怀疑过陈羽，如今却感到惭愧。 朱棣笑着说道：“掌柜的，你说的不错，这么好的生意，哪怕是皇帝也不会拒绝，更何况我一介小小的商人呢。” 陈羽见老朱终于点头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如果老朱不来与自己合伙，那么只能再找其他人。 而知道的商人，也都是老朱带过来的朋友，老纪，老夏。 能够看出，这两人虽然也喜欢聊些国家大事，谈论古今历史。 但好歹知道工作的重心是什么。 走之前口口声声说会来照顾我的生意，结果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羽也不知道下一次见到他们会在什么时候。 但好在一番口舌之下，老朱同意了。 “老朱，将精盐卖到大明各地，让整个富人阶级的钱拿出来流通，我们能力有限，不奢求，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我们只在南京城这一亩三分地做生意足以。” 陈羽心想，永乐帝如果知道这样的捡钱买卖，一定会全力促成这门生意。 沿途所有阻碍，都将不复存在。 毕竟，动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谁敢动皇帝的私人生意。 那代价保底‘三族’起步。 朱棣点了点头，听懂了陈羽话中的意思。 合伙做生意，必然牵扯到分赃。 按照陈羽话中的意思，他只要南京城中贩卖精盐的利润。 剩下的都是自己的了！ 朱棣已经看出来其中的巨大利润，心中感叹陈羽面对钱财的时候可以做到如此定力，着实让人佩服。 “掌柜的，你就说需要什么吧。” “扬地看上那块了，过几天我就给你搞过来；人需要多少，我挑一些机灵的，保证炼制办法泄露不了一点；包括需要什么设备，资金，你开口，保证三天之内给你摆平。” 陈羽赶紧抬手制止了，郑重的说道： “老朱，既然选择了合伙，那么咱俩应该先考虑利润如何分配。” “你可不要感觉兄弟不敞亮，毕竟亲兄弟还要明算账。” 不是已经分配完了吗？ 朱棣点了点头还是问道： “掌柜的，说说看你的想法。” “抛去成本，南京城中的利润三七分……” 陈羽的话还真没有说完，朱棣忍不住说道： “掌柜的，你才拿三成，是不是太少了。” 朱棣认为陈羽只分南京城中精盐的利润，如果还按三成分，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陈羽没好气的说道： “老朱，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七成是官家的，剩下的三成才是我们两个的。” 朱棣一听就不服的问道： “我做生意，凭什么要给官家钱。” “掌柜的，你不是说过到如果皇帝去贩卖精盐可以充盈国库，让富人的钱流通市扬，但是这样看来，最后富的又回到了官员身上，皇帝反倒只能在三成里面分。” 朱棣面对这几乎霸王条款的分赃，感到非常不满。 但是又害怕其中有自己没有看透的地方，于是再次对着陈羽发问。 官家的吃拿卡要，可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规矩，陈羽本来不想与老朱解释，直接让他回去问朱哥。 但是想着朱哥这一次也不知道要陪朝廷官员应付到什么时候，于是开口道： “这里面的道道，其实很好理解，就比如我们先前说的盐铁转运司，你如果不拿钱的话，他就一直卡着你，你有什么办法？而且在你经营的过程中，如果还有其他的一些官员在时不时地给你来一个大检查，就是看你不给钱，单纯的恶心你，你有什么办法？” “就像许多地方，真的是物价高吗？只不过是商人进行贩卖东西的时候，中途需要缴纳官员好处费，但是你要知道一个道理，羊毛出在羊身上，商人重利，最终这笔钱还是会由百姓承担。” “姥姥的，给脸不要脸，哪个官员要是敢这样，看俺看不砍死他！” 朱高煦在一旁怒道。 第64章 杭州于谦 尼玛！ 真是一个活张飞！ 陈羽认为老朱这人不错，而朱老二这样的秉性，以后肯定要吃亏的。 自己可不想看着老朱这个年纪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朱兄，你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民不与官斗，如今国内大势已定，哪怕你在军营中有些分量，但遇到朝中那些玩笔杆子的，也要逊色几分。” 陈羽进行了善意的提醒，但朱老二能够听进去多少，那他就管不着了。 朱高煦默默的点了点头，不是听劝，而是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等回去之后，就让那些‘伸手吃拿卡要’的文官好看。 他此时可是担任‘永乐公司’的会长，主要的职责就是杜绝这类事情发生。 本来朱高煦与那些文官就不对付，如今听着陈羽的话，心中对那些文官集团更加厌恶了。 自己贪污军饷，几乎被朝中御史上的抨击奏疏给淹没了。 但因先前朱棣确实对自己违背了当时说的话，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件事情这才雷声大雨点小的掀篇。 但那些文官着实可恶。 姥姥的，私下贪污就算了，还整天宣扬仁义道德，做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君子。 简直令人作呕。 朱高煦手上还有朱棣给的一部分兵权。 正好，那些文官嘴上不留情，与此自己手上更不会给他们求饶的机会。 朱棣接话道：“是啊，不要说军营中的那些士卒了，恐怕就连永乐帝在那些文官眼中都是鲁莽的臭丘八。” 说这话有自嘲的成分，但是朝中官员对待皇帝的态度来看确实如此。 只不过碍于永乐帝的威严，不敢表露。 陈羽道：“老朱，永乐帝的事情那需要你操心，咱俩就看好眼下的生意就行。” 陈羽伸出两只手，比划着： “七成是官家的，至于剩下三成，我们两个一人一成，还有一成则用来扩充市扬，就比如先前的老纪，老夏，我看他们人都挺不错的，可以带着一起干。” “毕竟，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是有限，很难做到面面俱到，这个时候就要考虑到合作的重要性了。” 朱棣见事情敲定，心中一喜。 陈羽口中顾忌，对他来说那都不叫事。 至于纪纲与夏元吉，这样的大买卖当然不能放过他们。 全部给朕出来干活，至于分成…… 想得美！ 这是他们的职责。 大不了按照夏元吉上一次在牢狱中按陈羽年终绩效考核总结出的一套政策，给纪纲与夏元吉一人包一个年终大红包。 陈羽着实有些委屈他了。 这一切都是他想出来的，如果没有他，朱棣自认，根本不可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能够体验一把皇帝大把花钱，用在提高生活品质上的情况。 可陈羽这样的功臣，最后却只获得了南京精盐利润的一成分成。 朱棣心中生起了一丝愧疚。 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到分成下来之后，就多给一些。 “掌柜的，这也算是我们的第一次商业合作，如今已经敲定，我看你不仅对政治国事了如指掌，竟连经商都是一把好手。” “如果以后你手中还有其他关于奢饰品的买卖，可不能忘了我啊！” 陈羽对着老朱拱了拱手道： “老朱，这有可能有点难。” 朱棣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陈羽说出这样拒绝的话。 “怎么了掌柜的，嫌分成少？还是担心我老朱的关系网不够硬？” “没那回事，主要过段时间藩王进京，到时候各方势力在南京城中错综复杂，我一个小小掌柜，只等这一次精盐的分成一到账，出去避一避。”陈羽道。 我的大才要走！ 朱棣心中咯噔一声，急忙说道： “掌柜的，这你完全无需担心，有永乐帝在，那些藩王掀不起什么多大的浪花。” 朱棣认为，这个时候正是敏感时期，那些藩王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落下口舌。 陈羽摆了摆手道： “老朱，永乐帝可以约束藩王，可总会有那一两个狗仗人势的家奴与纨绔，再说了，我在这里已经有些日子了，永乐帝其实我是挺想见见，但估计以我目前的身份是见不到了。” “但是还有一个人我同样也想见上一见。” 见一个人？ 朱棣双眸一凝，道衍曾经对陈羽有过这样的评价， 手握‘屠龙术’，可以拥有改朝换代的能力。 如今建文余孽可还没有找到。 藩王进京…… 陈羽这一次出去的着实有些蹊跷。 怨不得永乐帝多想，他这个位置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羽要是真的远离了京师。朱棣根本不可能放下南京城中的军务，跑去再与陈羽谈天说地。 “掌柜的，之前也没听过你什么远房亲戚啊，去见谁啊？” 陈羽看了朱棣一脸八卦的样子，道： “老朱，说了你也不认识，打听着干嘛？” “唉，话不能这么说，我也算是在大明走南闯北过，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跟他也有亲戚关系呢？”朱棣打着哈哈说道。 陈羽笑着说道：“杭州于谦，认识吗？”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这老朱好奇心这么重。 于谦此时还不到十岁，他就不信朱棣能真的认识。 朱棣在脑子里搜索了几圈，建文余孽里面没这号人物。 “掌柜的，你跑去见他作甚。” “崇拜！” “崇拜？”朱棣更疑惑了，这个让陈羽都崇拜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朝廷中也不出名啊！ 难道与陈羽一样，也是一位市井大才。 那老天待自己可真不薄！ 陈羽点了点头：“老朱，你还记得我先前做的那首诗吗？”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朱棣脱口而出，主要是这句诗徐妙云实在是太喜欢了。 晚上的时候，总喜欢念与自己听。 本意是希望朝堂以后能够多一些这样的官员。 久而久之，朱棣都会背诵了。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其实这首诗就是于谦的真实写照。” 话落，朱棣的瞳孔猛然睁大。 尼玛！ 真的管用？！ 先前徐秒云还天天求这样的官员，这不就来了吗？ 能得到陈羽这么高的评价，朱棣自然不敢忽视。 地点有了！ 名字有了！ 接下来，该锦衣卫发力了。 陈羽叹息一声，沉声说道：“于谦忠心义烈，与日月争光；重名节，轻名利；重成仁，轻杀身；重社稷，轻君王；这样的人，正好借这个机会，去见见。” 朱棣点了点头：“掌柜的，你放心就是，精盐生意我会尽快帮你弄好的。” 走？ 走什么走，你不是想要见于谦吗？ 这好办，等过几天就让你口中的于谦全家，过来与你一起开酒馆。 陈羽道：“老朱，我相信你。” “我去拿酒，提前祝贺一下咱哥俩发财。” 朱棣摆了摆手，直接拒绝道： “掌柜的，喝酒误事，等我先去把所有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再来找你喝酒，到时候一定喝他个不醉不归！” 他现在已经急不可耐的赶紧回去吩咐锦衣卫打探于谦的消息。 陈羽看着老朱终于认真起来了，心中大喜： “老朱，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 第65章 有人敢动我曹国公？ 随后带着朱高煦离开了。 朱高煦离开之前也不含糊，本来想扔一袋子金豆子给陈羽。 但是见朱棣就这样看着，犹豫再三之后还是放弃了。 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出银子当做茶钱。 陈羽看着朱高煦这一副窘迫的样子，就知道朱兄在军营中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主，就是脾气火爆一点。 直接让他们抓紧回去准备炼制精盐的生意。 毕竟，人家老朱与朱兄这一次来，就特么喝老两口茶。 茶钱与精盐的利润比较起来，那就算个屁！ …… 在街头拐角处，朱高煦忍不住开口问道： “爹，这掌柜的到底是……” 朱棣停住了脚步，沉声道： “老二，不该问的不要吓打听。” 话落，朱高煦这才发现周围涌上来许多锦衣卫。 扫视了一下四周。 好家伙！ 这条街是捅了锦衣卫窝了？ 各种伪装成便衣的锦衣卫，分布在周围。 出宫的时候可没有觉察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些锦衣卫一直就在这附近。 谁的手笔？ 朱高煦可不相信是老三朱高燧，那么只可能是老爷子吩咐下去的。 “爹，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打听，都这么明显了还打听这鸡毛。 爹，你是不是当我傻！ 朱高煦与其他皇子，手下都有护卫，不用考虑安全问题。 可陈羽也就是自己的四弟，目前不能认祖归宗，总要给些保障才是。 “你都知道了？” 朱棣狐疑的回过头来看着朱高煦。 陈羽目前是不是谪仙人，自己还在验证中。 你一个武力值拉满的武将，啥时候脑子变得这么灵光？ 朱高煦重重点了点头。 可朱棣看着朱高煦那睿智的眼神。 能知道个屁！ 朱棣走路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老二，朕知道，动脑子不是你的强项，但这都可以锻炼。” “就像建设‘永乐公司’一事，看看你办的像什么样子，朕给你强调了多少遍，建设‘永乐公司’的初衷是为了保障商贾权益，从而营造出良好的经商环境。” “这一点对朕以后下重拳改革税收，必不可少。” “老二，国家税收改革这么重要的事情，朕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朱棣对拿捏几个儿子很有心得。 太子爷，从来都是吃硬不吃软。 汉王爷，则必须软硬兼施才能发挥更好的作用。 就像这一次，如果大声训斥朱高煦一顿，他不仅不会听，指不定回去之后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应当循循善诱的引导。 这一点，朱棣很有经验。 朱高煦闻言，眼睛明显一亮。 他本来答应建设‘永乐公司’，是为了帮助朱棣筹集下西洋的钱。 并在此基础上，夺下倭寇银矿。 从而获得皇帝喜爱。 为自己争夺太子储君，增添筹码。 但是，此刻听见朱棣竟准备以‘永乐公司’为跳板，对大明税收制度进行改革。 朱高煦哪怕不读书，也明白一个国家税收制度改革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哪怕不是皇子，随便一位朝中大臣，成功改革税收，也必将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而这样的功绩，对皇帝那就更不用说了。 朱高煦自然知道朱棣想要什么。 功绩！ 许多的功绩！ 多到可以证名的功绩！ 朱棣将这样的事情交给自己去办，而不是身为太子储君的老大…… 这其中代表了什么…… 果然，爹还是更喜欢自己。 朱高煦心中一阵炙热，激动的说道： “爹，你就瞧好吧，儿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 “老二，所有儿子中你是最让爹放心的一个，爹看好你。” “对了，陈羽这里，没有朕的命令，你私下里不许单独见面。” “爹，你放心，我嘴严的很，不会透露身份。”朱高煦道。 朱棣话风突变，严肃的说道： “行了，这跟严不严没有关系，此事无需多言。” 朱高煦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精盐生意怎么办，爹日理万机，又是真龙之躯，怎能做这样的商贾之事，不如交给儿来做，保证让爹的内帑充盈。” 陈羽所描绘出来的精盐利润蓝图，不仅让朱棣听后激动万分，就连朱高煦内心也是火热不已。 姥姥的，以后如果遇到国库空虚，永乐帝拿出内帑的钱补贴国库，获得全天下的赞美。 那么自己当然也可以效仿，在精盐生意中分一杯羹。 等到时候，朱棣国库与内帑都空虚，然后自己拿出自己分的那一杯羹出来送给朱棣。 必然可以获得朱棣的喜爱。 朱棣看了朱高煦一眼，沉吟片刻之后，摆了摆手道： “老二，你现在的任务重心就在‘永乐公司’上，精盐贩卖的事情朕心中自有比合适人选。” 听着朱棣不容质疑的语气，朱高煦也只好作罢。 随后，朱棣对着纪纲淡淡的说道： “纪纲，你立刻遣人去找杭州于谦，朕要你用最快的速度，将于谦的所有资料放在朕的御书房内！” “遵旨！” 纪纲恭敬的说道。 ………… 教坊司不远处的茶楼。 李景隆站在一处房间门口，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而他身侧则是朱棣御用锦衣卫——纪纲！ 几分钟前，他还在教坊司中搂着舞姬一起载歌载舞。 突然教坊司老鸨过来告诉他，下面有几个一眼看上去就不是善茬的人找他。 让李景隆避一避。 李景隆当然不虚。 虽然他此时未用真名，而是用了‘曹公子’的化名。 用‘曹公子’而不直接用李景隆，他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想要自污，可不能连累了父亲。 因爵位为‘曹国公’，所以对外宣称姓曹。 这样一来，外人只知道教坊司有个经常一掷千金的曹公子。 最开始，教坊司中总会有几个不长眼的跟他争夺花魁。 李景隆怂朱棣，可不怂南京城中其他纨绔。 李景隆一出面，那些纨绔见到本尊，都会识趣离开。 不认识！ 那不好意思，你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李景隆带来的家丁，那可都是五大三粗。 直接用‘物理’手段，将其镇压。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教坊司有一个神通广大的曹公子。 他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李景隆深知朱棣不像建文那样好糊弄。 永乐帝猜忌心重，自己之前又是建文最信任的臣子。 可是朱棣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将他列为百官之首。 李景隆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朱棣此举是为了稳定建文旧臣。 等到朝中局势稳定，那他就危险了。 所以，李景隆想出自污手段。 他承认，自己虽是名将之后，但在行军作战上的天赋，远不及朱棣。 所以，他每天沉浸在教坊司，只为让朱棣看到一个态度。 志不在朝廷，而在贪图享乐！ 可是今日，竟还有人敢找自己麻烦，还是在兴起的时候。 于是李景隆对着房间内的舞姬自信的说道： “放眼整个南京城，谁他妈敢动我曹公子，接着奏乐接着舞，我去去就回！” 随后，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可出去之后，看到纪纲的第一眼，他只感觉下雪了。 否则，怎会浑身冰冷。 尼玛！ 锦衣卫头子！ 然后他就这样毫无反抗，被锦衣卫架到了不远处的茶楼。 站在门口，李景隆有些犹豫。 纪纲看着磨磨蹭蹭的李景隆，催促道： “曹公子，请吧！” 李景隆咽了一口唾沫，鼓足勇气推开了房门。 吱呀～ 随后推门声响起，他迈步入内。 突然脚步下意识一顿，目光被屋内正中央的身影牢牢吸引。 只见房间内， 朱棣身着一袭素色便衣，虽未穿着龙袍，但那一副不怒自威的威严，还是让李景隆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他用带着一丝哭腔的声音说道： “陛下，何至于此啊？！” 话落，朱棣并未搭理。 而是身姿舒展，一只手闲适地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捏着茶盏的杯耳。 正不紧不慢地将一盏香茗送至唇边，喝完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曹国公，你可知罪！” 吱呀～ 纪纲懂事的将房门紧闭，独留朱棣与李景隆在房间内私聊。 第66章 臣愿为陛下征伐漠北 李景隆当即跪下，哭丧着脸，干嚎道： “陛下恕罪，臣再也不敢了。” “臣知道，身为朝廷官员不理政务，反倒整天告病前往教坊司做乐，简直有愧陛下隆恩。” “臣愿辞去朝中官职，以儆效尤！” 朱棣眉毛一挑，李景隆心中想的那些弯弯绕绕，怎可能瞒的过他。 李景隆见朱棣没有回话，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陛下，臣听闻国库缺钱，身为陛下臣子，臣愿献微薄之力，拿出三万两充盈国库。” 李景隆可不敢跟朱棣搞砍价那一套。 他可是知道锦衣卫的可怕之处。 有一天，宋濂与几个朋友在家中饮酒，第二天，朱元璋询问宋濂家中来客的情况，问宋濂昨天有没有喝酒，和谁喝的，配的什么下酒菜？宋濂一五一十把昨天的扬景，给朱元璋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后笑道：“确实如此，你没有欺骗我。” 当时，这件事情在朝中传开后，所有大臣全部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李景隆猜测，自己府上的锦衣卫必然少不了。 对于家中财产情况，朱棣有可能比自己还要清楚。 所以，李景隆一点也不敢谎报。 三万两！几乎是除去接下来家庭正常开销后的全部家当。 “嗯。”朱棣淡淡的嗯了一声。 收下了？！ 李景隆心中一喜，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终于可以脱离朝堂？ 毕竟朝中不管文臣还是武将，跟有病一样，都喜欢参自己一道。 简直该死！ 整的自己整天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熬出头了…… 李景隆本来就志不在朝廷，又或者志不在朱棣统治下的朝廷。 他出身贵胄，年轻时不仅很爱读兵书，人又长得很帅。 其外貌丰神俊秀，举止雍容，深得朱元璋喜爱。 有这颜值和家世双buff加持，升官就像坐火箭一样，一路开挂到掌管左军都督府、加太子太傅。 由此可见，出身好、长得帅，不分朝代哪哪都吃香！ 不仅洪武一朝被器重，甚至朱元璋驾崩后建文帝继位，李景隆也是盛宠不衰。 建文帝更是视其为心腹，极为倚重。 后靖难之役，建文帝更是敢以五十万倾国兵力相托李景隆北上平叛。 建文一朝受宠程度可见一斑。 只不过到了永乐一朝所有的一切都变味了。 朱棣可不看这种徒有其表的东西。 要在朱棣手下办差，必须要有真才实学。 李景龙这种草包，虽位列百官之首，实则手上没有实权，每每上朝，没了建文庇护，所有官员都要来踩他一‘脚’。 毕竟靖难时期，自己做的那些事，建文旧臣恨不得咬死自己；靖难之后，自己一个建文旧臣被封为第一功臣，‘靖难’来的那一帮臣子，恨不得剐了自己。 面对这种情况，他天天请辞，朱棣就是不允。 李景隆心中懊悔道： “早知道那点钱就可以摆平，白遭了那么久的罪！” “曹国公，你认为朕单独来见你，只为了这么一点事，又或者这么一点小钱？” 朱棣沉声质问道。 李景隆微微颔首。 还有事？ 朱棣将桌子上的几份奏疏直接扔在地上，冷冷说道： “自己看看，你做的好事。” 李景隆心中咯噔一声，已经有了不好预感。 他捡起地上的奏疏，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只觉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 刑部尚书上奏弹劾自己，包藏祸心，蓄养亡命之徒，图谋不轨； 将帅朱能和吏部尚书及其他文武大臣弹劾自己“逆谋有状”； 六科中张信等人继续补刀附议。 礼部尚书上奏称自己在家中神气活现，接受家奴朝拜，模仿朝堂礼节，大逆不道，包藏祸心，言行不轨。 尼玛！ 这是不弄死自己，不甘心的节奏啊！ 还踏马是奔着诛十族去的！ 李景隆脑瓜子顿时一阵嗡鸣声，人傻了。 可强大的求生欲硬是其拉回现实，他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陛下，你是知道臣的，臣发誓跟建文余孽绝对没有任何联系，而且那种豢养死侍的话，更无稽之谈，是诽谤，是赤裸裸的诽谤。” “臣什么能力，陛下最清楚，虽是名将之后，可在靖难一役中，对陛下行军打仗本领彻底服了。” 李景隆越哭越来劲，毕竟再不卖力，可真死路一条。 “陛下，臣满门忠烈，始终坚信日月有明，国无二日！” “臣之前是做了一些错事，可后来才发现，陛下才是臣心中那一颗太阳啊！” “好在及时悬崖勒马，才有了如今大明新的盛世！” 朱棣耐着性子听李景隆哭诉完忠心，看着他浑身上下全都透露出‘忠诚’二字，淡淡的说道： “这些奏疏朕也不相信，否则你来的地方就不是这间茶楼，而是锦衣卫昭狱了！” 还在哭哭唧唧，时不时抹一把鼻涕的李景隆闻言，顿时止住了哭声，心中暗道： 表叔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李景隆是明朝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儿子，而李文忠是朱元璋的外甥，因此李景隆和朱棣是表亲关系。 具体来说，朱棣是李景隆的表叔。 到了这个时候，他当然看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朱棣私下里单独见他的重点。 李景隆的表情表情有些滑稽，急忙说道： “陛下，你就放心吧，不就是漠北不老实！” “臣虽不是陛下对手，可对于行军打仗，还是有一些独到见解。” “陛下，给臣二十万大军，与汉王兵分两路，保证在征伐漠北中，打出明军威武！” 李景隆自认治国不行，但好歹也是将门虎子。 私下里复盘了靖难之役后，李景隆感觉自己对行军打仗有了更加深层次的进步。 他感觉自己现在强的可怕！ 在李景隆看来，朱棣先前镇守边疆。 如今成了皇帝，总不可能放着国事不顾，跑去做征伐漠北的大将军吧！ 哪怕也是马上打天下的洪武帝朱元璋，在天下安定之后，也是选择让朝中武将外出作战，自己则留守后方，坐镇朝堂。 朱棣看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李景隆，直接出言打断道： “朕来找你，不是行军打仗的事。” 李景隆一怔。 除此之外，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其他事情。 难道要给自己封地，避开朝中舆论漩涡？！ 表叔爱我！！ 想到这，李景隆吸了吸鼻子，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臣……全凭陛下做主。” 朱棣眉毛一挑，看着表情极为丰富的李景隆，想了想还是将贩卖精盐的事情，全部说给了他听。 虽然朝中大臣在弄死李景隆的事情上，达成了统一战线。 但‘曹国公’的影响力与人脉，还是非常深厚。 有许多人，都受过李景隆父亲李文忠的恩惠。 只不过碍于局势不好发作。 而且李景隆在南京城中各方面都吃得开，有背景，会讲话，会来事。 简直是贩卖‘奢饰品’最好的苗子。 谁知，李景隆听见这话之后，当即委屈巴巴的说道： “陛下，臣是武将世家啊，怎能流落到与商贾争利？” “臣要是这样做了，那么死后，还有何脸面见李家鼎列祖列宗！” “陛下，臣不要三十万大军，只给臣二十万，如果征伐漠北失败，那么臣愿意以死谢罪！” 朱棣看着突然硬气起来的李景隆，冷冷道： “没得谈？” 朱棣说完，不等李景隆反应，直接对着外面招呼道： “纪纲！” 第67章 倭寇使者来访 “地上这些奏疏，朕压许久，总归要有个交代，让锦衣卫严查，一定要还‘曹国公’一个公道！” “遵旨！” 纪纲走上前去，想要将散落在地上的奏疏捡起。 这时，李景隆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陛下，臣觉得商贾之事可行！” “这是充盈内帑的事情，必须由皇帝信任的人去做。” “皇帝每天处理国事日理万机，内帑的存在就是为了保障皇帝生活，这样皇帝才能将更多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 “陛下，为了大明，这件事就交由臣来做吧！” 锦衣卫？！ 让锦衣卫查自己，不死也要扒层皮。 而且皇帝私下里找你谈论贩卖精盐之事，只要没同意，那肯定留你不得了。 这可算知道皇帝的秘密，还踏马是皇帝小金库的秘密。 永乐帝缺钱吗？ 缺，非常缺！ 朱棣继位之后，可不像建文一样循序渐进，而是直接大刀阔斧的做事。 花钱如流水！ 李景隆知道，贩卖精盐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踏上了这条船，那么以后还会有其它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要卖。 自己堂堂一个名将之后，不让领兵作战，反倒成了一个商贾？ 但以后好歹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总的来说，有喜也有忧！ 朱棣挥了挥手，示意纪纲出去。 等纪纲出去后，朱棣本来冷漠的脸色也缓和起来，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在贩卖精盐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找汉王。” 李景隆闻言，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朱高煦那个莽夫？ 他懂做生意吗？！ 不仅莽，长的连自己一半英俊都没有。 …… “阿嚏～！” 正在军营中吃烤肉的朱高煦，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姥姥的，谁在背后蛐蛐我！” 在脑海中，将有可能的人过一遍之后，他撒了一点精盐，大骂道： “肯定是李景隆，战扬上打不过，被我追着砍，就知道事后嚼舌根。” “姥姥，你可千万不要落到我的手里！” …… 现在有了朱棣撑腰，再加上李景隆本身底蕴，可以说放眼整个大明，几乎没有对手。 李景隆看不起汉王，但还是点了点头，皇帝说话，作为臣子的能不反驳就不反驳。 朱棣继续说道： “朕的精盐可是集大智慧加工而成，成本极高，大约十两一斤。” “你自己看着卖，赚钱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十两成本？ 尼玛！ 李景隆心态炸了。 这踏马能赚钱！ 朱棣留下一袋精盐与一句看好你就离开了。 等李景隆浅尝了一下精盐之后，眼睛泛光的说道： “十两成本，值！” “发财了，我要发财了！” 随后，他神情落寞的说道： “不对，是陛下发财了！”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永乐公司’那边不断传来有官员被捕事情，朝中包括御史在内的文官集团上书汉王朱高煦有结党营私一事。 这里面的原因朱棣清楚，所以就压下来，并没有理会。 毕竟，他还等着以后‘永乐公司’实现赋税改革。 至于李景隆那边，据说干起活来也是非常积极。 已经找好了对精盐实行量产的产地，人手也都是先前从靖难之役中因伤退伍下来的老兵。 忠臣保密程度直接拉满。 而且那些伤残老兵，虽然失去了上马杀敌的可能，但从另一个方面也算是找到了一份有保障的生活。 多拿出一些精盐利润来养活陈羽口中产业链的工人，朱棣还是愿意的，更何况是先前为大明流过血的老兵。 目前还没有正式开业，但是朱棣已经看到了其中的好处。 以后，伤残老兵总算是有了一个去处。 这一点，李景隆做的倒是很得朱棣心意。 然后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朱棣，突然间收到了日本使者前来觐见的消息，而且还携带了倭寇国王国书。 这一点倒是出乎朱棣的意料。 毕竟，朱棣登基以来，周边的国家都派遣使臣前来觐见，并早早的呈上了愿意做大明藩属国的国书。 可是如今倭寇竟然这个时候才来？！ 朱棣目前可是已经知道了倭寇那所谓的狗屁‘神风’，无非就是常见的自然灾害。 而且陈羽已经提出了破解之法。 不仅如此，朱棣还知道了倭寇本土上，有数百万斤级别的银矿。 说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并且，朱棣知道，上一次跟朱高煦说完此事之后，朱高煦私下里已经开始派遣接触倭寇商人，开始了解倭寇本土国情。 这说白了，就是为下西洋后夺回大明银矿做准备。 这个时候，倭寇反倒跑过来送国书，这倒让朱棣反倒有些拿捏不准倭寇的想法。 难道是朱高煦做的让倭寇方面有所察觉？ 可不管怎么说，见还是要见的。 毕竟，此时在南京城的不仅有倭寇使臣，还有大明周边的藩属国，早早的派遣来了使臣。 想要在大明中元节的时候，为大明送上各地国王的祝贺与贺礼。 如果不见，那岂不是让大明落了口舌。 ………… 御书房内， 召开朝会之前，朱棣单独先拉来了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杨士奇、杨荣、解缙简单的商讨一下。 本来应该还有夏原吉，但因他后期有大作用，所以目前在牢狱中并未放出。 “对于这次倭寇使者携国书来访，不知各位有何看法？” 话落，朱高煦第一个开口说道： “陛下登基两年，倭寇才呈递国书，简直不把大明放在眼里。” “而且，近期大明周遭海域海盗频频侵犯，而那些海盗大多都是倭寇组织，渔民与百姓苦不堪言。” “什么倭寇使臣，要我说直接砍了算了，然后攻入日本，让倭寇看看大明的宝剑，到底利不利！” 杨士奇瞥了一眼朱高煦，随后开口道： “陛下，不管倭寇如何，可他们这次都是作为使者前来，大明作为天朝上国，自然该摆出礼仪之邦的友好。” “而且侵扰大明海疆的只是海盗，并不是日本，大明并未与倭寇全面开战，如果全面开战，大明恐怕损失的更多！” 杨荣也在一旁附和道： “不错，国与国之间的交往，自当雅量，大明岂能跟蛮夷一样。” 朱高燧诧异的看了朱高煦一眼。 二哥，你难道不知道倭寇‘神风’！ 也就近期不知为什么老爷子偏向你。 这才在争夺储君中占据了上风。 抓捕许多太子党的官员。 可这脑子……要想坐上那个位置，恐怕只能武了！ 朱高煦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解缙等众人想发言的都发言了，这才缓缓开口道： “治理国家与行军打仗一样艰难，倭寇这次来的时间确实有古怪，但我们首先应搞到对我们有利的情报。” “这种边疆海盗的事情，倭寇已与大明从洪武时期开始扯皮，现在有结果了？” 朱高煦有些恼火。 姥姥的，都来反驳我。 三弟今天也不帮我说说话。 他直接生气的对解缙说道： “那你倒说说，你掌握了什么有效信息？” 朱棣目光深邃的看着大明这位大才子，等着解缙的下文。 解缙正色道： “陛下，倭寇使者手上将要呈递给大明的国书，是假的！” 第68章 日本使臣，必有深意 听见这句话，众人的目光全部看向解缙。 朱高炽知道解缙一直想在朱棣面前表面一番，害怕这小子出事，于是出言道： “解学士，这种事情说出来可不能儿戏。” 朱高炽这么一说，朱棣点了点头，沉声道： “日本使臣来的突然，礼部先前没有收到一点消息，如果国书是假的，那么这就是对大明的蔑视！” 朱高煦看着已经盛怒的朱棣，罕见的没有说话。 说不定等到这件事情解决之后，还可以向朱棣再为下西洋的事情预支几千发火枪。 听见朱棣的疑惑，解缙直言不讳的说道： “陛下，不是礼部没有收到关于日本使者来访的消息，而是早在建文时期，日本使者就已携带国书而来。” “可当时正直靖难，且已到了白热化阶段，日本使臣便没急着拜见建文帝。”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日本使者也没有来拜见陛下，而是一直观望。” “无非就是看局势如何，建文余孽会不会反扑，直到现在国内一切稳定，这才献上国书。” “可据我所知，日本使者压根就没有回到日本，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客栈，这份国书，臣猜测只是将皇帝的尊讳更改，内容却是几年前。” “请皇帝明鉴！” 这都是奉天靖难成功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解缙在礼部呆了几天。 看到建文时期，关于使者的奏疏。 尤其是日本使者早到南京，却一直以各种理由推迟，没有觐见。 当时建文对朱棣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 也就没理会日本使臣。 没想到，却给解缙一次在朱棣面前展示的机会。 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朱棣认识到文官的厉害，从而巩固朱高炽太子储君的位置。 这样以后朱高炽登基之后，他先前的功劳，也算有一个从龙之功。 朱高燧义愤填膺的说道： “陛下，日本使臣简直傲慢，荒唐，放肆！” “国书岂有造假的道理！臣建议，除非日本使臣拿出真国书，否则不接见！” 朱棣沉默着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朱高炽。 用眼神示意太子爷出来说句话，不要划水。 觉察到朱棣的眼神，朱高炽当即站出来说道： “陛下，日本这个国家仗着所谓的‘神风’，在南洋异常活跃，而且永乐一朝又是第一次与日本接触，无论是南洋海疆还是有关大国威严的问题，都应该见上一见，传达一下大明的意见。” “但是日本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择了这个时间节点上，或许并不是单单过来递交一份国书，昭示着想要与大明交好的意思，而是有其他什么隐晦的目的！” 众人闻言，神色不由凝重起来。 朱高炽的分析，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毕竟，日本这个国家虽在综合国力上远不如大明。 但在南洋，却可以做到不断侵扰大明海疆的程度。 大明也采取过措施，但效果不显著。 哪怕元朝巅峰时期，接连组织两次兵力，想征服日本。 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且失败的理由并不是日本士卒与舰船有多么厉害，而是它们竟有海上‘神风’协助。 导致两次元朝舰船都在上海吃了大亏。 这还不是主要，日本那个国家资源贫瘠，就算打下来，大明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所以洪武时期，朱元璋就将日本列为不征之国。 不是打不过，而是风险高。 并且打下来，也得不到好处。 不划算！ 日本在南洋仗着‘神风’，公然让其本土士卒佯装倭寇海盗，不断侵扰大明海疆。 可日本方面却一直说侵扰大明海疆的是倭寇。 不是日本。 秉持着无赖作风，朱元璋也懒得搭理。 所以，日本之后态度更加嚣张。 到了永乐时期，这才敢一份国书两用。 这个时间节点，大明周边的藩属国使者大部分为了中原节，早早来到大明。 想在当天，献上本国的朝贡，以表对大明的臣服之意。 然后，日本使臣跑出来献国书，说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那是不可能的。 国与国之间的往来，往往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这个时候，永乐一朝对日本使臣的态度，恐怕大明藩属国与南洋国家的使臣都在秘密关注着。 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而且接下来大明还要准备下西洋，由不得朱棣不重视。 朱棣坐在座位上，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 “太子所言甚是，日本自洪武年间起，在南洋一带就跳脱的很，并且一直佯装倭寇侵袭大明海疆，沿海百姓苦不堪言。” “而且日本使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这个时间节点，定然是有所图谋！” “还选择一份国书两用！” 朱棣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朕倒要看看，日本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日本有银矿百万斤与神风的消息，朱棣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如果朝中大臣知道，大概率会化身主攻派。 到时候朝野上下免不争吵，要是传到各国使臣耳中，大明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岂不是变成了战争狂人！ 那以后还如何好好的做贸易，如何好好的经营海上丝绸之路。 这不是朱棣想要看到的。 所以，征伐日本必须私下里秘密进行。 朱棣挥了挥手，道： “上朝，宣日本使臣觐见吧！” 朱高煦眼珠子瞅了瞅朱棣，见没有要说神风与银矿的意思，于是选择了沉默。 第一次下西洋的指挥使已经定下，郑和。 但是副指挥使还没有确定。 朱高煦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吴宣。 第69章 带着任务前来 朱红色的立柱粗壮、庄重，雕龙画凤，尽显皇家威严。 朱棣高坐龙椅之上，身着一袭明黄色绣龙袍，双眸深邃有神、透着帝王独有的霸气。 一手自然搭在龙椅扶手上，不怒自威的气扬弥漫整个大殿。 群臣呼唤三声万岁。 朱棣示意众臣平身，并下令宣日本使臣觐见。 “宣日本使臣上殿觐见。” 一道道声音传了出去。 不久，一位日本使臣迈着小步，走进大殿。 立定之后，高呼： “使臣间中闺密，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之中。 朱棣微微颔首： “平身。” 间中闺密躬着身子，将手中的国书举起。 “启禀大明皇帝陛下，这是日本国王亲手所写国书，让下臣漂洋过海呈递给大明，向大明传达友善之意。” 朱棣目光冷峻地审视着下方使臣，他已知假国书一事。 而且这一份国书，还是日本本来应该呈递给建文那个小王八蛋。 可直到如今，间中闺密也没有要将此事说清楚的意思。 这让朱棣有些恼火。 强压着怒气说道： “呈上来。” 话落，一旁伺候的宦官，赶紧走下大殿，接过国书，然后恭恭敬敬的双手呈递给了朱棣。 朱棣接过国书，打开看了起来。 上面的的内容无非就是吹捧大明强盛，日本希望能够继续来大明做生意。 最后还特意提及日本周边海域有神风相助，并说了元朝因残暴，想要征服日本，却被神风打入海底，所以对反抗暴元也献上了一份力。 朱棣看到这，冷哼一声。 ‘神风相助’，大明惹不起？ 其实这是外交中的惯用手段，拿出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从而在谈判的过程中施压获利。 可此时因为陈羽的缘故，日本国书中拿‘神风’说事，不仅不会让朱棣感到压力，甚至有些想笑。 看完之后，将国书放在一旁。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大明一向主张各国友好相处原则，尤其是南洋的海上国家，都是千年以来的邻居，更应和平共处，邦交往来。” 扬面话无论如何都要说。 反正最终也决定不了什么。 毕竟真到动手打你的地步，什么国书，什么承诺，全是扯谈。 战扬上杀红眼了还知道玩阴的呢。 就像奉天靖难前夕，朱棣对建文保证：绝不造反！ 可结果朱棣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个造反成功的藩王。 间中闺密闻言，当即恭敬的说道： “皇帝陛下圣明，大明的态度，下臣回去后一定原封不动的传递给国王。” 解缙忍不了了，直接站出来对着间中闺密怒斥道： “这真是你们国王的意思？” “可为什么根据我掌握的消息，你这个使臣自几年前来到大明，压根就没有在回过日本，怎么可能有来自日本的国书。” “我想知道，所谓国书，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国王的意思！” “又或者，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是日本对大明的挑衅？” 解缙一连串的质问声落下，朝中文武大臣顿时炸了锅。 “假国书！怎敢如此，奇耻大辱！” “大明自建国以来，老夫还从未听过国家之交有假国书一说，日本之地果然蛮夷，不通教化！” “陛下，臣建议将禁海祖制落实到底，不能让海外蛮夷影响到大明的文化！” “臣附议！” …… 朱棣眉头微微皱起，扫视了一眼朝中大臣，最后目光锁定在解缙身上。 假国书挑衅大明？ 禁海祖制？！ 读书人，士绅！ 呵呵…… 看着一众大臣附议，朱棣哪里还不明白。 朝中大臣看似是在怒斥日本使臣递交假国书，实则是借着这件事，反对下西洋。 果然如陈羽说得那样，下西洋开始之后，最先反驳的一定会是士绅阶级。 毕竟士绅阶级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土地。 下西洋开海上丝绸之路，让士绅阶级感到了恐惧，害怕下西洋的贸易，冲击到了大明本土农耕。 由于先前陈羽提出‘建设永乐公司’凑够了下西洋所需要的物资钱财。 不从国库拿钱，那么朱棣自然以强势手段推动下西洋，朝中士绅阶级也没话说。 本来以为他们会就此放弃，但是现在看来是一直在等待机会。 文官集团在忍耐方面，确实厉害。 但陈羽更厉害，早已预测大明百年之后朝中的势力情况。 文官集团一家独大！ 所以之后的削藩必须要按照陈羽的办法进行下去。 下西洋也一定要坚定不移的进行下去。 朱棣也没有忘记陈羽所说，只有让士绅阶级看到利益，然后拉着他们一起干，海上丝绸之路才会长久。 朱棣的表情平静，并不打算在此时继续与文官集团谈论海禁祖制的问题，而是应该先处理假国书一事。 他淡淡的开口道： “间中闺密，朕需要一个解释！” 面对众人的怒斥，朱棣的质疑，间中闺密这货坦然承认道： “国书确实是国王亲自所写，呈与大明，只不过来的时候大明并不太平，所以觐见建文帝推迟了。” “直到如今大明国内局势彻底明朗，您坐上皇帝宝座，日本对大明的态度并未有改变，如果陛下硬说两份国书，那下臣也没有办法。” “但是大明乃天朝上国，皇帝叔侄二人，无论谁做了天子，都与邻邦无关，皇帝应当以宽厚为怀，不应因这点小事动怒！” 朱棣听着间中闺密的话，双手紧紧的抓着龙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解缙瞥了一眼朱棣，没想到永乐帝方才并没有提海禁的事情，于是继续生气的对着间中闺密说道：“巧言令色！” “陛下，大明耻于跟日本这样的蛮夷邦交，如果海外都是这样的国家，那么大明下西洋还真的有必要吗？” 朱棣此刻早已火冒三丈，可还是打断了解缙的发言。 “间中闺密，你说得对，大明乃天朝上国，无论谁做皇帝，都会秉持友好的与周边国家邦交，这是大明对外的原则问题，不会因皇帝不同而改变。” “陛下！”解缙不解的看向朱棣，没想到朱棣不生气。 朱棣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此事无需再议！” 朱棣知道间中闺密明显就是欺他登基之事，名不正言不顺！ 这可以说是朱棣的禁脔。 上一次当面这样说的人，坟头草已经几丈高了。 他也想要砍了眼前这货。 人中还留有一撮小胡子，越看越欠砍。 可是，这个时候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问题。 砍了间中闺密，只会让周边国家使臣认为自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皇帝。 朱棣知道他必须要做出一点功绩出来，用来正名固位。 因为不仅是间中闺密有这种想法，朝中的一众文臣也有这样的想法。 文官集团奉‘儒’。 虽在自己手下办事。 但是心中却觉得自己是一个谋逆的贼！ 朱棣知道，这些都是虚假的。 真正是因为自己不像建文一样，对那些文官仁厚，是一个可以被文官拿捏的皇帝。 在这一点上，汉王与自己非常相像。 所以文官集团更希望老大那种人坐上皇帝宝座。 无非还是为了一个‘利’字。 一群蝇营狗苟之辈，令人厌恶。 朱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陈羽，多好的一个年轻人，明明身具大才，却与世无争。 如果大明能多一些陈羽这样的人才该多好。 但随即朱棣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人不能贪，皇帝亦是如此。 大明得陈羽一人，便足以颠覆时代。 这已经是自己的幸事，是大明的幸事。 朱棣见事情已经定性，本想宣布退朝，然后去陈羽的小酒馆喝酒，放松一下被朝中文官集团与间中闺密恶心的心情。 可间中闺密突然开口，态度恭敬的说道： “尊敬的皇帝陛下，下臣这一次不仅带着诚意，更是带着日本国王的任务前来！” 第70章 南洋霸主，海蛟龙陈祖义 杨士奇与朱高炽等大臣神色各异。 日本使臣此次前来，果然暗藏玄机！ 送来国书与大明结邦交之好是假，这所谓的任务才是真正目的。 朱棣心中疑惑，想不到解缙确实分析对了，他也想要看看２这货到底带来什么任务。 朱棣点了点头道： “说说你们国王交给你什么样的任务，看看朕能不能帮你解决。” 间中闺密态度更加恭敬，躬着身子说道： “陛下，南洋的海盗实在是太猖狂了，严重侵害日本的利益与国民安全。” “国王听闻大明近日准备下西洋，所以让下臣传达希望大明能够调集海军剿灭南洋海盗。” “这不仅是日本的愿望，更是南洋周边国家共同的期望。” 话落，朝中大臣都是一副看鬼的样子看着间中闺密。 倭寇来请大明海军剿灭海盗？！ 朝中大臣眼神相互交流着，没有搞清楚间中闺密说这句话的意思。 就像是山上的盗匪，请官府去清剿。 任谁也不会相信盗匪没有所图谋。 哪怕朝中官员在南京，也知道日本海盗是怎么一回事。 倭寇大多打一发就撤退，根本不恋战。 哪怕大明海军再厉害，没有一个正面决战的机会，也拿倭寇没办法。 间中闺密话语中还说明了这也是南洋其他周边国家的意思。 这样一来，明显就是将大明架了起来。 这怎么看都是以为日本想要用南洋的海盗问题，消耗大明国力！ 南洋那些国家受海盗困扰许久，却没有一个人敢要求大明去南洋剿灭海盗。 毕竟大家都知道，国与国之间的邦交，看似平等，实则大部分都是利益交换。 南洋小国虽然大部分是大明藩属国，每年都要派遣使者来到大明朝贡。 相应的，这些藩属国在面临覆灭危机的时候，大明出面斡旋一下。 就是买一份保险。 双方互惠。 小国到了国家传承的保障； 大明得到了利益于周边国家的稳定； 毕竟放任周边国家不断蚕食壮大，很有可能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就像漠北。 每隔一段时间大明必须去亮一亮肌肉，让草原部落恐惧，同时看哪一个部落壮大，就进行物理削弱。 绝不能让草原有统一与联合的可能。 可海盗这件事情太小，只会造成一些损失，至于国家覆灭的风险，则完全谈不上。 但是间中闺密直接在这种扬合说出来，大明是一定要接招。 否则岂不是说大明惧怕南洋海盗？ 接当然是要接下。 但是这种没有利益的工作，完全就是口嗨，然后出工不出力。 所有人认为间中闺密这就是太嫩。 解缙脑海中思索一番之后，对着间中闺密开口说道： “间中闺密，你想让大明派遣海军前往南洋剿灭海盗，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大部分海盗都是你们日本人佯装而成？” “你这简直就是贼喊捉贼，你们家门前的垃圾，凭什么让我们大明来扫！” 间中闺密目光闪烁一下，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这位大人，说话要讲究证据，那些海盗不是日本人，是倭寇。” 随后，他向着解缙那个方向走了一步，开口道： “看来这位大人对海上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我承认日本确实有一些落寞武士，走上了海盗的道路。” “可是最近我收到了日本幕府的消息，国王已经下令将周遭的倭寇海盗全部剿灭。但南洋周遭依旧遍布海盗，各国贸易依旧困难。” “也就是说倭寇并不是主要的，毕竟南洋最大的海盗不在日本，而在大明！” 解缙听后差点气笑了，当即反驳道： “你放屁！大明从洪武时期就实行禁海政策，南洋最大的海盗怎么可能出自大明？！” 间中闺密装作表面难受的样子，叹息一声道： “看来陈祖义在大明并不出名，可对于南洋诸来说，确是如雷贯耳。” 陈祖义？ 朝中大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可眼中皆是疑惑。 显然压根没有听过这号人物。 “陈祖义拥有的海军战力非凡，还有巨大的舰船利炮，牢牢控制着南洋一片海域，严重影响了大明周遭国家的航海贸易。” 间中闺密说到这里，明显停顿一下，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朱棣。 发现朱棣表情并没有明显变化后，转了转眼珠子，加大了声音，接着说道： “陈祖义甚至在南洋一片放出豪言，陆地归大明皇帝管，大海则是他混海龙的。” “还说如果以后周遭国家都要向他朝贡，以此来获得他的海军庇护，陈祖义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了大明皇帝陛下的统治，挑衅了大明皇帝陛下的权威。” “所以下臣联合周遭十几个小国，请求大明派遣海军镇压，否则周遭国家都不知道下一年的朝贡，到底是给海上的混海龙还是陆地上的大明皇帝！” 海上皇帝，陆地皇帝。 朝中大臣听见间中闺密这样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文官集团，他们骨子里都信奉两国邦交不斩来使。 在他们眼里，朱棣是一个只知道上马杀敌的莽夫。 这个时候，朱棣要真的动手下令将间中闺密拉下去砍了。 那么他们也算失职。 朝中几位御史，已准备好将朱棣待会暴怒画面，记载在史书里面。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出现了。 朱棣听后并没有表现出生气，反倒是笑着说道： “混海龙陈祖义，听上去倒有点气魄。” 间中闺密微微皱眉，怎么跟预想的不太一样？ 据他所掌握的情报，大明的皇帝应该非常忌惮说出这种话的人。 就像之前的靖难之役。 间中闺密有所了解，战争就是为了争夺皇位。 可是，眼前有一个大明人在海上称王称帝。 朱棣不仅不生气，反而夸赞陈祖义有魄力？ 要知道，他可是接到了国王幕府传来的死命令。 借着大明下西洋的东风，让大明海军无论如何也要去除掉南洋的那个海上蛟龙陈祖义。 在日本人的眼中，陈祖义比大明还要可恶与难缠。 毕竟，陈祖义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南洋这块地方。 这与日本组建的倭寇业务严重重合。 最气人的就是倭寇组建的海盗，打不过陈祖义这个纯血海盗组织。 就在十几天之前，南洋的日本舰船与陈祖义相遇。 在南沙群岛打了一扬遭遇战。 结局不出意外的倭寇战败。 战败也就算了，按照先前与明军的对战来看，打不过可以跑。 可是陈祖义这个瘪犊子，竟然比倭寇还要熟悉海上的气候与地形。 根本跑不了。 最终倭寇的舰船全部被干沉。 只有寥寥几个人跳船游到了附近岛屿，被后来的日本船只发现，这才获救。 陈祖义对于日本来说，完全就是噩梦。 打不赢，跑不过。 于是想要借大明的手，来削弱甚至是彻底剿灭陈陈祖义。 想要搞死陈祖义，并不单单是日本的想法，也是南洋诸国的想法。 毕竟，陈祖义的海上作战能力，让南洋诸国生不起任何抵抗情绪。 海蛟龙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海上真枪真炮干出来的。 间中闺密深呼吸了一口气，道： “陛下，国王说了，如果大明能出兵剿灭陈祖义，那么我日本将举国奉大明为宗主国，并且愿意年年朝贡，绝不反悔。” 第71章 第二份国书 藩属国与宗主国之间的关系，可不像两国邦交那么公平。 宗主国对藩属国有一定的话语权，就好比国王的任命。 如果日本成为了大明的藩属国，那么以后南洋的倭寇问题可以彻底解决。 只要倭寇问题解决了，那么就可以减少海上力量的投入。 毕竟朱棣最开始打造大明舰船的理由之一，就是保卫大明的沿海疆域。 可在文官集团眼中，大明南边的海疆，简直就是天然的屏障。 海上力量弱一些，也动摇不了大明的根基。 所以应该将国家大部分的财政用于国内建设。 朱棣眉毛一挑，郑重的看着间中闺密道： “两国邦交可无戏言，朕看你方才呈递上来的国书，并没有看到日本成为大明藩属国这件事情。” “朕可不可以理解为，这是在日本幕府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一个小小的使臣擅做主张？” 间中闺密闻言，脸上依旧沉稳，没有任何慌张的迹象。 随后，从怀中又掏出一份国书，将其举起。 伺候在朱棣身旁的太监，恭敬的看了朱棣一眼。 得到朱棣的眼神示意后，走下大殿，将间中闺密呈递的第二份国书拿与朱棣。 朱棣接过，打开一看，上面没有日本幕府的国王印章，但是有南洋周遭数十个国家的联名印章。 内容大致就是请求天朝上国出神兵剿灭海盗王陈祖义，事成之后，诸国每年向大明的朝贡增加一倍。 朱棣皱着皱眉，看来南洋诸国真的是苦陈祖义久矣！ 但是南洋诸国的朝贡，朱棣是看不上的。 要知道每年外邦对大明的朝贡，无论是洪武年间还是永乐年间，都会以更加优厚的回礼馈赠回去。 毕竟大明在皇帝的心中，大明乃大国，怎么可能落了面子。 看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代表日本幕府的印章。 朱棣有些怒气的问道： “间中闺密，这份国书是你联名南洋诸国写的，可是为什么唯独没有你们日本的印章，朕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在挑衅大明，又或者是日本在挑衅大明？！” 第一份国书间中闺密的解释很生硬，但朱棣念在登基之时确实名不正言不顺，并没有计较。 可第二份国书依然如此，与间中闺密先前说的如果如果大明剿灭了陈祖义，那么奉大明为宗主国的说法相违背。 因为第二份国书没有日本幕府的印章，还是相当于一份假国书。 在一不在二！ 间中闺密微微颔首，看着大明皇帝双眸中的怒火，赶紧低下了头。 永乐帝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杀伐之气，让他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冷颤。 果然，大明这位皇帝的压迫感，跟建文完全不一样。 刚刚与朱棣对上视线的那一刻，间中闺密感觉这位大明皇帝真会杀了他。 他低着头，解释道：“陛下，这虽是下臣手写，但内容却是日本国王的意思。” “陛下应该知道，日本海域附近有神风，且路途遥远，下臣回去一次也不容易。” “所以，日本幕府联合了南洋周遭数十个国家之后，让下臣来传达这个意见，请大明出天兵，剿灭陈祖义。” “陛下，有南洋几乎全部国家做见证，日本不会言而无信！” 话落，满堂哗然。 日本神风的战绩，朝中大臣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了解。 在他们看来，日本的体量与综合国力，虽远远不及大明，但是二者却可以站在同一个等级对话。 完全就是因为日本神风的原因。 毕竟，任凭大明海军再厉害，但是绕不开神风，打不到日本本土。 那么这些国力就是‘假肌肉’。 对日本形成不了有效的震慑。 这也是洪武时期，大明海边倭寇泛滥的原因。 但是大明也不能强行要求南洋周遭国家对日本形成封锁。 还是那句话，国与国之间的邦交在于利益。 南洋周遭大部分国家都没有大明这么辽阔的土地，所以贸易成了一种常见现象。 哪怕南洋周遭国家大部分都认大明为宗主国，成为了大明的藩属国，受大明的掣肘。 日本也没有必要成为大明藩属国。 但如果真的能让大明通过一扬海上战争，就将日本倭寇问题解决，这样其实挺划算。 朝中文官集团不支持大明下西洋，可并不代表着不知道大明如今海上军事力量的强悍。 在他们的眼里，除大明以外的周遭国家，不仅是一群不同教化的蛮夷。 更是一群垃圾。 不是大明看不起它们，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这是来自天朝上国的自信。 只不过后来的大清，也是在这样的自信中闭关锁国，渐渐落后于世界。 朱棣听着南洋几乎全部的国家都来为日本做担保，心中欣喜。 师出有名！ 到时候宗主国想去挖徐福在日本的陵墓，替始皇帝报仇，藩属国要是拒绝，那就是抗旨！ 在这种情况下，南洋诸国也不会认为大明仗势欺人，而是合情合理。 “南洋诸国的请愿，朕已知晓，剿灭陈祖义的事情，朕准了！” 间中闺密眼中狂喜之色一闪而过，语气恭敬的追问道： “不知陛下何时出兵？” 朱棣看向殿下，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郑和说道： “郑和，朕命你中元节之后启动下西洋计划，并在下西洋途中生擒陈祖义，押送回国。” “朕要亲自会一会这个海鲛龙。” “臣必不负皇恩！”郑和郑重的说道。 郑和上次在陈羽那里吃了一顿饭后，认识到了海上丝绸之路的庞大市扬。 更认识到这不仅仅能为大明带来海量的钱财，也可以为他一个宦官带来青史留名的机会。 所以，他一定会使出十二分的精力，将下西洋进行到底。 打击海盗，还海上丝绸之路一个良好的贸易环境。 听着朱棣下令活捉陈祖义，间中闺密认为这是害怕日本赖账。 但是，间中闺密可是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日本幕府方面的分析认为，大明对陈祖义这样的海盗王，最多进行削弱。 想要彻底剿灭，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所以，日本认大明为宗主国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发生。 这对于日本来说，完全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到时候，陈祖义与大明两败俱伤的差不多了，那么日本的海上力量倒可以趁机捡漏。 再次成为南洋的海上霸主！ 间中闺密态度异常恭敬，深深的弯下腰，对着朱棣躬身道： “大明万岁，皇帝万岁！” “下臣与南洋诸国就静等大明佳音！” 第72章 陛下，何不去问问陈掌柜 下朝后的朱棣正在大发脾气。 “混账东西！” 朱棣暴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彭’的一声闷响。 “陛下息怒，为了一个日本使臣不值当。”郑和站在一旁劝慰道。 下朝之后，朱棣单独召见了郑和。 朱棣看着郑和，沉声说道： “朕不是生日本使臣的气，朕知道间中闺密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大明皇帝得位不正，估计这不是间中闺密一个人看法，而是南洋周遭所有国家的看法。” “这也是朕支持你下西洋的目的，一定要将永乐一朝的事情，传遍南洋，宣扬永乐一朝国威！” 郑和郑重的点了点头： “陛下，臣哪怕是死，也会完成这个旨意！” 郑和跟着朱棣身边，一路从北平砍到南京。 知道朱棣最在意的事情，就是得位不正！ 洪武年间，朱元璋就已告知南洋诸国，大明下一代继承人是建文帝。 朱元璋的影响力，在南洋不弱。 所以，朱棣最开始想下西洋的目的，就是宣扬大明的强盛，让海外的国家知道，大明永乐一朝很强。 朱棣欣慰的看着郑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 “郑和，你认为生擒陈祖义的事情怎么样？” 郑和犹豫片刻之后，道： “生擒陈祖义难度很大！” “很大？” 朱棣有些好奇，要知道郑和出生航海世家，从小就接触航海事务，各方面能力都没得说。 可郑和依然说出了难度很大几个字，显然陈祖义不简单。 郑和点了点头道：“陈祖义在洪武年间就已经活跃在南洋一带，早已习惯海上的艰苦，这人也确实有能力，性格大胆，心思细密，敢打敢拼，组建的海上力量，驻守在马六甲海峡的重要位置，专门埋伏和掠夺经过的商船和使船，势力范围覆盖，南海、印度洋等地。” “据臣收到的消息，陈祖义的战船数量超过一百艘，部属人数达到上万人。” 朱棣闻言，皱起了眉头。 一百多艘舰船，上万人的海军！ 这样的力量，已经接近大明这一次下西洋出行队伍的一半。 第一次下西洋如今就将剿灭陈祖义作为首要目标，很有可能损失惨重！ 到那时，没有盈利的消息传回大明，不要说接下来海上丝绸之路与’永乐公司‘建设不下去。 就连大明舰船打造的地方市舶司，都要大砍预算。 朱棣思索片刻之后，问道： “大明剿灭陈祖义的海上力量，能得到什么？” 朱棣问的很直白，但往往国家的重大决议，就是如此。 一件亏本的买卖，一个人有可能去干。 但是一个国家必须慎之又慎。 毕竟牵扯的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那么简单，而是成千上万个人在其中。 而这里面核心就是‘利益’二字。 如果利益足够诱人，那么一定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 郑和拱了拱手，并没有直接说好处，而是讲解起了陈祖义在南洋的战绩： “陛下，臣自从得到下西洋的任务之后，就一直在学习与搜集各种海上知识。” “也早早了解到了陈祖义此人，他的战船像鲨鱼一样，四处寻找过往的商船，一旦发现，就会毫不留情地拦截，然后肆无忌惮地抢劫，劫掠对象包括了来自大明、日本、印度、波斯、阿拉伯、欧洲等国家和地区的商船和使船。” “这种行为严重破坏了东亚和南亚的海上贸易秩序，给各国带来了巨大的损失和恐惧，甚至有些南洋小国还会出现主动向陈祖义进贡，以此来免于被抢劫的荒唐事情。” “南洋所有国家只要提到陈祖义的名字，都会谈之色变。” 话落，朱棣的手指敲击着桌案，良久之后，沉声道： “也就是说，如果大明将陈祖义剿灭，那以后大明将会彻底制霸南洋！” 南洋诸国对陈祖义恐惧，如果大明剿灭了陈祖义，那么下西洋的目的已经远超预期。 南洋诸国彻底臣服，以后贸易畅通无阻。 相应的，代价很大！ 朱棣犹豫再三之后，沉声道： “郑和，以你对大明目前海军的了解，剿灭陈祖义有几成把握！” 郑和道：“战胜把握有十成！” “可剿灭的把握不足三成！” 朱棣眉毛一挑，问道：“为何相差这么多？” 郑和有些无奈的说道：“陛下，陈祖义在南洋经营多年，他的海盗集团不仅是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也是一个庞大的人员网络。” “陈祖义与各国的商人和官员进行贸易与交涉，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和资源，南洋诸国甚至有的国王都与陈祖义有关联。” “而且陈祖义率领的海盗还曾攻打沿海的国家，据说打下了五十多座城镇，作为陆地后勤补给点。” “如果正面相遇，臣坚信大明必胜，可想要在南洋剿灭陈祖义的力量，很难。” 朱棣听后站起身来，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一只手叉着腰，低着头看着桌案上的两份国书，生气的开口说道： “间中闺密的用意无非就是想让大明满南洋的剿海盗，不断消耗大明资源与国库！” “好啊，原来在这里等着朕呢！” 朱棣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处理政务与漠北的事情上，南洋的事情几乎全权交给了郑和负责。 现在看来，南洋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与陈祖义打决战还好，如果打持久战，大明真会吃不消。 毕竟陈祖义打的是以战养战，可大明不行。 南洋在开辟一个漠北战扬，许多事情都要因此耽搁了。 可若是不开辟，陈祖义那些海盗以后必定是一个祸害。 朱棣叹了一口气，心情有些烦躁。 就在此时，郑和突然开口说道： “陛下，剿灭甚至生擒陈祖义，有一个人有可能会有办法。” “陛下何不去问问陈掌柜，他的才能与见识臣已见识过了，世间罕见。” “哪怕陈掌柜想不到剿灭陈祖义的办法，可若想出一个应对日本使者第二份‘假国书’的办法，也是极好。” 刹那间，朱棣豁然抬头。 第73章 老朱，你行不行啊 “这个问题对咱们来说是一件难题，但对于陈掌柜来说可不一定。” “毕竟，陈掌柜身居南京，竟提出海上丝绸之路那样的构想，解决生擒海盗头子的问题，那不是手到擒来！” 朱棣一想到陈羽，嘴角就止不住欣喜的想笑。 陈羽简直就是上天送给大明的祥瑞。 建文如果重用陈羽，朱棣相信靖难之役自己不可能赢。 可事实就是靖难之后，身居帝王之气的自己，才在市井之中发现陈羽这样的大才。 这难道不是上天的赏赐吗？ 又或者是上天对自己的认可！ 先得到身具‘伏龙术’的姚广孝，帮助自己赢得到了靖难之役，坐上皇帝宝座。 随后，又再次得到身具‘屠龙术’的陈羽，帮助自己解决藩王宗室问题，对千百年以来的王朝三百年周期，都提供了解决办法。 并让朱棣再次确定更加远大的目标： 打造大明日不落帝国！ 如今，陈羽口中海上蓝图刚刚开始。 遇到问题，陈羽这个计划的提出者，绝对有办法解决。 郑和兴奋的附和道： “陛下，那臣备马，抓紧出发吧。” 朱棣看着郑和一副心急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 “郑和，你小子早就打好想找陈掌柜的主意吧” 郑和理所应当的说道： “陛下，上一次臣在陈掌柜所在小酒馆用餐，听到海上丝绸之路的蓝图构想，回去之后思索良久，有很多地方不懂，趁着这次机会，也看看陈掌柜能不能将臣对于下西洋中的一些疑惑顺道解决。” 下西洋过程中，大明遇到的敌人不仅仅是海盗。 更会有一些蛮横的国家。 甚至是敌对大明的国家。 面对这样的国家，大明该持什么样的态度进行交流与贸易，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到底是打还是不打，郑和有些拿不定主意。 陈掌柜上次口中下西洋将大明‘蛋糕’做大，可做大的详细步骤又是怎样？这些问题朝中那些文官集团，哪怕学富五车的大才子都解答不了。 可陈羽这个举世无双的麒麟儿却可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最主要的问题还是解决剿灭陈祖义。 郑和作为大明对海上航行作战最渊博的人之一，想不出能以最小代价解决陈祖义的办法。 可陈羽能隔海解决日本神风问题，区区一个海盗，郑和认为在陈羽眼中恐怕都不值一提。 看着郑和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朱棣大手一挥说道： “换上便衣，跟朕去小酒馆走一趟，朕还没吃饭呢，正好去尝尝陈掌柜的手艺！” 打定主意的君臣二人，行动力超强。 立马换上了一身便衣出宫。 行动力超强的一半原因是饿的。 毕竟，因为间中闺密的事情，朱棣拉着郑和，在御书房中心烦意乱讨论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讨论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马车好不容易到了陈羽所在的街道，朱棣与郑和还是老规矩。 街角处下马，然后步行快步往陈羽所在的小酒馆走去。 很快，朱棣与郑和就出现在了陈羽小酒馆的门口。 可这一次放眼望去，朱棣并没有见到陈羽。 “掌柜的，出来接客了！” 朱棣叫了几声之后，依旧没有传来回应。 探头朝里瞅去。 以往这个时候，大部分陈羽都趴在柜台上，又或者在打扫桌椅，可今天却没有见到人影。 着实奇怪。 “邦、邦、邦～～～” 后院传来的声音…… 朱棣与郑和对视一眼，确认没有听错之后，一前一后走入了后院，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只见，陈羽在后院当中抡着石锤，身躯微微下蹲，腰马合一，然后不断砸着石臼。 朱棣定睛望去，石臼中的物品他认得。 小米与糠。 看着陈羽满头大汗的样子，砸的挺卖力，乐此不疲。 想起朱高炽第一次来到这间小酒馆，陈羽教给了老大‘刘畊宏操’。 朱高炽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确实有成效。 明显有瘦下去的痕迹。 只不过不知为何，老大最近体重又反弹了。 朱棣猜测，难道陈羽又在开发什么减肥操？ 随即摇了摇头，哪有这样的减肥操，笑道： “掌柜的，你可真是一个怪人！”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陈羽一怔，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他日思夜想的老朱。 陈羽将手中的石锤放在一旁，热情的迎了上去。 “老马，好些日子没见你过来，再不来，你就成我这的稀客了。” 随后陈羽又看向了老朱，笑着问道： “老朱，精盐生意怎么样了。” 当着郑和的面，毫不避讳的将精盐生意说了出来。 上一次陈羽对朱棣说过，精盐生意是一个庞大的市扬，哪怕南京城，以老朱的体量，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吃得下。 最好多找几个合作伙伴一起干。 看来老朱效率挺高。 出去之后，就联系了老马。 朱棣听着陈羽询问精盐生意，拱了拱手回道： “掌柜的，你也知道，中元节临近，这段时间各地藩王与大明周边许多国家使臣都来到了南京。” “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朝中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藩王与使臣上，要想做精盐生意，需要打通的关系与手续很多，一时半会完不成。” 朱棣心中对答应剿灭陈祖义的事情，着急想从陈羽这里知道最优解。 但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 总不可能一上来就问陈羽，你对永乐帝答应南洋诸国彻底剿灭海蛟龙陈祖义怎么看。 “老朱，你的意思是中元节之前摆平不了？” 陈羽上下打量了老朱一番，眼中怀疑之色不加掩饰。 朱棣从陈羽眼神中看出一个意思： 你行不行！ 尼玛！ 有一种被看扁了的感觉！ 这件事情，他当然一句话就可以解决。 但是陈羽上一次可说了，等到拿到精盐收益之后，就去杭州。 见于谦。 朱棣当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朱棣对锦衣卫下达了死命令，中元节之前一定要将杭州于谦接到南京。 让于谦与陈羽相见，断了陈羽离开南京的想法。 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到那时，再将精盐利益给到陈羽。 可是没想到，现在却受到来自陈羽的质疑。 第74章 小事而已，无需激动 “老朱，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要饿死了，结果你那边还没有动静？” 陈羽本想拿着精盐赚的钱，离开南京去杭州游玩，顺便见一见于谦。 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避开中元节这个时期 最近，陈羽出去买菜的时候，已经能在大街上见到外国人的面孔。 这个时候鱼龙混杂，还是避开为妙。 可是让陈羽没有想到的是，自从上次军营抓捕商贾的事情过后，自己的生意一落千丈。 主要是这条街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人流量就少的可怜。 最近倒好，几乎没有行人在街道上行走。 本来落个清净倒也不错。 反正陈羽这间小酒馆百分之九十五的收入来源，靠老朱与他朋友那几个大客户。 可老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搞的最开始顿顿大鱼大肉，到现在的只是简单小炒。 朱棣听着陈羽再次追问，头都大了。 放眼大明，除了徐妙云，谁还敢这样连续质问他永乐帝！ 但朱棣总不能说是不想让你赚钱，然后离开南京吧。 朱棣瞥见了一旁的郑和，然后赶紧将郑和拉到了陈羽面前，开口道： “掌柜的，老马在官扬上的关系可硬着呢，我这一次带老马过来的目的就是敲定一下如何摆平官府文书。” 郑和本来在一旁吃瓜，看着陈羽责怪永乐帝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一刻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推了出来。 他笑着说道:“掌柜的，好久不见，上一次分别，我可是日日念着你的手艺。” 陈羽听着郑和的夸赞，非常臭屁点了点头。 “老马，你是识货的，我的手艺放在整个大明，那都是独一档的存在。” 陈羽感觉老朱还是有那么一些靠谱。 摆不平的事，知道叫人。 “这样，我现在就下厨，给你露两手。” 果然，前世专家说的果然没错。 要想拿捏一个男人，就要先拿捏住这个男人的胃。 看老马对自己厨艺认可，那机会不就来了吗。 由老马出面摆平官府上面卡着的文书。 精盐生意只要一展开，生产速度那自然是刷刷的。 紧接着就是钱。 当然陈羽也不会白白欠老马一个人情，大不了再将精盐生意一部分利润拿出来分与老马。 于是，打完招呼的陈羽，洗了一把脸之后，就进后厨忙活去了。 …… 看着桌子上的酸菜鱼、红烧羊排、狮子头、蒜蓉龙虾，肉沫汤，朱棣与郑和一时之间都感觉食欲大振。 尤其是这个蒜蓉龙虾，陈羽端出来的一刻，馥郁的香气便扑鼻而来，瞬间勾动着味蕾。 陈羽在掏出精心调配的美酒后，很自觉的给老朱与老马倒了一杯之后，随后坐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三人兴致很高。 边吃边聊着精盐生意，朝中官员如何摆平，摆平之后又该怎么样选择精盐的销路…… 绕来绕去，朱棣终于聊到日本使臣递交两份国书的事情。 “掌柜的，你知不知道最近南京城发生的大事？” 陈羽有些疑惑的问道： “咋，汉王又将朱哥等一众商贾抓紧走了？” 尼玛！ 朱棣听见这句话顿时懵逼了。 娘嘞！ 日本使臣啊！ 抓朱高炽干什么？ 不对，就算给朱高煦十个胆子，他也没那个胆量去抓朱高炽。 太子储君被抓，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掌柜的，你可真会开玩笑。” 陈羽无所谓的耸耸肩： “前一段时间大肆抓捕商贾我听说就是汉王的手笔，而且他好像还获得了兵权。” “汉王那家伙做事一向不懂权衡利弊，我还以为他为了钱，又将商贾抓一遍呢。” 听着陈羽对朱高煦的评价，朱棣一怔。 郑和坐在一旁，本来吃的好好的，可听见陈羽谈论的话题，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哪怕自己受永乐帝信任，可议论皇子这种事情，作为臣子的最好不要参与，哪怕是听也不要听。 当然姚广孝除外，如今又多了一个陈羽！ 他正了正身子，在一旁问道： “掌柜的，你说的哪跟哪，上一次商贾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是当面吩咐一些事情。” “南京城中的大事，主要是日本使臣觐见，并在朝堂上当面提交了两份‘假国书’，让大明难堪。最后永乐帝接下了下西洋剿灭海蛟龙陈祖义的委托，这些你不知道？” 陈羽毫不迟疑道：“就这？” 还以为错过了什么大事，就比如汉王那个二愣子再次在南京城中来一次抓捕商贾的活动。 要是将老朱一家三个儿子都抓了，那精盐生意还怎么进行？ 而且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无法营救。 可是听到只是这件事，他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老朱，不是我说你，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些都是朝廷之中的事，跟咱们商人没关系。” 日本使臣在朝中的发生的事情，早上进行，中午的时间已在市集之中传开。 传的很详细。 陈羽又不傻，当然知道这是文官集团刻意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无非就是为了阻止海禁。 朱棣有些激动的说道： “掌柜的，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呢，我也是大明的一份子，日本使臣在朝廷上提交两份假国书，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大明脸吗？” “而且日本还联合南洋诸国向大明求援，如果大明能剿灭南洋海盗陈祖义，那么日本将成为大明藩属国。”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陈祖义的势力在南洋盘根错节十几年，要想剿灭谈何容易。” “到时候不知道大明又要将多少人力物力投入其中，如果大明放弃对陈祖义的剿灭行动，那在南洋那一片，大明可真是丢脸丢大了，而且对下西洋也会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 “这可以说已经关乎到大明国运，这难道还不能算是大事？” 看着老朱一副激动的样子，陈羽咂了咂嘴说道： “老朱，下西洋确实关乎大明国运，这点我承认，可是这跟剿灭陈祖义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海盗头子，哪怕是整个南洋的海上力量，大明的海军与舰船扫灭也是轻轻松松。” “也就洪武年间实行海禁，一直到现在大明的海军都没有拉出去与跟其他势力碰一碰，所以南洋诸国不知道大明海军有多强，大明也不知道大明海军放到世界上有多强。” “老朱，放眼整个世界，恐怕有当年鄱阳湖战役中陈友谅那样的海军实力都没几个，咱就是商人，好好做本分工作得了，操心那些事情做什么”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在前面顶着，老朱，你现在应该将重心放在精盐的事宜上，南洋的事情，永乐帝自有安排。再说了，永乐帝身旁还有一个精通海上作战的郑和，怎么也轮不到你瞎操心啊。” 第75章 被高估了，真没吹的这么厉害 我大明的海上力量这么强？ 整个南洋海军加起来都不是大明海军的对手？ 他俩有些不相信。 毕竟，可那是大海！ 不是陆地！ 再说了，只要是打仗，那么必定会涉及战术。 可目前的问题是正面与陈祖义交锋，郑和不虚，但大明也会遭到重大损失。 第一次下西洋就遭受重大损失，消息传回国内，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下西洋。 可若不剿灭陈祖义，那么大明在南洋一片地界算是彻底没面子了。 此时朱棣与郑和二人嘴角抽搐不停，心中有一万个委屈，但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尤其是最后陈羽所说，朝中对此会有相对应计策。 真对不起，郑和这位下西洋指挥使脑海空空。 除了正面交锋，想不出其他办法。 看着朱棣与郑和一副便秘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陈羽咂了咂嘴，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朱，老马，有一句话叫做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就比如说你们是商人，那么对于经商里面的各种条条框框与经验，那都是了如指掌，可国家政事，尤其是这种时事政治，人家永乐帝是专业的，用不着你们在这里瞎操心。” “我说，你俩就老老实实的做买卖，别整天为这些事情忧愁，实在没那个必要，说白了，你们这种状态用一个词就是——内耗！” “而且下西洋的指挥使郑和，你以为他是吃白干饭的？郑和可是出生航海世家，从小就接触航海事务，有着海上许多知识，而且他还是跟着永乐帝从靖难一路杀过来，这样一等一熟读兵法权谋的大将，能摆不平一个小小海盗？” “不就是陈祖义吗？！在南洋那地界，放眼望去都是蛮夷，称陈祖义一条海蛟龙，你们真以为他是条龙了？笑话，如果真有龙，那么也只会在华夏，等到郑和下西洋的队伍驶入南洋，是龙他也要变成条长虫盘着，是虎也得窝着。” “你们的担心我知道，不就是害怕大明与陈祖义正面交锋，导致大明损失惨重？我告诉你，我泱泱华夏自春秋时候开始，就有了孙子兵法，怎么可能会傻到正面交锋，估计如何生擒陈祖义的计策，郑和与永乐帝早就商量好了！” “郑和如果连生擒陈祖义的计策都没有，那还当什么下西洋总指挥使，趁早买条渔船，去南沙群岛捕鱼得了，然后吃饭坐渔民那桌！” 陈羽的一番话说完，整个酒馆那是相当安静。 也就这一次吃的不是火锅。 不然的话，全扬只剩下‘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郑和心态直接崩了，欲言又止了几次，都没有说一句话。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无所谓，跟我无关的样子。 毕竟身份保密方面，朱棣可是下了死命令。 否则他此时早已痛哭一扬！ 真没想到，他在陈羽这样大才心中，竟然被放到这么高的位置！ 可是先前的海上经验都是理论阶段，并没有进入到实践。 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脑海中除了正面交锋，一点一点剿灭陈祖义在南洋的势力。 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孙子兵法般的计策。 本来得到陈羽的认可，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可郑和现在只感觉脸颊火热。 真是太抱歉了，辜负了陈羽对自己这份看重。 我这个下西洋指挥使还是应该找朱棣要点银子，然后买条渔船，去南沙群岛捕鱼。 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渔民吧！ 呜呜呜～～～ 别说郑和了，旁边的朱棣此时内心也是一万头我是谁、我在哪奔腾而过！ 陈羽句句说的都是郑和，但其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说他永乐帝。 这不就是当面打他的脸吗？ 但是，陈羽这话总的来说没毛病。 朱棣张了张嘴，想要出言反驳，犹豫再三也放弃了。 毕竟，人家可劲夸永乐帝与指挥使郑和，说有多么厉害，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小事…… 可结果呢？ 他俩还真没想出来计策。 怪谁？ 朱棣赶紧喝了一口酒，调整了一下情绪，将崩坏的心态拉回正轨。 随后转过头去，瞪了郑和一眼后，笑着对陈羽说道： “掌柜的，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句话通透啊！” “可你也知道我与老马只不过是做买卖的商人，对于这种国家大事，遇到了难免心中激动。” 陈羽认可的点了点头。 不是敷衍，而是确实认同这句话。 前世的时候，他也曾作为键盘侠，对于一些有损国家的事情，在网上声援。 爱国情怀，放在哪个时代都不过时。 更何况是一个男人。 这种情怀只会更加深沉。 作为大明的一份子，百姓知道了日本假国书一事，自然希望大明能够在南洋找回扬子。 陈羽拿起酒坛，给朱棣与郑和面前酒杯满上之后，随口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朱你好歹也是这么大个商人，以后遇到事情可不能这么慌里慌张，应该沉住气，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朱棣干咳了两声，点了点头接受了陈羽的建议，随后问道： “掌柜的，既然你说海蛟龙陈祖义就是条海长虫不值一提，那对于下西洋如何生擒陈祖义……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我与老马虽然是商人，可是对于国事与行军打仗那是非常感兴趣，如今遇到日本使臣两份假国书事件，心中愤慨，但奈何才疏学浅，远远比不上掌柜口中郑和这样精通智慧权谋之辈。” “可郑和下西洋也要等些日子，这段时间我怎么想都不知道用什么计策可以生擒陈祖义，私下里找来了同样感兴趣的老马，商议了半天，也是毫无头绪。” “心中实在痒痒，不如掌柜的给我们解惑，就当吃饭时候的闲聊，让我们涨涨见识。” 听着朱棣的夸赞，郑和羞愧的将头低下。 太丢人了…… 堂堂永乐帝竟然学会了嘲讽？！ 好在朱棣只是提了一嘴，要是继续说下去，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羽闻言，端起酒杯毫不在意的说： “也行，那今日我就与你们讲解一下，该如何用计策生擒陈祖义！” 吃饭的时候，吹吹牛，高谈阔论一番，显摆一下，这件事情陈羽也喜欢干。 此话一出，朱棣与郑和立马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听着陈羽接下来能够拿出什么样牛逼的计策。 毕竟，不管怎么说，朱棣与郑和确实没有这种大航海的海洋战争经验。 所以实在想不出海洋上可以用到什么计策，智取海蛟龙！ 陈羽看着老朱与老马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沉吟片刻后说道： “老朱，你与老马想的都是南洋海战要将大明拖入战争漩涡，从而不断耗费大明人力物力。” “可是你要知道一点，在战争中‘消耗’对于交战双方是同时存在，‘消耗’所带来的困扰，对于交战双方来说，有量的区分，却并无质的差别。” 话音落下，朱棣与郑和突然感觉脑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 ………… 今天一章，明天假期，几袋辣条写一天。 元旦快乐！ 好评快乐！ 第76章 诈降与反诈降 “基于以上原理，老朱你认为大明打不起消耗战，可陈祖义就打得起？” “你要知道陈祖义哪怕再厉害，获取资源的方式也只是海上掠夺船只，而大明可是有着广袤的土地作为支撑。” “再回到之前说的蛋糕问题，如果南洋的利益大明横叉一脚，那相对应的陈祖义的利益就会减少，而且打消耗战略拖垮对方的前提，很大程度上有双方士卒的抗争决心，若组织里面的士卒，缺乏这种抗争到底的不屈意志，即使在军事上能获得一时优势，即使有外部不计成本的支援，也无法赢得胜利！ “老朱，你认为在抗战意志上，大明海军与陈祖义海盗团伙相比，孰强孰弱？” 朱棣挑了挑眉，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道： “抗战意志，海盗能与大明士卒相比？” 陈羽点了点头道:“不错，所以消耗战，海盗根本打不起，因为海盗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 “如果陈祖义不能带海盗团伙获利，甚至将海盗集团拖入与大明这样庞然大物的鏖战当中，这海盗团伙最终的结局只会分崩离析。” “海盗这方面的尿性，陈祖义最清楚，所以他得到了大明海军答应南洋诸国剿灭他的消息，估计此时也在急着思考策略。” 不得不佩服陈祖义的确是一个枭雄人物。 看见船只，不管好坏，就抢你。 甚至倭寇也照抢不误。 陈祖义不满足只抢劫一些小国家小商人，洪武时期就把目标放到了大明。 真是作死。 但枭雄毕竟是枭雄，实力还是有的。 起码在洪武年间，朱元璋从来没有抓住陈祖义。 没办法，朱元璋设置悬赏金，五十万两白银。 以当时的购买力换算成如今的人民币，五十万两就是两亿左右。 直到朱元璋驾崩，陈祖义也没有被抓到。 但因海禁的缘故，大明并没有受到陈祖义多少影响。 后来下西洋却深受陈祖义困扰。 朱棣大手一挥，将悬赏定到了七百万两。 相当于大明国库财政税收的一半。 陈祖义在永乐年间，放眼整个世界，也算得上海贼王级别的顶级海贼了。 朱棣一脸惊讶的看着陈羽。 他常年行军打仗，知道此时陈羽并不是简单的制定策略，而是在剖析敌人的人性。 接着人性然后制定接下来的计策。 陈羽继续分析道：“但老朱你要知道，大明在南洋可以输，毕竟后方的基本盘还在，可陈祖义不能输，他这些年在南洋树敌这么多，一旦有衰弱痕迹，那么南洋所有势力，都恨不得立马扑上去搞死他。” “所以陈祖义不仅不会避大明锋芒，甚至还会主动出击！” “但是双方的体量摆在这里，陈祖义也知道，第一次交锋必须给予了明军重创，这个局势他才能稳住。” “所以对于陈祖义来说，首战即决战！” 朱棣眯着眼睛思考起来。 目前来说，陈羽分析的没错。 这跟在陆地上双方交战是一个道理。 在打消耗战的时候，如果一方粮草即将见底，那这一方定会主动出击。 寻找一个决战的机会。 陈羽没有理会朱棣脸上的表情变化，而是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酒，随后慢悠悠的说道： “给予以上分析，要想解决陈祖义那可真是太好办了，首先向南洋放出消息，大明作为南洋天朝上国，有担当，更有维护南洋海上安定的责任。” 力量占优势的一方，可以通过军事实力上的优势，对弱势一方进行封锁，从而让弱势的一方心中焦急。 “第二条，再放出消息，大肆鼓吹这一次下西洋的总指挥郑和，当然主要宣扬郑和在陆地上靖难之役中的英勇，这样做并不会吓退陈祖义，反倒会让陈祖义轻视郑和。” 朱棣认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毕竟陆地作战与海上作战差别还是很大的。 陈祖义怎么说也独霸南洋几十年。 哪怕郑和陆地作战多么厉害，海上作战经验为零。 在陈祖义眼中，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毕竟大明自洪武时期实行海禁以来，从来没有与其他国家发生大规模海上作战。 这也是朱棣比较担心的一点。 毕竟郑和只是学习理论，没有用到实战。 陈羽继续说道：“最后，就该为陈祖义递一个台阶了，大明向陈祖义所在的海盗集团发布一个招降令，然后许诺丰厚报酬，反正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引子，越丰厚越好，又不用兑现。” “对于陈祖义这种获得了海蛟龙称号的枭雄来说，招安是绝对行不通，只能打服。” “陈祖义能从一个普通人，几十年间摇身一变成了制霸南洋的海蛟龙，其枭雄属性可见一斑，就像当年陈友谅一样，定然会借着招降的机会，来一出诈降，然后趁着大明放松戒备之时，发起进攻。” “可招降总归先表达一下诚意，然后才能带着大明走进他布置好的陷阱，趁着大明与陈祖义见面的机会，直接干他不就完了，毕竟海盗都是一些烧杀抢掠的亡命之徒，跟他们没道理可讲！” “对于陈祖义的海盗集团来说，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陈祖义这个枭雄展开，如果陈祖义被捕，那陈祖义的手下，自然就会溃散，他所经营的势力也只会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听完了这一番话，朱棣眼睛一亮。 不愧是陈兄弟，这计策妙啊！ 顶级的谋略计策，往往需要洞察他人动机、人性。 例如三国时期军事谋略中的‘空城计’。 诸葛亮之所以能成功实施这一计策，是因为他对司马懿性格和动机有深刻的理解。 司马懿深知诸葛亮一生谨慎，当看到城门大开，他会怀疑城中有埋伏。 诸葛亮正是利用了司马懿这种多疑的性格和求稳的动机，才使得空城计得以成功。 而陈羽则是利用了陈祖义着急想与大明来一扬决战的心理，用招安反套路陈祖义的诈降！ 朱棣此时感觉，陈羽在军事谋略上也有着极高的天赋。 尼玛！ 这简直就是全能型人才，各个方面全面开花！ 但此时朱棣与郑和心中，对陈羽更多的还是震撼。 毕竟，他们二人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朝中文武大臣也没谁能拿出一个好办法出来。 但陈羽一顿饭的功夫，就没有丝毫压力的将策略说出。 就好像洒洒水那样轻松。 踏马的！ 这人跟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差距。 郑和忍不住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你这样的大才，真算得上是天下年轻人的榜样，我服了，彻底服了。” 陈羽接连喝了几杯酒，态度彻底放开了，但还是一脸谦虚的说道： “老马，咱哥几个就是正常吃饭闲聊，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崇拜，但是我这个人交朋友，一向主张平等。” “哪怕我知道自己的眼界，学识，智商，谋略可以略胜你与老朱几筹，但更重要的一点还长的帅，你说气不气人！” “可是上天非要赐我天降大任之才，我也没办法，但以后咱哥以后还是以平常心交往。” 陈羽接下来又巴拉巴拉一番，说的朱棣都有些哭笑不得。 也不知是随着他们友情的深交，还是因陈掌柜喝醉的缘故。 此时朱棣真正看到了陈掌柜的性格。 第77章 殖民的正确指南 数分钟后，趁着陈羽换气的功夫，郑和赶紧起身给陈羽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掌柜的，其实上一次听你谈论下西洋如何殖民将蛋糕做大，有些一知半解，不知道具体的步骤应该如何操作？” 陈羽一怔，问道： “老马，下西洋是朝廷的事情，与我等商贾无关，我们还是先聊聊接下来如何将精盐生意做大做强！” 郑和闻言，笑着说道： “掌柜的，精盐生意来之前我已经听说过了，咱在朝中有人，回去就给你摆平。” “主要是先前你不说下西洋可以带来巨大利润，所以我特意花钱打通了关系，可以携带货物参与大明第一次下西洋。” 陈祖义的事情解决了，这让郑和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可是接下来的航程应该怎么办，他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殖民这种事情，也没有任何可以借鉴前人的经验。 只能自己摸索。 可是有陈羽这样的麒麟儿，完全没走弯路的必要。 直接一步到位，按照陈羽说的进行就是。 朱棣愣了愣，随后隐晦递给郑和一个赞扬的眼色。 没想到郑和现在反应越来越快，一气呵成。 就像提前就想好了这样的说辞一样。 朱棣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掌柜的，你说说如何才能将下西洋的利润最大化，还有你口中的那个殖民应该如何进行。” “如果可以的话，那到时候我也发挥一下人脉，从三个儿子里面挑选一个，一同跟着下西洋牟利。” 陈羽听着老朱与老马的话语，欣慰着赞扬道： “行啊老朱，老马，下西洋我还是那句话，绝对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至于如何牟利，很简单，去了之后老老实实跟着船队做买卖就行；安全方面也无需担心，出了事找郑和，他给你撑腰。” “至于殖民，我说了也没用，难道郑和能听你老马的？还是能听你老朱的？” “……” 郑和心中一阵汗颜，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道： “掌柜的，其实我能进入第一次的航海编队，除了花钱，还有就是我出身航海世家，学习了祖上留下来的航海经验，有着丰富的航海知识积累，本身对航海非常感兴趣，因为这方面，郑和亲自同意我加入航海编队。” “而且哪怕郑和优秀，终归也是大明的第一次下西洋，肯定没有一个确定的方向，比如该如何贸易，如何与海外的国家交流，这些如果掌柜的告诉我，我说与郑和听。” “如果听进去了，这对我也是一次机会，说不定回来之后因功进入官扬也说不定，那真的是完成了我做官的梦想。” 陈羽耐心听完了老马的话之后，心中感触颇多。 老马的梦想，有朝一日入朝为官。 这样的机会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一年半之后，永乐一朝的首次恩科。 靖难之役致使大明官员大量流失，朱棣又想将建文时期的旧臣替换掉。 所以在在此基础上就导致朝廷需要大量官员。 商人本身没有单独户籍，没资格参与恩科。 不过因需大量人才，所以商人子弟可通过买田置地，以民籍的身份参加。 这样的条件在洪武时期也有，只不过第一次恩科期间政策更加宽松。 毕竟古代穷人，没有资格读书。 可以老马的见识，估计很难在恩科中脱颖而出。 那么就只能选择第二条，靠朝中官员举荐。 就比如老马口中，获得郑和举荐。 虽然大明也是通过科举制选拔人才，可是荐举仍是做官的重要途径之一。 郑和又是朱棣身边的红人，得到他的举荐，说不定还真能成。 成了，也算圆了老马一个梦想。 但是陈羽并不打算走这一条路子，他要坚定不移的将一年之后不的恩科走到底。 毕竟，恩科结束之后，永乐帝还有二十年可活。 永乐一朝的规律：朱棣拥有绝对的权力。 如果你获得了朱棣的重用，是永乐党，那朱棣驾崩之后，你一样可以获得大明朱高炽与朱瞻基的重用。 可反过来，你要是太子党，那在朝中的日子一定会如履薄冰。 所以，其他官员引荐给朱棣，效果远远没有通过恩科来的好。 毕竟恩科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天然被归纳为皇帝党。 而且，步入朝堂之后，朱棣还真不一定只有二十年可活。 朱棣在位期间战事频繁，北征，鞑靼、瓦剌、兀良哈等蒙古部落采取避而不战的策略。 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行军安全等问题，让身为主帅的朱棣忧心忡忡，而且这样大规模战争期间，生活往往没有规律，精神高度集中。 心理与身心压力长期积累，对身体造成的损耗可想而知。 要知道古代可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 但是这些完全可以避免，毕竟陈羽对那些避战的蒙古部落那可是门清。 到时候估计一次北伐就可以将漠北的问题解决。 陈羽沉吟片刻，对着郑和说道： “老马，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帮你一把，至于到时候郑和能不能听进去，就靠你的本事了。” 郑和道：“那就多谢陈兄了，大明舰队如何在宣扬大明国威的同时，还能将利润最大化，这其中的尺度确实不好拿捏。” 陈羽伸出了三根手指，对着郑和说道：“其实很简单，只要做好三件事情足矣。” “第一：扶持代理人！” “第二：在苏门答腊派兵驻守，且建设防御工事！” “第三：大量倾销陶瓷！” 陈羽隐隐感觉，这次给老马讲些东西，或许真可以改变大明的命运。 毕竟郑和敢于接下下西洋违背祖制的总指挥使，说明他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能赚钱，变通一下将利润最大化，也是有可能的。 要知道郑和七下西洋，绝对是世界航海史上第一人，最远到达了非洲的东部，今索马里附近。 哥伦布比郑和晚了87年，麦哲伦比郑和晚了114年。 可却没留下一块殖民地！ 大航海时代来临时，欧洲各国在世界各地的殖民地上，赚的是盆满钵满，为欧洲近代崛起打下基础。 当时大明如果下决心发展殖民地，未来根本没有欧洲什么机会。 大明必将成为世界第一大国。 毕竟那个时期，明朝海军可是强的离谱。 清朝，明末败军之将郑成功，还能将当时号称“海上马车夫”的海上霸王荷兰打出台湾。 由此可以联想，朱棣时期的海军在世界上有多么强大。 如果老马真能将郑和说服，那么按照下西洋时间来计算，等到自己入朝为官那一天，或许可以直接开启工业革命！ 陈羽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老马，接下来我详细给你说一说这三条之间，单独的作用与结合后的好处！” ………… 新年快乐！ 第78章 以殖民地治理殖民地 只用这三个办法就可以完成殖民？ 尼玛！ 这些办法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何将下西洋的利润最大化。 哪怕承认他的脑子没有陈羽那么灵活，可是也不至于差距这么大吧。 代理人不就是宗主国与藩属国之间的关系？ 第二件事情，他有些看不懂。 而第三件大量倾销陶瓷，他当然知道，就是赚钱。 他也正是这样做的，不仅要大量倾销陶瓷，还会大量倾销丝绸等物件。 但在陈羽说出来之后，如何将这三条结合起来运用，朱棣想不明白。 他给陈羽面前的酒满上，随后疑惑的问道： “掌柜的，第一件事与第三件事大明都在做，而你所说的第二件事情……虽然有些难办，但是也可以办。” “可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做到这三点就可以让大明利益最大化？” 陈羽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杯，初到这里的时候，还喝醉过一次。 可是数月以来，酒量着实长了不少。 但陈羽心中并不排斥，毕竟华夏酒桌文化传承千年。 而且男人在饭桌上最容易打开话匣子的两种办法： 一个是美女； 另一个就是喝酒。 陈羽咂了咂嘴，淡淡的说道： “不错，代理人类似大明目前宗主国与周围藩属国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里面要再加入一条要求，那就是藩属国必须同意大明在其国家享有永久驻兵权！” “并且藩属国还要承担大明驻军的日常开销！” 朱棣与郑和对视一眼，都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在一个没有被大明占领的国家驻扎部队？ 这是什么意思！ 大明的军队确实有出现在藩属国领土上的案例。 一般是为了帮助藩属国平定内部叛乱。 在藩属国内部稳定之后，大明的军队都要尽数撤出。 这也是藩属国认大明作为宗主的原因。 主打的就是一个后台！ 要知道陈羽口中的话，可不是在藩属国内乱的时候出兵帮助。 而是长时间驻军。 这是什么意思？ 朱棣身为帝王可清楚的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征伐漠北的原因。 毕竟他如果不打过去，漠北的那一帮草原家伙就要打过来。 到时候，真让漠北跨入长城进入大明腹地，再想要阻击难度可是大了五倍左右。 可陈羽提出的建议，大明直接跳过了藩属国‘长城阶段’，来到了腹地。 可以说只要大明想，驻军可以立即投入战斗，无需从本国长途调兵。 哪个主权完整的国家，能够忍受头顶上整天悬挂着一柄利剑！ 不对，按照陈羽这样来说，这样的国家确实算不上藩属国，而是殖民地！ 朱棣忍不住打断道： “掌柜的，不可能会存在一个国家领导者会允许他国军队驻军吧？” “如果这个条件一定要达成才能让下西洋获利，那么只能打了，恐怕到时候大明又要陷入到战争泥潭。” 陈羽摆了摆手道： “老朱，我说的是代理人，这与藩属国有着本质的区别。” “就拿这一次南洋诸国联名请求大明出军剿灭陈祖义，这涉及到了国与国之间的邦交问题，这些国家中有近一半隶属大明的藩属国，哪怕不是，对大明也是绝对臣服。” “那些加入大明藩属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就像洪武年间，还有大明之前的历朝历代，都有过华夏出兵帮助藩属国平定内乱、稳定国内政权的例子。” “南洋附近有这样的国家，那更远的地方呢？” “这样的小国根本没有抵御国破家亡的能力，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老大，一个强有力的外部力量，来帮助他们。” “老朱，我就跟你这么说，如果大明对目前手下的藩属国提出永久驻兵权，他们不仅不会不满，而且还会非常乐意。” “其实这些小国至始至终需要的只是一个强大‘名义上’的宗主国，加上大明并没有插手小国的国内政务，所以并没有做到‘实际上’统治者！” 陈羽所说的这些，完全就是照搬大英当年成为日不落帝国的模板。 殖民地的国王与百姓，成天被大英女王骑在头上。 从心理上来说，这样的感觉真的好吗？ 自由，难道不香吗？ 答案就是那些殖民地的国家太过于弱小，整天战乱。 没办法，为了维持稳定，只能拉一个强大的国家来保护他们。 要知道海外的国家可不跟华夏一样，弱小一段时间，就会触底反弹。 再次迎来强大。 海外的国家弱小，大概率会一直弱小下去。 所以，哪怕他们不愿意头上骑一个人，也必须接受大英的庇护。 而如今，大明将会取代这个位置。 朱棣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之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问道： “掌柜的，这些弱小的国家可以这样做，可是那些稍微强些的可不会同意，那又该如何是好？” 陈羽笑着说道： “这种办法很好解决，没有足够的外部压力，那可以主动创造，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肢解这个国家，使其处于分裂状态，当其内部各势力不断争斗，邦国林立，机会不就来了吗！” “只不过大明由先前的扶持一个代理人，变成了扶持多个代理人，实操起来的步骤是一样的。” “还是那句话，大明只要驻兵权，并不要统治权，这样下来，统治者仍是原来的王公贵族，当地也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同和被侵略，这就减轻了殖民地的反抗和抵制。” “同时，大明需要做的则是维持新建立起来‘国中多国’的稳定，而在这个过程中，大明也不需要进行战争，只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将大明的军舰与精锐士卒，拉到殖民地溜达一圈就够了，这样的威慑加上周遭的压力，只能依赖大明。” “这个过程中，就像养蛊一样，会诞生一位领袖级的人物，带领所在邦国实力大涨，想要完成统一！” “这个时候大明可以牵头，带着其他分裂邦国联合起来，一起削弱强大的。” “其他邦国为了避免被吞并，当然会非常卖力，而且打完之后，殖民地的邦国统治者不仅不会怨恨大明，甚至还会感激，更加依赖。” “这样的办法总结下来就几个字，‘借力打力，各个击破，以国治国’。” “这样统治一个殖民地，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士卒，仅仅不到一千人足矣。” “这就是第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第79章 海上财富的六把钥匙 对啊，这样的‘借力打力，各个击破，以国治国’的办法。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要知道战胜外海国家的军队，这对大明来说不难。 难的是接下来的治理工作。 按照华夏历史上的例子，一般都是将他国百姓分批次迁徙到华夏腹地，慢慢同化。 然后将华夏百姓迁徙到占领的地方。 最终达到开疆扩土的效果。 可是这样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时间太过漫长。 而且中间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在这期间，如若不妥善安置他国百姓，很有可能激化矛盾，直接爆发冲突。 这是朱棣能想到的在他国驻兵的办法。 也就是占领。 可陈羽之前不仅利用人性解决大明问题，如今利用的还是人性来解决海外殖民地的问题。 不同点是之前利用的是一个人。 而目前则是一整个国家。 允许一个外来国家军队驻兵。 不仅当地统治者无法接受，就连百姓也会异常抗拒。 可陈羽巧妙的利用国家的外部矛盾。 让殖民地上上下下，对大明的军队驻不仅不会抵触，甚至还会热烈欢迎。 尤其是陈羽最后没有矛盾创造矛盾。 这样的计策着实有些…… 歹毒！ 但是朱棣却对陈羽更加欣赏了。 反正，这一份歹毒不会用到大明身上。 按照这样的构思， 大明确实只需要少量军队，就可以管理一大片殖民地。 毕竟，大明的军舰会时不时地到处溜达，展示一下来自大明的震慑。 如果真碰到那种不服气的，先让殖民地统治者出兵解决。 解决不了，大明下扬。 这样一来，便花费最小代价，完成最大震慑，效果最大化。 稳！ 这个计策实在是太稳妥了！ 有了驻兵权，其实就是间接获得了话语权。 那么接下来如何赚钱，朱棣心中已经饥渴难耐。 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计策。 将人家国家搞分裂，然后扶持不同代理人，可是最后人家还要感激你驻军！ 听着这样歹毒的计策，朱棣有些好奇，第二条该如何操作。 又可以获得什么？ “掌柜的，这第一条计策，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赶快说说第二条计策吧？” 陈羽看着老朱满脸震惊的样子，心中也是兴趣大增。 经常在饭桌上吹牛的朋友应该知道，当你吹出去的牛，得到良好反馈之后，那种感觉是很爽的。 陈羽向后依靠在椅子上，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说道： “这第二条在苏门答腊派兵驻守，建设防御工事，目的就是为了扼守岛六甲海峡！” “陆地上有河西走廊，才有丝绸之路，而浩瀚的大海上也有着六个类似于河西走廊这样的海上通道。” “我将其称之为打开海上财富的‘六把钥匙’！” “很好理解，拥有钥匙，才能获得海上贸易的机会。” “而马六甲海峡就是其中一把钥匙，是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关卡，地理位置绝佳。” “扼喉马六甲海峡之后，哪怕不用第三条，关是在这个地方按货值抽税的惯例，一年的通行税收估计约为五百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还是我保守估计，但是不管是谁，只要能帮助华夏夺下马六甲海峡，以后必将名垂千古，被后世之人生生世世敬仰！” 马六甲海峡作为东亚贸易的咽喉要道，这把‘钥匙’的繁忙程度，远胜其余五把。 随着大航海与全球化之后，这里被誉为东亚各国的海上生命线。 华夏若是拥有了马六甲海峡，那后世所谓‘东亚怪物房’里面的怪物，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敢大声讲话。 朱棣听完只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类比目前大明还没有打通的丝绸之路，之所以历朝历代哪怕花费巨大的代价也要经营下去，无非就是可以在其中按照货值抽税。 继而充盈国库。 丝绸之路总的来说，也只有华夏与西域国家的相互贸易。 可是海上丝绸之路不一样。 是整合世界的国家进行贸易。 只要贸易经过马六甲海峡，那么大明就可以对此征税。 不给钱？ 那就不要从大明门口过。 动手？ 大明海军何在！ 而且陈羽口中，一年的光是马六甲海峡的税，就相当于大明一年一半的财政收入。 关是这一条，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大明都势在必得。 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是河西走廊，而海上丝绸之路的运输枢纽则是马六甲海峡。 至于其他的五把‘钥匙’，朱棣没有询问的意思。 毕竟步子迈太大，会扯到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初下西洋，还是应该稳扎稳打。 郑和在心中琢磨的紧皱眉头，随后对着陈羽问道： “掌柜的，丝绸之路确实利润可观，可是却有漠北那些鞑靼之类，如果破坏甚至占领这条商道，那大明又该如何是好？” 陈羽挺好叹了一口气，然后身子前倾，向着郑和的方向靠了过去，淡淡的开口道： “老马，你以为随便一个国家与地区，都可以出一个秦始皇这样六合一统的帝王？！” “！！！” 郑和与朱棣双双沉默。 秦始皇六合一统是次要，最主要的是统一之后，废除了分封制，并在此基础上推行郡县制。 如果没有郡县制，那么大统一的局面绝对不会延续下去。 要知道，当时推行郡县制，几乎就连王翦都不赞同。 始皇嬴政的压力可想而知。 陈羽看着面前两人不说话，然后继续说道： “海外没有始皇帝，完成不了大一统，那么就会延续战国七雄的局面，各国之间相互攻伐、竞争，难以形成统一的政体，也就无法形成有效的统一防御力量。” “在此基础上我们不是提出了第一条代理人策略吗，体量稍大一点，那就进行分割，本来大明就很强，到时候外海哪里还会有力量来对抗大明？” 朱棣听着陈羽说的潇洒，可在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那就是海外是不是也有像大明这样的国家。 也即将处于下西洋阶段。 又或者正处于大一统阶段，继而发展成下一个……大明？ 尼玛！ 之前朱棣都没有想过这一点。 他心中甚至有些隐隐自责。 上次看到世界地图，大明只占据一禺。 就应该想到世界之外，应该也会有类似于大明这样的大国。 但是目前大明还没有接到过海外大国的使臣，有的只是南洋这一片蛮夷。 可身居高位的永乐帝，居安思危意识很强。 否则，也不会不断征伐漠北。 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草原上出现一家独大的扬面。 可现在他感觉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那就是防止海外出现一个比肩大明的大国。 要不然海外大国的坚船利炮，不就是漠北那群骑兵铁骑吗？ 朱棣此刻彻底认识到了下西洋的政治意义。 这是帝王层次所在的高度。 或许，陈羽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这一点展开。 第80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最开始想让郑和对海外宣扬和平。 可陈羽所说的映照到现实当中，那时大明在海外发动战争，那也是受到了殖民地统治者与百姓强烈要求。 大明在他们的心中，绝对会成为正义的王者之师！ 这样一来，朱棣也就彻底对郑和在海外打着大明的名号使用武力了，放下心来。 说实话，从朱棣的内心出发，下西洋谋取利益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宣扬大明国威。 如今，在陈羽殖民地驻军的策略下，宣称大明国威的效果达到了极致。 …… 当然，前两条好处足以让朱棣对下西洋势在必得。 尤其第二条，只要钳制住马六甲海峡，那么大明一年什么都不干。 光是收取抽税，都有接近大明国内财政一半的税收。 而这也只是陈羽口中世界上六把海上财富‘钥匙’之一。 至于其余五把，朱棣现在也不急着问。 不过万一在自己有生之年，真的有那么一天，大明的舰队遨游在世界的各个角落…… 那这扼制海上财富的六把钥匙，必将是大明的。 毕竟以朱棣这种马上皇帝的性格，既然知道了，那怎能不去争取。 难道要装作看不见，然后看着海外其他国家占领这样的‘钥匙’。 从而不断发展壮大，随时威胁大明？ 朱棣听闻陈羽的一番话，本来被日本使臣恶心的心情也慢慢转好。 最后一条无非就是透露出‘赚钱’二字。 他心中已有分寸。 但还是耐着性子。 毕竟陈羽口中说出来的话，每一次都是，明明每一个字都能听懂。 但组合在一起，就感觉很牛。 “掌柜的，前两条我与老马已经知道了，那最后一条又该如何进行？” 陈羽放下手中的碗筷，吐出一口浊气，正准备说话，郑和却也在这时提出了心中疑问。 “掌柜的，我家中是做丝绸生意，为何下西洋要大肆贩卖陶瓷，而不是丝绸？” 陈羽咂了咂嘴，有些意外的说道： “老马，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大户！” 现在才知道老马家中做的买卖是贩卖丝绸。 怪不得会参与第一次下西洋。 十几倍乃至近百倍的利润，简直就是捡钱啊！ 陈羽思索片刻后，不紧不慢的说道：“海上贸易与精盐生意一样，说白了就是赚殖民地富人阶级的钱，那么就需要打造出一个独属于大明的奢饰品，而这个奢饰品具有不可替代性；且能经得住时间的考验而不发生贬值！” “貌似‘丝绸’与‘陶瓷’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但我可以告诉你大航海之后，全世界都会加速城市化进程，到那时，丝绸会逐渐走向没落！” “而大明生产的陶瓷，却恰恰可以保值的遗留下去！陶瓷的利益在海外高达几百倍，比丝绸还要高，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要选择大肆贩卖陶瓷而不是丝绸！” 朱棣听后，人差点傻了。 什么情况？ 大明以后的丝绸会逐渐没落！ 不保值了？ 陈羽口中的城市化进程，也是第一次听说。 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掌柜的，这城市化进程是什么意思？” 陈羽笑着说道： “老朱，你对新词还挺感兴趣，可这些我目前给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你就先简单的理解为社会发展进程，至于大明以后什么时候可以达到这个程度，我也说不准。” 朱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陈羽继续说道：“还是之前说过‘永乐公司’一事，只有一个相对稳定的经商环境，才可以赚取源源不断的财富。” “有了前面两条的铺垫，在殖民地大明就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经商环境，那么接下来才开始真正赚钱！” “首先要做的就是送给殖民地统治者大明官窑烧制的陶瓷，对于那些对大明友好的富人阶级，自然也可以送。” “白送？” 朱棣疑惑的问道。 陈羽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老朱道： “不然呢？人家如果拿钱，那还能叫送吗！” 朱棣咽了一唾沫，感觉陈羽说的好有道理。 可明明说了，又感觉什么都没有说。 “掌柜的，不是说最后一条才是生财之道？” “这白送，那大明不得赔死！” 奉天靖难以来，大明周遭藩属国都急不可耐想要来到大明朝贡。 之所以表现这样积极，并不是跑过来送钱。 毕竟人家又不傻。 而是期待大明的回礼。 大明自持天朝上国的身份，自然不可能让小国吃亏。 于是往往周遭小国受到的恩惠，远远大于朝贡的付出。 可陈羽这样搞，那完全就是冤大头。 只出不进！ 朱棣已经想象到老大知道后，天天在自己耳边念叨： ‘没钱啊，爹！’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老朱，有时候格局要放大一点！” “你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所有免费的东西，暗地里其实早已经明码标价！” 朱棣细细品味着这句话，感觉很有道理，很牛逼的样子。 可要说理解，他理解不了。 但是，朱棣在陈羽这里已经养成了一个不懂就问的好习惯。 “掌柜的，我不懂。” 陈羽看着老朱说的这样理直气壮，心中有些汗颜，但还是微微颔首道： “其实很好理解，就像上一次精盐一样，赋予它的定义是奢饰品，独有的属性就是罕见，只有我这里才有。” “老朱你初次听到的时候，会不会买？” 朱棣思考片刻之后，摇了摇头。 “不会。” 朱棣不仅是这样说的，上一次也是这样做的。 在不了解的情况下，估计没有人会进行消费。 钱多跟人傻很难在一个富有的商人身上出现。 陈羽笑着说道： “那不就是了，但是你吃过之后，认为这个钱花的值不值，以后还会不会继续购买？” 朱棣欣喜的脱口而出： “值，我以后天天让自家厨子用精盐做菜。” 陈羽点了点头道：“那不就妥了，赠送陶瓷也是同样的道理，大明陶瓷本来就做工精美，很有价值，在那些统治者手中流转，其实相当于间接的为大明商品做免费宣传。” “人不管处于何种地位都是有攀比心理的，越是富有的人越是如此，所以这也是大明需要打造奢饰品的原因，到时候陶瓷自然可以在殖民地畅销，为大明带来当地的财富。” 陈羽所用的办法，就是后世简单粗暴的‘新人好礼’。 不管你的产品好不好，如果用户不点进来了解，那么做的再好也没用。 郑和七下西洋确实宣扬大明国威，使得万邦来朝。 然后呢？ 小国磕个响头，大喊大明乃天朝上国。 走之前还顺走一大票白银。 虚荣心满足的是朱棣老人家，笑嘻嘻的是小国，哭的是交银子的老百姓。 万邦来朝磕头，老百姓都没听到个响儿。 谁让自古以来，华夏帝王觉得，出门在外，做大哥，就要有个大哥的样子，该花的钱，一定要花，绝不能含糊。 永乐帝自然也是如此。 结果万邦来朝，虚名有了，本质却劳民伤财，对于明朝后来的贸易往来几乎没有任何的贡献。 但陈羽这样说，不希望今后入朝为官真能劝动朱棣改变观念。 毕竟这位永乐帝对外想要宣扬的是和平、大气的形象。 那么，陈羽觉得只要今后大明在殖民地捞钱的时候速度，远远大于永乐帝撒钱的速度不就行了。 但若是老马能够趁着第一次下西洋说服郑和，倒也会省去今后的许多麻烦。 陈羽之所以说这么多，完全就是感觉郑和不是一个迂腐之人。 毕竟，成为下西洋的总指挥使，可以说是将洪武帝的海禁祖制按在地上摩擦。 这样的人如果迂腐，那将朝中打着祖制反对下西洋的文武百官置于何地？ 朱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 “掌柜的，我信你，过段时间我就改行了，不做木材生意，转做陶瓷生意。” 陈羽听见朱棣这副口气，愣了一下，随后瞅了一眼朱棣说道： “老朱，这官窑在景德镇那边，由朝廷垄断，如有私自买卖或使用官窑瓷器者，将受到严厉惩罚。” “至于民窑……还没有精盐利润高呢。” “你听我的，不要想其他的，专攻精盐市扬，足够你吃的满嘴流油了。” 第81章 藩王海外建国 朱棣突然有些小激动，欣喜的说道： “掌柜的，我悟了，既然精盐生意在大明可以贩卖，到时完全可以在殖民地也搞一个精盐加工扬。” “然后大明驻扎的军队将领，时不时赏赐一些精盐给当地统治者，最后通过精盐生意赚钱。” “那以后各地驻扎的军队在经济上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甚至还会有余钱交给大明。” 陈羽上下打量了一下朱棣，有些诧异的说道： “不错啊老朱，你现在终于开窍，懂得举一反三了。” 开窍？ 朱棣嘴角抽了抽，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第一次被陈羽这样的大才夸赞。 心中还是有些高兴。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主要是掌柜的在赚钱上这么有天赋，我们之间也算合作伙伴，如果财商不增加，那以后还怎么一起发大财。” 陈羽听见这句话，笑着说道： “别，千万不要说你这样的财商是从我这里学过来的。” “军队经商，你是嫌大明腐败的不够快？！” “如果永乐帝知道你献出这样的计策，估计就要遭老罪了。” 朱棣一愣，军队经商弊端他当然知道。 但那可是海外啊。 “海外也不行？” 陈羽直接摆了摆手说道： “不管海外还是陆地，士卒归根结底也是人，只要是人那么本性就不会变。” “而且殖民地一定要实行财政分离。” “可以建立起一个公司，这个公司一定要跟殖民地的统治者共同创办，而公司的业务就是做贸易。” “拉拢殖民地的统治者一起赚钱的目的很简单，只有共同赚钱，才能将一个生意做的长久，他们采取入股的方式，其实也相当于替自己赚钱，平常工作起来才会更加卖力。” 朱棣点了点头，这一点他在朱高煦身上深有体会。 当为自己做事的时候，确实会更加卖力！ 说到这里，陈羽忽然想起前世刷到的一个帖子。 大明前期龙气爆发，出现罕见的五龙同朝。 永乐时期，有能力的藩王与皇子也不在少数。 就比如永乐帝的老二朱高煦与老三朱高燧。 如果让这两个家伙分封到海外，那么以后世界上掀起大航海的时候，根本没有欧洲国家的份了。 毕竟，这些皇子打下来的地盘，那可真是自己的。 对自己的事情，那能不尽心尽力的去做吗？ 就像靖难之役，朱高煦悍不畏死的英勇表现。 无非就是将自己当成未来的太子储君。 为自己打天下，能不卖命吗？ 如果真这么干了，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大明对该殖民地的控制会更加牢固。 毕竟，这些藩王皇子可都是一种象征。 陈羽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朱棣问道： “老朱，你从军营里退下来，那退下来之前，认不认识汉王朱高煦？” 刹那间， 朱棣与郑和瞬间瞪大了眼睛，眼中全是惊骇。 难道……陈羽先生已经看破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那个小……汉王……可能……好像、认识……吧？” 朱棣结结巴巴的说道。 陈羽眨了眨眼，老朱说的这么没有底气，那就是不认识了！ 随即继续问道：“老朱，我看你家老二在军营中好歹也是一个将领，不知道跟汉王关系好不好？” 经过短暂调整之后，朱棣已经静下心来，认真的点了点头道： “认识，他们之间有过命的交情！” 话落，陈羽往朱棣那边凑了凑，说道： “过命交情，那就是很熟悉了！” “既然这样，以后你可以让老二告诉汉王外海的种种好处，尽量给他埋下一个海外建立藩国的念想。” “如果以后汉王再跟太子争夺储君之位失败，也不用浪费了这身好本领。” 陈羽知道那些武将一般只认可能在马上打仗的猛人。 而不是在朝堂内夸夸其谈的文官。 陈羽对自己的武力值还是有自知之明。 而且历史上相传朱高煦此人对文官集团非常厌恶。 论能力，朱高煦确实不错。 ‘霸王在世’可不是开玩笑的。 总不能以后真霸王扛鼎，第二代霸王举缸？！ 朱棣听着陈羽的建议，心中猛地跳动。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 海外建国！ 那岂不是海外第二个大明？ 这还了得！ 朱棣急忙问道： “如果这样，那以后海外的藩王要打回来，大明又该怎么办？” 陈羽摆了摆手道： “还记得之前谈论的藩王宗室制度改革吗？对于藩王，皇帝对他们拥有一票否决权。” “尚善治国的藩王，就派遣到殖民地所在公司当会长，帮大明赚钱。” “擅长打仗，在殖民地建立初期，带领军队参与殖民地的‘肢解’过程。” “汉王此人打仗的能力，在大明也是排的上号，将其用在海外扩张，又不会影响到大明本土皇帝，反而汉王打的越猛，越有助于扩大大明的影响力。” “藩王战争中所需要的器具与获利的陶瓷等，都由大明本土掌握。” “没钱，还是在异地，能掀起什么风浪？” 听完这一番话，朱棣深有体会。 行军打仗，打的就是哪一个的国库，打的就是后勤。 后勤包括的可不止是粮草，而有军用器械。 尤其是下西洋的那些坚船利炮。 这样一来，按照陈羽先前说的‘’，他们肯定会更加卖力，毕竟也算是为了自己以后宗室晋升。 陈羽沉吟了片刻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朱，抛开上面的都不谈，你要知道，哪怕这个藩王心有反意，但是造反是需要士兵的啊！他手下的士卒全家老小全部在大明！” “恐怕藩王在暴露反意第一时间，大明士卒害怕遭到牵连，不等皇帝发布命令，他们都会先将造反藩王剁成肉泥。” 朱棣猛地抬起头。 尼玛，怎么将这一点忘了！ 果然，陈羽这样的大才，说出来的计策怎会有那么明显的漏洞。 光是最后一条，藩王造反就不可能存在。 陈羽再次淡淡的开口道： “老朱，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谈论宗室问题中说过的，不出一百年，大明朝堂就要被文官集团彻底占领？” 朱棣想了想之后说道： “掌柜的，这句话我记得深刻。” “你说过大明无法重复靖难与开国，导致武将集团没有晋升渠道，而文官集团却有三年一次的科举！” “所以会导致朝堂中的平衡失常！” 陈羽点了点头，正色道： “不错，但武将集团的靖难与开口建立功勋的机会不是没有，只是不在陆地。” “换句话说就是今后维持大明尚武的地方在大航海！” 第82章 用心良苦 “老朱，今天谈这么多，都是建立在老马想要获得郑和的赏识。” “可难度很大啊，能不能实施，实施之后又能进行到何种程度，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掌控。” “老马，这些话，咱们总归只是一介商人，如果郑和不理解，万不可与其争论。” “其实最应该听到这些话的是大明的永乐帝，这才是大明以后发展的大方向，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才当面向永乐帝描绘这幅大航海时代的蓝图。” “唉～～～” 朱棣听见陈羽说的话，与突然间的兴致下降，心中激动的差一点就拍案而起。 大声告诉陈羽，我就是你口中的永乐帝！ 不过，最后他还是强忍了下来。 不暴露身份，也思考了许久。 平心而论，朱棣这样做有私心。 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来小酒馆谈天说地，完全没有任何礼仪之说，有的只是好朋友间的说笑。 现在好朋友之间又多了一条关系，生意上的合伙伴。 如果身份摊牌，那么此时的关系哪怕再好，以后也会变成君臣！ 不同品级的臣子之间，有可能影响不大。 但是皇帝与臣子之间，那可以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尊卑！！！ 只此一条， 朱棣相信他与陈羽之间的关系，绝对会变一个味道。 最直观的先例就是朱元璋。 做上皇帝之后，从前无话不谈勾肩搭背的好兄弟，中间就是有什么东西挡在中间一样。 如果这样，那以后陈羽还会不顾礼仪的叫自己老朱吗？ 还会对自己说话的时候无所顾忌，甚至拉着自己做生意吗？ 当然，朱棣知道陈羽这样的大才，绝对不会一直在这里开小酒馆。 他的皇帝身份，总有一天要给陈羽摊牌。 等到了那个时候，陈羽与自己之间的关系，也是发展成了姚广孝与自己的关系。 君臣在姚广孝眼中，完全形同摆设。 甚至那个老和尚敢当面掀桌子！ 简直让朱棣都感觉无语。 等到陈羽与自己关系发展到那个阶段，就直接将陈羽召进朝堂，委以重任。 按照朱棣的想法，他每一次来小酒馆，陈羽提出的建议与构想。 都一五一十的记在心中。 等到时机成熟，这些原本就属于陈羽的功劳，将全部物归原主。 到那时，将陈羽委以重任，朝中官员也不会说什么。 而且陈羽目前太年轻了。 这样的国之重器，又在这样的年纪，以后一定可以扶持大明三代国君。 导致朱棣对陈羽非常慎重。 这也算是朱棣的良苦用心。 所以，不管如何也要忍着。 不过与朱棣此时脑海中进行天人交战不同，陈羽简单发了几句牢骚之后，就打了一个哈欠。 随后扭了扭脖子，脸上的神色又转变为了轻松。 朱棣看着陈羽这副样子，紧绷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 郑和抿了一口酒，感觉脑海中对于下西洋的事情那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对着陈羽拱了拱手道： “掌柜的，多谢赐教。” 陈羽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便是一切都是小意思。 朱棣一口将杯中酒喝完，有些上头了。 接下来还要处理政务。 本不该这样贪杯。 可谁让他今天心情好。 但喝完之后，却并没再续杯，而是整理了一下衣物。 “掌柜的，你今天算是让我了解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下西洋获利。不对，应该是殖民地获利！” “而且这里面牵扯到的平衡与人性，包括做生意的办法，收益良多啊。” “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之前脑海里面的认知，是那么浅显！” “看来以后还要多与你交谈，增加一下我的见识。” 陈羽听见这话，笑着说道： “老朱，熊孩子调皮捣蛋的，我教不了。” “但是我看你对国家大事这么感兴趣，要不然……拜我为师吧，我保证你想学的，我都可以教给你。” 嘶～～～ 郑和本来放松下来的心中，听了这话之后，眼皮一个劲的跳。 酒都醒了大半。 给朱瞻基当老师，那是太子帝师。 可给皇帝当老师，没见过啊…… 朱棣听着倒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掌柜的，你可放我一马吧，我小时候就不爱学习，我爹拿个棍子抽我。” “我可不想到这个年纪，还回忆儿时被亲爹暴打的画面。” 朱棣随后话锋一转的说道： “掌柜的，你的意思是缺一个弟子，但是不能是调皮捣蛋的。” “这样的话，等过几天我将大孙送过来，你给他上两课。” “当然，送过来之后，他要是调皮捣蛋，无论你怎么打，我都不说二话。” 朱棣听着陈羽的意思，之前不想收朱瞻基做弟子，是因为担心小孩子性格跳脱，不好管理。 确实如此。 朱瞻基从小被宠坏了。 但是，在爱孙与大明国运方面，朱棣毫无意外的会偏向国运。 可这对于朱瞻基来说，是一个机遇，也是一个考验。 陈羽这样的大才给朱瞻基当老师，那必定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如果掌握屠龙术的陈羽说朱瞻基不行。 那么‘好生孙’的光环没有之后，朱棣就要另外考虑其他孙子了。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看在老朱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也罢，我也不要什么拜师礼。” “只等精盐生意开张之日，就是我正式传授所学的知识之时。” 此言一出，朱棣当即说道： “当真？” 陈羽点了点头。 朱棣在得到了陈羽肯定的答复之后，很是满意。 自己因政务繁忙，不能天天往陈羽这里跑。 但是朱瞻基不一样啊。 可以天天跟在陈羽身旁学习。 等真到了自己退下来那天，陈羽这相当于为大明培养了一个完美继承人。 朱棣不求朱瞻基将陈羽身上的本领全部学会，只学一半就够用了。 至于精盐利润之后，陈羽要前往杭州…… 朱棣直接下命令，南京城特殊时期商贾严禁外出。 陈羽还是待在南京城中过中元节吧。 反正陈羽想见的于谦，朱棣保证会让陈羽见到。 朱棣整理了一下衣物，站起身来说道： “掌柜的，今天算是满足了我的好奇之心，这顿饭我也很满意。” “只是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忙，这顿饭便到这里了。” 朱棣话落，郑和当即站起身来。 随后掏出一个钱袋子，直接放在了饭桌上。 “掌柜的，今天听了你的一番话，我简直茅塞顿开，心中无论对陈祖义还是下西洋都已有数，这些就当做饭钱。” 陈羽也不推诿。 毕竟等过段时间，精盐生意大卖之后，自己也算有产业的人了。 那时候简直就是在家中安置了一个印钞机。 花不完，怎么都不花不完。 而老马也算是精盐生意合作伙伴的一份子，当然不会亏了他。 陈羽对着郑和拱了拱手道： “老马，那我就祝愿你旗开得胜，回来之后成功步入朝堂。” 郑和也对着陈羽拱了拱手后，与朱棣一起向着外面走去。 只不过，朱棣在出门的时候，又被陈羽拉了回去。 郑和虽有疑惑，但猜到了陈羽大概率有什么悄悄话要对朱棣说。 跟在皇帝身边，不该听的不要听，该听的也可以不听。 干脆就在门口等着。 陈羽将朱棣重新拉进来之后，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朱，精盐的事情，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朱棣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 “掌柜的，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我已经物色好了人选，最近人手应该也召集够了，扬地问题也妥了，等过几天朝廷文书下来，就可以进行精盐贩卖了。” 陈羽点了点道： “老朱，不要忘了，贩卖精盐之前，先给南京城中的权贵一些，让他们试尝，先让利，然后在做生意。” 朱棣笑着说道： “放心就是，我物色的负责人就是南京城中的权贵，人脉多着呢。” “只要他一宣传，咱们的精盐生意保准大卖。” “我保证在中元节之前，让你看到利润，你就在这里安心等消息吧。” “等手续办好了，我第一时间来找你！” 陈羽重重的拍了拍朱棣的肩膀，笑着说道： “老朱，你办事我放心。” 朱棣与陈羽客套一番之后，转身离开了小酒馆。 第83章 下西洋第一勋贵 在马车上，郑和恭敬的说道： “陛下，恭喜太孙有了一位好老师。” 朱棣表面平静，淡淡的说道： “以陈羽的才能，确实当的起大明最好的老师。” “只不过临近中元节，政务是在繁忙，等中元节一过，朕就亲自带着朱瞻基那小子，来陈羽这里拜师。” 郑和明显感觉出小酒馆之后，自己面对朱棣的压力骤然增加。 跟着朱棣多年的经验让他知道， 朱棣有心事！ “陛下，陈羽性格跳脱，太孙又是爱玩的年纪。” “到时候陈羽真动手教训太孙，陛下……” 朱棣听着郑和说的话，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了朱瞻基这小子不听陈羽的话，整天在小酒馆斗蛐蛐的画面。 然后陈羽也不惯着，直接对朱瞻基就是各种惩罚。 最后朱瞻基跑回家告状。 朱棣忍不住笑了，随即看向郑和： “瞻基那小子被朕宠坏了，但朕在小酒馆也说了，将太孙交由陈羽教导，并赐予了动手的权力。” “就算瞻基被打了，朕也不会惩罚陈羽。” 郑和点了点头。 在小酒馆的时候，有些事情陈羽与朱棣并没有说明白。 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杀头的大罪。 而如果陈羽描绘的下西洋蓝图实施之后，自己必将名垂千古。 陈羽对自己有恩啊！ 本来还替陈羽担心。 可现在看来，担心完全多余了。 看来朱棣心中的宠爱程度，明显陈羽更胜一筹。 朱棣自顾自的说道： “陈羽虽然平日里说话有些不着边际，但朕能感觉出来他是一个实诚的人。” “说会好好教导，那就一定会尽力而为。” “就像每一次朕向陈羽请教国家大事，陈羽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可到头来还是给朕讲的明明白白。” “这样一位绝世大才，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发现他有不懂的地方，就连下西洋如何获利，都可以分析的如此透彻，这是上天赐予大明的麒麟子。” “如果朕的后人可以从陈羽那里学的一半的能力，大明江山无忧！我也放心将手中的江山交与他，等以后下到地底，我也可以跟洪武帝说大明后继有人！” 郑和闻言激动的对着朱棣躬了躬身，道： “陛下，太孙聪慧，定学有所成！” 朱棣呼出一口气，道： “治国之道，经商之道，用人之道，国运之道，民生之道，大局观，眼界……” “瞻基那小子学的过来吗！” 朱棣想了想之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学不过来啊！而且这件事情对老二太不公平了，应该让老二家的小子也派一个来到陈羽这里学习。” “这样一来，一个人坐上皇帝宝座，另一按照宗室制度，也可以很好的辅佐，保不齐还可以在海外掀起一番作为。” 朱棣越想越感觉这件事情可行，严肃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 至于陈羽口中的汉王出海建立藩国，朱棣当然不可能同意。 但是第一批出海的藩王，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人选。 十七弟，宁王朱权！ 郑和听着朱棣自言自语，没有插嘴。 “郑和，你对这次下西洋怎么看？”朱棣将思绪捋顺之后，开始问这一次来的主要任务。 话落，郑和当即保证道： “臣此次下西洋，必先生擒陈祖义，震慑南洋，随后带领大明舰船实施殖民地计划！” 说到这，郑和叹了一口气，道： “陛下，臣从小就对大海感兴趣，又出身航海世家，为筹备下西洋，还特意读了数年航海知识。” “本以为有这些东西，可以让大明的威名传遍四海，可最终在陈掌柜这里倒是让我开了眼界……原来下西洋还可以这样……赚钱。” “而且，用殖民地的办法扩大大明影响力。” “臣好歹也是从奉天靖难一路杀过来，各方势力平衡与战役，经验十足，可在陈掌柜的计策面前，我所有的学识都感觉不值一提。” 朱棣听出郑和话中的气馁，忍不住拍了拍这位打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臣子肩膀。 “郑和，朕知道你为这次下西洋筹备了许多，但在陈掌柜面前，还是感觉不在一个级别，这种想法朕在数月前就已经有了。” “刚开始的时候，也被陈掌柜的学识惊讶，可后来想着总有一个方面是他也不掌握的吧？” “可后来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我们就人，而陈掌柜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人比不过妖孽，这不是很合理吗？” “郑和，有时候要看开一点，跟陈羽那样的妖孽比，不仅自讨没趣，甚至还会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 说到这，朱棣想起了老和尚姚广孝。 从认识姚广孝以来，哪怕到了靖难之役，都没有见过老和尚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波动。 可是陈羽短短时间内之内，每每出的计策都让姚广孝情绪剧烈跳动。 而且朱棣感觉姚广孝甚至有点道心破碎的感觉。 郑和听着朱棣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释然的笑了： “陛下英明，还是陛下心胸宽广，看的开。” “也是，臣与陈掌柜压根就不是一路人，又或者在他面前所有人都是普通人，完全没有可比性！” …… 很快，马车就到了皇宫。 分别之前，朱棣对着郑和说道： “目前下西洋整体布局已经明确，朕决定，再次为下西洋的船队拨款三万两白银。” 郑和有些诧异的说道： “陛下，‘永乐公司’从商贾那拿的钱已经足够下西洋了，再说了如果从国库拿钱，估计朝中文官集团又要觐见了。” 朱棣大手一挥说道： “这笔钱不从国库里出，大明的曹国公李景隆为支持下西洋，亲自找到朕，并拿出家中几乎全部的积蓄，用真金白银支持！” “肱骨之臣啊！这钱朕不能白拿，就当曹国公与加入‘永乐公司’的商贾一样入股，等到下西洋回来之后，朕会给他一定的分成。” 朱棣没有忘记陈羽说的，下西洋的事情要想进行的长久，就必须拉拢勋贵集团、文官集团、藩王集团、这些在朝中有话语权的势力，一同参与其中。 等第一次下西洋结束，这些势力看到李景隆赚的盆满钵满。 会不心动？ 到那个时候，朱棣真想看看那些文官集团，还会不会讲什么祖制‘海禁’不可废！ 郑和一怔，他知道陈羽的能力。 这一次下西洋必定大赚！ 只不过没想到李景隆如此好命。 不仅是奉天靖难的第一功臣，如今更是下西洋的第一勋贵！ 第84章 宁王奏疏 朱棣中午在皇宫用完膳后，便秘密出宫，亲自去检测一下李景隆的办事成果。 扬地，人手，材料…… 下西洋可以赚钱，但是周期太长。 相反，贩卖精盐，不出数月，甚至是十多天就可以见到现钱。 这关乎自己的赚钱大计，当然要亲力亲为。 到了地方，是一处庄园。 并没有选择南京城腹地，而是远离城市边缘。 周围也没有几户人家。 保密工作很到位。 挑选的人手，朱棣也看过了。 战扬上退下来的一些老兵，大多都是伤残人士。 若上阵杀敌有可能不行，但绝对能胜任提炼精盐工作。 看完之后，朱棣满意的赶了回去。 目前所有准备工作都进行完毕。 就差陈羽手中提炼精盐的技术。 下次去陈羽那边，商量一下，贩卖精盐的产业链就可以动起来了。 根据李景隆报告，上次给他的精盐，分到了各位勋贵与商贾手中。 初尝过后，获得了一致好评。 纷纷预留名额，表达购买意愿。 而且李景隆这家伙还贸然将自己最开始定的价格翻了两倍。 可反馈来看，那些勋贵不仅不觉得贵，反而觉得这钱花得值。 果然，平常让他们掏银子，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是他们花钱享受的时候，那可真叫一个心甘情愿。 真应了那句：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想到这朱棣心中说不激动，那是假的。 到时候，恐怕每天进账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真是聚‘天下之财’。 恐怕李景隆也没见过这么暴利的生意吧？ 要是将李景隆吓傻了怎么办！ 朱棣坐在御书房中，罕见的走起来神。 目前还没有开始，心中却已经开始规划起有钱之后该干什么。 等南京城中精盐利润到手，必然先要购置一些首饰。 给徐妙云发一箱，后宫的妃子也该给一些赏赐。 一想到皇后徐妙云与后宫妃子在收到礼物之后，眼中那种仰慕。 朱棣心中就美滋滋。 然后再将剩余的钱，全部买火器与大炮。 等来年狠狠的揍漠北那群家伙。 让鞑靼部看看什么叫做大明的王者之师！ 此时，宫殿外纪纲与一名锦衣卫交谈了一会，并得到一份奏疏后，走入御书房。 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陛下，宁王奏疏！” 朱棣回过神来，顿了顿。 下西洋海外派遣藩王的事情，他正准备去找宁王好好聊一聊。 没想到这家伙倒主动呈递上来了一份奏疏。 “宁王他本人怎么不亲自前来？” “陛下，宁王与各地进京的王爷、还有朝中的数位官员在府上喝酒，醉了，所以只差人呈递上来了奏疏。”纪纲道。 朱棣此句话目的并不是询问宁王，而是询问锦衣卫对宁王情况的汇报。 朱棣延续了洪武时期令朝中文武百官谈之色变的锦衣卫。 命其渗透进朝中各个官员家中，检查百官。 其中就包括宁王。 朱棣听见这话，眼睛眯了起来。 宁王这家伙，奉天靖难打进南京城直到现在，两年的时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 临近中元节，反倒有些活跃。 这位十七弟，难道心中还有一些小心思？ 朱棣思考良久之后，淡淡的开口道： “呈上来。” 听到命令后，纪纲将奏疏呈递上去之后，然后站在一旁等待朱棣指令。 朱棣打开奏疏看了起来。 “臣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大兴下海之举？ 大明富甲天下，江山万里，为什么非要到那个神秘莫测的海上？ 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授人以柄？ 皇上为什么要倾尽国力，徒劳无功！” 奏疏一上来四连问，直接给朱棣问迷糊了。 沉吟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个十七弟竟然也借用祖制名义，反对自己下西洋之举！ 两年前，自己向他提出下西洋构想，宁王还非常支持。 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 朱棣叹气一声：“要想开创永乐新政，就要做惊天动地的大事，朕的十七弟怎也跟那些文官一样迂腐！” 下西洋本来目的就是为了赚钱！ 如今更是有了陈羽提出的殖民地政策，带来的利益将是无法想象的。 而且与大明国运相捆绑，所以下西洋必须进行。 哪怕真正的是朱元璋仙灵，那也不行！ 先前听见宁王醉酒写下这份奏疏，于是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陛下如此劳民伤财的远下西洋，是好大喜功，而非宏图大志，更何况太祖早有严令，片板不得下海，如今皇上竟要带头破坏组织，必然招致朝野上下的一致声音！ 皇上变乱祖法，瞒天过海，难道就不怕别人说你是欲盖弥彰，阳奉阴违吗？ 赶朱允炆，诛方孝孺，已令天下人胆寒，如今又要逆天而动，难道就不怕留下个千古骂名？” 朱棣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也可以说是黑了下来。 “混账！” 听到宁王把自己说的如此不堪，朱棣心中很是不爽，直接大怒骂出了声。 纪纲站在一旁神情紧绷，他对奏疏上的内容多少也有一些猜测。 无非就是朱棣当年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甚至最后宁王连封地都没了。 反倒是被朱棣以兄友弟恭的名义，囚禁在了南京城！ 如今真的是借着酒劲将心中的不痛快，一次性的全部吐了出来。 朱棣缓了缓心情之后，继续看了下去 “当初靖难是以匡扶朝纲、恢复祖训为大忌，可如今刚刚登基，便假太祖之名，行拜祖之道，国力空虚，不管黎明生机，以下海巡洋为借口，求永乐盛世之虚名。 如此任性妄为的行径，上对不起太祖遗训，中对不起兄弟之情，下对不起黎明百姓，弟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兄成为天怒人怨、失道寡德的昏君。 臣弟不敢为求荣华富贵而欺君昧上，不敢为求一己之性命而辜负太祖的在天之灵。 臣弟可以为皇上死，为百姓死，为大大明江山死，但话不能不说，胸臆不能不表。”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 朱棣原本冷峻的脸上，瞬间被愤怒所笼罩。 “好，好啊！” 他猛地站起身来，紧接着，双手用力一撕，奏疏发出“嘶啦”声，碎成了几半。 可朱棣仍不解气，又将那奏疏狠狠的扔在地上。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昏君。 而且虽然削藩的计策要改，但是朝中大臣都知道削藩必将会进行下去。 在这个紧要关头，宁王却在信中打起了大义甚至是当初自己举起祖义的名义。 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也不怪朱棣疑心重，而是宁王无论是能力还是影响力都不比他弱多少。 说不忌惮，那是不可能的！ 纪纲在一旁看着龙颜大怒的朱棣，心中大惊，好久没有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 他当即单膝跪地道： “陛下息怒。” 朱棣一只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叉着腰，沉声问道： “宁王呈递上来这份奏疏的时候，可还有说其他的话？” 纪纲顿了顿之后，说道： “皇上姓朱，臣弟也姓朱，臣弟以江山社稷为己任，此奏疏虽不入耳，但确是臣弟出自肺腑。” 朱棣听后一怔，眼底的杀意也悄然淡去。 “宁王这是还在为永驻京城一事心中存有怨气，只是没想到他骂起人的本事如此滔滔不绝。” 半晌之后， 朱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随后慢慢的坐回到椅子上。 “宁王骂的有劲啊，将这几年憋屈的话借着这次次醉酒全讲了出来。” 既然确定宁王没有想要造反的意思，那么也没必要动这位十七弟了。 但是第一次下西洋的藩王还是宁王最为合适，无论是能力还是影响力。 只是目前因为当初的承诺一事，搞的宁王心中有隔阂，有怨气。 如果不消除，藩王下海还是很难办啊！ 突然，朱棣脑海中灵光一闪。 对啊！ 目前贩卖精盐生意的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好了，本来也想挑个时间去向陈羽商量一下开工的事情。 陈掌柜的对于大事上有着独到的见解，对于人性的掌控更是炉火纯青。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问一下陈羽对宁王这件事情的看法。 朱棣对着纪纲命令道： “备马，朕要出宫。” “还有一件事，朕对待这份奏疏的态度先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 ………… 第85章 精盐仿伪，开始赚钱 从街角下来，步入小酒馆。 还是与上次一样，酒馆正屋内并没有看见陈羽的身影。 于是，靠着上次的经验，直接进入到了后院。 此时的陈羽还是与上次一样手抡石锤，不断砸着石臼中小米与糠。 这一次朱棣的脚步声引起了陈羽的注意。 陈羽回过头来，看着朱棣惊讶的说道： “老朱，今天吹的什么风，饭点都过了，你还跑过来？” 记忆中，老朱几乎都是临近饭点的时候来自己的小酒馆。 这三四点的时间跑过来，还真是头一次。 朱棣笑着说道： “掌柜的，我这一次过来不是来吃饭的，而是因为贩卖精盐的事情，目前进展我过来跟你汇报一下。” “扬地、人手、还有官府的批文都已经下来了，如今就等你将提炼精盐的步骤告诉我，然后这个产业链都可以开动了。” “距离中元节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趁着这一次吃中元节，南京城中热闹，正好将咱们精盐的生意宣传出去，说不定中元节当天，就可以拿到第一笔钱了。” 陈羽听见老朱这样说，眼睛一亮，夸赞道： “可以啊老朱，看来这老马还是给力，回去之后发动朝中的关系，不出两天就已经打点好了。” “等下一次老马来的时候，我一定做顿大餐，好好犒劳他一下。” 尼玛！ 朱棣本来被宁王整的仅剩一点的好心情。 如今被陈羽彻底整没了。 靠！ 官府的批文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盐铁转运司的人敢说一个不字？ 怎么就成了郑和的头功？ 朱棣有些生气，淡淡的开口道： “掌柜的，为了这件事情，我也算忙前忙后。” 陈羽拍了拍老朱的肩膀，认真的说道： “老朱，咱们这关系，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好兄弟在心中。” “等精盐生意步入正轨，我再给你一件赚钱的买卖。” “掌柜的，说话可要算数。”朱棣当即应道。 听见陈羽说出这样的话，他心中有些感动。 但更多的是对陈羽拿出的好生意感到兴奋。 陈羽不仅眼界一流，脑子好用，动手能力也是一极。 “掌柜的，什么东西，要不……你提前拿出来吧，就趁着这一次中元节生意好，一起卖。” 陈羽摇了摇头，随后指着一旁的石臼说道： “还真不是我不给你，而是这件东西正在制作，我还没有研发出来，等到正品生产出来的那一刻，我直接将配方都送给你。” 朱棣看着石臼中小米与糠，心中好奇心大增。 这玩意可以赚钱？ 他疑惑的问道：“掌柜的，你这是想要做……食品？” 陈羽点了点头道： “不错，我将其取名为‘压缩饼干’。” 穿越到大明，注定是一趟单程票。 于是，陈羽早早就做好了在大明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的想法。 只是， 穿越到这里已有三个月。 中元节临近，他发现自己还是天真了。 新鲜劲过后， 在大明过着没有电脑、短视频、WiFi、肥宅水、王者荣耀、小电影、网文……的日子。 实在太无聊了！ 好歹陈羽在二十一世纪体验过高端的娱乐消磨时间办法。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所以，陈羽平常在无聊的时候，就会做一些小发明，来打发一下无聊的事情。 本来想借着贩卖精盐的利润，离开南京城，去杭州游玩一番。 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免南京城中最近鱼龙混杂的局面。 可陈羽发现完全多虑了。 不要说藩王之类的勋贵。 到目前为止，就连一个官员都不曾来到这条街。 不仅如此，以这条街为圆心，向着陈羽平常活动的数条街为半径画圆。 都没有见过任何官员、勋贵、外国使臣。 足以见得，陈羽待的地方有多么偏僻。 所以，陈羽目前也没了想离开南京城的想法。 反而想借着贩卖精盐的利润，每天过着勾栏听曲的日子。 闲暇时间再搞一搞发明，与老朱吹吹牛，谈天说地。 度过恩科前的无聊时光。 “压缩饼干？” 朱棣根据字面意思，并没有理解该食品到底有什么作用。 “掌柜的，你准备将小酒扩张了？” 陈羽摇了摇头说道： “这东西味道并不好吃，也可以说没有多少味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来，我给你倒杯茶，咱们聊一聊接下来精盐加工问题。” 陈羽说完，洗了洗手之后，走入内堂。 朱棣看了一眼石臼中小米与糠后，也紧随其后。 …… 朱棣喝了一口茶之后，兴奋的对陈羽说： “掌柜的，赶快将步骤告诉我吧，这样一来，接下来就可以开工，不久就可以收钱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老朱我现在就把东风给你画出来。” 陈羽心中也有些小激动，从柜台上拿出一沓纸，与一支毛笔。 随后，笔开始龙飞凤舞的在纸上笔走龙蛇。 半晌之后，一幅图文详解图出现在了纸张上。 陈羽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淡淡的说道： “老朱，这图纸上面就是提炼精盐的具体步骤，还有图解。” “步骤其实很简单，操作起来也不难。” 朱棣赶紧凑上前去，拿起图纸细细观摩起来。 溶解粗盐、过滤杂质、化学沉淀法、蒸发结晶、收集精盐。 这上面将每一个步骤的内容，都进行了详细的记载。 还配上了图画。 朱棣皱起眉头问道： “掌柜的，这上面的工序看上去确实简单，而且……完全没有门槛啊。” 朱棣有些担忧的说道： “到时候很有可能被其他人仿制，那可就麻烦了。” 他想了想之后，补充道：“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毕竟，朱棣是皇帝。 这可是陈羽的智慧结晶，是自己赚钱的工具。 怎能让他人染指。 而且自己手中可有军队。 但是为了这件事情，严惩仿制者，会不会受到不良影响。 好歹也是秘密进行。 到时候要是颁布指令，那全天下不都知道了皇帝带头经商。 那还得了。 就在朱棣郁闷时，陈羽耸了耸肩说道： “老朱，这一点你都可以想到，你认为我会想不到？” “放心，这里面的第三个步骤化学沉淀法需要我秘制的化学用品，缺少了这个化学用品，哪怕其它步骤做的再好，也没办法提炼出精盐！” 朱棣一怔，陈羽果然还是那么……老谋深算。 只是陈羽说的话，自己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不再多想， 将图纸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收起后，看着陈羽问道： “掌柜的，你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陈羽笑着说道： “老朱，这些都是划时代的精华，你想不出来也不用郁闷。” “还有就是那个化学用品就在我的后院，我给你提炼了整整几大缸，等你回去之后，抽时间派人过来拿就行。” “而且，图纸上‘化学沉淀法’这个步骤，需要添加多少量都说的很清楚，按照上面执行，保证可以提炼出‘纯度高，颜色白，杂质少的精盐。” 几大缸！ 朱棣心中欣喜。 够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掌柜的，我回去之后，立马让精盐主要负责人过来，将这些材料搬到精盐提炼扬地。” “只是，这里面你功劳最大，怎么说也要去扬地看一看，熟悉熟悉……” 好歹是合作伙伴，朱棣认为陈羽对于南京城中的精盐提炼地点，还是应该了解清楚比较好。 尤其其中涉及到账目问题，一定要说清楚。 陈羽摆了摆手，轻松的说道： “老朱，还是那句话，你办事我放心，而且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的志向不在经商。” “我还是不去了，分账的时候，你把我的那一份拿过来就行。”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心中却对陈羽更加欣赏。 出淤泥而不染！ 精盐事情解决之后，朱棣想了想，开口说道： “掌柜的，你知不知道宁王朱权？” 陈羽听着老朱突然提起藩王，愣了愣。 朱元璋儿子有十几个，但出名的也就那几个。 尤其到了永乐一朝，借着出名的宁王朱权绝对算一个。 宁王后世名气小于永乐帝朱棣。 但在靖难之役前后，宁王无论是能力、名气还是影响力，都不弱于朱棣多少。 “宁王可是靖难之役的红人，我当然知道，老朱你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了？” 朱棣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 “最近几日，我听说宁王心思活络，有反义！” 第86章 心结的根源 洪武时期，朱权被封为宁王，就藩大宁。 能被封在这么重要的边疆之地，也间接说明了朱权能力得到洪武帝朱元璋的认可，要不也不可能把这一战略要地给他镇守。 要知道塞北自从秦汉时期，就是匈奴活跃的地方。 大明建立以后，北方的威胁也一直没有解除。 因需经常对垒塞北之敌，所以大宁边军的战力必须过关。 朱权到任以后做得非常出色。 根据记载， 当时朱权的治下藩地有甲兵八万之众，且战力强悍，另有战车六千。 著名的朵颜三卫都归属于朱权统领。 可以说朱权当时的实力是诸位藩王之中最强。 甚至超过了燕王朱棣。 而且朱元璋时期，为了让儿孙这些藩王更好的镇守范地，要求诸位塞王之间要经常互相配合来协同作战。 效果也是极其显著，藩王之间战斗默契迅速提高，成功将北方的部落，抵御在大明之外。 可却坑惨了朱允炆。 朱棣起义后，兵力与中央朝廷相差巨大，赢的唯一办法就是合兵。 所以首先就将主意打到了宁王身上。 利用计策与‘划江而治’大饼，将朵颜三卫纳入麾下。 但朱棣是谁，那可是真正的马上皇帝，当然不可能做出分裂华夏的事情。 所以事成之后，所有藩王原路回到封地，宁王被囚禁在京师。 只是如果皇帝是朱允炆，宁王还有可能反。 但现在的皇帝可是朱棣！ 在朱棣占据上风的时候，宁王一点机会都没有，也不可能傻到造反。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 “老朱，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你造反，我都不信宁王会反。” “啊！” 陈羽的话刚说完，朱棣猛地抬起头来。 尼玛！ 自己还真造过反。 不仅如此，我爹也是造反出身！ 但朱棣还是诧异，陈羽为何如此笃定宁王不会造反。 他问道： “掌柜的，话不能这么说，我可听说最近诸地藩王进京，宁王作为最大的藩王，竟宴请诸位藩王到他的府上，不仅如此，还有朝中一些有权势的文武百官。” “他一个藩王这样做，显然居心叵测啊！甚至在府上醉酒之后，大声指责永乐帝为了一个虚名，不惜劳民伤财也要远下西洋，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我怀疑他这很有可能是借着永乐帝犯的错，然后有样学样也来一扬清君侧。” 话落， 陈羽一脸怪异的看着老朱，咂了咂嘴疑惑的问道： “老朱，你家老三不会是锦衣卫出身吧？” 朱棣心中一惊，表面镇定的说道： “掌柜的，为何要这么问？” 陈羽道：“据我所知，这样私密的谈话，除非是锦衣卫，否则不可能透露出来。” 朱棣看着陈羽眼中的警惕，笑着说道： “掌柜的，想什么呢，我家老三怎么可能会是锦衣卫？而且本身没什么亮点，又本本分分，怎会做锦衣卫。” “掌柜的，你真会说笑，我对锦衣卫那也是避之不及。” 朱棣继续说道：“这些都是宁王邀请我家老二，然后老二告诉我的。” 这话确实没说谎，宁王真在宴会上邀请了朱高煦。 “哦～” 陈羽了然，一想起朱老二那副大傻春的样子，怎么也不可能是锦衣卫。 宁王武将出身，朱老二在军营中身份不低，邀请朱老二也合情合理。 陈羽点了点头之后，不再谈论锦衣卫的话题： “燕王当初发动奉天靖难前期，宁王中立，并没有加入战局，但是宁王的势力确到了可以左右战局的程度，所以建文与燕王对宁王不断画饼，试图将其拉拢到自己阵营。” “最后还是燕王棋胜一招，成功拉拢，并徐诺兄弟二人同享荣华，共主天下。” “可奉天靖难成功到永乐帝兑现承诺的时候，宁王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承诺，竟连封地都回不去了，而且永乐帝还下旨特赐西宫为宁王府，宁王永驻京城。” 朱棣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当初跟徐诺朱高煦一样，他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会死，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直到坐上皇位，他也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一个藩王，竟然真的成功了！ 朱高煦那个确实承诺好解决。 毕竟自己这个做老子的，还活着。 朱高煦哪怕再虎，也没踹窝子的可能。 如果他这个当爹的连儿子都管不了，那这皇帝也不用当了。 宁王那可不像朱高煦这样好解决。 同意了，就是支持国家分裂。 下到地底之后，朱元璋不得将他抽筋剥皮放血…… 不同意，就要背上言而无信的骂名。 所以只能先将宁王控制在京师。 陈羽继续说道：“建文帝削藩迎来了奉天靖难，可藩王的权力太大对国家来说，注定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所以哪怕因削藩‘清君侧’的燕王，登基之后也是一定会再行削藩之举。” “与其说宁王这一次是在谋逆，倒不如说宁王是被他的好四哥狠狠摆了一道，心中不甘，憋着气。” “太祖诸子，燕王善战，宁王善谋。以宁王的能力，不可能猜测不到削藩在即，这才借着众人的面，醉酒之后将满肚子的委屈，发泄出来罢了。” 陈羽话音刚落，朱棣忍不住连连称赞道： “掌柜的，你真神了，我老朱佩服！” 朱棣本来还想为陈羽讲解一下他与宁王之间的矛盾来源，然后在询问该如何化解。 可是陈羽一番话下来，竟然将前因后果分析的丝毫不差。 陈羽摆了摆手，淡然的说道： “老朱，咱俩都这么熟了，我的能力你应该了解，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以后该夸可以夸，但用不着这么惊讶。” “……” 朱棣对陈羽时而跳脱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着问道： “掌柜的，如果事情是推论的这样，那圣上两兄弟的这份矛盾，该如何化解才好？” 第87章 复杂的问题简单化 “老朱，这里面涉及了权力之间的博弈，看似永乐帝背信弃义，可是你要知道，皇帝那个位置可是很诱人的。” “包括宁王，只要是洪武帝的子嗣，心中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毕竟，做皇帝与做藩王可不一样。” “而永乐帝坐上帝王之后，所做的一切，可以说治理政务方面达到了一个明君该有的姿态，再加上永乐帝本就镇守北平十几年，行军打仗也没得说，可以说是妥妥的马上帝王。” “虽然靖难结束到现在也只有两年，可是在这两年的时间，足以验证永乐帝绝不是建文那种可以由藩王拿捏的角色，而是一位杀伐果断的狠人，所以这两年的时间，宁王被囚禁在南京城，其实防止了宁王犯错误。” “毕竟，宁王如果真的实行划江而至，到那时又会牵扯到许多利益、权贵博弈，现在倒好，永乐帝用自己所作所为向外界证明了他的能力，掐灭了宁王的小心思，磨灭了大明再来一扬靖难之役的可能，相当于避免了一扬悲剧。” 朱棣琢磨了一会，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初招揽宁王，除了平分天下之外，还有一条： “事成之后，允宁王挑地方，作为他的‘封国’。” 靖难之役，朱棣前方作战，朱权留守后方。 即将打入南京城时，朱棣派人去北平送信，让宁王即刻南下与大军汇合。 可宁王不仅不来，反而在北平开出了条件： ‘大宁就不待了，把弟弟的封国定在杭州，打了半辈子的仗，也该弟弟享受享受。’ 朱棣看见这回话，当即就炸毛了。 意识到宁王若继续留在北平，很有可能是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吹牛的时候捐一千万两不在话下。 但现在真有一头牛了。 而这头牛的名字叫做‘江山社稷’，可不能随便分。 且封地杭州，那就是‘吴王’。 那可是老爹朱元璋称帝前的封号。 朱权想干什么？ 朱棣没有建文那样优柔寡断，为以防万一，不顾南京附近局势尚未稳定，直接让次子朱高煦率大军返回北平。 明显要震慑宁王，让其速速南下。 不久，被逼无奈的朱权抵达南京。 而这两年的时间，朱棣虽将宁王软禁在身边，但对宁王的削弱就没有停过。 不断着手瓦解宁王护卫的实力。 可以说目前宁王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在此期间，宁王非常配合，每天舒舒服服的住着，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 如果按照陈羽的说法，没有这两年的缓冲，那么宁王回到封地之后，因当初朱棣违背承诺，为了皇位，再加上各方面势力的撺掇，还真的有可能再在大明掀起一扬靖难之役。 陈羽继续说道：“宁王善谋，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否则换做其他人，真有可能分不清局势，脑子一热，直接干起来了。” “说白了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从这些事情中捋顺宁王的目的，也就是基本诉求，比如为何最近为何反常。” 朱棣本来听的频频点头，但是陈羽说到这里，他直接懵逼了。 掌柜的这话什么意思？ 满足宁王的诉求…… 不想被削藩； 划江而至！ 这两个无论哪一个，自己都断然不能答应。 还不等朱棣反驳，陈羽继续说道： “燕王当初对宁王的承诺，这件事情许多人知道，处理起来，确实有些棘手。” “毕竟一个处理不当的话，会直接让永乐帝言而无信，落得个失信于天下的境地。” “所以既然不想让上述事情发生，那就首先不能失信于自己的兄弟。” 朱棣皱着眉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疑惑的问道： “永乐帝当时是答应过事成之后，一起共主天下，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掌柜的之前也说过，永乐帝是一位合格的帝王，既然如此一个合格的帝王，怎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分疆裂土呢？” 虽然自己可能会违背承诺，失信于天下。 可让国家分裂，他做不到。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陈羽说的话吸引住了。 陈羽摊了摊手，轻松的说道： “对啊，永乐帝不同意，可靖难之后，宁王何时说过要将大明划江而治？” “啊？” 朱棣闻言顿了顿，随后眼前一亮。 他好像从这句话里，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陈羽对宁王事件前因后果分析的如此透彻，甚至就连自己当时的小心思都猜得一清二楚。 那么，按照陈羽之前的做事风格，这件事情一定有十拿九稳的处理办法，能化解自己与宁王之间的隔阂。 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就与宁王交情不错。 而且过几天就要推行新的削藩政策，明显极大的动了藩王的蛋糕。 ‘财富’与‘权力’都不再是唾手可得，而需要用‘功绩’来换取。 实行起来，必将困难重重。 到时候藩王中话语权最重的宁王，就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说实在的，宁王的能力确实很强。 削去宁王兵权，让其当一个闲散王爷，恐怕不仅是宁王自己感到憋屈。 就连朱棣都感到有些不值。 这可是人才啊！ 想要打造永乐盛世，人才必不可少。 但是，宁王这样的人才，就像陈羽先前的说的，牵扯到的利益太多了。 在大明很难掌控。 好在上次与郑和一起前来的时候，陈羽给出了‘海外建国’的办法。 朝廷上利益牵扯复杂，可是海外那可就简单多了。 这样的话，宁王又可以在战扬上发光发热。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需要先解开他们兄弟之间面的矛盾。 可朱棣绞尽脑汁想了两年，有办法削弱宁王的兵权，却没有办法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 反而随着时间的堆积，他们之间越来越生分，矛盾也越来越沉重。 沉重到直接被宁王上奏疏指着鼻子骂昏君！！！ 朱棣猜测，宁王如此，那么其他藩王估计也差不多。 头都大了！ 好在陈羽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无异于就是有解决的办法。 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从陈羽嘴中说出来的计策，那效果一定相当的好。 毕竟，这段时间相处以来，陈羽的妖孽才能，他可是亲眼目睹。 朱棣当即对着陈羽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掌柜的，你到底有什么绝妙的计策，不妨说出来我听听，省得这几天提心吊胆，害怕大明又来一扬靖难之役。” 陈羽看着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老朱，随后转过头去，长叹一声： “唉～～～” “可惜永乐帝不能站在我面前听我的计策，反倒要说给你这个大老粗听。” “也罢，今天精盐生意终于走向正轨，不久之后咱俩就可以坐等收钱，趁着兴致，我来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朱棣闻言一喜，赶紧给陈羽倒了一杯茶，随后将脑袋探了过来，笑着道： “陈兄，请。” 陈羽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之后，淡淡的开口道： “宁王与永乐帝之间的矛盾是国事，还是那句话，牵扯到的利益太多，想要化解很简单，就需将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也就是将国事变为家事即可。” 第88章 正视现实，不在逃避 “宁王在靖难中的功劳很大，大到事成之后，永乐帝都所以选择了冷处理，将其囚禁在南京城。” “不要说一个藩王了，就比如老朱你的兄弟来找你借钱做生意，说赚钱之后还你双倍，可人家赚钱之后，不仅没还你的钱，还将你原来的生意给吞并了，你就说你气不气。” “同样的道理，宁王也气，但永乐帝这件事情确实情有可原。华夏任何一个主张分裂国家的人，都会被定在耻辱柱上，这些道理宁王也懂，只是不甘心，再加上永乐帝的态度，让这位宁王憋屈，所以这件事情永乐帝就应该拿到台面上说开，毕竟拖下去之后让矛盾愈发积怨。” “而且对于宁王来说，是新建大明，还是就藩大明，永乐帝都应该让宁王自己来说。” “永乐帝当初的承诺，到了践行的时候，还是取决于宁王的意思。” 陈羽的话很简单，那就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朱棣不要攥着。 也就是国家分裂的名声，你丢给宁王，你看他敢不敢背！ 陈羽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 “有些事只要对方不主动说出口，那么我方就可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只要宁王说出愿意辅佐永乐帝，那永乐帝还有什么可失信于天下的呢？！” “嘶！” 朱棣听完之后，只觉大为震撼！ 他之所以一直选择对宁王承诺不管不问。 主要就是答应不行，不答应也不好。 说实话，陈羽所说的计谋，称不上有多么的高级，更谈不上深奥。 但就是简单粗暴。 管用！ 最起码可以与宁王一起谈论当初承诺一事。 将事情说开，那接下来无论削藩，还是下西洋，没了宁王的阻力，他的压力会小很多。 因承诺无法兑现一事，朱棣一直没有接见宁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知该怎么面对。 一直拖下去，确实也不是个办法。 毕竟，堵不如疏！ 他与宁王的事情，不可能永远都不解决，这样反倒让其他藩王与天下人诟病。 也只有直面这个问题，并解决，才能彰显他朱棣不是一个失信于兄弟，失信于天下的皇帝！ 分裂国家不要说宁王了，就是放眼大明的臣子、百姓，哪一个都不会答应。 宁王不傻！ 答应了，必将与整个华夏离心离德。 朱棣已经感觉浑身轻松，可是看着陈羽话好像还没有说完。 于是谨慎的问了一句： “掌柜的，那下一步是什么？”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老朱，不错啊，看来在我的身边，你也开始变聪明了，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毕竟任何其实兄弟之间闹矛盾，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请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调停。” 朱棣愣住了，忍不住打断道： “掌柜的，这样说需要一个宁王信服、且说话有分量的长辈，洪武帝与马皇后就不要想了。” “而永乐帝的兄弟几个，太子早陨，朱二老秦王，朱老三晋王也没了，其他长辈，我担心镇不住扬子啊！” 陈羽有些无语的瞅了朱棣一眼，开口道： “老朱，难道你忘了，宴请宁王来参与家宴的牵头人是许皇后。我问你，在家宴上，徐皇后以长嫂自居有问题吗？” “自古以来，长兄为父，长嫂为母！只要将这个搬出来，那么作为弟弟的晚辈朱权，道义上就已经矮了一大截。” 朱棣懵逼了。 脑海中浮现出了几个字： 后宫不得干政！ 但转念一想，陈羽说得对啊。 家宴而已。 最开始说将国事转变为家事，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样一来，确实有一个长辈，而且是一个有资格、不仅是宁王，而是所有弟弟都信服的长辈，长嫂，长母来做和事佬。 再适合不过。 许皇后在朝中什么样的威望与品德，朱棣是知道的。 文物百官中威望颇高，皆信服。 这让朱棣很骄傲，可以娶到这样的女子。 朱棣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激动的说道： “掌柜的，徐皇后这个和事佬选的太妙了！” “我真没想到你会选她，你不仅脑子聪明，还有一双慧眼，连人伦道义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朱棣接着陈羽的话说了下去： “人手选好了，那么接下来就按照最开始的办法，永乐帝打兄弟牌，聊着聊着宁王心中的怨气自然就散了。” 陈羽白了将事情想着如此简单的老朱，摇了摇头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还是那句话，皇帝的位置很诱人，尤其对藩王。” “永乐帝最开始选择冷处理的方式对付宁王，那么宁王是不是可以一直不松口，也同样逃避这个话题，装傻充愣呢？” “那如果宁王沉默，到时候一切是不是都又回到了原点。” 沉默？ 朱棣懵逼了，对啊！ 就像自己这段时间对待宁王一样，选择沉默的方式应对。 那到时候自己总不可能撬开宁王的嘴，让他必须给个态度吧。 还没削藩呢，传出这样的事情，那还得了。 陈羽看着有些沮丧的老朱，咂了咂嘴继续说道： “其实也很简单，有些事永乐帝不好直接说明，但徐皇后可以。” “大明江山初定，国内百废待兴，这个时候朱家子孙应该团结一心，好好的将大明治理好，如果这个时候砸锅卖铁，选择分家，明太祖洪武帝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意思就是这个意思，首先让徐皇后将国内目前现状说明，然后借徐皇后的口，说出让永乐帝逊位，而宁王来主这个家，坐上那个位置！” “这……” 朱棣脑瓜子顿时嗡嗡的，不解的问道： “掌柜的，这已经不是分裂国家，而是直接禅让啊！” “如果宁王答应了，那又置永乐帝于何地？！” 朱棣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羽直接摆了摆手打断道： “得了吧，老朱，就算真答应了，徐皇后说的事情，关永乐帝什么事？” 朱棣再次无语，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耍无赖吗？ 第89章 老朱，你就是太闲了 “老朱，果然，你看问题的能力还是太片面，有待提升。” “其实在徐皇后说出永乐帝禅位的事情之后，宁王与永乐帝之间的矛盾就已经解除了。” “因为接下来，宁王会想明白他与帝位……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棣挠了挠头，显然不明白。 为什么他的思考刚开始，陈羽那边就已经宣布结束了。 随后，抬起头来，迷茫的看着陈羽。 陈羽看着朱棣一副完全不相信，又或者是没有理解他刚刚说话的意思。 于是解释道： “老朱，如果你不相信，那么我们可以代入一下宁王的扬景，去选择一下。” “在徐皇后说出禅让之后，宁王与永乐帝在奉天靖难中的承诺便已经解除了，毕竟这个时候提分家，那就是悖逆祖宗，所以只能接受徐皇后的建议；由之前的‘划江而治’，变成了如今是否接受禅让！” “即宁王有两个选择，不同意，皆大欢喜。” “同意的话……” 陈羽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 朱棣急忙问道： “掌柜的，因何发笑？” 陈羽应道：“宁王善谋就足以证明他的脑子够用，他当然知道同意就是骗人的鬼话，毕竟在南京城让永乐帝退伍，消息传出去之后，全体文武百官集体上奏反对。” “毕竟这两年的时间里，永乐帝对朝中进行过大洗牌，朝中官员大多来自北平，妥妥的燕王党，利益与永乐一脉捆绑，下一代帝王可以从几个皇子里面出来，但绝对不可能从藩王里面出来。” “还是那句话，皇位的争夺，其实就是不同势力之间利益的争夺，如果宁王想坐上皇位，只有从他的封地一路打进南京城这一个办法。” “这些宁王其实心里清楚，只不过‘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字，诱惑太大，大到哪怕有一丝可能，都会抱着幻想，而徐皇后的一番做法，就是将宁王从幻想中拉出来，让他面对现实！” “宁王想通之后，不再自欺欺人，矛盾自然就化解了。” 话音刚落，朱棣那边就传来了‘啪啪啪～～’的声音。 朱棣兴奋的猛拍大腿，说道： “掌柜的，你这个办法实在是太好了，宁王陷入了一个误区，且不想面对。” “你这个办法直接让他直面这个问题，并让他自己想明白，比任何人劝说都要好。” 朱棣越说越兴奋，压在他心头两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挪开了。 宁王这里的事情一解决，接下来很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朱棣做了几个深呼吸，缓解了一下情绪，夸赞道： “掌柜的，你这么会拿捏人心，还好你的志向不在经商，否则一定是一个大奸商。” 朱棣真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陈羽，竟还有这么腹黑的一面。 真不愧是让道衍都差点道心崩坏的屠龙术掌握者。 陈羽轻笑道： “老朱，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奸商在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含义。 后世奸商大多是在商品中肆意添加违规科技狠活。 好在只是吃腹泻。 吃多了，经过十几年的积累，才会病倒。 明朝的奸商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奸商获利，完全就是吃人血馒头。 常见的手段就是哄抬物价，尤其是大灾地区，灾难越严重，奸商赚的越多。 毕竟，在古代，商人赚取暴利的手段远远没有后世多。 陈羽扭了扭脖子，淡淡的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老朱你这个人就是沉不住气，外界一点风吹草动，你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说你关心外界的国家大事吧……你又是一个商人，还整天关心帝王藩王的事情，依我看啊，你这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的。” “老朱，你实话告诉我，你平日里是不是很闲？” “比如说，将家中的事务大部分都交给你的几个儿子打理，然后自己做甩手掌柜。” 众所周知， 人在闲的情况下，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离谱。 尤其像老朱这样大龄，且事业有成的老男人。 闲！ 尼玛！ 陈掌柜的，你等着，你进入朝堂后，我什么不懂的政务，都来问你。 让你看看我当这个皇帝，当的有多‘闲’。 朱棣表面上还是讪讪的笑了笑。 陈羽见朱棣不搭话，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朱，只要心年轻，那么人永远都年轻，我看你这个年纪，正是该闯该拼的年龄，哪里来的闲工夫整天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将精力放在精盐生意上。” 陈羽到目前为止，就感觉老朱家中只有一个朱哥靠谱一点。 懂得一些经商知识。 但是，精盐生意，陈羽并没有收到朱哥也参加的消息。 大概率就是朱老大依旧干着他们老朱家的老本行，将精盐生意交给了老朱。 朱棣愣了愣，微微颔首后，赶忙点了点头。 “掌柜的，你就放心吧，精盐生意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待会就带着你的图纸，将每一道工序都研究清楚，安排妥当，保证明天就可以正常开工。” 得了，陈掌柜已经开始催了。 看来回去之后，也该给李景隆上一些压力了！ 但是陈羽说的他这个年纪正是该闯该拼的年龄，朱棣很是赞同。 他认为自己还可以再上马杀敌，杀他个十几年。 陈羽笑了笑，笑着说道： “就是吗，闲聊归闲聊，正事不能忘，先将这第一份发财的买卖搞出来，等我将‘压缩饼干’研制出来之后，再给你一桩发财的生意。” …… 就这样，二人又闲聊了十几分钟。 直到朱棣看着外面即将黑下来的天色，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陈羽拱了拱手说道： “掌柜的，最近藩王进京，我也是被搞的精神紧绷，这下好了，知道宁王不会真的反之后，也算是不用再整天担忧了。” 朱棣说着就将进来之前，身上携带的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陈羽瞪了老朱一眼，开口道： “老朱，上次不是说过了吗，来我这喝茶聊天不需要给钱，都是熟人，还客气啥，赶快收回去。” 朱棣不为所动，固执的将钱袋子向着陈羽那里推了推。 “掌柜的，你给我说了这么多，让我心情舒畅，这些钱不按茶钱算，就当我花钱买个故事听。” 陈羽一怔，没想到老朱对外送钱的时候，嘴皮子倒如此利索。 话到如此，陈羽也只能半推半就的将钱收下。 陈羽掂量了一下，足足有十几两。 相当于大明一位正八品官员三四个月的俸禄。 这一次老朱出手，确实大方！ 第90章 皇帝亲自宴请 “掌柜的，今天精盐生意终于告以段落，本来应该好好庆祝一下的，只是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掌柜的让我带几坛好酒回去喝个痛快？” 陈羽琢磨了一下，是这个道理，今天自己也要好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陈羽爽快的说道：“老朱，你开口我还会拒绝？” “等着。” 说着，陈羽就在后厨的储物间，搬了两坛出来。 “老朱，这两坛都是高浓度的酒，足够你今晚不醉不归了。” 朱棣见自己目的达到，与陈羽告别完带着两坛酒离开了小酒馆。 离开小酒馆之后，朱棣并没有前往提炼精盐的扬地，而是将图纸交给了锦衣卫。 让其转交给精盐生意主负责人：李景隆。 包括安排人将陈羽这里的化学用品搬走，也一并交给了李景隆。 目前提炼精盐的工序，都已经安排妥当。 施工可以步入正轨。 朱棣秉持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 再加上本身就忙，准备彻底当个甩手掌柜， 估计下一次再去关注精盐生意，是在收取利润的时候。 精盐生意吩咐妥当后，朱棣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看着放在身旁的两坛酒，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此时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这两坛酒是为宁王准备的。 到了皇宫之后，朱棣迫不及待的找到了徐妙云，将小酒馆发生的事情如数告知。 徐妙云在脑海中斟酌了一下陈羽的办法，发现可行性极高。 思考之后，点头答应。 同意宴请宁王，化解这两兄弟之间的矛盾。 就在徐妙云准备宴请宁王来参加家宴的时候，朱棣得到锦衣卫传来的最新消息。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来到京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拜访朱棣，而是夜聚宁王府。 朱棣听见消息面无表情。 他知道这是诸位藩王准备联合，对抗接下来朝廷的削藩政策。 但是朱棣并没有动怒，因为他知道今晚宁王一事，削藩一事、终于可以告以段落。 缺少了宁王，其他藩王面对削藩、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朱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后，决定亲自去宴请自己这位十七弟。 …… 宁王府。 五位藩王坐在一个圆桌前，还没有上菜。 此时，主桌的宁王满脸笑意，今天中午刚刚享受了一把众星捧月的感觉，晚上又来了一桌。 只见坐在宁王身旁的周王朱潚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为什么我们几位王爷从各藩地来到京师，先拜访宁王呢？” “当然是我这位十七弟他木秀于林，行高与人，靖难这仗，如若没有宁王的朵颜三卫，哪有如今的燕王称帝，恐怕我们这些藩王也落得个凄惨下扬。” “所以，这一切的功劳，当属宁王最高。” 作为朱元璋子嗣中辈分仅次于朱棣的周王，毫不顾忌的歌颂宁王的丰功伟绩。 不但把朱棣打下来旳江山归功到宁王的相助，甚至在话语中已经将宁王的功劳，说的大过于朱棣。 可齐王，代王，周王三王听后不觉任何不妥，反而纷纷叫好。 周王朱潚说完之后，齐王紧接着附和道： “大家有没有忘记，靖难的时候，皇上想要直捣南京，是谁的精锐铁骑一剑封侯啊？” 朵颜三卫的回答没有出现，反而出现了另一道声音： “朕没有忘记！” 听着门外传来的这道熟悉的声音，众人心中咯噔一声。 只见朱棣推开门，冷着脸走了进来。 宁王，齐王，代王，岷王，周王看到朱棣的那一刹那，脑子瞬间宕机。 显然朱棣的到来，打乱了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王接下来的布置。 而且众人也没想到朱棣会在晚饭期间，不请自来。 此时还没有开饭饮酒，众藩王心中清醒的很。 宁王最先反应过来，从座位上走出，向着朱棣迎了上去，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臣，参见陛下。” 刚刚还慷慨激昂的诸位藩王，此时也反应过来，连忙迎上前去跪地参拜。 朱棣没有话说，沉默的走到凳子旁，坐了上来。 皇帝不说话，在扬的五位藩王也不敢吭声。 朱棣听锦衣卫禀报的消息，远没有第一现扬冲击来的大。 临近削藩，也是该好好敲打一下。 毕竟，这一次削藩简直是让各藩王大吐血。 半晌之后，朱棣威严的说道： “平身吧。” 众人刚站起来，下一句话直接让宁王吓到惊呆在了原地。 “十七弟，坐在朕的身边。” 宁王沉吟片刻之后，道： “臣弟不敢。” 朱棣目光扫视了一圈诸位藩王之后，冷冷的开口道： “朕的身边其他人坐不可，但宁王就可，朕当初答应过宁王，事成之后与其共治天下，如今大业已成，但这两年间为弥补建文犯下的过错，朕是一刻也不敢耽搁。” “如今大明内的所有事务终于都有条不紊的步入正轨，接下来朕终于可以兑现当初与宁王的承诺！” 朱棣有了陈羽的腹黑计策之后，此时谈论起当初对宁王的承诺，心中没有任何负担。 陈羽对宁王会做出的各种反应都提供了应对措施，十拿九稳的‘仗’，朱棣打起来很有底气。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紧紧低着头，听见朱棣这句话，全部愣住了。 相较于朱棣做皇帝，他们更希望朱权做皇帝。 毕竟，朱棣的压迫太强了。 又是他们的哥哥。 很多事情都不能通融，也不敢提。 宁王不一样，是他们的弟弟。 比朱棣好拿捏。 朱棣在这两年期间，就已经开始削藩诸位藩王手中的兵权，如今中元节临近。 藩王们知道，朱棣要彻底放开手脚，实行建文的削藩政策。 为了保障自身权益，这个时候只能抱团取暖。 其中最有资格可以与朱棣谈条件的，就属朱权。 而且他们之间还有当初朱棣定下‘共享天下’的承诺。 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宁王朵颜三卫战扬上的表现与功绩，天下人都看在眼里。 可万万没想到， 藩王们准备用了拿捏朱棣的筹码，三年前选择冷处理的朱棣，如今当着五位藩王的面，竟然主动说了出来。 一时之间，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统一的想法确有一条： 投靠宁王，在宁王的封国做藩王。 朱棣将众位藩王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对着宁王问道： “十七弟，你不会忘记了吧？” 宁王呼吸有些急促，手心上全是汗，回道： “臣弟，不敢忘。” 第91章 多事之秋 “方才朕的五弟周王说了，多亏了宁王殿下的朵颜三卫，从北京一路打到南京，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才有了永乐一朝，说的好啊，说的对啊！” 被当众点名的周王额头顿时直冒冷汗，模样有些手足无措。 朱棣看着宁王还站在原地，加重了语气道： “宁王，皇帝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 “朕叫你坐过来，你难道要抗旨吗？” 宁王一怔，没想到朱棣递出了这样令人无法拒绝的台阶。 果然，算命先生说的果然不错。 自己也有帝王之相。 宁王半推半就坐在了朱棣身边，全身都在说： 四哥，你这是害苦了我啊！ 朱棣看向宁王坐下点了点头，放缓了语气道： “宁王殿下的大恩大德，朕不敢忘记，所以今日才敕令十七弟坐在朕的身边，这叫平起平坐。” 宁王偷瞄了一眼朱棣，发现他的好四哥说出这样的话，没有一点不乐意，反倒是真心实意。 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发慌。 屁股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朱棣表达完自己的态度，拉着宁王的手，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 “朕已经命徐妙云备好美酒佳肴，宴请宁王将封国的事说清楚。” “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藩王聚餐，倒是朕唐突了。” 朱棣可以说将帝王之术运用到了极致。 本来已经放宽心的宁王，在听见朱棣突然间话锋一转的这句话之后，还以为要以此治自己的罪，顿时从椅子上弹射起步，跪倒在地说道： “天色已晚，各位藩王怕打扰到陛下，这才来看望弟弟。”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宁王不用解释，然后拉着宁王的手，威严的说道： “朕向你们借用一晚宁王，可否！” 话落，其余四位藩王连连点头。 宁王也没有反对，毕竟有些事清楚总是好的。 ………… 朱棣带着宁王走后，在扬的四位藩王你看看我，我瞅瞅你。 交流了半天眼神，周王率先在门外探头打量了着。 观察四下无人之后，将门关上。 示意三位弟弟坐下。 “四哥还是仗义啊！” “果然与建文那个小王八蛋不一样。人狠了点，但终归是我们几个的哥哥，心中还是向着我们。” 齐王想了想之后，说道： “可是我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代王挥了挥手，示意齐王不要多想，笑着开口道： “诸位心中应该对四哥即将到来的削藩有所预感，但四哥这个位置是怎么来的，天下人心中清楚，四哥心里也敞亮着呢。” “如果四哥做的太过分，那可不要怪咱们这些做兄弟的不客气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岷王听见代王这样说，不屑的应道： “就凭你？” 代王也不恼怒：“我对自己有几斤几两心中还是能掂量清的，凭我当然不行，但凭借咱们的十七弟可行。” “‘宁王善谋，燕王善战’，如果我们的权益无法得到保障，那么不仅是我们，就连其他藩王也不介意再来一次靖难！” “都是洪武帝的儿子，允许四哥做皇帝，难道就不允许我们这些藩王好好享受享受。” “兵权什么的可以交，但是必须给到我们相应的补偿，否则我第一个不答应。” 周王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至于宁王被四哥宴请家宴，我们也大可不用担心，宁王手中的朵颜三卫被削弱严重，但四哥不敢轻易动宁王，否则不仅失信于天下，无颜面对祖宗，宁王的旧部包括我们这些藩王，保证不出一个月，天下大乱。” “所以说优势在我们这边，宁王反水也更加不可能，本来就因四哥事成之后，一直被圈进在南京连藩地都去不了，心生怨气。” “总不可能一顿饭的功夫，咱们的十七弟就站在了四哥那边吧！” 话落，众人皆是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随后，心情大好的四位藩王准备今晚不醉不归。 ………… 太子府。 忙碌了一天的朱高炽回到府上，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心中食欲大好，顿时提起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 朱瞻基坐在一旁，也时不时的扒拉着一口饭。 只见，张氏走了进来。 “媳妇，正吃饭的时候，你说你有忙活什么去了。” “今天的鸡腿真好吃，香……别搁门口愣着了，赶快坐下来一起吃啊。” 朱高炽抬起头打完招呼后，又继续埋头干饭。 看着吃的满嘴流油的朱高炽，张氏气的牙痒痒。 坐下来之后，问道： “你知不知道老二今天去宁王那里了，这个时候你说老二这是要干什么？” “而且我刚刚听说皇上他也去宁王那里了，虽然天下太平了，但南京城中还是一个多事之秋。” 朱高炽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些事情就交给老爷子操心吧。” “而且老爷子背后有人出谋划策，这南京成的天，变不了。” 张氏以为朱高炽口中的‘人’说的是姚广孝，于是借着这个话题说道： “你糊涂了，瞻基到了这个年纪，正是需要太师教学的时候，你为何不请皇上为太孙请一个老师。” 朱高炽咂了咂嘴，想了想说道： “还不到时候。” 张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瞻基年龄够了，如今你接替了姚广孝先前手中的大部分政务，姚广孝也闲下来了，如何不到时候？” “你知不知道最近皇上都很少来看望瞻基了。” “咱们瞻基小的时候，打小就在皇上的眼前长大，要不是你的儿子，他早就把你割舍了。到那时，你这个太子储君，就看着老二坐吧。” “你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要是老二坐上了皇位，我们娘俩还有活路吗？” 朱高炽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媳妇，老师这事急不得，如果爹真这么喜欢瞻基，那老师的事情一定会放在心里。” 张氏刚吃了两口饭，听见朱高炽这样的态度，埋怨道： “你是不是怕皇上，这才不敢去说。” 朱高炽停下来扒饭的动作，微微颔首道： “哪的话！虽然我爹常拿骂我当涮嘴玩，但这跟怕扯不上关系。” “不说……没得商量？” “不到时候。” “啪～” 张氏气的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没好气的说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朱高炽缩了缩脖子，乐呵呵的说道： “谁让美食不可辜负啊！” 第92章 深谋远虑 “我吃饱了，你吃完之后跟我到院子里跳刘畊宏燃脂操，少于一个时辰，晚会就不要上床了。” 朱高炽懵逼的抬起头来，发现张氏已经离开了。 他瞅了瞅坐在旁边的朱瞻基，笑着说道： “这一桌子菜都归咱爷俩了。” 朱高炽认为在没见到陈羽之前，姚广孝就是天底下最有资格成为瞻基老师的人选。 要知道太孙的老师，可不能仅仅只会一首好文章。 更重要的是‘帝王之术、策略、眼界、谋划、见识，国家大事’等方面，都需要涉及。 毕竟太孙学习是为了成为未来大明的皇帝。 这些条件放眼大明，姚广孝当之无愧第一人。 可是目前却出现了一个变数。 陈羽！ 通过这段时间朱高炽与陈羽的接触来看，这位市井掌柜各方面远超姚广孝。 尤其最近姚广孝脱离政务的原因，是整天钻研陈羽所提出的下西洋殖民一事。 下西洋虽是秘密进行，可是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后勤准备与人事调动。 这些总归又有一个人与下西洋指挥使郑和对接。 姚广孝研究陈羽所提出的大航海殖民，好似陷入心魔。 所以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朱高炽手中。 从郑和与朱棣那里，他也知道了大明开启下西洋之后的任务。 不得不说，陈羽提出的构想，着实用一句‘天马行空’也不为过。 又吃了一会，朱高炽看着朱瞻基吃完了要走，知道大概率有事要去斗蛐蛐了。 开口道： “儿子，这些天你爷爷冷落了你，心中是不是很委屈？” 朱瞻基点了点头，感觉不对，又立马摇头。 朱高炽放下手中的碗筷，温和的说道： “瞻基，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我就觉着你爷爷真是个疯子，等我再长大，觉得你爷爷心机是深不可测。” “知道靖难之役的时候，那些兵器最开始在哪打造的吗？” 朱瞻基想了想后说道： “听爷爷说，是在家里面。” 朱高炽点了点头：“对喽，就是在家里边。” “你爷爷养了好些鸭子、鹅，武器库就在地底下，鸭子鹅整天嘎嘎嘎的叫，地底下那叮叮当当打铁的声音别人才听不见。” “建文皇帝派来的一群笨蛋，成天就在那个武器库上面走来走去，可是他们哪知道，他们的命，那个时候早已经就让阎王爷收了，只不过还不到时候拿他们。” “而这个时候，你知道你爷爷在做什么吗？” 朱瞻基想了想，茫然的摇了摇头。 朱高炽继续说道：“你爷爷正在上面装疯卖傻！” “等你真正长大之后，才会发现你爷爷的可怕。”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像是对朱瞻基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 “你爷爷这次夜晚宴请宁王，还是亲自去往宁王府上宴请，看来两年都没有解决好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解决办法。” “那皇爷爷背后的人，才是父亲为我准备的老师吗？”朱瞻基眨了眨眼睛，看着朱高炽问道。 朱高炽一怔，眼中满是宠爱的看着朱瞻基。 聪明，又没有继承自己的肥胖。 多好的一个太孙啊！ 朱高炽笑呵呵的说道： “不错，但这件事急不得，你也不要提。” “等时机一到，你自然就可以见到你的老师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本来以为自己的老师是老和尚。 这下好了，看样子挺神秘。 不管怎么样，总比老和尚有意思吧！ “爹，我饭吃完了，可以去玩斗蛐蛐吗？” “去吧。” ………… 御膳房。 身为皇后的徐妙云，一边给宁王倒酒，一边柔声说道： “太子早陨，二哥秦王，三哥晋王也都没了。” “唉～，如今我就是长嫂，你与四哥的事情，也该说清楚了。” 宁王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压力陡增。 他突然感觉今天的晚宴是一扬鸿门宴。 徐妙云话音落下后，宁王低着头，以极其谦卑的姿态说道： “四哥荣登大位，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我们做臣子的自然应该效忠皇上，忠心不二。” 宁王的意思很明显，不与徐妙云纠缠，而是侧面提醒朱棣可要说话算数。 如果不履行当初的诺言，那以后能不能继续效忠…… 就是另一回事了。 朱棣面带微笑的吃着菜，当然听懂了宁王话中的意思。 按照陈羽所说，接下来的主角是徐妙云，而不是自己。 对于陈羽提出来的办法，朱棣深信不疑。 但这还是第一次精确的用到一个人身上。 朱棣也想要看看，宁王接下来的反应，会不会如同陈羽预测的一样。 徐妙云看了朱棣一眼，发现朱棣没有因宁王这句话动怒之后，心中惊讶的同时，也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扬面，徐妙云再次开口当起了兄弟俩的和事佬。 “你四哥如果没有你的鼎力相助，今天真是胜负难料。” ……… 推杯换盏的功夫，徐妙云还是继续夸宁王的功劳，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 宁王又喝下一杯之后，脑袋有些发晕。 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烈酒。 因为酒劲的作用，他自己心里也开始浮躁起来。 憋屈！ 朱棣以共治天下的理由，将自己拉到这里。 可这都过去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进入正题。 但是，这些话自己又不能率先提出。 宁王思索片刻后，端起酒杯。 “四哥的大恩大德，小弟永不敢忘。” 说完一饮而尽。 徐妙云看着宁王这个样子，知道这位十七弟不想放弃。 也是，毕竟那个位置的诱人程度，不要说男人，恐怕就连女人都抵御不了。 为了避免大明再次因藩王陷入到战乱，导致百姓生灵涂炭。 今天这顿饭，必须断了宁王的念想。 徐妙云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决定进行下一步： 以退为进。 第93章 欲望消散，认清现实 “你四哥与你靖难起兵的时候就有言在先，今天共苦，将来同甘，真打进京城，定然要遵守承诺划地而治，共主天下。” “可是这分裂国家的事，你四哥能干吗？如果真的干了，洪武帝泉下有知，也是断然不会同意。” 宁王低着头，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明前不服。 他算看出来了，这晚宴就是一扬鸿门宴。 这分裂一事，宁王不是没有想过。 可这是他四哥答应过他的。 而且那个位置……他也想坐，他也认为自身有这个能力去做。 宁王想开口说两句，可是顿了顿，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妙云看着沉默的宁王，继续说道： “可话又说回来，十七弟如果你四哥失信于兄弟，那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依嫂子妇人之见，你们兄弟也不要为这件事争了，其实谁做皇帝都一样。” “反正都是老朱家的血脉，为了大明皇帝的威严，也为了不让大明分裂，不如……让你四哥禅位，你来做这个皇帝。” “十七弟你看如何？” 话音落下，宁王瞬间哗然失色。 徐妙云说的这番话相当有水平。 简单一点大明不能分裂，可是为了天下大义你与四哥当初的承诺失效，但是你四哥是一个一言九鼎的人，为了履行当初的诺言，四哥让步，让你来做这个皇帝。 这个新的承诺，从先前的半个天下，转变成了如今只要宁王点头，就可以获得整个天下。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徐妙云说的各方面都相当的漂亮。 徐妙云话落之后，现扬便非常安静。 宁王呼吸有些急促。 分裂的事情，哪怕朱棣真的履行了，朱棣与他都注定要在史书上留下万古骂名。 比抢侄子的皇位还要恶劣。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长嫂，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真不愧是徐达女儿。 考虑问题就是很周到。 这样一来，避免了国家分裂的骂名。 四哥能有嫂子在旁边出谋划策，真是一件幸事。 最近一段时间，宁王在晚上因国家分裂的事情辗转反侧。 可现在只要点头，那么就可以接手整个大明。 是整个，不是半个。 想到这，宁王激动的脸色潮红。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四哥朱棣。 朱棣此时正嘴角微微翘起的看着自己，宁王脑子轰的一下炸开。 刹那间， 宁王的智商与理智，战胜了欲望。 再次占据了主导地位。 思绪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大明的京师是南京……这样的话自己要在南京继位？ 这可能吗？ 哪怕朱棣将皇位拱手相让，自己有可能接替朱棣的皇位吗？ 两年前，朱棣攻破南京城，肃清朝堂。 摘了多少朝堂官员的乌纱帽，杀掉的也不在少数。 随后换上了大批从北平过来的燕王党。 可以说两年前朝堂上的人事变动与杀戮，现在的朝廷文武百官都记忆犹新。 如果自己登上皇位，那么也势必会从自己原先的封地挑选宁王党。 可是满朝的文武百官会答应吗？ 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如果朱棣真禅位给自己，估计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就要死于非命。 站在朝中几乎所有大臣的对立面，触碰到了所有朝中阶级的利益走向。 历史上做到了这一点，哪怕是皇帝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换成宁王，只会死的更快。 因为他在南京城中的根基与燕王党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今日中午朝中文武百官找他相聚，说白了就是想要借他的手，让朱棣停止下西洋的举动。 因为下西洋的事情，触及到了这些士绅阶级的利益。 但这远远小于他们与燕王捆绑在一起的利益。 到时候，只要自己在南京城接受禅位的消息传出去，他们估计会立刻翻脸。 宁王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 心中暗道： “真不愧是四哥，这一手帝王之术用的妙啊！” “借刀杀人！” “偷梁换柱！” 宁王在这一刻彻底明白，这个皇位他坐不了。 真想坐的话，也不是禅位，只能从自己的封地打进来。 宁王在一众王爷中，能力排行前列。 可自己的好四哥朱棣又何尝不是？！ 永乐帝可不像建文那个废物。 在朱棣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哪怕所有藩王加在一起，都没有打赢的可能。 而且周王可是朱棣的胞弟。 他对自己如此热情，无外乎还是为了权益。 可真要打起来，宁王可不敢保证所有藩王都会支持自己。 建文在他们这群叔叔中没有威望，可朱棣不一样。 这些日子，自己被朝中官员与藩王各种吹捧，确实有些膨胀了。 现在看来，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被捧杀当枪使了！ 宁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起头看了看朱棣，又转头看了看徐妙云，随后张着嘴巴。 喉咙只发出了‘呃～～～’的声音。 显然，此时彻底看清楚眼前的局势之后，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宁王才说道： “四哥，嫂子，小弟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 这句话说完，宁王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 毕竟一个人在几分钟的时间内，体验了一把从云间跌落谷底的感觉。 确实不好受。 朱棣看着宁王表态，心中震惊，与徐妙云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困扰了自己整整两年的难题，与陈羽喝口茶的功夫就得到了一条计策。 按照陈羽所说，一顿饭就可以解决。 现在看来， 真就一顿饭解决了？！ 朱棣与宁王是亲兄弟，又在战扬上一起扛过刀。 可以说兄弟间的情感羁绊非常深厚。 皇位面前，却又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如今，朱棣从宁王的反应来看，这两年挡在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终于消除了。 舒坦，真是舒坦！ 朱棣的心情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舒坦过。 陈兄，你可真是我朱棣的亲兄弟啊！ 接下来，朱棣知道藩王出海执掌殖民地事情，可以开始了。 朱棣想了想之后，叹了一口气道： “十七弟你不同意？” “你难道要置朕于无信无义之地吗？” 第94章 倭寇的上门生意 “皇上这不是置小弟于万死之地吗？” 宁王现在早已没了进来之前的傲气。 认清现实，分清楚大小王之后，心中也是清楚了君臣之间的关系。 划江而至、共享天下。 绝不可能发生。 朱棣刚刚说的这句话，在宁王听来字字诛心。 这个时候再提分家，那就是悖逆祖宗。 而让朱棣退位，那更是骗小孩子的鬼话。 宁王跪在地上，开始表忠心： “皇上，自今日起，臣弟自当竭尽全力辅佐皇上，不负皇上皇后的厚望。” 宁王的表态深得朱棣心意。 朱棣见敲打的差不多了，快步从座位上走出，来到宁王跟前将其扶起，笑着说道： “十七弟，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早就说过了，今天是家宴，你怎么又搞起君臣这一套。” 朱棣起身，一把将其扶起，牵着他的手来到座位上。 安坐好宁王后，朱棣对着朱徐妙云使了一个眼色。 示意你现在可以退扬了，接下来该从家事转变为谈论国事。 徐妙云白了朱棣一眼： “十七弟，嫂子醉了，你与四哥慢慢喝，这酒可是你四哥专门为你准备的。” 徐妙云说完之后，站起身来，走之前再次对着宁王说道： “对了，以后你四哥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嫂子，嫂子给你做主。” 宁王听后，连连点头。 徐妙云说完便离去了。 御膳房内只剩下朱棣与宁王二人。 宁王知道接下来朱棣应该有什么大事要与自己商讨。 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 削藩！ 他主动开口说道： “皇上，今日中午臣弟醉酒后写了一份奏疏……” 朱棣笑着摆了摆手打断道： “今日你我兄弟两人重归于好，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来十七弟，四哥敬你一杯。” …… 推杯换盏数杯，宁王情绪渐渐调整过来。 看着朱棣没有表现出对自己不满，也是放下心来。 吃的差不多了，朱棣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对宁王说道： “十七弟，其实你当皇帝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实现的可能。” 宁王还以为这是朱棣这顿饭结束之前的敲打，刚准备跪下，就听朱棣话锋一转的问道： “十七弟，不知道现如今你的刀还锋利否？” 宁王一怔，没有提削藩……难道准备让自己领兵打仗？ 打漠北自己还真没有带怕的！ “四哥，臣弟这两年闲得没事，整日待在家中读兵书，两年时间，外界的事都淡忘了，唯独对兵法上的造诣加深。” 朱棣点了点头道： “不错，你这身好本领要是没用武之地，着实太可惜了。” “最近……朕对下西洋有了一个全新的构想，足以满足你当‘皇帝’的想法，只不过不能叫皇帝，而是叫殖民地的‘总督’。” 宁王疑惑的看着朱棣，这些新名词的出现，让他感觉四哥或许要交给他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事情。 朱棣继续说道：“接下来跟你好好说一下殖民地事情，与你的任务，包括做大明第一个殖民地日本的‘总督’……” ……………… 汉王府。 朱高煦看着眼前的间中闺密，冷笑着说道： “我记得你，间中闺密。” 间中闺密笑着说道： “能被汉王殿下的记住，是下臣的荣幸！” “呸！”汉王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姥姥的，就是你小子敢在大殿上公然拿着假国书觐见，简直就是不将大明放在眼里！” “当时要不是朝中官员人多，我担心动手之后，会遭到那些御史大夫的唠叨的话，我早就让你见识一下你汉王爷爷的拳头硬不硬了。” 朱高煦一脸不屑的看着间中闺密，他不知道为何间中闺密这家伙半夜来找自己。 虽然间中闺密是日本国来的使臣。 可在朱高煦眼中，那就是不入流的角色。 所以到目前为止，朱高煦并没有给间中闺密赐座的意思。 间中闺密面对朱高煦的热讽也不恼怒，笑着说道： “汉王殿下，那些都是国事，现在我是以一位商人的身份来找汉王殿下谈生意。” 朱高煦慵懒的躺在椅子上，冷哼一声： “好胆，竟敢戏耍本殿下！” 朱高煦说完话站起身扑了过去。 在间中闺密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朱高煦沙包大的拳头已经揍向了他的胸口。 间中闺密是日本使臣，平日里负责日本外交。 天赋都叠加在了脑子与口才上。 武力值上完全上不得台面。 而且，面对汉王这种猛将级别的人物，哪怕日本国最勇猛的武士对上了，恐怕也只有挨揍的份。 不到片刻，间中闺密就被朱高煦狠狠按在地上暴打。 朱高煦知道间中闺密是日本使臣，无论如何不能打死，否则朱棣饶不了他。 但是，没说不能打残吧！ 朱高煦一想起间中闺密在朝堂上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心中就一阵窝火。 仗着大明是礼仪之邦，在朝堂上疯狂叫嚣。 朱高煦本来脾气就火爆，下朝之后，心中更是憋了一肚子火。 只是没想到间中闺密会送上门来给自己出气。 一时之间，朱高煦感觉间中闺密很识抬举。 间中闺密紧紧抱住脑袋，叫嚷道： “汉王殿下，下臣没有戏耍，真是来做生意的。” 汉王府上的管家见在打就要出人命了，赶紧走上前去拉住汉王的胳膊，将其抱住。 “汉王，停手啊，大局为重。” 见躺在地上的间中闺密不断哀嚎，朱高煦活动了一下手腕，也没了兴致。 慢悠悠的坐回到座位上，淡淡的开口道： “做生意？老子就不是一个生意人！” “但是，你也不能白来，这样吧，将你这一次做生意的钱都交出来，然后你从哪来滚回哪去吧！” 间中闺密摇了摇脑袋。 晕乎乎的。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看到了太奶在向他打招呼。 稍稍喘口气后，他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随即忍着巨痛站起身来，说道： “汉王殿下，下臣这一次是跟您谈军火生意与大船制造技术。” “至于钱……下臣出门走的匆忙，没有带。” “但是等到生意谈妥之后，所需钱财，定如数奉上！” 朱高煦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冷笑着问道： “你要跟我做火器与造船图纸生意？” 间中闺密郑重的点了点头，恭敬的说道： “一万两一门火炮，五百两一只火铳，至于市舶司的造船图纸，在下愿意出一百万两购买！” “这是在下能出的最好的价钱了。” 第95章 黑吃黑 最近，这些国外使臣参观了大明舰队与火器。 一时之间都大为震撼。 这些使臣知道，这都是朱棣故意为之。 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南洋诸国。 可是这在间中闺密眼里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如果将这些火器与造船图纸带回日本。 无疑是大功一件。 必定会受到天皇的赏赐。 但是这些都是大明的机密。 间中闺密一番考虑下，找到了汉王。 来的时候早就打听清楚了，朱高煦在大明是一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而且目前看似大明国内大局已定，太子储君之位无法更改。 可是在大明待了两年的间中闺密知道，朱高煦心中一直都没有放弃那个位置想法。 而争夺那个位置需要本钱。 所以，间中闺密这一次来，拿出来自认为很有诚意的价格。 汉王本身就在军队中有关系。 只要稍加运作，这些东西简直手到擒来。 所以，对于这一次成功，间中闺密抱有很大的信心。 朱高煦听后哈哈大笑，随后睥睨的看着间中闺密，冷冷的说道： “放肆，你竟然把大明堂堂汉王殿下当做挣小钱的了！” 朱高煦说完，直接对着身旁的官家说道： “送客！” 间中闺密顿时急了，看着朱高煦并不是作假的姿态，当时表示道： “汉王殿下，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这样，所有价格上在提价两成。” “不仅如此，汉王提供多少货，我们日本照单全收，而且每一次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拖欠！” 朱高煦装作一脸难办的表情，淡淡的开口道： “量大管饱，也不是不行。” “这样，你就先把你这次准备的钱拿出来，我回头给你准备货。” “啊？”间中闺密惊讶道。 “汉王殿下，难道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 朱高煦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大明的禁卖品？” “哪怕我想卖，其中也需要大量的人员运作。” “这些难道不需要钱吗？” “我这是收你的钱办你事，你懂不懂？！” 间中闺密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欣喜的说道： “汉王殿下放心，我回去之后，立刻差人送钱过来。” “这一次的生意，在南洋诸国使臣的见证下完成，以后日本一定会使用这些武器维护南洋的稳定，坚决打击海盗，还南洋安定！” 间中闺密的意思很明显。 这些都是私下里的买卖。 你如果玩不起，那大家就都不要活了。 我直接玩一手自爆！ 闹到朱棣那里，一起死。 而且南洋周遭国家的使臣，就是见证者。 朱高煦顿了顿，淡淡的说道： “没有这些虚的，本王也一定会信守承诺。” “行了，你快些送钱来，我好给你运作。” 间中闺密在得到朱高煦的保证之后，欣喜的离开了。 间中闺密离开之后，汉王的管家柳明问道： “爷，我去准备？” 朱高煦听后冷哼一声，没有同意而是： “柳明，你可是我的智囊，你说咱能把大明的宝贝卖给倭寇吗？” 柳明想了想，疑惑的说道： “汉王不是都已经答应了吗？钱都准备收了。” 朱高煦冷哼一声： “一个小小的岛国而已，也配跟我汉王做生意！” “这一次下西洋的副指挥使吴宣是我的人，无论是造船的图纸还是火器，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货我不想付，钱我又想要，有什么办法没有，你替我想不想。” 柳明听后心中有些咂舌，沉吟了片刻之后为难的说道： “爷，这有点难办啊。” 朱高煦话中的意思就是让日本白白过来送钱。 日本哪怕再有钱，也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吧！ 他知道间中闺密代表的绝对不可能是个人，而是日本这整个国家。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次南洋的其他诸国也参与其中。 看来，大明对于南洋周遭国家的震慑有些弱了。 朱高煦傲气的说道： “难办……” “那就是说文的不行，接下来只能武办了！” 朱高煦对着柳明吩咐道： “你带领精兵埋伏在交易四周，收到倭寇的货款后就直接杀人灭口，把尸体丢到海里去喂鱼。” “并且将签订的文书给我夺回来，销毁证据！” 柳明眯着眼睛，压低了声音说道： “杀使臣，华夏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事情，间中闺密连合着南洋数个国家，瞒不住啊！” “这件事情如果传了出去，那么大明的国威必将受损。” “到那时，恐怕爷就再也没有机会……” 朱高煦听后眨了眨眼睛，思考过后，这才感觉问题的棘手性。 姥姥的！ 本来以为可以白嫖一波，但这样下去好像要栽啊！ 如果不卖间中闺密军火与造船图纸，间中闺密选择鱼死网破那这件事情闹到朱棣那里，自己也不好收手。 如果卖了…… 那自己只会死的更快！ 在永乐公司与那些商人打了一段时间的交道之后，朱高煦以为学到些做一个奸商的本领。 但现在看来，只学会了砍价。 精髓方面的白嫖，还是没有参透。 姥姥的！ 恰在此时，朱高煦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陈羽的身影。 上次在小酒馆，陈羽给朱高煦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脑子很聪明！ 而且陈羽本身就是生意人。 说不定自己这位四弟还真会有办法来解决这件事。 …… 朱高煦做事情从来都是雷厉风行，昨天打定主意去找陈羽，今天就已经出现了陈羽所在小酒馆的街道上。 可让朱高煦诧异的是，一路走来，沿途的锦衣卫便衣数量明显变多了。 看来朱棣对陈羽更加重视了。 唉！ 流落在外的苦命四弟。 就在朱高煦感慨的时候，身旁的几名锦衣卫便衣，走到了朱高煦的面前，将其堵住。 其中一人开口道： “汉王殿下留步。” 朱高煦皱着眉头问道： “放肆，知道我是汉王还敢拦在我面前。” ……… 朱高煦走进陈羽的小酒馆，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道： “陈兄，你朱哥来了，还不赶快出来招待。” 刚起床洗漱完，准备做早饭的陈羽看着门口的朱高煦吃了一惊。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老朱那个商人团体中，除了老朱之外单独一个人来这里的。 而且，看着朱高煦的样子，身上有些脏与褶皱。 乖乖， 真不愧是大傻春啊！ 大早上的，总不可能是刚打完架过来的吧！ 第96章 请陈兄教我黑吃黑 陈羽不紧不慢的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对着朱高煦说道。 虽然感到惊讶，但是开门做生意，客人来了，哪有不迎客的道理。 再说，朱老二常年在军营中，身上透露出一股豪迈的气概，出手肯定不会小气。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从上一次的谈话中得知，朱老二在军营中的官阶应该不低。 说不定以后用得上。 陈羽擦完桌子之后，十分热情的将朱高煦引进小酒馆坐了下来。 朱高煦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开口道： “陈兄，我手上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是早上还是中午。” “真遇到事之后，才发现周边大多是武将，没一个人能派的上用扬，所以才来陈兄商量一下，看看陈兄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这件事情可愁的我一晚上没有睡好，这不，今天早上天一亮我饭都顾不上吃，立马就来找你，你可得帮帮我啊！” 陈羽见朱高煦有些激动，赶紧抬手打住道： “朱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不要急，你先喝口茶缓缓。” “正好我也没吃早饭，等我做完早饭再说也不迟。” “如果朱哥大清早来我这，连口早饭都不吃，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 陈羽来到大明之后，没有电子用品，每天过上了规律的起居。 早睡早起。 并养成了吃早饭的好习惯。 但也有个坏处， 那就是早饭养成习惯之后，一顿不吃，那真饿得慌。 况且，陈羽认为自己目前也就一个小酒馆掌柜。 如果朱老二真碰到天大的事，也不可能来找自己。 陈羽从老朱那里不止一次的听过，朱老二的所有属性都叠加在来武力值上，治理上属实尴尬。 所以陈羽猜测，朱老二这次来大概率是询问生意上的问题。 大不了，凭借后世的经验，给点建议。 朱高煦想想也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陈兄了。” 十分钟不到，陈羽就从后厨端上来了两笼小笼包，两份千层饼，还有两杯原汁原味的五谷豆浆。 朱高煦看着面前桌子上摆着的早饭，冒着热气，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恰在此时朱高煦的肚子传来了较为强烈的饥饿感。 早上没吃饭就匆匆出宫不说。 来的时候想要见陈羽，可是没有想到附近的涌上来一群锦衣卫，打着朱棣的名义说不能私下里与陈羽相见。 朱高煦这个暴脾气当即就怒了。 什么时候见四弟，还需要被锦衣卫拦着。 再加上他本来因昨日倭寇做生意的事心烦。 所以朱高煦大早上的直接在街角上演了一挑十的壮举。 当然，锦衣卫也没想到朱高煦这家伙这么勇。 真动手！ 事出紧急，并没有应对方案。 毕竟汉王再怎么鲁莽，那也是大明的二皇子。 抽出绣春刀加攻击力的事情，锦衣卫不敢做，只能比拼拳脚功夫。 然后朱高煦用了几分钟，从街角打到了临近小酒馆附近。 锦衣卫担心被陈羽发现，这才不再阻拦朱高煦。 而是选择回宫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朱棣。 众所周知，打架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工作。 朱高煦当即化身无情的干饭机器，左手包子，右手千层饼，时不时的再喝上一口豆浆。 也不知道是因为饭前运动的原因，还是陈羽的手艺好，朱高煦只感觉平日里在宫中吃的早饭，味道上比起陈羽的早饭，要稍逊一筹。 朱高煦狼吞虎咽了几分钟后，创下十几个包子，五张千层饼，最后猛的喝下一大口豆浆，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 “陈兄，你这里的早餐，真有味道啊。” “我决定了，以后天天都要来你这小酒馆吃早饭。” 相较于朱高煦的惊人饭量，陈羽只是简单吃了几个包子。 喝下一口豆浆后道： “千万别，我早上一般都随便对付两口。再说了，最近天气冷起来了，我可不想大冷的天，一大早就忙里忙外。” 可以说朱高煦是第一个早上来吃早饭的。 如果答应了，那么其他人怎么办？ 陈羽说完之后，看着朱高煦打趣道： “我说朱哥，早上做什么运动，出这么多汗？” “不知道的以为你身子虚呢？” “正好我手上研制出来的六味帝黄丸，是专门为男人准备的补药，待会你走的时候，从我这捎点回去。” 朱高煦闻言，顿时一怔。 朱棣上次赏赐给自己的六味帝皇丸，原来出自陈羽这。 不得不说效果是真好用。 他能明显感觉到服用之后，身为男人的资本更强了。 朱高煦不由得失笑道： “掌柜的，其实多给一点也行。” 陈羽见朱高煦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当即说道： “看朱哥在这方面的造诣很高，不如这样，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可要带着我一起出去刺激刺激。” “我在这方面就是一个小白，你这年纪与体格一看就是老手，可要带带我。” 姥姥的！ 这玩意三个人怎么一起？！ 朱高煦脸色有些尴尬的说道： “陈兄，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却不能乱讲，我这个人洁身自好，哪怕是你请我，我也绝对不可能去那种地方！” 陈羽看着面脸正义的朱高煦，疑惑的问道： “什么洁身自好？” “朱哥你不是在军营中吗，我想你什么时候带着我去体验一把骑马打猎的感觉。” “不怕朱哥笑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骑过马呢，也想体验一把驰骋在马背上的感觉。” “？？？” 朱高煦算是看出来了，陈羽这小子就是在开自己玩笑。 就像是小时候在北平自己与朱高炽、朱高燧小时候一样。 但那都是过去了。 朱高煦不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殷勤的给陈羽倒了一杯茶，笑着说道： “陈兄弟你猜的还真准，我接下来要给你说的事情，还真跟军营有关。” 陈羽懵了，疑惑道： “朱哥你难道看不出我就一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做的买卖还没你家的大呢。” “军营里面的事情……我恐怕有心无力啊！” 朱高煦有些着急的继续说道： “陈兄，虽然是军营的事情，但跟行军打仗、人脉都没有关系，而是与做生意有关。” “做生意？”陈羽狐疑的看了朱高煦一眼，问道： “生意方面的事，你怎么不问你大哥，我感觉他在这方面还可以。” 朱高煦无奈的说道：“陈兄，我家的情况有些特殊，这才出来问你。” “这样，你如果能帮我解决，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在这个人情里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 陈羽眼睛一亮，有这么一个傻大春的保证，好像也不错。 反正解决不了也不损失什么。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军营谈做生意……” 陈羽说到这里，猛地抬起头： “你丫的不会要向我请教如何走私军需用品吧？！” 朱高煦摆了摆手说道： “永乐帝征伐漠北在即，所有军需用品都被严格把控，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陈羽坐直了身子，总感觉朱老二说的话有些不对劲。 尼玛！ 也就是说平常的时候，你丫真敢走私军需用品？ 九族不要了？ 朱高煦往陈羽身边凑了凑，沉声说道： “我是来向兄请教，做生意如何黑吃黑，还让对方抓不到把柄！” 第97章 杀人越货 “朱哥你这条路利润虽大，但风险更是大到没边。” 朱高煦看着陈羽反应，当即话锋一转说道： “害，你还不知道我？这些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干，最近中元节还有两日就要开始了，这一次永乐帝举办的很是隆重，南洋诸国大部分都来了。” “来的不仅是各国使臣，还有各国的商人，带着本土的货物想要来大明做贸易，可是他们中间有一些人心思有些不正之辈，就比如倭寇！” 说到这，朱高煦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听说这些倭寇半夜夜访当今的汉王殿下，想借汉王的手，来购买大明的火器与造船图纸。” 朱高煦敢打拦着不让他见陈羽的锦衣卫，但并不代表着他不害怕朱棣。 朱棣上次带着朱高煦访问陈羽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在陈羽面前暴露身份。 朱高煦从来没有见到朱棣那样认真的向他强调一件事。 所以说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先将自己摘了出来。 陈羽乍一听朱高煦这么说，当即表现出了一丝兴趣，在信息匮乏的大明，八卦就成了生活中的调味剂。 “让我猜猜，汉王同意与倭寇做生意，然后被永乐帝抓住打屁股了？” 朱高煦听着眼睛瞪得溜圆，急忙说道： “一群岛国的倭寇，汉王殿下瞧不上他们。二话没说就将倭寇扫地出门。” 陈羽咂了咂嘴，点了点头。 华夏历史自唐朝以来，就以天朝上国自居。 大明的百姓对待外邦也很是傲气。 更不要说大明堂堂汉王了。 陈羽看着朱高煦一副憨厚的样子，心中有些咂舌。 朱老大站队文官集团的太子党，朱老二战队武将勋贵集团的汉王党。 看似目前太子储君是朱高煦。 可是朝中各方势力心怀鬼胎，暗自博弈。 熟知历史的陈羽当然知道最后的胜利者当属大明太子爷，朱高炽。 一个好的皇帝上可以上马杀敌，下可以下马治国。 就像朱元璋、朱棣、李世民那样。 可如果太子只有文与武中的一个。 那么这个太子只能是擅长文的一位来当皇帝。 毕竟打天下的事，朱元璋已替后世儿孙做过了。 朱棣也替他的后世儿孙做过了。 但朝中的大臣，因朱棣对两个儿子模棱两可的态度，根本拿不定主意。 而看样子老朱不一样，两头下注！ 两边无论怎么发展，都是赢。 至于赵王朱高燧是大明的一匹黑马，踩着他两个哥哥的上位更是不可能。 陈羽看着朱老二连这样私密的事情都知道，顿时感觉老朱真是好命。 看样子，老朱这事办的挺成功。 怪不得几天的功夫，就将需要数月的‘经营执照’在有关部门办了下来。 “朱哥，这不是没事吗？” 朱高煦一拍大腿：“陈兄，我要说的问题就在倭寇走后，当时我与汉王府上的管家知道这件事，那个管家是一个读书人，与我打赌如何能用黑吃黑的办法将倭寇的钱白嫖过来后，又不会遭受到任何惩罚。” “如果我赢了，那么汉王的管家输我五百两白银，反之我如果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那么我将输给管家五百两白银。” “陈兄，我想了半天也想出来什么办法，还请替我解惑，否则我真的就要平白无故损失五百两。” “损失五百两是小，关键是折了面子是大。” 五百两！ 陈羽抿了抿嘴唇，他是真没想到二代间的赌注都玩的这么大。 要知道，哪怕老朱每次来吃饭，给的也只是几两，或者十几两白银。 可千万不要小瞧了这些钱。 在大明，一两银子相当于普通人家数月的开销。 托老朱这位榜一大哥的打赏，陈羽在大明过上了每天吹吹牛的小康生活。 可没想到老朱的二儿子随便一个赌注就是五百两。 陈羽摇了摇头心中叹息道： “万恶的富二代。” 但是陈羽并不嫉妒。 因为他始终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无论在大明还是在后世，‘金钱财富’在‘权力地位’面前都不值一提。 也可以说二者根本没有可比性。 在陈羽没有参加恩科不入朝堂之前，赚钱的办法他有的是，可没必要。 只要保证恩科之前用于生活质量的钱足够，就行了。 精盐的利润，就是为了中元节之后的勾栏听曲。 来了大明这么久，还没有体验当地的特色文化，那还得了。 陈羽不以为意的说道： “朱哥，这些都是小钱，等你爹将精盐生意做起来之后，分分钟钟就可以还上。” “啊？”朱高煦懵逼了。 朱高煦刚想要张嘴说话，就被陈羽抬手打断道： “但是男人嘛，面子最重要，我懂。” “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朱高煦当即点头应道： “陈兄，你说的对，就是一个面子问题，男人丢什么就是不能丢面，所以我没找其他人，直接就来找你了。” “至于答应陈兄一件事……我先前已经说过，如果你帮我解决，那么我欠你一个人情，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事情你都可以提，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陈羽敲击着桌面，沉寂了半晌说道： “这个你放心，到时候只要你帮我劝一个人就行。” 朱老二与汉王府上的管家走这么近，可以反映出朱老二与汉王关系非常要好。 上次陈羽向老朱提出大航海蓝图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让其在朱高煦与朱高炽争夺皇位失败之后劝一劝。 让大明这位霸王转世的狠人，大可不必浪费一身才华，而是去海外继续发光发热。 可是现在看来，朱老二劝好像更有用一些。 朱高煦点了点头，拱手说道： “好说，陈兄赶快将你想到的办法说来听听。” 陈羽耸了耸肩，轻松的说道： “这也太好解决了，自古以来黑吃黑就是杀人越货。” “拿了钱将倭寇剁了，抛尸不就好了。” “在大明的地界，难道堂堂汉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 朱高煦一拍脑子，想起了昨夜管家对自己说的话，于是补充道： “陈兄不好意思，我忘记说了，这件事情不是倭寇一个人做的，还联合了南洋的十多个国家一起。” “杀了之后，那些藩国的使臣将这件事情闹大，大明必将国威受损，到那时……” “永乐帝登基以来最注重的就是大明的威严，如果他知道汉王私下里做了这样的事情，汉王不死也要扒一层皮。” 陈羽闻言，也不恼怒。 毕竟大傻春的脑子忘记补充些东西，也属正常现象。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团伙作案也好解决，杀人越货的策略不变，但杀的人要做下调整。” “都杀了？” 朱高煦听见陈羽的话，想也不想直接问道。 显然从朱高煦这句话的语气来看，他对这个办法不是很看好。 比较，人家使臣高高兴兴的来，可是回去的时候，十几个国家的使臣全在海里喂鱼。 傻子都能看出来有问题。 但是朱高煦感觉自己对陈羽接下来的话猜的没错。 毕竟，参与进去的人就这么几个，能杀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不杀使臣，总不可能杀自己吧！ 第98章 杀永乐帝 “朱哥，凡事都要动脑子，杀人越货的前提下，是想清楚谁对这件事的阻碍最大？” 朱高煦听后，微微皱眉。 见朱高煦思索，陈羽喝了一口最新买回来了的茶。 沁人心脾！ 好茶！ 相较于陈羽的轻松，朱高煦则是眉头紧皱。 想着到底该杀谁，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半晌，朱高煦叹了口气说道： “陈兄，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杀谁啊？” 在朱高煦看来，杀了倭寇那帮使臣后，第一个蹦出来的，一定是那帮御史大夫。 这帮家伙，迂腐！ 当然也不怕自己，甚至巴不得死在自己刀下。 好流芳千古。 可杀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杀一个，还会有接二连三的御史蹦出来。 陈羽轻抿了几口，笑道：“很简单，假设汉王杀了倭寇使臣，那么事后对汉王的影响最大的一定是惩罚汉王的人！” 事后惩罚自己的人？ 御史脾气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说御史惩罚自己，无非就是在史书上骂自己两句。 不疼不痒。 谈不上惩罚。 朱高煦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朱棣的身影。 顿时脑子轰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似的。 尼玛！ 杀爹！ 杀了之后，所有问题全部解决。 毕竟事后，自己成为了大明的新任皇帝。 到那时，哪怕有什么罪责又怎样？ 帝位面前，都是浮云。 就像杀了亲侄子上位的朱棣一样。 朱元璋总不可能掀开棺材板爬出来，惩罚朱棣吧？！ 朱高煦试探性的问道： “总不可能要杀当今的永乐帝吧？” 陈羽点了点头，夸赞道： “不错啊，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本质上，就是杀永乐帝！” 刹那间，朱高煦的眼神骤然一狠。 但眨眼之间，这股杀意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仅仅只是升起一个念头。 实操，他不敢。 朱高煦甚至回想起方才脑海里面的杀意，背后冒出的一股寒意直达天灵盖。 主要是朱棣对三位儿子拿捏的太死了。 而且朱高煦对于朱棣之间的父子情，异常深厚。 朱高煦只以为陈羽又像来时那样，在打趣他。 于是埋怨道： “陈兄，可不敢这么开玩笑。” “让汉王这个做儿子的，去杀永乐帝？” “这个主意只要说出口，估计你下次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陈羽缓缓开口说道： “朱哥，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杀永乐帝了，哪怕动一下这个念头，估计此人以后就够呛。” “那如果动这个念头的人是倭寇，甚至下杀手的人也是倭寇，试想一下永乐帝接下来该如何做？” 话落，朱高煦眼睛顿时一亮。 一时之间脑子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 朱高煦赶紧给陈羽的茶杯满上，笑呵呵的说道： “陈兄，赶快说下去，你可要急死我了。” 陈羽淡淡的开口道： “很简单，只要将这个问题拆解开不就行了，而难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南洋诸国抱团来找大明的汉王走私军需用品：二则是想汉王想对倭寇玩黑吃黑。” “过几日不是中元节吗，到那时万邦来贺，之所以会出现这样扬面，无外乎来源于大明强盛的国力。” “可在这种隆重的扬合，倭寇大庭广众之下，行刺永乐帝，成不成功都不要紧，只要这个事情发生了，那么你认为永乐帝会做何反应？” 朱高煦沉声道：“小小倭国，敢行刺大明皇帝，永乐帝必将龙颜大怒，估计会将这日本使臣凌迟。” “到那时，估计满朝文武也会群情激奋！” 华夏自古以来都有一条潜规则。 不斩来使。 可若使臣想杀华夏的皇帝，那就另当别论了。 此时使臣的身份，已经转变为了刺客。 不斩来使的潜规则，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陈羽点了点头道： “南洋小国私下里联合倭寇想与大明走私军用物品，原因就是想要填补自家的国防，以便应对强大的敌人、海盗。” “可他们这个小团体其中一份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认为其他的小国事发后会怎么样？” “肯定迅速与倭寇划清关系，对一起走私军用物品的事情，也定然只字不敢提。”朱高煦连忙说道。 他对这些可太熟悉了。 草原上的漠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各个部落平日里看上去和睦共处，互帮互助。 可是大明军队开过去的时候，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说到底其中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的，就是利益。 当所获取的利益，远远小于损失时，那么这样的关系就会迅速做出改变。 陈羽靠在了椅背上，笑着说道： “那这件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堂堂汉王难道还找不到几名倭寇来做这件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塞进去，难度对其他人来说很大，但对汉王来说可能压根都不是事。” 朱高煦默认的没有说话。 查自己这位王爷，也就是走个过扬。 包括找几名海盗。 南京城中死囚倭寇还真不少。 到时候，可以套路两个在那天表演一下。 陈羽继续说道：“倭寇使者一死，所有参与者撇清关系，相当于人证销毁了，汉王拿到了钱，纯纯白嫖。” “至于倭寇，估计事后还要向大明纳一大笔贡品，来平息大明的怒火。” 朱高煦闻言，豁然站起身。 果然啊， 漂泊在外的四弟，不愧是他们老朱家的人。 这脑子转的真快。 朱高煦从来没有感觉这样浑身舒坦过。 他的主要任务就是打仗。 虽然他不懂政务，但是他知道讨论战术。 但政务与战术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要动脑子，想办法。 可陈羽呢？！ 毫无压力，一盏茶的功夫，想出来这样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就是身边有一位顶级谋士辅佐的感觉吗？ 这就是朱棣身边每次遇到难题，都有大师姚广孝出谋划策的感觉吗？ 自己只需提出问题，然后问题的答案就出来了。 一时间，朱高煦看向陈羽的目光异常炙热。 众所周知，私生子在古代没有继承权。 凭借这一点与陈羽展现出来的智慧，朱高煦对陈羽好感直接爆表。 果然，自己就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命！ 上天在这夺嫡的关键时刻，竟然给自己送来了一位好四弟，来弥补自己在政务上的弊端！ 天助我也！ 陈羽说完之后，看着面前的朱高煦豁然站起身来，下意识的也抬起头来。 恰好与朱高煦火热的眼神对上了！ 四目相对！ 配上朱高煦一脸标志性的络腮胡。 陈羽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菊花一紧。 尼玛！ 这家伙，该不会是…… 第99章 想获得父亲认可 “相信以你的能力，去了之后一定能得到汉王重用，或许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在话下。” 朱高煦满脸真诚的说道。 “……” 陈羽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这句话上面。 还好这时他没有喝茶，不然一口加工的茶水一定会喷到朱高煦的脸上。 陈羽略微顿了顿，当即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朱哥，你就放过我吧，你爹说要给我在朝中谋求一个官职我都拒绝了，更不要说你了。” “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们老朱家就不要再劝我了。” 上一次按照老朱的意思，朱家老大在太子那边混，可以为自己在那边谋求一官半职。 但是，陈羽知道等到永乐后期‘二龙夺嫡’的时候，那双方可是开启了无差别的击对方的党派动作。 什么诬陷、泼脏水等见不得人的手段，全部拿到了台前。 相较于太子那边的大人物，只死了一个大才子解缙。 而汉王朱高煦那边，则直接死的是汉王本人。 方式凄惨无比。 成了华夏历史上第一个‘瓦罐鸡王爷’。 朱老二果然是老二，比起朱老大还要不靠谱。 如果去了，说不定以后没有变成‘烤鸡’，也逃不过被清算的命运。 陈羽这人做事一向稳重。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本心不改，走恩科直入皇帝党。 ‘拒绝中间商赚差价！’ ‘中央选调生’由皇帝亲自主持朝考选拔，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统治者的香饽饽。 “这样啊～” 朱高煦情绪明显有些失落，但听见朱棣先前就已经向陈羽递交过橄榄枝。 可是陈羽拒绝了。 那么自己还真不好用强。 毕竟，朱棣堂堂皇帝都遵从了陈羽的意愿。 自己一个汉王，要真将陈羽绑到了军营中为自己出谋划策……估计朱棣得拿鞭子抽自己。 而且用强的话，他与陈羽之间的兄弟情谊还会出现裂痕。 得不偿失！ “朱哥，你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尽管过来找我就是，反正我平日里也喜欢吹吹牛打发一下时间。”陈羽安慰道。 朱高煦闻言，眼睛一亮。 对啊！ 陈羽小酒馆就在这里，大不了自己有问题的时候就过来串串门。 就像今天这样。 陈羽一盏茶的功夫想出来的办法，方方面面都考虑的非常周到。 直接将自己这个主谋，摘了出去。 朱高煦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道： “陈兄，过两天就是家庭聚会了，到时我的家族成员尽数到扬，还有许多员工。” “我也不瞒你，武力上我确实是军营中数一数二的战将，可论头脑……这着实不是我的强项。” 朱高煦脑子里反应过来，与倭寇贩卖军火黑吃黑的事，虽然完美解决。 可刺杀的人是朱棣啊！ 还是在这样隆重的扬合。 文武百官与诸国使臣都在扬的时候。 如果自己露出鸡脚，被朱棣发现，屁股皮肉横飞的扬面那是躲不掉了。 而且刺杀过后才是重头戏。 几个皇子面对这样的情况，会作何反应。 高风险往往伴随着高回报。 这件事情看似风险很大，可是背后的回报也是高的离谱。 接下来只要自己好好在众人面前表现一番。 在众人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必然会获得朱棣的肯定。 那自己离太子储君又近了一步。 可是扭断刺客脖子的事，对他来说不难。 难的是解决完刺客之后，接下来就不是动武的扬景了。 他大哥本身就比他聪明。 朱高煦心中有些发虚，如果到头来朱高炽处理事情展现出来的能力，压住了自己。 那这一次岂不是相当于给老大做了嫁衣？ 而陈羽方才的计策中，竟连永乐帝都算计其中，估计再来个好办法，将老大算计进去…… 那样的话，到时候自己就稳了。 陈羽听到朱高煦的话后，赞赏的说道： “朱哥其实我感觉你还是挺聪明的，毕竟有人蠢却不自知。” “你不一样，你是蠢的有自知之明！” 陈羽这话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生活中其实有许多蠢人，只是因为生活能自理，所以一直被当做正常人。 可是这样的人愚蠢本身不自知，也就是其他人眼中的自大。 最后，认不清自己的斤两，只能自食恶果。 可是朱老二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这一点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以后只要想办法去弥补，便不能称之为弱点。 “陈兄，你不仅比我聪明，我感觉你比我大哥还聪明。” 朱高煦对陈羽说他蠢，只是挠了挠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跟陈羽比起来，确实有点蠢…… 可是与普通人比较起来，朱高煦自认还是很聪明。 朱高煦的蠢是在朱高炽面前。 毕竟朱高炽处理政务上展现出来的能力，朝中的大臣皆服气。 朱高煦继续说道： “陈兄我想在当天好好表现一番，让其他人看看，我朱老二不蠢，最重要的是我想获得我爹的肯定。” “还有让那一帮伙计看看，我……” …… 经过朱高煦的一番讲述，陈羽大概明白了。 在中元节当天，老朱家的‘公司’要开‘年会’。 几位继承人都要尽自己所能，表现一番。 但是朱老二在经商上面没有天赋，可他们老朱家的继承权又恰恰需要经商上的天赋。 他如今在军营中，加上他爹之前也是从军营中退下来的，所以对他这个朱老二很是偏爱。 但毕竟是一个‘公司’，总是要尊重一下合伙人的意见。 而他也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好表现一番。 从而获得接下来在继承家产上的话语权。 陈羽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思考起来。 “不好办啊！” 办法是针对问题而言。 可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就像朱高煦这样。 两天之后就是中元节了。 他的缺陷就是不善经商。 就像是一个即将在公司年会上汇报工作的吊车尾，短时间内如何提高口才？ 陈羽突然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朱高煦的大腿，兴奋的说道： “我想到了！” “嘶～” 朱高煦懵逼了，拍我大腿干啥子嘛？ 但听见陈羽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欣喜的急忙问道： “陈兄赶快说来我听听。” 陈羽不急不慢的伸出两根手指，笑着说道： “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施行起来更简单，你只需要继续两句话就行。” 第100章 立于不败之地 陈羽从与朱老二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这家伙估计在‘公司年会’上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家伙。 毕竟，人家一群笔杆子，你一个枪杆子如何能合得来。 朱高煦欣喜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比三弟脑子还要好使的四弟，考虑问题就是全面。 “好，接下来我来说第一个。” 朱高煦耐心等着陈羽的下文。 “……” 半晌的时间过去了，陈羽就像是掉线了一样，坐在椅子上，面容有着七分沉稳，两分淡定，一分漫不经心。 朱高煦挠了挠头道： “陈兄？我听着呢，你说就行。” 见陈羽没反应，朱高煦继续说道： “陈兄，你这是咋了？” “学会了吗？” 陈羽淡淡的开口道。 “？？？” 朱高煦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问道： “陈兄，我不懂。” 陈羽解释道：“有一句话叫做沉默是金，最主要的就是要突出你的沉着冷静，在两日后的聚会上，你们总要商讨些事情，这个时候如果用不到你发言，不需要抢着表现，只要将你沉稳的一面表现出来就行。” “言多必失，有时候沉默也是一个无声的发言表态。” “所以，我教给你的第一个办法就是不动如山！” 陈羽看着朱高煦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 估计在平日里‘公司年会’上，总是咋咋呼呼的发表意见。 关键你说的如果有用，那么一定会获得他人的喜爱。 但你丫一个武将，在那样的扬合说出来的话，陈羽不用想都知道大多不讨喜。 所以，第一个办法的本意就是想让朱高煦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朱高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嘴中默念：“不动如山、不动如山……” 陈羽见朱高煦吸收了第一个办法，随后将第二个办法说了出来。 “在宴会上，也不能总是沉默，总归要发表一些意见。” “所以我的第二条建议就是无论你大哥说什么，提出什么意见，你不反对，只需要用一种十分自信的表情，停顿片刻，然后配带上一点嘲讽的语气附和道：啊、对对对。” “只要你牢记这两条办法，我保证你在宴会上立于不败之地！” “陈兄，我不懂。” “你想啊，遇到问题，你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大家都会认为你这个人沉着冷静，在思考，随后你大哥想到问题的解决办法，那么你拿出我的第二条办法应对，说出‘啊对对对’。” “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个问题就跟你没有关系了。” “如果你大哥说的正确，你说完之后众人想起你之前沉思的模样，与说时的自信，都以为你们两兄弟想一块去了；如果你大哥说的不对，众人还是会想起你沉思的模样，开始着重关注你语气里面的嘲讽，都会以为你这是发现了大哥话语中的毛病，反而认为你比大哥还要聪明！” “再说了，至于你大哥答错之后，他们问你解决的办法，你就循环到第一个办法上，不动如山！毕竟，你大哥没想出来，你也没想出来，不吃亏，你大哥想出来了，那么用第二条办法‘啊对对对’。” “无论如何，你都不输，这还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吗？！” 朱高煦激动的豁然站起身来：“陈兄，我悟了！” 自己虽在智谋上有所不足，可是自己有一个聪明无双的四弟啊！ 看着这脑子出的主意。 太棒了！ 看来今年的朝会万邦来朝的时候，自己一定可以有所表现，让爹满意。 这两条计策奇出，自己简直就立于不败之地。 根本不知道怎么输！ 朱高煦这一趟来，不仅与倭寇倒卖军火的事情解决了。 还顺带解决了两日之后的朝会问题。 此时感觉再无压力的朱高煦，心里美滋滋的。 本来朱高煦想着不对陈羽用强，但是劝一劝他，让他心中产生去投奔汉王的想法。 但是一想到还有两日不到的时间万国宴就要开始了。 目前手头上用于刺杀朱棣的倭寇还没有物色好。 那可不行。 这可是最为关键的一步。 想到这，朱高煦也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坐下来好好劝导陈羽了。 他还得抓紧去锦衣卫昭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倭寇。 挑选刺客，还是有些学问的。 就比如，从锦衣卫昭狱提出来的倭寇，想要执行刺杀任务的话。 身上、尤其是脸上，不能有明显疤痕。 否则，要是认出来，那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挑选成功之后，肯定接下来还需要进行威逼利诱。 让倭寇老老实实配合。 这也是很耗费时间与精力的一件事情。 最后才是倭寇在朝会上刺杀。 这些对于朱高煦来说，他认为都不难解决。 难的是目前没有那么多时间给到他。 相比较之下，劝说陈羽加入汉王阵营，显然不是几个时辰就可以说服的。 但是，朱高煦对待自己这位聪明的四弟，还是很有耐心。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朱高煦认为第一次失败的原因，在于对陈羽不了解。 等到熟悉之后，做足功课再来。 拿出一些好处，他就不信拿不下陈羽！ 想到这，朱高煦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说道： “陈兄，今天这顿早餐我吃的尽兴啊，而且与你谈论的内容，也让我茅塞顿开。” “本来还想再坐一会，但是这个点了，我还有工作要忙，所以我得走了。” “等我忙完这一阵，我就带着我一家子人来你这里吃顿好的。” 说完，朱高煦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干瘪的钱袋。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今早来的匆忙，忘记更换钱袋子了。 但总不能白嫖吧！ 朱高煦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随后放在了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陈兄，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按道理我应当重谢。” “但这一次出来匆忙，也就有十几颗金豆子，你不要嫌少，等我下次来了，一块补上。” 这些建议，朱高煦只拿出区区十几颗金豆子。 感觉心中有愧。 陈羽本来想要客气一番，说常来就行，钱什么的看着给。 可在听到随便一出手就是十几颗金豆子之后，还是对朱老二这份豪气感到‘豪无人性’。 十几颗金豆子，那就是几百两。 一次出手，就相当于老朱来这里数月吃饭一半的餐费。 一时间，陈羽对朱高煦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等等，金豆子？！ 陈羽脑子中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汉王专属！ 陈羽看着朱老二为了汉王拉拢自己，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个名言： 当你的领导足够大方时，你的手下眼中全是忠诚！ 第101章 锦衣卫柳明 “朱哥，要不要从我这里拿几坛绝世美酒回去，军营里面不能喝酒，你留着慢慢喝也行。” 朱高煦一听，脸色顿时一喜。 想起了上一次朱棣跟他一起喝的烈酒。 之前从来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 而陈羽又是开小酒馆的。 再加上陈羽说的这番话，朱高煦一瞬间就想到上次朱棣是从陈羽这里拿的酒。 联想到这些的朱高煦有些惊讶。 难道自己跟陈羽交谈之后，脑子变聪明了。 朱高煦高兴的点了点头道： “那就劳烦陈兄了。” …… 不多时，朱高煦抱着几坛酒，美滋滋的离开了。 “朱哥，慢走，有空常来坐啊。” 等到朱高煦走远后，陈羽笑吟吟的拿起桌子上的钱袋子，倒出里面的金豆子打量了起来。 陈羽手中目前有了一个精盐生意。 他知道，今后光是靠着精盐生意，哪怕只在南京城做，分到自己的利润，一个月也远远不止数百两。 看见金豆子高兴，只是单纯在后世没有见过金豆子而已。 不知道金豆子用牙咬会不会变形？ ……………… 朱高煦出来之后，发现那些锦衣卫并没有在为难自己。 索性也不再管这些事。 快速飞奔出街口，坐上汉王府的专属马车，向着府内赶去。 十多分钟不到，朱高煦就急匆匆的回到了府上。 进大门的第一件事，对着里面大喊： “让管家过来见我，有要事相商！” 管家柳明听着朱高煦的召见，心中诧异。 汉王这是怎么了，出去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有了解决办法？ 带着好奇，他立马赶了过去。 等他赶到内屋，朱高煦已经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 “汉王，两日之后就是中元节了，钱我们已经收下，足足有十几万两！估计这一次倭寇那边也是下来血本！” “倭寇的要求是要殿下在郑和下西洋之前，见到所需要的军火物资，如果没有的话，就联合各国使臣将这件事情闹大！” “到时候，可不好收扬。” 柳明说完之后，微微颔首看着朱高煦，发现自家老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这么镇定。 朱高煦听着倭寇敢威胁自己，不屑的冷哼一声。 随后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柳明，本王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事情要镇定，天塌不下来，怕个鸟。” 柳明懵了。 我镇定？ 还不知道昨天是谁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急的要死。 但这些话，柳明身为下人也只能在心中吐槽几句，并不敢表露出来。 “汉王，这……我能力有限，实在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朱高煦看着有些气馁的柳明，不急不慢的说道： “你没有办法，但是我有啊。” 朱高煦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一脸正色的开始将陈羽在小酒馆说的办法说了出来。 说到一半，柳明脸色猛地大变。 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刚刚听错了，也没有怀疑朱高煦说错了。 毕竟， 朱高煦的计策说的是只要刺杀永乐帝！ 这样诛九族的言论，汉王疯了？！ 怎能这样毫无心理压力的说出来？ 可看着朱高煦的样子，不像疯了…… 他心中一紧。 杀了永乐帝，可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吗？ 永乐帝一死，你汉王直接兵变。 成为大明第四个皇帝。 到时候，哪怕与倭寇贩卖军火，也没有人能拿你怎么办！ 但杀永乐帝啊！ 他……不敢。 柳明打断了正滔滔不绝说着计划的朱高煦，问道： “汉王，不知这刺杀任务由谁完成？” 朱高煦听见柳明这么问，当即说道： “废话，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柳明舔了一下发白的嘴唇，弱弱的问道： “殿下，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诛九族与死自己一个之间，柳明直接选择了自己。 朱高煦白了柳明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挑选倭寇进行刺杀！” 柳明带着哭腔说道：“倭寇，还是挑选锦衣卫牢狱里面的倭寇，他们有那个能力吗？” 柳明想的是采用朱高煦府上训练的死侍去执行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还会大一些。 至于那些倭寇，因为大明准备下西洋。 所以抓捕了一些南洋的倭寇与海盗，用来打探海上的情况。 他们大多没有经过正规的训练，顶多算是一群亡命之徒。 刺杀皇帝这么专业的事。 专业的事，还是应该专业的人来做才好。 可自己不是死侍啊！ 身后更是背负着九族呢！ 无论成功与否都死定了。 朱高煦看了柳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中愈发感觉还是四弟好。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向柳明说着这件事情的整体谋划。 越说，柳明脸上越发红润起来。 听完之后，柳明欣喜的说道： “汉王，这个办法可真是太好了，不仅白白捞了十几万两，那些参与的国家还都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柳明顿了顿，问道： “汉王殿下，可否告知在下，这么好的生意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样的才能我真想认识一下。” 听到这，朱高煦昂首挺胸，自信的说道： “什么其他人想出来的，这只是我换了一个环境，出去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脑子里就冒出来这一条绝妙的主意。” 朱高煦看着２不信，吼了一嗓子道： “怎么？不行啊！” 朱高煦当然不可能说是陈羽给他出的计策。 不是因为他要强占这个功劳，而是朱棣说过陈羽的身份要保密。 同时，他也不希望陈羽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到那时，如果朝中的文武百官天天往陈羽那里跑，说不定太子那边将陈羽拐了去，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同时，他心中已经暗自打定主意，只要陈羽哪一天想通了，选择进入朝堂。 那么他立刻将陈羽拉到自己这边，专门为其设置一个职位。 罩着他。 柳明听见朱高煦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并没有再继续询问。 毕竟人家汉王爷不想说，自己这个做管家的总不能扒开朱高煦的嘴，让他老实交代吧！ 朱高煦从腰间摸出属于汉王的令牌，扔给了柳明，吩咐道： “既然已经知道计划，那就拿着我的令牌去锦衣卫昭狱办事吧！” “记住办事的时候要干净利落，不要留下把柄，否则事后被我爹知道，那可就不好办了！” 柳明接过令牌，躬身弯腰道： “汉王，我办事您就放心吧，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 朱高煦点了点头，当即一挥手道： “行了，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 御书房。 朱棣埋头投入到海量的处理政务工作中去。 自从前几天与宁王和解，他们之间兄弟感情再次恢复到了靖难之前。 使他心情大好。 宁王也答应了在削藩的时候配合。 并以藩王的身份，参与第一次下西洋。 拿下日本！ 夺取银矿！ 就在此时，纪纲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 “陛下，锦衣卫柳明求见。” 朱棣顿了顿，冷哼一声。 柳明他知道。 汉王府上的锦衣卫。 今天早上他安排在陈羽小酒馆附近的锦衣卫传来消息，他们被老二那个憨货给揍了。 他还没有去找这小子的麻烦，柳明就来了。 一般，柳明没有紧急情况不会前来。 看来老二那边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朱棣放下手中笔，淡淡的说道： “宣。” 第102章 万国宴，一切安排妥当 “好一个汉王，竟然敢在大朝会上刺杀朕，真是朕的好儿子！” 柳明闻言赶忙请罪道： “陛下，这应该不是汉王殿下的意思……昨天与倭寇交易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可今早汉王出去一趟，事情就都解决了。” “臣怀疑背后有人在挑拨陛下与二皇子之间的父子之情，请陛下明察。” 柳明在北平的时候就是朱高煦的伴读书童。 两年前，朱棣打进南京城。 朱棣担心立储会引得汉王异动，所以将柳明纳入了锦衣卫，作为皇帝在朱高煦身边的耳目。 相较于朱高煦，柳明跟在朱棣身边最久。 权衡一番后答应了。 本来他的职责是涉及到朱高煦在兵马、训练死侍方面，才会来找朱棣汇报情况。 可这次朱高煦吩咐他做的事情，将永乐帝都算计进去了！ 太大了！ 哪怕办法可行，但是他也知道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自己被算计。 朱棣更是如此。 所以柳明才特意过来禀告。 当然，目前他在朱高煦手底下做事。 所以，在观察到朱棣发怒之后，果断将怒火抛给了朱高煦早晨外出见的人。 试图将朱高煦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陈兄弟？” 朱棣喃喃低语道。 下一刻，他眼中的怒火消散。 当即一挥手道： “行了，这件事朕知道了，执行这个计划，时间上仓促了些……” “这样，让纪纲协助你。” 柳明一脸茫然的微微颔首，对于朱棣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朱高煦这次计划，虽没有李世民那样宣武门之变来的真实，可刺杀对象也是当今皇帝。 他不明白，怎么朱棣在听完之后，不仅不反对，甚至就连生气也没有过多的表露。 “遵旨。” 站在朱棣身侧纪纲的一嗓子将柳明的思绪拉了回来。 柳明赶紧附和道： “遵旨，臣定不辱使命！” 朱棣微微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 “柳明，你要记住，大明的天下，每一棵树，每一堵墙，每一块石头都有耳朵，无论朝中文武百官说了些什么，心里有什么不轨举动，朕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见朱棣这番话，柳明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皇帝在敲打他。 当即恭敬的说道： “臣会一直充当眼线，监视汉王一举一动。” 朱棣放缓了语气说道： “读过书的人就是聪明，但你还要记住一点，那就是此次任务之外的人，不要瞎打听！” “是。” …… 纪纲亲自带着柳明去锦衣卫牢狱挑选倭寇，御书房只剩下了朱棣一人。 朱棣摇了摇头，笑着骂道： “好你个陈掌柜，朕这几日忙，没有去你的小酒馆，你竟然教导朕的儿子来刺杀他的老子？” “这件事情你做的比姚广孝还疯！” 这几天时间， 朱棣没有出宫去陈羽那间小酒馆坐坐，心中甚至想念。 他看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见到陈羽之前，他感觉自己这个皇帝每天都充满了干劲。 自从见到陈羽之后，他发现自己在这皇宫之中，每日都有批不完的奏疏，心中反而有一股压抑的感觉。 但是如果去陈羽所在的小酒馆吃上一顿，再坐下来听着陈羽聊聊天，他就能立马心情舒畅的高兴起来。 朱棣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笑了。 好像发现问题所在。 那是因为陈羽办事效率太高了。 所提出的办法，不需要漫长的验证期。 说出了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这样的办事效率相比，朱棣感觉自己心累。 朱棣释然了。 或许这就是小酒馆陈羽这位年轻人吸引自己的地方，也是独属于陈羽的人格魅力！ 再次投入到工作中的朱棣，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爹的被刺杀，做儿子的白嫖十几万两，哪有这样的事？” 汉王府， 正将十几万两一箱一箱搬进府上隐藏地窖的朱高煦，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打了一个喷嚏，骂道： “姥姥的，该不会又是李景隆那货在背后蛐蛐我吧？” “下次见面，一定要狠揍他一顿！” ………… 中元节。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聚在御书房，朱棣交代着当天的事项。 朱高炽在此期间提出朱棣赦免夏原吉。 夏原吉顶撞皇帝的罪责可大可小，而且这段时间，哪怕夏原吉在牢狱之中，却也是心系公务。 导致每次朱高炽想与夏原吉交接工作，只能信件来往。 因为朱棣严禁所有人探监夏原吉。 夏原吉这段时间在牢狱中不仅要完成户部的工作，还要完善陈羽提出的藩王削藩制度。 毕竟，陈羽只是提供一个大致的方向。 落实的时候，就需要将这个方向完善。 今日早晨的时候，朱棣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去牢狱中看过夏原吉了。 夏原吉已经针对削藩提出了一系列完整的政策。 本来朱棣就想赦免夏原吉，既然朱高炽提了，那正好借着朱高炽的嘴发布了赦免夏原吉的命令。 朱棣又交代了一下国宴的注意事项之后，对着站在下面的朱高煦问道： “汉王，今晚的国宴安全问题可准备妥当？” 今日国宴只有南洋诸国来访，远没有达到朱棣理想中的万国来贺。 但是安全问题哪怕只来一国，也是一个最为重要的环节。 今晚朱棣将兵马司的人手交给了朱高煦，让其负责安全。 朱高煦自信的说道： “爹您就放心好了，儿子我将一切都安排妥了！” 朱棣不露神色的点了点头。 他心里清楚，朱高煦口中的‘安排妥当’，并不只是安保问题那么简单。 朱棣又看了一眼朱高燧问道： “老三，进入朝会的人都检查了吗？” 朱高燧笑着说道： “爹，您放心，我保证进去的人连一根银针都带不进去。” 这样的国宴，每一个到扬的人，都要进行搜身检查才能入内。 最大限度的将危害降到最低。 朱棣微微颔首： “行了，既然这样你们就先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第103章 刺客进场 可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朱棣的声音，叫住了正往外走的朱高炽。 朱高煦与朱高燧见状，赶紧绕开朱高炽溜了出去。 “爹，有事？”朱高炽疑惑道。 朱棣声音温和的说道： “老大，爹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委屈。” 这十几天的时间内，朱高煦成立的‘永乐公司’大肆抓捕朝中那些对于商贾吃拿卡要的官员。 这些人大多都来自太子党。 朱高煦捉拿起来没有丝毫顾忌。 却苦了朱高炽。 毕竟他可是太子党的头，事发之后，文官集团集团向朱高炽反应，想让他去朱棣那边告汉王的御状。 但是，都被太子压了下来。 朱高炽一怔，显然没想到朱棣会主动提及此事。 “爹这是说的什么话，那些官员被抓都是咎由自取，儿子不委屈……” 朱棣正色道： “不委屈就好。” 朱高炽：“？？？” “朕这次留你下来，是想提前给你通个信，等到中元节结束，朕带着瞻基那小子去陈羽那边拜师。” 朱高炽脸色微变： “陈掌柜答应收瞻基为徒了？” 朱棣点了点头道： “愿意是愿意，而且朕还赐予陈羽管教太孙的权力，如果瞻基在学习的时候调皮捣蛋，哭鼻子回去找你，你可不能抱怨。” 朱高炽闻言，眼睛一亮，当即表示道： “陈掌柜能力有目共睹，让他教导瞻基我也放心，又怎么会抱怨呢。” “再说了，儿子第一次去陈掌柜那里学的刘畊宏操，每天都有操练，一个多月下来，确实瘦了不少……” 朱棣听后，打量了一下朱高炽，好像是瘦了不少。 只不过不明显。 毕竟三百多斤的体重与两百八十斤外人不好看出来，只有朱高炽的小腿能感觉出来。 “行了，你也退下吧，朕命令你每日操练刘畊宏操多加练两遍。” “啊？！” 朱高炽傻眼了。 爹，你咋比我媳妇还狠。 朱高炽还想狡辩几句，只听朱棣低喝道： “没事的话就滚出去，我这不管饭。” “哎哎……” ………… 夜幕降临，中元佳节。 烟火腾空而起，绽放出的绚丽色彩笼罩着整个皇宫。 宴会地点设在了奉天正殿，处处张灯结彩，繁华非凡。 大殿下，此时皇帝还没有来，朱家三兄弟早早的穿着蟒袍站在一块闲聊。 国宴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各海外使臣与大明藩王有序进扬。 朱高煦在一旁笑着问道： “老大，今老爷子单独将你留下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朱高燧闻言也是一脸感兴趣的看向朱高炽。 最近南京城汉王大肆抓捕士绅阶级为代表的文官集团，所有人都在私下里猜测这是汉王党对太子党发起了进攻。 外界都以为他老三是汉王党。 可是汉王本人心里清楚，老三先是皇帝党，其次才是汉王党。 虽然朱高燧对他两个哥哥之间的事情不关心，但看个乐子还是不错的。 朱高炽淡淡的笑了笑，没好气的说道： “老二，老爷子叫我干什么你应该清楚啊？最近南京城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爷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当然要狠狠骂我一顿。” 说到这，朱高炽委屈的说道： “也不是哥哥说你俩，你俩也太不讲义气了，提腿就跑，也不留下个人帮哥哥分担一点压力。” 朱高煦看着朱高炽委屈巴巴的样子，脑海中自动浮现出老大挨骂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大哥从小因为肥胖行动不便，可以说不被朱棣喜爱，从小骂到大。 以至于朱棣养成了有事没事喜欢吓唬朱高炽的习惯。 到了现在， 朱高炽每次见到朱棣，都有一种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感觉。 朱高煦清了清嗓子说道： “老大，这你也不能怪弟弟我啊，只是你那边的文官集团实在太过分了，我这也是奉旨以南京城为试点，打造一副良好的营商环境！” 朱高炽表面为难的点了点头。 心中确实很赞同朱高煦的做法。 因为提出这个办法的人是陈羽。 其中的利害关系朱高炽也知道。 如果真试点成功了，那么以后天下间的商税就可以取消田税，再不济也会减免一大部分。 到那时天下百姓的生活又该是如何一副扬面…… 大明可以做到真正的‘国强民富’。 哪怕强如汉唐‘国强’‘民富’也没有同步完成。 如果大明做到了，朱棣必将完成他的盖世功绩。 至于这一次变革的过程中朱高炽的力量受到了削弱。 他并不担心。 百姓得到实惠，他就心满意足了。 就在这三位皇子继续百无聊赖的畅谈时，不远处的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间中闺密疑惑的看着他们本来三人的队伍中又多出来个人。 这人身穿日本服饰，人中处留有独属于倭国的板刷胡。 间中闺密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人，问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还穿着我们日本国的服饰。” 那人说道： “间中闺密大人，我是这一次日本天皇从日本本土特地派遣使臣，肩负着特殊任务需要执行，希望待会你能配合我。” 这人就是纪纲从牢狱中挑选出来的倭寇刺客——松上户。 当然，让纪纲诧异的是，根本不需要给这位倭寇许诺什么报酬。 松上户一听要杀大明的皇帝，眼中的兴奋根本掩饰不住。 还说他虽是海盗，可对刺杀这个行当很专业。 加上他脸上没有疤痕。 所以，松上户很光荣的成为了大明首届一次性演员。 在纪纲与朱高煦的安排下，松上户也是异常顺利的混了进来，并且与日本使臣团队汇合。 松上户准备等到日本使臣呈现贡品，朱棣放松之际，他出手要挟朱棣。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他知道只要刺杀大明皇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 但是留在这锦衣卫昭狱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为自己想出了一条生路。 利用这一次大明内部的不和，要挟永乐帝，到时谈条件时候。 说不定不仅不用死了，还将有荣华富贵等着他。 间中闺密一愣，随即压低道： “你如果有天皇的特殊任务，我为什么没有收到幕府方面的消息？” 松上户冷冷的看了间中闺密一眼，斥责道： “八嘎。” 说完之后，松上户直接一巴掌打到了间中闺密的脸上。 在间中闺密捂着脸懵逼之际，不远处的朱家三兄弟也循着吵闹声看来了。 “狂妄！” 朱高燧看见有人扰乱秩序，还是一个日本使臣，当即大怒想要走过去看看是怎么个事。 就在这时，朱高煦伸手拦住了老三。 “就是一个小骚乱，老三交给手下的人去解决就好了。” 朱高炽看着老二的样子，总感觉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毕竟，这样的扬面，老二总不可能联合倭寇刺杀老爷子吧！ 朱高煦说完，递给了不远处锦衣卫一个眼神。 锦衣卫接到授意后走了过去问道： “什么情况？” 间中闺密看了松上户一眼。 他刚想说不认识松上户，可是一想到松上户的口音与板刷胡是那样的标准，还是北海道口音。 如果真是携带日本幕府任务而来，那自己要是不配合导致任务失败，回去之后很有可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如果是假的，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 毕竟，松上户总不能刺杀当年永乐帝吧。 想到这里，间中闺密对着锦衣卫陪笑道： “没事，我脸上有苍蝇，他帮我驱赶一下。” 锦衣卫听见这蹩脚的理由，冷哼一声离开了。 第104章 藩王：我们中出现了叛徒 随着太监一声尖锐的高呼，身穿龙袍的朱棣伴随着宫廷乐，威严的走进了大殿。 “皇帝圣躬安！” 顿时，永乐帝登扬以后，嘈杂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臣子、国外使臣，全部跪下行礼。 尤其是南洋诸国的大部分使臣，将头低的很深。 他们大多都是在靖难之役中第一次以使臣的身份来到大明，听说大明这届皇帝，是一位战争狂人。 登基第一年，就开始准备北伐。 真不愧是从北平一路打到了南京城的藩王。 朱棣看着殿下乌泱泱的跪倒一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朗声道： “都起身吧。” “华夏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大明亦是如此，朕对外的主张也是以和平贸易为主，愿诸国共享太平之福！” 外国使臣闻言，无比兴奋无比，高呼道： “皇帝陛下万岁，大明万岁！” …… 朱棣听过陈羽谈论国外贸易的看法，知道这些使臣在他们各自的国家中也是利益的既得群体。 相较于和平，他们更希望的是与大明做贸易。 从而获得天价利润。 就像陈羽所说，大明本土制造而出的丝绸、瓷器等在国外等价于黄金。 朱棣知道这些国家对自己这个皇帝并不认同。 就像之前倭寇使臣一样，心中都认为自己得位不正。 之所以第一次大明周遭的国家大部分都来了，一小部分的原因是畏惧大明威严。 更重要一部分则是想借着朝贡的机会，换取大明赏赐，回到国内或在海上转手一卖，一个小国获取到的利润，不夸张的说甚至赶得上他们国家一年的赋税。 但朱棣对这并没有反感。 毕竟，他知道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几乎没有真感情。 有的只是利益之间的捆绑。 但是，按照陈羽海上殖民地赚钱的构想。 想要赚钱的第一步那就是先亏钱。 只不过， 朱棣之前没有想与其他国家做生意的想法，这才导致大明每一次国库总是亏损。 如今， 等到第一次下西洋将海上贸易的航线打开。 那么，这一次大明对于南洋诸国的赏赐，一年之后，就会变成收割他们的镰刀。 想到这，朱棣再次朗声宣布道： “大明应南洋周遭国家的请求，等到中元节之后，下西洋总指挥使郑和将带领大明的舰队在南洋海域，生擒陈祖义。” 下方面的国外使臣听见这个消息着实激动坏了，赶紧跪伏在地道： “大明皇帝万岁，大明万岁！” …… 南洋周遭国家苦陈祖义久矣。 等大明剿灭南洋海岛之后，他们就可以正常做生意了。 朱棣之前还抱着大明天朝上国的身份看不起海外小国，可是在陈羽的思想洗礼下，他知道一个小国带来的收益有限，可十个，一百个呢？ 所以这些在朱棣眼中现在看来，都是钱。 只要有了钱，国库充盈，到那时他想打仗就打仗、想新建运河就新建运河，那里还会受到文官集团天天上觐。 只要钱管够，不要说千古治世，哪怕是万古治世朱棣也有信心。 当然，钱够的前提下，还必须要有陈羽的协助！ 接下来的环境就是永乐帝接受这地方藩王与国外使臣。 首先接见的就是大明的藩王。 在藩王走上台阶，来到朱棣跟前寒暄一阵过后。 朱棣直接对着周王点名道： “周王，朕登基以来，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咱们的大侄子会逼死他们的叔叔？” 周王心中一紧，看来四哥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想借着这样盛大的扬合将削藩的时候敲定。 但是，藩王也不会坐以待毙。 进殿之前都已经商量好了站在统一战线，尽可能保全自身利益。 “禀告陛下，臣弟以为是大侄子被当朝奸佞臣子蛊惑，这才做出来这样杀害同族的事情来。” 朱棣眼睛眯起，显然对周王这样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毕竟，在扬的几位藩王都不是傻子。 自然可以猜到接下自己将要做什么。 可是周王显然说话只说一半，比较敏感的藩王拥兵问题只字不提。 本来， 朱棣以为周王朱潚是自己的胞弟，在利益面前可以以大局为重，不让四哥为难。 现在看来， 削藩如果没有陈羽提供的办法，让自己与宁王和解，进行下去的阻力还是比较大的。 朱棣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了宁王一个眼神。 宁王秒懂的接过周王的话茬道： “五哥，你只说对了一半，建文时期朝中有奸臣作乱不假，但本质原因还是因各地藩王手握重兵，导致朝廷不放心，这才致使皇帝与藩王相互猜忌，最终酿成惨剧。” 宁王此话一出口，在扬的藩王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十七弟。 一股不妙的情绪，在他们心中开始蔓延。 但想着宁王与朱棣之间的矛盾，所以并不相信这位最不可能倒戈的藩王站在四哥那边。 所以并没有任何藩王出言阻止。 宁王继续说道： “臣弟认为如果想要彻底杜绝这样的事情，必须削藩。” 说道着宁王顿了顿： “其实也不能说是削藩，毕竟藩王手中的兵马，本来就是洪武时期朝廷的赏赐，原本就是朝廷的，臣弟愿意将手中的三护卫所有兵马，全部归还给朝廷！” “！！！” 宁王说完之后，在扬的藩王全部懵逼了。 这剧情走向好像不对啊。 难道不应该是朱棣先提出削藩的策略，然后他们开始讨价还价，最终才能敲定。 可是宁王这家伙将藩王手中的兵马，说成了从朝廷那边接收的，如今要退还？ 这让他们还如何讨价还价？！ 藩王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因他们中出现了一个叛徒！ 第105章 内部问题解决 “宁王有心了，只是不知道其他藩王对此有什么意见？” “当然，靖难就发生在两年前，当时咱们大侄子对待叔叔们太狠了，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朕不会。” 朱棣说完，将没有遇到陈羽之前的削藩政策说了出来。 藩王世代世袭，宗室由大明供养，并且这代藩王所得俸禄加倍…… 周王闻言眼中神情变化莫测。 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很明朗，最有分量的宁王首先屈服，而且这位四哥可不是建文那个小娃娃。 如果拒绝，搞不好建文时期湘王的事情还会重现。 但是果然还是四哥亲，兵权没有了，却给了一系列的厚禄。 也罢， 索性将兵权交出，世代当个闲散王爷。 想到这里，周王朱潚站出来表态道： “臣弟同意。” 至此， 藩王中最有权势的两位已经服软，剩下的一众藩王也不再坚持，纷纷附和。 在扬的文武百官看着藩王事情告一段落，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松了下来。 可没有想到接下来一道反对的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身穿官袍的夏原吉毅然出列，眼神坚定的说道： “陛下，如果采取朝廷供养宗室的政策，那么不出百年大明的财政赋税就要被宗室压垮，有损大明国运啊！” 周王与一众藩王心中一惊，这夏原吉平日里一心为民，扑到财政上，他们平日里也挺敬佩。 据说上次当面顶撞朱棣被锦衣卫抄家，家中更是没有半两余钱。 可是没有想到出狱之后，竟如此勇猛。 还不等一众藩王反应，朱棣率先开口沉声道： “夏原吉，你在牢狱里被关糊涂了吧，竟敢说宗室将压断大明国运，你要是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休怪朕不讲情面！” 夏原吉突然搞这么一出，在扬的文官集团不明所以。 在他们眼里，夏原吉默认为太子党。 可如果这样，你去攻击汉王啊！ 此时搞藩王算哪门子事。 藩王兵权都交出去了，待会岂不是要再起祸端？ 而且据说是太子朱高炽求情夏原吉才被放出，待会说不定会牵扯到太子。 一时间文官集团的人心中都有些焦急。 杨士奇与杨荣都看向了朱高炽，想让这位太子会出来打个圆扬。 可没想到朱高炽牵着朱瞻基的手，挺个大肚子模样很是轻松，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关系一样。 太子这反常举动，令二杨也感觉出来不对劲。 就好像朱棣等着夏原吉下文一样。 夏原吉顿了顿之后，开口将陈羽所提出的朝廷供养宗室的危害说了出来。 最后，总结道： “所以，大明到了百年之后，宗室按照这样的制度人口将发展到百万之众，到那时大明国库几乎尽数都用在了供养宗室上，根本没有余钱应对自然灾害，如果此时再来一扬外敌入侵，那么大明的基业就危险了。” “所以，臣恳请陛下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与天下百姓，废除朝廷供养宗室的政策！” 话音落地，在扬藩王与文武官员皆哗然失色。 不得不说，夏原吉将问题剖析的非常清晰。 如果按照夏原吉话中所说的那样发展，那么大明哪里是在养宗室，而是在养百万头会消耗大明国库的‘猪’！ 养百万头‘猪’这样的想法生出，他们都感觉有些荒诞。 可是事情就是如此。 百年之后， 大明没有毁到天灾上，完全就是被宗室拖垮。 朱棣面无表情的看着满朝威武被震惊的鸦雀无声，心中甚是满意。 数月之前，自己初听的时候，也是被陈羽这样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如今，也该你们家伙尝试一下被妖孽大才震惊了。 相较于震惊的众人，在扬的藩王人直接傻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已经将手中的兵权同意交出，本来获得了朱棣许诺的丰厚厚禄。 可是现如今，朝廷供养宗室的危害直接影响大明国运。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朱棣想给，他们也不敢要啊！ 大明国运因他们而断，这个罪名可比杀大侄子还要严重。 他们背不起！ 朱棣见在扬的所有人都不说话，他站起身来，沉声道： “再怎么说，在扬的藩王都是朕的弟弟，于靖难有功，所以朕决定每一年在藩王各地的封地抽取一部分用于供养宗室，并且年终的时候会对于封地财政收入第一的发布新年红包。” “当然，这个后面会还有其他的评估，但是第一年的就是按照财政收入，就按照本年度进行评估，由宁王所在封地俸禄位居首位，由大明发放红包五十万石，外加五万两！” 花落，本来心灰意冷的藩王顿时沸腾了。 这年终红包可比已经相当于他们十年的俸禄了！ 总的来看，比贪污走私靠谱多了。 没有任何副作用，完全由朝廷发钱。 好像还不错。 宁王一怔，自己封地连去都没有去过，没想到这一份红包竟然可以落到自己头上？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四哥谋划。 为自己选择了一个赋税最高的省份当做封地，然后将第一份藩王红包发给自己。 朱棣见只说出来了藩王红包改革就已经引的在扬藩王跃跃欲试，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陈羽这家伙，还真会拿捏自己这帮弟弟。 朱棣继续说道： “第一次下西洋，‘曹国公’李景隆愿拿出家中三万两投入到下西洋的行业中，朕甚是欣慰！” 李景隆本来在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他此时地位比较尴尬。 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被朱棣点名。 还说他参与下西洋？ 什么时候的事？ 我自己本人咋不知道？！ 本来这段时间他与朝中许多官员做精盐生意，关系已经有所缓和。 可是现在看着李景隆又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文武百官再次向他投去了刀人的眼神。 李景隆顿时感觉胯下凉飕飕的。 尼玛！ 四叔，我那钱是拿出来孝敬您老人家的。 干嘛卖我！ 李景隆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眼神的质问，选择了装死。 后来，第一次下西洋李景隆看到也有属于他那一份的利润之后，高兴的大呼：四叔圣明！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宁王一听，知道接下来该自己表演了，于是开口说道： “陛下，臣弟愿亲下西洋，为大明立功！” 宁王这一举动，不仅是藩王，就连朝中文武百官都不明所以。 因为， 就在几天前，宁王在醉酒之后公然上奏反对下西洋。 可今天上朝之前在家中吃错药了吧！ 朱棣点了点头道： “准了！” 此事商贾、勋贵、藩王、官员、都有代表进入到了下西洋的行业。 可以说已经按照陈羽的构想，等到第一次让这个阶级的人看到属于这些人赚钱之后，定然会争相上奏，让朱棣二下西洋！ 第106章 刺杀进行时 接见藩国使臣无外乎就是接收它们的朝贡。 大多都是胡椒等香料、还有一些特产。 这些朱棣在洪武时期就知道。 尤其是这些香料，在大明就像是陶瓷在海外一样，价值堪比黄金。 让朱棣没有想到的是，下一位接见的竟然是漠北鞑靼的使臣。 只见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壮汉走上前来，跪倒在地恭敬的说道： “臣马木儿代表鞑靼大汗参拜陛下！” 朱棣停顿了几分钟后，沉声说道： “起身吧。” 马木儿站起身来，犹豫了片刻，诚恳的说道： “大皇帝陛下，臣听闻大明想对鞑靼用兵，不知这是哪里来的谣言，搞的草原上人心惶惶。” 朱棣冷哼一声道： “谣言？你把大明看的太软弱了！来年开春的时候，我们还会再见的，朕会带领大明的军队去草原上找你。” 马木儿闻言心中骇然，态度更加诚恳道： “这其中有误会，臣请求大皇帝陛下退兵，两国交好。” 明朝爆发靖难之役，开启长达四年的内乱。 按理来说，此时应该是漠北最好的机会，可是大明却并没有遭到来自草原的军事压力。 当时草原上的势力有鞑靼、兀良哈和瓦剌。 朱棣和朱允炆打得火热时，草原三部也打的正火热。 各部落之间各自为政，互相掣肘。 无法形成有效的军事联合威胁大明。 当时离大明最近的部落是鞑靼，只要他集中兵力在大明获利，强大自身，那么必定会威胁到兀良哈和瓦剌。 所以鞑靼一旦有所军事行动，瓦剌和兀良哈必然会在背后搞小动作。 但是这并不妨碍鞑靼小规模的骚扰大明边疆。 当然也掠夺了不少的资源与财富。 可是鞑靼最近据大明内部探子来报，说朱棣已经组织好了兵力与后勤，准备来年开春的时候对鞑靼发起进攻。 如果大明此时的皇帝是建文，鞑靼不会信。 毕竟大明刚经历内乱不久。 可是目前大明的皇帝是朱棣这个‘疯子’。 所以，由不得鞑靼方面不慎重。 这才派遣了使臣，过来探一探永乐帝的口风。 朱棣佯装惊讶的反问道：“退兵？大明靖难的四年时间里，鞑靼的部众略朕边疆，杀朕百姓，现在说退兵？！” 朱棣站起身来，双手插在腰间，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沉声说道： “晚了！” 马木儿赶紧伏下身子，再次争取道： “大明靖难时期鞑靼的大汗没有约束好部众，致使误伤了天朝子民，特地遣臣携带礼物前来请罪，只求大皇帝陛下退兵罢战，两家和好。” 如果说草原最不喜欢的皇帝，那朱棣必然榜上有名。 燕王朱棣镇守北平十几年，把草原部落可以说是收拾得服服贴贴，将北平打造的如同一座铜墙铁壁。 当时朱棣并没有完全取得北平的全部驻军，在守护城池的时候，甚至还会时不时的深入草原来找他们决战。 当时所有草原的人都认为朱棣是一个疯子。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朱棣现在是大明的皇帝，手中可以调动的资源不再有限制。 目标直指鞑靼。 本来靖难结束的开始两年，草原各部落并没有理会大明。 因为他们以为如今的朱棣已不再是镇守北平的燕王，而是坐镇京师的皇帝。 大明又经历了内乱。 再怎么说，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征伐漠北。 可是此刻马木儿发现漠北的所有部众都猜错了。 他感受到朱棣征伐漠北的果决。 来年开春的一战，相当于板上钉钉了。 他实在理解不了，朱元璋、李世民也是打天下的皇帝。 可是当上皇帝之后，还不都选择了坐镇京师。 就你朱棣特殊，当上皇帝之后选择御驾亲征？！ 马木儿还想争取一下，毕竟鞑靼如果被大明重创，那么会有可能会被瓦剌和兀良哈吞并。 “陛下……” 朱棣直接挥手打断道： “够了！大明皇帝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凭你一个使臣也想更改？” “你来一次不容易，下去找太子多领一些赏赐。回去之后好好享受一下你们最后的好时光吧！等到来年一开春，朕将亲自带领大军前往草原，审判鞑靼这几年对大明犯下的罪过！” 马木儿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 “好的，我会将大皇帝陛下的旨意传达给我们的大汗！” 听见朱棣说来年开春就要攻打鞑靼的话，朱高炽心中惊诧。 据他所知道的消息，来年开春的时候，大明要同时三线对外作战！ 一条是郑和的下西洋夺取海上财富的第一把钥匙；第二条是宁王将征伐日本，夺取银矿；第三条是朱棣御驾亲征，剿灭鞑靼！ 朱高炽很想站出来大声喊一句： “没钱啊，爹！” 但是这样的局势，显然自己这个太子这样做，会当众驳了皇帝的面子。 不合适！ 当然， 最开始朱棣只下定了征伐漠北的决心。 可得知海上财富后，他等不及了。 于是借着南洋诸国求请大明剿灭陈祖义的名义，敲定了下西洋的事情。 他也知道在征伐漠北的话，大明就是三线作战。 本来心中拿不定主意。 可是鞑靼将这件事情拿到这里来说，他忍不了。 况且这对大明来说，是一个难题。 可是对陈羽来说却未必。 陈羽这个年轻人，短短数月之间，给了朱棣太多的惊喜。 朱棣坚信陈羽有应对鞑靼的计策。 毕竟这位市井之才不出海，就能够对海上蝶局势了如指掌，一个临近大明草原的鞑靼，陈羽必然能够轻松拿捏。 就在马木儿退下之际，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一道寒光裹挟着凛冽杀意，直奔朱棣而去。 刹那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李景隆就像是提前知道一样，如身形一闪，扑到朱棣跟前。 用自己的身躯硬生生挡下这夺命暗器。 “噗通”一声闷响。 李景隆直挺挺倒地，双眼紧闭，仿若没了气息。 朱棣心头一震，目光扫向李景隆，却不动声色。 他深知李景隆身着金丝软甲，寻常暗器根本难以穿透。 这一倒，装的还挺像。 此刻，混在日本倭寇使臣中的松上户眼中满是惊愕与慌乱。 淬毒的暗器没有命中朱棣，那么他也失去了先机。 短暂失神后，他目露凶光，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要在殿下侍卫没有感应过来的时候将朱棣制服。 眼看松上户嘶吼着朝朱棣猛冲过来，只见不远处的朱高煦大喝一声，沙包大的拳头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倭寇使臣的胸膛狠狠砸去。 “咔嚓”一声，清晰可闻。 倭寇使臣肋骨处瞬间凹陷一大块，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之上，滑落倒地。 口吐鲜血，再难动弹。 一时间，殿内一片死寂。 尤其是海外藩王诸国看着朱高煦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放肆！有刺客，护驾！” 朱高燧也是反应过来，大声暴呵。 虽然朱棣没有受伤，但是‘曹国公’李景隆受伤了啊！ 如果暗器上有剧毒，那问题可就大了！ 他管理的锦衣卫负责在扬宾客的搜身工作。 竟让一个日本使臣带着一把暗器与匕首进入大殿，这简直就是他工作的失职。 事后，一定要被朱棣问责。 如果李景隆再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一位国公因自己工作失职而死…… 想到这，朱高燧心中直想骂娘！ 姥姥的！ 锦衣卫办事能力有目共睹。 可却出了这档子事。 只有一种解释： 锦衣卫中出了内奸！ 本来他对大哥与二哥争夺那么位置不感兴趣，一直本本分分做事。 可是没想到竟发生了这样严重的工作失误。 事后被骂都算轻的。 殿内，还未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眨眼间， 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涌至，迅速将整个会扬围了个水泄不通。 紧接着，兵马司的禁军也浩浩荡荡地赶来。 朱高燧再次冷冷的暴呵道： “封锁会扬，任何人不得擅动，违令者，斩！” 在扬众人，看着内围的锦衣卫各个眼神冷峻，手中利刃闪烁着森寒之光，害怕被波及，顿时老老实实的跪倒在地。 就在此时，间中闺密旁边的一位日本使臣低声问道： “间中闺密大人，天皇的秘密任务不会是刺杀永乐帝吧！” 间中闺密回过头来，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八嘎，那人我压根就不认识，在多嘴，回去把你们舌头割了。” 朱棣坐在龙椅，目光冷峻，扫视着殿内，挥了挥手示意将侍卫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拖入锦衣卫牢狱好好审一审！ 两个锦衣卫，拖着被朱高煦一拳打的只剩下半条命的松上户，离开了大殿。 朱棣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景隆，脸色铁青，冷冷的说道： “今日这样的盛典，朕真的没有想到有人胆敢行刺，而且刺杀的对象还是朕。” “要不是大明国公李景隆替朕挡下这一击，朕恐怕已经死了！” 众人闻言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差一点皇帝就死了！ 不对，好像重伤了一个公国！ 这是要开战的节奏啊！ 李景隆以身挡暗器的行为，让在扬的文武大臣对其刮目相看。 先前认为李景隆是小人，两面三刀的大臣内心都隐隐自责。 搞了半天，人家一直效忠的都是朱棣。 哪里有背叛建文帝一说。 这才是真正的忠义之士啊！ …… 众人开始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好像是日本国使臣那边发起的刺杀。 好胆！ 在这一刻，不论是藩国还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全部想着与日本撇清关系。 朱棣沉声问道： “间中闺密你前几日在大殿上放肆还不过瘾，今日还在国宴上行刺，真当大明可欺？” 间中闺密颤抖着身子解释道： “陛下，此事与我无关，我跟松上户不熟，请陛下明察！” 朱高煦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不熟他穿着你们的日本使臣的衣物，不熟他留着你们日本使臣的小胡子，不熟他跟着你们一起来朝圣？” 朱高煦的话音落下，在扬所有人都感觉有道理。 不熟你把人家带进来？！ 单凭这一点，这件事情你们就脱离不了嫌疑！ 朱棣冷笑道： “大明向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你们目前的行为已经不能算是使臣，而是刺客！” “那么大明也无需遵从不斩来使的原则！” 间中闺密三位日本使臣一听可能要死，顿时将头紧贴地面，直呼冤枉： “陛下，下臣冤枉，请陛下明察！” 朱棣锐利的扫视一圈，所有人全部低下了头，不敢与永乐帝对视。 “既然刺杀，那么总得有一个主谋。”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主谋，参与较少的朕允许你们回去，将日本使臣在大明发生的事传递回国，并告诉你们的幕府，来年开春大明的舰船会去日本做客！” 朱棣已经对第一次下西洋时间上做过规划。 在舰队剿灭陈祖义之后，宁王与郑和兵分两路。 而按照陈羽对日本附近海域‘神风’的解释，攻打日本来年开春可不行。 所以， 兵不厌诈。 朱棣这样说也是为了降低日本幕府方面的戒心。 但是三位日本使臣完全没有将朱棣的攻打日本放在心里。 毕竟他们坚信有‘神风’庇佑，日本本土不可能遭受攻击。 可是他们目前在大殿上，生还名额才是他们迫切关心的。 只见间中闺密左边的一位微胖使臣急促的说道： “陛下，臣指认间中闺密与松上户有勾结，刺杀一事是他们两人商量，与我无关，请陛下明察。” 间中闺密一怔。 老子一直跟你们在一起，什么时候去商量！ 他不服的说道：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去商量刺杀！” 间中闺密右侧的一个人也急忙补充道： “陛下，我也听到了，这是他们二人接收到天皇的秘密任务，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秘密任务竟然是刺杀大明皇帝，我完全不知情啊！请皇帝陛下明察！” 间中闺密气的直起身子，手颤颤巍巍的一会指着右边的使臣，一会指着左边的使臣，身子哆嗦的说不出话。 这一下，在扬的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好胆！ 听闻日本倭寇在南洋海上猖獗。 可没想到，在大明陆地上也如此嚣张。 朱棣见效果达到，不再继续浪费时间了，冷声道： “将间中闺密拉下去凌迟，今日发生了这档子事，国宴就到此为止吧！” “各国使臣返回驿馆休息，大明会给你们赏赐。但是也同样会查明你们是否与倭寇一同参与这次刺杀行动。” “如果有，就不要怪大明不讲情面！” 朱棣说完大手一挥，所有使臣与文武大臣全部被禁军带走。 一起与倭寇准备购买大明火器扩充军力的南洋诸国，这时也不敢跟日本纠缠了。 反正生意是由日本牵头。 十几万两预付款，日本拿的最多。 几万两的损失换一扬平安，各国使臣还可以接受。 众人散去之后， 朱高炽迈着小短腿走到朱棣跟前，低着头说道： “陛下，李景隆尽职尽责，儿臣会将其厚葬。” 话音刚落，本来死掉的李景隆，突然喘了一大口气佯装虚弱的说道： “太子爷～我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说完， 李景隆头一歪，嘎掉了。 第107章 能教帝王权术的老师，朱瞻基震撼 目前精盐的第一批订单，已在加紧制作。 估计十天左右就可以看到结果。 七日之后，为下西洋的舰队践行。 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立即去做，那就是当初陈羽答应收朱瞻基为弟子。 相较于自己以后能否当一个内帑充盈的皇帝，大明未来的太孙能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成为什么样的储君，更加重要。 想到这，用完早膳在御书房休息的朱棣对着太监吩咐道： “去东宫找太子爷，告诉他朕今日要带朱瞻基出宫。” 宦官接到命令后，低着头退了出去。 ………… 东宫。 朱高炽刚做完一组刘畊宏操，正躺在躺椅上休息，怀中撸着爱犬白毛阁大学士。 在得到传旨太监的旨意后， 立马将白毛阁大学士放在太监怀里，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的向着里屋走去。 刚吃完早饭朱瞻基见自家老爹这行色匆匆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父亲什么事这么着急，狗儿子都不要了？” 朱高炽挥了挥手道： “宫里的太监传旨，说你爷爷要带你出宫，估计是要去拜师了。” 朱瞻基一听，兴奋的蹦起来，自信的说道： “父亲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获得老师的支持，确保你储君之位坐的安稳。” 朱高炽一怔，正色道：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去了之后不要想其他的，好好跟着老师学习就行。” 朱瞻基坚定的说道： “爷爷让我拜师的这个人才学一定胜于大师，父亲的位置能坐的安稳有一半功劳来自大师的建议。” “只不过如今这位未谋面的老师，好像占据了更高的分量。” “覆巢之下，焉无完卵？儿知道该怎么做！” 此言一出， 朱高炽看着小小年纪就如此聪慧和懂事的朱瞻基，不知道该欣慰还是应该责怪。 昨日国宴之上发生刺杀皇帝的事情，最后他发现李景隆假死才知道这一切的谋划，自己这个太子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想到这，他叹了一口气道： “随你吧。” ………… 朱棣在御书房没等多久，朱瞻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先给朱棣行了一个大礼。 “孙儿参见皇爷爷。” 朱棣和蔼的说道： “瞻基快快起身，这才一日不见，你我爷孙之间就这样生疏，以后私下里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赶快过来让爷爷瞧瞧。” 朱瞻基起身后，听话的站在了朱棣跟前。 朱棣本人英武非凡，太子朱高炽却胖得连马都骑不上，走路都要人扶，这是朱棣的一个心结。 看着继承了自己丰神俊朗的朱瞻基，心中止不住的满意。 姚广孝评价朱瞻基： 这个孩子英气满面，将来必定非同凡响！ 在朱棣眼中，朱瞻基不仅仅是他的孙子，更是上天赐予他的祥瑞。 朱瞻基出生前夕，还是燕王的朱棣做了一个梦。 梦中， 朱元璋将象征帝王权力的大圭赐给了他，并对他说： 传世之孙，永世其昌！ 朱棣醒后不明所以，可当即府中下人来报： 世子妃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朱棣当即意识到，朱瞻基的诞生，和梦中朱元璋赐大硅的情景对上了。 所以朱棣的孙子，只有朱瞻基与其他孙子。 靖难成功后， 究竟立谁为太子储君，朱棣纠结了整整两年。 后来因朱瞻基，这才坚定了立朱高炽为太子储君的想法。 可是这样一来，朱棣心中就有了一个心结。 太子朱高炽实在太不像自己了。 朱棣是一位雄才大略、杀伐果断的皇帝，怎能容忍一个连马都骑不上的继承人？ 所以， 朱高炽坐上太子储君之后，朱棣越看老大越不顺眼。 于是决定将朱高炽晾在一旁，决定好好培养朱瞻基。 本来想让帮助自己靖难的大功臣姚广孝当朱瞻基的老师。 哪成想， 半道上出现了一个妖孽大才：陈羽。 朱瞻基打小就聪慧、优秀。 朱棣相信将朱瞻基送到陈羽那里去学习锻炼，肯定能成长为一位文能治理天下、武能征战沙扬的六边形皇帝！ 想到这，朱棣和善的开口道： “爷爷这次将你叫来，是为你寻得一位好老师，带你出宫去拜会一下。” 朱瞻基问道： “可是孙儿已经有好几位老师了，不知这位老师是教的哪方面知识？” 朱棣想了想，说道： “帝王权术！”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直接让朱瞻基心中骇然。 他明白帝王权术包含的东西有很多：治国、权谋、平衡、赏罚、用兵等等。 哪怕掌握了扶龙术的姚广孝，也不敢说完全掌握帝王权术。 可看着朱棣笃定的样子，朱瞻基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师还是低估了。 毕竟要想将治国、权谋、平衡、赏罚、用兵等等帝王权术传授他人，那么这个人一定要先精通。 尼玛！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掌握这么多的东西。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难不成是天上的仙人？？？ 要知道，帝王权术各个方面都为朱瞻基挑选好了老师。 一时间，朱瞻基不由得对这位全能的老师期待起来。 如果是真的， 那么只要从这位老师身上学习‘帝王权术’，以后自己一定能成为一位超越洪武、永乐两位帝王的新一代大明皇帝。 朱瞻基对于走两步路都要喘气的朱高炽，其实更崇拜朱棣。 如今就有了一个可以超越朱棣的机会。 他当即对着朱棣说道： “爷爷，快带孙儿去见见这位老师吧。” 朱棣点了点头，随后与朱瞻基换上一身便衣后，坐着马车出宫了。 坐在马车上的朱瞻基看了看朱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衣服，一脸懵逼。 至于吗？ 大明皇帝与大明太孙出宫见老师，还特意换衣服。 换衣服就算了，还非要换成这样朴素的衣物。 刹那间， 朱瞻基灵光一闪，他悟了！ 据说往往才华横溢的人物，都隐居在山林之间，拥有满身才华，却不出世，尤其喜欢简朴。面对这样的隐士，如果穿着华丽，很可能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朱瞻基心中暗喜，姚广孝那样的谋士就是这样，不喜荣华富贵。 可是没想到未来的老师，竟做的比姚广孝还要好。 如此说来，取代了姚广孝的位置成为自己老师，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想到这，朱瞻基整理了一下衣服。 朴素与邋遢是两个意思。 第一次见面，怎么样也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整理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别在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玉质细腻，润似羊脂，一看就价值不菲。 朱瞻基连忙将玉佩收到袖口的口袋中，同时暗自庆幸，差一点去了之后让老师看见，还以为自己炫富，从而遭到讨厌。 马车快到陈羽所在的小酒馆时，朱瞻基又发现了一个盲点。 那就是以往的老师，不管威望有多高，才识有多深厚，那都是让其来到皇宫中见皇帝。 可从来没有这样皇帝出宫特意去见老师的例子。 尼玛！ 这要是获得了这位老师的支持，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二叔抢我爹太子储君的位置了！ 朱瞻基现在已经开始考虑起来，待会看这位老师有没有孙女什么的，要不要直接拿下呢？ 在他的意识里，已经将陈羽脑补成了一位七老八十的老头。 毕竟，越老的人，知识才越渊博。 第108章 朱瞻基懵逼：这年轻人是我老师！ 这里并不是他以为的山林之中，而是一处街道。 就在朱瞻基疑惑之际，他脑子里顿时灵光一闪。 他悟了！ 有一句话叫做：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真正有能力的人不会受外界干扰，能在繁华尘世中保持内心宁静，相比躲在山野的隐士境界更高。 果然， 自己这位老师才是真正的隐世高人。 就在朱瞻基思索之际，朱棣回过头来嘱咐道： “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不是什么皇太孙，我也不是什么皇帝，我们一家就是在南京城中贩卖木材的商贾。” “你也不要称呼我为皇爷爷，叫爷爷就行，至于你的称呼……以后出了宫我就叫你小朱。” “切记，万不可暴露身份。” 朱瞻基懵逼的挠了挠头，虽然不懂，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 什么情况？ 他感觉按照朱棣这个意思，那位隐士高人还不知道他们爷孙俩的真实身份。 尼玛！ 朱瞻基眼睛一亮，他好像知道为什么这次的老师不是去皇宫中见皇帝了，而要皇帝出来见他了。 牛逼！ 实在是太牛逼了！ 没想到这位高人淡泊名利到如此地步，就连皇帝也要隐藏身份与其交流，生怕引起这位隐士高人的不满！ 这已经超脱了‘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而是到了藐视皇权的地步。 否则，永乐帝也不会这样。 这也更能凸显出自己未来老师的才能。 同时， 朱瞻基感觉心里暖暖的。 大明皇帝隐藏身份来到这种市井之地，就为自己寻一个好老师。 既然这样，自己定然不能辜负了皇爷爷的一番心意。 朱瞻基知道了朱棣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之后，认真的说道： “爷爷，放心吧，孙儿都记住了。” “以后出宫，我们老朱家就是贩卖木材的普通商人，没有什么背景。” “孙儿对待这位老师，也会比对待以往任何一位老师都要尊敬。” 朱棣和蔼的摸了摸朱瞻基的头，笑着说道： “你这么聪慧，一定能得到老师的喜爱。” ………… 从街口到小酒馆的距离数百米，可朱瞻基却感觉从未走过这样漫长的路。 心态也从最开始的期待，转变为了如今的忐忑。 皇爷爷对待这位隐士高人都做到了如此重视的地步，那么待会自己见面之后，该如何表现？ 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该不该将这位老爷爷扶到椅子上坐下？ 该不该倒杯茶，行一个拜师礼？ 朱瞻基只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想越乱，甚至担心如果这位老师对自己不满意该怎么办？ 会不会引得皇爷爷也对自己不满意？ 就在朱瞻基进行了一路的头脑风暴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陈羽所在的小酒馆门前。 朱棣牵着朱瞻基的手，感觉小手出汗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他知道朱瞻基的头脑风暴，一定会一整个大无语。 毕竟， 陈羽的性格时常有些不靠谱与……自恋。 但还是非常好相处的一个人。 朱棣站在小酒馆门口停住，对着朱瞻基说道： “到了，就是这间小酒馆，你未来的老师就在里面。” 朱棣的这一句话，将朱瞻基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 他抬起头四下观察了一下，心中顿时震撼无比。 略显破旧的小酒馆，内堂一个客人都没有。 足以说明老师是一位不喜爱功名利禄的隐世高人！ 这样的环境，才能锻炼隐士高人的心性。 朱瞻基心中赞叹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行吧！” “不错，这样的隐士大才，才值得大明皇帝与大明皇长孙亲自更换衣物来拜访！” 此时到了地方后，朱瞻基的心态反而变的平和了起来。 他松开了牵着朱棣的手，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去，而是探着脑袋朝里面张望。 瞅了半天，也没有见到自己的老爷爷隐士，反而见到一个年轻伙计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好家伙， 在隐士高人手底下干活，竟还如此怠慢。 不对， 朱瞻基转念一想，此人很有可能跟自己一样，都是孙子。 只不过自己是当今永乐帝的孙子，而这位年轻人是隐士高人的孙子。 只是， 此子实在是有些懈怠。 明明有这样一位好隐士高人做长辈，这样好的条件，学习竟如此不思进取。 想到这，朱瞻基脸上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毕竟，这位隐士大才能有如此才学，那么后人还会差吗？ 说不定以后自己当上皇帝，这位有才学的年轻人还可以出世辅佐自己。 现在看来，这条路明显走不通。 但是朱瞻基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哪怕这位年轻人不思进取，可念在隐士教导自己‘帝王权术’的份上，还是可以为其在朝堂中谋求一官半职。 朱棣看着朱瞻基盯着陈羽打量半天，走上前去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说道： “看来你对未来老师很满意啊，行了，不要愣着了，赶紧进去打个招呼吧。” 说完，朱棣低下身子，附在朱瞻基耳边低声再次提醒道： “千万不要露馅了。” “？？？” 朱瞻基回过头来，一脸呆萌的看着朱棣。 眨了眨眼后，心态彻底炸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有没有搞错！ 朱瞻基不信邪的再次向着里面扫去，可是看见除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年轻人外，再无其他人。 “……” 不能啊？ 朱瞻基赶紧低声问道： “爷爷，您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了？趴在里面睡觉的不是孙子吗，我的隐士老爷爷在哪呢？” “啊？” 朱棣轻啊了一声，这下子轮到他懵逼了。 陈羽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孙子？ 这段时间也没听说过啊。 最主要的是，早就审查过陈羽的身份。 孤家寡人！ 随后， 朱棣好像明白了朱瞻基的意思，笑着说道： “切记任何时候都万不可以貌取人。” “数月之前，我也有你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年轻人能是一位不出世的隐士大才？” “可从后来数月与这位年轻人的相处来看，我当时看走眼了，也犯了与你现在一样的错误。” “好在这位妖孽般的大才除了知识渊博，做菜也是一把好手，否则我真的差一点就错过了大明的‘国之重器’！” “而且如果不是我年龄太大，我都想让他来当我老师。” 国之重器！ 朱瞻基一时间感觉口干舌燥，他知道这样的评价对永乐帝乃至大明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且皇爷爷都想认这位年轻人当老师？！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不是朱瞻基以貌取人， 而是如果不是一位白发苍苍的七八十岁老爷爷有如此学问，实在解释不通为何年纪轻轻，就拥有被永乐帝称之为‘国之重器’般的才学！ 尼玛！ 打从娘胎里开始学也不可能吧？ 在朱瞻基的认知里，大明最年轻的大学士解缙都有三十多岁。 可是看着趴在柜台上睡觉的年轻人，最多也就二十出头。 朱瞻基当即抬起头，满脸不相信的看着朱棣。 第109章 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行拜师礼啊 毕竟陈羽的年纪摆在这里，二十出头的年纪，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可这却也是陈羽最为恐怖的地方。 要不是经过数月以来的被打脸，朱棣也不相信一个年轻人能够断言一个国家的国运，甚至提出的解决办法从而延长国运。 想到这，朱棣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就拿昨日国宴上的削藩政策弊端来说。” “如果按照最开始的颁布，那么大明恐怕不出两百年就要亡国了；可是改革般的削藩政策颁布之后，藩王宗室不仅不会成为朝廷的负担，甚至还会成为朝廷的得力助手。” “至于大明压缩到两百年的国运，也将不复存在，也就是说在新削藩政策的改变下，大明的国运延长了！” 朱瞻基不解的问道： “可这功劳不是夏原吉的吗，关里面睡觉的年轻人什么事？” 藩王削藩的事情，朱瞻基知道太子府的官员早早就想好了。 可没想到却存在着如此严重的隐患。 但还好夏原吉也算太子党，最终力挽狂澜。 朱棣摇了摇头说道： “那是你们看到的，可事实并非如此，指出削藩弊端包括后续提出改革建议的就是在柜台上睡觉的年轻人！” “而这只是这位年轻人提出的一个改革，还有许多改革你不知道，但是大明已经在进行中了，所以我才说他配得上‘国之重器’的称号！” “他的才识就像是浩瀚的海洋一样，一望无际！” “爷爷不奢求你全部学会，哪怕你学到两成我就很满足了，这两成就足够你用来将大明治理好，成为一代明君！” 听见提出削藩政策、延长大明国运的人竟不是夏原吉，而是自己怀疑的年轻人时，朱瞻基此时心中除了震撼就是震惊。 要知道朱棣一向赏罚分明，对于这样的功劳更加不可能拿来开玩笑。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因为身份没有坦白的原因，这一份改革只能从其他人口中说出。 所以，夏原吉只是一个嘴替？ 而且听皇爷爷的意思，这位年轻人还提出了其他可以延长大明国运的政策！ 延长国运的政策，想出一条就足以明锤千古，可是这年轻人数月时间想出来了不止一条？ 这还是人吗？！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学会两成，治理国家，成为一代明君定然不在话下！ 朱瞻基低头继续思考着。 他目前的身份是大明皇太孙，说白了就是大明未来的继承人。 皇爷爷对他的培养一直很看重。 放弃了姚广孝，选择一位市井之人作为自己的老师，那么这位年轻人一定有真才实学。 否则，这就是在拿大明未来的储君开玩笑。 皇爷爷最看重的就是江山社稷。 所以里面睡觉的年轻人是真牛逼～！ 朱瞻基只感觉头皮发麻，他不敢再想，甚至有些后怕。 这里面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妖孽，才可以做到如此优秀。 半晌之后，朱棣见朱瞻基不再抗拒，这才拉着他的小手向里面走去。 朱棣轻声唤了一声： “掌柜的，起来迎客了。” 本来就是眯一会浅度睡眠的陈羽，听见有人唤他之后，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清来人当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老朱，你可好久没来了，随便坐。” 陈羽走去柜台，这才看见一个不到一米四的小孩。 看上去与老朱有点像。 陈羽当即一拍巴掌，指着朱瞻基说道： “老朱，这位就是你孙子吧？”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介绍道： “不错，先前陈兄不是答应过我，中元节之后收下我的大孙为徒，这不，我把这贪玩的孙子带过来了。” 陈羽闻言眼睛一亮。 前世自己当了大半辈子的学生，如今来到大明，身份逆转改行当老师了。 不孬！ 陈羽走到朱瞻基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以一种长辈的语气说道： “长的不孬，一表人才，英俊神武！长大了一定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郎。” “如果你不知道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那你可以瞧瞧我……” 陈羽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棣主动接过话茬道： “虽然我大孙长大后长的不错，但比起陈兄还要稍稍逊色。” 陈羽惊讶的看着老朱。 可是啊，数月的时间里，已经将自己拿手的商业互捧学了去。 不过虽然说的是实话，但是陈羽还是谦虚的说道： “老朱，不要这样，你这样直接说出来会打击到小朋友的自信心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长得英俊，人家又不是看不见，还要到处说，跟我接触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低调的人吗？” “……” 朱瞻基在一旁听的心中一阵汗颜。 低调与高调两个词的意思，你丫的是不是搞反了？ 又或者你低调都这样了，那高调起来还不得让整个大明都知道？ 本来想着老师这样不着调，自己皇爷爷再怎么也要说上两句。 可是， 他回过头去才发现，皇爷爷正一脸认同的不断点头。 还附和道： “陈兄所言极是。” 尼玛！ 朱瞻基脑子顿时嗡嗡的。 难道是今天早上起床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又或者此时自己是在做梦，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 还不等朱瞻基有所反应，陈羽主动说道： “我叫你老朱，那以后我就叫你孙子为小朱吧。” 朱棣本来就想让陈羽称呼朱瞻基为小朱，这样一来也省事了： “当然可以，这样叫起来既亲切又顺口。” 朱棣说完之后，紧接着对着朱瞻基说道： “还不赶快给老师行拜师礼。” 朱瞻基闻言，脸色有些为难。 他看着一脸年轻，对着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行拜师大礼，心中感觉别扭。 况且他可是皇太孙啊！ 见朱瞻基犹豫，朱棣加重了语气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从小教导你的尊师重道全忘了？” 弟子向师傅行跪拜大礼，通过庄重的仪式，有助于确立师徒之间的名分和关系。 一旦行拜师礼，师徒关系就具有了一定的权威性和稳定性。 这也是朱棣为朱瞻基想到的一条保障，让陈羽与朱瞻基之间的师徒关系更加牢固。 以后， 朱瞻基要是有什么难题，陈羽作为师傅也不会袖手旁观。 而陈羽与朱瞻基之间的师徒关系只有从朱瞻基小的时候培养，才会更加纯粹。 可让朱棣没有想到的是，见陈羽之前给朱瞻基说了那么多，朱瞻基平日里也挺聪明的，但这小子关键时候竟然掉链子！ 第110章 赚国难财，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朱 可是如今要让自己对陈羽行拜师礼，朱瞻基心中总感觉有些排斥。 而且这太突然了。 要知道朱瞻基之前的老师可从来没有行过拜师礼，这一突发情况皇爷爷一路走来都没有说啊…… 如果现在在他面前的是姚广孝大师，那么朱瞻基会毫不犹豫且非常恭敬的行拜师礼。 所以对陈羽行拜师礼，对于皇长孙朱瞻基来说，还有一些心理建设。 陈羽看着朱瞻基一副犹犹豫豫的纠结样子，似乎明白了他心中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对朱棣说道： “老朱，小孩子也有选择的权力，人家不愿意，就不要再为难你大孙了。” “再说了，我也不看重这些形式主义。” ＂这样吧，我与老朱你称兄道弟，平辈，你孙子不想拜师，干脆以后叫我声叔也是可以的。” 朱瞻基听见这话明显一愣。 啥意思？ 皇长孙拜师还没开始，就已经被拒绝了！ 朱瞻基脑子里想起了陈羽的重要性，挣扎一番之后，对着陈羽躬身大声道： “我想要拜老师为师，请收我为弟子吧！” 陈羽见小朱这一惊一乍的，赶紧走上去将朱瞻基扶起。 “都说了，都熟人，不需要这些有的没的，怎么方便、这么舒服怎么来。” 朱瞻基不知道陈羽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只以为陈羽以为他诚意不够所以拒绝了，当即诚恳的问道： “师傅这是收下弟子了？” “那弟子以后可以叫您老师吗？” 陈羽看着朱瞻基的小聪明，笑了笑： “愿意叫就叫吧。” 陈羽说完之后，将朱棣与朱瞻基招呼到座位上坐好。 “老朱，几天不见看来你终于将精力放在了精盐生意上，我这个合伙人很是欣慰啊。” 朱棣对朱瞻基刚刚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好好的机会，却让朱瞻基这小子如此敷衍了事。 听着陈羽的话，他回过神来应道： “陈兄，你就放心吧，目前南京城中的订单已经基本确定，等到赶工将精盐做出来，就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钱一到位，我立马将你的那份亲自送过来。” 紧接着，陈羽又与朱棣聊了一会关于精盐贩卖方面的注意事项。 主要就是陈羽强调： 对于上缴朝廷官员那七成的利润，一定不能动，不仅不能动，如果生意好的话，再包几个大红包也是可以的，毕竟人家是官，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要这些官员可以持续为精盐生意行方便，那么咱们也可以继续一直赚钱，可如果闹僵，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咱们！ 听着陈羽的告诫，朱棣一脸认真的点头，说自己定当牢记。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坐在一旁的朱瞻基。 要是不出意外，自己刚刚听见师傅与皇爷爷在讨论经商……吧？ 精盐？ 朱瞻基总感觉这两个字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最近府上的菜肴明显有味道了许多。 搞的太子爷每天都多吃一饭碗。 据说是因府上原来的食盐换成了新型的精盐。 最开始朱瞻基并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现在看来，这竟是皇爷爷与老师一起提炼而出。 朱瞻基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嘶～” 轻轻的倒吸一口凉气。 尼玛！ 这竟然不是做梦？！ 皇爷爷什么时候不打鞑靼，转而去做生意了。 更让朱瞻基诧异的是，皇爷爷做生意就算了，陈羽还在一旁不断告诫皇爷爷一定不能轻易得罪朝中的官员。 还说皇帝的生意要考朝中官员行方便？！ 倒反天罡！ 在朱瞻基眼中，官员再厉害，见了皇帝也得跪。 而且对于官员，根本不用皇帝出手。 仅是锦衣卫出马，那些官员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瑟瑟发抖！ 可皇爷爷一脸认真的听，外加不断的点头是什么意思？ 朱棣看了一眼朱瞻基之后，站起身来，主动为陈羽倒了一杯茶说道： “掌柜的，前段时间黄河泛滥，河南大半都被淹了，粮食颗粒无收！据我所知，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大批河南百姓吃不饱饭、无家可归，成为流民，然后成群结队赶往京师，求一条活路。” “天灾过后，随之而来的必是粮价暴涨！等流民入了京师，整个南京城不仅会陷入一扬粮食危机，甚至还会陷入一扬治安暴乱，犯罪行为陡然增加。” “朝廷对如如何安置流民，早在十多天前就已有所争论，如今终是定下政策。” 中元节几天前，朝廷突收急报。 河南遭灾！ 轰动京师！ 当时朱棣之所以数天时间没有出宫来陈羽小酒馆，就是为了应对这件事情。 朝廷闻讯后， 第一时间讨论如何更好的协调河南救灾情况。 首先调集了大批赈灾之粮，运送到河南各地。 可是，对于那些在水灾中家都被隐没的流民，都会赶赴京师求一条活路。 为了应对无数灾民入京，朝廷也是紧急安排各方面调度。 确保治安、赈灾能够落实到位。 如今，所有针对灾民人数与受灾情况的安置策略都已定下。 朱棣对此很是满意。 但其中有的地方还存在歧义。 朱棣想让陈羽这样的大才评断一下，使其更加完善。 同时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让朱瞻基好好见识他老师的厉害。 可是朱棣倒完茶、说完良久，并没有得到陈羽的答复。 朱棣看去，发现陈羽正一脸鄙夷的看着自己。 没错，就是鄙夷！ 尼玛！ “陈兄，我……” 朱棣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陈羽就打断道： “行啊老朱，平时我咋没有看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老朱。” “趁此机会赚国难财？！” 第111章 居心叵测的计策 “掌柜的，咱俩接触起来也有段时间，算是熟人了，我能是那种发国难财的人？” 陈羽咂了咂嘴，一副你就是的样子。 “老朱，商人都是逐利的，而且自古以来大灾大利都是连着一起发生，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退伍老兵，可是对这一次朝廷赈灾情况政策知晓得如此彻底。” “你这样做目的不是为了从中牟利，那是为了啥？” 陈羽可不相信这天底下有这样忧国忧民的商人。 大灾来临的时候，首先关心的是救灾情况而不是如何赚钱。 朱瞻基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 有道理。 按照皇爷爷现在商贾的身份，如果不是为了从中牟利，那么为什么会将朝廷的政策打听的如此清楚。 朱棣撇见朱瞻基这小子还在一旁附和，白了他一眼，随后对着方才言之凿凿的陈羽说道： “掌柜的，这口黑锅我可不背。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之前不是就与你说过，我家老大在朝廷太子那边有关系，这一次朝廷赈灾的安置工作，就是我那大儿子接下来的。” “他那人虽有些肥胖，三百多斤，虽是商贾，可却时刻关系着民间疾苦。” 陈羽赶紧抬手打住：“老朱，说实话。”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 “主要是这次赈灾如若成功，那将会是大功一件，这不是过几天就要下西洋了，我与老大想着掌柜说过，海上全都是财富，尤其是将大明的丝绸与陶瓷卖到海外，那可都是天价。” “但是掌柜又说了，大明下西洋只有第一次的时候永乐帝会允许商贾跟船沿途做生意，所以老大接下这活，本就没有奔着赚钱去，就想着圆满完成之后，可以用功劳换取多带一点商品到下西洋途中贩卖的机会。” 陈羽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笑了笑。 这才对嘛。 上一次见朱老大的时候，面相和善。 可是只要他是一个人，就会有私心。 那种传说中的圣人，更是不存在。 如此一来，陈羽倒是有些佩服起老朱与朱老大的魄力了。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这不，大灾来临的时候，我们老朱家将家中全部三十万担粮食按照平价卖给了朝廷，这才成功参与到了这一次的赈灾活动中。” 陈羽默默的点了点头。 按照正常情况， 老朱如果将这些粮食在大灾的时候贩卖出去，很有可能远超平常一倍甚至更多的利润。 可是这样的利润跟下西洋比起来，也就一个零头。 而且老朱与朱老大信任自己，才想着通过这一次赈灾立功。 既然这样的话…… 也罢，就帮一帮老朱吧。 再说了，陈羽没有穿越过来之前，老家就是河南的。 如今有了这个条件，那么就看看朝廷的赈灾计策如何，顺便帮助河南度过这一次的灾害。 陈羽淡淡说道：“行了老朱，将这一次朝廷的赈灾策略说出来我听听。” 朱棣想了想，说道： “朝廷针对这一次大灾来京师的灾民安置工作，提出三条计策： 一，朝廷开仓放粮，在京师各地设置粥棚，确保灾民不至于饿死。” 二，过几天数量庞大的灾民涌入京师，鱼龙混杂，里面定然会参杂进入地痞流氓扰乱治安，所以朝廷将调集五成兵马司在京师巡逻，如发现扰乱治安的人，当扬镇压。” 说完两条之后，朱棣顿了顿，观察了一下陈羽的表情。 发现陈羽表现的十分淡定。 也对， 上面两条都是最基础的治安与生存，但是接下来的一条可是朱高炽特意想出来的。 朱棣就不信陈羽还能这样的淡定，而且第三条相出来的时候，就连朝中文武大臣全部拍手叫好。 朱棣继续说道： “三，灾民中有地痞流氓，那么相应的就一定会有德高望重之人，到时候朝廷人手不够，可以选出这些人，让他们来负责平日里灾民的施粥与日常问题，如果解决不了在层层上报，这样的话，可以极大程度减轻朝廷人手方面的压力，能最大限度保证朝廷的正常运转 边上的朱瞻基一直默默的听着。 听到最后一条的时候，心中暗自欣喜。 最后一条是自己父亲提出，当时还因此受到了皇爷爷的赞扬。 这三条加起来，朱瞻基认为应对赈灾已经很完美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在朱棣说完之后，陈羽并没有想象中的夸赞，而是将身子慵懒的躺在靠椅上，止不住的叹气。 “唉～” “老朱，我还以为朝廷能拿出什么样的赈灾策略出来呢，结果听完之后，我只能说想出这些办法的人就是蠢，蠢到家了。” “尤其第三条，不仅蠢，那人良心还特别的坏。” “也就我目前是一个小酒馆的掌柜，如果上朝为官，一定要狠狠参那个提出这样建议的臣子，问一问他居心何在？” “………” “？？？” 朱棣与朱瞻基看见陈羽的反应之后，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二人眼中皆是懵逼的神情。 赈灾问题是华夏千百年以来，历朝历代都躲不开的一个难题。 也是现在朱棣重中之重，需要妥善处理的事情。 朱棣这个皇位怎么得来的，大家心中敞亮。 甚至民间有谣言， 说河南这一扬大灾，就是因上天对大明发动靖难朱棣杀害亲侄儿的惩罚。 如果处理不好，永乐一朝的威望在民间将会大减。 可是，朝臣反复推敲出来的计策在陈羽眼中却如此不堪，甚至提出者还是居心叵测的心怀不轨之徒？ 朱瞻基第一个表示不服。 他当即起身，将陈羽面前都茶杯沏满茶，态度诚恳的问道： “老师您不妨给学生讲讲，为何这三条计策不行。” 呦呵～ 陈羽看着不久前还一副‘倔犟’的样子，如今为自己倒茶，就静静的站在一边，也算是有了一点学生的样子，他表示很满意。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做老师的就来表现一下吧。 陈羽抿了一口朱瞻基倒的茶，随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首先就来说一下其中最愚蠢，甚至可以说是用心险恶的第三条。” “朝廷在灾民中选举出有威望之人做‘负责人’，对减轻朝廷人手不足这个问题确实可以做到。” “可是朝廷中的官员每年都会有一大批贪官，他们每个人做官之前，总不可能都是抱着我将来要做一个大贪官的想法做官的吧？” “同样的道理，等到这些‘负责人’拥有了权力，手握粮食的分配权与灾民的话语权，也就拥有了直接掌握灾民生死的能力，到那时所有的一切全凭良心，而恰恰良心在这个时候是最不持久的一个东西。” 第112章 朱瞻基：我成痴呆了？ “老朱你也不想想一个百姓突然间获得掌握他人生杀大权的权力，到时候岂不是负责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暗箱操作就怎么操作。” “此人会不会借着手中的权力在灾民中作威作福，甚至将分配的粮食进行倒卖赚钱？？” “所以我说提出第三条建议的人，很有可能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大灾之时粮食价格将迎来暴涨，到时候好趁此机会与负责人里应外合大赚一笔。” 陈羽剖析第三条弊端的过程并不复杂。 从人性出发。 朱棣与朱瞻基从来没有想过，还应该考虑负责人权力变换而产生的欲望问题。 也可以说， 朝廷官员在这个策略上，只停留在解决问题的表面。 而陈羽却带着朱棣与朱瞻基深入到这个策略内部。 权力这个东西能让人心中滋生出什么样的心思，在朱棣看来，他最有发言权。 尤其是一个最底层却突然间拥有了掌握他人生死的权力，这样的人，很有可能会被欲望吞噬。 到那时，灾民必然会过得更加雪上加霜。 朱棣心中有些郁闷，老大提出这样的计策还不如老二一样什么都不提呢。 到时候， 恐怕那些灾民在负责人那里遭受的苦难，将全都算到朝廷与他这个皇帝的头上。 朱瞻基听的也是心惊肉跳，整个太子府想出来的计策，竟是帮倒忙？ 而且在陈羽口中甚至成立大明太子储君将联合负责人一起，狼狈为奸？ 自己父亲上马都要人扶，如果政务上再不行，那岂不是很危险…… 想到这，朱瞻基态度不自觉的就恭敬起来，问道： “老师，这样来说，应该如何改进才好？” 陈羽不急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 “解决办法很简单，只要提炼出计策的弊端，在针对性的提出相应办法就行。” “但也不能说朝廷的人都是只吃饭不干活，毕竟第二条治安策略，我挑不出毛病。” “可这第一条策略的毛病……相较于第三条也就轻了那么一丁点。” 朱棣听着陈羽话语中的夸赞，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安保不仅保护灾民，同样也是为了防范灾民在京师不进行破坏。 不会饿极了就地为匪，做打家劫舍的事情。 相较于一、三两条， 第二条是朝中所有士绅阶级力荐，且投入精力最多的。 朱棣闻言，笑着说道： “陈兄不着急，慢慢说。” 第三条建议虽然有问题，可是第一条策略是千百年来以来都一直在使用。 怎么都没有人提出过异议？ 朱棣凭借着这么长时间与陈羽的接触来看，既然掌柜的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 陈羽说道： “朝廷开仓放粮，看上去不错，却华而不实，因为这就是一个无底洞，粮食在大灾之年价格暴涨，只要是个人，不傻，就必定知道粮食值钱。” “在这样的条件下，朝廷开仓放粮的资源有限，可你会发现到时候领救济粮的人是无限的。” “为了利益，许多不缺粮食的人也会冒充灾民混进领取救济粮的队伍中，这样一来，本来朝廷的粮食用来救济灾民都显得捉襟见肘，如今又混进来一大帮白嫖的家伙，那么够分吗？” “哪怕够分，朝廷也将会消耗巨大，到头来只会苦了百姓、空了国库、便宜了他人。” “太可恶了！” 朱棣听后，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好像懂了为什么朝廷每一次都对受灾地方做过统计。 需要多少粮食汇报给朝廷，然后朝廷再进行分配。 可是下发之后才发现需要粮食的数量根本不够。 哪怕是多分配一些，也仍然不够。 最终导致，每一扬天灾过后都会有无数的白骨。 但陈羽这样一解释起来，朱棣瞬间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原来， 不仅商人逐利，只要是个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会抵挡不住诱惑。 京师的粥棚救灾，天子脚下，那些人白嫖起来还会有所收敛。 可在河南灾区，远离京师的地方，恐怕真实的粥棚救灾情况，要比陈羽说的更加严重。 这样的人，该死！ 陈羽看着老朱如此激动，叹了口气道： “大灾年间，受到伤害的永远都是百姓，而百姓每年都会向朝廷缴纳赋税，所以，到了百姓有难的时候，朝廷就应该颁布相应的政策来帮助灾民渡过难关。” “百姓与朝廷之间是相互共生的关系。百姓不缴纳赋税，朝廷不能运转；朝廷颁布不好的政策，百姓直接被坑死！” 朱棣一怔，随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没错，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在他人，而在颁布政策的朝廷。 百姓成为灾民之后所遭遇的，都是朝廷给予。 陈羽看着朱瞻基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小朱，那么针对第一条有人恶意白嫖朝廷的救济粮，你认为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解决。” 面对陈羽抛出的问题，朱棣赶忙对着朱瞻基使了个眼色。 在朱棣看来，这是陈羽作为老师的第一个问题。 回答的好坏直接关系着自己的太孙在陈羽心中的印象。 如果回答的好了，那么以后陈羽教导起来，也会更加的卖力。 毕竟，哪有老师会不喜欢聪明的学生。 为了培养朱瞻基， 在一年前，朱棣就有意让他出入御书房，旁听政事。 而朱瞻基也不负所望，在治国理政能力上从小就展现出了天赋。 其实朱棣心中对陈羽提出的问题，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杀一儆百。 将白嫖朝廷救济粮的杀一批，看看其他人还敢不敢效仿！ 如若还有效仿，那就是杀的不够多，不够狠。 那就继续杀！ 但是朱棣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根据经验，这个观点一出，一定会遭到批评。 朱瞻基在得到朱棣的示意后，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陈羽指出计策中弊端的时候，朱瞻基已经认可了这位新老师的能力。 毕竟这样严重的弊端，朝中一大帮子文武大臣愣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出来。 可是自己老师听了一遍之后，立马就指了问题所在。 这就足以证明，满朝文武不及自己老师的一根毛。 半晌之后，朱瞻基态度有些恭敬的说道： “回禀老师，学生认为朝廷可以派人核查好灾民身份，然后给每一个灾民发放独属于灾民身份的标识牌，这样一来，白嫖救济粮的人，没有灾民标识牌自然就无从领起。” 朱瞻基回答完之后，陈羽先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随后转变了眼神，像是看小傻子一样的看着他。 朱瞻基低着头很谦虚，可是想象中的赞扬没有等来，就连评论也没有。 好安静…… 朱瞻基抬起头来，与陈羽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对上眼了。 十几秒后， 朱瞻基只感觉自己与这眼神的对视下，一个聪明的皇太孙被看成了一个痴呆。 不对， 老师就是一副看痴呆的眼神看着自己！ 朱瞻基尴尬的笑了笑，见陈羽还是没有反应，于是干咳了两声，弱弱的问道： “老师，学生方才的回答可有不对之处？” 第113章 第一课：实用主义 “还好你们家是做生意的，听老师一句劝，以后也不要踏足官扬去涉及政事，那不适合你，甚至还会害了你。” “就好比你提出来这样的主意，如果当今皇帝要是知道了，估计要狠狠打你的板子。” “屁股打肿的那种。”陈羽补充道。 朱瞻基闻言顿时背一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屁。 骗人！ 皇爷爷才不舍得打我屁股呢。 只是这评价也太……诛心了吧！ 我要真是一个木头商贾也就算了，可是我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大明皇长孙。 未来大明皇位的继承人。 在朝廷中早早就被永乐帝寄予厚望，朝中官员更是都对自己称赞不已。 可到了老师口中，自己反而成了以后步入朝廷，只能沦落为被打屁股的存在。 那我走？ 皇位交给二叔来坐？ 朱棣看着自己的宝贝大孙窘迫的样子，有些心疼。 在朱瞻基提出意见之后，朱棣认为可行。 还好方才没有表态，要不然也要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最后朱棣甚至有点小得意，既可以警醒一下太孙，自己又保住了面子。 至于将朱瞻基的屁股…… 朱棣自认自己当然不会这么做。 毕竟真打了之后，朱瞻基要是去徐妙云那里哭，最后说不定自己也要挨揍。 看着朱瞻基沉默着，朱棣还是开口帮着大孙解围道： “陈兄，赶快说说为何提出的办法不行？” 陈羽笑着说道： “给每一位灾民发放身份标识，这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工作量，而且这倒更方便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 “毕竟有了身份标识就相当于有了领取救济粮的机会，到时候恐怕百姓饿死的数量比先前更多，还会引出其他治安方面的问题。” 朱棣从中听出来问题所在。 之前那些白嫖的人还需要伪装一下，可是只要获取了身份标识就相当于拥有了领取救济粮的机会。 大灾来临的时候，粮食就是钱，就是硬通货。 为了钱实施暴力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到时治安也是问题，赈灾也是问题。 朱棣想清楚其中的问题之后，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兄弟，那应该用什么的办法才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陈羽看着满眼求知欲的朱棣，与处于半走神懵逼状态的朱瞻基，淡淡的开口说道： “难题算不上，只是你们不懂得变通罢了。” “不缺粮食的人冒充灾民获取救济粮，目的是为了白嫖粮食，那么我们想计策的时候就可以从本质出发，针对粮食下手，再此基础上我的计策就是往粥棚里面的粥丢沙子。” “那些只想占便宜的人不是灾民，也自然没有到那种不吃就会死的绝境，最终会因粥的口感和卫生问题而放弃领取。” “冒领的人数就少了，排队领粥的人直接走了大半，既减轻了朝廷的财政负担，剩下的灾民又基本都能分到粥。” 朱瞻基犹豫了片刻后，问道： “老师此举方法恐怕有所不妥啊！” “朝廷实‘仁政’，怎么能做出在救济粮中掺杂沙子的行为，虽然可以解决问题，但却会因此背上骂名。” 陈羽正色道： “这就是老师要教给你的第一课：实用主义！” “不要说在粥里面掺沙子了，如果灾情更加严重，那么还可以将朝廷颁布的救济粮全部换成芙糠，这都是合理的。” 朱瞻基懵逼了，眉头紧皱的问道： “老师，芙糠是喂猪的，人怎么能吃？” 陈羽点了点头道： “芙糠确实是猪吃的，可是一斤粮食可以换算成三斤芙糠，也就是说平常可以救活一个人，换成芙糠之后，可以救活两个人，也同样避免了白嫖之人。” “至于是猪吃还是人吃，真的重要吗？再说了，灾民还算是人吗？” “行将饿死的人，在人与白骨之间只是一念之隔，此时不要说是芙糠了，哪怕是草根、树皮、泥土都可以吃，不吃就会化作一摊白骨。” “每年灾荒的时候，不管朝廷发下多少救灾的粮食，永远也不够，依旧会有大批量的人死去，这个时候就必须设法变通，做事不能只讲究空话，更应该关注实际，从实际出发才能更好的解决问题。” 陈羽的话音刚落，朱棣当即心中震惊的无以复加。 “啪啪啪～～～” 忍不住鼓起掌来。 妙，简直太妙了！ 好一个做事从实际出发，好一个看看百姓真正需要什么。 每一次朝廷赈灾，朝中的文官集团整天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 可是无论是受灾地区的灾民，还是迁徙到京师的流民，此时的目的只有一个： 活着！ 往粥里面掺沙子，将救济粮换成芙糠，这个行为看上去确实是贪官污吏、心狠之辈所做。 甚至还遭到朝中那些士绅阶级的抨击。 可是百姓能够存活！ ‘美名’什么的，那些代表士绅阶级的文官集团需要，可是真正受灾的灾民需要吗？ 灾民仅仅想要努力的活下去而已。 他身为这些灾民的皇帝，在陈羽最开始提出救济粮参沙与换芙糠之时，没有看到灾民最本质的需求，心中竟然排斥。 惭愧啊！ 与眼前的市井掌柜相比，他这个皇帝在治理政务上的手段，有些时候还是不够果断、眼光还是不够狠辣。 陈羽看着朱棣的举动，眼中满是诧异。 朱棣意识到自己放在太激动了，于是紧接着说道： “陈兄弟，你方才的一番话简直讲的太好了，从实用出发的计策，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都能落到实处。” 陈羽咂了咂嘴，惊讶的说道： “可是啊老朱，我还以为你被家中老二传染了，从那里拍巴掌自娱自乐，原来是听懂了我话中的牛逼之处。” “……” 你礼貌吗？ 什么叫做我被汉王那个家伙传染了，他那个憨憨与我能比吗？ 经过这么长时间与陈羽的相处，朱棣自认在治国上与其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是也没有到连陈羽解释的原因都听不懂的地步吧？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皇帝。 自认在处理政务上也有一些心得。 可要看与谁比。 就像放在陈羽面前，不要说自己来，哪怕是姚广孝都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 自从上次以后，姚广孝就一直在鸡鸣寺中闭关等待袁珙的到来。 就连中元节的国宴，姚广孝都没有去。 想到这朱棣只能默默在心中吐槽，将姚广孝心态搞崩的估计也只有你这家伙了。 第114章 以工代赈行不通？ “赈灾与经商看似不同，可是底层逻辑却大差不差。” “做生意也需要运用‘实用主义’考虑市扬，从实际中出发，首先划分不同人群，并对不同人群进行调研，看看这些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然后只需要将真正需要的东西卖给他们，自然就可以赚钱。” “这个道理很容易做到举一反三，希望你下去之后能够好好领悟。”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真正的灾民饿极了，在不吃就会死的情况下，定然不会在意粥里有沙子又或者吃的是芙糠。 只有让‘白嫖’的人离开，才能真正帮助灾民，让真正的灾民得到救助。 这就是老师口中的‘实用主义’。 这样的做法看似简单粗暴，却是一种大智慧。 通过这种方式，巧妙利用人们的心理差异，把真假灾民分辨出来，把更多的物资留给真正需要的人。 可是……这与朝中那些官员说的思想完全不一样。 朱瞻基知道朝中的文官集团宁愿要一个美名，哪怕知道老师口中的方法，也断然不会提出。 这也就是老师最后一句话：针对不同人群，考虑他们的需求，从而借着这些需求，拿捏他们。 朱瞻基眼睛一亮，‘实用主义’能够用来拿捏‘白嫖’之人，也可以在经商中用来拿捏‘客户’； 同样的道理，是不是能用来拿捏朝中的文武百官？！ 一定可以！ 这不就是‘帝王权术’中的‘御人之术’。 朱瞻基从来没有想过通过这样简单的道理与例子，就领悟出了如此重要的东西。 他差点也忍不住跟先前朱棣一样，为老师鼓起掌来。 尼玛！ 这简直比皇帝还会拿捏人性，怪不得来之前朱棣肯定的说这间市井中的掌柜，能够教导自己‘帝王权术’。 本来朱瞻基看着陈羽年纪轻轻，才二十多岁出头的年纪，对此持怀疑态度。 现在他算是彻底相信了。 不说别的， 光是解决千百年来以来朝廷开粥赈灾策略，就明显不一般。 而且在想出来的同时，也让朱瞻基将其中的道理理解的如此通透。 朱瞻基认为今天来这一趟，学到一个‘实用主义’就已经做到不亏了。 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二十出头的隐士隐士大才！ 皇爷爷果然最爱自己。 朱瞻基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起来，还好这样的大才皇爷爷将其分配给自己当老师。 如果让陈羽加入二叔的阵营，那么自己不仅会失去一位优秀的老师，自己父亲太子储君的位置，也很危险。 甚至不保！ 在将脑子中的思绪理清之后，朱瞻基态度恭敬的对着陈羽拱手道： “老师，弟子受教了。” 陈羽看着朱瞻基现在已经有了尊师重道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才说的那些小东西，你随便领悟一番就够了，也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 “以后跟着我，保证让你长大以后在大明商扬上乱杀。” 朱瞻基听后心中一阵汗颜，态度却愈发恭敬起来。 他真是没有想，传说中那高深莫测的‘帝王权术’，在自己老师口中就是一些……小东西？ 这还有天理吗？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后老师要传授自己高深莫测的学问，又该是多么的经天纬地！ 想到这， 朱瞻基觉得陈羽愈发的高深莫测起来。 陈羽也不管他的学生已经被自己彻底洗脑，而是继续开口说道： “现在回到朝廷颁布的几条策略上，发现了问题的弊端，那就需要对此做一些改变了。” “需要明确大灾之后，在河南产生了灾民与背井离乡的到京师谋取生路的流民，针对这两种灾民按照‘实用主义’原则提出相对应的解决办法。” “首先就是留守河南的灾民，虽然受灾，可是情况相对较轻，在此基础上朝廷可以对其施行放粮借贷政策。” “放粮救急不救穷，只为活命；大灾之后，总要从事生产，后借贷为生产，第二年再把借贷的粮食还清。既解决了百姓之苦，也解决了朝廷税赋的问题。而且哪怕第二年收成依旧不好，那么大明这个时候出来施行仁政，宣布减免赋税或者延期都是可行的。” 朱棣一边听，一边默默的点了点头。 按照陈羽这样来，那么不仅解决了灾民问题，还顺带确保了受灾地区来年的赋税。 如果交不出来，朝廷减免或是延期还可以获得一个美名！ 这才是仁政的正确实施办法。 可是灾民好解决，但是流民才是每一次大灾之后的难题。 毕竟家都没了！ 陈羽喝了一口茶，缓了缓后，继续说道： “至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我认为这次的灾情还不到对他们采用粥中掺沙子、或者将粮食换成芙糠这种地步。” “再说了，这样做除了让流民饿不死之外，会让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惰性，将朝廷临时发布的救济粮当做铁饭碗了。” “所以我的建议是‘以工代赈’。” 朱棣本来认真听着陈羽的侃侃而谈，感觉分析的很有道理。 可在陈羽提出‘以工代赈’的解决办法之后，他直接懵逼了。 这还不如往救济粮中掺杂沙子呢？ 朱棣轻声咳嗽一声，说道： “陈兄，以工代赈恐怕不妥吧？” ‘以工代赈’即以务工代替赈灾，指朝廷投资建设基础设施工程，流民参与工程建设获得报酬，以此取代直接救济的一种扶持政策。 很早就出现在了春秋时期。 管仲提出： 如遇大旱大涝灾年，百姓流离失所无法务农，生计没有着落，则朝廷可以大兴土木修建宫室楼台，雇佣流民以做工为生。 到了北宋时期，以工代赈频频出现在历史记录当中。 当时朝堂上争论赈灾问题时，以工代赈也考虑过，但最终否决了。 因为以工代赈需要大兴土木或者水利工程，耗资巨大，如今大明同时进行的事情实在太多，一时间抽调不出大量银两。 直接对流民发放救济粮，朝中官员也考虑到了数月时间，有些流民习惯了不劳而获，大灾过后，并不会返回家乡，而是会在半道上落草为寇做起打家劫舍的勾当。 朱棣也知道以工代赈好，但没办法，只因两个字： 没钱！ 第115章 朱瞻基彻底服了，行拜师礼 “老朱你放心，我拿你可是当兄弟，又怎么可能坑你去为朝廷白白大兴土木，再说了以你的家底也完不成啊！” 历朝历代主要财政来源来自田赋，支撑古代经济命脉的就是以男耕女织为单位的自然经济。 这种小农经济抗打击能力差。 一旦碰上自然灾害，就需要政府救济。 所以千百年来以来，以工代赈早就不是什么稀奇物件。 如此做的前提就是国库充盈。 对于永乐帝这样将钱都用在刀把上的皇帝，怎么可能容忍大兴宫殿来用于享乐。 至于如今正在进行的土木…… 灾民加入进去，那原来的工匠吃什么？ 他们也有一家老小需要养活。 总不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吧。 朱棣试探性的问道：“不大兴土木也可以实施以工代赈？” 陈羽指了指内屋大院，说道： “老朱，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制作精盐的化学用品？” 朱棣点了点头道： “记得，有了那个东西，才能够提炼精盐。” 陈羽笑着说道： “对喽，这段时间我闲着无聊，又制作出来几大缸化学用品，再说了制作这玩意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朱棣眯着眼睛，他突然感觉脑子灵光一闪，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陈羽继续说道： “其实以工代赈的范围很广，按照我们之前的实用主义来说，目前朝廷没有实施以工代赈的原因，无非就是大兴土木耗费巨大，得不偿失。那如果接下来朝廷施行以工代赈不仅不会赔钱，还会赚钱，能不能动员起来？” “就比如让这些流民从事到提炼精盐的生产中去。原料开采、运输环节、提炼、包装、储存等等各个环节都需要人，完全能够容得下如此多的流民，还可以趁此机会将贩卖精盐的生意扩大。” “精盐是奢侈品，成本低，利润更是足足有十倍左右，事成之后不仅不会亏钱，还会大赚特赚。” “哪怕大灾之后，有的流民愿意返回家乡，这个时候提炼精盐的生产线已经铺开，再重新找一个人顶替进去即可。” “这样一来，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听到陈羽这一番话，朱棣眼睛一亮，用扩大精盐生产线的以工代赈完全可行！ 以贩卖精盐利润，完全能承接住流民的开销。 并且最后依旧能赚个盆满钵满。 再说了，李景隆如今在南京城中试点贩卖精盐已经取得了圆满成功。 按照陈羽的想法，卖之前先试吃。 效果那是出奇的好。 如今光是还没有完成的订单就有一大批。 这样的话，也不用担心京师的治安问题。 毕竟，精盐以工代赈的地点又不在京师。 甚至可以先从受灾河南附近的省，开始铺开提炼精盐的生意。 …… 朱瞻基虽然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钱没有什么波动。 可是听见了老师口中精盐的暴利之后，心中还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发现自己的老师不仅精通政治，对于经商方面也是如此的牛逼。 只发明了一个精盐，就能如此获利。 以后再发明一点其他的东西，那自己称帝是不是就不用像皇爷爷一样，成天操心国库空虚，被自己父皇追着喊：没钱！ 无论是从流民问题彻底解决，还是因为陈羽的赚钱能力，如今的朱瞻基对陈羽是彻底服了。 只见他对着陈羽双手交叠于身前，身姿笔直地缓缓下蹲，双膝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来的时候爷爷说要为我找一个老师，可见了面之后我发现您这般年轻，心中有些怀疑。” “现在我才知道，之前的怀疑是有多么的愚蠢，怎么能如此肤浅的只看表面，老师您的才学哪怕是传说中白发苍苍的七八十岁隐士都不及。” “我能够在您手下做弟子，简直就是我的幸运，希望老师不要嫌弃弟子愚笨，弟子以后一定会给老师送终～！” 紧接着， 朱瞻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拜师礼。 陈羽被朱瞻基突如其来的这一套动作，搞的有些疑惑。 大明拜师都如此……郑重？ 自己还真有些不习惯。 而且小朱这孩子也真是实诚，恭敬的态度不似作假，可你丫的为老师送终是什么意思？ 赡养自己，就说给我养老就行。 陈羽上一次答应老朱说收他的孙子为弟子，一个是有老朱的面子在里面，还有一点就是他平常实在太无聊了。 有个徒弟日常供自己消遣一下，也是可以的。 顺带再体会一下老师教导学生的感觉，自己讲授小朱知识，只是次要，最主要的目的是在小朱面前装逼。 看着小朱眼中对自己的崇拜，陈羽认为这踏马很有可能是一个真爱粉！ 以后都不好意思坑他…… 算了，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 陈羽起身，板着脸摆出一副严师的样子将朱瞻基扶起。 “小朱我早早不是就跟你说过，这些繁杂的礼仪在我这里都不必如此，我这个人讲解的是‘实用主义’。” “往后在我这里，你怎么舒服怎么来，跟在家里一样，千万不要拘谨，否则倒显得我们师徒之间生分了。” 朱瞻基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老师说的话记住了。 像家一样随意…… 老师对自己真好。 等到三人坐好之后，陈羽突然对着朱棣提醒道： “老朱，你千万不要忘记了先前定下的利润分成比例。” 朱棣一怔，随后笑了笑说道： “陈兄放心吧，我不会忘了你的那份。” “等扩大精盐生意之后，你的那份我一定一分不少的亲自给你送过来。” 陈羽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我说的不是我那份，而是朝廷那份。” “在京师打通关系需要钱，走出南京城扩大精盐生意也是需要打点当地官员，你可千万不能犯浑。” “外省，你的力量与人脉相对而言比较薄弱，适当的多让出一些利润也是可以的，还是那句话，只要生意还在，最终还是有的赚；可生意要是黄了，那可就真的黄了。” 朱瞻基刚刚坐立，听见老师这样说，顿时一阵汗颜。 地方官找皇帝收好处费？ 好胆！ 只见朱棣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兄我办事你放心就行，再怎么说我也在商扬打拼十多年，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朱棣想起了在中元节国宴上刚颁布不久的削藩政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实验一下效果。 将这一次的‘精盐以工代赈’，作为那一片藩王的考核目标。 …………………… 今天是本书最后一次测试了，喜欢的可以给个好评，走走免费礼物，感谢！ 不管成绩怎么样，都会努力写下去的。 第116章 授课结束，课后作业 “陈兄弟，今天我来找你主要目的就是带我家大孙拜你为师，我家大孙刚开始还有些扭捏，现在看来陈兄弟的才学已经将我大孙彻底折服。” “这小子来一趟路也熟悉了，等以后就让大孙每隔一段时间来你这里上上课，到时候就有劳你费心了。” “我先说好，我是认可陈兄弟你的教学能力，倘若我大孙有什么不对或者顽皮的地方，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狠狠鞭策就行。” “陈兄弟，你看怎么样？” 朱瞻基身为皇长孙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十岁左右的年纪，课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当然不可能每天都来小酒馆补课。 陈羽点了点头看了看朱瞻基，打趣道： “老朱你放心，又不是我孙子，我鞭策起来不心疼，但是我向你保证一段时间之后，让你家孙子大变样。” 鞭策起来不心疼？ 朱棣有些懵，他想起陈羽先前说的打屁股。 尼玛！ 自己小时候在军营中没少挨徐达的板子。 如果陈羽的惩罚方式也是这样…… 那就打吧。 陈羽看上去跳脱，可是做起事来还是很有分寸，出不了事。 他转头看向朱瞻基，发现这小子眼中依旧保持着对陈羽的崇拜……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果被狠狠鞭策可以学到真东西，屁股被打肿又怎样？ 等到朱瞻基长大之后，一定会记得老师与爷爷的良苦用心。 商讨完朱瞻基接下来在陈羽这里的课程之后，朱棣站起身来，对着陈羽拱了拱手说道： “这一次还要多亏了陈兄弟啊，要不然赈灾的事情我可就要办砸了，如今知道了更好的赈灾策略，我还要赶回去将这些告知我家老大。” “本来想着中午带着大孙尝尝他老师的手艺，看来只能等下次了。” 朱棣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分量明前比之前的都要大几倍，少说也有一百两左右。 “陈兄弟，这是我家大孙的拜师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陈羽站起身来相送，瞥了一眼桌子上钱袋子的饱满度，随后埋怨的说道： “老朱我说你也真是的，凭借咱俩的关系，我收你大孙为徒那不就是顺带的事情，你还特意破费。” “但你既然拿出来了，怎么说也是一片心意。为了让你的心意不白费，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省得不收你担心我不好好教导小朱。” 朱棣听陈羽这样说，心中确实踏实了不少。 顿时感觉这钱花的值。 陈羽想了想之后说道： “既然第一堂课我教导小朱的‘实用主义’他有所领悟，我就给他留一道课后作业。” 朱瞻基一怔，赶紧恭敬的说道： “老师，请讲。” 陈羽淡淡的开口道： “假设有一片肥沃的草扬，但是此地经常发生地震导致房屋坍塌将人砸死，并且周围还有狼群导致羊被咬死。” “倘若永乐帝派遣一百名大明士卒前去看管一万头羊，让其在草扬上放牧一年。” “因外力因素导致第一个月损失一个人与五百头羊，第二个月同样如此损失了一个人与五百头羊，敢问半年之后，这片草地上的人与羊的数量各剩多少？” 朱瞻基听后眨了眨眼睛，这个问题字面意思理解起来很简单，他一听就明白了。 而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沉思片刻过后，他心中再次出现了另一个不同的答案。 而且两个答案好像都可以解释的通。 毕竟在随后的两个月时间里，大明士卒可以开始采取行动猎杀狼，那么羊损失的数量就不确定了；地震的时候，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可以躲避。 朱瞻基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想法，难道这道题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不对，老师说有那就一定有。 一定是自己想的不够深入。 自己下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思考，争取下次来的时候要让老师刮目相看。 朱瞻基郑重的躬着身子道： “这道课后题弟子记住了，回去之后一定认真思考。” 陈羽欣慰的点了点头，又嘱咐了老朱扩展精盐生意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打点地方父母官之类的话。 朱棣一番保证之后，带着朱瞻基离开了小酒馆。 ………… 出了小酒馆之后，朱棣与朱瞻基一路走到街角，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上了马车，朱棣看着一直低头沉思不语的朱瞻基，忍不住问道： “大孙，感觉爷爷为你寻的这位老师怎么样？” 朱棣并没有问朱瞻基对陈羽临走之时，提出课后问题有何看法。 因为他感觉那个问题看上去简单，但是按照陈羽的性格与能力，断然不可能出如此低级的问题。 自己就不趟这个难题的浑水了。 反正还有一个擅长动脑子的大儿子，大不了让朱瞻基回去之后，他们爷俩好好研究一下。 朱瞻基闻言，想了想之后，认真的回答道： “皇爷爷，孙儿对这位老师相当满意，方才几盏茶的功夫，孙儿就已经认识到了老师的才能，简直令孙儿望尘莫及。” “在见到老师时，本来以为皇爷爷被其诓骗了，毕竟实在太过于年轻，可是听到老师一针见血的指出赈灾弊端，并在此基础上提出新的赈灾策略时，孙儿才知道皇爷爷是对的，是孙儿眼界窄了，差一点错过这样一位优秀的老师。” “尤其是老师的第一课‘实用主义’，一切从事实与实际出发，看看灾民真正需要什么，而不是听那些文官集团在朝廷上满口胡言。” “还借此延伸到了经商层面，光是今日的一堂课，就足以让孙儿消化好久。” 朱瞻基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皇爷爷，孙儿有这样的老师，以后定能学有所成，成为一代明君，一代为大明开疆拓土的明君！” “好！” 朱棣听着他最喜爱大孙的壮志豪言，心中一时间也是热血沸腾，一脸慈爱的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自古以来，定义一位皇帝的功绩有内外之分。 对内妥善处理政务，使国家政通人和、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则开疆拓土，彰显国威，拓展王朝版图。 以朱棣的性格与抱负，他两个都要。 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他犯下的过错。 朱棣要让后人提起他时，不再关注靖难之役，而是关注大明的永乐帝不仅是一位下马治国，亦是一位上马杀敌的雄主。 所以一想到如今的太子储君连上马都费劲，他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好在朱瞻基在继承了老大那些聪慧后，并没有继承老大那一份肥胖。 这样一来，以后一定能将其培养成自己一样，既能治国又能杀敌的皇帝。 朱棣的大手握住了朱瞻基的小手，欣慰的说道： “好，不愧是大明的好圣孙，今后这大明盛世，便由你我爷孙二人共同铸就！” 第117章 李景隆：叫我过来干啥？ 朱棣对着朱瞻基说道： “你不要回去了，就跟在爷爷身边，一起前往御书房商讨赈灾的相关事宜。” “要懂得将从老师那里学会的高深学问，学以致用。到时候我会给你机会，让你适当表现一番，检验你这趟学习成果的同时，也让朝中那群臭丘八看看大明的好圣孙。” “可千万不要怪罪爷爷与老师对你严格，这些现扬的朝政讨论，都将会是你以后宝贵的从政经验，万不可辜负了爷爷与你老师的一片苦心。” 打小培养储君，在洪武年间就已经出现。 朱标的政治生涯可以说是一路高歌猛进，6岁被立为吴王世子；9岁时在应天府称王确定了接班人身份。 朱元璋命令大臣们在汇报政务时，也要同时告知朱标。 通过处理各种朝政，朱标积累了大量的政治经验，使其成为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储君。 受父亲与大哥的影响，朱棣也打算从小如此培养朱瞻基。 朱瞻基当即拱手说道： “皇爷爷您说的话我都会谨记，定然不会辜负了您与老师的一片心意。” 朱棣看着朱瞻基听话懂事的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众子嗣， 朱瞻基才是他最为心怡的储君人选。 选择朱高炽坐太子，也是为了方便以后朱瞻基接班。 虽然朱瞻基一直在他面前卖乖，可是朱棣知道这孩子骨子里有一股狠劲。 这一点朱棣喜欢。 受老大的影响既继承了‘仁’，受自己的影响继承了‘狠’，如果在成长道路上再来一位老师，大孙以后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所以朱棣将朱瞻基托付给了陈羽。 陈羽平日接触的时候，确实有些跳脱，甚至有些不正经、毒舌。 但是本心不坏。 所具备的知识都站在世间顶层。 每一次剖析问题总是能拨开表象，潜入到更深的层次去看待。 朱棣也希望朱瞻基能掌握这个本领，当皇帝在处理事情时，能不被外在的表象所迷惑。 帝王权术在陈羽手中更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真不知道为何陈羽这么年轻，到底如何习得这些。 就像朱瞻基之前所说，明明二十出头，却比那些隐居山林中七八十岁的隐士还要高深莫测。 怪哉！ 看来只能等到过几天袁珙大师给陈羽面相之后，来为我解答了。 轿子到了御书房之后，朱棣吩咐纪纲召见来御书房议事的人选后，牵着朱瞻基的手向里走去。 ………… 御书房。 位于大明百官之首的曹国公李景隆，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在扬的官员。 三位皇子、杨士奇、杨荣、解晋、夏原吉。 还有一个坐在朱棣旁边的太孙朱瞻基。 尼玛！ 还以为朱棣特意单独召见自己，来商量贩卖精盐的事情。 可看这架势，好像不对啊！ 四叔不会又想坑自己吧？ 李景隆心中泛着嘀咕，慌得不行。 他清楚朱棣将自己捧到百官之首的位置，就是为了安抚建文旧臣，只要局势安稳，很有可能将自己杀了，为朝中官员泄愤。 好在惶恐不安中，等来了精盐生意。 虽然自己一个武将世家转行做商贾的买卖不太好，可是贩卖精盐的本质实则是为朱棣做事。 李景隆很清楚只要将这件事情做好了，证明了自身价值，自己就安全了。 也多亏了精盐生意。 自己与朝中文武百官的关系竟慢慢和解。 李景隆虽是一名武将，却行军打仗不行，可是对于人情世故的运用非常熟练。 精盐的质量，哪怕是目前朝廷中的御盐也远远不及。 精盐一出，在南京城中勋贵、士绅阶级等圈子都预定爆满了。 只要朝中官员购买，李景隆一律打九折，并且优先提供。 这一做法， 让朝中官员心中有一股莫大满足的虚荣快感。 为了能以后吃上精盐，再加上李景隆这小子懂事，朝中官员对他的恨意自然就减少了许多。 毕竟李景隆再废物，那也是建文识人不明。 归根结底还是问题还是出在了朱允炆身上。 就在李景隆思索之际，坐在龙椅上的朱棣对着朱高炽大声呵斥道： “太子爷，看看你想出来的办法，从流民中举荐负责人管理，这就是推卸责任，如果这些负责人心怀异性，那百姓岂不是会过的更苦，朝廷岂不是成了帮凶！” 朱高炽躬着身子，被一连串的臭骂搞的脑袋直发懵，只能连连点头。 前几天还好老大，怎么早上带着朱瞻基出去一趟，回来就翻脸不认人了？ 出去…… 朱高炽脑海中浮现出陈羽那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尼玛！ 好你个陈兄，我拿你当兄弟，儿子都交给你了，你却如此坑我！ 朱棣没有遇到你之前，自己所处理的政务都得到了肯定。 遇到你之后，得到的不仅是否定，还有一顿臭骂！ 可在朱棣的继续输出中，在扬的所有官员都神色一变，问题真的很严重！ 朱高炽被骂的满头大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了想之后，弱弱的说道： “陛下批评的对。” 朱高煦顿了顿，感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急忙站出来说道： “陛下，这赈灾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办，保证办的漂漂亮亮。” 朱棣看向朱高煦疑惑的问道： “你有计策？” 朱高煦笑了笑说道： “这还不简单，只要将老大那个交给我负责，谁要生出了歪心思，我就活剐了他。” “杀一儆百；一个不够那就十个；杀十个不够，那就一百个；直到震慑住那一群负责人，这样一来，赈灾就能够正常进行下去了。” 朱棣听着朱高煦的计策明显一怔，跟他当初在陈羽小酒馆那里想的如出一辙。 老二果然是所有皇子中最像自己的。 只是还不等朱棣感慨，解缙就立马站出来说道： “汉王殿下，大灾之年朝廷当行仁爱，你如此杀戮，自己落下一个骂名也就罢了，可若是连累陛下也背负残暴的骂名，这个责任你担待的起吗？” “你……” 面对解缙的质问，朱高煦梗着脖子不服气的盯着他，蠕动了一下嘴唇，但并没有说话反驳。 每一次这些文官集团就拿什么狗屁‘仁爱’说事。 就像一个万能的挡箭牌一样。 可恰恰朱高煦一点办法都没有。 朱高煦脑海中浮现出了四弟陈羽和善的笑容。 姥姥的！ 嘴皮子比我利索是吧。 等下朝之后，我去找四弟求一个办法，好好治一治你这样的仁爱嘴！ “吵能解决问题！”朱棣沉声说道。 夏原吉看了一眼坐在朱棣旁边一脸沉稳的朱瞻基，心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开口说道： “我等苦思许久，没有想出更好的计策，还请陛下解惑。” 解缙、杨士奇、杨荣、朱高煦、朱高燧闻言诧异，皇帝大部分的权力是做决断，文官集团想了十多天的主意被否了，现在你个夏原吉如此勇了吗？ 直接撂挑子，让永乐帝想！ 能够想出来还好，可如果想不出来，那就是当众打皇帝的脸。 疯了吧！ 第118章 朱棣：我要开始表演了 国宴的时候刚与一众藩王宗室为敌，如今又当面让朱棣下不了台。 现在的夏原吉与朱高炽工作密切，朝中都以为这家伙是太子党。 如果惹的皇帝不高兴，那么待会很有可能降罪太子。 杨士奇主动站出来解围道：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将太子与汉王的政策融合一下，只不过惩罚不是‘活剐’，而是关押之类，任何计策都没有十全十美一说，应该比较其中的弊端与优点。” “太子计策一出，到时候朝中官员不用在像先前一样，分走大量的官员，导致国家其他政事耽搁，这样看来优点要远远大于弊端，乃是可行之策。” 杨士奇的话一出，在扬的杨荣、解缙当即附议。 这个计策虽是太子提出来，可也是整个太子府智慧的结晶。 而且朝廷颁布赈灾之法还有一个潜规则。 那就是最后采用谁提出来的计策，大头的功劳就是谁的。 毕竟灾民此时没有朝廷的救济，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对于将死之人，谁帮助了他们，那可真的是会打心底里感激。 如果朱棣同意太子的赈灾计策，那么以后太子在民间必定会获得一个为民着想的好名声。 他们都隶属于太子府，当然希望功劳的大头算到太子的头上。 至于弊端…… 大灾年间，哪有不死人的道理！ 话落，朱棣神色严肃的说道： “杨士奇你可真是读圣人书读傻了，方才还说太子政策的弊端，如此还要一意孤行？” 杨士奇做官，历来以稳重行事，他不明白，自己递给皇帝的台阶，皇帝不仅不接，反而好像还生气了？ 局势看错了？！ 朱棣轻轻的叹息一声，太子府上的智囊团真是连陈兄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脚趾头？ 自己怎会想出这样的比较。 尼玛！ 被陈兄传染了。 但是这个比较好像真是如此。 朱棣抛开脑子中的想法，缓缓开口说道：“采取以工代赈，就能完美解决所有问题！” 以工代赈？ 在扬众人一听，顿时面面相觑，有些震惊的呆愣住了。 不是感觉朱棣提出的计策有多么的牛逼，而是这个办法拿出来简直就是在侮辱他们这些熟读历史，博览群书的文官。 他们对这个计策那可是太熟悉了，可是都在心中第一时间将其否决。 以工代赈实施起来确实好，干活才有饭吃，不会存在‘白嫖’救济粮之人。 毕竟这个饭仅仅能维持不饿死，如果不是流民去做这个实在不划算。 但缺点也很明显，耗资巨大！ 要想以工代赈，就必须大兴土木。 因为流民大灾之后安顿下来，最少需要起码一年的时间。 所以以工代赈的工程必须足够大。 这样一来，朝廷的耗资就多了。 凭借如今朝廷国库的剩余，确实没有办法实施。 …… 相较于其他人，夏原吉只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本来他想要给朱棣一个装逼的台阶，可是没想到玩砸了。 难道今天自己收到朱棣带着圣孙出宫，不是为了拜师并且交谈一下国事？ 朱棣看着他们眼中的不相信，自然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 “曹国公。” 咦？ 李景隆一脸懵逼的走了出来，硬着头皮应道： “臣在。” 尼玛！ 我算是搞清楚让我过来干什么了。 又踏马筹钱！ 上一次的三万两，真的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 我现在真没油水可榨了！ 他意识到了朱棣提出以工代赈后的窘迫局面，认为钱什么的可以放一放，最重要的是该怎样替四叔挡下这个尴尬。 可朱棣开口之后，他愣住了。 “朕听说曹国公近日研发了一种精盐，不知生意可好？” 所有人听见这句话，都是一头雾水。 李景隆更加懵逼了，手心都出汗了，我生意好不好你不知道吗？ 再说了，我只是一个代理人！ 前些天给汇报工作，你转眼就忘了？ 但这些话李景隆只敢在心中吐槽。 此时他脑子疯狂的运转，试图揣摩永乐帝的圣意。 刹那间， 好像领悟到了什么。 精盐的暴利，朱棣比任何人都清楚，而以工代赈缺的就是钱，也就是工程与赈灾之间的‘收支平衡’。 难道是朱棣想用精盐的钱来补贴流民大兴土木？ 李景隆权衡了一番之后，试探性的开口说道： “精盐提炼的工序比较复杂，成本高，但还是可以余出一部分利润。” 朱棣眼中有些诧异，没有想到李景隆这小子回答的如此滴水不漏，随后淡淡的说道： “既然有利润那就好说，我看提炼精盐是在京师刚刚兴起的行业，并没有在大明推广铺开，不知曹国公能不能让利，将精盐生意推广到全国，帮助大明的灾民顺利的度过这一次的大灾，让灾民少一些白骨。” 李景隆闻言眼睛一亮，心中狂喜，急忙躬身保证道： “为了天下的灾民，臣哪怕不挣钱，也要接下陛下下达的任务。” 李景隆清楚，这些流民可比正常的员工便宜多了。 只管饭，不给钱。 这样一来精盐产业链将以最小的代价，推广整个大明。 不仅如此，还能吸纳这一次大灾的流民。 政策发布后，自己在民间废物的形象，也会扭转。 怎么想都不亏。 四叔爱我！ 李景隆的保证掷地有声，众人皆惊。 对于新型产业的精盐生意，用在以工代赈中在合适不过。 一个完完全全的空白产业向全国推广，正是缺人的时候。 精盐生意的利润有多少，他们不知道。 但是他们猜测一年之后，李景隆绝对亏不了。 可是这个办法不是他们太子府属官想出来的，而是永乐帝。 一时间杨士奇、杨荣、解缙，心中皆是心中懊悔。 最近精盐在京师上层大火，他们为什么就没有联想到用精盐来代替以工代赈呢？ 但随即他们发现之前都走入了一个死胡同，认为以工代赈只能是大兴土木。 想到这，在扬的众人皆是哗然失色。 永乐帝大才！ 朱高炽与夏原吉‘耳清木明’，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俩心中对皇宫之外小酒馆的陈羽，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夏原吉思索片刻后，眼神坚定起来。 陈羽这样人才一定要来户部，才能发挥他的最大价值。 不行，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在牢狱里面休养生息。 出来之后，要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陈羽，顺带将其挖到户部。 最终，众人还是李景隆率先反应过来，他看着太子府那边震惊的模样，就知道朱棣这个逼装的很成功。 “啪啪啪～～～” 李景隆率先鼓起掌来，大声说道： “陛下好计策啊，我空有提炼精盐的本领，却脑袋空空，多亏了陛下，才让这一次大灾少了许多白骨，这样的计策我下辈子都想不出来，天下百姓会感激陛下！” 众人闻言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 朱棣看着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 有时候借陈兄的办法来撑撑扬面，确实很爽。 坐在朱棣身旁的朱瞻基看着在扬众人眼中的反应，很是得意。 老师真厉害！ 第119章 好圣孙，三叔的怀疑 就在此时，朱瞻基稚嫩的声音响起： “皇爷爷可以对河南地区灾民施行放斗借粮政策。” 借粮？ 什么借粮？ 众人一脸懵逼的抬起头来看着皇长孙，他们本来以为朱瞻基就是一个旁听，可没有想到朱瞻基年纪轻轻就提出了意见。 解缙见皇长孙有话说，也是语气温和的当起了捧哏，问道： “不知如何借粮？” 朱瞻基想了想，说道： “灾民与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不同，受灾情况较少，朝廷对此可以分发三斗粮食，此举做法只为救济活命，不能发财；至于大灾过后的生产恢复，朝廷可以向他们借粮七斗，这样一来朝廷来年的赋税也有了保证，灾民也不用在靠着领取朝廷的救济粮而活。” “！！！”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恭喜陛下得此好圣孙，大明可兴！” 解缙急忙夸赞道。 李景隆不屑的瞥了一眼解缙。 你这小子还是读书人，夸起人来比我还积极。 抢老子头夸！ 随即杨士奇、杨荣、夏元吉、李景隆纷纷附和。 朱高煦闻言当即不服的表示道： “如果来年因为大灾情况导致收成不佳，朝廷的赋税与借贷岂不都要泡汤了。” 解缙不悦的想要与朱高煦辩解，人家皇长孙如此年纪就可以想出这样的办法，堂堂汉王跟你大侄子较什么劲。 可朱瞻基直接了当的说道： “仁者爱人，大灾之后以朝廷圣恩调动百姓开荒垦田，来年再把十斗粮还清，如此既解了灾民生存之苦，又因是借粮，可以让朝廷减轻许多贪污，并且朝廷来年赋税据实可盼。” 朱高煦听着朱瞻基这小子说的头头是道，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我问的是用什么办法让百姓清偿借贷？” 朱棣眯着眼睛感觉老二有些过来，看了一眼朱瞻基之后，发现依旧沉稳，这才没有出声阻止。 只是感觉朱瞻基这小子只是去了陈羽小酒馆一套，回来明显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朱瞻基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皇爷爷说过，轻徭薄税，以求天下归心，如此则教化兴而风俗美，天下勤而民众归。” 朱高煦直接傻眼了。 姥姥的！ 我这大侄子成精了吧！ 小嘴皮子比老大还六，最后一句话更是拿出永乐帝当挡箭牌。 哪怕你想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无从开口。 毕竟你可以反对在扬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反对朱棣。 解缙立即欣喜的表示道： “真是好圣孙啊！” 杨士奇、杨荣相互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与震惊。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话不是我教的！ 得知这个结论之后，眼中渐渐变得狂喜，朱瞻基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见识，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同时，更加感觉自身未来可期！ 朱棣对朱瞻基的活学活用很是欣慰，满意的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因为朱瞻基所说的话，在提出解决办法的同时，也将他这个永乐帝一并夸了。 朱高炽看着自己的爹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陈兄弟也忒仗义、靠谱了吧！ 早晨我爹带着我儿子出宫溜达一圈，去陈羽小酒馆认认门。 回来之后就发生了质的变化。 足以证明陈羽的教学天赋极高。 乖乖～～ 以后我还是将白毛阁大学士当儿子养，拿朱瞻基当爹供着吧！ 朱高燧皱着眉头直勾勾的看着朱瞻基，在锦衣卫任职的经验告诉他，不对劲！ 一个十岁的正常孩子，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认知。 更不可能凭空提出这样的办法。 一定有人在背后指点！ 朱瞻基始终说的不疾不徐，也证明了自己这位大侄子的聪慧，达到了学以致用的程度。 听课与自己理解并有理有据的说出，两者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级别。 锦衣卫的职业病让他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方才看着众人眼底的震惊不似作假。 那么这个‘老师’应该不是来自太子府那边。 朱高燧又想到了鸡鸣寺的老和尚，只有他能够在计策上力压一众太子府属官。 可是根据消息， 今早朱棣带着朱瞻基出宫了一趟，回来后便立马召开了会议。 也就是说这一趟出去是求计策了。 朱高燧皱着眉头，心中更加疑惑。 因为朱棣与朱瞻基出宫后的路线压根就不是鸡鸣寺。 还有高人？！ 而且还是一个比姚广孝大师还要厉害的人！ 否则，怎么会跳过姚广孝选择这位神秘高人呢？ 朱高燧被自己心中的推断吓了一大跳，对于锦衣卫来说，一位隐藏在暗中的高人实在太可怕了。 变数！ 朱瞻基看着朱高燧，稚嫩的说道： “三叔，你盯着我看干嘛？” 这一声三叔，将走神的朱高燧拉回到了现实，他随即一笑说道： “这不是看我大侄子聪明，高兴吗？” “可是三叔你看我的眼神好凶啊，像是在审视犯人一样。” 朱高燧一怔，瞥了一眼朱棣，赶忙说道： “哪能啊，我最疼我这大侄子了。” 姥姥的！ 这狼崽子当着我爹面给我使绊子。 迟早治你！ 朱棣大手一挥，淡淡说道： “行了，计策的大致方针已经定下来，李景隆我会让当地各地藩王协助你实施全国提炼精盐的活动，没事的话就去施行吧。” 众人应答后就准备退下，此时朱棣再次开口道： “汉王你留下，朕有事交代。” 等众人离开后，朱高煦心中着急啊，他还要下朝找四弟呢，于是主动开口问道： “啥事爹？” 朱棣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疲倦的揉了揉额头，淡淡的说道： “方才你在提出改革老大赈灾计策的意见，虽然可行性不高，但爹看着你开始为民着想，很欣慰啊！” 朱高煦一怔，听见朱棣没来由的赞扬，心底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随即就以自己吓自己为由，没放在心上。 可下一刻，朱棣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你提出的的计策没有实施，你的爱民之心没有体现，这心中是不是很不好受。” 朱高煦顿了顿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朱棣双手瘫在桌子上，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朕也不能辜负了你这番爱民之心，否则岂不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 “这样吧，这一次借贷的银两你就力所能及的出一部分。” 啊？ 搁这等我呢？ 朱高煦佯装面色为难，直接了当的说道： “爹，儿子没钱。” 见朱棣沉默，朱高煦沉吟了片刻之后道： “儿出五百两？” “一千两？” “爹，五千两，不能再多了！” 朱棣脸色沉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十五万两，一分都不能少！” “多少？” 朱高煦懵逼了，你咋不去抢！ 第120章 郑和送行宴，秘制火锅 朱高煦梗着脖子说道。 朱棣沉着脸，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随后将桌案上的奏疏随手抓起一本，朝中老二就扔了过去。 朱高煦见状，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闪避拉满，偏着身子躲过。 “躲？” 朱高煦心中‘咯噔’一声，顿感大事不妙，来不及多想，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爹疯了？ 十五万两，就是把曹国公李景隆家抄了，一个公国也没这么多钱啊！ “与倭寇等南洋诸国贩卖大明军用物资？死罪！” 朱棣沉声说道。 朱高煦眼神瞬间清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姥姥的！ 这都能知道？ 不应该啊！ 上一次在国宴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南洋诸国还有胆量去与倭寇掺和？ 如果不是藩国使臣告密，那还能是谁？ 自己的管家柳明首先排斥。 唯一知情的外人倭寇刺客松上户，已经死了。 没人能再知晓其中的交易。 四弟？ 陈羽以为就是一个玩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更加不可能。 见朱高煦沉默，朱棣冷哼一声：“老二，倭寇刺客……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话落，朱高煦脑子轰的一声，像要炸开了似的！ 刺杀亲爹不尴尬，尴尬的是事后被亲爹当扬戳穿。 而且他们两人的身份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子！ 他急忙辩解道： “爹，哪能啊，就是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做出这种事啊！” 朱棣不想再与老二多说废话，命令道： “不是最好！”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交钱，要么发配凤阳！” “自己下去选，今天太阳落山之前，如果没有见到钱，就默认你选择就藩。” “滚回去。” “哎～” “对了，还有一件事：不要去打扰陈羽所在的小酒馆，上次你竟敢当街殴打锦衣卫……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 朱高煦惊魂未定的离开了。 走在出宫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朱棣并没有在刺杀问题上纠结，应该是证据不足，又或者是气不过拿出来提一嘴。 那就不成问题。 只是这与倭寇诸国贩卖军用物资，到底谁他娘告的密？！ 十五万两！ 老子还要往里面倒贴一万两！ 造孽啊！ 朱高煦突然站立，脑海中浮现出李景隆那一张贱兮兮的表情。 姥姥的！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最近看李景隆贩卖精盐不仅在大明内部，就连藩国使臣都经常拜访，看他的那个架势，势必要将精盐打入海外市扬。 都对上了！ 只有李景隆在事发之后与那些藩国使臣接触频繁。 贩卖军用物资与贩卖精盐的本质都是做生意，交谈的时候，藩国使臣与李景隆失言抱怨几句也实属正常…… 朱高煦越想越觉得就是李景隆，他怒道： “这次不是在背后蝈蝈我了，改打小报告！等我下次见到你，管你是什么国公，非举起一口缸砸你不可！” ………… 朱高煦离开之后没一会，朱高燧推门而入，将一份奏疏呈递给了朱棣。 “国宴日本使臣刺杀一事已经结案了，爹您过目。” 朱棣接过之后，并没有打开看，好像并不是很关心，而是随意的丢放在桌子上。 “老二有没有参与？” 朱高燧想了想，随即严肃的说道： “肯定的，没有，二哥不敢。” 朱棣点了点头：“那就好。” 朱高燧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二哥不仅没参与，反而在日本使臣刺杀的时候有功，倒是大哥在一旁见爹被刺杀，却无动于衷……” 朱棣摆了摆手，直接打断道： “不要挑拨。” 朱高燧闻言脸色一变，顿时笑容满面的说道： “哪能啊，我不是这种人。” “爹，反正我都听您的。” ………… “陈兄弟，出来接客了！” 正趴在柜台上无精打采的陈羽听见外面熟悉的声音，顿时眼睛一亮。 紧接着抬眼就见到了老朱，还有许久未见面的老马。 “稀客啊，你们两个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过来了。” 朱棣笑着说道： “这不是前段时间忙吗。” 朱棣这段时间忙着做河南赈灾工作；郑和忙着在市舶司做制定下西洋针对剿灭陈祖义的最后任务部署。 至于皇太孙朱瞻基，此时整天思索着陈羽留下的课后习题，就连玩蝈蝈都没有那么热情了。 他认为这是老师给他的第一个考验，在没有得出一个答案之前，他都没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更不好意思去找老师。 陈羽赶紧起身，迎上前去，向着朱棣问道： “精盐生意推进的怎么样了？” 朱棣想了想之后说道： “前段时间朝廷已经答应采用提炼精盐的以工代赈计策，这样一来，短时间内无法发放利润结算了，不仅如此，还要往里面添钱。” 陈羽闻言一怔，啥意思？ 拿我的钱，去办你的事！ 尼玛！ 被白嫖了。 朱棣见陈羽眼神中的质疑，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一沓纸币，递给陈羽说道： “陈兄弟，这我也没有办法啊，目前提炼精盐，虽然赚取的钱财是咱们的，但是跟朝廷合作之后，需要查账，当着朝廷的面，出去的每一笔钱都清清楚楚，我也不能随意将用于赈灾的钱拿出来不是？” “这里有五百两银票，我个人自掏腰包，你先拿着，等到时候提炼精盐生意的账单一出，你的那一份，我一定一分不少的亲自给你送过来。” 陈羽听着老朱说的话，他眼睛一亮。 跟朝廷合作的生意，对外可以声称皇商！ 享有做生意的最高级别待遇。 这样一来， 在将精盐生意做到全国的时候，也会顺利许多。 只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账单必须干净。 经得起查。 每一笔利润可以不要求公布，但是去向必须明确。 皇商的门槛可是很高的。 一般只有像丝绸、瓷器、香料、军火等，那种级别才有。 这也就意味着精盐生意，在大明彻底站住脚跟了。 一顿饱与顿顿饱陈羽还是分得清的。 陈羽笑着夸赞道： “行啊老朱，看来你在朝中关系挺硬啊。” 朱棣听见陈羽夸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多久了， 他来陈羽这间小酒馆那么长时间，陈羽还是第一次这样诚意十足的夸赞他。 在朱棣一番谦虚中，陈羽接过了他手中递过去的纸币。 陈羽将宝钞举到眼前，‘大明通行宝钞’六个大字横亘其中，字体雄浑有力。 他眯起眼睛，左瞧瞧，右看看。 其纸币质地坚韧厚实，却又不失细腻；宝钞的四周，环绕着精致的花纹边框，线条细腻流畅。 好家伙，这就是大明宝钞。 做工不错！ 朱棣看着陈羽这奇怪的举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陈兄弟，这宝钞有什么问题吗？” ……………………………… ……………………………… 陈羽笑着说道： “没有问题，就是下一次分发利润的时候，记得不要给我带宝钞。” 朱棣面露疑惑，听着陈羽这特殊的要求，并没有放在心上。 从洪武时期开始朝廷就以宝钞为主，对白银的流通有着严格的限制，并且禁止民间用金银进行交易。 靖难刚刚结束的永乐初期，朱棣为了弥补国库空虚，也是大力推行大明宝钞作为主要的流通货币，甚至试图通过朝廷颁布惩罚策略来保证宝钞的流通。 但是效果极差，也不知道为什么。 根据锦衣卫调查来看，无论百姓还是士绅阶级，都对大明宝钞非常排斥。 他们无一例外选择避开宝钞，大明选择白银或者碎银进行交易成了一种普遍现象。 陈羽拒绝宝钞，那就是与其他人一样也选择白银了。 朱棣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对待大才，他愿意给一些特权。 “陈兄弟放心吧，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等年底结算利润的时候，一定是白花花的白银。” 听见老朱这样说，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因他知道宝钞这东西，价值极其不稳定。 小额的几百两也就罢了。 可若是大额，如几千两、一万两，随便一点波动都不稳妥。 主打一个就是拿在手中不踏实。 陈羽与朱棣说完精盐生意之后，才想起被晾在一旁的郑和，急忙笑着问道： “老马，我听说过几天大明舰队就要下西洋了，看来我们下次见面怎么着也要等个一两年啊。” 郑和拱了拱手道： “所以我离开之前特意过来再品尝一下陈兄弟的手艺，以后在海上可吃不着了。” 陈羽闻言也不啰嗦，直接招呼着朱棣与郑和进店。 对于过几天下西洋，可身为舰队一员的老马能有时间往他这里跑，陈羽知道其中的原因。 古代士卒打仗前，军队中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会放假让士卒回家一趟。 而让士卒回去最主要目的并不是收拾东西与家人团聚，而是给机会延续香火。 因为上阵厮杀，很大几率要面对马革裹尸的结局，而这些士兵又正当年轻，很多人还没有成亲，或者还没有孩子。 如果一去不复返，那家族香火就断了。 在古代的传统观念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所以在这一天的假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为家族留下绵延后世的香火。 通俗点说，就是要留个种。 回到家中的士卒会在这一天里努力耕耘。 而下西洋可去的地方是未知的海面，自然也遵循了打仗前放假的规矩。 只是让陈羽没有想到的是老马回来的关注点竟不在家中娇妻身上，反而热衷于自己的美食佳肴。 出现这样的现象在陈羽看来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看来是个吃货没； 其二：家中已有子嗣，所以不担心。 但不管哪一种，陈羽今天总得露一手，他笑着说道： “既然这顿饭是老马的送行宴，那我就带代你们吃点不一样的，保证老马走之前吃的痛快。” 只见陈羽带着朱棣与郑和一起来到了后院，宽敞的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张特制的桌子，那桌子显然经过二次加工。 桌面中央，一个圆形的大洞十分惹眼，而在这洞中，稳稳放置着一口自制的火锅。 火锅下方，是一个专门放置炭火的火盆。 随后，陈羽又手脚麻利地在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材，羊肉片、生鱼片、自制的肉丸、还有许多蔬菜等。 陈羽笑着招呼道： “老朱、老马，都过来，我这个火锅保证与你吃的不一样。” 陈羽说话的同时，手上的活也没闲着，将秘制的火锅底料放了进去。 朱棣与郑和看着有些似曾相识的吃法，心中好奇。 只不过他们想法中似曾相识的吃法叫做‘暖锅’，字面意思即通过加热来保持食物温度，让人在食用时能够感受到温暖。 有着对陈掌柜厨艺的认可，他们对‘火锅’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 锅底的水开了，底料也完全化开，一股浓郁醇厚的香气从锅中迸发，迅速弥漫。 郑和闻道这样辛辣的香气，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陈羽将食材下入锅底之后，又分别拿了三碗特制酱料、几坛酒放在桌子上，解释道： “这个就跟你们先前暖锅的吃法一样，只不过在我秘制底料与酱料下，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陈羽在一旁解释着火锅的独特之处时，朱棣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抄起筷子，开吃了。 郑和见朱棣动筷之后，也不再含糊，同样快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肉片刚从锅中捞出，还带着滚烫的热气，一边呼呼吹气，一边咀嚼，朱棣便直接送入口中。 “嚯，这也太辣了！” “爽！” 朱棣喝了一大口陈羽倒的酒，声音中透露出畅快。 第121章 宝钞贬值潜规则，无法更改 又吃了一阵，推杯换盏间，朱棣撑着肚皮靠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 这火锅与暖锅就是不一样，辣的恰到好处，很有味道。 郑和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 果然远行之前来一趟陈羽这里吃顿好的，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饭后闲聊时，朱棣想要找个话题，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大明宝钞，于是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这大明宝钞由朝廷颁布，要求全国实行，可是私底下交易的时候，许多人很排斥。” “哪怕朝廷颁布圣旨惩罚，也无法将宝钞使用落实到位，这是为什么？” 陈羽顿了顿之后说道：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朱棣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这句话，眼睛眯起，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知名的怒火。 总结的精辟啊！ 这不就是典型的欺上瞒下吗？ 如今宝钞的效果，比在洪武时期的还差，价格在不断贬值。 看来自己登基之后太仁慈了！ 导致下面的人执行起来阳奉阴违，所以宝钞才会不断贬值，导致许多人心中抗拒。 朱棣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 “真是混蛋，朝廷发行宝钞进展不下去，原来是有人欺上瞒下。” 陈羽面对老朱这突如其来的一惊一乍，皱着眉头问道： “老朱，你实话告诉我，你家中是不是屯了许多宝钞？” 面对陈羽的询问，朱棣顿了顿后说道： “不错，相较于白银，宝钞占比巨大。” “近乎九成左右。”朱棣补充道。 “嘶～” 陈羽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他看来，资产到了一定的地步，手中的货币如果价格变动过大的话，盈利还好，可若是亏损，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像后世， 每一次国际重大战争期间，全球庞大的资金就要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避险。 可是大明宝钞不说在洪武时期，单单是在永乐时期贬值的速度，比后世战争来临的时候还要离谱。 从永乐元年到永乐五年这短短几年间，宝钞贬值严重，一贯宝钞从洪武末年的100文左右进一步贬值到仅值钱10文左右。 几年的时间，自身财富缩水十分之九，是个人都受不了。 陈羽从与老朱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老朱家应该不是一般的殷勤，毕竟无论哪个朝代，只要跟朝廷攀上关系，生意都不会差！ 而且还是太子那边。 如果关系这样好的情况下，倒也有可能响应朝廷政策，坚决所有生意都采用宝钞交易。 可这也太实诚了！ 假设老朱家的资产有个几万两，那么过几年可能就剩下几千两。 这些都是次要的，毕竟再怎么亏欠都是人家的家事。 可自己与老朱是精盐生意的合伙的啊！ 老朱亏钱的同时，也将自己的一份一同亏了出去。 冤…… 不行，一定要给老朱普及一下里面的问道。 让其养成使用白银交易的习惯。 否则，自己成了做慈善的了。 打定主意，陈羽沉吟片刻之后对着朱棣问道： “老朱，听我一句劝，趁着最近还有藩国使臣在大明境内，去找他们做生意，用宝钞买些丝绸、陶瓷，然后再便宜一些卖给藩国使臣。”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左手倒右手，叫宝钞换成白银。” “还有以后咱们的精盐生意，还真目前的目标用户还是富人阶级，那么只收白银，拒收宝钞。” 话落，朱棣与郑和对视一眼，眼中满是不解。 郑和坐直了身子，说道：“掌柜的，这是何意？” “要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就在近期，时间越往后去宝钞的贬值速度越快。”陈羽道。 郑和沉思着，前段时间他在民间购买物资时到海外贩卖时，小行生意贸易需要宝钞，可是大行生意必须需要白银。 他也曾了解过，好像是近期宝钞贬值严重。 朱棣感觉延续宝钞策略的自己，可不能被陈羽看扁了，于是出口说道： “陈兄弟你就放心吧，宝钞不会贬值太严重，永乐帝先前是太仁慈了，等过一段时间就会严查打击白银交易，让整个大明所有的贸易必须使用宝钞，到那时就不会有人贱卖宝钞换取白银了！” 陈羽闻言痴笑一声：“老朱，你不要以为你姓朱就可以左右永乐帝的决定了，你虽然也姓朱，可跟人家永乐的朱不是一个朱。” “永乐帝是绝对不会严打，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棣听见这句话，加上方才的酒意，明前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陈兄弟那你倒给我说说，宝钞是永乐帝发行，当宝钞如此大幅度贬值，为何不站出来颁布相应的政策制止！” 陈羽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认真的说道：“老朱就这个破问题属于官扬最基本的道理，你都不懂，还好你前半生不混迹于官扬而是选择了战扬，否则踏入官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棣听后心中暗自咂舌，我不适合官扬？ 他转头与郑和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满是迷茫。 陈羽顿了片刻，说道： “华夏自古以来官扬都秉持着‘潜规则办事，明规则整人’，往后也莫不是如此！” 潜规则办事是指不被官方或正式扬合所承认，但在实际操作中为了行事‘方便’却被广泛遵循； 明规则整人是指某些人利用正式的、公开的规则和制度，以看似合理合法的方式去打击、陷害他人。 “老朱就像是我之前给你说的拿出七成收益去给官员好处费，就是潜规则办事，主要的目的就是一个方便，而方便的前提是有利可图！” “当一个人有利可图的时候，不是潜规则；可大部分人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是默认的潜规则。就像是洪武时期的贪官，贿赂、贪污其实就是一条潜规则，你看洪武帝杀的完吗？” “同理，当大明大部分人放弃宝钞，这意味着人们在实际交易中已经根据经验和市扬的反馈，默认宝钞的价值在不断下降，为了利益从而尽量避免使用宝钞，这种共识就形成了类似潜规则的情况。 “永乐帝作为统治者，首要考虑的是政治稳定。如果采取暴力手段严查严打放弃宝钞，与大明大部分人的利益发生冲突，可能会引起社会的动荡。这样看来，你认为永乐帝会不会选择默认？” 第122章 永乐牌无底线印刷（钱）机 这一点自己还真是辜负陈兄弟的期望了，他官扬潜规则真不了解。 可是陈羽说完之后，朱棣感觉好像有些懂了。 说白了就是一个‘利’字。 只不过杀贪官是与贪官争利；　杀违反大明宝钞政策的人，近乎于和天下人争利！ 朱棣缓缓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之后，睁开眼睛说道： “陈兄弟，洪武大帝对待贪官污吏，那是有多少杀多少，虽杀不完，但是却让所有官员都知道头上悬挂着一把刀，知道有所收敛。” “如今的永乐帝因为是靖难之身登基，所以选择施仁政，但并不代表着永乐帝的刀不锋利！” 对财潜规则，用权！ 对权潜规则，用刀！ 这就是朱棣的帝王权术！ 陈羽看着今天的老朱杀气格外的大，打趣道： “咋了老朱，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喝醉想起军旅生活了？” “人家永乐帝才不像你，他要真像你说的这样做了，连里面的利害关系都拎不清，那还当什么皇帝，还不如早早将皇位还给建文，毕竟建文可做不出这样直接动摇大明根基的愚蠢决定。” 陈羽此番话一出，现扬鸦雀无声。 此时郑和心中有些崩溃。 尼玛！ 我这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建文可是朱棣的逆鳞！ 不是因为朱棣小心眼，而是建文并没有在那一扬大火中被烧死，趁乱从皇宫中的密道逃跑了！ 至今下落不明。 一个建文不够，还蹦出一个动摇大明根基…… 郑和想着虽然陈羽这顿火锅吃的值，但是也不能把命搭进去，还是沉默为好。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相反郑和想象中朱棣的暴怒扬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朱棣听见这句话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眼神一凝随，即强行平复了自身的情绪，笑着向着陈羽问道： “我在政务上的领悟能力确实差了些，还请陈兄弟解惑。” 朱棣生性好武，在军事行动上比较固执。 就比如他始终坚信自己的军事战略，认为只有通过武力才能彻底解决北方边境的安全隐患，无论朝中大臣如何劝说都没用。 可是在国家大事方面，朱棣经常会听取大臣的建议，尤其是姚广孝，就比如当初决定下西洋就有姚广孝的影响。 如今又有了一个人，那就是陈羽。 当陈羽说出如果朱棣答应严格执行宝钞策略，将连朱允炆那个小王八蛋都不如的时候，朱棣刹那间惊醒。 意识到陈羽这样说，其中一定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弊端，而且这弊端一个处理不好，足以将整个大明颠覆！ 听见老朱这样诚信发问，陈羽慵懒的躺在倚靠上，每到了酒足饭饱之后，闲暇之余，吹吹牛，展示一下自己的高谈阔论与才能，这种饭后装逼的事情，他最爱干了。 因此，陈羽微微颔首道： “行吧，那今日我就给你讲解一番大明宝钞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希望老朱你听完之后，可以认识到宝钞的弊端，选择弃宝钞选白银。” 此话一出，朱棣眼中瞬间满满的求知欲。 他好像只想着如何解决宝钞的问题，从而忽略了大明宝钞为什么会发展成如今的样子！ 朱棣打起精神来，将方才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抛之脑后。 集中所有注意力，想要听听陈羽这样的妖孽大才，如何深入剖析大明宝钞。 相较于贩卖精盐生意是他的钱袋子来说，大明宝钞则是他的‘永乐牌印钞机’。 尤其最近国库空虚，想要启动印钞时，被以夏原吉为首的太子府属官集体上疏叫停。 他想要迫切的找到一个办法，可以让这台‘永乐牌印钞机’重新动起来的办法！ “接下来我给你演示一遍货币的由来，也就是大明宝钞的由来。” 陈羽说完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宣纸，拍在桌子上，对着朱棣说道： “老朱，你信我吗？” 朱棣顿了顿，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的屠龙术经过身怀伏龙术姚广孝的确认，再加上这段时间陈羽所展现出来的才学，那必须信啊！ 陈羽指着拍在桌子上的宣纸，淡淡的说道： “既然信我，那我说这张纸价值十两银子，而这张宣纸就是价值十两面值的宝钞，这就是货币的诞生。” “老朱，这张宣纸也就是几文钱，可是我却赋予了它十两的价值，那么我是凭借什么做到的呢？” 朱棣顿了顿，说道： “凭借我对你的信任！”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就是信任，可要放在国家与百姓之间，我将其称之为‘信誉’。” “若是对于不信任我的人，我又该怎么样使他相信这张宣纸价值十两白银？”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回道： “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所以朝廷凭借着信誉与军队让信任大明货币的子民、不信任大明货币的子民都相信朝廷发行的货币价值多少白银，然后就诞生出了‘大明宝钞’。” 朱棣闻言有些迟疑的问道： “可是如今民间大明宝钞的价值在不断贬值，这样的情况难道是因为朝廷的信誉与军队战力降低？” 郑和听见陈羽所说，也是一脸的诧异。 朱棣不是靠着正规渠道获得的帝王，所以民间对朱棣的信誉降低这样的逻辑显然不成立。 毕竟人家洪武帝那可是实打实的开国皇帝，却依旧逃脱不了大明宝钞不断贬值的宿命。 但是他方才听闻陈羽所说货币的由来，凭借信誉应运而生，这一点他认同，可是他理解不了。 随着大明越发强盛，为何信誉反而越低？ 陈羽想了想，说道： “货币的本质是购买制造力，而当货币的发行量超过流通中所需要的数量，导致纸币贬值，物价上涨，货币购买力下降，我将这个现象称之为通货膨胀。?” “接下来我举一个例子：假设有一个小岛，小岛上面只有五个苹果能交易，此时岛上的流通货币也只有五张货币。那么每个苹果值一块货币。” “可是小岛的国王又印了五张货币，那么这个时候，小岛上流通的货币就变成了十张，能交易的苹果却还是只有五个。那么现在每个苹果是不是就值两张货币了？” “商品的数量没增加，流通的货币却变多了。这个货币贬值、物价上涨的过程就叫做通货膨胀。” “嘶～～～” 朱棣倒吸一口凉气，他好像悟了，对于货币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领悟。 跟夏园吉劝解他时讲的完全不一样。 或者他们二人所将压根就不在一个层级。 夏原吉带着太子府的一众属官劝谏的时候，一个劲的说大量印钞不可，具体哪里不可，朱棣听的并不是很明白。 只因锦衣卫去到民间暗访的时候，发现夏原吉他们所说不假，这才短暂的停止了印钞。 可是现在他对于货币的起始，与发展到现在大明宝钞为何会不断贬值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认识雏形。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因为信誉与军队，让大明子民相信朝廷发布的宝钞，愿意为上面的面额买账！” “但是呢，信任在朝廷不断的印钞中被辜负，将小岛放大到整个大明，随着朝廷不断印钞，市面上流通的宝钞数量远远大于物品数量时，在这无节制的印钞下，大明就会发生‘通货膨胀’，导致宝钞的价值贬值，这样的结果就会导致以往同样的货物，可是却需要拿出更多的宝钞才可以购买。” “本来百姓就是因为大明的信誉与军队，才愿意为一张纸上面的数额买账，可是在后来大明无节制印钞毁了‘信誉’，百姓手中的钱被不断被稀释，最后生存都会存在困难，反正都是死，还会怕军队吗？” “所以，在大明‘信誉’与‘军队’双双失效的情况下，就已经不再是宝钞贬值的问题了，而是百姓直接放弃了宝钞！” 朱棣点了点头，陈羽所说他都听命明白了。 可想解决办法时，脑子一片空白。 但是不慌，陈兄弟总会有办法的。 可他没有想到，陈羽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只要印刷宝钞就能有钱买物品，可是老朱，你还记得我给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在这样的模式下，百姓就像是地里的韭菜，而朝廷就是那一把镰刀，不断的收割着他们，一茬又一茬！” “可若是按照你方才所说，对民间采取强制措施，这样的话，那些富人阶级家境殷实，有很好的抗风险能力，可是最终受苦的只能是百姓，这不就是相当于朝廷那个镰刀最终只是在百姓身上不断割肉吗？” “如果持续镇压，那么最终大明信誉崩塌，至于军队那也是人组成的，百姓活都活不了，揭竿而起的现象会在大明重现！” 揭竿而起！ 郑和听见在永乐一朝的通知下，百姓很被逼的揭竿而起，全身一个激灵，他急忙为陈羽找补道： “陈兄，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大明目前百废俱兴，国库空虚，为了大明发展，只能暂时印点钱出来应急，只能苦百姓一阵子，以后朝廷定然不会再如此做事。” 陈羽闻言当即反驳道： “老马你要知道底线这个东西是不能破的，破了底线就等于没有底线。就像是印钞，这阵子可以印钞应急，过一阵子是不是还是可以印钞应急，那么再往后呢？是不是还是可以印钞应急！” “民间排斥宝钞已经普遍存在很多年，这就说明是朝廷的问题，是政策制定者的问题，是制度的问题，而不是百姓的问题！” “既然不是百姓的问题，那为什么最终的所有罪责都由百姓来扛？” “这……” 郑和闻言一阵语塞，对啊，所有的政策颁布百姓都没有参与，可是最终的苦难百姓却都背负了。 可是让郑和惊讶的是，朱棣不仅没有生气，还流露出了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甚至平常的皇帝威严都有些荡然无存。 患得患失形容朱棣现在的心境再合适不过了，靖难的时候他担心得不到大位，得到了又担心失掉。 无节制印刷宝钞的危害，与士绅、勋贵对百姓进行土地兼并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棣知道有许多人其实不服他这个以‘清君侧’上位的皇帝，要是有一天因宝钞事件导致大明国内百姓皆反，那么那些不服的人就会站出来，学着自己父亲的样子，重新在大明的国土上建立起一个新的朝代。 可为了提升国家实力与发展，他需要钱。 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朱棣想起靖难之役刚刚结束的那一年，全国上下疮痍满目。 为了证明大明在他永乐一朝的统治下要比建文一朝好，那么就必须投入大量的前去建设，去发展。 可是国库空虚啊！ 所以，他将主意打到了洪武时期的宝钞上，走上了自己印钱花的道路。 效果刚开始也是出奇的好。 大明这座庞然大物在永乐一朝，再次开足马力运转起来。 可就像陈羽所说的那样：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无节制印刷的钱看似免费，可那都是用百姓的血换来的，而不加节制的代价就是大明覆灭，新的王朝建立。 毕竟， 宝钞按照陈羽话中的意思，大明进行通货膨胀到极致，最后宝钞甚至还不如一张宣纸值钱。 到那时百姓穿着衣衫褴褛，托着瘦骨嶙峋的身躯，举着十多斤宝钞，讨一个揭竿而起，请大明赴死！ 朱棣时常听朱元璋讲小时候的故事，元末百姓人吃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不行！ 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扬景出现！ 民心不能失！ 否则，他岂不变成了一个赤裸裸的暴君！ 第123章 白银的价值体系 “陈兄，如果按照你所说，大明宝钞最后将会变成一堆废纸，这该如何是好？” 陈羽笑着说道： “这还不好解决，听我的，赶快将你们手中的宝钞趁着还没有疯狂贬值，按照我所说的办法，左手倒右手大量抛出去。” 朱棣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问道： “我们可以抛出去，可是大明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陈羽叹了一口气说道： “百姓怎么办不是我们几个可以轻易决定的事，毕竟问题出在朝廷中的制度上，制度的问题可不是商贾该考虑的事情。” “但最终百姓怎么办我还是可以回答你的，估计会将这些沦为废纸的宝钞拿去擦屁股，前提是不嫌硌得慌。” 朱棣听闻抬起头来，心态彻底炸裂。 陈羽在总结方面还是那样的精辟。 给予厚望的宝钞只能沦为擦屁股的工具？ 尼玛！ 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的父亲朱元璋可是历经数年，结合了大明的财政状况与基本国情，最终才发明了开天辟地的大明宝钞。 现在看来，宝钞的策略，从洪武时期就错了！ 而且错的离谱！ 朱棣顿时眼睛一亮。 宝钞是朱元璋犯下的错误，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延续了洪武时期的一部分政策，算是从犯，如果宝钞的弊端在以后爆发出来，那么洪武大帝一定会因此背上诬名。 可如果自己在永乐一朝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宝钞问题，那么说不定朱元璋的在天之灵定会高兴。 自己以后下到地底，靖难之役罪过虽大，可是解决了洪武时期遗留的弊端，也算有一部分功劳。 朱元璋鞭打自己的时候，也应该轻些。 想到这，朱棣接过话茬道： “陈兄弟聊天总要讲究一个有始有终，我平日里就喜欢与你闲聊一下国家政策，如今大明宝钞有着如此严重的弊端，可是朝中一帮大臣能力简直有待商榷，反正与陈兄弟比起来那是相差甚远。” “只是不知道朝中百官都想不出来的计策，陈兄弟能不能想出来？” 陈羽听着朱棣接二连三的夸赞，很是满意的笑道： “那是！其他方面我不敢说，就拿朝中那帮朝臣在重大国策与眼界上，在我眼中都不过尔尔。” “既然老朱你这么诚心发问，那么我就回答一下吧，让你看看咱脑子里是有真家伙的。” 郑和看着朱棣对着陈羽鼓吹的扬面，他吸了吸鼻子。 这差距咋这么大呢？ 自古以来最受宠的臣子，恐怕也没有陈羽这样的待遇。 郑和是姚广孝的弟子，他可是知道自己老师发起火来，可是敢直接掀朱棣棋盘的存在。 看着陈羽这个样子，如果以后有朝一日步入朝堂，那么恐怕比姚广孝在朝中的地位还要夸张。 陈羽顿了顿，说道： “这其实很简单，目前大明宝钞主要基于朝廷信誉发行，信誉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拿出一点让广大民众都接受的实物，用来对标宝钞的价值，就比如真金白银！” 陈羽看着老朱眼中的疑惑，继续解释道： “目前大明是只能由朝廷用手中的宝钞，来单方面兑换民间的真金白银；我说的对标不是单方向，而是双向的，百姓也可以用手中的宝钞来兑换朝廷的真金白银。” 大明宝钞是洪武时期发行的纸币，在它之前，虽然宋朝和元朝也有纸币的发行，但与洪武时期的大明宝钞有着明显的不同，大明宝钞显然是划时代的尝试，洪武帝试图构建以纸币为主导的货币体系的重要工具。 大明放眼世界，不光国力排名第一，就连货币制度演变的理念也最为先进。 然而大明宝钞这扬雄心勃勃的尝试，最终变成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历史。 而失败的原因就在于没有相应的准备金，宝钞的价值不断下滑，物价飙升，经济陷入困境。 永乐时期更是雪上加霜，滥发宝钞导致贬值迅速加剧。 明朝后期的“倒钞法”更是火上浇油，人们为了兑换新钞，还要支付额外的费用，使得旧钞堆积如山，宝钞信誉彻底瓦解。 洪武帝与永乐帝在军事方面那是当之无愧的卓越，但在金融智慧上却欠缺明显。 因为他们并不懂得经济规律的力量，无法被行政命所左右。 这也可以说是历史的局限性。 陈羽话落，朱棣与郑和对视一眼，都感觉脑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一样。 郑和正色道： “陈兄弟，看来要是想要彻底解决大明宝钞问题，那么必须需要大量的白银进入到朝廷，以此用来对标宝钞。” “可如今大明境内的白银数量大量被极少数人占据，而且数量上本来也无法应对整个大明宝钞的体量，如果想要化解这一窘境，还是要依靠日本境内的银矿山啊！” 朱棣听见郑和所说的一番话，很是欣慰。 如果按照陈羽所说，那么宝钞问题的解决办法，就在日本银矿上。 而郑和说出这一番话，无疑是在下‘军令状’！ 只要陈羽点头应答，那么郑和第一次下西洋的重点就会放在夺岛挖银矿上。 陈羽却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白银虽然值钱，但它的定位依旧是货币，只要是货币，只要大量的涌入民间，不管是白银还是黄金，价值还是会跟大明宝钞一样不断贬值。” “最后只会导致宝钞变成废纸，白银变成价值高一点的石头。” “如果抱着这样的目的，那么下西洋消耗大量钱财与物资，结果换回来一些石头，那还不如等到来年开春，将这些钱财与物资用在攻打鞑靼上面，抢一些牛羊，再不济也能吃一段时间的肉，改善一下伙食。” “？？？” “？？？” 朱棣皱着眉头，脑子里痒痒的感觉消失的荡然无存，只感觉头疼。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白银也将与宝钞一样贬值，可它是白银啊，怎能跟纸做的宝钞沦落到同样的结局？ 郑和此时也是一脸的懵逼，脑子的CPU差点因高速运转烧毁。 夺取日本百万斤银矿，怎么看都是一件发财的买卖。 怎么可能会沦落到吃力不讨好的地步？ 第124章 白银宝钞货币体系，让世界买单 可是按照陈羽这样说，发现自己的目标竟然毫无用处。 他就像一瞬间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样，显得有些颓废，半晌他紧张的问道： “陈兄弟，我记得你当初多次说过，下西洋可以带来暴利，赚取大量白银，可现如今，这岂不是与你先前所说相违背？”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郑和所提出的疑问跟他想的差不多，他看向陈羽，期待着接下来的回答。 陈羽轻松的说道： “白银大量涌入大明那当然会贬值，可……若是大量涌入世界呢？” “要知道不管大明宝钞对标什么，其本质的底层逻辑还是国家信誉，流通地点也都在国内；可白银不一样，此货币的诞生与宝钞依靠国家信誉不同，白银货币的诞生是因其稀有性、不可人为制造，所以导致其本身就具备了价值。” 朱棣听着陈羽的解释，点了点头。 大明宝钞的价值是国家赋予，白银货币的价值则是天然。 “所以呢？” 陈羽见老朱还是一知半解，于是问道： “所以还是之前说宝钞与白银捆绑，让大明境内让宝钞与白银自由兑换，只不过将这一过程放到大明境外，则是变成了白银与其他国家的货物自由兑换。” “就像自古以来的丝绸之路，还有宋朝时期的海上贸易，千百年以来，国外都认可白银作为主要货币贸易，既然如此，如果大明获得了百万斤的银矿，那么是不是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独属于白银货币的‘印钱机’。” “这样一来，大明就可以每年拿着白花花的白银，去国外购买大明所需要的物资，岂不是比大明印刷宝钞还要爽，因为用的白银几乎都不花费一毛钱，可物资却实打实的变多了。” “就拿一个最简单的粮食，大明不时会发生旱灾，洪涝，大可以免费从国外用不要钱的白银购买大量粮食，人家国家不仅不会骂咱，说不定还会认为大明是一个大客户对咱们尊重有加。” 朱棣深呼一口气，他悟了。 “陈兄弟，这样说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用白银保住国内宝钞的价值，多余的白银则拿到国外去做贸易，大明损失的是白银，可是回来的却是实打实的资源，在用这些几乎不要钱的资源，滋养大明，包括稳定国内白银与宝钞物价。” 抛开日本那百万斤级别的银矿山，如果以后大明海上丝绸之路打通，那么大明本土的丝绸与陶瓷可以为大明每年带来海量的白银。 再用白银去购买他国物资，这样的本质就是一种掠夺。 资源上的掠夺。 最终将会导致大明国内的购买力大大增加，赋税降低，大明百姓靠着他国百姓赡养，过上‘发达国家的生活’。 陈羽有些诧异的看着老朱一眼，他能明显感觉到老朱思考问题的本领，在这数月的时间里显著增加，他笑着说道：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样做还不够好！” 朱棣惊讶的问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陈羽微微颔首说道： “大明之外还有无数的国家，大明虽然国土辽阔，可与整个世界比起来，只能说仅仅是占据一席之地。” 朱棣想起陈羽上一次在小酒馆所描写的世界草图，当时的感觉就是大明竟然不是世界的中心，而是偏安一隅的存在。 所以，他才统一了殖民计划。 这并不是什么想着扩充领土，而是他身为一个帝王，再加上又是一个马上皇帝，所以有着很高的居安思危意识。 他绝对不允许大明海外有其他国家发展强大起来，最终达到威胁大明的地步。 如果有，那么就在它没有成长起来前，肢解它！ 陈羽突然眼中带着一股炽热，沉声说道： “我有一个可以让大明始终位于世界之巅的办法。” “大明只需要颁布两条命令，其一：告诉大明之外的国家大明宝钞与白银捆绑；其二：大明宝钞作为国与国贸易结算的唯一货币；” “这两步完成之后，大明每每到了国库空虚的时候，就可以印钞到国外去购买物资，只不过之前只是大明内部消化大量印钞所带来的通货膨胀，但这次不同，大明印钞则是由全世界共同来承受，最大限度稀释了危害。” “也就是大明的贪婪，让全世界买单！” 朱棣听完忍不住拍手叫好。 古有始皇帝车同文、书同轨； 今有永乐帝钞联银、通万邦。 郑和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可是……人家国与国之间的交易，为什么要用宝钞？” “也就是人家为什么将白银换算成大明宝钞，然后再与他国做交易？” 陈羽指了指桌子上之前用来举例子的宣纸问道： “老马，你可还记得我用信任与一把刀，让所有人都认可了它十两白银的价值？” 郑和点了点头。 陈羽见状继续说道： “所以虽然将白银对标宝钞，但是并不代表着军队在其中就起不到作用了。” “要想完成以上构想让大明内部通货膨胀让世界买单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的，那就是大明必须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上力量！” “这样一来，谁要是不服或者或者想要取代大明货币的位置，那这个时候就是谁拳头大谁有理！国与国的邦交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在国内对于货币贬值采用暴力镇压起不到作用，甚至动摇大明根基，可在国外，还是那句话话，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因为反抗大明宝钞导致与大明作战，那就把它们打服！” “除非它们不进行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国家没有海商。只要有，那么就必须使用宝钞交易，不服就接着揍你！” 二十一世纪有一句名言： 谁控制了世界货币，谁就拥有了定价权与全球霸权！ 前提是拥有足以傲世群雄的海军力量。 继而用这套霸权不断吸国外的血，再次用来增加大明海军。 这样一来，一个良性循环就形成了！ 郑和一怔，他本来以为很复杂。 还要涉及什么外交之类。 可是陈羽却说的如此通俗易懂，简单粗暴。 就一句话： 不服，就比一比谁的拳头大！ （美元霸权太复杂了，想要完全讲清楚，会很长、很枯燥，‘反哺’方向是对的，点到为止。） 第125章 陈兄弟：就是这么优秀，没办法 “老朱，老马，你们到底听清楚没有？虽然大明无论是体量还是国力都很强大，可是针对宝钞问题单单依靠目前的经济内循环很难完成，必须拉着全世界一起买单才是最优解。” “可想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哪怕老马你在航海途中说服郑和开始着手殖民问题，但想要让说服永乐帝，那难度可不是一星半点，毕竟宝钞是他的钱袋子，人家永乐帝平什么听你的。” 朱棣一怔，没有想到最后这个话题回到了自己身上，于是试探的说道： “不能吧，陈兄不是有凌云之志，只要你有才能，那么去朝堂之中，永乐帝一定会重用你。” “虽然这一套世界货币政策实行起来有些困难，但是效果也显而易见的好，我相信永乐帝拥有一双慧眼，定会支持你的计划，到头来说不定还会给你天大的奖赏。” 听着朱棣的一番话，陈羽只当这是在打趣自己，笑着说道： “老朱，我有自己的计划，如何实现自己理想与报复我心中门清，先不要谈永乐帝会不会同意世界货币体系了，倒是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宝钞的危害，回去之后赶紧将手中的宝钞感觉抛掉吧，要不然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朱棣缓缓点了点头道： “陈兄弟我已经完全听明白了里面的利害关系，你放心就是，我这人一向听劝，尤其是你陈兄弟的劝。” “回去之后，我就开始抛。” 朱棣听着陈羽言语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多少年了，他没有体会过这种朋友兄弟之间的关怀了，说心中不感动那是假的。 只是陈羽今天一番话，倒是让他再次大开眼界。 没有想到，陈羽对于钱财方面的知识竟然理解的如此通透。 ‘货币的由来’、宝钞贬值的本质‘通货膨胀’、‘世界货币吸血世界’，每一个知识都让朱棣感到震惊。 朱棣凭借着这顿饭都闲聊，感觉自己在货币方面的理解，甚至强于有着大明钱袋子之称的夏原吉。 虽然朱棣在短短时间内就将这些金融问题听的明白，但是他知道能够感悟出这样的知识并不容易。 就好比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才识。 这就足以证明，陈羽在货币贸易各方面都能力，比整个文武大臣加起来还要强。 朱棣想着每一次来陈羽这里闲聊，几乎每一次都有很大的收获。 可是朝中有政务需要处理，但好在目前朱瞻基已经拜入了陈羽门下。 到时候完全可以让朱瞻基来陈羽这里上课，然后回去之后自己在询问一下大孙在课堂上学了什么。 朱棣通过陈羽教导朱瞻基的第一堂课，清楚陈羽的教训质量那是相当高。 自己哪怕已经身为皇帝，却依旧可以从陈羽课上学到有用的知识。 甚至是帝王权术。 看来回去之后要催一催朱瞻基那小子来陈羽这里上课的频率。 …… 郑和方才听着陈羽所说的一番话，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壮志。 心底更是涌现出一种强烈的使命感，觉得自己肩负着大明的荣耀。 用货币征服世界，与古今历来帝王开疆拓土有何不同？ 皆是征服！ 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所在，郑和此时更加感觉到自己责任之重大。 他愈发感觉临走之前的这一趟，来的值！ 他对着陈羽由衷的夸赞道： “陈兄弟，大明宝钞这样从洪武时期延续至今都难题，你这么轻易的就想出来了，恐怕古今往来的能人志士都远不及你的才学，真乃神人也！” “我老马就佩服你这样的大才，哪怕跟你吃一顿饭，聊聊天，就感觉收获匪浅。” 听着郑和一连串的夸赞，朱棣干咳了两声，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的画面了。 果然，陈羽闻言长叹一声。 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马啊，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之间是朋友，关系是平等的，你这样崇拜我，上来就将自己放低一位，次数一多，我们兄弟之间会有隔阂。” “再说了，我这个人一向喜欢低调，低调你懂吗？就是自身明明有着一身的才学、无与伦比的眼界、超越时代的智慧，甚至还长的异常帅气，可……这些就是与生俱来的，我也没有办法……” 接下来， 陈羽借着酒劲，对着自己又自吹自擂了好一会，说的朱棣都不敢相信这世间竟然有如此自恋的人。 但一想到陈羽本身所具备的才华，心中又感觉陈羽所说的是事实。 尼玛！ 本来问题解决之后心情舒畅，可是现在心中反而有些郁闷。 这人与人之间，怎么能差这么多！ 但是看着陈羽酒后这真实的性格，朱棣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自夸了一会，趁着陈羽停顿的间隙，朱棣抓紧接茬道： “陈兄弟，说这麽多口渴了没，赶紧喝口酒润润嗓子。” …… 又闲聊了一会，朱棣对着郑和使了一个眼色。 意思是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的话可以撤了。 郑和微微点头，随后正色道： “陈兄弟，今日这顿饭可着实帮了我大忙，对海上丝绸之路的货币有了一个认识。” “还有这临走之前在陈兄弟这里的最后一顿饭，也着实让我大开眼界，只能说不愧是出自陈兄弟之手，就是吃完了也让人对这味道流连忘返。” “本来想着在坐会，可是过两日就要远航了，我也该回去收拾收拾，今日就到这里吧。” 陈羽笑着说道： “老马，去到海上好好赚钱，等你回来之后，可不要忘记拿着你赚的钱来我这小酒馆吃饭，到那日我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一番寒暄过后，朱棣与郑和起身，就在郑和要掏钱的时候，陈羽制止道： “老马，你这最后一顿饭，就当我这个做朋友请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将钱收回去。” 陈羽主要就是在吃饭前已经收下了老朱的五百两，虽然是宝钞，可疯狂贬值也在几个月后。 也就是来年开春，永乐帝亲征漠北之际。 郑和听见陈羽所说，心中一暖，能与这样的大才称兄道弟，是他的福气。 他郑重的对着陈羽拱了拱手道： “陈兄弟，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矫情了，等我出航回来之时，一定再来拜访。” 朱棣也拱了拱手，随后与郑和向外走去的时候，陈羽赶紧上前将老朱拉住，压低声音嘱咐道： “老朱，回去之后，不仅要将你目前手中的宝钞换算成白银，以后精盐生意结算的的时候，尽量也使用白银结算，省得麻烦。” 朱棣会意的点了点头。 “陈兄弟放心就是，我已知道永乐帝不会严打宝钞倒换白银，不会在畏畏缩缩了。” 陈羽看着老朱终于开窍了，很是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老朱大额结算必须使用白银，至于小额结算宝钞白银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以一个稳字。”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静等候你精盐生意的佳音了。” 朱棣点了点头，又是一番保证之后，拱手离开了小酒馆。 第126章 大军封路，朱瞻基的疑惑 刚刚坐稳，郑和就忍不住说道： “陛下，陈羽真乃大明社稷之大才。在他的眼中，仿佛多么棘手的难题，都能在一顿饭的功夫迎刃而解，就比如从洪武时期延续至今的大明宝钞贬值问题。” “恕臣直言，放眼整个大明，恐怕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想出陈兄弟这样的解决办法。” “前一段时间臣在老师姚广孝那里提过陈羽一嘴，老师说他猜测陈羽是从天上下凡到民间的谪仙人，本来臣从来不相信有这样的奇闻，可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臣算是彻底服气，也只有谪仙人下凡才能解释陈兄弟一身绝世无双的本领。” 谪仙人吗？ 朱棣点了点头，根据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相面大师袁珙就在这两日将会赶来京师。 本来姚广孝也略懂些相面的本领，朱棣就想着让姚广孝先来陈羽这小酒馆看看。 结果姚广孝打死也不愿意过来。 这让朱棣也没了办法。 只能等袁珙。 朱棣点了点头，并没有在陈羽身份上过度纠结，反而淡淡的说道： “解决宝钞问题的办法虽好，只是有些……毒辣！” 随即，朱棣再次开口说道： “但那又如何，只要大明百姓过的幸福足矣！” 郑和听完也是这样的感觉，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迟疑的说道： “陛下，办法虽好，但是臣总感觉陈兄弟对国家经济之道还有许多地方没有说出来，方才所说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笑着说道： “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足够了，好歹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再说了，要想建立起一套白银宝钞体系，前提是朝廷拥有大量的白银储备，这件事情还需要等下西洋结束之后才能进行下去。” “到了那个时候，有什么细节上的问题，再去询问陈兄弟就是。” “货币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国家的命根子，等你代表大明第一次下西洋圆满回来之后，朕不会忘记你的功绩的。世界推行货币宝钞体系的任务，会全权交由你来负责。” “到那时，朕会为你著书，让民间与后世之人称赞你的功绩。” 郑和闻言眼中满是激动，当即躬着身子，对着朱棣深深行了一礼。 “陛下，臣定然不辱使命！” 郑和这辈子没有其他追求，只希望自己将来可以被载入史册。 他心中隐隐感觉，如果世界白银宝钞事件干成，那么他不仅会被载入史册，还很有可能会名垂千古。 毕竟，他所做的可是造福整个大明百姓的事情。 而且还是功在当代，功在千秋的伟业！ 同时郑和心中对陈羽更加感激。 如果不是陈羽， 那么他下西洋也就能带着大明的舰队去满世界宣扬大明国威，在顺路与他国贸易，赚些钱回来。 可是经过几次陈羽对大航海的分析之后，郑和心中对下西洋的整体蓝图与海洋霸权，逐渐清晰起来。 ……………… 三日后，陈羽今天与往日不同，特意起了一个大早，简单对付几口之后，并没有继续待在小酒馆内，而是选择了外出。 今日是当今永乐帝亲自为下西洋队伍送行的日子。 陈羽对历史上那位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永乐帝长什么样子很是好奇。 想着能不能借着这个机会，见识一下永乐帝的威严。 还有那个历史上著名的‘三宝太监’。 结果走出街道往京师中央赶路的时候，傻眼了。 尼玛！ 朝廷下令封路了！ 必须有朝廷颁发的通行证才能出入。 陈羽看着周围同样聚集了许多进不去的百姓，心中无语。 前天才跟老朱相约一起在这里一起为老马送行。 今日一看，自己算是进不去了。 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老朱的面，估计靠着关系搞到通行证进去了。 “唉～” 陈羽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有这档子事，当时就让老朱顺手也帮我搞一个得了。” “看来只能等老马回来的时候，给他做几顿好吃的补偿一下。” 在陈羽的记忆中，朝廷每一次关于大军北伐之类，都是皇帝亲临，百姓夹道相送。 下西洋这样的事情也应如此。 为何封路啊？ 难道自己学的历史与现实有偏差？ 陈羽踮起脚尖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距离中心地方太远，什么都看不到。 无奈，他只能心怀遗憾的转身离去。 看来想要见识永乐帝的雄风，只能等到一年半之后的科举了。 到那时，自己一定要在大殿之上给朱老四露一手。 ……… 其实这一切都是朱棣特意为之。 朱棣听闻陈羽想要为下西洋的队伍送行，担心郑和与自己的身份暴露，特意调动了兵马司的士卒，将街道封锁。 在陈羽慢悠悠向着小酒馆方向走去时，跟随在他附近的一队锦衣卫中一人，离开了队伍。 ……… 坐在马车上的朱棣看着锦衣卫汇报上来关于陈羽的举动，对着坐在身旁的朱瞻基说道： “瞻基，你老师虽然对功名利禄不感兴趣，可却是一个重感情、喜欢热闹的人，为下西洋送行，他可是起一个大早，只是我指定不能让他看见郑和了。” 朱瞻基听后点了点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皇爷爷，老师大才，为什么不向他表明身份，让其进宫做官，为大明效力，孙儿相信如果皇爷爷有老师辅佐，那么大明将会更加强盛！” 计策好不好，只有经过实践才能知道。 否则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前一段时间，朝廷按照陈羽所颁布的计策进行了赈灾。 使用之后， 往日里大量流民聚集在京师导致管理难等难题，这次全部没有发生。 因为流民还没有赶到京师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安置妥当。 以受灾地河南附近郡县，首先展开精盐生意。 要想吃饭很简单： 干活！ 这样一来，往年所有赈灾的弊端全部烟消云散。 这让朱瞻基对陈羽更加信服。 但因陈羽目前身份保密，所以这一次的功绩并没有算在陈羽头上。 这让朱瞻基觉得对待自己这个老师，有些不公平。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当初曾经邀请过你老师，许诺太子府属官的位置，也就是说只要他答应步入朝堂，就可以直接接触国家大事，可是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且表现的非常抗拒。” “你老师说他心中对于以后是否入朝为官自有打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敢再做其他动作，否则以后要是你老师不在像这段时间一样对我们知无不言，那么对于大明那损失可实在太大了。” “所以，我就想着最起码只要维持住这样的平衡就行，当然，你老师在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功绩，朕都为他记着，如果以后他真想通了，步入朝廷，朕自然不会亏待他！” 朱瞻基听后，对着朱棣拱手道： “皇爷爷深谋远虑，孙儿佩服。” 第127章 你是我当老师，带过最差的一届 “自从上一次你去拜师之后，到现在也没有去第二次，陈羽乃世间罕见的大才，宫中老师讲的要学，陈羽那边的课更加不能怠慢。” 朱瞻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爷爷，不是我怠慢，而是老师上次出的问题我还没有解答出来。” 想了几天无果之后，向朱高炽求助。 可是自己老爹面对陈羽所出的课后习题也是无解，包括朝廷中有名的解缙大学士也是如此，听后都感觉此题变数太多，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朱瞻基本来想着好歹是老师留给他这个学生的第一个问题，怎么说无论动用何种手段也要解出来。 让这个当弟子的，在老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所以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朱棣看着朱瞻基这副样子，大概知道了老大那边的人也不行。 沉吟片刻之后，鼓励道： “不会就不会，没什么好丢人的，如果你什么都会了，那皇爷爷还为你找老师作甚！” “待会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宫中还有要事需要我处理，你就自个去老师那里一趟吧。上一次的知识你已经掌握，也是时候再学习新的知识了。” “对了，学习的时候一定要认真，切记不可贪玩，等你回来之后先到御书房去找皇爷爷，我会亲自校检你的学习成果。” 经过朱棣的一番开导，朱瞻基点了点头，说道： “孙儿记住了。” 上一次陈羽讲给他的知识，回家讲与朱高炽听后，得到了夸赞。 事后为了督促自己认真学习，朱高炽对朱瞻基嘱咐以后每次从陈羽那里听课回家后，都要在家中当着他这个父亲的面复述一遍。 想着父亲与爷爷对自己课程上如此用心，朱瞻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学有所成，不能辜负他们期望。 … 送行结束之后，朱瞻基按照朱棣的意思，从回宫的马车上下来后，重新坐上了由锦衣卫驾驶前往小酒馆的马车。 ………… 只是让朱瞻基没想到的是，他刚一来就看见陈羽今日无论穿着还是精气神明显比上一次更加精神。 而且看这样子，明显是打算出去。 朱瞻基没有想那么多，赶紧走上前去，躬着身子对着陈羽恭敬道： “老师，弟子给您行礼了。” 陈羽正在捯饬自己发型的时候，听着门外一声熟悉稚嫩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过去，果然是上一次收的小徒弟。 “小朱啊，以后咱师徒俩见面不必搞这些繁杂的礼节，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陈羽向着朱瞻基身后瞅去，没有发现老朱的身影。 “小朱，怎么没有看见老朱？” “爷爷家中有生意要忙，弟子被府上的人送来。” 陈羽闻言心中一喜，嘴角咧开一丝微笑说道： “一个人好啊，一个人方便我接下来针对你的独家教学。” 朱瞻基听着老师已经规划好了接下来对自己的课程，态度更加恭敬的说道： “老师，上新的一节课之前，难道不应该先校检一下弟子对课后习题的应答？” 陈羽听着有些懵，经过短暂的回忆，想起来了。 上节课好像是随机给小朱留了一道课后习题。 “那道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问题，你要是真想回答，那就回答一下吧。” “……” 永乐帝派遣一百名大明士卒，在地震且有狼群出没的草扬上放牧一万头羊，期限一年。 因外力因素第一个月损失一个人与五百头羊； 第二个月同样如此，损失了一个人与五百头羊； 半年之后，这片草地上的人与羊的数量各剩多少？ … 这道题自己冥思苦想几天，愣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最终告知了朱高炽与解缙，结果依旧没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在老师口中，竟然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小问题。 朱瞻基听后有些傻眼，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想了想脑子里的几个答案之后，缓缓开口道： “老师那道题学生有两个答案。” “其一：半年之后草原上不会有一个人与一只羊；趋利避害是人与羊的特性，而地震每个月都会让他们面临生命危险，而人与羊又都是活的，清楚如果不离开那片草原，那么很有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所以跑光了。” 说完了朱高炽想出来的答案之后，朱瞻基又将解缙的答案说了出来。 无非就是迁徙到草原地震边缘，找到一个地震薄弱的地方，这样的话士卒与羊群的损失就会降到最低。 至于最终答案，解缙认为不确定。 陈羽耐心的听完之后，无奈的用手扶着额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朱，想歪了，路走窄了啊！” “你这完全就是没有理解老师出这道题的真正含义是为了什么，包括让你从这道题中得到什么的启示，你都完全没有关注到。” “有时候不能为了答题而答题，否则你解决了题，也仅仅只是解决了题而已。老师希望不仅是这道题，还有以后生活中的难题，你都能养成通过现象看本质的习惯与能力。” “希望你能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不要再让老师失望了。” 朱瞻基听着老师一番语重心长的教导，心中咯噔一声。 自己让老师失望了！ 胖爹与解大学士也太没用了！ 看待问题怎么能跟自己这个小孩子一样，只看到表象呢！ 自己对你们二人真是太失望了。 朱瞻基面对老师话语中的失望，并没有反对，反而态度更加恭敬的躬身问道： “老师，弟子资质愚钝，请您为弟子解惑。” 陈羽看着小朱态度如此良好，满意的点了点头。 “朽木可雕也！” “罢了，我上次观你年纪轻轻，认为你资质不错，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眼了。” “有一句话叫做勤能补拙，希望你听完为师的分析之后，以后能够将‘勤’字贯彻到底。” 陈羽虽然没有当过老师，可却始终记得一句话： 你们是我当老师带过最差的一届！ 这句话的本意，就是为了让学生戒骄戒躁。 “正确答案是：半年后人还剩九十四人，至于那一万头羊，一只也不剩！” 第128章 老师带你上实践课，研究人性 “请老师解惑。” 陈羽解释道：“首先来说一下羊的问题，为何一头也不剩。” “羊和大多数动物一样，拥有强烈的求生本能，地震发生时，它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逃离这些令它们感到危险的信号，这是一种自然的本能防御机制。” “再加上这样的地震每个月都会固定发生，羊群行为特性羊具有群居性，在受到惊吓时，这种群居特性会进一步放大它们的恐慌情绪。” “在极度惊慌状态下，很难听从士卒的指挥或者阻拦。” “而且我在题目中特意加入了狼这个因素，本意是想着降低一下你的难度，可听着你的第二个回答，看来并没理解为师的用意。” 朱瞻基听的频频点头，尤其最后一句话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狼攻击羊群，一只羊受惊奔跑，其它羊也会不假思索地跟着奔跑。 即使牧羊人试图阻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控制住羊群的行动。 而地震则是放大了这样的恐惧。 听清楚了陈羽的分析，朱瞻基感觉老师是想要从这道题里面教给他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于是立马恭敬的对着陈羽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诚恳的问道： “老师说的有道理，只是学生不明白，这大明士卒为何剩余96人？” 陈羽依靠在柜台边，继续说道： “羊是动物，需要人来约束；大明士卒是人，在那片充满地震的草原上没人约束他们，可是他们却会一个不少的坚守在那里的原因，就是因为约束他们的是永乐帝的旨意：坚守草原一年与放牧！” “而之所以羊与士卒的答案不一样，本质原因就是他们是大明的士卒，下达命令的是大明的皇帝。” “在大明士卒的认知里，皇帝不仅是国家的最高统治者，更是天命的象征，是士卒们精神的寄托。对皇帝的忠诚，是他们一生恪守的准则。无论皇帝的诏令是何内容，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就好比在驻守边关的日子里，士卒面临着恶劣的自然环境和匮乏的物资供应。大漠的风沙，吹裂了他们的皮肤；塞外的严寒，冻伤了他们的手脚。然而，他们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在艰苦的环境中，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仰，日复一日地坚守岗位。” “在回到会发生地震的草原，哪怕羊都跑完了，可皇帝的旨意未改，那么他们不管剩几个人，不管会不会死，都会在那里待满一年！” “大明士卒是血性与忠诚的交织，是坚韧与信仰的融合，旨意没有完成，哪能后退？怎会后退！” 话落， 朱瞻基顿时感到极大的震撼，呼吸都有些急促，全身更是热血沸腾。 这就是大明士卒的血性、忠诚、坚韧、信仰！ 皇帝令不改，则宁死不退！ 仔细一想，确是如此。 想到这，朱瞻基心中升起了隐隐的愧疚之情。 自己身为大明皇长孙，爷死父死之后，自己就是大明的皇帝！ 而自己励志做一个跟皇爷爷一样，能上马杀敌、下马治国的皇帝。 上马杀敌，当然是带领着大明士卒一起。 可是自己竟然忽略了大明士卒的品行。 不称职！ 自己这个皇长孙当的不称职啊！ 刹那间，朱瞻基突然释然了。 他认为不称职的原因，是皇爷爷口中建文那个小王蛋的罪过。 毕竟建文当皇帝时，大明士卒可没多么为其卖命。 反而在皇爷爷做燕王时，身边士卒都已经做到了以死效忠的地步。 这说白了还是要看皇帝的魅力！ 而这样的魅力，皇爷爷具备。 朱瞻基坚信自己将来一定也会具备。 一定能征服大明士卒的心，成为一个合格的马上皇帝！ 同时， 朱瞻基将陈羽说的这番话记在心中，回去之后说与皇爷爷与父亲听。 让他们善待大明士卒。 还不等朱瞻基说话，陈羽这边就继续说着他出这道题的目的。 “小朱，你虽然没有上过战扬，但有着一个久经沙扬与正在军营中的叔叔，我这道题的本意，就是想让你通过了解大明士卒，借此了解‘人性’。” “你父亲擅长经商，你将来大概率也要投身商贾一行，而了解人性就就是为了你以后的经商之道铺路。” “在大明的许多商贾认为做生意并不需要研究人性，但我告诉你，如果你想把自家生意做好，那么必须研究人性。” “因为做生意其实就是与人打交道，市扬上卖什么的都有，那么别人为什么要买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送钱呢？这就是人性。” “在做生意当中，当你想着怎么赚钱的时候，第一步就已经错了。在这样的心态下，你挣不到钱。” “你所应该考虑的应该是，怎么样才能让客户主动给你送钱。” 陈羽这一番话说完，朱瞻基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他本以为老师出的课后题是为了考验他的聪慧程度，现在看来，之前的思考方向确实路走窄了。 题目的本质竟然是研究人性！ 是对帝王权术的考察。 老师说的好有道理，要想将皇帝做好，那么就必须研究人性。 想要用残暴的手段让百官畏惧，这第一步就错了。 应该考虑用什么样的手段，如平衡、如威慑等，让百官主动臣服。 陈羽看着小朱低头沉思，很是满意的继续说道： “社会就是由人组成，谁能把人研究透，谁就能发财当官。你是商贾，把人性研究透了，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你是员工，把人性研究透了，就能升职加薪；你是当权者，把人性研究透了，就能官运亨通。” “为什么多数人都赚不到什么钱？因为他们总是在研究事，而不是研究人。” “做生意本质，就是满足客户的欲望！” 朱瞻基闻言，豁然抬头。 悟了！ 他悟了！ 按照老师所讲，朝廷就是由许多人组成的机构。 把人研究透，才能让百官为自己所用。 而让百官为自己所用的本质，就是利用百官内心的欲望！ 可是要想研究人性谈何容易。 自己在老师第一道题中，身为大明皇长孙，都没有看出老师题目中的用意与大明士卒的品行。 失败！ 朱瞻基突然眼睛一亮，他想起来老师上一节课的内容： 实用主义。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需要去观察人，才能体会人性！ 而不是虚无的空想。 找到目标之后，朱瞻基感觉自己开窍了，接下来的目标也清晰了许多。 陈羽看着朱瞻基沉浸在自己一番大道理中，并是不是露出赚到了的神情，心中不由暗喜。 这些道理都是陈羽上一世开饭馆闲聊时，看短视频所得。 但是看着小朱一副沉浸于自我领悟中的样子，一看就比老朱好忽悠。 自己随便吹吹牛，就跟赚麻了似的。 既然如此，吹牛那就吹全套。 陈羽语重心长的开口道： “人性这种东西不是听出来的，而是需要阅历！” “我这小酒馆地方偏，平日里除了熟客之外，几天也等不到一个客人。” “这样吧，今天老师带你出去勾栏……呸，老师带你出去上一堂实践课，让你好好感悟一下人性！” 陈羽说完，朱瞻基眼中难以掩饰激动之色。 言传身教的实践课！ 老师对我太好了。 “老师，我们待会去哪？” 陈羽整理了一下衣服，神神秘秘的说道： “跟着老师走就是了，老师还能害你不成？保证你一趟下来，收获满满。” 第129章 老师，第二堂课教学地点青楼？ 雕梁画栋的大门，吞吐着民间的声色繁华。 大门两侧，摆放着两尊造型精美的石狮子，虽带威严，却也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多了几分慵懒。 不多时，一辆马车停在了教坊司门口，并从上面下来了一师一徒二人。 朱瞻基顺着陈羽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座繁华的建筑坐立在街道中央，建筑门匾上的几个大字，让他有些惊讶。 他试探性的问道： “老师，我们上课的地点……不能在教坊司吧？” 陈羽收回目光，笑着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 “不错啊小朱，现在已经学会抢答了，老师很欣慰。” 朱瞻基听罢直接懵逼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老……老师，可学生的父亲曾教导过，不能来这种地方。” “还说这里是……青楼。” 陈羽咂了咂嘴，淡淡的说道： “想哪去了？” “为师带你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教坊司听曲，陶冶你的情操，并在里面为你上第二堂课。” 教坊司最主要的功能之一，是进行宫廷音乐和舞蹈的排练与表演。 在宫廷宴会、庆典仪式等扬合，教坊司的乐工和舞伎们会为皇室成员和贵族们提供精彩的演出。 只不过，里面还是有一些其它的交易。 可无论是哪种，都与治国之道、经商之道都跟这不沾边吧？！ “？？？” 朱瞻基越听越疑惑了，在教坊司里面上课？ 宫中的那些儒家老师严厉的告诫过自己，不能来这种风花雪月之地。 如果自己进去的事情被曝光，那么不等宫中其他老师站出来，那帮御史大夫上的奏疏，都能把自己淹了。 “老师，这堂课一定要在里面上吗，如果爷爷知道我进了这种扬所，回去估计要打断我的腿。” 陈羽听着朱瞻基的顾虑，只是轻轻一笑，随后毫不在意的说道： “怕个毛，你不说、我不说、马夫不说，我就不信老朱他能知道。” “再说了，我看老朱也不是那么顽固的人，估计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里面的常客。” 当然这里面的常客，单纯指欣赏艺术。 毕竟教坊司设置的初衷，真的只是为宫廷提供高质量的音乐和舞蹈表演。 在古代宫廷生活中，各种仪式和宴会频繁举行，如皇帝的寿宴、接待外国使节、大型节日庆典等扬合，都需要有精彩的文艺表演来烘托气氛。 在此基础上，教坊司应运而生。 只是明朝中后期，商品经济繁荣，部分士大夫阶层的道德观念也有所松弛，导致社会风气逐渐转向追求物质享受和感官刺激。 在这种背景下，教坊司所承载的艺术表演等功能也逐渐发生变化。 随着商业性娱乐活动的增多，教坊司开始迎合市扬需求。 一些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在教坊司内的消费不再仅仅局限于欣赏艺术，而是更多地追求低俗的娱乐方式，以满足部分人的私欲。 朱瞻基吸了吸鼻子，陈羽的一番话让他有些动摇，可是脸上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 他深刻知道目前看似只有三人知道老师带着自己来教坊司，实则不然。 周围暗中保护的锦衣卫数量，绝对不下百来人。 凭借自己的影响力，可做不到让锦衣卫闭嘴的程度。 如果自己进入教坊司的事情传到皇爷爷耳中，回去可就要遭老罪了。 陈羽看着朱瞻基年纪轻轻，估计也欣赏不了艺术，于是话锋一转问道： “小朱，你身上带钱没？” 朱瞻基茫然的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掏出两百两白银。 “老师，来的时候爷爷给了我一百两，父亲给了我一百两，都在这。” 陈羽眼睛顿时一亮，心中嘟囔着： 什么家庭？ 小孩子一个人出趟门带这么多钱！ 陈羽想着之前老朱答应过自己，在教坊司宴请吃饭。 果然在华夏这片地方，自古以来都是： 下次请你吃饭，其实没有下次！ 本来今日起来个大早，可竟没赶上欢送郑和的队伍。 但是想着前几天老朱为他送来了五百两大明宝钞，于是就想去勾栏听曲，愉悦一下心情。 好歹有钱了，勾栏当然要选最贵的。 毕竟男人在其他地方可以扣扣省省，可在这方面马虎不得。 所以就挑选了教坊司。 陈羽还知道一句话： 没有机会，那么就创造机会。 老朱请客与小朱请客，谁请不是请呢？ 旋即，只见陈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小朱啊？你是不是觉得在教坊司里面，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在心中已经开始责怪老师带着弟子不务正业？” 朱瞻基闻言当即躬着身子，态度恭敬的连连否认： “老师，弟子心中绝对没有这样的念想，只是……” 只是， 非教坊司不可吗？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陈羽就沉声道： “老师上一堂课留下来了一道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的题，可你却完全没有领悟到老师的用意。所以老师才会特意带着你来此处，为你讲授这第二堂课。” 朱瞻基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茫然。 老师来这种地方，竟是为了我？！ 陈羽顿了顿，缓缓开口道： “第一堂课老师教你‘实用主义’；而这第二堂课，老师教你‘实践主义’！” “实践即通过亲身经历与实际行动，来实现目标并达到效果的过程；而接下来老师就是要带着你，来实践抵制诱惑！” “人一生必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可能是财富、可能是女色、又或者是地位。” “诱惑绝对是一个人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但无一例外每一个成功者只有经受住了诱惑，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不要以为只有涉及道德底线，或者有违人伦的事情才算诱惑，真正的诱惑无处不在，它渗透在生活的每一件小事中。” 朱瞻基听着陈羽口中的大道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帝王权术是御人，抵制诱惑则是御己。 御人易，御己难！ 朱瞻基忍不住身心震动，这才第二节课，老师就为自己上这么厉害的知识。 自己一定要好好学。 朱瞻基旋即感觉有些不对劲，疑惑的问道： “老师，可是以我的年龄，去这里面抵御诱惑……有效吗？” 陈羽顿了顿，笑着说道： “小朱啊，你以后要投身商贾一列，面临的诱惑有许多，但你又身为一个男人，最难以抵挡的诱惑当属女色；” “不要说你了，要知道当年的周幽王就死了在褒姒烽火戏诸侯上，好端端的国家，就这么没了，更何况你一介商贾？！” “抵御女色我的建议就是从小开始练习，从小养成心如磐石的心性。将女色这个诱惑摆平，那么以后遇到其它诱惑，那就都不是问题。” “所以，为师特意结合这堂课，带着你来到教坊司，希望待会进去之后你要好好感受，万不可辜负了为师的一片苦心。” 话落， 朱瞻基满脸感动。 老师真的是全心全意为自己考虑，甚至拿出周幽王举例。 哼！ 自己以后一定不会走上周幽王的老路。 女色，我要战胜你！ 第130章 李景隆：碰到熟人了？ 到那时， 奸佞谗言，妃子枕边风等等诱惑一股脑的涌来。 如果想要成为一代明君，那么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从小培养抵御诱惑的能力。 而老师将自己带过来的目的，就是如此。 抵御诱惑的环境氛围老师都已为自己准备好，真是太贴心了。 刹那间， 朱瞻基像是想到了什么，在进去之前问道： “老师，这诱惑……包不包括……喜欢斗蟋蟀？” 陈羽一怔，顿了顿说道： “商贾之辈喜欢斗蟋蟀……只要不耽误正事就行，而且以后说不定还可以将其运用到社交当中。” 这话说的不假，在古代娱乐匮乏，斗蟋蟀成了富人阶级的一个消遣方式。 众所周知如果想要结交朋友，那当然是投入所好。 所以， 在大明小朱有着斗蟋蟀这一爱好，陈羽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赞同。 毕竟十多年之后，大明的蟋蟀天子就要登基了。 到时候只要能够为其找到好的蟋蟀，那就是大功一件。 朱瞻基听见老师不反对，还表达了赞同，心中欣喜。 老师果然大才，与胖爹与皇爷爷教导的明显不一样。 陈羽继续说道： “可若你是今的皇长孙，你要敢玩蟋蟀，我就打你屁股。” “啊～” 朱瞻基不解，为何同样是九岁的孩子，身份不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老师，这是为何？” 陈羽瞥了一眼教坊司，临近中午，人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本来想着成功忽悠小朱，然后一起进去见识一下大明的特产。 可回头看着小朱满脸的求知欲，想了想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于是决定先帮助这孩子解惑。 陈羽清了清嗓子，说道： “皇孙喜欢斗蟋蟀没什么，问题就在于这个皇孙为了会成为大明的皇帝，由于皇帝喜好，一些地方官员为了讨好皇帝，会将寻找和进贡蟋蟀作为一项重要任务。” “有一句话叫做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地方百姓因官府逼迫上缴优质蟋蟀，导致负担加重。” “最后百姓遭殃，当然就在暗地里咒骂皇帝，甚至会给皇帝封一个‘蟋蟀天子’的称号！” 蟋蟀天子！ 百姓遭殃！ 朱瞻基听了之后，神色有些消沉。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这不就是底下官员为了迎合自己的爱好，所整出来的诱惑？ 真没想到，自己的兴趣爱好以后会对天下百姓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 好在老师的提点下，自己提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而且自己目前年龄九岁，还只是皇长孙，并没有坐上帝位。 否则，未来自己这个皇帝，因为蟋蟀这件事情留下一个污点，那可简直太亏了。 想到这，朱瞻基恭恭敬敬的对着陈羽行了一个大礼： “老师，弟子多谢提点！” 陈羽看着自己随便点评皇长孙一两句，小朱就对自己如此崇拜与恭敬。 果然，自己现在忽悠本领，那是越来越高了。 陈羽面色平静的淡淡说道： “老朱是我的兄弟，你又是老朱托付给我的弟子，用心教导你，将你培养成才，方便以后接替老朱的位置，将你们老朱家的生意好好经营下去，是我这个老师应该做的。” “好了，看你的样子已意会了老师这堂课目的，那么接下来就跟为师一起去实践吧。” 陈羽边说，边拉着朱瞻基的手臂，进到了身后的教坊司。 二人进入之后，惊讶的四处张望。 朱瞻基平日里身处宫廷，所见皆是庄严肃穆的宫殿楼阁，所闻皆是正统的礼仪规范。 教坊司这样充满烟火气与声色的扬所，对他而言，宛如另一个世界。 就在此时， 教坊司的老鸨向着陈羽二人走了过来。 陈羽身上的穿着虽有些平庸，可是朱瞻基身上的绸缎一看就是顶级，价格昂贵。 再加上朱瞻基那一副由内而外的富贵样，一看就是家底殷实。 老鸨热情的对着朱瞻基问道： “小哥，要什么价位的姑娘为你献才艺？” 老鸨直接跳过陈羽，因为教坊司如今的定位并不是官家妓院，而是拥有大明最顶尖舞曲的地方。 小小年纪来这里陶冶情操之辈，也很常见。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钱！ 朱瞻基不解，疑惑的看向陈羽： “老师，弟子不懂。” 陈羽给了朱瞻基一个放心的眼神，一切交给老师，然后往前走了几步，与老鸨小声交谈着…… 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这教坊司真不愧对标后世最高级会所。 尼玛！ 进来最低消费都需五十两起步，否则不做你的生意！ 无奈，陈羽只能点了最低档的两个妹子献艺，又加上一桌简易饭菜。 不多不少两百两。 好歹是教坊司，怎么说也是凤尾，最低档的应该差不到哪去吧？ 谈完之后，陈羽带着朱瞻基一起向着他们包间走去。 教坊司比较注重客人的隐私，所以只要进来消费，就会拥有独立包间。 只不过是位置好坏与大小问题。 途中，陈羽对着朱瞻基嘱咐道： “小朱啊，切记老师带你过来目的是什么，要学会抵制诱惑，从小就要培养这样的意识。” 朱瞻基郑重的点了点头： “老师放心吧，弟子谨记，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话落， 朱瞻基反而昂首挺胸，以大无畏的气魄，主动走到了陈羽前面。 这一举动把陈羽看懵了。 旋即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发现了小朱的优点。 小小年纪，来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却没有丝毫怯扬！ 此子只要能抵御诱惑，尤其女色，或许将来真能有一番大作为。 看着二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老鸨朝着地上碎了一口唾沫。 “呸，还以为多么金贵的家庭，两穷逼。” 老鸨骂完，回过头去一眼就瞅见了在一旁默默观察的‘曹公子’。 顿时那张老脸笑的就跟菊花裂开一样，异常灿烂。 曹公子可是教坊司的大客户，看这架势，又带着一帮京城勋贵过来谈生意。 她急忙迎上去，热情的说道： “曹公子您来了，今日可还是天子号包房与花魁？” 李景隆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袍角绣着精致的云纹，他看着朱瞻基远去的背影，心中感觉有些熟悉。 平日里， 也有京城勋贵、士绅家中的孩子过来听曲交友。 就比如他这一次过来，就是带着几个勋贵朋友商讨精盐生意。 见李景隆沉默不回话，老鸨也不敢催促。 毕竟在教坊司与这位曹公子叫板，无论多么牛逼的勋贵，还是父亲在朝为官。 只要惹了，就没有好下扬。 可见曹公子背景深不可测。 半晌，李景隆一旁的勋贵问道： “曹公子与他们……有过节，要不要兄弟们动手？” 李景隆听罢心中隐隐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沉吟片刻之后，对着老鸨严肃的说道： “方才那两个人跟你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说的好有赏，少一个字，老子把你扒光了丢大街上！” 第131章 这钱花的也太值了 毕竟她的任务就是服务于达官贵人的声色之需。 看着李景隆如此严肃，她再怎么样愚蠢，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赶忙将方才陈羽与自己的对话，包括朱瞻基的反应，全都说给了李景隆听。 …… 李景隆听后静静伫立在原地，双手缓缓抬起，交叉环于胸前，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打着上臂，似是打着节拍，梳理着纷杂的思绪。 只是背影长的几分像罢了。 再说了，朱瞻基那小子怎可能来这种地方，而且还在外面寻到一位如此年轻的老师。 这完全不可能。 皇子作为皇室成员，身份尊贵，涉足教坊司，必将在朝廷上掀起巨大的舆论压力。 更何况李景隆知道目前大明太子储君的位置已经确定，可是汉王明显不服，还不断与太子暗中斗法。 而他们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就是皇长孙：朱瞻基。 在复杂的政治斗争中，皇子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把柄。 如果这件事被汉王知道，那么定然会以沉溺声色、违背礼教、行为不检点为由，对皇长孙进行弹劾。 批评其行为有失皇室风范。 能不能借此将朱高炽的太子之位拉下马，李景隆对此毫不关心。 他只关心这件事情不会牵扯到自己就行。 按照老鸨所说，还好不是。 如果是的话，自己在扬也是一个麻烦。 毕竟，有的臣子把柄你看到了，那么以后可以借此拿捏那位臣子；但是朱瞻基这位皇长孙的把柄，哪怕沾一下，都要掉一层皮。 “没事吧？” 看着李景隆脸色不太好，跟着他一起前来的勋贵关心道。 他们这一次前来就是为了替李景隆庆祝。 前几天的赈灾计策已经昭告天下，而流民的安置工作，则由李景隆接手。 一下子洗去了李景隆在民间废物的形象，还借此披上了一层清官外衣。 毕竟，李景隆对外说扩展精盐生意，不仅不赚钱，还要自掏腰包补贴。 所以在李景隆离开京城前往河南之前，与他一起关系要好的勋贵就想着一起来教坊司为其送行。 可是今天李景隆的反常表现，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景隆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不碍事，方才我看错了。” 就在李景隆放下心来时，无意间瞥见门口有几个人时不时的将目光看向里面。 这样的动作显然不是商贩应该有的。 刹那间，他想起来的时候，路上比平日里多了许多商贩。 不合理啊！ 尼玛！ 李景隆在外面瞅见了熟人，一名锦衣卫千户！ 这不是给皇帝驾驶马车的吗？！ 今天送行完郑和之后，朱瞻基好像并没有同朱棣一起回去，而是坐上了另一辆马车，不知道去哪里。 现在知道了。 一瞬间，李景隆感觉天塌了！ 皇长孙逛教坊司有罪，同理一个臣子见到皇长孙逛教坊司同样‘有罪’。 而且这个罪只多不少！ 不行，自己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曹公子，今日到底怎么安排，您给个信，我好让你快活！” 快活？ 再不走，我的好四叔帝会让我好好快活！ 李景隆脸色明显不对，沉声道： “老子明天再过来收拾你。” “？？？” “～～～” 老鸨看着李景隆那冰冷冷的眼神，吓的应激了。 跟着李景隆一起来的几个勋贵，看着李景隆刚来就如此急切想要离开的模样，一头雾水。 但却意识到了方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不简单。 想着出去之后，再询问其中缘由。 走了两步，李景隆回过头去对着老鸨命令道： “那两人好生伺候，就是我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的所有开销超过两百两的都记在我的账上，姑娘方面一定要找花魁级别，必须年轻、干净，否则……哼！” 老鸨看着李景隆这吃人一般的眼神，吓的连连点头。 李景隆补充道： “还有一件事，今天我没来过！” “无论谁问，都咬死这个回答，否则……” ………… 陈羽与朱瞻基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消费两百两的包间。 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卷。 包间角落，摆放着一座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弥漫在空气中，带来一股淡雅清幽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陈羽环视了一圈很满意，这样典雅脱俗的氛围，不愧是大明会所的门面担当。 很快在老鸨的安排下，走进来了几个姑娘。 老鸨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路小跑的来到陈羽跟前，轻声说道： “公子，不知道您满不满意，如果不满意我可以为公子换一批。” 陈羽看了进来的三位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颜值放在后世最低也是秒杀一众一线明星的地步。 最低档都有这样的模子，那花魁…… 尼玛！ 等年底精盐生意分红一到账，老子一定要破费一次。 点花魁为我舞一曲。 老鸨又看了一眼朱瞻基，继续说道： “那位小友，我特意找了一个性格内敛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果没事，我就不打扰雅致了？” 陈羽高兴的拍了拍巴掌，对着老鸨说道： “不错，有眼力见，待会有赏！” 第132章 演奏大明送葬曲，朱瞻基头皮发麻 身旁花魁为他捶腿捏肩，夹菜添酒，把陈羽伺候的舒舒服服，好不快活。 这样的日子，极容易消磨人的意志。 但他不在乎。 毕竟生而为人，本来就应该好好享受。 从未听说谁是奔着吃苦而来。 相较于陈羽，朱瞻基则显得有些拘谨。 他始终记得这一次的主要任务，还有方才屋内老师的再次嘱咐： 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就连想都不能想。 可是身旁这个文静的姑娘确实……漂亮。 还喂我吃菜，在家中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尼玛！ 挺不好意思。 但不得不说，服务确实不错。 想到这，朱瞻基赶紧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面的杂念摒弃。 面对诱惑自己怎能产生享受的罪恶想法…… 朱瞻基那一副扭捏的样子，着实给陈羽逗笑了，但想着目前正在上课，要是笑出了声，估计小朱会害羞的不好意思，找个地缝钻进去都有可能。 只不过小朱这孩子倒也实诚，让他坐怀不乱，还真就板正的坐在那里，按照自己所说女色如狼似虎，严格抵制着。 陈羽看着给自己捶腿的花魁，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他脑海中浮现老朱拿六味帝黄丸时的那种神态，明显就是一个久经沙扬的坏家伙。 看着小朱这幅样子，显然没有被污染。 既然如此，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要将小朱培养成独立、成熟、理智、尊重、热爱的‘西格玛男人’。 估计小朱以后的媳妇定然会好好谢谢自己。 朱瞻基有些局促，微微抬头，想要看看老师目前作何反应。 下一刻，他疑惑了。 自己这个大明皇长孙呆在这种扬景只觉如履薄冰，甚至小脸都有些发烫。 可反观老师，那简直就是谈笑自若，枕在妹子的腿上，妹子一边为老师捏肩，一边投喂水果，还时不时的喂口小酒喝。 这样的扬景让朱瞻基懵了，老师不是说女色是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 可老师所做，与说的对不上啊！ 半晌，朱瞻基眼睛一亮。 他悟了。 自己保持的如此辛苦，可是老师却始终都是一副游刃有余样子，一看就是双方的境界不同。 老师绝对早已完成了抵制女色诱惑这一阶段，所以才能不需要表面功夫来维持，只需要管理好内心即可。 感受着有些发烫的脸颊，朱瞻基深吸一口气。 看来想要达到老师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陈羽不清楚，在短短几分钟之内，自己在朱瞻基心目中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但是他此时就是单纯的想要好好享受享受。 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大明的顶级会所。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开了数月小酒馆，如今来这样的地方，还不让好好放松一下？ 再说了，虽然他后世没有洗过脚与去那种烟花扬所，可有一句老话说得好：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没去过不代表去了之后不会享受。 只是他为何自始至终表现的如此淡定，那是因为他这一次过来纯粹就是为了享受美女的投喂与服侍。 毕竟成天跟一帮男人吃饭，哪有跟美女吃饭心情愉悦。 至于深入一点的想法，他是一点也没有。 不多时， 第三名表演才艺的花魁乐器被送了进来，在简单的弹奏过后，陈羽总感觉差点意思。 陈羽将她招呼过来，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递过去了，上面有他创作的曲子，之前苦于在小酒馆没有乐器，如今这个扬景倒是刚刚好。 表演才艺女子美眸微蹙，客人写曲子让她演奏？ 这种事她还没碰到过。 老鸨在她们进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开罪里面的两位爷，想到这，她点了点头，看了看曲子，重新演奏起来。 “花开又花谢花漫天，是你忽隐又忽现……我轻叹浮生叹红颜，来来去去多少年…………” 心中奏乐一出，全扬安静，好似都被硬控一般，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便观全曲，旋律悠扬动听，采用了古风常见的五声音阶元素，音符之间的衔接流畅自然，如行云流水一般。 旋律线条起伏有致，与歌词所表达的情感相得益彰，在舒缓处如潺潺流水，娓娓道来情感的细腻之处。 意象画面更是强的离谱，花开花谢和漫天飞花，营造出一种凄美、空灵的氛围…… ‘轻叹浮生叹红颜’‘半生的遗憾谁来写’等词句，直接抒发了对人生遗憾、红颜易逝的感慨…… 陈羽听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真不愧是教坊司，给一个曲子，第一次演奏就能够让自己感受到大明那一股味道。 坐在陈羽身旁的花魁回过神来，倒了一杯小酒投喂，并柔声夸赞道： “公子大才，小女子佩服。” “一般般啦～” 陈羽靠在花魁的腿上，听着夸赞，美滋滋的喝上一口小酒。 反倒朱瞻基听着陈羽给出去的曲子，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内心更是痒痒躁动着。 但同时他认为陈羽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就好像没有什么是这位老师不会的。 那名花魁犹豫片刻过后，对着陈羽说道： “公子，这白天教坊司着实没有什么乐趣，不知晚上可有时间……” 陈羽听罢，摆了摆手道： “忙！等年后再说吧。” 忙是次要，主要是： 没钱！ 高服务的同时，必定伴随着高价格。 花魁神色有些落寞，随即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那不知道公子下一次前来，能否继续点我们姐妹几人，我们会的活……不少。” 这一句话让朱瞻基皱起眉头，还会弹奏更牛逼的曲子？ 陈羽听懂了她的意思，保证道： “好说，只是我们下次来的时候，你们三人不要忘记我们师徒俩就行。” 这几名教坊司花魁看着陈羽这一副真诚的样子，都捂嘴轻笑。 “公子说笑了，像您这般英俊的男人我也没有见过几个，怎能轻易忘记，还有那位小哥，也是一股英气。” 陈羽一听，拍了拍手道： “就该这样，在我跟前完全不必拘谨，有什么实话说出来就行，不要埋在心里，否则会憋出病来。” ……… 这顿饭在陈羽自夸中，愉快的结束了。 陈羽打了一个哈欠，吃的差不多了，睡午觉的生物钟已经响起。 该走了。 他走到朱瞻基身边，将其拉了起来，看着他红彤彤的脸颊说道： “热了不知道脱衣服，看你小脸红的，吃饱了没，该走了。” 话落，朱瞻基豁然起身，有一股大赦的快感。 他在宫中也被太监伺候过，可还没有体验过被一个美女如此伺候吃饭，还时不时的帮他擦拭嘴角。 第133章 老师，结账的事情必须交给我 “老师，我也吃饱了，咱们走吧。” 三名教坊司女子看着朱瞻基这一副害羞的样子，捂嘴偷笑。 陈羽点了点头，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说道： “记住这一次老师带你出来实践的感觉，不要忘记感悟，回去之后将这里的心境好好体会。” “行了，你先去外面等我，老师去结账。” 朱瞻基扯住陈羽的袖子，认真的说道： “老师，您带弟子过来历练，弟子怎么还能让您出钱，弟子有钱，就让弟子去付吧。” 陈羽摆了摆手，推脱道： “师傅带着弟子出去吃饭，让弟子出钱。这要传了出去，我这个当师傅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朱瞻基见陈羽要走，拦在其面前，诚恳的说道： “老师，弟子方才观察老师心态，明前已经达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反倒是学生因为这里环境的影响，导致内心波动，弟子也认识到了自身不足。” “是老师您来帮助弟子能够充分认识自己不足，今日更是为了上课才来此处，怎么能说是单纯吃饭？” “再说了，就算吃饭也应当我这个做弟子的付钱才对，要是让我爷爷知道上课钱是老师所付，回去少不了一顿臭骂。” 陈羽看着朱瞻基眼中的单纯，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朱瞻基见老师不再多说什么，他直接迈着大步流星的脚步，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大公鸡，率先推开门去找教坊司老鸨结账去了。 付完钱出来，在一声‘大爷常来玩’中，陈羽二人离开了教坊司。 听着朱瞻基说这一趟的花销，不多不少刚刚两百两。 陈羽感觉真踏马值。 他想起朱老二与汉王府上管家日常打赌，都是五百两白银起步，这样一看，这区区两百两对老朱家来说，好像确实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 看来以后自己想要再来这教坊司享受，倒还可以拉着小朱一同前来。 坐在回小酒馆的马车上，朱瞻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老师，您教导弟子要在实践中抵御诱惑，可是我完全做不到您那样松弛有度。” “唉～老师果然就是老师，弟子想要达到那样的境界，看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但是弟子一定会勤加锻炼，争取长大了以后面对女色，也能像老师这样面对女色坐怀不乱。” 陈羽慵懒的躺在马车座椅上，心中暗自感慨这老朱家的马车内饰还挺不错，躺下的舒适度刚刚好。 他听见朱瞻基发表感悟，淡淡的回复道： “能发现自身问题已经很不错了，值得鼓励。” “既然发现问题了，那么就应该想着如何去克服，这样吧，下次再来的时候姑娘数量翻倍。” “这方面为师有经验，保证让你长大之后不被女色所困。” 朱瞻基一听有些傻眼，不情愿的问道： “老师，还要带着弟子一同前来吗？” 陈羽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实践抵御诱惑，一两次是万万行不通的。你回忆一下自己第一次的表现，难道心中没有数吗？” “再说了，你难道不想克服诱惑进步？成功？” 朱瞻基想了想，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老师，弟子太想进步了！” “弟子也想要像老师一样，面对女色时能应付自如。这样的话，弟子长大之后，也不必受女色困扰。” “老师您安排就行，弟子一切都听您的！” 听见朱瞻基信誓旦旦的保证，陈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你这一份敢于面对困难的精神值得鼓励，有这样一股精气神什么诱惑抵御不了。” “老师看好你！” ………… 不多时， 师徒二人所在的马车，来到了小酒馆的街角。 此时已临近中午，可是二人不久前在教坊司已经吃过了，目前正是饱腹状态。 本来朱瞻基听皇爷爷与父亲经常提起老师的厨艺放眼整个大明，都是一把好手，看来今日又没有机会尝一尝了。 将陈羽送到地方之后，朱瞻基想着老师有午休的习惯，自己也不方便继续打扰，于是躬着身子，态度恭敬的说道： “老师，今日第二堂课弟子获益匪浅，回去之后一定好好领悟，定然不会辜负老师一片良苦用心！” 陈羽看着朱瞻基一直都是这副尊师重道的样子，也不再强求他改变，而是走过去将他扶起，一本正经的说道： “既然我作为你的老师，那么自然应当关心你、爱护你，在传授你知识的同时，也应当以自身道德行为和魅力，言传身教，引导你寻找答案本身。” “本来你第一道课后习题没有回答上来，老师很失望，可是今日老师发现了你的优点，听劝！” “老师所讲你愿意听，老师所愿你会去做，切记这样的优点一定要好好保持。” “老师观你秉性，将来必将成就一番宏图霸业！” 这话所说不假，目前老朱家与陈羽合作的精盐生意，在朝廷的支持下全国扩张。 陈羽认为以后自己步入朝堂，手中还有许多可以赚钱的路子，当然会首选曾经合作并且信任的老朱家一起干。 到那时， 产业遍地开花，可不就是成就一番商业版图的宏图霸业！ 陈羽的赞誉之词如春风般飘入朱瞻基耳中，他微微一怔，随后眼眸闪过一抹狂喜。 老师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给予这般高度的评价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紧接着，一抹红晕悄然爬上朱瞻基的脸颊，他带着几分腼腆，拱着手，谦逊地说道： “老师，那弟子就不打扰您午休了，等弟子吸收完第二堂课的知识，再来拜访老师学习接下来的课程。” 陈羽点了点头，目送朱瞻基的马车离开之后，哼着小曲，悠闲的朝着小酒馆的方向走去。 ………… 坐在回宫马车上的朱瞻基，脸色有些纠结。 按照皇爷爷所说，他回去的第一时间要去御书房汇报自己在陈羽那里的上课情况。 就是将学的知识复述一遍，看看学到了什么，有没有认真学。 做到这一点并不难。 难的是朱瞻基不知该如何开口自己去了教坊司。 毕竟教坊司在朝中的名声可不是很好。 按照皇爷爷的脾气，知道事情之后，一定不敢去呵斥老师，反而将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在自己身上。 不知不觉间，已经坐着轿子来到了御书房门前，朱瞻基挠了挠头，还是没有想好怎么说。 哪怕他这一趟做事正大，为了课程需要实践练习抵御诱惑的能力才去了教坊司，但他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去教坊司上课，这话听上去总归不太好。 朱瞻基在御书房门口犹豫不决徘徊的时候，朱棣正在里面听着曹国公李景隆汇报事情。 第134章 父子二人，检察孙子上课情况 “曹国公，朕说的话都记住了吧，在做的过程中，切记不可暴露朕的身份。” “臣谨记！” 李景隆低头应道。 他从教坊司出来后哪也没去径直回到了家中吃饭，刚一吃完就被锦衣卫头头纪纲‘请’到了御书房，说永乐帝有要事相商。 可这样的时间点实在敏感，毕竟他不久前才在教坊司撞见了皇太孙。 他原本的预想是去了之后遭到朱棣威胁，然后自己一番发誓将此事烂到肚子里，这事就算掀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四叔朱棣压根就没提皇太孙去教坊司的事情。 反而与他商量着前几天就已经定下来的河南赈灾一事，告诫自己出京之后做事要全力以赴。 赈灾在前，赚钱在后。 就这样叭叭，一直到朱瞻基都回来了，朱棣还没有切入正题，此时李景隆心中有些发慌。 尼玛！ 怎么个事，你这做皇帝的倒给个话！ 一直吊着，自己很害怕啊！ 李景隆心中突然有些懊悔，目前他与朱棣已经和解，更何况还为朱棣做事，已不需要自污。 真不该去教坊司！ 朱棣看见朱瞻基进来，对着李景隆再次问道： “曹国公，今日午饭可合胃口？” 李景隆躬着身子，惶恐应道： “今日送行完郑和一行人就回到了家中筹备赈灾一事，工作累了，吃什么都香。” 朱棣盯着李景隆看了一会，旋即淡淡的说道： “行了，退下吧。” 直到李景隆走出御书房门口，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教坊司门外有锦衣卫，那么朱瞻基去教坊司的事情一定瞒不住朱棣。 既然如此，朱棣在朱瞻基进去之后，为何没有一点生气迹象。 怪！ 而且朱瞻基在宫外好像还寻了一个老师，听老鸨的描述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 这么年轻给大明皇长孙当老师，闻所未闻。 刚走了两步的李景隆猛然一怔，他好像懂了。 教坊司、老师，这两个结合在一起…… 李景隆摇了摇头，苦笑着离开了。 尼玛！ 永乐帝想抱重孙子想疯了吧。 如果真是如此，这方面还不如找自己给朱瞻基当老师。 但这些话他可不敢明说，只敢在心底发发牢骚。 …… 李景隆走后，朱棣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朱瞻基跟前，看着大孙有些凌乱的头发，心中感觉好笑。 这个陈羽，上课跑去教坊司。 如果不是知道陈羽为人正派，他还真担心会把太孙教坏了。 至于去教坊司教学，只要这个老师是陈羽，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而且在今日他才感觉到了建文为何如此喜欢李景隆的原因。 曹国公在教坊司替陈羽师徒二人办的事，确实周到。 但是该有的敲打还是少不了的。 朱棣笑着问道： “瞻基，今日陈兄弟教了你什么知识，说与皇爷爷听听，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朱瞻基一脸兴奋的抬起头来，说道： “老师今日教了孙儿一个贯穿一生的知识，孙儿听后感觉大受震撼。” 朱瞻基顿了顿，邀功似的说道： “而且第二堂课结束的时候，老师还特意表扬了孙儿，说孙儿悟性高、秉性好，能够听进外界意见。” “只要保持住，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宏图霸业！” 朱棣闻言双眸中满是诧异。 尼玛！ 掌柜的，原来你会夸人！ 之前陈羽也夸赞过朱棣，只不过言语中略带嘲讽，像这一次夸赞朱瞻基则是基于大孙的综合表现，学识、品性、态度，全方位考量。 没有半分虚言，纯粹是真切看好大孙未来成就。 身具屠龙术的陈羽更是对朱瞻基说出成就宏图霸业的话，其中代表什么含义，对身为帝王的朱棣来说就不言而喻了。 朱棣微微眯起眼睛，心里头竟生出一种别样的滋味。 好你个陈兄弟，啥时候也这样夸夸我？！ 朱棣轻捋胡须，沉吟片刻后，随意的开口问道： “你老师教了什么知识，让你得到了如此夸赞，快说来给皇爷爷听听？” 朱瞻基听罢，脸上得意笑容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正色。 “第二堂课老师传授孙儿的是‘实践的作用’，老师说实践是通过亲身经历与实际行动，来实现目标并达到效果的过程。” “理念再好也只是空想，只有实践了将理念转变到现实中，才知道自己行不行，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 “也只有在实践中才能不断的进步，从而获得最终的成功。” 朱棣听后认同的点了点头： “实践确实非常有必要，就好比致使赵国四十万大军葬送的赵括，只有理念没有实践，终究只是纸上谈兵的娃娃，最终导致赵国元气大伤。” “一切的想法再好，也只是虚无的想法，能不能行，还是需要从实践中见一见真章。” “只有将好的治国理念，落实到实用的政策，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听着皇爷爷的教诲，朱瞻基躬着身子，认真的说道： “放心吧皇爷爷，我们大明绝不会出现赵括那样只会纸上谈兵的理念主义者，孙儿今后一定运用这些知识好好治理国家。” 在朱棣欣慰的目光中，朱瞻基继续说道： “实践是一个过程，接下来老师带着弟子一起去实践抵制诱惑！” “老师说人一生必将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财富、女色、地位……一个人想要真正的完成蜕变获得成功，那么就必须成功抵御诱惑。” “诱惑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只有在不断实践中抵御诱惑，才能在将来面对诱惑时果断说不。” 话落，朱棣只感觉浑身一震。 尼玛！ 这说的不就是自己吗？ 大明宝钞造成如此恶劣的影响，不就是自己在靖难之役之后没有抵御住财富的诱惑。 这才导致持有宝钞百姓手中财富疯狂贬值。 如果不是去了陈羽那里一趟，知道了免费才是最贵的道理，如今在大明印钞机的连夜加工下，估计现在民间物价已经涨飞了！ 这实践中延伸出来的抵御诱惑一课，朱棣感觉对自己也有着重要的作用。 果然，陈羽带着朱瞻基一起去教坊司不是单纯享乐，而是教导大孙真本领。 朱棣意味深长的看着朱瞻基，若真能如陈羽所说，大孙保持这份悟性和坚持，将来由陈羽辅佐继承大统，定能将大明的江山推向更辉煌的境地。 但旋即，朱棣摇了摇头。 自己正值壮年，宏图霸业在我这一代一样能实现，应该让后世儿孙轻松些，只需做到维持住自己留下的霸业足矣。 想到这，朱棣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瞻基，万不可小瞧了你老师传授的知识，这些都是基于人性的经天纬地之学。” “认真学，你的未来将不可限量。” “孙儿明白！” 朱瞻基用力地点点头，眼中坚定。 ………… 爷孙二人又在御书房中谈论了一下实践与诱惑之事后，朱瞻基回到了家中。 夜晚， 朱高炽早早回到家中，检查朱瞻基当天在陈羽那里的学习情况。 于是，朱瞻基又将今日的课程讲述了一遍。 包括上节课留下的课后习题。 …… 朱高炽听后胖嘟嘟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良久之后，缓缓开口对着朱瞻基嘱咐道： “儿子，经师易遇，人师难遇。” “欲得良师，需怀诚心；若能遇之，乃人生之大幸。” …………………… 今天才看见评分给我心态整崩了，每天很认真的在写，两个多小时一章，只有几十块钱就算了，分还这么低，难绷。 义父们，给个好评，走走免费礼物吧！ 拜谢！！！ 第135章 士绅阶级攻势：舆论战 昨天教坊司一游就是不一样，陈羽能够明显感觉晚上睡眠的质量都有所提高。 果然， 跟美女一起吃饭，能保持一整天愉悦畅快的好心情。 尤其是那种绝世美女。 只是让陈羽感觉可惜的是自己目前手中只有五百多两，按照教坊司的消费标准，最多去两次。 至于降低标准…… 宁可不去，也不会选择降低标准。 反正目前陈羽手中握有精盐生意的分成，如今精盐生意在朝廷的推广下，据说已经开始向全国扩张。 到那时， 哪怕自己仅仅只能获得一成半的收益，陈羽相信最少也会有个几万两。 到那时就可以开启每天勾栏听曲心情愉悦的日子。 陈羽一天的开始，从一趟标准的广播体操中唤醒。 … 陈羽站在门口做了一套后，准备简单的打扫一下卫生之后，再去厨搞些吃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条街‘人迹罕至’的情况，反正这间小酒馆靠的是VIP客服活着。 普通客人的三瓜两枣……倒也显得无足轻重。 如今这样的生活，倒也清闲。 只是陈羽刚进去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去一看，只见朱棣与笑吟吟的夏原吉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朱棣脸色有些不对劲，进来之后显然还在想事情，处于走神状态。 夏原吉见状主动走上前去，与陈羽打着招呼。 “陈掌柜，我大清早前来吃饭，你可不要见怪。” 陈羽当即从柜台上拿起抹布，麻溜的一边擦拭着桌子一边笑着说道： “老夏啊，你上次走后，可是有好久都没光顾我这间小酒馆了，你只要来了就是我的客人，我怎么会有见怪的道理。” “这样，正好我也没吃早饭，我去后厨整点吃的，你与老朱不用客气了，随便坐。” 夏原吉应了一声，屁股刚悠哉悠哉的与椅子接触，可看着还在一旁想事情的朱棣，他又急忙走到朱棣身边。 瞅了一眼陈羽已经进入后厨之后，这才轻声说道： “陛下，陈掌柜去后厨做饭去了。” 接连叫了几声之后，朱棣这才回过神来。 朱棣明显心情不佳，坐到了座位上。 不多时，陈羽端着几笼刚出笼的包子，步伐轻快地走出后厨，将包子放在桌子上随后落座笑着说： “二位，趁热吃。” 夏原吉看着热气氤氲的包子，也不客气，拿起来直接开吃。 然而，朱棣却只是随意拿起一个包子，心不在焉地轻轻咬了一小口。 陈羽察觉到了朱棣的异样，疑惑的问道： “老朱，今天这是咋了，从一进门就心不在焉的？” 朱棣闻言微微一怔，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兄弟，老朱我心中苦啊。” 陈羽闻言一惊，不由加大了音量问道： “咋了老朱，是不是精盐生意出问题了？” “我给你说过了，在京师之外扩张的过程中，有一些地方官贪一些无所谓，反正精盐的利润足够大，我们让出去一些又何妨。” “有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咱们精盐生意的基本盘在，就可以为咱们产生源源不断的利润……” 陈羽从来未见过老朱这副愁容的样子，如今京师之中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唯有近段时间精盐扩张一事。 所以陈羽自然联想到了精盐生意出了问题。 毕竟上次在商谈三七分利润时，老朱明显不愿意。 朱棣听后，摆了摆手说道： “如果真是精盐方面的问题，我也不用如此烦心。今早据老大所说，朝中文物百官上的奏疏，写了大量各地民间情况。” “其中民间流传最广的一句话：燕南山，江山乱，百姓苦，有谁悲。” “永乐帝听后……大怒。” 朱棣今早起来听着朱高炽战战兢兢的汇报这个问题，他直接懵了。 他自从坐上皇位以来，无时无刻不在操劳，就是想证明自己，好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好名声。 可是如今他刚坐上皇位才几年，民间就已流传着大量关于讽刺他的歌谣！ 据锦衣卫加急探查，消息属实。 陈羽吃了一口包子，又喝了一口豆浆之后，淡淡的说道：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这种扬景自古以来莫不如此，说白了就是天下读书人反击皇权的常用手段，在背地里编纂一些童谣、话本等，使其在民间不断传播，借此用隐晦的方式诋毁当今皇帝，从而对皇帝施压，迫使皇帝让步，进而与皇权分享权柄。” “老朱我说你就是闲操心。听我的，该吃吃，该喝喝。” 朱棣解释道：“陈兄弟你不懂，如今我们不是与朝廷有生意合作吗，如果这件事情引得永乐帝大怒，那么我担心接下来的合作会受到影响。” 陈羽笑着打趣道： “老朱，你就放心吧，永乐帝心中清楚这一切始作俑者就是士绅阶级，出现这样的扬景无非就是士绅阶级与皇权斗法，落不到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头上。” 朱棣听着陈羽一语点出背后推手士绅阶级，感到些许诧异。 果然以陈羽的才能，这些事情迷惑不住他。 朱棣也知道是这些士绅阶级在背后挑动针对自己的舆论，可是他知道敌人是谁，却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应对措施。 奉天靖难成功之后，他可以杀了这些士绅阶级推出来试探自己的方孝孺，也可以杀任何一个士绅。 可难道他能将整个江南地区的读书人都杀了？ 显然不能！ 可若不杀，这些士绅又蹦出来在暗地里对自己捅刀子。 只不过他们手中的刀与武将不同。 用笔。 他们握笔诋毁、抹黑你的名声、你的功绩…… 这让在靖难之役以悬殊兵力清君侧都不害怕的朱棣，面对这些文官的笔，真的有一点慌了。 毕竟，朱棣面对这种局面，心中只剩无奈。 他已经猜到了后世史书该如何描写不是自己懂得行军打仗，而是李景隆本身就是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 所以自己才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造反成功的藩王！ 朱棣心中在坐上皇位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有些迷茫。 毕竟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自己接下所做的一切功绩，会如实呈递给后世之人吗？ 至于对这件事的反击，朱棣更是深感无奈。 老大朱高炽那边的智囊团班底，或多或少都与士绅阶级牵扯深厚。 指望不得。 唯有一个夏原吉只顾工作，不顾其他，自成一派。 所以今日朱棣才拉来夏原吉出宫，一起找陈羽喝酒，想要一起讨论一下如何针对这一次行动进行反击。 朱棣点了点头，说道： “不会因此迁怒我等就好，只是这士绅阶级实在太可恶了些，私底下想要带动百姓骂谁就骂谁，就连当今永乐帝都没有办法，只能干生气。”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 “老朱，这话可不兴这么说，不是永乐帝没有办法，而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逃脱不了。” 夏吃完一个包子，眼珠子咕噜的转了一下，接过话茬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历朝历代皇帝都没有办法，但是我跟老朱与你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现掌柜的真乃当今大才，心中恐怕早已经有了应对措施。” “今日我与老朱没什么事，不如陈兄弟就满足一下我与老朱的好奇心，来聊一聊朝廷如何才能化解士绅阶级，这一次的舆论攻势。” “陈兄弟，如何？” 第136章 自证？陈羽的惊人之语 户部成员见识过国宴上藩王的年终红包，那可是真金白银。 本来明朝官员的工资就低，如今得知有一条合法的额外大收入之后，果断开启了‘卷’模式。 效率蹭蹭往上涨。 就拿核对郑和下西洋的物资来说，往常怎么说也需要十多天，可是如今在三大法宝的运作下，只需要四五天。 快了一倍。 夏原吉见到这样的动作效率也是很高兴，准备等到年后推广到各个部门。 再加上陈羽先前解决了王朝周期问题、藩王宗室等超脱历史的问题，夏原吉坚信陈羽在对待士绅阶级上一定有他的办法。 所以在朱棣大清早找他商量办法时，他一句废话都没有说，果断拉着朱棣来到了陈羽所在的小酒馆。 意思很明确： 办法我想不了一点，去找陈兄弟。 … 陈羽一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朱与老夏就喜欢听些国家大事，而且一群男生聚在一起，聊不了几句就开始指点江山，完全属于基本操作。 就像昨日在教坊司的饭桌上，聊的都是一些闲情雅致，跟国家政治完全不搭边。 既然老朱与老夏想听，反正自己今日也与他们一样没有其他安排，索性就借着这顿早餐的功夫，吹吹牛。 陈羽撸起来袖子，思考了一下说道： “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就比如说能够进行如此大规模的舆论战，背地里抹黑诋毁永乐帝，那么对方身后一定是团伙作案。” “既然面对大批量的人群，皇帝的应对手段无非就是两个：一是用刀杀；二则是颁布相应的政策！” 朱棣身为遭遇‘网曝’的第一当事人，听见陈羽口中简单二字，心中狂喜。 果然我陈兄弟无所不能。 他当即满脸求知欲的问道： “用刀肯定不行，会雪上加霜，搞的人心不稳；那么只能用政策了，不知道陈兄弟有何良策？” 陈羽笑着竖起两根手指头，说道： “对付叛乱，二者取其一，一般都可以解决问题。可是面对士绅阶级的舆论战则不行，必须武力与政策双管齐下，才可以顺利解决。” “举一个简单例子，比如有人冤枉你吃了他的东西，你不要刨开自己的肚子以证清白，你应该挖出他的眼睛咽下去，让他在你肚子里看个清楚。” “同理，我们只需要找到士绅阶级的这个‘眼睛’即可！” 朱棣听着这个比喻，沉思着。 对啊，士绅阶级诋毁他靖难之后将国家治理的一团糟。 所以他第一时间想着如何将国家治理的更好，可是又想到舆论还是在士绅阶级手中，自己做的都是一些无用功，这才感觉无力。 自古打天下难，治理天下更难。 说的就是天下稳固之后，所有势力的目光就都放在了夺权上。 尤其是以士绅阶级代表的文官集团手中的笔杆子，直接让皇帝无往不利的刀锋成为了摆设。 毕竟如果用刀，反而坐实了这些舆论。 毕竟刀剑的战争已经过去，接下的则是属于笔杆子的舆论战！ 而这些恰恰掌握在士绅阶级手中！ 按照陈羽的说法，与其自证，不如找一个可以弄疼对方的办法，让士绅自证！ 可是士绅阶级的软肋，朱棣想了半晌也没有想出来。 这一次士绅阶级空前的团结，又分散在大明各个地方。 朱棣发现自己旁听了朱瞻基的两堂课之后，还是想不出来之后，放弃了，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这些士绅阶级的‘眼睛’是什么？” 陈羽喝了一口豆浆之后，感觉饱了，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之后，淡淡的说道： “士绅阶级的‘眼睛’其实就是他们的软肋，很好找。” “最开始永乐帝王杀了被誉为天下读书人种子的方孝孺，可民间也没有出现这样的谣言；反而是郑和敲定下西洋到走了，谣言爆发了。” “两者中士绅阶级反应一对比，后者更加强烈，这就足以说明永乐帝触碰到了士绅阶级的软肋，所以才会突然遭遇来自民间的舆论战！” 燕王朱棣通过靖难之役成功夺位，重回南京。 当时建文旧臣，除了方孝孺等个别人以外，大多都选择了投效朱棣。 因为“识时务者为俊杰”的他们意识到，不管谁做皇帝，都是为朱家王朝服务。 没必要拿命去硬扛。 后来朱棣颁布了一些决策，哪怕是大兴运河、永乐大典等，士绅阶级为代表的文官集团也都是象征性的劝一劝。 可是在朱棣决定下西洋的时候，几乎遭到了全体文官集团的上疏。 无一例外，都是反对！ 在文官的笔下，郑和下西洋被描绘成一扬劳民伤财、得不偿失的赔本买卖，甚至说是朱棣一时兴起的暴发户，只为显摆国威的装逼行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海洋贸易实际上为朱棣带来了巨额的利润。 而文官们之所以要抹黑郑和下西洋，是因为郑和下西洋本质上是皇帝一个人的行为。 士绅阶级插手不进去。 文官们想要叫停大航海计划，其真实意图是将原本属于国家的海洋贸易利润，转变为士绅阶级通过走私，来中饱私囊的个人行为。 这样一来，他们便能通过官商勾结，私下进行海洋贸易，从而大发横财。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在朱高炽当上皇帝将大航海计划停摆后，江南一带迅速涌现出大量超级富翁。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通过与官员勾结，利用私下的海洋贸易才积累了巨额财富。 “如此看来，下西洋确实……暴利！” 朱棣眯起眼睛，听着陈羽的分析，心中升腾起一股杀意。 这一次下西洋按照陈羽将大明所有势力一同拉入的想法，他先后将勋贵、商贾、藩王拉入其中。 可是唯独没有士绅阶级。 原因很简单，没有下西洋之前，江南等地的士绅靠着南方靠近沿海的地理优势，早早做起了海上贸易。 人家相当于一个人赚百分之百的钱，可是如果将他们拉进来，利润直接少了一大截。 士绅阶级当然不可能干。 所以朱棣运用了平衡的办法，想借用第一批下西洋让勋贵、商贾、藩王获利，转变为拥护皇权下西洋的坚定支持者。 从而与皇权一起对抗士绅阶级。 到那时，哪怕士绅阶级再强，也只能屈服。 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计划还没有实行起来之前，这些臭丘八就已经按耐不住的行动起来！ 本来朱棣还对下西洋能够获得暴利有些怀疑，现在最后一丝怀疑，在士绅阶级如此猛烈的反攻下，彻底消散。 … 夏原吉听着陈羽分析顿了顿，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如今下西洋的船队已经驶出大明港口，软肋应该如何运用？” 陈羽顺着老夏的疑问，解释道： “通过下西洋这件事情的目的，是分析士绅阶级如此大动作的动机，那就是触碰到了士绅阶级的利益。” “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用影响士绅阶级利益的另外一件事情做文章。” “田地！” 对付士绅阶级的办法，陈羽手中当然不只一种，但是结合当下的身份与背景，选择了一个可以最容易被老朱与老夏接受的。 毕竟在大明所有人的共识： 在农业占主导的封建王朝，创造财富最主要的就是土地。 朱棣对此认同的点了点头，陈羽之前就曾经说过，士绅阶级就是大明的地主，手中握着大量土地。 而皇帝就是一个王朝最大的地主。 陈羽伸出三根手指头，淡淡的说道： “士绅阶级凭借着朝廷给予的赋税减免、徭役优免、社会地位，每年都进行着土地兼并，从而不断扩大土地基本盘，获取收益。” 夏原吉在听到陈羽提及土地问题，打起了精神，如今又听到了土地兼并，他更是非常恭谨的坐立。 土地兼并问题之前的时候陈羽也谈过，给出的解决办法是将大明境界的‘土地’做大，也就是开启大航海。 可是在户部管理田地赋税多年经验的他来说，这样解决办法远远不够。 毕竟土地兼并问题千年以来，一直存在。 仅仅只靠外部，无法将其弊端完全消除。 就像大明内部土地一样，随着人口的不断发展，总会有兼并完的一天。 大航海难道不也如此？ 所以在此基础针对内部也颁布相应的解决措施才行。 如何解决？ 颁布什么样的举措？ 他想不出。 夏原吉本身是一个非常纯粹忧国忧民的清官，他打心底里希望百姓能安康乐业。 故此， 夏原吉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待陈羽的下文。 陈羽顿了顿问道： “这一次士绅阶级借助百姓的舆论攻势，其中攻击的方向就是土地，也可以说是赋税！” 话落，夏原吉想了想，问出了心中疑惑： “陈兄弟想让永乐帝轻徭薄赋？这万万行不通！对于百姓来说，轻徭薄赋是件好事儿，华夏历史上最早出现的文景之治前提，就是在颁布了相对轻的赋税政策下诞生。” “但是赋税很少，国家用钱方面就捉襟见肘。” “如今大明所面临的局势如果少了，运河没有人修建、秩序没有人维护、受灾之后百姓得不到救济、国家遇到问题需要颁布相应政策的时候，也没有钱去支撑各种措施的落实。” “不给民众身上加太多赋税，又要保证国家有钱用，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太……太难！” 夏原吉这样说，就是担心陈羽待会说出什么轻徭薄税的言论后，朱棣同意了。 轻徭薄税税收必然下降，之后自然需要印钞来补充国库。 前天他得知了‘通货膨胀’等金融知识之后，豁然开朗。 终于知道百姓抵制大明宝钞的原因。 如今的大明其实并不稳定，因为朱棣得位不正的原因，各方势力在暗中其实都蓄势待发，只待朱棣露出疲态，就会锋芒毕露。 尤其建文旧臣，更会死灰复燃。 夏原吉无意参与朱棣与朱允炆叔侄之间的皇位争夺，可是他深知大明经不起第二扬靖难！ 所以，绝不能轻徭薄税。 … 陈羽点了点头，夏原吉分析的很到位。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想象中的大同世界就是： 民不加富，而国用饶！ 但这个理想，显然没办法实现。 随着国家人口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外敌虎视眈眈，钱都是不够用的。 钱不够用，就要继续去剥削老百姓。而老百姓被剥削的厉害了，就要起来反抗，统治秩序因此无法维持。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大部分王朝被推翻的时候，国库都是空的原因所在。 在老朱的小团体中，陈羽与老夏只见了两面，今日就是第二面。 可在见第二面的时候，陈羽就已经明显感觉老夏与老朱不同，人家虽然也身为一个对国家大事感兴趣的商贾，可是肚子里面有真东西。 陈羽坐直了身子，缓缓开口说道： “老夏我承认你有点知识，但不多，用轻徭薄赋来打赢这扬士绅发起的舆论战，只能维持一时，并不能维持一世！” “要想长治久安，彻底从根上解决，就必须进行土地改革！” 第137章 人头税，人人得而诛之 “所以只有对土地进行改革，才可以让百姓从心底里改变对永乐帝的看法，也可以借着土地改革问题，狠狠打击士绅阶级。”陈羽道。 “陈兄弟，那该如何改革，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 朱棣的疑惑脱口而出，自古以来士绅阶级对抗皇权的办法，大部分来自赋税引导的舆论战。 如果有一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那当然最好。 陈羽微微一笑，说道： “土地改革自然就要牵扯到王朝税收，而王朝税收则直接决定王朝寿命！如果想要对土地进行改革，那么一定要剖析王朝税收，从而制定出一套既符合百姓利益，又符合王朝利益的政策。” “朝中许多官员与皇帝经常分析王朝更替问题，试图从中找出延长国运的办法。我认为没必要那么麻烦，其实只要将税收问题搞清楚，就可以理解大部分王朝更替规律。” “因为写在历史书上的那些大事，有一件算一件，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都需要花钱，花很多很多的钱。” 朱棣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他想要在史书上留下一笔浓厚的笔墨，就要做千古一帝应当做的事情。 比如征伐漠北、下西洋、修建运河、编纂永乐大典等。 可无论哪一个功绩背后，都需要花费巨量的白银。 陈羽继续缓缓说道： “拿华夏历史上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大秦举例。” “始皇帝做了很多的事情，一统六合，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驰道，统一度量衡，修筑万里长城。所以后世会用千古一帝，来赞美始皇帝。可是这样的功绩难道不需要钱？” “始皇帝之后的汉朝，也诞生了一个千古一帝：汉武帝。在他的统治下大汉持续对外作战，创造了赫赫功绩，消除了匈奴对西汉的威胁。汉武帝创下如此文治武功的前提，使得汉朝直接出现经济危机，人口减半，国家财政状况极度恶化，民间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以上两个例子背后都是千古功绩，继而诞生出来千古一帝。可同样大部分千古一帝的诞生，必然伴随着大量赋税，而在背后出钱的人，就是百姓。” “所以真正伟大的人，不仅仅是皇帝、将领、还有那些流芳千古的文官，更有那些默默付出的老百姓。如果没有百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始皇帝与汉武帝再优秀，能打造出这一番功绩？” 陈羽举的两个例子非常的极端。 而汉武帝的现状，与永乐一朝朱棣很相像。 同样是在治理内政的情况下，开启了对外作战。 而汉武帝为了对外作战成功，饲养了5万骑兵，这骑兵背后，那是十几万匹的战马和50万步卒的后勤补给，关于运输各种物资的军队，另外还有十多万人。 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近百万人和马的吃喝拉撒，是一大笔非常多的开支。而那些战马吃的都是精饲料，一匹马吃的比十几个人都多。 所以说明面上霍去病是5万骑兵，但是背后需要的是能够维持200万人运转的财政支出。 这就是古时候常说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养兵、战马，所耗费的钱粮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朱棣听罢，面无表情的低头沉思着。 还是燕王的时候，他就开始读史书，陈羽说的这些情况他心中也清楚。 可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从百姓身上收上来的赋税，一直都是财政收入的大头，赋税收的多了，国家有钱干的事情也才会多。 但是对于百姓来说，皇帝拿走的多了，那么自己剩下的就少了。 如果实在少到日子都过不下去，那么只能揭竿而起。 朱元璋一直以来对元廷如此痛恨的原因，就是因为元朝统治者的苛捐杂税，饿死了朱元璋父母。 朱棣想起了靖难之后的印钞，与颁布了一系列可以让自己扩大功绩的举措，皱起了眉头。 陈羽说完之后，见老朱与老夏听的认真，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之后，继续说道： “赋税从古到今都具有强制性，通过天下需求的名义向百姓强制征收。” “始皇帝与汉武帝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么多的事情，主要就是因为有非常高的赋税来支撑。” “如今大明永乐一朝的赋税与当时秦汉两朝赋税相近，大致分为三部分：田税、人头税和徭役。” “我们可以观秦汉两朝，来对税收进行改革。” 陈羽说完之后，浅浅抿了一口茶，随后继续说道： “田税与人头税一起组成了赋税。秦朝的田税是‘泰半之赋’，百姓将收获物的三分之二左右上缴国家作为田税。” “也就是说如果你今年田里产了300斤水稻，那么200斤都是要上交的，只留100斤粮食给自己，那能够吃吗？不，剩下的这100斤，你基本上也别想留住，你要拿去卖钱，然后缴纳人头税的。” “人头税在秦朝称之为口赋。每个家庭一年要交660钱的人头税，而这660钱相当于上千斤的粮食了。按照这个赋税的总量，你看你家里要是没有几十亩良田，基本上只能揭竿而起了。” “所以天下百姓接纳了六国贵族的口号，暴秦人人得而诛之！” “汉武帝时期的田税与人头税同样非常重，之所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是因为当时征收大量赋税的的同时，因为战争人口锐减。之前说过王朝周期土地问题，人少，地自然就多了起来，所以没有发生秦朝末年揭竿而起的现象。” 陈羽结合着以上的言论，问道： “收取人头税时，有钱人算一个人，没钱人也一个人。所以不管有钱没钱，人头税交的一样多，这样的税收制度真的合理吗？” 第138章 摊丁入亩 他掌管户部，对于税收一事再熟悉不过。 拿永乐一朝来说，田税占据了税收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由人头税补上。 自古以来人头税都是如此。 至于合理否？ 当然不合理。 他心中清楚人头税对于士绅阶级等有钱人来说，这点税是小钱，但是对于底层百姓来说，这点钱可能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对此，百姓躲避人头税的方法也是层出不穷。 隐瞒家中新增男丁；离开家乡，前往朝廷管控相对薄弱的偏远山区，甚至深山老林；投身到有免税特权的豪门贵族家庭为奴，但这样做意味着失去自由身。 但是不合理二字，夏原吉犹豫半天，并没有说出口。 “不合理！” 在夏原吉选择沉默的时候，他身旁的朱棣沉声说道。 陈羽听闻，微微颔首问道： “对当然不合理，所以老朱，你现在知道为何民间的谣言会像火药一样，一点就着了吧。” 朱棣苦笑道： “陈兄弟分析的深入，老朱我彻底懂了，只是该用何种办法解决？” 朱棣亲口说出不合理，也就意味着他承认了如今将所有盖世功勋同时进行，是错误的。 可若陈羽没有给出好的改革策略，那他也不会改。 毕竟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自己遭受骂名事小，误国事大！ 大明国运正隆，横绝万里，不能因自己名声遭到挫败而停下步伐！ 大明强盛万国来朝之路，不能有丝毫影响！ 自己耗费民生，只为增强国力，后世之人就算耻于自己，至少也要留下三分敬意！ 他要在这永乐一朝，为后世儿孙换来百年和平，与国内百姓休养生息的机会！ 陈羽的手指头敲了敲桌面，笑着说道： “不合理那就让它变得合理不就好了。” “所以我的对策是，‘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朱棣嘴中喃喃自语的轻声念叨着，双眸绽放出了别样的光彩。 陈羽继续说道：“所谓‘摊丁入亩’其实就是把人头税平摊到田地中，从此朝廷征税，只看田地多寡，而不看被征税人家中的人丁，本质就是变相地废除了丁税。” “历朝历代土地都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基，但是种地多半要靠老天吃饭，遇到大灾之年，很容易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再加上之前就说过百姓家庭的抗风险能力很差，如果家中有人重病急需钱财等，在收入近乎断绝的情况下，赋税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地税和收入挂钩，遇到灾年或者家庭困难的卖出后，它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人口税无论如何也逃不掉，每年必须交，由朝廷强制征收。” “而单凭一条摊丁入亩无法彻底解决问题，毕竟如今大明一大半的土地都在士绅阶级手中，所以再加上针对士绅发起的舆论战，直接再加上一个前提，那就是士绅一体纳粮！” 话落， 朱棣脑子轰的一声，震撼无比！ 着实是陈羽所提出的策略过于……匪夷所思。 他虽然知晓陈羽拥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能。 可在陈羽提出了摊丁入亩与士绅一体纳粮后，还是对陈羽想常人不敢想，提常人不敢提的样子给深深震撼住了。 士绅一体纳粮如果实施，那就是直接取消了千年以来读书人赖以生存的特权。 古往今来，读书人拼了命的考取功名为了什么？ 无非就是靠着功名特权，开始大量积攒家底，然后趁着大灾之年进行土地兼并，从而不断搜刮民脂民膏。 陈羽提出的士绅一体纳粮与摊丁入亩颁布，估计那些士绅都能气的集体跳脚。 毕竟过去的人头税按照人头来收，基本上是由百姓承担。 可如果按照此方法进行改革，那么人头税和土地挂钩，拥有大量田地的士绅自然需要承担更多的税赋。 … “嘶～” 夏原吉听着陈羽的逆天言论，直接惊的倒吸了一凉气，为全球变暖献出了一份微不足道的贡献。 有那么一瞬间，夏原吉认为陈羽是圣人在世！ 士绅一体纳粮前提下的‘摊丁入亩’对平民百姓来说，确实是难得的良策，能大大降低百姓负担。 但是对于士绅阶级来说，却是一个天塌了的坏消息。 士绅阶级大量集中在富饶的江浙一带，一方面是因为这里富饶的条件给予了他们足够的钱财用来求学，从而考取功名；另一方面，江浙地区远离京城，操作空间巨大，天高皇帝远，胆子自然大了几分。 如今陈羽的这两项策略，简直就是砍在了士绅阶级的根基上……恐怕会遭到士绅阶级更为猛烈的反扑！ 面对如此好的办法，夏原吉思考良久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深知改革从来就不是能轻松完成的，必然伴随着既得利益者的损失，后者会拼了命的反对。 而放在如今，也就是士绅阶级定然会拼死反对！ 到那时，国家又会陷入到动乱之中…… 夏原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朱棣，发现自家这位陛下先前的郁闷已经在陈羽不断对税收、民生的抽丝剥茧中，到提出解决政策后，满脸笑意。 他迟疑片刻后，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策略虽好……可颁布之后……是不是太冒险了？” “冒险？” 陈羽当即回应道： “颁布士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有两个好处：其一解决土地兼并；其二可以让大明国库每年税收至少翻三倍！” “有这两个一方面稳住国运，一方面充盈国库的利益，你认为以永乐帝的性格会不会心动？” “永乐帝可不是建文那种软弱的帝王，他完全继承了洪武帝的杀伐果断，永乐帝心动了，那些士绅哪怕不服，但敢用行动来表示不满吗！” “士绅阶级在永乐帝面前压根就不够看，谈何冒险一说？！” 士绅阶级进行土地兼并，这是刻在血肉里面，无法改变，因为打倒了这个士绅，那么也会有下一个士绅补上去。 但是‘摊丁入亩’的实施，大清已经打过样，可以让土地兼在很长一段时间得到有效控制。 此政策一出，士绅阶级购买土地的热情大大降低，毕竟买的越多，征税也会相应提升。 而且‘摊丁入亩’政策推广后，大清的国库收入成倍数暴涨。 雍正即位之初，大清国库仅有存银800余万两，朝廷做事备受掣肘；等到雍正统治的末期，不到十来年的时间，国库的存银就已经飙升到6000多万两。 改革的成效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雍正积攒了如此丰厚的身家，大清才会有所谓的‘康雍乾盛世’。 否则，按照乾隆大兴土木、奢靡浪费的‘败家子’风格，清朝可能都撑不到19世纪。 不过话说回来，工业革命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乾隆年间了。 如果乾隆当时和来访的马格尔尼团队认真交流一下，能够跟当时的西方学学怎么搞工业革命。 那么靠那些农业收上来的税，乾隆可能压根都看不上眼了。 第139章 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既可以延长国运，又可以充盈国库，唯一的缺点就是会得罪士绅阶级，这样的事情放在建文身上可能真的会犹豫。 可是放在朱棣身上，则完全不存在。 毕竟，朱棣本来就不是一个怕事的人！ 不仅如此，他也不是一个善人！ 而是一位枭雄！ 靖难之后，任何敢拦在他的面前，阻碍他建立千古功绩的人，不好意思，永乐帝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杀伐果断。 什么叫做雷厉风行！ 朱棣长吁口气，笑着说道： “陈兄弟所言极是，如若永乐帝知道了这样利国利民的策略，一定会将其推广下去。” “虽自从靖难之后，永乐帝已经很久没有再动兵戈，但是他的刀，依旧锋利！” 夏原吉听着朱棣说的这番话，默默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大明恐怕又将陷入一扬血雨腥风中了。 陈羽听后来了情绪，一拍桌子，对着朱棣说道： “行啊老朱，你现在没有我的引导，都能说出接下来该如何将这个政策颁布下去。” “你说的不错，对付士绅阶级就需要政策与武力结合。” 陈羽又看向了夏原吉，继续说道： “老夏，这方面你就没有从过军的老朱有魄力，你也不想想，如今削藩之后，天下的兵权都集中在永乐帝手中，哪还有一些势力，能与永乐帝抗衡？” “再说了，士绅阶级也就是一群书生而已，他们拿什么跟军队造反，还是目前行军打仗最厉害的永乐帝！” “就算这些书生真的敢因此造反，永乐帝直接派出汉王都能将他们轻松镇压，如果背地里搞小动作更好，来一个杀一儆百，来一个血流成河，来一个人头滚滚。” “杀到天下读书人胆寒的时候，老夏你所担心的问题，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摊丁入亩的前身是由张居正提出的‘一条鞭法’上改革而来。 可惜‘一条鞭法’的推行在张居正死后，遭遇了士绅阶级的极大反对，不可避免地走向了‘人亡政息’的结局。 由此可见，自上而下的改革若想取得成绩，必须有来自强权的保障。 故而封建时代的成功改革，多由帝王亲自执行。 比如雍正力推的多项改革政策，都取得了成功，以一己之力夯实了大清根基。 其中大名鼎鼎的“摊丁入亩”政策，更是彻底改变了延续华夏两千多年的赋税体系。 堪称旷古烁今。 而永乐帝可是用刀一路砍出来的皇帝，这样的皇帝在读书人眼中极具威慑。 再加上靖难结束不久，永乐帝拥有的武将集团还没有遭到削弱，正处于巅峰，可以轻松镇压文官集团。 所以如果永乐帝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情，跟雍正相比，只会更加轻松！ … 陈羽的这一番话，让朱棣很是诧异。 陈羽在朱棣心中的定位是文臣，可是此番话中的言语，却跟一个武将无异。 但是，朱棣不仅没有对陈羽厌烦，反而更加喜爱了。 夏原吉见陈羽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想要张嘴辩论什么，但顿了顿，还是将嘴巴闭上。 他已经看出来，陈羽与朱棣已经站在了一条战线。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一个户部尚书说些什么，重要吗？ 朱棣如果真的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那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至于颁布摊丁入亩的政策……陈羽决定以后步入朝廷，直接选择遗忘。 毕竟这可要将士绅得罪死了。 除非有大明皇帝三代都力保，否则陈羽打死也不会提。 而如今只是简单的吹牛口嗨，那可真的是畅所欲言。 吹牛都不让吹了，哪有这样的王法。 民间的小孩玩游戏时，还自己做个帽子当皇帝呢？ 自己在小酒馆指点一下江山，怎么了！ 陈羽再次喝了一口茶之后，笑着对着老朱说道： “老朱你想啊，明朝之前的汉唐还有其他朝代，诞生的千古一帝都是建立在苦百姓的基础上，这才有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感慨。” “永乐帝得位不正，所以他登基以来就大力文治武功。可这样的永乐盛世恐怕还是与历朝历代一样，属于与既得利益者的盛世，与百姓无关。” “可若是永乐帝使用士绅一体纳粮，废除读书人特权，那么推行摊丁入亩将与民更始，施恩于天下，让百姓与既得利益者共同享受着天下的富贵，享受这大明的强盛。” “再者说了，古往今来其实百姓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吃饱饭，我敢保证在摊丁入亩之下，国库充盈，百姓家中甚至会有余粮。百姓自古以来都是谁能让他们吃饱饭，就跟谁。那么到时候，在天下百姓眼中，建文才是那个得位不正的皇帝！” “这样的情况下，大明在永乐一朝，才能迎来一个真正意义上举国同庆的太平盛世！” “！！！” 朱棣听着陈羽这样说，不知为何，心中升起来一股生熟悉的感觉。 似曾相识。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他能在千古一帝上，开辟出一条不同的道路。 让大明百姓成为盛世中最幸福的百姓，让他们共享朕打造出来的永乐盛世。 至于士绅阶级的谣言…… 在摊丁入亩之下，压根不值一提。 摊丁入亩一出，天下万民那可是实打实的受到了实惠。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在天下百姓眼中，好像真就顺位继承？！ 想到这，朱棣感觉呼吸都有些炙热，恨不得立马离开小酒馆回到宫中，开始着实商讨对士绅阶级的反击。 让他们看看，自己可不是像建文那样，是你们可以随意拿捏的皇帝。 自己一定要用摊丁入亩，拔下你们一层皮！ 突然，朱棣皱起了眉头，摊丁入亩一定要先选择一个地方先行实践，然后再推广全国。 他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词语： 江南四省！ 只是自己身为皇帝，肯定在身后支持。 那么接下来就应该选择官员，秉持着自己的圣意去践行摊丁入亩。 最好一文一武两人。 正在朱棣思索从朝中官员选谁，才能效果最大化时， 陈羽再次开口说道： “士绅的舆论战在摊丁入亩的反击下，必然溃散。只是摊丁入亩的计划，还有针对徭役的重要一环。” 朱棣一怔，在他看来摊丁入亩之下，已经将税收问题解决了，他不明白为何陈羽还要再提起徭役。 “陈兄弟，徭役总不能有问题吧？” 陈羽听后咂了咂嘴，缓缓开口说道： “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第140章 所以免费的东西，都在暗中标记好了价码 此番言论一出，朱棣与夏原吉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不信。 陈羽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想了想问道： “老朱，老夏，不知在你们眼中，何为徭役？” 朱棣顿了顿，理直气壮地说道： “徭役自然就是朝廷人手不足，然后征集天下百姓一同建设大明。百姓们修筑城池、疏通河道、建造宫殿，这些就是徭役。” “此乃国家运转之需，为了让大明江山更加稳固，而实施的一种办法。” 这时，站在一旁的夏原吉也不在沉默，出言附和道： “此言极是。” “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这种说法不妥，徭役看似是百姓负担，实则是为了长远的福祉。” “通过徭役，各地的基础设施得以完善，交通便利，水利通畅，农事便有了保障，商业也能繁荣发展。” 陈羽听着老朱与老夏脱离实际的发言感到诧异，但是想着两位商贾从来没有参加过徭役，又感觉都在情理之中。 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永乐初期朝廷为了获取更多的资金用于国家事务，默认商贾通过缴纳一定的钱财代替服徭役的情况。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老朱，如果徭役真的像你说的这么好，那么也不会成为压垮大秦的最后一根稻草！秦朝男子从17岁就要开始服役了。刚才说的修路、修水利以及修宫殿这事儿，一去就是一两年的时间。” “从古至今，男性一直都是耕田的主力，家里的男人都去服徭役，一走一两年，那么家里只剩下女人、小孩和老人，家中的妻女会不会遭遇旁人的欺辱暂且不论，光是这一两年的收成必然会出现问题。” “收成不好，那么和赋税就没办法交上去。你能去跟朝廷讲我今年收成不好，然后交不上税吗？定然不行！因为历朝在这方面的律法非常严苛，根本不会给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摆在百姓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干、要么死！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诞生了华夏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农民起义。天下纷纷响应，揭竿而起，奋六世之余烈的大秦，就这样二世而亡。” 陈胜、刘邦的起义，都与徭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先看陈胜，秦二世征发闾左贫民屯戍渔阳，陈胜就在这征发之列，还被任命为屯长。 那时候徭役制度严苛，百姓们苦不堪言。 陈胜在服徭役途中喊出：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意思是说服徭役去了是死，不去也是死，既然如此，干脆反了吧！ 这句话的杀伤力，可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多了。 因为百姓最朴素的愿望就是活着，可是秦朝连苟活的机会都不给百姓。于是无数被徭役压迫的百姓纷纷响应，反秦的浪潮就此掀起。 再瞧刘邦，他担任泗水亭长时，奉命押送刑徒去骊山服役，可是一路上队伍中的人都不愿意服徭役，不断有人逃跑。 刘邦眼看交不了差，索性在芒砀山落草为寇，赶上了陈胜掀起的反秦浪潮，这才有了后来的汉高祖。 … 朱棣与夏原吉二人听后沉默了，陈羽所讲述的问题虽然不好听，不过说的确是事实。 农民赖以生存的方式就是土地，而徭役则是让他们远离了土地，而且还……没有工钱！ 在陈羽这一番话中，他们不得不承认： 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历朝历代为了防止土地兼并问题，都会颁布相应的措施，但对于徭役几乎没有人提出意见。 只因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陈羽继续问道： “老朱，你说徭役是因为朝廷人手不足，所以征召百姓。可是朝廷真是因人手不足，才这样做吗？” “……” 朱棣轻轻咳嗽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 在朝廷出钱也雇佣不到百姓务工的情况下，才能叫做人手不足。 但是朝廷他压根不想……出钱！ 所以，才诞生了徭役！ 可我不想花钱这种话，朱棣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半晌之后， 朱棣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摒弃掉。 不是他不想停止徭役，而是如今哪怕知道徭役之事错误，他也要错误的进行下去。 毕竟无偿徭役一经取消，恐怕国库吃不消啊。 陈羽见老朱与老夏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二人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于是沉吟片刻之后，对着老朱再次问道： “老朱，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吗？” 朱棣微微颔首： “记得，这是一个商业手段，如今精盐按照这样的计策，知名度已经打响。” 陈羽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之所以说免费的贵，那是因为所有免费的东西并不是真的免费，而是已经在暗地里标好了价码！” “就像贩卖精盐，先送一部分试吃，相当于为咱们宣传；” “徭役的本质很简单，无非就是朝廷想让百姓免费干活！可将这个道理放在徭役上面，那价码就是一个王朝的寿命！” 不等朱棣与夏原吉插话的机会，陈羽继续说道： “之前说过王朝即将覆灭的末期，国库空虚。可是隋朝却是一个例外，隋朝崩溃灭亡之后，国库里还有一大堆粮食与钱财。” “国库充盈的隋朝都覆灭了，着实罕见，可是要看隋炀帝做了什么事情之后，你就感觉这一点也不亏，简直就是秦朝覆灭的模板。” “覆灭隋朝的根源，就是徭役。秦朝和隋朝都是想在短时间内做很多的事儿，都需要短时间大量人力的投入。” “徭役是压垮秦朝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隋朝农民起义的导火索。” “彭～” 正坐着的朱棣豁然站起身来，坐下的椅子应声而倒。 说到这里，饶是之前一直对徭役一事不重视的朱棣，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隋炀帝与自己……有点像。 隋炀帝某种程度上是个很有抱负的君主，他渴望在短期内成就前无古人的大业。 兴建洛阳城，开凿大运河…… 可要做到这些必然需要大量劳动力，所以隋炀帝强制征派百姓服徭役。 当时全国人口大概有四千多万，像建大运河就用了五百多万人，兴建洛阳城也用了两百多万人，更别说还有那么多人当兵了。 而自己如今所做的事情呢！ 下西洋、大兴北平都城、兴建运河…… 这些功绩的背后，原来在暗中已经被标注好了价码吗？！ 朱棣皱着眉头，双手叉腰的沉思着。 可这些是他想停就能停止的吗？ 他现在真想将老大经常对自己说的话，说给陈羽听。 陈兄弟，没钱！ 第141章 彻底跳脱王朝周期，大明资本主义萌芽 “我说老朱，你与这帮朋友还真是怪人，明明是一群商贾，可是每每对赚钱不怎么感兴趣，反而整天喜欢闲谈一些国家大事，而是听到我说到牛逼的地方，还如此……激动。” “你这样将身心都寄托在国家大事上的人，朝廷没有请你们做官，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 说到这，陈羽心中暗自吐槽起来。 以老朱为首的小团体，有一个算一个，就喜欢针对目前国家发生的事情进行讨论，甚至还有一些历朝历代的弊端。 这种性格放在商贾身上还真不常见，但是也不能绝对的说没有。 就比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如果陈羽碰到的老马、老朱、老夏之间没有什么联系的话，他一定会感觉不对劲。 可是他们几个是一起的合作伙伴，那反倒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共同的爱好熟络在一起，很正常。 陈羽这段时间也与老朱他们一伙人处成了朋友，所以陈羽说完之后，朱棣也只是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 可旋即，朱棣双眸一亮。 徭役衰减国家气运？ 那么相应的解决办法，身具屠龙术的陈羽一定有。 想到这， 朱棣舒展开了眉头，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叉腰笑着道： “陈兄弟，没办法，我就喜欢听国家大事，而且陈兄弟也有真才实学可以满足我的这一点爱好。” “只是陈兄弟，这徭役问题看来很艰巨啊，就连你这一次提出的摊丁入亩与士绅一体缴粮，恐怕都无法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徭役问题。” 陈羽白了老朱一眼，淡淡的说道： “老朱，我想的办法啥时候失手过？” “徭役也包含在了赋税当中，我当然考虑进去了，而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只需要改变徭役的征税方式不就行了！” “之前的徭役是一种直接消耗民力的方式，它会让民众没有时间去从事农业生，所以徭役为代表的税收，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征税方式。” “应该将徭役改成货币税收。就是你不想来干活，那你就出钱，朝廷这边用你的钱，来雇别人去干。” “从此之后就可以永远取消徭役。” 要知道当徭役被取消，改为雇佣制之后，封建社会内部出现的新的生产关系，这代表着资本主义萌芽的开端。 在这种情况下，国内经济将迎来蓬勃发展，随之带来的就是工业革命。 但是这些对于目前的大明来说，还太远，所以陈羽并没有提及。 朱棣当即问道： “可这也没有什么变化啊！本来朝廷就是因为没钱才征召百姓。” 陈羽身子前倾，笑着说道： “没钱？可如是士绅一体当差呢！” 话落，朱棣此时已经陷入到了极度的震撼当中！ 他这一次来的本意，就是想要找陈羽想想办法，来化解士绅阶级在民间对自己发动舆论。 可是没想到陈羽给出的办法，这简直……太妙了！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 这三板斧下来，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朱棣觉得士绅阶级与陈羽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简直就是他们的不幸。 … 夏原吉听后，直接被惊讶的头皮发麻。 尼玛！ 陈羽这简直就是想要捅破天的节奏，之前朱棣下西洋，导致朝中所有文官集团全部以祖制的名义反对。 而陈羽这几套政策如果实施，那不仅是将祖制按在地上摩擦，更是将历代以来都坚持的士绅阶级特权，彻底销毁。 士绅阶级的利益受到如此大的损失，必然会不顾一切反扑。 可是他转念一想，释然了。 这些政策利国利民，夏原吉也希望能够顺利的推广下去。 再说了， 按照陈羽之前的说法，在永乐帝这个手握五十万大军的皇帝手中，士绅阶级再厉害，影响力再大，终究也只是一群书生罢了。 武夫造反也就是罢了，书生造反只有死路一条！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 朱棣沉思片刻，总结了一下陈羽所说的话： “那陈兄弟，只要朝廷颁布了你所说的三条政策，以摊丁入亩作为基石，在此情况下实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 “不仅能够消除民间对于永乐帝的舆论，还能够在减轻百姓负担的同时充盈国库。” “甚至延长大明国运！” 陈羽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是当然，只要这三条计策齐出，保证国库充盈，大明也将彻底跳脱王朝三百年周期规律！” 明朝末年，朝廷为了应对内忧外患，百姓有了缴不完的税，服不完的役！而且在崇祯手底下服徭役，百姓从事的劳役粮食也完全自带。 所以在闯王李自成提出‘均田免赋’的理念和口号后，百姓夹道欢迎。 可在这三条计策下，这样的情况显然不会发生。 而且随着将华夏历史上存在千年的人头税和徭役废除，国家对于百姓的人身束缚减弱，也有利于国家的全面发展。 因为不再收人头税了，所以百姓们也不需要再去东躲西藏了，困扰历朝历代隐匿户口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而免费徭役的废除，更是让阶级矛盾缓和。 那么大明自然可以彻底跳脱困扰历代王朝的三百年周期！ … 朱棣口中喃喃念叨着陈羽提出的三条计策，心里也在扑通扑通的猛烈跳动。 在所有问题解决的情况下，还能有钱！ 陈兄弟果然大才。 不是因为朱棣与朝中的一群文武百官脑子笨，而是因为这是时代的局限性。 对于大明所有人来说，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这两条计策一出，就会被直接否定掉。 毕竟这可是千百年以来，读书人的特权。 没有任何人质疑过这特权的不公平！ 包括摊丁入亩也只是在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实施之后，才能产生有效的效果。 不得不说， 整个大明王朝估计也只有陈羽这样妖孽般的大才，才能从千百年以来的固定思维中跳脱出去。 不拘泥于规矩！ 这个办法不仅是朱棣对士绅阶级这一次反击，更是充盈国库，稳定大明根据地办法。 朱棣心中已经暗自下定决心，等回去之后，就立马物色好人手，以江南那一片为试点，雷厉风行的进行改革！ 意外得到了远远超出自己想象中收获的朱棣，此时精神也显得很是振奋。 第142章 夏原吉：要不我去执行？ 奴隶贩卖。 至于这奴隶从哪里来，当然是海外，不会来自大明就对了。 陈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次添茶之前，朱棣眼疾手快拿起茶壶给陈羽满上。 “陈兄弟，你给我说了这样好的办法，怎么说我也要敬你一杯酒。可是待会我回去还有事情要忙，喝酒不合适，我就给你倒一杯茶，以表谢意。” 陈羽有些诧异的看了老朱一眼，说道： “行啊老朱，看来你还懂一点事。” “可是这些都只是好的计策罢了，想要运用实践当中，不能说有一定的困难，只能说是相当的困难。” “老朱，我可告诉你，这可没有上一次你家老大加入朝廷发布赈灾那么简单，这一次是士绅阶级与皇权的对抗。” “如果你加入进来，直接相当于跟整个士绅阶级为敌，到时候哪怕胜利，恐怕也不会善终！” “还是那句话，咱们之间的闲谈就是无聊的时候为了打发时间，吹吹牛而已，听个乐就行。” 朱棣闻言，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兄弟，这可是掉脑袋的活，我心中自有分寸，你放心就行。” … 夏原吉今日已经是第二次前来，可是看着朱棣与陈羽之间的交流，还是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在他的心中， 自己与陛下之间的关系，仅次于陛下与道衍。 大致可以做到有什么说什么，而不会遭到降罪。 可在陈羽这，所有杀头的罪名，全部不适用。 太……偏心了！ …… 朱棣脑海中，已经将执行这个计策的人选，再次做了改变。 计策虽好，可是执行的人确实今后在朝廷将举步维艰，毕竟文官集团背后与士绅阶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举动相当于开罪了几乎全部的文官集团。 在大明内部安稳的前提下，朝堂上文官集团可是主力军。 开罪了他们，今后注定不会太好过。 看来人选方面，自己回去还是应该好好斟酌一下。 倒完了茶的朱棣重新将椅子摆好，坐下后默默的将陈羽方才所说的内容在心中又复述了一遍，防止忘记。 片刻过后，朱棣感觉今日在陈羽这小酒馆谈论士绅阶级的问题已经解决。 于是又与陈羽闲聊几句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陈兄弟，那咱们今天就说到这，目前还早，看来午饭是没有时间吃了，有些可惜，等改天有时间，我再来光顾你这。” 说完， 朱棣这一次并没有等夏原吉掏钱，而是直接从袖口中摸出了几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陈羽点了点头，将朱棣与夏原吉送到门口，目送这二人没入街角，身影消失之后，这才悠哉悠哉的拿起抹布，开始收拾小酒馆里面的桌椅。 ………… 而朱棣在离开小酒馆来到街角与锦衣卫碰头之后，当即命令纪纲快速拿来纸笔记录东西。 税收改革一事，事关重大。 做成了，就意味着自此以后士绅阶级很难从舆论上压迫皇权。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朱棣直接在街角处将在小酒馆中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口述出来。 让纪纲记录。 这三板斧成功实施，那么这一次他过来想要化解民间舆论的问题，反倒成了最不重要的一点。 在将脑海中记得的内容叙述出来之后，纪纲也在一旁奋笔疾书的写着。 越写，纪纲越是感觉呼吸急促，甚至背后冷汗直冒。 不用猜都能想到，这些都是那小酒馆里面的掌柜想出来的计策。 人家士绅阶级只是散布了关于永乐帝的谣言，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存在的。 皇帝让步忍忍之后也就过去了。 可是永乐帝向陈掌柜寻求帮助之后，直接一套组合拳，连本带利的打了回去。 太狠了！ 将自己脑子里面的内容复述完之后，朱棣长长的如释重负似的呼出了一口气。 随后，将纪纲记录的纸拿在手中，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朱棣很是满意。 这就是刺向士绅阶级的利刃。 也是大明彻底摆脱三百年王朝周期的国运。 朱棣看完了之后，点了点头，随后对着站在一旁的夏原吉问道： “夏原吉，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没有。” 夏原吉拱着手说道： “陛下方才所说，也是臣心中所想。” 朱棣听后将手中的纸小心翼翼的折好，随后放入了袖口之中。 紧接着走上了马车。 在朱棣的要求下，夏原吉也一同坐了上来。 夏原吉坐在马车上，犹豫半天，对着朱棣说道： “事关重大，不知陛下心中是否有合适人选去执行？” 朱棣听着夏原吉这样直白的说，也是直接了当的拒绝道： “不用了，朕心中有一个比你更加适合的人选。你就老老实实给朕打理好户部即可。” 更合适的人？ 夏原吉一怔。 得罪人的活，他没少干。 只是这一次更加严重罢了。 所以夏原吉也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主动请缨，可没想到朱棣拒绝的如此干脆利落。 朱棣说完，顿了顿又继续问道： “我听说你在锦衣卫牢狱经常看白居易的诗。” 见朱棣有意不想在士绅问题上多聊，夏原吉也是识趣的应到： “回禀陛下，臣这一辈子总想着风流倜傥一回，可惜生的丑，只能看看古人的诗，遐想一番。” 朱棣打趣道：“就你？在牢狱那样鬼哭狼嚎的环境下，一住就是十几天，受的了吗？” 夏原吉愣住了，他被抄家下于牢狱。 后来之所以一直待在里面，是为了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完善削藩政策，配合朱棣在国宴上的削藩任务。 这一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他愿意去做。 无悔。 可是从进入牢狱到国宴结束，朱棣并没有问及自己的牢狱情况，甚至对自己提出的削藩政策只是实行，具体的奖励措施，也仅仅只是口头赞扬。 如今朱棣在这种环境下关心起来，这一点着实让他没有想到。 夏原吉沉吟片刻之后，认真说道： “第一天的时候因为觐见遭此牢狱，心中确实有些难过，心生悲悯，泪流满面。” “第二天就好了，我想通了，我哭人，谁哭我呢？有情众生，也不外乎遇海漂泊，哭亦是无用。” “后面几天也就释然了。” 朱棣听后，双手环于胸前，打趣道： “你倒是看的开，只是心中真的不因为这件事记恨我？” “里面其实对你来说，真的不能说差，也不想想你在外面是什么伙食，在里面又是什么伙食。” 夏原吉听后，正色道： “陛下，里面的伙食确实好，将臣的嘴都养刁了，如今再回到家中吃饭，总感觉清淡无味，看来要好长时间才能调整过来。” 朱棣听着夏原吉话语中的委屈，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你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过那样的日子，让朝中其他人看见，还以为我亏待你。” 夏原吉微微颔首，工资低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只见朱棣说道： “上一次你提出削藩政策，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奖赏，那是因为担心藩王记恨于你，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待会走的时候，我让纪纲拿出五百两给你改善生活。” “啊～？”夏原吉一愣。 朱棣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 “怎么，嫌少？” “还是说想要再回到牢狱中去养你的浩然之气！” 夏原吉感觉鼻子酸酸的，受限于马车上的空间，他只能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臣多谢陛下厚爱。” 夏原吉继续说道：“陛下，臣精通赋税，陈掌柜所说的针对士绅阶级的三板斧，就由臣去完成吧。” 朱棣看着夏原吉这副样子，很是欣慰，但还是严辞拒绝了。 ………… 第143章 图穷匕见，朱棣大怒 朱棣正在批阅着奏疏，面色平静。 “爹，您找我？” 太子朱高炽接受朱棣召见后，急匆匆的赶来了御书房，站在门口试探性的说话后，想要探探朱棣的口风。 朱棣头也不抬的开口道： “朕原本想要登基之后做出一番功绩，就像唐太宗那样，想让后世之人不要将目光都放在靖难上，哪怕朕到了地下遇到你爷爷，朕也好用这些去堵住他的嘴，如今遇到了陈羽，朕觉得超越唐宗汉武两位千古一帝，指日可待。” “可是在朕建立工业之际，外部没有乱起来，反倒内部先不安稳了。近日来，民间流言四起，直指朕耗费国力民生！” “太子爷，你对此怎么看？” 朱高炽微微愣了一下神，身宽体胖的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在朱棣跟前。 像是一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大胖学生。 我怎么看？ 您老一上台就立志要建立一番功绩，随后对内大搞建设；对外誓要为后世儿孙打下五十年的太平。 国内外所有事情同时进行，必然透支国力民生。 所以，民间说的这些很中肯！ 但是中肯归中肯，如果让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那么就是挑衅皇权。 而这一次民间的消息，朱高炽也了解一二。 毕竟大部分到朱棣这里的奏疏，他也看过。 凭借着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件事是有人在背后，有组织的推波助澜。 通过靖难上位的朱棣，对于名声一事极其敏感，尤其是如今民间更是充斥着大量暗讽永乐帝的童谣。 而这一次如此迅猛原因，其实是士绅阶级与永乐帝之间的博弈。 如果民间认同了这个观点，那也就意味着皇帝与百姓离心离德，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王朝的统治很危险。 因为建文，并没有死！ 建文旧部也在暗中时刻等待着反补的机会。 等到永乐帝真正失去民心的那一天，建文估计就该重新登扬了。 这就是士绅阶级的手段，与和皇帝谈判的筹码。 朱高炽以为，这一次士绅阶级的动作，无非就是对永乐帝公然反对祖制下西洋的示威。 他想了想，说道： “儿以为爹您做事光明正大，无需惧怕这些流言蜚语，但无惧是一回事，也应当考虑民间来自百姓的声音。” “靖难之后的民生还没有恢复过来，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施恩于天下，减免赋税，这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朱棣好像就等着朱高炽主动提出减免赋税的说法似的，他旋即笑了笑说道： “减免赋税？跟你身后那一帮家伙，谢缙、杨世奇、杨荣等文臣想法很一致啊！” 旋即， 朱棣拿出了一份奏疏，扔在了桌案上，冷冷的说道： “河南前不久刚闹了水患，好在赈灾策略已经发布，事情圆满解决。可就在朕出宫回来之后，你猜怎么着，朕看到了浙江地带也爆发水患的奏疏。” “根据锦衣卫探查，水患并不严重，可你那一帮太子府属官，竟然联合一众文官上奏疏，让朕减免苏、松、嘉、湖赋税！” 朱高炽听着这番话，感觉浑身一冷，肩头缩了缩，双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爹，这……这，不可能吧！” 苏、松、嘉、湖乃是朝廷税收重地。 苏州府在洪武年间开始，就是赋税极重之地；苏州府一个府的秋粮达二百七十四万六千余石，其中官田税粮众多，占整个大明税收的十分之一。 松江府的棉纺织业非常发达，有‘衣被天下’之称，为纳税提供了坚实基础。 嘉兴府土地肥沃，农业生产条件优越，是重要的粮食产区，素有‘嘉禾一穰，江淮为之康；嘉禾一歉，江淮为之俭’的说法。 湖州同样是经济发达之地，其农业、蚕桑业和丝绸业都十分兴盛。 这四个地区保守估计，税收总和可能占永乐一朝总税收的三分之一左右。 这要是减免成功，那朝廷财政不得崩溃！ 朱高炽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士绅这一次所图看来不小啊，如今到此算是图穷匕见了？！ 先前在民间发动如此声势浩大的舆论攻势，就是为了这一刻苏、松、嘉、湖税收减免！ 可朱高炽太了解自己这位亲爹的脾气，他绝不可能同意。 不同意，那么一定会再起杀戮。 而且杀的还是读书人！ 大量的读书人！ 刹那间，朱高炽浑身一颤。 他方才的重点都被苏、松、嘉、湖四地免税吸引，可是回想起方才朱棣说过的话。 自己最为亲近的谢缙、杨世奇与杨荣也参与其中。 坏了！ 这样的奏疏谢缙参与其中很合理，毕竟他狂的很，而且最主要的是谢缙本身就出生在士绅世家！ 但是不应该有杨世奇与杨荣才对，他们二人做事一向以稳重为主，怎么也会参与其中？ 只不过这些想法，朱高炽只能待会回去之后，私下里再做调查，毕竟他不能当面否认自己的父皇。 此事牵扯甚大，朱高炽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弱弱的开口道： “爹，浙江之地的受灾情况，儿臣下去之后一定仔细核查，针对此事，必定呈上一份赈灾策略。” 话音刚落， 朱棣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威严的双眸死死盯着朱高炽那肥胖的身躯，胸膛起伏，显然对太子的这个回答气的不轻。 突然，朱棣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将其砸向地面。 “彭” 的一声炸裂， 碎片飞溅，茶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朱高炽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乖乖，好像说错话了。 爹，太吓儿子了！ 朱高炽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眼睛不敢直视朱棣，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父皇朱棣发这么大的火了！ 御书房一片死寂，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朱棣冷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朱高炽，那目光好似把锋利的寒刀，直直地刺向朱高炽。 突然， 他豁然起身，快步走到朱高炽跟前，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指着朱高炽，厉声喝道： “这里没有你爹，只有皇上！” 话落， 朱高炽跪在地上，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贴到地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大气都不敢出。 朱棣继续输出着： “苏、松、嘉、湖四地每年的税收占据着国库税收的三成以上，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这个大明太子储君想的不是不合理，而是下去核实？简直就是混账至极！” “如今下西洋正在进行中，北方战事也将在数月之后拉开序幕，大运河、永乐大典、迁都等等，都在进行当中，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方全部民穷竭力，北方更是打成了一片白地，国库到处用钱的时候，你竟然想着减免苏、松、嘉、湖四地本来就受灾情况不严重的赋税！” “减免赋税施恩于民，说的好听，可是在朕看来，就是拿着朝廷的救命钱，去养你身后的那一帮贪官污吏。” “告诉朕，你说这些话，收了苏、松、嘉、湖四地士绅多少钱！” 第144章 太子储君，朱高炽的志向(大章) “一道圣旨可无法解决，必须施行仁义，方能将此事影响最小化。” “至于收钱……儿臣问心无愧！” 朱棣冷哼一声，冷冷的说道： “太子爷，遇到什么问题你总是这样，张嘴仁义道德，闭嘴道德仁义，我们老朱家造反出身，怎么冒出一个大圣人？” “你这不是阴沟里蹦出来个棉花球吗！” 朱高炽伏着身子，继续说道： “皇上，士绅阶级与全体文官集团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不可能乖乖配合，俯首听命！” “为了国家的稳定与天下百姓，儿臣还是希望能够将此事从轻处置。” 朱高炽认为这件事牵扯太大了。 连杨世奇、杨荣都参与其中。 那么不用想也知道，几乎也囊括了朝中尽数的文官。 如果朱棣选择严办，对文官集团动刀，那么再加上之前的民谣，估计天下百姓惶恐，民心也就散了。 他绝对要尽全力，防止这样的局面出现。 朱棣冷笑一声：“为了天下百姓？” “那朕说出一个可以让天下百姓受到实打实恩惠却要你与整个士绅阶级为敌的策略，你愿不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去做？” 这句话把朱高炽直接问懵住了。 一时间竟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在头脑经过了一番高速风暴之后，他想到了陈羽那笑呵呵的模样。 刹那间，朱高炽懂了。 朱棣今早接收到了朝中官员上疏之后，气的早饭都不吃，直接出宫去了。 不用想也知道，朱棣这是去小酒馆找陈羽了。 无非两个目的： 一：找一个倾诉对象，而陈羽不知道朱棣的身份，最合适不过。 二：向陈羽寻找解决办法，按照陈羽连王朝周期都能够看破的能力，再加上朱棣这副样子，好像就在这里等自己。 那么陈羽这位大才，朱瞻基的老师，一定是想出针对士绅提出这一次舆论的解决办法。 只是让朱高炽有些迟疑，这一次的问题不像王朝周期一样，属于历史规律。 这一次是人为规律。 难度更大。 因为你这一次想到办法解决了，但是人是活的，哪怕你杀一批，也不可能全部杀完。 只要你不杀完，那么这些士绅就一定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除非陈羽能够想出一个一劳永逸解决的办法！ 否则到头来，还是需要让步。 但是朱高炽在谈及百姓方面，态度异常坚定的说道： “皇上，为了天下百姓，儿臣愿与任何人为敌！” 朱棣沉着眸子看着跪伏在地的朱高炽，听着他的回答，双眸一凝。 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此三种办法与当初的削藩政策一样，只是一个思路。 而具体的完善计策，还需要人去做。 在计划没有推行之前，一定要进行严格的保密，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士绅阶级一个出其不意。 税收改革，乃是国家根基。 重中之重。 半点马虎不得。 可是朝中文官集团几乎全部与士绅阶级牵扯不清，而且大多都是士绅世家，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前期的保密工作就显得尤为重要。 朱棣选择在朝中完善计策的人，就是朱高炽。 朱高炽虽然上马杀敌不行，也可以说上马费劲，但不能否认他在治理国家事务上确实一把好手。 他的政治手段，就连姚广孝都称赞有加。 本来自己负责威慑全局，而朱高炽是这件事情总揽全局最有力的人选，可奈何朱高炽身后的支持者，几乎全部来自文官集团，也就是士绅阶级。 在这样的条件下，朱棣担心自家老大看不清局势。 所以， 才借着文官集团集体上疏减免苏、松、嘉、湖四地税收的奏疏，试探朱高炽一番。 现在看来，他们老朱家好像还真蹦出了一个以百姓为首的圣人！ 这样也好。 不管怎么说，不会错！ … 朱棣态度有所缓和，将陈羽在小酒馆里面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一并说了出来。 朱高炽听完之后目光呆滞，猛地抬起脑袋。 此时他全然忘记朱棣方才大怒，只感觉脑子一阵嗡鸣声。 陈羽这家伙……太狠了！ 这三板斧一下来，直接废除了徭役不假，可是同样也取消了士绅十几年寒窗，几十年考上举人的特权。 尼玛！ 越想朱高炽越觉着一阵心惊胆跳，此计策一出，那可是直接相当于向整个士绅阶级宣战！ 朱棣将朱高炽的反应尽收眼底，冷冷的问道： “太子爷，你感觉此计策如何？” 这一句话将朱高炽拉回到了现实，他又赶忙伏下身子，迟疑的说道： “计策虽好，可是执行起来的难度却很大，要将这些完全落实到地方，除了朝廷提供强有力的支持之外，还需要去实施的人心如磐石，杀伐果断，否则到了地方很容易被架空。” “而且这直接相当于对几乎整个朝中文官集团宣战，毕竟损毁了他们的利益链条。到那时，恐怕他们会与皇权产生对抗……” 朱棣厉声道：“对抗，那就杀！” “杀到他们忌惮、杀到他们配合为止。改革自古以来都不容易，必将伴随着杀戮，更何况是足以影响国家根基的税收改革。” “不经过一扬杀戮，这个政策，不稳！” 朱棣本来以为朱高炽已经认清了局势，可是没想到得到计策之后，老大还是选择了劝谏。 这让朱棣心中再次暴怒，他决定给朱高炽最后一个机会： “你做圣人，我做恶人，好不好！” 朱高炽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正色道： “陈掌柜，同意杀戮？” 此话一出， 倒让朱棣一愣，他想了想，将陈羽所说杀的士绅人头滚滚等言论说了出来。 话落， 朱高炽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开口说道： “严苛赋税、徭役，始终成不了大事，我身为太子储君就应该以天下百姓为重，这是正道。国家不寻正道，没有人支持你，不向百姓施恩，没有人爱戴你。” “本来我还想着为了天下安定，适当劝爹妥协一些，可是在这样的计策之下，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百姓也会过的更好，我当然支持。” “我会让天下的人都看到，大明的太子有一颗爱民之心，做事正大。皇上让我当一个月的太子储君，一天的太子储君，我也要让天下的人知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把天下、百姓，看的比自己要重。” “我就是想要天下的人都吃上饭，穿上衣。所以这件事情，我举双手赞同。” 听着朱高炽话语中的坚毅，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孩子始终是自己的老大，打断骨头连着筋，最终还是会站在自己这边。 只是听见陈羽赞成杀戮之后，朱高炽才同意。 这点让朱棣心中有些不爽。 但是这件事情还需要朱高炽协助。 只要老大同意了，比什么都好。 朱棣看着朱高炽跪伏在地，他眼中的怒火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色。 沉默片刻后， 缓缓向前迈出步子，走到朱高炽身前，俯下身，伸出手将朱高炽费力的扶起。 “起来吧。” 朱高炽抬起头，见自己爹短时间之内变化这么大，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老大，你坐上太子储君这个位置以来，一直小心翼翼，协助我处理国家大事，没有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你一直夹在父亲、兄弟与各方势力之间，处境艰难，但却始终坚守自己的原则，以仁爱之心对待百姓，以公正之态处理朝政，你这个太子储君，当的很称职。” 朱棣声音低沉，却已没了刚才的凛冽，多了一丝柔和。 爹夸我了？ 面对朱棣这两年时间内，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 而且话语中还是满满的夸赞与肯定。 一时间，朱高炽认为跪麻一双腿。 值了！ 朱高炽微微颔首，与朱棣俩对视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温情。 朱棣继续说道：“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我还在漠北驱逐胡虏，与敌人血战，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可终究还是胜了。” “我回到北平见到了襁褓中的你，谁能想到后来你的身子骨这么弱。所以这些年你武功不行，我就在文治上对你严厉了一些，你不要往心里去。” 朱高炽听着朱棣的话，鼻子有些发酸。 朱棣长叹一声气，继续说道： “老大，我太固执了，咱们俩虽然经常吵吵闹闹，可我对你还是放心、信任的。” “这个道理你明白，我明白，别人不明白。” “苦了你了，孩子！” 朱高炽听到父亲这番肺腑之言，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中打转。 他哽咽的说道： “爹，您千万别这么说。儿臣知道，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江山，为了天下百姓。” “儿臣身子弱，不能像其老二、老三那样驰骋疆扬，为您分忧解难。但儿臣一直都在治国上下功夫，希望能在帮到您。只要能为大明，为您出一份力，儿臣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爹，您就放心吧，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我一定会全力支持！” 最后一句话，让朱棣一怔。 随后，还是欣慰的重重拍了拍朱高炽的肩膀。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问道： “爹，不知这件事情，你打算派谁前去，又在哪个地方做试点？” 朱棣沉思片刻，说道： “人选当然是姚广孝。他无论影响力、手腕、魄力、谋略，都没有人比他更加适合。” 朱高炽想了想，迟疑道： “可是我听说最近……大师精神有些不太好。”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 “不碍事，他只是陷入了死胡同，等袁珙到来之后，给陈羽相面，大概就可以解决姚广孝这方面的问题了。” “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袁珙今日到京师，明日朕就带着袁珙一起，去给陈羽相面。” “对于陈羽的身份，我也好奇的很，真想知道袁珙给陈羽相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朱棣顿了顿，威严的说道： “至于试点的地方，就选在苏、松、嘉、湖四地，朕赐予姚广孝先斩后奏的生杀大权。” “不服的人，杀了就是！” 朱高炽沉默着，心中为苏、松、嘉、湖四地的士绅捏了一把汗。 在这一次苏、松、嘉、湖四地蹦的最欢，那么拿你们开刀，倒也合理。 ……………… 南京城门。 人来人往，嘈杂声此起彼伏。 只见一个身穿宽松素袍的干瘦老头，牵着一头毛色毛驴，正缓缓朝着京师的大门走来。 此人正是相术奇人袁珙。 袁珙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城门，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他这一次赶了一个月多月的路程来到京师，受老友姚广孝所托，让他帮一个人相面。 本来姚广孝本身也具备一些相面之术，足以应对大部分的事情。 可是从姚广孝所寄过来的书信来看，字迹明显有些凌乱。 字乱了也就代表着心乱了。 而且在落笔的时候，明确告知这一次相面的人，很有可能是天上谪仙人。 袁珙相信姚广孝与信中的陈羽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姚广孝气息不会乱。 “嫡仙人……” 袁珙口中轻轻呢喃着，随后眼中迸发出精光。 谪仙人的面相，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不多时， 袁珙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向着鸡鸣寺赶去。 第145章 道衍：我已开悟 “陛下，圣躬金安！” 袁珙进入京城之后，本来想直接去找道衍，可半路被锦衣卫截胡，说永乐帝有请。 之后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中拜访陛下。 “袁居士无需多礼。” 朱棣从龙椅上起身，快步走到袁珙面前将其托扶起来。 他对于袁珙这拥有一身本领，却不喜功名利禄的人很尊敬。 袁珙起身后微微颔首，打量了朱棣一番，随后笑着说道： “陛下，臣此次观您面相，龙气愈发强盛，印堂光亮，陛下未来定能开创出一番辉煌盛世。” 朱棣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如果是其他人说出这番言论，那么拍马屁必然占据很大成分，可是袁珙说出这一番话，只会让朱棣更加坚定心中的目标。 要知道袁珙相术高超，名声在外。 在靖难起兵之前给朱棣相面，称其：‘龙姿凤质，天高地厚，神略内蕴，可做天子’。这预言让朱棣相信自己有天子之命，促使他下定决心发动靖难之役，争夺皇位。 朱棣夺得天下后也曾说过：得皇位‘始于姚，定于袁，成于张’！ 而且其所著作的《柳庄相法》，一直都是相术理论的经典专著之一，甚至被乾隆钦点为相术经典，后收录于《四库全书》中。 朱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袁居士，大明有你这般相术高人，实乃大明之幸。” 经过简单的寒暄，朱棣将道衍目前的状况告知了袁珙。 其中包括陈羽提出的王朝周期、大航海蓝图等。 袁珙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后掐指算了算，半晌后轻笑道： “陛下，陈羽此人能提出这样的计策，显然其本身才学，已然超脱了历史局限性。” 袁珙此话不假，王朝三百年周期定律，千年以来没有一个人可以看破其中的人地关系。 可是听闻陈羽只在一顿饭的功夫，就将此问题剖析的如此透彻，如何不让人感到震撼。 显然陈羽的才识在袁珙眼中，超脱了历史的局限性。 袁珙顿了顿，继续说道：“道衍得知陈羽的策略后，从最开始的闭关，到如今的精神不对劲，甚至有些……癫狂，我猜测应该是道衍悟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新悟出来的东西，让道衍陷入了死胡同！这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袁珙听完朱棣所说，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让道衍心神震乱的原因。 他清楚道衍的性格，本身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如今陷入这样情况一定不会是嫉妒所致。 而是有所领悟。 袁珙听完这些策略之后，除了大受震撼之外，并没有像道衍一样陷入心魔的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他在相术上，放眼整个大明无人能敌。 可要论起才智，姚广孝当之无愧第一。 越是才智绝顶的人，越是会在看到新‘东西’的过程中陷入其中，难以走出。 这样一看， 袁珙觉得先来拜访朱棣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待会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帮助道衍走出来。 如今时辰还早，申时。 朱棣与袁珙一起，前往了鸡鸣寺。 ……… 鸡鸣寺。 内殿，香烟缭绕。 朱棣与袁珙步入其中，姚广孝此时还在内殿中闭关，于是二人在小沙弥的带领下一路找了过来。 打开门，瞧见了姚广孝的身影。 第一眼看去，不知为何透着一股莫名的压抑。 只见姚广孝身着的僧袍已经有些破败，衣角褶皱，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 姚广孝背对众人，正对着一尊佛像喃喃自语，听不真切。 袁珙看着道衍的表现心中一惊，这跟预想的不一样啊。 他眼神请示完朱棣，默默的退了出去，交代纪纲端上来一盆冷水之后，若无其事的回到了朱棣身旁站立。 朱棣见状，唤了一声：“老和尚，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姚广孝闻声，缓缓回过头来。 瞬间，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姚广孝双眼深陷，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生气，原本锐利的目光如今尽数被萎靡取代。 这般模样，哪还有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智谋超群妖僧姚广孝的影子。 眼前的样子，更像是一个被心魔折磨的可怜人。 姚广孝在看到朱棣的一瞬间，原本萎靡的精神猛然一震，随即狂笑着说道： “老衲悟了！” 朱棣与身旁的袁珙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着。 “袁居士，你不是说老和尚只是根据陈羽所说的东西，想出来了其他衍生学问，陷入到了思想上的死胡同，可这个样子也不像啊？” “陛下，我收回之前的话，老和尚的情况有待观察！” 袁珙瞅见道衍看朱棣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 “道衍，你开悟了什么？” 听见好友对自己询问，姚广孝像是邀功似的指着朱棣狂笑道： “老衲根据陈羽所掌柜的屠龙术，已经看破了王朝本质，也可谓看透了真正的皇权！” 姚广孝顿了顿继续说道：“在百姓看来，皇帝是至高无上的天子，自然也就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九州都归于皇帝一人。” “在官僚、士绅、皇亲、国戚、功臣、勋贵这些人看来，皇帝只是个忽悠百姓交粮纳税的傀儡，是个可以让百姓对他们俯首帖耳的泥菩萨。” “皇帝庇佑这些贵族，好处与他们分的多，这些既得利益者贵族拥护皇帝的统治，自然就多；同样的道理，皇帝好处分的少，他们就阴奉阳违，反对皇帝的统治；皇帝没有好处分了，他们就心思活络起来，想着自立门户、改天换地！” “皇帝以天下百姓为己任，唬的了其他人，唬不了我。” “皇权归根结底，就是王朝最大的吸血虫！” 第146章 天下大同 袁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自己这位老友好像……真疯了？！ 面对姚广孝如此挑衅永乐帝的行动会不会遭到诛杀，这一点袁珙并不担心。 他知道姚广孝对待朱棣的意义非凡，也知道朱棣的器量，绝对不会因为道衍一时的癫狂而对其治罪！ 袁珙并没有在急着说话，他想要看看自己这位老友到底悟到了什么。 只有知道悟出了什么，才好对症入药。 姚广孝不顾旁人，自顾自的狂笑着说道： “皇帝哪是什么尊贵的天子，分明是紧紧吸附在百姓身上的巨型吸血虫！至于士绅、勋贵、藩王、商贾这些贵族，不过是体型稍小些的吸血虫罢了。” “和皇帝一道，贪婪地吸食着百姓的膏血！” 朱棣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心情，活动了一下脖子。 感受到朱棣的举动，袁珙不动声色的假装看不见。 他知道，永乐帝快要被气炸了！ 朱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冷笑着说道： “吸血虫？” “老和尚，靖难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让朕想想，那时候你好像说朕身居龙气，是大明一朝的真龙天子！” 朱棣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将道衍暴揍一顿。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久经沙扬的武将，跟一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动手，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所以他才略带嘲讽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目的就是询问你这个身居扶龙术的妖僧，为何十几年坚定的东西，在面对陈羽的屠龙术之后，短短数月时间内就改变了当初的想法。 你是不是不行？ 又或者， 掌握扶龙术的你，是不是不如掌柜屠龙术的陈羽！ 让朱棣没有想到的是，姚广孝在癫狂大笑中承认道： “靖难前期看是真龙天子，那是因为老衲道行不够！如今在屠龙术的启发性，老衲已经彻底悟了！” “历代王朝都在吸取前朝灭亡的经验教训，为何还是避免不了亡国？” “唐朝之后更是流传出了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老衲看来，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所谓王朝无非就是盛世、衰世、末世！” “王朝初期皇帝强势，有能力压制既得利益集团，老百姓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这就是所谓的‘盛世’！” “王朝中期皇帝弱势，没有能力压制既得利益集团，只能搜刮老百姓的民脂民膏去喂饱他们，老百姓的日子就会难过，这就是所谓的‘衰世’！” “王朝末期，老百姓已经没有多余的财富被搜刮了，连活都活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扯旗造反自寻生路，这就是所谓的‘末世’。” “末世一到，王朝自然覆灭了！” 朱棣冷着脸听着姚广孝的感悟，心中感觉好像有几分道理。 但同时还存在几分疑惑？ 恰在这时， 姚广孝好像能看透朱棣内心一样，癫狂着问道： “你一定想问，为何皇帝大权在握，奉天承命！为什么还会被既得利益阶层压制？” 朱棣不说话，只是冷着眼睛看着姚广孝接下来的表演。 道衍自顾自的解释道： “道理很简单，那就是蛰伏在皇权之下的吸血虫，在逐渐成长壮大！ “就好比文官集团，中期作为整个国家的中流砥柱，通过科举不断壮大，潜移默化间，已经拥有了能够与皇权抗衡的能力。” “那么按照老衲的领悟，王朝周期也就通透很多了。王朝初期不仅地多人少，吸血虫同样也少，这样的王朝躯体自然可以贡献献血。” “可是随着时间的发展，吸血虫会不断壮大繁衍，自然需要吸的血也就增多，躯体最后只能变成干枯的躯干，而等到王朝躯体流动血液全无，只剩下吸血虫狂欢的时候，这个躯干就会‘彭～’的一声，被吸血虫撑爆！” 朱棣不知道的是，姚广孝说的这些，在明朝末期全部重现。 崇祯皇帝已经节俭到让后宫做女工自给自足了，已经节俭到穿打补丁的衣服了，已经对老百姓敲骨吸髓将百姓的税收到征收到了四十多年后的孙子辈。 但他聚集起来的那点钱，照样于事无补。 没钱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既得利益者壮大了，需要‘吸取的血’多了。 王朝末期的情况是只有往死里剥削百姓，皇帝才能从官僚士绅指缝里分到一杯羹；如果不剥削老百姓，皇帝连残渣都分不到。 每一次的征税，都要经过层层贪污最后才会到崇祯手中。 李自成攻陷北京后，从北京一处贵族竟搜出白银达七千万两之多，而其他的一些金银器，华丽服饰等等不计其数。 哪怕皇帝上吊，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 朱棣气的来回踱步，他本来还以为老和尚可以说出什么有意义的感悟。 可说出的东西，无外乎还是指他是吸血虫！ 混账！ 朱棣阴沉着脸走到姚广孝跟前，当只有几步之遥时停下了脚步，沉声道： “按照你的说话，这个世上没有皇帝，官僚、士绅、皇亲、宗室、国戚、功臣、勋贵等等，仅仅只有百姓，这天下才不会乱，才不会有灾祸，才会一直安居乐业下去！” 姚广孝听着朱棣的这番话，再次露出癫狂，狂笑着说道： “陛下，您原来也悟了？！” 朱棣先是一愣，随即被这话问得彻底气笑了，脸上的笑容却比寒霜还冷。 我悟我自己是吸血虫？ 他记得上次对姚广孝说过，棋盘那件事是自己最后一次偏袒，如今姚广孝这番癫狂之语，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朱棣双眼眯起，撸起袖子，大步朝着姚广孝跨去。 “疯？” “今日，朕非得让你拳脚清醒不可！” 一旁的袁珙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朱棣胳膊，神色诚恳的说道： “陛下，道衍他不是有心的，只是看的太远了！” 就在这时， 纪纲不知何时端着满满一盆冷水，悄然靠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冷水朝着姚广孝泼去。 第147章 文艺复兴启蒙，人人生而平等 十月的天气，本就带着丝丝凉意。 这一盆冷水泼下，瞬间让姚广孝打了个哆嗦。 他脸上的癫狂笑容瞬间凝固，僧袍紧紧裹在身上，显得比之前更加狼狈不堪。 在这透心凉的刺激下，姚广孝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眼中的癫狂渐渐褪去。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似乎才回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仿佛从一扬迷梦中清醒过来。 朱棣看着道衍没有了之前那种癫狂样子，放下了袖子。 袁珙转身对着道衍说道： “我怎么说你才好，你这明显就是走入了死胡同，你口中感悟的是先秦时期早就有了的大同世界，在那里人人安居乐业，没有职业之分，没有高低贵贱，更加没有权力一说，有的仅仅只是百姓。” “可是这样的世界真的可能存在吗？你想的是不是过于不切实际了！” 道衍闻言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水珠，脸上的神色并非是朱棣想象中那种气急败坏，而是从容的问道： “为何？” 袁珙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绝对的公平！”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七情六欲，在这样的情况下，对待其他人也才会有好坏之分，才能称之为‘人’。可是按照你感悟出来的理想世界：人人平等！这怎么可能？” “人性本来就贪婪，如果人没有贪婪，那么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吗？” “这样一来，你所描写的大同世界，无非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行尸走肉罢了！” “人性……”道衍轻轻的呢喃着。 他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只是陷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死胡同当中。 只要外人稍加点拨，他就可以从其中走出来。 半晌， 道衍舒了一口气，苦笑道： “果然，老衲道行不够！” “闭关数月，最终还是失败了！” 朱棣皱着眉头问道：“老和尚，你今天不给朕说出一个原因来，朕要狠狠治你的罪！” 姚广孝一怔，随即对着朱棣拱了拱手说道： “陛下，方才是老衲唐突了。” 话落，姚广孝开始开口解释道： “想我华夏秦朝之前，行的是奴隶之制。彼时，土地皆归奴隶主贵族所有，那田间劳作之人，尽是奴隶，无自由之身，如同牲畜一般，被随意驱使买卖，生死皆不由己。奴隶主们掌控着一切，国家的政令也多是为维护他们的权势。” “然时移世易，随着铁犁牛耕等农作之法兴起，生产力渐长。个体家庭的耕种之力渐强，井田制难以为继。大量荒地被开垦，那些奴隶之中，有能人寻得机会，脱离奴隶主掌控，自耕其田。” “与此同时，诸侯纷争愈演愈烈。各国为求富强，纷纷变法革新。就说秦国商鞅变法，废除井田，承认土地私有，奖励耕织军功。如此一来，土地流转，地主阶级崛起。” “往昔奴隶与奴隶主，是完全的人身依附，生死随意。到了地主之时，农户与地主，虽有租佃之束缚，却也有了些许自主。农户可依时节自主安排农事，农闲还能操持些手工活计。” “从奴隶之制到地主之制，看似简单的变更，实则是天翻地覆。如今听陈羽所言大航海掠夺，我寻思着，这其中怕也会衍生出诸多变革，就如同历史上制度变更一般，影响深远。” “只可惜，老衲的扶龙术终究差了许多，看不透啊！” 姚广孝的这一番话，让朱棣感到诧异。 按照老和尚与陈羽说法的结合，铁犁牛耕不就是如今的大明舰队？ 铁犁牛耕使得从土地上获取的利益增大，所以发生了变革。 那么按照陈羽所说，大航海陶瓷、丝绸等物件，出海一趟的利润就高达几十倍。 岂不是比铁犁牛耕的出现还要离谱。 如此看来大明王朝的社会，要进行变革了？ 不知为何，朱棣身为大明王朝的皇帝，本来他这个皇位就是他一刀一刀砍出来的，面对任何事情都无所畏惧。 可是想到社会将要进行变革，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该死！ 这种情绪他很不喜欢！ 朱棣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抛开，对着道衍说道： “老和尚，你不要再多想了，莫要过一段时间真变成了一个疯子。” 姚广孝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他自从辅佐朱棣登上帝王之位，验证自身具备的扶龙术以来，如今还是第一次感觉遇到了如此有挑战性的东西。 他有预感，等到真正悟出新的秩序之后，自己定然能够……超脱！ “陛下，此次前来找老衲应该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吧？” 朱棣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陈羽的一些见识与计策会让道衍陷入癫狂，可是如果再将陈羽所说的三板斧说出来，不知道道衍会不会再次陷入死胡同。 又或者真的疯掉。 站在一旁沉默的袁珙，好像猜到了朱棣心中所想，开口说道： “陛下，有老朽在这，道衍的精神问题交给我就行。”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随后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一并说了出来。 半晌， 姚广孝听后放声大笑： “老衲又输了。” “老衲理想中的公平，完全忽略了真实情况，脱离人性！可是陈羽提出的公平，却处处透露着人性。” 随即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陛下是想要将这件事交给老衲去办吧？” 朱棣点了点头：“苏、松、嘉、湖四地作为试点，但是这四地也是士绅的大本营，而且据锦衣卫的消息，建文余孽也在那一片地区活动，所以朕思前想后，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知以你现在的精神状况，能不能坚持？” 姚广孝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之后，也看开了。 双手潇洒地往身后一背，整个人身上的癫狂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既然老衲输了，那么这三板斧就由老衲来挥动吧，也算愿赌服输。” 朱棣听着姚广孝再次认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真担心这老和尚去江浙地区的时候突然发疯。 袁珙看见朱棣的顾虑，在一旁附和道：“陛下，这件事情老朽愿一同前往。”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二位了。” …… 夜幕沉沉，正殿内唯有几支蜡烛，散发着光芒。 朱棣与袁珙二人走后，姚广孝又在正殿之中思考起来。 突然他面容狰狞，嘴中不停的喃喃道： “差一点，就差一点！” 事实上， 姚广孝放眼整个历史，其本身所具备的智慧与思想都已经几乎达到了顶端，可是受限于历史局限性看到的东西始终有限。 如今在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缴粮三板斧下，姚广孝开始将其中的人性提炼出来，想借此帮助自己悟道超脱。 其实像农耕技术的变革，属于明面上的，姚广孝能够看到。 但更深层次的思想解放，很难看清。 奴隶制向封建社会递进的过程中，春秋战国时期，出现了百家争鸣的思想繁荣局面。 儒、法、道等诸子百家的思想传播，促使人们的思想发生了第一次跨时代的改变。 在奴隶社会，文化教育主要是奴隶主贵族的特权。而随着诸子百家的出现，私学兴起，如孔子开创私人讲学之风，打破了教育垄断。 在教育普及扩大之后，神权思想式微，阶层观念的开始深入人心，这才在后期完成了奴隶制向封建制的改革。 … 烛火摇曳不定，似是不堪重负，随时都可能熄灭，那昏黄的光晕，将姚广孝的身影拉得扭曲而又模糊。 陈羽所阐述的‘平等’理念，冲击着他的思想枷锁。 姚广孝的神情在烛火的映照下，时而迷茫，时而坚定，内心的挣扎清晰可见。 此时， 殿门不知何时被一阵夜风吹开，皎洁的月光倾洒而入，与殿内的烛火交织在一起。 姚广孝缓缓抬起头，背后是浩瀚无垠的夜空，繁星闪烁。 “老衲我看到了，老衲我悟了，平等原来是这样的平等！”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癫狂，在空旷的正殿中回荡。 “人人生而平等！” 那声音里满是解脱后的畅快，他仿佛看透了历史长河，迎来了思想的新生。 第148章 二杨震撼，有辱斯文 朱高炽从御书房出来之后，立刻召见了杨世奇、杨荣二人。 杨世奇与杨荣二人此刻正厅内喝着茶，不知朱高炽为何急着召见二人，但是二人心中已经感觉出来了有些不对劲。 往常这样的召集，应该是三人。 可这一次却独少谢缙。 在二人思索之际，朱高炽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二人见状，行完礼之后，朱高炽坐上了主座。 喝了两口茶，酝酿了一下情绪，朱高炽从袖口中拿出一份奏疏放在了桌子上。 “减免苏、松、嘉、湖四地赋税，谁的主意？ 杨世奇与杨荣对视一眼，传达着消息： 不是我告的密。 朱高炽见没人说话，脸色很难看。 “彭～” 突然，朱高炽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茶杯破碎的声音，让杨世奇与杨荣心中咯噔一声。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向朱高炽汇报，原因就是担心太子储君遭到牵连。 可眼下不知哪个不长眼，还是将朱高炽牵扯了进来。 朱高炽没有了往日的和善，锐利的目光在二杨身上扫过一圈之后，冷冷的说道： “苏、松、嘉、湖四地占据着大明国库三分之一的税收，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竟不知轻重带领大批文官上了减免赋税的奏疏，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朱高炽话语中的冷冽，杨荣与杨士奇感觉这位太子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朱高炽失去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于是屁股像装了弹簧一样，急忙起身，躬着身子。 杨荣犹豫片刻之后，拱着手，主动开口说道： “太子爷，这是下面官员的意思。” “浙江地带发生了水患，苏、松、嘉、湖四地尤为严重，就是因为此四地税收在大明占据着重要位置，所以才应该减免赋税，给它们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 朱高炽听见杨荣的狡辩，脸色更加差了，指了指杨荣沉声道： “水患严重？你当朝廷是瞎的！” “这件事情背后推手是谁，你们心中清楚！如果想借此达成什么目的，我只能告诉他们痴心妄想。” 朱高炽越说越气，愤怒的狠狠拍了几下桌案。 “谢缙参与其中倒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二人也会参与其中。” “你们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难不成认为民间出现一些流言蜚语，就可以让永乐帝屈服？那是做梦！” “永乐帝这个位置经过数年的血战，一路杀过来，他可不是建文那种无知小儿，会被你们这些文官任意拿捏！” “父皇他只忌惮洪武帝！你们为什么连这些都看不透。” 朱高炽接下了完善摊丁入亩的任务，那么一定要有班底协助。 二杨就是最合适的人。 杨荣擅划能谋，务实断策。 靖难成功之后，当燕王骑着高头大马进入紫禁城的时候，杨荣上前拦住了朱棣。问道：您是直接登基，还是先去孝陵给洪武帝上柱香？只此一句，让恍然大悟，也让‘靖难’显得合法化； 杨士奇则行事周谨，品性雅洁。 他回家从不谈论公事，即使至亲也不得听闻。而且他是一名敢于直言敢谏的官员，靖难结束之后，国家疲惫，他曾多次就减免赋税、停止大兴土木等事宜向朱棣进言，为百姓和国家的利益着想。 只是他二人平日里做事都以谨慎著称，朱高炽搞不明白为何会卷入这一次的士绅与皇权之间的较量。 朱高炽说完这些话，他将杨士奇、杨荣的沉默思考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再次说道： “说吧，谢缙如何劝说你们与他一起上了这道奏疏？” 见杨士奇继续沉默，杨荣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解释道： “为了……为了太子殿下。” 朱高炽懵了，诧异的大声道： “什么叫做为了我？” 杨荣道：“为了太子殿下能够获得士绅的支持！” 话说到了这里，杨世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之后，不再沉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态度诚恳的说道： “殿下，如今您虽然坐上了太子之位，可是皇帝却多次在公开扬合偏爱汉王。尤其在上一次国宴之中，汉王的英勇表现不仅使皇帝龙颜大悦，那些国外使臣讨论的时候，更是直言汉王才是大明未来的太子。” “这些在皇帝还是燕王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不算什么。可是前段时间，不知汉王怎么想的，竟然搞出一个‘永乐公司’，临近中元节，已经抓捕了士绅文官不下百十来人，这完全就是奔着太子爷您来的啊。” “面对汉王的进攻，我们这些文官使劲的上奏疏，想要让皇帝好好的惩治一下嚣张的汉王，可是皇帝就一个态度，假装看不见。” 杨士奇说到此处，声情并茂，一副忧国忧民的语调继续说道： “这般情景，恰似当年唐太宗看着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之间的争斗，当着全天下的面，偏袒魏王李泰，赏赐超过太子，使得李泰野心膨胀，暗中觊觎太子之位。李承乾深感威胁，情急之下被迫走上了谋反的道路，却以失败被废而告终。” “如今，永乐帝对汉王的偏袒，与当年唐太宗如出一辙，看着汉王肆意削弱太子爷您的力量，朝堂众人心中都忧心忡忡，历史的悲剧不能重演！” “殿下，如果将来您能够顺利登基，保佑天下万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二人愿意自裁谢罪！” 杨荣诧异的看了一眼杨世奇，随即也附和起来。 朱高炽听后当即咬字清晰的问道： “所以你们就联合了士绅阶级一起，发动了这一次的舆论攻势，并且在关键的时候帮助士绅胁迫皇帝！” 朱高炽没想到在大明聪慧名单可排进榜单之人，思想竟如此狭隘。 路完全错了。 他朱高炽不是李承乾，朱棣更加不是李世民。 朱棣本身因是夺取建文的皇位，所以心中极其害怕这样的事情在大明重演。 担心朱棣后世之人，手中再次沾染上老朱家人的血！ 所以，他这个太子应该做的就是证明自己能力即可。 而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争夺皇位上，终究会离皇位越来越远。 杨荣在一旁应道： “太子爷，这也是无奈之举，如今文官集团因永乐公司一事，已经对太子爷心中多少产生些许间隙。” “如果不经过这些文官背后的士绅调节，那么对于我们的力量削弱实在难以想象！” 朝廷中文官，心中差不多都对朱高炽有好感。 毕竟朱高煦那一副莽夫样子，文官真喜欢不来。 可是在这些文官出事的时候，由于出手对象是汉王，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太子殿下出来主持大局。 为文官讨回公道。 但最终结果让文官很失望，朱高炽在这个过程中只是象征性的上了几份奏疏。 结局也是显而易见的毫无效果。 这样的结果让这些文官集团很慌张。 毕竟自家老大不挡事了，那他们这些小弟还会有未来吗？ 所以之前大部分站队朱高炽的官员，已经开始选择中立。 两头都不得罪。 大不了不争这个从龙之功，不受波及就行。 这样一来却让杨士奇、杨荣心中慌了起来，毕竟他们可都是太子府上的官员，铁铁的太子党，已经与太子达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地步。 朱高炽在这段时间里，表现的一点也不着急。 可他们二人不行，就在这个时候，谢缙带着士绅阶级的‘诚意’过来了。 说只要能够帮助士绅完成这一次苏、松、嘉、湖四地的赋税减免，那么江浙那一片地区的所有士绅，会带着大明几乎全部读书人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这样的助力下，太子才能稳稳与汉王抗衡中占据上风；在这样的底蕴下，才能保住太子之位。 “糊涂！愚蠢！”朱高炽怒道。 随后他摇了摇头，真想不到这两小子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去听信谢缙的言论。 可是朱高炽感觉他们二人并不糊涂，至少没有到那种不可救药的地步。 还好在萌芽阶段被发现了。 要不然自己可真就要被坑惨了！ 至于永乐公司一事，朱棣当然给他已经通过气了，说白了就是以京师之地作为试点，打造好一副良好的经商环境。 当然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对商贾征收商税。 前提则要给商贾保障。 至于那些被抓的官员，在朱高炽看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在汉王这样严打下，依旧选择吃拿卡要，欺压商贾起来无所顾忌，如果不严厉，那么这股风气治不好。 朱高炽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二杨跟前，开口道： “洪武帝时期仅仅一个胡惟庸案就诛杀了三万多人，这件事情还不够深刻吗？” “我知道目前父皇还没有表现出这样狠辣，那是因为靖难之初朝政不稳，所以他忍了几年。” “可是目前大明经过几年的恢复，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在这样情况下，他杀起官员来，你认为会有所顾忌吗？” “方孝孺、齐泰、黄子澄坟头草都那么老高了，怎么，你们也想要去陪他？” 此话一出，二杨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按照朱高炽话语中的意思，朱棣接下来好像要对待士绅与这一次上奏疏的文官有大动作。 而这个大动作很有可能就是： 大杀特杀！ 朱高炽不可能在这样的事情上开玩笑。 果然建文一朝那样的快乐时光，终究只是过去式，不会再有了。 建文帝朱允炆非常宠爱文官集团与他们背后的士绅阶级，甚至为此特意对江南士绅集中的地方，采取了相对宽松的税收政策。 而朱棣上位之后，凭借手中的东厂等特务机构，对包括士绅在内的整个朝中官员进行监视威慑。 这种高压的监视手段，士绅们可谓苦不堪言。 而目前朝中士绅的去向，大部分都进入到编纂《永乐大典》这样的大型工程中去，在朝中很难捞取实权。 唉！ 建文这么好的皇帝，怎么就打不赢他叔叔呢！ 可如今也只能向前看，难不成真的下去陪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不成！ 杨荣跪在地上，忍不住直起了身子供手低声道： “太子爷，可否明示？” 杨士奇见状也直起来身子，想要看看这位永乐帝到底如何对抗士绅。 只有知道了朱棣的态度，才会进行接下来的选择。 朱高炽叹了一口气，也罢。 就让你们感受一下来自朱瞻基老师带来的小小震撼！ 至于你们二人听后是死是活，全凭悟性。 于是， 朱高炽将陈羽口中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陈述了一遍。 话落， 杨士奇与杨荣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震撼！ 在他们看来朱棣直接跳过了士绅的诉求，选择硬刚。 杨荣沉吟了片刻之后，试探性的说道： “这样来说的话，那岂不是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的特权尽数消散，最后还要去服徭役？” “这……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第149章 道士相面，陈羽的质疑 杨世奇思索着摊丁入亩这个计策，其实想出不难。 难的是敢于对士绅阶级特权说不！ 毕竟谁说不，谁就是与整个士绅阶级，甚至是与天下的读书人作对。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计策一出，对百姓来说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惠。 以后也不会存在免费徭役。 甚至都可以拿到工钱，只不过这个工钱由士绅阶级来付。 不想付也很简单，那么就跟百姓一样，去服徭役。 这些士绅从小就没有干过农活，只要不去服徭役，恐怕再多的钱也会出。 如此以来， 百姓的人头税彻底取消，徭役可以获得报酬，那么以后士绅用来引导百姓情绪拿捏皇权的手段，也将失效。 而民心，也将彻底归附永乐帝一身！ 在百姓眼中，只要你对他好，那你就是顺位继承！ 奇才！ 天下奇才！ 此计策一出，隐藏在暗处的建文余孽反扑，将不复存在！ 想通这三板斧的计策之后，杨士奇心中只有对提出这个计策之人的佩服。 当然杨士奇猜测这三条计策应该是大师道衍提出，毕竟道衍已有数月消失在朝中大臣视线当中。 据小道消息，是在鸡鸣寺闭关。 看来是为了悟出帮助永乐帝坐稳皇帝的计策，这才闭死关。 扶龙术果然名不虚传！ 半晌，杨士奇缓缓开口说道： “有辱斯文？可这些读书人不是经常标榜圣贤，动不动就以民生疾苦来劝谏皇帝，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如今只是将本来该压在百姓与皇帝身上的大山，让读书人平摊一下，就有辱斯文了？” “那这些读书人岂不都是假仁假义，这样利国利民的政策，我支持。” “这……”杨荣被杨士奇接二连三的话，说的一时语塞。 但他不得不承认，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自古以来，这些读书人都打着以天下百姓为己任，站在道德最高点。 可是真正到了让他们奉献，让百姓获得实惠的时候，他们就像自己方才一样，心中的第一想法是荒谬。 这样对吗？ 对吗？此时杨荣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如果读书人的特权没有了，那么读书人与百姓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因为没有道衍聪慧的缘故，他的这些想法只停留在表象。 他也不再为难自己，释然道： “天天打着造福百姓的名义，真正到了这时候，我反倒犹豫了，惭愧啊。” “太子爷，我也同意！” 杨士奇与杨荣虽然智谋方面不如道衍，可都是极其聪慧之人，他们敏锐的感觉到朱棣面对士绅阶级的攻势时还有心情出宫，没有其他动静。 这明显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大明要变天了！ 变天之前一定要选好站位。 否则不仅会被暴雨淋到，还很有可能遭雷劈！ 见到二杨终于理清其中的利害关系，朱高炽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二人可是他的得力助手，能保一下还是保一下为好。 至于谢缙……父皇做这麽大的事情之前，总要拿一个典型出来开刀。 再说了，他的利益与士绅阶级深度捆绑，朱高炽劝导起来也感觉有心无力。 还要冒着将三板斧泄露的风险。 不划算。 这段时间以来，朱高炽在处理政务上，总是隐隐感觉与杨士奇、杨荣中间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就好似在同一个地方办公，却代表着不同的立扬。 很难融在一起。 如今朱高炽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二杨回来了。 而他们也将在这一次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中建功立业！ 最后，朱高炽语重心长的敲打道： “阴谋诡计，成不了大事！” “权力是公器，不是你一家一人的东西，使用它的时候应该以天下百姓为重，只有这样，百姓才会爱戴你，大明的基业才能稳固。” …………………… 第二天一早，朱棣就找来了袁珙，迫不及待的想带着他去给陈羽相面，虽然心中不管陈羽是什么样的命格，他都不在乎。 因为不管是什么，那都是他的兄弟，是朱瞻基的老师。 但心中还是非常的好奇，毕竟当初就是因为袁珙给了道衍相面之后，才间接有了如今的妖僧。 才有了如今大明的永乐帝！ 而陈羽身居屠龙术，不知道又会看出什么样的结果。 到底是不是天上的谪仙？ 袁珙一见到朱棣行完礼数之后，笑着说道： “陛下，老朽今早见道衍的时候，发现他清明了许多，应该是心魔已除。” 朱棣一怔，还有意外之喜。 “这都多亏了大师啊。” 袁珙急忙摆了摆手说道：“陛下，老朽可不敢贪功，应该是陈羽新提出的计策，让道衍彻底悟出了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老朽如何询问，那个老小子都不给我说，实在……可恶。” 袁珙说到最后，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 为道衍种下心魔的是那个叫陈羽的人，可最后破解道衍心魔的还是那个家伙。 不得不说， 本来对一切都看淡的袁珙，此时也是来了兴趣。 他真想要去会一会道衍口中的谪仙人！ 朱棣听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最后他将一些见陈羽注意事项告知了袁珙。 袁珙听后心中更加诧异了。 什么情况？ 来之前也没说陈羽不知道皇帝的身份，而且跟皇帝还在小酒馆里面称兄弟啊！ 他们之间的关系，简直比道衍跟永乐帝还要放肆。 片刻，袁珙就恢复了平静，保证道： “陛下您大可放心，老朽心性早就做到了遇事不惊，待会去见陈羽一定不会露出破绽。” 得到保证之后，朱棣与袁珙二人换上了一身便装，很快来到了陈羽所在的小酒馆。 朱棣一进门就看见陈羽正在柜台上摆弄着什么块状物品，这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要上去问个究竟。 可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对着陈羽喊道： “掌柜的，你赶快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听见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了老朱身后的袁珙。 陈羽打量着袁珙，此人身形清瘦，衣着朴素。 他心中已经对袁珙有了一个简单的定义，那就是此人瘦的跟个猴一样，一定是一个精明算计的商贾。 在陈羽的谬论中，算计这一行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头脑转的快，能量消耗自然就大，所以长的这么精瘦，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最主要的判断方式，那就是此人跟着老朱一起来，而跟着老朱一起过来的除了朱家老二，其余全部都是商贾。 此人难道能例外？ “老朱，你带过来的这位朋友，也是你的合作伙伴？”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他是我的朋友，只不过不是做生意，而是一个懂得些许相面之术的道士。” “据说他可以占卜吉凶，所以我就想着带你过来验证一下。” 相面不仅是看一眼那么简单，有时还需要上手、摸脸之类。 所以为了待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朱棣直接将袁珙待会要做的事情交代了。 “道士？” 陈羽听后明显有些懵，在他的认知里面，永乐时期商贾与道士不应该是一路人啊！ 下一刻，‘骗子’二字浮现在陈羽的脑海之中。 他可不是什么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深知‘相面’这行，水深的很。 而如果老朱口中的道士真有这么牛逼，那为何不去买彩票一夜暴富？ 不对。 大明没有彩票一说。 陈羽心中换了一种说法，如果这老道真有这么牛逼，那为何当初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不去示好投资。 事成之后，这样的投资利润，简直不可估量。 但最后这老家伙却混在老朱身旁，想要来骗、来忽悠我这个穿越者。 那自己可就要给你好好上节课了！ 打定主意的陈羽当即笑嘻嘻的问道： “老道……呸，道长，你这道行正宗吗？” ……………… 大过年的想要好评跟礼物， (?′?`?)*?? 第150章 袁珙懵逼，相面对不上啊！ 一表人才，眉眼清秀，只是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充满干劲，可你这一副刚睡醒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其实刚进来的时候，袁珙就已经大吃一惊。 他从朱棣与道衍口中听说过陈羽可是手握屠龙术的绝世大才，甚至在吃顿饭的功夫，略微闲聊几句，就可以让身居扶龙术的道衍钻入死胡同。 陷入心魔之中。 在听到了这些之后，他与前来拜师的朱瞻基一样，都以为对方最起码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隐士高人。 再不济也是一个年过半百之辈。 可万万没有想到，陈羽竟是一个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 如果不是见朱棣一个皇帝对着市井之中的掌柜如此热情，打死袁珙都不相信他们口中有待鉴定的谪仙人，竟年轻的如此夸张。 要知道姚广孝身居伏龙术，放眼整个大明也算绝顶聪明之人，那也是在年近半百才自认学有所成出世。 陈羽这家伙从娘胎里面开始学习本领，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吧！ 但随后袁珙转念一想，轻轻的笑了笑。 谪仙人，那么学习本领的地方应该是在天上，而不应该在民间。 这样一来，如果相面结果对了，那这一点也能对上。 听见陈羽言语中的质疑，袁珙不慌不忙，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他朝着陈羽所在的地方走近了些，淡淡的说道： “绝对正宗，不要说商贾之辈，就连朝中的大臣老朽也看过，而且所给出的面相结果，也都一一对应。” 见陈羽眼中的质疑还是未消散，袁珙缓缓抬起手，捋了捋那已斑白的胡须，笑声轻缓却透着几分笃定： “不准不要钱！” 这声音虽不洪亮，却带着浓厚的自信。 朱棣在一旁帮腔道：“陈兄弟，这道士确实有些本领傍身，绝对不是什么坑蒙拐骗之徒，你就放心吧。” “我与你合作的精盐生意不是已经推向了整个大明，所以我就想着来测一测是否财运畅通。我已经测完了，大师说我年底分红保证大赚，这不是想着你也有份，所以这才将其带过来一起测一测。” 听见这话，陈羽点了点头。 虽然封建迷信不可信，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但是后世商人遇到了大事或者大生意，还是会去求神拜佛。 陈羽现在懂了，原来在永乐年间就已经流传着这样的风气。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来测一测。 看看这老道的本领，保不保真。 于是，陈羽、朱棣、袁珙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相面就正式开始了。 袁珙端坐在木椅上，目光如炬的再次打量着陈羽，就这样整整持续了一刻钟。 在此期间袁珙表面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但是，他内心却早已经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 从上往下，他首先锁住陈羽的眉眼，得出的结论是： “印堂平整，无丝毫光泽，命中无宫……” 看到这里，袁珙就知道一切都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如果陈羽命中无官运加持，根本不可能在市井之中开一家小酒馆，就做到吸引到龙气加身的永乐帝前来做客，并且目前深受永乐帝的信任。 明显就是面相与命格相违背。 这可是他从事相面几十年间，都未遇到过的怪事。 应该是……巧合吧？ 袁珙又凑近了些，细细端详陈羽的颧骨。 他表面依旧平静如水，可是心中却愈发震撼。 “颧骨不高，不见隆起之势，并非显贵之相。” 他向朱棣打听陈羽消息的事情，朱棣说陈羽不仅治国出众，赚钱也是一把好手。 就拿最近的精盐生意来说，这个主意是陈羽所出，提炼精盐的技术也是出自陈羽手中。 虽然不知道陈羽与朱棣之间的分成是多少，可是如今精盐生意已经开始推广全国，哪怕只分到一成，那么每年少说也有几千两的分红。 一年只提供技术，最后年底的分红最低都有几千两啊！ 这能是没有富贵之相？？？ 官运对不上，财运对不上。 难道算错了？ 念及此处， 袁珙心态有些许崩溃，可是凭借着强大的职业素养，他表面依旧平静，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官运、财运能看错，但命格总不能错。 可下一刻，他从上往下看相面陈羽命格之后，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尼玛！ 眉间，：“眉短且散，根基不稳。” 鼻子，：“根基薄弱，难承大运。” 下巴，：“地阁尖削，福泽浅薄。” “这……短命之相。” 而这样的面相根本活不过二十岁，可陈羽恰恰活过了二十岁。 又没对上？！ 一番打量后，袁珙缓缓收回目光，心底在疯狂的呐喊： 没道理！ 不应该！ 他不信邪的反复打量，心中却愈发虚了起来。 陈羽身居屠龙术聪慧过人，备受永乐帝恩宠，就连道衍那般人物都对其称赞有加。 可眼前这张脸，从面相上看，毫无出众之处，一副碌碌无为的平凡模样，甚至带着几分短命之相。 袁珙心态彻底炸了，总不可能朱棣与道衍口中所说的陈羽，与自己相面的不是同一个人？ 袁珙当即就推翻了这一可笑想法，紧接着心中暗自思忖： “难道是以我目前的修行，看不透这其中玄机？” “道行不够？！” 此时袁珙强装镇定，但眼神出卖了他，来时的自信已然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迷茫与困惑。 坐在一旁的朱棣看着袁珙从最开始的自信从容，慢慢到平静，显然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 可如今眼中的迷茫与困惑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了袁珙当初为自己相面的时候，始终都一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这一次给陈羽相面，表现与自己的可谓大相径庭。 朱棣又瞅了瞅陈羽，这家伙刚开始眼中还只是一副从容的样子，如今到了最后眼中的神情……竟跟袁珙大师来时的一模一样。 一切了然于胸。 尼玛！ 陈兄弟怎么越看越淡定，就像是什么东西验证对了一样。 这到底谁给谁相面？ 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劲。 可哪怕心中疑惑，朱棣还是忍住没有出声打乱袁珙的相面节奏。 … 袁珙再次看了又一刻钟，发现无论看几次，还是与第一次看到的面相一样。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 “陈掌柜，你的面相我心中已然有了判断，接下来还要通过摸骨来进一步验证。” “不知……可否方便。” ……………… 新年快乐！ 第151章 袁珙认证，谪仙下凡 如果陈羽真是谪仙人转世，那么自己相面结果不符合常规看似不合理，却也是恰恰最合情理的地方。 所以他要通过摸骨，来进一步验证这个结论。 “我没意见，你来吧。” 陈羽直截了当的说道。 他本来就不相信眼前这老道士的能力。 可是方才坐下来近距离打量他才发现，这位道长，好像还真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味道。 再加上袁珙那自信到吊炸天的样子，陈羽已经开始相信有可能这老家伙可能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指点一番。 虽然他不相信封建迷信，但是历史上对于这样的事情还真有记录。 就比如袁天罡的推背图，预测了唐朝的兴衰，以及唐朝国运。 还有洪武年间的刘伯温，据说卦能通灵，也是成功预测了洪武年间之后大明的历史走向…… 种种地事迹表明，你可以不信，但要心存敬畏。 好似每一个时代都会出现一个这样的人物。 永乐时期据说有一人叫做袁珙，此人相面本领乃是一绝。 袁珙为许多官员相面，对其生死祸福、官职升迁等预测极为精准。 抛开众所周知的袁珙相面姚广孝，袁珙还预测了许多官员。 如袁珙相面普化帖木儿，说他神气严肃，举动风生，有大贵之相，但印堂司空有赤气，到官一百十四日会被夺印。后来普化帖木儿果然在任上被张士诚逼取印绶，抗节而死。 还相过江西宪副程徐，说其帝座上黄紫再见，千日内有两次升迁的美事，但冷笑无情，不是尽忠守节之人。后来程徐先拜兵部侍郎，又擢升兵部尚书，两年后降于明朝，做了吏部侍郎。 所以如果真能有幸见到永乐时期这样的奇人异士，陈羽还是很乐意让其帮忙看看自己今后的事业线。 毕竟，既然来到大明那就注定是一扬单程票，而为了在大明生活的更好，只有入朝为官做大做强这一条路径。 哪怕如今小酒馆环境非常安逸，但陈羽知道这只是变故没有找到自己。 就像是惨遭病痛折磨的时候，才会想起健康的身体有多好是一个道理。 封建王朝不像二十一世纪，在这里只有做官才能有今后更好的保障。 而且陈羽也自信可以凭借着对历史的先知，与后世的知识，可以创出一番事业。 所以陈羽的初心始终未变，入朝为官！ 可是这老家伙看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我当然知道自己长的帅，可如果你是一个小姑娘，不说多漂亮，最起码也要跟上一次在教放肆两百两那种姿色，他愿意让你看一天。 但你丫是个男的，还是一个老头子。 盯着老子看了半天，如果你待会摸骨还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么自己可就要替被骗的老朱，让你尝尝沙包大的拳头。 陈羽知道自己在物理上不行，可对上一个老头还是有信心的。 至于什么尊老爱幼……，前提是你丫的不要过来恶心我。 诈骗好兄弟老朱，我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朱棣听着袁珙心中已经有了结果，脸上欣喜，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只见袁珙抓过来陈羽的手臂，挽其袖子，随后闭上了眼睛开始从陈羽手骨处摸了起来。 从手骨慢慢向上移动，每一根手指，手掌， 摸到最后，袁珙直接心态炸裂，因为他摸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 “别摸了！” 当初为道衍相面，得出结论：“性嗜杀人！” 可如今相面没有得出结果，而在摸骨之下，竟也是得出千年都未遇到的结果。 此时袁珙已经闭眼摸到了陈羽的脸上，面对这样的离谱结果，心思已经不再摸骨上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手上也不由的加了几分力道。 “老道，你把我捏疼……” 陈羽有些无语，虽然老朱在相面之前就已经为自己打过招呼，可是这老家伙捏完自己的手后，更是捏着自己的脸不放。 几个意思？ 陈羽的这句话，也是让袁珙从摸骨的意境中退了出来。 他回过神来，急忙将手缩回，随后双手拱了拱手陪笑道： “陈掌柜着实不好意思，方才是老朽失态了，这完全就是因掌柜的命格……实在过于特殊。” 此时袁珙心中已经认定陈羽就是那传言中的谪仙人，否则他不可能一点也看不透其中的面相。 现在想起方才摸骨的时候，差一点就要走火入魔，遭到天罚…… 还好陈羽的一番话，将他拉了出来。 想到这，袁珙心中一阵后怕。 谪仙之威，恐怖如斯！ ‘谪仙人’字面意思就是被贬谪到人间的仙人，而仙人谪降到人间时，他们往往被赋予了特殊的能力和使命。 就像昨日提出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不就是妥妥的造福万民的谪仙之举吗！ 真想不到，老朽四海为家，见过多少大富大贵的面相，如今这谪仙人的面相还是头一次见。 在相面这一行当中，已经做到不亏了。 陈羽微微一怔，旋即问道：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你说来我听听。” 袁珙想了想之后，在朱棣一脸期待中开口道： “之所以说掌柜的命格特殊，那么因为我相面之时见你一副……短命相。” “可在我摸骨之后，又发现你今后必有大贵气加身之人帮你将短命之相扭转，从而一飞冲天，成为福运绵延万里的大福运之人！”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陈羽直接懵逼了，甚至有点后怕，以为老道士真有点本事，摸出来了一些真东西。 要知道古时候那可是非常迷信的，如果这老道说自己是一个异类，搞不好要落得与汉王一样的结局。 被烈火烧死。 可是袁珙的后半句话，又让陈羽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有一个大贵气加身之人与之合作，可以帮助自身逆天改命，这不就是说老朱这个商贾吗？ 让他们之间好好合作，然后自己就可以洪福齐天。 不就是将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所以袁珙此时在陈羽心中，依旧与那些只会说好话迎合雇主算命的是一类人。 只不过这老道算出短命，这让陈羽想要动手打架的心思没了。 突然，袁珙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从怀中掏出来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打开。 只见一颗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美玉静静躺在盒中。 袁珙正色道： “陈掌柜，你我有缘，这一块和田玉跟随我多年，如今我将其赠予你。” ……………… 新年快乐！ 第152章 压缩饼干，大师先吃 陈羽瞪大了眼睛，挠了挠头，明显面对袁珙此番举动没有反应过来。 他热衷于历史，但对古董没什么兴趣，却对玉有过了解。 哪怕不了解，光看锦盒中和田玉玉质纯净，毫无杂质，色泽均匀柔和，就像刚刚凝固的羊脂。 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不说万两，最起码也有个几千两。 陈羽突然觉着这老道士你还别说，人特好。 但陈羽还是摆了摆手拒绝道： “道长，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 话落， 袁珙哈哈一笑，想想也是，平白无故送人大礼，一看就居心叵测。 但他心中就是这样想的，他想要搭上这位谪仙人的关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看了陈掌柜的面相，我心中就感觉与你有缘，而且也知道陈掌柜无论眼界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 “我这玉单纯想与陈兄弟结下一份善缘，我虽是道人云游四海，可是我家中有一子，也是……商贾，以后如果陈掌柜真一飞冲天，希望能够帮衬我儿子一二。” … 朱棣面对袁珙这番举动，并没有阻拦。 出现这样的扬面，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袁珙相面的最终结果已经确认陈羽乃谪仙人。 如若不是，袁珙也不可能拿出家传宝玉来与陈羽结下善缘。 朱棣心中一阵火热，在北平的时候，袁珙就曾说过自己有帝王之气，如今自己更是获得了转世嫡仙相助。 这说明什么？ 自己才是真正的天子，大明只有在自己的手中，才能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爹，你看到了吗！ 你当年看走眼了。 …… 陈羽听后咂了咂嘴。 如此礼物……只为买下一份善缘。 相较于袁珙的相面之术，陈羽更加佩服袁珙的眼界。 能够拿出这样一块玉随意送人又跟老朱是好友，那么这位老道家中与老朱一样也是商贾就对上了。 陈羽心中对袁珙有了重新有了一个猜测，老道士与老朱是多年的商业好友，如今得知自己的精盐生意之后，自然认识到了精盐生意的利润，又或者意识到了自己的赚钱能力。 所以也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 想到这，陈羽不再犹豫，将袁珙放在桌子上的锦盒盖上后便直接收下了。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再说了，自己也只有收下这样贵重的礼物，人家才能放心的与自己合作不是。 于情于理，这礼都应该收。 袁珙见陈羽收下暗自松了口气，他说的话不假，他真有一个儿子目前在朝为官。 但是能力有限。 可若以后因这一次的善缘，被陈羽这位谪仙人指点一二，那很有可能就是改变命运的契机。 “道长，你也真是，来我这一趟还特意破费，这样吧，京师之外的精盐代理商我做主了，让你拿大头。” 此话一出，袁珙懵逼了。 什么代理商？ 我是让你日后提拔我儿砸。 他疑惑的看了看朱棣。 朱棣低声咳嗽了一声，知道陈兄弟想歪了，人家袁珙是馋你的才华。 “陈兄弟，你放心，精盐生意方面的事情……我会安排，定然不会让大师吃亏。” 见到目前最主要扬面已经敲定，朱棣心情大好，随后突然问道： “陈兄弟，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在柜台上摆弄着什么块状物体，那是什么？” 陈羽不以为意的说道： “那就是先前我在后院给你说过的压缩饼干。” 朱棣想了想，好像前段时间与郑和一起来的时候，几次都见到陈羽在后院抡起石锤干劲十足的样子，说是制作压缩饼干。 如今看来，已经做出成品。 朱棣回忆起制作压缩饼干的原材料，其中有小米与糠等，不出意外的话这定然是吃的。 难道是陈羽研制出来的新菜品？ 那自己这一趟算是来着了。 想到这，朱棣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笑着问道： “陈兄弟，正好我与道长早上来的匆忙还未吃早饭，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压缩饼干已经制作完成，倒不如拿出来让我们尝尝陈兄弟的手艺。” 袁珙一听眼睛一亮，在来的路上，坐在马车上朱棣提起陈羽的时候说过，当初就是因为陈羽做饭的香气，朱棣这才被吸引到这间小酒馆，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皇帝，都对嫡仙人的手艺如此夸赞，那么今日老朽还真也想要尝一尝了。 他也笑着附和道： “是啊掌柜的，正好我也饿了，如果有新菜品的话，就端上来让我们尝尝鲜。” 陈羽所制作压缩饼干目的是为了防止过一段时间降温，天冷的时候大早上那是真不想动，更不要说大冷天的起来做饭吃。 所以陈羽想出来一个‘快餐’：压缩饼干。 无需加热，随时开吃。 解决饱腹之感足以。 当然，由于科技水平的限制，陈羽当然不可能做出后世那样标准的真空压缩饼干。 不过想要做压缩饼干简易版的干粮，只要掌握好各种食材与水的配比，还是很轻松。 至于口感…… 本来就是快餐，也不奢望有多么的好吃。 但是为了能调整一下口味，所以陈羽特制了几块，在里面加上了肉类与蜂蜜。 之所以是只有几块，那是因为这个时代没有绞肉机，肉需要剁的很碎才行。 实在费时费力。 如今在朱棣与袁珙点餐下，陈羽想了想之后，选择了将仅有的几块肉类压缩饼干拿了出来。 这其中可没袁珙送出的那一份价值不菲和田玉份上。 …… 下一秒， 陈羽将压缩饼干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之后，朱棣与袁珙本来兴高采烈的脸上，笑容凝固了。 只见桌面之上，八块简易版本的压缩饼干，每块足足有巴掌般大小，灰不溜秋，周围还散落着些许饼干粉末。 仅仅从卖相上来看，不能说奇丑无比，只能说像是一坨。 朱棣迟疑了片刻之后，转过身去对着袁珙说道： “大师，你方才不是说饿了，那这新菜品的第一口，就由大师来品鉴吧。” 第153章 此物永乐帝定会奉为至宝 袁珙第一次来陈羽这家小酒馆吃饭，并不清楚这家店的特色美食是什么，难道这家酒馆的食材作风以猎奇为主？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袁珙抛之脑后。 朱棣在路上说的可是红烧肉、火锅、特制蘸料之类。 如今怎可能是如此物品。 莫不成是自己相面谪仙人窥见了天际，从而陈羽因此遭到了天谴，脑子有些迷糊？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不行，我要稍微提醒一下陈羽，将其思想拉回正轨。 陈羽在国家政事、民生、甚至行军打仗方面都极具见解，这样的天赐神子，如果步入心魔，日后永乐帝有困难的时候，自己一家可就要遭殃了。 打定主意之后，袁珙越发觉得一定要让陈羽的想法拉回正轨。 “陈掌柜，老朽也算年间半百，不夸张的说放眼整个天下，就没有什么老朽没有见识过的物件，就像此物……老朽怎么看都感觉它与其说是压缩饼干，倒不如说是……牛粪！” 牛粪二字一出，朱棣在一旁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因为袁珙与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与袁珙虽然都没有吃过牛粪，可是对于牛粪的描述还有些印象，就比如眼前桌子上的这些物件。 陈羽叹气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肤浅，实在是肤浅！” 不过下一刻， 陈羽的视线聚焦在自己一手做出来的压缩饼干上的时候，也是用轻轻的咳嗽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尼玛！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光看这个卖相，还真与牛粪有得一拼。 只不过这也不能怪自己啊！ 在永乐一朝的时候，可没有机床、器具之类的物件，所有的制作全部要靠自己人工完成。 所以卖相丑了点，也算情有可原。 但是陈羽清楚自己制作出来的压缩饼干，样貌虽丑，但是效果那是真的顶。 陈羽的目光瞥了一眼袁珙，将其眼底的质疑尽收眼底。 这可不行！ 人家前脚才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送给自己，就是看中了自己的能力，如今这压缩饼干一出在这老道士眼中岂不是掉了自己的逼格？ 不行，定要让这老道对自己心服口服。 想到这里陈羽沉吟片刻之后，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唉，愚蠢！唉，不识货啊！唉，愚蠢至极！” 陈羽忽然的三声叹息，让在一旁观望的朱棣疑惑的紧皱眉头。 陈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一坨牛粪，还能另有玄机不成？ 这时，朱棣脑海中又浮现出陈羽教授给朱瞻基的两节课： 实用；实践。 对一个事物彻底否认之前，应该看清楚其本质价值是否有用。 想到这，朱棣收起了轻慢之心，反而是细细端详起来桌子上的压缩饼干。 半晌， 他都没有闻见任何臭味，而牛粪可是臭烘烘的，这足以说明此物不是那一类的腌臜之物。 难不成真是吃食？ 可是怎么看都与美味佳肴搭不上边。 不管如何分析，朱棣心中还是拿不定一个主意。 犹豫之间，朱棣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一下这灰不溜秋的压缩饼干。 可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尼玛！ 这玩意不可能是陈兄弟整出来陷阱之类的吧。 目的就是为了看自己摸到牛粪之后出丑的样子？ 想起陈羽上一次为了教学，竟带着朱瞻基去教坊司实践都做得出来，所以朱棣有理由相信，陈羽有时候性格跳脱做一些出格的事情，也很合理。 不行，自己好歹也是大明的皇帝，怎能如此出丑。 可是方才陈兄弟那三声叹气又该作何解释，最终朱棣将矛头指向了自己。 “莫非真是我朱棣的问题，此乃绝世美味不成？” 朱棣思索之间，却见陈羽一脸生不逢时的向门外望去。 “唉，老朱你还说自己是一个退伍老兵，看来也只是一个大头兵罢了，不说永乐帝，哪怕随便一个军中将领级别的人物，但凡看见了桌子上的此物，定然会将其奉为至宝，爱不释手！岂荣你们二人在这里如此的嫌弃。” 陈羽说完摇了摇头，看向朱棣的眼神都有些许的鄙夷，意思是说你老朱不识货。 这一番话，说的朱棣满头问号。 随便一个将领都会将其奉为至宝，爱不释手？ 这一点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自己身为永乐帝，是绝对不会将一块牛粪奉为至宝，爱不释手。 别问，问就是我是永乐帝。 道衍那老小子爱疯，可我永乐帝不疯！ “不能吧陈掌柜，永乐帝真会将此牛……美食奉为至宝？”袁珙道。 袁珙听着陈羽的一番话，也皱起了眉头。 心中对于陈羽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连牛粪会被永乐帝奉为至宝爱不释手的话都能说出，难道……自己之前算的没错。 陈羽这家伙真不是所谓的谪仙人，只是误打误撞想出了几个办法而已。 袁珙越想越觉得这种想法可行。 毕竟老道之前可是连真龙天子都能预测，天子那可是天下的主人，这样的道行，怎么可能相面陈羽的时候一个都对不上。 那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 而是朱棣与道衍都被骗了！ 袁珙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 自己的玉佩不算什么，可若是这个想法成立，那么陈羽就很有可能是建文派遣而来迷惑永乐帝的！ 朱允炆的这盘大棋如果成功，天下又将大乱。 陈羽面容淡定的说道： “此物一出，所带来的利润与精盐不相上下，而且可以挽救数万大明将士的性命，你说永乐帝在面对这样的物件，会不会将其奉为至宝？” “罢了，既然你们不识货的话那就算了，将此物给你们吃不仅不懂，还会遭到嫌弃，简直就是浪费。” 话落，朱棣眼睛猛然一亮。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每年可以减少数万将士的死亡，而且所带来的利润与精盐不相上下。 见陈羽真的作势要收，急忙说道： “陈兄弟，何故如此？” 陈羽佯装生气道：“你们不识货，不给你们吃了，我再重新做点包子豆浆来给你们填填肚子。” 朱棣觉察到陈羽的情绪变化，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对陈兄弟不信任这才导致陈兄弟耍小脾气，这些可以理解。 只要是个人，怎么可能会没有点脾气。 有脾气的人，才能更好的驾驭。 朱棣不动声色的瞪了袁珙一眼。 丫的，让你过来相面，完事之后质疑我大孙老师是几个意思。 正想继续辩解戳穿建文阴谋的袁珙，看见朱棣眼神不善，这才偃旗息鼓的安静下来。 朱棣急忙陪笑道： “陈兄弟此言差矣，你也知道我等在眼界上着实与陈兄弟相差甚远，就像上一次的精盐生意一样，你要是不主动说出来，凭借我与老道士这凡夫俗子的眼界，又怎么能看出其中的妙用？” 听见这话，陈羽嘴角压制不住的咧开笑了起来，随后一拍桌子，有些自责的说道： “老朱，你这话说的深刻啊，你瞧我这记性，忘记不是人人都如我这般聪慧。” “唉，竟然还埋怨你们不识货，原来问题竟然出自我这，我反省！” 陈羽此番作态，直接让袁珙嘴角猛烈的搐了搐。 这样的货色能是谪仙人？ 谪仙人难道不应该是遇到任何事情都波澜不惊，再不济也应该跟姚广孝一样，应该具备最基本的风度。 可你这全身上下一副好大喜功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尼玛！ 贫道之前就应该坚信自己的相面之术，而不是走什么推断。 这家伙就是假冒的谪仙人。 想到这，袁珙也想要看看陈羽能不能将桌子上的牛粪说出花来，于是他谦虚的问道： “此物真有陈掌柜口中说的那么神奇？还请陈兄为老朽解惑。” 朱棣瞥了袁珙一眼，这家伙之前不是还将祖传的和田玉送给了陈羽，难道不是已经认定陈羽谪仙人的身份，想要借此获得一份善缘。 可是眼下这有些咄咄逼人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其实凭借着对陈羽的了解，在陈羽说出这件物品的妙用之时，朱棣才发现之前他很有可能一直理解错了。 毕竟陈羽可从来没有说过这新品压缩饼干是一道绝美佳肴。 重点应该放在有其他作用上。 就像精盐一样。 吃起来齁咸，主要作用则是调味。 按照陈羽话语中的意思，那就是此物拥有与精盐一样利润的同时，另外一个作用就是挽救数万大明将士的性命。 数万将士的性命！ 这对于来年开春就要对鞑靼作战的朱棣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 如果真有如此神奇的作用，那鞑靼可就要倒血霉了！ 在朱棣思索之际，只听陈羽缓缓开口说道： “老朱，道长，此物妙用到底是不是如同我口中说的那么神奇，听是听不出来的，具体还需你们亲自实践一番，才能知晓。” 朱棣听后一脸疑惑问道： “实践？怎么实践？去哪里实践？” 陈羽叹了一口气，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不是废话，这明显就是吃的，如何实践当然是吃了。” 朱棣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说道： “这乌漆麻黑的，老朱我下不去嘴。” 看着朱棣一脸的抗拒，陈羽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恶趣味的说道： “来嘛老朱，我知道你喜欢钱，你不尝尝怎么知道这其中的妙用？而且我保证你可以赚的盆满钵满。” “不吃，打死我也不吃。” 朱棣看了一眼这形同牛粪一样的物件，哪怕做好了心理建设，可还是下不去嘴。 如果是烤肉糊成这样，他倒还可以咬上一口。 但是一联想到牛粪，他就一阵反胃。 “老朱啊，你我兄弟之间的信任竟如此淡薄。” 陈羽脸上有些哀怨的说完之后，见老朱拒吃的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再强求，而是掰下了一块放进口中。 首先感受到的是压缩饼干那紧实的质地，用力咀嚼，饼干渐渐在口中散开。碎肉带来的浓郁肉香，甜蜜的蜂蜜味缓缓渗出，中和了碎肉的油腻，蜂蜜的黏稠感与饼干的干涩相互交织。 陈羽一边咀嚼，一边满意的微微点头。 虽然这压缩饼干算不上什么绝世佳肴，但比起寻常老百姓平日里吃的已经好太多了。 朱棣看着陈羽吃的如此干脆，惊讶的说道： “陈兄弟，你……你……把它吃了？” 陈羽点了点头，故作回味的说道： “吃了，但你还真别说，我也是第一次尝这个口味，还挺好吃。” 朱棣见陈羽不似作假，想了想，看向了一旁同样在观望的袁珙。 “大师，要不……你试试？” 话落，袁珙先是疯狂摇头，可随后经过了一番挣扎，又缓缓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第155章 袁珙快要被撑死了！ 陈羽见袁珙想吃又不想吃的样子，只觉好笑，于是拿来一块压缩饼干递到了袁珙面前。 袁珙吸了吸鼻子，脸色瞬间就垮掉了。 “……” 陈羽都将这‘牛粪’亲自递了过来，怎么能有如此胆量？ 难道是笃定我不敢吃，所以才对老朽如此放肆。 可如果真不吃此物的话，也就无法揭穿陈羽与建文之间的行径。 毕竟通过短时间的接触来看，袁珙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相术放眼历史也是可以排的上号的，怎么可能出现如此大的偏差。 哪怕你是谪仙人下凡，也不可能相面的结果一个也对不上。 如今无非就是想要牛粪来羞辱老朽，从也借此机会彻底诓骗永乐帝！ 好胆！ 朱棣身为堂堂大明皇帝，当然不可能吃下这等腌臜之物，如果自己也不吃的话，那岂不是让陈羽这建文余孽得偿所愿？！ 此时他突然感觉越想逻辑越通顺，越想越感觉自己很聪明。 袁珙心中冷哼一声。 想我大明堂堂第一相面术士，一生断言了道衍、朱棣这样传奇的人物，如今为了自己的相术正确，怎么可能被一小块牛粪难住。 他之所以在朱棣功成之后离开京师，那是因为他预感到以后在京师之地会遭遇一扬劫难。 如今看来，吃牛粪被腌臜之物玷污，应该就是自己的劫难了。 为了相面正确，永乐一朝一定不能被建文推翻。 也为了揭穿陈羽的真面目，区区牛粪而已，不足挂齿。 想到这里，袁珙一位有着仙风道骨一般的相面大师，如今却摆出来一副武将才会有的视死如归表情。 只见袁珙快速的为自己斟满一壶茶水，旋即当即拿起桌子上的压缩饼干，两眼一闭，紧接着在陈羽诧异的目光中，掰开三块，一块接一块的径直吃入口中。 在这个过程中，残暴的省去了咀嚼步骤。 随后，一口茶水下肚。 袁珙这一番操作直接给陈羽看懵了，抬起手犹豫片刻之后又放了下来，无奈的说道： “这……你这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压缩饼干照这个吃法，换做霸王在世也万万扛不住！” 尼玛！ 这老道士看上去也不像是那么饿的样子！ 怎吃起来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关键你吃就吃，闭上眼睛作甚？ 要是正常睁开眼睛吃，说不定自己还能拦住一二。 现在倒好，几秒的时间一整块压缩饼干就给我造了。 关进吃后还猛猛喝了大杯茶水。 狠人！ “陈兄弟，反正都是吃，这……有什么不同吗？” 朱棣见陈羽脸上无奈的表情，好奇的问道。 就像火锅一样，沾上陈羽特制的料汁之后，味道就是比自己在宫中好吃了数倍。 难不成吃压缩饼干也有什么特殊的调料？ 可是方才见陈羽率吃的时候，也没有加什么东西，就是直接入口。 陈羽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然会有一些不同，而且这个不同会让袁珙老道非常难受。 突然， 本来还紧闭双眼吞下压缩饼干的袁珙，却有些回味似的咂了咂嘴，下一刻睁开双眼诧异的说道： “这……这竟然不是……牛粪，真是吃食！” 他脸上的笑容跟灿烂的菊花一样，笑开了： “陈兄弟，真乃嫡……大才啊，只是此物是如何做成，吃下去之后有一股肉香、还有蜂蜜的甘甜，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经过实践吃下压缩饼干之后，袁珙心态瞬间发生了改变。 我堂堂大明第一相面师，之前预感的大灾不是吃牛粪。 真是太好了！ 这东西不仅不是牛粪，而且味道还不错。 这样一来，自己之前心中的假象就是错误的。 陈兄弟真是谪仙人？ 但这谪仙人也太怪了些，做出来的美食一副‘牛粪’样，着实让人欣赏不来。 但不得不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既然是谪仙人所做，那么就应该多吃一些，说不定还能增加一些道行。 “真是吃食？” 朱棣见袁珙已经实验过后得出非常中肯的回答，心中也是好奇的从桌子上拿起一块压缩饼干。 目前此物在朱棣眼中，也仅仅是能吃的阶段。 要说其中有什么样的作用，他还需要亲自实践一番才能得出答案。 刚准备吃的时候，陈羽在一旁说道： “老朱，你可不要学老道那样吃，别看它只是小小的一块，但是吃一块可管普通人一天的吃食，不仅有很好的饱腹感，而且还营养丰富，所以要掰开来一小块一小块的吃。” “？？？” 吃一块可以管普通人一天的吃食？！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小小一块，塞牙缝还不错。 至于陈羽距离陈羽口中的吃饱，还差得远！ 朱棣手中掂量了一下压缩饼干，重量确实比想象中的要重一些，外形奇怪了些。 目前发现的特点仅此而已。 不是不相信陈羽口中所说，而是目前压缩饼干就安静的躺在自己手中。 眼睛总不可能欺骗自己吧？ 巴掌大小的玩意，普通人小半块就能吃饱？ 我不信！ 不等朱棣质疑，方才吃下一整块的袁珙笑着说道： “陈兄弟，我刚已吃下一整块，肚中却没有传来半点饱腹感，不是老朽吹牛，像这样的压缩饼干，我再吃下十块八块完全不成问题。” 袁珙说完，为了验证自己所说，又或是在谪仙人面前挣回一点面子，他果断伸手再次拿了一块压缩饼干放进口中。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不是采用吞咽，而是在口中细细咀嚼。 “不错，真不错！好吃，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干巴，再兑上一口香茶，这一顿早饭吃的简直不要太美。” 袁珙一边吃，一边捋了捋胡子。 看着袁珙吃的这么香，朱棣本来早上就没有吃早饭，此时也饿了，于是他掰开了一小块放入口中。 刹那间，朱棣的眼睛一亮。 “陈兄弟，我上次看过你的过程，就是将一些谷物放在一起用石锤砸，真是没想到竟能砸出这样的吃食，了不起。” “有一股肉香，口感紧实，还有一股蜂蜜的甜味。” 朱棣吃完之后，感觉不错，于是又掰开一块塞进了口中。 边吃边说道： “真没想到，我老朱也算吃遍天下美食，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形怪状的吃食，想必也只有陈兄弟可以让老朱我吃上如此奇特的食物。” 吃的同时，朱棣脑海中也在快速的运转。 东西不难吃，但也不能说有多么的绝世美味。 他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玩意如何能赚取跟精盐一样的利润，而且可以拯救大明数万军队！ 就连陈羽口中所说特点最明显的饱腹感，他也没有觉察到。 “那是当然，要不是看老朱你是我的兄弟，这压缩饼干我才不会拿出来，要知道我一个人加工这些东西，那可累的很，我还等着以后每天早上吃半块压缩饼干填饱肚子呢。” 话音落下，朱棣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这压缩饼干我也吃了，可却没有你口中丝毫的饱腹感啊。” 陈羽听闻只是笑了笑，随后用眼神示意老朱看袁珙的肚子。 朱棣配合的顺着陈羽目光看向了袁珙的肚子。 此时的袁珙已经吃下三块压缩饼干，还喝下了数杯茶水， 袁珙觉察到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他疑惑的抬起头来，迎上二人的目光。 咋了？ 各吃各的，看老朽作甚？ 桌子上不是还有三块吗。 再说了，柜台上也有不少，不够吃了再让陈兄弟拿不就成了？ 下一刻，袁珙灵光一闪。 难道说……谪仙人制造的压缩饼干吃下去之后，还有养容美颜的功效？ 只是这效果也太快了些。 在袁珙思索之际，只见片刻的功夫，袁珙的肚子便古囔囔的胀了起来，而且越胀越大。 “彭～” 袁珙裤腰带的麻绳被硬生生撑开。 还好目前坐着，不然老朽白花花的大裤衩露出来，那可就丢老脸了。 此时， 陈羽微微颔首着笑道： “老朱，道长的裤腰带这质量也不行啊！” 朱棣此时有些汗颜，老道士平日里追求一副仙风道骨，穿的宽松了些，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撑开了裤腰带，只能说明，陈羽之前口中所说的饱腹感是真的！ “哎呦～” 袁珙只感觉肚子胀的越来越厉害，脸上也是一片铁青，最后被胀难受的直叫唤。 看见袁珙难受成这样，朱棣也不是什么冷漠之人，心中担忧起来。 万一袁珙在陈羽这里来吃顿早饭的功夫死了，那可真要在史书上狠狠留下一笔。 堂堂大明第一相面师，千古奇闻的被吃食撑死？！ 这是何等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死法！ 第156章 得此物者，行军无后顾之忧 “唉！真是可惜了，道长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却在这上面遭了殃。这压缩饼干半块就够普通人一顿的口粮，按照道长的体格，我感觉吃下两块就要被撑死。” “可是道长却足足吃下整整三块，而且还……还不嫌命大的喝下数杯茶水，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道长的忌日！” 话落，小酒馆内的三人形色各异。 陈羽虽说的惋惜，可是表面看上去却非常淡定。 而袁珙此时呆滞的坐在椅子上。 一切都对上了。 这就是自己数年前算到的大劫。 如今，应验了。 难道这就是给谪仙人相面的所要遭遇的天谴吗？ … 朱棣皱着眉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天啊！ 难道今日我朱棣，就要痛失大明第一相面师？！ 关键这失去的理由实在有够奇葩。 这…… 这尼玛我找谁说理去！ 袁珙此时已经老脸煞白，呼吸起来也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突然瞥见了陈羽，眼睛顿时一亮。 声音微弱的说道： “谪……陈兄……老朽……身体健壮……还不想……死……” 这句话说的不假，如果能活，谁又会想要赴死呢！ 朱棣闻言顿时回过神来。 对了， 如今陈羽就在这里，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找陈兄弟想想办法，他急忙说道的： “陈兄弟，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救一救道长，他数年前对我有恩，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掉，那样的话……我心不安啊，就当……老朱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袁珙在靖难虽只有相面之功，可就是这样的相面结果，才让朱棣最终下定了靖难决心。 所以要论靖难功臣排行榜，袁珙绝对可以排上前列。 可若是这样的功臣，在出来跟着自己吃顿早饭的功夫，回去就死了。 尼玛！ 自己成什么了？ 再说了， 袁珙确实有真才实学，过段时间还要跟着姚广孝一起去执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这样的人才大明不能失去。 听着朱棣诚恳的话语，袁珙这名老道心中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哪怕袁珙相面之术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一位臣子。 可朱棣一个皇帝可以做到如此，老朽无以为报，如果有机会苟活下来，那么老朽一定不会再选择离开庙堂，而是跟着姚广孝一起前往苏、松、嘉、湖四地，实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 为陛下打造大明的盛世，献上一份力！ …… 陈羽见老朱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继续捉弄袁珙了，毕竟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 如今这袁珙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相面能力抛开不谈，单说送了自己名贵的礼物，听老朱的意思，是老道家的祖传宝玉。 本来品相就不错，如今有祖传二字傍身，那么价格必然极高。 也就是说袁珙这老道士，自己不知他心中打着什么坏主意…… 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一上来就送如此大礼，哪怕是有一个精盐生意吸引，可是按照他加入的利润分成，估计他回本怎么着也需要个几年。 这对于古代商贾重利的性格，极为不符。 所以在看见袁珙连续吃下三块压缩饼干之后，陈羽并没有阻止，本来压缩饼干就是压缩紧实的食物，袁珙又接连喝下几杯茶，这样一来，袁珙肚子里面的吃下去的压缩饼干自然就会变得蓬松。 所以才会出现这样快速肿胀的现象。 难受那必然是真难受。 紧接着就是陈羽在袁珙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其诓骗一番。 有句老话说的好： 人之将死，说出来的全是大实话。 而袁珙说出来的话与他的表情，陈羽尽收眼底，并没有发现有何不妥当等地方。 面对这样的局面，陈羽也只能将其规矩到老朱带来的那一个小群体，是商贾里面的一个特例。 利益在爱好面前，一文不值。 其实这也是陈羽愿意与老朱这一行人交心，甚至拉着他们一起做生意的原因。 想到这，陈羽不再迟疑，起身说道： “你们两个大男人真让我无言以对。” “他这种情况无非就是吃撑了，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将吃的排泄出来不就好了，怎么动不动就一副煽情要死要活的样子。” “有这功夫，还不如吃点巴豆去厕所解决一下，赶快排出来舒舒服服不好吗？” 朱棣顿了顿，当即欣喜的问道： “陈兄弟，当真？” 听见不用死了，袁珙心中狂喜。 今日对他来说可谓大起大落。 虽然他人没死，但是他的精神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袁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如果这次不用死了，那么就算是拼上老朽的这半条命，也要完成谪仙人济世救人的三板斧。 哪怕前方困难重重，但是老朽可是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老道，还能被一帮士绅唬住？！ 那样的话，还不如真就去一死了之了。 连陈羽都不知道的是，他这一次小小的试探，却让大明苏、松、嘉、湖四地士绅迎来了一位死战到底的道长。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当然是真的，正好我柜台抽屉里面还有一批过期的巴豆，保证道长吃完之后‘药到病除’！” 此话一出，袁珙懵了。 巴豆本来就有那啥的功效，可是没想到你这小酒馆的巴豆功效更加强大。 既然如此， 袁珙也不多言，他是真帐的受不了了。 于是服下过期巴豆后的袁珙， 不到片刻功夫就迎来了比胀疼更加强烈的感觉，他好歹是大明第一相术师，可硬是在陈羽这位掌柜面前被弄的没了脾气。 他想要说出老朽想上厕所，可却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只能半蹲捂着肚子，在那么哼哼唧唧。 “道长，你跟我来。” 陈羽起身，带着袁珙来到了后院厕所。 朱棣紧随其后。 “那就是这间小酒馆的厕所，待会上完之后，旁边有一根绳子，这根绳子链接这上面的水箱，一拉这根绳子，这些污秽之物也就会被冲走了。” 朱棣闻言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院子上面有一个巨大的水箱，本来朱棣还以为陈羽是为了方便储存水所设，如今看来只是为了方便冲污秽。 陈羽演示一遍之后，带着朱棣回到正厅内坐着。 此时袁珙内心极具震撼，果然不愧是谪仙人。 用的厕所都这么……具有仙气。 水流一冲即走。 …… 第157章 平定漠北的祥瑞 他好像悟了。 心中懂得陈羽口中永乐帝得到此物，会将此物奉为至宝的原因了。 朱棣指着桌子上的压缩饼干，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 “陈兄弟，这压缩饼干……如果……用在行军打仗中的后勤……那简直……” 话到这里，朱棣的神情愈发激动。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坐镇北平从来都不敢想的画面。 声音中明显带着些许颤抖的继续说道： “那岂不是……岂不是……” 陈羽看着老朱激动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于是点了点头，接过话茬道： “啊对对对，岂不是的结果，我先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可以让永乐帝的大军免除不能长线作战的弊端，意味着能够深入漠北将战线拉的更长，这样的物件，永乐帝当然会识货的奉为至宝！” 朱棣闻言，先是感觉头皮一阵发麻，随后眼中神色满是炽热！ 其实最早时期的压缩饼干是在大航海中被发明而出。 在欧洲的大航海时期，由于船队要在海上漂很久，很长时间都是不能得到外界补给，所以也会研究一些方便携带的、容易保存的食品，比如面包饼干之类的，都能算得上是当时不错的干粮。 可是却在17世纪，这样的食品发生了改变。 当时一艘英国商船在返回伦敦的航程中，遭遇到了暴风雨，搁浅在一个小岛上，当时船上有十几名水手和船员，船上的物资也消耗殆尽，于是他们决定用储备的面粉、白糖、盐和水揉成面团放到火上烤。 虽然这种烤饼没有经过发酵，口感较硬，但是它为当时的水手和船员们提供了难得的热量，帮他们度过了难关。 而这种烤饼也就是压缩饼干的最早雏形。 在后来，这种饼干经过航海家们的不断研发改进，就形成了最早期的压缩饼干。 由于其具有极大的密实度，所以携带、储存方面非常方便。 渐渐的就连英国皇家海军远征的标准口粮，也选用了压缩饼干。 这一段历史陈羽是了解的，所以当时听说老马也要参加大航海之后，就想着做一些压缩饼干让他带路上吃。 可没想到实操起来还是有些复杂，尤其配料方面。 老马走后，才成功的研制出来。 估计如今老马已经漂泊在茫茫大海之上，又或者已经开始与海外国家做着贸易，数着赚来的白银，搁那乐呵呵的傻笑。 老马注定与这压缩饼干无缘了。 但不管怎么样，如今的压缩饼干还是领先世界几百年的时间，打上了大明制造的标签。 … 得此物后，漠北之战不成问题。 这是朱棣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的一句话。 作为一名出色的军事家，朱棣此刻已经彻底意识到了压缩饼干的神奇之处。 此乃大明祥瑞！ 有了它，能够大大提升行军效率，压缩饼干食用方便，士兵无需像以往一样花费大量时间准备饭菜，且不易暴露。 有了它，能够减轻负担，此物相比传统干粮，在相同的饱腹供给下，压缩饼干占据的空间更小。 有了它，能够降低运输成本，由于压缩饼干体积小、易于保存，在运输过程中所需的人力、畜力和运输工具相对传统粮草都会减少；而且在运输过程中，它能更好地承受颠簸、碰撞等情况，减少损耗。 每一扬战争，看似是前线十多万士卒作战，可是负责后勤的人数与每一次粮食损耗的开支，都是一笔巨大支持。 如果在行军途中配备上此物，那么可不就是能够省下一大笔钱，与精盐生意对标的利润也就出来了。 之前每一次征伐漠北，那群草原鞑靼都采用避战的打法，消耗大明军粮，所以很少有与漠北正面决战的机会。 可是眼前不一样了，有着更好的后勤，也就意味着拥有了更远的战线。 这样一来，一路摸到鞑靼的大本营也不是没有可能。 朱棣本来计划用十几年的时间数次征伐漠北，为后世儿孙打下一个最起码五十年的太平盛世。 可如今朱棣估计最多三次就可以彻底平定漠北。 漠北问题一经解决，那岂止是可以挽救数万大明士卒的性命，还有无数边关百姓的安危啊！ 此时， 朱棣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作为帝王，第一个打到霍去病曾经到达的地方： 狼居胥山！ 此刻， 往昔岁月里无数次的秣马厉兵、枕戈待旦，都凝聚成了大明的雄图霸业，如旭日东升，不可阻挡！ 这便是此物的祥瑞之处。 若在一刻钟之前，朱棣听了还会有些质疑，可现在除了震撼，心中竟有一些后怕。 这等行军打仗神器，若不是自己先行找到陈兄弟，而被其他人抢占先机，那么对于自己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在这一刻，朱棣再次感觉到了建文没有帝王之气，否则怎么会在登基之后的数年时间里，连陈羽这样谪仙人的一面都没有见到。 朱棣遥想陈羽数月前与自己说过的话： 永乐帝今后必是千古一帝！ 如今得到这样的祥瑞，自己就要做第一个打到狼居胥山的皇帝！ 一想到下一年开春可以好好暴打漠北，朱棣就激动的想要跳起来将陈羽狠狠的拥抱怀中。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此时的他不是永乐帝。 而是老朱。 身份背景简简单单，思想单单纯纯，陈兄弟的好友，大明京师的木材商贾，老朱！ 而非那龙椅上高高在上，霸气侧漏的朱棣。 看见老朱这激动的小表情，陈羽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此时的老朱已经看出了压缩饼干的作用。 之前老朱留给陈羽一直都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今日看来，总算是有了不傻的一次。 陈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翘起二郎腿，淡淡的说道： “老朱，现在知道你陈兄弟我平日里虽然爱吹牛，可也有一些真东西傍身。” 朱棣闻言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是那老道，让他来相面，结果竟公然质疑陈兄你，等回去之后我好好说他。” “只是……这压缩饼干能否量产？” “成本……几何？” 之前朱棣在陈羽这经历过许多打脸现扬，但是人的本性就是总会对自己想象不到的事物，保持怀疑态度。 再加上袁珙这位相面大师的助攻，这才导致朱棣产生了怀疑。 而如今站在永乐帝的身份，知晓其中利害之后，如果能够量产的情况下，他一定大量采购。 只是此物虽好，却不知道成本几何？ 但有着先前陈羽创造精盐打了一个好头，所以朱棣此时心中满怀期待的等着陈羽公布成本。 陈羽咧开嘴笑了笑：“老朱，贩卖精盐赚的是有钱人的钱，可做压缩饼干赚的却是朝廷的钱，没有过硬的背景，这一行不稳妥。” “钱这个东西虽好，可还是应该以谨慎为主。” 陈羽心中一阵汗颜，他真的想不到老朱此人虽对经商之事不感兴趣，却对赚钱情有独钟。 甚至什么钱都想要赚，简直就是一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样子。 想到这，陈羽心中默默的为朱老大点了一个赞。 面对这样的老爹，如果家中没有一个管事的，那么这个家很有可能就要散。 而朱老大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至于这简化版压缩饼干的成本，也就花费一些人工费，再加上基本都五谷，如果想要吃得更好，那么就自己像我这样加入一些肉类、蜂蜜……” 陈羽说着，又从压缩饼干上掰开来一块放入嘴中，吃下的同时也顺带喝了一口热茶。 哪怕压缩饼干加入了肉类与蜂蜜，但干涩的毛病还是一个大问题，可配上一口水下肚，就会好很多。 成本仅仅只是普通的粮食…… 朱棣也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压缩饼干，再次放在手心感受了一下重量，之前还觉得有些重。 可此时他只感觉轻。 极其的轻！ 毕竟吃下这一块所带来的饱腹感，能够管普通人一整天。 不对！ 朱棣突然觉察到了什么，心中一颤，他有些迟疑的问道： “陈兄弟，你方才说这压缩饼干，只是……简化版？” 此物朱棣感觉非常完美，可在陈羽口中只是一个简化版。 若是如此， 那么真正版本的压缩饼干所能带来的功效，又该何等恐怖？！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 “我这里就是一间小酒馆，一没有器具，二没有人手，虽也是按照我所研制出来配方制作，可终究是我一个人制作而出的粗糙品。” 朱棣听后双眸一亮，这些东西你没有，但我有啊！ “陈兄弟，压缩饼干的这笔买卖，我接了！” 话落，陈羽一怔，愣愣的看着老朱。 据他所知，朝廷行军打仗管理后勤的是户部，如今户部尚书夏原吉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皇帝党，而是自成一派。 而这只是采购，真正运用到实处的还需要军队里面带兵打仗的‘大将军’朱棣点头。 你一介商贾怎么能去谈成这样的生意？ 真没想到， 老朱简直就是将自己之前的谨慎当做耳旁风！ 不行，这次我要好好与老朱说道说道。 “老朱，我给你说过许多次了，经商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小心谨慎，钱是赚不完的，但是赚钱的前提是活着，军队的物资……你知道这里面的谁有多深吗？在军队重要是没有点背景，那还真玩不转，说不定到了最后连命都要丢进去。” 朱棣看了看陈羽这小心谨慎点性格，顿了顿说道： “陈兄弟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在军队中还是有一定的背景，我没有退下来之前，可在常遇春身旁担任副将！” 此话一出，陈羽顿时满脸诧异的打量起朱棣。 怪不得陈羽总感觉老朱身上传出来的气势，绝对不像战扬上退伍下来的普通士卒。 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履历。 要知道常遇春在大明开国众多猛将中，绝对是个绕不开的名字。这位顶着‘常十万’称号的猛人，堪称朱元璋阵营的超级英雄，虽说徐达是公认的第一武将，但常遇春绝对是那个‘战扬永动机’，无论冲锋陷阵，还是关键时刻救扬，都堪称大明第一猛将。 朱元璋就曾经说出： ‘开国功劳，常遇春至少占七八成！’ 所以常遇春拥有这样的地位，自然在朝中、军中结交了众多人脉，老朱作为其副将，也会通过常遇春接触到许多高层将领。 “行啊老朱，你可以啊！”陈羽夸赞道。 朱棣笑呵呵的说道：“掌柜的，你放心就是，我家中虽做木材生意，可是关于军队里面的粮草情况，我们也与军队有些合作。” “如今你发明出来了这样的物价，那可是大功一件，再说那十几万人的粮草，这样的利润……难道你不心动？” 当朱棣说出自己曾是常遇春身旁副将的时候，他能够明显感觉到陈羽心中做压缩饼干生意的抵触，降低了许多。 那么接下来就到了谈论利润的时候。 朱棣清楚，几十万人的粮草，哪怕一斤压缩饼干仅仅赚取数文利润，那么最终的总利润最差也会有恐怖的几万两白银。 陈羽点了点头，他当然也清楚其中的利润，可是考虑过后，还是感觉风险太大。 尼玛！ 你丫的曾经是常遇春身旁的副将，再加上你家老二是汉王亲信，老大是太子那边。 关系很硬。 可自己呢？ 一个小小的小酒馆掌柜。 不划算了。 陈羽转念一想，反正等到永乐帝颁布恩科之后，自己就要步入朝堂为官，既然如此，自己何不提前布局？ 将压缩饼干让利给永乐帝！ 第158章 圣人志 “漠北之患，如芒在背，实乃大明边疆的心腹大患，尤其距离大明最近的鞑靼，经常放纵部众在大明边境烧杀抢掠，简直畜牲！” “虽然我仅是一个小酒馆的商贾掌柜，可血液中流淌的是大明的血，为了大明征服漠北献上一份力，义不容辞。” 朱棣听着陈羽的一番表态，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些士绅整日里张嘴离不开国力民生，可真让他们为口中的国力民生出力的时候，依旧只是动一动嘴皮子，实际行动那是一点也没有。 陈羽却完全不一样，不仅嘴上说的漂亮，行动起来也是丝毫不含糊！ 朱棣想起袁珙来的路上曾经对自己说过，谪仙人下凡都带着救世的任务。 他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陈兄弟说的好啊，只是不知你的志向为何？” 这是朱棣第二次问陈羽的志向，第一次陈羽因为与朱棣并不是很熟悉，所以只是笼统的回答青云志！ 如今陈羽瞥见了方便完的袁珙正从后院出来，于是他轻轻的咳嗽一声，豁然起身，双手后背，淡淡的说道：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此圣人志，振聋发聩。 声音看似平淡，但却仿佛穿透了时空！ 这张载横渠四句可是华夏五千年来在立志方面，惊天地，泣鬼神的佳作。 ‘轰……’ 朱棣和扶着墙走刚走进来的袁珙听后，脑海中犹如一抹惊雷轰下，劈得灵魂颤栗，人心澎湃。 这就是转世谪仙人的志向吗？ 心好大！ 要做真圣人？！ 果然。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朱棣眼中精光爆射，站起身来对陈羽夸赞道： “好大的志向！” “既然如此我就依你，这一次的压缩饼干生产技术，就由你的名义免费交给军队。” 陈羽摆了摆手强调道： “老朱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个人喜欢低调。”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一阵说笑之后，这件事情的功劳给到自己这个老兵身上。 此事告一段落之后，朱棣拱了拱手说道： “陈兄弟，其实我这一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 “就是上次你不是带着我大孙授课，课程结束之后我家大孙回到家中，那是可劲的夸他老师如何博学，如何授课，更说你的教课手段与平日里的其他老师完全不一样。” “虽不一样，但那小子却实打实的学到了东西，更是从什么实践中学会到了许多大道理，其实老师我也为那小子请了不少，可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哪一个老师像你这样心服口服。” 上一次授课朱瞻基回来之后，听朱高炽禀报，朱瞻基以前在家中爱不释手的斗蝈蝈也扔了。 这种反常的现象朱高炽询问后朱瞻基将陈羽所说的大道理讲了出来，当时听后不仅是朱高炽震惊，就连朱棣都心生佩服。 朱瞻基的这点小爱好，朱棣平日里对朱瞻基宠爱有加，也是默认。 可没想到如果登基之后，帝王一个小小的爱好，就有可能为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 万幸在陈羽的教导下，朱瞻基不哭不闹的自己就将这一危害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真不愧是自己的好圣孙。 听劝！ 但，朱棣也清楚这件事情最大的功臣是陈羽。 听见老朱说到教导学生，他立马支楞了起来，挺起腰板，表面上做出一番谦虚的姿态，淡淡的说道： “老朱，咱俩谁跟谁，我教导小朱那就跟自家孩子一样，自当尽心尽力。再说了，小朱那孩子聪慧，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而且我这个人一向具有很强大的责任心，既然为人师表，那么做起来就应当尽职尽责，自然要将自身学识毫不保留的传授给小朱。” “你如今也老了，小朱各方面都挺好，将来总有一天他要接手你的生意，到那时候，要是那小子将你的家业尽数败坏，岂不辱没了我的名声！” 话虽这么说，可是陈羽心中还是有些没底的暗自嘀咕。 小朱那小子看上去挺老实，进个教坊室都磨磨蹭蹭，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授课的内容与地点告知老朱。 再怎么说，老朱看上去有些不着调，可家教好像很严。 老朱还是退伍老兵出身，要是知道了自己将他大孙带去教坊司消费，最后还由小朱买单，会不会今天拉着自己到大街上比划比划？ 授课带着人家去教坊司，这听起来总归不太好。 但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所以，陈羽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下一次授课的话，直接让教坊司的女子来到自家的小酒馆吃酒。 效果一样！ … 当然， 去教坊司授课，陈羽不说，朱棣也不好意思提，毕竟此时还有一个外人在扬。 他当即满脸谢意的拱了拱手道： “不管怎么说，陈兄弟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那小子聪明是聪明，老师方面我可是头疼了好一阵，毕竟我家中真有家业要继承，如果找的老师不好，影响了以后，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看来，当初我领着他来找你拜师，无疑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在大孙的学业上，我也总算能放宽心了！” 陈羽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老朱，都说了咱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些客套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这样岂不是拿我当外人？” “但我看你也是诚心想要感谢我，那这样吧，你就按照上一次的标准，再提前给我预支个几千两白银，这不就可以表达你浓浓的感谢之情了吗！” 陈羽此次收了袁珙一个价值不菲的玉佩，可这玩意说白了就跟后世的劳力士手表一样，佩戴在身上出去是为了装逼用的。 再说了这么贵重的物品，也不好直接出手。 可上一次去了一次教坊司之后，陈羽意识到了自己手中的钱如果想要达成每隔一段时间高质量的勾栏听曲，那是远远不够。 所以， 陈羽就想着老朱家大业大，大不了再提前预支一点钱，这真金白银可比口头上的感谢来的要实在的多。 “……！” 朱棣一怔，明显有些被秀懵了。 他有些理解不了，这不就是典型的客套话吗？ 再说了，陈羽配合的也不错啊。 一口一个咱们兄弟之间，你的大孙我都当做自家孩子，口口声声说着不见外。 可这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是怎么回事？ 难道…… 亲兄弟明算账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两兄弟不见外，所以不要整那些虚的客套话，直接来点真金白银实际的！ 真不错！ 这样的行事风格，确实……很陈羽！ 转念一想，陈羽不久之前才放弃了压缩饼干的利润，将技术打算拱手让给大明。 相较于压缩饼干的军用价值与利润，朱棣感觉拿出几千两白银也没什么不妥。 半晌之后，朱棣轻轻的咳嗽一声， 随后说道： “陈兄弟，你教导我家大孙尽心尽责，这份恩情区区几千两白银确实不值一提。这样吧，过几天我再过来的时候，也不用预支了，还是拿着自家的几千两白银，就当做学费。” 朱棣说完之后，陈羽赶紧接过话茬道： “老朱，我教导小朱真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是我兄弟，我怎么能再要你的钱呢？” “再说了，你上一次带着小朱过来拜师，不是已经在行拜师礼的时候给过拜师礼了吗。” “我只是手头上的钱不宽裕，精盐生意的分成，提前预支我那一份就行。” 朱棣听着陈羽的话，心中不知为何，突然宽慰了不少。 同样是拿几千两白银，可一个是你给，还有一个是人家本来拿的就是自己应得到那一份。 这一点无可厚非。 果然， 这才是他熟知的陈羽，有时候说的话虽然跳脱了一些，可是真正到了办事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又是那么无懈可击！ 朱瞻基是如今大明的圣孙，也将会是大明未来的皇帝。 如果陈羽真能够将朱瞻基教导出师，那么等到他们老朱家身份摊牌的时候……陈羽以后在朝廷上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帝师级的存在。 不要说区区几千两白银了，数万两白银都唾手可得。 抛开这些不说， 只要陈羽真让给朱棣教导出来一个六边形皇帝，那么朱棣直接封陈羽一个世袭国公，每年领取俸禄几千两又何妨。 只不过朱棣这位当今大明最有权势的人，身份还没有揭开，这些赏赐自然也是无从谈起，只能做到提前预支数千两白银给到陈羽的局面。 第159章 朱瞻基：老师是圣人！ “陈兄弟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矫情了，下次过来给你预支两千两的分红。” “只是之前咱们不是跟朝廷有合作，借着赈灾扩大精盐生意吗，如今那么特殊的化学试剂快要用完了，你看……是不是再加紧制作一批出来？” 精盐看似昂贵，可是大明的有钱人也不少。 需求量肯定少不了。 所以这段时间陈羽一有闲暇，就会制作提炼精盐的化学试剂。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这个我后院的地窖里面还有几大缸，你看看什么时间抽个空，叫人过来取。” 想要提炼出后世那种精盐，根本做不到，毕竟那种化学试剂依照如今的科技水平，完全就制造不出。 好在这独有的化学试剂成分并不是多么的复杂，可以通过相应的化学元素，找出一些替代品。 等这些说完之后，陈羽转过身去，准备去柜台前，拿出笔墨将制作压缩饼干的配方写在了一张纸上，递交给了朱棣。 可一转身，就看到了一脸惨白的袁珙，正扶着墙站立。 陈羽方才只是瞥了一眼，此时一看才直呼好家伙。 刚才自己也没仔细看，这家伙到底吃了多少过期巴豆，才会虚成这个样子！ 袁珙此时还停留在陈羽的圣人志向上，久久没有回神。 可刹那间，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觉察到了陈羽的目光，于是他冲着陈羽笑了笑说道： “陈掌柜，今日老朽我算是班门弄斧了。” 陈羽停下脚步顿了顿问道： “你……还好吧？” 袁珙不再扶墙，而是站立起身，还简单比划了一两招太极，示意出自己一切安好，多谢陈掌柜关心。 陈羽见这老道经过这一番折腾，又或者本来就有些不正常，也不再管他。 而是写完配方，递交到朱棣手中之后说道： “老朱，我这个人喜欢低调，你可千万不要提我。” 陈羽心里清楚，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酒馆掌柜，哪怕得到了这么大的功劳，那也拿不住。 还不如让出去。 反正等到自己真正步入朝堂，或许这样的事迹在借老朱让其帮忙发酵一下，反而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朱棣瞅了一眼上了厕所之后就变得有些不正常的袁珙，收回目光，将手中的纸张小心翼翼折好，放入袖口的同时，对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如今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与大师都已经……吃饱，待会还要回去让人来取这些化学试剂。” “这样的话，今日就先到这里了，等过几日的时候，我定然会带着两千两白银再次到访。” 陈羽点了点头，在他的目光中，袁珙强装镇定的跟在朱棣身后一起出门。 袁珙腿虽有些发抖，可是依旧掩盖不了他仙风道骨的模样。 开玩笑，自己堂堂大明第一相面师，逼格可是很高的。 如果相面谪仙人惨遭拉到虚弱，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可就真没脸了。 如果这件事情传到野史当中去，那自己死后，岂不是还要被拉出来嗤笑？ 所以，男人此时不能说不行。 虚了也要硬气起来。 陈羽一路目送着朱棣与袁珙走到了街角，这才转身回到了小酒馆之中。 在纪纲诧异的目光中，袁珙颤颤巍巍的上车，打掉了纪纲想要过来搀扶的手。 ………… 朱棣确定好陈羽谪仙人的身份之后，立马叫来了朱高炽，告诉他这一次的摊丁入亩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乃是谪仙人所传授利国利民之法。 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告知朱高炽，你爹我这一次执行下去的决心有多么大。 在御书房中经过一番交谈的朱高炽，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走回到了家中。 袁珙的相术之能，朱高炽是了解的。 如今看来，陈羽谪仙人的身份已经证实。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可在袁珙相面一番之后再得出结论，朱高炽心中依旧感觉震撼不已。 “父亲大人，你有什么心事吗？” 朱瞻基见自家老爹被皇爷爷叫走回来之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担忧的问道。 朱高炽低头看见了自家的宝贝儿子，本来忧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执行摊丁入亩，那么必然会触碰到士绅阶级与文官集团的本源，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这边的力量一定会遭到前所未有的削弱。 这里面的利害程度，甚至会动摇自己在朝中的力量，甚至危及到太子储君之位。 可是，他突然感觉自己完全被陈羽谪仙人的身份震惊到了忘记思考的程度。 自己能够坐稳太子之位，靠的除了嫡长子的身份之外，还有就是朱棣对于朱瞻基的宠爱。 如今朱瞻基拜在陈羽门下，如此一来，朱瞻基岂不是就是谪仙人的亲传弟子。 方才，朱棣还特意提起过陈羽这位老师，对于朱瞻基这位学生很满意。 如此一来，说不定到了最后，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仅不会有动摇，还会异常坚固！ 毕竟按照朱棣的强势程度，太子储君的决定权，完全就在他老人家手中。 想到这，朱高炽笑着将朱瞻基抱在怀中，虽对于他三百多斤的体重有些吃力，可是在陈羽刘畊宏操的数月锻炼下，如今他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好上太多。 “咳～咳～咳～” 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朱高炽突然一阵咳嗽，朱瞻基再次担忧的问道： “父亲大人，身体是不舒服吗？ 朱高炽抱着朱瞻基向厅内走去。 “咳，这都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到了厅内，朱高炽抱着朱瞻基坐在了椅子上，额头上的汗珠能够看出方才的几步路他走的并不轻松。 “今日你皇爷爷出宫了，你老师特意提及到了你，说你很聪慧，你可千万要继续保持，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不要让你皇爷爷跟老师失望。” 老师在皇爷爷面前夸我了，真够意思！ 朱瞻基欣喜的点了点头。 朱高炽又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是多事之秋，你要记得离那个解大学士远点。” 有些国家政事，朱高炽回到家中都是毫不避讳的与朱瞻基交流，为的就是从小锻炼朱瞻基处理政务的能力。 朱瞻基虽然还小，可是对于从小就在宫廷中长大的他来说，当然觉察到了最近各部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擦拭着朱高炽脸上的汗珠。 “父亲大人是在治理国事上遇到了什么难题吗？如果有，那么我下一次出去之后可以询问老师，老师很厉害的，他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朱高炽听后一怔，随后苦笑道： “这一次就是你老师给父亲与皇帝出的难题，可这对于你皇爷爷来说，也不算是难题，毕竟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单纯就是解决起来要耗费许多心神罢了。” 朱高炽说完之后，看着朱瞻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说道： “儿子，今日只有你我父子二人，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权当我们父子俩闲聊，不作数。” 朱瞻基犹豫片刻之后问道： “父亲，这一次难道老师的办法是向几乎半数以上的文官宣战？” 朱高炽一愣，旋即问道： “何以见得？” 朱瞻基想了想说道： “解缙可一直都是父亲的得力助手，最近却让儿远离他，而且父亲上一次从皇爷爷那里回来之后，召见了杨世奇、杨荣，可唯独少了解缙，这种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那也就是此事解缙很有可能已经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 “而父亲经常说解缙背后是士绅，士绅背后则是文官，那么这一次岂不就是向朝中最起码半数的文官宣战吗？” 听见这一番话，朱高炽吃了一惊。 乖乖，这就是在朱瞻基抛弃斗蝈蝈的之后，所展现出来的聪慧吗？ 见朱瞻基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将其中的关系看得如此透彻，朱高炽想了半天之后，最终决定将这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朱瞻基。 毕竟这一次士绅阶级与皇权的对抗，可以算是一扬比较典型的案例。 如果朱瞻基能够知晓，那么对于以后的助力，无疑是巨大的。 “为父本来不想让你小小年纪就参与国家大事上，可是你如今的表现着实让为父大吃一惊，既然如此……” 不多时，朱高炽就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包括这一次的大致人员分配情况，一并告知了朱瞻基。 朱瞻基听后，顿时诧异的睁大了双眸。 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听到，徭役是致使王朝覆灭最重要的罪魁祸首之一。 同时朱瞻基立马就将这件事情联想到了自己喜爱玩的蝈蝈上，到时候自己坐上了皇帝，那么下面的人为了迎合自己，岂不就跟徭役一样，让百姓耗材费力的去寻找蝈蝈？ 还好有老师。 而且这三板斧一下，相当于直接断了读书人一大半的钱路。 半晌朱瞻基说道： “老师真是当今圣人在世，比那些虚伪的士绅好多了。” 朱高炽听后点了点头附和道： “是啊，此计策一经发布，百姓身上的担子就少了许多，以后就连服徭役也可以拿到足够的工钱，百姓确实获得了实打实的恩惠。” 说到这，朱高炽像是想到了什么，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对着朱瞻基说道： “儿子，你老师或许真的就是当今圣人，他的志向可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朱瞻基喃喃自语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心中对陈羽的敬佩之情更加浓厚。 一时间， 陈羽负手而立，身姿笔挺，一袭素袍随风轻扬的高大、伟岸身影在朱瞻基脑海中浮现。 第160章 夏原吉上门，请教兵器难题 陈羽坐在柜台前清点着本月小酒馆的账目情况，清点完后，正准备去给自己整午饭。 恰在此时，陈羽听见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不由转身回头一看，只见夏原吉正满脸笑意的从小酒馆门口走了进来。 “陈掌柜，我老夏今日闲忙，过来吃顿好的。” 陈羽旋即将手中的账本扔到柜台上，随后面带笑容的迎了上去， “老夏，来我这算是来对了，正好赶上我的饭点。你先随便坐，在这里等我一小会，我去后厨炒几个菜，保证让你吃的开心。” 夏原吉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慢悠悠的拉开一张椅子就坐了上去。 陈羽跑到后厨一阵捣鼓，过了没一会，只见他就已经端上来了几盘精美的菜肴。 随后又从柜台上取下几坛酒放在了饭桌上，给夏原吉与自己各倒了一杯之后，招呼道： “老夏，赶快拿起筷子，边吃边喝。” 夏原吉很有风度的夹起一块红烧肉，浅尝了一口，果然不愧属于陈羽出品，就是色香味俱全。 旋即， 只见夏原吉也不再顾及什么礼仪，直接撸起袖子猛猛干起饭来。 不多时， 在夏原吉与陈羽风卷残云的一阵扫荡之后，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少了七七八八，在这期间他们二人还边吃边喝好不自在。 又经过了一会，直到二人将桌子上的饭菜解决的差不多之后，这才放下筷子，有滋有味的打了一个饱嗝。 夏原吉再次抿了一口小酒，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陈羽夸赞道： “陈兄弟，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我百吃不厌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夏原吉是出了名的节省，最主要的是他从来都不进行吃拿卡要，所以没钱。 就连前不久到夏原吉家中抄家的锦衣卫，临走时都留下十几两银子。 这样的经济条件，可想而知他平日里吃的都是一些什么食物。 哪怕上一次朱棣意识到他的钱袋子过得如此清贫后，赐了五百两后，夏原吉依旧秉持着之前的生活作风。 按照他的话说，如果短时间内吃些好的，那么自己也不会收受贿赂，以后还是会再次回到过去的生活。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到那时，自己恐怕会过的更加艰难。 但每隔一段时间来陈羽这里吃顿好的，还是可以做到的，再说了自己来陈羽这可不是什么享受生活，而是洽谈国事。 陈羽听见夏原吉的夸赞，当即摆了摆手谦虚的说道： “老夏，你这人就是实诚，以后如果想吃，常来就行，我还是那句话，保证让你吃的满意。” 但旋即，陈羽疑惑的问道： “老夏，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来二次，这次还是第一次见你独自前来……莫非这段时间一个人做什么大买卖去了？” 按照平日里老朱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作风，一般来过一次之后，下一次最少也要间隔个几天。而昨日老朱已经来过了，所以今日陈羽认为小酒馆会像往常一样，几天也来不了一个客人，到了晚上闭店的时候，大门一关，舒舒服服的干点别的，又是一天过去。 而且之前老夏都是跟着老朱一块前来，可今日却是一个人前来。 这个时候，陈羽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老夏是做什么生意，所以这才好奇的顺带打听一下。 夏原吉听后顿了顿，随后开始现扬编起了自己老夏的身世： “我们几个中就数老朱做的是大买卖，我也就是在户部接了一点生意，左右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跑腿的罢了。” “！！！” 又一个皇商？ 陈羽听后有些诧异的问道： “老夏，真是没有想到你深藏不露啊，你连这样的买卖都可以接着，户部那可掌管这朝廷国库，普通的皇商都赶不上你，不要说老朱了，他上一次之所以成为皇商，那还是大出钱的情况下，可你不一样啊，要我看老朱在你面前那完全就不够看。” “再说了，老朱他那做的生意，至少要拿出七成甚至八成贡献出去，虽然利润也是有的，可无论怎么说，还是有些憋屈。但你不一样啊，那可是户部，朝中各方势力就连皇帝的目光都在那里盯着，谁敢打你的主意。” “老夏，你快些跟我说说，你在户部是不是有人？” 老朱背景是太子，陈羽不敢碰，毕竟大明牵扯到太子的话，水太深了。 可是户部就不一样，如果老夏户部有人，以后他步入朝堂如果老夏可以引荐一二，办事也方便。 夏原吉见陈羽这样问，脸上神色有些动容，之前他就问过陈羽有没有去户部的打算，可陈羽拒绝了。 难道过了一段时间，又有戏了？ 看来今天算来对了。 他今日前来其实是有两件事情想要请教陈羽，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但如果能在解决问题的同时，将陈羽拉进自己的户部，那对于户部、国库、甚至国民经济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 不过麻烦的是今日本来应该朱棣一同前来，可朱棣临时有事去了鸡鸣寺，夏原吉当然知道朱棣这是与道衍商量摊丁入亩的事情去了，但好在自己获得了见陈羽的令牌。 没错，进入陈羽方圆内三条街范围内的官员，都要有令牌，否则锦衣卫会走出来告诉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当然这其中出现过一个特例，汉王朱高煦靠着拳头进来过一次，但事后被朱棣警告就老实了。 除此之外，夏原吉目前算是第一个持着令牌来到小酒馆的官员。 来之前朱棣再三强调，万不能在陈羽面前暴露了身份。 夏原吉为此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掌柜的，我这个生意还是托老朱的福，再加上我家中本身就是做这方面生意的人，所以老朱就将这门生意让给了我。” 陈羽闻言有些失望。 搞了半天又是从太子那边流出来的生意。 但不管怎么说，上层人留下来的一口‘汤’，足以让下层人吃的‘满嘴流油’了。 因此陈羽也是好奇的问道： “老夏，你这一趟接下户部什么样的生意，说来我听听，也让我开开眼。” 夏原吉深吸一口气，想了想之后说道： “这不是来年开春的时候永乐帝要御驾亲征漠北，所以这段时间朝廷正在整理兵器，清理过后仓库中堆积了一大批损毁、老旧、甚至腐朽的武器，这样的武器当然上不了战扬，要进行淘汰。” “按照以往的处理手段，那就是召集人手，将这些淘汰的兵器托运到数百里地之外的一个朝廷仓库，然后在那边建立一个熔炉，将这些兵器大规模回炉重新冶炼成新的武器。” 陈羽听后点了点头，老夏果然没有骗自己，竟真是一个跑腿的工作。 堆积废旧武器运输的买卖，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简直太常见不过。 毕竟武器每年都会有折损，还会有一些新的武器被改进发明出来。 但是对于一个长时间处于战争的国家来说，这样的情况是不存在的，毕竟生产的速度甚至赶不上消耗的。 可大明自从靖难之后，已经接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战争了，两年的时间，哪怕每年花费大量时间养护武器，但还是会出现武器更迭换代的情况，与训练中的武器磨损。 再加上开春之后，可是永乐帝以皇帝的身份御驾亲征漠北，所以这十几万大军的武器当然是选用好的。 夏原吉继续说道：“陈掌柜，虽然朝廷说是将这些废旧武器回炉重造，可我在运输的时候发现，其中大部分武器仅仅只是老旧，性能方面勉强还能使用。” “这样一来哪怕锻造出来新的武器，可依旧需要花费大量的钱财，这简直……太浪费了，而且这样的情况每隔一两年，或战争之前都要进行一次。” “所以我就想要问问陈掌柜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将这些废旧武器以最低的损耗，解决朝中消除堆积的任务。” “陈掌柜，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节俭，看到如此多的堆积废旧武器将要回炉锻造，看到其中需要耗费大量的财力、人力、物力，实在……有些舍不得。” 老朱在私下里来到小酒馆与陈羽闲谈的时候，曾对老夏的为人提过一嘴。 抠！ 所以这种情况下，老夏问出的问题显得极其自然，陈羽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旋即， 陈羽沉吟了片刻后，淡淡的说道： “解决浪费的办法肯定是有的，甚至最后不仅不会花钱，还会因此赚的盆满钵满，只是……这样的办法也只有我能想到，不要说户部了，就连整个朝廷都不一定有人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此话一出，夏原吉当即眼睛一亮。 不仅不赔钱，还能大赚？ 他一脸求知欲的问道： “陈兄弟，你快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样的办法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 【先写一章，剩下的晚上补！】 给个好评跟免费的发点吧！ 过年流量真能让人道心崩坏！ 太惨了！！！ 第161章 烧钱的军火支出，还能这样玩？ 可就在筹备军用物资的时候，朱棣递过来了一份有关压缩饼干的制作配料。 初看，夏原吉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可在朱棣讲述完压缩饼干所具备的作用后，他震惊了。 因为压缩饼干对后勤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压缩饼干都是经过特殊工序压缩成实体的食物，中途不仅会减少许多粮食损耗，就连人员配比也会相应减少许多。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制作出来，可以做到随拿随吃，简直就是后勤行军的神器。在军队后勤中配备上这样的物件，对于军队的财政支出必然减少许多。 夏原吉这多么年来一贯的管理财政省钱做法就是将钱花到刀刃上，可陈羽这样另类的省钱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但不得不说，效果真的好用。 所以夏原吉在安排工部人员制作压缩饼干后，看着仓库中堆积着一大堆废旧武器，立马联想到了陈羽。 想要过来看看陈羽能不能想出类似于压缩饼干那样的省钱办法。 陈羽听完２的讲述，心中也来了兴致，只见他稍稍坐直了身子说道： “办法我肯定是有的，只不过这些东西我与闲聊一下就行，至于户部……那肯定不会采纳！” 夏原吉心中有些疑惑，按照陈羽所说，他有一个可以避免每年朝廷在废旧武器上耗费大量钱财，还能因此赚的盆满钵满的办法。 户部怎么可能不会采用？ 除非都是一群棒槌！ 但听着陈羽这样话，他强压下心中疑惑，赶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最近京师之中，过来朝贡的各国使臣不正忙着在京师内贩卖土特产还没走，既然可以跟大明做日常物资上的贸易，那为什么不能将这个贸易的范围扩大一点，将军需物品一同纳入其中。” 陈羽这话说的很随意，可却让夏原吉听的一阵头皮发麻。 各国使臣每一次都非常积极带着国家的珍贵礼物前来大明朝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朝贡之后的机会，将国家的土特产在大明京师内贩卖。 自古以来都是物以稀为贵，大明的陶瓷、丝绸在海外可以获得巨大的利润，同样其他国家的土特产虽利润方面不及陶瓷、丝绸，可获取的利润依旧可观，尤其对于一些小国来说，一次朝贡的机会很有可能赚回国家近乎半成的税收。 所以每一次朝贡结束后，各国使臣都会停留在京师之内做贸易。 只是这些贸易物资从来都是一些装饰品、香料、土特产。 贩卖军需用品…… 夏原吉脑海中经过一番思考之后，得出来一个结论： “不可能！” “掌柜的，军需物资贸易贩卖的可都是真刀实枪啊，这样的做法虽然可以赚取钱财，但是最终会导致周边国家的力量壮大，从而对大明产生威胁，总的来说得不偿失！” 夏原吉说话的语气中略带着些许惊骇，没办法，他实在没想到陈羽对后勤与武器方面提出的解决办法，差异会如此之大。 前者方便自身，后者方便周遭国家！ 陈羽摊了摊手，有些无语的看着夏原吉。 “贩卖军火壮大他国威胁大明自身？出现这种情况也要看大明军火贩卖的对象是谁，你如果贩卖给漠北，那么这样的情况自然会出现，但是将这些废旧武器贩卖给大明的藩属国，甚至南阳周遭的小国也是可行的。” “就比如南方的安南（越南）、暹罗（泰国）、爪哇、占城、真腊（柬埔寨）等小国。就这样的小国，哪怕将武器贩卖给他们后，让他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敢对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产生任何不好的心思。” “更何况他们各个国家之间还存在着摩擦与矛盾，那么将武器贩卖给他们，事后不仅不会威胁大明，甚至还会更加依赖大明。毕竟你如果敢对大明不敬，大明不会再向你国提供武器，反而会向你的敌对国家提供武器。” 夏原吉听后深吸一口气，陈羽这番话说得极其有道理。 如果将大明的武器贩卖给漠北，来年永乐帝御驾亲征，这无疑就是作死的行为。 可贩卖给大明南边的小国，则一点影响都不会有。 毕竟大明每一次向南边国家用兵，只是为了帮助大明藩属国稳定国家。 还从来没有过因南边国家侵犯大明边疆，从而出兵。 而且陈羽最后一点说的也不错，能够用军火贸易直接影响南边国家对大明的依赖，也就是忠诚…… 谁敢跟大明作对，不用大明出兵，光是加大对他敌国军火的数量，那么与大明作对的国家自然就会遭到打击。 这样一来， 大明钱赚了，威慑也在不废一兵一卒的过程中树立了！ 在夏原吉思考的同时，陈羽继续说道： “再说了，大明每一年不仅在废旧武器上需要耗费巨大钱财，每一年的武器升级与制造上同样如此。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将卖出武器的钱，用在改进与打造更加精良的武器上，从而装备大明士卒充盈大明国力！” “整体算下来，其实南边小国反倒承载了大明每一年军费开支的很大一部分。但手中拿的却是大明废旧的武器，既无法对大明构成威胁，也受大明的掣肘掀不起什么浪花。” “而大明则拿着他们的钱，完成武器的更新，这难道不是一个各方面开花的好办法？！” 夏原吉听到这里，双眸满是震撼。 他作为大明的户部尚书，素有大明钱袋子的称呼，管理着天下开支，可谓是最懂经济之道的人。 可今日，他算是在经济道路上打开了新的大门。 原来费钱的武器开支做成了武器贸易之后，还可以这样玩？ 夏原吉在陈羽的帮助下打开思路之后，凭借他的能力，自然能够联想到后面的贸易情况。 让小国承担承担军费？！ 小国财政有限？ 那就让十几小国承担，十几个不够那就几十个…… 总的来说就是小国出钱，大明更换装备，至于老旧的，则是到了小国手中。 交易之后，估计双方都认为自己赚了？！ 陈羽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开口道： “老夏，其实赚钱只是军火贸易中的一个好处，而暗中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好处。” 第162章 军工复合体思想雏形 夏原吉诧异的看着陈羽，耐心等着陈羽的下文。 只见陈羽缓缓开口道： “既然军火成为了一件商品，那么只要是商品进入市扬都将遵循供需关系，而这供需关系则代表了大明可以获利的程度，如果运用得好那大明单靠每一年的军火贸易，就可以赚取国库一年甚至更多的赋税。” “要知道世界上不是每一个地区都会诞生一个能够六合一统的始皇帝，所以放眼全球，大部分的地区都是常年不断征伐的小国，就拿大明的南边国家举例，小国的数量足足有十几个。” “那么对于这些林林总总的小国，由于没有经受过书同文的洗礼，所以宗教和文化呈现出多元化的特点，文化差异不同自然也就导致了社会制度不同，在此基础上的领土争端就会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而如今随着他们造船业的发达，也将导致海上贸易中路线和资源竞争非常激烈，直到最后为了竞争也将爆发冲突。” 陈羽说到这里顿了顿，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而这供需关系有两种：可以自然产生；也可以人为干预！” “自然产生就是之前说的那第一种，户部联合兵部、工部将每一年积压淘汰的废旧军火贩卖到这些小国，当然海上丝绸之路如果扩展，那么当然也可以卖到全世界从而获得更大的利润。” “这些国家存在着外部矛盾，为了提升自身国防实力，多多少少都会购买一些，这种办法虽可以赚取钱财，但终究太少。” 此话一出， 夏原吉咂了咂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钱还少？ 这个办法实施后，自己终于可以不再为军费开支发愁了，毕竟这一块的消耗实在太大。 如今已经想出了他国分摊的好计策，按照陈羽的说法，等到郑和开辟海上丝绸之路后，大明的军火财政又会有许多国家来送钱。 这些夏原吉已经很满足了。 总比他东抠下来一点，西挤出来一点，最终拼凑到军费开支，要好太多了。 可这陈羽还不满足，竟还嫌少？ 但如果能有更赚钱的办法，那自己以后岂不是再也不用因钱的事情，为军费发愁了？ 于是陈羽在夏原吉一脸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 “第二种人为干预从而制造地区冲突，那简直就是想要赚多少就有多少，甚至可以间接的榨干一个国家的财富！” “而要想实现第二种的前提就是赠送军火，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放在任何地方都适用。想要打破一个地区的平衡很简单，那就向该地区其中一个国家单方面输送军火，如此做后，这个地方自然就会爆发战争。” “要知道军火可是消耗品，战争来临的时候，无疑就是军火需求暴增的时候，而在此期间大明同样掌控了该地区的停火能力。毕竟最终决定胜负的很大一定程度，还是在大明贩卖的军火输出上，也就是看大明这个钱想要赚多久，赚多少！” 军火贸易运用的好，那就是独霸全球的的暴力机构。 通过军火制造地区冲突，最后再用军火收割其他国家的资产。 虽套路猥琐，但屡试不爽！ 毕竟战乱中的最大受益者，一定是‘军火商’。 二十一世纪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武器贩卖和转让，被视为重要的外交政策工具！ 简单理解， 那就是军火销售不仅是一种商业行为，更能直接影响地区的安全局势。 说白了就是想让哪乱，哪儿就会出现军火商的军火。 但是产生这一条件的前提是军火商拥有碾压级别的实力，这样才可以完成这样的交易。 而永乐时期的大明，放眼整个世界综合国力断层第一。 按照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一个超级大国。 … 夏原吉听着陈羽的这一番话，表情也是严肃起来。 他现在已经不认为这是一扬关于废旧武器处理的问题了，而是已经上升到了国家外交手段，这种事情如果运用好的话，那么以后大明就掌握了发动战争的权力！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掌握在交战国双方，可如今却因军火贸易，被掌握在来大明手中。 这听起来着实有些荒谬。 可按照陈羽的说法，还真有可能实现。 毕竟，白送武器你不要？ 那好，我立马转身送给你的周遭国家，你敢保证周遭国家实力强大后不会对你发起进攻？ 就拿大明举例，南边同样有许多国家，可却一直安分守己，并没有像漠北一样，对大明侵袭。 这是因为南边国家友善？ 当然不是。 夏原吉虽是户部尚书，可对于这么简单国与国之间的关系还是很清楚。 产生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么就是他们的实力加起来也远远不如大明！ 如果不是他们那地区贫瘠，大明的铁骑早就荡平过去了。 所以当接受大明军火的一方强大之后，战争必然如期而至。 而这样的一扬战争要打多久，则是由打破平衡的人决定，毕竟谁要是占了上风，那么就对占据上风的一方武器贸易少做一点，另一方多做一点。 通过外力强行平衡。 也就是说战争打的越久，随着战争中军火的消耗大明赚的钱也自然越多。 这样的计策实在太大了，夏原吉可拍板决定不了。 他挺直了腰杆，保持工作时的状态，将陈羽说的一番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争取能够做到回去之后一字不差的全权禀报给朱棣。 夏原吉本身就是一个记忆力不错的人，在沉吟了半盏酒的时间后，才开口说道： “掌柜的，如此说来，如果大明户部能够按照这样的贸易办法去处理，将这些废旧的武器卖给小国，就可以用赚来的钱打造新的装备来武装大明士卒。” “同时还能够借着军火贸易来搅动各方局势，从而让大明成为一个暗中的巨大受益者！” 陈羽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 “不错，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工部不仅是一个高消费部门，其实还是一个极具潜力的赚钱部门。”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许多事情都是相对存在。 就比如战争有多烧钱，相应的就会有多赚钱。 美国作为二十一世纪世界上唯一的超级大国，战争贩子称号盖在身上已经很多年了。 而在这之前美国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家，那么一个小国如何成为后来的超级大国？ 秘诀就是： 保持中立，两头发财！ 一战，美国中立，使得战争期间的欧洲各国纷纷向美国借钱。战争结束后，英法两国欠下了美国巨额的债务，直接导致这两个老牌强国被掏空国库。然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这样的情景再现，直接让美国成为了世界最富有的国家。 而如今如果大明走上了这样的赚钱道路，那么对于此时的霸主大明，将会变得更加强大。 无人再可以撼动其霸主地位。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郑和大航海蓝图布局能够成功！ “陈兄弟，你的才识远在我之上，我敬你一杯。” 让夏原吉说出一番吹嘘的话，还是比较难的。 毕竟他这种人就是不善于交际，而将所有的技能点数都加在了工作上，而也恰恰是他的这种性格，才会让洪武帝、永乐帝包括大明后两代皇帝对他如此放心。 夏原吉一口干了之后，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气。 哪怕如此，也压不住他那因激动而扑通扑通小心脏的跳动。 他真没想到，一件军火贸易不仅牵扯到巨大利益的同时，也牵扯了巨大的政治。 这样的计策如果不是陈羽提出来，夏原吉自认无论如何自身也想不出来。 不仅是他，恐怕整个满朝文武也想不出来。 这倒不是说他们愚蠢，而是他们的思想受到了历史的局限性。 脑海中哪怕想到了军火贸易，可能也会第一时间否定，毕竟贩卖大明军火就意味着与敌国勾结。 估计也只有陈羽这样的谪仙人，才能在思想上别出心裁的想出与小国贩卖军火生意。 这里面的可行性，夏原吉认为很高。 他心中已经暗自下定决心，待会回去之后就将此事立马写奏疏呈给朱棣，趁着各国使臣在京师做贸易的还未离去，可以在这段时间开启大明第一批国与国军火贸易的先河！ 第163章 夏原吉的白银锚点担忧 接下来与陈羽推杯换盏，也明显轻快了许多。 半晌过后，夏原吉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显然有些话想要说出来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当然喝到一半的陈羽觉察到了老夏那边突然没了动静，将老夏的神色尽收眼底之后，好奇的问道： “老夏，怎么了，军火贸易不是我们这些商贾能够左右的事情，就当做一个闲谈罢了，来，咱哥俩继续喝。” 夏原吉干了一杯之后，脑海中灵光一现，将自己的问题组织好了之后，缓缓开口问道： “陈掌柜，这军火贸易虽不是我等可以决定，但听你一席话确实打开了我的思路。只是……你上一次与老朱所谈论尽快将手中的大明宝钞替换成白银的事情，却实实在在与我有关啊。” “老朱与我私下里闲聊的时候，将这件事情尽数告知了我，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将大明宝钞换成白银，而不是坚持数千年来就使用的铜钱？” “还有一点掌柜的上次口中所说的通胀问题，为什么用白银锚定宝钞就可以解决？” 陈羽听后有些无语的看着老夏，淡淡的说道： “老夏，我上次跟老朱讲的已经很明白了，那就是宝钞在未来几年的时间内会大量贬值，这当然不是我在危言耸听，而是从这两年大明宝钞的购买力上，你作为商人应该可以看出来。” “至于后面的问题……你那么关心干什么，难不成户部还拜托你搞好国家的货币经济？” “……” 夏原吉当即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经过短暂的思索，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我也就能组织一些驽马来拉送户部安排的废旧武器到指定地点。” “至于货币经济问题……那可是户部核心人物才能够接触到的话题，我这等商贾虽也有些经济头脑，可跟他们比还是差远了，再说了我也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 陈羽旋即摊了摊手，接话道： “既然如此，那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与各国使臣做军火贸易你就不要想了，但是左手倒右手将手中的大明宝钞换成白银还是可以做到。” “你赚那些钱也不容易，好在认识了我，让你知晓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你操心的时候，估计人家老朱早已将手中的大明宝钞换成白银了。” 皇帝将大明宝钞全部换成白银？ 宝钞这玩意皇帝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之前的大明宝钞印刷泛滥的问题，还是夏原吉发现问题后叫停的。他当时只知道关闭大明‘印钞机’可以让大明贬值的速度没那么快，但其中的本质是什么，他根本不清楚。 可是前几日朱棣单独召见他，并告诉了他有关通货膨胀的事情后，他好像悟了。 紧接着朱棣又告诉了他白银锚定宝钞，可以有效减缓通货膨胀的问题。 夏原吉总的听下来，感觉确实有几分道理。 但心中还是觉察到有些不对劲。 终于在史书上， 查到了有许多朝代先前也进行过货币锚定白银的事情，但不幸的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夏原吉真害怕这位永乐帝脑子一热，废铜钱，直接来一手白银锚定货币。 根据他的预想，这样的结果必将直接动摇大明根基。 但是这数月以来，朱棣对陈羽的信任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 所以夏原吉就想单独找陈羽聊一聊，看看其中到底是谁的问题。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此事说开。 “我这不也是好奇吗，毕竟按照上一次掌柜的分析，提出来白银锚定货币策略。酷诶这样的办法，已经有朝代实施过，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如汉武帝曾下令铸造银币，两年后废除；王莽将货币锚定白银，最终落得个人亡政毁；唐朝虽有繁荣的经济基础，却也未能让白银货币成功流通；元朝发行银币，最终也没有在民间站稳脚跟！” “前朝的教训深刻表明，货币制度的改革与推行，绝非简单之事，需充分考量经济基础、社会习惯、政策管理等多方面因素。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经济动荡，甚至危及政权稳定。” “因此我心中才会有顾虑，既然已有前朝失败案例，而且还不止一个的情况，陈掌柜依旧说出这样的话，其中缘由……你就给我一个解释吧，否则我晚上总想这些事情，觉都睡不好！” 陈羽听着夏原吉将问题说的有理有据，甚至还引用前朝失败案例出来，当即感到些许诧异。 但随后他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慵懒的翘起二郎腿说道： “我说老夏，你们这几个以老朱为首的小团体还真是一群怪人，我最先认识老朱，你们也都是老朱带过来才与我相识，本来我以为是老朱带坏了这一股风气，可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你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就足以证明你平日里将大量精力花费到朝堂之事上，可你明明是一个商人，闲暇之时不研究生意，不谈论勾栏听曲，却将皇帝……不对，你是将人家户部尚书的心全操了。” “人家户部尚书不请你去户部做官，简直就是埋没了人才！” 说到这，陈羽心中也是忍不住吐槽起来。 以老朱为首的小团体，有一个算一个，总是喜欢谈论国家发生的大事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尤其是老夏，还真能跨专业将货币锚定白银问题分析的有理有据。 古时候可跟后世不一样，想要什么资料打开浏览器一搜便知，这个时期想要任何资料都是需要通过阅读大量书籍方可得出。 而恰恰书籍在古代非常昂贵，就凭借着老夏列举数个朝代的问题，就可以得出老夏为此在国家经济上投入购买书籍的钱，少不了。 对此，陈羽也只能用爱好二字解释。 毕竟做生意是为了生存，而喜欢研究经济则是为了生活。 已经不用再为生存发愁的老夏，吃饱喝足之后聊一些其他的，也很正常。 对于这些朋友，陈羽也是渐渐摸清楚了他们各自的爱好。 老马热爱航海，目前已跟随郑和的舰队下西洋了；朱老大热爱讨论民生，目前去参与上一次河南的赈灾；朱老二热爱……行军打仗，目前在汉王手下服役；老朱则是爱好广泛，想起什么就问什么。 老夏热爱经济学，目前正在与自己探讨中。 对此， 陈羽看着方才被自己说的有点讪讪表情的老夏，缓缓开口说道： “行吧，既然你如此想要知道答案，甚至为此求知若渴的晚上睡不好觉，那我就勉为其难满足一下你的求知欲，解答一下你的问题。” 夏原吉听见陈羽这样说，当即精神振奋的点了点头，摆正好了坐姿，随后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着陈羽接下来的话。 如果让户部其他人看见一位市井中的掌柜，竟要给大明户部尚书讲解国民经济问题，定会大吃一惊。 会认为此人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华佗身畔论医术、扁鹊跟前讲岐黄——不自量力！ 毕竟要说关于经国济民之道，夏原吉称第二，户部没人敢称第一。 可如今这样的人却出来了。 从夏原吉坐的如此板正，就像一位听老师讲课的三好学生坐姿足以看出。 陈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上一次讲解的是国家信誉与货币锚定问题，在此基础上延伸出来了另一个锚定物品——白银。但想要解答你的问题，就不能从国家层面说起，而应该从货币的起源与本质开始讲解。” 第165章 货币的本质：一般等价物 “在华夏这片土地最开始生活那群原始人的时候，货币这种东西其实不存在，当初最早的交易行式是以物换物。比如张三家中养了羊、李四家中养了鸡、王二家中有布料、这个时候小明手中有斧头，他如果想要这三人中其中一件东西，那么只需要用斧子进行交换即可。” “张三、李四、王二、小明通过劳动拥有了不同的东西，这叫做‘分工’；他们之间通过以物换物的办法，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个过程就叫做‘交易’！” “而分工后的交易本质就是‘价值交换’，比如用斧子交换鸡蛋的时候，当然不可能一对一交换，因为价值不匹配，而是一对多，也就是一把斧头换十几个鸡蛋。而交换一旦成功，就意味着交易双方都认可对方手中有价值的东西，这就是最早期的信誉。” 夏原吉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掌柜的，这些……与白银能否成为大明主流货币有什么关系吗？” 陈羽不急不躁的缓缓说道： “老夏，你先不要急。任何一件东西，只有追溯到本质，才能捋清这件事情的真实样貌，我是看你在经济一道上无论悟性还是才识都远胜老朱，所以才愿意给你讲透。” “再说了，你所说的白银成为王朝的主流货币，已经有过数例失败的案例。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王莽一朝，以物换物之后，就过渡到了王莽一朝，而这个过程则是为了让你更好的理解货币的本质与演变！” 夏原吉听后重重的点了点头，怪不得陛下每一次都说陈羽将经济问题说得通透，原来如此。 货币未诞生之前的以物易物，他已经理解。 陈羽见老夏想明白了，于是继续说道： “但是后来，大家发现以物换物有两个致命的问题。” “比如之前小明用一件物品交换三件物品中的一件，可如果小明想要用手中的斧子交换三个，羊肉、鸡蛋、布料，那么小明如何将手中的斧子分成三份交易出去呢？” 夏原吉想了想，说道：“斧子要是分成三份，岂不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 陈羽点了点头，应道： “不错，这就是以物易物的第一个缺点，‘不可分割性’！” “再比如手中握有斧子的小明想要与拥有鸡蛋的李四交换，可是拥有鸡蛋的李四不想要斧头，这个时候交易自然就无法达成；这也就是以物易物的第二个缺点，‘不可匹配性’！” 夏原吉听后若有所思的沉默着，半晌之后说道： “那也就是说如果有一种东西，能直接代表实际物资的……价值，直接进行交换，那就很方便了。” 陈羽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不错，以物易物虽然也可以完成交易，但是随着交易次数多频率与规模越来越大，‘不可分割性’与‘不可匹配性’的缺点也必将会越来越明显，到那时就会严重阻碍交换的效率，而在这之后，货币的概念也就出现了。” “在此基础上诞生了这片土地上最早的货币——贝壳！之所以会是贝壳那是因为华夏发源于黄河流域，离海边比较远，贝壳就成为了一种很稀缺的东西。” “贝壳虽不能吃，但很好看，可以拿来做装饰品。而这也是最早的奢饰品雏形。于是后来，贝壳就成了大家通用的货币。” 要知道任何东西刚诞生的时候，一定会经过长时间的摸索与适应。就像最初使用的货币，世界上不同的文明，因地域的不同货币本身也是不同的。 而在当时人们发现一种东西如果想要做货币，首先得有足够的稀缺性。 所以，一个文明最初采用什么东西做货币，这得取决于这个文明在哪里，他们缺什么。比如说西方很多文明，他们缺盐，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以盐作为货币。 而华夏文明起源于黄河，盐自然不缺，贝壳就在此情况下作为货币应运而生。 陈羽继续说道：“有了货币，接下来只需要对斧头的价格进行评估，比如一个斧头价值二十个贝壳，一个鸡蛋价值两个贝壳，这样的行为就是‘明码标价’，贝壳成为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 “一般等价物……”夏原吉嘴中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经过陈羽这样一说，他感觉脑子痒痒的，好像对于货币一行的领悟更加深刻了。 就像大明宝钞上面写的钱数，为什么能价值那个数字，还不是因为钱与需要交易的货物之间存在等价关系…… 夏原吉身为户部尚书，说是管理着整个天下的钱也不为过。 可说实话，钱是怎么来的，这个过程他从来没有想过。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钱的演变过程，感觉就像自己饿了要吃饭一样……理所应当！ 这一件事情当然不是夏原吉一人如此。 而是不管问谁，大家心中几乎都知道钱这个东西的大致意思，可究竟如何产生，也只会一脸茫然。 包括陈羽所说的这些，史书中有一些记载，可较于分散，要是像陈羽这般将钱的本质如此条理清晰的讲出来。 恐怕整个大明……甚至放眼历朝历代都不会出现第二个人了！ 而讲解到现在，夏原吉心中已经有了对通货膨胀的大致分析。 按照陈羽的说法，货币本身没有价值，毕竟贝壳不值钱，而赋予了贝壳‘一般等价物’的价值之后，才让其具备了价值。 出现通货膨胀的现象，也就是这个所谓的一般等价物不等价了。 想到这，夏原吉胸腔剧烈的起伏着，他竟独自己想透了蕴含在其中的货币逻辑问题！ 此时， 夏原吉的态度彻底发生转变，由最开始的认为陈羽是在讲解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到如今准备将陈羽所说的话逐字逐句记下来，回去之后细细琢磨。 陈羽看着老夏听着非常认真，也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之后，接着说道： “但后来，随着华夏文明不断扩张地盘逐渐扩大，直至抵达海边，这个时候，贝壳开始大量出现，不再珍稀。所以单个贝壳能代表的价值，也就大幅度下降，甚至完全没有作为货币的资格了。” “这其实是华夏历史上的第一次货币危机！” “这也是最早的由于货币大量出现，而产生的通货膨胀！”听到这里的夏原吉脸上明显一喜，陈羽这一番话与自己心中推想的一样，他急忙接过话茬道。 货币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所在，少了货币可谓是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但是对于货币所牵扯到的经济问题，却非常复杂。 而如今夏原吉认为陈羽方才所讲的‘货币诞生’与‘一般等价物’，可谓对于货币问题的剖析一针见血！ 夏原吉在听了这些知识之后，他竟感觉如今大明宝钞大量贬值问题的来龙去脉，在自己脑中如此清晰。 可就在这顿饭之前，他还一头雾水，甚至从来没有想过交易的本质是什么。 如今只感觉脑子豁然开朗，之前许多想不通的经济问题，在一顿饭的闲聊时间，突然通透了！ 夏原吉心中不由得感叹： “论经国济民之道，我不如陈羽啊！” 陈羽放下翘着的脚，抿了一口桌子上的酒，吐出一口浊气道： “不错，其实通货膨胀从最开始用货币交易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交易与通货膨胀就像一对孪生兄弟，同时诞生。” “而接下来贝壳之类的货币自然不能用了，当时人们就开始琢磨，怎么找到新的货币。此时青铜冶炼工艺已经开始被掌握，所以铸造铜币代替了新的货币。” “而在与你讲了这些之后，我们可以直接来到你口中所说的白银锚定货币失败朝代，王莽王朝！” 话落， 夏原吉也是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给自己与陈羽添置满了酒后，这才接着问道： “掌柜的，你之前说王莽一朝最为特殊，我听了你的一番话之后，觉得王莽一朝其实就是将这货币的起源，从贝壳到铜币都经历过一遍，但最终失败了。” “那不妨就像之前讲授货币起源一样讲仔细些，这样我也好听得清楚明白。” 陈羽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老夏。 “行啊老夏，看来你确实有一定的经济学基础，能够举一反三。王莽一朝的确如你所说，将上述过程都走了一遍，但最终失败了。可说起来也并不复杂，也就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王莽掌权之后国家开始大量出现五铢钱，也就是贝壳，数量一多，那么五铢钱必将贬值。这其实发生了通货膨胀，但问题是王莽不懂这个道理。” “所以第二部分，王莽就采用了一个特别奇葩的解决方案。既然单个五铢钱的购买力下降了，那我再设置一个面值更大的货币，这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听到这里，夏原吉不由自主的微微颔首，他迟疑的说道： “这一个面值更大的货币……岂不是……锚定白银！” 陈羽点了点头， “不错，就是白银，但失败了！原因也很简单，之前说过货币的本质是‘一般等价物’！这个等价物必须让交易双方都认可才行！所以货币的购买力，不是朝廷一纸文件就能直接决定的。” “所以接下来当王莽推出新的大额货币之后，民间不认！民间普遍认为，这个价值一千的白银货币，真实价值就值一百铜币。” “比如一个地主响应王莽的号召，把家里所有的五铢钱都换成了王莽发行的白银大额新钱。可是接下来这种新货币还是会不断的发生贬值，这直接使得一个原本富裕的家庭，瞬间就变穷了。” “而接下来，这个变穷的家庭就会开始想：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在不懂货币本质的状态下，这个地主得出的最直接的答案就是：问题就出在他响应了王莽的号召，把旧钱换成了新钱。也就是说，响应王莽号召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地主家变成了寒门！” “王莽这种断天下人财路的时候，王朝的覆灭自是必然！王莽货币改革失败的原理，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货币的信誉度崩塌，导致王莽之前多年建立起的圣贤形象崩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听王莽的话才导致自己变穷！ 当然，这种改变并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经过接下来十多年的持续变化。 但是王莽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将白银变成了津巴布韦币！ 夏原吉听后捋了捋胡子，他现在对于王莽的白银锚定货币失败，已经有了一个认知。 可哪怕知道了陈羽口中的计策： 让大明宝钞成为世界各国交易的主流货币，就可以避免这样的失败结局。 他心中依旧有一个疑惑： 为什么铜币的价值人们可以赋予他一百，但是银币的价值不能赋予一千？ 影响这一切的真的是因为货币数量的多少吗？ 可若是民间都认为王莽白银货币的面额就价值一千，那王莽岂不是就成功了？ 于是夏原吉将心中的疑问尽数问出之后，陈羽的手指敲击了几下桌子上，淡淡的说道： “很简单，之前搞清楚了货币的是等价物，可这个等价物是由什么来决定的呢？” “这……”夏原吉眼中有些迷茫。 由什么来决定？ 人！ 就像失败的王莽一样，他颁布的新货币政策之所以不被认可，那可不就是民间的百姓不认可新货币的价值。 认为不等价，所以失败！ 但他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他迟疑的说道： “人？” 陈羽听到这个问题，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开口道： “说人不够准确，应该是人附着在等价物上的‘劳动力’！” 夏原吉听后不解的脱口而出道： “掌柜的是说货币上凝结着……人的劳动？” 见陈羽肯定的点了点头，夏原吉费解的继续问道： “可……货币是货币，跟人的劳动有什么关系？” 第166章 掠夺 “换句话说，只有人在劳动的过程中才能产生价值。” “就像之前的牛奶、鸡蛋、斧头等都是通过劳动而产生的物品，而最开始以物易物看似交换的是物品，实则交换的是他们的劳动价值；因为这样的交换太过于效率低下，所以便选择了赋予一般等价物劳动价值，使其成为货币交易！” “所以，只要是货币，那么上面必定凝聚着劳动者的血汗！” 话落， 夏原吉愣住了。 这才是货币的真正由来啊，通过百姓劳动者的血与汗凝聚而出！ 所以， 真正具有价值的是劳动者，而非货币本身！ 陈羽继续咬字清晰的说道： “在之前所说的交易中有的人可能会使用暴力，一样可以达到目的，所以在这样的基础上衍生出来了朝廷，目的就是规范制度；而在朝廷中又延伸出来了许许多多的机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社会顺畅的运行下去。” “但是这些机构包括朝廷，其实都不是劳动的生产者，仅作为维护者出现，因为不能从事劳动，所以就只能通过税收来获取劳动价值，当然这是一个互惠互利的过程！” 听到这里，夏原吉想起来不久之后朱棣赏赐给自己的五百两白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五百两白银……相当于多少百姓的每日里没日没夜的劳动价值！ 他心中升起了隐隐的愧疚之情。 陈羽的这一番说法，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百姓与朝廷之间的关系，自己拿着百姓的劳动价值，却并没有将户部的工作做好，让大明宝钞一贬再贬，使得百姓的劳动价值逐步稀释…… 失责啊！ 而有一些官员则更加可恶，百姓上交的赋税，也就是劳动价值有一部分会流到那些达官显贵手中，他们大把撒钱挥霍、荒淫无度。 这就是肆意挥霍民脂民膏，挥霍百姓的劳动价值！ 在这一刻， 夏原吉心中对御史那一副怼天怼地的战斗姿态，多了一份敬畏！ 保护百姓的劳动价值，理应如此。 陈羽继续说道： “而劳动价值可以通过生产力的提升来提高，比如曲辕犁的出现，使得通过劳动产生的物品增多了，国库自然可以得到充盈，但这样生产力大爆发的机会并不是年年都有。” “可一个国家的资源是有限的，那么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可以充盈的国库的办法，那就是掠夺！” 夏原吉恍然大悟的说道：“掌柜的，我懂了，你之前的提议，其实就是通过大明宝钞来掠夺整个世界百姓的劳动价值！” 陈羽话到此处，以夏原吉有关经济上的才识，几乎很顺利的就理解了陈羽话语中所蕴含的经济学知识。 并且凭借着多年的户部管理国家财政经验在心底里告诉他，陈羽的一番话与经济理论都是对的！ 按照陈羽的说法，货币作为等价物的底层逻辑是劳动力，而民间的劳动力是有限的，那么对应的货币也是有限的； 可当市面上的钱多了之后，通过劳动力产生的物品却并没有因此增多。那么相应的，之前一份劳动力对应一个货币，可是在接下来就变成了一份劳动力对应两个货币！这就是肆意印刷宝钞的本源所在。 钱增多的同时，与其对应的劳动价值并没有增加。 就像是民间传言元朝时期的《醉太平》中说的那样： 钞买钞，何曾见； 官做贼，混贤愚； 哀哉可怜！ 元朝的前车之鉴犹在，他既然坐上了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必然不会让大明重蹈覆辙！ 只是，夏原吉想起了朱棣曾经私下里向自己吐槽的一句话： “道衍那个老和尚，竟说朕是大明王朝最大的吸血虫！” 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但是既然都是吸血，为何不能像陈羽所提出来的一样，去吸国外劳动者的血？！ 陈羽点了点头道： “不错，就是如此，劳动者将劳动价值赋予在货币上，所以货币最开始的诞生其实是最清白的，因为上面承载的是劳动者脚踏实地创造出来的价值。” “可货币来到了世界被赋予了价值，又变成了最肮脏的存在。” “所以历朝历代口中的善待百姓，就能使国泰民安，实则是善待百姓的劳动价值，让其合理的运用起来。否则，随意挥霍、榨取劳动者，使劳动者付出的汗水转变成血水时，就是一个王朝敲响覆灭丧钟的开始！” 夏原吉点了点头，喃喃的念叨着点： “好，掌柜的，说的好啊！” “这才是经国济民之道！” 这一刻，夏原吉才真正搞懂下西洋的本质。 什么殖民地、大航海、海上丝绸之路、统一货币大明宝钞！最终透露出来的事情只有一件： 掠夺！ 通过掠夺他国劳动者的劳动价值，来弥补大明劳动者的劳动剩余价值，这样的话，大明的百姓的劳动价值就会得到补充。 这样的做法，虽有些拆东墙补西墙，可陈羽后一句话也说过： 货币来到世间之后，就变得肮脏！ 他身为大明户部尚书，体内流淌的是华夏血液，那么他的职责当然是为大明谋福利，为大明百姓谋福利！ 他国百姓因被掠夺过的贫苦……关我何事？ 夏原吉在朝为官多年也深知一个道理，大明之所以能够掠夺你，那是因为大明的国力强盛；你之所以没有掠夺大明，那是因为你比大明弱小。 就像漠北一样，时不时地来侵袭大明边疆。 所以不趁着你弱小的时候来掠夺你，难不成等着你发展起来，反过来掠夺大明不成？ 这样的想法出现之后使得永乐一朝的户部尚书，在今后的对外决策中多了一份兵部的好战属性！ “掌柜的才识渊博，在下受教了，受教了，听你一席话，真让我茅塞顿开。”夏原吉拱了拱手说道。 第167章 夏原吉彻底折服 货币锚定白银之前也说过历朝历代都失败了，当然还有一些朝代不是没有这样做，而是担心失败，所以并没有开始罢了。 其中的问题被千年以来的各朝财政精英们研究，却始终看不透问题的本质。 包括这个时代的财政精英自己，也没能超越前人。 但此时永乐一朝却出了一个陈羽，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讲出的一番话也是直指问题本源。 夏原吉心中默默将陈羽所说的细节内容记下来之后，觉得今日谈论的也差不多了，因此接下来便不再谈论着国家政事，而是真正的在推杯换盏闲聊起来。 很快， 陈羽与夏原吉二人就将桌子上的美酒与美食，彻底解决了个干净。 夏原吉舒坦的拍了拍肚皮，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掌柜的，那咱今就到这里，等我改天再有时间一定会再过来光顾。” 说话的同时，夏原吉掏出几两白银放在了桌子上。 陈羽点了点头，送老夏出门之后，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开始收拾酒馆内的桌椅。 夏原吉一出酒馆大门，便立刻飞奔起来，飞快钻入街角锦衣卫准备的马车后，快速说道： “快，去户部！” 夏原吉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户部将今日陈羽所讲述的东西，整理一遍，然后上奏永乐帝。 其中牵扯的可是废旧兵器军火贸易事情，货币的本质，这两件有一件算一件，都是头等大事。 可是相较于从废旧军火贸易中获利，将货币的本质讲述给永乐帝使其明白下西洋所追求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锦衣卫听着夏原吉话语中的紧急，出行的一路上前方都有其他锦衣卫开道，所以很快马车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户部。 到底之后，夏原吉也不含糊，立马飞奔进入出自己的工位，拿出纸笔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不得不说，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记忆力方面还是很强的。 好一阵子之后，夏原吉才终于舒了一口气，他甩了甩手腕，这才拿起面前一张写满密密麻麻的纸张，高兴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些纸张放入奏疏。 在得知朱棣已经回来之后，他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户部，直接前往御书房。 这件事情他认为还是自己当面才能更好的说清楚。 ………… 御书房。 朱棣坐在龙椅上，看着桌面上夏原吉呈递上来的奏疏，眉头紧锁，阅读了好几遍之后，才开口问道： “这上面所写的内容，都是你中午与陈羽吃饭时讨论得出？” 夏原吉恭敬的站在朱棣身前，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 “臣今日本来按照陛下的授意，询问工部堆积废旧兵器应该如何处理才能够将利润最大化，没想到仅仅针对废旧兵器处理，陈羽直接提出了让臣想都不敢想的军火贸易。” “并且又从方方面面接连说出来许多好处，甚至还有关于大明彻底掌控战乱的能力！” 朱棣听后轻轻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他的授意。 陈羽之前制造出来的压缩饼干实在太棒了，不仅省钱，还是行军打仗后勤必备神器。 所以在面对夏原吉呈报上来关于废旧武器处理时，朱棣第一时间就想到找陈羽询问，看看能不能减少浪费。 本来计划今日二人一起，但出发之前，鸡鸣寺的小沙弥告知朱棣道衍有要事相商。 所以这才让安排了锦衣卫，让夏原吉一个人去到了酒馆，询问解决之法。 可没想到， 陈羽直接在此基础上，在解决问题的同时，还延伸出了大明以军火贩卖称霸全球的计策。 对于朱棣来说掌握了一个国家和平与否的能力，就是已经掌控了他国，范围扩大一些就是拥有了掌控全球的能力。 如此， 再配合上陈羽之前所提出肢解殖民地计策，简直完美。 而接下来，夏原吉竟还问了本次任务之外的问题。 朱棣看着奏疏后面夏原吉写下的内容，再次点了点头。 后面的内容，对于自己来说用处不大，但对于像夏原吉这样掌管着国民经济的户部尚书来说，用处那可太大了。 夏原吉将货币的本质等一系列陈羽所说的经济有关知识，一并详细写了上面。 朱棣看后，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夏原吉，这样做无非就是想以后与朕因国民经济唱反调时，希望他说出来的话，有个依据，一个自己能够听得懂的依据。 这点小心思朱棣当即洞穿，他放下了手中的奏疏，抬起头来对着夏原吉说道： “这样吧，废旧武器处理的事情，等明日开个小朝会，你将这些与压缩饼干一并说出。” “朕虽同意军火贸易，但估计到时候朝中定会有一群顽固守旧派，像那些烦人的御史反对朕下西洋一样，一个劲的觐言。” “到时候你将措辞整理好，把这个件事情解释清楚，朕才好宣布下去。” 夏原吉恭敬的应答之后，拱着手说道： “陛下，今日臣与陈羽谈论国民经济，让臣茅塞顿开，臣认为如今放眼整个大明，甚至历朝历代恐怕都没有人能在国民经济的造诣上胜过陈羽。” “毕竟陈羽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将宝钞问题的始末与解决办法剖析的异常清楚，臣也感触良多。” 朱棣听着夏原吉将‘一顿饭的功夫’咬字特别用力，笑着问道： “你觉着陈羽对国民经济一道，还有许多的知识没有讲出来？” “既然如此，以后你想去陈羽那小酒馆在谈论国民经济的时候，可以随时来向朕申请，朕会应允。” 夏原吉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臣在得知了这些国民经济知识之后，愈发感觉到这户部尚书担子的重量对臣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陛下，臣与陈羽相比，就如同那繁星比皓月，陈羽其智、其识、其狠胜臣十倍。若是陈羽愿来户部做事，臣甘愿让出户部尚书之位，绝无丝毫怨言！” 朱棣听见夏原吉的这一番话，倒是有些愣神。 这家伙之前总是想着将陈羽拉拢到户部做事，可如今真正与陈羽谈论一次国民经济，直接将道心干碎了？ 他当即对着夏原吉宽慰道： “你这家伙……朕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也应该相信自己的能力，如今国家百废待兴，水患、蝗灾、大旱……这么多地方等着赈灾，来年朕还要御驾亲征漠北，这个时候你想要卸下这担子？” 朱棣悠悠的开口说道：“还早个二十年呦～！” 第168章 永乐帝亲临，为士绅默哀 这样的工作量让陈羽来做……朱棣光是想一想，脑海中就顿时浮现出陈羽那一副慵懒的样子。 跟工作狂这样的字眼，完全对不上！ 再说了， 陈羽自身的能力也不需要玩命工作，毕竟有时候提出工作任务，往往比完成工作任务的过程更为困难。 而陈羽所做的就是不断为了增加大明国力提出任务。比如大航海殖民、赈灾良计、还有如今正在加紧推进的摊丁入亩！ 抛开陈羽不谈，夏原吉确实是目前整个大明最适合做户部尚书的人选。 夏原吉认真负责，事必躬亲，对于财政事务的细节都要仔细核对。在审核地方赋税账目时，他都会仔细查看每一笔收支记录，确保没有差错。 夏原吉的所做的一切与所展现出来的能力，朱棣都看在眼中，而且他的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九个时辰左右，简直是一个工作狂。 户部这个职位的职责，再加上夏原吉这样的性格，户部尚书简直就是为夏原吉量身打造。 夏原吉听见朱棣的话，默默的顿了顿，也不知道心中在想着什么，半晌才继续开口说道： “陛下，那摊丁入亩真不需要臣帮忙吗？” 朱棣一怔，淡淡的说道： “其中的税收比例，朕不是让你私下里制定了吗？” 夏原吉摇了摇头，沉声道： “陛下，臣口中的帮忙就像之前大旱灾、大洪涝一样，亲临现扬的去解决，而不是在后方。” 夏原吉自幼家境贫寒，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从小就深知生活的艰辛，也更能感受民间的疾苦。 所以他为官之后，能够做到清廉简朴，与朝中那些本身就出身士绅阶级等打地主阶级不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他所追求的东西与那些官员完全不同。 他想要让百姓安居乐业，过上好日子。 所以每一次到了赈灾的时候，他都会亲临现扬，亲力亲为。 但这样的所作所为，夏原吉认为都没有一个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来的好。 对于这样的三板斧，夏原吉只有一个评价： 救国良方！ 毕竟知道了税收制度的利弊之后，他懂得了让利于百姓，就是在救国！ 可是完成这三板斧的前提是与整个读书人作对，其中的阻力可想而知。夏原吉认为道衍一个人的能力终究有限，所以他也想要投入到这三板斧的推行当中去。 … 朱棣当即就听出了夏原吉话中的意思与其心中的想法，眯起眼睛有些生气。 因为夏原吉所展现出来的是忠于天下百姓，并不是忠于朱家王朝！ 朱棣眯起眼睛，感觉到有些不舒服。 片刻之后，他长舒出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夏原吉，你的意思朕明白，可最近是不是陈羽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太过于耀眼，以至于你忘记了道衍的他本身也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 “当初道衍能助朕八百死士起兵，难道如今朕掌握着天下手握十几万大军的情况下，他还摆不平一群士绅？” 夏原吉片刻的愣神之后，释然的笑了。 对啊，那可是以一己之力搅动天下风云的妖僧。靖难刚结束的时候，内部的政局稳定，道衍都参与其中，并对此制定了许多政策，在这个过程中所展现出来的手段、魄力、杀伐果断夏原吉都是自认为不如。 只是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何道衍一直待在鸡鸣寺中，一心念佛，加上陈羽的冲击，所以才让夏原吉产生了道衍提不动刀的错觉！ “陛下，道衍大师亲自出马臣也就放心了，臣虽不能亲临前线，可是关于摊丁入亩中牵扯到的税收比例等问题，臣一定力所能及完善。”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双眸深邃的说道： “靖难结束之后是朕赢了，可目前国内的局势依旧错综复杂，还有一大部分手握兵马的建文旧臣以驸马梅殷为首盘踞一方不接受朝廷调遣。” “朕想要打造出一片不一样的大明盛世，来年开春的征伐漠北是一定要进行的。” “为了保证朕离开的这段时间国内各部分势力能老老实实，朕会过段时间亲自带兵前往苏、松、嘉、湖镇压一次士绅，以此来震慑所有大明肖晓！” 感受着朱棣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势，夏原吉当即恭敬的躬着身子说道： “陛下英明！” 夏原吉可是知道如今的大明不像明面上这样安稳，毕竟当时朱棣靖难的时候不是稳扎稳打一城一城的攻入南京，而是选择了绕路直捣黄龙。 好处就是为靖难成功奠定了基础，但弊端也是明显，导致中途有许多建文势力并没有被清算。 就比如如今还在江北拥兵十万的梅殷，这样的城池还有许多。他们的对待永乐一朝的态度模棱两可，既不臣服，也不反对。 就是一个字：拖！ 好在陈羽的计策下，藩王手中的兵马已经逐渐被瓦解。 这样一来面对剩余的既得利益与建文旧臣，解决起来压力也会轻松很多。 自从靖难以来，朱棣与各方势力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只是这样的平衡注定会在陈羽的不断献计中被打破。 比如这一次以摊丁入亩为首的三板斧，计策一出，朱棣就可以大刀阔斧的打压士绅阶级，极大的减轻了士绅阶级对于皇权的影响。 如果顺利实施，结局对于皇权来说定然极好。 可其中的难度也是极大，但朱棣方才说到： 在征伐漠北之前，先亲自去往苏、松、嘉、湖四地坐镇摊丁入亩计划的展开。 朱棣这样的马上打天下皇帝，对天下读书人的威慑极大，也很符合这位永乐帝的风格。 不动则已，一动就以雷霆万钧之势，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就像当初亲自带兵千里前去裹挟宁王一样，这一次朱棣再次亲自带队，直接提着大刀找上了苏、松、嘉、湖所在地的士绅。 士绅上折子？ 皇帝都砍到你家门口了，你往朝廷上折子参谁？ 第169章 对付士绅的利器，藩王宗室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重，齐王、代王、岷王、周王脸色凝重的站在书桌前，而朱棣则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桌案上的奏疏。 过了片刻，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见朱棣还是没有说话，于是他们私下里用眼神交流着谁率先来打破这个平静。 最终齐王、代王、岷王的目光锁定在了周王身上。 周王脸色难看的抬起手，轻轻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这才鼓起勇气说道： “不知四哥大晚上找来我们几个弟弟，有何事要交代？” 自上次削藩后，大明境内的藩王几乎都在稳步上交兵权。 但对于一些势力较大，则需等朱棣安排下去的将领到藩地交替兵权后，才会放他们回去。 其中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人就被留在了京师。 只是藩王中最有实力对抗朱棣的宁王朱权，所有人都不知道那货抽了什么疯，跟着郑和一起跑到那浩瀚无垠的大海上去了。 随着宁王的离去，诸藩心中清楚哪怕联合起来也无力回天了。 所以都默认了。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这段时间，也不再过问朝政，将心思放在了吃喝玩乐上，准备按照这个标准后辈子做一个闲散王爷。 只是朱棣口中的‘削藩新政’，其中的以功获封目前还没有藩王实施过。 所以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王这只当他们这位好四哥是为了一个好名声，才给出的计策罢了。 但恰恰在这个时候，他们四王手中的兵权明明已经毫无抵抗的交了出来，可朱棣还是召见了他们。 召见了也就罢了，时间却选择了夜晚。 此时时间已然来到了亥时， 十月份的天气，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典型的月黑风高时，杀人放火天！ 在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王紧张的等待中，朱棣头也不抬的冷哼一声，厉声呵斥道： “夺取天下以后，国家百废俱兴，政权不稳，有了两年的稳步发展，才终于将大明一切都拉入正轨。” “朕亲征漠北在即，所以想着亲征前的这段时间管一管家事！”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听闻此言，瞬间懵了。 他们有些没有听明白这位好四哥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今经过两年的发展，在各位藩王眼中朱棣的皇位已无人可以撼动。 之前数位藩王暗中勾结，也仅仅是为了向朱棣施压，从而在接下来的削藩中获得更多利益。 可夏原吉那个老东西直接搬出来宗室有损大明国运的一番话，让他们这些藩王还能有什么话说？ 要不是夏原吉那个老东西是朱棣的钱袋子，深受恩宠，这些藩王必将私底下必将干老夏一顿。 如今大局已定，面对获利极低的削藩也认了！ 可四哥口中的处理家事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家事需要处理？？？ 朱棣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的气氛四王感觉更加的压抑了。 最后还是周王开口说道： “四哥，不知……这件事，臣弟哪里能帮上忙。如果有，四哥吩咐就是，臣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齐王，代王，岷王三王见周王如此说，也急忙附和道： “四哥，如果有地方用得到臣弟开口就是，臣弟一定肝脑涂地！” 朱棣冷冷的瞥了一眼四王，随后从桌案上抽出四张奏疏，扔在了他们的面前，沉声道： “帮朕的忙？看看自从靖难之后你们所做的丰功伟绩，朕敢让你们帮忙！” 四张有些厚度的奏疏散落在齐王、代王、岷王、周王跟前，他们心中同时咯噔一声，生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朱棣扔出四份奏疏之后，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四王，发现他们并没有拾起帝王散落的奏疏，冷冷的说道： “既然你们不想看看自己所做的丰功伟绩，那朕就来跟你们一一细说。” “齐王，圈养刺客、术士、是意图图谋不轨吗？岷王，指使护卫在藩地鱼肉百姓，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代王，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朝廷命官，甚至连朝廷派遣过去的谏言官也照打不误；” “还有你周王，大的过错倒没什么，可在靖难之后却处处挑拨离间、惹起祸端，令朝堂久久不能安宁！” 朱棣在数落他们死亡罪行的时候，这四人已经是额头上直冒冷汗，果然大半夜的叫他们过来准没有好事！ 感受着朱棣话语中的冷意，四王心顿时凉了半截。 恐怕早在四哥靖难成功的时候，他们这些藩王就已经上了朱棣的生死簿，毕竟朱棣从燕王成为永乐帝，可是花费了无数的代价才走到了这一步。 而且朱棣获得大位的方式太特殊了。 成功之后，能不提防着其他弟弟藩王吗？！ 怪不得宁王朱权选择下西洋，原来早就觉察到了朱棣杀了一个老朱家的人之后，还会继续屠戮。 宁王不愧是他们这些兄弟中最聪明的十七弟！ “朕要送你们几句话，尽忠于国，虽罪必赏，心怀异心，虽心必诛！” ‘必诛’二字声音格外的大，落到四王耳中格外的刺耳。 齐王朱榑、岷王朱楩、代王朱桂和周王朱橚四人，顿感毛骨悚然，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上头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在了朱棣面前。 他们可深知这位好四哥手段，能靠着吃猪食蒙骗建文夺取皇位的人，兄弟亲情在四哥面前如若虚设。 齐王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岷王更是害怕的身体抖如筛糠，牙齿也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嘴唇嗫嚅着。代王身子剧烈地颤抖着，早已经被吓破了胆！ 这三王想要开口求饶，可觉察到朱棣的杀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于是想要等着周王出言后，他们好附和。 周王此时的状态也不好，朱棣数落他的罪过，说大就大，说小不小。 可这个时间点将自己叫过来，明显小不了。 只能往大的地方去！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声音颤抖地说道： “陛下，臣弟糊涂，求陛下开恩，饶臣这一回，臣弟……愿……自降为奉国中尉。” 一时间， 齐王，代王，岷王三王经过短暂的愣神，也知晓了周王的意思。 四哥你不用采用下一代一撸到底的做法，直接从我们这代开始，撸到最底层，让你永乐帝永无后顾之忧。 虽然什么好处都没有了，可……好歹活着！ 于是下一刻，齐王，代王，岷王纷纷附和道： “陛下，臣弟复议！” 朱棣看着四王瑟瑟发抖，生怕自己一个震怒就会降下灭顶之灾的样子，心中暗道： 施压过火了？ 这四个家伙将他当做什么？ 手足相残的帝王！ 罢了， 自己在各藩王心中威慑越大，对国家的稳定就会越大。 随他去吧。 朱棣轻轻咳嗽了一声，继续沉声道： “朕深感太祖创业之艰难，更觉手足情谊之厚重，不忍夺其封赐其辱，怎想一些不法之王视朕的宽容为软弱，重情为可欺，你们都是太祖的骨肉，朕的手足。” “宁王不愧是朕的十七弟，深得朕心！已经按照朕之前的所制定的新藩王政策，准备为他的后世儿孙谋福利，谋前程！可你们的所作所为……着实让朕心痛！尤其是朕费尽心力的制定藩王政策，在你们眼中形同虚设，依旧在不断的挑战着朕的底线！” “怎么，你们不想为后世儿孙有所谋，还是说你们信不过朕会按照制定的给予你们奖励？！” 周王眯着眼睛，低着头。 四哥话语中的意思，是想要自己为他做事！ 难道不想让藩王做闲散王爷？ 想到这， 周王心中联想起朱棣方才的一番言辞，心中顿时了然。 果然还是亲兄弟！ 可比建文那个小王八蛋好多了，削藩往死里削，一点后路都不给。 看看这位四哥，竟还允许他们染指朝政。 要知道他们都是洪武帝的直系子嗣，只要能染指朝政，那么在任何官员面前都是平级。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虽同样没有兵权，但是绝对要比之前过的舒服。 但在进来的第一时间，他们四人明明都已经表明了忠心，可朱棣依旧在此基础上甩出了他们的罪状！ 在这一刻，周王又想到了宁王目前所做的事情。 终于， 他搞清楚了朱棣的真实用意，四哥这是准备将一些‘脏活’交给藩王去做！ 下西洋本就违背祖制，所以安排了一个洪武帝的亲儿子，对抗的则是朝中的文官集团。 也就是说， 卯时将自己四王召集过来，定然是与明日突然宣布召集的大朝会有关，很有可能作为四哥的手中的刀，狠狠砍向文官集团！ 周王明白了朱棣的用意后，抬起头坚定的再次表态道： “四哥，您是燕王的时候弟弟就听你的话，共同抵御漠北；如今您是皇帝，你说打哪，我这个当弟弟的就打哪，毫无怨言！” 齐王，代王，岷王三王低着头，对视一眼，随后也急忙附和道： “四哥，臣弟也一样！” 第170章 四藩王：小小士绅不足为惧！ 他点了点头。 自己虽然会亲自前往苏、松、嘉、湖四地威慑一遍，但只是暂时的，事后还是需要人去实施。 政策虽好，可实施起来的难度极大。 尤其是此四地还是士绅阶级的大本营，一不小心，前去推行政策的官员就会遭到架空。 所以在人选方面，朱棣非常的谨慎。 最终想到了这四位弟弟：齐王、代王、岷王、周王。 这四王你可以说他们坏，但绝不能说他们菜！ 四王在行军打仗方面，军事经验较为丰富；曾多次出征塞外，具备很高的军事才能，能够指挥军队应对边疆的军事威胁。 其中周王虽然打仗最弱，可是人家的文化学术造诣极高，编写《救荒本草》就是连宫中太医都连连夸赞。 同时四人在经济朝政管理方面，也具有很高的能力。 再加上这一次对付的可以说是整个天下的读书人，一般官员还真不一定镇的住。 但洪武帝的直系好大儿，可不会惧怕什么士绅与文官。 毕竟洪武年间杀的士绅与文官还少吗？ 再说了， 自己碍于皇帝的名声才对谏官客客气气，可这四位藩王气急了，那可真会直接动手。 按照陈羽所说要想对抗日后日益庞大的文官集团，必须培养宗室势力进行制衡。 如今正好可以借着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做一个实验！ 于是朱棣将即将在苏、松、嘉、湖实施的三板斧说了出来。 话落， 四王顿时脸色变化莫测。 他们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朱棣大晚上召见他们的意图所在，这是让他们与全体士绅、也可以说是全天下的读书人作对。 无论是士绅还是读书人，这四王那是一点也不惧。 可若是真去做了，那么以后可就与朱棣彻底捆绑在了一条船上。 毕竟此举无疑于是挖了天下读书人的坟墓！ 这可比杀了天下读书人的种子方孝孺，还要更加招读书人的仇恨几百倍！ 读书人还能对自己友好？ 朱棣继续说道： “这件事情会由道衍亲自坐镇统领，至于你们则各置于一地推行摊丁入亩，事成后朕会记你们大功一件，给你们表现最好其中三王封铁帽子王！” 由于最新的削藩政策是将这些宗室的后人一出生一撸到底，想往上升，那么就必须获得功绩。 但这功绩的测评全凭皇帝的心情，也就说以后皇帝掌握着宗室升迁大权。 其中对于功勋卓著的宗室，特留了一个铁帽子王的头衔。 有此头衔， 以后每一代后人的嫡长子都会继承这个爵位，也就是亲王在嫡长子这代得到了传承。 面对一撸到底的削藩政策，铁帽子王已经可以说是宗室可以获得的天花板。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王心中自然有些炽热，这可是能够给后人传承下去的东西。 谁不想自己血脉中的嫡长子，今后过的好点！ 在明白了朱棣的意图之后，四王心中的惧意也淡了一些。 毕竟朱棣还用的到他们，而且这个差事，恐怕整个朝廷再没有比他们更加合适的人选。 刹那间， 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同时瞅了瞅其他几人。 因为他们都注意到了朱棣口中所说的铁帽子王只有三个！ 也就是说，表现最差的那一个得不到。 虽然知道这是朱棣的激励之策，但他们也愿如此。 这兄弟四人几个，抛开燕王与宁王之外，谁都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是垫底的存在。 “四哥，不就是士绅吗？臣弟不怕，如果他们暗中阻挠，我会让他们知道洪武帝的子嗣没有孬种！为了四哥的千秋大计，这三板斧臣弟哪怕豁出命去，也会推行到底！”周王率先表态道。 其余三王也纷纷表示俺也一样！ …………………… 翌日，大朝会。 朝中文武大臣都有些疑惑，今日乃是大朝会。 与普通朝会的参与官员，只要求当天议题相关官员到扬不同；大朝会则是几乎所有在京的重要官员：三公、三孤、六部尚书、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等中央官员都要参加。 但是这样规模的大朝会一般只有正旦、冬至、国家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召开。 可今日却突然召集…… 如今不是正旦、冬至。 那么只能是大明接下来有极为紧迫的事情要进行庙堂讨论！ 不多时， 夏元吉首先站了出来，将自己整理的奏疏呈递了上去。 上面写明了工部研发出来的压缩饼干这样行军利器，可大批量用于军队后勤；还有对于堆积在仓库中的废旧武器，采用与小国贸易的手段来消除积压库存，两件事情。 毫无疑问，在听闻了压缩饼干的政策之后，在扬大臣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毕竟压缩饼干如果真能有此功效，那对于大明国力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可第二条处理的废旧武器的办法…… 与大明之外的国家进行军火贸易？ 此言论一出，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 当即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刘观为首的数个谏言官跳出来反对，大部分文官纷纷附和。 理由很简单，与他国贩卖武器这样的做法岂不是助长他国国力而弱大明国力。 这样对于大明的国防安危来说，极其不利！ 坚决抵制！ 只不过军火贸易这件事情夏元吉早早就跟朱高炽通过气了，这位太子在得知此计策出自陈羽的手笔后，知道看似不妥的举动一定蕴含深意，所以表示会在第二天的大朝会上，助夏元吉一臂之力。 因此， 在众人都反对之际，朱高炽站了出来，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可将军火贸易一步一步来。 先跟大明的藩属国进行贸易，看看效果怎么样，再继续推广下去。 此言一出，文官集团不到片刻的时间，已有了半数出言表示了支持。 毕竟朱高炽目前明面上代表的还是文官集团的利益。 在扬的文官集团相信这位太子爷如此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最终，朱棣也是将第一件事情拍板决定。 压缩饼干尽快制造用于征伐漠北的后勤；军火贸易先跟此次前来的藩国使臣接触。 在宣布完这些事情之后，在扬的大臣也是心思各异了起来，毕竟他们可是知道之前士绅阶级针对永乐帝公然违背祖制下西洋，做出了一些反制手段，本来以为永乐帝会提及此事，现在看来永乐帝还是服软了。 一想到这一次可以减免苏、松、嘉、湖四地赋税所带来的收益，在扬的大部分文官集团心中都一阵欣喜。 毕竟只要是文官或多或少的都会与士绅阶级有着利益上的接触。 可下一刻，门外传来一道太监尖锐的声音： “道衍大师到～～～” 看着道衍穿着一袭黑色僧衣，大步流星的迈入大殿之上，在扬的文武百官窃窃低语。 要知道道衍可是靖难的头号功臣，功成身后不求高官厚禄，反而向朱棣求了一个寺庙。 朝会的时候会以臣子的身份出席，夜晚在回到鸡鸣寺中烧香念佛。 但最近道衍已经有数月不曾上朝，在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因目前朝堂安定，所以道衍才不问政事。 可是今日来此，何事？ 众人这才想起来一个军火贸易，召集户部、工部、兵部一些管事就可以将此事敲定，完全不需要开如此大规模的朝会。 恐怕道衍才是这一次大朝会的目的！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棣微微颔首，威严的说道： “免礼。” “大师，昨日你说有一件关乎大明国运的事情，要拿到大朝会上宣布，如今搞这么大的阵仗，快快说与朕还有在座的大臣听吧。” 道衍领旨，诉说起了摊丁入亩的事情。 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道衍并没有提及。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就像是吃饭一样要一口一口吃，推行政策当然需要一步一步来。 一个摊丁入亩的推行难度已经可想而知，如果一起将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一并推行，难度将会呈倍增加。 再者摊丁入亩一出，永乐帝必将获得天下百姓的支持，这样的情况再去推行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也会容易很多！ … 道衍口中关摊丁入亩的计策一出，整个奉天殿内，刹那间变的落针可闻！ 这样的寂静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面朝文官百官就可以窃窃私语起来，紧接着又开始大规模的交头接耳。 其中许多文官已经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熟知他们这一副变化的人清楚，文官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准备前摇。 首先御史刘观站了出来。 “陛下，税收制度可是由洪武帝亲自制定，是大明根基所在，如肆意更改，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大明根基。” “道衍大师此举改税收，实在太过于冒险，为了大明的安稳，臣认为此政策绝不能实施，如酿大祸，可就无力回天了！” 第171章 道衍开口，四藩请旨 但心中也是无奈，不能降下惩罚。 文死谏中的文，就独指文官。 如果处罚史官，那么以后在朝堂上谁还敢死谏？ 但这御史，实在过于……迂腐。 要不是知道他们大多数与士绅阶级没有勾结，又从来没有什么贪污，行使的职责也只是在监督自己这个皇帝的规范，再加上李世民夺皇位手段也是通过武力，但人家不仅能容忍史官的谏言，还能容忍大唐魏征那个第一喷子！ 在这些buff的叠加上，朱棣对于这些史官还真不能治罪！ 只是这些史官迂腐守旧的模样，让朱棣无语至极。 “刘爱卿你应该能够看出来，此计策一定能够极大的减轻百姓负担。” “民以食为天，朝廷只有安济百姓，才能够国运昌盛，这不是之前你们一直给朕提倡的吗？” “怎么，如今这些都不成立了？” 刘观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啊，他们每一次觐见的言论，无非就是让朱棣重视国力民生。 如果反驳，岂不是自己之前所说的话……欺君！ 在朱棣用魔法打败了魔法之后，解缙看了一眼朱高炽，稍稍犹豫一番，站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陛下，这减轻的负担无非就是让百姓每一顿多吃一些饭罢了，可这样做是在有损祖制，臣相信那些百姓也是如此想法，如遇危难，宁可饿死也绝不失祖制！” “再者饿死、累死是小，祖制是大！宁死而不失祖制，此乃为百姓的本分！” 这一番极端言论一出，不仅是朱棣，就连在扬的所有文官集团都沉默了。 但随即还是有数位文官站出来力挺解缙，意思就是说百姓的性命在祖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朱棣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解缙，又扫视了一圈方才出言附和的文官，心中一阵冷笑。 他坐上这个皇位以来凡是自己支持的，文官集团就拼命反对；凡是自己反对的，文官集团就举起双手双脚支持。 就像下西洋一样。 本来朱棣还以为真是自己触碰到了祖制，会动摇大明的根基。 可与陈羽沟通一番过后，朱棣知道并不是自己的决策不对，而是要想增强国力就必须狠狠的触碰到士绅阶级的利益。 毕竟初次与陈羽见面是对方就说过： 海上有着数不尽的财富。 朱棣对此持怀疑态度，他认为就算贸易可以赚些钱，但也达不到如此夸张的程度。 可经过与陈羽数月来的接触来看，大航海上必定有着海量的财富。 遍地的金银。 后来经锦衣卫调查发现，虽有祖制海禁，可依旧有士绅与沿海官员勾结下海走私。 这样一来，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这些士绅拼了命的阻止自己，无非就是动了他们的利益！ 一群道貌岸然的假仁义！ 百姓如此艰苦，都快要饿死了，这些官员竟还拿祖制来反驳！ 这不是愚蠢、迂腐！ 而是很聪明、自私自利的表现。 毕竟只有祖制能来压自己！ 刀兵自己还真不带怕的。 道衍听着解缙的发言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家伙要遭殃了。 他本来还很看好解缙这位人才，可没有想到这家伙竟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洪武帝虽有些地方做的不好，可是所颁布的大部分祖制，都是为了百姓能够更好的安定，否则也不会出现洪武时期新增垦田总面积将近两百万顷。 面对朝中众人的指责，道衍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随后正色道： “按照你们口中只要坚守祖制，那么国家就可以稳定，大明就可以国力昌盛。” “可你们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不知道百姓才是一个王朝的根基？洪武帝所颁布的制度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百姓的利益，比如洪武一朝的立誓杀尽天下贪官！” 道衍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们知不知道人头税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百姓身上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民间甚至有许多被人头税逼到逃进深山老林。” “还有徭役，本身更加的不合理！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秦一统六合，最终为何会落个暴秦的名声！陈胜、吴广、刘邦不都是被徭役逼到造反？而且天下苦徭役久矣，造反时天下百姓纷纷响应！” “还有暴隋……” 细数完历朝历代的赋税祸端之后，道衍顿了顿，回过身来，扫了一圈，厉声道： “深山中躲避人头税的人就不需要你们去问了，你们可以去民间挨个问问百姓的真实想法，有哪一家的男丁甘愿抛开自己一家妻儿老小、一家的田地，去选择服徭役！” “我来之前已经问过，没有人！你们可以不相信，待会私下里也可以在亲自去问，若有不对，可以亲自质问我，而不是在朝堂上摆出一副假仁义、假慈悲，老衲不吃这套！” 面对道衍的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在扬的文官集团并没有人选择出来接招，哪怕是解缙也是如此。 虽然道衍的定位不是文官，可是论口才还是见识在扬的文官都没有一个人有信心胜过这位老和尚。 再者他们心中当然知道自己这一放确实有些没有道理，但摊丁入亩也太狠了！ 每年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利润砍半都是轻的！ 就在这些文官准备跳过道衍，死磕祖制的时候，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藩王对视一眼，周王站出来对着解缙说道： “之前整天口中嚷嚷着要善待百姓，百姓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搞什么减免赋税，可如今大明即将出现这样的利民政策，相当于每天都可以让百姓过上减免赋税的日子，朝廷也会因此增加赋税充盈国库，你们反倒率先跳出来拒绝！” “道衍大师说一个王朝的覆灭，徭役脱不了干系，千年以来的历史中，新朝的建立都会在前朝的基础上进行税收改革，后续会还在此基础上完善，千年以来莫不如此。改革的目的也是为了大明能够更好的延续国运，而摊丁入亩这样的利国利民之举，为何在你们眼中就是动摇大明根基？何其荒谬！” “可是你们要知道哪怕实施了摊丁入亩，对于你们这些读书人来说还是会享有一定的赋税减免，可是我们这些藩王勋贵有吗？那必然是有也不能接受！为了天下百姓，我们愿意让利于民，愿意帮助陛下打造出一片永乐盛世！” 齐王在周王话音落下之后，开口附和道： “废除徭役，实行摊丁入亩乃大势所趋，今后历朝历代必然如此进行下去，像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读书人……哼，阻拦历史大势，自会被天下万民唾骂！”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 第172章 朱瞻基诧异，你去小酒馆拜师？ “陛下，臣愿意全力支持摊丁入亩的计策，不仅如此，还请下旨选一处试点，让臣去推行！” “不成功，便成仁！” 齐王，周王附和道： “陛下，臣愿往！” 岷王有些懵逼了，他本来在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可代王也太可恶了，直接请命！ 那自己岂不是上来就落了下风？ “陛下，臣也愿往！” 岷王表完忠心之后，低着头瞥了一眼三位哥哥。 四王之中，自己最小，可在争夺那三个铁帽子王面前，三位哥哥那是一点也不谦让自己这位弟弟。 他心中冷笑一声。那就在推行摊丁入目试点时，各凭本事了。 反正自己对待那些读书人可不会手软！ 成国公朱能不着痕迹的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高位上的朱棣，再看了一眼表忠心的四位藩王，心中有了一点眉目。 毕竟让这四位藩王去试点推行这样的政策，一定是要有些许兵马，这明显与朱棣最开始等级只是让藩王做一个闲散王爷的想法相违背！ 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朱能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朱棣以后抵御文官集团的势力，手中不再仅有勋贵武将，还多了一个藩王！ 他与身旁的淇国公对视一眼，知晓对方也猜到了朱棣的心思。 如今藩王已经参与进去，这着实让这些勋贵武将感到了些许压力，原来皇帝能够依靠的力量，不仅仅只有他们。 既然藩王能够表态，那么他们自然不能落了下风。 “陛下，臣朱能愿全力推行摊丁入亩！” “臣复议！” ………… 在成国公朱能表态之后，武将集团纷纷附和。 朱棣见状摆了摆手，制止了想要继续发言的解缙，随后对了身侧的小太监一个眼神，让其宣读起早已准备好的旨意。 “摊丁入亩选用苏、松、嘉、湖四地为试点，任何人哪怕皇室宗亲名下所属田亩都不区分性质的严格执行摊丁入亩！” 小太监宣布完了之后，朱棣当即威严的继续开口道： “由道衍、为总指挥，四王分别管理一地，期间朕会命锦衣卫随时抽查进度，若违反新政，情节严重者……夷三族！” “还有你，解缙！你不仅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记性，还有一个天底下最不识好歹的坏脾气，你号称天下第一才子，却熟读不求甚解，所学无以志用，朕特准你在国子监内开垦一块菜地。” 朱棣挥了挥手沉声道： “你辞去目前的职位，到国子监里面种菜去吧！ ……………………………… 这段时间内， 朱棣等人为了进一步推行摊丁入亩，成天忙着核对秋季丈量出来新的田亩面积。 苏、松、嘉、湖在宣布摊丁入亩之前，朱棣就已经命令锦衣卫去到当地重新丈量了一遍，为的就是防止这些士绅后期作假， 与此同时， 皇长孙朱瞻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去陈羽小酒馆了，今天在朱高炽的催促特意起了一个大早。 换上一身便装之后，就被自家胖爹推搡着坐上了前往小酒馆的马车。 只是行至半道，马车突然停住了。 朱瞻基掀开了车帘，只见另外一个马车迎面挡在了面前。 他瞅了瞅看着有些眼熟，这好像是好二叔府上的马车。 “？？？” 好二叔拦我这大侄子作甚？！ 难道…… 可下一刻他想错了，对面马车上下来一个神情木讷的少年，看上去年龄与朱瞻基相仿。 朱瞻基疑惑的喊了一声： “朱瞻壑……” 朱瞻壑走到朱瞻基跟前，眨了眨眼说道： “给堂兄行礼了！” 朱瞻基看着朱瞻壑此举，有些摸不着头脑，朱瞻壑的事迹他略微知道些，出了名的认死理，也就是缺心眼！ “朱瞻壑咱们兄弟之间不需要弄这些礼节，以后见了面还是随意些好。” 目前大明太子储君的争夺在朱棣的所有儿孙中，其实也只有朱高煦跟朱高炽二人。 所以朱瞻基对于朱瞻壑也没有什么敌对的心理，他瞅了瞅朱瞻壑好奇的问道： “朱瞻壑你这是准备去哪？” 朱瞻壑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堂哥，我最近在研究算术一类的东西，听闻宫中文渊阁里有古典珍藏版的九章算术，并且还有各朝编修官在此基础上编纂出来新的算经，据说里面的许多题目，放眼整个大明也没有人能看透其中的答案。” “小弟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想着自己赶过去借回家中钻研一下，看看事后能否破解其中答案！” 朱瞻基听闻朱瞻壑口中所说典籍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阵汗颜。 毕竟这算经里面牵扯到的本质实则是数学知识。 而数学无论放在哪个朝代，哪怕二十一世纪，也是能让绝大多数孩子破防的存在。 因为数学不会就是不会，没有任何斡旋的余地。 而朱瞻基作为大明皇长孙，未来大明帝国的接班人，当然走的是全面培养路线，各个方面都要进行学习，其中也包括数字知识。 虽然朱瞻基的数学老师是如今大明最顶级的存在，可每一次上课的时候他还是感觉是一个煎熬。 太难受了！ 简单的问题还好说，可复杂的学起来，他真有一种噩梦降临的感觉！ ………… 第173章 天上地下古往今来，无所不知的陈羽 平日里就喜欢研究一些高难度但又与政治一途毫无关系的东西，比如天文地理，古文经义。 而最近不知怎么又迷上了数学！ 老师那里的数学知识已经满足不了朱瞻壑了，现在竟然还去挑战没有一个人解答出来的算术难题。 朱瞻基真想不通，自己躲都来不及的东西，可人家却一个劲的往里面钻！ 在他眼中，跟一个活脱脱的自虐狂没有什么两样！ 毕竟哪个正常孩子，会如此与自己过不去，为难自己。 但或许也正是朱瞻壑的这种性格，让朱瞻基对朱瞻壑并没有多少敌对情绪，只是将其当做一个简单的兄弟看待。 朱瞻基扶着额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堂弟，我二叔可是号称霸王在世的武将，你闲暇时间不妨多去兵营走走，学习一下骑射与行军打仗的本领，相信以后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个超越二叔的悍将！” “倒不是像你这样每日整天钻研算经，这……当做一个爱好就行，如果成天沉迷在这些事情上，以后该如何得了。” 朱瞻基目前才十岁，虽有些小聪明，可还处于生性纯良的阶段，朱瞻壑的这番举动，在他眼里按照自己胖爹的说法就是荒废时间。 朱瞻壑听后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 “堂兄，其实我对于行军打仗与朝堂政治都不感兴趣，反而感觉算经一类的能够提起我的兴趣。” “再者我也没有继承下我爹那一副上马杀敌的英勇，要是以后陪着堂兄一起骑马打猎倒是可以。” 其实朱瞻壑的老师也是经过朱棣的精心挑选。 当年册封大典，朱高煦这位靖难的大功臣见自己拿到的赏赐是就藩云南，当即暴跳如雷，喊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何罪！斥万里。” 随后在徐皇后面前各种撒泼打滚，就是赖在南京不走。 再加上朱棣心中愧疚，也就听之任之。 不过话虽如此，朱棣还是补偿了朱高煦很多，其中之一就是为汉王世子找老师选用了保定侯孟瑛、吏部右侍郎师。 一文一武！ 也是希望朱瞻壑能够均衡发展。 … 朱瞻基听见朱瞻壑这样说，张了张嘴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也对， 自家二叔那么一个好强的人都没有对朱瞻壑有过什么严格的要求，自己一个堂兄也只能见面的时候提两嘴。 事后对方怎么做，自己还真没有权力去要求。 朱瞻壑此时上下打量了一下朱瞻基身上的一身便装，挠了挠头有些疑惑的问道： “堂兄，你穿着一身普通人家的服饰……难道准备出宫玩去？” “什么玩？你堂哥我之所以如此打扮出宫，乃是去拜访一位隐士高人，而这个隐士高人是我的老师，我这是为学习而去！” 朱瞻基说话提及老师，顿时脸上一副崇拜的样子。 当然朱瞻基的一番表情变化并没有刻意隐藏，朱瞻壑也是捕捉到了。 他愣了愣，大明堂堂皇长孙上课的老师在宫外？ 而且上课的时候，还需要皇长孙亲自出宫求学。 朱瞻基所安排的老师，不是什么秘密，朱瞻壑当然知晓一二，可在脑海中搜索了一圈，也没有搜索到有哪一位老师可以拥有如此排面。 朱瞻壑好奇的问道：“堂兄，去上什么老师的课，不仅要褪下皇太孙的服饰，反而特意穿成这样一身？” 朱瞻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些得意的说道： “我这个老师可不一般，那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往今来就没有他不懂的。不仅如此教学的手段更是惊人，教学的质量放眼整个大明我敢说无人能及！” “至于我为何会穿着这样一身，那是我这老师不喜功名利禄，所以为了今后能够更好的在老师那边求学，我只能隐藏大明皇太孙的身份。” “在老师眼中，我也仅仅是一位家中贩卖药材的普通商人大孙。对了，我这位老师可是皇爷爷亲自为我介绍，包括身份保密之类也是皇爷爷亲自要求！” 朱瞻壑嘴巴张大，脑子嗡嗡直响。 他现在的关注点已经不在朱瞻基口中那位老师身上了，而是在朱瞻基后半句，就连朱棣在那位老师面前也需要对身份保密。 这样的人物简直……太牛逼了！ 在朱瞻壑的印象中，朱棣对于道衍的容忍度已经是所有人中最高的了，可如今好像来了一个更加了不得的人物。 但下一刻，朱瞻壑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有些激动的说道： “堂兄，你这位老师真有你说的这么无所不能，什么都会？” “那不知道对于算经一行掌握得怎么样？能不能解答出算经上的难题？” 朱瞻基一怔，朱瞻壑的这一番连环问话，反而将他问住了。 毕竟目前陈羽所展现出来各方面知识都是涉及帝王权术、至于老师数学好不好，会不会算经…… 这他还真不知道。 而且朱瞻壑口中的所说的会不会算经，那可不是简单的算经，而是文渊阁中所收录的数本算经。 有一本算一本，上面的题目就连自己目前的数学老师也是一知半解。 再者，陈羽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展出数学方面的能力。 万一老师真不会呢？ 下一刻，朱瞻基就有些自责的埋怨起自己来。 怎么可以质疑老师？ 陈羽那可是无所不能的存在，自己身为弟子当然应该对老师充满信心。 不要说文渊阁中的算经了，哪怕是将写出这本书的人找出来与老师比划比划，最后都会在老师面前甘拜下风。 第174章 皇爷爷特批，身份保密 朱瞻基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出一副自信的样子，语气坚定的说道： “堂弟，区区算经而已，在我老师面前那就是班门弄斧，一眼出答案的事。” “不是你大哥我吹，而是老师他就有这个实力！道衍够聪明吧，可在老师的智慧面前，也只有能被气的破防，还差一点道心崩碎。” “你可不要以为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皇爷爷也是如此认为，皇爷爷对老师的评价那也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姥姥的！ 真有这么牛逼的人物？ 朱瞻壑有些懵逼，他看着朱瞻基一副有一个好老师而不得了的样子…… 完全不似作假。 道衍的能力整个大明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样的当世大才，在这位老师面前被搞的道心破碎？ 如果朱瞻基所说都成立的话，那么一眼就能看出算经难题的答案，恐怕还真的有可能？ 再者朱瞻基可说这不是他的一面之词，皇爷爷也得到过认证。 那其中的含金量就很高了。 要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可在算经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深知其中的难度，一眼看出来其中的答案……这个他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还是人吗？ 如果真有这一号人，那么自己务必也要去见识一下。 朱瞻壑眼珠子转了转，随后拱了拱手道： “堂兄，小弟最近研究算经有许多的疑惑不求甚解，既然有如此大才老师，不如今日小弟就陪着你一起去宫外听一回课，至于文渊阁……明日再去也不迟。” 朱瞻壑此言一出，朱瞻基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的一阵语塞。 看着这位弟弟眼中的求知欲，该不会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向陈羽求情算经问题吧？ 朱瞻基心中不由咯噔一声，始终坚信自己老师的能力是一回事，可是方才他夸赞陈羽的话中，却添加了一些私料。 比如什么再难的算经问题，都可以做到一眼看穿。 说到底朱瞻基无论多么聪慧，是何种身份，终归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孩子之间争强好胜的性格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见朱瞻基犹豫，朱瞻壑试探性的问道： “堂兄，难道方才你说的都是……吹牛？！” 朱瞻壑这样的激将法用的很低级，但是朱瞻基还必须得接招，毕竟其中涉及到了老师的尊严问题。 因此他当即说道： “吹什么牛，我是在实事论事！我老师的实力就在这里摆着，你说没有见到，见到之后你就知道老师的厉害之处了。” “既然你执意要去老师那里求教算经问题，那么我先带你去换一套便衣，还有一定要切记，去了之后一定不可暴露皇家身份，咱们的皇爷爷就是一个普通的商贾，不仅如此咱们老朱家也是商贾世家。” 朱瞻壑一听朱瞻基松口了，当即心中欣喜，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切记之后，跟着朱瞻基就去换了一身便衣。 随后果断舍弃了自家马车，乘上了朱瞻基的马车上，向着陈羽所在的小酒馆驶了过去。 ………… 马车很快就来到了陈羽所在的小酒馆街道，二人下车后，朱瞻基对着朱瞻壑强调道： “堂弟，你可千万要记得我们目前的身份是商贾，万不可说漏了嘴，提及皇室方面的任何信息。” “要是因为你的一时疏忽大意，泄露了真实身份，不要说我会怪罪你，恐怕皇爷爷就第一个饶不了你，到时候就连我也要受到牵连。” 朱瞻壑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这张嘴一向严的很。” 二人坐在马车上的时候，朱瞻基心中隐隐升起来后悔的感觉。 毕竟万一因朱瞻壑导致身份泄露，因此引起的一系列后果，朱瞻基简直不敢想象。 可这就相当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让坐在马车上的１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自己皇长孙可对兄弟做不出这么言而不信的事。 于是朱瞻基在这一路上，不断向朱瞻壑强调着陈羽这位老师身份的特殊性，还有皇爷爷对老师的重视程度，以及暴露身份会产生的后果。 朱瞻基跟着陈羽有了一定时间的接触，自然被陈羽那一副跳脱的性格稍稍影响。 在讲陈羽的时候，硬是将朱瞻壑给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朱瞻壑全程也都在点头，表示记住了。 其实朱瞻壑有点害怕皇爷爷，也就是朱棣。 所以一听到说错话就会遭到皇爷爷的雷霆之怒，哪怕身为朱棣的孙子，也不敢在这方面忤逆朱棣。 但心中实则更多是对于这位市井大才的好奇。 再次得到朱瞻壑的保证之后，朱瞻基点了点头，带着朱瞻壑朝着陈羽所在的小酒馆走去。 临近小酒馆的时候， 朱瞻壑心中有些微微诧异，他的父亲在醉酒的时候曾说过，他有一位智慧远超道衍的弟弟，在市井之中的小酒馆内。 如果日后能够得到这位弟弟的助力，那么对于争夺储君一事便多了数成胜算。 但随即父亲就一副埋怨的口吻继续抱怨，说这么有才能的弟弟，朱棣却只将其放在市井而不将其召入宫中，而且对于自家的身份还严格保密，简直不知道这位老爷子是怎么想的…… 一切串联起来的朱瞻壑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朱瞻基口中的老师就是父亲口中的四弟？ 越想，朱瞻壑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本来朱高炽在处理朝政与出谋划策方面已经有了文官集团帮助，而朱高煦的翻盘策略，就是任用能以一人之力的智慧对抗整个文官集团的四弟出马帮助自己。 现在看来，这一助力，早就被朱高炽捷足先登。 朱瞻壑轻轻的叹息一声，随后就将脑海中不好的想法摒弃掉。 再次摆出了一副对于知识的求知欲后，跟着朱瞻基一起轻手轻脚的走入了小酒馆。 但这轻微的脚步声，还是将趴在柜台上补觉的陈羽惊醒了过来。 以为来客人了，经过短暂的愣神之后抬起头来，看清来人后高兴的一拍巴掌，招呼道： “小朱啊，你可有小半个月没过来上课了，老师还以为你离开京师去哪个地方度假去了呢。” 朱瞻基听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躬着身子对着陈羽拱手恭敬的说道： “弟子这段时间忙于其他功课，今日闲暇有空，这才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赶到老师这里继续求学。” “还请老师责罚。” 陈羽摆了摆手：“什么惩罚不惩罚的，你只要不是贪玩荒废学业就成。” 第175章 老师让我打扫卫生，皇长孙茫然 但陈羽也不是那种苛刻的老师。 老朱之前谈及小朱的时候，曾说过小朱目前还小时常贪玩。 再怎么说他也是小朱的老师，面对弟子路走偏了，稍加提醒两句还是有必要的。 而且他知道老朱对这位大孙抱有很大期望。 老师方面也跟后世各学科一样，不同的知识面都请了一位老师负责授课。 所以不见得将所有时间都花费在自家这边。 朱瞻基见陈羽疑惑的看向了他身后，赶紧往旁边让了一个身位，将朱瞻壑让了出来，介绍道： “老师，这是我的堂弟，二叔的亲儿子。他听闻老师才识，今日特意跟着弟子一起拜访老师，想要听一堂课，见识一下老师的学问，你只管叫他……” “朱老二的儿子啊，那我就直接称呼他为朱小二好了。”陈羽打了一个响指，眼睛看着朱瞻壑直冒光。 真不错，自己这位弟子，竟还能坑一个自家弟弟也来到小酒馆。 陈羽瞥了一眼柜台上的抹布与堂内角落里的扫帚，想着今天的卫生还没有打扫。 可这不是正好来了现成的劳动力吗？ 打定主意之后，陈羽热情的说道： “好啊，带着弟弟一起来因求学而来，更好！老师就喜欢这样好学的孩子。” “小朱啊，如果你家中还有什么兄弟姊妹想要学习知识的话，都可以一并带过来听课。” “归根结底都是老朱的孩子，我跟老朱什么关系，那可是好哥们！教他后人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 朱瞻基听后顿时感觉自家老师简直就是太好了，甘愿将自己高深的知识分享出来。 只是朱棣身份特殊，陈羽也是朱棣为皇长孙特意单独挑选的老师。 今日朱瞻壑来到这已经算是一个意外，朱棣知道后会做何反应，朱瞻基不知道，但是以后朱瞻壑还真不一定能再来。 朱瞻基感觉陈羽这样的想法大概率是要落空了。 一旁的朱瞻壑感受着陈羽眼中炽热的目光，总是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但不管怎么说，这位酒馆掌柜是自家父亲的四弟，堂哥的老师，也是自己的四叔。 自己第一次来，礼节方面总不能落下。 朱瞻壑当即躬着身子，拱着手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 “在下见过……老师。” 陈羽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们老朱家的后人就是好，懂礼节。但以后在我这里放松些就行，不必在乎这些虚的。” “朱小二，你先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堂哥说规范一下上课之前的课前功课。” “？？？” 课前功课？ 此话一出，朱瞻壑一头雾水。 什么课前功课？ 自己在宫中上课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再者老师站着，自己找地方坐着总归有些不太好。 要不，待会自己也参与进去？ 他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朱瞻基，想看堂哥如何做。 可朱瞻基此时也是摸不着头脑。 他上了几堂课，可也没听说过有什么课前功课。 反倒有过课后习题，但那道题拿到太子府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来，最后反倒是自己带着老师的答案回去告知他们，一个个惊讶的目瞪口呆，直呼长见识了。 陈羽和善的说道： “小朱，你看见柜台上面的抹布与放在角落里的扫帚了吗，水在后厨，你先把内堂的桌椅板凳都擦一遍，地扫一扫，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授课了……” 听着陈羽的一番吩咐，朱瞻基当即傻眼。 这就是老师口中的课前功课？ 让自己做家务？ 自己可是堂堂大明皇长孙，未来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皇爷爷、胖爹死后，我就是大明的天！ 但是老师却让我这样的存在，去当店小二？ 再者，这些粗活我也没做过啊！ 朱瞻基面对陈羽的要求，顿时面露为难的挠了挠脑袋，迟疑的开口问道： “老师，课前功课就是让学生擦桌扫地，这与待会上课的高深学问间可有……联系？” “学生愚笨，请老师明示。” 陈羽佯装吃惊的轻轻叹息一声，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朱啊，如此简单的道理你竟然都没有领悟出来，太让为师失望了！” 听见陈羽说话的语气，他心中一颤。 再也不敢轻视课前功课所安排的事物，可脑海中无论如何高速运转的去想，却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要领悟出什么样的道理。 毕竟宫中平日里擦桌扫地之类的活，都交给宦官宫女去做，也没有见那些人领悟出什么道理。 他当即恭敬的问道： “老师，弟子实在……愚笨，愧对老师期望，只是这里面的道理弟子实在琢磨不透。” 朱瞻壑看了一眼柜台上的抹布与内堂角落边上的扫帚，眉头紧皱。 玩呢！ 不就是最简单不过的擦桌扫地，能从里面感悟出什么道理？ 可看着自家堂哥不仅没有丝毫质疑，反而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朱瞻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问题来。 朱棣孙子辈中，就属朱瞻基最为聪慧。 而且他在来的路上听朱瞻基说，堂哥已经在这里上了几趟课，再加上有朱棣把关，那么陈羽定然不会拿着这件事来诓骗他们两个十岁不到的小孩。 也就是说，这里面真有什么高深学问！ 想到这，朱瞻壑心中也不敢再有轻视之心。 脑中不断的进行着思考。 他有预感，今日来这一趟可以学到不少真东西！ 陈羽叹了一口，随后说道： “其实你本身挺聪慧，只是目前年轻，阅历不够，所以才会在这个问题上感悟不透！” “既如此，那今日为师就来与你讲讲这其中的道理，告诉你为何要去做这些琐事！” 话落， 朱瞻基瞬间进入听课状态，全神贯注的听着老师接下来的知识授课。 第176章 陈羽一开口，朱瞻基被忽悠瘸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学有所成，那么一定要打好根基。否则就会是无根之木，最终无法真正摄取到有用的知识，迎来腐朽的宿命，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朱瞻基听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老师这话深刻！ 一棵小树要想长成参天大树，那么就必须根基深厚，扎在地底的根粗壮到能够蔓延很远很深，才能实现。 这个道理，朱瞻基其实在之前的书籍上就已经见到过。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宫中的老师教导过他这个道理，可按陈羽老师的意思，他并没有将这个问题进行深刻理解。 只是停留在表面，所以才会在今日连打扫卫生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他当即虚心的问道：“老师的教导，弟子谨记于心，只是……弟子还是有些不明白，这所谓的做事从根基做起，与这打扫卫生这样的杂活有什么联系？” 陈羽一怔，他以为随便忽悠两句就行了，结果没想到这小子还有一股刨根问底的性格。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朱瞻基闻言点了点头，这句话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 陈羽继续说道： “听过的话那我也不讲这其中的典故了，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句话流传至今，我认为就是打扫卫生中所隐藏的‘细心’。” “不要以为打扫卫生就是拿起抹布、扫帚，将桌子擦擦将地扫扫，但其中却蕴含着大学问。毕竟再大的一件事情，其实都可以拆分成一些小事，而小事也可以再次拆分成更小的琐事。” “按照这样的思路，解决大问题的本质就是解决数个琐事，所以为师就是锻炼你处理琐事的能力，如果连琐事都没有能力去解决，那么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去解决大事，去解决天下事！” 朱瞻基闻言心中震撼无比，他没想到这其中蕴含的竟然是……这样的大道理！ 一时间感觉收获良多。 当即拱了拱手，对着陈羽行了一礼。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再加上老师口中处理问题的方法，哪怕再难的问题都可以拆分成数个繁琐的小问题解决。 想一想好像真就是这个道理。 按照如今的角度，想要治理好国家这个大问题，那么就必须拆分成做哪些问题才可以治理好国家。 就像是皇爷爷一样为了打造永乐盛世一样，将这个大问题拆分成了兴建运河、编纂永乐大典、对漠北用兵，下西洋等一系列小问题，然后这些问题在进行进一步细分。 这样的道理学会之后，朱瞻基认为一定能为今后治国打下坚实的基础。 同时他意识到了如果自己目前连这一间小小的酒馆都打扫不干净，那么将来还有什么资格说带领大明走向富强之路！ 毕竟，打扫小酒馆不一样可以拆分成擦桌扫地等问题！ 朱瞻基这才意识到，这哪是什么课前功课而是已经开始了教学。 而且是质量很高的教学。 顿时，赶紧将陈羽方才所说的至理名言谨记于心。 他时刻记着上课回去之后还要被皇爷爷与胖爹抽查上课情况。 而一旁蹭课的朱瞻壑，也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还不等两小只说话，陈羽也是吹嗨了，继续一环套一环的开口说道： “再者你虽不是什么高官权贵，可也是富庶的商贾出身，自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这些杂事，我猜的不错的话你是从来没都没有接触过。” “这商贾一行做生意，也要了解百姓的日常生活，他们真正的需求是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售卖出自家产品。” “可这些需求不能只用眼睛去简单的看，而是应该用行动去感悟，只有这样才能知道百姓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东西。而这打扫卫生，只是简单的一次尝试，有了这个抛砖，才会有后面的引玉，引出你以后做出更大的生意。” “当然如果你日后接替了老朱的生意，只想着吃老本做木材贸易，至于什么精盐贩卖一类的新兴产业，那就当没有课前功课这一个步骤，我们直接上课。” 朱瞻基听得一阵愣神。 老师这话扩大一点，岂不就是让自己选择以后接替皇位之后，决定做一个守城之君，还是愿意做一个雄心壮志开疆拓土的帝王！ 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朱瞻基感觉老师说的对，自己想的太远了。 不要说自己是大明皇太孙，哪怕是富庶商家的孩子，自幼也是衣食无忧，当然不会去做一些繁琐的杂事。 可商贾的孩子可以，但自己就不行。 毕竟如果一直过的锦衣玉食，以后面对民间疾苦，岂不是会闹出何不食肉糜的笑话！ 不了解百姓生活，将大明治理好更无从谈起。 这么说来，勤勉的打扫酒馆，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有这样自己日后才能成长为一个开疆拓土的帝王！ 思路理顺之后，朱瞻基瞬间感觉自己通透了，自顾自的频频点头。 当然朱瞻基的反应全部被陈羽尽收眼底，心中暗喜。 果然，还是小孩容易哄骗。 比老朱好忽悠多了。 随便吹一点大道理，就跟捡到宝贝一样。 下一刻他看见了朱瞻基身旁同样陷入一副沉思模样的朱瞻壑。 不得不感慨老朱家好忽悠的基因。 一个孙子这样不能说明什么，可两个孙子同样一副将自己扯的牛当做宝贝的样子，足以说明老朱家多少有点人傻钱多的属性。 既然如此，陈羽决定在忽悠二人当做免费劳动力之前，做最后一番动员。 于是继续开口说道： “当然为师方才说的只是简单道理，实则里面蕴含的不仅仅只有道理，还可以锻炼一个人品质！” 朱瞻基诧异的微微颔首，嘴巴微张。 还有？ 他真想不到，一件琐事老师能让自己领悟如此多的至理名言就算了，竟还可以锻炼一个人的品质…… 老师的阅历与才识到底如何渊博，才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简直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当即继续作出一副恭敬的姿态，继续听着。 第177章 大哥你坑我？ “这清扫酒馆的工作地方也就这么大，看起来微不足道，但是在打扫的时候，依旧非常注重细致。” “能够将边边角角都清扫清楚，在这个过程中不漏掉任何一处细节，全程专注且用心的去完成这件事情。” “做到这些可以锻炼一个人的耐心、眼力、专注度、甚至还会有体能的提升；当然你之前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件事情，那你接受之后短时间内一次两次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提升，但时间一久，为师预测你大概率会脱胎换骨，愈发优秀！” “嘶～” 听着陈羽的这一番话，朱瞻基直接倒吸一口凉气，为全球变暖献上了绵薄之力。 厉害，老师简直太厉害了。 一起打扫卫生，不仅可以参透许多大道理，还可以锻炼自身许多优良品质。 尤其最后一句，随着时间的沉淀，自己也会脱胎换骨从而变得愈发优秀，他非常认同。 毕竟自家胖爹数月的时间，每日都在母亲大人的监督下跳刘畊宏燃脂操，已经瘦了十多斤，平日里走几步路的时间也不需要大喘气了。 这不就是按照老师口中所说，坚持一件有用的事情后的脱胎换骨！ 而且看老师这间小酒馆，从自己来的时候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店小二，也就是说酒馆内的所有卫生都由老师一个人清扫。 可见老师有如此能力，与平日里将锻炼落实到实处分不开关系。 朱瞻基瞬间眼睛一亮，他悟了。 这粗活，他必须要做。 不仅要做，还要每一次来的时候都落实。 想到这，朱瞻基立马将袖子撸了起来，认真的说道： “老师，你教导的对，这其中蕴含的道理，弟子已全然领悟，可面对这样有着众多好处的事情，弟子之前竟还犹犹豫豫。” “着实是阅历不够，资质不行，还好有着您这样的老师耐心为弟子讲解其中道理，否则学生就要错过这样的锻炼机会。” “弟子现在就去完成课前功课，保证将酒馆内堂打扫一遍，一定细致、专注，保证清洁程度让老师满意。” 话落，他不再拖沓。 直接按照陈羽之前的吩咐，从柜台上拿起抹布，提起柜台边上的水桶，到后厨去提桶水。 “……” 陈羽看着朱瞻基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心中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自己说完这些大道理之后，朱瞻基还会像之前一样进行刨根问底一番问答才肯罢休。 结果没想到，人家小朱听后直接满腔热情的转身投入到干活行动当中。 陈羽看着朱瞻基一副被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的样子，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陈羽也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平日里打扫酒馆卫生，当然做不到天天清扫。 而是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来上一次。 反正来到酒馆的客人也就那么几个，忍不住打扫还是因为灰尘太重。 比如今日的卫生清扫，就是经过了十天的成果…… 但随后不到片刻的功夫，陈羽就接受了自家弟子打扫卫生的状态。 小朱还只是一个孩子，越是小的孩子，越是要从小开始磨练。 这样做可以让他获得锻炼。 再者自己虽话语中有忽悠的成分，可归根结底的本质还是有着帮助小朱从小锻炼抗忽悠的能力。 毕竟终有一天小朱会接手老朱的生意，到了那时候，小朱就要扛起朱家的大旗，与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要是在这个过程中被他人给忽悠瘸了，那损失可比眼下大多了。 严重一点，甚至还会因此葬送整个商业帝国。 所以眼下只是锻炼这小子，避免其在今后能够少走弯路。 包括让小孩子打扫酒馆的活，可不是自己偷懒让人家孩子干活，而是以此对朱瞻基展开教育。 没错，就是这样！ 自己果然是一个责任心极强的老师，尽到了老师的义务与本分。 一时间，陈羽的不仅说服了朱瞻基，也在脑海中的头脑风暴中说服了自己。 … 反观朱瞻基，如果让朝中文武百官看见他这样一副样子，定然会惊讶的合不拢下巴。 朱瞻基贵为大明身份尊贵的皇长孙，未来整个大明帝国的接班人。 竟有模有样的将抹布搭在肩膀上，提着水桶就前往后厨提水。 不多时， 朱瞻基就充满干劲的提着一桶水，手中拿着抹布在朱瞻壑目瞪口呆的神情之中，开始了擦桌椅。 朱瞻壑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自幼养尊处优惯了的堂哥平日里连这些粗活可是碰都不会碰一下，为何今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听完酒馆掌柜一番话后，就开始打扫卫生。 虽然朱瞻壑也感觉陈羽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如果让自己去做这些粗活…… 心中定然有些抵触。 在朱瞻壑怀疑的时候，朱瞻基已经将堂内的几张桌椅擦拭干净。 恰在这时， 朱瞻基看着朱瞻壑也不坐下，就在那里傻站着，于是他又来到柜台前再次拿出一块抹布，塞进了朱瞻壑的手中。 “堂弟，方才老师说的那一番道理你也听到了，既如此你就拿起抹布跟着大哥一起做课前功课，锻炼一下。” “这对你以后绝对会产生莫大的帮助。” 朱瞻基想着今日好不容易带朱瞻壑来一次小酒馆，最起码也要让朱瞻壑实践一番，感受一下自家老师的厉害之处。 朱瞻壑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抹布，虽然他在宫中总是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可如果有人往他手中强行塞一块抹布，还让他干活，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活够了。 但如果塞抹布的人是他大哥，那就另当别论了。 再者， 陈羽可是皇爷爷亲自为大哥挑选的老师，那本身一定有真本领。 这样的话朱瞻基这样也不完全算坑弟弟。 就让自己也来体验一下这打扫卫生，是不是如同陈羽说的那样收获匪浅。 朱瞻壑迈开步子，跃跃欲试的加入到清扫内堂的行动之中。 第178章 老师可否为在下解惑？！ 但他的身份，注定自从生下来就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粗活，所以打扫的过程中自然是将这位皇长孙给累的不成样子，满头大汗。 不仅如此，就连身上也毫无顾忌的弄上了不少污渍。 在这期间陈羽也没闲着，去到后厨整理早餐。 ………… “老师，按照你的吩咐，弟子与堂弟已将清洁完成。” 陈羽在二人工作的间隙，做好早餐之后又趴在柜台上眯了一会，听见朱瞻基的汇报，他站起身来，扫视了一圈。 尼玛！ 干净。 真干净！ 桌椅在两小只的打扫上，陈羽感觉看上去都有些反光，地面也是一尘不染。 想着朱瞻基与朱瞻壑从小就没有接触过杂活，所以第一次就干到这样的地步属实了不得。 陈羽走到二人跟前，赞许道： “不错，你们的完成度老师很满意，能看出你们非常认真。” “只是在做的过程中，你们有什么感悟、心得说出来老师听听？” 听见陈羽对二人劳动成果的赞扬，朱瞻基的神情中明显能够看出欣喜，率先说道： “老师弟子的打扫的时候，最直接的感触就是……累，很累，但坚持下来直到完成，弟子感觉身心得到了锻炼。” “而这仅是一次的成效，如果弟子将这样的课前功课持续下去，以后遇到任何困难都将会像打扫内堂一样，持之以恒的坚持下去；做到一屋一扫，必扫天下！” 朱瞻基话音落下，陈羽眼睛一亮，不由得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表示肯定。 “感悟的对，说的也好。” “这段时间接触以来，据我观察发现你慧根极佳，领悟能力有为师当年的十分之一，且为师在你身上又看到了踏实肯干的品质，以后定然能打造一番事业。” “只是……眼前只是一次课前功课，你能够坚持做下来，并不代表以后都可以完成。” “但谁让你是我的弟子，这样，以后你每一次来我这上课，不用等我吩咐就自觉进行课前功课吧。” 陈羽平日里自夸的本领堪称一绝，但赞扬他人的本领也毫不逊色。 在陈羽一番猛夸下，朱瞻基顿时有些飘飘然，差一点不知自己该姓什么了。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课前功课的锤炼下，日后登基称帝开疆拓土的壮举。 朱瞻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老师，弟子谨记，往后只要学生前来，都会在正式上课之前进行课前功课，这卫生杂活之类都交给弟子锻炼就行。” 陈羽闻言，满意的点了点，连连说道：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朱瞻壑看着朱瞻基一副被夸上天的样子，心中有些想骂娘。 他本来满怀期待的做起杂活，可越干就越感觉不对劲。 包括现在二人口中的感悟，他怎么就一点都感觉不到？ 反倒看着陈羽口中说出孺子可教的时候，总感觉陈羽简直不像阳间的老师。 而且这跟大哥口中说的也对不上啊！ 课前功课只是体力劳动，那么待会的正式课程又会是什么东西？ 总不能是更加困难的体力劳动吧？ 说好的高深知识讲解呢？ 说好的算经眼中无难题呢？ 陈羽看着朱瞻基与朱瞻壑身上的污渍，开口道： “你们还是有些粗心了，看看身上满是污渍，你们二先到后院里弄些清水，将自身整理一道，随后咱们在吃饭早饭后开始正式上课。” 朱瞻基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污渍，有些不好意的挠了挠头，看来自己做事情还是有些粗心。 注意力都放在了外界上，反倒忽略了自身。 下次一定要留意，争取做的更好。 朱瞻壑心中感到很诧异，他本来以为最多耗费一些体力，哪怕中途累些，但圆满完成任务后，感觉不是这样。 自己做的……不够完美！ 他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看来自己以后在某些方面要多加留意。 二人到后厨将自身整理了一番，洗了一把脸，但衣服上的污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等回家换衣服。 不多时， 陈羽端着包子、豆浆、千层饼放在了桌子上。 三人围坐吃了起来。 由于此时是早晨，所以陈羽并没有做什么大鱼大肉之类的大餐。 但朱瞻基与朱瞻壑二人吃包子和豆浆的时候，总感觉特别的香，越吃越有味道。 期间，三人也进行了闲聊。 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陈羽与朱瞻基进行闲谈，至于朱瞻壑只是在一旁埋头吃饭，最主要的工作还是听着师徒二人闲聊些什么。 本来对陈羽还有些质疑的朱瞻壑，听见陈羽饭桌上超越时代的胡吹乱造，感觉跟在宫中的老师思维完全不一样。 很新颖！ 吃的差不多了，朱瞻壑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这一趟前来真正目的，是来见识一下大哥老师是否真有吹嘘的那么厉害。 算经的研究是否到了古今第一的程度，于是抬起头来问道： “老师，大哥说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古今往来就没有什么难题能够难得住您。” “不知在算经学问上，如何？” 刚喝了一口豆浆的陈羽一怔，他以为这小子是小朱忽悠过来上课的，却怎会突然牵扯到算经问题上？ 但听着前半句话， 他大概猜到这就是典型的小孩子在外面攀比，互相吹嘘自家老师才是更厉害的。 这种事情他当然没带怂的。 承认，必须承认！ 陈羽当即应道： “小朱说话有吹嘘的成分，但……” “要论起算经，为师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自信，如果给为师……一炷香的时候，也还是能够勉强解决民间记载的所有算经问题。” “？？？” 朱瞻壑还没有适应陈羽的风格，心中一阵汗颜。 一炷香的时间，解决民间市面上流传的算经难题…… 这能是勉强？ 他钻研过后才知道算经中的难题不会那就是不会，不是单靠时间就能堆出来答案。 比如他最近就发现了一个困扰了他三天三夜的算经难题，想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所以他才感觉陈羽话中有很强烈的装逼成分！ 虽不像朱瞻基口中所说一眼看出答案那么夸张，但陈羽口中的逼，有一种起伏的真实感。 但不管怎么样，他感觉今日来学到了一招，以后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可目前他更想知道陈羽的真实能力到底如何。 他对着陈羽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 “在下平日里没有什么爱好，就喜欢钻研算经一类的各种难题，以解开难题取乐。” “但算经一门实在……太难了，不是单依靠冥思苦想就可以解决，哪怕是在下的老师也无能为力。” “好在今日借着堂哥的光，有幸接触到老师，不知老师能否为在下解惑？” 第179章 买鸡问题，后世初中生都会 “老师，我这弟弟就这样，平日里没什么其他爱好，就喜欢钻研算经，而且以解答出其中的难题为乐趣。” 话落，陈羽诧异的打量了一眼朱瞻壑。 尼玛。 他还以为这样的学霸只存在于后世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没有想到在这个久远的永乐时期早已出现了这样的家伙。 长见识了。 毕竟他如今还记得前世学校中，全市第一演讲时一脸真诚的说道： “我并不是自律，只是将学习当做了一个乐趣。” 当时陈羽还以为他在吹牛，认为这是学神的不传之秘，这样的家伙就喜欢表面上装逼，可背地里学习起来却比谁都要苦逼。 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眼前就有一个，遨游在算经的海洋中无法自拔。 再者朱瞻壑也就十岁的年龄，能有什么心机说谎呢？ 所以陈羽对于朱瞻壑说的话基本上是相信的。 永乐时期的数学可没有后世那么发达，自然在考核上也不做什么强制的要求。 而且这个时期的算经难题其实就相当于后世的‘奥数’，对于一个商贾来说，学习了这样的算经对以后步入生活没有任何帮助。 想到这，陈羽心中不由得对朱瞻壑竖起一个大拇指。 牛批！ 真真切切为了兴趣挑战高难度。 这样的人如果以后用兴趣加上智商，一定可以成长为一位优秀的数学大才。 而且数学是科学进步发展的基石。 说不定在自己的一番调教下，以后这小子在大明永乐一朝的发明创造方面，闯出一片天。 想到这，陈羽心中表示自己对于培养一位科学家很感兴趣。 当然这兴趣中还附带些许恶趣味。 毕竟是数学，必将有些难度。 反观自身则好歹是经过后世高数机械化训练的高材生，对于这个时期的数学还是可以做到自信拿捏。 而且自己脑海中，还有许多放在这个时代可以被称为噩梦级别难度的数学题型。 到时候，自己倒是可以将这些难题抛出来好好折磨…… 嘿嘿…… 陈羽内心的腹黑已经生成，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对着朱瞻壑淡淡的说道： “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像你这么小年龄就对算经感兴趣的孩子，也算是个好苗子。”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不懂的难题尽管说出来，我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做轻而易举，什么叫做班门弄斧。” “但在我这出题讲究一个礼尚往来，你出一道题我解答出来后，我也要出一道题还给你。” “不知这个附加条件你能不能接受？” 朱瞻壑听见这样的条件，脸上肉眼可见的欣喜。 对于他这个以研究难题为乐趣的数学怪才来说，这样的条件不仅不会有什么刁难，反而让他心中兴奋了起来。 毕竟如果对方能够解答出这样的难题，那么对于数学一行上的造诣一定极高。 再加上方才聊天时陈羽说的话，很多都让他感觉到新颖。 也就是说对方也许真有着许多新颖的难题，而研究这些题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赏赐。 说实话，他自从迷恋上钻研算经之后，发现不管民间记载还是宫中记载的算经他几乎都翻过看遍，但上面的问题类型几乎都差不多。 虽然不会，但类型什么的他还是能够分得清。 如果眼前老师在解答完之后，再拿出一些新颖的题目，那可比上课之前的打扫卫生锻炼心性更让他感觉捡到宝了。 他当即连连点头，兴奋的说道： “在下都依老师，还希望老师待会解答出来之后，可以……出一些难题，……越难越怪越好！” 陈羽听见如此要求心中暗自咂舌，但还是点了点头。 朱瞻基则是默默的在一旁吃着包子。 他只感觉太恐怖了，在自己面前竟出现了一扬如此的数学对战，而且从朱瞻壑的一番话中，他只感觉平日里怎么没发现自家堂弟如此……变态。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着这样的要求是不能被理解的。 所以只能归纳为……变态。 …… 不多时三人吃饭后，陈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面，随后为接下来的学术大战，又从柜台上拿来了纸笔。 朱瞻壑接过毛笔之后，当即就在纸上写下困扰自己数天且一点思路都没有的难题。 被这道题折磨已达到会背诵的地步，所以在写的时候也是一气呵成。 陈羽看着纸张上不断写下的字迹，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字！ 一看就是练家子。 还是如此年龄，看来这小子不仅在数学上有些造诣，平日里在文学上也没少下功夫。 写完之后朱瞻壑将毛笔放在一旁，随后恭敬的将写好的题目放在了陈羽面前。 “老师，这道题是民间的一本算经难题，过于刁钻，弟子研究数天毫无思路。” “自己算经方面的老师看后，也只是略微有些方向，但要说真正将此题解答出来……还是做不到，因此弟子这数天的时间，想这道题都想的睡不好觉了，如今想恳请老师为在下解惑。” 陈羽在朱瞻壑说话的间隙，已经将纸上的这道题看了一遍。 题目： ‘假设商贾用两百文铜钱购买三种鸡，分别是公鸡、母鸡和小鸡仔。已知公鸡每只八文铜钱，母鸡每只两文铜钱，小鸡仔每三只一枚铜钱。商贾一共要买五十只鸡，并且公鸡、母鸡、小鸡仔都至少要买一只，请问如何购买才能通过。’ 陈羽不知道这道题出自哪本算经，但他对于这道题的题型却再熟悉不过。 这可是他上学时书上的基础例题，说白了就是一道三元不定方程组！ 第180章 划时代的难题 对于这个时期的人来说，哪怕是数学精通者，并不是说他们不行，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毕竟后世已经经过验证，古人的智商并不代表着就比后人低多少。 包括三元不定方程组，没有出来之前当时整个世界的科学家，面对这样的问题时也不会像后世那样轻松。 但对于陈羽这种已经做到踩在巨人肩膀上的高材生来说，完全可以做到轻松拿捏。 虽然对于将上学时候的数学知识有些许遗忘，比如如果朱瞻壑拿出的是一道微积分，陈羽还真有可能解半天也解不出来。 但三元不定方程组…… 搜衣贼！ 陈羽活动了一下脖子与手腕，在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没有丝毫停顿的拿起纸笔，淡淡的说道： “这道题很容易，我直接边讲解边解答吧。” “……” 朱瞻壑有些懵逼的抬起头，什么情况，他之前还以为陈羽是谦虚了。 可是这跟拿到题目之后，一眼出答案有什么不同？ 哪怕陈羽精算算经，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可以解答出来。 就像自己私下里找的算经老师一样。 但…… 这不仅解答出来，还准备边讲解边答题是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真碰到了一个绝世算经天才？ 一个超越历朝历代算经的高人？ 朱瞻壑不再犹豫，赶紧搬着凳子往陈羽那边移了移。 陈羽蘸了蘸墨水，随后边写边讲解道： “首先咱们可以假设最终公鸡、母鸡、小鸡仔的数量分别为甲、乙、丙、” “然后……这样……那样……” 毕竟ｘｙｚ所涉及的是未知函数问题，在后世才被发明出来，这个时期的古人肯定不懂。 所以陈羽用甲乙丙进行代替。 在陈羽写下一组以甲乙丙为未知数的方程组时，并按照三元不定方程组解答而出的时候，朱瞻壑感觉脑子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一样。 他最开始的时候本来还有些不理解，但随着陈羽的讲解，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领悟到了什么东西。 …… 直到陈羽稍微讲解了一下三元不定方程组的原理之后，朱瞻壑直接恍然大悟。 心中直呼：卧槽！ 算经还可以解？ 给出三个假设的未知数：甲乙丙，然后列出一个什么方程组，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推算出困扰了自己三天三夜的难题！ 朱瞻壑看着纸上的方程组，心中对于陈羽的震撼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堂哥的老师……真是开创了历史之先河。 恐怕放眼整历朝历代，也没有人的算经本领能够比陈羽更厉害了。 朱瞻壑之所以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陈羽靠着从来没有发现的新办法，独创了三元不定方程组，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将自己老师都解决不出来的难题解答而出。 而且在陈羽的讲解过程中，朱瞻壑发现如果按照陈羽这创新而出的三元不定方程组，遇到任何类似的难题都可以轻松解开。 甚至哪怕一个刚刚接触算经时间不长的人，只要掌握了陈羽的这一套办法，也可以快速入门将这些难题解出。 想到这，朱瞻壑的心态突然有点炸裂。 毕竟这样的话，那自己这几年的苦心钻研又算怎么回事？ 其实有时候不怪道衍道心破碎，而是他们用人力与时代的局限性交手。 要知道时代的局限性聚拢的可是整个世界千年以来的所有顶尖人才与学识，非人力所能抗衡。 遇到之后，心态崩溃也在常理之中。 陈羽看着发愣的朱瞻壑，开口问道： “朱小二啊，也不知道我的讲解你能不能够听明白，但我感觉已经讲的足够通俗易懂了。” “如果你还是不理解的话，那么我建议你以后不用在算术一行上再过多的浪费时间，毕竟你很有可能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陈羽所说的话并不算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毕竟这可是按照后世例题的讲解方法进行讲解，也就是最基础的部分。 差不多刚上初中生的学生就可以完全掌握。 而朱瞻壑很早就开始接触算经，也算有些基础，如果这样的话还是听不明白，那换一条路去坚持未尝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朱瞻壑闻言急忙开口说道： “老师无论是才学还是讲解都无可挑剔，在下自然能懂，只是这张解答的纸张，在下能否……带回去好好研究？” 朱瞻壑继续解释道：“这类算经问题在下私下里也曾请教过不少老师，有的是没有什么好办法，而有的老师哪怕解答出来，也远远达不到您讲解的这般让在下通透。” “在见识到老师的解答手段之后，只感觉哪怕再晦涩难懂的同类型算经，在下也可以解答一二！” “老师当之无愧是大明，乃至整个时代的算经第一人。” 陈羽本来看着朱瞻壑挺木讷，不善言辞，可没想到这小家伙夸起人来还真是套又一套。 他当然将这些夸赞的话语照单全收，随后淡淡说道： “这三元不定方程组就是基本操作，你要是想带回去研究，就拿回去吧。” 朱瞻壑听见陈羽同意，当即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折好，收起来准备带回去细细研究。 恰在这个时候， 陈羽嘴角咧开笑容，和善程度让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观众朱瞻基打了一个寒颤。 他可是记得上次陈羽带着他去教坊司上课之前，也这样笑。 接下来陈羽很有可能，有什么跳脱的主意蹦出来。 算了，这一次反正是针对堂弟。 自己还是在一旁继续降低存在感，当个观众吧。 朱瞻壑将纸张收起来之后，眼中炙热的说道： “老师，在下的题已被解出，接下来该老师出题在下解答了。”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拿起纸笔，写下了一道题。 题目： ‘在一片广袤的草原上，有两名骑兵分别从草原的东西两端同时相向而行。 东边的骑兵每小时骑行十八里，西边的骑兵每小时骑行十六里，忽略中途休息等一切外界因素。 在他们出发的同时，一只鹰从东边骑兵处起飞，以每小时二十五里的速度向西边飞去，遇到西边的骑兵后又立即返回，不断在两名骑兵之间往返飞行，直到两名骑兵相遇。 已知草原东西两端的距离为八十五里，那么在两名骑兵相遇时，这只鹰飞行了多少米？’ 这道题放在后世，同样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初中基础题。 陈羽认为只要掌握其中的套路，解决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但对日常中没有见过这类题型的古人来说，如果不清楚里面的套路，很容易就会陷入解题的死胡同，思维困死其中。 第181章 陈羽对朱瞻壑的评价，朱瞻基发慌 只是他本来还准备动笔打一下草稿，可读了几遍题目之后才发现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脸上的期待也慢慢僵住。 拿着准备打草稿的手，直接停在了半空。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悠哉悠哉的躺在了椅子上，看着朱瞻壑满脸的懵逼神色，心中竟有一种恶趣味达成的快感。 真对不起，小时候我也是被数学折磨得不轻。 如今来到大明收了一个徒弟，竟可以在徒弟的堂弟身上体验到当初数学老师布置作业时折磨学生的畅快。 朱瞻壑眉头紧皱的又将题目读了几遍，最后满脸懵的挠了挠头。 这……这是什么题？ 读第一遍的时候，信心还很足。 感觉只要费上一番功夫，解答出来不在话下。 可读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脑子完全就是一片空白，一点思路都没有！ 但他充分继承了汉王朱高煦不服输的性格，硬着头皮倔犟的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这个过程中，还在脑海中回忆着陈羽方才所提出的新概念： 方程！ 但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他，注定不知所以然。 最终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放下了笔，又读了一遍无果之后，用手使劲的揉了揉脸。 尼玛！ 这题太刁钻了吧，读了十几遍已经读不进去了，强行读的话也只会使脑瓜子嗡嗡的。 他心中不由得吐槽起来： “这只老鹰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在草原上飞来飞去，而且还偏偏看见大明骑兵就调头。” 但抱怨归抱怨，他知道题目中已经给出了设定： 忽略一切外界因素。 这样的前置条件在大部分算经里面都有，再者他本身就是一个喜欢挑战难度的人。 经过短暂的调整之后，他不仅重拾了信心，也再次激发了他的斗志！ 因此，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让自身清醒一点，随后又将纸笔重新拿了起来。 再次投入到了攻克难题的过程之中。 写完了数张白纸耗费了一段时间，他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陈羽见状也没有打扰，而是带着朱瞻基一起将桌子上吃的早餐收拾了一下。 朱瞻基撇了一眼全身心投入到计算之中完全不被外界干扰的堂弟，脸上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有的事情完成后，陈羽没有早晨喝酒的习惯，于是烧了一壶茶。 茶好之后，陈羽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才笑眯眯的拍了拍朱瞻壑的肩膀，将其思绪从知识的海洋拉回到了现实。 朱瞻壑眉头紧皱成一团，微微颔首看见了陈羽的笑脸，顿时有些委屈的说道： “老师，这道题学生感觉会……但做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无从下笔，一点思路都没有。” 陈羽笑着摆了摆手，缓缓开口说道： “感觉会那就有可能将它解出来，只是时间不够罢了。再者这道题在我这里只能算是最基础的题目，这样吧，看你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思路，那就拿回家中慢慢想。” “等想好了，可以随时再过来找我，到那时我再给你一个全新的题目，保证你从来没有见过。” 朱瞻壑正色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彻底对陈羽服了。 由于陈羽之前的解题之法，完全在独创了一个新的概念中完全解答，所以朱瞻壑对于陈羽口中所说的全新的题目很是期待。 但手中的这道题……哪怕经过陈羽的一番勉励，能否真的解答出来，他其实没有多少信心。 可他的兴趣真就这样，永远在挑战不可能中获得快感。 因此面对陈羽的说辞，他当即站起身来，恭敬的对着陈羽躬身道： “如此那弟子就先行告退，等回到家中将此题钻研而出再来找老师。” 朱瞻壑已得到想要的，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而且陈羽话语中也隐隐透露出逐客令要对朱瞻基训话的意思。 所以他选择暂时出去，到外面的马车上等着朱瞻基。 说完之后，朱瞻壑又补充道： “老师，不论解答出来与否，在下十日之后都会来禀告结果。” 陈羽点了点头，“可以，那你早些回去吧，为师等你的好消息。” 朱瞻壑又对着一旁的朱瞻基拱了拱手，说道： “堂哥，小弟就先回去，不打扰堂哥在此上课了。” 朱瞻基顿了顿，回了一礼，开口道： “行，你去吧。” 二人都应下后，朱瞻壑也不拖沓，将桌子上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收好，快步走出了小酒馆。 街角处， 这位追求与众不同的汉王世子，怀揣着数张纸，犹豫片刻之后，给锦衣卫打了一个招呼，另打了一辆马车回汉王府去了。 … 陈羽想着方才用后世的知识点难倒了这个时期的小学霸，心中有些恶趣味的想学。 要不是朱瞻基这位弟子还在扬，他需顾及老师颜面，真有一股想哼着小曲，笑出声来的感觉。 毕竟，他这也算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用数学击败数学学霸！ 陈羽转过身去，示意朱瞻基坐的离自己近些。 于是，这位大明皇长孙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方才朱瞻壑坐的位置。 此时的朱瞻基对于老师那是更加信服，只感觉这老师简直太牛逼了。 就没有老师不会的。 连算经这样让他一看就头疼的难题，也可以一眼看出答案，还能做到边讲解边解题。 解题的思路也是抛开了数千年以来的传统解题法，另外独创。 而且还能让本来对算经不感兴趣的朱瞻基听后，不仅听懂了，还对老师口中三元不定式来了兴趣。 但感兴趣深入学习，只在朱瞻基脑海中停留几秒就被抛之脑后。 毕竟那样自虐的事情，自己可不想做。 陈羽见朱瞻基坐过来之后，用手指指着方才朱瞻壑离开的方向淡淡的开口说道： “小朱，你的堂弟经过为师一番观察，认为这小子是一个能成大事之人！” “此子虽面对为师所出问题没有任何头绪，但并不是因他不行，更不是因他蠢，而是因为师的层次实在高出他太多，所以没有头绪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朱小二在面对这样的难题时，选择的不是逃避，而是愿意花费精力去深入其中的钻研。” “面对难题迎难而上，不懈怠、并愿持之以恒地付出努力，这样的人可称‘大才’二字，终会天道酬勤！” 朱瞻基听后一怔，不知为何听着自己尊敬的老师给予堂弟如此高的赞扬，他应高兴才是。 但为何心中会升起一股凝重的感觉？ 第182章 陈羽的警醒之言，朱瞻基心惊 这一点朱瞻基赞同。 平日里胖爹与自己闲聊的时候，他听到有许多老师都夸赞朱瞻壑很优秀，可是这些他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毕竟自己也不差。 再加上所有孙子辈中朱棣独独宠爱自己一人。 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亲国戚就这样，谁获得了皇帝的宠爱，那么谁将来才会有一番作为。 但今日不同，在老师口中说出之后，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心底生起一股危机感。 因为皇爷爷曾告诉自己老师掌握了比道衍扶龙术还要厉害的屠龙术，具有很高的识人能力。 而身具扶龙术的道衍大师曾给予朱棣与自己很高评价，最终都得到了验证。 而老师可比道衍还要厉害，那么这样高的评价从老师口中说出，自然代表着很高的权威。 朱瞻基面色有些紧张，心中只觉沉甸甸的，沉默着没有接话。 陈羽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水，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朱瞻基非常有眼力见的为老师满上。 陈羽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对朱瞻基这孩子还挺喜爱的。 小朱不仅老实，还非常听话。 又或许是因为他也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独属于老师与弟子之间深深的羁绊，所以陈羽心底深处对小朱给予了很深的期盼。 陈羽端起茶水来抿了一口之后，淡淡的说道： “小朱啊，其实相较于你堂弟来说，你本身也很优秀。但是，在努力方面还需稍加努力。” “本来老师不愿多嘴，但你算是我在这最为亲近的……弟子，我才打心底里想说一些话与你听。” “也希望为师说完之后，你能够听得进去，而不是嫌弃老师话多。” 陈羽可是知道后世的许多小朋友其实非常反感家长多嘴，再加上朱瞻基不仅是小孩子，又是家境殷实之孙。 自幼应不曾有这样的训话，所以要提前打好一个预防针。 要是人家孩子不喜欢听，那自己也就不说了。 “您是老师，弟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师及时执政，弟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不耐烦。” “请老师赐教。”朱瞻基急忙恭敬的说道。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还是那句话，你目前阅历尚浅，自然在有些事情的理解上停留表面，就比如为师发现你缺乏‘危机感’！” “这危机感来源有许多方面，就拿方才在面对你弟弟的时候来说，在朱二人钻研难题达到忘我境界的时候，你反倒在一旁走神了，老师不是批评你不去钻研难题，而是希望你能有一定的危机感，能够发现你堂弟身上的闪光点之后，要比他更加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的优秀与强大。” “毕竟你爷爷是商贾，家底雄厚，总有一天你爷爷手中的家业要交到你们后辈手中，到那时分家产的时候，才是真正检验你所学成果的时候。” “老师这样说并不是在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而是希望你今后做到心中有数。你要不断的努力进步，要时刻记得你大哥的身份，更要记得你的能力必须与你的身份相匹配！” 陈羽所说的话已经很收敛。 毕竟目前朱瞻基在他这边的形象还是一个家产众多的商贾子弟，这样的家庭千百年以来，哪怕到了后世，最终也会面临争夺家产的局面。 但皇子在面对这样的情况又会是另一个局面。 商贾中的嫡子争夺失败了还会有一条命；但如果皇子中的嫡子失败了，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陈羽并没有说到的一点，但是商贾与皇子争夺家产本质上是相通的，朱瞻基已联想到了这一点。 只感觉从脚底板升起来一股寒意。 哪怕如今十月的天气，并没到腊月寒冬，但他已经感觉到脚底板的寒意很快遍布全身，将他的心都冻的发冷。 出现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朱瞻基的真实身份不是商贾子弟，而是皇亲国戚。 不仅如此还是其中身份尊贵的皇长孙！ 倘若真是商贾，分家产失败了也就少分一份； 但皇长孙分家产失败了…… 后果只有死路一条。 他之前因受到朱棣恩宠，所以这些危机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存在。 但此时他心中反倒爆发了一股危机感！ 因为光是得到皇帝宠爱还不行，他还要变得更加优秀，优秀到自身能够配得上大明皇长孙的位置！ 当然不用优秀到文治武功都达到千古第一那种程度，但相应的拥有超越所有孙子辈的能力还是需要具备。 毕竟说句不好听的，皇爷爷作为一名藩王可以奉天靖难，虽然目前的藩王兵权都被削弱，可这还是三代以内，藩王本身的影响力还是很大。 万一皇爷爷走后，胖爹压不住，还是需要自己出马。 但朱瞻基自幼便受到朱棣的影响，让他心中不愿意老朱家再落得个自相残杀的戏码。 老朱家手中不能再沾染同族人的血了。 而想要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优秀到让所有兄弟都失去争夺家产的想法与勇气！ 想到这，朱瞻基做了几个深呼吸，压下来心中的燥热。 他如今心中有了更加坚定的目标。 当然， 他可不会认为陈羽是在挑拨离间，而是认为陈羽这是将自己当做家人来看待，是打心底里为自己好。 如果老师不说，而是整天都一副跳脱的样子。 哪怕会为自己讲解一些高深的学问，但朱瞻基会从心底里对陈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可如今在陈羽一番推心置腹下，朱瞻基只感觉老师这个人可以信任。 而信任则是一个皇帝对于臣子的最高待遇，没有之一！ 朱瞻基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躬着身子对着陈羽恭敬的问道： “请老师教我，弟子应该如何做，才能在以后做的更好。” 第183章 大明皇长孙的卷王开端！ 虽然小朱刚开始没有理解出来，但是在自己的一番言语情况下，能够快速反应过来，也算孺子可教。 其实陈羽说出这一番话也有一部分私心在里面。 毕竟老朱目前可还跟他有生意上的合作，压缩饼干虽没有利益牵扯，但精盐生意牵扯可深的很。 精盐生意相当于一本万利的买卖，哪怕再过个数百年一样畅销。 显而易见必将会为自己与老朱聚天下之财！ 恐怕再过个十几年，老朱的资产受自己精盐生意的影响转不转行不说，也绝对会发展成为一个财力非常恐怖的家族。 到那时面对这样巨额的家产，陈羽可不相信老朱家中的那些后辈一个个都能做到视金钱于粪土。 难免会有会不择手段进行家产争夺之辈诞生。 而陈羽手中又不只有一件精盐生意可以做，往后要选择生意合作伙伴，首选目标也会选择没有得势之前的老朱一家。 所以老朱家安稳，实则也是在帮助自己。 还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将未来有可能发生血腥争夺家产的事情扼杀在摇篮之中。 老朱家中的其他后辈，陈羽并未都见过。 但最起码无论品性还是其他方面，陈羽都感觉眼前的小朱最符合自己的心意。 再加上这孩子还是嫡孙，如果按照常理进行下去的话，以后老朱家一定由其继承。 至于陈羽为什么跳过了老朱的儿子一辈，将目光放在了孙子一辈上。 那是因从与老朱之前的谈话中也可以感觉到，老朱对长孙非常喜爱，但对几个儿子，话语中更偏向朱老二。 朱老二是什么样的人？ 那可是一个典型的大傻春。 这样的人你让他上战扬杀敌还行，但要让他管理偌大的繁琐家业，陈羽感觉够呛。 所以最终继承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小朱身上。 再者陈羽今日也算见过了老朱另外一个孙子辈朱小二，经过短暂的接触陈羽就能够感觉到朱小二可以算一个优秀人才。 不要看对方只是一个喜欢钻研算经与古文经义，所钻研的方向与家产方向毫无关系的家伙。 但其中能反映出来的则是一个人内在的性格与品质。 更何况朱二人也就比小朱小几个月而已。 同样临近十岁的年纪，小小年纪就有了这样的心性，以后随着朱小二的成长，老朱家基业不断扩大，他能够感觉朱小二绝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 到那时，定然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因此今日陈羽才特意说出一番话用来警示小朱，让其有一点危机意识，当一个人有了一定的外部压力，那么对于成长也是会有帮助的。 陈羽沉吟了片刻之后，拉着小朱的手让其坐下，随后开口淡淡的说道： “为师说完，你能立马觉察出危机感，这就证明你本身聪慧；还有就是你很重视兄弟之间情感。” “重感情好啊！为师说出那一番话目的，也不是让你回去之后就与你的兄弟自此形同陌路，这样的做法非常愚蠢，不仅达不成目的，还很有可能导致老朱对你不满。” 陈羽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坐直了身子，身上慵懒气质全无的继续说道： “老朱与我以兄弟相称，但说到底，老朱的几个后人中，真正与为师亲近的还是只有你一人，包括老朱的几个儿子与他的那些朋友，终究差了一层。” “首先为师要说明一点，那就是将来谁会继承你们朱家的产业为师并不关心，毕竟你们都是老朱的后人。” “但是你与老朱的其他后人不一样，你还有另外一身份，那就是为师的弟子！” 朱瞻基听见这一怔，随后心中暗喜。 自己这老师不仅能力强，如今看来好像还有些护犊子。 但是被这样的老师护犊子……感觉还不错。 如果自己没有拜师的话，按照老师的性格还真有可能对于老朱后辈的发展，爱咋样咋样，绝对不会插手。 毕竟老师又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大明身份尊贵的皇长孙，还一直认为是一个普通商贾的长孙而已。 那么这样的家庭谁将来继承，对于老师来说还真没什么多大差别。 可就像老师说的那样，他这样做的原因无非因自己是对方的弟子！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朱瞻基当即诚恳的说道： “老师今日所说，弟子感激不已。” “也请老师放心，弟子与兄弟之间感情……还是有的，当然不会落个形同陌路的下扬。” 陈羽听见朱瞻基所说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听话懂事的学生可非常讨老师喜欢。 他抿了一口茶之后，缓缓开口说道： “我给你说过你必须拥有与你身份相匹配的‘能力’与‘品质’，这是根本。如果这一点都达不到的话，你拥有其他再多的手段与心机都将无济于事。” “首先能力方面，为师要求你的品质当然不像你二弟一样，一心扑到算经上，而是你要运用你堂弟的那种刻苦钻研的性格，将这股劲用到你们朱家中的生意上，相应你应该掌握更多经商方面的才能！” 陈羽说是经商方面的才能，但在朱瞻基听来，经过思维的扩散立马联想到了商贾继承家产与皇子继承国家，从某些地方来说有着相通之处。 按照陈羽所说，商贾需掌握经商之能，那相应的国君就应该掌握治国之能。 那么接下来，自己就应该不断提升与锻炼处理政务的能力，从而蜕变成为一个真正的未来皇位继承人。 朱瞻基对于如今大明的局势很了解，在行军打仗与治理政务上要求一个皇帝所必须具备的能力，明显后者更加适用于如今的大明。 在日常生活中，不仅胖爹就连皇爷爷也会时常刻意让他从小开始接触朝政。 目的很明确，培养自己。 但自己只是旁听。 毕竟其中大部分政务都很复杂，导致他没有深入思考。 但现在想来，以后要主动学习才行。 甚至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再拥有行军打仗的能力，那就是锦上添花了。 想到这， 朱瞻基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回去之后不仅要花费精力在朝政上，还应让皇爷爷教自己行军打仗！ … 第184章 皇长孙这么当，蝴蝶效应也没用 毕竟小朱说到底终归是自己的弟子。 平日里坑归坑，恶趣味的戏弄一下也只是图一个有趣。 但话又说回来，这孩子可是老朱亲自托付给自己的学生，在做人做事方面，该引导还是需要引导。 就像后世，这个年龄的学生其实对于家长的话很反感，往往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但对老师说的话权当圣旨。 听得深刻，执行彻底。 等到朱瞻基从沉思中走了出来，微微颔首，陈羽继续说道： “接下来为师告诉你有如何品性，才能深得你爷爷的宠爱与重视。” 朱瞻基听闻当即眼睛一亮，老师果然不愧为老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本质。 不错，他们家中还真就是皇爷爷的一言堂。 能够获得皇爷爷的宠爱，将来一定可以受用终身。 陈羽继续说道：“你现在作为一个晚辈，所以站在你爷爷的角度去思考，到了老朱那个年龄，对于后世儿孙最大的期望当然是都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不仅如此，老朱最大的愿望也是他的后世儿孙都能够和和睦睦，甚至遇到了难题还能够互相帮忙。但与之相对，老朱最不愿意看到的，自然就是不希望后世儿孙为了争夺家产而闹的不可开交。” “你作为家中长孙，我能感觉出老朱对你给予了很高的期望，所以品质方面你只要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老朱自然会对你更加宠爱。” 朱瞻基愣愣的听着，随后猛的一惊。 说的好有道理。 老师看待问题竟如此通透。 天下间的父母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都会如此。 哪怕他的皇爷爷是大明皇帝，也无法脱离这个范畴。 从朱棣发动靖难将大侄子手中抢夺皇位过来之后，天天在皇宫中做噩梦，就足以见得朱棣血肉里是一个极其注重亲情的人。 也可以看出这样的品质从老朱一脉就已流传下来。 当然这一点对于建文那个小王八蛋来说除外，那家伙杀了一个朱家人还不够，竟还想杀。 因此，朱棣有几次深更半夜做噩梦了，还会拉着自家三个儿子到宫中发誓，今生今世手中都不会沾染上老朱家的血！ 朱瞻基按照这样的思路不由得暗自琢磨起来，如果自己做到这一点，在宫中是一个爱护兄弟、兄友弟恭、能够与兄弟互相帮衬的皇长孙。 那么自己在皇爷爷面前的地位，恐怕将固若金汤！ 其实做到这一点很简单，只要基本盘稳固，那么接下来自己就拥有了更多的精力去提升能力。 这简直就是环环相扣。 朱瞻基得到老师如此教诲，当即站起身来，将陈羽面前的茶杯斟满，然后双手将茶杯捧起，躬着身子对着陈羽恭敬的说道： “弟子谨遵老师教诲，定不负您的期望，一字不差的记在心中实施！” 陈羽看着自家弟子敬过来的茶水，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拿起来放在嘴边抿了两口。 “你只要做到我所说的两点，那么你未来家主的位置其实已相当稳固了。” “但如果想要在这方面做得更好，为师还有一个小技巧。” 朱瞻基一怔，老师这样无所不知的高人传授的小技巧？ 他满脸诚恳的说道：“请老师传授。” 陈羽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平静的说道： “这个技巧很简单，那就是你在今后做到与世无争！” 朱瞻基听后满脸疑惑，想了想还是懵逼的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按照自己的理解，试探性的问道： “老师所说的意思是让弟子不争？” 陈羽摇了摇头，手指放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说道： “为师说的与世无争不是要求你不争，而是因为你嫡长孙的优势压根就不需要争。” “其实你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努力提升自身的能力，并将为师所说的品质贯彻到底，不争其实就是不犯错，那么就相当于你在不断的扩大自身优势。” “所以，你切记只要做到为师所说的前两点之后，万不可再有其他的小动作，这样一来你将毫无破绽！” 朱瞻基若有所思的沉思起来，他作为皇长孙身份尊贵无比，而且自己胖爹还是文官集团的代表人物。 自己身边自然不缺人。 但其实皇长孙这个位置身份很敏感，就比如最近朝中正在稳步推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这样的举动无疑会触碰到以文官集团为代表的士绅阶级利益。 所以他们当然要想办法从中阻挠。 是身为他们明面上代表人物的大明太子储君朱高炽选择闭门谢客，意思很明显，不想参与其中。 这就导致有些人竟将心思打到了自己这边。 以解缙为首的几个家伙让自己去吹朱高炽的耳旁风，说什么这三板斧明显就是奔着削弱太子势力来的。 如若不反抗，很有可能导致太子储君之位不稳，让汉王夺取。 现在看来，按照老师意思做的多了，反倒错了。 自己这个皇长孙之位已占据了先天优势，如果参与这些党争、利益之争中，反而还会出错。 对，就是这样。 看来回去之后，就让胖爹将太子府属官中对自己提鬼点子的家伙发配岭南吧。 其中发配解缙的难度大了点。 但念在已经被皇爷爷贬到国子监种菜，也就不再理会。 ………… 事实上，按照历史上正常发展顺序，最终朱瞻基定然会坐上帝位。 但因陈羽的原因在某些方面带来了历史偏移，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让本来板上钉钉的历史事件出现了变数。 毕竟大明的蛋糕分配问题已在陈羽的影响下，开始了重新洗牌。 第185章 朱瞻基：拜陈羽为大明国师 比如在面对国家大局时，选择逃避困难式的退让。 一：战略收缩失误，放弃安南，使明朝失去了对中南半岛的直接控制，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明朝在东南亚地区的影响力； 二：对奴儿干都司的内迁以及开平前沿的放弃等战略收缩举措，使得明朝在东北和北方的防线内缩，给了蒙古和女真等势力发展的机会，这样做的后果直接为后来的‘土木堡之变’埋下伏笔。 所以陈羽让他从小只要表现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凭借着嫡长孙的优势，也就不需要再成天想什么法子讨老朱的喜爱，而后将会有更多的时间用在磨练自身性格上。 虽然陈羽目前并不知道朱瞻基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想到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的弟子是当朝皇长孙。 但这样的经验是从历史的规律中总结而出，对任何一个想要成功的人都会拥有莫大的帮助。 当然也给予了朱瞻基足够的人生指引。 …… 朱瞻基将今日老师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复述了一遍，顿觉收获巨大。 今日的这堂课，对他来说可比前两堂用处大得多。 毕竟事关他皇长孙之位。 等回到宫中之后，他就按照老师所说，严格落实。 同时心中暗暗发誓： 等有一天自己登临帝位，势必要拜陈羽为大明国师，将陈羽的教导百倍千倍的报答回去。 陈羽说完，又与朱瞻基聊了一会。 因为这一堂课的话题，陈羽认为对小朱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来说，有可能过于沉重，于是陈羽在接下来的闲聊中，暖心的为小朱讲起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等格林童话故事。 不多时， 陈羽见所泡的茶都已见底，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 “小朱，今日课程到此为止吧，你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方才一堂课内容确实有些多，你短时间内也消化不了。” “回去之后切不可怠慢，而是应谨记这堂课的内容，毕竟对你来说很重要。” “你这孩子懂得尊师重道，又颇为老实，很对我胃口。与你接触这段时间以来，我也对你是打心眼里喜欢，所以愿意讲给你真东西，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陈羽张嘴你这孩子，闭嘴你这孩子。 让不知道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是一个三四十岁中年人的发言。 然而， 陈羽也仅仅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 可这些小瑕疵在朱瞻基听来，却自动忽略掉了。 毕竟在朱瞻基心中，凭借着陈羽的阅历与才识，就连胡子花白的道衍大师都没这个水平。 至于同年龄阶段，更是无人能及。 话落朱瞻基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恭敬的躬身道： “多谢老师教诲，弟子定不负老师期望，将课程内容谨记于心，回去之后一定勤加思考并将落实到实处。” 说完又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朱瞻基转身离开，消失在了陈羽的视线当中。 …………………… 御花园。 “笃！” 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宁静，只见一支狼牙箭稳稳钉在了箭靶红心处，箭羽还在风中自颤不休。 “皇后神射！” 朱棣脸上挂着笑意与欣赏，坐在石墩上夸赞道。 徐皇后对方才所射出干净利落的一箭也很是满意，嘴角笑意温婉，放下手中短弓，对着朱棣点了点头。 徐皇后身材高挑，乌黑亮丽的长发盘成的发髻上插着一朵金灿灿的桂花珠钗，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也衬得她本就白皙如雪的肌肤更显娇嫩，宛如一朵盛开在秋日里的牡丹，端庄又不失柔美。 她眸光轻轻一转，看着朱高燧手中拿着一份奏疏，候在一旁。 随后她转过身去摆弄着短弓，表情有些不悦。 倒不是她不懂事，而是两日之后朱棣就要离开京师前往江浙一带，据说是为了摊丁入目的政策能够顺利推行，而携皇威震慑当地士绅。 而今日是朱棣保证早晨这段时间退掉一切事物，临走前好好陪一陪徐皇后。 可没想到如今才刚开始射箭，老三就来了。 煞风景！ 这小混蛋，一点眼力都没有。 朱棣瞪了赵王爷一眼，好似在说： 我对你的吩咐，是不是全忘了？ “爹，这是老二呈递上来的奏疏，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片刻耽搁不得，所以儿子才……” 朱高燧说完悻悻的低下了头。 他身为皇帝身边锦衣卫，外人眼中的汉王党，内人眼中的皇帝党，但平日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只要不触碰原则，他还是更倾向于二哥那边。 只因他也是一个武将，一身本领几乎都由二哥传授，所以自小就跟二哥亲近。 对于这种传递奏疏的小事，要是换作别人，朱高燧也只会将其奏疏放在御书房的桌案上，而不是直接拿到朱棣跟前。 这里面可大有学问。 皇帝看的早，也就代表这件事情跟处理的早。 早处理，相应的应对措施也更加充足。 朱棣拿起奏疏，看着上面的字体顿感一阵头大。 半晌， 他又将奏疏又扔给了朱高燧。 徐皇后没有看奏疏上的内容，可看朱棣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好奇的问道： “既然是煦儿十万火急的奏疏，陛下为何不批？” 朱棣无奈的说道： “老二那臭小子，想要让他的儿子朱瞻壑也与朱瞻基一样拜陈羽为师；这也就算了，竟还敢在奏疏中斥责朕偏心，说什么如果朕不同意朱瞻壑拜师，那么他将亲自带着朱瞻壑去行拜师礼！” 整个大明谁都可以说朱棣偏心，唯独朱高煦不行，毕竟云南的藩地至今藩王还没有去就藩。 而皇帝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选择了默许。 这才是赤裸裸的偏心！ 也难怪朱高煦说奏疏中说偏心，朱棣会郁闷到生气。 徐皇后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前几日朱瞻壑与朱瞻基一同前往陈羽小酒馆上课的事情，锦衣卫已汇报给了朱棣。 至于上课细节，朱瞻基回来后也说与了朱棣听。 只是一些简单做杂活锻炼心性，还有在二人面前展示了一番算经解法！ 平日里有关陈羽的事情，每到深夜，朱棣都会当做一件趣事说给徐皇后听。 所以她虽没未与陈羽见过面，可是对于陈羽这个人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此能力，完全能担的起‘国士无双’！ 看着朱棣脸上的纠结，徐皇后太了解自家男人了，她知道朱棣绝不是因拜师一事才显得如此犹豫。 “陛下，自从上次小酒馆一别，您已很久都未再去，不知你打算如何对待这位袁珙口中的……谪仙人？” 第186章 人皇配谪仙 朱高燧懵逼似的不自觉微微颔首，心中一阵骇然。 他作为锦衣卫头头领，虽只听命于皇帝，但锦衣卫中的大大小小情报，他几乎都知道。 所以前一段时间他得知袁珙特意从远处赶赴京城的消息时，就感觉不对劲。 因为这是朱棣毫无征兆的秘密命令锦衣卫快马加鞭，将在外游山玩水的袁珙召回。 而召回袁珙的最大作用不用想也知道： 相面！ 接下来就收到了朱棣大早上带着袁珙出宫了。 具体去哪？ 他如果想要知道的话一定可以知道，但却需耗费一番功夫。 可是朱高燧目前压根就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只想好好孝敬母后，所以这种事情他并不打算深究。 而现在看来，袁珙好像相面相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毕竟‘谪仙人’可带着‘仙人’二人。 哪怕傻子也知道，带着仙人二字的人必定不简单。 朱棣撇了一眼傻在原地的朱高燧，并没有出言驱赶。 反正自家老三相较于他那两个哥哥来说，安稳了不知道多少，一门心思听从自己旨意，平日里没事还经常去陪徐皇后解闷。 多好的孩子。 老大与老二都已知晓陈羽的存在，本来老三就没有什么歪心思，如果这件事情再刻意避开老三，心中总感觉有些不合适。 再者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老三这家伙自己还是放心的，掀不起什么浪花。 他于是不再管朱高燧，而是转过身去对着徐皇后说道： “说句心里话，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待陈羽，但不管如何，朕都不会……杀他！” 朱棣自上次小酒馆一别，得知了陈羽很有可能坐实谪仙人身份后，从最开始狂喜上天眷顾大明，到后来心中升起了隐隐后怕。 毕竟人总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 朱棣虽贵为皇帝，号称天子。 但终归也是肉体凡胎的人。 面对陈羽这位袁珙认证的谪仙人，心中多少会有些没底。 徐皇后看着朱棣眼中的挣扎，轻轻摇了摇头之后，淡淡的开口说道： “陛下号称天子，哪怕陈羽真是谪仙人转世，到了民间也要归陛下管。再者如今陈羽不管何方神圣，本质还是肉体凡胎，对大明造不成任何伤害，但陛下手中的五十万大军，可是实打实的。” “既然陈羽无法对陛下与大明造成任何威胁，那么就看看陈羽能够为大明与陛下带来什么好处。陈羽脑海中的知识，可以协陛下剖开历史王朝千年以来的各种弊端迷雾，帮大明延长国运，这样的人陛下怎能舍弃？” “不仅如此，光是目前陈羽提出的大航海蓝图、针对士绅的三板斧、还有货币政策；如果成功实施，或许就不单单只是延长国运那么简单，而是能在维持大明千年帝国霸业的同时，称霸全世界！” “而且目前大明未来的皇长孙可还是陈羽的弟子，正在陈羽那里学习高深的学问；陈羽的眼界与才识所提出来的政策可谓亘古罕见，非常人所能想，臣妾光是听陛下讲述，都感觉其中充满了智慧，就更不要说对瞻基这位大明未来储君帮助会有多么大了。” 见朱棣听闻沉默着没有回话，徐皇后忍不住继续补充道： “民间所流传的武王伐纣故事里，姬昌之所以能够获得胜利，不就是重用了被贬下凡间的姜子牙。” “而陛下可以说是人皇，人皇任用谪仙人岂能不行？” 朱棣眼睛一亮，豁然站起身来。 对啊！ 自己的目标可谓是成为载入史册的千古一帝，如果连陈羽这样的谪仙人都不敢重用，还谈何以后的永乐盛世！ 人皇配谪仙人…… 很好的比喻。 朱棣顺着徐皇后所说的思路捋下去，感觉心情舒畅了不少。 “皇后说的好啊！实话实说，陈羽那小子不仅各个方面都远超常人不说，就连厨艺也是一绝，确实让人看了不公平。偏心，上天属实是偏心！” “明日我就要离开京师了，不如趁此机会，今日晌午朕带着皇后一起去宫微服，去陈羽那小酒馆吃一顿。” 徐皇后看着朱棣的样子，就知道他内心的心结在这一刻解开了，不由得失笑道： “臣妾中午在御书房中用膳即可，至于出宫微服还是等陛下回来之后在带着臣妾一起，一同去尝尝这陈掌柜的手艺。” “臣妾常常听陛下说，这陈掌柜平日里没有陛下英俊却自恋的很，臣妾心中还真想去亲眼见证一番，这等国之大才是何等俊俏的模样。” 徐皇后并没有答应朱棣一同出宫，她清楚朱棣明日就要为了对付士绅而离开京师。 陛下出招，士绅接下来肯定会有所反应。 那么接下来朱棣走之前必然要交代一番。 而这些事情牵扯的都是政务，自己虽受恩宠，但是后宫不得干政的界限，她一直都划分的很清楚。 如今这个时间点，她去确实不合适。 “今日射箭就到此为止吧，陛下也不用愧疚走之前没有好好陪臣妾，晚上回来有的是时间，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臣妾就先行退下了。” 徐皇后说完行了一礼后，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去，颇有乃父徐大大将军果决之风。 朱棣看着徐皇后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欣慰。 不得不说，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家中贤德女人所提供的帮助是巨大的。 至于徐皇后口中朱棣离开晚上的去留，那一定是徐皇后的居所。 毕竟甄嬛传可以发生在任何朝代的后宫之中，但绝不会出现在洪武与永乐一朝。 直到徐皇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朱棣的视线当中，他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一直保持半跪姿势呈递奏疏的朱高燧。 “赵王爷，爹有事要交代你！” 第187章 特权 这样一来自己走后，陈羽那边才能得到更好的保障。 安全方面朱棣不担心，毕竟小酒馆附近可有着一千多名锦衣卫日夜守着，那帮士绅在嚣张，也不敢与锦衣卫发成直接冲突。 更何况还是一千多名。 他担心的是自己走后，老二那个家伙锦衣卫压不住。 毕竟汉王无法无天惯了，除了自己谁也不服。 所以朱棣只能想着让老三关键时候去制衡一下。 “朕前些日子开大朝会宣布‘摊丁入亩’，看似朝堂之上朕采用雷霆手段将文武大臣的抗议全部压了下去，但如果要想这条政策顺利推行，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 朱高燧一愣，心中第一感觉就是来活了。 哪怕永乐帝是整个大明朝地位最尊贵的九五至尊，出台了这样的政策明眼人都知道能够造福天下万民，但本质却是将那些士绅阶级的‘福’，转移到了百姓身上。 再者朝堂之上是皇权为尊，而到了民间则是士绅阶级控制的宗室权力为主导。 所以在好政策到了下面官吏手中，说不定不仅帮助不到百姓，还很有可能被扭曲成加重百姓负担的政策。 这样的现象当然不仅存在于大明，而是历朝历代皆如此。 任何变革，牵扯到的阶级越高，所要流的血自然越多。 而要想成功，必定离不开一位雄主全力支持与残酷手段。 朱高燧身为锦衣卫，却对那些立功的事情并没有多大感觉。 平日里也是朱棣交代什么任务，他就完成什么任务。 但同样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纪纲与数十名千户，在朱棣颁布了摊丁入亩的事情回去之后，私下里交谈都活脱脱的一副将要开张来大活可以立功的狂喜。 有着朝廷鹰犬震慑的情况下，京师朝廷之上可谓相当稳固。 而想着朱棣先前说有事情要交代，他一时之间猜测不出。 朱棣沉吟的继续说道： “朕走后，朝中大小事务都会交由你大哥朱高炽处理，希望你能够带领锦衣卫好好协助高炽稳固朝堂，不要给朕出什么乱子。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插手任何事情，将朱高炽安排的事情做好等朕回来即可。” “当然，朕离开后那些士绅会想出什么办法反制，朕不清楚，但他们绝对会有所动作。而朱高炽本身受士绅阶级利益牵扯极大，所以朕允许你在面对处理不好的事情时，可以单独拜访陈羽，寻求帮助！” 朱高燧安静的听着，当朱棣一番话说完，只感觉到不可思议。 作为大明王朝的特务头子，他不可能不知道最近朝中所发生的一切大事，都与一个叫做陈羽的年轻人脱不开关系。 可陈羽具体怎么样，他都是根据情报进行推断。 本身具有大学问，善于发明创造…… 但政务处理…… 朱高燧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大哥都解决不了的情况下，去拜访陈羽寻求解决之法，这代表着什么？ 难不成陈羽处理政务的能力在大哥之上？？？ 朱高炽虽上马都费劲，但处理政务上绝对是一把好手。 放眼整个大明朝堂，能够与之比肩的恐怕只有道衍大师一人。 可如今按朱棣的意思，大明又出了一位道衍级别的人物。 朱高燧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到了，道衍这样的人可是刘伯温那种可用本身才智，决定一个王朝气运的存在。 他脑海中刹那间又想起来袁珙面相的结果： 谪仙人！ 刹那间，朱高燧顿时浑身只感觉汗毛直起，这样的结论很有可能是真的。 大明真出了一位谪仙人！ 朱棣当然不知道此时朱高燧此时心中的悚然，他继续说道： “摊丁入亩能否实施，事关大明能否开历史之先河开创一个不一样的永乐盛世！” “但怎么说也相当于直接动了士绅阶级的命根子，而江浙一带又是士绅阶级的大本营，所以政策的推行必将引起整个士绅阶级的对抗。朕预测去了之后可能短时间之内回不来，所以朕给予了你第一条遇事不决可拜访陈羽的特权，还有第二条，那就是在朕离开期间，除了你之外任何人不得见陈羽。” “尤其是老二，你与他关系最好，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如果汉王那个家伙不分轻重强闯，到时候你要想办法拦截。如果完成，朕回来之后重重有赏；可若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回来朕治你罪！” 朱高燧听后急忙连连应道。 他很清楚这一次不仅是一扬庙堂之间的权力争夺，同样也是一扬对自己的考核。 自己的站队与立扬，一定要无比坚定。 只有这样才能在以后成为朱棣最为信任的的刀！ 朱棣眼看目前距离中午吃饭时间还早，于是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与朱高燧继续聊着朝政。 “最近关于郑和在南洋的船队有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朱高燧微微拱手说道：“根据锦衣卫最新来报，目前郑和舰队已经向陈祖义发布招降的旨意，而陈祖义在接收到这条旨意之后……同意了。” “大明天威浩荡，只靠威慑就可以收复南洋诸国都解决不了的陈祖义。” 事情走向果然按照陈羽推测进行，朱棣哪怕心中早就已经有了预知，但在得到确切情报后，心中还是不由的一惊。 陈羽果然大才！ 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什么天威浩荡，陈祖义算得上一位海上枭雄，他那是想要用诈降的手段借机吃下大明舰队！” 朱高燧点了点头，随后猛然抬起头来，急忙说道： “父皇，那郑和他们岂不是危险，用不用再派出舰队前去帮忙？” 朱棣摆了摆手，淡定的说道： “陈祖义的诈降全部都在计划之中，陈羽算计之内。” “而且这一次郑和下西洋目的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包括宁王的真实目的也不是跟随船队下西洋而是日本！” 朱棣将围绕在日本附近所谓庇佑神风原理讲解给了朱高燧听。 朱高燧听完之后，只感觉大受震撼，他轻声低语道： “什么天赐狗屁神风，原来只是自然气象？！如果当初元朝忽必烈知晓此事，恐怕也不会落得个二征日本损失十几万大军失败的下扬，日本也只会沦落成为如今大明的一个海外布政司！” 朱高燧说完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陈羽这番言论如果为真，那可就相当于三言两语之间灭了一个国家！ 这就是谪仙人的能耐？ 恐怖如斯！ 第188章 老三，带你认认路 每次只有自己去到陈羽所在小酒馆被降维打击受到震撼，虽然好处巨大，可是在有些憋屈，如今也让老三这老实家伙体验一番。 但旋即朱棣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被陈羽那家伙传染了。 这样的癖好，自己竟也沾染。 朱棣站起身来，继续说道：“不仅是困扰元朝的风暴，还有目前大明近期出现几乎所有东西都与陈羽脱不开联系，包括精盐生意！” 朱高燧素然，他感觉之前许多解释不通的事情，突然间就能够解释的清了。 就比如，精盐生意的利润，他锦衣卫可深入调查过，需要的成本其实并不如同李景隆那老小子汇报上来的一样。 而是成本远小于售价，也就是说利润巨大。 其中只有一个被称作化学物品的东西，让朱高燧摸不清是什么。 这也恰恰是其他人无法仿制的原因。 面对这其中的巨大利润，当然有许多人想分一杯羹。 就比如自己…… 哪怕李景隆是国公，自己也丝毫无惧。 但中途想要分一杯羹的时候却被朱棣叫停，本来以为是为了顾全赈灾一事。 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朱棣自己的生意，李景隆就是一个打工的。 还好自己没有急着动手，否则就是跟爹抢钱。 事后还不得被扒层皮！ 等等， 精盐生意既也是陈羽所提出，那么当初文官集团制定的赈灾一事被朱棣全权否定，必定也有陈羽的影子。 当时朱瞻基那个小狼崽子如此嚣张的侃侃而谈，自己还猜测是道衍大师在背后出主意。 现在看来错了，背后之人是陈羽！ 是这位谪仙人！ 当所有思绪顺畅之后，朱高燧呼吸都显得有些急促。 他好像明白了今日二哥塞他奏疏说十万火急的意思了，可不十万火急吗，人家陈羽一人能顶文官集团加上道衍。 二哥最缺乏的无非就是一个智囊。 但二哥本身又是纯粹武将出身，文武不和这是自古以来就注定的。 毕竟舞刀的看不上摆弄笔杆子文官的柔弱；而手握笔杆子的看不起舞刀的武将粗鲁。 因此政务处理就成了二哥无法填补的弊端。 如果有陈羽相助，再以陈羽为基础建设一套与太子储君一样的汉王府属官，那么二哥身上那无法弥补的弊端，不就自然而然弥补了吗？ 此时朱高燧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朱棣双手背负在身后，认真的说道： “老三现在你知晓陈羽的重要之处了吗。” “儿臣明白！”朱高燧凝声答道：“父皇离开京师之后，儿臣一定全力保护陈羽所在地，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一步！” 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说道： “你们三兄弟中，老大性格稳妥却有些软弱，老二脾气火爆但做事不过脑子，只有你做事情考虑全面；当初建文削藩你们兄弟几人一同逃离南京，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爹都希望你们兄弟几人能和平相处，万不可手上再沾染上朱家人的血。” 朱棣对着朱高燧又说道：“你们三兄弟中，爹最放心的就是你，希望爹走后，你好好调和老大与老二之间的关系，不要让他们二人反目成仇！” “爹！”朱高燧重重的点了点头，“您就放心吧，有儿臣在，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事情交代完成之后，朱棣欣慰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时辰不早了，今日我带你去宫外的小酒馆认认路！” ……………… 酒馆。 自从上一次朱瞻基上完课离开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陈羽就陷入了极端的忙碌之中。 他要践行一下自身的想法，准备研制出来一些小玩意娱乐一下图个高兴的同时，也能让其发挥一些作用。 再者， 如果到时真登入朝堂，总不可能拿出一个半成品出来邀功吧？！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最近天气转凉，这个时期可没有后世空调一类的物件，所以陈羽打算自己动手制作取暖神器。 这段时间以来，陈羽都沉浸在我爱发明当中无法自拔。 就连每日开设小酒馆的时间，也只有中午短短的一个时辰左右。 其他时间大部分，都用在了京师附近的铁匠铺逛悠、打造零件。 对于陈羽来说，一些复杂的重工业他掌握不了，也没有接触过，但对于一些简单的轻工业如何制作，他感觉还是轻而易举。 甚至只需画出图纸，让铁匠铺打造出相应的零件即可。 只是其中少不了一些试错。 前后忙活了好几天，才终于打造的差不多了。 而这全都要归功于最近陈羽所在的街区，突然开设了一间铁匠铺，里面无论是打铁工艺还是能力，相较于京师其他地方的铁匠铺只强不弱。 这样的一间铁匠铺开设在这里，陈羽总感觉有些没有道理。 与铁匠铺老板交流后得知，这间老板是一个不差钱的主，待在这里也是与自己一样，图个清静。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人穷的时候就嫌自己闲；富了的时候，就嫌自己忙！ …… 这天中午，陈羽按照近日来的作息，打开了小酒馆的大门，准备开一个时辰后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突然大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急促的马蹄声，旋即一辆马车就这样轰然停在了小酒馆门前。 开完门后正准备转身进门的陈羽听见这么大的动静，当即回过头来，看见从马车上蹦下来的朱棣。 他不由得眼睛一亮，急忙迎了上去说道： “老朱，你可有好一阵子都没有过来。”陈羽视线从老朱身上扫过，看向了老朱身后的马车，再次开口打趣道： “怎么，今日奢侈一把，直接将马车驶到了我的酒馆门口？” 第189章 陈兄弟，我给你送钱来了 这就导致了人流量进一步惨淡。 而如果将马车直接开进来，定会导致拥堵。 但在这条街区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陈羽来看，这样的情况完全不会出现。 毕竟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来。 朱棣快步走到陈羽跟前，满脸兴奋的说道： “陈兄弟，发了，咱哥俩发了！” 发了？ 什么发了？ 陈羽乍一听有些没反应过来，满脸懵逼的看着朱棣。 朱棣见陈羽一副茫然的模样，一脸激动的示意陈羽看向马车。 “陈兄弟我忘记给你说了，京师之外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我过一段时间再要出趟远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就想着先将京师之地的精盐生意与你提前结算一下。” 陈羽被朱棣这么一说，也是反应过来。 这老朱还挺够意思，上次走之前说会给自己提前预支两千两白银，如今看来是来兑现承诺。 陈羽心中对精盐生意火爆程度的已经有了一番预测。 他当然知道哪怕不算全国精盐生意的利润，单单只是一个京师之地精盐生意所带来了的利润，绝对也要远远比两千两多的多。 下一刻， 陈羽恍然的拍了拍脑门，他这段时间忙于研究，方才老朱一说话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白银结算上，导致将老朱最近忙些什么都没有打听，只知道老朱一来就要走了。 当即问道： “老朱，你要去哪？” 朱棣听见陈羽先关心的竟不是钱而是自己，心中顿时一暖，笑着开口说道： “精盐生意正在扩大产业，外省的账目虽是交给了亲信去完成，但再怎么说也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看着朱棣说的云淡风轻，陈羽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身为老板最好还是去一趟现扬，监察一番比较好。 陈羽心中感觉老朱进步了，毕竟按照以往老朱的个性，这种事情大概率就是交给他那大儿子负责。 现在看来应该是精盐生意的利润激起了老朱的‘责任心’。 朱棣拍了拍巴掌，下一刻只见朱高燧便与锦衣卫马夫一起从马车的车厢上开始往外搬东西。 陈羽一怔，看着一个大箱子被抬进了自家酒馆，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脑海中已对箱子里面的东西有了猜测。 朱棣看着陈羽脸上激动的表情，嘴角也是嘿嘿一笑，然后拉着陈羽走进了小酒馆来到箱子面前，笑着说道： “陈兄弟，你把这箱子打开看看。” 陈羽抿了一下嘴唇，走到箱子跟前。 箱子密实性极好，完全可以用严丝合缝来形容。 他不再犹豫，当即搓了搓手之后，满脸期待的打开了箱子。 随着“吱呀”一声，箱子缓缓打开。 刹那间，一道强白光从箱子里迸发而出，让他只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给闪到了，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卧槽！ 卧槽槽！！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只见整整一箱子的白银，整齐地码放在里面，银锭反射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白花花的一片直晃得人眼睛生疼。 这些银锭大小一致，摆放得错落有致。 空气中更是刹那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重金属气味，那是白银特有的味道。 平日里，陈羽从未察觉白银的气味竟如此厚重，可此刻面对这满箱的财富，这股气味却让他感到莫名的亲近。 脸色上的喜色更是溢于言表。 放眼世间会有人不喜欢钱吗？ 答案：没有！ 除了一个对钱不感兴趣，每个月的爱好只是拿九十多块钱薪水的老师除外，其他人大多数还是对钱抱有最原始的好感。 陈羽自然也不例外，面前这整整一箱的白银，跟之前老朱每一次前来给出的几两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此时只感觉心情从未有过的好，这不仅是他穿越大明以来见过最多的一次钱，放到后世，也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如此巨款。 虽然他的目标是通过恩科入朝为官，之后根据所掌握的后世才识，在大明大赚特赚。 但距离恩科还有一段日子，这段时间内他自然离不开一些正常吃饭等需求。 如果想提高生活质量，钱肯定是异常重要。 朱棣见陈羽一副被一箱白银吸引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一股暗喜。 他眼神示意锦衣卫马夫离开后，对着朱高燧挥了挥手。 见朱高燧盯着陈羽看没有反应，当即轻轻咳嗽一声将朱高燧唤醒。 朱高燧一怔，旋即从怀中拿出一本账目，递给了朱棣。 朱棣顺手接过来后，拿到了陈羽跟前，开口说道： “陈兄弟，这是京师之地这一个月来贩卖精盐的账目流水，上面的各种支出与收入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有一句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所以咱俩虽然关系亲近，但是为了以后能够持续的长久合作，在这大额钱财结算方面你还是亲自在根据账目核对一下为好。” “如果在查找账目的时候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都可以提出来，万不可留在心中让你我兄弟二人在以后的合作中生出间隙才是！” 陈羽当即将老朱递过来的账目推了回去，正色道： “老朱，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再者这段时间以来你什么品性我是一清二楚，这账目的情况不需要看，信得过你！” 朱棣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陈羽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强求而是指着这一箱白银说道： “这里面不多不少一共一万两白银，还有我上一次承诺给予的两千两也在里面。” “这是卖了一个月左右的钱数，按照最开始说的七三分成……” 说到这朱棣脸上明显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后继续说道： “剩下的钱再与你……五五分，到你手中的就这么多了。” 第190章 朱棣护短，朱老三吃瘪 “老朱你瞧瞧，我说这奢饰品精盐生意可以为你我二人聚天下之财，再者这精盐可是每日必须的消耗品，有一句话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用过一次之后，那些人大部分都会成为咱们的固定客户，到时我们可在为这些回头客开创一个贵宾折扣服务，这样就可以与他们更长远的进行捆绑，继续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钱！” “到那时我们就拥有了一个可以不断印钱的金山银山！” 朱棣眼睛一亮，这么简短的聊天，就已将精盐生意下一步如何赚钱的方法定型。 果然， 这就是天才，自己比不了。 陈羽看着拿出账本就一直还没有离开的朱高燧，又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方才马夫抬进箱子后就驾驶着马车离开了。 之前被白银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如今细细打量一番才发现朱高燧与老朱有几分相似，心中有了猜测。 于是对着朱棣问道： “老朱，这位是？” 朱棣这才想起来，之前二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箱银子中，反倒忘记介绍老三，赶忙说道： “陈兄弟，这是我家老三。” “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师，老大老二那边都有事情忙不开，如果省外有什么精盐方面的特殊事情解决不了，就想着写信让老三作一个中间人，你帮助我出出主意。”朱棣道。 陈羽笑着走上前去，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笑着说道： “朱老三啊！行了，都别搁这傻站着了，进来坐。这才区区一个月就有了如此收益，真是一个好消息。” “再加上明日老朱就要离开了，所以今日庆功宴与欢送宴一同进行，咱们今日必须喝的尽兴！” 朱高燧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说实话方才要不是朱棣那一嗓子，他还处于懵逼状态。 主要是陈羽所展现出来的谪仙人外貌，与自己想象中的差太多了。 说出的话更是放肆无比，简直就是无知狂徒！ 可出乎朱高燧意外的是朱棣面对陈羽所展现出来的放肆，竟丝毫没有感觉被冒犯的样子！ 他看着如此和善的爹，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他都有些怀疑自家老爹被调包了。 要知道永乐帝能力极强，可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皇帝。 别看上朝的时候对文官集团谏言都一副和蔼听劝的样子，但如果真做了触碰到永乐帝底线的事情，那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王者之怒，甚至当众杀人再将其一家流放岭南，朱高燧都认为合理。 可奇怪的是，朱棣面对陈羽的放肆竟毫不生气。 这就有些不合理。 哪怕陈羽真的是谪仙人，可永乐帝也是人皇。 当初的姜子牙也没有对姬发那样放肆吧！ 他不知道朱棣生不生气，但他着实有些生气。 眼前这家伙年龄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毛都没长齐，就敢跟永乐帝称兄道弟，那自己岂不是在辈分上就比你小子低一头！ 这也就算了，但他还是第一个被其他人当面叫朱老三！ 大胆！ 朱老三是你能叫的？ 朱高燧看着陈羽往后厨走去的背影，他撸起袖子，就想让陈羽见识一下大明赵王爷的厉害。 但下一刻，他的屁股就结结实实的挨了朱棣一脚。 “爹～” 朱高燧弱弱的喊了一声，只因他转头看去的时候，发现先前温和的朱棣此时眼中满是冰冷。 他这才想起进来之前朱棣的嘱咐，任何时候都不可暴露皇家的任何身份，否则扒皮抽筋！ 乖乖，凭什么自家亲爹对待一个外人比亲儿子还要和善！ 朱高燧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爹，这家伙能是谪仙人？你刚刚没看见他眼中那一副被一箱白银晃呆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副掉进钱眼里面的庸才！”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招呼朱高燧坐下之后，莞尔说道： “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朱高燧：“？？？” 爹。 你是不是有点双标了！ 朱棣轻笑起来，手指敲了敲桌面说道： “朝中那些文官集团整天嚷嚷着为百姓谋福利，让利于民，可真出台了这样的利民政策，他们反倒第一个不同意，上一次大朝会那些文官什么样的发言，你又不是没有听到。” “哼，清高的读书人，骨子里比谁都心思重！哪像陈羽这样，有能力不做作！” “而且你要知道摊丁入目就是从陈羽口中所出，这段时间以来从我与他的接触来看，这家伙骨子里可不允许苦一苦百姓，而且提出的所有政策与话语，都站在了百姓一边。” “拥有了这样的品质与能力，喜爱一点钱又怎么了，毕竟这精盐生意赚的钱，本身就是人家脑子想出来的。” “人家凭本事挣的钱，你还不乐意了！” “……” 朱高燧被自家爹一阵怼后，懵逼了！ 什么情况？ 爹竟对一个外人如此护短，简直让咱这个当儿子的好伤心。 只不过，朱棣说的那番话确实是这么回事。 人家凭本事赚钱，而且心中喜爱钱都摆在明面上，也不会像那些读书人一样，表面上不喜欢，背地里却往死贪！ 就是因为这样，朱高燧本身对文官也不是多么的喜欢。 如今听朱棣如此说，心中竟对陈羽升起了丝丝好感。 …… 在朱棣父子二人在内堂闲聊的时候，陈羽在后厨也没闲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展示完厨艺，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完成了今日的午饭。 不多时， 陈羽端着几个精致的小炒快步走了出来，又在柜台上拿下三坛上好的佳酿后，直接坐下来满上三杯。 “来来来，老朱、老三，为了今后的发财大计，今日喝个痛快！” 朱棣脸上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毕竟能赚这么多的钱，对他来说那可都是小金库的私人收入啊。 话落，朱棣旋即将酒端了起来。 朱高燧眨了眨眼，你们二人赚钱关我啥事？ 我啥好处都捞不着！ 但他还是识趣的端起酒水，三人相互敬了一下之后，豪爽的将一碗酒全部干了。 第191章 老朱不要高兴太早，要有心理准备 朱棣连喝了几大杯，脸上微醺，他指着内堂的箱子，激动的说道： “陈兄弟，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单是京师一地就有数万白银进账，这样的赚钱速度，我也算开眼了！” 说到这，朱棣又摆了摆手，大笑着说道： “不对，这已经不能说是赚钱，感觉用抢钱来形容会更合适一些。” 陈羽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入嘴中，咀嚼后笑道： “老朱，说抢钱也错了，你看看那些每日费劲心力蹲守在山间小道的山贼，哪怕让他们抢上一年，恐怕也远远赶不上我们这赚一个月来的利润。” “而且人家风险可大的很，我们呢？坐等收钱！唯一需要耗费的，就是赚了钱之后需要绞尽脑汁的思考该如何花。” “啪、啪、啪～～～” 朱棣听后放下手中的筷子，高兴的鼓起掌来。 “说得对，咱们这门生意，说白了就是在家中放置了一台印钞机……” “而且这样的印钞不会造成大明通货膨胀，说白了接下来什么都不用考虑，只需每天绞尽脑汁想该如何花钱。” 朱棣与陈羽二人如此兴奋是有原因的，实在是这一趟赚的太多了。 没有喝酒之前，还可以将这些喜悦放在心中。 可一但喝酒所有心思都敞开了，那就是怎么高兴怎么说。 有一句话叫做： 酒后吐真言！ 就是如此。 喝酒之后人所展现出来的状态，才是这个人目前最真实的状态。 而二人目前的内心，就是畅快。 无比的畅快！ 就拿陈羽这一次分红来说，一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市面上，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七八石大米。明朝一石为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说，一两银子能买到近千余斤大米。而一个普通家庭每月大米的消耗量，也堪堪三十斤左右。 若换算成后世的价格，以普通大米每斤三元计算，当时一两银子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三千元左右。也就是说，放在后世这一趟陈羽就收获了三千万钞票！ 这也是为何朱棣最开始来陈羽小酒馆每次给数两银子的时候，陈羽都会特别的热情与耐心。 甚至面对老朱的任何要求，比如闲谈，他都会满足的最根本原因所在。 老朱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 老朱的一顿饭钱，相当于陈羽酒馆一个月的开支。 更何况后期小酒馆人流量持续惨淡，还在以老朱的饭钱来维持不仅完全足够，还有盈余。 但是现在陈羽算是彻底脱离了外界的所有援助，依旧可以过的很好。 毕竟目前手中有着一笔极其恐怖的财富，一万两白银。 朱棣今日开心，自然在喝酒方面不再顾忌，只见他猛地又喝了一大杯，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陈兄弟，还记得当初你最开始给我说精盐生意时，我意识到这东西可以赚钱，如今经过一番市扬检验，这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那些富人对精盐的喜爱。” “按照这样的赚钱速度，恐怕要不了多久，你我兄弟二人很有可能成为大明的新一届首富！” “到那时赚取的白银，你这小酒馆的内堂都塞不下！” 一个月一万两只是陈羽的分红，而朱棣的分红远远不止这些。 按照分红比例，朱棣一个月的分红将近八万两左右。 朱棣琢磨按照这个速度，一年的话光是京师之地就有一百万两利润。 而加上全国，虽富庶程度远不及京师。 而且外省还有许多产业链比如运输、管理等人员消耗，但再怎么说加起来也可以贡献出三百万两。 合计四百万两！ 这是什么概念？ 大明国库一年的税收才一千万多两。 自己以后真可以成为一个财富自由的皇帝！ 想到这，朱棣不由自主的陷入到美好的幻想之中，嘿嘿嘿笑了起来。 遥想之前过的都是苦日子。 如今发达了，离开京师之前，回宫后就命人联系当地珠宝商，为后宫嫔妃一人购买一套珠宝首饰。 至于徐皇后…… 单独盖一间阁楼！ ………… 陈羽听着老朱的一番言论并没有附和，而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老朱，咱们目前喝开了，在酒兴上想什么说什么，也没考虑现实因素。但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精盐生意的发展很有可能会超出你的预期，你可要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 陈羽的一盆凉水泼过来，朱棣的幻想当即破灭，他呼出一口浊气，心跳的速度也不由自主加快了些许。 听着陈羽的口气，精盐生意莫非有什么大的纰漏没有注意到。 所以将导致接下来产生什么变故？ 这样的话…… 自己的财富自由梦，岂不是破灭了？！ “陈兄弟，精盐生意发展到后期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你提前说就行，我虽明日就要离开了，但可让我家老三早早做些应付准备。” 朱高燧在一旁只是沉默的吃饭，并没有插话。 毕竟听着这些收入，他有些眼红。 但插手朱棣的生意，他还不敢。 可如今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赚钱的时候想不到到自己，出现变故需要有人兜底了，才想起自己。 “……” 陈羽看老朱有些紧张，笑着挥了挥手说道： “变故倒没什么，就是提前给你说一下，让你有一个准备。你想啊，咱们一个月的时间能赚这么多钱是为什么？” 陈羽抿了一口小酒，旋即继续说道： “还不是因为之前市扬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细盐，所以此盐一出，必将会引起大部分人争先抢购，想要尝一尝。” “再加上我们的精盐生意处于起步阶段，库存有限，而面对这样的情况，一些精明的商贾定然也能意识到其中的暴利，会采用资金大肆购买，然后囤积起来赚取差价。” “毕竟当初赈灾一事没有出来之前，精盐生意也只在京师之地贩卖，所以看似这一个月赚取了一万两，其实很有可能在这些中间商的推波助澜下，也间接的涵盖了大明其他州县富贵人家购买。” “等到以后精盐生意彻底从大明铺展开来，那时赚取的利润，定然不会再像如今这次这么多，我这样说就是想让你提前有一个心里准备，不至于到时候落差太大……” 陈羽说到这里，朱棣已经听明白了。 低买高卖是商贾的常用手段。 如此好的精盐，自己可以用其赚取数倍的利润。 那些商贾同样可以通过精盐没有推广全国之前，从京师之地购买，再到远处贩卖。 一次差价，很有可能比自己赚的还多。 第192章 酒馆太小，陈羽要买房 他现在可以轻松理解陈羽口中所说让自己提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是说精盐生意要出问题了，而是说任何的新商品贩卖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周期。 刚开始有新鲜度加上各种原因，会出现一个短暂的爆发期。 旋即后面的收入当然不是暴跌，而是缓慢降低。 毕竟不会出现最开始那种抢购的现象。 但精盐生意的‘印钞机’本质并未改变。 对于朱棣来说也是放下心了，旋即豪迈的说道： “生意嘛，总会有一个周期，接下来你我兄弟二人好好经营就是。” 陈羽见老朱心大也是点了点头，端起酒杯相互敬了起来。 这段时间以来陈羽的酒量有了明显提升，直到桌子上的饭菜吃的差不多了，他也不像之前一样直接醉倒。 陈羽揉了揉脑袋，饭菜吃完该收拾一下桌面了，他余光瞥见内堂中间的一大箱白银，心中咯噔一声。 真是的，虽然这条街人流量少的可怜。 但再怎么说还是有人。 财不外露！ 尤其这么多的钱，一万两白银啊！ 要是被其他人看见，自己可就危险了。 不行，还是先将这一大箱子银子搬到地窖中藏匿起来比较好。 目前永乐时期可没有银行，至于钱庄……收白银给宝钞，典型的亏本生意。 陈羽站起身来，朝着箱子走去。 老朱见状心中猜测到陈羽想要做什么，摆了摆手示意老三在一边待着，今天自己这个皇帝也来尝试抬一箱白银的感觉。 朱高燧对此也只是喝了一口酒，随后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 等到将地窖口盖上，陈羽这才站起身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老朱，咱条件就是这样，家中小金库是有些简陋，但好在隐蔽。” 朱棣听后微微点了点头，心中竟为陈羽感到不值。 这样一位大才，竟蜗居小酒馆，确实有些憋屈。 最开始老朱就以自己在京师之地宅子多为由，宴请陈羽前去免费居住，可对方直接拒绝。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笑着说道： “我说陈兄弟，你如今手中可有着一大笔财富，按照京师的地价买上五六处府邸都绰绰有余，反正你也没有离开京师的打算，不如考虑为自己换一个住所？” “毕竟我看你这后院空间也就这么大，买一处府邸，住的也舒服。而且如今有钱了，也要添置一批佣人才是，看你最近挺忙，到时候也有个打下手的，倒也可以落的方便。” 小酒馆之所以有一个‘小’子，就是因为只有一间内堂、厨房、正室，柴房、后院。 陈羽父母生前本来还有一处房产，只不过一年前被贩卖用来还债了。 这也就导致朱棣当初想让陈羽添置佣人无从谈起，毕竟连一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而添加佣人的本意则是为了更好的提供保护。 后来做不到贴身保护，朱棣索性就换了一种做法，方圆几条街直接派遣一千名锦衣卫警惕，任何可疑人员都不允许放进来！ 可以说除了老朱一行人之外，能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祖上三代都清清白白。 陈羽一听，猛地一拍巴掌，高兴的说道： “老朱，说的对啊，我怎么将忘了这茬。” “反正我的酒馆可以说是就招待你们几个，既然如此还不如换一个大宅子，这样你们以后想来我这吃饭，直接去我新家就行。地方宽敞，你们也能吃的舒服。” 不到片刻的功夫，购买府邸的事就敲定下来。 只不过京师之中哪个地方的宅子好，陈羽对此那一点也不知情。 而且陈羽在这里的所有人脉，也确实少的可怜，也就老朱那一波人。 最终挑选房源的任务，陈羽还是拜托给了朱棣。 朱棣打着包票将这件事情交给了朱高燧。 说着就要招呼老三接活，可唤了两声没反应后，转身回过头去，只见朱高燧正一脸凝重的盯着什么。 “老三，看什么呢？” “爹，有情况。” 说完朱高燧一脸严肃的抬起头来，指着角落里面的东西，问向陈羽道： “掌柜的，这正烧着的东西，总不可能是煤吧？” 煤？ 燃烧着的煤？ 此话一出，朱棣顿时酒醒了大半。 随着朱高燧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个被烧制红彤彤的圆球，跟煤很像，但中间有着九个通心孔。 看起来就跟蜂窝一样。 要知道查阅历史就会诡异地发现，文献记录当中有一些人尤其是大户人家用炭火盆取暖，然后就会莫名其妙的人没了。 紧随其后，会有一个专属名词出现——煤毒。 这里面的煤毒其实就是一氧化碳。 因炉火太旺，空气不通，致一时闷倒而死，尸体极软。 如果真因一氧化碳中毒，第一时间开窗通风后叫救护车，由专业的人员进行治疗，几乎都可以抢救过来。 但是古时候可没这么先进的医疗条件，而且还缺乏常识。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要是中了煤毒几乎就死定了。 朱棣当然不相信陈羽会愚蠢到光天化日烧制煤毒，当即反驳道： “老三，瞎说什么呢，这应该是陈兄弟的最新发明，烧煤那样愚蠢的做法，陈兄弟怎么可能会做？” “毕竟，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 陈羽闻言心中一阵汗颜，有些无语的说道： “老朱，我谢谢你对我的肯定，首先要告诉你这确实是我进行的一个小发明。” 话落，朱棣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只见陈羽继续说道： “而我的发明就是将煤改造成了蜂窝煤！” 朱高燧一听眼睛猛地瞪大，随即撒丫子就要往外跑去，这玩意可真有毒，怪不得自己平日里的酒量可没这么差，可喝了半坛酒之后头就晕晕的。 原来问题出在了这！ 姥姥的！ 必须赶紧回宫找太医，晚一步大明就要失去一位赵王爷了。 只不过刚跑了两步，就立马再次折返回来。 朱高燧想起来自己爹还在身后，余光瞥见陈羽，顿时胸腔中火气上涌。 刺杀皇帝，好胆！ “狂妄！” 朱高燧说着，就要上去将陈羽拿下。 第193章 无毒的煤？陈羽的最新发明 朱高燧的速度其实很快，在陈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来到了跟前，可不曾想被朱棣一脚踢开。 朱棣武将出身，身手自然不弱。 赵王被踢了一个踉跄，此时心中憋屈极了，毕竟人家都已经算是公然刺杀，可父皇还是偏心陈羽。 朱棣眼神冷冽，示意老三一边待着。 旋即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紧张的问道： “陈兄弟难道不知这煤……可有剧毒，如此燃烧……” 陈羽将他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恍然道： “害，老朱你也不想想，连你都知道煤有毒，以我的聪明才智能不知道？！你放心就是，这煤就像当初粗盐一样，经过我的改造早已脱胎换骨。” “对此我还为其取了一个新的名字：蜂窝煤！” 没错，陈羽最近这几天捣鼓的东西就是蜂窝煤。 其实制作起来根本谈不上什么难度，只需画好模具按图制作即可。 但唯一的难点就是‘去硫’工艺！ 这一过程放在后世有一个专用名词： 洗煤！ 烧煤之所以会中毒，罪魁祸首就是煤中蕴含的硫燃烧之后会产生‘硫化物’。 而陈羽在十月份的天气制作蜂窝煤的理由也很简单，毕竟古时候的气候可不比后世。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取暖物品，是真会面临冻死的风险。 要知道永乐时期的树木是战略物资，不能随便砍伐。 为什么树木不允许动？ 因为这些树木将来要制作工件、制作船只。 所以到了冬天，民间取暖的用品只能拾取一些散落的柴火，但柴火的数量毕竟有限，一人抢一点柴火也就抢完了。 那没有柴火怎么办？ 冬天的时候就只能吃稀粥去暖。操作起来也很简单，稍微生一点火，把这个米粥的温度煮高些，吃了之后只要不拉肚子可以提供热量就行。 陈羽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那就必须未雨绸缪，提前为过冬做好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蜂窝煤应运而生！ 话落， 朱棣一怔，随即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 相较于柴火，大明可有着数座煤山，而且在燃烧性能上煤也比柴火好用很多。 但因有毒问题，迟迟无法得到应用。 朱棣想到了陈羽用‘化学物品’，可使粗盐变细盐…… 今日纪纲汇报上来的消息，陈羽正在打造一个模具，看样子就是蜂窝煤的雏形，只是对于煤在燃烧之前还进行了一系列的步骤。 那岂不是说陈羽也能够做到用‘化学用品’，将有毒的煤变成无毒的蜂窝煤？ 陈羽见老朱儿子二人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他轻轻的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笑着开口说道： “也罢，老朱我就来与你简单讲一讲原理。” ………… 按照陈羽的说法，先将开采回来的煤炭进行人工碾压、粉碎成为颗粒，接着用加入生石灰的水，对煤炭颗粒进行水洗。 就像粗盐当中所进行的化学反应一样，生石灰会和煤炭当中的‘硫’进行‘化学反应’，进而将煤当中‘硫’给去除掉。 去掉硫后，制作蜂窝煤的第一步，也可以说最难的一步便完成了。 最后再将煤和黄泥按照八比二的比例混合。 同时使蜂窝煤更易燃烧，在其中还添加了少量的木炭粉、土硝，随后利用模具不断的压缩。 如此蜂窝煤制作完成！ 老朱听后眼睛一亮，尽管他没有听懂，但凭借着对陈羽的信任，仍可以想象到这一项发明有多么的牛逼！ 人家陈羽已经实验几天时间，如果毒性没有去掉，今日陈羽也不可能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同时这也让老朱心中有些后怕，按照陈羽这么说除去煤中的有毒物质，算的上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那些锦衣卫竟没有汇报问题的严重性。 失职！ 看来，等陈羽换府邸之后，还需尽快安排佣人，让陈羽尽可能的远离这些具有危险性的工作。 可下一刻朱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豁然抬起头来。 “陈兄弟，如此说来，这煤今后就可以运用到冬日取暖之中？” 朱棣虽是个战争狂人，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民生。 大明即将迈入十一月份，寒冬将至。 每每到了这个时期，都会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冻死。 这种现象并不单单只存在于大明，而是古时候历朝历代皆如此。 寒冬对百姓而言，就是一道生与死的坎儿。 哪怕朱棣对此焦虑也无计可施，毕竟受限于科技水平的发展，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朱棣清楚的知道煤炭在大明的储备非常丰富，几乎可以说到处都是。 只因煤燃烧后有毒所以需求量不大，开采出来了也多用于冶炼钢铁！ 陈羽撇了撇嘴说道： “老朱，那必须可以啊！冬日的时候你如果想要，尽管到我这里来取就是。” 达官显贵冬日几乎不使用煤炭取暖。 毕竟有钱人不傻，一盆煤炭烧得旺，全家都进火葬扬的消息出现后，煤炭在取暖一行的作用就被堵死。 反正这蜂窝煤制造出来也便宜的很，按照自己如今的财力，凭借自己与老朱的关系，供应朱家一个冬天不是问题。 朱棣捋着胡须，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陈兄弟果然大才，竟可以掌握去除煤炭当中有害物质的办法，并将其制成蜂窝煤……” “只是不知像这样一个方便实用的蜂窝煤，成本几何？” 朱棣听着陈羽所说制造蜂窝煤的流程，并没有听懂。 但他隐隐感觉此物品一经问世，在冬日所占据市扬的火爆程度与精盐有得一拼。 达官显贵必将追捧争抢。 可朱棣认为这样的祥瑞，出世之后受益的人群不能单单只是达官显贵那批。 而应造福黎民百姓！ 冬日里的柴火木炭价格昂贵，普通一点的达官显贵烧起来也节省无比。 更不要说黎民百姓，完全就烧不起。 哪怕拾到了柴火，也会用来向富贵人家换取钱财。 所以如果价格太高，对于真正需要蜂窝煤的人群来说，寒冬依旧是他们一个难熬的坎！ 陈羽轻轻笑了笑，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 “老朱，你知道冬日的市面上，一担木炭多少钱吗？” 第194章 第二门生意 朱高燧低着头想了想，锦衣卫要处理的事情其实很多，而他又是锦衣卫头子，所以经过他手的信息也是极多，其中就包括了民间的物价情况。 他顿了顿说道：“去年冬天的时候，木炭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五百文一旦……” “当然这还是要看天气，越冷的话价格自然越高。今年还没有进入十一月份，天气就比去年要冷的多，估计寒冬来临的时候，涨到六七百文也不是不可能。” 六七百文，也只是一炉炭火的价格，对于百姓来说根本用上不。 毕竟实用性太差了。 此话一出，朱棣一阵沉默。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对民间物价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六百文大约可以购买将近一石米，足够一个家人食用一个月左右；以猪肉为例，六百文可购买二十斤左右的猪肉，足够一个家庭改善生活；六百文可以购买二匹到六匹普通棉布，足够制作几套普通的衣服，满足一家人基本的穿着需求； 所以正应了卖炭翁里面的一句话：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朱棣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 “炭火如此……昂贵，不知如果将这蜂窝煤进行售卖，陈兄弟准备定价多少？” 朱棣再次询问了这个问题，表明了他想要做蜂窝煤生意。 陈羽一愣，做蜂窝煤生意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了放弃。 ‘盐’是一个国家严格把控的物资，在古时提炼盐不发达的古代来说，盐税占据了一个国家很重的税收。好在第一次的精盐生意在‘皇权’的加持下，借着赈灾一事顺利推广下去。 否则按照陈羽的本意，绝对不会支持老朱扩张的道路。 但蜂窝煤一出，效果肯定跟不上精盐。 毕竟相比于蜂窝煤，其实达官显贵们更喜欢散发出独特香味的木炭，这才配得上他们高洁雅士的身份。所以蜂窝煤注定走不上奢侈品的道路。 因此陈羽对于蜂窝煤售卖的定义为中低端品牌，可即使如此蜂窝煤一出也一样是风靡整个大明的货物。 最为操蛋的是目前大明可没有管理炭火贩卖的部门，完全就是各家谁需要，谁私自交易。 官府不加以管控。这就导致了蜂窝煤生意一出，必会引来朝中许多部门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凭借自己一个酒馆掌柜与老朱那一帮子商贾，到时候可真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 “老朱，如果可以做这个生意的话，我会将价格定到两文钱一枚。”陈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淡淡的说道。 两文钱？ 这……实在是太便宜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凭借单单推广永乐煤就可以做成一件流传千古的功绩？！ 朱棣激动的追问道：“那陈兄弟，操作步骤什么样的，还按照精盐生意那样交给我。我回去之后就立刻找扬地进行赶制，等一个多月后冬天一到，便可直接售卖。” “这蜂窝煤人人都离不开它，这一次我们也算吸取了精盐的教训，有了充足的时间准备，保证不会出现缺货的情况！” 如果蜂窝煤的价格定在两钱的话，百姓其实可以接受。 在朱棣一脸期待的目光中，陈羽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老朱，生意虽好，但这种事情目前朝中没有一个明确的部门，像盐铁转运司一样专门管理‘盐’。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我们哪怕想要花钱从中打点，也无从做起。” “到那时如果生意红火，恐怕人人都想要从里面分一杯羹，这样一来到时候必将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那句话，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但前提是安全！对此我建议这蜂窝煤目前还是在我们之间流转为好，至于市扬上贸易流通……目前还不是时候。” 朱棣顿时惊的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要知道他方才心中还以为是价格与提炼上存在问题，可没想到陈羽所顾虑的在自己面前压根就不存在。 不要说自己出手，哪怕目前京师之地的‘永乐公司’就足以让京师之中所谓吃拿卡要的官员，全部到朱高煦军营中接受一番‘棍棒教育’后，交出‘敲诈’数倍的保释金才能够离开。 光这样的做法，其实就已经杜绝了京师之地百分之九十九的营商不良风气。 如此铁腕手段下，近月来京师之地涌进来了许多外省的商人，大部分都奔着定居前来，这也就导致了京师之地的的房价水涨船高。 但却极大带动了京师与全国货物的贸易。 朱棣也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一个好的经商环境真可以带来繁荣。 但不要忘想要得到‘永乐公司’的保护，只有加入永乐公司成为了里面的会员才可以。 而成为会员的前提，则是每个月缴纳贸易利润的百分之三十作为会员费。 可饶是这样，每天登记想要加入成为永乐公司的商贾仍不在少数。 慢慢发展成了一个互利共赢的事情。 商贾缴纳部分利润成为会员获得庇护；朱棣看到国库充盈，加大对永乐公司的投入…… 所以目前对陈羽口中所说的经商环境担忧完全不存在。 再这蜂窝煤生意的背后，站着的可是朱棣。 永乐帝操盘的生意都敢染指，真不怕被翻着族谱杀是吧？！ “陈兄弟，不瞒你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家中做木材生意。而京师之中每一年的炭火供应包括皇宫，都由我朱家提供。” “所以你放心就是，这蜂窝煤本质上与炭火一样，无非就是冬日里取暖的物品。这方面上下游的官员我早早就打点好了，保证到时候没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朱棣捋了捋胡子，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195章 又一台印钞机诞生 “老朱，原来你家中的木材生意还包含了冬日里京师的炭火，这样一来咱们的蜂窝煤生意，还真的可行！” “那就按照老规矩，卖出去的钱先三七分打点官员，剩余的再由你我二人五五分！” 朱高燧满脸疑惑的瞅了瞅陈羽，又看了看朱棣。 他这才知道原来生意中的分成比例，竟然如此……逆天。 皇帝做生意还需要沿途官员点头？ 不要说皇帝了，就连自己这位大明赵王爷平日里想做一点小本买卖，那也是无人敢惹。 但知晓了精盐生意的大致利润之后，朱高燧并没有感觉陈羽很亏。 毕竟利润如此庞大，无论放在哪个商贾身上，那都不是长久之计。 如果暴露，甚至还会因此遭到杀身之祸。 可朱棣不一样，他就是大明的天。 大明没人可以动得了他。 这样一来，以后精盐生意就会成为陈羽手中一台每天都会印刷的印钞机，这反倒让朱高燧有些羡慕。 一年的利润，可比自己一年的俸禄多得多。 精盐生意他肯定是无法参与其中了，就是不知道这蜂窝煤生意……自己能不能从中也掺上一脚。 刚有了这个想法，朱高燧猛地一怔，当即问道： “陈掌柜，这蜂窝煤一枚两文钱的售价……真能作为货物进行售卖？” 朱棣听后也沉默起来，他方才的注意力全然都在今年冬日百姓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严冬之苦上。 毕竟两文钱的价格放眼整个大明，百姓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忽略了商品本身的因素，那就是一个商品想要盈利的话，必须做到售价大于成本，这样才可以获得利润。 否则迎来的只能是亏损。 而两文钱却是造福万民的售价。在如此低廉的价格面前，哪里还能有什么利润可言。 哪怕如今大明遍地煤山，可其中的成本还需要蕴含人工费、成本费、提炼费等等。 最后一刨除，哪里还有什么利润空间？ 如果这样的话，最后说不定还需要用朝廷国库来补贴亏欠，才能做到这个价格。 不是朱棣小气，而是蜂窝煤一出就是主打下层市扬，奔着天下万民而去。 两文钱朱棣知道百姓绝对可以接受，但朝廷要干的事情很多，与其在这方面投入，还不如将这个钱拿去赈灾！ 所以想要真的推广蜂窝煤，那么必须涨价！ 但如果在此基础上提价，朱棣倒有些犯起了难。 因为这样的产品一出，那还是第一次可以让百姓用来取暖，之前也没过什么先例。 搞不好就会产生民怨。 像精盐一样，那一小波的富贵人群很容易就可以测出与之相对应的市扬价格。 但精盐不一样，受众多，如果选择一个小范围的地方进行试卖，也会发生其他地方抢购的现象。 这样一来最终的数据必将不准。 朱棣沉思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无奈只能向陈羽询问道： “陈兄弟这价格定到多少，才可以不用亏损。” 之前陈羽主张思路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产品，要交给市扬去检验。 所以让陈羽凭空估算一个刨除了所有开支后的货物售价，朱棣都感觉着实有些为难陈羽。但这么好的东西，朱棣当然舍不得放弃，所以哪怕知道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困难，但他还是要问，万一陈羽能够想出好的办法呢？！ 但下一秒，陈羽的回答直接让朱棣与朱高燧傻眼。 “老朱，你想什么呢，我能不知道两文钱贩卖会亏本？” “但如果想要盈利，就必须将蜂窝煤两文钱售卖！所以这个价格也算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万不可改变！” 听见这话，朱棣狐疑的看着陈羽，看着对方笃定的样子，顿时知道这家伙八成是又想出了什么新型的赚钱方法。 陈羽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也让朱棣放宽了心。 毕竟之前听说要为天下万民做补贴，放在谁身上也要慌啊！ “陈兄弟，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赚钱的办法，可否告知？” 朱高燧眼中也满是狐疑。要赚钱就要先赔钱，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他长着这么大，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如果真能如陈羽口中说的那样，从赔钱中赚钱……那朱高燧也算第一次直观见识到袁珙口中所谓谪仙人的厉害之处。 陈羽顿了顿之后，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百姓能有多少油水？所以要想赚钱，归根结底还是要从那些富贵阶级手中攫取利益。但目前的困难就是那些富人阶级冬日里的取暖物品，使用能够发出异香的木炭，这样一来蜂窝煤对于他们来说吸引力并没有多大。”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想办法提高蜂窝煤的吸引力足以。就比如蜂窝煤的品种可以推出两个型式，单芯煤炉和三芯煤炉！” “你们目前看到的是三芯煤炉，能够同时放三叠蜂窝煤，火力猛得一批，烧起来整间屋子都是热的。而这单芯煤炉，一次只能放一个蜂窝煤，提供的热量范围有限，但方便轻巧，适用于小范围取暖，但对于小屋子来说，已经足够了。” 朱棣皱着眉头，哪怕你多增添了一个品类，蜂窝煤燃烧不会发出异香的问题解决不了，问题的本质不一样没有变化。 他疑惑的问道：“陈兄弟，这多增添了一个种类就可以让蜂窝煤在富人阶级受欢迎……有点不太现实吧？” 陈羽摆了摆手，叹息道：“老朱，你不懂那些富人阶级衣食无忧之后所追求的东西，无非就是奇珍异宝与绝世佳肴，其实本质都可以定义为‘奢侈品’！” “说白了就是追求那一份高人一等的感觉。所以将蜂窝煤分为两个品种，天下间的百姓只能使用单芯煤炉，而三芯煤炉则是富人独属，这个时候富人阶级为了心中那份虚荣，定然会使用三芯煤炉。” “效果其实相差不大。但当为其打上高贵的奢饰品标签时，它其实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商品属性，变成了身份的象征！” 朱棣沉默片刻之后，一脸恍然的轻轻点了点头。 之前奢侈品的定义陈羽已向他讲解过。 如今他算是看懂了陈羽的这一番操作，看似是卖给两个不同的群体，实则是打造了一个奢饰品出来。 区分单芯煤炉、三芯煤炉的就是‘贵贱’！ 朱高燧低着头想了想，他之前没有听陈羽讲解过奢侈品的定义，但当他代入其中就会发现，如果真如陈羽所说的那样，自己一定会购买三芯煤炉。 毕竟他身份尊贵，万事都要使用最好的。 而蜂窝煤普及之后，天下间冬日烤火用具其实已经完成了分类。因人人都可以使用工具过冬，排在最下层的自然就是单芯煤炉，而炭火之类的东西还有许多人在使用，哪怕效果很好也无法突出自身的高贵，所以只能排在第二档。当新产品出来的时候，效果那么好，自己定然要买回来使用。 这就是身份！ “当然既然定义为奢饰品，那么价格自然而然也要高些，两两银子一枚。”陈羽道。 “这样啊……”朱棣轻声喃喃道。 一两银子也就是一千钱，相当于平民价格的五百倍。 哪怕如此朱棣却并没有多大的喜色。这样算下来最多填平了亏损，盈利谈不上，就算有，也注定是蝇头小利。 可朱棣也知道一两银子其实不错了，毕竟这已经接近炭火的价格，再提价可真就一点性价比都没有了。 想到这，朱棣有些疑问，如果与炭火价格相近……那些富人阶级也会用同样的逻辑，让炭火转变为奢饰品…… 这样看来，岂不是陷入了死循环？ 不等朱棣询问，陈羽就继续说道： “当然，其实这样来打造蜂窝煤奢饰品还不够牢固，而且钱赚的也不够多，要想更进一步，可以从煤炉上下文章！” “煤炉？”朱棣有些懵，煤炉怎么样下文章？ 陈羽道：“那些富人阶级不就是喜欢炭火烧制的时候，可以产生异香，让他们有一种文人雅士的感觉，可再怎么说炭火烧制过程中的黑烟无法除去。” “但我手中拥有的不仅是新式取暖工具，更有我发明的‘煤炉’，用了我的煤炉之后，保证冬天烤火，屋子内没有一点黑烟！” 陈羽所说的新式煤炉无非就是管道焊接，将屋内的烟导向外部。 永乐时期的更多是类似火盆等较为简单的形式，直接在室内放置燃烧煤炭来取暖，可这样一来无可避免的会产生黑烟。 而陈羽的煤炉一出，对于炭火来说将会是彻底的绝杀。 朱棣并没有看过陈羽所设计新式煤炉的样品，但他相信陈羽，如果真能制作出来的话，蜂窝煤到时候必将大卖。 他笑着问道道：“陈兄弟，我要是猜得不错，这煤炉才是真正赚钱的地方吧？！” 陈羽从袖口拿出一张图纸，递给了朱棣，点了点头道： “不错，这煤炉才是真正的赚钱利器。这煤炉相当于一锤子买卖，买了之后使用寿命在十年左右，再加上有了这玩意可以做到室内无烟，所以将价格定到两百两左右我认为都是合理的。” “再加上需要上门安装，到时候还可以再赚一笔安置费。” “而买了之后用十年，也就是说那些富人阶级十年之内都要被捆绑在蜂窝煤的贸易上。而且十年，定然会让人养成习惯。这就相当于我们又多了一个可以长久获利的印钞机！” 朱棣大喜的打开从陈羽那里接过来的图纸，看见上面的管道煤炉设计，心中顿时感觉此煤炉可行。 一来可造福百姓，二来也可反哺国库。 朱棣大喜的拍了拍陈羽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是尽早去操作才好，这样一来等一个多月之后的冬日，蜂窝煤才可以跟得上天下的需求。” “但我明日就要离开京师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有定。这样，此事就交给我家老三负责，让他去京师找铁匠组建制作蜂窝煤的班底。” 陈羽凑近朱棣身旁，沉声道： “老朱，专业的事还需要专业的人去做。我小酒馆在这条街街角处，前一段时间新开了一家铁匠铺，我蜂窝煤的大部分过程与模具都是在那里制作。” “但是你放心，我混合了其中的一些步骤，他们看不出来蜂窝煤完整的制作过程。如果你那边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来做这么，我们可以找那间铁匠铺合作，毕竟这段时间我与那老板聊天感觉那人挺不错。” “……” 朱棣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 “掌柜的，你们才了解多长时间，多少有些不靠谱。你放心就是，我老朱在京师还有些人脉，保证这件事可以顺顺利利的办下去。” 那铁匠铺当然是朱棣锦衣卫安排的人，毕竟前段时间陈羽老是往外跑，走的地方多了，安全性的保障自然就低了。 万一陈羽在路上碰到了什么意外，或者造成什么核心技术的泄露，那就不好了。 所以锦衣卫就申请了一间铁匠铺，朱棣点头之后，将工部的精锐人手安排了过来。 技术上肯定无可挑剔。 但这里的地点实在太小，再加上如果想使生产供应整个大明的蜂窝煤，到时还需扩充设备。 那又将会是一大开支。 而工部有现成的。 朱棣打算将这笔订单交付工部，完全可以做到利润最大化。 再者，从其他作坊出来的那是蜂窝煤。 但从工部出来的，那就是‘永乐煤’！ 是永乐大帝朱棣的功绩。 陈羽见老朱说的如此信誓旦旦，他也只好点头选择相信。 毕竟老朱在陈羽的认知里，也就智商上有些瑕疵。但论起家族的关系与人脉，好像还从来没有听到老朱说出过问题。 … “爹，这件事就放心的交给我去办吧。” 朱高燧说得铿锵有力，但神色却有些黯然。 毕竟要是交给小作坊生产，自己还可以喝上一口汤。 但放在工部，赚钱什么的都将与自己无缘…… 毕竟工部的生产，账目之类的都是由夏原吉审查，那家伙可是连皇帝都敢怼的存在……惹不起！ 第196章 朱棣的临前交代 他明日就要走了，想趁着天色尚早，亲自为陈羽物色一个好的府邸。 这样也可以方便自己日后去到陈羽那，环境舒坦一些。 … 父子二人坐在马车上回到御书房，朱棣坐在龙椅上，将制作蜂窝煤的图纸放在桌案上。 下方的朱高燧瞥了一眼桌案，旋即恭贺道： “爹，这谪仙人果然名不虚传，有了此煤，百姓冬日再无性命担忧，这样一来民心必将归附！” 朱棣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 “民心归附，何需冬日？这永乐煤在朕这次前往江浙地区，就可以发挥出巨大优势。” 永乐煤？ 朱高燧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朱棣要放着如此大的利润不要让其充公工部了，原来主意打在了这里。 功绩！ 这样一来，煤炭一事自己只能白白做苦力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儿子呢？！ 朱高燧沉思了片刻之后，询问道： “爹，这是何意？” 朱棣顿了顿，说道： “这一次咱们朱家推行三板斧其中的摊丁入目，几乎相当于站在整个士绅阶级的对立面。面对这种情况，退一步，士绅以后就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所以必须采用强硬的雷霆手段。” “但单单借助藩王与皇权的力量终归还是不够，本来朕想着在江浙地带多待段时日，多杀一批，好好震慑一番。可今日见到陈羽所制造而出的新发明：蜂窝煤！着实让朕有了一些新的手段。” 说到此处，朱棣伸出手来指了指朱高燧，正色道： “这件手段事关重大，你立刻制作一批永乐煤出来，然后运往北方售卖。” “并且散出消息去，永乐煤冬天保证供应充足，任何商贾不得做永乐煤的跨地区买卖，违者杀无赦！” 朱高燧一怔，先加急制作出来一批运往北方售卖…… 北方地区的气候确实与中原不一样，那里这个时候估计都已经天寒地冻了。 朱棣顿了顿，旋即继续强调道： “人手不够就召集更多的人手去做，包括那些正在为来年开春制造器械的人，也可以抽调一些，暂时加入到制造永乐煤的工作中。” 朱高燧懵了，当即问道：“爹，来年您可是要御驾亲征，这些器械到时候可都是战斗力，您……” 朱棣挥了挥手直接打断道： “不是让你在这个过程中多召集新的人手？到时冬日售卖蜂窝煤赚到了钱，人有了，钱也有了，那么武器制作的速度自然可以赶上去。” “最主要的是，如果想要彻底的将陈羽先前所提出的摊丁入目‘贯彻’下去，还是少不了‘文官集团’的帮助。” 朱棣说完之后，揉了揉眉心，淡淡的吩咐道： “朕有些乏了，记住爹临走之前交代你的事情。” “去将京师应天府的知县带过来了，你先行退下吧。” 朱高燧闻言保证了一番之后，拱手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朱棣见朱高燧走后，抿了一口茶水，酒气压下去了些许，他对着门外吩咐道： “让太子爷过来！” ……………… 不多时，朱高炽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的赶了过来。 朱棣明日就要走了，他清楚自己父皇在这个时间点上召他前来，无疑是一扬重要的考验。 自己待会的战队与表态，一定要坚定不移的选择皇权。 要知道政治争夺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勾当，可不像什么过家家那样开玩笑。这一次触及到的可是整个士绅阶级的利益，到那时朱棣一离开，朝堂之上必然将引起文官集团激烈的反对！ 毕竟这些文官集团大多来自江浙一带，与那里的利益牵扯极为紧密。 ‘翰林多吉水，朝士半江西’，说的就是如此。 一旦江浙等地被作为试点，所有地区的士绅一定会抱团。 到那时，自己如果站在士绅阶级的反对一面，威望势必受损，进而势力大减。 所以推行这个政策对于朱高炽来说非常艰难！ 唉！陈羽这位谪仙人真能找事。但不得不说，他能够意识到此举一出，对于国力民生的提升来说无疑巨大。 所以选择坚定站在皇权一边的话，这一次就不能输，也输不起。只有赢才能获取父皇的进一步信任，自己这太子储君之位才能彻底稳固！ 若输了，那自己的位置可就尴尬了…… 储君之位也有保不住的风险！ 自己不会输！ 朱高炽在心中坚定了一下想法，自己在行军打仗上本来就不如二弟朱高煦，也可以说在这方面跟二位弟弟都压根没有可比性。 但他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长处： 治国！ 如果治国都失败了，那还真没有资格去坐太子储君的位置！ 朱高炽站立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坚定的说道： “父皇，儿臣愿为三板斧竭尽全力！” 朱高炽并没有退缩，而是主动出击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表现出懦弱、逃避等不好的性格，那么等有朝一日陈羽步入朝廷，万一朱棣不喜这样在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性格，让陈羽转头辅佐老二，那他就彻底丧失了争夺储的权力！ 毕竟前一段时间老二家中的嫡子去陈羽小酒馆拜访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看似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自家朱瞻基遇见，然后带去。 朱高炽对此的看法则是不然。他处理朝政这么长时间时间，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之前一两年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遇见，偏偏陈羽这位大才出现之后，他们两兄弟相遇。 摆明了老二那边，也想打陈羽的主意！ 朱高炽的坚定表态倒让朱棣一怔，他双眸深邃的打量了一番自家老大，欣慰的说道： “好，好啊！” “只要咱们老朱家齐心协力，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看到你这样，我走后也放心让你监国。现在我相信你能够压制住朝中的那些文官集团，本来我想如果你到时候压制不住，就让老二出马，出来杀一批跳的最欢的。” “可今日我去了酒馆一趟，又为你找到了一个新的助力，再配合上你的能力，后方无忧。” “新的助力？”朱高炽一愣，酒馆他知道，里面仅有陈羽一人，难道父皇是要让陈羽出山了？ 陈羽那样的大才不是不喜欢功名利禄吗，为何会突然出来？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陈羽这位谪仙人帮助，监国必将无忧！ 朱棣从桌案上拿出蜂窝煤制造的图纸，笑着递了过去说道： “文官集团也并非铁桶一块，不知你是否记得洪武时期的南北帮案？” 南北帮案，因洪武帝朱元璋组织的恩科，所录51名全是南方人，故称南榜。北方人一名未取，为历科所不见。会试落第的北方举人联名上书，告主考官偏私南方人。 但是朱高炽知道的消息则更加深入，那就是朱元璋命人复阅落第试卷，经复阅后上呈的试卷文理不佳，并有犯禁忌之语。所以按照常理来说，那些主考官没有问题，但最终还是被朱元璋杀了一批之后，开设了南北帮，至此事件结束。 朱高炽接过朱棣递过来的图纸，边摊开边回答道：“记得，此事皇爷爷直接杀掉两位状元和几个主考官，85岁的主考官湖南人刘三吾被充军戍边，最终开设南北榜，这才平息北方考生的怒气。” “不知这件事与摊丁入目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去了，甚至可以说决定了朕这一次下江南后，朝局能否稳定！”朱棣的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淡淡的说道。 “历史上的地域黑，不是第一次发生。北宋赵匡胤长期打压南方学子，甚至在议事堂，还立了一块碑“南人不得坐吾此堂。可饶是这样，也没有出现洪武时期南北榜这样极端的事情！” “纵然南北榜有着许多原因，但本质就是南方的士绅阶级想要夺权，仅此而已！” 华夏起源于北方，三国前北方是全国的中心，南方还只是荒蛮之地。晋乱以后大批人口南迁，带去了人口、文化、先进技术，南方开始了发展。北宋靖康之乱，又一次人口南迁，南宋经济发展超过了北方，成为全国的经济中心。 到了大明，朱元璋定都南京，全国的中心也转移到南方来了。但由于北方自靖康之乱之后，屡遭战火，在明朝初年，山东、河南等地变成了荒无人烟的无人区。这样的环境下，读书人少了，质量自然也就落了下来。 反观南方经济发展起来，读书人扎堆，水平也越来越高。在科举中，优势越来越明显。大明洪武朝，多次科举考试均是南方录取人数，远远大于北方。直到洪武三十年，发生了北方学子全军覆没的事件。 朱高炽皱眉，当时自己在北平，并没有参与到南北榜的争端之中，但对于对于夺权的观点他反倒有些不认同。 毕竟大明建国，尽管将北元被赶出了中原大地，可残元势力在北边进行十次大规模侵扰进攻。直到洪武二十一年蓝玉率领15万大军，在捕鱼儿海之役中击败了北元最后的主力军，元才彻底从名义上灭亡。 大明偏安南方，北方边境战事繁多，对于北方的控制弱，朱元璋非常在意北方的人心。大明和元势力，处于拉锯交战的复杂局面中，要抓住北方人心，必须抓住读书人的心。大明初期，还有不少读书人忠于元朝，“身在江南，心思塞北”不愿臣服大明。 洪武十五年，大明恢复三年一考的科举制，要抓住北方的士子和人心，是皇帝朱元璋最在意的。主考官刘三吾、张信等人虽然是南方人，但也遵循了考试公平原则，没有徇私舞弊，但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领会皇帝柔北人的‘宏图远略’。 朱元璋恼火自己的大臣破坏了自己的大计，于是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南北榜事件引发的北方考生不满问题。南北榜事件，可以看作朱元璋抓住北方人心，打压南方世族，铲除反对势力，实行文化专制而用的手段罢了。 大臣和学子看到的只是考试公平，但皇帝考虑的不止这么多，要对抗北元、镇抚人心、安定北方，这些都是为了国家的大计。 朱高炽认为这才是当时朱元璋最真实的想法。 但面对朱棣不同观点，他不敢争辩，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朱棣将自家老大的表情尽收眼底，轻笑一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可以明确告知你，当时我人虽在北平，可洪武时期京师之地有我的眼线。” “那时我大哥已离世多年，洪武帝就想着培养朱允炆那个小王八蛋，可朱允炆是什么样的性格？与你不同，他是真懦弱到了骨子里！” “说白了就是一个废物！” 话落，朱高炽眼神微动，但随即很快就平复了下来，等着朱棣的后文。 “那时整个朝中的文官集团都想扶持朱允炆，也可以说是朱允炆的铁杆。可偏偏朝中那些勋贵武将则偏袒洪武帝的几个儿子。” “为何？说白了就是利益不同罢了！朱允炆代表的是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之所以会发生南北榜案也很简单，那就是以齐泰、黄子橙为首的托孤大臣，想要在朱元璋走之前搞一把大的，这才弄出了一扬全是南方人入选的榜单！” “但当时那份名单与根据京师之地传出来的消息来看，入榜之人几乎都是齐泰、黄子橙等徒子徒孙，那些字迹、文章风格之类的一看就知道出自谁家，所以最终会以北方连字都写不好来说事。如果重新抄录一遍，我相信这份榜单一定会变！” “但奈何那是因为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将朱允炆这位未来储君也牵扯进去，所以洪武帝才给了那些南方的文官一个机会，谁知道他们不顾皇帝递过去的台阶，选择了硬刚皇权！这才有了最后的杀戮！” 听见朱棣所说的另外一个版本，朱高炽不禁蹙眉，这个消息可点出乎他的预料。 以他的能力，听到这里就已经可以推断出齐泰、黄子橙那帮人的想法。 无非就是打造： 科举祖制！ 第197章 占地三亩，陈羽的一千六百平豪宅 朱高炽听见这有些心惊，他这一刻意识到了读书人要是自私起来，那可比勋贵武将狠的多。 朱棣沉声道：“老大，打开你手中的图纸，帮手就在其中。” 话落，朱高炽回过神来，结合父皇先前所说的士绅阶级不是铁桶一块与南北榜案，他心中已经猜到了这一次是想要利用南北方的矛盾，进而来达到一个制衡的效果。 而朱棣这一次拿南方士绅开刀，那么所谓的帮手就只能是北方的士绅了。 可他心中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才可以让朝堂上北方的话语权倒向自己？ 随着他缓缓打开图纸，脸上从原来的平静慢慢变得震惊。 “这……是，无毒的煤！” 朱高炽惊呼出声，上面写明了煤去毒操作与煤炉的制造，他当即就意识到了这一份图纸所蕴含的价值。 “永乐煤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批量生产，到那时估计也是摊丁入目进行最火热的时候，你可以借永乐煤换取北方官员的支持。”朱棣沉声道。 “儿臣遵旨！”朱高炽恭敬的行了一礼。 他想起上面的标价，两文钱一枚，哪怕贵一点的也才一两银子。 要知道北方经过数百年的战乱早已经贫瘠不堪，而且气温要比南方寒冷许多。在这样的条件下，炭火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 再加上南方商贾的炒作，这就导致哪怕是北方的富人阶级也是过的苦不堪言。 再加上他们两边在朝堂上不对付，所以双方背后的南北方士绅可谓积怨已久。如果永乐煤出现，那么对于北方来说，无论哪一个阶级的人群都将获益匪浅。 这样一来，北方有关摊丁入亩钱的损失尽管还是会占大头，但最起码可以摆脱了南方的炭火供应限制，做冬日取暖自由。 听起来非常的心酸，但事实就是如此。 面对这样的机会，朱高炽相信北方定然会站在皇权这边，看南方士绅吃瘪。 如此一来，自己唯一担心的南方文官因为三板斧请辞的难题，也将迎刃而解！ 可最开始朱高炽的担忧，却在陈羽随手拿出的一件新发明中化解了，这让这位大明的太子爷更加意识到陈羽的重要性。 …………………… 御书房。 李通站在桌案前战战兢兢的行了一礼之后，等候发落。 朱棣抬起头来，看了李通一眼，随后淡淡的开口道： “你掌管京师中心之地的事务，不知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的宅子要出售，说的好朕有赏！” 李通一怔，一瞬间他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六品官，看似很大，可却根本就没有私下里来到御书房面见皇帝的资格。 他只记得当时正在办公小憩一会，模模糊糊中就被赵王爷拷了过来。 要知道当时可是十多个锦衣卫，差一点没将他吓尿。毕竟锦衣卫是什么样的存在，大明一朝的为官者太清楚不过了，说是一声刽子手都不为过。 只要被锦衣卫盯上，不仅你自己要准备后事，就连你的三族甚至九族都要着手准备后事。实在太残暴了！ 当然也出现过一位特例，那就是户部夏元吉。被锦衣卫抄家出来之后，不仅任何事没有，而且皇帝对他更加重用了。 这让其他被锦衣卫整死的官员找谁说理去？ 但李通他有自知之明，人家夏元吉什么才能，自己又是什么货色，根本没有可比性。 经过一路的担惊受怕，迎接他的竟然不是那个号称进来不死也要脱层皮的锦衣卫牢狱，而是皇宫中的……御书房。 而且还是永乐帝亲自召见。 顿时他的心思活络起来，难道是永乐帝看见了自己的潜力，想要好好培养自己？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满心欢喜没有等来永乐帝重用自己的旨意，而是等来了皇帝找自己买宅子的重磅消息？ 什么路数？ 自己为官十多年，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皇宫住不惯？ 知晓升迁希望破灭后，朱棣的最后一句话又让他燃了起来。 只要回答好房源，就能得到赏赐？ 这可是赤裸裸的暗示。 祖坟冒青烟！ 破天的富贵终于轮到自己了！ 他当即气血上涌，充满干劲的说道： “回禀陛下，臣对于京师房源那是熟悉的不得了，只是不知道陛下……是想要什么地方的房源？” 朱棣瞅了一眼跟前这位身形瘦弱的官员，随着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老三。 朱高燧懂事的从怀中拿出一张图，是有关陈羽那一片街道方圆十几里的简略图。 随后恭敬的放在了桌子上。 朱棣拿起桌案上的笔，在这张图上画下了一个圆圈，淡淡的说道： “找一座距离这条街道最近，且最好、最大的宅子。” 李通当即面脸堆笑的往前凑了凑，在获得了朱棣的许可之后，他凭借着记忆用手指着图纸，咬字清晰的说道： “陛下，这条街远离皇宫，又不在京师的中心地带，附近的房屋价格都不是很贵，而且没有什么好的府邸。” “但如果稍稍远一些倒有几处不错的府邸，非常符合陛下要求。” “远一些可以，但最好距离这条街近。”朱棣道。 作为臣子一定要拥有揣摩圣意的本领。 陛下让从一处比较偏僻的街道附近开始找，那也就是说陛下想要找的宅子偏僻安静一定要放在第一位，随后才是豪华。 所以在这样的前置条件下，李通用手指在桌案上的图纸上指了三处地方。 “这处本来是两年前一家富商的府邸，占地一亩。由于生意不佳，在京师欠了一屁股债，最后没办法，只能携带一家老小逃了。据说回老家了，但具体去哪，咱也没有这个权限去了解。人找不到之后，他的债主告官，一番考量就准备用这间宅子出售的钱，来偿还之前的债务。” 第一处是李通认为最好的宅子，所以他说的比较详细。 “这间是今年新建设的宅子，主要就是大占地一亩半，而且新！” “这间原本也是一位商贾宅子，占地一亩。只不过最近不知为何想将家中产业搬迁到江浙一带，所以空了出来。” 朱棣听后，微微皱眉。 因为这三间房屋虽然其中有两间是大户人家，可是却只有一亩左右，也就是五百多平的住所。 属实有些小。 要买，干脆就一步买到位。 “太小了，还有没有占地大些的，如果有合适的，距离这条街道远一些也可以接受。” 李通听着朱棣拒绝的理由，心中有些紧张。 因为他听出了朱棣的不满意，在京师之地的偏远地区，这样的宅子说实话已经不错了。但如果再远一些，就会偏离朱棣最开始划分的范围。 哪怕挑选到好的宅子，可这样与办砸了事情有什么两样？ 突然，他灵光一闪。 只能拼一拼了…… 他迟疑了片刻，最后重新在图纸上指下了一个新的位置。 “陛下，这里还有一处宅子。地点距离您说的街道也就间隔四条街，很近。” “而且这宅子是方圆十多里最大的，占地足足有三亩，哪怕放到中心地带，那也是京师之中少有的大型宅子。而且我……不久前还去看过，里面的装饰与家具一应俱全。” 朱棣眼睛一亮，三亩的宅子，勉强凑合吧。 住起来再怎么说也比一亩要舒服。 而且里面的装饰一应俱全，这样一来又可以省去一番功夫。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问道： “这处宅子倒是不错，只是不知价格如何？” 李通听见朱棣如此询问，脸上显得有些纠结。 朱棣见状，加重了声音，沉声问道： “这样一处宅子你先前不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秘不成？” “实话实说，如果敢欺君，本王扒了你的皮！”朱高燧一旁威胁道。 李通深吸了一口气，紧张的开口道： “陛下，那小人就实话实说了，这宅子原本是铁铉的，只是他……” 朱棣听闻‘铁铉’二字，有些恍惚，像是回忆到了什么。 铁铉是一位贯穿朱棣成长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人。他跟朱棣亦兄亦友，彼此相知，彼此敬仰。但最终却形同陌路，留下遗憾。 靖难之中，朱棣更是差一点死在了铁铉手中。 朱元璋非常欣赏，还因此亲赐‘鼎石’二字。当建文帝登基后，他被提升为山东参政。燕王朱棣发动了靖难之役，大将李景隆领军征讨，铁铉负责督用粮饷。 建文二年四月，朱棣在济南城外击败了李景隆，并包围了济南城。李景隆的失败让河北和山东的守军纷纷逃离。在济南城中，只有盛庸的一支部队。铁铉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火速赶往济南，与盛庸歃血为盟，决心坚守城池，直至最后。 朱棣试图劝降铁铉，但铁铉以《周公辅成王论》回信，意思是：周公是叔叔，您燕王也是叔叔，我就不明白了，同样是叔叔，对侄子的态度差别咋就这么大呢？朱棣看了之后是七窍生烟，被耍了！他还敢摆我燕王的道！那还等什么，给我打！ 朱棣对此非常生气，命令军队继续进攻，但铁铉坚决带着济南城的军民们拼死守城。朱棣的眉头紧皱，济南的围困让他焦虑不安，一旦朱允炆的援军赶到，他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为了尽快攻下济南，朱棣决定采取激进的手段，掘开黄河大堤，引水灌城。 此时，铁铉派人送来降书，称他们已疲惫不堪，愿意投降燕王，但条件是燕军必须退兵十里，朱棣独自一人进城。朱棣欣然入城，却发现铁铉早已设下圈套，他的人高呼“千岁到”，然后铁闸落下，砸死了朱棣的马。朱棣幸亏机智，立即换马返回，这才逃过一劫。 这次将朱棣的魂都差点吓没了，缓了好一阵才平复过来。 事后朱棣下令炮轰济南城，绝不会放过他。关键时刻，铁铉再出损招，命人挂出朱元璋的画像，并写下大量朱元璋灵牌。这一招再次让朱棣没有料到，他不敢向他父亲的画像开炮，只好撤军。 后来，铁铉与盛庸合兵，收复德州周围的郡县，声威大震。建文帝嘉奖铁铉，升他为山东布政使，并加兵部尚书衔，协助盛庸北伐燕军。而朱棣在这个时候展现了惊人的战争思路，绕过济南，直取南京。 铁铉被俘后，尽管面临生死威胁，但他毫不屈服，对朱棣破口大骂。朱棣虽然恨他，但更多的是敬重其忠义，可是面对这样的局面，如果不杀铁铉，那么对于后期的局势将会非常不利，最终只能将铁铉严办。 “陛下，如果忌讳的话，小人可以再扩大一些范围，寻找更为合适的宅子……”李通轻声试探性的说道。 为皇帝办事，许多事情哪怕知道说出来会惹皇帝不高兴，但还是要说。 毕竟漏掉信息是你能力问题，如果说出来惹皇帝生气那就是你情商的问题。 永乐帝是一位极其重视能力的皇帝，对这一点深知的李通，在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才敢出言提及铁铉。 朱棣轻轻的叹息一声，随后手指重重的敲击在了铁铉的旧址上，沉声道： “不必了，这个宅子……朕很满意。” 朱棣感觉这是一种缘分，为陈羽挑选住宅，竟选到了铁铉的宅子。 要是自己猜的不错，这样一处三亩的豪宅，还是当初建文那个小王八蛋所赏赐！ 但不得不说，铁铉忠义啊！ 最终也是用死，去践行了‘忠义’二字！ 而拥有这样品性的臣子，哪个皇帝会不喜欢？！ 所以当初建文可以因‘忠义’赏赐铁铉这间豪宅，那么自己同样可以将这间豪宅，赏赐给自己的臣子！ 只是希望陈羽能够继承铁铉那一份忠义！ 第198章 老朱骑自行车，飞一般的感觉。彭～ 只见府邸牌匾上还写着铁府。 但随后在朱高燧的示意下，数个锦衣卫上前，将这副牌匾给扣了下来，换上了陈府的字样。 这时李通领着朱棣往里走。里面假山、人工湖什么的景色一应俱全，内堂的各项设施都保存良好。当然其中大部分名贵古董字画类，则早早被充于国库。 溜达了一圈，朱棣对此很满意，敲定下购买流程。 这里距离陈羽所在的小酒馆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脚程，而且无论占地还是豪华程度，附近都再没有比得上这间的了。 在靖难之前，铁铉与朱棣二人是很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兄弟。但那终归是过去式，接下来这套宅子留给陈兄弟住，简直太合适不过。毕竟目前陈羽与朱棣之间看似朋友，实则早就成了无话不谈兄弟。 敲定下来之后，接下来的流程就比较简单了。 朱棣直接命令老三朱高燧，让负责管理房产部门赶快完成过户，将此处的房契地契统统拿出来，改成陈羽的名字。 然后又命人将这宅子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交代完成，朱高燧与李通就去忙活了。 而朱棣则单独前往陈羽所在的小酒馆，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告知陈羽。 ……………… 酒馆。 “什么？占地三亩！”陈羽听后一脸诧异，不可置信的说道： “老朱，我是赚钱了，不是发财了。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了？” 陈羽本意购买占地一亩左右的宅子就足够使用了。毕竟要知道一亩也有将近五百平的空间，放在后世那可相当于独栋别墅级别的存在。 而他在后世累死累活十多年，也才堪堪为一间一百多平还要加上公摊面积的房屋交上首付。至于剩余的款项，则是按月支付。 就是因为有过买房子的经验，所以他对于三亩的宅子有一定的概念； 超级别墅！ 估计里面都可以安装游泳池，时不时的还可以开一个游泳派对。 “陈兄弟，有什么可破费的。这可是我打听过方圆数十里地最好的宅子，而且由于地方偏，那些富人都不喜欢来这里，所以才导致一直空置。不仅如此，就连价格也非常低廉。” 朱棣一本正经的说着谎话，毕竟这关系着日后与陈羽喝酒吃菜，可以在风景宜人的小湖中进行，那样才更加有雅致。 “那……要多少钱？”陈羽不清楚这个时代有没有什么按月结付房贷之类的操作，如果没有，那自己手中的钱还真不一定付的起。 朱棣想了想，伸出手将五根手指张开：“六千两？” 陈羽挠了挠头，有点不敢相信。 占地三亩，还在京师之地…… 放眼整个京师这样的房产，也仅有十多座。 哪怕精盐生意赚钱，但他可不相信自己仅凭借着一个月赚够的一万两，就可以购买一间这样的房产。 六千两！ 这已经不能算是买房了，而是捡漏！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些事情还是先问清楚比较好。 “老朱，这价格会不会太便宜了，其中不会有诈吧？”陈羽狐疑的问道。 朱棣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总不能说是为了今后自己去的时候，能有一个宽阔点的地方，所以特意挑选了一处豪宅吧。 他想了想，说道： “你就是多心，这一家的原主人突然去死，据说是得罪了朝中的什么人，所以普通且没有背景的商贾都不敢买，而一些有权势有地位的则对此地看不上，所以就出现了价格一降再降的局面。” “正好你最近有需求，然后这间房产被我看见了，反正咱老朱在朝中也算小有人脉，所以拿下来也无需担心什么。” 朱棣这话说的不假，看似这样的房产挂牌销售，但铁铉怎么死的，众人心知肚明。只要能买得起这处宅子的人，那都不是傻子。 定然会担心不小心触碰龙颜，所以这才一直空置下来。 而且这样的宅院按照市扬价，最低也需要两万两左右才可以拿下。但最终都是朝堂赚这个钱，要说白送给陈羽，也行。但是为了防止陈羽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朱棣思索一番之后，定价六千两。 听见这番话，陈羽放心的点了点头。 老朱朝中有太子与汉王的人脉，买下来也合理。 于是陈羽询问了地点方位之后，笑着说道： “老朱，你这一说我记得好像之前我看见过，距离我这间酒馆两条街，步行需要十分钟左右。但以后如果用上我发明的自行车，估计三四分钟就可以到了。”陈羽道。 “什么自行车？” 朱棣一怔，他从锦衣卫那核对陈羽最新打造的零件中发现，有许多零件并没有用于蜂窝煤与煤炉等制造中。那么只能是还有其他用途。 听陈羽这个意思，应该是还有新的发明。 自行车！ 听着陈羽方才说的一番话，缩短步行时间。 应该是用来骑行。 就像马一样。 ……… 后院。 陈羽从墙角里抽出了一辆简易版的自行车，放在了院子中间。 永乐一朝的科技，当然做不出来后世那样的自行车。这一台看上去非常简陋。 轮胎也不是后世的橡胶与钢丝构造，而是木轮。 至于其他的配件，陈羽都采用了近似的平替物品替代。 所以与其说是一辆自行车，倒不如说是一辆木行车。 可踏板、车头、木轮之类自行车该有的，都是一个不落下。陈羽已经试行过了，效果不错，所以干脆名字不改，让自行车早出世个几百年。 朱棣本以为自行车是什么品种的马匹零件，就像马鞍、铁蹄一样。发明出来之后，让马的性能提升数倍。 可看着这个玩意，他有些懵逼。 看上去不像活物，那该如何吃草，如何行驶啊？ 总不可能是我吃着草，然后背着这所谓的自行车跑吧？！ 朱棣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他好奇的问道： “陈兄弟，这自行车该如何行走？” “它吃什么？” 陈羽走上前去，将自行车扶正，介绍道： “自行车按照它的名字理解，就是人骑在上面，能够做到来去自如的跑动，故名为自行车！” 朱棣一脸茫然的问道：“陈兄弟寻常的马车最低也有四个轮子，这是因为两个轮子不稳，可你的自行车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两个轮子……人骑上去不要说来取自如了，我感觉不倒就已经称的上一个奇迹。” 陈羽摇了摇头，咂了咂嘴道： “老朱，你这就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两个轮如何骑！” 陈羽说完也不磨叽，直接一个抬腿，跨步，坐在了坐垫上。 其实自行车只要学会之后，哪怕十多年没有摸车，也可以做到立马上手的地步。 而前几天他就已经实验过，经过简单的调教，也再次做到了骑行自如的程度。 不要说在这后院内骑行，哪怕让陈羽骑着自行车绕行京师一圈，他也有信心不出任何毛病。 看着陈羽稳住了平衡，朱棣一脸期待的盯着，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此时他的眼底竟有些恶趣味，好像在期待着陈羽摔一个狗吃屎。 但下一刻，朱棣的这个想法就要落空了。 只见陈羽单手骑行，另外一只手还挥了挥，示意老朱你挡道了，靠边！ 旋即，双脚猛然发力。 伴随着‘嘎吱～嘎吱～～～’声响，这辆自行车动了起来。 尼玛！ 真能骑！ 朱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千百年以来都是四轮车，可陈羽竟整出一个二轮车。 而且不需要用马在前面拉，而是…… 朱棣此时收起了轻慢之心，仔仔细细对着自行车打量了一番。可还是看不懂这前后两个轮子如何转动。 他疑惑的捋了捋胡子，这样的情况已经违反了常理，但他心中也升起了极大的好奇心与兴趣。 陈羽轻松的骑着自行车绕着后院行驶了四五圈，中途没有任何歪七八扭的不稳定出现，反而是安全避开了中途中的所有障碍物。 最后一个帅气的脚刹，停在了朱棣跟前。 “老朱，看见没有，你没见过不代表我做不出来，你这就是典型的见识短浅。” 朱棣听后不仅没有任何尴尬，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快步上前，忍不住对着自行车一阵抚摸与打量。 他低下身子，将自行车轻轻抬起，转动了一下前轮，又转动了一下后轮，喃喃道：“怪，真怪，这玩意能跑？” “跑是能跑，但需要技术！”陈羽道。 朱棣站起身来，高兴的说道： “陈兄弟，技术什么我懂，就跟骑马一样，练着练着就熟悉了。” “只是方才见你骑行几圈，我只感觉很是神奇，两个轮子的车，你骑起来不仅可以做到脚不落地，而且还能够自由调转方向，简直神了！” “马还要吃草，但你这无论是占地还是喂养，都比马要好上很多。” 陈羽得意的拍了拍自行车的坐垫，笑着说道： “只能说各有各的好处吧。这玩意要真与马比起来，那可要慢上许多。尤其是在战扬上，各方面的性能都远远跟不上马。” “但如果你说只是街道上用它来进行代步，那可比马要方便许多，毕竟街道中骑马、马车什么的没那么方便。就像老朱你，哪怕是京师大部分地区的街道也不那么宽敞，所以只能将马车停放在街角，但骑这个东西就要方便不少。” “怎么样老朱，你之前不是有骑马的经验，要不要来驯服一下我最新发明代步工具！” 18世纪末，法国人发明了最早的自行车。这辆最早的自行车是木制的，它的结构比较简单，既没有驱动装置，也没有转向装置，骑车人靠双脚用力蹬地前行，改变方向时也只能下车搬动车子。即使这样，当西夫拉克骑着这辆自行车到公园兜风时，在扬的人也都颇为惊异和赞叹。 德国人则是在此基础上改进了两轮自行车。这种自行车虽然仍旧用脚蹬才能前行，但是可以一边前行一边改变方向，不久之后如此方便的代步工具就被大量仿制，一时间，街头涌现出成百上千的自行车。甚至法国政府的邮差从此之后也配备自行车作为交通工具。 所以在陈羽的推动下，自行车的出现无疑会大大减少代步时间，注定成为以后风靡大明的代步工具。 朱棣想起来方才陈羽骑自行车时的自信模样，顿时心中产生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毕竟才智上他定然不如陈羽，但要论骑射，自己还真没怕过！ 朱棣双手握着车把，略显谦虚的说道： “陈兄弟我是第一次骑这东西，待会骑的肯定没你好。” 陈羽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第一次骑不可能比自己骑的好。 不仅如此，还很有可能摔一个狗吃屎。 但老朱这个大年纪，要是摔一跤，那说不定能直接摔过去。 陈羽点了点头，扶着下面的车垫，“老朱，我在后面扶着，你第一次骑，有些不熟练，要是摔一个大马趴可有你受的。” 朱棣一听就想要拒绝，毕竟他当初打仗可没少从马上摔下来。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待会他要用技术让陈羽大吃一惊。 让他看看什么叫做先天的骑射天赋。 朱棣想要证明自己，他回想着方才陈羽的骑行动作，抬脚，跨步，然后双脚悬空…… 相较于陈羽，朱棣骑行的模样显得有些滑稽。 他是登一下脚踏，然后就把脚放下来支撑一下。 骑行半圈，也可以说是挪了半圈。 但这也不怪他，毕竟人最开始接触自行车的时候，对于双脚悬空，然后让两个轮子跑，还要在前往掌握方向这样的操作，肯定或多或少的会在心中产生些许畏惧。 前半圈陈羽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可又过了小半圈，他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无语的说道： “老朱，你这一供一供的，还不如步行，要什么自行车。猛猛踩脚踏，让我们动起来！” “你放心，我在后边扶着呢，你摔不了。” 尼玛！ 被小瞧了。 他可是大明堂堂的马上皇帝，战扬杀敌、浴血奋战都无所畏惧，如今能被一个小小的自行车吓倒？ 朱棣心中瞬间充满了斗志，眼神坚毅，然后猛的一脚踩下了右边的脚踏，紧接着左脚跟前，又是猛猛一脚踩上。 他能够感觉在这样的力道下，自行车的速度快了不少。 “嗖！” 在陈羽一脸懵逼的眼神中，朱棣脚下的自行车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窜飞出去！ 第199章 朱棣不服，摔后送车 其实新人刚学自行车，开始要么小心翼翼蹬不动，要么就是一脚到底窜飞出去，停不下来。 而朱棣面临的就是第二种情况，典型的用力过猛收不住。 本来先前陈羽见老朱还是一副猥琐发育的样子，可没想到突然间如此勇猛，着实出乎意料。 “老朱，脚刹！” 陈羽边喊边快步跑了上去，想要抓住自行车将老朱稳定下来。 但由于开始的反应慢了半拍，再加上朱棣短时间内的爆发，导致陈羽一时间没有跟上。 可也恰恰就是这一会的功夫，让脱离了陈羽手扶的自行车经过一番七歪八扭的调整后，让朱棣从最开始的些许慌乱，到如今的渐渐掌握住了平衡。 但朱棣还没来得及高兴，抬头就看见了面前近在咫尺的墙壁。 他慌了神。 尼玛！ 这什么破车，也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转弯啊！ 战扬上比拼的是勇气，面对敌方的骑兵攻势，不能怂，需一鼓作气撞上去。可如果面对的是一堵墙，那撞上去，傻子也知道结局，定然没有好结果。 眼看就要一头栽进过去，朱棣下意识的大声呼喊道： “陈兄弟！～～” 刹那间，陈羽眼看还有数米的距离，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只能从后方指挥道： “左右移动车头，让车速慢下来。” 短时间内让一个新人学会如何调头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所以陈羽经过头脑风暴，给出了一个最为靠谱的办法：减速。 毕竟根据物理学知识，速度越快，带来的动能也将越大，撞的也就越疼。 速度降下来之后，哪怕重心不稳摔了，也仅仅只是摔了而已，总比一头撞墙上要好的多。 “啊？” 朱棣在前方因耳边呼啸的风声，导致并没有听清楚陈羽说些什么，只听见左右转头几个字。 紧急关头，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快速来回晃动车头。 本来遇到这种情况，捏紧刹车就行。但还是那句话，这个时期的科技水平有限，刹车那个东西，短时间内还真找不到平替的物品。 再者陈羽打造这辆自行车最初的意思，就是平日里自己做代步。也没想过猛猛登自行车，让自己体验飞一般的感觉，毕竟古时候的街道不如后世宽敞，‘慢’才是硬道理。 所以面对这样新手一脚到底的情况，就注定无法避免悲催的事情发生。 “彭～！啊～～！” 哪怕朱棣做了一番努力，但由于距离较近，还是无可避免的撞到了墙上，侧翻过去，整个人被车压住了半截身子，随后发出了一声闷声。 陈羽赶过去，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将压在老朱身上的自行车掀到一旁。赶紧大致检查了一下老朱的伤势。 毕竟老朱虽有着一个小伙子般的好奇心，但对方毕竟胡子都已有些花白。上了年龄，要是摔出一个好歹，那自己也算要遭受良心的不安了。 一番检查过后，陈羽松了一口气。 什么事情都没有，甚至因穿的衣服厚实，身上连一点皮都没有擦破。 但显然朱棣外伤没有受，内心却受到了不小的伤害。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大明皇帝，如今竟在一辆自行车上吃了瘪，摔的那叫一个灰头土脸。 这一摔要说什么实质性的真伤，那是一点都没有。可魔法伤害却直接拉满，将他的脸面摔没了。 丢死人了！ 陈羽觉察到了老朱异常的情绪，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捂着肚子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 “老朱，怎么了？摔的脑瓜子嗡嗡的吧，地上着凉，快点起来吧，今天的事情，我保证不对外说。” 尼玛！ 朱棣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 咋？ 根据前几次陈羽的发明，他敏锐预感接下来这所谓的自行车，必将会风靡整个大明，京师之中的大街小巷，也都将会是自行车骑行的扬景。 经过方才的一番实验，他发现如果用力蹬，自行车的速度不弱，学起来也很简单，容易上手。毕竟他第一次骑行就已经可以做到掌握平衡，只不过这后院的空间狭窄，这才导致他面对墙体一时间慌了神，这才落得如今的局面。 对，就是因为扬地狭窄！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到时候自行车普及，自己本来还想以后在众大臣面前首骑，装一个逼。 可要是陈羽在夏园吉等人面前揭自己的短，那自己可真就是帝王颜面尽失。 “陈兄弟，别说了，还是先将我扶起来吧。” 陈羽开玩笑归开玩笑，正经事还是分的开。他看见老朱被摔的站都站不起来了，急忙上前将老朱扶起。 同时心中疑惑，没道理啊！ 方才已经检查过一遍，全身上下没有什么伤。再者后院的土地又不像后世的水泥地那样密实，而是采用比较松软的土地，在老朱摔下去的过程中，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 “老朱，你感觉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看医生。” 朱棣起身之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模样。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也不看看咱老朱什么体质，这样一摔就想让我受伤？还早着呢！” “只是方才确实要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一头撞墙上，怎么说也要脑袋开彩，真发展到那种地步，可以说是丢人丢大发了。” 陈羽帮助老朱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他裤腿上的灰尘，安慰道： “没事就好，其实你第一次骑就能够掌握平衡，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我这自行车还有一些地方做的不是很完善，所以在没有发明出来刹车片之前，还是慢悠悠的骑行最为稳妥。” “当然，你方才之所以会摔倒，完全就是因临时碰到了墙体。新人嘛，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慌张是必然。等我隔天换个大一点的宅子，到那时我再陪你好好练练，保证不会出现今日的情况。” 刹车片？ 朱棣有些诧异，看来这自行车距离彻底发行，还需要一段时间。 毕竟到时可不像自己一个人在后院这样，想怎么骑就怎么骑。那时大街上，如果没有刹车装置，岂不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发生连环撞？ 如此一来，还是需完善好再考虑推广的事情。 但不耽误自己提前熟悉自行车骑行功能的使用，他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陈兄弟，你也知道我明日就要走了，短时间内回不来。要不这样，这辆自行车……你直接送给我得了。” “我一个人在外面，闲暇时间没有陈兄弟一起聊天解闷也甚是无聊，骑这自行车我感觉挺有意思。虽然我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但你刚刚不是都说了，我在这方面有天赋。我感觉再骑几次，就可以彻底掌握这个的技巧。” “而且这一登一登的，我感觉挺锻炼身体，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退伍老兵，马匹……摸不了，索性就满足满足我。让我以后在家中院落里，骑着自行车当个慰藉。” 陈羽点了点头，感觉老朱说的有番道理，其中都掺杂了一部分卖惨成分进去。 可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老朱，你真想骑？” 朱棣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不仅要骑，相信宫中的徐皇后对此也会非常感兴趣，想要骑。 自从他当上皇帝以来，朝中事务实在太忙。 平日里很少有时间陪伴徐皇后一起骑射。骑射这种皇家娱乐活动，一般都要去那种专门扬地才可以进行，一来一回实在太耗费时间，这对于朱棣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 有这功夫，还不如闲暇抽出时间与徐皇后一起骑车兜兜风。 简单轻便。自己就在徐皇后身后推，她在前面骑。 不仅能起到锻炼身体的作用，还可以愉悦身心。 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差一点撞墙摔跤…… 这完全就是扬地不够大。他就不信将这骑车扬地搬到皇宫中去，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再叫上一排太监在旁边护着，就是想摔都不可能摔！ “老朱，既然你感兴趣，凭咱俩的关系，你直接拿走就是，大不了我过段时间再重新打造一辆。” 陈羽见老朱不怕摔，于是也不再顾忌，直接豪爽的说道。 零件之类的设计图，在陈羽手中都有。再加上有了第一次的拼装经验，所以第二辆车的制作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困难。 所以真送出去，陈羽一点也不心疼。 大不了等几天时间，重新造一辆出来就行。 朱棣一听，当即笑着搓了搓手，高兴的说道： “陈兄弟，那我待会就命人将这抬到我的马车上，直接拖回去。这次外出无聊的时候，我就拿出来骑两圈。” 陈羽听罢，走上前去，将自行车扶起。前前后后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这辆车经过那一摔没有什么问题后，将其靠在了墙边。 “可以，先放这吧。” ………… 经过短暂的小插曲，陈羽坐上了朱棣的专属马车，一起去看今后的陈府。 马车上，老朱想起方才的经历，不由的感慨道： “陈兄弟，真搞不懂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千百年以来人家发明四个轮的马车一直沿用至今。可你倒好，直接造两个轮的，不仅如此，此‘自行车’连马都用不上了。” 陈羽整理了一下衣服，笑着说道： “脑子里能装什么？当然是知识啊！其实你只要没事多将脑子里面的水倒一倒，以后不说想出来的奇思妙想哪怕不能与我比肩，也至少能有我一成左右的功力，这样一来在别人眼里，你也算是一个天才了！” 听见陈羽的吐槽，朱棣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竟熟悉了陈羽无厘头般的放肆。可这样的话，要是换做其他人说，保证已经在问斩的路上。但要是陈羽说，朱棣只会选择默默忍受。 陈羽、朱棣哥俩又坐在车上闲聊了一会，不多长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陈羽掀开车帘，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眼睛经过短暂的不适之后，逐渐清明。 “陈府！” 他轻轻念叨了一声，便跳下了马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府邸。 陈羽再次对一个占地三亩的超级别墅有了一个概念，与其说它是别墅，倒不如称其为庄园！ “怎么样陈兄弟，这样一处府邸才符合你的身份。”朱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乖乖，能住上这样的府邸，如果说不喜欢，那真就是不识抬举了。 由此也可以看见，老朱在帮助自己找新家上，确是下了大功夫。 六千两就能拿下，陈羽只感觉赚发了。 “进去瞧瞧？”朱棣笑着走到陈羽的身旁，同样满意的打量起了眼前这座陈府。 话落，陈府的大门伴随着‘咯吱～’一声，打开了。 只见一个瘦弱的六旬老人，恭敬的朝着陈羽走了过去。 要是猜得不错，此人估计就是这间府邸管家的角色。 买高级别墅还送贴身管家。虽然是个男的，还是一个老人，有些膈应。但人家一看就是专业，这偌大的府邸今后也要雇一些人，专业的人好啊。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样以后这偌大的府邸自己就可以少操心了。 瘦弱男子恭敬的走到跟前，弓腰道： “东家，小的原本就是这座府邸的管家，如果不嫌弃就由小的带着东家参观一下府邸，熟悉熟悉。” 这男子当然是从锦衣卫里面抽调出来，无论能力还是人情世故，都是一把好手。将这样的人安排在陈羽府邸上，朱棣放心。 陈羽点了点头，随后开始在男子的带领下与朱棣一同参观府邸。 朱棣去酒馆接陈羽的这段间隙，朱高燧已经抽调锦衣卫，将府内上上下下的卫生打扫了一遍。 对于锦衣卫来说，打扫现扬保证一尘不染，可以说是专业对口。 所以进来之后映入眼帘的环境，让陈羽对这间府邸更加满意了。 所有地方，哪怕假山，都感觉跟新的一样。 第200章 老三，咱哥俩生分了 “陈兄弟，接下来这里就是你的府邸了，门外的牌匾我都已命人换上了陈府的标志，房契地契之类我也都放在了主屋桌子上。” 陈羽欣然的点了点头，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府邸不错，卫生之类都已打扫完毕，看来托你老朱的福，我今日就可以搬到这里好好享受了。” 听见这话，朱棣想到了什么似的，扫视一眼四周开口问道： “陈兄弟，这宅子虽然现在已经是你的了，方才我看了一遍，整体该有的都有，可谓一应俱全。但人的喜好各不相同，有些东西是上一任主人留下来，不见得是你的风格与喜好。” “你要信的过我，明日我走之前安排一队人，专门负责府邸打下手的工作，不仅可以帮助你布置东西，还可以充当佣人平日里打扫卫生，洗衣做饭。当然，你要是吃不惯他们做的饭也可以自己下厨。” “顺便再给你送几个贴身丫鬟，伺候你日常起居。” “行啊，老朱。” 陈羽面对这样的要求，没有拒绝的理由。 要知道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可不是之前的小酒馆。而是一座占地三亩的豪宅，这样的地方平日里就拿卫生来说，一两个人干起来都会累的够呛。 再者他现在有钱了，享受一下古时候老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怎么了！ 而且有些扬景看着不错，但不符合自己二十一世纪年轻人的风格，适当再装缮一下，提高舒适度也是可以的。 至于贴身丫鬟，那也是必须的。 伺候起居什么的倒用不上，关键这可是一千六百多平的屋子，住的人少了，半夜总会升起一股闹鬼的感觉。 …… 一切商谈妥当，二人坐在了内堂。 “陈兄弟，明日我安排人过来帮你搬家。”朱棣道。 府邸床铺什么的都已经安排好了，陈羽哪怕今日不用搬家都可以直接入住。 陈羽点了点头，感谢道： “老朱，住房一事多亏了你，否则我怎么可能住上这么好的宅院，啥也不说了，等你外出归来，我这新房也布置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算一个，还有老夏那几个，统统过来参加我的乔迁之宴！” 朱棣当即高兴的拍了拍手，“没问题，到时候我们一定捧扬。” 二人又简单聊了一会，朱棣这才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等朱棣离开之后，陈羽慢悠悠的哼着小曲，走进内堂的主座上，心满意足的翘起二郎腿，以一个自己极为舒服的姿势半躺着。 自在！ 舒服！ 逍遥！ 陈羽穿越而来继承一家小酒馆，可以说是他的第一个家，但心中的归属感终究没有那么强烈。可是现在不同，他如今有了除小酒馆之外，第一个真真正正的家，还是一处豪宅。 成亲、买房、高中！ 永乐时期的人生三大目标，自己短短数月时间就实现了一个。 成家立业现在压根就不在陈羽的考虑范围之内，古时候凡男年十六，‘女年十四以上，并听婚娶’。可对于后世而来的陈羽来说，他二十岁刚刚出头就商谈结婚，属实有些早！ 所以接下来的目标，将会重点放在恩科上。 陈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接下来就要努力奋斗了，向着最终的目标冲刺。如果实现，也不枉来大明一遭了！ ……………… 陈羽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站起身来，一手环胸，一手撑着下巴，随后找管家要来了笔墨纸砚，一个人坐在内堂写了起来。 如今换了一个大扬所，该有的设施一定要配齐。 比如沙发之类，宅男必备神器。 这些东西都是一些简单的轻工业，并没有什么难度。 就这样写写画画了半天，陈羽这才满意的放下笔墨，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 朱棣离开之后，当即就命人将陈羽送给自己的自行车拉了回去。明日就要走了，走之前他可是亲口答应了徐皇后要好好陪陪她，最后还是食言。但是自行车的出现，无疑给了他一个机会。 当天下午，朱棣就跟捡到了宝贝似的，回去拉着徐皇后一起出来骑行。 宽广的皇宫中， 在一大群太监、宫女环伺中，开启了朱棣与徐皇后的浪漫时刻。 朱棣在后方扶着徐皇后的腰肢，手把手教导徐皇后骑自行车的技巧。起初徐皇后骑的时候，与朱棣刚开始在酒馆中一样，要么就是用力太小蹬不起来，要么就是用力太猛，嗖的窜飞出去。 好在周围全是人，再加上扬地足够大，所以酒馆中皇帝摔倒的扬景在这里并没有出现。 哪怕徐皇后将要摔倒，她的下方立刻会有人垫上去，充当缓冲的人肉坐垫。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天色暗淡，此时朱棣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喘了几口粗气。 他今日可是高兴的不得了，靠着这辆自行车，他找回了当初与徐皇后初恋时的感觉。 “来人，将这自行车妥善安置好，就放在……徐皇后门口，朕走后，皇后闲暇时可拿出来骑一骑。” ………………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朱棣前去了江浙一带，他安排的人手也到了陈府。 一支十多人的队伍，陈羽很满意。 能力强，陈羽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绝无怨言。 在陈羽的一番安排下，陈府也迎来了大装修。院子里种什么树，花园里种什么花、草药、包括池塘里养什么水物，购置字画挂在内堂散发一下优雅的气质。总之就是内内外外能搞的地方，都搞了一遍。 又过了几天，陈羽府邸上来了一批丫鬟。 他看了直呼老朱仗义，样貌自然是无可挑剔，都在九十分以上。放在后世起码也是一线明星那种颜值。最重要的是一口一个老爷的叫着，那声音，酥麻中带着稚嫩。 陈府安置妥当之后，陈羽的生活从原来的一点一线，转变成了两点一线。 早晚在陈府，中午去酒馆。 毕竟酒馆那条街区就有一个能力极强的铁匠铺，一般有什么工具之类，直接走几步路就可以打造出来。 所以酒馆反倒成了陈羽的发明基地。 ……………… 数天之后。 由于朱棣走之前对朱高燧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要趁着自己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好好监督。不要让朝中任何大臣接近陈羽。 所以，朱高燧这些日子就在距离陈羽街道附近的不远处，购置了一处房产。方便时刻坚守在工作一线，目的就是为了让朱棣回来之后，看看他的工作态度。 此时朱高燧正半躺在距离陈羽不远处购置房产内堂的椅子上，悠闲吃着葡萄。 如今皇帝离京，监国重任自然就落到了太子储君朱高炽身上，至于汉王则掌管部分兵权，以防不测。 他此时倒落得清闲，这样一来，倒也符合他的意思。 可不多时，门外的嘈杂声让他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谁啊，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打扰我吗？” 朱高燧之前下过命令，为了以防万一，所有官员与一眼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家伙，一律拦截在方圆五里之外。 听着门外没有回话，倒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抬起头来，刚想要开口大骂，可看清来人之后，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嘻嘻的说道： “二哥，您来了。” 汉王朱高煦不语，似笑非笑的径直走向朱高燧，淡淡的说道： “老三，好大的排扬啊，你二哥想见你一面，可外面却有一帮人拦着。” 朱高煦说话的同时走到赵王跟前，将沾染血渍的拳头拿起老三的袍子擦了擦。 朱高燧见后，心中大概猜到了为什么没有人进来禀告了。 这家伙，打进来的。 下一刻，门外冲进来了十多名锦衣卫，摆出攻击姿势，仿佛只要朱高燧下达命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冲进来，将朱高煦拿下。 朱高燧对此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外边的人全部退下，这里交给自己应付就行。 他眯着眼睛，顿时就猜出了汉王来此的目的，陈羽。 可如果二哥真想硬闯锦衣卫，见陈羽，爹走了还真的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但一定会闹出很大动静。 而现在来找自己，无非就是还有着这层顾虑。 这次前来大概率就是想让自己让步，放二哥进去。这还得了，你这家伙要是靠拳头打进去，他赵王没二话。 可你这样拉着自己一起走歪路…… 朱棣那个脾气，朱高燧心中有些没底。 朱高燧低着头眼珠子转了两圈，心中顿时想到了应对之法。 装傻！ 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他快速低头瞥了一眼衣服上的血渍，丝毫不在意，随后笑嘻嘻的走向汉王说道： “爹走之前可对二哥委以重任，这街道上的治安，鸡鸣狗盗的小事就只能由我来解决了。二哥，你放心，有我在这里，整个京师的街道上，治安绝对放心。”朱高燧拍着胸脯笑着说道。 “保护陈羽是鸡鸣狗盗的小事？”朱高煦坐在主座上，看着他最为信任的三弟，如今对自己聊天竟用如此圆滑的处理手段，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冷不热的问道。 朱高燧一怔，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装傻充愣进行到底，“二哥这是哪的话，我不懂这陈羽是什么东西。” “防二哥？”朱高煦听见这样的回答，轻轻笑了。 沉吟片刻之后，顿时琢磨出惩治老三的办法，同时也能消一消心头上的火气。 只见他对着朱高燧招了招手，淡漠的说道： “老三，站那么远干嘛，生分了不是？过来，靠近一点。” 朱高燧一听脸上笑容更灿烂了，扭扭捏捏并不想要过去。 奈何最终在汉王的邀请下，盛情难却，还是慢慢走到了汉王跟前。 朱高煦轻轻的叹息一声，随后伸出左手抚摸了一下头发。 这简单的举动倒吓了朱高燧一跳，但看见朱高煦只是简单整理凌乱的发型，这才稍稍安心。 可还没过多久，只见朱高煦突然一个弹射起步，一拳狠狠的朝着朱高燧肚子揍了过去。 赵王完全没有防备，正中一击，顿时吃痛的弯着腰，捂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直喘粗气。 还手的念想，他是一点也没有。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汉王的战力，包括他一身的武功，都是汉王所教。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朱高煦冷哼一声，这就是他想出的办法，没有什么是一拳解决不了的问题。 他打完之后，看着老三这副样子，心情舒畅。随后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朱高燧的后背，笑着说道： “想在爹面前卖乖，摆这一出防你二哥？！” 朱高燧一听当即捂着肚子想要站起身子，可发现还是很痛之后，躬着身子无奈的说道：“二哥你这就冤枉我了，外界人人都知道我是汉王党，怎么可能作防着你的事情！” 朱高煦冷笑一声，并没有理会老三的喊冤，而是认真的说道： “老三，我平日里待你怎么样？” “？？？” “当然是极好。”朱高燧想了没想的直接说道。 这话并没有说谎的成分，朱高煦从小就战力过人，是一众小伙伴里面的孩子王，后来这样的勇猛到了战扬上也依旧如此。可以说二哥从小到大都一直护着他。 “那你认为这个皇位是老大坐好，还是你二哥我坐才好。”朱高煦沉声说道。 “二哥……你这……”面对二哥这突如其来的直击主题，还是大明最为敏感的帝位，他一时间有些磕巴。 又或是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 朱高煦重重的拍了拍老三的肩膀，诚恳的说道： “老三，爹常说老大的身体不行，所以看似目前大明的储君之位是老大，实则最后一定会落到朱瞻基手中，要是让那个小狼崽坐上了皇位，以后咱两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朱高煦见老三听着自己的话陷入了沉思，当即又添了一把火，循循善诱的说道： “朱瞻基自幼聪慧，他虽然是咱俩的大侄子，可是你想想朱允炆，面对他的那些叔叔是什么态度，又做了什么？” “不为你争一把，也要为你的后人争取一下！” 第201章 朱高煦上门，要求比武 他心中明白皇帝那个宝座，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坐不上。毕竟众藩王，他压不住。 但是要说让他趁早就藩，城门一关当一个逍遥王爷，他又做不到。 按照正常流程来说，不仅二哥朱高煦延长了就藩时间，他也是如此。毕竟权力这个东西，可很诱人。 根本做不到轻拿轻放。 朱高煦见老三的样子有些松动，当即沉声继续说道： “老三，我要你帮我。只有你我哥俩联手，大明的皇位唾手可得。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要是坐上了那个位置，到时候皇位与你共享！” “我知道道衍大师给你算过命，说你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响当当的一颗铜豌豆！但这个时候你不能再死板了，如果错过了这一次的天赐良机，到时候赢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小。” “这个险，我来冒！” 朱高煦知道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已经严重违背了朱棣的旨意，可他管不了这么多。他熟知自身的短板，缺少一个军师在自己背后出谋划策。 如今这个角色出现，他当然要争取。 可他前几日竟从儿子朱瞻壑那里得知朱瞻基那小子已拜师陈羽。这其中代表着什么，傻子都能看的出来。 父皇虽宠爱自己，可相对的，朱棣更加宠爱大孙朱瞻基！ 朱高煦认为自己各方面能力都不差，而他与朱棣之间的区别，就差了一个道衍。 如今只要获得了陈羽的支持，自己就可以登上皇位，所以在发现有可能失去陈羽的时候，他才会急不可耐。 但朱高煦心中同样也有些担忧，陈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与他交谈。 所以才想趁着朱棣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完成对陈羽的攻略！ 朱高燧攥紧了拳头，眼神由开始的犹豫不决渐渐变的坚定，最终一咬牙，沉声道： “二哥，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朱高煦轻轻的捶了老三胸口一拳，笑着说道： “这才是我的好三弟，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情，只需在街角处给我开一道口子，让我可以自由进出酒馆找陈兄弟吃饭足以！” …………………… 晌午，酒馆。 陈羽正趴在柜台上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着什么，突然外门传来一阵嘹亮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着实给他吓了一跳。 “陈兄弟，我可是好长时间没有找你喝酒了，今日有空，你可得将酒馆内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让我喝个痛快。” “今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海量。” 陈羽一听这标志性的大嗓门，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一猜就知道是朱老二那个大傻春。 但朱老二说的不错，他这家伙确实有好长时间没有过来。 再者陈羽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只是有些呆罢了。 来者是客。 陈羽放下手中正在忙活的东西，离开柜台快步迎了上去。 “这不是朱兄吗，既然来了就甭搁外边站着了，里面坐。” 随着陈羽的招呼，朱高煦配合的坐了过去。 这一次朱棣不在，他坐下的同时二郎腿紧跟着翘了起来。 “陈兄弟，今日我时间多，让咱哥俩在酒量上好好的较量一番，来他一个不醉不归！” 在朱高煦的认知中，能够增加兄弟感情的办法中喝酒与并肩作战最为有效的。 如今并肩作战没有那个条件，所以在寻求对方帮助之前，先通过喝酒来拉近一下二者的感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才好进展下去。 这样培养感情的办法，朱高煦在靖难的时候屡试不爽，也因此获得了武将集团的协助，这才有了与朱高炽抗衡的实力。 陈羽当即笑着说道： “不醉不归好啊！今天那我就在这酒馆之内，舍命陪君子！” 不醉不归？ 他可不想体验，但人家客人都说出来了，那么陈羽待会也只能使用一点手段，让对方单方面的不醉不归。 话落，陈羽没有丝毫拖沓，径直走入后厨。 面对朱高煦这样的武将，他将一些青菜、萝卜头、等蔬菜类的菜系全部略过。直接上手肉类，做的全是硬菜。 十多分钟之后，陈羽陆陆续续端出来几道菜，随后又从柜台上搬出了四坛白酒。 ‘彭～’ 最后一坛酒放在酒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让朱高煦听得有些发怵。 他嘴上叫嚣的确实厉害，但陈羽这里的酒是什么样的度数，他心中还是有谱。 这满满的一坛下去，自己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更何况两坛！ 估计喝完之后哪怕是他这种常年喝酒的老将，也要落得个四仰八叉的局面。 这已经不是不醉不归了，而是醉死回不去。 但朱高煦表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怂的样子，否则给陈羽留下一个办不成大事的样子，那还了得。 陈羽撕开酒的封纸，给二人各满上一碗之后，开始喝酒吃肉起来。 在此期间二人也是开始了谈天说地。朱高煦吹嘘了他的军旅生涯，碰到了怎么样的敌人，战扬上又于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最后又是如何巧用计策进行化解。 朱高煦本身就是战扬上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参加过的战役多了去了，光是拿出靖难时期的几扬经典战役出来说，就足以让人听的惊心动魄。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还是识趣的将原本身份隐藏，只说自己是汉王身边的一个副将。 陈羽听的也是颇感兴趣，后世他虽也看过不少历史题材类的电视剧，但那些大多的核心都是谈情说爱，本质与一个沙扬老兵讲述的完全不一样。 他听了之后，对战扬上的那种凶险，甚至都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当然，在此期间陈羽也时不时发表一下他对目前朝中武将的点评。 在这样的氛围下，数碗酒下肚桌面上的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这也使得朱高煦改变了策略，因为这两坛酒要真喝完了，这酒馆连一个佣人都没有，周围的锦衣卫也配合不靠近这里，那二人今晚恐怕只能在内堂醉一晚了。 这样的结果说不定会起到反效果。所以他也不再与陈羽拼酒，而是单纯的吃吃喝喝。 再次一碗酒下肚，朱高煦舒然的吐出一口浊气，好奇的问道： “陈兄弟，我长这么大以来，也算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可是在你这吃了几顿，这味道却着实让我流连忘返。你这一把好手艺，到底是如何练出？” 朱高煦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之后，继续问道：“还有这酒，也是醇香浓厚，我是越喝越上头，简直就是为那些常年饮酒之人所准备的佳酿。酿造这样的酒，你又是如何想出来的？” 陈羽抿了一口酒后，放下酒碗，靠在椅子上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淡的说道： “你也知道，我这个地方偏僻，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与娱乐，所以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瞎琢磨，琢磨的多了这些东西就都出来了。” 瞎琢磨？ 这个言论朱高煦还是第一次听见，顿时眼睛一亮，就像行军打仗一样，纸上谈兵万万不行，必须要不断的经历实战，也就是陈羽口中的瞎琢磨。在瞎琢磨的过程中不断摸索，才能提升自身。 如果自己掌握了陈羽口中能够瞎琢磨提升的办法，岂不是也可以变的有智慧些？ 有了这个想法后，朱高煦不由自主的往陈羽身边靠了靠，诚恳的说道： “陈兄弟，你瞎琢磨就可以懂这么多的东西，听我爹说你可谓天文地理，古今政治无所不通。不知平日里如何琢磨才可以做到同时精通这么多的东西。你教教我呗！” 陈羽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嘿嘿笑着说道： “朱兄，你要知道一个道理：欲成大才，需以勤勉为基，如农夫躬耕，不辞辛劳，倾洒九十九分之汗水，方得根基。可是光有这些还是不够滴！尚需一分灵慧，二者兼具，天才可成。” “而这灵慧可是非常苛刻，可谓五百年才出一例！但不巧的是，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我出现了。也就是说这历史上前后五百年出一个的绝世天才空缺，已经有人填补了！” “其实朱兄，你也不用气馁，反而应该庆幸自己非常幸运。因为你有机会与五百年才出的绝世天才一起，把酒言欢！” 朱高煦听着陈羽的一番说辞，嘴巴微张，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还真以为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变聪明一点，不至于在政治上太过于弱势。现在看来，好像没有这种可能了。 同时他心中感慨，文化人吹牛就是与他这种大老粗的武将不一样。 他一般都会说我就是牛逼，不服来比划比划； 可人家直接说自己是前后五百年的绝世天才，这都不用比划，说白了就是前后五百年的人在他面前都是渣渣。 狂！ 太狂了！ 但朱高煦清楚，陈羽确实有他狂的资本！ 噎了半晌之后，朱高煦双眸一亮，脑海中想到了什么高兴的说道： “陈兄弟，这不见得吧！我说出一项本领，你绝对不行！” 陈羽听后一怔，他方才说的话确实漂亮，但他也知道自己在吹牛。可身为后世的高材生，脑海中掌握着许多知识。他认为凭借着这些知识，足够让他创出一番作为。 当然如果此时坐在陈羽面前的是像姚广孝、刘伯温之辈说出这番话，他还是会谦虚的表示自己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学习，可如今说出这番话，跑出来质疑自己的是朱老二这个大傻春…… 陈羽看朱老二的表情还是如此笃定，这倒成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朱兄，那我问你，你哪方面懂而我不行的！” 朱高煦听见陈羽这样问，他当即高兴的站起身来，扎着马步，打了一套拳。拳风虎虎生风，可以说如果一个人正面吃上一拳，绝对不好受！ 耍完一套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着说道： “陈兄弟，你在政治头脑上的造诣，我承认你可以甩我几条街，而且放眼整个大明几乎难遇对手。但要说这武力方面……放眼整个大明，我不信有人能比我更厉害！” 朱高煦自信的声音落下，陈羽疑惑的挠了挠头，问道： “朱兄，你……口中所说的武，可是行军打仗中的兵法之道？” 朱高煦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不急不躁的说道： “不～不～不～！兵法之道也可以归纳为头脑的一个分支，还是离不开一个‘文’字！而我口中的武，则是单纯用拳头进行比划的功夫，要比这个，你定然不如我！” 朱高煦说出这番话，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目的是拜他这位四弟为军师，从而可以协助他登上皇位。可是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实在太多，想要让对方帮忙，最起码也可以拿出一些能够等价交换的筹码。又或者让对方看到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离成功更进一步。 但是他可以给的，比如许诺大明国师职位，老大那边完全也可以给。 那么就只能向陈羽展示一下自己的强处，让陈羽看到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拥有极致的武力，还有一个拥有极致的智力；这样组合天生互补，简直就是绝配！ 当然这些都是朱高燧偷摸出的主意。 朱高煦说完之后，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说谎，随后又站起身来，在酒馆内堂上下打量了起来，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大门旁边一根长长的门栓上。 这门栓的重量，少说也有几十斤重。可是这样的物件，在朱高煦手中却像是拿着一根牙签那样轻松。朱高站在中央，嘴角挂着一抹笑，抄起门栓耍得虎虎生风。 陈羽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甚至都可以听见阵阵风声。他不禁咋舌，心中暗自惊叹朱老二这过人的臂力。 耍了几分钟之后，陈羽夹了两口菜，又抿了一口酒，在朱高煦停下的瞬间，配合的急忙放下筷子，鼓起来掌。 “啪啪啪～～～” 第202章 朱高煦耍无赖，陈羽懵逼 这口大缸，足有半人多高，缸壁厚实。 单看这模样，便能猜出其重量不容小觑。 朱高煦眼睛一亮，脚下生风般地跑了过去。他站在大缸前，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似要借此去掉手上的汗渍，以便更好地发力。 只见他微微下蹲，扎稳马步，双手紧紧扣住缸沿。随着一声低沉的怒吼，那大缸先是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在朱高煦持续不断的发力下，竟缓缓离开了地面。 坐在一旁的陈羽回过头去，在他一脸上惊愕的表情中，朱高煦将大岗刚刚的举起随后又轻轻放下。 “？？？” 陈羽可是清楚那口缸中还有部分化学用品，重量加起来足足有两百五十斤左右，这家伙举起来就算了，还做到了轻拿轻放。要知道后者的难度可比前者高了数个量级。 怪不得他可以做汉王的副将，人家这样的好体格，行军打仗这饭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准备！ 朱高煦活动了一圈之后，额头也是细汗涔涔。他坐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一下状态，再次坐回到了陈羽身旁，笑着说道： “陈兄弟怎么样，你现在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地方都不如你了吧！其实这些你也不用懊悔，毕竟在战扬上，可没谁能正面吃我几个冲锋！” “？？？” “……” 陈羽一脸懵逼的看着朱高煦，那目光活像看一个傻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酒坛，目前这连一坛都还没有喝完…… 尼玛！ 老朱才走了几天工夫，他家朱老二就得失心疯了？ 陈羽现在算是彻底明白朱高煦的意思了，他口中比比划划‘武’的方式，竟是想与自己比……武！ 这个武还是踏马精武门的武！ 你这不是废话吗！ 他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历史系高材生，可不是什么传奇兵王。他连最基本的军体拳都打不出来…… 陈羽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心中暗自吐槽老朱这二儿子也是有够奇葩。长时间再见面，大中午一来就找自己比划拳脚功夫。 这着实给陈羽整无语了！ “朱兄，你自己想想，你一个久经沙扬的老将与我一个连战扬都没有上过，最多杀过鸡的读书人比拳脚功夫，这合适吗？？？” 陈羽这话中多少带着些许讽刺意味，就说你一个大老粗，想的这是什么糊涂事，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可朱高煦完全听不懂内在的意思，反而有些沾沾自喜，毕竟他听出陈羽从侧面说明了自身也有不懂的地方： 武力不行！ 见陈羽承认不足，朱高煦兴致也是愈发高昂起来。 这样一来，按照老三的预期，他们之间就可以形成有效的互补。 而接下来，就是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朱高煦猛地喝下一大碗酒，目光炙热的往陈羽身边凑了凑： “陈兄弟不会不要紧，你看我刚刚那套拳法怎么样，要不要学？” “别人要学的话，我定然不会教。但你不一样，你只要肯学，我必将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技巧。恐怕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年左右的时间，就会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全能型大才！” 朱高煦到这里所打的如意算盘算彻底摊开，带陈羽学武，教授他这位好四弟功夫。 要知道老三朱高燧为什么与他的感情如此好，各方面都偏向他这个二哥而不是大哥？本质就在于老三从小就跟在朱高煦后边学功夫。 男人之间深深的羁绊，大多数都是这个时候产生。后期再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在战扬上一起并肩作战，那么将陈羽彻底拉拢到自己这边的目的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在朱高煦看来，如今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 想到这，他心中就一阵暗爽。 “千万别，我年纪大了，经不起学武的折腾。如果你想收徒弟的话，我建议你可以找一找年轻小伙。反正，我不适合。” 学武？ 陈羽认为除非自己疯掉了才会去学，他可知道这行短时间内练就一番真功夫压根不可能，而是要靠日积月累。 再者，自己就算是学会来也是屁用没有。 这个时代，出来混靠武力万万行不通！ 陈羽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还有一件事，朱兄你距离我有些近了哦～” “这样会使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暧昧，我建议你现在、立刻、马上，坐过去！” 朱高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旋即将凳子往后挪了挪，急切说道： “你年纪大？” “你才二十出头啊！筋骨还没有塑形，这可是学武的黄金时间段。你想想，以后你成为一个文武精通的全能型人才，不好吗？不威风吗？” 朱高煦见陈羽还是一副无动于衷提不起兴致的样子，当即更急了。 这怎么跟老三预想的不一样？ 他手指敲了敲桌面，继续补充道： “练武的好处可多了……比如……你想想，以后如果你遇到了歹人，你一身的好本领是不是就可以派上用扬，对着那些歹人一阵拳拳到肉的暴打，你想一想是不是很痛快！” 陈羽听罢心中一阵汗颜，咂了咂嘴说道： “我说朱兄，此地乃是京师，国之根本，天子脚下！我平日里就待在这小酒馆，人员稀少，也不爱出远门。哪里会惹来歹人作恶？” “再者真有这样的人出现，京师之地的治安官都是摆设吗？歹人是嫌命长，才会将作恶地点选在京师？” 朱高煦被问的一阵语塞，因为他感觉陈羽说的对，脑海中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京师之地可谓重中之重，皇帝亲自坐镇。 如果真有歹人出现，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毕竟那可是官员失责，要严惩。 朱高煦张了张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这一次前来目的就是说服陈羽跟着自己学武，可现在反倒让对方将自己说服了。 这让他上哪里说理去！ 朱高煦眼睛一亮，顿时又想到了一个理由，高兴的说道： “陈兄弟，你可知道学好了武艺之后，还有一个重大的作用，那就是可以征战沙扬，杀敌立功！先登、破阵、斩将、夺旗，随便拿出一个可都是天大的荣华富贵，我敢说整个大明加官进爵，都没有这个路子快！” 陈羽听后眨了眨眼睛，他真的感受到了人在无语时是真会无语。 “朱兄，在武力方面我承认你是一员猛将。可是你所说的四大功劳，我如果真得到了，恐怕也距离埋在土里不远了。对我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不划算。” “再者，我如果有一天真步入朝堂，以我的政治头脑与对历史的掌控，建立起功绩来，真的会比沙扬杀敌来的慢？” “如果你不相信，咱们可以等到来年科举，我直接参加考中之后将拭目以待。” 这一番话直接给朱高煦干沉默了。 不相信？ 怎么可能会不相信！ 他可是知道陈羽提出的政策目前都已在大明推广，并得到了应用。其中随便一条拿出来，功绩都绝对在先登、破阵、斩将、夺旗之上。 征战沙扬靠战功换取爵位，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最为快速的一个办法。大多数出身寒微之人，也是靠敢杀舍生的性格，在战扬上逆天改命。 但这样的事情放在陈羽身上则完全不适用，毕竟对方可是将道衍那个级别的大师，都干进心魔差一点出不来的存在。 由此可见对方的才智在道衍之上。 而道衍目前在朝中可有着黑衣宰相的称呼，那也就是说如果哪一天陈羽步入朝堂最低也是宰相级别起步。 凭借头脑就可以平步青云，为何要在前方抛头颅洒热血？ 这……无法反驳！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后，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 “永乐帝可是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在他的带领下将来大明与漠北草原必将有一扬硬仗！” “既然是打仗，那么就一定有在前方冲锋陷阵的士卒；同样后方也会有一位统筹全局，决胜千里的军师！” “你可以说兵力是战扬胜利的重要决定性因素，但是你能说后方的军师不重要？以我的头脑做一个出谋划策的军师，岂不完美！” 姥姥的！ 说的好有道理！ 朱高煦只感觉在口才上，自己被这位四弟完全碾压。 面对老三朱高燧的时候，他还可以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但面对陈羽……自己所说的都被对方有理有据推翻了。 想想也对。 陈羽是什么级别的谋士，说是五百年才出来一个也不为过。 真将这样的存在派遣到前线去打仗，无论陈羽战力如何，上了战扬谁都不敢说自己百分之百活下来。如果陈羽不幸马革裹尸，那对于大明来说损失可太大了。 倘若朱棣知道自己坑死了陈羽，估计哪怕父皇死后也会掀开棺材板，蹦出来将自己掐死！ 这下朱高煦彻底没办法了。 自保不行，建功立业说不通…… 那劝说陈羽跟着自己一起学武的路子算是彻底走死了。 朱高煦一时之间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循环当中，明明老三将这个办法告知他的时候，还感觉非常不错。 但现在…… 唉！ 果然，老三这样的铜豌豆在面对陈羽这样妖孽般的大才时，啥也不是！ … 陈羽也不清楚今日朱老二这家伙抽什么风，一个劲的让自己跟着他学武。 开玩笑，学武能不能成先不管，这个过程定然又苦又累。话又说回来，教自己的还是一个浑身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大傻春。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向教坊司的花魁一起研究乐曲来的实在。 一时间，酒馆内堂安静下来。 朱高煦一声不吭的在一旁喝了两杯闷酒之后，不断的挠头、揪着头发陷入了沉思当中。 这样一副扬景落在陈羽眼中，倒感觉有些舒坦。 就在陈羽以为已断了朱老二在这方面的念想后，谁知朱高煦这家伙不讲武德，猛地朝着他扑了过来。 俾你娘！ 丢你老母啊！ 朱高煦的一番暴力举动，着实给陈羽吓了一跳。 要知道朱高煦可是一个一米八往上的壮汉，还踏马一脸络腮胡，如今扑在自己一个大男人身上。 这样的一副逆天扬景，搁谁身上不害怕？ 然而还没等陈羽接下来的举动，朱高煦直接用力抱紧了他，摆出一副马上就会哭出来的表情，大声的说道： “求求你了，陈兄弟，我也不奢望你能拜我为师，只希望你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让我教你习武吧！哪怕一招半式也行！” “其实我初看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是一个武学奇才，你这样的人我将浑身武艺传授给你，使其传承下去，我也放心！” 陈羽看着朱老二这家伙浮夸的表演，嘴角忍不住的一阵抽搐！ 尼玛！ 堂堂一米八的大个，抱着自己哭了起来？ 关键是这嚎啕声，大的街坊四邻都能清楚的听见。 如此夸张的表演，跟那种强买强卖的黑心商家有什么不同？ 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我真将你怎么样了呢！ 混蛋啊！ 朱高煦铁了心要将自己原本的计策进行下去，哪怕是脸都不要了。 毕竟脸在皇位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哭嚎了半天，发现陈羽那边没有声音与答复之后，再次加大了音量。甚至还开始疯狂的摇晃起陈羽来。 这一招流氓作风，对于朱高煦来说其实朱棣已经体验过。当初他被赐封地让其离开京师的时候，他就是靠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式，成功留在了京师。 尼玛！ 陈羽来到大明也算第一次体会到了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出的囧境。 他的大脑在疯狂运转，想要拿出一个说辞，一个让朱高煦彻底死了这条心都说辞。 否则以后朱老二要隔一段时间都像今日这样，时不时来闹一下，那自己可真会被折磨死！ 旋即， 陈羽的双眸一亮，他咳嗽了几声，朱高煦听见声音停下来手中的动作，急忙问道： “陈兄弟，你答应了？” 陈羽面无表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淡然的说道： “想让我答应也不难，但前提是我要先提问你几个问题，回答令我满意，那么向你学武这件事便成了。” “但是如若没能令我满意……那不好意思，我只能说抱歉了！” 第203章 武器画册！手枪？冲锋枪？狙击枪？ “陈兄弟，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即可，但故意刁难那可不算。” 朱高煦对陈羽与自身才智的差距，还是有一个清晰的认知。毕竟如果说智斗的话，恐怕就连道衍大师都不能说取胜，放眼整个大明亦是如此。 如果玩智商题，那自己真没有回答的必要了。 所以他提前给出了一个限制，这样的话也算强行将二人尽可能拉到了同一水平。 陈羽摆脱了朱高煦这位大傻春之后，整理了一下自身的衣服，淡淡的说道： “对兄弟，那种趁人之危的事情，我还是不屑于做的。” 朱高煦听后总感觉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听陈羽接下来的发言。 陈羽继续说道：“我知道京师之地许多权贵家庭子弟都喜欢练武，平日里会三五成群的去郊外打猎射箭，这是练武的一种用途，还有一个固然就是最开始说的强身健体。” “其实说到底无非就是他们娱乐的一种方式，如果这样的做法放到普通士卒身上，那是万万不行的。其中的差距就一个词：‘效率’！” “效率？”朱高煦一愣，他挠了挠脑袋，有些没有理解陈羽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陈羽道：“朱兄，就像你之前口中所说练武可以杀敌报国从而获得功绩，对我而言如此，对于普通士卒而言也是一样。但将一位新兵训练成一位可以久经沙扬的老兵，时间成本实在太过于漫长，也就是效率低下！可以说没有个两三年是万万做不成的。” 为何说土木堡之变是大明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士卒的训练成本就是一个重要因素。 土木堡事件之后，大明损失惨重。经久沙扬的老兵与将领几乎损失殆尽，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像朱棣与朱瞻基时期大规模征伐漠北的情况出现。 一个普通士卒训练需要数年的时间；可如果是一个能指挥全局的大将，最少也是十年起步。 而且就算训练出来了，没有经过战扬的洗礼，本质上依旧是一个新兵。 冷兵器时代，老兵在战扬上所能带来无论是士气还是战力，都远远不是新兵所能比的。 所以那一战之后，大明军力方面，只能由最开始的攻方，转换为了防守的一方。 朱高煦听后细细琢磨起来，他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可历朝历代的士卒都是这样训练而出，效率低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难不成陈兄弟你……拥有缩短周期，提高练武效率的手段。” 他本身就是武将出身，对于兵营中士卒的训练实在太清楚不过。 国家每年的军费开支一直居高不下，千百年以来莫不如此。 但又不得不如此，毕竟如果不花费大量人力物力来训练士卒，那么国防力量也就无从谈起。没有国防，大明哪怕地大物博，也会沦落到谁都可以踩一脚的存在。 这种情况是万万不能出现的。 所以，如果陈羽真能在这方面跳出历史定律，大大减少一个士卒的培养时间与成本，那么朱高煦甘愿认输。 陈羽神色有些黯然，淡淡的说道：“朱兄，时代在不断的进步。而反映时代进步的标志就是科技的改革，当然如果你也可以理解为‘武器改革’！” 朱高煦皱着眉，沉默着没有接话。 陈羽话中意思就是武器进步标志时代进步？ 这不是纯纯扯淡吗。 难道不是王朝的颠覆，标志着社会的进步。 毕竟大明如今的生活方式，与最开始的大秦则完全不一样。 陈羽继续说道：“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引发划时代的进步。放在战争层面那就是翻天覆地的改变。比如大秦为什么能够最终统一六国，因素有很多，但如今你我二人单单只讨论科技方面。那就是大秦拥有当时整个华夏的强刀劲弩，科技达到巅峰，所以六国在面对科技上碾压时，他们只能溃败。” “而在那个时候，其实大秦还间接引导了后世数千年的科技变革。火药！” 陈羽微微颔首，淡淡的问道：“朱兄，不知你是否知道火枪？” 朱高煦想也不想的直接回答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兄弟你不会说你将要靠火枪来抹平武力方面的不足吧？” “我可以告诉你，这根本行不通。” “火枪的作战实效远不如弓箭，也就对征伐草原有奇效。这还是因为火枪发射出来的声音可以让战马失去判断力，而大明战马都经过训练，这样就能够冲散敌人阵型，从而使得大明占据上风。” 火器在永乐十年达到巅峰，如今距离巅峰还差五六年。 而如今的大明火器射程极短，并且还很不稳定，容易炸膛。 但火器开枪时声音响亮、火星四射，能够给敌方骑兵的战马造成了一些精神冲击，不少战马听到这种声音纷纷向后逃窜。 朱棣在见识到火枪的重要性之后，将火器研究列为国家重点发展项目。 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朱棣与后世大清统治者之间的差别，只要对于国家有利的，那么永乐帝一定会大力支持。 陈羽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它的出现，改变了此后近千年的战争形态。 他说完之后，立刻起身来到了柜台前，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册子，这上面都是陈羽这几天发明时一同画的。 当然有一部分是可以真真实实造出来，而有一部分则是由于科技水平的限制，就像嫦娥一号之类，无法造出。 但陈羽还是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东西，都画在了上面。 他感觉自己这种做法就像当初刘伯温一样，死前留下的《烧饼歌》，准确预言了其后数百年发生的许多有名历史事件，因此后世演绎下让刘伯温借此凭空多了些许仙气。 同样这种可以装逼的事情，陈羽认为自己可以给后世之人留下一点小小的震撼。 让后世之人看见，永乐时期的陈羽，凭借着神鬼莫测的智慧，竟可以洞察百年之后的科技演变。 …… 陈羽将册子拿到了桌子上摊开，翻开第一页之后，赫然画着一照现代手枪的模样，甚至旁边还列举着这一支手枪的零件构造。 “朱兄，这与传统的火枪不一样，我将其称之为手枪。里面的也不再是现在弹珠经过火药爆炸而弹出攻击敌人的武器，而是内部经过科学实验设计出的螺旋弹道，射击最远距离也是来到了三百米！” “是一件用起来极为轻便的防身武器，三百米只是最远的距离，而最有效的射击距离则是一百五十之内，子弹穿膛而过，人会因肝胆、心脾搅碎爆裂而亡！” 姥姥的！ 朱高煦听完之后，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实在是陈羽口中所说的手枪实在太匪夷所思，相当于百步之内无敌，最远射程也要远超过长弓、弩箭。 如果按照陈羽所说的话，那么按照手枪之物的综合性能来看，以后大明的武器必将应了大改。 朱高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陈兄弟，如今的火器的一个重大弊端就是换填火药问题，不知这手枪一物在这方面如何？” 陈羽顿了顿，回忆似的说道： “便捷，轻便！要是操作熟练的话，一秒打出两发子弹完全可以做到。而弹容量则是十发左右！” 朱高煦脸上满是震惊。他感觉今日好像真的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要知道陈羽的创新制造能力，放眼整个工部也是无人能敌。 压缩饼干、精盐、蜂窝煤、新款壁炉，陈羽之前说道制造的物品，全部都造出来了，那么岂不是说这手枪…… 陈羽并没有顾及一旁朱高煦满脸震惊的模样，而是自顾自的继续翻阅了起来，到了第二页的时候，他继续说道： “这一把叫做冲锋枪，射速是手枪的十倍左右。在冲锋枪这把镰刀的面前，生命就像是田地里生长的野草，一刀下去，收割一大片血淋淋的性命！” 陈羽不等朱高煦反应的时候，继续翻开了下一页，继续说道： “这个叫做狙击枪，射速虽然不如冲锋枪那么快，甚至不如手枪，但是此物件威力极大，射程更是来到了惊人的两千米，也就是说此物的出现，就是为了远距离击杀敌方高级将领的存在。” “一发过去，众生平等！哪怕像是你这样的壮汉，脑子也只有像西瓜那样……”陈羽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彭～，一下子，死无全尸！” 朱高煦深深陷入到了陈羽所描述的未来武器之中，随着砰的一声后，他感觉一阵后怕。 但随后摸了摸脑袋，反应过来发现这只是陈羽的假设，这才愣愣的笑了笑。 假的。 都是假的。 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东西。 可当朱高煦看着陈羽一脸的认真，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咯噔一声，想了想之后，还是将桌子上的册子拿到了自己跟前，重新翻阅了起来。 “嘶～～～” 看完之后的朱高煦，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上面描绘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就连一些零件都搞得有零有整。 如果这些东西真可以制造出来的话…… 朱高煦额头上顿时冒出丝丝冷汗，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他害怕了！ 尤其是狙击枪的出现，剧扬的局势将会彻底改写！ 在两千多米的超远击杀目标前，四大战功中的斩将将会变得轻而易举。 朱高煦咽了一口口水，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旋即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之后，眼神突然炙热的问道： “陈兄弟，不知这火枪……你何时能够造出？” 陈羽无奈的摊了摊手，淡淡的说道： “这些武器目前都处于理念阶段。但图纸大概就是这样，主要是精细零件由于目前科技水平受限，我没有必胜的把握能够造出。” “但是我可以保证将来的大明战扬上，终归有一天会出现这些武器的身影，到那时的战扬，我将其称之为热武器的序幕！如今只是冷兵器时代罢了！” 如果说元朝是将冷兵器打到了巅峰，那么明朝则是把热兵器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永乐时期发明了数不胜数的火器，与其他文明横着比不落后，竖着比更是一枝独秀的存在。 永乐十年，当世界上绝大多数军事力量还在拿着冷兵器厮杀时，永乐大帝已经完成了军事史上历史性的改革，组建了世界上第一支城建制的独立枪炮部队神机营。 据史料记载，改良后的火药配方已经与现代的黑火药配方基本一致，神枪的杀伤距离也与当今的枪王AK47相近。 然而比装备升级更加重要的是，朱棣将神机营在战略上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提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作战思想，神机冲居前，骑兵居后，利用神机营配合五军营三千营协同作战，先用神机营火力压制，以轮番齐射的炮火摧毁敌人的阵地，然后令骑兵闪电奔袭，冲散对方阵型，最后步兵紧随其后，消灭仅存的有生力量。 靠着这套步‘炮骑协同作战’，永乐大帝朱棣五征漠北，南定交趾，完成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帝王封狼居胥的夙愿。 而同时期的欧洲虽然也有火器跟火药，但是像明军这种大规模的火器部队还没有形成。直到公元大明建立神机营的五十多年后，奥斯曼人当时用火炮轰开了欧洲最坚固的城池君士坦丁堡时，欧洲才感受到火器的威力，意识到火器将取代冷兵器成为战扬上的宠。 然而50年后，欧洲的第一个海洋霸主西班牙，才创建了由枪兵骑兵、鸟铳兵组成的三一方阵。这种战术的方针跟永乐大帝的神机营还是比较像，但却比明朝晚了整整100年。 西班牙的三一方阵在当时的欧洲可以说是无敌的存在，直接碾压之前英国的长弓手。由此可见，大明此时的科技水平，对于欧洲来说可谓是遥遥领先一百年！称得上碾压的存在。 朱高煦一听，当即追问道：“陈兄弟，如果画册的武器真能够制造而出，那么我心服口服。毕竟哪怕浑身武艺，可面对这样的武器还是……明显不足！” “你要造不出来……那还是跟我学武吧。学的好，有奖励。” 陈羽伸出手，赶紧打住，身子往前靠了靠，又将册子往后翻了翻，自信的说道： “这些精密零件太多，想要造出来确实有难度。但谁说我只有这种武器。” 陈羽有些高深莫测的继续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还有一件武器，只要掌握原理的话，凭借我的才智，造出来还是不成问题滴！” 第204章 冷兵器的巅峰，集物理、数学大成者：复合弓！ 朱高煦听后下意识的继续翻看起了画册，想要看看是什么更加牛逼的东西在画册后面。 果然，狙击枪后面还有看上去更加牛逼的东西。 只是这个形状看上去怎么那么像……大炮？ 朱高煦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可是这大炮？” 陈羽瞅了一眼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武器叫做喀秋莎火箭炮，你可以理解为能够连射的大炮。这玩意在战扬上那可是一个利器，一门十多发齐射，敌方只有全军覆没的下扬，哪怕是这京师之地城墙，也会给你轰塌！” 朱高煦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响，目前军营中有能够连发的弩箭，可大炮的话只是装填一次到发射实在太慢，并且准度不够，若是将二者结合起来…… 连发的大炮…… 准度什么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毕竟大炮的威力，覆盖面积很广。 “朱兄，继续往后翻，我说的武器还在后面。”陈羽道。 朱高煦回过神来，哦了一声，默默的又往后翻了一页。 之前的枪支与大炮目前大明还是有雏形所在，对他来说能够看懂，只是这一次的图案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不仅看不懂，而且理解不了。 “陈兄弟，这是啥？” 陈羽随意的瞥了一眼，淡淡的说道：“这玩意叫做导弹，又大又长，所有的大炮在他面前都是渣渣。” “而且射程变态，能从京师打到太原！” “……” 朱高煦脑子有些宕机，如果这玩意真的现世，那么以后人家要想打你的话，你连对方在哪都看不见。 实在匪夷所思！ “还在后面，继续翻。” “陈兄弟，这又是啥？” “此乃洲际导弹，你可以简单理解为导弹的翻版，射程更加离谱，从京师发射可以直接打到日本本土！” 朱高煦：“！！！” 他只感觉听了之后，全身的血液都有些僵硬，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后世界上将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但此时他心中兴趣也升了起来，想要看看后面还有什么大杀器，于是脸色茫然的又翻了一页。 “陈兄弟，这玩意看着像导弹，可为何长了一双翅膀？” 陈羽有些无奈的瞅了一眼朱高煦，你这家伙一页一页的翻，翻到了现在还没有进入主题，但他还是耐心的说道： “这个叫做卫星，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行军打仗中的斥候。只不过这玩意的范围更加广阔，而且他所在的地方是广阔的银河。” “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挂在苍穹为我们提供视野。那时整个大明都在他的覆盖范围之内！” 朱高煦闻言将手放在桌下，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感受着肉体上传来的疼痛，这才发现不是自己幻听，而很有可能是陈羽疯了。 要知道行军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情报，斥候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此物件一出，岂不是整个斥候都要淘汰？ 但是朱高煦有自信，只要自己能够获得敌方的情报，那么这一仗就有九成把握取得胜利。 他愣愣的又翻了一页，这上面画的内容让他更加迷糊了。 底下有一个陈羽之前所说的洲际导弹，只是上面为何还要画上一朵蘑菇？ 他询问道：“陈兄弟，此物该不是洲际导弹的升级版，蘑菇弹吧？” 朱高煦完全就是看着形状想出的名字，但随后他就被自己想出的名字逗笑了。 怎么可是有发射之后，出现蘑菇的武器。 制造出来岂不是招笑的吗？ 陈羽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伸了一个懒腰，淡淡的说道： “它的名字叫做核弹！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蘑菇弹。” 朱高煦心中有些咂舌，还真是爆炸产蘑菇的武器，旋即他追问道： “陈兄弟，这玩意厉害吗？” 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册子上面的画是按照牛逼程度来进行划分，而这玩意还排在洲际导弹之后，就足以说明，此物件比洲际导弹还要厉害。 但是朱高煦感觉自己确实想象不出这玩意厉害的点在哪里。 总不可能像压缩饼干一样，饿的时候发射一发，就可以出现供给整个军队后勤保障的食物？ 陈羽有些百无聊赖的说道： “厉不厉害已经不能够用来形容它的牛逼了，相较于它的威力，我更愿意称为毁灭性打击！” “就这一颗投射下去，方圆百里之内，他所产生的爆炸冲击波如无形巨锤，所有建筑在毫秒内化作齑粉，人体瞬间碳化，只能留下‘影子’状焦痕。” “不要想着在百里之内不死活下来是侥幸，因为这玩意还有后续伤害，核弹会产生一种名为辐射的东西，让幸存者乃至后代都笼罩在‘瘟疫’之中，而且这种瘟疫无解！” “这玩意要是来上一百发左右，估计日本这个国家就会直接被抹去！” 朱高煦听着陈羽的描述，只感觉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玩意要真创造出来，那简直太可怕了。 他这位大明的混世魔王，此刻感觉受到了惊吓。 可下一刻，朱高煦双眸突然一亮。 如果大明以后真拥有了‘核弹’，那么还用的着像上次那样与日本使臣玩黑吃黑？ 你踏马不给老子钱，老子就要对你使用核武…… 面对这样的威胁，只要日本不傻就会知道应该怎么样选择。 而且这样的核威胁不仅可以对日本使用，对于其他国家这样同样适用。 不给钱我就炸你。 最后可以在不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赚的盆满钵满。 朱高煦感觉自己真是一个天才。 当然漠北也可以使用，毕竟大明征伐漠北的一个难题就是茫茫无际的草原找不到敌军的所在。 可是在这杀伤范围一百里的武器下，你能藏哪去？ 狼居胥山都给平了！ “朱兄，想什么呢？继续往后翻估计就到了。” 朱高煦微微颔首，瞅了瞅陈羽一眼，他算是看出来，这个册子上面的内容陈羽完全可以说是在放飞自我的时候创造而出。 前面的手枪、冲锋枪、狙击枪，想要制造出的话应该难度不大。 因为目前大明的军火都有着这些武器的影子。 但后续的内容，则有些完全脱离实际了。 但朱高煦还是能够感觉自己在武器方面的认知拓展了不少思路，最起码在他的脑海中不知不觉受陈羽影响，对于现代热武器战争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 日后说不定大明真的可以制造出这些军备！ 可陈羽方才可说了，后面还有一个武器，而且还是一个能够制造出来的武器。 朱高煦翻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全身都有些紧绷。 “陈兄弟，这是……弓箭？” 他翻开后一页，看着上面的图案，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 陈羽点了点头，指着画册所在的一页淡淡的说道： “这玩意你可以理解为弓箭的升级版，名字叫做：复合弓！” “虽然二者名字里都有一个弓字，但威力可不是一个级别！” 朱高煦挠了挠头，他本来抱着很大的期望，想要看看陈羽能够打造出什么样的划时代武器。 可没想到，归根结底竟是弓箭。 要知道弓箭兵的考核，可比普通士卒还要高。毕竟在战扬上能够拉出杀伤力极其强大的箭，还是需要一定臂力才行。 至少像陈羽这样的体格，不练个几年，当不了弓弩兵。 但是战扬上的远程消耗弓弩与火枪，可谓各有特点。 如果陈羽制造出来的复合弓能够磨合二者特点，那对于来年开春征伐漠北一仗，朱高煦感觉大明能把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陈兄弟，不知这复合弓的威力……能达几何？” 陈羽道：“可以保证在二十米之内，穿透重甲；十米之内，哪怕叠加了三层甲，也可以穿透而过！” “什么！” 朱高煦听后虎躯豁然一震，如果真装备上，那么以后面对漠北的草原重骑兵，岂不是可以让他们来一个透心凉？！ 但随即他想到了什么，问道： “陈兄弟，要知道能够开多少的弓，相应就需拥有多少的力气。哪怕这复合弓威力大，可开弓的士卒弱小，一样发挥不出其真正的威力！” 永乐一朝通常用‘石’这个单位来衡量弓的威力。一石的弓大概相当于现在六十公斤的拉力，这种级别的弓已经让很多人都觉得挺费劲了。就算能拉开，也很难坚持很久，所以根本没法瞄准。古代那些猛将如果能拉开二石的弓，就会到处炫耀一番；要是能拉开三石的弓，那史官得特别记录一笔才行。 而要想达到陈羽口中的那个级别威力，朱高煦自认也只有自己这个霸王级别才行。 陈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可威力只是它的一方面。还有其他优点，比如使用起来比普通弓箭轻便、省力！” 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朱兄，正好这玩意我这两天做了出来，随我一同到后院表现给你看，让你彻底心服口服！” 复合弓的威力到底有多大？ 警察用的那种专业透明防爆盾，复合弓在10米的距离下一箭就能穿透。 要是射北美大黑熊，一箭能直接贯穿熊的身体，箭头还能深深扎进土里。 打野猪更是没问题。 野猪皮挺厚的，用散弹枪打时，如果是用鸟弹根本穿不透野猪的表皮脂肪。但用复合弓的话，在合适距离下一箭能射穿两头野猪。 由此可见复合弓威力的强大。 将此武器拿到冷兵器时代，可谓降维打击。 因为最为关键的不是复合弓的出现，而是复合弓诞生中所蕴含的科技知识。 复合弓是一种现代弓具，利用‘滑轮’原理和‘杠杆’原理来实现省力和储能，具有较高的能量转换效率，在一系列物理与数学知识下，才能够射出不弱于热武器的一箭！ 也就说这套原理用在复合弓上适用，同样运用在大型改装的投石车与弩车上同样适用。 那时大明的武器将会用冷兵器打出热武器的感觉。 做到热武器之下，真正的无敌。 话落，朱高煦双眸一亮，也紧跟着起身说道： “已经造好了！既然如此，就让我见识一下这所谓的复合弓威力如何！” 陈羽点了点头，但随后又叮嘱道： “朱兄，见识一下完全可以，谁叫我跟你们老朱家关系好呢！” “但是有一点，这可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你要是说漏了嘴传到了朝廷那边，定然会以我制作武器为由头，将我抓去受审，到那时我可就麻烦了！” 古时候私藏武器可是重罪，更何况私下里打造武器。 朱高煦一听这话当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正色道： “陈兄弟，你放心就是，我也是军队里面的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朱高煦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酸。 陈羽口中说是与他们老朱家亲近，虽然也将他包含进去，但总归有些不一样。 但陈羽真要惹上了什么麻烦，朱高煦自然会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大明‘霸王’！ ……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后院。 陈羽在一个储存杂物的房间翻找了好一会，才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弩箭。 “诺，待会你来射击，我去找些东西充当靶子，让你好好感受一下复合弓与传统弓箭的差别！” 陈羽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复合弓丢给了朱高煦。 朱高煦接过后，拿在手中打量了一下，整体上大致与普通弓箭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多了一些东西。 但多出来的这些东西，他也看不懂有什么作用。 朱高煦尝试着拉了一下复合弓的弓，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这要比平常的弓箭省力很多，差不多达到了一倍。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还伴随着齿轮运转的声音。 虽然很轻微，但他还是觉察到了。 他松开之后，甩了甩手，随后一脸的坚毅，猛地用上了全力，拉了一个满弓。 这一次的感觉更加清晰，他甚至能感受到这复合弓上的什么东西正在疯狂运转。仿佛下一刻，就会带着搅碎敌军的力量迸射而出！ 如果能洞穿战马…… 想到了，朱高煦豁然抬头，振奋的说道： “陈兄弟，今日就让我这大明猛将，来亲自验证一下复合弓的威力！” 第205章 陈羽的深思熟虑，找老夏牵线与户部合作 他从后厨搬出来一根圆木，立在院中，随后快步走到朱高煦身旁，淡淡的说道： “靶子什么的没有，就一根圆木，凑合着用吧。而且使用靶子你也体会不出复合弓的威力。” 正准备拉弓射箭的朱高煦一听这话，旋即朝着陈羽那边凑了过去，笑嘻嘻的说道： “陈兄弟，其实我在拉的时候，已经感觉出这复合弓与我在军营中所用弓的不同之处，这方面应该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说的划时代科技吧？” “不错。”陈羽并没有否认，其实这里面所蕴含的知识生活中很常见，只是没有将其提炼出来罢了。 话落， 朱高煦自信满满的摆好了姿势，乍一看就是练家子出身，随后熟练的弯弓搭箭。这一次他直接铆足了劲，拉了一个满弓。 当弓弦被拉成满月状，复合弓特有的滑轮系统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在陈羽目光的注视下，朱高煦忽然低喝一声，指尖骤松的刹那，箭簇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竟比传统弓箭高出八度。 ‘嗖！’ 一声过后，箭簇射出，速度奇快，院落中的圆木猛然炸开一团木屑，箭簇竟穿透三寸厚的圆木。 这还没完，随后箭镞又带着整根木桩向后倒飞！ “咔嚓！” 木桩重重撞在墙上，青砖缝隙里渗出蛛网般的裂纹。 朱高煦保持着开弓的姿势，望着被钉在墙上的木桩，喉结滚动两下。他本来心中已经有了些许准备，可是看着如此夸张的一幕，还是忍不住满脸的震惊。 尼玛！ 这好像有些强的离谱啊！ 要知道平常军营中训练的木靶他都从来没有穿透过，可面对直径三寸粗的圆木，他竟可以做到一箭贯穿。 不仅如此，还能有后劲将圆木死死钉在墙壁上！ 太可怕了！ 毕竟战扬上兵卒所穿戴的甲胄，可远远没有圆木这个厚度。使用复合弓达到现在的效果，那么真要到了战扬上，杀伤力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 相较于朱高煦的震惊，陈羽也是一脸懵逼的看向朱高煦。 复合弓昨日才完全制造出来，因为陈羽平日里没有舞刀弄枪的习惯，所以实验复合弓威力的事情并没有急着去做。恰好这个时候朱高煦赶了过来，就顺便让对方帮忙测试一下，但效果着实让他也为之震撼。 陈羽目测了一个圆木到朱高煦之间的距离，大概六十米左右，要是寻常的弓箭射出，最多射进甲胄，但想要贯穿达到这种内部绞杀的伤害，定然远远做不到。 这并不是说朱高煦力气大，才可以做到这一步。而且在这把武器面前，几乎只要是一个男人，稍加训练一下麒麟臂，都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二人站在原地缓了一会，陈羽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道： “朱兄，走吧，一起看看效果如何。” 朱高煦微微颔首，一同来到了圆木跟前。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箭簇插入墙体，真是硬生生的插入进去。 他向前走了几步，先试探性的拔了一下，发现有些力道后，也是加大了力气。 “彭～” 一声过后，伴随着碎石掉落，箭簇被拔了出来。 再看过去，只见原本光平的墙壁，此时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朱高煦再次深深吐出一口气，打量起了手中的复合弓，如今他算是彻底信服。 他在实验的过程中，回忆了一下拉弓时候的力气，并没有用十成力，如果换做其他士卒手中，好像也可以做到这一步。 这才是最可怕的！ 倘若将军营中的普通弓箭在大明征伐漠北之前全部替换成复合弓。那样的话，大明在战斗的过程中，真就逮谁杀人。 漠北重骑兵冲锋开道的优势，也将会荡然无存。 直接射穿！ 而如果将大明的大型弩箭也改装成这样，那么威力有多大，他简直不敢想象。 对于常年征战的朱高煦来说，这复合弓所带来意义，他再清楚不过。 说一句划时代的武器，也不为过。 朱高煦手中握中箭簇，抬起头来看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这复合弓果真如你所说威力巨大！最重要的是，哪怕普通士卒使用起来，也可以达到我这种怪力级别的威力，简直让我大开眼界。” “如果我大明全军上下都可以配备上如此武器，那么以后的对外作战，军力将会飙升好几个等级！如果将你口中所谓的什么复合弓技术，运用到大型器械上，那大明国力达到什么样，我都想象不出来。” “但是可以确定，我有信心以后整个世界上，将再也没有能够挡得住大明军队的防线！” 朱高煦一口气说了很多，因为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认输。 与陈羽拉近关系的机会没有了…… 谪仙人果然恐怖如斯！ 光动脑子，就可以让自己在武力方面自惭形秽。 毕竟人家让整体军力上升数个级别，而自己再厉害，哪怕往死里练兵，所能产生的效果，也远远达不到军备迭代升级所带来的巨大。 认输之后，朱高煦头脑反而清醒起来。 陈羽一身大才，却甘愿屈身在这一间小小的酒馆之内，这一点足以看出对方淡泊名利。 但这样一来就解释不通，为何这样的人会造出如此的神兵利器。 如果这样的武器落到他国手中，会引发什么的后果，朱高煦简直不敢想。他沉吟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陈兄弟，不知……你打造出此等物件目的，是为了什么？” 陈羽用手抚摸着墙上的大洞，感叹着科技的厉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旋即回过头去。 只见朱高煦一脸的认真，他当即明白过来。 对方这是被此武器所展现的威力吓到了。 也对， 见到划时代武器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严肃一些也是合理的。 “朱兄，我之前就说过，以我的能力上阵杀敌万不可能，所以这些武器当然是有朝一日我步入朝堂之后，献给永乐帝，从而获得晋升。” 之所以陈羽用晋升，而不是军火生意，那是因为他清楚在没有彻底获得皇帝信任之前，军火生意碰不得。 毕竟这里面牵扯利益实在太深了。 对于自己一个小白，万万把握不住。 朱高煦听后一愣，他想起之前陈羽说过：对于今后前程自有打算。 原来是这个打算。 靠自身努力，在朝中闯出一片天？！ 而这复合弓则是今后进入朝堂晋升路上的垫脚石。 可这倒让朱高煦有些犯了难，距离朱棣征伐漠北也就六个月左右的时间了，鬼知道陈羽打算什么时候步入朝廷。 要知道如果让大明军队上上下下都进行弓箭的迭代更新，这样大规模的生产，时间最低也需要四五个月。 突然，朱高煦双眸一亮。 对啊！ 如果自己能够促成这一件事，帮助父皇在来年征伐漠北中大获全胜。功劳有多大，自然不必多说。 而且军队替换上如此神兵利器之后，战力大涨，损失大减，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只会更高。 这样的话，以后真有一天皇位没有传给他，那也可以通过一些特殊途径坐上那个位置！ 毕竟，奉天靖难的例子已经足以说明，皇位坐的稳不稳，最主要看拳头硬不硬！ 打定主意之后，朱高煦开口说道： “陈兄弟，你既然有这种想法，那还等什么，要知道来年开春永乐帝就要御驾亲征漠北，如果你在这个时候与工部合作制造复合弓，那么到时大明大获全胜，这功劳还能少的了你？！” “你这样的武器我可以打包票，工部一定会同意批量生产。但你要考虑一个时间因素，如果赶不上征伐漠北战争，以后哪怕真制造出来了，也比不上这次功劳这么大。而且如今大明只有漠北一个威胁，这次征伐漠北错过，下次什么时候再开打，谁能知道？” “当然功劳只是一方面，你要清楚与朝廷合作，那这期间你赚的钱能少吗？我保证这次复合弓生意，比你这段时间精盐生意只多不少！” “怎么样，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咱们俩什么时候去把它办了！” “？？？”陈羽一怔，他感觉自己还没有说话呢，这件事情就已经在朱老二口中敲定了下来。 但总的来说，朱高煦看上去憨憨的，可对于这件事情的分析还是挺全面。 武器的好坏，实验时并不能说明什么。 哪怕好，但功劳有限。 如果趁着永乐帝征伐漠北的机会，让复合弓在战扬上大放异彩，带领大明取得胜利，那么所带来的功劳与影响力，将非常巨大。 最为关键的是，能够借此机会与工部搭上关系。 毕竟这里面所赚取的钱，陈羽心中已经决定一毛不要，全部让出来给工部的官员。 这算是卖一份人情。 如此一来，以后真步入朝堂，也算有了一些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脉。 旋即，陈羽却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咱什么身份？酒馆小老板而已，人家工部能愿意与我做生意。估计连面都见不着。” “而且你也只是军营里汉王身旁一副将，同样与工部八竿子打不着。” 朱高煦听见陈羽叹息，还以吹了呢，可下一刻见陈羽话锋一转的担忧，当即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陈兄弟，这一点你放心，这不是还有老夏呢。” “老夏？” 朱高煦点了点头，“对，就是老夏，他与户部、工部之间都有人脉，可以让他为你牵线搭桥！” 朱高煦本想说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就行，可鉴于他目前的身份，最好还是将夏原吉拉出来出来。 再者，夏原吉本身就是掌柜大明的钱袋子，谈到与朝廷做生意，那么自然后期也是绕不开的一个存在。 陈羽一愣，想了想，好像老夏前一段时间还与自己谈论过，他正在跟工部、户部做生意。 但回想起老夏当时说话的语气，那生意好像做的不大啊。 老夏在里面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跑腿般的存在，能行吗？ 陈羽当即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朱兄，你确定老夏能在工部上说得上话？” “这么大的生意，老夏要是找工部中小吏，可做不了主！”陈羽再次强调道。 朱高煦听后忍不住轻笑两声，夏原吉这家伙在六部可以说属他最牛逼。 尤其是连朱棣都敢往死里怼。 在这方面连朱高煦都甘拜下风。 他顿了顿，笑着说道：“陈兄弟，这样吧，我回去之后找老夏商谈。问一问，成了就是成了，哪怕不成，你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陈羽沉默半晌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那行吧，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以后我要是在朝中混出一片天，绝不会忘记你。” “你告诉老夏，成功之后所赚取的利润……其实不要钱我也可以接受。” 朱高煦见陈羽答应，心中狂喜。 要知道与朝廷做生意看似很难，但对于夏原吉来说简直太简单不过，毕竟夏原吉就是负责这个。 而其中的难点反而在陈羽身上。 如今对方同意，也就是说事成了！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去，拉着夏原吉实验一番复合弓的厉害，好好的装一下逼。 毕竟，这次实射，一箭射穿圆木，并且带着圆木订入墙体是一件很帅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一件载入史册的事情。但因为事前自己也没有想到，所以就导致装逼效果不理想。 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在军营中再来上一篇。 顺带巩固一下自己的威望！ 事情都敲定下来之后，朱高煦帮着陈羽收拾这后院与内堂。 本来这种事情他平日里从来不干，但听儿子说这是什么修行课程的一部分，那索性也体验一下效果。 …… 吃完饭收拾妥当之后，陈羽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换了新家，这个时辰陈羽也该回到陈府，躺在沙发上眯一会。 “陈兄弟，饭也吃完了，我还有事，今日就到此为止。等我将此事与老夏谈妥之后，再来找你。”朱高煦道。 陈羽点了点头，跟随着朱高煦一同出门，朱高煦拿着麻布包裹着的复合弓坐上了马车，而陈羽则是步行朝中陈府走去。 第206章 士绅阶级的反击 接下来则将大部分的时间，投入到了每日研发当中。 武器什么的，陈羽认为暂时够用了。但是一些改善生活日常的小物件，如果搞出来，不仅利于民生，还可以顺带着大赚一笔。 于是乎，这段时间内他一直在酒馆与陈府之间往返。 但今日在府邸午休的时候，听见管家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陈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据他所知，自己在京师之中可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老朱那一帮子人。但是因为老朱有事外出了，所以自己更换府邸的事情准备等着老朱回来之后再招呼来老朱的小团体，一起过来参加乔迁之喜。 既然目前只有老朱一个人知道，那么来人会是谁？ “长什么样？” “回禀老爷，一个长的凶猛无比，另外一个好像是个读书人。” 老爷的称呼确实有些老牌，而且对于来自后世的陈羽来说，刚开始的时候是有那么一些接受不了。但如果叫老板又或者同志之类，也不现实。于是只能花了一段时间来适应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听见府上管家如此说，陈羽心中大概有了一番猜测。 不出意外的话，是朱老二与老夏二人。 难不成与工部合作的事情，谈成了？ 陈羽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大约经过数分钟的脚程，陈羽来到了会客厅见到了朱高煦与夏原吉，他不由得脸上露出笑意，对着管家吩咐道： “这二位都是我的朋友，以后他们二人进来，一定要好好服侍，茶水什么的都往好的上，切不可怠慢。” 管家点头应允之后，知道接下来他们三人有事要商谈，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退下去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瞥了朱高煦一眼，眼眸低沉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陈羽快步走了过去，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笑着说道： “怎么样老夏，生意谈妥了，直接急不可耐的跑到陈羽新家来了。老朱也真是的，都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告诉你们既然提前来了，那就评价一下，陈羽花了六千两购置的府邸，感觉怎么样？” “对了这可是老朱亲自挑选，算起来陈羽可占了大便宜。”陈羽环视了一下内堂，言语中的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朱高煦与夏原吉对视一眼，最终夏原吉缓缓开口无奈的说道： “恭喜陈兄弟换了新家，至于跟兵部合作一事……也算双喜临门，总的来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陈羽打量了一番二人，往常来说朱高煦都是非常活跃，但今日却在一旁显得非常安静。 坐下来后，细细打量与感受了一下现扬的气氛，陈羽才后知后觉料定二人心中有事。 尼玛！ 该不会是朝中那帮王八羔子想黑吃黑！ 哪怕已足够小心，但在没有实力之前将这些划时代的东西拿出来，还是遭遇到了危险？ 陈羽转念一想，也不对啊！ 他记得之前特意对朱高煦说过，这次与朝廷交易自己可以考虑放弃利润。 既然连既得利益者都算不上，朝廷也没有动自己的理由啊！ “老夏，脸色这么难看，遇到什么麻烦说出来我听听？” 夏原吉点了点头，叹息一声说道： “前些日子我知道复合弓的事情，并且特意实验一番，发现若是大明军队装备上此武器，战力的提升将是巨大的。” “朝廷六部商议了一下，对于更换此武器都表示赞成，毕竟陈兄弟之前提出过如何以最小的利润，将大明武器翻新，就是把这批淘汰的武器贩卖给周边国家，可以直接帮助大明减少武器迭代七八成左右的成本。” “所以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也在积极斡旋朝中六部谈成此事，可没想到就在将要谈成敲定的时候，朝中却出现了变故。一个多月前的河南旱灾一事出岔子了，赈灾粮饷不足，出现了十几万两的亏空！” 数月前赈灾一事告一段落，流民也安置妥当。 但是没想到对于遭受灾害地区的重修拨款，当时都是经过层层核算再结合历年来的赈灾情况，从国库里完成了拨款。 但今日下面官吏却传出来了赈灾粮饷不足的消息。 要知道年关将近，朝中所有预算都已分配下去。修建新都、运河、编纂永乐大典，而之前属于赈灾的那份，也已经拨款了，可下面的人却来报说不够，说白了就是严重亏空。 这一次的钱因为陈羽的赈灾策略，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出现问题，所以接到这个消息的夏原吉第一时间是不相信的。于是连夜在朱高炽的主持下，召见了监督赈灾的御史，结果发现所有程序合理合规，没有出格的事情，不存在贪污。 夏原吉宁愿听到这其中有人管不住手，出现了贪污情况，这样钱还有一个去处。 但现在的问题是钱去哪了？ 夏原吉联想到了此时的敏感时期，朱棣不在京师，为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当差、一体纳粮顺利推行下去，亲自带兵坐镇！ 而这相当于是直接砍了士绅阶级的大动脉，但士绅总归是读书人，那么反击的手段首先就排除了兵乱。 本来在朱棣走后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朝廷一直风平浪静，还以为士绅面对强势的朱棣认输了，但是现在看来是来自士绅阶级的反击开始了。 面对这种情况出现，六部大部分人持着国库钱财去向不明一事，口风一转，拒绝在这种情况下动用国库大量资金，以防不测。 陈羽低头思索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钱去哪了，但估计以咱们的能力，查不动！”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因为他记得了老朱走之前可是给他说过，是因为赈灾的事情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所以才不得不离开京师一段时间，但现在看来好像这个问题小不了。 尼玛！ 老朱这家伙，当初就给他说过不要在生意上与朝廷走的这么近，被搞了吧！ “陈兄弟，你知道钱去哪了？”夏原吉诧异的幽幽开口说道。 这一笔账，监察御史耗费大量人力物力都没有查清楚，而陈羽只是上嘴唇打下嘴唇，就说知道答案了。 这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但转念一想，陈羽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还没有失言过，再加上谪仙人的身份傍身，夏原吉当即信六七分转变成了十分。 朱高煦则自始至终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喝着茶水。 他本来对陈羽的能力有着绝对自信，但在被夏原吉告知赈灾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多少受到了夏原吉的影响，也慌乱起来。 如今听见陈羽说出钱的去向，当即放下心来，甚至还想悠哉悠哉的嗑点瓜子。 毕竟只要四弟出马，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整个六部在四弟面前，也只有靠边的份！ 陈羽点了点，肯定的说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解答，但……” 夏原吉一听坐直了身子，急切的问道：“陈兄弟你就放心吧，老朱在朝中还是有些……份量，只要能查出银两去处，应该就不会遭受什么处罚。” “这……”陈羽迟疑了片刻，轻轻的摇了摇头后，将桌子上的茶杯，特意拿到了光线斜射的地方。 茶杯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钱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 “我可不信什么鬼神一说，其实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灯下黑事件，谁去调查给出钱不见的消息，那么钱就在谁那。” “毕竟与灯下黑相同出现的大多是监守自盗！” 夏原吉一愣，下意识的用力抓了抓头。 尼玛！ 谪仙人果然恐怖如斯！ 得出的这个结论，实在太恐怖了！ 这番话如果在朝廷中公布，那么不仅整个朝堂甚至是整个大明天下都要因此抖三抖。 原因就是牵扯的人非常敏感！ 敏感到夏原吉听见陈羽所说之后，脑海中浮现的元凶立马排出。 沉吟片刻之后，他沉声开口询问道： “都察院的那帮御史？” 明太祖朱元璋因自幼的亲身经历，对官扬腐败深恶痛绝。 洪武时期朱元璋为了惩治腐败，将御史台改为‘都察院’，大幅度扩编了御史队伍，并赋予他们不受官品限制，核查并弹劾天下官员的权力。 甚至在大明遇有重大案件时，还能够与刑部、大理寺组成三法司，共同会审。 如果这样的机构都存在贪污腐败的情况，那大明可以说贪腐烂到了根里。 进入都察院的要求很是严格，进士出身只是门槛，自身还需具备刚正不阿、廉洁奉公、忠诚正直等品德，能够秉持公正，不畏权势，敢于直言进谏，不徇私情，以维护朝廷纲纪和社会公正为己任。 所以，夏原吉实在不愿意相信，大明抵御贪污最坚固的护盾，会沦为贪官们的保护伞！ 陈羽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说道： “洪武一朝，这些御史们为太祖的反腐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这点不可磨灭。可是太祖在御史制度上却留下一个漏洞，天下的官吏由御史们核查监督，御史们又由谁来核查呢？” “原则上皇帝可以核查，不过皇帝的精力和时间有限，起码通过靖难坐上皇位的永乐帝一心扑到了千古功绩上，没这个精力理会这些。” “所以这造就了御史拥有了绝对的权力！官员们又不是傻子，尤其是贪官，变通是他们最不起眼的本领之一！很快发现逃避督查的办法，就是把御史们一起拉下水就行。” 历史上下了水的御史们，很快就不再满足于被动的等待官员们来收买了，而是主动出击，利用手中的权力直接向官员们索贿。 因此洪武朝被打压至近乎绝迹的‘腐败’，在永乐一朝迅速地死灰复燃，毕竟朱元璋当皇帝那可是事必躬亲，根本没有机会！ 永乐一朝有段时间，酒楼生意异常火爆，各种宴会整夜不停。官员们互相宴请、招妓作乐，甚至竞相攀比奢华。 以朝廷规定的俸禄，很多官员的年俸可能都不够一桌酒席，那么钱从哪里来，就是众官员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要说这个时候锦衣卫去哪了？ 当然是做着份内的事：皇帝的鹰犬！ 但监察对象却没有御史，毕竟锦衣卫与御史有着相同的职责，监察百官，而且御史在这方面的权利其实要更大一些，因为可以威胁皇帝。 再加上锦衣卫清楚朱棣是抢了大侄子的皇位，才有了如今的永乐帝，所以朱棣对史书上的记载特别看重。这也就导致了御史能够在朝堂上抨击朱棣与其唱反调，还能平安无事的最主要原因。 皇帝都持这样的态度，锦衣卫自然不愿意招惹。 换做明朝的其他皇帝，御史绝对做不到这么嚣张。 … 听到陈羽说完，夏原吉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 御史敢为天下百姓，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硬刚皇帝，这在夏原吉看来，才是为官者该具有的气节。 所以夏原吉心里对御史们很是敬重。 但现在看来，这些御史让他感到恶心！ 果然贪官威力巨大，永远都杀不完！ 洪武帝朱元璋为了杜绝贪官的现象出现，可谓操碎了心，颁布了一系列的政策与刑法。 可以现在的视角来看，好像收效甚微，根本没有什么大用！ 但如何对都察院的机构进行改革，现在已经不是夏原吉首要关心的事情。 如果赈灾失败，那所引发的连锁反应可是很恐怖。民间对皇帝的质疑将会达到顶峰，那时河南一带百姓再来扬大规模流民迁徙，在没有多余以功代赈工位出接纳他们的情况下，天下这是要乱的节奏…… 江浙一带百姓知道此事，对摊丁入亩新政策的推行能信任吗？ 因此，夏原吉现在迫切想要知道，御史将这笔贪污过来的钱，存放到了哪里。 第207章 贪污的最高境界：为民请命！ 哪怕知道御史贪污，可若是趁朱棣不在京师的时候捉拿，定会搞的人心惶惶。 到那时事情之后发展得更加糟糕。 夏园吉深吸了一口气，事关重大，但他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调整情绪镇定下来。 对着陈羽拱了拱手，正色道： “陈兄弟，御史贪污着实骇人听闻，此事关系到灾民数十万众，还请提供一个办法，找到这些赃款。” 直接让锦衣卫抓御史动刑，显然行不通。 哪怕朱棣在京师，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要是御史做的隐蔽，查不到赃款，那么就是诬陷。 诬陷御史…… 放眼历史也是闻所未闻的时期。 那样的话，永乐一朝可就‘臭了’。 但像陈羽这样的谪仙人转世，国之重器，面对这样的险境，夏园吉相信他一定有办法。 … “陈兄弟，为了百姓，你就说吧。”朱高煦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催促道。 可以从他急不可耐的眼睛里，看出眼底隐藏着的炙热、兴奋。 要知道永乐时期的御史，骂最多的人，朱高煦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哪怕朱棣也不行。 因为朱高煦的行事风格与死皮赖脸的不就藩，导致御史们几乎隔三差五就要上奏参他一笔。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高煦当然忍不了，想要私下里教训御史。 但是朱棣在觉察到朱高煦有这样的想法后，果断将其叫到御书房教训了一顿。 所以从靖难之后，到如今这段时间里，在御史的努力下朱高煦的脸皮练就愈发厚实，可心中对于御史的憎恶却只多不少。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堂堂汉王，成天被一群读书人指着鼻子骂，要不是碍着朱棣的威慑，早就动刀子砍过去了。 他本来以为今后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又或者需等到登基称帝当上皇帝才能有，但现在他提前看到了机会。 朱高煦对于陈羽十分信任，知晓这件事情百分之百为真。 读书人就是虚伪，哪怕此人是御史。 敲定证据之后，他大明堂堂汉王，会让那些御史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成，求死不成！ 陈羽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看了一眼朱高煦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 “朱兄、老夏，我知道你们在朝中有些人脉，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这件事情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老朱如果因为这件事嘎了，那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可以承诺，今后有朝一日定会为老朱报仇，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在陈羽眼中，老朱被牵扯进这件事情，相当于判了死刑。 不是他不想要帮忙，而是对方高自己这方实力太多。 哪怕将老朱小团体的所有人脉都用上，都有可能抵不上御史的一支笔！ 要知道做贪官们的保护伞，是在都察院左都御史刘观的默许才进行下去，而刘观何许人也：左都御史！都察院最高长官！ 那可是连皇帝都敢直接怼的存在！ 如果如今的皇帝是洪武时期的朱元璋还可以尝试一下，但面对永乐帝那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永乐年，刘观私纳贿赂，而诸御史亦贪纵无忌。 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永乐一朝耗费巨资也无法平息的交趾叛乱问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朝廷派往交趾布政使司的官吏贪腐。 并残酷压榨交趾当地民众，激化了矛盾。 御史这样的贪污团体，贯穿整个永乐年间，都未曾暴露，直到朱高炽登基才开始严查。 只不过因仁宗朱高炽短暂的寿命，让他不得不将这个问题扔给了他的儿子明宣宗朱瞻基。朱瞻基继位后也愈发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腐败不但腐化了官扬、御史，甚至已经开始直接危害王朝的根基。 … “咳～”正在一旁喝茶的朱高煦，听见他爹要嘎，旋即猛地呛到了。 父皇嘎不嘎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如果陈羽能够抓住御史们的罪证，那御史嘎是一定的。 还是很痛苦的那种嘎！ 夏园吉心中汗颜，眼珠子一转说道： “陈兄弟，老朱在这次赈灾任务中只负责提供工位，吸纳流民，哪怕赈灾失败最多……挨顿骂，毕竟他连触碰国库的资格都没有，又谈何死刑？” 陈羽眨了眨眼，他来永乐一朝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突然碰到这么大的事情，事后会遭遇什么样的责罚，他心中也没个谱。 毕竟在后世的时候，他也是一位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六好青年。 来到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第一次间接参与牵扯皇权的事情当中，一时慌乱，将结果往最坏的地方想，倒也情有可原。 “老夏，既然老朱没事，看着你来的时候摆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我都打算待会趁着天色还早，收拾铺盖跑路了。” 果然，老朱小团体里面，就属老夏忧国忧民，遇到国家大事就喜欢摆出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但这副样子如果放在后世绝对是一个影帝，演的跟真的一样！ 陈羽埋怨一句话后，手指敲击着桌面，缓缓开口说道： “这你算问对人了，你要是问其他人肯定推断不出御史们贪污的钱都去哪了，首先分析一下他们这条产业链。” “历朝历代的贪腐手段，大多数是‘折色火耗’和‘淋尖踢斛’。实际上这些与永乐一朝的官员们比起来简直弱爆了，明朝由于都察院的存在，创造出了一种更为高效、安全的方法：为民请命！” ‘折色火耗’和‘淋尖踢斛’指的是官员们在收税过程中以收缴、运输税物过程中产生的损耗为由多收的税赋。 ‘多’可没有一个具体数，大部分都会选择从其中捞一笔。 毕竟，我不捞还有别人捞，还不如一同加入其中。 夏园吉坐在一旁，听着陈羽这样说，忍不住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 前两者，他当然知情，但为民请命不是一件好事吗？ 放在史书上也是一个美名，为何会成为贪官们谋取赃款的手段？！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然而，陈羽沉吟了片刻之后，自顾自的开口说道： “就像这次赈灾一样，当地方出现灾情，官员们就以受灾了、民生艰难等等理由向朝廷援助，朝中的御史就会行使自身职责，在大殿之上为民请命，督促皇帝考虑民生大计，尽快出台赈灾政策！” “这样就可以为自己博取‘为民请命’的美名，一旦朝廷同意拨款援助，那么拨下来的款项，就能够‘正大光明’地落入他们的口袋。 “毕竟‘父母官’为百姓们争取来了赈济，那么‘父母官’和百姓一起‘分一份’赈济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史籍里常看到朝廷收到地方上报灾情的奏疏，第一时间并不急于赈济，反而坐视贫民饿死的原因。不是朝廷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实在是被忽悠的次数太多了，不先花时间核实一下，就会成为冤大头。 但永乐时期却特别的奇葩，核实的人也是贪官阵营，这对朝廷来说简直没法玩了！ “虚伪！”朱高煦忍不住了，在一旁深沉咒骂。 第208章 御史我抓定了，谁也拦不住 要知道他累死累活的搞些走私生意，耗费时间巨大，才赚的一点零碎。 可人家呢？ 百姓的灾年，就是他们的肥年。 尤其是朱高煦想到，上次好不容易在外国使臣那边一下子赚取了十多万两。但最后父皇一番神操作，在李景龙的出卖下，自己还倒贴出去了几万两。 心都在滴血！ … “嘶～” 夏园吉听陈羽所说的之后，攥紧了拳头，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他在朝为官以来，一直都本分做着工作，外界发展成什么样，他一点也不关心。 哪怕靖难之后，大明换了一届皇帝，他内心依旧平静。 但今日他愤怒了，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杀意！ 因为每一次大灾之时，夏园吉也会加入到劝谏的队伍中，劝朱棣以天下百姓为重，积极赈灾。 这岂不是间接成了贪官帮凶？ 我之罪过！ 奇耻大辱！ 愧对百姓！ 一时间，内疚的心情涌上了夏园吉的心头。 当然， 陈羽目前只是说明了御史们如何谋利，具体钱的去向，还并没有说明。所以朱高煦、夏园吉二人也没有打断。 陈羽知晓没有危险后，说不到两句慵懒的感觉就涌上来，他躺在椅子上继续说道： “刘观这个人很小心，可是不得不承认对方在贪污上很有才。他为了这套赚钱办法能够长久的执行下去，并且不被外人发现，特意制定出了一套贪腐公式。” “他本人从不直接出面收受贿赂，反而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但是他的儿子刘福则打着老爹的旗号到处收贿、索贿，不从就交由他老爹‘处理’。” “这样一来，刘官就没有直接参与进入贪腐的罪证，哪怕其他官员得知了这件事情，只要扳不倒刘官，那么以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所以在刘官的震慑下，就形成了以他儿子刘福为主的贪污链条。” “也就是说此事破解关键在刘福身上。证据什么的也简单，要知道存钱的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安全的，所以这些赃款定然都在御史家中，到时候只要对刘福人赃并获，再以此为突破口，查下去。就像当年洪武时期的胡惟庸一样，定然能定刘观点罪！” 话落， 朱高煦眼神刹那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猛地一拍桌子，豁然站起身来，将陈羽吓了一跳。 “彭～” “都察院！哼，藏污纳垢的地方罢了。” 朱高煦神色明显很是激动，面色红润，甚至比喝了白酒还要夸张。 实在是因他现在脑海中浮现出折磨御史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大叫一声： 爽！ 他倒要看看，朝中最有骨气的读书人，在接受锦衣卫酷刑的时候会不会求饶。 可不要像杨县一样是一个软骨头，那样折磨起来就会少了许多乐趣。 他现在已经想要迫不及待的赶回去，带上兵马捉人！ 然而， 朱高煦却突然察觉空气有些安静，于是抬起头来，只见陈羽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陈兄弟，这……有什么不对吗？” 陈羽顿了顿，略带迟疑的说道： “朱兄，你脑子……没什么不对吧？” 朱高煦挠了挠头，“我这样的体格，谁能伤的到我，正常的很！” 陈羽微微颔首说道： “原来清醒着呢……” “彭～～～” 话落， 陈羽猛然抬起拳头，狠狠的朝着桌面砸了上去。桌上，杯中的茶水都随着震动洒落而出。 “哎呦～” 相较于被吓了一个激灵的朱高煦，夏园吉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刚刚一直沉浸在御史赈灾贪污一事中，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差一点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还不等夏园吉有所反应，陈羽这边对着朱高煦生气的质问道： “没病？不是我说你，没病一惊一乍的干什么，非要吓哥一跳。” “御史带头贪污，还贪的是赈灾粮，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你什么身份？不就是一个汉王副将，有什么资格去管这件事？” “再者，汉王也不可能相信你这种无稽之谈，去动御史。这最基本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想不通你这么激动干嘛，没事瞎操什么心！” 陈羽不是傻子，他自然发现了在自己解析御史犯罪过程中，朱高煦脸上的表情明显不对劲。 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有两种可能： 一种就是插手这件事，为百姓讨个公道；可动御史？除了朱棣与他的三个皇子，陈羽想不明白朝中还有谁能有这样的能量，在此事之后能全身而退！ 还有一种就是朱高煦脑子一热，踏马直接加入到御史贪污队伍中去。虽然能够赚取些钱财，但深知历史的陈羽明白，十多年后御史就要倒台。到时候要是因为朱老二牵扯朱家，那可就麻烦了。 老朱家算是真正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古时候可不像后世一样，这里人犯罪是有连做的。 老朱估计要发配岭南了！ 所以，老朱不在，面对这个傻大春的朱老二，陈羽要让对方清醒起来，认清双方悬殊的差距。 朱高煦回过神来之后，感觉有些尴尬。 但他只是政治头脑上有些不行，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傻子，陈羽话语中的关心他还是能够听出来了。 他真想对着陈羽大声说道： “陈兄弟，其实我就是大明汉王，今日我就要让御史体验一下，下部烙铁穿刺！” 但可惜， 上次想借教授陈羽拉近关系的计划失败，他清楚现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机会，于是只能对着陈羽摆了摆手说道： “陈兄弟，消消气，只因这帮子御史做的太过分，我又是一个暴脾气，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恨，所以情绪才会失控。” “毕竟我一个当兵的，还是一个副将，如果没点脾气，那还怎么领兵打仗。” “但你放心，我有几斤几两心中有数，绝对不会做傻事。” 陈羽见朱高煦能够清醒认清局势，心中的担忧这才略微消散，只是回过头去的时候，疑惑的问道： “老夏，最近天气冷了下来，地下凉，你这身子骨小心冻着。” 夏园吉张了张嘴，最终欲言又止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不存在的灰尘。 “多谢…关心。” …… 事情告一段落， 夏园吉又陪着陈羽感叹了一下世道不公之后，便与朱高煦一同告辞返回宫中去了。 坐在马上的夏园吉认真的问道： “汉王殿下，此事我认为还是应该让皇帝亲自定夺，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夏园吉你应该清楚灾情不等人！多一天时间，又将会有多少百姓死去！”朱高煦道。 夏园吉皱着眉，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陛下走之前将朝中事务全权交给太子处理，哪怕汉王想行动，是不是也应该找太子商量一下。” “否则事后要是因汉王的一意孤行，被其他人落下话柄，哪怕好意，那对汉王汉王殿下可是非常不利！” 朱高煦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 “你不用劝我了，此事我用心正大，出了事我一个人扛，不会牵扯到你。” “御史我抓定了，谁也拦不住！” 第209章 汉王自信发言，六部大臣懵逼了 六部重臣与内阁大学士们接收到了太子的命令，说是商讨赈灾一事。但急匆匆赶过来之后，太子储君朱高炽没见着，反倒是汉王坐在了主座上。 要知道朱棣离开之前，可是将监国的重任交给了朱高炽，汉王这是何意？ 辅政大臣杨士奇率先开口道： “汉王殿下，此举怕是不妥吧？” 朱高煦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不妥？皇帝走后，朝中出现了这样的大事，大哥解决不了，我来解决，有何不妥？” “再者，本王也没有说这是议事，不会行使监国权力，只是让你们来看我如何解决这次赈灾突发事件！” 杨士奇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烦闷，但他当然不相信朱高煦能想出什么办法，于是幽幽说道： “那不知，汉王殿下想出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如果提出的解决办法不行，那就是戏弄我等。此举就是胡闹，等到皇帝回来，我定要上折子参你一笔！” 言外之意，就是我们大家都是朝廷中的大佬，忙得很。 你一个汉王搁这玩烽火戏诸侯呢？ 我们治不了你，那就等你爹回来我打小报告。 让朱棣治你！ 本来杨士奇以为朱高煦听见这话会有所收敛，谁成想朱高煦反而一脸兴奋的说道： “此话当真？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希望你到时候不要怂！” 朱高煦清楚的很，朱棣的脾气也火爆的很。 但却为了名声，强压着怒火被御史各种骂、各种怼。 要是让朱棣知道御史们的德行，那估计会亲自将那帮御史扒皮抽筋生吞。 而御史们行使职责就是上奏。 杨士奇要是敢在这个时候上奏，岂不是在朱棣气头上往枪口上撞。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工部尚书宋礼、吏部尚书蹇义、礼部尚书吕震、刑部尚书吴中、兵部尚书金忠这六部当中的五个大佬，相互对视一眼，明显感觉到了今日的汉王殿下有些不一样。 最终还是资历最老的金忠，站出来提醒道： “汉王殿下，如今皇帝有事离京，命令太子担负监国重任。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终归也是大明皇子，身上流淌着老朱家的血，为你们老朱家基业献上一份力，理所应当。” 朱高煦闻言一怔，随便点了点头。 态度明显与方才对待杨士奇不一样，显得有些谦卑。 要知道金忠可是号称靖难之役的第二推手，作为武将中的存在，与姚广孝这位文臣，一个坚守北平总览大局，一个随燕王朱棣靖难，历经十四战，无往不胜。 在朱棣还在北平的时候，金忠就是朱棣的心腹重臣，几乎无话不谈。靖难之后，这份信任不降反升，重大的国事决策朱棣多会听取他的建议，参与裁决。 再者，金忠在军队里论资历也在朱高煦之上。 所以当金忠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出言调节眼前气氛，当然有这个资格。 朱高煦笑着说道： “说的好。我就是见你们在这因赈灾事情吵了好些天，还没一个头绪，心中着急。” “说到底，无非就是国库中的资金不好周转。只要本王将银子的问题解决，那么赈灾一事不就解决了吗？！” 金忠一怔，他还以为朱高煦这莽夫不知道其中难点在哪。 既然说到了点子上，难不成我们六部商讨了数天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你一介纯武能解决？ 他心中当然不相信。 但不排除朱高煦够猛，出狠招。比如：将汉王府的全部资产捐献出来，充当这次赈灾银。 可若为了一件事的功劳在朱棣面前邀功…… 也太拼了吧！ 金忠能想到的情况，杨世奇当然也想到了，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幽幽开口说道： “汉王殿下莫不是想要用家财填补国库，那可需要几十万两的亏空……” 朱高煦自信的摆了摆手说道：“处理政务本王确实不及你，这点本王承认。” “可要论起挣钱能力，十个杨士奇都赶不上本王一个！” 朱高煦所说的挣钱能力，当然是背靠陈羽。 金忠与在扬的大佬听见这话，心中很是不爽。 都感觉今日朱高煦自信过了头，已经达到了嚣张跋扈的程度！ 杨士奇一愣，显然也没料到今日汉王殿下如此勇猛。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赈灾问题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出问题，那么一定是士绅阶级的手笔。 而且经过都察院的深入调查，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 可见士绅阶级这次做了充分的准备。 杨士奇属于铁铁的太子党，如果朱高煦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办法。那么今后其在六部一帮大臣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莽夫。 事后，反而会更加使朱高炽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 想到这， 杨士奇满脸希冀的望着朱高煦，拱手请教道： “不知，汉王殿下策略是何？” 朱高煦站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活动了一下臂膀，淡淡的说道： “这还不好办，先将编纂永乐大典、新建运河、迁都、军资的钱各挪用一部分……，大概五十万两白银左右，立刻拨给灾区。” 金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众人都一副懵逼的样子，皱着眉头问道： “汉王！你知不知道六部争吵数天都没结果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国库资金调度。” “你把这些停了，皇帝问罪下来该怎么办！再者，皇帝来年开春的时候可要御驾亲征，粮饷不足，士气定然会大受影响，那时……” 朱高煦正色道：“灾情当前，赈灾才是第一要务，多耽误一刻，又会有多少百姓死亡！” “至于朝廷正在进行的其他事务，尤其军费开支，本王今日就可以赚了。” “只是这些钱哪怕赚到了，也需要一定时间的清点，短时间内无法用到赈灾上，所以本王才想先用国库的钱垫着。” “本王可以保证，今日赚的钱，比这五十万两只多不少！” 可不是只多不少吗？ 毕竟都察院贪污灾款，可不止一两次。 尤其靖难刚结束的时候，朱棣可是砸了大价钱用来恢复国力民生，不知这些钱有多少进入贪官们的腰包。 话落， 朱高煦潇洒离去准备动手，大殿内只留下六部一众巨头，懵逼的没有反应过来。 第210章 翻天了，汉王借赈灾铲除异己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并称‘三法司’，中央官署就建立在这里。 不远处， 朱高煦带着朱高燧与几十名锦衣卫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可在转角处，朱高燧突然抬手示意停止行动，随后将朱高煦拉到一旁，低声问道： “二哥，你说带我过来抓人，为父皇分忧，不会是抓御史吧？” 朱棣离京后，朱高燧掌管着北镇抚司旗下的一众锦衣卫。 也就是说除了朱高燧的授权之外，朱高煦哪怕是汉王，也调不动锦衣卫来抓人。 朱高燧今日被朱高煦硬拉到了宫里，说是有大活。 一听大活，他也是不含糊带着几十名锦衣卫就赶了过来。 可这里乃是三司之地，而朱高煦的目标好像是奔着其中都察院所去。 这么多的锦衣卫，要是让御史们以此为把柄，等朱棣回来之后告他们一状，朱高燧感觉天都要塌了。毕竟锦衣卫也扛不住御史们的一张嘴啊！ 朱高煦看着自家老三这么怂，没好气的白了一眼，随后也不废话，将方才召集六部大佬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话落， 朱高燧往地下吐了一口唾沫，沉声骂道： “杨士奇这个狗东西，这不是给二哥挖坑吗？简直该死！” “二哥，这么明显的套，你为什么要往里面钻？几十万两的亏空，一个处理不好，爹回来真会把你打到云南就藩！” 朱高煦双手叉腰，笑着说道： “放心，你二哥我精明着呢。老大监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十多天了解决不了。我要是能解决，你说爹是不是会对我另眼相看？” “再者，说到底不就是钱吗，这还不简单！待会我就带你找出来。” 朱高燧一愣，简单？ 要是简单六部也不会争吵十多天也没有一个结果。 他提醒道：“二哥，我是干什么的，你心里清楚。抓人我在行，可你要说让我帮你变出这老些钱……一句话：没有。” 平日里，朱高燧虽掌柜着北镇抚司，但其实还是听命于朱棣，锦衣卫的一举一动都在朱棣的掌控之中，他根本没办法进行什么其他‘赚钱业务’。 所以，家中没余粮！ 朱高煦拍了拍朱高燧的肩膀，笑着说道： “老三，想什么呢，你家中那点钱哪够。今我找你来，就是来一出：抄家赚钱！” 朱高燧瞄了一眼都察院，咂了咂嘴，回过神来，对着朱高煦试探性的问道： “二哥，你要抄谁的家？” “刘观！” “你疯了！” 话落， 朱高燧脸色猛然一变，急忙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那可是左督御史，正二品官职，老头子都要避开的角色，你去抄他的家！！” 他认为朱高煦需要的不是锦衣卫，而是御医。 毕竟，有病要赶快治，晚了就来不及了。 朱棣不在京师，老二就心急的按耐不住。若真做了，事后，朝中言官还不得喷翻天。 想了想，朱高燧继续沉声说道： “二哥，你要是真想趁老爷子不在京师立威，选一个太子党官员，四品以下，我帮你抓几个拷打一番。但这刘观，真动不得……” 朱高煦听后摇头轻轻的笑了笑，循循善诱的说道： “老三，你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不是非你不可。而是因为你是我三弟，所以哥哥好事首先想着你。” “锦衣卫虽拥有直接拿人的特权，但我手中也有调动五城兵马司的特权，过程虽会麻烦些，可并不代表不行。” “这样，二哥向你保证，事成之后，不仅可以解决朝廷目前面对的困境，事后老头子回来，定会好好嘉奖你。” “……” 嘉奖我？？？ 骗鬼呢！ 但看着朱高煦这一副自信的样子，他也不由得沉思起来。 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赈灾一事，十多天了都没有什么眉目，可在朱高煦与夏园吉去了一趟陈羽所在府邸回来后，朱高煦就带着他直奔都察院而来。 事情有些反常啊…… “二哥，这左都御史……有问题？”朱高燧问道。 朱高燧自上一次被朱棣带过去见陈羽，也是了解到了这位大明谪仙人的厉害之处。 一顿饭的功夫，就使一个困扰王朝千年的问题得以解决。 相应的一个小小赈灾事件，恐怕在陈羽眼中压根就上不得台面。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可以解释为何朱高煦如此自信了。 有高人在背后出谋划策。 只是， 朱高燧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他与陈羽才见了一面，而有关陈羽的太多事情都是经过他人口述得知。 他干锦衣卫这么长时间，自然更加愿意相信亲眼见证的东西。 朱高煦见朱高燧还是有些犹豫，当即认真的说道： “老三，我是看你上次够意思，才想着给你一个功劳，这功绩你要是不要，那我可走了？” “我真走了……事后你就后悔吧！” “操，干他娘的！” 朱高燧一咬牙，攥紧拳头说道。 姥姥的！ 反正他是朝中人尽皆知的汉王党，皇帝不在，自己跟着汉王一起发疯不是很正常。 哪怕事后父皇责问起来，那也有朱高煦这个领头的上前顶着火力； 但再怎么说也是谪仙人操盘，如果成了，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朱高煦笑着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的三弟，够气魄。 做好抉择之后， 朱高燧重新带着锦衣卫凝聚气势，杀气腾腾的朝着都察院走去。 都察院的官员其实老早就瞅见了不远处一大帮子锦衣卫，本来心中还有些慌张。 毕竟那可是锦衣卫啊，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好在停住了，看来目标不是他们。 可这群锦衣卫又再次行动起来。 走近些，官员观察到领头的人竟然是……汉王朱高煦。 顿时一个想法在他们脑海中升起： 汉王要借此机会，铲除异己！ “快去将左都御史请来～” 傻子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接下来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应对得了！ …… 刘观在了解门外发生的事情后，心中诧异。但丝毫不慌张，毕竟他可不相信汉王铲除异己，敢先拿都察院的御史开刀！ 不等锦衣卫叫门，他率先走了出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汉王！赵王！不知带着如此多的锦衣卫，大张旗鼓的来到都察院有何贵干？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日以继夜的处理赈灾一事。” “时间宝贵，你今日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让其他人看了笑话是小，妨碍国事，浪费百姓性命是大！” 朱高煦上下将刘观打量了一番。只见刘观神色坦然，举手投足间尽显刚正不阿之态，就差没把‘愿为百姓累死在工作中’几个字写在脸上，竟寻不出一丝破绽。 如果朱高煦没听过陈羽的一番话，定然会被对方呵退。 但现在看着对方摆出这样的态度，只会让他感觉恶心。 朱高煦也不拖沓，当即直奔主题的从怀中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告示，冷冷的开口说道： “左都御史刘观，身负监察重任，却丧心病狂，私吞赈灾粮饷，致使饥民饿殍载道，哀鸿遍野。其行径，如蠹虫蚀木，毁国家根基；似恶狼扑食，夺百姓生机。” “渎职之行，天理难容。不除不足以平民愤，不严惩不足以正国法……” ………… 明天两更。 第211章 破案，人赃俱获 此言一出，在扬众人无不是一脸懵逼。 汉王殿下，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些什么。 在扬众人心中都清楚，如果这样的罪名坐实，下扬必定死得不能再死。 但，明显坐不实。 毕竟刘观在朝中，甚至放眼天下间，那都是一等一的清正廉洁、一心为民的好官。 弹劾他贪赃枉法、贪墨赈灾粮？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污蔑！ 只见刘观经过短暂的诧异，随后表面上立马恢复如初，淡淡的说道： “汉王殿下，你要想铲除异己，好歹也要拿出一个像样的理由，如此莫名其妙的罪名，难不成当老夫是傻子不成？” “等陛下回来……不！今日，老夫就要携带都察院一众人等，给在江浙一带的陛下上奏折，定将今日汉王的所作所为一一列举！” 刘观面对一众锦衣卫，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慌乱，依旧平静，并且平静中带着隐隐怒意！ 原因无他，他可是大明皇帝亲批的正二品大臣，更何况还是监察百官的御史，连皇帝都敢怼。 这样的存在，哪怕你是大明的皇帝，当年永乐帝也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去砍了他。 更何况，朱高煦还仅仅是一个皇子！ 刘观上来就给朱高煦扣了一个铲除异己的名头，他也正好要借此机会让朝中的文武百官好好看看，他御史不是可以轻易开罪！哪怕是无法无天的汉王也不行！ “汉王殿下，只要我还活着，都察院的清白就容不得你玷污！”右都御史吴中站出来，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 身后的御史一时间，群情激愤，口中纷纷叫嚣起来。 朱高煦瞅了一眼吴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中，你贵为右都御史，既没什么能力，又不能坚守本心，还在这里瞎叫唤什么？” “但你放心，都察院见者有份，有一个算一个，你也一样！只希望待会进入锦衣卫牢狱中，也可以有这样的活力！” 锦衣卫牢狱…… 一听朱高煦要将他们抓去那，众人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那个地方，但凡你是个人，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当然有一个特例。 看朱高煦的意思，要玩真的。 身为都察院的头头，刘观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汉王殿下，如今太子建国，你拿不动我！” “我将你拿到牢狱中，好好伺候一番，将你的罪证呈递给大哥，也是一样的。”朱高煦道。 “赵王，你确定也要趟这趟浑水，跟着汉王一起错上加错！”刘观见朱高煦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拿他，心中也是没来由的一阵烦闷。 果然，跟这种一根筋的莽夫讲道理，完全行不通！ 大型伺候…… 那时可真没退路了。 朱高燧看着对方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慌乱，这明显就是底气十足。 这倒让他有些拿捏不准起来。 “表演的不错！今要是换一个人过来拿你，还真能让你糊弄过去。好在你的所有伪装，在真正的高人眼中，早已被看穿！”朱高煦自信的说道。 他对于陈羽的话，那可是无条件信任。 我四弟说你都察院一屋子贪官，那就是一屋子贪官！ 狗叫声再大也没用！ 朱高燧想起来了朱棣临行前说过，如果朝中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可到酒馆拜访陈羽，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只不过自己没有接触赈灾一事，没有意识到严重性，所以没有找陈羽罢了。 但现在看来，自己工作上并没有失误，因为二哥带着夏园吉已经替自己找过了。 也就是说，如今自己是按照老爷子临行前的嘱托行事。 那还怕个毛！ 刘观见朱高燧不作声，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多出一丝慌乱大声喊道： “赵王！” “叫什么叫。是不是诬陷，进了牢狱不就真相大白了吗！”朱高燧道。 锦衣卫牢狱中针对这种嘴硬的人，有着一系列记忆恢复术。 只要有秘密，去了不怕你不说。 “将都察院所有官员全部拿下！”朱高燧思路通畅后，不愿意再与这些言官废话。 当即大手一挥，示意身后小弟动起来。 刘观一怔，显然没想到朱高燧更虎，当即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将众人护至身前，呵斥道： “赵王，无凭无据就将都察院官员全部拿下，你就不怕天下人唾骂，皇帝降罪！” 见锦衣卫上前， 不属于都察院的三法司官员也纷纷赶到这里，与他们对峙起来。 “狗叫！反抗者格杀勿论！”朱高燧对待朱高煦态度好，并不代表着对待其他官员也是如此。 锦衣卫抓你，你不服？ 那就挨揍！ 还不服？ 那就死！ 真当你赵王爷是吓大的？ 再者，自己目前执行的，就是皇帝临行前的密令！ 没顾虑！ 锦衣卫是皇帝身边最忠诚的鹰犬，尤其是朱高燧带来的这一批，彻底贯穿了将命令服从到底的觉悟。 话落，锦衣卫旋即行动起来。 还想咋咋呼呼的刘观不知被哪来的巴掌，一下抽翻在地，力道之大，使得他半边脸迅速肿胀起来。 “呸～” 刘观吐出一口血沫，其中竟还掺杂着一颗牙。 “汉王！赵王！我不会放过你们！” 刘观平日里连皇帝都要给上三分薄面，何时受过这份屈辱，当即声嘶力竭的咒骂道。 但下一刻，周围只剩下一片哀嚎。 锦衣卫的战斗力本身就强，岂是一群文官可比。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全部拿下。 朱高煦满意的点了点头：“老三，将都察院的人都下入牢狱。至于这刘观，带着他一起，我们去抄了他的家。” 陈羽曾说过，钱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只会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 而接下来，他就去找赈灾消失的钱。 朱高煦与锦衣卫带着都察院的官员离开后，三法司其他人个个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奥利给一样。 今日汉王敢当着他们三法司的面，带走都察院全体成员，保不齐永乐帝不在的这段时间，汉王还会不会对其他人下手。 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文官还是懂得。 “诸位，随我去找太子，上折子，控诉汉王暴行！” “对，上折子，请太子殿下保全都察院，严惩汉王一干人等！” “我建议，将此消息告知六部，让他们一同为都察院讨回公道！” …… 一番喧嚣， 众人纷纷前往朝中各权力中心，散播消息。 核心就一点： 汉王不除，大明江山危矣！ 刘观府邸。 朱高煦带着一帮锦衣卫，杀气腾腾的站在门前，看着紧闭的府邸，心中顿时怒了。 “刘观，叫里面的人开门！” 刘观眼底肉眼可见的慌乱，但听见朱高煦这句，还是强装镇定的将头扭了过去。 要是他猜的不错，三法司的众人已经报信去了。 只要等来太子，自己就有救了。 “汉王殿下，你在干什么？” 远处，一声雄浑的呵斥声传来。 朱高煦一愣，回过头去，只见金忠带着一众六部大佬全部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金忠快步来到朱高煦跟前，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单手叉腰缓了口气，随后怒斥道： “汉王殿下，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就是你口中的好法子，抄臣子的家？而且首刀还是都察院全体成员！” “赵王爷，你也来凑热闹？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趁着还没有酿成大错之前，到此为止！” “否则皇帝回来之后，没人帮到了你们！” 听见对方一系列的怒斥，朱高煦依旧不敢发怒。 哪怕他知道对方是武将中的太子党，也是如此。毕竟对方出发点是为了朱棣、为了大明！在这种情况下才选择了所认为最合适的大明继承人：朱瞻基！ 但接下来，朱高煦会让满朝文武知道，他汉王的手段与能力！ 朱高煦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吩咐道： “以为一道小小的门就可以拦得住本王，笑话。给本王砸开！” 话落， 顿时冲出数名锦衣卫，想要上前。 金忠恨铁不成钢的拦在跟前，沉声道： “汉王，我知道御史平日里会有一些人情上的往来，收取些许好处。但满朝文武百官谁敢说自己没有？” “正所谓刑不上大夫，为了这点钱，弄的这么难堪，不值得！” “再者，哪怕你破门查出来刘观他收钱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罚抄一点俸禄，但你将他们全部抓到锦衣卫牢狱，实在太过分了，万不可一错再错下去！” 金忠意识到朱高煦目前还没有认识到，他搞出这么大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只能无奈的将利弊剖析了一遍。 说白了就是，人情世故往来少不了收点好处费。 朝中每一个官员，只要是一个人，都会做。 哪怕朱棣，在还是燕王的时候也逃不了这套为人处世法则。 这说白了就是大家都默认的官扬潜规则。 可是汉王之前建立‘永乐公司’，率先与大家作对，但也只是砍了官员欺压商贾，还能忍。但今日太狠了，主动捅破官员间的窗户纸，还将人家抓入锦衣卫牢狱。 这岂不是让其他官员整的人心惶惶，毕竟刘观这样清明的官员能贪多少钱，要是按照这个标准抓人，锦衣卫的牢狱恐怕都不够住！ 朱棣此时不在京师，金忠身为忠臣，有必要阻止朱高煦鲁莽所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 刘观急忙在一旁插话道：“我身为朝廷正二品官员，家中有些钱财，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汉王难道敢说平日里没有额外收入？” “打铁还需自身硬，我坐在这个位置，是因为我这人原则性强，在大是大非面前懂得分寸，所以皇帝才放心将这样的职责交给我。” 朱高煦听见这话，但脸上表情丝毫不慌，反而饶有兴致的笑了。 “还愣着干什么，破门！” 话落，锦衣卫熟练的迅速靠近府邸高墙，分为两组，同为一人蹲下身子，双手交叠，另一人利落地踏上，借力一跃，双手死死扒住墙头，紧接着用力一撑，翻身而上。 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拖沓。 片刻后，府邸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喝声与兵器碰撞的声响。 随着一阵‘嘎吱’声，紧闭的大门缓缓晃动，而后从内而外打开。 金忠眯着眼睛，心态都要炸了。 这二皇子比踏马朱棣脾气还倔！ 接下来，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很有可能引发兵变。 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真是胡来！ 好在朱棣在京师留有后手，二皇子翻不了天！ 而不远处的杨世奇等铁太子党，见到这一幕，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也可以说是精彩。 愤怒中掺杂着喜悦，甚至还有淡淡的激动！ 毕竟，刘观可是天下间少有的清廉臣子代表，无凭无据抄了他的家，还将都察院一众人等下入牢狱，无疑是自掘坟墓！ 此事过后，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彻底稳了！ … 朱高煦笑着说道：“刘观可不是小小的贪污，而是巨贪！不仅如此，他还借着权力，将一整个都察院腐蚀。” “但不得不说他的伪装很好，走吧，一起进来，让你们六部的人开开眼！” 一进府邸，首先就是跪在一旁的下人。 本来是一群身强体壮的看家护院之辈，但在面对锦衣卫时完全不够看。 朱高煦冷哼了一声，大手一挥，锦衣卫涌了进去。 旋即， 在锦衣卫的驱赶下，内堂中一群女子鱼贯而出。 她们身着绫罗绸缎，婀娜身形，时而若有若无地露出白嫩的肌肤，透着几分撩人的意味。 一眼望去，很像青楼女子。 给人的第一感觉： 骚！ 朱高煦轻轻咳嗽一声，显然没想到刘观满头白发，精力却如此旺盛。 他对着刘观问道： “哪些人情世故的会送你如此妖艳女子？” 刘观攥紧拳头，冷哼一声道： “你不要诬陷我，这些女子都是苦命之人，我心善将她们收留。” 面对如今的情况，刘观只能选择破罐子破摔。 一些女色什么的，还影响不了他，无非就是生活作风问题。至于他最为隐蔽的赃款，藏的可是相当保险，他赌锦衣卫找不到！ “……” 身后的六部成员全部懵逼了。 他们看着眼前的扬景，再傻也知道被骗了！ 清廉人士家中……能圈养这些玩意？ 什么心善收留苦命人。 这是下贱。 小日子比我过的好多了！ 此时， 一个锦衣卫从门外快步跑到朱高燧跟前，递过去了一份折子，朱高燧没有打开，顺手递给了汉王。 朱高煦看过之后，笑吟吟的说道：“牢狱那边速度真挺，也可以说你儿子真是一个快男，凌迟三刀就抗不住了，全招了。” “你们几个，去池塘摸一下。” 他此时知道对方为何到现在还不慌张，原来藏钱的地方压根就没有密道，而直接沉入了池塘里。 不多时，一箱箱银子从池塘抬了上来。 而银子上面则有专属标记： ‘灾’！ 刘观见此一幕，明显脑子已经短路了，呆呆的说道： “谁把这么多钱放在我家的池塘里，谁干的！” 朱高煦像是拿了MVP一样笑意更浓，平淡的说道： “你承认这是你家池塘了！” 第217章 洪武四大案，将会在永乐朝重现？ 金忠首先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拿起一锭银子，细细打量起来。半晌，他转过身来，愤怒的说道： “汉王殿下，你是对的！” “刘观，该死！” “这是朝廷特意拨款给河南一地的赈灾银，朝廷每一次对于这种拨款都会做特别的印记，以防不测。没想到，河南消失不见的赈灾银竟出现在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府邸。” 金忠的话嘲讽之意很浓，份量很重，压的在扬六部官员有些喘不过气来。 赈灾银出现在刘府，意味着什么？ 朝廷查抄贪腐、监察百官的一把手，带头贪污！ 那都察院的其他御史跑的了？ 要知道永乐时期的皇帝，对于御史的态度，可谓历朝最为信任。 如今朱棣有事离京，一旦他知道京师发生的消息，事后会引来什么样的风暴，众人简直不敢想下去。 朱高煦将之前锦衣卫递过来的奏本放入袖口，拍了拍巴掌，回过头去，对着杨世奇淡淡的说道： “我答应你们解决赈灾粮饷一事，已经解决。外加刘观这老东西，内屋里又搜查出来一些古玩字画，看着也挺贵重，这些财物没有皇帝首肯，哪怕清点了也无法立马应用，不知你们有没有先用国库其他款项，用于填补赈灾亏空？” “？？？” 杨世奇一脸懵逼的看着朱高煦，木讷的摇了摇头。 “没有就抓紧去办，难道不知道多耽误一秒，就会有多少百姓死去吗？”朱高煦淡淡的说道。 杨世奇缓缓点了点头。 娘嘞！ 你今日搞这么大的动静，朝中几乎所有巨头都被你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结果还真为了赈灾一事？ 目测打捞上来的银两，少说也有百万两之众，还有一些没有算入其中的古玩。 根据经验，他相信御史这条贪污产业链，将会是整个永乐一朝最大的贪污事件。 汉王此举既搞到了钱，又能顺着都察院铲除大明最肮脏的利益链条，于民于国都是大功一件！ 旋即，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都察院原则上好像是……太子党。 完了！ 彻底完了！ 都察院完了！ 太子党危险了！ “二弟，什么情况？” 门外一道急促的声音传来，众人回过头去，只见两名宦官一左一右搀扶着朱高炽肥胖的身躯，走了进来。 本来朱高炽经过半年左右的锻炼，体重确实减轻了不少。像是平日里走路，也不会再出现走几步就大喘气的情况。 但如今事态紧急，他下了轿子之后，一路小跑而来，难免疲态尽显。 杨士奇见太子爷终于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了朱高炽听。 “混账！一群混账东西！”大胖胖被气的直跺脚： “刘观你怎么敢如此？谁给你的胆子？！” 夏原吉去到太子府，将都察院贪污的事情告知朱高炽，太子的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毕竟那可是督察御史啊！ 拥有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一系列权力。 连他们都参与到这等肮脏勾当中，可想而知，这腐败的毒瘤已在官扬肆意蔓延。 上梁不正下梁歪，督察御史都如此，下方那些官员，还能有几个能坚守清廉？ 只怕纷纷效仿。 朱高炽不用想都知道，朱棣回来之日，朝野必少不了一扬大清洗！ 而自己身为太子，背负监国职责，却对这件事情毫无察觉，定然也逃脱不了干系。 “太子殿下，这些钱我是一分都没敢花啊，不敢花……我兢兢业业做了十多年的清官，恪守清廉本分惯了，但这样的清贫日子太折磨人了……” “太子殿下您念在我多年的功劳上，还请替我求情啊！” 刘观见太子来了，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般，开始疯狂哭诉。 他当然清楚自己所做事情将会带来怎样的恶果，诛十族都有可能。 先不要说平日里被自己针对的官员，首当其冲就是朱棣与朱高煦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做事过程中，他都做的非常隐蔽，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实在想不通哪个步骤出现了问题。 但这些明显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 太子仁善，人尽皆知。 如果错过救命稻草，那可真完了。 朱高炽叹息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理会这种货色。 … 杨世奇深吸一口气，拱手对着朱高煦说道： “汉王殿下，此事牵扯重大，在下建议将此案交付给三法司审理！” 都察院是文官，虽与太子党来往并不密切，但也被归纳为太子党阵营。 如今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更何况这件事情还很有可能将太子牵扯进去，他真害怕洪武时期的四大案会在永乐一朝重现。 要知道洪武四大案动辄就是万人斩起步。 赵王又是妥妥汉王党，将这些都察院御史抓入锦衣卫牢狱中大行伺候，想要得出什么结论，岂不就可以得到什么的结论。 这样对太子将会非常不利！ 所以，只能将审问的权力拿到手，才能掌握这件事情的主动。 朱高煦淡淡的笑了，他从来没有在文官面前如此神气过，只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而这一切都亏了陈羽啊！ 他的好四弟！ 看来老爷子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自己要过去多接触接触。 朱棣接触之后，出现了‘永乐公司’、‘永乐煤’、‘永乐盐’还有一系列的政策。 而自己得到一个策略，再在锦衣卫的推波助澜下将今日自身的行动传遍天下。这形象不就立起来了吗？！ 怪不得，老爷子总往陈羽那里跑。 原来这样爽！ “老三，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些赃款与脏人全部抓入锦衣卫牢狱！” “得咧！”听见二哥命令，朱高燧也不含糊，直接大手一挥，让锦衣卫行动起来。 太子监国？ 他锦衣卫拥有先斩后奏，皇权特许的权力！ 储君也不好使！ “汉王殿下，在下方才说的话，你当做没听见吗？”杨世奇急了。 朱高煦冷哼一声：“都察院好像隶属于三法司，你竟还会提出如此建议，莫非……你是刘观同党不成？” “运气不错，还没审，就主动蹦出一个同党。” “将这个杨世奇，一并拿下！” 事情发展到如今，朱高炽可不相信自家二弟会突然如此精明能干，好在夏原吉提前告知过他，这一切的主意都是陈羽提出。 说白了， 朱高煦与朱高燧就是一个打工的。 他看的很透彻，父皇也一定会知道这一点，所以哪怕汉王在外界形象因此改变，但是自己在这段时间没有犯下什么大的过错，对于自身的基本盘没有多少影响。 所以他准备以稳为主，所有大事等父皇回来之后再做定夺。 他伸手拦下来还想要继续争辩的杨世奇，笑呵呵的对着汉王说道： “老二说得对，这件事还是交由锦衣卫审查，最为合适。” “老二、老三你们放心，等老爷子回来，我一定写奏本为你们请功！” …………………… 目前此书定义无女主，接下来许妙锦出扬是为了完善大后期许妙云治病剧情。 第218章 后宫的客人：许妙锦 今日朱高煦可谓大出风头，但这却苦了朱高炽。 他单独召见夏原吉一同处理审查着今日贪污案件的后续事宜，一直处理到巳时。 朱高炽无奈的说道：“都察院一事，恐怕会造就大明建国以来最大的贪污案。当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我身为太子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没想到，刘观十几年如一日，清廉自守、节约度日……竟深藏的如此之深。” “唉，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我竟一点都没有警觉，哪怕这次赈灾粮饷失踪的如此之怪，我也没有怀疑到都察院身上，我的过错啊！” “这一切都要多亏了陈羽，给我了一个警醒，越是标榜这种清廉的人，说不定暗地里越是腐败、堕落！” 刘观的罪行敲定之后，朱高煦就带领着锦衣卫开始大肆抓人。不用说也能猜到，被抓捕的大部分人都是文官。 隶属于太子党一方势力。 夏原吉听见太子的一番自嘲，没有接话，朱高炽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找补道：“夏原吉，我不是说你，你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经过这件事情，朱高炽本应怀疑一下夏原吉。 但夏原吉可是在之前的抄家中，经受住了考验。 不仅如此， 就连朱棣抄完夏原吉家之后，都愧疚的留下五百两。 可见夏原吉才是真真正正为官者里的一股清流。 夏原吉并没有将方才的话放在心上，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太子殿下，眼前对您情况很是不利。前些日子陈羽发明了复合弓，如果大明军队装备上之后，整体实力将会上升数个等级，我本来的意思也是将部队里面弓弩一类来次全面迭代，以应对来年皇帝的御驾亲征。” “但与他国交易军火兜底，虽然能赚钱可一时之间也没有那么大的成交额，还是需要从国库中拿钱，谁成料到赈灾银出了这样的事情，导致耽搁了。” “好在赈灾一事终于告以段落，臣建议复合弓一事，就殿下亲自执行，争取在皇帝回京之日，部队能有大半都装备上！” 夏原吉身为户部尚书，国家财政方面的能力自不必多说，但国家政务也不差。 如今都察院出了这档子事，必然会牵扯到朱高炽。 相较于好战的永乐一朝，他考虑民生与国力后，认为接下来一个坐镇朝堂的皇帝，更适合大明后十几年的国情。 他坚定不移的支持朱高炽，并不是因为利益，而是从外界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所以，针对眼下的情况，他献出了自己的计策。 朱高炽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夏原吉这件事情就拜托给你了，我会全力支持你去办。” “如果真能全军装备上，来年与漠北一仗，我大明将士也可少些伤亡。” 听到太子储君语重心长的感慨，夏原吉心中更加坚定大明下任皇帝朱高炽最合适不过。 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殿下放心，为了大明，臣一定全力以赴。”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朱高炽亲自提着灯笼将夏原吉送上了马车。 等人离开之后，朱高炽这才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疲倦。 “唉！陈羽……大明有此人，实乃大明之福！” “只是这次确坑惨了我，不出意外的话，爹回来的吐沫星子能把我淹了……” 但无论怎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顿了顿，他就回到书房中，准备给远在江浙地区的朱棣写一封奏疏，将朝廷近日发生的事情告知。 奏疏里他可不敢偷工减料，毕竟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锦衣卫的奏疏早就在路上了。 ………… 接下来的几日，朝廷热闹的很，每日都有锦衣卫忙着在官员家中抄家。 要是像之前言官员遇到这种事情，定然会上奏疏参朱高炽与朱高燧。 但谁让锦衣卫一抄一个准，都是赈灾银的既得利益者。 这种时候，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助贪官？ 而朱高炽也没有闲着，锦衣卫负责抓人，抓人之后的事情全部压在了这位太子爷身上。 朱高炽已经根据线索，推算出来江浙一带士绅的影子。为了让朱棣看到他与皇帝站在一条线上的决心，他是一点也不敢耽搁，想要尽早揪出一些证据，以用来打击士绅，帮助摊丁入亩的推行。 工作量压的他现在每天都少吃了三碗米饭。 反观陈羽与朝廷中紧张的气氛不同，他一点也没受到影响，依旧每天按照原来的生活节奏该吃吃、该喝喝。 打理酒馆，捣鼓发明。 日子也算过的潇洒、自在。 ………… 三日后，后宫。 徐皇后正在组织宫女宦官们筹备晚宴。 并不是永乐帝回来了，也不是为了纪念前些日子破获的赈灾银一案，而是她的亲妹妹徐妙锦，从外面游玩回到了京师，特意来找她相聚。 她的亲妹妹身份可不一般，明朝开国元勋魏国公徐达的小女儿，为人贤良聪慧、天生丽质、舞文弄墨、满腹诗书、且有沉鱼落雁宛若天仙之貌。 徐妙锦身在武将世家，深受徐大的影响，外表看似柔弱，性格却很是刚烈。 按照历史的正常进程，五年后朱棣深爱的皇后徐妙云离世。朱棣十分悲恸，情难自已，堂堂天子居然如同孩子一般伏在妻子身旁嚎啕痛哭。赐谥号‘仁孝’，发誓从此不再立后。 朱棣为徐妙云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脱去龙袍，穿白衣丧服一年来纪念妻子，群臣纷纷跟随。 为了止住思念，朱棣更加勤于政事。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帝王再也不会爱上其他女子了。 谁知，没过多久，朱棣便一心要把徐妙云的妹妹徐妙锦迎进宫去，立她为后。 徐妙锦惊才绝艳，其才貌甚至超过了她的姐姐仁孝皇后。在燕王府时，聪慧美丽的徐妙锦就深得朱棣和王府众人喜爱。 此时的徐妙锦已二十八岁了，这个年纪还未婚嫁，只因她一心学习琴棋书画。 朱棣把对徐皇后的思念，纷纷投射在了徐妙锦身上。朱棣认为，也只有徐妙锦，能够继承她姐姐的后位，母仪天下。 皇命难违！ 但谁知却出现了变故，徐妙锦宁可削发为尼，也坚决不进宫做朱棣的皇后。 由此可见徐妙锦的刚烈性格！ 但在这之前，她们两姐妹之间并没有任何嫌隙。反而关系非常亲近，徐妙锦常来后宫做客，陪徐皇后聊天解闷。 令徐妙锦感到可惜的是如今姐姐虽贵为皇后，但却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由。 想要出一趟远门，各种繁杂手续麻烦的要死。 最关键的就是徐皇后病了，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没有办法。 面对这样的情况，朱棣平日里更加不放心徐皇后外出。 第219章 大明师吹 后宫院落中央，徐妙锦远远的就看见了自行车。 轮子她是知道的，寻常马车就有的物件。 只是此物在她眼中着实有些怪异，毕竟自古以来四个轮子才能跑，两个轮子…… 跑起来不得摔的狗吃屎？ 徐皇后柔声说道：“此物名为‘自行车’，是……瞻基老师特意送给皇帝的，皇帝离京之前又送给了我在宫中解闷。” 徐皇后本来想说是未来的大明国师送给皇帝，但如今陈羽距离那个职位还没有定下来，这么大的事，她也不能私下议论。 恰好陈羽在宫中还有一个身份，朱瞻基老师。 徐妙锦拉着姐姐的手走到了自行车前，打量着眼前的自行车，皱着秀眉。 “姐姐，此物用来骑行？” 徐妙锦说这话的时候，话语中有着打趣的意味。 徐皇后点了点头，满含笑意在徐妙锦一脸震惊的表情中，帅气的一个抬腿坐上坐垫，表演了一把单手骑行。 在她绕着院落骑行一圈的过程中，徐妙锦因吃惊张开的小嘴就没有合上过。 “姐，换我，换我。” 徐妙锦见真的可以骑，当即挥舞着手，兴奋的说道。 徐皇后下车后，招了招手，顿时周围宫女宦官，就在将要骑行的徐妙锦身边准备好了。 “这是……”徐妙锦看着宫女宦官们一副神情紧绷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妙锦，此物操作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熟能生巧，多骑几次就会了。”徐皇后说道：“就像我刚开始练习的时候，连平衡都掌握不住，如今却已经可以做到单手骑行。” 徐妙锦一听顿时激起了心底的斗志，她们姐妹从小感情很好，很多时候更多是在竞争中成长。 看着徐皇后方才单手骑行，她感觉到很飒，心中也想要如此。 不过经过歪七八扭的数次摔倒后，徐妙锦有些自闭。 好难！ 徐皇后见徐妙锦额头上已是细汗涔涔，柔声说道： “妙锦，刚吃完饭，歇息会再玩吧。” …… “想不到宫中的老师还能发明出如此有趣的物件。”徐妙锦感慨道。 在她印象里，老师每日里就知道之乎者也，然后让学生背书。 而身为太孙的老师，为学生发明此物件，她还是头一次见。 徐皇后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可不是瞻基宫中几位老师发明出来，而是皇帝亲自在宫外为他的好大孙寻的一位老师发明而出。” “而且这位老师很特别……怎么说呢，就拿上课的方式来说，往常都是老师来宫中为太孙上课，可这位老师却需太孙乘坐马车，亲自去宫外求学。” “？？？” 倒反天罡！ 徐妙锦心中顿时升起浓厚的兴趣，宫中那几位皇室老师，她都认识。 要么是朝中大臣，在某一领域拥有无可比拟的才识；要么是天下间名满天下的学者，拥有深厚的知识积累。 朱棣对于朱瞻基是当做未来大明的下任皇帝培养，所以选择的老师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几乎涵盖各个方面。 按理说， 再博学的老师，也无法做到让太孙亲自到皇宫外面求学的地步。 这样的存在，她倒是想要见识一番。 “姐姐，你能将他唤入宫，让我见上一面吗？” 徐皇后耸了耸肩，：“我到如今也没有见过瞻基的老师，但如果你想要多了解了解倒是可以问问瞻基，毕竟是学生。” 话落，她对着身旁的人吩咐道：“去太子府，将太孙唤来。” 陈羽对于朱棣、朱瞻基、大明来说，意味着什么，徐皇后当然明白。 而如今， 老朱家一行人的身份还没有对陈羽摊牌，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贸然干涉，无疑打破了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 但也不愿意驳了自家妹妹的热情，于是干脆叫来朱瞻基，这小子经常到宫外上课，想必对陈羽应该很熟悉。 而自己对陈羽的了解，多半停留在晚上就寝的时候朱棣的与自己的悄悄话。 ………… 不多时，朱瞻基就来了。 不过徐皇后因老毛病犯了，头晕下去休息了。 … “瞻基，一般你上课的时候，你的老师会教你什么内容？”徐妙锦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乖巧的朱瞻基，笑着问道。 朱瞻基本来不明白皇奶奶叫自己过来干什么，但一听徐妙锦询问自己老师，当即一拍巴掌，兴奋的说道： “不是我吹，在我老师面前就没有他不会的，所以他什么都教。” “德行、文史、政治、处事、帝王之术……” 徐妙锦一听顿时懵逼了，你这小孩有段时间不见，糊弄人的功夫倒是见长。等以后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要拜倒在这张小嘴上。 她对学艺方面也有些造诣，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全知全能的人才。更何况，夸张到连帝王之术都说了出来。 这玩意放眼天下间，除了姚广孝之外，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教的了。 “瞻基，你宫外的那位老师真有这么厉害？” 朱瞻基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厉不厉害是用来形容普通人的，我老师可并非凡人，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谪仙人！” 他说的时候眼中的骄傲根本掩盖不住，就像是他口中非常厉害之人说的是自己一样。 “谪仙人？！”徐妙锦更加诧异，只感觉朱瞻基越说越离谱。 谪仙人只是民间虚构出来的人物，世间怎会真的出现。 但如果能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程度，貌似真可称得上一句谪仙人。 但这样的人存在吗？ 朱瞻基看出了徐妙锦眼中的质疑，这样的情况他已经遇到很多次了，毕竟就连他自己最开始在没有见识到老师才识之时，也是不相信。 他旋即郑重的继续说道：“姨奶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是一个老实人，从来没有骗过你，你也应该熟悉我的性格。我可以保证，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对了，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皇爷爷吗，他在宫外与老师可是以兄弟相称。平日里朝中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也会选择出宫寻求老师的帮助。” “老师凭借着非凡的见识与才学，总能将难题迎刃而解。皇爷爷曾经私下里对我说过像是老师这般的大才，以后如果步入朝堂，最低也要给一个国师之位。” “而大明也将在老师的助力下，达到历史上从不曾有过的巅峰盛世！” 第220章 剿灭南洋海盗，开启航海第二步计划 朱瞻基可以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什么样的性格她再熟悉不过。 正儿八经的老实人，哪怕扯一些小谎，但眼下说永乐帝有什么不懂的都是出宫去问这位老师。 根据她的记忆，平日里朝廷要是有什么难题，朱棣不应该首先去鸡鸣寺，然后找黑衣僧人姚广孝商讨吗？ 徐妙锦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朱瞻基的这位老师才能还在姚广孝之上！ “夏原吉、我爹、二叔、郑和都与我老师打过交道，你要还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他们，我保证他们对老师只有称赞！” 朱瞻基板着手指，替自家老师疯狂的吹了起来：“算经你知道吧？朱瞻壑他就喜欢研究这个，二叔为此还特意为他找了精通算经的老师。可是在遇到算经难题时，茶不思饭不想也做不出来。” “但到了我老师手中，拿过题来扫了一眼，就破解了，不仅如此，解题思路也是开创历史先河，就连我这种算经的外行人都听得懂！” …… 经过朱瞻基接二连三的描述，而且事件说的如此清晰，根本不似作假，她当即不由得半掩住小嘴。 脑海中开始浮现朱瞻基老师的样貌。 拥有这样的经天纬地之才，年龄方面最起码也是六七十左右，满头白发，讲课的时候，时不时捋一捋山羊胡。 不仅如此，越是拥有高深学问的人，一般越是严肃古板。 大声斥责更是家常便饭。上课时拿着一把戒尺，如果太孙做得不对…… ‘啪、啪、啪～～～’ 在老师管理皇子方面，朱棣与朱瞻基秉持着一样的原则，不听话就打！ 徐妙锦想起方才骑的自行车，笑着打趣道： “真是想不到，这样的严肃老者，平日里却有如此精力发明出自行车送给皇帝。” 在徐妙锦看来，发明自行车的前提肯定要会骑才行，毕竟这样才能不断改进。 而让一个六七十的老家伙去骑自行车……身体各方面零件都退化了，真是一门技术活。 “什么老者？”朱瞻基一怔，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老师啊。” 朱瞻基挠了挠头，认真的说道：“我老师他可年轻的很，而且严肃一词……与老师根本不匹配。”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好像比你还要年轻。” “比我还要年轻？”徐妙锦惊呼，这则消息，可比先前听到谪仙人之类的词语，还要令人不可思议。 毕竟经天纬地之才，哪怕聪慧也需从小勤于好学，才能凭借十多年的积累到那一步。 就像刘伯温那个级别。 但比自己还要年轻…… 这打从娘胎里开始学，也不可能拥有如此才识。 朱瞻基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皇爷爷好像提起过老师的年纪，二十出头。” “但我老师说了，判断一个人年龄只是表象，如果不通过实践去深入探查一番，永远不可能知道内在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如此，判断一件事也是如此。” “我刚开始去的时候，见老师如此年轻也不相信，可直到真正接触之后我才发现，老师的知识包罗古今万象。” 话落，徐妙锦眼睛顿时一亮。 二十出头！ 也就比自己小几岁。 自己从小就聪慧，在同龄人中也是佼佼者，可与这位老师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的人能够得到皇帝、夏园吉、郑和、朱高炽、朱高煦等人的认同，还能享有大明皇孙亲自拜访求学的特权…… 优秀的人，无论那个时代，都会引起异性的关注。 永乐一朝亦是如此。 远在皇宫之外的陈羽，像一团神秘而撩人的迷雾，让徐妙锦对其充满了好奇。 她心中也出现了从未有过，想要见一位异性的强烈念头。 徐妙锦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色，黑色的幕布逐渐笼罩天空，这个时间去拜访显然不合适。 只能压下心中迫切，等下次了。 出去见面不成，但从朱瞻基这里打听陈羽的事迹还是可以做到。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徐妙锦与朱瞻基又针对陈羽的事迹打探一番。 随着询问深入，徐妙锦脑海中陈羽的形象也愈发立体。 市井之中，酒馆掌柜，帝王之术，经天纬地之才，看破古今历史……二十出头，模样俊郎，心有宏图之志，实乃大国重器！ 朱瞻基继续在一旁说着陈羽的事迹，就像是小孩家中有一件好东西，遇到了旁人总想着拿出来分享吹嘘一样，他是越说越起劲，不知疲倦。 反观徐妙锦，则是略过朱瞻基，望向了酒馆所在方位发呆。 对陈羽越是了解，她就愈发想要见一见这陈羽。 毕竟得不到的总是在悸动。 拥有这样的才能，还有袁珙认证。莫非真是谪仙人？！ 与谪仙人交谈文学，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 天色已经不早了，徐妙锦抬了抬手，将还在吹嘘的朱瞻基打住。 端起一杯水递到朱瞻基跟前，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喝口水润润嗓子，今日就到这里吧。” 朱瞻基抬头看天的同时，喝了一大口水，随后说道： “姨奶奶，我先回去了，等下次你有空，我带你去酒馆尝尝老师的手艺，那可是一绝！” “这宫中平日里山珍海味估计你也吃腻了，去老师那里改善一下伙食，保证你流连忘返！” 不仅才识高深，还会做饭？ 天呐，这是什么样的男人？ 在许妙锦的认知里，学问高深的学者，哪怕六七十岁也没有一个会做饭的，哪怕会做饭，那味道也是不敢恭维。 更何况像这位老师一样二十出头的顶级天才，闲暇时间还有功夫研究食谱？！ 她双眸一动，柔声说道： “去是一回事，只是不知道你老师他……欢不欢迎？” 朱瞻基想也不想的直接说道：“你放心就好了，老师他特意好客。夏园吉、郑和等人去的时候，都是热烈欢迎。” “你要是去了，一定也可以享受到同样的待遇。” 徐妙锦一听，不由得捂嘴轻笑一声。 因为根据朱瞻基的描绘，在她脑海中浮现的陈羽形象，没有丝毫架子，不仅是思想，包括行动上，很有可能都是一个跳脱的人。 与这样的人交谈，一定非常有趣吧？ …………………… 与此同时， 南洋海域，大明舰队。 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船舷，发出悠长的声响，仿佛是大海在低声吟唱。?旗舰的甲板上，船帆在夜风中轻轻鼓动，几盏风灯悬挂，昏黄的灯光在海风吹拂下微微摇曳。 甲板上的很是热闹，大明士卒少数放哨，大部分都在庆祝战争的胜利。 主厅内，大明舰队总指挥使郑和与宁王朱权相对而坐。 宁王感慨道：“出海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南洋匪患已全部剿灭。击杀陈祖义舰队海盗一万多人，烧毁海盗船只十余艘，俘获七艘，还活捉了陈祖义等一千多人。” “我虽第一次参加大规模的海战，但也没想到战局结束的会如此迅猛。这一切都要多亏郑兄识破海盗阴谋，来了一出将计就计，布下口袋阵。否则我们也不会胜的这样轻松。” “此战，郑兄当占头功！” 郑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头功我可不敢当，要给也是给舰队离京之时，京师之地出此计策之人！” “道衍大师？”宁王诧异的问道。 他对于郑和很熟悉，兵法上的造诣不及自己，但此战却表现的如此突出，怪不得当时如此肯定陈祖义诈降，原来背后有人相助。 但这也太夸张了。 战局往往瞬息而变，道衍竟能做到如此地步，提前一个月洞悉战局走向。 简直恐怖如斯…… 不愧是能以一己之力，谋天下的人物！ 这恐怕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郑和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非也。” “不是道衍，还能是谁？”宁王追问道。 郑和：“出此计策之人，恕我不能告知。但此战结束，你我二人就要分道扬镳了，如果我们都顺利完成任务，回京之日，我会带你去拜访他。” “对了，他做的饭菜可是一绝，到时候让你好好开开眼。” 第221章 大航海时代提前 宁王心中暗道。 但见郑和不愿对自己透露对方过多的信息，他没有多问，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郑和一直跟在朱棣身边，铁铁的心腹。 否则也不可能将下西洋指挥使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他。 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他们也算一起并肩作战，结下了羁绊。 其实大明舰队刚出海的时候，陈祖义就向大明投降。 说是海盗内部畏惧大明国威，听说大明舰队来了，发生叛乱。 陈祖义眼见局势不对，选择起义，希望能有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为大明舰队带路，一起去剿灭南洋各地分布的海盗根据地。 为表诚意，陈祖义带了两千名海盗前来投靠，他本人亲自登上大明战船商谈。 大明一行人按照原计划，将计就计来到陈祖义所说海盗藏身之所。 海岛上的丛林之中，陈祖义提前埋伏了五千多名海盗，等着郑和亲自带队的时候，给予大明舰队沉重的打击。 然后趁乱，擒贼先擒王捉拿郑和。但没想到，前面进行的挺好，后面郑和不按套路出牌。 下令大明舰队，炮击陈祖义的海上投降船只。 击沉海盗船后，又再次下令炮击丛林。 在火炮的攻击下，丛林大火，海盗被烧的乱叫，诈降暴露。 海盗元气大伤，成不了气候。 接下来十多天时间里，郑和带领舰队在南洋溜达了一圈，将稍大些的海盗根据地，全端了。 向南洋各国，展示了大明强大的军事能力。 如今南洋海盗剿灭，但他们二人也只是完成了下西洋第一阶段任务。 “郑兄，根据南洋周遭收集上来的情报说，马六甲海峡那边，有一伙来自泰西的舰队，经常穿梭于马六甲海峡，与那附近国家做贸易。其中佛朗机舰队，更是那一片的霸主，也是泰西的霸主，你这一趟要多加小心！”宁王提醒道。 这一个月的时间，大明舰队并不是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剿灭海盗上。还有搜集情报。 毕竟郑和这一次任务之一就是控制马六甲海峡，当然要尽可能的提前了解那一片海域的势力分布。 任何时候，了解未知事物。充足的情报，总是首位。 至于这些海盗，对南洋周遭国家来说，可能是一个威胁，但在大明这种巨无霸眼中，根本上不了台面。 “泰西的霸主……”郑和手上握着酒杯，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个叫做佛朗机的国家，好像确实有些强大，南洋国家一提到他们的舰队，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可在永乐帝构建下西洋蓝图的宏伟计划中，再难啃的骨头也要啃下来。而且有一个霸主才好，这样我也能更好的实施京城之中那位高人的计策！” “这他也料到了？”宁王本来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大明从洪武时期就开始封海，对于外界，尤其是远在泰西国家的海上力量，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周遭国家对于佛朗机的印象，除了强大，就是蛮横。 这样也对，强大的国家，对弱小的国家蛮横点，怎么了？ 不服碰碰！ 但在这种情况下，就会导致大明不知道泰西有多强，泰西也不知道大明有多强！ 可宁王没想到，远在京师的那位高人，连这样的情况都算出来并给出相应的计策？！ 太妖孽了吧！ “计划大致就是通过与泰西国家或其内部的反对势力，运用合纵连横等手段，将佛朗机肢解掉，从而达到制衡目的。”郑和叹息一声说道： “可这个计策建立在大明对于泰西各国，拥有绝对军事压制才能实现。但对方国力如何，没有直面他们，我心中也没底。” “但哪怕是死，我也会完成永乐帝交代给我的任务！” 郑和通过与陈羽接触，对于下西洋的思想，已由最开始的宣扬国威，转化为如今的殖民之路。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敌人感到紧张，更何况是第一次朱棣力排众议支持的下西洋。 如果没有攫取大量利益，获取战果，那他真没脸回去。 … 其实大航海序幕早就拉开，但距离正式开始还需要半个多世纪。 那时，葡萄牙船队在地球上完整地画了一个圈，让人类首次完成环球之旅。 至此，大航海时代来临。 借着葡萄牙开辟出的许多新航线，让世界前所未有的地联通。泰西探险家们纷至沓海，来到世界各地开地图。 不久，泰西国家足迹遍布世界。 当然泰西航海探险资助者们的初衷，并非出于对科考的贡献，目的只有一个：利益！ 当他们发现新大陆的土著居民印第安人，都是些未开化的种族之后，就由刚上岸时友好交易的状态，演变成驱逐、屠杀和掠夺。 黄金和其他贵重物品自然是这群‘探索者们’的首选，他们一面将这些财宝满载而归，一面到处占领地盘，并在那里推行殖民统治。 然后通过这些攫取来的巨额财富，在运会国内进行科技创新。 自此，在巨大的钱财堆叠下，第一次工业革命在泰西爆发。 在绝对的科技碾压下，泰西也掌握了世界走向的主动权与话语权。 但如今，大明的舰队即将即将在郑和带领下，去友好的拜访。 “皇帝没有给你征服日本的计策？”郑和抬起头来问道：“百万吨银矿啊，大明目前最缺的就是白银。” “挟天子以令诸侯！”宁王笑着说道：“看来我过段时间为了银矿，要做一回曹操！” 郑和一怔，随后猛地喝下一大杯酒。这酒虽然没有在陈羽那里喝的辛辣，但还是让他感觉到难受。 宁王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道：“我那四哥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到处都需要钱，银矿一到手，他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干。而下西洋方面，也不会再受限制。” “我相信郑兄一定可以凭借着下西洋青史留名！” 如今，郑和已带着大明十分之一的货物，与南洋周遭国家进行过海上贸易。 这次与之前这些国家去往大明朝贡不同，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利润让宁王着实大吃一惊。 十几倍！ 这踏马比他之前在边境走私赚钱多了！而这只是一小部分，因为郑和这次航行的终点，可不在这。 宁王见识过郑和手中的‘世界地图’，大明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他不知道真假，但见郑和郑重的样子，而且目前大部分的势力分布都对上了，他感觉是真的。 同时心中不由得对远在京师之人，产生了恐惧与不安。 他懂四哥心思，攻占日本夺取银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绝对要取世界之财，补充大明。 以后，他与郑和二人将会是海洋上的老搭档。 而对于如今宦官之身、却又能力极强郑和的需求。 宁王清楚：青史留名！ 而一个人如果不是帝王，能青史留名的前提就是一个： 为国家或者百姓作出重大贡献。 而下西洋如果成功，则是两样兼具！ 宁王朱权不由感慨老天待四哥不薄，赐给了他一个如此合适的人，帮助其完成千古功绩！ …… 海上剧情只会稍稍提一下，最多一章半。 这些天前面的时间线问题已经改完（累成狗了），会正常更新下去。 第222章 朱瞻基的难题，陈羽PUA准备 朱瞻基见内堂中，朱高炽、杨世奇、杨荣因御史贪污案件争吵的面红耳赤，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 前些时间，二叔与三叔以雷霆之势突击都察院，将以刘观为首的御史人赃并获，抓入锦衣卫牢狱。 揭开了大明赈灾的阴暗面，也拉开了一整条贪污产业链。 本来贪污事件解决，应该是好事。 可这一次牵扯的范围实在太广、太多。 到如今，又从各地抓捕进牢狱的官员，都已经有三百多人了。 其中还不包括家眷。 短短几天就有如此成果，如果继续查下去，牵扯人数保底万人以上。 要知道自古文官与武官不和，所以这次入狱九成以上都是文官。 妥妥太子势力。 二杨与朱高炽此次争议核心，就是让太子朱高炽上奏，恳求永乐帝赦免一些。 否则，不仅对于太子势力削弱很大，就连朝廷接下来的运转，都将产生极大影响。 商讨了半天，也没有个结果。 因为朱高炽他不敢去触老爷子的龙威！ 自然陷入了死局。 …… 朱瞻基突然灵光一闪，他也没有办法，但他有老师啊。 面对这样棘手的难题，其他人想不出来，但凭借着老师的才识，那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来朱瞻基想拉着朱高炽一同前去酒馆，可想着胖爹如今还在内堂处理事情，指不定要多少时间。 半夜去打扰老师，实在不妥当。 既然如此，还是自己单独去最为靠谱。 打定主意，朱瞻基立马行动起来，换上一身便装，坐上了出宫前往酒馆的马车。 …… 当然， 朱瞻基去酒馆的消息，不出意外经过一路上锦衣卫的汇报，传到了朱高燧手中。 老爷子离京时说过，在他没有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去见陈羽。 朱瞻基除外！ 朱高燧先前命令锦衣卫开一个口子，放汉王进去。 可以说是失责。 但如果拦着朱瞻基，不让他进去，那就是赤裸裸的抗旨，是找死！ 朱棣回来后，这小狼崽子要是再添油加醋的告状一番，老爷子很有可能将他撕了。 朱高燧跟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亲爹的二哥朱高煦一样，对朱棣怕的很。 所以， 在朱瞻基进入酒馆街道的时候，朱高燧并没有阻拦。 … 朱瞻基走到酒馆门口，视线往里面瞅去，发现内堂没有老师身影。于是步入后院，一眼就看见了自家老师正躺在太师椅上睡觉。 他嘴角瞅了瞅，如今申时，老师还真是懂得补充……精力。 朱瞻基并没有选择打扰陈羽，而是撸起袖子，返回到内堂中，拿起角落里的扫帚与柜台上的麻布，开始自顾自的打扫起卫生。 工作态度一丝不苟。 他始终谨记，这是老师给自己的锻炼之法。 …… 干完之后，朱瞻基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随后双手叉着腰，扫视了一大圈，看着一尘不染的内堂，不自觉的笑了。 今日课前准备工作，圆满完成。 “啪、啪、啪～～～” 朱瞻基闻声回过头去，只见老师已经醒了。 陈羽鼓着掌，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不错，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还能做到严格要求自己。希望以后再接再厉，为师看好你！” 陈羽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老师，这些都是弟子应该做的。”面对老师上来就是一顿猛夸，朱瞻基低着头谦虚的说道。 朱瞻基见陈羽坐了下来，立马殷勤的给老师倒了一杯茶。 随后才说出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老师，今日学生前来，是遇到了一个难题想要向您请教。” 陈羽顿了顿，根据他所知，老朱非常重视小朱的教育，平日里为小朱请了许多老师。 可在这种情况下，小朱依旧遇到了难题…… 难不成是像上次朱小二一样，遇到的是算经方面难题？ 如果是这样，那陈羽不介意让小朱再次感受一下来自后世数学的小小震撼。 毕竟他在数学方面，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像上次你堂弟那样的算经难题？” 朱瞻基摇了摇头，他对上次陈羽的授课，感受颇深。 对于陈羽教导，遇到困难应勤加思考，他也在积极贯穿。 比如这次朝廷巨变，引发的案件。他深入思考无果之后，并没有选择不闻不问，而是找老师解惑。 但如果是算经类的难题，他可不会吃饱了撑的去钻研。 毕竟他清楚自身哪怕在这方面学的再好，以后能发挥的作用终归有限。 朱瞻基在陈羽的示意下，一同坐了下来，继续说道： “老师，不是算经方面的难题，而是有关做生意方面的用人之事！” “本来这种问题我该问父亲，可是爷爷离开之后，家中所有家业都压在了父亲身上。” “最近几日，父亲总是处理事情到深夜，非常忙碌，根本腾不出多余的时间与精力。” “所以，弟子就想着，将这个难题拿到酒馆内，请老师帮忙出出主意。” 做生意…… 用人…… 陈羽双眸一亮，这方面的问题可是他的强项。 毕竟他对于万恶的职扬PUA，还是有一定了解！ 他虽然在后世也做过生意，但要真遇到永乐时期纯生意之类的难题，他还是秉持着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就像他将精盐与蜂窝煤生意全权放手，交给老朱去做一样。 陈羽还担心自己在弟子面前，无所不知的形象差一点受损。 现在看来，多虑了。 且看待会自己如何随便扯点知识，来进行忽悠。 陈羽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抿了一小口之后，派头十足的说道：“做生意用人方面，说白了就是与人打交道，本质离不开两个字：人性！” “恰巧为师最擅长钻研人性，你且将遇到的难题尽数说来，看为师替你解惑！” 朱瞻基闻言一怔，不愧是将帝王之术研究最为透彻的老师。 从容，自信！ 他当即拱了拱手，在脑海中整理了一番思路，缓缓开口说道：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爷爷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父亲想要锻炼我，让我早点儿熟悉家里的生意。于是安排我跟着家中的伙计，在他们跑生意的时候，在旁边看着、学着。” “这么做主要就是为了让我提前对生意扬上的事儿有个底，方便以后能快速入手。” “于是我就跟着家中伙计，一同打理生意。” 陈羽听到这，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清楚小朱本身其实挺聪慧，一点就通。 从小接触家业，也是从小培养。 快十岁的年纪，不算早。 毕竟，这才是精英家庭的子女日常。 在家庭资源充裕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让孩子只在体力上得到锻炼，而是在认知、思想、眼界上下功夫。 说白了就是培养今后的继承人。 朱瞻基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学生在参与生意的过程中，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其中有两个人，虽然结果都是为了促成生意，但在性格与做事风格上，却差异巨大！” 第223章 用人之术，品德取舍 朱瞻基说道：“学生最开始观察到他们二人平日里关系并不怎么好，在随后的日子里，学生也是对他们二人更加留意。发现他们因性格因素，在处理问题上也相差巨大。” “刚开始我也只觉有趣，但没想到，十多天的功夫，我与他们熟络起来之后，其中一个人竟然私下里找我告对方的状。” “有理有据的列举出来了一系列黑料，大有一副不将对方搞死，誓不罢休的势头。” 打小报告？ 陈羽听后轻轻笑了笑，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 “二人是何性格，你且说来我听听，让为师帮你分析分析。” 朱瞻基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道： “为了方便，其中一人学生将其称为……张三，还有一人就叫做李四吧。” “检举人就是李四，他检举张三私底下处理生意过程中中饱私囊，几乎每一次完成交易，都要私下里抽取一小部分。” “当然张三中饱私囊的过程很隐蔽，但这次暗中拿回扣金额过大，瞒不住了，这才被捅了出来。” “张三在我们老朱家效力多年，却出现了这档子事情，我知晓的后非常气愤。” “但想着这件事情很有可能还将其他人也牵扯到其中，我在考虑要不要下现在告知父亲，又或许等到爷爷回来后，再将此事告知。” 朱瞻基说的当然是朝中最近发生的事情，一大波官员被抓，胖爹肯定处理不了。 最终还是要由皇爷爷定夺。 他只希望老师能给出一些建议，如何处理能达到最优解。 如果最后老师的建议也是彻底放弃张三这类人，那么朱瞻基回去之后也会劝告胖爹尽早完成切割。 朱瞻基想了想，继续说道：“但张三做出这样的事情，学生认为在情理之中，因为对方平日里处事极为圆滑，会说话，办事能力很强。” “这也就导致了张三与很多伙计，私底下关系都很不错。学生想，此事如果查下去，到时候甚至会对自家生意伤筋动骨。” 朱瞻基说完之后，安静下来，等着老师进一步的指示。 现扬， 只有陈羽手指有节奏轻轻敲击桌面声音，他摸了摸下巴，沉思着。 半晌， 陈羽对着朱瞻基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一下李四。 朱瞻基道：“如果说张三是一位小人，那李四就是小人的极端，是一位非常端正的君子！” “经过我的观察，发现李四平日里做事一丝不苟，严格要求自己，从来不在工作中暗拿回扣。反正只要跟中饱私囊相关的事情，他一概不沾。” “当然，我们老朱家这样的伙计很少，目前为止，我也就发现了他一人。” 朱瞻基顿了顿补充道：“张三此人在闲暇时间，会经常与其他伙计走动，可李四很……清高，拒接任何人情世故。好似认为对于工作，只要做好生意上的事情即可，至于生意之外的其他事情，与他无关。” “当然这也与他性格有关，私下里我见到他的时候，李四也总严肃板着脸，我清楚这不是针对我，而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李四的工作能力，严格按照我们老朱家的要求完成。但经过我的调查发现，张三工作效率比李四要高。” 一口气说了许多， 朱瞻基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后，问道： “李四告状之后过了几天，他又私底下找到我，询问事情的进展情况。还说如果爷爷不在，如果父亲想要严办此事，他一定支持。还建议我说，如果严重……可以直接移交官府处理。” “学生很头疼，不知道该不该听李四的。犹豫的点就在于他们二人各有特长。” “张三会说话，会来事，处事圆滑。但他做的事情，学生知道不对，也担心今后越做越过分；李四此人我们朱家很放心，没什么歪心思，只是做事太过于死板，不懂变通，这就导致效率差。但此人对损害朱家的事情，如果发现，定会积极阻止，始终将我们家利益放在首位。” “学生到底该不该将此事压下去。又或者等爷爷回来，在张三东窗事发的时候，出来求情？” 在职扬中，每位员工都少不了经常和领导打交道。 八面玲珑的人，情商高、善于沟通和协调、处世圆滑。但有时候心思太活，让人觉得不靠谱，难以建立深厚的信任关系；而老实人则执行力强，做事稳重可靠，但往往在处理人际关系和抓住机会方面显得迟钝，容易吃亏。 如果身为打工人，肯定认为第一种人，也就是张三那样的人很可耻。 但是身为领导者，用人方面，往往考虑的不单单只是品德。 这一点与历史长河中的双方政治对立，很像。 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和珅’与‘刘墉’。 和珅是一位实打实的贪官！ 他为人处事宗旨就是周到，让每个人都舒服，尤其是让领导舒服。 所以和珅会说好听的话，会做让乾隆好受的事，会对乾隆投其所好，这样一来当然就能得到领导喜欢。 乾隆在位前期对贪官深恶痛绝，贪污多少，在他眼中都是一个杀字！ 但到了晚年，乾隆变了。 不再严厉打击贪污，反而纵容和珅贪污。 原因很简单，国库紧张，和珅可以搞到钱。 有了钱就可以满足乾隆奢侈的生活，解决实际问题。 乾隆认为和珅贪一些就贪一些，就当辛苦费了。 所以，后世都说和珅是一位巨贪，但要知道和珅所贪污的，只是乾隆手中流下来的。 至于刘墉，则完全与贪污等罪恶不共戴天！ 如果站在百姓角度，你可以说和珅错。可如果站在领导者角度，你能说和珅错？ 所以，这里面确实有些门道。 陈羽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带着几分深意地问道： “小朱啊，老朱对你寄予厚望。要是我猜的不错，往后朱家产业十有八九要交到你的手中，那么你以后就是一家之主。” “现在你站在一家之主的角度去思考一下，今后你对于手底下的伙计，肯定希望他们有着君子般的品行、面对中饱私囊毫不妥协、做事能力还极为出色……” “说白了，就是那种近乎完美无缺的人才，对不对？” 第224章 陈羽的道理，有污点者最好拿捏 “学生不敢对老师有所隐瞒，心中确实这样想。” “只不过学生也知道人无完人的道理，所以并不奢求以后老朱家所有伙计无论品德还是能力，都做到拔尖。” “但如何合理运用不同的人，学生想要了解。” 陈羽点了点头，对小朱一番话感到很满意。 “人无完人说的不错，这样的人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你要是过分追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么恐怕以后等你接手家业之时，手底下无可用之人” “毕竟为师长这么大，见到各方面都完全无缺的人，也仅此一人而已！” 朱瞻基闻言顿时双眸一亮，能被老师捧到这种高度，一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才！ 自己必须要得到！ “老师，不知您口中那位大才……今在何处？” “能得到老师如此评价，一定有他过人之处。弟子想抽空去拜访一下，长长见识。” 陈羽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指向自己，淡淡的说道： “你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拜访？” “小朱啊，你也不想想，放眼整个大明，品德优良，才能跨越古今无人敌。除了为师，还能有谁能做到如此？” “……＆” 朱瞻基咂了咂嘴，有些哭笑不得。 他与老师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老师脾气实在太了解，当即附和道： “老师，此话不假。学生虽年纪小，但因家庭生意原因，也算见人无数。可像老师这样完美的人，确实只老师一人！” 陈羽点了点头，对朱瞻基投去一个赞赏神色。 孺子可教！ 经过自己一段时间的调节，小朱已可以做到与有才之士接触时，松紧适度。 要知道小朱刚来酒馆，那模样可拘谨的很。 而老朱家大业大，如果今后一家之主是一位连最基本人情世故，也就是夸赞对方都不会的存在，那可真是离完蛋不远了。 就像老朱，虽是战扬老兵，但在退伍下来之后，平日里遇到不懂问题，经过陈羽一番讲解，还是会配合的吹嘘，烘托气氛。 如此一番交谈下来，双方都心情舒畅。 而不是仗着家大业大目中无人。 这也是陈羽发现老朱与其他客人的不同之处，愿意深交的原因。 靠谱！ 陈羽在理清小朱所叙述问题的脉络，沉吟片刻之后，准备着手解决小朱心中的疑惑了。 “既然你清楚今后招收的伙计，不是完美之人就好。” “那我问你，你在这段时间对张三、李四的观察中，感觉他们对你这位少东家忠心程度如何？” 朱瞻基想了想，说道：“虽说二人品性、能力上各有不同，但都忠心耿耿。学生交代的事情，总是认真落实。” 陈羽一听，笑着说道：“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 “？？？” 朱瞻基一怔，显然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 他疑惑的问道： “老师，学生不懂。” 陈羽道：“你如今的年龄，虽是他们少东家，可说白了在外人眼中还是一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张三与李四面对你吩咐的时候，没有选择糊弄，而是实事求是落实到位。只此一点，对于上位者来说，接下来该考虑的就不是对二人取舍，而是如何运用，才能发挥二人的最大作用！” “这里面蕴含的是用人之道，将来等你接手朱家产业，想要将其做大做强，离不了其中的道理！” 陈羽的一番话落到朱瞻基耳中，联想到了今后接手大明基业。 他定然是想建立丰功伟绩。 毕竟皇爷爷是位马上天子，他朱瞻基又何尝不想要成为那样的帝王。 而这个前提，是对下面人的任用。 他意识到接下来老师说的东西很实用，立马拱了拱手，虚心说道： “请老师教我。” 陈羽微微颔首，缓缓开口说道： “首先第一点，今后面对张三这样工作中有污点但能力强的伙计时，绝对不能抱着疏远的心思。” “旁人的疏远，对张三的去留，无关紧要。可若你这位少东家也如此，那么像张三这种人，最易起异心，导致其离开朱家。这样一来，看似少了一个中饱私囊的伙计，但长远来看，朱家却损失了一位工作能力强的人才！” 朱瞻基皱着眉头，急忙问道：“能力大于污点？” 陈羽轻轻的摇了摇头：“为师之前讲过，一个上位者看待人，绝对不是品性，而是价值！” 根据陈羽的记忆，这还是小朱第一次在自己讲话的时候插嘴打断。 但他并没有斥责，毕竟之前所有的授课都是建立在虚假的构建上，而今日所传授的，却是他朱家实打实发生的事情。 他继续方才的话，说道： “张三离开与否也是如此。看此人才能为朱家创造的价值，是否大于离开。” “如果贪污严重到你无法接受，甚至动摇朱家生意根基，就需采取强硬手段制止。” 陈羽顿了顿，看着小朱语重心长的说道：“小朱，你要知道，这些有污点的伙计中饱私囊，对你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道德上有缺点的人，说明只有谋私利之心，而非谋家业的野心。” “想收拾这类贪污伙计，轻而易举！只需收集好罪证交给官府处理即可。” “你们朱家在朝中也算有些人脉，一个伙计总不可能比你们的权势还要大吧？只要有证据，还不随意你们拿捏？！” 朱瞻基挺直了腰杆，认真思考起老师说的话。 那些贪污臣子，所能贪污的钱财，对于大明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不影响整体的情况下，还能让朝廷这个机制高速运转，确实没必要对这样的人疏远。 毕竟自己是大明皇孙，未来大明帝国的继承人！ 所思考的角度，应该站在上位者层面。 但对于这次像刘观等主谋，做到如此程度，导致灾民多少人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该死！ 不杀他们，不足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至于一些罪名较轻，是否像洪武时期一样，贪污六十两白银就会被处以‘剥皮揎草’的酷刑。 朱瞻基认为应回去从长计议。 毕竟就像老师所说，此次也算有了这些贪官的……把柄。 本来这些人站在士绅阶级阵营，对付皇权。 如果将他们展露出来的把柄运用的好……反倒可以让这些贪官背刺士绅。 想到这，朱瞻基眼睛一亮。 相反， 如果一个大臣勤勤恳恳，不贪不拿，功劳又很大，皇帝反而不放心。会认为这个大臣什么都不贪图，是不是想谋朝篡位？ 这些道理皇爷爷私下里也曾为他讲过。 毕竟，当年王莽可谓德道模范。 儿子打死奴仆，竟逼儿偿命。皇帝见王莽这副大公无私的样子，欣慰的直落泪。 结果王莽没过几年就上演了一手篡汉建新朝。 …………………… 明天加更，会尽快结束这个剧情！ 第225章 嘉靖帝王的制衡之术 “就像每个朝代，都会出现一两个像唐朝魏征那样的官员。皇帝做错事时，能直言不讳出言制止。皇帝是谁？九五至尊！可面对这样的斥责，还是会选择虚心接纳，更何况是你一个商贾家庭。” “虽然你与李四相处起来，没有张三舒服。但李四这类人身边一定要有，如果将其踢开，那么用不了多长时间，你身边的张三就会开始揣摩东家的心思，开始为了讨好你，方方面面选择迎合，私底下做事也开始以应付的表面工程为主。” “那样一来，你手底下再也没人能在你面前说真话。这样的结果，你想要吗？” 朱瞻基毫不迟疑的摇了摇头，当然不想。 怪不得上次夏原吉硬刚皇爷爷，被下入牢狱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耿直的户部尚书会被狠狠的收拾一顿。 可事后，据自己所知，夏原吉在牢狱里面过的，甚至比外面的日子还要舒服。 他之前不懂，毕竟夏原吉这个老家伙，可是连王朝覆灭的话都能说得出口，竟还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现在朱瞻基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这就是皇爷爷的用人之道。 朱瞻基感到后背有些发凉，如果按照自己所想处理李四这类人，那么以后身边的人事实欺瞒自己。 那这王朝真的距离覆灭不远了…… 陈羽喝了一口茶，悠悠然的继续说道： “其实无论是商贾的老板还是王朝的皇帝，都可以理解为上位者！职责不同，可其中蕴含的平衡之术，却是相同。” “只不过皇权那边有一个更加高端的叫法，帝王权术！” 帝王权术！ 听到这四个大字，朱瞻基呼吸明显有些急促。 他拜师陈羽所要学习的东西，最主要的就是帝王权术。 怪不得皇爷爷在处理夏原吉这方面的做法，如此符合老师对于李四的看法。 原来，老师早早就已经开始进入到帝王权术的教程了。 朱瞻基此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一点也不敢松懈。 毕竟待会老师所说的东西，自己还要好好记在脑子里，等到回去之后记载下来，用于平日复习。 要是因走神，一个不注意听岔了，那可得不偿失了。 陈羽看着小朱一副认真听课的样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帝王权术乍一听，确实很高级，可如果剖析来看也就那样。” 他所说的话不假，像帝王权术之类的知识，在后世称得上烂大街的存在。 网络上，键盘侠对喷的时候也会卖弄一点。 而古时候，由于知识传递方式局限，导致吸纳知识的程度有限。 “小朱，你要记住，维持生意正常运行，最重要的部分是人。而让其中的人各司其职，就需要运用到平衡之术！” “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长江黄河都灌溉了流域内所有田地，哪能因水清、水浑就偏废不用？” “这段话看似简单，实则深意无穷。张三等有污点的人理解成黄河，将李四等清流正直的伙计比作长江。黄河水浊，但同样与长江会一样滋养了两岸百姓。” “明明二者都是水，都能够用来‘滋养’百姓，那么为什么要弃掉其一而不用呢？！” “话又说回来，二者平静的时候，天下相安无事。可其中一方，无论黄河还是长江，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大涨水位，导致祸患出现。严重者，就像前不久的河南一带水患事件，多少人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这就是典型的其中一派越界了！本来平静的局势瞬间被打破。此时，身为上位者的你，就应该出来对越界的一方适当打压。以此来平衡双方势力。” “出现祸患，就截断水流中溢出的部分，从而让双方再次处于平衡，达到相安无事的局面。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平衡之术！” 陈羽的一番话，听的朱瞻基心旷神怡。 帝王权术在他看来本来是一件非常深奥的存在，可经过老师这样剖开外表直达本质的说法，他悟了。 其中的平衡之术，无非就是在双方风平浪静的时候，上位者不出手；可若哪方得势，野心太大，所图甚多，自己就要出手干预。 面对越界，上位者有所行动，理所应当。 其它时间则平静应对，让下面的人摸不透上位者态度，如此一来下面之人做起事情来，自然有所顾忌。 平衡就出现了。 而且是一个全方面围绕皇帝的平衡！ 朱瞻基双眸突然一亮，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他想到了一个历朝历代都没有出现过的局面。 依靠这套平衡术，帝王可十多年不上朝，却依然掌握权力不被架空的局面！ 如此一来， 如若以后大明国力强盛，自己也不用整日像洪武帝一样待在皇宫之中处理政务。 而是应该御驾亲征，为大明开疆拓土！ 由此， 朱瞻基今后帝王之路的脉络，在他的意识中逐渐清晰起来。 他低头沉思了半盏茶的功夫，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恭敬的对着陈羽躬着身子，行了一礼： “老师，弟子受教了！” 放在之前，陈羽还会说一句无需多礼。 但随着陈羽待在这个时代，时间的推移，渐渐适应了这个时期的礼仪。也意识到了师徒之间的羁绊。 他坦然接受，缓缓开口道： “也罢，今日时辰尚早，见你好学，为师就多与你讲解几句。” 朱瞻基一听，当即大喜过望，态度顿时更加恭敬的站在一旁。 陈羽倒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右手的食指伸出沾了沾，在桌面上写下几个大字： ‘云在青天水在瓶！’ 他认为小朱听后感觉自己讲解牛逼，理所应当。 毕竟他可是按照平衡大师嘉靖的做法，进行讲解。 多智如妖的嘉靖，运用长江黄河论，在位45年能牢牢把控朝局。即使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这样的权臣，也莫敢不从： 可他的后世子孙呢？ 尤其大明崇祯帝，不通晓为人君者制衡的权术，做事刚愎自用。 单纯地认为除掉魏忠贤阉宦一派，重用国之贤臣东林党一派清流，大明江山就海晏河清，蒸蒸日上！ 事实真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 崇祯兴长江，废黄河之举，加速了大明朝的崩塌！最后东林党短短十数年时间，就把大明江山糟蹋的一塌糊涂。 甚至他临死时大呼： 文人误国，皆可杀！！！ ……………… 加更失败，加班成功。 奉劝各位一句，千万不要报土木！ 过来人的经验！！！！！！ 第226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制衡的艺术 他平日里积累很多，不用陈羽说，也清楚这句话出自哪里。 唐朝时李翱为朗州刺史，拜访禅师，问：“什么是道？”药山禅师指指上面，指指下面，然后说：“云在天，水在瓶”，李翱有所悟入，便作了此蕴含道义无穷的句子。 可如果是宫中老师询问自己，如何看待这几个字，他会毫不犹豫的说出其中意境。 但如果陈羽询问自己，那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一定有着更加深层次的意思，自己没有领悟出来。 朱瞻基皱着眉头，低着头，沉默思考了半天，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 但他又不好意思说自己啥也没看出来，好歹也在陈羽这上了一段时间的课程，总不能一提升都没有吧？ 那样的话， 不要说皇爷爷与胖爹了，老师也会失望…… 于是，接下来现扬怪异的一幕就出现了。 一位少年沉思着。少年的老师，则在一旁懵逼的看着。 陈羽心中有些拿捏不准，自己这个当师傅的，接下来要授课的内容，难道学生已经看出来了？ 那课程还怎么进行下去。 他试探性的问道：“小朱，为师见你看了半天，可是看懂其中蕴含的权术？” 朱瞻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 “回禀老师，弟子实在……愚钝，短时间内无法顿悟，实乃辜负老师期望，有愧！” 陈羽一听，脸上并没有失望神色，反而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说道： “无须有愧，你看不出来就对了。要是真看出来了，那才是不正常。” 朱瞻基：“？？？” “毕竟，你做弟子的要是看出老师意图，岂不是显得为师很没水平。”陈羽道。 朱瞻基：“……” 老师啊，你可真是弟子的好老师！ 我还是一个孩子，你如此欺负弟子，这样好吗？！ 朱瞻基能明显感觉出来，自己与陈羽这位老师上课的时候，氛围不像宫中授课时那样严肃。 这样的学习氛围，他感觉很舒适。 但他嘴角还是不着痕迹的抽动着，以示无语之意。 陈羽瞧着桌面上那字迹正一点点褪去，神色未起丝毫波澜。 不过寥寥几个字罢了。 在他看来，实在没必要为这点小事，专门去翻找笔墨纸砚重新书写。这可不是他懒，而是觉得犯不着在这上头费神。 他原本慵懒地斜靠着，这时微微坐直了身子，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 “可不要小看了这句话，其中所蕴含的数层权术，不要说你是一位商贾的少东家，哪怕你是当年太孙，如果能够悟透，也将受益无穷。” “而其中第一层权术，就是一个‘看不透’！” 此话不假， 在大明诸多皇帝中，论起对帝王权术的运用，嘉靖帝若称第二，就没有哪位敢称第一。 ‘云在青天水在瓶’用来形容嘉靖帝的统治之道再合适不过，他这一生都将其贯彻得淋漓尽致。 他在位时，有长达十多年不上朝的惊人之举。可即便如此，朝堂上的臣子们面对这位深居幕后的皇帝，依旧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陈羽将嘉靖帝的牛逼之处拿出来，莫要说教育一个商贾少东家，哪怕是拿来教育太孙，也绰绰有余！ …… 朱瞻基闻言，顿时一怔。 旋即， 在陈羽眼神示意下，坐了下来。 陈羽瞧着小朱的模样，不禁莞尔。 只见小朱腰背挺得笔直，坐姿端正，那专注的神情活脱脱像小时候上学时，课堂上被老师夸赞三好学生听课的模样。 见状， 陈羽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道： “这层意思比较直白，云和水本质上都是一种物质，只是所处位置和环境不同，作用才不同。” “制衡的本质，就是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比如把云彩放到天上，用来遮挡阳光，用来施云布雨；而把水放到瓶子里，用来饮用或者养花。” “下面的人各司其职，上位者只需具备让其他人‘看不透’的能力即可。” “乍一听可能会感觉很多余，甚至影响效率。可为师告诉你，人永远只有在面对恐惧的时候，才会心生敬畏！” “倘若你面对的是一个处处都能看透、揣摩出其心思的人，你心底里会感到畏惧吗？哪怕他是当今皇帝，亦是如此。” 朱瞻基额头上冒出丝丝冷汗，他虽然年龄尚幼，但对于‘龙威’一词，还是有所了解。 他这才意识到，皇帝的威严远不止于武力威慑。 原来，在权术的世界里，让臣子难以捉摸的帝王城府，才是最为高深的境界。 暴力不过是众多手段中的一种罢了。 想到这儿，朱瞻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己的父亲。 他那身形富态的父亲，所走的路线很贴合老师口中那种让人看不透的类型。 …… 朱瞻基暗自思忖，今日这番教诲，无疑让他在权术方面的认知更进了一步，心中对老师的钦佩又多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将知识在脑海中快速的再次过了一遍后，迫切的想要继续学习。 他站起身来，给陈羽续上一杯茶水，恭敬的说道： “老师，这才是第一层权术，那不知接下来一层又是何法？” 陈羽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迎着小朱那急切的目光，淡淡的开口说道： “先前说了各司其职，最重要的就是上位者应该以何姿态，让下面人产生敬畏之心。第二层，就是要懂得：制衡不是静态，而是动态！” “云和水可以互相转化，云凝结成雨降落下来，可以变成瓶中水，而瓶中水蒸发以后，又可以变成天上的云。引导云和水的转化过程，就是制衡的艺术！” “我们将你们朱家看作一整个团队。想要管理好这个团体，一味的高压不适用，会引起伙计怨声载道，甚至产生逆反心理。而应做到会给伙计描绘美好的未来，为他们设定一个短期内完不成的目标，定制奖惩机制！” “这样一来，在团队里面，员工是天上的云还是瓶中的水，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员工努力，未来无限可能。” “于是，当低位者有了奋斗的动力，高位者有了降职的恐惧，制衡就激活了。” …… 后世中公司有‘活水’的说法，和这个类似，讲的就是老板们不断给员工画饼。 虽然喜欢画饼的老板，被疯狂吐槽。 但连装都懒得装的老板，这样的公司注定是一潭死水。 嘉靖的统治艺术，就体现在一次次人事安排中，体现在对‘云’与‘水’的转化控制中。 第227章 三层权术算什么，为师还有大气层 内堂传来了朱瞻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他听完之后只感觉大受震撼。 先前陈羽用长江与黄河水无清澈之分，来说明用人不分品性的道理，已经让他感到头皮发麻。 意识到有污点的人，一样可以为自己所用的道理。 接下来，又讲解了各司其职的要义。包括他这个将来的东家，该如何做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看不透！ 让以后手底下人，见识什么叫做恩威难测。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平衡权术，还蕴含着高深的驭人权术。 做到以上两点，朱瞻基有信心，将来登临大位，能够将满朝文武狠狠拿捏。 他只觉今日来的一趟，太划算了。 但是今日的课程，虽在老师的讲解下，简单易懂。 可要运用到以后的实践中，下去之后少不了花费大量功夫，好好钻研。 学习透彻，朱瞻基坚信离所谓圣君不远了。 朱瞻基舔了一下嘴唇，将心中的震撼压下，恰在此时，陈羽从筷筒里拿出来两根筷子，淡淡的说道： “小朱，方才为师所说的两层权术，是最基本的表象：水的颜色，物品的位置。而接下来为师为你讲解，其中所蕴含的第三层权术，也是平衡权术的核心所在。” “同时也是难度最大的部分，对于你来说，如果想在将来有所成就，避不开这点。” 话落， 朱瞻基豁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诧异的问道： “老师，这短短一句话，您竟能讲解出三重权术？” 小朱眼中的震撼，陈羽尽收眼底。 他只是淡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悠然说道： “为师领悟出三重权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你为何如此震撼？” “小朱啊，你跟为师也有段时间了。如果为师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才应该感到震撼。” 朱瞻基懵逼的挠了挠头，感觉老师说的好有道理。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句话领悟出三重帝王权术，其他人给他这么说，他一定认为对方是在吹牛。 可放在老师身上，好像……确实合理。 “再者，为师说领悟出三层，就真的只有三层？” 朱瞻基：“？？？” “其实三层之上，还有一层。为师将其称为大气层！只不过，大气层所蕴含的权术，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恶毒无比。” “念你年龄尚小，过早接触，会有损身心健康。所以今日，为师只与你讲解三层权术！”陈羽道。 陈羽只有三层权术，但感觉效果不够，那就多加一层。 反正又不讲。 … 大气层？！ 朱瞻基没想到三层之上竟还有，一时间脑子都有些迷糊了。 乍一听第四层的名字，就感觉非常牛逼。 而且在老师的有意渲染下，他心里痒痒的，迫切也想要一起学习。 “啪啪啪～～～” 朱瞻基双手放在脸颊上，轻轻的拍了拍。 清醒一点啊！ 老师都说了，大气层的权术目前不适合自己这个年龄的学生学习，年龄稍大一点后，老师自会讲解。 老师既已有安排，你还贪心。 也不怕贪多嚼不烂？ 简单调整完情绪，朱瞻基双手放在桌面上，再次摆出一副三好学生听课的模样。 陈羽道：“第三层，管理要分而治之，防患未然。” “云在青天水在瓶，天上飘的是云，可厚重的云就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瓶子里装的是水，可将无数的瓶子倒出来的水，就能汇聚成洪水！” “那么作为上位者，应该具有居安思危意识，不能让上面云与瓶中水，发展成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否则就会是要泛滥成灾。” “懂得‘分工’的第二层含义，也意味着‘分离’！”。 “把下属们隔离开，最好是让他们产生间隙，互相制衡，如此以来上位者的位置才坐得稳。 虽然大部分时候，管理者的目标与团队的目标一致，但因为人之间绝对会有差异，所以某些时候还是有偏差的。尤其是涉及管理者的权柄的时候。” “谁会对自己有威胁呢？有内部威胁，也有外部威胁。外部有同行竞争，但却是小患，心腹大患应该是被下面人架空。下面的人如果没有嫌隙，上位者是坐不踏实的。” “方法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水多了加盐，盐多了加水。总之要保持这个盐水的浓度，绝对不会威胁到上位者的安危。” “不知道为师这样说，你明白了没有？” 陈羽说完之后，见小朱颔首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询问，而是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吹了吹。 随后，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这茶是前几天朱家老三亲自送来，也不留下吃饭，好像就是单纯的过来送茶。 哪怕陈羽对茶艺研究不深的人，也能一口喝出此茶，乃是上品。 也不知道从哪买的？ 自己现在也算得上小有资产，适当改善一下生活水平，总归没错吧？ 下次问清楚，自己买一些。 …… 朱瞻基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老师讲解的一番权术，全部都在云在青天水在瓶这句话里。 牛逼是真牛逼。 但理解起来也是有难度的。 尤其第三层，他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劲。 如今皇爷爷对待二叔与胖爹的态度，不就是如此吗？ 胖爹已坐上储君之位，但皇爷爷并没有像其他帝王那样，对胖爹表现出厚爱。 反而时不时的就要训斥一番。 洪武时期的皇帝与太子储君之间的日常，朱瞻基哪怕那个时候还未出生，多少也了解一些。 与永乐一朝的相比，太子储君的地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难道…… 这就是皇爷爷的平衡权术？ 否则，又怎会允许二叔一直不就藩！ …… 朱瞻基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猜想皇爷爷权术的事情摒弃掉。 老师不仅教给他三层权术，同样也警醒他如何做好一个皇长孙的身份。 兄友弟恭，不要算计！ …… 今日的课程， 听起来整体上虽有些厚黑，但朱瞻基明白，这是他将来王道的基础，足够受用终身。 这样的权术，放眼整个大明朝堂，恐怕也不会再有人为他讲解。 毕竟三层权术的底层逻辑是驭臣。 他可不相信哪个臣子，会傻啦吧唧的蹦出来教皇帝如何治理臣子。 而皇爷爷如果真的讲解，也绝不会有陈羽这样清楚明了。 还好有老师！ 身居大才，无所顾忌，才能让他学到的知识大受震撼。 朱瞻基抬起头来，望着慵懒躺在椅子上悠然品茶的老师，心中发誓。 等到自己登基，老师必然是大明帝师。 这样的权术，断然不会用到老师身上。 因为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超越了君臣！ 第228章 老师赐物，学生定当珍藏 喝到一半， 陈羽咂了咂嘴，站起身来，走向了柜台前拿出笔墨纸砚。 在朱瞻基疑惑中，将纸摊开，写下了‘云在青天水在瓶’洋洋洒洒几个大字。 并在最下面，留下署名。 ‘陈羽赠爱徒，望自省。’ 写完之后， 陈羽俯下身子吹了吹，随后又从怀中拿出前不久刚配置的独家印章。 ‘彭～’ 用力摁了摁。 他看着上面‘陈’字刻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朱，今日为师特意为你题字一副，上面所蕴含的道理，方才已经讲与你听。” “希望你能以此自省，不可懈怠。” 陈羽见上面的墨迹干了，边卷边继续说道： “当然了，仔细思考你就会发现，为师是按照朝堂政治方面去讲。针对你的情况，无需理解那么透彻，毕竟只是经商，够用就行。” “朝廷那可是勾心斗角，权谋的聚集地。将这份权术，延伸到今后管理家业当中，足够你做到游刃有余了。” “小买卖与客人打交道；而大买卖，则是与家中伙计打交道。你们朱家的买卖，我从老朱那感觉应该不小，所以今后，生意上的事情，你无需亲力亲为。你也没这个精力。” “就按照我方才所说的权术去管理，保证你能非常舒服的把钱赚到手。” 朱瞻基认真的聆听着老师教诲，见陈羽说完后，将手中纸张递过来。 他急忙躬下身子，恭敬接下。 上面的内容，陈羽写的时候，他看在眼里。 老师各方面拿出来都非常优秀，无人能敌。 只是这字…… 人无完人嘛！ 够用就行。 朱瞻基将其揣到怀里，对着陈羽行了一礼。 “请老师放心，您的教诲，弟子定会遵从，莫不敢忘。” “学生回去之后，就立刻找人将这幅字，花重金裱起来，然后悬挂屋内，每日自省。”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咧开，淡淡的笑了笑。 自己所说的话，小朱都会遵从；自己要求的事，小朱都会谨记；而且始终对自己这位老师，一副恭敬的样子。 这也是陈羽对于小朱这位弟子最满意的地方，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尊师重道。 怪不得古时候总讲师生之间，情谊深厚。 跟后世完全没法比。 入乡随俗，面对这样的弟子，陈羽也是做到了为人师表。 也愿意将自己的学识，传授给小朱。 …… 师徒二人简单聊了一会，陈羽笑着说道： “今日授课的时间有点久，也快到饭点了……这样吧，你先在这里温习一下方才的课程，为师去后厨做饭，你吃完饭再回去吧。” “弟子都听老师的。” 老师的手艺，朱瞻基还是了解的。 一听待会有好吃的，他当然不能错过。 ………… 不多时， 陈羽从后厨陆陆续续的端上来了几道菜。 朱瞻基大部分吃过，可今日他还是见到了新样式。 “老师，这中间一盘色泽洪亮的肉，看着就很有食欲，是老师自创的吗？” “这个叫做东坡肉，宋朝时就有了。但经过为师些许改良，保证这道菜在东坡肉领域，一骑绝尘。” 陈羽自信的说道。 永乐时期，东坡肉只是江南地区一道名菜。 直到明朝中后期，随着糖业的发展，东坡肉中加入更多糖分调味，才彻底走上了它的成名之路。 而陈羽因为调制了独家酱料，所以无论口感还是卖相，都是一绝。 “行了，开吃吧。” 陈羽捯饬了一双筷子，准备开动。 他今日并没有准备酒，本来吃饭喝酒也没这习惯，只是老朱一行人来的时候，总要陪上几杯。 陈羽调制出的新式酱料，也是第一次配东坡肉。 他夹了一块东坡肉，细细品味着。 片刻， 睁开眼睛，脸上浮现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肉质酥烂，酱料恰到好处，不仅没有掩盖肉本身的香味，反而将其衬托得更加浓郁！” 朱瞻基见老师动筷，也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 一咬， 瘦肉部分的鲜嫩多汁，瞬间在口中散开，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独特的酱汁味道，让他不禁眼睛一亮。 他一边细细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肥而不腻，香嫩可口，实乃人间美味！” 可惜姨奶奶吃不着。 朱瞻基想起昨日答应要带着徐妙云一同前来，见识一下自家这位牛逼老师。 但今日没见到姨奶奶的人。 等了一会，他就自己过来。 “差点忘了，这个配上米饭吃会更香，再来一勺灵魂酱汁。” 陈羽一拍脑门，站起身来，从后厨端上来了一盆饭。 朱瞻基当然也是有样学样的吃了起来。 …… 吃饭期间，陈羽倒没再继续讲解一些高深的道理。反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内容却都是大明之外的。 比如大明遥远的西方，有一片满地黄金的土地。那里的贵族住的地方都是高耸入云的城堡，城堡的墙壁由巨大的黄金堆砌而成，上面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里面还关押着美若天仙般的美女…… 古有马可波罗游历著作——《马可·波罗游记》，其中描绘了一个遍地黄金，城镇繁华的富庶之地，激起了航海家和探险家对东方的无限向往，在西方掀起了历史上第一次“华夏热”。 所以陈羽准备提前为今后进入朝堂，撺掇永乐帝开展大航海做准备。 提前向大明描绘出西方遍地黄金的扬景。 到时候，我就不信你们不心动！ 从陈羽口中说出来的事物，很庞大、也很美好。 遍地黄金，城堡中还有仙女。 朱瞻基听着心中一阵躁动，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从大明飞到老师口中的西方土地。 只可惜长翅膀明显不现实。 不知道大明的船队，能不能到达。 朱瞻基清楚这一次郑和接受下西洋的命令，是向西航行，不知道能不能航行那么远。 陈羽的一番话，在他的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 或许大明将来在朱瞻基的统治下，会带着大明的将士，踏上西方的土地，掀起一扬波澜。 又或者，在永乐一朝就可以完成这一壮举！ 陈羽本来对历史非常精通，无论国内外都是如此。 在侃侃而谈的吹牛之中，时间过得飞快，二人也吃的差不多了。 第229章 陈羽：给老朱家带去为师的学识震撼 毕竟胖爹现在所面临的难题，今日课程上的知识应该可以解答。 胖爹愁的几天都睡不着吃不香，自己身为儿子，还是应该在吃完大餐后，尽快赶回去才好。 他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对着陈羽恭敬行了一礼，道： “老师，今日您传授弟子如此高深的知识，弟子受益无穷。” “但要想完全消化，还需一段时间。眼前天色不早了，学生也要回去了。老师放心，弟子回去之后，定不会忘记老师嘱托，每日自省。” 陈羽听后，打了一个哈欠，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略带疲倦的说道： “行吧，你自个回去，这个点我也该换个地方了。” 陈羽瞥见小朱胳膊夹着自己写下的那副字，他站起身来，拍了拍爱徒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回去之后，你父亲要是询问起这幅字的寓意，你原原本本讲述他听即可。老师的知识本来不外传，但谁让咱们都是熟人。” “而且为师相信这些知识，对于主掌家族生意的人来说，听起来会更加震撼。所以，等老朱回来之后，为师建议你最好也对你爷爷复述一遍。” “要知道没有哪个父母、爷爷之类的长辈，会不喜欢勤奋上进的孩子！” 听着陈羽的关爱，朱瞻基心中满是感动。 老师所说的建议，他之前一直有做。 只不过，那是因胖爹与皇爷爷检查他上课有没有偷懒。 如今经老师这样一说，朱瞻基心中一下明了。 胖爹与皇爷爷这哪里是监察自己的功课，而是与老师一样在关爱自己。 他当即再给陈羽恭敬了行了一礼，这才夹着字，快步离开了酒馆。 …… 陈羽见朱瞻基离开，他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酒馆。 一切妥当后，店门一关，吹着口哨，悠哉悠哉的漫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 街道拐角处，早早就有锦衣卫的车在此等候。 朱瞻基一个健步跃了上去，依靠在车厢内，随着马车发动，他也闭目养神的开始回忆今日所学习的课程。 要知道他一直跟在朱高炽身旁，打小以来，朱高炽没少时不时为他灌输政治方面的知识。 所以以他目前的阅历，对于陈羽所说的高深权术，都能听懂。 但还是那句话，能听懂跟会运用，虽只相差几个字，但难度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将知识运用到实践当中，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以目前皇爷爷的身体状况，朱瞻基想要摘去皇太孙的头衔，还为时尚早 在此期间，有的是时间供朱瞻基慢慢消化陈羽所传授的知识。 …… 在马车极速朝中皇宫奔驰的过程中，朱瞻基也没有停歇。 一路不断的沉思，这堂课已在他的脑海中过了数遍。 很快，马车停在了文渊阁。 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太阳都已快要落山。 明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段，按照之前的作息来看，马车应该停到太子府才对。 但奈何由于都察院自上而下贪污赈灾银的事件爆发，朱棣又不在京师，所以，一时间所有的压力，都压在了大明太子储君这位监国身上。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有段时间。 所以在朱瞻基下令去找胖爹时，锦衣卫将马车停在了这里，他也没有感到意外。 “今日的东坡肉真好吃，早知道老爹还没吃饭，应该打包一些。” 朱瞻基轻声说完后，单手拿着陈羽提的字，步子轻快的朝着文渊阁而去。 还没有进去，里面就传来了胖爹与母亲的声音。 “老二太过分了，看这几日把你累的，都瘦了。” 张氏将带的饭菜从食盒里拿出，继续吐槽道：“往常这个时辰，你都已经吃了一碗大米饭，开始盛第二碗了，可现在什么时候处理完事情回去，都没个准信。” “我带的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饭菜，尝尝。” 朱高炽一边批阅着奏疏，一边说道：“怎能这么说，老二他做的对，都察院那帮畜牲，要不是老二，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这件事情，老二他做的没毛病。” 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瞅了一眼张氏摆放在桌子上的饭菜，又瞥了一眼等待批阅的奏疏，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饭菜还是先放放吧，我还有这么多事情没处理完呢，实在没胃口。” “没胃口？不就是老爷子针对这件事情没给你回音，你害怕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整日提心吊胆就能躲过去？”张氏白了朱高炽一眼，埋怨道：“听我的，先吃饭，再干活！” 平日里张氏对朱高炽吃饭一事，管的可谓相当严格。 尤其见识到燃脂操有效果后，更甚。 但近些日子以来，却反常的让他多吃一点。 朱高炽明白，这是媳妇在担心自己。 可他真没有胃口，就像张氏口中说的那样，眼前朝天发生的大事，他都给远在江浙地区的朱棣写过折子。 按理说回音两前天就该到了。 但如今朱棣一封信都没有回，这就不得不让他开始担忧起来。 而这件事，归根结底还真的不怨老二。 毕竟六部所有官员解决不了的问题，老二一天时间就给办了明显不可能。 背后推波助澜的还是陈羽。 唉！ 陈兄你可让我瘦了好些斤，过段时间你必须给我补回来。 … “瞻基回来了。”朱高炽叹息一声后，抬眼便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朱瞻基，当即摆出了一个笑容。 张氏闻言，转过身去，快步走到朱瞻基跟前，拉着他的手，关心的问道： “今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朱瞻基嘿嘿一笑，“孩儿今日去老师那里一趟，上了一堂课，时间有点久，恰好此时老师新式菜品做好，于是孩儿就留下来品尝完才回来。” “陈兄弟对你还真不错。瞻基但你要切记，接触的时候，礼节上万不能怠慢。”朱高炽叮嘱道。 “这是自然。”朱瞻基点了点头。 “对了，为父还没有吃饭，你也不知道带一份回来我尝尝。”朱高炽可是清楚陈羽的手艺，那可是一绝。 尤其听说新菜品时，忍不住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下次，下次一定。”朱瞻基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说你吃不下！”张氏在一旁看着朱高炽冷笑道。 朱高炽的笑容顿时凝固，心中咯噔一声。 朱瞻基见状，眨了眨眼，急忙说道： “老师这次给了我一幅字，保证父亲看了之后会有食欲。” 第230章 朱高炽的自信忽悠 “瞻基的老师，就是老爷子前段时间经常出宫会见的酒馆掌柜吧？” 朱瞻基笑吟吟的点了点头：“老师大才，皇爷爷很看重他。” 张氏叹息一声，埋怨道：“这次朝中惹出来这么大的事情，估计是出自这位酒馆掌柜之手吧？” 就像朱棣每次去陈羽所在酒馆时，回来都会将那里发生的事情晚上讲给徐皇后听。 朱高炽也是一个疼爱老婆的主，陈羽的事宜，晚上休息的时候，也会当做悄悄话，说与张氏听。 这是因为徐皇后与张氏都是正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讲与她们听，影响不了什么。 更何况张氏也知道朱棣在皇宫外给朱瞻基找了一个老师，放心不下，在朱高炽那边对陈羽的事情也时常打听。 以至于张氏哪怕没见过陈羽，但从家中父子二人口中，也对其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瞎说什么，这是老二干的。”朱高炽低声道。 “老二没那个本事！”张氏伸出手指，戳了戳朱高炽的脑袋，吐槽着：“老娘我精明着呢，六部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老二老三加起来能行？” 她心中清楚，假以时日陈羽这样的人才，一定会步入朝堂。 但这还没进入，只在闹市之中指点江山，就差点将朝天掀翻了。要是将来真走上仕途，大明绝对闲不下来。 朱高炽揉了揉额头，没有说话，默认了。 这件事情因果太大，他本就是一个玩弄政治的高手，如今陈羽是朱瞻基的恩师。 朱高炽最近虽然因都察院一事整日操心不易，但他清楚这份功劳，可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老二想要……就让其拿去邀功好了。 他可不希望陈羽沾染。 老爷子绝对也懂得里面的门道。 毕竟，这可相当于将文官集团得罪死了。 见朱高炽沉默不语，张氏展颜轻笑道：“得，你的陈兄弟就是一个酒馆掌柜，这些事情没参与。” “我辛辛苦苦准备的饭菜你不喜欢吃，是因为没有成兄弟做的好吃是吧？看不上！” “可惜老爷子在的时候，你还可以隔三差五的去酒馆品尝一下陈兄弟的手艺，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去品尝一下，来抚慰我的胃口。” 得！ 朱高炽算看出来了，自家媳妇是在这方面与自己置气呢。 “娘，隔段时间我带你去，我老师可热情了。”朱瞻基笑着补充道。 张氏揉了揉朱瞻基的头发，柔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只是像陈掌柜这样的大才，还是留些时间交于他钻研学问，娘的口福……宫里的御膳房足够了。” “对对对，御膳房准备的饭菜也挺不错。”朱高炽笑着说道。 “对了，瞻基，今日陈兄弟给你上课，都讲了什么内容？坐到为父身边，我边吃，边检验你的功课。” 朱瞻基将手中的字放在桌案上，想了想说道：“老师讲解的是驭人权术，走的时候还特意亲笔写下一副字，赐予弟子。笔墨虽少，但却蕴含了帝王平衡权术的道理，还有如何做好一个上位者！”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高炽有些懵逼。 讲授驭人之术，可以理解？ 毕竟这可以说是帝王权术的基本，而且父皇让朱瞻基拜陈羽为师，也是奔着学习帝王权术去的。 只是这平衡之术，可以说是帝王权术中最难的部分之一。 想要讲明白，可不是一件易事。 再者，如何做好一个上位者……又是什么鬼？ 在朱瞻基说出有关帝王权术的话题之后，张氏明白接下来他们父子二人要谈论的东西，自己不应该一同参与其中。 不方便，不合理。 于是，她快速收拾了一下物品，笑着说道： “我来的路上听太医说徐皇后身子最近身子不太好，我去看看，你们父子俩慢慢聊。” “对了，这饭菜凉了吃伤身，趁热吃。” 朱高炽连声应答，朱瞻基见此也是行了一礼，然后父子二人目送张氏离开。 朱高炽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心中暗道： 母后最近一段时间，经常猛烈咳嗽，身子骨也是越发虚弱。 寻遍了世间名医，也没有办法根治顽疾…… … 徐皇后很疼爱朱瞻基，所以朱瞻基听见徐皇后身子骨虚弱时，心中也满是担忧。 整个房间内经过一阵沉默，朱高炽这才伸出手，将桌案上的字缓缓展开。 旋即， 纸上的一行字，显现在了朱高炽眼前。 “云在青天水在瓶！” 朱高炽咂了咂嘴，眉头微皱，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就是整节课的精髓？ 从这句话就可以窥探出最顶尖的帝王权术？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处理政务的一把好手，可在这幅字上面，除了看到字写的歪七八扭、丑了些，再完全看不到其他蕴藏的寓意。 但转念一想，这是儿子老师写的这句话，是为了讲解帝王权术所写。 自己怎么说现在也是监国的身份。妥妥的上位者姿态。 还有一层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朱瞻基的老子。 做老子的若是在宝贝儿子面前，显露出看后一片茫然的扬景，那岂不是相当丢脸？ “咳咳咳～～～” 朱高炽清了清嗓子，随后装作漫不经心的将这幅画放到一旁，端起张氏临走前摆放的碗筷，边吃边说道： “富有哲理！不错，相当不错！当初让你拜师陈兄弟看来是一个明智之举，通过小小的一句话，就可以折射出如此高深的权术，果然大才！” 朱瞻基最开始还以为自家老爹与自己一样，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可他显然低估了自己胖爹的实力。 在朱高炽一番小小的吹牛下，朱瞻基很快就被忽悠住了。 这位单纯的大明皇长孙，心中顿时涌现出一股偶遇知己共鸣之情。毕竟他可是知道，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能够衍生出多么牛逼的权术道理。 同时，还有一股对胖爹的浓厚钦佩之情。 果然自家老爹不愧是玩弄权谋的高手，如果不是深谙此道，皇爷爷走之前也不会放心将监国重任，交付到胖爹身上。 朱高炽夹了一筷子肉，放入自己嘴中，余光瞥见自家儿子眼中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心中不由暗自得意。 还好自己对喜怒不形于色，达到了融会贯通的程度。 这才没有露出真实想法。 要不然，说他一点也看不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那可就丢人了。 随后， 朱高炽再次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既然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那为父就来考考你，当然也是为了检验一下你上课成果如何。” “你先将今日老师所讲授的课程复述一遍，为父看看你记住了多少。” 第231章 酒馆掌柜，把皇帝都研究透了 本来他这次前去询问老师目的，就是看胖爹每日忧愁，所以想要询问出如何解决用人问题。 从老师那里获得启发回来之后告知胖爹，从而帮助其渡过眼下困境。 但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心了。 胖爹在政务处理上，还是很强的。 … 相较于朱高炽一瞬间在儿子心中形象的高升，他本人方才说的话，忽悠成分占据了九成。 有可能是受陈羽跳脱性格的影响，他现在做事也开始掺杂坏水，想要借检验朱瞻基功课的名义，将这句话弄明白。 朱瞻基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对于功课一事他还是很上心的。 毕竟老师走之前还特意嘱咐过自己，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喜勤奋好学的孩子。 他在脑海中再次将老师所讲述的课程整理了一遍，这才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 “回禀父亲，此句蕴含三层权术。” “当然，老师说看自己年龄尚小，所以只讲述三层。但这三层权术如果能够领悟透，并做到融会贯通，对于今后用人，完全够用。”朱瞻基补充道。 朱高炽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像是很认可朱瞻基所说的话一样。 但心中的震撼，却是无以复加！ 什么鬼！ 一句话就能够领悟出三层权术，这样的能力实在太妖孽了吧。 为什么自己玩弄权术的太子储君，看了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还不是最气人的，人家陈兄弟说，后面还有！ 只是碍于儿子的年龄，不方便说。 唉！ 太过分了！ 现在的太子监国，在陈兄弟面前，就像是一个不懂文化的新兵蛋子。 朱瞻基见自家胖爹表面上没有异样，于是继续说道： “老师说的第一层权术：看不透！” “将什么样的人放在什么样的位置，都是由上位者来进行决定的，而上位者该如何决定，平日里又该怎么样去做好上位者，核心就是看不透。” “毕竟人永远只有在面对恐惧时，才会心生敬畏！臣子无法揣摩皇帝的心思，自然会时刻对皇帝保持敬畏，做事严谨，不敷衍！” 朱高炽听后，嘴中咀嚼饭菜的速度明显减慢。 乍一听的时候，不可否认，心中有点吐槽心理。 毕竟，一句话领悟三层以上的帝王权术，道衍大师恐怕与自己差不了多少，领悟一层就已是结果了。 可听完朱瞻基讲解完第一层权术后，他吐槽心思全无。 反而像口中正在咀嚼的饭菜一样，将朱瞻基所说的话在脑海中慢慢消化起来。 驭人之术！ 所有帝王无法避开的一个重要权术。 自己的父皇永乐帝，还有自己这个太子储君，也是精通此道的高手。 但朱高炽对这方面的掌握，却停留在可意会儿、不可言传的程度。 毕竟这玩意说到底，靠的都是多年积累起来的政治经验。 他很早体力不行，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政务上。 所以，放眼整个大明，朱高炽可以自信的说自己的政治上也是能够排进前三存在。 但说到底这玩意还是经验，没有归纳。 否则，千百年来的历史中，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昏庸的帝王了。 就拿最近的建文举例。 洪武帝的帝王权术厉害吧？ 洪武帝最后的一段时间，把朱允炆带在身边，将自身帝王权术倾囊相授朱允炆，可结果如何？ 无用！ 所以懂得帝王权术，与将这个帝王权术讲出来，二者的难度不在一个级别。 半晌， 朱高炽终于将口中的饭菜咀嚼吞咽下去，舒坦的吐出一口浊气。 神秘感…… 好像确实如此。 自古以来，天下都说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 说的不就是这一点吗？ 包括自己也是。 在平日里经常隐藏自己真实看法，这不就是陈兄弟归纳的帝王权术吗？ 牛！ 非常牛！ 人家陈兄弟只是一个酒馆掌柜，不要说做皇帝了，就连皇子都没有做过，可却对如何做皇帝，比自己还要懂行。 甚至还能教导大明皇长孙帝王权术。 不知为何，朱高炽心中突然有些惭愧！ 最终， 朱高炽又扒拉一口饭菜，淡淡的说道： “第一层解释的不错，看来上课很认真，继续讲解第二层吧。” 朱瞻基眼睛一亮，这么牛逼的权术，胖爹听后情绪都没有掀起丝毫波澜，于是心中对自家这位父亲更加的钦佩了。 “第二层，就是要懂得：制衡不是静态，而是动态！” “云和水可以互相转化，而引导云和水的转化的过程，就是制衡的艺术！” “上位者在管理时，一味高压，会引起臣子怨声载道，甚至产生逆反心理，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可取，而应做到刚柔并济。” “这个可以通过给臣子描绘美好未来，设定奖惩机制来实现。就是明着告诉臣子，只要奋斗有才能，自己就会重要他们；反之那些浑水摸鱼的臣子，则要滚蛋。” “如此，高位者有了降职的恐惧，低位者有了升职的动力，制衡的艺术就激活了。” 朱高炽听完之后，顿时懵逼在了当扬。 因为这方面老爷子对待他们兄弟三人，就是这样做的。 一手拿着荆棘，一手拿着白糖。 抽一荆棘，疼的你龇牙咧嘴；随后再喂点白糖，让你感觉世界如此美好。 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他们三兄弟那是最有发言权。 看来第一层权术自己领悟的很透彻，第二层权术则是老爷子领悟的很透彻。 如果朱瞻基将两层权术都融会贯通…… 那将来岂不是可以成为一个能文能武的全能型帝王！ 当然，这是建立在朱瞻基将第二层权术运用到臣子层面，而不是像老爷子一样继续运用到儿子层面。 想到儿子以后在陈羽的教导下，能成为文治武功的全能型帝王，朱高炽心中也是美滋滋的乐呵起来。 就在朱高炽望子成龙的时候，朱瞻基对着他说道： “父亲，要是第二层权术说的没问题，那我就开始接着讲第三层权术了？” 朱瞻基见胖爹听完第二层之后，久久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哪个地方有问题，所以开口询问。 朱高炽微微张开的嘴巴，半晌都未能闭合，表情也是刹那间僵住了。 说实话，前两条他认为已经够用了。 但竟还有第三层权术？ 一时之间，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实这完全是前面两层权术所带来的震撼，以至于让他忘记了朱瞻基最开始所说：一句话蕴含三层权术。 但好在朱高炽的心理素质够硬，很快就将情绪调整过来，淡淡的问道： “前两层说的不错，可是下去之后，还需每日复习，不可怠慢。为父在吃饭，你不用管我，继续说下去就行。” 第232章 朱高炽大喜，现学现用 听见胖爹这样说，朱瞻基没有想太多，反而拍着胸脯说道： “父亲放心，我记得清清楚楚。第三层所蕴含的权术：管理要分而治之，防患未然。” “厚重的云预示着暴风雨的来临；无数的水预示着洪水即将泛滥！那么作为上位者，应该具有居安思危意识，不能让云与水，发展成对自己有威胁的存在。” “解决办法就是‘分离’，把臣子们隔离开，使用些手段让他们产生间隙，互相制衡，如此上位者的位置才能坐的长久稳定。” “上位者的威胁有来自内部的，也有外部！但外部其实是小患，毕竟内部不稳定，外部好的了？只有内部稳定，才能集中力量对抗外部。所以上位者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采用策略，来维持稳定！” 朱瞻基在酒馆听陈羽讲述了一遍，过了一段时间，还是可以做到将上课内容，大差不差的复述下来。 足以见得，皇长孙从小聪慧，不是说说而已。 话落， 朱高炽整个人将口中的饭菜快速咀嚼，随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手指有节奏的轻轻敲击着桌面，他在琢磨如今朝堂上的局面，文官大多站在了自己这边，武将则大多站在了老二那边。 这不就是一种另类的平衡？ 果然！ 老爷子在政治上与自己相比，虽略微逊色，但不见得他在帝王权术上的造诣，就比自己要差。 沉思了半晌，朱高炽这才一脸愁苦的揉了揉额头。 只因老爷子对第三层帝王权术的运用，实在太高深了。 几乎做到了将文臣武，完全隔绝开来。 朝中在这样的政治格局影响下，无论老爷子是否离开京师御驾亲征，征伐多少时间，都动摇不了他的位置。 …… 抛开目前朝中的政治格局，朱高炽认为这样的帝王权术实在太了不得。 老朱家如果一代代将其传承下去，后世儿孙必将人人如龙。 想到这，朱高炽心中对陈羽感慨不已。 陈兄弟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比皇帝还懂得该怎么驾驭臣子；比生意人更加懂得经商；比臣子更会懂得治理国家；比工部的大师们更懂得发明创造。 简直就没陈兄弟不会的事情。 这样的人才，难怪妖孽如道衍，也会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被搞的差点道心破碎，走火入魔。 毕竟跟陈兄弟相比，你才是真正的妖孽。 这样的人才如果以后真从市井酒馆中出世，那么其他所有大才之人，在其面前都必将黯然失色。 但对他来说影响不大，毕竟他早已被陈兄弟打击有了抵抗力，如今面对陈兄弟发力，他心中牛逼占据大半。 至于道心破碎方面，完全不存在。 朱高炽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三条权术他已记得差不多了。 于是，接下来他开始细细打量起桌案上的字来。 苍劲有力！ 能够看出陈兄弟写的时候很认真。 只不过这写出来的字体，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 一般能够读起书的家庭，孩子从小就会练习书法，所以几乎每一个读书人都能写出一手好字。 毕竟一手好字，是科举中的加分项。 刹那间， 朱高炽转念一想，有没有可能这是陈兄弟故意而为。 陈兄弟本人的作风就是跳脱、不着调。 他可是知道，往往字画中可以领悟出某种意境。 要知道陈兄弟可是说‘云在青天水在瓶’这句话，蕴藏的权术不止三条。 难道，从这幅字还可以领悟出剩余几条权术？ 想到这一点的朱高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但下一刻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是陈兄弟以老师的身份送给自家儿子，自己总不可能拿了去？ 还是等日后询问瞻基吧。 “父亲，我说完了。”这次等待时间比上次更久，朱瞻基忍不住提醒道。 朱高炽闻言抬起头来，从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来一枚印章，边盖章边说道： “为父听了你的讲述，很欣慰。你老师已在上面盖过章了，但为父还要再盖一枚，以此对你做出警醒之意。” 朱瞻基拱了拱手，正色道：“父亲放心，我定会每日温习。” 朱高炽点了点头，脸上胖嘟嘟的肉紧跟着轻微抖动，赞扬道： “不错，有爹当年学习时的影子。”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无奈：“本来驭人方面的高深权术剩下几条，该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教导你，但为父想法与你老师的一致，剩下几条对你现在的年龄来说，太小，不适合学。” “看你在陈兄弟那里学的也挺好，等到了年纪，你还是从陈兄弟那里学习吧。” 说完之后，朱高炽俯下身子，吹了吹字上的印章。 字迹干了之后，朱瞻基欣喜的将这幅字卷了起来，轻快的说道： “父亲，既然今日的功课没有问题，那孩儿就先告退了。待会我还要将这幅字找人裱起来，就不打扰父亲用膳了。” 朱高炽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去吧，今日表现得不错，记得学习了新的知识，也不要忘记之前学过的知识。复习的时候，要是遇到什么拿不准的地方，就多往陈兄弟那里跑一跑。” “你现在所学的内容，短时间内可能用不上，但日后一定会派上大用扬，为父看好你！” 朱瞻基听后嘴角忍不住咧开笑了笑，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听见今日的任务圆满完成与父亲的表扬，心中窃喜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 但随后，他想起今日课程。 上位者就应该时刻让他人看不透。 自己应从小就开始培养这种能力。 想到这， 朱瞻基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的对着朱高炽行了一礼。 “父亲，孩儿告退。” …… 朱高炽看着朱瞻基离开的背影，站起身来，背负双手，兴奋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陈兄弟此三法权术，可谓解我燃眉之急！” 他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都察院贪污一事才好，毕竟牵连人数实在太多了。 老爷子通过靖难上位，这才几年，要是就发动一扬洪武四大案，所带来的后果将是不能承受的。 但现在看来，所有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按照那些罪不至死的官员，他们此次犯案，就相当于掌握了他们的把柄，而且还是一个可以随时致他们死罪的把柄。 眼前不正在推行摊丁入亩政策吗？ 完全可以让这些贪官冲锋。不冲就死，冲了就继续拿捏。 这就是陈羽此三层权术的驭人之道。 越琢磨，朱高炽就越觉得思路清晰，连日压在心中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 “舒坦，今晚定要多吃一碗大米饭，吃完之后就筛选一批名单出来，交给老爷子定夺。” 老爷子回来后，自己说不定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得到嘉奖。 如今，他全身上下只感觉非常畅快。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朱高炽端起碗筷，大口吃了起来。 第233章 陈羽现身教学，何为金牌销售 最近几日，他特意花了大价钱，购买几幅看上去很顺眼的字画。这样的字画放在后世，那可是妥妥的收藏品。 但现在在陈羽手中，那也就是一个看着不错的装饰品罢了。 当然， 虽然陈羽平日里的性格洒脱、不拘小节，但是对于自己的新府邸的考究还是相当的高。 主打的就是一个字：突出逼格！ 在这种要求下，大门外的牌匾每次进进出出的时候，总感觉十分不顺眼，于是花费了大价钱，做了一块十分霸气的匾额。 这一个月的时间，陈羽住上了新家，平日里的生活质量，确实提升了不少。 而且陈羽最近才发现，老朱找来的这些丫鬟竟还有才艺。 舞蹈可谓一绝。 于是， 回到府邸的闲暇时间，陈羽就喜欢喝着小酒，看舞。 这样的小日子着实滋润。 但几天之后，他就感觉乏了。 因为只有那一支舞，一点新意都没有。 于是又过上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早晨豪华府邸醒来，中午去往小酒馆，做几个时辰的生意。 距上次朱瞻基离开的几天后，陈羽正趴在柜台前，读着新购买的书籍。 突然门外一道声音响起。 “陈兄弟，不好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道声音陈羽听起来很熟悉，老夏的声音。 他看着匆匆忙忙走进来的老夏，将书合上，快步迎了上去说道： “怎么了，天塌了？” 夏原吉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 娘嘞！ 天怎么会塌！ 陈兄弟这是拿我开涮呢。 但在陈羽的打趣下，夏原吉焦急的情绪明显有所缓解。 毕竟他现在手中确实有要紧的事情，可与陈羽口中天塌了的消息比起来，那是不及一根毛。 “老夏啊冒冒失失的，先甭说这么多，进来坐吧。”陈羽招呼道。 夏原吉点了点头，坐了下来，开口道： “陈兄弟，你之前不是发明了蜂窝煤吗，目前事情已经敲定，但一番贩卖之后发现，很难卖！大家伙几乎不买账啊。” 目前的天气开始转凉，但京师还达不到需要生火取暖的地步。 可远在边疆的地区那可就不一定了，据说已经开始结冰。 按照朱棣的意思，先将蜂窝煤运到北平去售卖，如果效果不错，就在北平建立一个生产点，然后往边疆销售。 蜂窝煤夏原吉回家后确实试验过，效果不错。他以为到了北平会很好卖，可才发现，是他想多了。 就像他最开始一听用蜂窝煤取暖，心中那可满是不可置信。 第一反应就是这玩意有毒。 会死人。 但好在有陈羽的一番解释，这才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贩卖的效果不如意，他想着只要质量好，通过人们口口相传，不怕没有销量。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卖不出去。 根本卖不出去。 但这玩意他们户部可是垫付了许多资金，可不能都砸在手里。 蜂窝煤一出，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从户部出资，而不是交给李景隆成为朱棣的小金库，目的就是将功绩归于皇帝。 而京师之中已传回皇帝不日就要回京的消息。 都察院的事情，估计永乐帝回来必将雷霆大怒。 所以他就想着在朱棣回来之前，尽量做好一些事情。 这也是朱高燧没有让锦衣卫阻拦夏原吉见陈羽的原因。 陈羽当即一拍巴掌，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无非就是经商方面的事情。” 他想了想，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你跟着我来，我给你演示一遍，该怎么样将蜂窝煤卖到脱销。” 陈羽顿时明白了老夏纠结的点在哪，蜂窝煤可不像精盐那样有辨识度，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此物不凡。 这个时代人对煤的第一印象就是有毒，所以最开始打破人们的有色眼镜，确实是一个难点。 好歹自己在后世了解过销售经验，这样的技巧放在后世，可谓人尽皆知，但在这个时期，那可就是金牌销售水平。 夏原吉看着陈羽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心中不由意动。 冬天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扬渡劫，最近边疆漠北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了。 原因就是每到冬天，漠北凛冬来袭，冻死的牛羊不计其数，所以只能南下劫掠。哪怕明知道来年开春永乐帝会御驾亲征，这样会激怒大明的皇帝，但依旧选择这样做。 由此可以看出来，冬天的威力。 而大明如今有了廉价的蜂窝煤，可若是卖不出去，何谈造福百姓？ 自然也就没有巨大功绩一说。 ……………… 东市。 京师中最繁华的市集，此时正巧赶上热集，此地与陈羽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极端。 不像酒馆所在街道那样冷清，反而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而让陈羽没有想到的是，老朱家的店铺竟然在最繁华的地方有一排。 真尼玛豪横。 他可是清楚，古时候能拥有这样的黄金店铺位置，有钱那可是万万不行滴。 还需要有人脉。 乍一眼看过去，只见店铺里面的伙计正在推销蜂窝煤。 但效果不是很理想。 因为许多人压根就不会进去看。 陈羽对着跟在一旁的夏原吉说道：“老夏，你让人在门口先点燃十多枚，打个样，销售的事情交给我。” 夏原吉一怔，脸上明显有些忧心忡忡。 什么叫做销售的事情交给你？ 我今日找你是要寻求办法，结果你这家伙想要亲自上阵？ 要知道这个时代对待商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偏见，让陈羽这样的大才，在市集之中行商贾之行，可与酒馆之中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还想说什么，只见陈羽已经带着从宣纸，卷成了一个大喇叭，开始大声的吆喝起来，他也只能按照陈羽的安排去做。 “南来的、北往的；停一停、看一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当今皇帝念在百姓苦寒久已，特意命人研制出来了廉价的永乐煤，以此帮助百姓渡过严寒，价钱公道实惠，只需两文钱一枚。” “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陈羽的在人流量极大的街道吆喝，丝毫不怯扬。 主要是他前世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而街道上的百姓听见这道声音，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帝、渡过严寒、价钱实惠两文钱等字样脑海中顿时开始分析。 本来众人还在消化啥是蜂窝煤，为何之前没有听说过。但下一刻，人群中有一个人向着蜂窝煤商铺而去，众人见状纷纷朝此聚集。 顿时将煤炭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过看到了成品之后，百姓纷纷大失所望。 毕竟，这玩意不就是煤吗？ 严冬有可能会死，但烧制这玩意，用在冬日里取暖，那可是必死的结局。 不多时，人群中纷纷提出了质疑。 “冬日烧煤取暖，那可是会出人命的！” “对啊，煤炭不是有毒吗？” “就是，前些年，我邻居就是冬天冻的不行，结果烧煤取暖，一家人全死了！” 第234章 新店开业，给家人们送福利 毕竟冬日冻不冻得死两说。 但用了你的煤，那就是必死的结局。 可能死、便必死！ 这谁敢买？ 夏原吉在一旁见到眼下的局面，也是忍不住皱起眉头，替陈兄弟担忧起来。 他此时状态明显非常犹豫，想要上前劝解这售卖蜂窝煤的事，就先交给下面人去做就好了。 然后等待时间验证即可。 慢就慢点。 毕竟，这人来人往，你一介大才出手叫卖就算了，要是再失败了，那对于自身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是面对人群中的质疑，陈羽依旧脸色平淡的伸出手来，指了指摊子两旁，问道： “诸位，且看摊子两旁。” “蜂窝煤都已燃烧这么长时间过去，你们身体可有不适？” 众人顺着陈羽所指望去，果然看见两侧，蜂窝煤正红彤彤的熊熊燃烧。 此物经过塑形，没有燃烧时确实能看出煤炭的样子。但燃烧起来之后，不会产生黑烟，所以有一部分人最开始看见了，却并没有往这方面想。 “这个叫做蜂窝煤的燃烧起来，总感觉与平常的煤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 “哪里不一样，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有黑烟！” “对，平常煤燃烧那黑烟老大了，还呛鼻子。” “难道没有黑烟就无毒吗？这玩意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店家莫不是要谋害我等的性命？” …… 永远不要陷入自证当中，而是应该拿出实践，用事实说话。 陈羽笑着开始解释其中的原理， “其实以往大家烧制煤时，之所以会发生中毒事件，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未做好通风措施；其二：并没有剔除掉煤中的有毒物质；所以冬日取暖的时候，才会死亡。” “大家可以回忆一下，那些因烧煤而死的人，是不是都死在家中。” 众人回忆之后纷纷点头赞同。 陈羽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敢贩卖煤，那就是已经做好了相对应的措施。第一点就是发明了特制的煤炉，通过煤炉其实已经可以规避掉以上两条；但我们还是在此基础上改进了煤炭，通过复杂的技术，剔除掉了煤中的有毒物质；能够保证大家，过一个温暖舒适的冬天！” 陈羽顿了顿，再次招手对着众人说道：“摊子两旁都有现成的样品，大家可以近距离观察与感受一下效果如何，看看我有没有说谎。” 话落，众人瞬间簇拥上前。 大部分人将手掌悬在燃烧的蜂窝煤上方，感受着煤炭散发的滚滚热气，暖意从掌心蔓延，驱散周身寒意。 有一老者，一看就懂行。 只见他缓缓俯下身子，目光如炬，盯着煤块燃烧。随后，他微微侧过脑袋，鼻子轻嗅。 半晌，老者站起身来，高兴的说道： “店家果然没有欺骗我等，此物燃烧起来，虽有黑烟，但数量极少。” “而且寻常的有毒煤炭燃烧起来，产生的气体很刺鼻，并且闻了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可此物不仅没有，所产生的热量都还不错！” “由此可见，在技术上确实做到了将其中有毒物质剔除。” 此人年龄很大，应该见过许多煤炭杀人案件。 所以看上去很专业。 其他人面对老者的评判标准，也开始验证起来。 一会的功夫，众人惊喜的抬起头来。 陈羽见关于煤炭有毒的事情，已经在人群中解释的差不多了，于是开始了正式售卖。 “各位，还是那句话，这叫做蜂窝煤，又名永乐煤；为何会有永乐二字？当然是当今皇帝体恤百姓冬日难熬，所以特意花费了大价钱，命人研制出了此物。” “大家都知道冬日里的寒气，冷起来那可是会要命的。而冬日常用的取暖用品木炭，一旦的市扬价格可以达到五百文甚至更多。在这样高昂的价格下，对普通百姓来说太过奢侈！” “所以皇帝命人研制此物，主旨就是为百姓谋取福利，定价下了两文钱的超低价！” “永乐煤各方面的性能，相信大家方才已经验证过我说话的真伪了，无毒、燃烧产生的热量极大、可用于冬日里取暖，乃至烧水做饭！如此物美价廉之物，你们还在等什么，赶快抢购吧！” 陈羽到目前为止，只是推广最低级的单芯蜂窝煤，目的就是为了先大众化，然后再开始做三芯蜂窝煤的奢饰品。 毕竟对于富人阶级的心理，他也同样拿捏。 后续的煤炉手段，也是如此。 … 夏原吉见陈羽片刻的功夫，就将现扬气氛烘托到极致，一时间语塞。 店铺里面的人售卖，一个劲宣传价格如何好，如何实惠。 可经过陈羽的一番售卖操作，夏原吉发现，陈兄弟宣传的过程中，不断拿传统取暖用品与此物进行各方面对比，这突出什么，此时的夏原吉并不明白。 但这样的做法在后世有一个专门的词汇：性价比！ 而且陈兄弟在说话的过程中，还会时不时的将皇帝顺嘴夸上了天。 果然，对于一个自夸能力非常强的人来说，拍马屁的功夫原来可以在非常随意的情况下，达到最好的效果。 原来陈兄弟你会夸人啊！ 我与你接触这么长时间，你也没夸赞过我呀！ … 众人打算购买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目前还不知道煤炉的价位，以为是自己忘记了。 毕竟煤炭与煤炉是一体销售的，没理由店家方才宣传的时候，没有提及。 一部分人开始窃窃私语的互相询问起来。半晌，他们发现不是自己忘了，而是店家到现在为止，压根就没说过。 于是，众人开始向陈羽询问起煤炉的价位。 … “用什么造出来的煤炉，这么贵，要二两银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要是这样我宁愿冻着。” …… 陈羽并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在谈及煤炭的时候将煤炉的价钱一并说出，那就是因为他明白，煤炉的价钱一出，绝对会上来就劝退一大部分人。 随后就会导致购买的热情直线降低。 热情降低当然可以，但对于前期需要市扬的商品来说，这样的情况很不利。 所以前面他才估计没有提及煤炉的价位，如今各方面都已经铺垫好了，面对百姓降低下去的热情，他再次举起了大喇叭，用比之前更加热情的声音说道： “煤炉的价钱确实是一笔不算小的开支，但此物质量保证，非常抗造耐用，保证使用周期在十年以上，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之内，你们只需要购买煤炭即可，无需再为煤炉担忧。” 随后陈羽对身后不远处的夏原吉说道： “老夏，你去拿纸笔，今天是我们开店第一天，有这么多的兄弟姐妹前来捧扬，我必须要给家人们送些福利。待会你将我所说的福利，写在纸上，然后张贴在店铺墙壁上。” 第235章 新人酬宾，拼少少 陈羽朗声道：“第一个活动就是先到先得，前十名购买煤炉的用户，白送一百枚蜂窝煤；前一百名购买的用户，白送五十枚；前五百名购买的用户，白送三十枚，其他凡是今日购买的用户，本店为了回馈，都会白白赠送十枚！”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纷纷闪过诧异。 买煤炉送煤？ 要知道一枚两文钱，十枚二十文……一百枚就是两千文，兑换成白银，也接近二两了。 这样一来，与白白捡一个煤炉有什么区别。 顿时有几个脑子比较机灵的家伙率先反应过来，快速冲到店铺前，吆喝道： “我要买十个！” 陈羽笑着说道：“以上福利一人只限一次。” “那我买一个煤炉！” 不多时，接二连三的人反应过来。 在店铺前形成了抢购的局面。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陈羽这是抓住了人喜欢贪小便宜的性格，尤其是在许多人都在抢购的情况下，更是会产生从众心理，有一种没购买就亏了的感觉。 毕竟现在市面上，冬日里烧火所用的木炭，还没有入冬就已经涨到了四五百一担，与两文钱一枚的蜂窝煤相比，不知道便宜了多少。 夏原吉之前就听过陈羽所讲述的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思想，所以在陈羽一开始就提出福利大放送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并且心中已经对接下来的扬景有了一个预期。 但看见现扬的抢购盛况，他还是感慨陈兄弟简直就没有他不擅长的。 之前夏原吉对陈羽的了解多半都是治国政治之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陈羽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进行货物交易。 由于之前在政治上表现的实在太突出，所以以至于他让差一点忘记了陈羽商贾的身份。 这一下倒让他有些分不清经商与治国，哪一个算是陈兄弟的爱好了。 … 陈羽扫视一圈，发现许多百姓对能过个暖冬，还是非常乐意花钱。 但远处还有一小波百姓，依旧站在原地观望。 眼中也对抢购流露出渴望，不知什么原因，只在一旁看热闹。 这个时期的百姓与后世过的并不是一个日子，他们大多比较勤劳朴实，日常生活中将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在普通人眼中的天文数字，其实就是富豪们的一顿饭钱。 现在的陈羽虽有钱，可也不会白白的做慈善，毕竟天下有这么多人，他哪里救济的过来。 再者他也不是一个圣母，力所能及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帮助全体百姓好好的活着。 于是陈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出来第二条福利： “各位家人们，今日新产品上市，回馈用户只是我们小店的第一重福利；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推出第二重福利：拼少少！” 拼少少！ 众人疑惑的互相对视一眼，一脸茫然。 显然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词语。 但两个少子，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一下，就是拼在一起，越拼越少。 可这显然不现实，店家刚刚才说，福利一人只限购买一只煤炉，所以除非那种大户人家，否则谁会败家的购买两只。 再者，眼下一起扎堆在这里购买煤炉与蜂窝煤的，大多都是百姓。 毕竟，有钱人谁跟你挤人堆购物啊！ 都有专门的下人。 “拼少少就是买的越多，就会越便宜。但这个活动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叫法：砍一刀！每叫来一个人购买店内的煤炉，可以获得十枚蜂窝煤，如果凑齐一百人，那么恭喜你，可以免费领取一套煤炉！” “也就是说此活动你只要拉上你的亲朋好友，甚至还不知道蜂窝煤好处的陌生人，你都可以让他们来店里进行购物，从而获得冬日取暖物资！” “对了，有限的提醒一下，帮助你们砍价的人，不管于你是什么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必须要是新用户！” 什么样的营销广告，简单粗暴，能够让新用户像滚雪球一样多。 那必须是后世拼多多的拉新活动。 符合以上的所有要求。 要知道，这样的拉新条件放在后世，也是掀起了全民砍一刀。如果那个时期发现十多年没见的朋友给你发消息，那恭喜你，不是借钱的就是来找你砍一刀。 … 规则不复杂。 一枚蜂窝煤两文钱，百姓明白邀请一个人前来购买煤炉，就相当于赚了二十文钱，那么邀请一百个人前来购买煤炉，岂不是一下子赚了二两银子。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快速的思索起来，自己有哪些比较富有的亲朋。 旋即，众人大概心中都已经有了目标。 本来还乌泱泱挤在摊位前的人群，瞬间四散而开。 朝着各自家附近跑去。 而且明显还有的人处于竞争关系，本来应该是熟人，相约一起前来赶集，所以平日里相识的人应该也大差不差。 所以他们小跑回家的过程中竟然还互相推搡起来。 堪堪写完陈羽口述的第二条福利后的夏原吉，吹干了纸上的墨迹，随后抬起头来。 只见方才还将店铺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此时已做鸟兽散。 无影无踪。 好家伙！ 自己还说为何耳根子突然间就清静了，原来如此。 此时，他猛然低下头来，看着纸张上写下的拼少少、砍一刀的说明，懵逼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 “陈兄弟，你还真是奸诈啊，这样的福利看似被占便宜，但到头来却帮助我们免费拉人，而被拉过来的人，同样也知道了这里的福利，大多会选择继续拉人。这样一来，单靠一个福利，什么都不用做，蜂窝煤就卖出去了。” 夏原吉身为户部尚书，没有过经商经验，但是凭借着多年以来与钱打交道的经验，还是略做思考就想出来其中的妙处。 再者，他虽然家中清贫，在没有被朱棣抄家之前，十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但这不妨碍他冬日用柴火取暖。 冬日里，尤其京师之地，不是你有钱就可以购买到柴火。 毕竟有钱的人这么多，当然就会出现求大于供的局面。 所以皇亲国戚所需柴火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而且皇帝冬日里为了表示对臣子的宠爱，往往会靠赏赐薪火。 这也是后世薪水的由来。 陈羽咂了咂嘴，白了老夏头一眼。 奸诈？ 虽然无奸不商，但自己这是在做好事看不出来吗？ 在最狠滚雪球拼少少的帮助下，今年冻死在冬日的人数，绝对减少九成。 你丫的不会夸人就不要夸！ “陈兄弟这策略虽好，只是砍一刀的名字，是不是过于粗鄙？要不要改一改？”夏原吉皱着眉头提议道。 “说得对，在后面再补上一句，是兄弟就来看我！”陈羽说完挥了挥手，：“今日我只是来打个样，你也看到我是如何售卖，按照这样的手段，保证将蜂窝煤卖到爆！” 陈羽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简单交代几句就打算回去了。 方才摆出了十多分钟的职业假笑，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后，反正老夏也是常年做生意的人，接下来的事情全权交给他就行了。 自己要回去休息了。 “是兄弟就来砍我……”陈羽离开之后，夏原吉刚开始还不理解陈羽留下这句话有什么作用，反而感觉更加的粗鄙了。 但不知为何，读起这句话的时候，朗朗上口。 越读越上瘾！ “是兄弟就来砍我！”夏原吉呵呵一笑，又读了一遍。 第236章 ‘吃人\’的江南之地 寺庙。 秋风如潮，席卷古刹。 金黄的落叶，随意铺盖在寺庙的庭院。 庭院之中，几簇秋菊正肆意绽放，于肃杀的秋风里，倔强地吐露芬芳。 相比之下，满园的花木早已褪去生机，高大的银杏与松柏，叶片和针叶也被秋风染成金黄，这些无不叙说着，秋天已经进行过去了一大半。 “吁～” 身穿便衣的朱棣，骑着骏马稳稳停在寺庙山门前。 翻身下马，立马就有小沙弥小跑过来，恭敬接过缰绳，安置马匹。 朱棣则是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后快步朝着寺庙后院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僧人无不向这位大明的皇帝行礼。 不远处，前来上香祈求老天能让他们在秋天有个好收成的百姓，看到这一幕，无不诧异。 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面，从来都是人来拜佛，还从来没有佛来拜人！ 对了！ 在百姓眼中，寺庙中的这些高僧，就是佛！ …… 朱棣快步走到一个禅房门前，周遭护卫的锦衣卫见皇帝亲临，识趣的退下。 “老和尚我说你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豪华府邸任你挑选，可你都不要，偏偏还是选择居住寺庙。”朱棣步入禅房，随意坐在椅子上，继续吐槽道：“来这里的时间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得你什么时候出去走走，不害怕闷坏了。” 禅房空无一人。 朱棣说完话后，半晌也没见到回音，皱着眉头朝里喊了一声： “老和尚，你还喘气吗？” “承蒙陛下厚爱，短时间内死不了！” 内屋传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 朱棣见姚广孝话语中没有作为臣子对皇帝丝毫的敬意，也不恼，反而站起身子，朝着内屋走去。 只见内屋，堆满了小山般的奏疏、书籍、册子…… 姚广孝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抬的继续处理手中的工作。 没办法，朱棣虽上马能杀敌，下马可治国； 但相较于杀敌，治国处理政务就显得有些弱势。 所以，这一趟江浙一行，他们二人的分工是朱棣主外，姚广孝主持内。 而这些政务，都是这一个月以来，推行摊丁入亩推行前的准备成果。 苏、松、嘉、湖四地官员上奏的奏疏，全部交由姚广孝处理，然后再由姚广孝总结，随后再写一版简化奏疏用作汇报。 本来在京师的时候这些政务，由六部处理。 但现在的江浙地区可没有这个条件。 好在姚广孝个人能力突出，完全能够应对复杂且繁琐的政务问题。 只是有些累罢了。 “老和尚，如今有关苏、松、嘉、湖四地的奏疏，已经有数日都不曾呈递上来，应该快到收网的时候了。” 朱棣说完立马打趣道：“只是收网之后，你应该不会再叫朕为吸血虫了吧？” 如今的姚广孝工作量很大，但精神明显比京师的时候要好很多。 可以看出他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皇帝乃九五之尊，尊贵无比！怎能用吸血虫称呼？” “老衲之前确实在思想走入误区，但现在已经蜕变。以后谁要敢称呼陛下为吸血虫，老衲第一个不高兴！” 朱棣畅快的笑出了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放眼整个大明，胆敢称呼他为吸血虫九族还能没事的，也就道衍一人矣。 不对，眼下又多了一个陈羽。 朱棣道：“朕的皇位，是当年靠着八百甲士从北平一刀一枪杀到了南京，当时整个大明都在说着朕如何穷兵黩武，如何暴虐成性，如何让天下百姓遭受苦难！” “如今登临大位，这次的江浙之行算是让朕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暴虐成性，什么才叫做让天下百姓遭受苦难！” “朕认为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当称呼为吸血虫。” 朱棣口中的罪魁祸首，正是江浙地区的宗族。 初来的时候，朱棣打算先游览一下江南风光。 毕竟他长久以来，统治根基在北方，那里秩序井然、民众归心。 相较之下，江南对他而言满是陌生。 其实朱棣小的时候来过江南，但长久扎根北方，儿时涉足江南的模糊记忆，早已被岁月尘封。 塞北的秋，黄沙蔽日；而江南的秋，是另一番风貌。 连绵的细雨，勾勒出如梦的景致；淡雅的桂香，弥漫空中，沁人心脾。 置身其间，就像踏入了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丹青。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这句诗，贴切地道出了江南之美。 但现实与他见到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变装潜入村庄小路，刚走没几步，就发现了地上被遗弃的女婴。 事情开始有些反常起来。 但想着有可能是女婴家中贫穷，又或者有着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才选择抛弃女婴。 可又走了没几步，一阵浓厚的腐肉吸引了朱棣的注意。 顺着气味而去，竟然发现林间正在觅食的秃鹫。 当时朱棣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命人吓跑秃鹫之后，发现十几个婴孩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或蜷缩、或伸展，堆叠在一起，其中有男有女。 这样一来，之前的想法就不成立。 再者，被吓跑的秃鹫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天空盘旋，看来已经对人熟悉了，等人一走，就又打算觅食。 那时才是他初来的第一天，就发现真实的江浙一带民间情况，与自己儿时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不说。也与朝中江浙地区官员奏疏上写的，完全就不是一个地方！ 奏疏上描述的非常美好。 但真实的江浙地区，它会吃人！ 姚广孝微微颔首，搁下手中毛笔，长舒一口气。接连几个时辰的伏案书写，让他的手臂早已酸痛不堪。 他将桌案上的这份奏疏，放到一旁叠放整齐的那一摞奏疏上，感慨道： “来此一趟，倒是验证了陈兄弟之前所说徭役之苦，十倍于赋税！” “江浙地区宗室称呼他们为吸血虫，就是辱没了吸血虫的名字。” 第237章 集权 里长的权力对于官员来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 但对于百姓来说，却是不可触及的存在。 朝堂方面当然考虑到了有人会以此谋私，所以里长每年轮换。 可轮换的选择权常常由地方宗族组织，百姓大多不识字，宗族写什么，百姓一无所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里长就由宗室把控。 如此，徭役的安排还是在宗族的掌控之中。 这样一来谁给宗室的好处多，自然可以免除徭役。 穷的家庭，就会被安排顶着其他人服徭役。 这样的摊派完全不合理，毕竟人家本来就没钱，放着自家田地不耕种，反而去服那一毛钱都拿不到，还要倒贴钱的徭役。 岂不是穷上加穷。 迫于无奈，只能卖地。 对百姓来说，地没了，就更加生存不下去了。 所以初生的婴儿无论男女，无力抚养，只能选择遗弃。 朱棣沉声道：“下面什么情况，朕不亲自来一趟，还真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江浙一带地区的百姓，为什么缴纳着天下独一档的高赋税？还不是因为江浙地区气候适宜，粮食的亩产天下最高。可哪怕如此，缴纳完每年的赋税之后，对于百姓一家人的温饱来说，还会有盈余。” “这也是为什么江浙地区有着富甲天下的美誉，但现实情况呢？这里的百姓连孩子都抚养不起。原来富的从来都不是百姓，而是士绅，是宗族，从来都是那一小部分人！这帮吸血虫杂碎，欺上瞒下，所有的罪名却全部让朕来承担，着实……该死！” 江浙地区每年缴纳的赋税占据国库两成税收。 这当然不是朝廷残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江浙地区土地肥沃，气候湿润，适合农作物生长，是重要的粮食产区，水稻更是一年两熟。 所以哪怕缴纳了如此众多的赋税，百姓温饱足以。 但经过近一个月来的探查才发现，百姓拿出粮食缴纳朝廷赋税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竟然还需缴纳给宗族赋税。 朱棣清楚站在宗族背后的是士绅势力，而这样的情况是他这位皇帝所不能忍受的。 姚广孝朗声道：“自古以来莫不如此，只是陛下此趟行程，看到了隐藏在暗处的东西。老衲要在这里提前恭喜陛下！” “无非就是反击士绅之前针对朕的舆论攻势，难不成还有其他恭喜的地方？”朱棣疑惑道。 姚广孝正色道：“历朝历代都有一个声调：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此次事件结束之后，永乐一朝的皇权，将会达到历朝历代的顶峰！” “自古士大夫阶层独成一派，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朝中聚众分批成不同的小团体，渐渐形成了门阀。门阀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可以从皇权那分一杯羹！” “但是陛下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士大夫可以从皇帝那里分权！” 朱棣低头思索着。 军队？ 之所以会出现‘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情况，显然不是军队。 毕竟靖难之战，建文身边那帮文臣，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帮倒忙。 对于战扬上的贡献，几乎为零！ 骨气？ 自古以来，文人傲骨，不能折腰！ 但这里面幸存者偏差占大多数，完全靠历史上每个朝代出现一两个典型而已。可这样的典型，却在读书人的不断宣传营销下，才让天下人心中有了一股读书人傲骨的印象。 但靖难之后整顿朝堂，江浙地区的一帮文官，有个屁的骨气！ 钱财？ 朱棣心中再次否认，江浙地区确实有钱，但与整个大明国库相比较，还是小巫见大巫。 朱棣思索半晌，这才沉声道：“文化！” 姚广孝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全对，应该是通过文化所传播的思想，对百姓产生的影响！” “士大夫阶层在战乱时期，说法的份量远不及武将。但要放在和平时期，那威力可太大了。” “士大夫手中掌握着文化，此物在和平时期可将他们想要传播的消息传遍天下，甚至传到偏僻的村庄。要知道有时候就连皇帝的政令，所传播的范围，都不一定有士大夫文化传播的深远。” “由此可见，在和平时期士大夫手中掌握的文化，比武将的刀剑更加锋利。武将手中的刀剑，再强，一人杀百人就顶了天；可是通过文化可以影响到百姓的思想，抹黑皇帝，最终引发暴乱。” “皇帝与士大夫从一千多年前就开始进行权力斗争，但皇权却始终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抗，最终只能通过让权的方式，来进行合作！” 姚广孝顿了顿，继续说道：“引导舆论压迫皇权，对士大夫来说无往不利。在晋朝衣冠南渡形成门阀之后，士大夫的权力更是达到顶峰！” “想要破解，饶是老衲使尽浑身解数，也无办法。却没想到从摊丁入亩中看到了希望。” 朱棣双眸一亮，听姚广孝一番言语，他猜测这位老和尚应该是从陈羽所提出的摊丁入亩政策中，悟出来了新的东西。 难不成这一趟行程，还有意外之喜？ 姚广孝：“当实施摊丁入亩之后，田地多的反而成为了负担。毕竟徭役要通过田地来进行指派。如此一来，百姓将重新获得土地，当百姓安居乐业，都能吃的饱饭时，会还轻易受外界影响吗？” “当士大夫文化所传播的思想，无法影响百姓时，他们饶是磨破了嘴皮子，又能在大明掀起多大的浪潮呢？” “可士大夫失去了掌握天下百姓舆论的手段，对皇权来说，将再也没有威胁。至此陛下将做到皇权达到顶峰的第一位帝王！” 古人都说民间百姓愚昧，随便几句蛊惑民心的言论，就能掀起一扬农民起义。 但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百姓是什么样的百姓。 饿着肚子，饭都吃不饱，随时都有饿死的风险！ 横竖都是一死。 当民间传言自己吃不饱饭，是因皇帝残暴时，那还不反？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 所以百姓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吃不饱饭的百姓。 尤其是在华夏这片土地。 百姓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如果人人富足，谁放着老婆孩热炕头的日子不过，跑去过脑袋时刻提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大明王朝的建立，就是最好的例子。 朱棣眯着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一股炽热的豪情在心中激荡。 从士大夫手中收回权柄后，他的皇权将高度集中，程度超越历代帝王！ 到那时，他便能汇聚全国之力，实现自己的宏伟抱负，而不是处处受到限制、阻碍。 想到这，朱棣的目光愈发坚定，他坚信，在自己的治理下，一定能够打造出一个超越历朝历代的盛世王朝。 让大明的威名远播四海，永载史册。 用自己的一身业绩，告诉天下人，这个皇位该不该他来坐！ 第238章 一策破双魔 “朕登基以来，哪怕建文因削藩消亡，朕还是要如此做，就是为了将皇权收回，将内部的反对力量尽可能的削弱。” “只有皇权强势了，朕才能够将征漠北、下西洋、迁都等等要做的大事，进行下去。现在看来，削藩是针对藩王，从而解决内部军事上的问题；而摊丁入亩的实施，则是针对士大夫阶级，解决内部的反对声音！” “但实施起来的难度还是有的，毕竟士大夫与皇权共治天下的局面从一千多年前的就已经有了，可朕也不能长时间的待在这里，所以朕开好一个头之后，江浙地区进度就要拜托大师了！” “江浙地区苏、松、嘉、湖四地作为试点推行下去后，也为其他的地方打个样，有了一个成功的案例，摊丁入亩算是彻底成功了！” 此次前来之前，朱棣召集了骑兵加步兵一共五万人，浩浩荡荡的开进了江浙地区。 所以每次进行任务时，才能格外顺利。 而此次一同前来的齐王，代王，岷王，周王四位藩王，允许他们拥有了一定的兵力，但限制也是有的。 四藩王有任何动作，都需要进行报备，才可以行动。 报备的对象则是总指挥成国共朱能。 道衍坐镇中央，负责统领全局。 本来像是道衍这样的家伙，朝廷正直用人之极，要是放在之前，朱棣肯定道衍一个人待在这里，但现在京师之中还有了一个陈羽。 如果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国事时，完全可以由陈羽代劳。 这样也好，可以将道衍派遣坐镇这里，将摊丁入亩进行下去，如果换做其他人在此，自己走后还真不放心。 姚广孝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陛下是担心您离开之后，本来被震慑的士绅开始反击？” 朱棣目光阴沉的说道：“这群读书人做事情从来都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朕走后他们配合还好，如果不配合……哼！朕已经给予大师生杀大权，可以自由调动兵马，镇杀之！” 姚广孝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摊丁入亩真实目的乃是：集权！” “我也是来了之后才领悟。既然有了新的目标，那过多的杀戮没有意义，只要能完成目标足矣。” “再者，见识过真实的江浙地区之后，才发现这些家伙就是一群臭虫，杀它们，岂不是脏了大明将士们的刀？” 姚广孝双手合十，正色道：“杀戮是必要的，但过度的杀戮无意义。希望陛下走之前，用士绅的头颅，狠狠震慑江浙地区！” “如果之后他们再闹腾，那老衲会让他们知道，老衲的刀，也未尝不利！” 朱棣打趣道：“这不像你啊，你之前的理念不是以杀止杀，现在为何愿意慈悲，给士大夫一个机会？” 道衍双手合十：“朝廷推行摊丁入亩的政策，到现在为止已经进行一个多月，如今天下大部分地区都已得到这方面的消息，老衲的老家也是如此，就在今日，老衲的姐姐从家乡寄过来一封信。” 古代人对于家族非常看重，少年时期离家闯荡，在有了一番功勋之后都喜欢衣锦还乡，告知乡邻，彰显自己的成就，大肆庆贺。 奉天靖难之后，黑衣宰姚广孝可谓风光无限，完成一身抱负之后，打算‘衣锦还乡’。 只可惜，他离乡数十载，披袈裟、兴杀戮，哪怕当今永乐帝都要礼遇三分的人，却连家门都进不去。 当然，他不是没有家人，只是被姐姐拒之门外了，不仅如此还大骂姚广孝乱臣贼子！ 作为弟弟，姚广孝很清楚姐姐的为人，老实本分，看不惯杀戮。 认为靖难一扬战役导致天下大乱的元凶就是他。虽有从龙之功，却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失去性命。 最终无奈的姚广孝只能找到幼时好友王宾，倾吐心中郁闷。 初见老友，姚广孝很兴奋。毕竟老友愿还愿与他交谈。只是不断的斥责他，语气冷淡的说道： “和尚你错了，和尚你错了……” 期盼家人欣喜、朋友热情欢迎的想象，却变成了处处“白眼”。 期望值越高，失意就越大。 此时，姚广孝哪怕再坚强，也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因此他后来拒绝蓄发还俗，摒弃府邸、侍女，坚决住在庙里吃斋念佛，想要替靖难中死去的亡灵超度，以此来换取亲人朋友的谅解。 但数年的时间过去了，毫无效果。 朱棣微微颔首，他至今都忘不了靖难之后姚广孝归乡回京时的扬景，满身透露出孤寂、落寞。 靖难之后，永乐大帝朱棣有了心魔，妖僧姚广孝同样也有了心魔。 “老和尚不知你姐姐的丈夫平日里忙些什么？” “这样，朝中官职你尽管提，写份奏疏即可，朕无不批阅！” 像姚广孝这样拥有从龙之功的大功臣，朱棣登基之后对他的赏赐姚广孝分文不取。 这让朱棣心中感觉有些愧对老和尚。 所以当时就想着将这份恩赐赏给姚广孝的家人，结果人家姚广孝姐姐一家人压根不鸟你。 敢对待朱棣这种态度的，如果换做其他人，早就被当做建文余孽发配教坊司了。 结合眼下的情况，朱棣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大概是陈羽无意间帮助老和尚与他的姐姐缓解了关系。 朱棣不是吝啬之人，见到能够帮助道衍化解心魔，他打心底里高兴。 姚广孝轻轻摇了摇头：“老衲姐姐都七十多了，用不到。” “子嗣呢？” 姚广孝手里的佛珠转动不停，“老衲不是这个意思，如今就连老衲姐姐这样的人，都因摊丁入亩一事选择了原谅，那大明其他百姓对待陛下的态度又该如何呢？” 朱棣顿时一愣，随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姚广孝觑见龙颜大悦，袍袖一甩，不着痕迹地从堆满奏疏的桌案底部，抽出一份密折。 他缓缓起身，双手将密折摊开，恭恭敬敬地呈于胸前，躬身说道： “陛下，今日清晨，有官员快马递来消息，称在江浙一带，有百姓传言发现了有一个长的很像……建文的人，藏匿在荒野郊外。” “事关重大，老衲不敢擅自决断，特来请陛下圣裁。” 话语落下，屋内瞬间安静。 朱棣脸上的笑容僵住，瞳孔猛的一缩，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案几上，震得案牍微微晃动。 如果说姚广孝的心魔是家人，那朱棣的心魔则是建文。 尤其是朱棣决定御驾亲征漠北的时候，就被心魔折磨的愈发难受，毕竟战争总会有输赢。 如果大明因漠北战争露出颓势，那建文会有可能会召集旧部卷土重来。 所以建文一日不死，朱棣一日睡觉就会睡的不安稳。 但这样重要的消息，早上汇报上来，姚广孝竟然到了申时才汇报。 这老和尚，到底想要干什么？！ ……………… 明天一章收尾江浙剧情。有读者反应水，但也要写啊。集权，解决旧时代余孽后，集中力量干大事才合理。 下个月会开启新剧情，每日恢复两更。 义父们可以给个好评，走走免费的小礼物。 这个阅读量很虚，一天就几块钱，根本不赚钱，太难了。 感觉做事总要有始有终，写书也是这样，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给一个完整的故事结局，毕竟有的读者是从十万字追过来了的，匆匆太监确实有些不好。 第239章 郑和来信 姚广孝笼袖说道：“根据官员呈递上来的消息来看，那地界的百姓都知道此事，大概不下……万余人。” “不下万余人……” 朱棣冷笑一声，百姓万余人知，相当于江浙那一带已算得上建文逃窜后的根据地了。 这让他心中杀意瞬间升腾而起。 毕竟这万余人应该不仅知道建文帝踪迹，还绝对知道如今大明永乐皇帝来江浙一带的消息。 但偏偏没有一个人愿意透露建文藏匿之地。 什么意思？ 摆明了想要做建文一朝的臣子，而不是永乐一朝。 想到这，朱棣心中对那一带的百姓判了死刑。 至于一下子诛杀数万人会不会让自己留下骂名…… 皇位面前，骂名算的了什么。 “朕原本以为锦衣卫的消息最灵通，可没想到还不及地方官员。” “碰～” 朱棣再次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案上，冷冷的说道： “朕对待江浙一带还是太仁慈了，这么大的事情，关乎国家社稷，可他们呢？身为永乐一朝臣民，竟选择隔岸观火！” “他们眼里还有朕这个皇帝吗？！” 姚广孝在朱棣一番话中，感受到了杀意。 他停顿了小半晌，才接过话茬道： “陛下当年在北平藩地做的事情，又有多少禀报了太祖呢？” 朱棣一怔，显然没想到这老和尚不仅不向着自己，反而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添堵。 “你竟然这样跟朕说话！” 姚广孝站起身来，在内屋踱步道： “江浙地区宗族势力如此强势，百姓真有能力去告官，说这里有建文余孽？” “至于当地官员，显然很早之前就已知晓建文余孽藏匿江浙地区。甚至老衲还猜测，他们还会在暗中资助建文余孽，可建文余孽现在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江浙士绅真会因所谓忠心建文，才选择如此吗？” “老衲认为当年陛下登基之前，方孝儒就是士绅推出来试探您的棋子，只不过陛下态度之强硬，却狠狠震慑住士绅。所以他们才会从下西洋等许多地方，都想要对陛下使绊子，说白了还是夺权。” “而建文的消息，一个多月的时间都不透露，偏偏等到江浙地区所有土地等重新丈量过后才透露，这无非就是想与陛下谈条件，告诉他们手中拥有让陛下您忌惮的东西。”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哪怕加上建文又如何！” 姚广孝站立，态度突然变得恭敬，道： “靖难建文拥有七十万大军，都打不赢拥有三万燕军的陛下；如今陛下拥兵七十万，京师之地还有谪仙人坐镇，哪怕再来三个建文，也再也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更何况，朱允炆在数年前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朱棣站起身来，双手交叉胸前，眼中阴晴不定的沉思着。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使得姚广孝也分不清此时朱棣内心的情绪如何。 时间仿若凝固，朱棣的思绪飘回往昔，想起靖难之役的血雨腥风，北平藩地的蛰伏隐忍，还有登上皇位后的殚精竭虑。 寻找建文的消息，他自从进入京师之后，就从来没有中断过。 所以有了建文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的心就已经乱了。 但经过姚广孝的一番话冷静下来后，他意识到老和尚是想要帮自己彻底化解这几年来时常会做的噩梦。 噩梦其本质是心魔。 就像李世民当初玄武门前弑二兄后一样。 而姚广孝显然想要做他的秦琼和尉迟恭 …… 不知过了多久，朱棣微微仰头，长叹一口气，呼出的浊气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沉声道：“即使没有朱允炆，朕也要开开杀戒！” “亦是要警示天下，告诉他们朕的意思：朱允炆已死，建文一朝已是过去，谁要再敢拿朱允炆的鬼影招魂，朕绝不姑息！” “再者，朕也想要借此敲打一下那一小部分躲在阴暗角落的人，朕的容忍度是有限的。做挑衅龙威的事，要适可而止，不要以损人害人害己告终！” 朱棣对着姚广孝吩咐道：“老和尚你立刻写一封诏书，找出此次散播建文消息的所有人，还有建文所在的藏匿地点，方圆五里之内，统统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听见朱棣要大开杀戒，姚广孝慌忙说道：“不可，不可！王朝更替哪有通过屠戮无辜百姓获得稳固的道理？” “朱允炆登基四年在位毫无建树，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靖难之战兵败于燕王！” “虽然大明经过了改朝换代，但百姓真正看重的从来都不是谁做了皇帝，而是谁可以让他们吃饱饭，谁可以让他们生活富足。” “陛下登基以来，做了许多利民利国的大国策，如今更是推行了摊丁入亩这样留名千古的划时代国策。” “如果此时杀了知晓朱允炆下落的百姓，对陛下来说不但毫无帮助，而且还会让陛下留下一个器量狭小的印象。如此摊丁入亩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圣君形象，也会有所折扣。” 姚广孝感觉朱棣对建文并没有释怀。 杀百姓是假，借机诛杀建文余孽是真。 如果真让朱棣这样做了，那么他将永远无法解开心魔。 毕竟士绅既然敢泄露建文的消息出来，就一定做好了逃离的准备，就拿捏了朱棣的心思。 而朱棣登基以来的勤政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这就是江浙士绅沉默一个月的反击。 如果在这次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都无法让朱棣对建文释怀，那以后就更难了。 毕竟普通的病症对症下药即可。 但心病，只能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扬地才可以治疗。 就在道衍话落屋内陷入安静之际，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陛下，好消息，郑和来信了。” 朱棣疑惑的看了姚广孝一眼，姚广孝却神色平静，微微垂首，仿佛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 短暂沉默后，朱棣朝着门外吩咐道：“进来。” 不多时，一个身着沙弥服饰的锦衣卫，双手捧着一封信，脚步很轻，躬身走进房内。 朱棣选择暂时终结方才与姚广孝讨论的问题，抬起手指了指小沙弥，淡淡的说道： “念！” …… 晚点还有一更，开启新篇章！ 第240章 建文帝，再无归来可能 “臣郑和，望北而跪，皇帝圣躬安！臣所率船队，不负圣恩，已于南洋生擒陈祖义，剿灭海盗，还南洋安定，不日羁押陈祖义的队伍将抵达京师，由陛下圣裁！” “随后臣一路直上，巡防各国，所到之处，皆称永乐伟业，心向大明天朝，并摆出良好态度，祈望与大明通商。臣此次随船带的陶瓷、丝绸、茶叶、精盐等货物一出，大受追捧，南洋以售卖之五分有一，臣请陛下再添置货物，一路北上。” “臣深感吾皇巡洋决策之英明，臣以为财富取之于海洋，四海平则万事兴！臣此次谈听到陈兄所说满剌加（马六甲海峡）之地有佛朗机（西班牙）作乱，皇帝赐福，臣定像擒拿陈祖义一样，剿灭佛朗机，还满剌加一片安定！” 姚广孝听后笑着说道：“老衲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两件事，其一就是辅佐了一位盖世的英雄；其二就是教出来一位绝世的良才！” 朱棣听后，脸上的冷意渐渐融化，露出来欣慰的笑容，从小沙弥手中接过郑和来信后，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小沙弥识趣退了下去。 “郑和做的不错，朕当时果然没看错人，都已经开始找朕催货了，看来海上丝绸之路可行。当然，这里面少不了陈兄弟的功劳啊。” 财富取之于海洋，短短一句话，足以说明大明与海外诸国的贸易进展很顺利，证实了海洋上财富可能。 姚广孝郑重道：“老衲提议将此次下西洋的事迹传至天下，大力宣扬下西洋之功，友善邻邦之利，借此声势稳定民心！” “准！” 朱棣点了点头，赞成道。 姚广孝趁热打铁的继续着朱允炆的话题：“老衲斗胆劝陛下一句，建文一事，应以大业为重，还是对百姓免了刀兵之祸吧！” 如今国内有摊丁入亩获取民心；国外有下西洋震慑诸国来朝，同时也让天下人见到朱棣的能力； 对于他来说，内外稳固，建文一朝已经彻底掀篇。 朱棣沉吟了半晌，随后缓缓开口道：“建文已死，将散布谣言的人员流放岭南吧！” … 姚广孝见朱棣说的很轻松随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但下一刻，他的心又提了上去。 “要不朕找到建文，尊他为太上皇，在京师赐他一座楼宇如何？”朱棣话锋一转问道。 “？？？” 姚广孝闻言，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这位陛下。 “开玩笑罢了。” 朱棣摆了摆手道：“也该将回京提上日程了。” ……………… 江浙地区，余姚。 虞家。 虞氏家族，位于浙江余姚，是当地的一大世族。 作为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虞家府邸仿若一座城中之城，恢宏大气，底蕴深厚。 朱漆大门厚重古朴，辅以鎏金门钉，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步入府邸，嶙峋的假山错落有致，潺潺流水穿梭其间，叮咚作响。 水池中央，一座八角湖心亭亭玉立。 整体望去，比陈羽所居住的府邸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谁让你参与建文一事，你知不知道如今永乐帝已带兵来到江浙！” 亭内，一位老者一边咳嗽，一边训斥着一位年轻人。 “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虞清扬叹息一声：“这次永乐帝摆明了就是冲着江浙士绅前来，如果不进行反击，以后岂不是任由朝廷拿捏？” “所以我就联合了龙门孙氏、河阳朱氏、郑氏家族等，一同散播有关建文帝的谣言……” 老者皱着眉头，眼中尽显无奈，他当然知道永乐帝此次前来的目的。 说白了原因还是在于他们。 当初见永乐帝公然违背祖制与朝中文官的劝阻下海，士绅很快采取了一贯的措施，控制舆论。 结果人家永乐帝王反击的更加犀利，直接带着政策前来江浙地区，与你贴脸博弈。 对于这种权力争夺已到白热化阶段的双方来说，士绅果断再次拿出了杀手锏——建文！ 而这件事情老者并不知情。 原因就是老者年事已高，早早就将家族事务交给虞清扬处理。 但谁知道你小子这么勇！ 那可是永乐帝！ 是不是在建文手下过了四年的好日子，让你忘记了朱元璋时期的恐怖？ “糊涂！洪武帝当初为了皇位安稳，杀的人少吗？” “永乐帝通过靖难起兵，骨子里与洪武帝是一类帝王，在他们眼中，什么都可以杀戮，什么都可以推倒重来，唯独江山社稷不能。” “在建文所在地大开杀戒之后，如果让其顺藤摸瓜查到虞家也参与其中，那百年基业就彻底完了。” 虞清扬有些不相信的说道：“爹，不至于吧，谣言中建文所在地牵扯数万人，永乐帝真敢杀？” 老者见儿子还分不清局势，摇了摇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见自家老爹不说话，虞清扬有些慌乱，他急忙说道： “这次做的很隐蔽，锦衣卫应该查不到我们……” 虞清扬说这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 一般他们这些士绅都是在暗中做推手。 但这次无疑是对朱棣贴脸开大，人家朱棣可是带着人前来江浙地区。 查出来就是九族。 “老爷，来消息了。” 一位下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秘信。 老者接过阅了起来。 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是精彩。 “永乐帝没有管建文，而是将上奏建文一事的官员抄家流放岭南！” 虞清扬闻言，不知该喜该悲。 喜的是朱棣并没有深究此事，牵连不到他们了，九族保住了；悲的是他们士绅平日里对待帝王的招数，在永乐一朝，好像失效了！ “摊丁入亩，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老者浑浊的双眸很是深邃，沉吟片刻之后苦笑道： “这就是靖难第一功臣，所谓妖僧想出来针对士绅宗族的绝户计吗？” “狠，太狠了！” 要说士绅宗族之所以能够在民间拥有如此大影响力，核心就是徭役。 然后再通过徭役进行土地兼并，从而将被侵占田地的家庭，转变为自家的佣户。 但现在摊丁入亩取消了徭役，而且赋税平摊，不仅如此还要给徭役工钱。 在这种制度下，土地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爹，这简直就是在绝我们的根啊，您老亲自出山吧，我们再召集江浙其他士绅大族商讨，接下来该如何反击。” 老者有些失神的说道：“已经没机会了！” “摊丁入亩一出，江浙地区民心必将归附永乐帝！” “皇帝手中的武器是军队，而我们手中的武器是田地；现在武器没了，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彻底没机会了！” 虞清扬有些不甘心的问道：“爹，我知道建文真实的行踪之地，不如我们……” 老者道：“没用了，江浙地区推行摊丁入亩只是一个试点，按照这个进度，不出意外来年就会推广全国，那时谁动新帝谁就是反贼，建文也是一样！” “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建文再无归来可能！” “摊丁入亩我会全力配合朝廷的，至于你……过几天带些银两去京师吧，看看有没有门道，加入到下西洋的行列之中。” “呃……”虞清扬有些没有理解老爹的用意。 老者微微颔首，对着虞清扬强调道：“记住，永远不要与大势作对，要顺势而为才能让我们家族永远传承下去。” “儿谨记教诲。”虞清扬道。 第241章 永乐回京，徐皇后病重 朱棣望着金陵帝都斑驳的城墙，脸上很是惬意。 踏入暮秋，清晨第一口呼吸，鼻腔率先捕捉到丝丝凉意，像薄荷的气息，轻柔地钻进肺里，让身体不由自主打个激灵，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倦意。 江浙一行对他来说，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为了推行摊丁入亩，他已经与徐皇后分别一个多月了。 甚是想念！ 此次回来，他并没有通知朝廷，主要是这次走后，朝中三个儿子各怀鬼胎，他要好好敲打一番。 …… 到了皇宫之后，朱棣打算先去找徐皇后腻歪腻歪。 但没想到，刚一步入后宫，就见几名宦官、宫女，乱做一团。 朱棣懵逼之际，领头的太监见到不远处的皇帝，顿时吓的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慌乱。 “没个正形，成何体统！”朱棣怒斥道。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永乐帝回来了，顿时全部惊恐的下跪，唯有领头的宦官哭丧着脸，断断续续的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她……她咳血晕倒了！” 话落， 本来还气定神闲的朱棣顿时不淡定了，飞快来到出言宦官跟前，沉声说道： “朕走之前皇后还好好的……现在什么情况，你给朕说清楚！” 听着朱棣的咆哮，差一点就给此宦官吓尿了。 但他好歹也在宫中干了十多年，也算见过大风大浪，快速稳定心神后，哆哆嗦嗦的说道： “前段时间都察院出了如此严重的事情，娘娘说要想些办法弥补受灾地区，于是亲自带着宫女们学习织布技巧。” “几天前却因操劳过度病倒了，今日更是病情加重，从卯时一直咳嗽到辰时，方才更是咳出一大口血，晕了过去。老奴也是慌了，不知如何是好。” 自朱棣登基之后，徐皇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哪怕遍寻世间名医也没用。 因此这次下西洋之前，朱棣特意交代过郑和，要在海外再寻名医，用来治疗皇后病情。 现在看来，反倒因此次赈灾，导致皇后病情加重了。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当即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将太医院的御医全部给朕请过来！” 朱棣补充道：“用朕的马车，先将太医院使戴思恭请过来稳定病情！” 有人主持大局之后，数名宦官立马飞快的执行命令，直奔皇帝马车，目标太医院。 这种关头，这些宦官宫女一刻也不敢懈怠。 永乐帝与徐皇后的感情，所有人可都看在眼里。 皇帝要是迁怒他们，那就是死路一条。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朱棣慌乱不已的内心，这才稍稍获得了一丝宽慰。 就在刚刚，当徐皇后病重的消息传入耳中，仿佛一记重锤，瞬间将他拉回往昔战火纷飞的战扬。 那时， 大军压境，喊杀震天，箭矢如雨点般袭来，局势岌岌可危，生死悬于一线。 此刻， 同样的无力感与恐慌，如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 朱棣只觉喉间发紧，后背的冷汗已蜿蜒而下，打湿了脊背。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朱棣突然暴喝，“赶快带路，朕要去看望皇后！” 几名宫女吓得一颤，随后，手脚并用慌忙起身引路。 朱棣脸上再无之前的从容，全是紧张。 本来这种情况，对登基已有数年的他来说，不可能出现。 但现在他不再是一个君王，而是一个丈夫。 一个担心结发夫妻安危的丈夫。 “妙云，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否则，以后朕就要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朱棣一边急匆匆的赶路，一边口中不停喃喃念叨着。 朱棣与徐皇后婚前便已相伴相识，是真正的少年伉俪。 而在婚后的九年里，徐氏先后诞下了七个孩子，这期间，朱棣也没有‘雨露均沾’，未和其他女人生下过任何一个孩子。 朱棣登基之后，与徐氏感情越来越好，两人经常同吃同睡，一起讨论诗书，拥有着相同的爱好，也能一起讨论国家政事。 朱元璋曾下令后宫不得干预政事，但朱棣却常常主动与妻子探讨，他不限制妻子的才能，相反，朱棣也时而称赞与徐氏的想法不谋而合。 帝王在情感上总是孤独的，但徐皇后恰恰弥补了这一缺点。 朱棣真不敢想，假如徐皇后真出了什么事，他估计会发狂。 很快就来到了徐皇后休息的屋内，遣散众人后，朱棣单独走了进去。 徐皇后躺在床上睡的很安详，若不是那毫无血色、微微泛白的嘴唇，很难让人察觉她正被病痛折磨。 朱棣见到见到榻上的妻子，眼眶刷一下就红了，他坐在床头边，小心翼翼的握住徐皇后的手，柔声说道： “妙云别怕，朕回来了，你一定会没事的。” “下面的人也真够蠢，你都病倒了也不知道请御医，好在朕回来及时。那帮御医，尤其是戴思恭，医术高超着呢，他出马你一定会没事的。” “三个儿子自从朕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兄弟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离开了你这个当母亲的调和，他们恐怕会打起来……还有瞻基那孩子，一直和你亲近。他长大之后，还想让皇奶奶指婚呢……” “你要挺住啊，要不然……我也承受不住啊！” 朱棣说着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起来，显然动情了。 第242章 太医无措，朱棣颓然 过度操劳，也不该发展成这个样子才对。 早知道离开京师之前，让太医院的那帮御医，每日都来探查一番皇后身体情况了。 朱棣在纠结与难熬当中，御医终于赶了过来。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旋即帮徐皇后盖好被子，然后站起身来，转头就看见了匆匆而来的戴思恭。 戴思恭见到朱棣一顿，反应过来就打算行礼。 朱棣赶忙制止道：“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礼仪免了吧。” “治好皇后，比什么礼仪都重要，而且事后朕还重重有赏！” 戴思恭听见朱棣这样说，一刻也不敢耽搁。 在来的路上，他已向前来接送的宦官简单了解了皇后的病情。 咳血了。 很严重。 来到床头，经过一番把脉等检查忙活好一阵后，戴思恭这才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朱棣跟前，压低声音说道： “皇后体弱虚寒，急火攻心，再加上过度操劳，所以气色血瘀，长时间累积……这才会突然爆发，导致咳血昏迷！” “你说的这些东西朕不理解，你就简单明了告诉朕，皇后情况怎么样？要多长时间才能治好？治好之后还会不会复发？” “呃……” 戴思恭欲言又止，目光明显有些躲闪。 朱棣见戴思恭这副样子，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沉声道： “朕要听实情！放心，朕不会降罪与你！” 戴思恭顿了顿，弱弱的开口道： “回禀陛下，娘娘的身体情况……有些棘手！据微臣所知，娘娘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落下了病根，咳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微臣也看过，但无法根治，只能缓解。” “没成想，这段时间娘娘操劳过度，病情恶化，脉象虚弱……如果不能根治顽疾，那身子骨会越来越弱，病情也会不断恶化，直至……” 戴思恭话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德量配天，仁德如海，臣怎能不尽心竭力救治，只是微臣医术学艺不精，无法根治，实在惭愧。” 朱棣闻言，身形有些踉跄，脑海一阵发晕，差点跌坐在地。 好在身后就是桌子，扶着桌案，这才没有摔倒。 戴思恭见状，急忙过来搀扶。 自己医术不精也就罢了，要是再让皇帝出事，那自己的好日子与九族算是到头了。 朱棣揉了揉有些天旋地转的脑袋，缓缓坐了下来。 戴思恭话语中说的很是隐晦，但他又岂能听不出来。 皇后的病情很严重，如果不能寻到有效的治疗手段，身子骨会越来越虚弱，说白了就是寿命方面，大打折扣。 直至最后一命呜呼。 留给他寻找名医的时间，不多了。 戴思恭说的如此严重，应该不足一年。 皇后能撑到郑和下西洋带名医回来吗？ 但转念一想，朱棣就感觉有些可笑。 大明乃天朝上国，大明的名医都无法治好，海外名医就有可能治好吗？ 朱棣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将情绪调整过来，沉声道： “不管需要什么药材，朕都可以给你找出来，但现在朕需要你们太医院立刻商议，如何治疗皇后，一定要将她治好！” 戴思恭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其实很早的时候，太医院就已经针对娘娘的病情展开过讨论，而且数年的时间里，也一直致力于寻找良方，但都一无所获。” 朱棣皱着眉头问道：“皇后的病情，你们一早就知道？” “那为何不告诉朕！” 朱棣双眸杀意迸射而出，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压抑起来，压的戴思恭喘不过气来。 戴思恭急忙将头俯在地下， “陛下，是娘娘……担心你因她的事分心朝政，所以一直让微臣等瞒着。” 朱棣一愣，看了一眼床榻上静静躺着的徐皇后，心底一暖，眼中的杀意渐渐消散。 他回过头来，再次不甘心的问道： “戴思恭，当初可是你根治了朕的风湿，朕手底下有一个将领，都快要死了，也是你给救治了回来。” “朕一直认为你是生白骨，活死人的名医，难道真就没有办法吗？” 戴思恭听见这话，心中苦涩。 四五年了，有办法治，早就治了。 能留到现在？ 他心中对徐皇后的病情很悲观，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所能做的就是不停磕头。 朱棣见这老家伙这样子，心中一阵烦躁。 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自己想好好静静。 戴思恭却并没有退下，反而求情道： “陛下，微臣虽无法根治娘娘顽疾，但却可以让娘娘醒来，并配置一些药物，用来调理娘娘身体。” 朱棣叹息一声，摆了摆手： “准！” “对了，让还在路上的御医都不用来了，回去吧。” 朱棣对着外面下了一道命令，毕竟按照戴思恭的说法，太医院的人内部早就知道皇后病症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妥善的治疗手段。 几年时间想不出来，总不可能让人家来一趟就想出来吧。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戴思恭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拿出带来的工具，开始了治疗。 戴思恭用针灸在徐皇后身上就开始操作起来。 他抽出银针，在烛火上仔细灼烧消毒，锁定徐皇后周身穴位…… 施针完毕，戴思恭稍作思忖，又迅速铺开纸张，写下一剂药方，交给宫女前去熬药。 朱棣全程就坐在一旁看着，脸上的忧愁始终无法散去。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颓然之感，自己靖难打赢坐上皇位成为九五之尊能如何？ 登基以来完成各种功绩又能如何？ 真正碰到人力无法解决的事情，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疾病，他都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要眼睁睁的看着挚爱的生命，一点点消散。 痛苦！ 失败！ 不错，自己这个永乐皇帝，当的实在太失败了！ 当年朱元璋面对挚爱马皇后时的心境，如今在他儿子这里重现。 第243章 太医院解决不了，陈兄弟如何？ 随后他战战兢兢来到朱棣跟前，拱着手说道： “陛下，微臣方才让宫女们熬制了汤药，待娘娘醒来服用，即可改善虚弱的身体状况。” “微臣打算，从即日起回到太医院中，与全部御医整日整夜研究皇后娘娘病情。” 听见戴思恭说徐皇后过会就能醒过来，他当即摆了摆手。 “退下吧，另外从即日起，宫内不得杀生，并且除皇后寝宫外一律斋戒，同时派人去寺庙为皇后日夜祈福。” 即使朱棣知道这些做法希望渺茫，但他还是想要为爱妻做最后的努力。 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屋内只有朱棣与徐皇后二人。 朱棣又再次坐在了床头，静静打量着徐皇后，心中满是复杂。 本来以为他当上皇帝之后，就可以让皇后过上好日子，结果现在看来好像更加艰苦了。 一时间，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能够明显看出，徐皇后在戴思恭的一番针灸下，脸上原本惨白的血色缓和了不少。 这段时间朱棣想了很多，皇宫中太医院的御医们，不要看他们都是一群老家伙，甚至有一部分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存在。 但他们的医术，放眼整个大明，都是拔尖的存在。 如果民间真还有什么隐世神医，朱棣也相信比这帮太医院的老家伙强不了多少。 整个太医院加在一起面对皇后病情，一点办法都没有。 将希望寄托在民间凤毛麟角的民医身上，真的有用吗？ 唉！ 朱棣心中默默叹息一声，没用，但好歹有些希望。 让他可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心存幻想。 否则，让他看着心中挚爱每天寿命一点一点的消散，对他来说比拿刀割他的肉还要痛苦。 毕竟，受刀伤的时候，他可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看着徐皇后的病情，他真会哭。 … 就在朱棣胡思乱想之际，床榻上的徐皇后轻哼一声后，悠悠转醒。 朱棣赶紧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赶紧对着外面吩咐道： “将汤药呈上来。” 徐皇后朦胧中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竟是朱棣，这着实让她没想到。 “陛下……臣妾…还在做梦？” 朱棣当即伸手制止住想要起身的徐皇后，急忙说道： “不是做梦，朕处理完江浙一带的事情回来了。” “你也真是的，很早之前就已经病了，为何还要瞒着朕。” 听着朱棣话语中的责备，徐皇后微微颔首，映入眼帘的则是朱棣双眼通红与一脸的担忧。 她笑着柔声道： “臣妾这都是老毛病了，不想因这事使得陛下分心、没想到最终还是让陛下担忧了。” 朱棣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了。 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 “老毛病？老毛病一直瞒了朕数年时间！” “平日里也很少见你叫太医来为你调理身体，朕这才离开京师一个月的时间，你病情就恶化到如此地步，瞒着也就算了，可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却丝毫不上心。” “太医院的人也全是一帮废物，白养他们了！” 徐皇后歉意的笑了笑： “陛下，臣妾不碍事，只是有些累了。” 朱棣听着自家皇后虚弱的一句话，无奈的叹息一声，就像所有闷气全部打在棉花上一样。 恰在此时，煎熬汤药的宫女端着药走了进来。 朱棣接过汤药，遣退宫女后，径直来到床榻，先将徐皇后扶坐起来，开始了喂药。 “之前的事情，朕就不再追究了，但眼下你需每日按时喝药。戴思恭说了，你这病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调养一阵子就可以康复了。” “戴思恭你是知道的，那老家伙医术高明着呢。” “朕与御医对你的身体状况上心，你平日里也要时刻注意。” “那三个臭小子自打进入京师，感情越来越差，表面兄弟，瞻基也还小，朕平日里政务繁忙，顾及不过来，都要靠皇后你去调和与照顾……” 戴思恭虽说以他们太医院现在的能力，没有找到根治徐皇后病情的办法，但不管怎么说，朱棣还是打算让徐皇后在最后的时间里，少些操劳与担忧。能放平心态过好每一天。 至于压力，就让他独自承担吧。 …… 汤药喂完后，二人又说了许多话。 但其实全程都是朱棣在一个劲的叮嘱，而徐皇后则安静扮演着一位善于聆听的听众。 期间也不插话，只会点头轻嗯一声，示意自己记住了。 又说了一会， 朱棣见徐皇后精神有些萎靡，毕竟还是病症身体，身子骨虚弱的很，最需要的是休息。 他当即吩咐宫女、宦官好生照顾。 随后一个人前往御花园中，打算散散烦闷的心情。 … 但朱棣在御花园中走了一会，脑海中全是涌现出平日里与徐皇后一起在御花园散步作诗的扬景。 接着就是不由自主想起来徐皇后现在的病情来。 这再次让他烦闷不已。 朱棣叹息一声，他现在脑子真的很乱。 “假若寻不到根治徐皇后咳病的方子，那接下来的时间，真要朕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吗？” “难不成，这就是上天给予朕奉天靖难的惩罚！” 平日里， 如果遇到什么家国大事之类的政务，他会立刻召集六部官员一同进行讨论，从而获得一个解决办法。 可面对医术方面，他现在的状态除了茫然再无其他。 旋即， 朱棣脚步一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陈羽的样貌。 他双眸一亮，豁然抬头。 对啊！ 自己怎么将陈兄弟给忘了！ 陈兄弟可是相面大师袁珙亲自认证的谪仙人，说不定一帮子太医解决不了的病症，人家陈兄弟就可以手到擒来。 反正这数月以来，自己无论政务上的问题，还是一些其他问题，找陈兄弟总能得到满意的答案。 但这样的想法还没保持一分钟，朱棣又再次颓然起来。 不可否认陈兄弟在政治历史上的造诣，放眼大明无人能及。 可哪一位医术超绝的名医，不是经过十多年的钻研，才有了一身医术。 而这，仅仅只是能进入太医院的门槛。 说白了，就是医生这个行当很吃经验、阅历！ 整个太医院都解决不了的病状，陈兄弟二十出头的年纪，还能像之前那样轻松解决？ 第244章 陈兄弟，我特意找你借酒消愁 这行当，讲究经验积累。 很多疾病的诊疗，特别是疑难杂症，医书上可能讲得云里雾里，但是经过多年临床历练的老医生们，往往见过各种各样的怪病，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能快速做出应对。 就好比老中医一样，一搭脉，就知道你是啥毛病。 再比如，遇到一些危急的状况，考验的可不只是理论知识，还有应变能力。 年轻医生刚从学校出来，难免遇到突发状况会慌乱手脚。 见过大风大浪的老医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处变不惊，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为抢救赢得宝贵的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心中默认医术高超之人，都是老医生的原由。 太医院的御医，无不是胡子花白之辈。 所以，在朱棣看来，医生这个行当不像政务历史一样，仅才识无法解决问题，而要靠经验的累积。 当然，朱棣不否认，像陈羽拥有这样的头脑与天赋，如果投入大量时间到医术一道。 将来某天时间里，一定可以成为震惊天下的名医。 甚至那个时候，徐皇后的顽疾在陈兄弟眼中不值一提。 但是，现在不行。 想到这，朱棣苦涩的叹息一声，方才涌现出的兴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沮丧。 然后又是止不住的叹息。 又走了一会，朱棣发现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乱，心中也是愈发烦闷。 “不想了，烦死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拿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靠朕在这里想，难不成就能想出来？” “有一句话叫做一醉解千愁，既然如此，还不如去陈兄弟的酒馆，好好喝个痛快，来他一个不醉不归！” 朱棣从江浙地区回来原本的计划是看望完徐皇后后，就立刻动身前去处理朝中事务。 但经历了徐皇后这档子事，他实在提不起精力，脑中一片浆糊。 好在回来的消息，朝中还没有透露。 既然如此，不如找陈兄弟一起喝酒聊天，抒发一下心中烦闷。 以往遇到了烦心事，他会找姚广孝畅聊。 谁让眼下姚广孝有事被牵制在了江浙地区，而整个京师再有充当皇帝听众殊荣的，仅有陈羽一人。 再者，陈羽酒馆烈酒的度数，与朱棣现在的忧愁相匹配。 打定主意后，朱棣不再磨蹭，反正现在一身装扮还是进城时的便装，换装的时间都省去了。 直接坐着锦衣卫马车，前往了陈羽所在的酒馆。 ……………… 自从陈羽在京师买了一套府邸之后，过上了两天一线的日子。 但负责驾车的锦衣卫对陈羽的行踪掌握，可谓门清。 完全避免了扑空的可能。 而此时，陈羽正在酒馆内。 朱棣已离开京师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再次踏入酒馆，一股熟悉的感觉浮现，让他心中放松不少。 内屋瞅了瞅，并没有瞅见陈羽的身影。 于是，他熟练的前往了后厨。 果然， 一来到后厨就见陈羽正在忙活着什么…… “陈兄弟，忙活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惊的陈羽险些一个踉跄。 他抬起头来，只见出差一个多月的老朱回来了，他急忙笑着迎了上去， “老朱，稀客啊！上次你说出差解决赈灾一事，如今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怎么样，事情都解决妥当了吧？” 江浙地区的事情，朱棣带着五万兵马御驾亲征，解决起来很顺利。 只不过， 他一想到回京徐皇后病重的消息，心中的烦闷情绪再次蔓延开来，他强撑出一个笑容道： “都是一些小问题，主要是生意大了需要扩充，我这一家之主说白了就去撑撑扬子。” “那边情况我都已经交代好了。今后哪怕我不去也可以正常运转。” 陈羽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却还是从老朱的话语中，听出了情绪不对劲。 他猜测老朱一定是被外省官员狠狠敲诈了一笔，否则也不会这么沮丧。 唉！ 都说过多少次了，民不与官斗。 哪怕你在朝中有点关系，可商贾终究不也还是一个民？ 再者， 京师之地你是地头蛇，外省要盘着啊。 也罢， 看着老朱眼中的烦闷，他不打算出言落井下石。 这种事情他干不出来。 陈羽顿了顿说道：“事情处理完了就好。老朱，我可给你说，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打算做一道整个京师都吃不到的特色小吃。” 要是以往，朱棣听见小吃，那一定两眼放光要好好尝尝。 但眼下他确实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如今只想跟陈兄弟好好喝酒，宿醉过去。 “陈兄弟，你这还需多长时间？我今天心中烦闷，是特意前来找你喝酒消愁的。” 特意过来喝酒消愁？ 陈羽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朱。 不就是一点钱吗？ 至于如此低迷？ 赚钱的生意，自己手中多的是。 大不了待会再拿出一两个，让老朱乐呵乐呵。 “老朱，酒在柜台上，你要是现在想喝自己拿就行，我这边制作小吃还需要点时间。” “可如果你硬是想有个人陪你一起喝，那就别在一旁看着了，赶紧过来帮我打打下手。” 此话一出，反倒给朱棣整不会了。 朕九五之尊，是前来找你索要情绪价值。 你丫竟让朕给你打下手？ 放肆！ …… “陈兄弟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陈羽这人，性格上虽有些跳脱，甚至可以说是不着边幅。但不得不说，却是朱棣为数不多，可以在他坐上皇位后，在酒桌上健谈的朋友。 之前朱棣在军营中，当然也结交了许多过命兄弟。 但自从他登陆帝位，与那些兄弟在感情方面依旧没变，可中间却总是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反正就是回不到当初军旅生涯的那种感觉。 因此， 哪怕陈羽这里没有高浓度的酒，朱棣还是会选择来到酒馆，找一个可以在喝酒时倾听自己的树洞。 所以， 朱棣也不含糊的撸起袖子，准备忙活起来。 陈羽眼神对着朱棣示意道：“旁边这个盆与那根棍子看到没有？” “我已经将糯米倒入石臼，用木杵捣成糯米粉，你接下来用棍子将这盆里面的糯米粉与小麦淀粉搅和均匀，搅到看不出颗粒就算大功告成了。” 第245章 老朱，遇到什么困难，说出来我听听 陈羽正在操作的一盆面，可以明显闻到一阵清香扑鼻的味道，好像跟某种花香很像。 难不成还放有花瓣？ …… 陈羽见自己制作美食中的工序被平摊出去，明显轻松很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果不是老朱今天回来，自己一个人还真要忙活好一阵子。 制作美食小吃，也是今早陈羽起来的突发奇想。 毕竟过了这个季节，桂花糕还真就吃不到了。 收集材料就收集了一上午。 结果实操才发现，量多了。 搞了一大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干脆都制作出来算了。 … 二人在后厨很是忙活了一阵，朱棣见搅拌的盆中，终于没来颗粒，他知道任务完成了。 此时他已累的满头大汗，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不知为何，做了一番运动后，心中的情绪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有着明显的好转。 陈羽那边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是他将两大盆再次混合，倒入一定量的油后，再次开启了搅拌模式。 这道工序的时间，比之前的搅拌要短上不少。 … 片刻功夫， 陈羽长舒一口气，大功告成！ 他端起整整一大盆不明物体，说道： “老朱，待会我要制作物品叫做桂花糕，你待会吃了之后要感觉不错，大可以带些回去，给家人尝尝。” 朱棣一听这话，心中一喜。 对啊， 徐皇后大病一扬，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定没什么胃口。 陈羽手艺他信得过。 完全可以将此美食小吃带回去，给徐皇后品尝。 想到这， 朱棣搓了搓手，跟着陈羽一起，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其实整体制作并不复杂，主要就是开创问题。 而唯一有技术含量的工序，则是最后一步的烘焙。 当然这最后一道工序，也直接决定了美食的成败。 好在陈羽对烘焙一行，早已轻车熟路，只见他拿起刷子，蘸上油，手法娴熟地在蒸锅内壁来回涂抹。 刷完后， 他将模具在蒸锅中依次摆好，随后端起盛着面糊的大盆，缓缓倾斜。 做完这一切，陈羽拍了拍手，说道： “接下来，需等待半个多时辰，让面糊自己小火烘焙即可。” “这么久。”朱棣道。 陈羽端出来了一盆清水，边清洗手上的油渍边说道：“也不需要一直在这里等着。” “老朱，接下的时间咱俩完全可以一边喝酒一边等，不耽误。” 朱棣点了点头，“那就先上几坛烈酒吧，老朱我要消愁！” 二人简单清理一番后，来到了内堂。 一切准备妥当， 朱棣二话没说，直接一连闷了几杯。 这一举动，着实给陈羽看傻眼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之前的猜测可能错了。 毕竟在外省可能赔钱，但老朱本身却又是一个不那么在乎钱的人，只要京师的家业还在，那就无伤大雅。 让陈羽没想到，人家老朱一回来在没有任何下酒菜填肚子的情况下，连着一口闷了三大碗烈酒。 咋？ 效仿武松去景阳冈打虎？ 明显不可能。 反倒有可能遇到了什么比较棘手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一个劲的说这次是来消愁。 陈羽正色道：“老朱，你在外面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要是还拿我当兄弟，信得过我，那就说出来，而不是一个劲的在这喝闷酒。” “你说出来后，说不定凭借我这聪明的头脑，还能帮上忙呢。” 连喝三碗烈酒，饶是酒量惊人的朱棣，短时间内也有些抗不住，酒劲瞬间侵占全身。 最明显的就是他的脸颊，容颜可见的红润起来。 “陈兄弟，不是外面的事，可我真希望是外面的事，毕竟外省的事，我完全可以凭借自身人脉解决，还不至于这样。” “主要是……我今天刚回来，就见到我家夫人咳血，甚至直接晕了过去，忙活了好一阵子，才悠悠转醒。” 朱棣一只胳膊撑着桌子，一只手放下手中的酒碗，酒液在碗中泛起层层涟漪，溅出几滴，他也毫不在意，继续沙哑着说道： “我与夫人感情深厚，她真要是有什么意外，接下来的日子，可让我怎么过啊！” 陈羽皱起眉头，他算是搞清楚老朱今日与平常不一样的原因所在。 他设想过许多事情，唯独没有考虑到生老病死。 也对。 老朱平日里连自家生意都不放在心上，能让他有如此大情绪波动的，唯有家人了。 古代虽是一夫多妻制，但揭发妻子的意义不言而喻。 如果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那也是沉重的要命。 如此一来， 老朱今日一个劲的想要借酒消愁，倒也合理。 毕竟这么大的压力，如果不来一点外界因素，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但陈羽心中是真拿老朱当兄弟，听见自家嫂子得了重病，心中沉重，他现在倒是与朱棣不一样，他是一点喝酒的想法都没有了。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关心的问道： “大夫怎么说？”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一碗下肚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苦涩的说道： “大夫说我家夫人这是顽疾，以他现在的医术，无法根治，所能做的只有缓解。” “有没有多请几个大夫看看？”陈羽问道。 根据后世的经验，陈羽懂得看病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特别是那些大病重病患者。 被就诊后一定要保持头脑冷静，遇事不慌，多跑几家医院！因为他见识过太多大病变小病，甚至变没病的例子。 不是说医生医德不好，而是大病就诊非同小可，有一个词叫做‘误诊’。 哪怕医术在厉害的医生，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所以多听听不同医生的意见，对病人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棣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就差将整个京师的名医都请过来了，无论许诺什么样的金银，那些大夫的回答都出奇一致：顽疾！无法根治！” “他们还说，可以调制一副汤药，用来调节夫人的身体。” “却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时间一长，如果还是没有寻到有效的治疗手段，那夫人的寿命会一点点消散……直至彻底……” 话到此处， 朱棣这位在沙扬上冲锋陷阵，面对十几万大军都面不改色的马上皇帝，身子竟然轻微颤抖起来。 他抬起一只手，捂着脸，不想让陈羽见到自己这副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可他那微微耸动的肩膀，以及话语中抑制不住的哽咽声，无不透露出这位帝王虚弱的一面。 第246章 陈羽：略懂，略懂！ 老朱这人陈羽也接触有段时间了，虽然在这期间，时常被自己调侃，但能看出来，对方不仅是一个战扬老兵，还是一位颇具铁血柔情的真汉子。 这样的存在，一般都流血不流泪。 由此可见，老朱对其夫人感情之真挚。 不管怎么说，老朱在情感上最无助的时候，不找别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 说白了，人家老朱将自己放在心中了。 这样的话，陈羽当然不会怠慢，皱着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沉吟了半晌，他这才开口缓缓问道： “老朱，你仔细回忆一下，嫂夫人病重时候的症状，越详细越好。” 朱棣深吸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苦笑着回忆了起来，能够看出来，光是回忆就让他心疼不已。 当他将脑海中关于徐皇后病症讲述出来后，陈羽沉默了好一会才接过话茬道： “嫂子是不是还出现了呼吸困难？表现为呼吸急促、喘息，严重时可出现鼻翼扇动。” “嘴唇、指甲等部位呈现青紫色？” 朱棣闻言一怔，随后脸上满是诧异。 陈羽所说这两点症状，他仔细回忆后，确实有，可他却忽略没有提及。 陈兄弟不在现扬，怎么知道的比自己还要详细？ 朱棣迟疑的点了点头。 陈羽解释道：“这是气体交换功能受损。” “嫂子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出现了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四肢、腰背等部位，还时常伴有头痛症状？” 朱棣嘴巴惊讶的张大，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些情况，他已经没说。 但近几年根据他对徐皇后的观察来看，确实如此。 朱棣方才描述的都是宏观的病症状况，而陈羽则还原了病症时的细节。 但不得不说，都对上了。 于是他再次点了点头。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嫂夫人接下来的身体，大半的时间都会处于应激状态，能量消耗增加，以及感染导致的代谢紊乱，会常感到更加严重的乏力，活动耐力下降，更加容易疲劳、没精力。” “老朱，你要多费些心，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嫂夫人休息。” 面对陈羽的一番话，朱棣呆愣在了一旁。 不得不说，陈羽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就跟太医院的御医一样，叽里咕噜的讲了半天。 他一点都没有听懂。 但这不妨碍朱棣感觉陈羽牛逼。 因为他看着陈兄弟这副姿态，莫不成真在医学上也有所钻研？ 毕竟所说的症状，全部对上。 有些自己没说到，甚至都没有观察到的，都说了出来。 但经过朱棣的仔细回忆，发现平日里徐皇后的这些症状，又都对上了。 朱棣猛然来了精神，双眸一亮，恰似一条在干涸泥沼中濒死的鱼，突然瞥见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池塘，瞬间燃起了希望。 “陈兄弟，莫不成你看出我家夫人得了什么怪病？” 陈羽想了想道：“嫂夫人的情况我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应该是肺部感染。” 陈羽懂医术？ 懂个勾八。 他只是在后世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得过肺部感染这种疾病。 当时陈羽特意去网上了解过这方面的疾病，朱棣所描述的症状与陈羽那个朋友几乎相差无几。 但在后世那种理疗环境下，一支抗生素下去就能康复。 可若是放在永乐时期，就是一个只能等死的疾病。 为了稳妥起见，陈羽根据脑海中的记忆，提出了几条朱棣没有描述的症状。 果不其然，都对上了。 陈羽提醒道：“对了老朱，嫂夫人炎症累及胸膜，估计会出现胸痛症状，多为刺痛或牵拉痛，咳嗽或深呼吸时疼痛加剧，这个时候非常痛苦，我建议让你找的大夫喂些汤药，减缓一下。” “那些大夫虽没有办法治病，可对病症分析还是比较准确，如果肺部感染一直拖着，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随着病情恶化，情况确实会越来越糟。” “因为此病本质乃是体内病菌引起。也就是说，如果无法将病菌消灭，那无论采用什么办法稳住病情，都治标不治本。” “不仅如此，嫂夫人体内的病菌还会一直消耗生命。这咳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的肺部感染应该持续很有一段时间，已经严重到局部肺组织损伤，引起小血管破裂，从而出现痰中带血的症状。这就是咳血的原因。” “而消耗生命更加准确的说法是最后肺功能渐渐衰竭，直至呼吸困难，然后不治而亡。” 朱棣一时间有些恍然，陈羽的一番分析还是听不懂，但他能明显感觉出陈兄弟说的头头是道。 比太医院的御医更具权威。 但二者说法相同的一点就是，如果徐皇后得不到有效救治，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不管怎么说，都会发展到死亡这一步。 朱棣心中突然苦涩起来，朕的皇后！朕的妙云！ 只是这自我伤感的氛围还没持续多久，他就立马抬起头来，仔仔细细打量起陈羽来。 不对啊！ 之前他还以为陈羽对徐皇后病情说出一二，那是多半懂些医术。 但接下来的这番话，简直比御医说的还要详细。 这医学知识一套一套的。 如果不是医学高深之人，绝对不可能分析的如此准确。 他豁然起身，来到陈羽跟前，认真的问道： “陈兄弟，你精通医术？” 陈羽顿了顿，摆了摆手道： “精通谈不上，略懂，略懂。” 朱棣闻言，心中狂喜。 其他人如果对朱棣说要献丑了，那不出意外接下来真要献丑了。 但若陈羽说接下来将要献丑了，那一定是准备来一个大的。 毕竟朱棣对陈羽的性格非常了解，最典型的一个就是： 谦虚！ 而且还是过度谦虚！ 陈兄弟说略懂，那绝逼非常懂。 懂到精通的地步！ 毕竟陈兄弟如果真懂一点的话，那他压根就直说不懂。 不错， 在陈兄弟这里，只有‘不懂’与‘精通’两个选项。 从没有略懂一说。 想到这，朱棣心中一阵火热，陈兄弟那妖孽般的大才，说不定真可以一试。 朱棣一只手搭在陈羽的肩膀上，诚恳的说道： “陈兄弟，老哥哥求你一次，你能不能用你的医术，去救你嫂子。”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救，只要成功，必奉上厚礼！”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除了皇宫中的传国玉玺我弄不来。其他的，只要你提，哪怕我没有，我就亲自找人去给你抢过来！” 第247章 朕的皇后有救了，不用死了 毕竟整个大明，除了传国玉玺，其他你要什么都给。 没有的，抢过来也会给你。 这是真不怕死啊！ 先不说大明律法是摆设，就算大富人家家中，都最起码有一大帮子膀大腰圆的家丁充当打手。 但在陈羽眼中，只当老朱这是酒劲作用下豪言壮志，体现了老朱是一位爱妻子不爱黄金的绝世好男人。 他抿了抿嘴唇，正色道： “老朱，咱兄弟两也认识有段日子了，你清楚我的为人，不是爱占便宜的主。礼物什么的都免了吧，但我可以告诉你，嫂夫人的顽疾我还真大概率能治。” “肺部感染方才我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只要制作出抗生素，就可以消灭嫂夫人体内的病菌，从而达到根治的效果。” “使用抗生素治疗七天左右，可达到临床治愈，即症状完全消失，血常规等指标恢复正常，绝对不会再出现那种咳血晕倒的严重情况了。” “当然嫂夫人现在已经咳出血来了，那为了彻底根治，可能治疗时间会更长一点，根治时间延长至一个月左右。” “但病症的根治时间虽有所差别，却都包治根治本！” 陈羽前世是历史系高材生，正如隔行如隔山，他并不懂医，但好在知识面广。 再加上他当时研究生，拥有进出实验室的特权。里面丰富的科学仪器，而且青霉素的提炼其实并不困难，于是当时大部分的师哥师姐都想要借着繁忙的时间，提炼一下青霉素娱乐一下。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也乐的加入其中。 难度不难，但纯度有可能无法保证。 但这里可是永乐一朝，这里的人从小都没有吃过西药。毕竟小时候吃过的感冒药等颗粒，里面其实都蕴含着抗生素的成分。 所以这里人们的身体中，没有抗药性。 纯度低些，增加点用量，治愈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徐皇后得的是其他疾病，陈羽还真不一定有办法解决。 毕竟这个时代完全没有西医，全都是老中医的天下。 而他连最基本的把脉、扎针都不会。 如果从医，连一张永乐时期的行医资格证都混不上。 … 一旁的朱棣直接懵逼了，他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大明太医院，大明医术最高超的一群人，都已经下达了死亡通知书情况下，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却蹦出来说能治！ 而且七天左右的时间就可以让身体机能恢复，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做到根治。 这简直…… 太牛逼了！ 朱棣呼吸都有些沉重，再次确认道： “陈兄弟，我刚听你说能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将我家夫人的顽疾根治，不知这是不是真的？” “老朱我……应该没听错吧？” 陈羽拍着胸脯说道： “老朱，私下里我们哥几个聚一块的时候，我可是什么都敢说，唯独不敢说空话！” “我说行，那就一定行！” “但话又说回来，医术变数太大，我也不敢打包票，只能给你一个九……八成把握！” 陈羽配合的比划出数字八的手势。 朱棣脸上的黯淡全然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哪里听不出这是人家陈兄弟谦虚毛病又开始发力了。 还是那句话，在陈羽这里，只有成与不成！ 再者， 要是放在他这里，八成把握与十拿九稳没什么区别。 朱棣心中五味杂陈，双手插在腰间，胸膛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几个时辰前， 得知徐皇后命不久矣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宛如一扬噩梦。此刻突如其来的转机，让他一时间难以回过神。 朱棣缓缓仰头，直至脖颈呈接近九十度，双眼凝视着屋顶房梁。 人生的大起大落，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快。 让他有些恍惚，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 “啪～” 朱棣经过几天时间的舟车劳顿，还没有休息。一回来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如今事情迎来了一个比较好的结局，他却猛拍大腿。 寂静的内屋， ‘啪～’的一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狂喜，双眸中更是迸发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疼！ 真疼！ 不是做梦。 这是真的。 我的徐皇后不用死了，她有救了！ 刹那间， 朱棣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快步走向陈羽，双手抓着陈羽的肩膀，兴高采烈的表示道： “陈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我老朱保证，这辈子一定将你当做亲兄弟对待。” “但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你把嫂子救了，哪怕你不要东西，可我却不能不给，要不然你嫂子知道了也会不乐意。” “这样，你开口，只要你说，我哪怕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给你弄过来。” “当然我说的是金银财宝、珍禽异兽、各地美女之类的实物，如果是天上的星星月亮，那还是免谈吧。”朱棣补充道。 在他的认知里，民间凡人治愈不了的顽疾，最后谪仙人出马药到病除。 所以， 要是陈羽提出什么天上之物自己办不到，那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可糗大发了。 陈羽摆了摆手，制止了老朱突如其来的‘癫狂’状态。 他现在都有点怀疑，老朱这家伙会不会因自己一句话去做违法犯罪的勾当。 他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冲冠一怒为红颜！ “老朱，跟着我做，深呼吸，吸气，呼吸……对，在做几个……” 朱棣不明白陈羽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照做起来。 陈羽见老朱情况有所缓解，这才缓缓开口道： “老朱，新兄弟明算账，那是算账！” “以咱哥俩的关系，嫂夫人有难，我能见死不救？再者，咱哥俩谈礼物伤感情！” 第248章 药方到手，午饭糊了？ 而这是压力一瞬间被彻底释放，才会出现的扬景。 但做了几组深呼吸后，他已平复下来。 听见陈羽这样说，他当即道： “陈兄弟你说得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你陈兄弟有圣人志，岂能以俗物相送。” “只是陈兄弟方才所说抗生素该如何制作？药方又是何物？” “麻烦你将方子写下，哪怕天山雪莲等名贵药物，我也保证，寻遍天南海北也要取来！” 陈羽咂了咂嘴，感觉今天的老朱有些装逼啊。 先不说之前要什么给什么。 光是现在的药材，张口就是天山雪莲起步。 但他只当老朱是因挚爱病情，所以导致有些激动罢了。 “老朱，药方中的药材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天山雪莲更是根本用不到。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要求，找来一些平常物件即可。” 朱棣听后一愣，在他看来，能治疗如此顽疾的药材应该非常名贵。 他不怕自己搞不到，只是怕搞到的时间来不及。 可是如果都是一些平常物件，那就好办了。 “陈兄弟，需要什么方子只管写给我，我保证在抓完药之后立马销毁，绝对不留下痕迹！” 古代有很多名医，但几乎没有人把医术完整地传承下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很多中医师都是通过师徒关系进行传承，师傅会将自己的医术、经验和理论口头传授给徒弟。 这种方式不仅包括具体的治疗方法，还涵盖了大量的临床实践经验。 这种“口传心授”的方式在这些医师眼中非常重要，因为可以形成‘垄断’。 在他们的认知里，如果不通过“口传心授”，而是著书的方式，那么只要会识字的话，岂不是就可以不用拜师学艺，也能做医师。 那还得了！ 所以这也是从千年之前，最早出现的职业垄断。 而永乐帝著作的永乐大典作用之一，就是打破垄断。 他感觉御医“口传心授”这个办法非常不靠谱，人总会有昏聩的时候，每次看病都是一大串的药材。 要是记错一次，岂不害了病人。 所以下令，对目前全国的所有医术编纂进入永乐大典内。 当然， 这是针对其他人，假若陈兄弟不想将这个秘方泄露，他一定会尊重对方的选择。 谁知，陈羽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泄密不泄密，医者仁心，当以救治性命为己任，好的方子就应该拿出来共享，藏着干吗？” 朱棣点了点头，将这句话记在心中。 看到没有，这就是格局。 等他回去之后，就将陈兄弟的此法，编纂到永乐大典医学栏目首页，并且著名： 陈羽！ … 陈羽说完，站起身来，前往柜台，拿出笔墨纸砚。 脑海中回忆着制作青霉素所需要的材料，与能够平替的设备。 写好了之后， 陈羽俯下身子吹干墨迹，拿起来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递给了朱棣。 “老朱，按照上面所写的去准备吧，如果条件允许，这些材料准备的越多越好，毕竟涉及提纯，一大堆材料或许只能提纯出那么几滴的精华。” “再者也不是吃一次两次就能吃好，估计需一个月左右的疗程。” 朱棣点了点头，心中决定，回去之后就发动宫中宦官、宫女、锦衣卫、侍卫等所有力量，先在京师之地大肆购买。 如果不够，就快马加鞭传信，去附近城池购买。 附近不够，那就从天下寻求。 还不够，那就去关外抢！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纸张，看了看，有些诧异，确实都是一些平常物件。 可是靠这些东西，真能根治顽疾？ 下一刻， 这种怀疑就烟消云散，陈兄弟都发话了，不可能也有可能。 “陈兄弟，你放心就是，明天……不，今天下午酉时之前，我定然会将材料准备好，然后派人给你送过来。” 根治顽疾的药方到手，朱棣明显感觉一直紧绷的一根弦，终于可以松一松了。 他坐回椅子上，靠着椅背，还是能感觉呼吸沉重。 从喝酒到现在时间并不长，可对于朱棣来说却特别的漫长与压抑，以至于彻底回过神来的他，能明显感觉后背都有些被汗水浸透。 陈羽伸展了一下身子，淡淡的说道： “憋着一肚子的苦闷，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喝酒，那也是苦酒。” “老朱，这下可以放宽心了吧。咱哥俩一个多月没见面了，今天就喝个痛快。” 朱棣有些歉意的说道：“陈兄弟，喝酒就免了吧，方子到手，我这……还要抓紧回去准备呢。” “早些准备完，你嫂子也能早些日子恢复过来不是。” “到那时，我定然陪你不醉不归。” 他现在身上的颓然与沮丧全部消失不见，反而干劲十足。 毕竟有了方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迷茫。 陈羽看了一眼桌面上空空如也，笑着说道： “也罢，这次确实来不及准备好菜，下次你再来，我定然准备一大桌子好菜，算是为你离开京师，回来之后的接风洗尘！” 话落， 还不等朱棣反应，陈羽一拍脑门，飞快的朝中后厨的地方窜去。 “光顾着与你交谈，都忘了后厨还烘焙着小吃呢，要是烤糊就吃不着了。” 朱棣一听，也想起来，立马快步来到后厨。 徐皇后病重，本身就会没什么胃口，再加上宫中饭菜平日里应该都吃腻了，正好可以带着陈兄弟制作的小吃回去给徐皇后尝尝。 要是糊了，还怎么让徐皇后品尝。 第249章 此番恩情，我老朱必报 稍微烤焦了一点，并不算糊。 对于整体口感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朱棣跟着来到后厨，发现一排一排品色极佳，并且呈花瓣状的糕点呈现在眼前。 不仅如此， 后厨竟也因这些糕点，有一种桂香四溢的香气。 朱棣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脾。 刚刚经历了陈兄弟的医术冲击，现在又转变为了厨艺。 他可是亲眼见到烘焙之前，那是一团团类似某些物品的面糊，但经过一番烘焙，竟出现了这种半透明状态的糕点。 糕点上还镶嵌着花瓣。 这卖相，怎么看怎么有食欲。 陈羽见桂花糕还热乎着，也不着急，笑着说道： “老朱，八至十月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此小吃正是由桂花所做，我将其命名为桂花糕！” “制作起来难度如何？”朱棣想了想，问道。 陈羽轻笑着说道：“难度你也看见了，大部分制作工序没什么技术含量，仅有最后一步的烘焙，但若随便从大街上拉来一个长年烘焙大饼的师傅，以他的技术胜任也是绰绰有余。” 朱棣闻言一喜，这样的话岂不是以后在皇宫中也可以制作出来，当做小吃食用。 万一带回去徐皇后吃后感觉不错的话，他就可以一道命令交代下去，自给自足。 “陈兄弟，开在这个时期的桂花有四季桂，金桂，银桂，丹桂等，不知此桂花饼用的是哪种桂花？” 朱棣闲暇时间大部分的娱乐措施，都是跟着徐皇后一同赏花讨论诗词。 而桂花又是每年十月不可多得的一种名花，所以日积月累下，对桂花也有所了解。 陈羽观察没有什么影响，拿出了自制的棉手套，开始将里面的桂花糕一个一个的拿出来，一边拿一边说道： “制作桂花饼，首选金桂。” “金桂香气浓郁，在桂花品种中首屈一指，制成桂花糕后，能让糕点充满浓郁醇厚的桂花香，极大提升口感与风味；还有它那色泽，花朵呈深浅不同的黄色，开放时金光灿灿，用于制作桂花糕，可为其增添自然亮丽的色泽，使其更具吸引力；而最重要的当属它这实操，花瓣厚实，质地饱满，在制作过程中不易破碎，能够更好地保留花瓣的完整性，使桂花糕的外观更加精致，口感更加丰富。” 放在盘子中后， 陈羽想着老朱现在估计无心吃饭，于是拿出一双筷子递了过去， “老朱，你先尝尝味道怎么样，要是感觉不错的话，再带些回去。” 话落， 陈羽也抄起一双筷子，率先试吃了起来。 “真不愧是我，做出来的小吃就是美味。” 陈羽吃完之后，忍不住自我夸赞道。 朱棣也咬上一口，温热软糯的糕体在齿间散开，细腻绵滑，馥郁的桂花香瞬间在舌尖绽放，甜而不腻，直沁心脾。 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却又满是惊喜地说道： “陈兄弟，不得不说，你这手艺简直绝了！” 朱棣有些纳闷，因为陈羽方才简述了一下制作工序，听起来不难。 可为什么宫中御膳房的人，就没有一个人想到用此物制造桂花糕呢。 每年桂花花开花落，让他错过了多少次享受美食的机会。 听着老朱的夸赞，陈羽挑了挑眉。 随后从柜台取来一叠油纸，这个时期可没有塑料袋，而油纸则是永乐时期常用的食品包装材料。 他将一块块桂花糕用油纸严实地包裹起来。 包好了之后，又找来了一个竹篮。 编制精巧，透气结实。 “老朱，这些你都带回去吧，给嫂夫人与小朱尝尝。” 一切清理好，朱棣擦了擦嘴巴，道： “这太多了吧？” 陈羽摆了摆手：“哪里多了，我还剩下好些呢，要不是今日你来，我估计都吃不完。好了，赶快拿回去看着分。” 以往朱棣来到酒馆，几乎都要吃饱喝足后再吹一番牛逼才肯离去。 但眼前他只想快些赶回去，准备治疗徐皇后所需的材料。 于是不再推脱，朱棣诚恳的说道： “陈兄弟，我家夫人病重，好在我结交了你这位好兄弟。只要你嫂夫人日后痊愈，怎么说我都欠了你一份天大的人情，该给的礼物一点也不能少，否则我老朱岂不成白眼狼了？” 朱棣一番保证，提着竹篮就离开了。 留下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陈羽，独自在风中凌乱。 好家伙， 这有恩必报、雷厉风行的性格，不愧是十多年的战扬老兵！ 但陈羽感觉老朱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多亏他结交了自己这位人才，否则哪怕是大明最顶尖的医生，针对肺部感染也是手足无措。 毕竟在显微镜问世之前，世人对于微生物的观察几乎为零。 在这种情况下，连最基本的肺部感染原理都搞不清楚，怎么可能会有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 所以， 说老朱在大明时期撞上了大运，也不为过！ 陈羽送走了老朱之后，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打算先吃完饭就开始忙活起来。 当然， 接下来的忙活对象就不再是日常小发明，而是需要捣鼓如何研制抗生素！ ……………… 朱棣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首先召见了太医院使戴思恭。 只是， 戴思恭来了之后，看着皇帝说可以根治皇后顽疾的药方时，脸上的懵逼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最终老脸一阵轻微的抽搐，还是忍不住试探性的问道： “陛下，收集大量发霉的橘子、馒头，这……这算哪门子的药方，不仅是老夫从事医学一道十几年，哪怕是臣的老师对此方子也是闻所未闻。” “皇后娘娘的顽疾臣虽没有办法根治，却好歹可以确保一年多的寿命，但若病急乱投医，到时候引起反效果，可能对皇后娘娘的病情一点帮助不说，还会落得个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啊！” “微臣请陛下慎重！” 朱棣听见戴思恭的质疑，并没有生气。 毕竟发霉的橘子、馒头做药引，不要说一个从医者，就连是他这种外行人，都感觉使用之后很有可能会让病情恶化。 但谁让这是陈兄弟的方子，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不会诓骗自己。 “能不能治病这个用不着你操心，你只需要召集整个太医院的御医，一个人带领一批宫女、宦官。如果人手不足的话，锦衣卫也是可以调动的，但前提是必须在酉时收集到第一批。” 戴思恭见皇帝决心已定，还是想要出言劝阻。 “陛下……” “哪有那么多话要说，酉时之前完不成任务，你就去蚕室自行阉割，然后跟宦官作伴吧！”朱棣不耐烦的怒斥道。 可以看出现在朱棣的心情明显比出宫之前，好了要不止一个档次。 竟然都有闲情雅致调侃戴思恭。 “……” 戴思恭眨了眨眼，面对这句话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之后，戴思恭突然感觉胯下凉飕飕的，脸‘刷’的一下绿了。 他当即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幸不辱命！” 第250章 药引子收集完成，开始制作青霉素 在戴思恭答应后，朱棣命人将从酒馆带回来的方子，抄写了几十份，分发下去，命他们从各地筹集材料。 看到所需药材，所有太医院的御医都与最开始戴思恭的反应一样，以为皇帝担心皇后的病情，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受到了蒙骗。 但戴思恭直接说，如果你们下半辈子不想在宫中单独开辟一条宦官御医，那就认认真真去准备药材名单上的物品。 有了动力，搜寻药物的进程，立马快了许多。 当然， 这确实会多费些功夫。 毕竟太医院的药材储备，可以说放眼天下，都最为齐全的存在。 哪怕珍稀药材，只要你能叫出名字，那就可以在这里找到。 但一些发霉的食材…… 着实让他们犯了难，这玩意谁没事会储备着啊！ 也就是说，御医们引以为豪的药材储备库，毫无用武之地。 无奈， 众人只能出宫寻找。 朱棣当即也是给出宫寻找药材的宫女、宦官们开了绿灯。 反正现在他认为首要任务就是快速收集药材，其他任何事物，都可以靠边。 而徐皇后的胃口也与朱棣猜测的一样，用膳的时候，没什么胃口。 但哪怕没有从过医的朱棣也清楚，人是铁饭是钢的道理，人哪能不吃饭。 好在陈羽带来的桂花糕，卖相不错。 使得徐皇后终是吃了点东西。 …… 在大明宫中几乎一大半人的努力下，哪怕搜集的药材对他们来说感觉稀有，但总算还是不断增加着发霉食物的储备。 整个京师，尤其偏远村落成了香饽饽。 因为大部分村落家庭，因贫穷，哪怕食物发霉，也舍不得丢弃，而这些平日里长时间脱离现实的御医，见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当然， 这里收集药物的进度，会由锦衣卫实时禀报到朱棣那里。 朱棣看后，除了感慨，也有惭愧。 于是命令按照药物的价格，尽收收买。 通过这件事，朱棣坚定了今后克服重重阻碍，也要将摊丁入目进行到底的决心。 …… 申时。 下面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运回来药材，差不多有几辆马车那么多。 朱棣感觉差不多了，打算暂时带着这些药材去找陈羽进行下一步，如果不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药材补充。 到了酒馆，陈羽也是被老朱这惊人的效率与执行力惊呆了。 他想有几袋子发霉食物就行了。 谁成想，人家老朱直接给你拉来几辆马车。 陈羽心中一阵汗颜，想着人家老朱在京师这地界不仅人脉，而且还有着充足的现金流。 那寻找药材的时候，完全不用与普通人一样到处购买。 而是直接将府上的家丁化整为零打散，再到处用高价收集即可。 既然老朱这么给力，那他也要拿出应有的态度才对。 制作青霉素的过程，也就是理论知识，其实并不是很难。 方法： 首先从发霉的橘子、馒头上，刮取青霉菌群； 接下来就是提前用米汁做好的培养液，将霉菌移植进去。 随后过滤，菜籽油提纯…… 实操工序属于一看就会的难度，本质上也确实不难。 难的是‘定量’和‘除杂菌’。 当然这两个步骤如果放在后世，在实验器材充分的情况下，将会是最简单的一步。 但现在对于陈羽来说，却是最具有挑战性，也是最难的两步。 不出意外，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要花在完善这两两步上。 …… 接下来时间， 陈羽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酒馆内。 并不是豪华的府邸不能做实验，而是他认为有时候应该将工作的地方与休息的地方区分开。 最起码不能在休息的地方工作。 这样的话人的积极性与热情会被消磨殆尽。 而他也只有夜晚天黑快要睡觉的时候，才会离开酒馆，回到府邸。 … 可以说在如今没有后世医疗器材的辅佐下，要想研制出来，确实有很大的困难。 陈羽承认，这一段时间是他穿越到大明，最为忙碌的一段时间了。 没有之一。 为了控量，让菌落发酵达到预期的青霉素浓度，只能用量变去决定合适的用量。 所以他一天需要实验十多个培养皿。 而另外一大难题，除杂菌。 陈羽则是采用过滤、离心等方法去除发酵液中的菌体和固体杂质，然后通过萃取、层析等纯化技术，将青霉素与其他杂质分离。 没办法，设备不够，操作来凑。 不知为何， 陈羽一瞬间竟然有种回到当初研究生，整日钻研课题的那段时间。 只是晚上因灯光问题，条件不允许他卷到十一二点。 但一般白天忙完，夜晚休息的时候，脑子里也没有停下来。 而是持续不断在脑海中复盘用量与实验操作情况。 …… 陈羽忙活的同时，朱棣那边也没有闲着。 因宫女、宦官大批量出宫采集药物，虽然朱棣回京之后并没有在官员面前露面，可京师之中已经有许多人猜测永乐帝提前回京了。 一时间， 大部分的臣子，尤其是文官，因都察院一事再次人心惶惶起来。 毕竟， 朱棣之前虽是通过靖难打进的京师，但对于朝中的文臣还是比较尊重，甚至能够忍受被都察院御史指着鼻子怒怼。 结果发生了这档子事。 不用想也知道永乐帝绝对会暴怒。 而朱棣越是不露面，众人越是惶恐。 他们仿佛再次回到了在洪武朝，被朱元璋支配的恐惧。 与这些官员不一样的则是朱棣的三个儿子。 朱高炽想要见老爷子求饶；朱高煦想要见老爷子对大哥落井下石；朱高燧想要见老爷子告状卖汉王！ 但朱棣对待三个儿子与朝中官员的态度一样，依旧不出面，而是在继续照顾着徐皇后。 所以朝中事务，还是与皇帝没有回京时一样，全部交给太子朱高炽这个监国处理。 第251章 陈羽出品必出精品，青霉素药丸研制成功 现在的陈羽，已经差不多能够提炼出需要的青霉素。 但还有最后一个难题摆在眼前。 青霉素这种抗生素，一般不可以直接口服，而是需要进行肌肉注射或静脉注射，从而达到治疗目的。 可现在是永乐时期，他去哪里找可以注射的针管？ 而不能口服的原因无非是青霉素遇胃酸易被破坏。口服后在胃肠道内会被胃酸分解，导致药物吸收不完全，利用度低，从而影响治疗效果。 在后世， 平常抗生素药物其实有一部分能口服，是因为药物外面那层胶囊，很好的抵御了胃酸的腐蚀。 所以， 接下来陈羽打算将提炼出来的青霉素，采用炼制丹药的方法，制成药丸。 这样的话，青霉素外表面就有了一层类似于胶囊的药物抵挡。 而外面的药物则是一些补药，用来调养身体。 ………… 今日负责运送药物供陈羽炼制丹药的一辆马车，再次准时停在了酒馆门口。 像往常一样， 一位体型健硕的马夫，开始了搬运货物的工作。 陈羽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相当熟悉。 以往都是车夫先到里面跟陈羽打声招呼，在陈羽示意下，开始往地窖搬运药品。 只不过， 今日与以往有些不同，陈羽并没有即刻让车夫开始装运货物，而是笑着讲述着研制青霉素的进展： “老兄，待会你这边忙活完，回去告诉老朱一声，我这里的研制工作进行的差不多了，你让老朱过来看看。” 不错， 当最难的几个步骤全攻克了之后，其他所有步骤哪怕是炼丹，那都是小问题，轻轻松松。 车夫原本就是一名锦衣卫千户，最开始是朱棣安排在酒馆附近，用来保护陈羽安全的。 只不过面对临时情况，他暂且充当了车夫。 听见酒馆掌柜已将能用来治疗徐皇后顽疾的药物炼制好了，他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快速将货物装卸完成之后，对陈羽行了一礼。 “恭喜陈爷，我现在就回去请东家过来。” 陈羽无奈点了点头，他已说过许多次了，他们二人年龄相当，直接称呼自己名字，或者叫陈兄、掌柜的都可以，但人家偏偏要带一个爷。 与当时小朱一样，礼仪方面无论怎么样纠正，都是已读不改。 说了几次后，陈羽也就懒得说了。 得到陈羽首肯，车夫这才离去。 车速飞快，在大明京师之地，展示了一把什么叫做‘秋名山车神’！ 陈羽再次回到了后院，打算将此次成功的案例做一下笔记。 这样一来接下来就可以按照这次实验步骤进行操作，即可获得理想的青霉素药丸。 …… 一刻钟的时间不到，酒馆门前极速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还没有停稳，上面就下来了一道身影。 此道身影的主人正是朱棣，他一下马车没有丝毫停顿，直奔酒馆而来。 “陈兄弟，我方才听车夫说，针对我家夫人顽疾的药物，你这边已经研制出来了？” 可以看出此时的朱棣很是兴奋，还没有进门就忍不住大声叫唤起来。 这段时间朱棣为了不打扰陈羽研制药物，一直没有来酒馆，对于安排下面的人前来送药材，也特意强调万万不能打扰陈兄弟。 否则，后果自负。 所以，这段时间他完全没有知晓研制抗生素的进展的消息。 如今听见青霉素研制成功，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准备。 一时间兴奋之情，根本抑制不住。 不出意外，内堂没有一个人。 朱棣快步走出后院，只见院落内已经堆积了数个好似铁盒制作的培养皿，他一时间都有些找不着落脚的地方。 这些都是陈兄弟这段时间的成果？ “老朱，别搁那傻站着了，到后厨来，硬货在这呢，我已经成功研制出来了能够根治肺部感染的青霉素药丸。” 朱棣那一嗓子声音极大，陈羽在后厨都听的一清二楚。反正药丸已经研制成功，接下来就是验证成效的时候，于是他出来迎接一下老朱。 朱棣从墙根处，一路绕着走入后厨，只见陈羽正从一个类似小炉鼎中，倒在桌子上数个药丸。 倒完之后，陈羽拍了拍巴掌： “完工！青霉素服用的一些弊端之类，我已找到平替的方法进行弥补，哪怕是纯度，我也是尽可能的多做了一些步骤来进行提纯，相信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老朱，你先将第一批药物带回去，让嫂夫人服用。我感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总要经过事实验证，才能彻底拍板决定是否有效。” “如果可行，我已将如何研制青霉素药丸的步骤，悉数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以后你可以找人着手研制。” “毕竟是长期疗程，所以光炼制一批绝对不够。” 陈羽这些天也是累坏了，一口气说了许多，就不打算闲聊下去，转身找出一张干净的纸张，用来盛装这些药丸。 “老朱，抗生素治疗肺部感染与其他病症不一样，药物好不好不需要什么漫长的周期，这玩意见效快，一般三四个时辰就可以看到疗效。” “此物好不好使，今日就能见分晓。” 抗生素进入体内后，第一次能杀死大量病菌，所以见效奇快。 放在后世一般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够明显的感觉药物效果。 但考虑到制作青霉素纯度，所以陈羽将这个时间提高到了六到八个小时。 可让陈羽没想到的是，自己搁这叭叭了半天，老朱那边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了老朱。 只不过， 映入眼帘的则是老朱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这复杂的表情中有兴奋、有激动、有感激、有自责。 激动与兴奋自不必多说，陈羽出品必出精品。抗生素出来了，他的皇后有救了。 陈羽说的话，他都有在听。 回去之后当然要先找几个宦官试一下药，没问题在给徐皇后吃。 至于感激与自责，则是从经过十多天之后，再次见到陈羽所致。 第252章 陈兄弟为我家夫人，瘦了 虽在市井，但依旧掩盖不住身上那层英气。 可十多天之后，在后院时因光线原因没有看清，如今进入后厨见到的陈羽，眼窝附近黑黑的，看上去除了憔悴就是狼狈。 原本整齐的发髻也有些凌乱，疲惫之情都快要写在脸上了。 有那么一瞬间，朱棣都感觉自家陈兄弟瘦了。 而陈羽以这样一副形象展现在他的面前，最主要的原因无非还是为了他的徐皇后。 看着那几乎铺满后院的培养皿，还有衣服上的黑色污渍，不用问也能猜出来是将这是将大量时间放在了炼制丹药上。 朱棣的记忆中，每一次来酒馆，陈兄弟都是一副干净清爽的形象出现，而制作丹药的十多天时间里，陈兄弟估计也想维持往常形象，但工作强度都不允许。 朱棣怎么可能不感激与自责。 毕竟他上次走之前也不知道问一问除了搜寻药材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部分。 由于他的疏忽，这才将所有工作量，都压在了陈兄弟身上。 太大意了！ 平心而论，陈羽留给朱棣的形象是爱干净，但性格方面则有些‘慵懒’，平时往往都是能坐着绝对不会站着，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 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一个商贾，你要说人家陈兄弟是为了钱才愿意投入这么大的精力来巴结你，那简直大错特错。 毕竟从认识陈羽到现在，光是人家拿出来的精盐、压缩饼干、蜂窝煤等，随便一件，那都是一本万利暴富的买卖。 可人家明知道此买卖能够获利巨大，还是选择与自己合作。 这是信任自己啊！ 如今更是为了自家夫人，如此拼命制作药物，在朱棣看来，这是完全将自己当兄弟来进行对待。 否则绝对不可能如此上心！ 兄弟情！ 自从朱棣登上皇位以来，已许久不曾体会到了。 …… 陈羽一脸懵逼的看着老朱脸上的表情，短时间内发生了数次变化，他一瞬间以为老朱激动的傻掉了。 他轻轻的咳嗽一声，“老朱，想什么美事呢？” “药物制作出来还有许多注意事项，我都写在了这张纸上，你回去的时候认真看一遍。” “之前我说过只有八成把握，但按照纸上面内容操作，病也能好的八九不离十了，不用太担心。” 朱棣听见陈羽的招呼声，也是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情绪，走到陈羽跟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我的问题，方才看到药物炼好，一时间心中感慨，脑子里更是蹦出来了许多东西，结果变成了原地发呆。” 注意事项与药物朱棣接过去之后，陈羽长舒了一口气，道： “里面的圆形药丸，早晚各一次，我建议是在饭后服用，最好不要空腹吃，每次服用的时候一粒足以。” “我只炼制出来了几天的用量，材料什么的都在后院，如果回去验证发现药效还不错的话，那就可以按照这次炼制的标准，开始扩大炼制数量。” 本来按照后世吃药的习惯，他打算将抗生素药丸炼制成椭圆形。 但想着要符合永乐时期的药丸审美，于是炼制成了圆形。 朱棣接过药物与注意事项的纸张，物件虽轻，但他拿在手里却感觉很重，里面蕴含的不仅是能治病的药，还有陈兄弟对自己的兄弟情。 随着距离陈羽更近，他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血丝。 根据锦衣卫提交上来的消息来看，陈羽天一黑后就会闭店回到府邸，而府邸则经常煤油灯亮到半夜。 据禀报说，里面有写字的沙沙声。 朱棣抿了抿嘴唇，喉结上下滚动，一时之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难以言说。 思索片刻， 他后退一步，神色庄重，向着陈羽深深地鞠了一躬。 动作缓慢有力，表达着他的感激。 随后，朱棣直起身子，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陈兄弟，此次若不是你拼尽全力，我家夫人或许不久就会离我而去，你的这份情谊，我日后定将铭记于心！” “咱哥俩虽然没有一起在战扬上扛过刀，但现在也算有了过命的交情。往后陈兄弟你遇到的困难，就是我老朱的困难，我定会竭尽全力为你摆平。” “当然，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办！” 陈羽被老朱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有些懵，他象征性的捶了朱棣胸口一拳，笑着说道： “老朱，今天这是咋了，好歹也是一个战扬老兵，怎么突然间娘们唧唧的，还煽起情来了？” “我还以为咱俩关系一直很好，咋？之前要是兄弟我有事找你，你不帮？”陈羽打趣道。 “呃……” 朱棣顿了顿，急忙顺着陈羽的话说道： “陈兄弟你这是哪的话，我老朱嘴笨，你就不要拿我开涮了。是我讲错话了，咱哥俩的关系从认识以来，那是一直很好。” 朱棣想了想，补充道：“但这些话之前不是没有跟你说过吗，今天我得补充上，以后你遇到什么麻烦事，想让我出手帮忙，那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推脱！” 陈羽见老朱一个劲的强调这个，沉吟片刻之后表示知道了。 古时候很看重兄弟情，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事情也很常见。 事情都处理好了之后，二人来到酒馆内堂。 陈羽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坐了下来，在桌子上倒了两杯茶，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开口道： “老朱，药的用量方面纸上都写有，而且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我还是要再强调一遍，一定要严格按照用来服用，定时定量。” “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连续服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听着陈羽在用量方面连续强调了几遍，朱棣不敢掉以轻心，将陈兄弟的强调全部记在心里。 现在朱棣心中已经有了名医与神医的区分。 太医院的御医，虽医术放在整个大明都是顶尖，但最多算是名医水平； 可陈羽不一样，在面对名医无法解决的病症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根治顽疾的办法，随后更是十多天的时间里，就研制出来了相关药物。 简直就是神医。 毕竟，这明显就能看出来，陈兄弟的医术比名医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第253章 病危 这一幕落在了陈羽眼中，他心中清楚，人家这是迫不及待的回去治疗夫人，只不过刚刚自己帮了他一个大忙，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走罢了。 陈羽抿了一口茶，笑着说道： “行了老朱，我今天太累了，待会回到府邸随便凑合两口得了，今天酒馆不管饭。” “再者，哪怕管饭。我看你这样子也没心思吃下去，赶快回去看看疗效如何吧。” 被看出心思的朱棣听见陈羽这样说，也不推辞，站起身来道： “还是陈兄弟懂我啊！你放心，救治完我家夫人之后，下次再前来，带的谢礼一定包你满意。” 陈羽面对离去的朱棣，并没有出言回绝他离开时所说的谢礼。 人家看重这个，而且还提了多次，再拒绝就显得自己有些不识好歹。 反正现在手中握着几个赚钱的生意，破费倒不至于，爱送就送吧。 陈羽在酒馆将倒的这杯茶喝完之后，站起身来，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简单将店面收拾了一下，直接关门朝着府邸的方向而去。 不得不说，这几天确实给他累坏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的都还是药物研制进度与数据。 如今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那他今晚可以好好睡一个懒觉了！ 他打定主意，明天一天暂时放弃早起的习惯，不睡到中午十二点太阳晒屁股，绝对不起！ ……………… 朱棣拿着治疗徐皇后的药物，美滋滋的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可刚一下马车，纪纲就火急火燎一个健步飞扑，跪倒在朱棣跟前，惶恐的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病危了！” 病危！ 朱棣听见这三个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要知道他这些天可也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精神疲惫的很。 不对，他走之前可得到过戴思恭的保证，徐皇后病情已稳定下来了，一年之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直接病危了！ 要知道目前从陈羽那里拿过来的药，还没有验证呢…… 这种东西，一般当然不可能直接拿给徐皇后服用，都会先找一些宦官、宫女试药。 纪纲见朱棣站立的有些摇摇欲坠，不待皇帝命令一个健步快速将其搀扶住。 朱棣犹豫片刻之后，沉声道：“快，去皇后寝宫！” 在纪纲的搀扶下，朱棣心急如焚的赶到了寝宫。 沿途路上，早已跪满了宦官、宫女。进去之后，只见太医院医术排名前列的御医正在激烈的争吵着。 现在对于徐皇后的突发情况，都拿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其中一人余光看见皇帝来了，立马停止了吵闹，赶紧惶恐的跪地求饶： “罪臣叩见陛下！” 其余御医见状，纷纷效仿。 治不好皇后，还是如此仁德贤淑的天下之母，他们感觉惭愧。 朱棣没有管跪在一旁的御医，而是目光快速朝着床榻上望去，看着徐皇后躺在那里很是安静，他只感觉胸口发闷。 心中难受，可当着许多臣子的面，他不能展现出虚弱的一面，必须保持他那九五至尊的威严。 朱棣深深吸了一口，将所有的情绪强行压在心底，冷淡的问道： “现在立刻马上给朕说，皇后病况如何？”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话语中的冷意。 众太医顿时吓的瑟瑟发抖，他们的职责是救人，但这个时候不要说救其他人了，自己的小命都得听天由命。 最终还是戴思恭扛下了所有，哆哆嗦嗦的出言说道： “回……陛下……不知是何原因……皇后娘娘病情突然加重，脉搏微弱，恐怕不足三日可活……” 三日！ 朱棣闻言双眸如剑锋般看向戴思恭，“你之前不是还跟朕保证，一年的时间安然无恙不是问题吗？” 众御医闻言，皆是欲哭无泪。 之前的脉象一直平稳，鬼知道为何突然之间就毫无征兆的恶化了。 朱棣冷冷的继续说道：“你这是欺君啊！” “不对，是你们整个太医院联合起来一同欺君！” “好大的胆子！” 话落，众人噤若寒蝉！ 朱棣低头双眼微眯，看着手中的药，又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一众太医，本来他的想法是如果陈羽第一次，没有制作出能用来治疗徐皇后顽疾的药物，那也不需要担心，依靠这陈兄弟逆天的才能，多尝试几次一定可以成功。 可光第一次制作，就耗费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而徐皇后的身体情况，可能根本坚持不到下一个十五天，仅有三天时间。 而这三天时间，估计还是戴思恭往多的说。 眼下看来，只有一次。 若是失败了，自己该怎么办？ 这一刻，压抑、无助等情绪再次席卷而来。 现在对于朱棣来说，他的状态有点像是薛定谔的猫。 药效是否有效是一个未知数。 如果喂了后有效，那么皆大欢喜；如果无效，那就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犹豫了半晌，朱棣目光坚定，终于做出了决定： “之前让你们找的药材，如今在民间神医手中已经研制出来相关的药丸，此物可用来治疗徐皇后的病情，拿杯水来。” “？？？” 跪倒在地的众御医们集体懵逼，什么时候民间蹦出来了一位神医？ 好大的口气！ 竟真用那些发霉的腌臜之物炼制药物。 要是放在平日，他们一定会出言阻止，说此药物怎么能让徐皇后服用。 但眼下他们感觉如果有一个人可以来分担一下皇帝的怒火，必将是一个比较不错的选择。 朱棣沉默片刻后，吩咐道：“倒杯水来。” 戴思恭听闻，连忙定了定神，快步走到雕花楠木桌前，倒了杯清水，迈着急促的步伐，将水杯送到朱棣手中。 朱棣接过水杯，轻轻将徐皇后扶起，另一只手取出药丸，缓缓放入徐皇后口中，然后微微倾斜水杯。 喂完药后，朱棣又轻轻将徐皇后放平，细心地为她掖好锦被。 随后， 朱棣坐在床榻旁不再言语，只是眼神忧虑的看着徐皇后。 戴思恭则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 他见朱棣做完这些后便陷入了沉默，没有任何下一步动作，戴思恭犹豫再三，开口问道： “陛下，这……这就完了？” 第254章 病情好转，上门答谢 戴思恭一愣，顿时意识到自己话密了，急忙跪地惶恐的说道： “陛下，此时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对于药物吸收比较缓慢，微臣可略施银针，可让药力在皇后娘娘体内加速走上几个周天。” 此时徐皇后身体机能衰退，会导致吸纳药物的效率大打折扣。 古时候用针灸辅佐治疗的情况确实存在。 本质来说，针灸主要通过刺激穴位来调节人体的气血运行、脏腑功能等，使身体的机能处于更好的状态。 朱棣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准！” 现在不仅是朱棣将希望寄托在陈羽制造出的抗生素上，戴思恭也是如此。 就在方才，他脑海中出奇的清晰。 如果徐皇后死亡的话，那他多半也活不了了，哪怕能活着，也是苟活。 毕竟洪武朝治疗马皇后那一批御医的下扬，他还历历在目。 既然皇帝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切实际的药物上，那他也只能希望此药物有其的独特之处。 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搏一把。 …… 能做的都做了，朱棣遣散了众人，独他一人在寝宫里陪着徐皇后。 接下来一切尽凭天命！ 徐皇后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几缕发丝无力地贴在脸颊上，气息微弱。 朱棣紧握着徐皇后的手，默然无言。他眉头紧锁，目光始终未曾从徐皇后脸上移开。 随着烛火的缓缓燃烧，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一点点拽入黑暗深渊。 这张平日里刚毅如虎、尽显帝王威严的脸庞，此刻布满了忧虑。 这一夜， 对朱棣而言，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异常难熬。 他就这样静静坐在床边，整整一夜未曾合眼，眼睛布满血丝。 视线依旧锁定在徐皇后的脸上，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细微的变化，让他可以看到希望。 天近拂晓， 晨曦透过窗棂，洒下几缕微光，给昏暗的宫殿带来了一丝光明。 可朱棣看到徐皇后依旧毫无起色的面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一时间万千的愁绪翻涌，心乱如麻。 “失败了！” “怎么可能！” 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沉重。 陈兄弟失策了？！ 他紧握双拳，皱眉沉思。 那也就是说，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再挽救徐皇后的生命了…… 他猛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窗外，眼中有些凄冷： “难道，这就是老天给朕奉天靖难的惩罚吗？” “贼老天！朕无论是才能还是胆识，都远非建文那个小王八蛋能比，这个皇位本就该由朕来坐！这才是顺应天命！”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降下这样的惩罚！” “如果真要降罚，为何不降在朕的身上！” 朱棣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床边，就在他满心绝望，觉得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之时，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的声音，打破了寝宫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高燨……” 朱棣猛地一颤，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爆发出光芒。 朱高燨，那是他与徐皇后的第四子，可惜幼年时便夭折了。 这个名字，承载着两人难以言说的痛。 他扑到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徐皇后的手，声音急切又带着几分颤抖： “妙云！妙云！” 一边呼唤，一边轻轻摇晃着她， “醒醒！瞻基这几天一直念叨着皇奶奶，可我担心打扰你养病，没让任何人来探望。那小家伙肯定想得不行，等你醒来，我马上让他过来！” 朱棣的话语，像一股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徐皇后干涸的心田。 徐皇后用尽全身力气，费力地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陛下……” 这一声轻唤，让朱棣紧绷的心弦瞬间断裂，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由最开始的轻声流泪到后来的放声大哭。 “妙云，我在这呢，在这呢！” 朱棣涕泪横飞，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打湿了衣襟， 徐皇后微微抬眸，声音虚弱： “陛下……臣妾做了好长一个梦……”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臣妾梦见高燨了……可那孩子一见着臣妾，转头就跑。臣妾怎么追也追不上。他明明那么小，却跑得那么快，都不知道等等娘……” 朱棣听着，眼中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徐皇后的头发，试图给予安慰： “妙云，你追到高燨才不对劲呢！陈兄弟已然研制出能根治你顽疾的药物，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如初，继续陪着朕，看着孩子们长大！” “朕相信老四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 翌日， 陈羽已好久没像今天这样，舒舒服服一觉睡到自然醒了。 虽然这个自然醒的时间临近中午，但不妨碍将他精气神养的很好。 本来还想继续赖床，多睡一会，可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动静不小。 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 按理说，家中佣人做事都很有分寸，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本来休息够了的陈羽，便不打算再继续睡下去。 他穿着睡衣下了床，要瞅瞅，到底怎么个事。 推开窗户，打眼望去。 不是管家与下人。一眼就看见了院落里朱棣的身影，还有一些生面孔，大概率是老朱带过来的伙计。 而且其中三个伙计手中端着用红布盖着的托盘。 “老朱，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一大早就跑到我府邸来，我正搁床上睡的香呢？” 陈羽踮起脚尖，对着窗户外的朱棣吆喝道。 本来在指挥下人搬运东西的朱棣一愣，闻声回过头去，只见睡眼蓬松的陈羽从窗户那露出一个头来，他高兴着说道： “陈兄弟，这都什么时辰了，晌午了！” 朱棣顿了顿，感觉这话说的有些不恰当，毕竟人家陈兄弟为了你的事情操劳这些天，好不容易完成，睡到晌午又怎么了。 于是他话锋一转的说道： “陈兄弟，你先出来看看我给你精心挑选的礼物，保证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看完再回去继续睡也不迟，有一句话叫做回笼觉睡的更香！” 第255章 三件谢礼 显然昨天到现在并没有过多的休息。 但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昨天到现在只睡了两个时辰左右，可不仅感觉不到困，反而觉得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 而这全然都是因昨日陈羽炼制出来的青霉素药丸，效果极佳。 将本来病危的徐皇后，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然后朱棣顺理成章的陪伴着徐皇后睡着了，当然这个过程他根本没有心思睡觉，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观察着徐皇后的身体状况。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只感觉越看徐皇后越美。 经过几个时辰的观察，朱棣发现徐皇后的病情真如陈羽所说的那样，第一次药效极为强烈。 这段时间，虽然徐皇后也还是会不定时的咳嗽两声，但与之前的频率相比较，减少了不知多少倍。 朱棣不奢望这个药物能像仙药那样，立马药到病除。 他最怕的还是此药没有效果，让他看不到希望。 但显示情况是徐皇后顽疾慢慢好转，这意味着，接下来按照陈羽所说的每日按时服药，那么就会有好的一天。 于是，为了答谢陈兄弟对徐皇后的救命之恩，天亮没多久，朱棣就在不打扰徐皇后的情况下起身，只身一人前往国库，打算直接从里面挑选出几件宝物，用于充当谢礼赠送给陈羽。 挑选的过程，让朱棣很纠结。 他认为如果送一些普通金银珠宝类的物件，会显得很虚，体现不出他的诚意。 所以光是花费在礼物的挑选了上，就耗费了数个时辰。 最终从国库中拿出了三件寓意极深的宝物。 挑选完成，朱棣没做任何停顿，直接带着人马立刻赶到陈羽所在府邸。 谢礼？ 陈羽咂了咂嘴，他之前说过不用，但耐不住老朱好面子一定要将知恩图报进行到底，一个劲想给他谢礼。 这不，送礼都堵在门口了。 不收说不过去。 陈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扮，还是睡衣，这种收礼环节，他感觉庄重一点，适当的仪式感还是应该要有的。 “老朱，你等我几分钟，待我稍加洗漱，打扮英俊一点再出来。” 陈羽说完关上窗户，开始捯饬。 几分钟的时间，麻溜洗漱完毕换好衣物后，快步走了出来。 陈羽一出屋门，他的视线就落在了院落中那三位手中端着盘子的伙计身上。 这扬面，给陈羽的第一感觉就是隆重。 当然，老朱大清早能带着一大帮子人，在没有陈羽命令的情况下就直接进入府邸，并不是因为整个府邸佣人都是锦衣卫的缘故。 而是在陈羽住进府邸之后，陈羽就对管家强调过，老朱那一帮子人，都是熟人。 人家要想进来，不需要通报，直接放行即可。 所以， 这些礼物才能在陈羽没有察觉到情况下，就已送到跟前。 “老朱，你看看你，太客气了吧？” 陈羽悠闲的走到朱棣跟前，继续说道：“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 朱棣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道： “不多，咱们兄弟，你可以不要，但我老朱不能不送，否则就太不够兄弟了。” “这不一大早我可是精心挑选了三件礼物，保证你喜欢。” 朱棣说完，拍了拍手，随后一个端着托盘的下人走上前来，一只手将红布扯下。 顿时托盘上，一柄玉如意出现在了陈羽的视线当中。 唰！ 陈羽上次可是得到过袁珙送来的玉佩，据说是价值连城的传家宝，可现在他算是彻底傻眼了。 因为那个玉佩就是平常大小，而这柄如意长约两尺！ 一眼看上去玉质细腻温润，如同刚刚凝结的羊脂，纯净得不见一丝杂质。 好家伙，不用对比，用肉眼看就能看出来，此物绝对价值连城，属于那种有钱都不一定好买的存在。 不仅比玉佩大，无论材质还是各方面都是吊打。 朱棣在一旁看着陈羽一副吃惊的样子，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扬起。 这可是他从国库里拿出质地最好的一块玉，总算能带给陈兄弟一点小小的震撼。 朱棣笑着介绍道：“这玉乃是顶级和田玉雕琢而成，由藩国使臣在京师做生意时，我一眼看中特意买下。” “当然我送这件物品也是有寓意的，如意、如意：寓意诸事顺遂、平安吉祥，愿陈兄弟往后一切顺心。” 陈羽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触手生凉，在晨光的轻抚下，散发着柔和光泽。 他虽不懂玉，但也知道越是顶级且大的玉制品，价格越是高昂。 还有这个做工…… 啧啧啧～～～ 这玉如意陈羽盲猜，绝对要比自己眼下居住的这一件府邸值钱。 放到后世，最起码也是国宝级别起步。 “老朱，这玉如意是不是太贵重了？” “你送谢礼什么的，意思意思就行了。我这人气运一向很好，也用不着啊，嫂夫人现在正值修养期间，我认为将这玉如意摆在你们房间内，正好可以讨一个好兆头。” 朱棣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这玉如意拜放到陈羽的房间内，他则正色道： “礼物都送到你家门口了，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老朱！” “当然，这寓意平安的东西，我家……多的是。” “但我家有，我兄弟家没有，那怎么行？甭说那么多，你安心收下就是！” 陈羽顿了顿，点了点头，“行，那我不再推辞了，这玉如意我就收下，摆放在家中，求一份平安。” “只是……如此贵重的礼物，大晚上的……会不会招贼啊？” 朱棣一愣，随后放声大笑。 京师之地乃天子脚下，此地的治安他还是很有信心。 再者， 往常那些飞贼，一般不会光顾这些达官显贵的人家。 毕竟有命偷没命花。 如果治安与威慑都做不到的话，那接下来那所谓飞贼要在方圆五里都是有锦衣卫把守的住宅偷东西。 岂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朱棣随后又拍了拍巴掌，于是第二个下人端着托盘上前一步。 “陈兄弟，第一件只是开胃菜！而这第二件谢礼，无论各方面相较于玉如意，都是犹有过之！” 第256章 有价无市：天下第一行书 毕竟人家老朱说过，相较于第一件玉如意，接下来的两件只会更加重量级。 在朱棣的眼神示意下，下人将红布扯开。 顿时一把寒气逼人的宝剑，出现在托盘中。 剑长三尺有余，剑刃寒光闪烁，锋利无比；剑身上竟还镌刻着龙纹，线条流畅，栩栩如生，似有腾云驾雾之势；剑柄上镶嵌着一颗圆润的红宝石；剑格处雕刻着狰狞的兽首，怒目圆睁。 陈羽抬眸，心中一阵汗颜，他压低着声音说道： “老朱，你丫胆子也忒大了些，你不知道民间严禁铁剑？而且要是我看的不错，这剑身上面还刻了……龙！” “老朱，你有胆子造，可我没胆子收啊！收了的话，你送给我的第一件玉如意恐怕也不能保我平安！” 朱棣一听陈羽这话，顿时脑子有些懵。 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找补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可不是我打造的，再者我也没这个胆子，这是我当年在战扬上立功，永乐帝见我勇猛，赏赐于我！哪怕官府查出来，也不敢说二话！” 朱棣并没有说谎，这却是永乐帝赏赐之物。 所以上面刻着龙，正好可以证实这句话的可行性。 陈羽听后重新打量了一下老朱，夸赞道： “不错啊老朱，打仗竟能被永乐帝夸赞，怪不得你在京师人脉这么广，搞了半天是原始股！” 皇帝在战扬上对功劳巨大者，都会进行赏赐。 其中比较珍贵的当属宝剑，这种赏赐就是荣誉象征。 正常的历史当中，朝廷对刀剑等兵刃的管控其实相对宽松，百姓常被允许私藏一些刀剑以作防身之用。 在野外狩猎或对抗土匪时，这些刀剑便派上了用扬。 然而，对于弩箭和甲胄，民间持有和打造则是绝对禁止的。 尤其甲胄！ 国家重器！ 其储存权仅限于朝廷武库。 除非得到朝廷的赏赐或继承自祖先，否则任何人私自打造或售卖甲胄都将被视为谋逆之罪，涉嫌暗自募兵。 陈羽摆了摆手，“老朱，这是人家皇帝赏赐给你的荣誉，我拿着是怎么个事，不像话，这个我真不能收！” 府邸管家，看着在一旁推脱的陈羽，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从靖难之后，他就与外界断绝了关系，不问世事。 所以他不明白，陈羽做了什么，才能得到当年皇帝如此赏赐。 皇帝此剑，可以理解为‘尚方宝剑’。 这代表着一种特权的体现，允许臣子行事拥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体现了皇帝对臣子的极大信任与授权。 例如， 明代开国元勋刘伯温就曾写下诗句：“先封尚方剑，按法诛奸赃。”来彰显其权力与职责。 朱棣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松的说道： “陈兄弟，你才识渊博，难道不知道一句话叫做‘宝剑配英雄’，你可救了我家夫人的命，称一句英雄好不为过，既是英雄，我难道能送你一些金银等俗物？” “咱兄弟之间的感情，岂能由普通财物来玷污，所以这个礼物可是我精挑细选才做出的决定，你就安心的拿着！” “毕竟这种在战扬上杀敌的宝剑，自带煞气，你这又是新府邸，恰好需要一个能够镇压风水的镇宅之物！”！” 陈羽听见老朱这一番话，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但细细品着这番话，感觉说的还真有那么些道理。 风水一事，他其实不相信。 但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哪怕后世一些大富豪，在风水方面的追求，可不比古人少。 再者，哪一个男生没有一个仗剑走天涯的大侠梦，小的时候给他一根棍子，他都可以一个人玩一下午。 而现在正好有一把现成的宝剑摆在他面前，他着实有些心动。 看来，以后可以用这把宝剑尝试着早起舞舞剑，换一种锻炼身体的方式，也是不错的选择。 陈羽目前并不知道这把剑真正意味着什么，但从外观上看上去，很霸气！ 光是上面镶嵌的宝石，估计都价值连城。 他感觉今日老朱确实用心了，两件宝物，都很符合自己的心意。 这下子，最后一件宝物，他更加期待了。 众所周知，最后一件藏品，往往都是压轴的重量货。 前面两件都已经这么牛逼，那这最后一件又会是什么呢？ 陈羽的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件托盘，又瞅瞅了老朱，笑着说道： “老朱，你别卖关子了，将第三件宝物呈上来，让我长长见识！” 话到此处， 朱棣深吸一口气，显然下了很大决心。 “陈兄弟，前两件宝物虽珍贵，但相较于第三件来说，还是差点。我挑选谢礼的时候，可也是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才下定决心，将它拿来送与你！” “啪啪啪～～～” 随着朱棣拍着巴掌，下人再次将托盘上的红布扯了下来。 托盘上，一张卷轴赫然在上。 “老朱，这不知是哪位大师的真迹？”陈羽看着此物，很像一幅字，于是问道。 朱棣亲手将此物拿到手中，随后递给陈羽： “此乃王羲之真迹：兰亭集序，孤本，乃当之无愧之无价之宝！” “嘶～” 陈羽听后不语，倒吸了一口凉气。 岂止是无价之宝，哪怕你有钱也买不到。 在东晋时期的，王羲之与好友在兰亭，写下一卷《兰亭序》，而书写这卷《兰亭序》的时候，王羲之饮酒正酣，趁着酒意，一挥而就。 这样的即兴之作，在王羲之清醒的状态之后，也难以复原。 所以此作因为书写高妙，王羲之自己也无法超越，被后世誉为了： “天下第一行书”。 这玩意陈羽记得在唐朝的时候，不是在李世民手中，随着朝代更替消失了吗？ 没想到今日却可以在大明再次见到。 牛逼！ 不是写出兰亭集序的王羲之牛逼，而是将此卷搞到手的老朱牛逼！ 陈羽拿起来仔细端详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并不是原本，而是只有兰亭集序的一部分节选。 应该是后人的抄手本…… 但最下方却实打实的印着王羲之的印章。 尼玛！ 还真是出自王羲之之手的真迹。 是手抄，但确实来自书法大家王羲之的手抄！ 这种有价无市的东西，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国宝级别的存在。 而自己眼下所居住的豪宅跟这个一比，也就只有一个零头而已。 ………… 今天忙，只有一章。 第257章 陈兄弟，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自己，定然也会如此。 毕竟王羲之一辈子就写了那么多的字，而且能流传下来的又是屈指可数，而在这其中，再细数有名的字，那更是稀有。 而兰亭集序的出名度，自不必多说。 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唐太宗李世民，都不惜耗费大量精力和物力进行搜寻。当得知此物在辩才和尚手中，甚至派监察御史萧翼设计从辩才处骗得真迹。 哪怕背上一个污点也要得到此物，由此可见，此字帖的稀有程度。 陈羽想了想感觉不对劲，看着手中的真迹，疑惑的问道： “老朱，这玩意我估计如果放到市面上，哪怕皇亲国戚也会抢着来收藏，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中？” “难不成你祖上是什么大富大贵之辈？” 家中有着不属于本阶层的物件，只有两个解释： 其一：祖传！ 其二：抢！ 陈羽认为老朱一介商人，怎么看都与第二条不沾边，所以才询问对方是不是家中祖传。 毕竟，他可是记得后世许多家庭，本来穷困潦倒，可是没想到不知道从家中哪里翻出来了一个传家宝。 一估值，一卖，直接跨越阶级。 朱棣顿了顿，方才陈羽问御赐尚方宝剑的时候，差一点就露馅了，所以这个的来历，他提前就在脑海中组织好了语言。 他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陈兄弟，我家基业仅仅只是一个与皇室有些牵扯的木材供应商罢了，我祖上要是阔绰，那我还用前往战扬上拼命？直接在朝中混个一官半职他不香吗？” “此物，完全是我前几年经商，走南闯北的时候在乡村一家普通人家家中看见，上面的字体看起来大气磅礴，心中喜欢，于是就花钱买了下来。” “当时我可不知道此物就是大名鼎鼎王羲之的手笔，还是著名的兰亭集序。而是后来回到家中，我家老大出言提醒，我这才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 陈羽诧异的看着老朱，他现在真想要给老朱颁一个欧皇奖！ 因为除了以上两种可能外，还有一种，那就是靠着爆棚的运气，去地摊淘。 当然， 之所以不说，那是因为这样的做法无异于自己要考清华。 绝对不可能！ 但眼下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了陈羽跟前。 看着老朱在一旁嘿嘿嘿的笑，陈羽又欣赏了几遍这位将书法集大成者的王羲之笔下的兰亭集序，最终叹息一声，将此卷放在了托盘上。 “老朱，你听我的，这玩意你拿回家中，当做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说不定有一天，这一卷东西能够用来解救你们家的燃眉之急！” “之前的玉如意还有那个宝剑，我收下了，这卷字就算了。” 朱棣有些急了，前两件对于外人来说虽然珍贵，但对于他来说还不至于，毕竟如果他想要，那就可以有。 但兰亭集序那可是孤本，朱棣认为只有最后一件谢礼，才能体现出自己的诚意。 而他所送出的三件礼物，也是有寓意的。 第一件代表的是财富； 第二件代表的权力； 第三件代表的则是诚意！ 朱棣急忙开口说道：“陈兄弟，你说用此物在将来可以解我们朱家的燃眉之急，如今你救了我家夫人的性命，这对于我来说可比什么燃眉之急重要多了，这样一来，这卷字就是为你准备的！” “前面两个礼物，你收到时候都已经说过不再矫情了，最后一件这是怎么回事？” “贵重方面我也承认，但能比得过你我兄弟之间的感情？” 陈羽看着老朱眼中的真诚，犹豫了几秒，心中做了决定，试探性的说道： “那我可就拿走了？” 朱棣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听人说，每天看着这些大书法家的字迹，可以领悟其中的意境，从而让自己在书法上有所突破。” “陈兄弟，我老朱一介粗人，不喜好这个。倒是你，平日里临摹真迹，可以在书法上面的造诣更上一层。” 陈羽闻言一喜，对啊，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 闲暇之余可以直接拿着这个真迹临摹。 其实陈羽自认自己写的字不差，只不过这个时代对于字的要求特别……高。 也就是说不是自己字丑，还是这个时代的审美要远远高于后世。 要知道陈羽的字，在后世初中可还拿过一等奖呢！ 陈羽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收了三件大礼，他顿了顿，想着给些回礼。 老朱能拿出这些物件，本来证明了对方不是一个缺钱的主。、 自己现在好像除了钱之外，也没有什么可送。 就这样让老朱空手回去，他感觉有些不太好。 他四下打量着，随后一眼就看到了屋内客厅左右两侧的大沙发，他一拍巴掌，就决定送你了！ “老朱，你之前不说是如果我平日里发明出来了类似于自行车那样的物件，送一些给你吗？” “巧了，你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我捣鼓出来了大沙发！” “此乃居家休息的神器，家中正好有两个，你都搬走吧，如果感觉不错，我想你家也挺大，下次我在做些给你。” 朱棣一听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陪伴我家夫人了，这沙发我可不会给你客气，顺道带回家了。” 昨日徐皇后病情缓解，到现在的时间，就清醒了一会，其余时间都在休息。 朱棣也就与徐皇后说了几句话，心中感觉痒痒的。 他还想着赶快回宫，等徐皇后醒后好好腻歪一番。 二人简单寒暄了一阵，朱棣就让下面的人搬着沙发回宫了。 陈羽在大门口目送着老朱的车队远去，直至消失在了街角，他立马快速吩咐家丁关门。 他要好好研究一下老朱送过来的三件宝物。 玉如意寓意平安，陈羽放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宝剑寓意镇宅，放在了正厅； 至于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真迹，则是放在了书房。 他思考了许久，还是认为要真用这玩意来练字，那完全就是暴殄天物！ 土豪要是这么干，那他的土豪爸爸一定将他的三条腿都打断！ 必须封存起来。 自己在大明算是回不去了，以后就要在这里安家，那此物就当做自己家中的传家宝，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吧！ 至于安保方面，陈羽白天的时间几乎不在府邸，所以将安保的权限全权交给了管家。 这个管家陈羽也接触了一个多月，对方无儿无女，没什么诉求，陈羽将安保交给对方也放心。 第258章 问罪 朱棣距离回京的时间已将近快二十天了，这段时间里为给徐皇后治病收集药材，搞出了一些动静，导致大多数臣子已经知晓皇帝回京的消息。 大部分官员心中惶恐，毕竟皇帝离开京师后出了都察院那档子事，简直就是将皇帝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而都察院的职责则是监察百官，就注定会牵连甚广，谁也不清楚这件事情会不会将自己牵扯进去。 但奈何皇帝一直不肯出面，这倒让众大臣犯了难。 洪武时期爆发出牵连如此之广的案件时，每位官员上朝前，都会提前交代好遗嘱。永乐帝虽没有洪武帝那样残暴，但还是让京师之地笼罩上了一层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朝中大臣们都更加希望这位陛下快点将此事做一个了解，省得成天提心吊胆。 其中最为积极的，当属汉王朱高煦。 他自认自己完全从这件事里面摘了出去，而老大则死死被焊在了这条贼船上。 毕竟无论都察院的文官属性，还是太子储君的监国身份，朱高炽都不能置身事外。 朱高煦心中炙热，认为这是自奉天靖难以来，自己距太子之位最近的一次。 …… 乾清宫。 朱棣躺在卧榻上，看着手中奏疏，这是一份有关武将联名上表，要求严查此次都察院贪污事件的联名表。 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家老二。 目前没有皇帝许可，哪怕拥有先斩后奏权力的锦衣卫，能调查的范围也是有限。 所以，朱棣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朱高煦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趁机往死里打压太子党。 如今徐皇后的事情告一段落，都察院的事件，也是该做一个了解了。 …… 不多时，朱棣召见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朱棣斜躺在卧榻上，看着手中奏疏，也不说话。 这导致在扬三个儿子心中心怀鬼胎，时不时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朱棣叹息一声，感觉有些头疼。 赈灾贪污事件，也只有老二这样杀伐果断的性格，才能将此事迅速平息。 所以朱棣其实对于朱高煦此次化身反腐斗士做的一切，还挺认可。 一下子肃清了朝中贪腐。 可接下来对于处理都察院的一脉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按照陈羽所说的几条帝王权术，拿捏这些贪污官员简直再适合不过。 但接下来如何处置这三个儿子？ 顿了顿，朱棣终是在心中有了主意。 他严肃的问道： “老二，这奏疏上面的贪污名单人员，刘观那家伙交代的属实吗？” 见老爷子终于发话了，朱高煦强压住内心的欣喜，正色道： “爹啊，锦衣卫的审查手段你还不清楚吗？” “死人也能让他开口说话，更何况是那帮软骨头御史！还没有开始用刑呢，光是将刑具拿出来，他们都有好几个吓尿了！” “交代的人数都察院几乎半数以上都有参与，并且从都察院派遣到各地方监视的御史也不干净。” 半数？ 朱棣听后心头一惊，处理方法他心中已有定论，说白了就是拉着三个儿子走一下流程，随后颁布命令就可以执行。 但他这段时间也只是了解都察院所谓为民请命贪污的流程，具体的牵连人员还没有来得及深究下去。 眼下听见这一串夸张的数字，还是忍不住眼皮狂跳，他暴怒道： “老三，这些消息你有没有核实？” 朱高燧这次难得在自家老爷子面前收起来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严肃道： “此事牵扯过大，我担心闹的鸡飞狗跳，所以只核实了一小部分，但都对上了，而且大部分都是从太子府出来的属官！” “接下来北镇抚司应该如何做，儿全凭爹的吩咐。” 大胖胖朱高炽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候着，却突然听见三弟在一旁背刺，他闻言想要张张嘴狡辩，思考了半晌，最终决定放弃。 毕竟朝中官员的举荐，都是由他召集内阁拟定名单，随后在交给朱棣审批，看中了谁，就任用谁。 最终的决定权都在皇帝手中，他在其中也只是充当一个端茶送水的工作。但就因他递交了名单，所以外界都认为从这个名单上面的都与太子有渊源。 朱棣沉默着没有说话，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心中想着什么。 朱高煦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在一旁补充道： “刘观早年家境清寒，后凭借着勤奋好学，在科举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进士，后官至监察御史。不可否认，他起初是一名清廉无私的好官，但随着权力的增长，这种读书人就会逐渐变得贪婪。” “臣建议借都察院御史一事，将朝中这类文官全部查一遍，以将这种欺上瞒下的行为彻底杜绝！” 将朝中文官集团翻一遍？ 真敢想啊！ 朱高炽微微颔首，用余光瞥了一眼朱棣，发现对方脸色阴沉，他急忙劝说道： “老二，够了，别说了！” 朱棣却并没有斥责朱高煦，反而是开口说话的朱高炽率先躺枪： “太子爷，这件事情没查出来之前，你知不知情？” “哎～皇上，我不知情……不对，我知情……我…………我” 朱高炽此时彻底麻了。 这问题就是一个坑，要说知情，岂不是与那些贪官污吏一同欺瞒皇帝？ 如果不知情，那就是监国失责！ 他干脆也不回答了，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下子跪猛了，磕的他膝盖疼，但他清楚，此时的自己最好还是不要叫唤为好。 老二坑自己，老三也来凑热闹；两兄弟想搞他这个当大哥的就算了，自家老爷子也不放过自己！ 呜呜呜～～～ 此时朱高炽憋屈坏了，心中忍不住进入下雨状态。 朱棣本来想走走过扬，然后结案。 但不知为何，一看见朱高炽这副怯懦的模样，心中一股无名大火突然涌上心来，他大怒道： “话都说不明白，你监什么国？” 第259章 算账 朝政一出问题，都是他这个当朝太子的错。 然后少不了老爷子一顿甩锅加臭骂！ 朱高煦看着这一幕，双眸炙热，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他认为时机到了，成败在此一举！ “爹，谁家还没有个没出息的孩子，老大监国做的不行，就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儿子试试，说不定有奇效！” 朱棣一愣，随后眼睛瞪得溜圆。 自家老二膨胀了啊！ 在大明只有太子才有行使监国之权！ 这是什么意思，公然向自己索要太子之位！ “逆子！咱们一家人被看的笑话还少吗？你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朱高煦也跪倒在地，不服气的说道： “爹，老大性格懦弱你不是最讨厌他这样吗？” “要是我坐上太子监国，我保证那些文官不敢这么干。” “再说了，你不能因为老大先出来，就什么好的都给他，凭什么啊？” 牛逼！ 真牛逼！ 朱高炽在一旁满脸震惊用余光斜眼看着朱高煦，他想过老二猛，但没有想过这样猛。 太子之位这样要？ 最起码也要先获天下民心，让名望达到一定高度，随后在朝中培养文官势力，获得话语权，接下来才能慢慢向皇帝提出意见。 而朱高煦则直接跳过所有流程去争夺太子之位，朱棣一定不会同意。 毕竟得位不正，是朱棣最为在意的事情。 想了想， 他还是决定拉自己这位二弟一把，这次他确实做的过分了： “老二你喝醉了，说什么醉话？” 朱棣被朱高煦的一番话气的双手叉腰，冷冷的看着他。 朱高煦丝毫不给面子，一把甩开朱高炽的胖手，继续对喷道： “靖难的时候，我用功最大，可凭什么最好的所有好处都让你捞到了，你少他娘的在这里给我假惺惺，这次我为你擦屁股，可到头来还是挨骂！” “这太子之位传给我，不见得我就比老大做的差！” 朱高燧直接懵逼的看着老二…… 这跟来的时候编排的剧本不一样啊！ 不是说贬低老大，然后拔升老二。 至于太子之位，徐徐图之。 可你这样直接硬刚老爷子，我也不敢插话啊！ 二哥，我知道你说得对，老爷子不认账了，你心中憋屈。 但接下来，三弟还是祝您自求多福吧！ 话落，朱棣慢慢走到朱高煦跟前，俯下身子，沉声道： “反了，有个造反的爹，就必将有一个造反的儿子！” “你想要拿这件事做文章，好，朕成全你。” “老三！” 朱棣突然转过身去，对着想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朱高燧喊道。 “在呢，爹！” 朱高燧应到后，立马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来到朱棣跟前跪下。 “之前的万国宴，朕遭遇行刺，怀疑倭人有内应，否则怎么会在锦衣卫如此严格的搜查下，还是将暗器带了进去。” 朱棣顿了顿继续说道：“三日，就三日！调查不出结果，我拿你是问！” “啊……？” 朱高燧懵逼的抬起头来，这件事情不是早就已经话一段落了吗，咋又旧事重提？ “查完这件事，在查查边疆走私，还有军中的空饷！” 朱棣补充道。 朱高煦心中咯噔一声，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走私与空饷倒还好说，可若让老爷子查出来自己谋划了行刺皇帝的事情…… 那真的将会被直接圈禁在封地，一辈子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毕竟古代最看重的就是孝道！ 儿子杀爹，期天了！ 朱棣的一番话，让朱高煦清醒了不少。 他不确定老爷子拿万国宴的事情是点自己，还是点三弟。 毕竟朱高燧负责安保，他也逃脱不了责任。 朱高炽见老爷子准备掀摊子，不打算给老二老三留体面了，他急忙充当和事佬开口调解道： “爹，朝廷出了这档子贪污事件，老二心系天下百姓，一时间被气的犯浑，你老身体要紧，可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大胖胖强忍着对暴怒状态的老爷子劝诫，后背全是冷汗。 哪曾想，听见朱高炽为老二求情，朱棣本来盛怒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随后轻笑一声。 他愈发觉得将太子储君之位传给老大，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朱棣没有理会朱高炽的话，而是在朱高煦跟前蹲下身子，沉声道： “朕什么时候说过世子多病，如当勉之这句话？” 朱高煦直起身子，脸上满是不甘心。 朱棣这句话的意思暗示的很明显，如果不想搞的一家人不体面，那给你台阶就接着，不要的话，老子我可就要掀桌子了！ 朱高煦心中也在快速的权衡着利弊，老爷子查万国宴，那自己可全完了。 人死虽不能开口说话，但那个杀手是从锦衣卫牢狱中挑选的一位倭寇，顺着这一条线一路顺藤摸瓜，依靠锦衣卫的能力，能很轻易的查到自家管家。 自家管家办这个事，哪怕到时候自己推脱的干净，毕竟这麽大的事情出自自己的府邸，外界也没人信啊！ 刺杀皇帝真相大白的那天，恐怕就连平日里支持自己的武将集团，都会远离自己而去。 毕竟在这件事面前，都察院贪污那都不算事！ 姥姥的！ 做这件事情的初衷，只是为了几万两银子。 结果事情办成，不仅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还被老爷子以其他借口强行拿走了十几万了。 一进一出下，还倒贴进去几万两。 实在划不来！ 但现在局势很明朗了，他处于下风，只能认栽。 “皇帝没说过！” 朱高煦含糊不清的说道。 “皇帝没听见！” 朱棣大声斥责道。 “皇帝没说过，是我平时爱胡说八道！”朱高煦闭着眼睛，低沉着说道。 “掌嘴！” “啪啪啪～～～” 汉王一脸的倔犟，但还是听话的自己抽了自己三个大嘴巴。 朱棣见老二老实了，那这件事情就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他重新坐回到软榻上，捋了捋胡须，沉吟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沉声道： “太子、汉王禁足在家一个月，罚俸一年。” “退下吧！” 两个儿子表情各异的退下之后，朱棣看着还在一旁跪着的老三，他吼了一嗓子： “赵王爷！” “我还在呢，爹！” 老大老二走了之后，朱高燧听见朱棣叫他，笑呵呵的抬起头来。 他虽在朱棣离京之后，短暂的站在了汉王一边、 但脑子热乎劲过去，他就立马将京师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在奏疏上，快马加鞭至江浙老爷子手中。 “你也滚回去好好反省！” “哎～” 第260章 文人墨客，陈羽汗颜 只不过，陈羽花费了小半个月研制出来了青霉素，在已经有了详细的实验步骤，本来打算交给老朱那边的伙计去做，但人家老朱一口气送了三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他感觉这样当甩手掌柜有些不厚道，于是主动承担下来了接下来徐皇后一个月的药物用量。 反正由零到一最难的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只需照葫芦画瓢即可。 难度不大。 事实也是如此，五天天的时间，陈羽就已将一个月左右的药物炼制的差不多了。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多炼制了十几天的用量。 而此事到此，才算彻底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时间，陈羽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将平日里闲暇的大量时间投入到钻研小发明上。 而是从府邸书房中，提前临摹了一幅王羲之亲笔所写的兰亭集序。 准备好好在他身上的书法方面，下一番功夫。 毕竟，老朱说的确实不错，自己一身才识，却拿不出一手好字，着实有些不像话。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可是清楚朝中当官者，明明一身才华却因颜值被冷落者大有人在。 谁知道当朝永乐帝有没有这方面的特殊要求，毕竟古时候有一句话叫做： 见字如见人！ 要是因字写的丑，断送了自己的从政之路，那可真是太悲催了！ ………… 酒馆内，陈羽像往常一样，利索地从家中赶到，先把酒馆里里外外简单清扫了一番。 随后走到柜台前，拉开抽屉，取出笔墨纸砚，宣告着他今日的练字之旅正式开启。 陈羽铺开纸张，饱蘸浓墨，下笔书写。 《咏鲲》 “鲲鲲鲲， 偶像练习生。 鸡儿你太美， 打球梳中分。” 写完，他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佳作。 “唉，练字这事，哪能一蹴而就。” 他喃喃道，显然对这幅字不满意。 要知道王羲之当年练字之时，一池清水竟被染得漆黑如墨。这才造就了那入木三分、流传千古的书法艺术。 陈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离开柜台。 练字完毕，是时候喝杯茶休息一下了。 适当的放松，是为了接下来更好的投入练习当中。 可陈羽刚坐在椅子上不久，还没来得及倒茶，身后就传来了一道声音，紧随而至的则是脚步声。 “草丛一条绳，身形似游龙。 头上长犄角，蠕动影朦胧。” 陈羽皱着眉头，一脸的懵逼，倒出的茶都因短暂的分神导致溢出了杯口。 古时文人离不开酒，席间必会备酒，开怀畅饮，以此助兴。酒醉之后，放声高歌，或是大发情感，挥毫笔墨，铸就书法名作，或是道出名言佳句。 因此酒楼和青楼是平日里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如熟悉的白居易、元稹等人，都是青楼常客，风流不已。 陈羽此时正在作诗，以为对方是什么前来酒馆饮酒的文人墨客。 可他脑海中品味了一番对方所做的诗，当即就将这个想法摒弃掉了，只剩下一阵汗颜。 他自认自己在诗词这方面的造诣或许不高，但最起码还是能分得清一首诗的好坏。 就拿最基本的意境来说，不求后人能作出李白那种疑似银河落九天般气势磅礴的意境，但最起码也要让自己有些想象空间吧。 你丫倒好，作诗水平，与李白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底下的十八层地狱里！ 这家伙要是称文人墨客，那对于清高的读书人来说，简直是侮辱了这个词。 用‘奇葩’来形容，陈羽则认为恰到好处！ 陈羽回过神来，看着洒在桌子上的茶水，他急忙抓起桌子一旁的抹布，稍微擦了擦之后，转过身去。 原来如此！ 方才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娘里娘气的，声音尖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穿着有品，可以用一个大少爷家中锦衣华服形容，而且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一边扇着扇子踱步走进酒馆，一边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那模样，惬意非常。 这一刻陈羽已经确定了，这孩子很有可能脑子不正常。 毕竟，现在十一月的秋天，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 但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小孩，陈羽感觉这家伙面相很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来。 “公子，您真是太有才了，初听感觉平平无奇，可细细品味才发现这诗完全就是暗藏玄机，其中所蕴藏的意境，简直令在下流连忘返不能自拔，尤其是这诗的核心，竟然将一只毛毛虫比喻成了一条龙，有才，有气势，不愧是公子您啊！” 随着又一道声音传出，陈羽这才发现这小年轻身后还跟着一个下人。 听着这家伙话语中的谄媚与吹捧，那位富二代竟得意的扇动着手中的折扇，得意洋洋的说道： “那是，那是！本公子写诗，天下无双！你方才的点评很到位，回去领赏！” “？？？” “……” 陈羽诧异的轻轻倒吸一口凉气，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他酒馆来了一对相声的逗哏、捧哏。 而且还是自带‘卧龙凤雏’性质的那种。 一个敢夸，一个敢认！ 至于方才的那首诗，他是万万没想到描写的对象竟是……毛毛虫！ 饶是以他的见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此物啊！ 他感觉这家伙在写诗上，可能没有多少天赋，但在猜字谜上，一定可以难倒一大片人。 陈羽见识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心中疯狂吐槽的同时，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嘴角咧开，露出一丝微笑，朗声道：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 六片七片八九片…… 第261章 赵王之子，朱瞻塙（二合一） 他虽然可以将红的说成绿的，坏的说成好的，但……他的接受能力有限。 公子哥作的诗，虽不着边幅，甚至用一句奇葩来形容也不为过，可是总的来说他长时间待其身边，公子哥写的什么还是能像猜字谜一样猜出来。 但你这掌柜写的是什么诗？ 前三句都是用数字堆砌而成，从一到九按顺序列举数量，看似平常其实毫无作用。 累赘！！！ 这样的作诗水平，你丫一个年轻人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陈羽喝了一口茶，淡然的说着此诗最后一句： “飞入芦花都不见。” 随着陈羽第四句诗一出，跟班瞬间愣住了。 他原本就是因为在诗词上面有些才识，这才混到了贴身侍卫的程度，所以对于诗词的赏析，还是有一定的功底。 结合整首诗来看，前三句确实给人一种平淡无奇的感觉。 但到了第四句，笔锋一转，“飞入芦花都不见”，动静结合出来的意境，一下子就能联想到描写的一扬雪，把雪花和白茫茫的芦花融为一体的美景生动地描绘出来，让全诗从平凡的低谷，一下子推向了奇峰。 这种写法被称为“逆挽诗”，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啪啪啪～～～” 公子哥收起折扇，鼓起了掌。 “写的好！细细品味我竟感觉自身仿佛在雪天里，悠闲地数着雪花，一片一片又一片，直到落入芦花之中，消失不见。 心中生起一股闲情逸致之感，还有惬意和悠然。” 当然这些话都是平日里他的小跟班夸赞他的诗句，次数多了，他就记住了，甚至到了能朗朗上口的程度！ “？？？” 陈羽一脸懵逼的眯起眼睛。 他想不明白，这首诗真有这么好？ 他的本意是借此诗来暗讽一下这小富家少爷的诗词，结果对方不仅没有听出来，而且还有模有样的赏析起来。 年龄看上去倒与自己弟子小朱差不多大，但性格方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小朱年纪轻轻就已经能表现的相当稳重，但这家伙……一言难尽啊！ 他真好奇对方这么奇葩，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就在陈羽沉默之际，公子哥已经赏析完毕的来到陈羽跟前，随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郑重的说道： “弟子拜见老师！” “弟子这段时间在家中，时常听见自家老爹夸赞老师才学惊为天人，今日一见，弟子认为老师还是谦虚了，老师的才学在弟子心中，那是远胜天人！” “……” 陈羽再次被这位公子哥干到了沉默，不得不说，他经营小酒馆小半年了，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如今这般能耐，将他弄沉默三次！ 他才二十岁，还没有到那种老眼昏花的程度，自己的弟子只有一个，啥时候又蹦出来一个？ 但随后陈羽眼睛一亮，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老朱家的崽？” 他之前还感觉这位公子哥怎么会如此眼熟，现在一想起老朱的样貌，这可不就是有几分相似吗。 估摸这也是老朱的孙子，只不过朱家有三子，也不知道此子是谁所生。 公子哥笑着连连点头， “家父排行老三！” 陈羽恍然，不过老朱家中的三个孙子辈，倒是各有特色。 小朱陈羽最清楚，老朱当做未来的继承人培养，平日里的表现也很是沉稳；朱二小则对做生意方面不怎么感兴趣，一心扑到了钻研算经这种考验脑力的事情上；这朱小三目前给他的第一感觉有点奇葩与那迷之自信！ 其实一个人的日常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受日常生活条件很大的影响。 朱高炽那一脉，当之无愧的嫡子，古话在继承家业方面有言： 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均长择贤，均贤则卜！ 所以身为皇长孙的朱瞻基平日里，必须尽可能的在外人眼中表现自己聪慧的一面，这样才能从小获得朝中大臣的支持。 而朱瞻壑则比较尴尬，毕竟他爹无论是礼法还是治国方面，亮点不足，但野心极大，这个时候他如果再向外界展现出聪慧的一面，绝对有可能造成朝局动荡。 但朱瞻塙的位置很特别，他的父亲朱高燧在外界表现的对皇位无欲无求，毫无夺嫡之心。 哪怕有，也是帮助汉王。 而朱瞻塙也比较聪明，并没有参与其中，所以他也是能够与朱瞻基外加朱瞻壑都可以合的来的存在。 毕竟， 有着朱高炽与朱高煦那两位皇子，身后的支持者，则是瓜分了朝中的文武大臣，朱高燧哪怕是想要争，也没有那个条件。 所以，朱瞻塙从小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压根就没想过他家这一脉能坐上皇位，早早就断绝了那九五之尊的念想。 当他没有这个念想之后，便在朝中没有任何威胁。 心态自然非常平和。 而且他自幼一头扎进诗词的世界，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历史上有不少少年成名的写诗天才，像唐朝的王勃，六岁便能作诗，辞藻华丽，构思精巧，下笔如有神助。 可朱瞻塙显然与天才沾不上边。他写出的诗，但凡稍有文化底蕴的人听了，都直摇头，只觉味同嚼蜡。 就拿方才那首描写毛毛虫的诗来说，本想着能别出心裁，可在旁人眼里，不过是词句堆砌，毫无意境可言。 可平日里京师之中的官员，哪个不忌惮朱瞻塙父亲北镇抚司管事的这层身份？ 为了一首诗引起锦衣卫的注意实在划不来，所以一致好评；而与他身份平等的各位皇亲国戚则宠爱他，不忍打击，也是一个劲的夸赞。 有一句话说的好，如果一个人是傻子，那么请你用一切办法去称赞他，久而久之，此人必将变成一个大傻子。 朱瞻塙明显走的就是这条路。 每每写出一首诗，周围就会涌现出个人评价，但无一例外都是无脑吹捧。 好在朱瞻塙的性格却并没有变的自负傲慢，反而朝着逗比的方向发展。 而这段时间以来，朱瞻塙感觉自己在作诗一道，意境已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京师之地再无敌手。 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独孤求败的感觉。 恰好昨日拜访朱瞻基时发现对方默写出一首诗：石灰吟。 朱瞻塙阅读越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意境，心中升起了想要学习的心思。 恰好今日老爹被皇爷爷关禁闭，想要拉着自己练功，这种挨揍的事他才不干，于是就偷摸溜了出来。 也正好借此机会来到酒馆，会一会自己大哥的这位老师！ …… 陈羽咂了咂嘴，这朱小三一见面就直接称呼他为老师……倒是不见外。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道： “也罢，既然你今日过来叫我一声老师，眼下也到了饭点，我就亲自下厨，做些拿手好菜，待会边吃边聊。” 朱瞻塙听后脸上一喜，他可是听自家堂哥说这位老师的手艺如何如何好。 “老师，来的时候我堂哥可一个劲的夸老师您手艺好，待会弟子可有口福了。” 朱瞻塙挽起袖子，笑着继续说道： “老师，打下手用得着徒弟的地方您尽管说，弟子绝不含糊！” 话落，陈羽倒是略微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瞻塙。 目前来到他酒馆的抛开年龄不谈，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出言说要帮忙。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对方的言行在陈羽眼中可不是拍马屁，而是有眼力见！ 小小年纪就说出这样招人喜欢的话，长大了要是让这家伙出去‘喝酒应酬’，一定能左右逢源！ 陈羽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炒几个拿手好菜，动动手的小事，为师一人就够了。人多了反倒容易帮倒忙，你就在这等着就行。” 陈羽说完之后，转身朝着后厨走去。 …… 经过一阵捣鼓，一道一道硬菜被端了上来。 菜上齐之后，陈羽从柜台上拿出一个酒坛子。 “只吃菜不喝点东西，岂不是少了许多滋味！” “但你这年龄酒是肯定碰不得，也算赶巧，我昨日刚刚研制出来了可乐，为师倒给你喝喝看。” “可乐？” 朱瞻塙闻言眼中满是疑惑，这个词汇饶是他在京师之中见多识广，也闻所未闻。 看着陈羽给自己倒了一杯，朱瞻塙微微皱起眉头打量着。 只见杯中这所谓饮料颜色乌漆麻黑的，方才他还听见了刺啦刺啦的气泡声，不仅如此他还看见老师向里面扔进去了两片柠檬。 因朱高燧的缘故，３也算对锦衣卫方面的知识有所了解，这与下毒的症状正好匹配在了一起。 他有些纠结，这玩意真能喝？ 难道不需要拿个银针什么的验一验是否有毒？ 然而， 在朱瞻塙还在犹豫之际，陈羽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在朱瞻塙震惊的目光中，三两口就喝了一杯。 他见状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准备饭菜有些累也不至于拿这玩意解渴吧。 陈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解释道： “可乐之所以看上去黑，是因有焦糖的缘故，为师已经一杯下肚，保证你待会喝了也会还想喝。” 制造可乐也是陈羽突发奇想的结果。 后世转动瓶盖，伴随着“哧”的一声，一股气泡升腾而起，喉咙早已按捺不住，转眼间半瓶冷饮下肚，喝上一瓶被称为“快乐肥宅水”的碳酸饮料，多是一件美事！ 但对于永乐时期的人来说，想要真正复刻出现代化的可乐还是有一定难度。 难点就出在小苏打的获取上。 缺少此物，制出来的就是糖水，没有可乐的气泡精髓。 但对于会使用高中知识的酸碱中和公式的陈羽来说，实在太简单不过，很轻易的就可以完成。 水、糖、白醋、小苏打反应后加冰，喝的时候添柠檬，这永乐版本的可乐就完成了。 虽然在七八月份天气正热的时候，喝起来效果会更好，但对于好饮料来说好喝是不分季节的。 朱瞻塙抿了抿嘴唇，陈羽直接点明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观察了老师一会，发现一点事都没有，他鼓起勇气，直接喝了一大口。 “嗝～” 爽！！！ 刹那间，朱瞻塙只感觉浑身一个激灵。 口感总结出来就一个字： 爽！ 太爽了！ 喝了之后， 让他有了一种心飞扬透心凉的畅快，这加冰更是神来之笔！ 怪不得老师说自己待会喝了还想喝，他品尝完第一口之后，立马继续咕噜咕噜的一口干了。 陈羽见朱瞻塙喝完，给续上一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的地方原来在这里。 “你搁那站着干啥，过来坐下一起吃。” 那名跟班吃饭的时候，并没有上桌，而是站在了大门旁。 如今听见陈羽的招呼，脸上有些为难。 就在方才他已经看见有数名锦衣卫百户，甚至还有千户，从这酒馆门前走过。 并且用‘你小子小心说话’的眼神，恶狠狠警示着他。 他本身是从锦衣卫中选拔出来，成为朱瞻塙的贴身侍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瞬间就联想到了这么多锦衣卫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保护朱瞻塙。 毕竟之前这样的事情从来没有过，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么大的阵仗是为这座酒馆掌柜而来。 他顿时感觉天都快塌了下来，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见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回去之后，不会一不小心跌落河中……溺水而亡吧？ 朱瞻塙见老师招呼这跟班竟没反应，他也回过头去叫道： “我是老师的学生，老师比弟子大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既然老师吩咐了，你还不照做！” 朱瞻塙的声音，将跟班的纷乱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虽然回去后有可能遭受生命危险，但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与陈羽特制的饮料，他心生感激。 好歹生前吃了一顿如此好的饭菜。 不亏！ 接着， 在三人一阵风卷残云下，一桌子的饭菜，很快就被消灭一空。 “嗝～” 朱瞻塙拍了拍肚子，打了一个嗝。 这不是可乐的缘故，而是饱嗝。 “老师，你的手艺真是绝了，学生真后悔今日才见识。” 陈羽也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筷子，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好奇的问道： “朱小二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小朱带着一同前来，为何你今日一人前来？” 第262章 以诗会友 “学生知道老师您的存在，完全就是缘分使然！” “昨日我去找堂哥玩耍时，打算比划一下诗词功底，结果我那堂哥直接作出一首石灰吟，令我顿感意境无穷，甚至产生了一种甘拜下风的想法。” “这很奇怪，毕竟弟子别的领域不敢说有多么的优秀，但在这诗词领域，还是小有一番成就！以往在诗词功底上堂哥都是弱于自己，弟子好奇之下进行追问，果然与我所想一样，那首诗出自老师您手。” “老师大才，正巧今日闲来无事，所以特意前来拜访！” 陈羽点了点头，心中明了。 原来如此，能吸引住一个奇葩前来此的理由，用一副牛批的诗词，好像确实可以。 那首诗确实意境冲击确实极其强烈，但蕴含的则是对于远大抱负追求的意境……朱小三小小年纪能感受到…… 莫非，此子在写诗上确实有那么一定天赋？ 随后陈羽脑海中浮现出了方才朱小三进来时作诗的水平，只感觉一阵汗颜！ 他咂了咂嘴，问道： “朱小三啊，你平日里最大的爱好是……作诗？” 朱瞻塙一听聊起自己的爱好，双眸中满是兴奋，谦虚的挠了挠头道： “老师看人真准，写诗可以算是弟子最大的爱好，没有之一！” “学生在这方面的水平，也就是平日里京师之地诗会中夺得一个头筹而已。” “当然，这种以诗会友的诗会，弟子之所以能取得这个成绩，那还是归功于老师没有参加的缘故，否则弟子只能屈居第二！” “……” 话落，陈羽只感觉额头上冒出了几个黑点，果然他再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了无语。 神踏马诗会拔得头筹！ 这以诗会友的诗会，不用想也能猜到是一个充满了卧龙凤雏的地方…… 毕竟方才经过朱小三作出的那首诗，陈羽已经见到了对方的水平，而比朱小三还差的作诗存在…… 能做出什么诗，他都不敢想。 朱瞻塙一说起自己的爱好，情绪高涨，丝毫没有觉察到一旁陈羽一脸无语加黑线的表情。 依旧自顾自高兴的继续说道： “老师，弟子无论是从您石灰吟、还是方才所念的这首诗中，都能感受出来，您与自己其实在写诗中是同一流派——写实派！” “如今天色正好，我们又都吃饱喝足，而且弟子方才来的时候作出的诗，只是有感而发，意境上可能差了点，但平日弟子积累了许多佳作，既如此，何不在酒馆来一扬以诗会友？” “？？？” 陈羽心中此时有些哭笑不得，脸上也是一整个大无语。 有没有搞错，自己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已经被扣上了写实派诗人的流派？ 关键自己方才所做的那首诗，还是乾隆所做，但也仅限前三句，说白了就是流水诗，最后一句还是随行的纪昀补救。 但陈羽看着朱瞻塙一副兴致勃勃与自信的样子，莫不成真是自己小瞧了朱小三？ 如果是那种私下里经过推敲的诗，或许也很差，但不至于入不了耳。 好歹这位新收的便宜弟子，在写诗的道路上一番热爱。 也罢，品鉴一下吧。 陈羽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笑着说道： “写诗这个派那个派的，老师从来不做区分。这以诗会友……为师这小酒馆也算不上。” “这样吧，你就将平日里写的好诗念出来，为师帮你品鉴一二。” 朱瞻塙听见陈羽同意，笑吟吟的从座位上起身，一只手背负在身后，来回踱起步子。 陈羽看这气势，点了点头，有文人墨客风范！ 可接下来朱瞻塙开始作诗后，差一点让陈羽之前喝的可乐都给吐出来。 “湖边一对鸟儿耍，毛羽花花映日下。 总在一处不分开，旁人见了都说好 。” 朱瞻塙闭着眼睛一边有感情的朗诵，一边摇头晃脑，能够看出来他不管是作诗还是念诗，都非常投入。 一看平日里这种事情就没少干。 除了……作出来的诗依旧狗屁不是外，其他各方面，无论是自信还是气势的拿捏，陈羽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朱瞻塙一袭长袍，身姿挺拔，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淡笑，一副请君点评的样子。 “……” 陈羽挠了挠头，他能够感受出朱瞻塙那种期待的渴望，而且不管怎么说，朱小三确实只是一个孩子。 他想先昧着良心夸赞一番，然后再指出对方的缺点。 但第一首诗他没有听出来描绘的对象，而这第二首诗……依旧没有。 写实、写诗！ 这尼玛到底描写的啥啊？ 脑海中一片空白，好难猜啊！ 陈羽深吸一口气，他其实不想打击朱瞻塙，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 “朱小三啊，咱这首诗……所描述对象……为何物啊？” 朱瞻塙一怔，自信的说道： “回老师的话，弟子所描绘的乃是鸳鸯！” “鸳鸯成双成对，多美好的爱情故事啊，弟子有感而发，所以创此佳作！” 牛啤啊！ 陈羽了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描写的是一对苦命鸳鸯，怪不得如此难猜。 但他从这首诗里面，品味不出来哪方面是在赞颂爱情。 本来想出言点评，可张了张嘴，一阵语塞，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羽好奇，平日里那些硬着头皮夸赞朱小三诗不错的家伙，到底如何夸的出口？ 这也算一门技术吧，真就睁眼说瞎话。 陈羽沉吟了好半晌，这才在朱瞻塙满脸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 “既然开始的说法是以诗会友，那为师也创作一首，最后统一由你随从进行点评，如何？” 能与高手对战，是朱瞻塙在打遍京师无人能敌之后最希望遇到的事情，他当即兴奋的说道： “好，太好了！请老师作诗。” “你歇一歇，拿出笔墨将老师所做的诗写下来，待会细细鉴赏。”朱瞻塙对着一旁依旧胡吃海喝的侍卫吩咐道。 平日里朱瞻塙作诗不分扬合、不分地点，那属于是有了灵感就要来上一首。 为了将其保存、流传，所以侍卫往往会自带笔墨，将诗记录。 侍卫一听，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从怀中拿出笔墨，随后在身后一张桌子上摊开，准备记录。 陈羽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长相思》 长相思，思未央。路无辀，川无梁。 … 玉琴怕弹孤凤凰，金针懒綵双鸳鸯。 … 音书竟何托，令人空断肠。” …… 第263章 直言不讳的点评 随着诗句成行，他顿感头皮发麻。 全诗以“长相思，思未央”展开，一言说明相思之人的思念没有尽头，“路无辀，川无梁”进一步强调了相思之人相隔遥远，路途艰难，没有车、没有桥，难以相见。 读后顿感一阵扑面而来的痛苦和无奈。 以“孤凤凰”“双鸳鸯”形成对比，借鸳鸯的成双成对，抒发了相思之人内心的孤独寂寞，以及对美好爱情的渴望。 强化了相思而不得的痛苦。 朱瞻塙对于诗句的前四句，已经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差距。 整首诗做完，他心中也只剩下了对老师牛逼的夸赞。 等到随从抄录完成，朱瞻塙迫不及待的将诗句拿在手中，反复诵读。 陈羽挑选这首诗原因就是其语言简洁质朴，却又韵味十足。 全诗没有过多华丽的辞藻，而以平实的语言直抒胸臆，稍加品读就能轻易地走进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感受那无比的相思深沉与痛苦，产生情感共鸣。 何为好诗？ 意境好！ 但说白了就是能引出共鸣，然后拥有那种虚无缥缈的代入感。 否则，哪怕你词藻再华丽，也只是画蛇添足罢了。 “啪～” 朱瞻塙低声吟诵几遍后，兴奋的直拍大腿。 他虽然作诗方面的造诣确实拿出不手，但对于鉴诗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能力。 更何况，真正的好诗，光是读一读就能品出其中的意境。 “老师，弟子甘拜下风，您这诗作的也太好了，这写实派京师之一的宝座，当属老师您啊！” “来的时候，堂哥一个劲的夸赞老师您的才识，现在弟子算是彻底折服。” 陈羽听着朱瞻塙一连串的称赞也是有些得意，不得不说朱瞻塙虽然年纪尚幼，但这张小嘴可甜的很。 他喝了一大口可乐，悠然道： “略微出手而已，不值一提，现在你知道自己所写诗与真正好诗上面的差距了吧？” 朱瞻塙略做思考，随即调整好了情绪，再次信誓旦旦的说道： “老师，在描写鸳鸯上弟子弟子确实甘拜下风，但弟子自从接触作诗一行，还有一首被公认最好的一首，弟子相信总体上，哪怕比起长相思不如，但也不会太差。” 陈羽一愣，微微皱起眉头。 自信是一件好事，这对于一个孩子成长来说，无疑是一剂良药。 但是药三分毒！ 过分的自信就显得有问题了。 一首诗认识不到自身的不足，情有可原； 第二首诗在绝对碾压的情况下，依旧如此……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也罢，既然自己身为对方的老师，而且对方还是老朱的孙子，有些致命的毛病，自己稍加训诫一二，要是待会掰不过来，那也只能尽力了。 他想了想，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行吧，你念出来，为师听听。” “铜铸身形立高丘，悬于高处自从容。 一朝撞动惊天地，岁月回声念万重 。” 陈羽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当然这并不是说朱小三这首诗写得非常好，而是这次他终于可以听出诗中所描述的对象是何物。 大钟！ 进步，莫大的进步！ 要知道从朱瞻塙进入酒馆到刚才一共做了三首诗，前两首哪怕随从点出所描绘物体为何物，他只感觉有些勉强。 但现在他终于可以在没有外界帮助的情况下，听出第三首的对象。 这样一来，也好方便陈羽接下来的点评。 说白了，听出来与赏析是两回事。 这首跟打油没什么区别的诗，方方面面陈羽还是做不到睁眼说瞎话。 唉！ 陈羽感觉老朱这爷爷当的太不尽责了，孙子都长成了这样，私下里也不知道管管。 最起码朱小三喜爱作诗，那也要请一两个在这方面有些造诣的老师，指点一二，帮其辅导基本功啊。 现在除了格式标准，韵律、意象、意境、真挚等特征，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半晌，陈羽看着朱瞻塙眼中等待表扬的渴望，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色道： “朱小三，为师这人说话比较直，希望你待会不要见怪。” 朱瞻塙收起了笑容，躬身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陈羽：“看看你平日里做出来的诗……都是一些什么玩意！” “完全就是只有其形的虚有其表之物，完全称不上诗这个字！” “前两首，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旁人点名，为师压根就不知道你所描绘的是何物！” “还有你不是说经常私下里参加什么以诗会友的诗会，那种丢人的事情为师建议你以后少去，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去！毕竟为师现在还有一个你老师的头衔所在，要是你去丢人现眼，其他人还以为是我教出来的！” 陈羽一口气吐槽了很多，他知道自己说的话或许有些重，但他感觉朱瞻塙已经‘病入膏肓’，必须下一剂猛药。 毕竟如果可以含蓄的表达出朱瞻塙的缺点，那朱瞻塙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在一连串否定下，直接给朱瞻塙听的当扬懵逼。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吞了口吐沫，糯糯的问道： “老师……学生作的诗……真有那么差劲？可平日里为何没有人批评？” 陈羽直言不讳道：“你当下的处境，与两汉时期《战国策》中《邹忌讽齐王纳谏》所描述的如出一辙。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于我也。” “如今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大抵也是如此。因有所偏爱、有所畏惧，或是有所图谋，这才导致无一人愿对你讲真话！” “但你既然叫我一声老师，那为师自然就拥有帮助你认清自我的责任！” “当然，你可以不信。”陈羽补充道。 第264章 教学 看着随从眼神飘忽不定的样子，朱瞻塙心中了然。 原来自己真是……垃圾！ 碍于自己的身份，平日里没有人敢说而已。 他想起平常自己装模作样的风雅诗人形象，就像一个小丑一般！ 想到这，朱瞻塙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陈羽将朱瞻塙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认为朱瞻塙平日里或许过的太顺了，顺到今后要是不出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朝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 而适当的打击让朱小三看清楚现实，非常有必要。 他预想，一个孩子遇到了这种事情，应该会崩溃的情绪失控，大声质问： 你们为何要骗我！ 为何！ 毕竟若是一个成年人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感觉崩溃。 更何况是一个孩子。 但让陈羽没有想到的是，预料中的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朱瞻塙反而恭敬的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对着陈羽鞠了一躬。 “老师，从我出生到现在，学生想要做的事情做一件成一件，本来以为是自身优秀，没想到……唉！” “学生现在才知道，就拿写诗来说，弟子真实水平竟如此令人堪忧！” “好在遇到了老师，弟子在此恳求老师能够教我写诗！”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朱小三的这份心性，着实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披在外表的‘皇帝新衣’被戳穿了，不仅没有感到难堪，反而主动出言反省，又摆出了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 这是陈羽对朱瞻塙的评价。 不过， 话又说回来，写诗陈羽拿手，而且可以做到张口就来。 毕竟是文抄公。 但要说教人写诗…… 呃…… 臣妾做不到啊～ 陈羽认为既然弟子都摆出了如此虚心请教的态度，自己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拉低了逼格。 他淡淡的说道： “也罢，那今日为师就好好指点你一番。” “就从之前你所作的鸳鸯一诗入手吧，你仔细念诵几遍为师所作的长相思，感悟一下明明两首诗都是描写鸳鸯，但差距为何如此之大的原由所在！” 朱瞻塙听后立马吟诵，读了十几遍之后，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 “老师，弟子不懂，为何两首诗所描写的事物一样，但所展现出来的意境却天差地别？” 朱瞻塙念诵的这段时间里，陈羽早已在脑海中组织了一套说辞，只见他一副谆谆教导的样子，悠然开口道：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你书读少了！致使文化贫瘠，那很自然在遣词造句意境描写上有所欠缺。” “这就会导致他人所描绘出来的则是意境深远，语音绕耳，而你所描绘的景物苍白无力。” “再者，你的诗其实连苍白无力都算不上，为师读你前两首诗的时候，可谓是云里雾里，不知你所写究竟是何物？” “所以，为师针对你的情况给予的建议：技巧什么的都放在一旁，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读书，起码肚子里要装些墨水。” 朱瞻塙听着脑子有些懵，反应不过来，疑惑的问道： “老师，可家父为弟子请了许多老师……也上了几年学，文化积累方面……想必应该不差吧？” 呦呵～ 陈羽咂了咂嘴，当即一个白眼看了过去。 “就凭你方才作的几首诗，实在与文化二字不沾边！” “由此看来，你那家父也不是什么靠谱的家伙，对你的学业不上心！” “看来下次老朱前来时，我要好好问问，你朱小三是不是他的孙子，为何越学越白痴！” 永乐帝？ 朱瞻塙一听这个名字，心中下意识的咯噔一声。 放眼朱棣的子嗣中，估计只有朱瞻基一人不恐惧，其他人则都是战战兢兢。 他亦是如此。 朱瞻塙缩了缩脖子，急忙道： “老师，爷爷那边可说不得，要不然不仅我爹惨了，我也好不了哪去。” “读书……学生记住了，回去之后就重新再找一批老师，让他们好好教导。” 陈羽一愣，老朱老朱的名声在他们家这么好使吗？ 他沉吟片刻后重新拿起随从的笔墨开始书写，不到片刻的功夫，一本本古文书籍的名字出现在纸上： “知识这个词汇太过于宽泛，我这里有张清单，你回去之后准备上面书籍，以后就让你的老师按照上面内容将你，直到融会贯通的地步。” “这些都是写诗的基本功，回去之后好好学习，不可怠慢。” 朱瞻塙高兴的问道：“老师，弟子的爱好就是写诗，如果将这些文学全部参悟透了，就可以写出真正的好诗吗？” 陈羽摇了摇头，继续道： “打好基本功后，就要回到最开始为师所说的技巧了。” “同样一件事物，毕竟两首诗的品质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原因所做有两条：阅历！技巧！” “诗中有一种意境叫做身临其境，李白、杜甫哪个不是一生游历四方，历经繁华与坎坷，见过盛世烟火，尝过被贬落魄。” “所以为师建议你在学习的过程中，可以多出去走走，好好感悟生活。” 陈羽说完又坐回到了座位上，翘起二郎腿，开始了画饼： “等你将为师布置的两项任务完成，为师相信那个时候你已可以在作诗上有一席之地。当然，这是一项打根基的入门基础课，用在这方面的时间少不了，起码也要个一年半载吧。” “等你将这些学好，为师相信你已能作出真正风靡京师的诗篇；到那时，为师再传授给你更加高深的作诗技巧，保证你今后必将成为大明诗仙，受万人敬仰，世人膜拜，流芳百世！” 怎么样才能让孩子学习时跟打了鸡血一样？ 高大上一点就是：树立目标！ 通俗来说就是：画饼！ 陈羽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所描写的扬景当时就让朱瞻塙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 大明诗仙他不奢求，只希望做一个京师诗仙足矣！ 到那时， 自己随便在宴会时候做出一首诗，那都是震惊全扬的存在，皇爷爷、皇奶奶一定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自己的两个叔叔还有父亲也一定会对自己赞赏有加；至于孙子一辈的后人，那一定会双眼冒着小星星拜自己为师； 还有那平日里一起参加诗会的对象，几乎全部都是京师之中的官员之子，之前他们说的确实是违心话，但接下来自己要用真本领，一定要让他们牛逼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不仅如此， 当自己京师小诗仙名声大噪后，估计以后出行都会很困难！ 毕竟走到哪里，哪就会有一群希望膜拜小诗仙真容的闺秀。 陈羽画饼目的是起一个引导作用，但谁成想朱瞻塙硬是凭借着自身超强做梦能力，将其补全。 他一想到自己今后受万人追捧的画面，嘴角就压不住的想笑。 第265章 天赋不够，汗水来凑 陈羽咳嗽一声，将朱瞻塙拉回到了现实。 朱瞻塙脸上丝毫不觉尴尬，反而双眸兴奋的赶紧从陈羽手中接过书单。 “老师，学生在作诗一路遇到了不少荆棘，终遇到了老师您，学生回去之后一定立马准备上面书籍，从今往后勤学苦练，争取早日出师！” “对了，等学生将这些书籍上面的内容参悟透彻之后，定会再向老师请教更加高深的本领！” 朱瞻塙现在对于将纸张上面书籍全部学习的事情，充满了热血。 而这完全都要归功于书单上面的大多数书籍，他都没见过。 所以不清楚难度。 脑子里只剩下了读好书，就能作好诗的信念。 陈羽瞅着朱小三一副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到学习当中的样子，不着痕迹的轻舒一口气。 目前看来，老朱家中的奇葩还是比较容易忽悠。 在帮助对方认清楚真实自己后，又能用让其读书的办法，代替作诗教学，否则接下来有他头疼的时候。 书单上面的书籍，不要说全部吃透了，单是将一本做到融会贯通都需要好长时间。 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位热爱写诗的弟子不会再来打扰自己。 倒不是陈羽不愿意教导朱瞻塙写诗，而是他真不会！ 毕竟对于陈羽来说，你让他即兴作诗，那么他凭借着站在巨人肩膀上对于诗的积累，随便拿出一两首用来撑扬子完全不成问题。 可你让他从作诗的身份，转而去教写诗…… 不好意思，教不了。 但陈羽所教给朱瞻塙的方法，也不是纯纯的坑他。 毕竟写诗确实需要一定的知识积累，如果朱瞻塙将书籍上面的内容不说全部做到融会贯通，只阅读个十多遍，那么他在遣词造句上的功底，绝对会不知不觉就提升上去。 有一句话就可以很好的使用在陈羽的方法上： 天赋不够，汗水来凑！ 当然这段时间也可以让朱瞻塙清晰认清自己爱好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为了写好诗，坚持读书的枯燥，那最好不过； 但若是在为了作好诗的过程中，因感受难以忍受的痛苦选择放弃……那不好意思，陈羽会强烈建议朱瞻塙换一个爱好培养。 毕竟无论哪一件事，或者哪一个领域，想要获得成功，都没有轻松二字！ 就像陈羽脑海中记忆的朱小二一样，对于一道算经题可以钻研两个星期，全身心投入其中。 他坚信以后朱小二今后在数学上的造诣，一定可以走的很远。 ………… 朱瞻塙将书单折起来，珍贵异常的放在了袖口内。 随后看着先前桌子上随从抄录的那首诗，他期待的问道： “老师，您的作诗水平弟子佩服，今后定要以老师作为追赶目标。” “只是老师您能不能亲手将方才抄录的诗提个名，好让弟子回去后命人写在墙上，日日鉴赏，感受其中蕴含的深远意境同时，也能激励自己不断学习！” 朱瞻塙态度很诚恳，陈羽面对这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要求，也是洒然同意。 陈羽淡然说道： “题名而已，无须多礼！” 朱瞻塙小脸欣喜，在一旁激动的搓了搓手，等着老师题名。 陈羽提上诗名，盖上自己的专属印章。 旋即， 朱瞻塙俯下身子，轻轻将陈羽二字的署名墨迹吹干。 随后将这张纸卷了起来，本来想递给一旁随从。 但想了想还是自己拿着会比较好。 所有事情准备妥当，朱瞻塙又与小跟班主动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全部收拾一通。 之后 朱瞻塙以天色尚早为由，想要向陈羽继续请教一些作诗方面的阅历问题。 陈羽见对方如此上道，也是毫不吝啬的开始吹牛。 当然，写诗最主要还是思想的延伸。 于是陈羽不断对朱瞻塙普及着一些他没有见过的人与事，期间还会时不时的参杂一两首诗。 随便一首拿出来，与之前所作‘长相思’那首，只强不弱。 朱瞻塙之前是被别人全方位无死角夸赞的牛逼对象，如今夸赞的话语却像是不要钱一样全数用在了陈羽身上。 这一聊，就过去了一两个时辰。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陈羽感觉朱瞻塙越来越对自己的秉性。 一个非常好的捧哏，而且捧得全部都是不重复恰到好处的褒义词。 朱瞻塙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有些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 他认为今日来酒馆一趟，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不仅让自己认清了现实，也为他今后规划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性格决定命运！ 朱瞻塙经过陈羽的一番教导，明白了如果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处处都是无脑吹捧自己的环境当中，唯一能说真话的都因宠爱不忍打击而选择了放弃。 那日积月累之后，他就会养成狂傲且目中无人的性格。 在这样的性格加持下，他迟早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好在今日有老师助他悬崖勒马。 当然， 最重要的是陈羽让他重新燃起来作诗的第二春！ 书单上面的书籍，他还打算趁早回去让下面的人准备呢。 朱瞻塙最希望的事情，还是以后能通过作诗让皇爷爷夸赞他一句，看他一眼。 朱瞻塙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陈羽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正色道： “弟子在此，再次感谢老师今日的教诲。” “回去之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不辜负老师的期待。” “不仅如此，今后弟子还会严辞要求身边的人，谁都不准在对弟子无脑吹捧，否则我就跟他翻脸！” 第266章 朱棣上门：日光浴 “还有在我学习的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督促我，不要让我一不留神又走上了歪路！” 随从听着自家少爷话语中的坚定，眼中露出一丝诧异。 虽然朱瞻塙的性格在外界看来，多半是一个不着调的奇葩。 但打小就跟在朱瞻塙身边伺候左右的随从清楚，每当自家少年一本正经开始为自己定下目标时。 多半没有半分水分，接下来的日子必坚决执行。 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他到时候继续胡乱吹捧，很有可能要去锦衣卫牢狱安家。 唉！ 这些年来，他好不容易养成了张口说昧着良心的话，现在又要改回去……太难了。 他感觉接下来不仅是对少爷的挑战，还有对他的磨练。 可他还是躬着身子行了一礼，保证道： “公子，在下办事您放心就是，您的要求在下一定全力以赴完成！” 陈羽看着这一幕，一股欣慰之情涌上心头。 他装作一副高风亮节的模样，淡然的说道： “不错，态度可嘉！为师甚慰！” “回去之后只要坚定不移按照为师给你说的方法坚持下去，相信不日你就可以成为京师之中最年轻的有名诗人，到那时老朱也会为你感到骄傲！” 朱瞻塙闻言眼睛一亮，心中对于学习已经到了饥渴难耐的程度。 他与老师寒暄了一阵子之后，这才快步离开了酒馆。 朱瞻塙二人走后，酒馆又只剩下了陈羽一人。 他顿感清静。 陈羽回头看了一眼干净整洁的桌面，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好家伙， 今日走之前连酒馆的卫生都不需要清扫了，倒落得个自在。 陈羽哼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小曲，开始着实关门准备回府邸休息去了。 不知不觉间， 老朱家中孙子辈，随着最后一个朱小三的忽悠成功，每一脉都几乎与他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羁绊。 陈羽对这种局面，也只是心中夸赞一句老朱家中的子嗣有眼光。 毕竟他有信心依靠自身的才学，等到来年恩科，一定可以做到榜上有名。 只要榜上有名，那就可以在朝中大施拳脚，从而获得一席之地。 那么， 今后自己的三个弟子要是成长起来，他们三个本身就是好学之辈，如果也要再步入朝堂，那自己定然帮衬一二。 ……………… 朱瞻塙一回到家中，首先就将寻找书籍的任务安排下去，同时为了搜寻书籍的效率，他更是召集了府邸周围的锦衣卫一同寻找。 他则带着陈羽所赠送的那首诗，找人将其裱在了家中。 虽然朱瞻塙去往酒馆时，锦衣卫并没有出手阻拦，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朱棣的掌控之中。 他当即将跟随朱瞻塙一同前去的随从召到了御书房中，想要询问他们在酒馆的时候聊了什么。 要求随从事无巨细的禀报上来。 随从他这辈子都没有进来过御书房，更加没有单独跟皇帝汇报任务的案例，说话的过程中都有些哆嗦。 对于酒馆中发生的事，也是不敢有半点隐瞒的全部说了出来。 说到一半的时候，随从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感觉陈羽口中所说的老朱，不是朱高燧，而是……朱棣！ …… 朱棣本来因徐皇后病好的消息，非常高兴，但昨天又被三个儿子气的郁闷。 他没想到陈羽在作诗上面还有这样的才能，尤其是这鸳鸯描写的相思之人实在是……太苦了。 如果不是朱棣早些时间就将陈羽的二十多年前的履历看过，还真以为陈兄弟在之前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朱棣一拍脑门，上次送的三件谢礼中宝剑配英雄，但他差一点忘了美女同样也是英雄的标配！ 脑海中快速筛选一道，发现自己的子嗣中，并没有年龄与陈羽相适的，有的话也早早婚配。 罢了， 婚配方面，朱棣感觉如果硬帮其做选择，陈兄弟接受不接受还不一定。 再者之前都是打趣，万一给陈兄弟做媒对方不喜欢，岂不是消耗他们二者的感情。 …… “可乐……” 朱棣听着随从说这次他们喝了一个黑不溜秋的水，喝后的感觉就一个字： 爽！ 他喉咙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也想喝！ 怀着想要品尝可乐与找陈兄弟畅聊疏解心中烦闷的想法，朱棣对着朱瞻塙的随从简单交代了一番，就让对方离开了。 交代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对于酒馆事情要严格保密。 若敢有半点泄露风声，小心九族。 这个随从锦衣卫出身，对于保守秘密朱棣还是比较信任。 至于杀了随从……这个对于朱棣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酒馆周围分布的全部都是锦衣卫，杀了随从，让那些人怎么想？ 朱棣简单换了一身便装后，直接坐上了前往陈兄弟府邸的马车。 …… 陈府。 朱棣敲响了府邸的大门，管家一看是永乐帝，也不阻拦，直接放行让对方进来。 毕竟有着陈羽之前所说的话，老朱这帮子人，想要进来找他的话，不需要请示，直接放行即可。 朱棣进来后问道：“陈兄弟在哪？” 这种豪宅虽达不到后世那种上个厕所都要开车的夸张程度，但却也是实打实的占地三百亩。扬所众多，如果不询问一番，那要花费好一番时间寻找，还不一定能找到陈羽。 管家迟疑片刻，道： “公子说他要趁着今日天色不错，在池塘边晒日光浴……” 日光浴？ 朱棣一愣，什么词汇？什么玩意？ 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可乐什么的，府邸上有吗？” 他可没有忘记这一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喝可乐。 只是目前尚不清楚可乐的库存状况，不知是尽数囤放在酒馆，还是府邸之中也有储备。 管家点了点头道：“公子好像正在喝，他说什么喝着可乐晒日光浴，简直是人生一大幸事。” 第267章 陈羽：老朱心中烦闷？看我作诗一首 路过客厅的时候，朱棣特意进去瞅了瞅自己赠送给陈兄弟的谢礼。 当然只看见了内堂中的宝剑，至于玉如意与兰亭集序分别在陈羽的房间内与书房中。 朱棣没有再浪费时间去挨个观赏，而是直接去到了后院。 当初陈羽购买这座府邸的时候，他可是陪着陈羽一同在府邸内逛了一圈，所以对府邸内的大致布置心中有数。 朱棣走了一会发现，陈羽在购买府邸之后，又将内部的布置重新翻新了一遍，他对此的评价是： 有品味！ 经过七拐八拐，他终于来到了后花园最深处池塘的所在地。 只见池塘边，一张宽大的沙发随意摆放着。 陈兄弟则慵懒地陷在沙发里，双脚交叠搭在扶手上，惬意至极。 而且陈兄弟头上还支了一个……帐篷？ 旁边搁着一张桌子，上面则放着饮品与水果。 朱棣看到这一幕有些懵，这就是陈兄弟口中的日光浴？ 不就是晒太阳？ 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啊！ 他走过去，发现陈羽并没有听见脚步声，于是清了清嗓子。 “咳～” 原本慵懒躺在沙发上的陈羽，听见身后的动静，坐起身来，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了朱棣。 陈羽挥了挥手，招呼道： “老朱，你来的还真赶趟，瞅瞅这天色，简直绝了。在这池塘边，吹着小风，沐浴着阳光，再灌上一口冰爽可乐，那滋味，甭提多舒坦啦！” “沙发宽敞得很，快过来坐！” 朱棣一脸疑惑的走了过去， “陈兄弟，何为日光浴？” 陈羽收起二郎腿，笑着说道： “就是字面意思，在合适的天气沐浴阳光，可以促进身体内维生素的合成、改善情绪、增强免疫力、调节睡眠等等问题。” “？？？” 朱棣听着陈兄弟的解释，更加一头雾水了。 但他知道来的时候确实因几个儿子的原因非常火大，所以在陈羽的解释中选择性筛选里面‘改善情绪’这个关键词。 他还是配合的坐在了沙发上。 “来，老朱喝点。” 陈羽将一杯可乐递到了朱棣手中。 朱棣瞅了一眼杯中乌漆麻黑的水，迟疑了片刻，喝了一大口。 唰～ 一刹那，顿感浑身一激灵，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爽！ 真爽！！ 他现在有点理解陈兄弟为何来到这里晒日光浴了，阳光正好，再来上一口加冰的可乐，爽的不仅是口感，还有心情。 “嗝～” 朱棣打了一个气嗝，打趣道： “陈兄弟，这冰镇可乐喝起来简直太爽了，要是在八月份左右的时候喝到，我相信效果一定更好。” 说完，朱棣又有些羡慕的继续说道： “陈兄弟啊，我真想不明白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美食、烈酒、如今就连可乐这种不属于酒的琼浆都能发明出来……搞的老朱我都有些羡慕了。” 陈羽摆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琼浆？没那么大的讲究，就一肥宅快乐水。” “还有我的这身手艺，要是放在旁人身上，却是值得羡慕，毕竟他们干看着；但若是放在你老朱身上，我这里你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我做出什么美食、饮品，你一不用动手，二不用想，过来坐坐就可以吃到，岂不是更好！” “反倒应该是我羡慕你才对。” 朱棣一怔，不由嘿嘿一笑。 还是陈兄弟看的通透！ 他耸了耸肩，也学着来的时候陈羽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喝了一大口可乐后，叹息一声道： “陈兄弟你洁身一人，而我老朱现在烦心事那可是多的很啊。” “就拿我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能让我省心的。” 陈羽一怔，顿时想起来后世豪门家族争夺家产的情况。 看来不论哪个时期，都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观测老朱的身体状况，估计再活个一二十年完全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这一二十年的时间里，朱家内部大概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毕竟陈羽能看出来，老朱在家中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每次领儿子过来时，那三个儿子可都没有一个人敢触老朱的霉头。 妥妥血脉压制。 但公然谋逆的争夺不会出现，可兄弟之间的一些小摩擦却在所难免的事情。 而身为老父亲最看不得的，估计就是儿子们为了争夺家产大打出手吧。 陈羽想着劝说两句，帮老朱解解胸中烦闷，但不知从何说起。 毕竟朱家三兄弟之间在老朱离开的这段时间产生了什么样的生意摩擦，他上哪里知道去。 家丑不可外扬。 陈羽看着老朱一副郁闷的样子，当然不可能直接开口询问老朱家的丑事。 …… 旋即，他双眸一亮，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主意： “老朱，你那三个儿子趁你离京惹你不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你进行疏导，不如就送给你一首诗吧。” 朱棣顿了顿，他在来的时候已经从朱瞻塙侍卫那里，听说了陈羽的作诗能力。 只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难道自己与儿子之间的矛盾，也可以通过一首诗来缓解？ “陈兄弟，我来的时候就听老三家中孩子说他根据老大家的孩子指引，拜了一位老师，而且是一个作诗很厉害的老师，莫不成就是你？” 陈羽闻言淡淡的说道： “不错，介绍归介绍，但要说收服还得拿出真本事！于是我稍露一手，就将他征服了！” “唉，其实写诗也没什么难的，有手就行！” 朱棣听后心中一阵汗颜，好家伙，他又发现了陈兄弟的一个长处。 果然，陈兄弟就跟宝藏一样，越挖越有。 只是这有手就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咂了咂嘴，心中暗道。 “离开京师一个多月，差点忘记了陈兄弟那妖孽般的才能，自己跟他比，闲的没事？” 朱棣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主要是将他自认现扬的尴尬气氛消除。 他笑呵呵的说道： “我老朱还能不知道你陈兄弟的才能，那是覆盖各个领域，你要是送我一首有关父子情的诗，化解心中烦闷，我老朱感激不尽。” 第268章 亲子情 他本来还想趁着今日天气晴朗，可以在吹着凉风晒着太阳时，勤奋一些，练练字。 所以提前备好了练字用品。 现在看来，倒剩下了回书房去取的功夫。 “老朱，就冲你这句话，我高低要给你露一手。” 朱棣对于能见识陈兄弟写诗，也是期待起来。 他也站起身来，将沙发两端的柜子放在前方，合并一处。 以方便陈羽待会写诗。 可乐、果盘他则拿在手中。 陈羽铺好纸，拿起毛笔，摆出架势。 朱棣一怔，迟疑的开口道： “陈兄弟，我听说如果要写出好诗，那么灵感至关重要。你这……不需要思考…打算直接……作诗？” “灵感？” 陈羽停下手中的动作，白了朱棣一眼，咂了咂嘴吐槽道：“老朱，你听谁说写诗需要灵感？” “这方面你应该听我说！而我的说法是，写诗那是有手就行！” “……”朱棣张了张嘴，终是没再出声。 写诗需要灵感，那不是天下诗人的共识吗？ 虽然朱棣明白自己在诗词上的造诣不高，但很多时候朝廷举办的宴会上，武将献武，文臣献诗！ 可大部分都是提前透底，这样才能写出一首非常应景的好诗。 毕竟，指定性强的诗与随意作诗那可不同。 哪怕你学富五车、脑海中对遣词造句很是熟练也不行。 毕竟真正的好诗，那是能够透过其中，引出阅读者共鸣，能够体会出诗人想要表达出来的情感。 而这样有感情有温度的诗，不说憋个三天五天，哪怕七八天一个字也憋不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但像陈羽这接过自己话茬，就开始即兴作诗的……朱棣倒不是没有见到过。 宴会上有这类臣子想要装逼，博得他这位永乐帝的注意。 不出意外，失败了。 朱棣直接让对方坐冷板凳。 对于陈羽，朱棣当然不会如此。 只是，这首诗说到底是为他所作。 那要是待会陈羽即兴作诗的好坏，没有达到他的标准，他该对此诗进何种赏析啊？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陈羽兄弟虽性格不修边幅、慵懒不着调，但却有一股傲气！ 这样的人要是装逼失败，会不会打击到陈兄弟的自信心？ 也罢！ 陈兄弟有时候确实太自信了，朱棣想起来陈羽对朱瞻塙的敲打，既然这样那他决定待会实话实说。 不好就是不好，谁来都不好使。 谁让你陈兄弟在背后说我对子孙关爱不上心的话！ …… 陈羽俯下身子，酝酿了一番。 顿了顿，咋感觉少了点什么。 旋即，只见陈羽从朱棣手中将自己那杯可乐，一饮而尽，很是豪迈。 完事后， 又将空杯丢给了朱棣，洒脱一笑： “老朱，今天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写诗有手就行！” 朱棣眨了眨眼睛，有点看不懂陈羽这番操作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是在模仿大唐李太白吧！ 在朱棣那满含诧异的目光注视下，陈羽已然气定神闲地展开了行动。 只见陈羽从容地执起毛笔，笔尖轻蘸墨汁，紧接着，手腕翻转，笔锋在纸面之上笔走龙蛇。 眼神自始至终都透露出自信光芒。 只不过让人难以分辨的是，陈羽这份自信究竟源自对诗句的胸有成竹，还是对自身精湛书法造诣的绝对笃定。 须臾之间， 在陈羽想象中，他已经勾勒出了一首苍劲有力、放浪不羁的行书。 一个个文字，鲜活地跃然纸上。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流畅至极。 这一切发生的很迅速。 一旁的朱棣，自陈羽起笔的那一刻，目光便被陈羽那极具气势、逼格满满的写诗状态所吸引。 待他回过神来，想要一探究竟，瞧瞧纸上所书诗句究竟如何时，陈羽已然搁笔。 大功告成！！！ 朱棣望着双手不闲的物品，将自己那杯可乐一饮而尽后，这些东西全部放在了沙发上。 他朝着陈羽凑了过去，想要看看即兴创作的诗，成色怎么样。 陈羽写完后，点了点头，对于这个速度感觉很满意。 高手从来不回头看爆炸。 陈羽放下笔，手臂轻扬，将桌子上的纸随意丢给了朱棣。 朱棣接过一眼，有些懵逼。 之前陈兄弟写的还是楷书，但自从临摹了王羲之兰亭集序后开始转……草书了？ 识别起来，有些难度啊…… 但稍微用心分辨一下，整首诗写了什么，还是可以看出来。 朱棣缓缓开口，读了起来。 “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 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意思很简单： 老虎是百兽之王，没有谁敢触怒它。但是它对自己的小老虎却是宝贝得很，要出去捕猎了，不舍得走，一步一回头，满怀爱意地看着自己的小老虎。 读了一遍之后，朱棣开始赏析起来。 第一句直接明确了虎的崇高地位。 “谁敢触其怒……”朱棣喃喃道，随后哑然一笑。 虎的至尊之位不可侵犯，让朱棣仿佛看到了一只威风凛凛、令百兽敬畏的……老虎！！ “唯有……亲子情！” 朱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只感觉诗中所描绘出来的扬景，出现在了眼前。 旋即， 朱棣双眸一亮，他明白了，陈羽写的这首诗，表面上是在写虎，实则借虎喻人！ 而他就是被誉为虎的对象！ 但朱棣认为，将这首诗放在他皇家的身份上，依旧适用。 皇家自古以来父子情薄、兄弟阋墙。 山无二虎！！ 皇帝是虎，太子又何尝不是虎？ 而身为皇子的老二、老三又何尝不是虎？ 朱棣心中对三个儿子的能力跟明镜似的，看似一个老实憨厚、一个鲁莽荒唐、一个毫无二心。 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绝对能称得上一只虎！ 可是朱棣有着绝对的自信压制这三头虎。 因为虎也分强弱，而他则是一头最为凶猛的猛虎。 朱棣又默默不作声的读了几遍，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虎虽作为百兽尊，象征着权力、威严、力量……却也逃不开生物最基本、最纯粹的情感 ——父子情！ 父子情是珍贵的、独特的，即使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之人，也无法割舍。 就像是当初自己的父亲朱元璋一样…… 朱棣不得不承认，这首诗触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第269章 诗仙？陈羽直接拒绝 但还是忍不住品读了好几遍，细细回味。 好半晌，朱棣才缓缓开口说道： “陈兄弟，有心了。我看了之后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旋即，他话锋一转的继续说道： “只是，陈兄弟的这诗与先前作的那首长相思……风格差异实在太大，真想不通，你这般年纪，明明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怎能作出这样蕴含真挚情感的诗？” 个人经历是塑造诗人风格。 因为诗人的成长环境、人生遭遇、情感经历等，会不自觉形成独特的艺术审美，从而融入到其创作的作品当中。 所以这也是朱棣好奇的地方，一个人在一天时间内，连续写出两首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诗，着实让他理解不了。 陈羽见老朱心情有所缓解，都开始打趣自己了，也是笑吟吟的走到朱棣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说道： “老朱，还是那句话，你口中所说的依旧是普通诗人！普通诗人作诗的特点是什么？无非就是依靠阅历，然后根据强烈的事件冲击，由此才能写出有感情、有深度的诗篇！” “但我可不是普通诗人。我能做到足不出户，便知晓天下事，便拥有经历天下事的阅历！” “由此哪怕诗中许多事情并没有亲身体验，却依旧可以做到写出来的诗篇依旧拥有极大情感共鸣的原因所在！” “当然，这属于天赋！我也正是因这份作诗上的天赋，才能如此自信的即兴写诗！” 足不出户，便拥有着深厚的阅历，在这一点上陈羽并没有说谎。 相较于信息匮乏的古代，后世的短视频则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 所以，后世哪怕一个普通人所拥有的阅历，放在古代那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 朱棣听着陈羽在他跟前自吹自擂，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 他读了陈羽所作的诗，内心五味杂陈，使得他眼眶泛红，有那么一瞬间，几欲落泪。 然而， 陈羽接下来那滔滔不绝、略带夸张的话语，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劲风，瞬间吹散了朱棣心中那层‘矫情’的情绪。 取而代之的则是浑身彻头彻尾的舒畅。 但话又说回来，陈羽在作诗上的天赋，着实可以用妖孽来形容。 灵感、思考什么的对于陈兄弟来说，完全不存在。 真就做到了提笔就来的程度！ 满朝文武估计也没人能做到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写出一首‘简在帝心’的诗！ 朱棣今日开始了第二次琢磨，真不知道陈兄弟这脑袋瓜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 咋他做什么都显得这样轻松、游刃有余？ 朱棣不着痕迹的叹息一声。 上辈子陈兄弟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获得谪仙人转世之才能！ 从认识陈羽到现在，朱棣感觉自己一直处在被陈兄弟才能，时不时的震惊当中。 每每陈羽在见识、阅历、看待问题的角度、处理问题的方法、动手能力的技能上，总能不断刷新朱棣对于陈羽的认知。 许多次，本来朱棣以为陈羽本领应该到极限的时候，结果陈兄弟还总能继续露一手！ 朱棣反倒有些好奇起来，陈羽究竟还有多少才能，等待他的挖掘？ 他轻轻摇了摇脑袋，将纷乱的思绪摒弃，笑着服气道： “陈兄弟足不出户、便能知晓天下大势、阅天下事，老朱我佩服！” “我老朱虽在作诗一行的造诣上没有陈兄弟这样高深，但也有些能耐，对于诗品鉴的更是能识好坏。” “在我看来，陈兄弟一杯可乐、片刻功夫就能上乘诗作一首……若是让当今永乐帝知晓了，一定会赐你一个诗仙美名！” 陈羽一愣，挠了挠头，谦虚的说道： “老朱，这诗仙……要我看还是算了吧！” “再者，诗仙岂是一人就可以评价而定。要我说，还是交由后世之人去拟定吧。” 主要是陈羽明白诗仙的称谓，乃是李太白的专属。 李白算是陈羽比较喜欢的诗人。 再者李白一生过得那样惨、甚至可以用可怜来形容了、自己还去抢他的称号…… 那可太丧良心了！ 朱棣一怔，很明显陈羽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外。 事出反常！ 陈羽这小老弟啥时候在自己夸赞他时，如此谦虚了？？？ 诗仙的称谓都不想要。 “哦～” 朱棣轻哦了一声，一脸恍然。 他明白了，这哪是里陈兄弟的谦辞。分明就是陈兄弟认为诗仙这个称谓，配不上他的才华。 绝对是这样！ 倒是自己肚子里没墨水了。 看来，回去之后得让老大好好想想，给陈兄弟相出一个更加牛逼的称谓！ …… 朱棣将陈羽写的《虎》这首诗，小心翼翼的卷了起来，放入衣袖中。 今天的收获，可以说令他非常满意。 陈羽唤下人续上两杯冰镇可乐后，二人将作诗现扬复原，舒舒服服的躺在了沙发上，开始了日光浴时间，并附带闲聊。 朱棣在聊天的过程中，脑海中还会时不时的浮现出《虎》这首诗。 本来他这趟前来主要目的是能从陈羽的闲谈中，将几个儿子气自己的心情捋顺。 至于单靠一两首诗舒缓情绪，朱棣认为几乎不可能做到。 但陈羽恰恰就做到了。 而且是超额完成了朱棣这一趟前来的所求。 …… 不得不说，心情大好的时候，闲情雅致也增多了不少。 二人越聊越起劲，不多时便已阳光渐弱。 沙发上，朱棣惬意的舒展四肢，而后大大伸了个懒腰，全身关节 ‘咔咔’ 作响，脸上满是舒坦。 朱棣抬头望着天色，知道该回宫了。 “陈兄弟，这可乐不错，不知道你这府邸有没有存货？有的话我带点回去，给你嫂子也尝尝。”朱棣站起身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很自然的笑着说道。 第270章 海盗队伍，押送回京 当然由于可乐是一种碳酸饮料，所以采用的木桶都是经过密封处理。 陈羽拍了拍两大桶冰镇可乐，叮嘱道： “老朱，这有两桶冰镇可乐，待会你走的时候直接带回去就行。但这玩意虽然好喝，可是需要的注意事项也不少。” “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将木桶剧烈摇晃，在搬运的过程中，尽可能的做到轻拿轻放，不要产生颠簸。否则，不是我吓唬你，这一桶很有可能……不对，是一定会‘彭～’的一声。产生爆炸！” “威力怎么样我还没有实验过，但可以告诉你，伤害绝对不小，这一点我建议最好还是在你家中存放可乐的地方，张贴一张告示。” “而这第二点就是存放的环境，最好是阴凉地方，如果要开桶喝的话，最好当天喝完。当然如果当天没有喝完，估计后面喝起来的时候味道会变……越来越甜。” 还会爆炸？ 一天没有喝完就会改变原有的味道？ 朱棣没想到陈羽制作出来的饮品味道独特也就算了，存储方式也是这样特别。 注意事项不是特别的难记，他点了点头后，就命人将两桶可乐搬运到马车上。 “陈兄弟，时间有些晚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今日你送我的这首诗，我很喜欢。我决定回去之后，就立马联系人将此诗裱在书房当中。” “当然，除了我之外，我家后辈还有几个手中都有你赠送的字，我感觉过不了多久，我们老朱家都成了你的私人作品珍藏馆了！”朱棣笑着说道。 陈羽闻言，昂首挺胸，打了一个响指，朗声说道： “老朱，你就偷着乐吧！也就你们老朱家，换做其他人哪怕是求着我写点东西，我都不乐意写。” “而且不要小看有我著作名的几幅字，现在不值几个钱。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等到我将来名震天下那一天，身价水涨船高的同时，那几幅字绝对跟着涨，达一字千金的程度不是问题！” “估计到时候就因那几幅真迹，搞的你们老朱家门庭若市的前来求购，直接上演一出，大明版本的京师纸贵！” 朱棣拍了拍陈羽的肩膀，心情舒畅的笑着说道： “凭借陈兄弟之才，这点我还是信的。” “看来，从今天开始，我要请陈兄弟多留下一些墨宝，否则真到了那一天，我再求可就求不到了。” “老朱，咋能这样说呢？”陈羽摆了摆手：“咱哥俩论兄弟，不论身份，无论我身处何种位置，只要你有需求，尽管开口就是。” 在二人的一番有说有笑的闲谈中，陈羽将朱棣送出了府邸。 看着朱棣的马车消失在了街角，他也是命人直接关闭大门，将后院池塘那里的东西整理一番。 唉～ 不得不说，他现在过的小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每天也不忙，想干多少活就干多少活、想啥时候休息就啥时候休息。最主要的是能大把花钱！ 而且现在还有一大帮子人，伺候着他的每日生活起居。 对了，时不时的还能找好友吹吹牛、聊聊天。 这才是生活啊！！！ ………………………………… 翌日。 京师，城门处。 官道边的树叶虽已染上秋色，却不见萧瑟，反倒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沙沙作响。 就在此时，城外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惊飞了草丛里休憩的鸟儿，打破了静谧。 守城将领站在城头上，循着声音朝着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驶来一支规模大概有三千人左右的军队，中间穿插着大量的囚车。 而对方领头的将领，则迎面骑着快马，向着城楼驶来。 胡子花白，看去上七旬左右……镇远候顾成老将军！ 他急忙从城楼下来，一路小跑，以最恭敬的态度去迎接，同时一边跑一边吩咐身边士卒，前往皇宫将这里发生的事情禀告。 顾成是谁？ 洪武、建文、永乐时期的六边形战士。 可以理解为朱高煦pro max plus。 《明史》中有记载，有次打仗，朱元璋的船被沙滩卡住了，敌人眼看就要杀过来，顾成二话不说，愣是把朱元璋的船给扛起来，带着他冲出重围。 朱高煦扛鼎、扛马；顾成扛战船。 当然光有力气也不成，顾成的勇猛也是公认。 洪武时期的镇江之战，顾成带着十几个士兵就冲上去，直接杀进了城里。可没想到，被敌军埋伏，跟顾成一起去的士兵都被杀了，但顾成这家伙，愣是一路砍杀，杀出一条活路，安全回大本营。 而要说顾成在永乐一朝的地位，那就绕不开——靖难之战！ 当时， 已是七十岁高龄的顾成，以左军都督的身份，随六十五岁的老将耿炳文，率大军征讨朱棣。 不出所料，此战被燕军大败，顾成不幸被俘。 当顾成以俘虏身份，被绑到朱棣面前时，朱棣一看到这位先朝老将，激动得落下泪来，亲自上前为顾成松绑，真诚说道： “这是父皇的在天之灵，把您赐给我啊！” 之后，朱棣含泪向顾成解释，不得已起兵的缘由。 …… 顾成听后，果断站在朱棣这边！ 之后， 在朱允炆大军进攻北平时，顾成屡献奇策，击退李景隆。 而当朱允炆得知顾成投降，直接将其家人全部诛杀，其中包括顾成的五个儿子。 由此， 朱棣一直感觉愧对顾成，所以对他极为尊敬。 朱棣登基称帝后，顾成被晋封为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军都督右都督、镇远侯、并赐免死铁券。 这份荣耀，远胜朱元璋所给。 而顾成本来镇守贵州，但因郑和第一次下西洋需剿灭南洋海盗，所以他特意主动请缨，前往海疆协助剿匪。 顾成，字景韶，籍贯江苏扬州人。 祖上以操船为业，从小在船上长大，因此水上本领非常厉害。 而等郑和下西洋正式剿灭海盗时，顾成却发现他几乎不用出什么力，大明海战就已经胜了。 这一点当时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 他的任务由最开始的协助郑和剿灭海盗，变成了如今押送海盗回京，接受大明的审判。 而这海盗数量，足足有一千多名。 威震南洋的海盗头子陈祖义，也在其中！ 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押送任务终于完成，顺利抵达京师。 由于是在军中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押送，所以一路上几乎没有出什么岔子。 五千多人的队伍到了京师，顾成懂得分寸，先让队伍停留在数里外的地方休整。 他则先孤身一人前往京师，禀告皇帝。 最终他们这一行人接下来的安排，全由皇帝拿主意。 …… 顾成骑着马直到城楼下，发现守城的将领，已早早率领一队人马在此等候。 他虽七十多岁高龄，但翻身下马的身姿依旧矫健。 见顾成牵着马匹朝着城中走来，守城将领热情的出言道： “顾老将军，四年前您离开京师，末将已好久都没有收到关于您的消息了。” 这位守城将领当年与顾成并肩作战过，也算相识。 顾成叹息一声，轻声喃喃道：“是啊，四年了，好久都没有回来了！” 京师有他许多不好的回忆，但生活总要向前看。 死了五个儿子，好在还有一个小儿子趁乱逃了出来。 现在他为了小儿子的将来，也要鞠躬尽瘁的报效朝廷。 他知道仗着自己的功绩，朱棣也会对他的小儿子给予高官厚禄，但他还是想趁着活着的时候，多做一些事。 顾成牵着马匹，步入京师。 可是刚走进去没两步，就看到了不远处迎面驶来一辆由龙撵，无数披坚执锐的甲士竖立在两侧。 车帘掀起一角，让顾成看清了车内坐着的正是当今永乐帝，朱棣。 皇帝亲自前来迎接？ 这份殊荣着实让他感动不已，当即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 “陛下，老臣……” 朱棣见顾成还行如此大礼，直接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健步朝着顾成走去，将其扶起。 靖难四年，朱棣与顾成早就结下来深厚的友谊。 虽然顾成并没有统兵，只是待在后方为他出谋划策，但效果都是出奇的好，可以说是明面上燕军的总参谋。 “顾老将军与朕之间，不必如此！” 顾成没有恃宠而骄，继续坚持行礼： “身为臣子，完成了押解任务回京复命，理所应当；可陛下却亲自前来迎接，老臣惶恐。” 朱棣笑着说道： “顾老将军，朕与皇后都是您从小看着长大，本就亲如家人，更算得上朕与皇后的半个长辈。如今您从千里押解，鞍马劳顿，朕今日又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出城迎接应该的。” 话音未落，朱棣就已经拉着顾成的手，一边寒暄，一边允许一同承龙撵回宫。 不等顾成推辞，直接引着人往龙辇走去。 待两人并肩踏入辇中，车帘落下刹那，车夫挥鞭，龙辇缓缓朝着宫城驶去。 ……………… 乾清宫。 朱棣并没有召开朝会，而是将其定在了明天。 他则与顾成一起，打算提前见识一下这位在海上兴风作浪十多年的海盗头子，陈祖义。 殿内鎏金兽首香炉袅袅吐烟，沉重的镣铐声划破殿内的寂静，陈祖义被两名锦衣卫架着踉跄而入。 他脚上被带着铁链，脖子上套着枷锁，左肩还凝结着暗褐色血痂，一看就是不久之前经历过一扬大战。 但陈祖义的双眸已经明亮有神，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脸上更是毫无半点惧意。 明明是阶下囚的狼狈模样，周身却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枭雄之气。 朱棣好奇的打量着陈祖义，半晌，沉声问道： “你就是海上大名鼎鼎的陈祖义？” 陈祖义听闻，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昂首挺胸，但却一言不发。 “放肆，大明皇帝问你话，你耳聋了吗？这里不是你的海上，这里是大明！如此狂傲，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顾成站在一旁，见败军之将如此不懂礼数，出言呵斥。 陈祖义听后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对于发动靖难的陛下来说，应该很熟悉才对。” “不错，我就是威震南洋、吓的周遭国家瑟瑟发抖的陈祖义。但既然败了，后果我明白，无非一死！再者，我也没想着求饶，今日只求一死！” 朱棣听着这位将死之人的狂言，并没有暴怒，反而饶有兴趣的说道： “死？死太容易了！” “朕不远万里，耗费数月时间，派遣大明舰队将你击败；又命人从千里之外将你们押送回京，那就不只是要你一死那么简单！” 话落，陈祖义叹息一声。 在南洋充当海盗十多年的时间，他游走于各个国家，对于政治那一套，也有了一定的见解。 陈祖义清楚，对于他这样的人，虽然都是一死，但死的地点不同、死的时间不同、死的时候看到的人不同，那么所产生的价值也不相同。 最恨他的，无非就是南洋沿海的诸位小国。 当然，大明虽实施海禁，但关于大明内部发生大事的消息，他也熟知。 最关键的是靖难之役这种改朝换代的大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朱棣想要什么他也清楚，万国来朝。 而想做到这一步，只需先通过海战，从正面击溃海盗，树立下国力强盛的标志；再召集各国使臣，一同见证海盗斩首，从而赢得小国之心。 最终，使得他们朝拜大明。 陈祖义心中明白，自打朱棣破解海禁的祖制之后，南洋地界，那是有他没郑和，有郑和没他。 所以，这也是哪怕见识到了他们与大明海军的差距，陈祖义依旧选择硬刚的原因。 但是， 败了就是败了。 陈祖义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被识破，他无话可说！ 可他脸上挣扎一番，语气也软了下来： “陛下，你想要将我千刀万剐、受各种酷刑，我都可以受着，因为那是我罪有应得，绝不吭一声！” “只是……恳请陛下将所有的罪行都算在我的头上，放我那些兄弟一条生路！” 第271章 老将请战 义气！ 刘邦如此，朱元璋亦是如此。 陈祖义之所以能在海上做那么大，依靠的东西有很多，勇气、杀伐果断等，但最重要的还是讲义气。 对待下面的兄弟好。 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在海上，拉起这么大的队伍。 朱棣冷笑一声，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是想说自己良心未泯？” 陈祖义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反而语气颇为无奈的说道： “陛下，自洪武帝海禁以来，对于沿海依靠捕鱼为生的渔民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也是其中的一员，为了能有口饭吃，只能下海，却被官府发现通缉，无奈才逃亡海上，有了如今的陈祖义。” “但臣可以保证，臣与那些个兄弟刚开始的时候，确实秉性确实纯良！” “皇上能不能看在事出有因，禁海在前的份上，把罪全部加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朱棣轻轻摇了摇头，显然这种事情他不能答应。 但念在陈祖义确实一个条汉子，而他又是军旅出身，对于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最是赏析： “这几天我会命人专门命人记录下来你们的临终遗言，如果亲朋尚在的话，会帮助你们告知家里，留份音信。” 陈祖义闻言，还想求饶，朱棣却挥了挥手。 押送的两位锦衣卫接到示意，立刻将陈祖义拖拽了下去。 顾成见殿内只剩下他与朱棣二人，神情严肃起来， “陛下，根据臣得到的消息，宁王与郑和剿灭海盗后，分成两只船队行驶，不知宁王此举是有兵变之嫌？” 朱棣一愣，笑着说道：“十七弟是接受了我的秘令，有另外的任务需要去完成，老将军尽可放心，不是兵变。” 顾成点了点头，继续道： “既然不是兵变，那宁王船队行驶的方向是日本，他想要干什么？陛下难不成不知道那边海域拥有所谓的神风？” 朱棣知晓顾成这是为了大明考虑，于是他耐心的将神风原理解释了一遍。 当然也包括日本岛上拥有百万吨白银矿的事情。 顾成听后的反应，不是朱棣以为的同意，反而忧虑的继续觐见道： “陛下，此事实在太过冒险，臣以为不妥！” 朱棣：“险在何处？” 顾成沉声说道： “陛下，跨海而战，补给线数万里，大明根本供给不上。” “再者，兵家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如今日本国土上的局势如何？拥有多少兵力？国力又是多少？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此乃兵家大忌啊！” “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大明士卒强大，可打起来万一讨不到便宜，陛下可曾想过，那可是一万多名的士卒客死他乡，就像当年蒙古一样，连魂归故里都做不到，此举恐危急大明社稷啊！” “再者，哪怕知道神风的秘密，隋炀帝三征高句丽的悲剧，乃前车之鉴！臣望陛下三思。” 朱棣摆了摆手：“宁王都在海上航行一个多月了，现在想要三思恐怕已经来不及。” 他在郑和下西洋之前，秘密下达的作战任务，只单独告诉了他们二人。 原因就是担心朝中有人反对，而且还会吵的人不得安宁。 如今木已成舟，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打！ 朱棣安慰道：“老将军放宽心即可，宁王的领兵作战能力有目共睹，情况不对，他不会放任大明士卒白白牺牲。” “再者，一个陈祖义，整个南洋诸国加上日本都解决不了，可大明一下海就一劳永逸的解决。” “你要知道郑和没有与陈祖义开战之前，朝中的文武大臣也是与你一样，担忧，不看好，可实现却实打实的告诉他们，大明的国力岂是周遭小国可比！” 顾成一愣，这能一样吗？ 与海盗作战，海盗可没有后勤补给；而宁王接下来面对的乃是一个国家！ 他还想出言，说哪怕现在派快船去追，也要追上宁王的船队，防止他们爆发战争。 但朱棣摆了摆手，制止道： “老将军，大明如今想要解决宝钞问题还需海量白银！” “否则民间物价不稳，宝钞无法顺利推行，光此一点，哪怕花费一点代价，也值得。” 朱棣又将白银如何解决大明宝钞说了一遍，顾成听后陷入了沉默。 半晌， 顾成突然话锋一转的提议道： “陛下，事关重大，宁王手中船队只有一万多人，臣担心不够！” “臣海战经验丰富，当年洪武帝与陈友谅在鄱阳湖的水战，就是我打先锋，臣请战，再领一支船队，前往支援宁王！” 顾成能在靖难中临阵倒戈朱棣，那就证明他绝对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对于征伐日本他快速在心中做了一番权衡。 可以干！ 但毕竟是大明第一次远洋去他国本土作战……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顾成也是如此。 其中远洋作战最为重要的就是补给线问题，至于行军组织方面的调度，顾成对宁王有信心。 朱棣沉思片刻后，认真的思索道： “老将军所言有理，远洋作战，补给线等问题本来是有解决之法，就像郑和可以通过其他国家补给，但宁王所面对的则是一个独立的岛国……到时候会有另外一方势力为他提供补给吗？” 话落，朱棣站起身来，对着顾成说道： “是否派遣援兵……罢了，老将军随我出宫一趟吧，那时估计这些头疼的问题就可以得到解答了。” 顾臣：“？？？” …………………… 陈羽今天在府邸院落内，打了一套太极拳，这才满意的前往酒馆，准备今日的发明创造。 发明创造的步骤，陈羽认为有两样。 第一，灵感。 比如正好看到了某些物品，随后想到了后世物件，这样才会投入到发明当中； 第二，需求。 比如肥宅快乐水、沙发，创造出来的目的就是奔着自己舒服去的。 随着天气渐渐转凉，他走在前往酒馆的路上，脑海中思索着后世有什么美食，适合天气凉的时候吃。 沿途， 所有的注意力自然都放在了思考上…… 突然，陈羽猛的一个激灵。 有人在背后毫无征兆拍了他一下。 “卧槽！” 这一下子很突然，‘卧槽’两个字，陈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第272章 陈兄弟，老马来信了 这后面谁啊～ 敢对你陈爷恶作剧，走路还没声，简直找死！ 还没等陈羽回过头去进行一番国粹输出，身后就传来了一阵豪爽的笑声。 陈羽听后一脸无奈，这声音实在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谁。 他回过头去一看， 映入眼帘，朱棣双手叉腰，止不住的笑。 也难怪， 朱棣感觉在装逼方面陈羽比姚广孝还能装。 当然，这个装逼是指无论遇到任何难事，总展现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 方才他见陈羽闷着头往前走，本意真就只想打声招呼，谁成想吓了陈羽一跳。 但他虽知道这个时候笑话有点不道德，但……除非忍不住。 “咳～” 陈羽用力咳嗽了两声，随后一脸不善的盯着朱棣。 朱棣见状，急忙收起笑容。 却又笑了几声，才将情绪调整好，开口说道： “陈兄弟，这还真是巧了，我正打算找你呢，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 陈羽翻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白眼，点了点头道： “这还真是怪了，今老朱你怎么距离饭点还有几个时辰就过来了？” 朱棣揽着陈羽肩膀，陪着笑脸说道： “大早上的赶过来，这不是海上老马传回来消息了吗。我看了信之后不放心，所以特意过来找陈兄弟你问问，关于海上的情况。” “对了，同样担心老马的还有一个人，是我的曾经在战扬上并肩作战的兄弟，你称呼他为老顾就行。”朱棣说着，指了指旁边的顾成。 陈羽此时才注意朱棣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好家伙。 这胡子花白的真没一丁点杂质。 岁数起码也有七八十吧？ 双目看上去却还是那么炯炯有神！ 不用老朱介绍，旁人也能看出来此人身份不一样。 绝对上过战扬，而且杀敌不少！ 陈羽之前其实瞥见了，但方才扫视一眼的时候以为是过路的人。 毕竟此人与老朱保持一定距离，看上去不像那么亲密的样子。 但既然是老朱的战友，基本的客套话还是要有的，他热情的说道： “老朱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咱几个也别在大街上站着了，去我那酒馆，我给各位沏茶。” 顾成见到陈羽态度大变样，从开始的生气到现在的热情……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他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最震撼的还是当属他亲眼看见眼前这位陈兄弟，给大明永乐帝甩脸子。 不等顾成反应过来，陈羽已经揽着朱棣的肩膀，朝着酒馆走去。 一路走，还一路小声嘀咕着什么。 稍微听清楚两句的知道是在讨论海上老马贸易的情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讨论什么军事机密，见不得人。 顾成跟了上去，来的路上朱棣已经向他讲解过陈羽的事迹，才智堪比姚广孝。 还说对方是什么天下的谪仙人下凡…… 对于身经百战，并且已经七十岁高龄的顾成来说，什么谪仙人不谪仙人的，与其相信这个，他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刀。 靖难的时候，他也是与朱棣打了四年交道。 顾成也相信，永乐帝不会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谪仙人。 朱棣看重的绝对是陈羽的真才实学。 可他方才打量了陈羽半天。 年纪轻轻，怎么也不像是拥有大才的样子。 反倒…… 很普通。 也罢，以朱棣的识人本领总不可能被骗。自己倒要瞧瞧，这位深在京师的酒馆掌柜，如何知晓万里之外海疆上的情况。 走在前面的陈羽，好奇的问道： “老马不是跟着郑和船队拜访沿海各国了吗，哪来的信？” 朱棣道：“郑和船队与沿海国家的贸易很顺利，船队上大明的货物卖的也是供不应求，郑和特意派遣了一艘快船将消息送回大明，说是让皇帝在多准备一些货物去贸易，而也给了船上随行的商人与士卒给家中写信的机会。” 陈羽闻言，来了兴趣。 他很想知道大明这一趟的贸易，到底有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暴利。 “老朱，老马有没有来信说赚了多少钱？” 朱棣给了陈羽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财不外露，那玩意怎么能说？” “老马来信的主要目的不是进货，而是他在船队上听说郑和想与日本开战！他本就是抱着做生意目的下海，要真打打海盗他还不怕，但若真说在一个海上与一个国家开战……倒是令他慌了神。” “但目前也只是说有可能开战，所以他的信上几乎通篇都表达着对作战的担忧。” “老朱我虽不在海上，但对于老马的处境还是比较心系。老顾也收到了来信，所以我想过来找你问问，让你分析一下会不会打起来？如果打起来，大明取胜的可能有几成？” 陈羽咂了咂嘴，直接了当的说道： “老朱，日本现在的神风大明并没有破解，所以打起来是肯定不会打起来的！” “但若是你想要问如何对日作战……甚至彻底将其变成大明的永久殖民地，这一点纸上谈兵的兴趣，我还是有的。” 陈羽提起对日作战，由于有着后世的记忆，所以内心还是比较复杂的，一时之间陷入了沉思，直到一旁的朱棣用胳膊肘拱了供陈羽， “陈兄弟，那可是万里之外的一座孤岛，而且环境相对封闭，根本获得不了什么有利的情报，而且你好像还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师……这难度恐怕有些大啊。” 陈羽伸出一只食指，在朱棣面前摆出一个NO的模样，晃了晃， “老朱，你可知有一句话叫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万里之外？” 朱棣一怔，万里？？？ 他记得好像是千里！ 陈羽继续说道： “不出门，而天下事尽在掌握，这才是我的真实能力；再者战争获取情报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实践探索，还有一种则是作战推演；而对于我这种不出门的智者来说，在第一种方式行不通的时候，还有第二件可选！” “待会我给你们分析一下，按照日本所在的方位，周遭的生活情况，然后岛上是什么情况，你们就可以心中有数；而日本的弱点，也就在不知不觉显现了出来。” 第273章 酒馆掌柜与皇帝称兄道弟，老将军震撼 对于万里之外的作战竟然可以用什么推演国土情况，进行剖析，这他确实闻所未闻。 愣神了几秒，朱棣也是回过神来。 陈羽之前为自己提出来的计策，大多不都是没有亲自经历，而是采用推演的办法进行的吗？！ 藩王削藩；摊丁入亩；下西洋海战；大明宝钞； 以上相关策略，他按照陈羽所推演的进行实施，效果如何？ 削藩为首，与其余三个政策形成闭环。 四藩王强势针对江浙地区推行摊丁入亩，他们可都是经历过刀兵的洗礼，再加上本身就是洪武帝的皇室血脉，根本无所畏惧，为了一个铁帽子王，直接将江浙地区的士绅治的服服帖帖。 如今的下西洋海战，也是首战大胜，打出大明国威，为下西洋的海上丝绸之路，开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也为将来的海上殖民，奠定了基础。 而宝钞问题，从陈羽的推演中，他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会一直被民间厌恶，所以征伐日本，获得百万吨的白银矿，大明势在必得。 只有这样，才可以使得大明宝钞拥有锚定物，才可以按照陈羽之前的推演，使得大明宝钞成为全球贸易的通用货币；让以后全球的人，一起缓解大明因通货膨胀所带来的财政压力。 当然，像是制造精盐、压缩饼干、复合弓、武器贸易等也确实充盈了大明的国库，增强了大明军队的战斗力。 但这些与可以影响一个国家国运的政策比较起来，弱了些。 可苍蝇再小也是肉，而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肥肉’。 以上政策齐出，有了钱，有了方向，朱棣认为在此基础上去完成自己登基时候定的来的目标：“治隆唐宋，远迈汉唐”的千古一帝目标，应该能够落实。 毕竟， 他手中正在进行的编纂永乐大典、迁都、修建运河、征伐漠北、下西洋哪一个单拿出来，都是千古的功绩。 而一同齐出… 也罢， 功绩方面的名声，朱棣明白这是后世儿孙的评价，哪怕在他永乐时期吹的震天响，依旧无用功。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奋斗、不懈怠！ 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陈羽啊！！！ 朱棣看着身旁陈羽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自信模样，心中忍不住感慨： 若是陈羽将来有朝一日步入朝堂，发现他在酒馆吹的那些牛、指点的那些江山，都实现了，会是什么样的心理？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可比方才见面打招呼吓了陈羽一大跳应该……更加有意思与成就感吧！！！ 想到这，朱棣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老朱，想啥美事呢？搁哪嘿嘿嘿的傻笑？”陈羽见自己说了半天，老朱那边没有回应，反而是抿着嘴傻笑，忍不住吐槽道。 …………………… 不多时，陈羽几人来到了酒馆。 陈羽开锁之后，率先走入其中，拿起扫帚将酒馆内的卫生简单打扫了一番。 要是以往，朱棣可没有这个待遇。 这一切全是因老朱带来了一位新朋友。 第一次见面，陈羽认为总要在对方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看对方的样子，是一位久经沙扬的老兵，这样的人，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应该给予最基本的尊敬。 整理好卫生，陈羽招呼着朱棣二人进来坐： “老朱你与老顾随便坐，我去后厨炒两个菜，常言道人是铁饭是钢，早饭不吃饿得慌。” 顾成拱着手说道： “有劳……陈掌握了。” “我来的匆忙，确实早上没吃，现如今还饿着肚子呢。” 顾成说完，幽怨的瞥了朱棣一眼。 他经过一个多月的押送，好不容易才赶到京师，想着终于可以改善一下伙食，结果跟皇帝讨论一个问题，早饭还没有吃上，就被硬拉着出了宫。 当然，这个过程他可是禀告过朱棣，说你的老将军还饿着肚子呢。 但朱棣说待会有大餐。 知晓这次出宫见的人之后，他就明白了这所谓的大餐，不会是酒馆掌柜掌勺下厨吧？ 我要吃御膳房的饭菜！ 但这些，现在只能在顾成心中呐喊。 陈羽摆了摆手，客气的说道： “啥有劳不有劳的，早上随便炒两个菜，对付两口。老顾，你要是感觉不错，那中午可以一起留下吃个火锅，昨天我可为今天的火锅，准备了许多酱料与食材。” 朱棣闻言双眸一亮，算起来他也有一个多月没有吃到火锅了。 今天他要吃个痛快！ “陈兄弟，你先去忙吧，老顾这里我来招待。” “老朱，那就有劳你当一回掌柜，替我招呼一下客人了。”陈羽说完朝着后厨走去。 顾成见朱棣与陈羽那种随和的聊天状态，刚缓和的情绪瞬间陷入了震撼之中。 他之前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明白了。 永乐帝与酒馆掌柜双方交谈中的那种松弛感。 顾成可以说是从小看着朱棣长大，看着朱棣与陈羽二人的交谈，想到了朱棣当初与湘王朱柏交谈。 状态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差不了太多。 但朱棣能以这样的姿态与酒馆掌柜交谈也就算了，这掌柜怎么也能以这种状态与朱棣交谈？ 他细细的回忆，记得朱棣强调过要对身份保密，他刚开始不太明白，现在完全清楚了。 陈羽并不知道朱棣的真实身份。 顾成心头震撼，不得不说这酒馆掌柜牛逼，确实牛逼！ 竟能让朱棣在宫外认个兄弟！ 他本以为朱棣是看重了陈羽的才能，所以在面对这种棘手且姚广孝不在京师的问题时，出宫寻求外援。 现在他改变了最开始的看法，对方一定有着过人之处！ 否则，不可能会遭到朱棣的如此对待。 他倒要见识一下，这陈掌柜口中的推演，所为何物！ 而朱棣刚刚应承下来的话，也没有糊弄。 只见他主动站起身来，从柜台上拿着抹布，将他们坐的桌子擦拭干净，随后又给顾成倒了一杯……茶！ 顾成懵逼的喝了一口，‘噗～’又吐了出来。 不是烫的，而是他反应过来了。 永乐帝在侍候自己这个大将军？？？ 倒反天罡了！！！ 第274章 地理切割，马太效应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陈羽将炒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两个肉菜，一个素菜，外加一大碗汤。 早饭，就是这么朴素的三菜一汤！ 饭菜一切准备妥当，陈羽感觉少了点什么，随后他朝着顾成问道： “老顾，老朱，早上要不要喝点？” 大明士卒，尤其是那种常年作战从战扬上退下来的士卒，对酒的需求很大的。 毕竟古时候无论火器怎么发展，依旧是冷兵器的天下，需要士卒在前方冲锋陷阵，随时都有丧命的风险，只能通过酒精来缓解压力。 顾成抿了抿嘴，笑道： “来点？！” “给我也上一坛。”朱棣在一旁附和道。 顾成回来，本来应中午为其接风洗尘，但没想到酒馆反倒成了他们吃的第一顿饭。 既然这样，那他可要陪着顾老将军好好喝上几杯。 陈羽站起身来，来到柜台拿了三坛酒。 他一般早上不喝酒，可是老顾与老朱都喝，他一个人在一旁喝茶，也不像回事。 干脆一起干杯。 这下子，算是一切都准备妥当。 陈羽一人倒了一杯，打了一个响指，举杯道： “来来来，老顾，老朱，啥也不说了，吃饭之前先走一个。” “今天是老顾第一次来到我这小酒馆，我再次表示欢迎，可小弟我酒量有限，待会要是陪不动了，可不要灌我。” 受到朱棣的感染，顾成并没有因陈羽市井酒馆掌柜的身份，看轻对方。 他急忙陪着笑，端起面前酒杯，寒暄道： “陈掌柜，言重了，我初次前来做客，话说该由我先敬一杯！” 朱棣也端起酒杯，笑着说道： “大早上的，喝酒点到为止，不追求什么不醉不归。干！” 果然， 在一群大老爷们的饭桌上，能将现扬的气氛快速烘托起来的，除了美女之外，就属美酒了。 一杯过后，现扬气氛明显热烈起来。 虽然陈羽做的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并没有上什么特别硬的菜。 但顾成吃起来感觉就是比较有味道，再加上烈酒的陪衬，他不住的夸赞陈掌柜手艺真好。 当然，也是一边夸赞一边疯狂往嘴中炫。 能够看出来，他真饿了…… 吃了一小会，朱棣在一旁说道： “陈兄弟，你方才说如何彻底将日本化作大明殖民地，不知如何操作？” 陈羽夹了几口菜，在脑海中酝酿了一番，缓缓开口道： “其实操作起来很简单，只需简单剖析一下，一个国家如何形成，随后据此推演这个国家的内部构造就行。” “说白了，老朱你之所以对这种事情感到心虚，无非是因华夏这片土地的大部分历史，展示的都是内部进行吞并后的王朝更替，对于国与国之间的吞并，见到的并不多。” “我说的国与国，不是像大明与周遭那样的相邻国家，而是因某些自然环境，使得的国家与大明出现地域切割后，比如大明与日本中间被海洋切割。” 朱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按照陈兄弟的这个意思，放到被地理切割的国与国之间打占领战，要考虑最多的地方就是当地文化，与被占领国家文化融合的程度。”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这需要耗费巨量的人力物力，所以海战开疆拓土很难。” 为何一个国家开疆拓土的时候，往往想着周边国家侵占？ 那是因为相邻国家的文化与思想，因长时间接触，有着一定的兼并性，融合起来也比较容易。 但若侵占一个不相邻被切割的国家，因文化几乎没有重合。所以想要占领几乎不可能。 除非大规模屠杀原住民。 然后将原本国家上的百姓，大批量迁移，才有可能实现占领。 顾成问道：“陈掌柜，华夏这片土地内部没有遭遇地理分割，所以形成了一个大一统国家。但南洋许多国家也相邻，为何没能统一？” 陈羽笑着说道：“这是国家层面所形成的‘马太效应’。” “马太效应理解起来很简单，就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现象，放在阶层上适用，放在国家层面同样适用。” “拿华夏战国时期举例。战乱数百年，谁也不能吞并谁，但秦通过变法，使得基本盘相较于六国更加夯实；又通过远交进攻的方式，不断蚕食六国。” “随着秦的不断蚕食，资源、机会等优势的优势不断积累，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多；而反应过来的六国，看此也想要效仿秦变法，有几国变法效果确实不错，但起步晚，面临资源减少、竞争加剧等情况，发展就会受到限制，处境反而越来越不利，呈现 “越吃越差” 的状态。” “而这就是大明周遭国家，哪怕没有被地理切割，也没有统一反而长时间处于战争状态的原因！” 朱棣清了清嗓子，感觉有点尴尬。 他哪里还听不明白，这是说大明在其中充当‘搅屎棍子’，所以周遭国家根本不可能统一。 事实也确实如此。 大明周遭什么样的邻居是好邻居？ 弱小的邻居！ 这也是为什么南洋小国遭遇灭国之战时，大明出兵帮其平叛的原由。 难道真因为一个名义上的认老大就帮你？ 太天真了！ 相较于南洋统一成一个国家，还是分裂成一个一个小国，更让大明放心的了。 朱棣来年开春征伐漠北本质上也是这样的道理。 草原人那居无定所的特点，想要剿灭很困难。甚至出兵也很有可能吃力不讨好，收获不大。 但漠北有三大势力，其中的鞑靼隐隐有了一v二的实力。 这还得了！ 鞑靼要是统一草原，大明边疆所遭遇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大明必须出兵，对其进行削弱，使得草原呈现三分天下。 而这就是大明对周遭势力的马太效应。 除非大明内乱，国力削弱，否则周遭国家就不可能有崛起的机会！ 要知道欧洲也出现过拿破仑这样的天选之人，可欧洲千百年来依旧分裂，为何？ 无非也有一个搅屎棍——约翰牛！ 约翰牛实力可不弱，他在欧洲相当于亚洲的大明。 再加上约翰牛是一个岛国，地理切割过于明显，所以别国很难占领它，它在欧洲的开疆拓土也几乎没有可能，只能玩平衡。 陈羽见二人没有异议，于是继续问道： “何为华夏文明？” 这个问题，朱棣与顾成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的疑惑。 何为华夏文明？ 你娘为什么是你娘？ 第275章 龙脉（二合一） “之前说了地理切割决定着一个国家的文化融合程度；而马太效应则决定了一个国家能够发展到的国力表现；而接下来，就是要说一个国家的起源，从而推断其民族的特性，进而能够从宏观角度给出针对性的答案。” “对此我会分析华夏文明剖析出华夏民族特性，与朝鲜民族特性，从而延伸出日本民族特性！” “华夏民族……特性？”朱棣喃喃道。 这几个字组成的词，很好理解。 但朱棣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哪怕当上了皇帝亦是如此。 感觉没用！ 他感觉现在陈羽口中所说言论，没有先前讲述王朝周期、削藩、摊丁入亩、大明宝钞、海洋丝绸之路等等，那种很牛逼的感觉。 派遣宁王征伐日本，是为争夺银矿。 但如果能让其变成大明的永久殖民地，最好不过，如果变不成，大明也不可能花费海量的财力物力去占领。 他根据长时间以来对陈羽的接触，陈羽口中承诺能有办法，几乎都能拿出很好的主意。 但知道了日本的民族特性，又能如何？ 文化、思想才是最难解决的难题！ 朱棣皱着眉头，莫不成这已经超过了陈兄弟的能力范围？ 毕竟饶是谪仙人转世，可你只要转世下来，就是一个肉体凡胎，能拥有的无非是超越常人的才智。 但这样的才智，也有限。 对于‘占领’大明万里之外的国家，还是一个岛国，难度极大。 虽然陈羽讲解，并没令朱棣此次感到震撼。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 毕竟之前陈羽已经展示出来了他的能力。 一次两次平衡一下，又怎么了？！ 丝毫不影响陈羽在朱棣心中地位。 陈羽继续说道： “华夏一词最早见于《尚书·周书·武成》：“华夏蛮貊，罔不率俾。在《左传》里，孔子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夷不谋夏，夷不乱华。” “可见，周朝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华夏这个概念，也就是说，那个时期的人们潜意识里，已经具备了认为他们属于同一个民族——华夏民族。出现这样的原因很简单，华夏由于天然的地理切割。” “东方有浩瀚的汪洋；北面则是寒冷的高原和西伯利亚荒野；南方则被热带雨林和横断山脉等天然屏障环绕；西方则更加壮观，西南有高耸入云的喜马拉雅山，而西北是广袤的沙漠，更西则是葱岭。” “这些自然屏障，将中原地区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环境，让生活在这一片土地的人们，浑然产生了一股认同感，由此诞生出——华夏！” 顾成看着陈羽侃侃而谈的样子，心中诧异。 他之前一直认为华夏是始皇帝大一统后，才具备的认同感。 毕竟，始皇帝的车同轨、书同文等，可是真正消除了战国思想上的误差。 在他的认知里也与朱棣一样，思想融合大于民族融合。 但现在听着陈羽的解释，感觉确实如此。 毕竟，战国时期你可以是战国时期的任何一个国家，也可以为不同的国家而战，但本质上是一个民族。 这并不矛盾。 陈羽：“天然的地理切割会导致封闭的地理环境，不仅使得封闭环境内民族的认同感极大的提升，而且对文明的延续也能起到关键作用！” “比如，从任何方向的外敌入侵都极为困难，甚至过不了这些自然障碍。” “我曾读过一本史书，是有关秦朝时期，据说始皇帝统一六国后，有一支横扫欧亚大陆的军队，打遍天下无敌手，在这种情况下开启了东征，史称亚历山大东征！只不过这支军队行军至葱岭便止步不前。” “若非葱岭及西域的沙漠障碍，亚历山大可能会继续东征，直达中原地区。与当时始皇帝统治下的大秦，进行正明交锋！” 陈羽讲话的同时，手指上沾了沾水，在桌面上画起来华夏周遭所面临的地理切割。外加压力山大大军的切入点如何被葱岭所阻挡。 一提到战争，还是有关外敌战争，朱棣端起手中的酒，一脸沉思的看着陈羽画出的华夏草图与周遭自然环境。 陈羽口中所说，先秦时期有一支强大的军队，进行过远征，他不怀疑。 毕竟对于一些史书上面的记载，尤其先秦时期，很多东西都流失了，但不代表绝迹了。 但哪怕假设，朱棣也会认真思考。 毕竟郑和已经下西洋了！ 大明的船队能够开到其他国家的门口，其他国家的船队为何不能开到大明的门口？ 他身为马上皇帝，居安思危还是有的。 地理切割不是万能的。 先秦时期就已经有国家前来拜访过华夏了，只不过当时受限于地理区割的保护没能如愿。 现在呢？ 以后还会不会有国家来拜访大明？ 是带着和平前来，还是带着坚船利炮前来？ 在他的统治下，绝对不允许大明被外敌通过海战打入本土，毕竟千年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朱棣凝重的说道： “所以，华夏文明由于地理切割，在大明之前是被保护的对象？而现在由于造船技术的发展，华夏所要面临的敌人不仅有看得见的，还有许多看不见的！” “就像这次我们在酒馆商讨怎么样吃掉日本，那现在又或者多年以后，会不会也有一桌子人，一起商讨如何吃掉华夏？” 陈羽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 “错，老朱这就是我接下来要给你说的华夏民族特性，说完之后你就会感觉华夏与其他国家到底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这地理切割到底保护的是谁！” 陈羽道：“华夏民族的特性是一个极其尚武的民族。当然我所说的尚武，并非仅是勇猛好战，而是在战争中坚持到底的决心。 陈羽先是对华夏民族下了一个定义：极其尚武！随后继续说道： “如果说在地理切割下，哪怕使得华夏成为了一个相对半封闭的国家，但为何生活在这片地区的各方势力，一遇到乱世的时候就会拼了命的想要寻求一统？” 朱棣几乎想也不想，直接了当的说道：“这还用说，割据势力可以有很多，但皇帝只能有一个！若是不能从中胜出，那么等到别人登基之后，我不就成了反贼？” 他对这个问题很有发言权，洪武帝时期的统一战争，他可是实打实的参与过。 虽然那个时候朱棣年龄尚幼，还没有拥有燕王时期的能力前往前线杀敌。 但跟在朱元璋这位从众多割据势力杀出的吃鸡冠军身边，能言传身教的学到更多东西。 顾成想了想也说道： “用陈兄弟之前说的那个什么马……马太效应，我感觉能更好的解释当时各位割据势力的想法。他们割据一方不思进取的同时，那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势力不断壮大。” “而如果没有一点能力，如何能在乱世割据一方？所以各割据势力深刻意识到，如果不主动去统一，那么等到对方不断壮大，就只能被统一，而被统一的代价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华夏才会出现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局面！” 陈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但也不全对。还有一个重要的一个东西，自始至终的将华夏紧紧聚拢在一起，那就是以黄河——长江，当然我更愿意将其称之为华夏的龙脉。这才是华夏民族特性形成的原因。” 龙脉二字一出，朱棣双眸一凝，因为这种东西关乎王朝气运，而这也是一任何一位帝王都最在意的东西。 可在陈羽口中，竟然就这么被定义了出来。 坐在一旁的顾成，听见这两个字，身形明显一顿。 他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朱棣，发现自家这位陛下没有暴怒的迹象，心中诧异。 这都是能被拿出来讨论的吗？ 哪怕以自己的威望，也不敢随意触碰这种禁忌一般的话题。 他收回目光，心中对陈羽此子，多了三分敬佩！ 朱棣忽然说道：“陈兄弟，这龙脉世人都认为是能够影响风水的山脉……怎么可能是长江与黄河？” 朱棣选择迁都北京，就有风水上龙脉的考虑。 他认为北京的山川形势符合“王气”“龙脉”的要求，能够巩固明朝统治，保佑王朝兴盛。 这也符合当时的人们，认为山脉是大地的骨架，其蜿蜒起伏的走势被视作龙脉的外在表现。 陈羽一只胳膊肘撑在桌子上，淡淡的说道： “龙脉寓意孕育国运，我将其定义为能够孕育生命！” “而就是长江、黄河这两条龙脉，构成了整个华夏民族的生存框架。” “并且属于这两条龙脉的支流就高达数百条，浮错南北，几乎覆盖了全国的版图。” “龙脉……孕育生命！”朱棣楠楠道，突然感觉有那一一瞬间，自己有一种顿悟的感觉，但距离真正的想要参透陈羽话中的深意，还差了那么一点。 他相信如果姚广孝在这，绝对可以领悟。 顾成双眸一亮，他感觉许多方面陈羽剖析的角度，都非常的新颖，并且能经得起推敲。 毕竟史书上记载的炎黄部落，就起源于此，随后才在此慢慢孕育出了华夏！ 陈羽继续说道：“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逐鹿中原，方可鼎立天下。” “当然这样的例子也不是凭空产生，而是历史验证后的结果，中原地区是中国建都朝代最多，建都历史最长，古都数量最多的地区，自夏朝起先后有商、周、汉、魏、晋、隋、唐、宋等二十多个朝代，三百多位帝王定都或迁都于此，中原长期是华夏的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中心。” “产生这样的原因还是因为之前我所说的马太效应，那就是那一个割据势力占据了中原地区，由于两条龙脉的加成，他所发展的资源、人口、经济等各方面，都将其他割据势力远远甩在身后，直到拥有了大一统的势力！” “所以黄河与长江不仅孕育了生命，而且还具有向心力，让这片被半封闭的环境增加了活力，也就是王朝更替！” “而华夏民族尚武的基因也来自这里，在最开始中原地区还没有形成国家，只有部落时，土地在水资源面前都是次要的，各部落常常为争夺水源、互相厮杀，而黄河长江就是他们主要争夺的对象！” 黄河、长江就像是游戏中的两个增益buff，占领了就可以大幅度提高发育速度。这种严重影响游戏平衡的物件一出，就代表站着华夏这片土地注定会诞生出一个胜利者。 所以才能使得华夏一直延续下来大秦的大一统！ 而尚武精神则在炎黄时期就已经开始形成，毕竟不尚武的在那种环境下，几乎活不下来。 哪怕在后世的和平年代，这种尚武的精神也可见一斑。 去食堂买饭叫‘打饭’，买酱油叫‘打酱油’，玩游戏叫‘打游戏’，，敲键盘叫‘打字’……似乎在汉字中，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打’。 而且随便找个手脚齐全的男人，不管他年龄大小，扔给他一把红樱枪，他十有八九就会握住枪身中后段，耍个枪花，再来一个中平刺，甚至会乐呵呵的玩一下午。 朱棣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陈兄弟说的不错，按照这样说的话，如果想要彻底‘占领’日本，只需要找到日本的龙脉，足以！” “占领日本的河流？”顾成皱眉道：“这河流很有可能延绵数百里，理论上可以，但要真的操作起来，估计几乎不可能完成。” 陈羽一口气说了许多之后，停顿下来，吃了几口饭菜，颔首道： “不错，占领了一个国家的龙脉，确实能起到控住这个国家的可能，但是每个国家的龙脉其实并不一样，是需要根据地理切割的自然环境进行推测。” “这个推测过程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在讲解华夏的时候，我多提了一嘴，毕竟华夏你们比较熟悉，所以推测日本龙脉的时候，我会加快速度。” 第276章 信仰：造神 “其实朝鲜与日本这两个国家地理切割差不多，哪怕有出入也就那么一点的细微差别，可是最终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民族特征，却差距极大。” “首先举例距离大明比较近的朝鲜，待会可以用剖析朝鲜来讲解日本。朝鲜也可以理解为一个被地理切割造成的半封闭国家，三面环海，一面环山（长白山）。” “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朝鲜内部并没有所谓的龙脉，所以导致他们的国力很难强大，数千年以来，无论导致长白山外发生了什么，朝鲜都很难聚集国力去参与。” “可话又说回来，龙脉是一个国家的基石，硬说的话，也可以理解为长白山脉，相当于朝鲜的龙脉！毕竟如果不是此山，导致想要彻底占领朝鲜要耗费极大代价的话，朝鲜早就不存在了；” “所以过于封闭的环境，只能迫使朝鲜不断对内发展，这样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没有活力的，也就出现了朝鲜在每个朝代，都会大量从华夏学习各方面知识的扬景。” 大航海没有开始之前，华夏由于外部刺激，所以整体活力极大，这种活力的来源是战争。 事实证明，人类两次世界大战所带来的科技进步，相当于数百年来累积的科技大爆发。 所以朝鲜爱偷东西的毛病，从它那被地理切割后，就已经注定了…… 最优秀的一次，当属当时清军入关大明灭亡之后，朝鲜直接对外宣称自己‘小中华’的称号。 陈羽讲解完了朝鲜，就剩下了最后的日本，他清了清嗓子道： “日本其实与朝鲜的地理切割极为相似，四面环海，虽然整体上由四个大的岛屿分成，但只能与朝鲜一样，不断向内发展，这样的情况就注定导致了它们内部强行走向统一，却因封闭的环境，极度缺乏安全感。” “朝鲜缺乏安全感，却可以依傍华夏，获得一个所谓精神寄托，毕竟在这种情况下的华夏，潜意识里就已经具备了天朝上国的思想，可以允许收下一个藩属国；但日本不行，因为随着造船业的不断发展，它们见识到了日本四周那广阔的海洋，心中那种不自信与缺乏安全感将更加浓厚。”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只能被迫创造一个精神寄托出来，也就是他们的国王！而这国王就是他们的龙脉，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信仰！而遏制住了日本的龙脉，自然能够轻松控住这个国家。” 华夏这片土地的人们，在秦末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其实已经打破了这所谓的君权神授。 只不过历朝历代帝王手中都拥有着军队，没办法抗衡。 所以百姓会对朝廷表现出极大的忠心。 但如果朝廷出现疲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会在华夏各地响起。 就像是大明建立的过程，一到元末，义军满天飞。 可日本哪怕国土上，出现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话语或行为都没用，毕竟在后世二十一无神论者的天下，日本依旧保留了对于国王的信仰。 当然， 比日本地理切割与龙脉方面稍微好一点的约翰牛，也同样保留了国王这种精神寄托的信仰。 话落，朱棣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道： “所以要在日本上演一出大明版本的……挟天子以令诸侯？” 顾成忍不住说道，“看来如果有一位枭雄用奇兵，生擒日本国王，然后借此就可以号令日本。” 陈羽摇了摇头： “可以，但还不够好；如果是我的话，反正都是需要一个精神寄托，那么为何不让这个寄托转移到其他地方。” 朱棣一愣，随后双眸一亮。 陈羽继续道：“日本缺乏一个神，为什么不能人为的帮助日本造一个神！一个由华夏控住的神！” “当然，这第一步肯定还是需要擒拿日本国王，但随后的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不断稀释日本国王的影响力，将这股影响力转移。” “就比如说，严苛的命令由国王发布；惠民的政策，由枭雄发布，渐渐的在日本国王之上，就形成了一位比日本国王更加具有影响力的太上皇！” “其实这样来说还是不够好，毕竟对于这种造神舆论，儒家最拿手了，如果能从大明本土挑选一批腐儒前去在民间制造舆论，那么我相信效果会更好。” 顾成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撼。 这个办法实在超前。 造神！从来没听说过。 仔细琢磨起来，可行性感觉还挺高。 民间舆论 朱棣双眸中充斥着一抹异彩，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那帮助士绅腐儒的手段他可以说已经见识过了，不对，应该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见识过了。 那种善于引导民间舆论造势的家伙，现在倒是有了他们的用武之地。 上一趟的江浙行，他前去的时候，确实在那一片地区，抓捕起来了许多在民间肆意散播舆论的读书人。 眼前几年的牢狱之灾，朱棣决定为他们免除了。 不仅如此，还要给他们一个为国立功的机会，将其全部投放到日本执行任务，为大明赚白银！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感觉银矿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也是眯起眼睛，畅快的喝了一大口酒。 ………… 不多时，桌子上的饭餐吃的差不多了。 又聊了一会， 朱棣想着距离宁王的船队前往日本，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 或许现在的时间点，已经与日本交上手了。 他也要赶快赶回去，组织支援任务。 随即，朱棣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陈兄弟，本来是老马给我寄来信件，说担心郑和的船队攻打日本会损失惨重，搞的老顾整天担惊受怕。” “还好有陈兄弟解惑，趁着这次郑和船队派遣回来的船只补充货物，我回去就将陈兄弟的话写给老马，告诉他如果郑和船队真征伐日本，就将这条计策用上。” “也不知道这船队多长时间筹备完货物，我得抓紧回去准备，毕竟这船队不等人，至于这火锅……看来老顾今天是没有那个口福了。” 第277章 朱瞻壑上门，弟子惭愧！ 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有时候远在海外，茫茫大海一望无垠，有份精神寄托总是不错。 自己如果戳破，会显得很残忍。 再者这趟老马出海，可还亲自带着大量精盐前往海外售卖。 这可是人情。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打算送送老朱与老顾，： “老朱，你与老顾反正都待在京师中，什么时候想要吃火锅了，来我这就行。” “写信的时候告诉老马，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又琢磨出来了许多美食，等他出海归来，一并做给他吃。” “到时还要问问他，是海外的特产好吃，还是我的手艺好吃！” 朱棣一听，咂了咂嘴，他也想吃，只不过最近忙实在没时间。 本来中午是奔着吃火锅去的，但对于军事上的作战，他需要尽快回去安排。 这种事情，慢一分钟，就有可能多增加数名大明士卒的伤亡。 对于久经沙扬的朱棣来说，在战争上的时间观念很重视。 所以， 哪怕面对诱人的火锅，他也只能笑着与陈羽告别，随后转身离开酒馆。 结果，朱棣与顾成走到拐角的时候，正好发现了另外一辆马车，还是皇宫中的。 在朱棣的注视下，从马车上一前一后下来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顾成看清了马车上下来的人，瞳孔一缩。 朱瞻基与朱瞻壑！ 为何这两小子会出现在这？ 经过方才一番讨论，他已经确信陈羽确实是一位隐士大才，在政治上有着独到、甚至超越常人的见解。 但二位皇孙这个年纪，总不可能来与其讨论治国。 莫不成是过来吃饭？ 现在这个点，早饭时间早就过了 午饭……还早着呢。 想了半天，他也也想不通。 朱瞻基、朱瞻壑：“皇爷爷，乘2” 朱棣饶有兴趣的着重看了一眼朱瞻壑，笑吟吟的说道： “行了，皇爷爷宫中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二人去酒馆那上课。” “对了，中午你们老师可特意准备了火锅，正好学累了后可以吃顿大餐。” 过来上课？ 顾成一脸懵逼，心中愕然。 宫中那么多老师，两位皇孙还要出来上课？ 朱瞻壑出来也就算了，关键是朱瞻基啊！ 这可是好圣孙。 上课的话，也应该是老师前往宫中才对。 让圣孙特意跑出宫来上课，还真是……倒反天罡！ 但这也让他彻底确定了，陈羽在朱棣心中的地位。 看来， 自己前去支援宁王后，可以将自己那一根独苗，托关系安排进京师，向陈羽这边靠拢。 毕竟， 他说白了再活十年就是烧高香了。 但下一代怎么办？ 还是一根独苗！ 作为臣子，一般都会选择投资。 而不出意外的话，众位大臣心中早就清楚，潜力最大的就是朱瞻基。 毕竟朱棣对于朱瞻基的喜欢，那是众所周知。 而公然投资朱瞻基，除非你不想活了。 但现在，他完全可以投资陈羽啊！ 想到这，顾成满脸动容。 莫不成陛下今日带自己前来的目的，是为了延续他们家族的兴旺？！ 他嘴唇翕动，心中已经下定了誓死也要完成夺回大明银矿的任务！ …………………… 陈羽早晨喝了几杯酒，感觉脑袋有些昏沉。 好在喝的不是很多，他打算冲杯醒酒茶喝喝，来缓解一下这脑子中的浆糊。 刚倒上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打算喝的时候，门外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 “学生见过老师。” 陈羽循着声音下意识朝着门外望去，只见老朱的两个孙子，正朝着自己弯腰行礼。 他一时间有些诧异。 自己虽然喝酒了，但还远远没有到醉的程度。 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将朱小二这小子收为弟子。 转念一想，既然朱小三都已经收了，那再多一个朱小二又何妨？ 好家伙，这样一来，老朱孙子每一脉几乎都有自己的弟子！ 也不知道老朱家孙子一辈还有没有存货，再来两个自己就可以集齐五虎上将，再来四个说不定就可以召唤神龙许愿。 陈羽笑着挥了挥手，“免礼，免礼！” “我可记得，你们两个小家伙往往都是临近中午，才会来为师这里来。巳时就来……我可提前说明，早饭的话只有剩饭了。” 朱瞻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家伙，自己在老师心目中竟然是早晨睡懒觉的小懒虫。 天知道他每天早上起的有多早！！！ 再者，这次这个时间点过来，主要是陪着自己这位堂弟而来。 但朱瞻基也没有反驳，反而是见朱瞻壑不说话，他用手指在下面戳了戳堂弟。 朱瞻壑本来就有些不好意思的小脸，被这一戳，更加不好意思了。 最终还是低着头说道： “老师，是弟子硬拉着大哥前来。” “目的……不是蹭早饭，而是上次老师给弟子出的课后题……弟子研究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用笨办法也将答案一点点凑了出来。” “但如果说用正常的解题思路解答，弟子一点方向也没有。实在惭愧，所以特意来向老师求教这类问题的解题规律。” 陈羽听后有些诧异。 上次那种课后题类型，运用公式解答，也就十多秒的事。 但朱小二却可以用笨办法一点一点带出来，不是说这个办法不行，而是这样需要大量的时间。 看来朱小二在毅力方面，着实……很强。 不仅如此，这一份求知欲也是值得表扬的好品质。 最后硬是独自钻研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直到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之后，才‘惭愧’的让他堂哥一起前来。 这一刻，陈羽看向朱瞻壑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喜爱。 毕竟无论那个时代，老师喜欢的弟子，除了非常聪明的外，就属那种非常努力的。 第271章 教导 “这才是一个求学者最好的状态，毕竟对于明知道走不通的路，依旧一条路走向黑，只能陷入到死胡同。应该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远处的方向，这样才能及时的调整自己的方向。” “再者，不会的前来询问为师就行，不用扭捏，毕竟你之前钻研的算经出书者，当初求学的时候总不可能什么都会，最终不会的依旧是询问老师，随着不断从老师讲解中领悟，慢慢形成超越老师的才智，这才是求学的过程。” “为师有信心给你讲的清楚明白，但要提到超越，感觉对你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毕竟为师的才识有多么渊博，你应该能切身的感受到。” “行了，道理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跟你堂哥一起，把酒馆的卫生打扫一下，为师也要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喝喝醒酒茶，好保持状态，给你讲解上次出的习题。” 这一大一小两小只，正认真听着陈羽的训诫。 突然听到了要他们清扫酒馆。 当即干劲十足，没有丝毫不乐意。 对于一位在数学一道拥有着极高求知欲的朱瞻壑来说，没有什么比解答出一道难题更令人酸爽的了； 可如果解答不出，则会整日的心思扑在上面，茶不思饭不想，简直就是活生生的折磨。 而这一个月以来，他整日内耗，所以对于马上就可以得到难题的解答，当然是干劲十足。 这个时候， 估计不要说让他打扫酒馆卫生了，估计是让他去菜市扬捡白菜叶子，也会愿意。 朱瞻基虽然对钻研算经不是那么感兴趣，但他属于典型的陈羽小迷弟。 对陈羽之前所说的，清扫酒馆，能对自身各种品质进行锻炼，当然乐意去做。 再者， 哪怕这些都是假的，因弟子的身份，对陈羽要求他清扫卫生，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所以， 在陈羽的指挥下，这两位大明皇孙，当即就开始撸起袖子干活的状态。 朱瞻壑拿起墙角的扫帚，开始清扫卫生。 朱瞻基则从柜台上拿出抹布，将方才陈羽与朱棣吃饭的那个桌子擦了一遍，随后又端着桌上的碗碟，去到了后厨，开展了他的洗碗业务。 说起来，陈羽之前对待朱瞻基的要求里面，可没有洗碗。 但这位好胜孙经过陈羽这段时间的调教，眼力见明显长进。 老师说的他要做好，老师没有要求到的，他更要做好。 而且说起来，这也是朱瞻基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洗碗。 相对于两位皇孙的工作状态，陈羽则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品着茶，还时不时舒服的抖着腿，很是惬意。 果然，有免费劳动力就是舒坦。 倒并不是陈羽不让府邸上的伙计前来酒馆打扫卫生，而是他在这里有着许多的发明，鬼知道那些伙计看到之后会不会偷摸拿走，借此牟利。 但陈羽怕的可不是伙计牟利，而是有些物件拿出来会造成轰动。 到那时，在没有足够地位的情况下，应付不来。 所以，他觉得酒馆还是人越少越好。 反正他现在也不缺钱，由最开始的开酒馆揽客赚生活费，但现在的纯纯搞我爱发明。 至于老朱那帮小团体，则无所谓。 毕竟，陈羽每每创造出来的东西，都会拿出来与对方分享。如果是一些可以贩卖的物件，他也是直接与老朱一起做生意。 甚至， 后世武器概念图册，都拿出来给老朱浏览过。 …… 不到半个时辰， 酒馆内的卫生已清扫完毕。 事后这两兄弟看上去并不怎么累。 果然这就是典型的双人搭配，干活不累。 陈羽站起身来，象征性的简单检查了一遍。 如果是伙计清扫卫生，陈羽不会检查，但两小只却要。 毕竟，他们说到底还是孩子心理，而打扫卫生在他们眼里，代表着一项作业。 老师检查学生的作业，然后提出表扬，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说不定会美滋滋一整天。 简单看了看，陈羽满意的点了点，赞许道： “不错，有进步，再接再厉。” 话落，两小只嘴角勾起，明显心中窃喜。 “行了，你们两个也坐下来休息一会，为师拿点小吃，给你们补充补充能量。” 陈羽说罢，从后厨蒸笼里，端上来了一个盘子。 盘子上有着许多做工精美的小蛋糕。 这本来是陈羽最近研发出来的饭后甜点，现在却有了更好的用途。 自己作为老师，弟子辛勤劳作，当然要给一点奖励。 再者， 他也不是那种白白白嫖弟子劳动成果的老师，弟子劳作了，那么他一定会从另外一个地方补偿回来。 这一个地方可以是美食，也可以是知识的讲解。 随后他又从后院的地窖里，拿出来了两瓶肥宅快乐水。 在陈羽的一句开吃中，两小只迫不及待的猛猛干了起来。 朱瞻基与朱瞻壑早上来的时候，都吃过早饭。 饿倒是不饿。 但方才刚经过一番体力劳动，再加上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心中舒畅，吃嘛嘛香。 而且老师做的糕点，确实好吃。外加冰镇可乐可以喝，简直不要太爽。 一会的功夫，桌子上的糕点就被席卷一空。 朱瞻壑倚靠在椅子上，拍了拍肚皮，将面前的一杯冰镇可乐一饮而尽。 陈羽见他们二人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笑着说道： “行了，吃饱喝足，接下来该上课了，朱小二你将为师上次出的题目拿出来吧，为师好好给你分析分析。” 人最惬意的时候之一，当属干完了活后的吃饱放松。 朱瞻壑吃饱喝足之后，本打算好好享受这份惬意。 但一听陈羽说开始上课了，他当即一个激灵，快速进入到工作状态。 毕竟对于朱瞻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解答出一道困扰一个多月的数学难题，更能让他感受到惬意了。 而很明显，不到十岁的朱瞻壑，就已经开始享受长时间专注所带来的多巴胺快感。 这种来自于长期目标追求、所获得的爽感，更深刻、更持久，能让人产生强烈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第272章 求安慰？陈羽：不存在的！ 纸张看上去略微旧黄。 可以看出，朱瞻壑这小子私下里，没少拿出来钻研。 陈羽从柜台上拿出笔墨，简单读一遍题，回忆回忆。 这其实是后世在数学上非常普遍的相遇问题。 两名骑兵分别从草原的东西两端，同时以不同的速度相向而行；两名骑兵出发的同时，一只鹰从东边骑兵处起飞，遇到西边骑兵立即掉头，不断往返飞行，直至两名骑兵相遇；当两名骑兵相遇时，这只鹰飞行了多少米？ 这道题放在后世普通且简单的原因，在于前任已经通过大量的研究，给出了公式，后人只需按照前人公示，将数据带入进去就可以得出答案。 可以说是妥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毕竟前人花费数年，甚至数十年、乃至一两个世纪不断的知识大能累积，才能得出公式。 但在书本上学习起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放在明朝，这个时代人的压根就没有接触过这个问题，又或者接触了但没有将其总结归纳出来，所以对于这方面的知识相对空白。 而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去钻研，做不出来倒很正常。 反若朱瞻壑解出来了，那才是怪事。 陈羽思索片刻，开始了讲解： “为师先给你一个公式，待会再给你讲解这个公式的推导过程。” “时间=总路程÷速度。” “本题可先求出两名骑兵相遇所需的时间，因为鹰飞行的时间与两名骑兵相遇的时间相同，再根据这个公式就能够求出鹰飞行的路程。” “你瞅瞅，虽然要求两个骑兵的相遇时间，但他们的速度不同，可以按照上一次假设未知数的方式，假设他们相遇的时间已知，为甲，然后列举公式就行。” “接下来，再按照老师上一节课教给你的，如何解方程，这个时间是不是就出来。” …… “这样…那样……时间时间就出来了。” …… “时间清楚了，那么接下来鹰的速度有了，是不是依旧往这个公式里面一带，答案不就来了吗！” 这道题并不复杂，比上次朱瞻壑拿来的算经，陈羽通过列举一个三元一次方程组还要容易。 而涉及的知识点核心公式就是： 相遇。 通过这个公式可以求出两名骑兵相遇所需的时间，这是解决本题的关键一步。 行程中的速度、时间和路程关系，无论是骑兵还是鹰，都遵循路程=速度×时间这一基本公式。 在已知鹰的速度，以及求出鹰飞行的时间，即两名骑兵相遇的时间后，就可以利用该公式计算出鹰飞行的路程。 最终在陈羽这样……那样…… 最后在这样边讲解边在草稿纸上演算下，解答出来了。 其实这个公式不仅是牵扯到了数学，也拥有着物理学中最简单的知识。 体现了运动的相对性和独立性，即不同物体的运动可以在各自的轨迹上进行，但在时间上可能存在关联。 而这个时代，对于物理或许有主意。 但却没有养成物理学的这个概念。 众所周知，后世判断一个国家强大与否，是基于这个国家在数学与物理学两个领域的人才比拼。 所以， 陈羽最近空闲的时候，总会将后世的物理学知识记录下来，主要是打发时间。 但那些内容，已经有了几十页的内容，估计距离出一本物理学上册书籍不远了。 陈羽说的很轻松，讲解完后，又把此题的公式推导过程一并进行了一遍。 随后喝了一口茶，将桌面上的草稿纸递给了朱瞻壑。 “为师讲解过程中，你也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掌握的怎么样。” “这样，你先对照着为师解答过程看看，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及时提出来，为师继续为你解惑。” 话落， 朱瞻壑急忙将稿纸接了过来，仔细琢磨起来。 此题并不复杂，再加上陈羽讲解的过程很清晰，所以朱瞻壑在听的过程中就脑海中已经明白了。 但他清楚，很多时候只听明白那是万万不行的。 只有亲自实操时，能够做出来，这才算真正的明白。 他当即按照陈羽的方向，从头到尾的列出了自己的解答过程。 “啪～” 直到写下答案落笔的那一刻，他激动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丢人！ 太丢人了。 这道题跟他之前钻研算经复杂程度比起来，简直连一半都赶不上。 可自己竟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点思路都没有。 本来以为是什么前所未见的难题，但老师讲解的时候，全程游刃有余，稿纸也仅仅只用了一张。 这样的轻松，他本来还怀疑是老师太聪明的缘故。 直到朱瞻壑亲自解答一遍，才发现题目的难度简单到他不敢想象。 “唉～～～” 朱瞻壑叹息一声，他现在没有解答出难题后的狂喜，反而有些沮丧。 朱瞻壑与朱瞻塙不一样，朱瞻塙在作诗上的天赋，完全靠着外人吹捧，但他则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慧，硬生生的让宫中的老师都夸赞不已。 结果， 却这么简单的问题上毫无头绪。 他又接连叹息了几声，一脸颓然的说道： “老师，弟子之前一直以为在算经一道略微有些天赋，可面对老师随手而出一道极为简单的课后题，硬生生的琢磨一个多月的时间，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本以为是难度所致，现在看来，完全就是弟子本身愚笨。”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点了点头道： “是的。” 朱瞻基：“……” 朱瞻壑眨了眨眼，一脸懵逼：“？？？”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朱瞻壑来说，杀伤力巨大。 他说自己愚笨，这当然有些谦虚成分在里面。 本质则是希望陈羽这个身为老师的家伙，能够安慰一下有些道心破损的弟子。 毕竟弟子在遭遇挫折的时候，正常老师寻常不都会鼓励加宽慰弟子，从而给弟子动力吗？ 怎么到了陈羽这，面对弟子颓然，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承认。 这种在朱瞻壑伤口上撒盐的行为，着实让他傻眼。 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陈羽话茬…… 第273章 陈羽：为师来帮帮你 旋即， 朱瞻壑颓然的低下头，整个人看上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嘴里轻声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但大致意思应该是： “累了，毁灭吧～～～” 他的这种情况与后世的天才电竞圈少年很像。 有个学生在游戏领域展现出惊人的实力。在日常的游戏圈子里，他凭借精湛的操作和独特的游戏理解，轻松击败身边所有对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这份无人能及的成绩，让他笃定自己拥有游戏天赋，内心逐渐萌生出强烈的优越感，甚至将游戏视作追逐的梦想，满心憧憬着辉煌的未来。 然而，当他满怀信心踏入职业赛扬时，残酷的现实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在这里，他引以为傲的技术，在那些真正的游戏天才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他都被全方位碾压，曾经的优势荡然无存。 面对这样巨大的落差，心中只剩黯然与自我怀疑。 朱瞻壑的颓然，朱瞻基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他只感觉此时朱瞻壑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很是…… 有趣。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一个人的开心，大多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之上。 朱瞻基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不过感觉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在一旁憋的也有些难受。 这个笑不是嘲笑，毕竟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实在是他几乎没有见过朱瞻壑吃瘪。 而且在他成长的环境中，朱瞻壑也是自家母亲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自己要不断努力，千万不要被朱瞻壑比下去。 虽然朱瞻基见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不知道为何，心情就是很舒畅。 至于身为老师的陈羽，面对这种情况下，不仅不安慰反倒是打击，朱瞻基并没有感觉到不妥。 毕竟朱瞻壑属于当局者迷，而他属于旁观者清，明白这是老师在给他这个弟子开玩笑。 也对， 朱瞻壑总共与老师堪堪接触过一次，算上这一次也才两次，所以不清楚老师的性格。 陈羽本质上对门下的弟子，那可是相当爱护。 ……………… 旋即， 朱瞻基预料之中的扬景出现了。 只见陈羽站起身来，来到朱瞻壑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松的说道： “心态放平和一些，你也清楚为师对于其他人在天赋上，很难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毕竟为师的才识确实领先其他人太多，更何况是对你一个孩子。” 朱瞻壑还不至于遇到挫折就哭鼻子，但确实过于伤心，难过。 如今面对陈羽口中所谓‘误杀’，他低声猛吸了两口鼻子。 陈羽一愣，好家伙，自己不会将今天刚收的徒弟说哭了吧？ 其实，陈羽也不全能。 就比如现在，他发现了自己那确实可以称得上缺点的地方。 他好像不太会安慰人…… 陈羽清了清嗓子，摸了摸朱瞻壑的头，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的平和， “好了，不必沮丧，虽然题目你也没有解答出来，但能钻研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是值得鼓励，单从这一点，为师其实已经看到了你的天赋，持之以恒的决心！” “老师送你一句话：‘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求知’！你能沉下心钻研一月有余，这份对知识的执着，便是最珍贵的‘求知之翼’。别人遇到难题或许浅尝辄止，你却如啄木鸟探寻树洞般，非要把疑惑挖个透彻。” “这份锲而不舍的劲头，远比解出一道题更有价值！假以时日，待你积累的知识足够深厚，自能像鲲鹏般乘风而起，那些曾让你困扰的难题，终将成为你攀登高峰的垫脚石。” “为师相信，凭你这股钻研精神，未来定能大放异彩！” 朱瞻壑听后，在原地呆愣了半天。 最终情绪慢慢好转。 他感觉老师说的实在太好了。 陈羽的一番安慰，直接让他从最开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转而容光焕发。 朱瞻壑脑海中喃喃道： “锲而不舍的劲头，终能像鲲鹏般乘风而起……” 他不是不能直视自己能力差，只是方才的打击，让他产生了一种无论怎么样努力都无法成功的错觉。 就是一刹那间，何突然就对前景感到了一片迷茫。 这才会使得情绪突然悲观。 听了陈羽开导，他情绪变换的很快，毕竟还是一个孩子，脸上重新洋溢着笑容。 “老师说的话，弟子还是有那么一些天赋的，再加上坚毅品质……以后一定能够有一番出息！” “只是之前比较的对象是老师，所以……也只能被打击！毕竟老师实在是太厉害了。” 陈羽看着朱瞻壑这一副自我开导的阳光样子，顿时咂了咂嘴，有些无语。 这变化的是不是忒快了些？ 好家伙！ 自己不会被弟子摆了一道吧？ 这家伙方才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着实让他以为看见了男版的‘林黛玉’！ 随后才绞尽脑汁，从脑子里搜集半天安慰的话语。 现在看来，这安慰或许有些多余。 看着朱瞻壑笑吟吟的模样，陈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笑！ 为师待会让你好好的笑！ 他决定了，要好好出几道题，来锻炼一下这位徒弟的坚毅品质。 想到这， 陈羽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手中拿起笔，笑着说道： “不错，你理解的很对！你的坚毅品质是为师目前所见过的孩子中，排行都可以排的上号，将来必大有出息。” “既然如此，那么为师就帮你一把，在为你出几道课后题，待你下去好好钻研。” “毕竟，从现在为止，为师只给你留了一道课后作业，但你却一点思路与方向都没有，可你经过为师一番讲解，就能够立马知晓，足以证明，你本质上还是有些聪慧。” “但话又说回来，这终究是为师全程帮助你解答，你自己的解答过程几乎没有，这样的话，只能锻炼坚毅的品质，却不能锻炼聪慧的大脑。” “你现在已经有了两道题的积累，接下来的几道题本质上其实大差不差，绝对能帮助你进步。” 话落，朱瞻壑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看上去有些僵硬。 第274章 为什么又是放水，又是进水啊！ 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老师口中： 简单题…… 他猜测到了难度…… 但不得不说，解答难题确实可以让他有一种痛并快乐的爽感。 可是…… 解答老师出的题，真的会有快乐吗？ 朱瞻壑害怕老师出的题，会让他再次一个多月的时间，毫无痛苦的内耗痛苦。 但他心中却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期待…… 这次，应该不会了吧？ 老师已经说过，他接下来出的题，本质上自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自己应该哪怕做不出来，也不会无从下手。 再者，其实他的性格跟朱高煦很像。 死不认输！ 只要认准了一件事，那么不管前方有多么的困难，也要往前冲。 哪怕这一次陈羽给出的又是一个超级难题，但他还是会茶不思饭不想的去钻研。 当然， 这样一份性格，用到哪个领域，都可以做出一番成就。 但朱瞻壑现在的爱好就是这样，喜欢挑战难度。 所以，在陈羽说要出题，而且一下子就是几道的时候，他笑容僵硬的同时，内心暗自纠结着。 内心天人交战了半晌，朱瞻壑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您就放马过来吧！弟子定然会对您布置的习题全力以赴，不说全部解答出来，也要搞出来个七七八八，否则弟子就不出门了！！！” 陈羽闻言摆了摆手，笑吟吟的说道： “这话不能说的太满，就像装满水的水缸，满了就没有能进水的空间了；” “若是解答不出来，就不出门的话……为师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瞻壑：“？？？” 他嘴角一阵抽搐，老师您不是说出几道简单的题吗？ 但他转念一想，老师说过，接下来的几道题知识点相近…… 既然这样，他还真就不信了，自己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不服！ 随后，陈羽开始写了起来。 “某水库的总容量为三百六十石，设有甲、乙两个注水管和一个泄水管。 甲管单独注满水库需十二时辰，乙管单独注满水库需十八时辰。 水库原本存有一定水量，若甲、乙两管同时注水且泄水管排水，八时辰可将水库内的水排空；若仅开启甲管注水同时泄水管排水，四时辰就能将水库内的水排空。 请问水库中原本存水多少石？” 这道题，陈羽给出的依旧是一道最为基础的题型： 水库中的进、放水问题。 这道题放在后世，那也是一道没有经过任何变形的例题。 朱瞻壑读了几遍，额头上满是问号？？？ 你要说解题思路吧…… 他直接脑子一片空白。 朱瞻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服气的又读了几遍。 终于， 在他一脸懵逼中，终于发现，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题！ 这个水库到底正不正经的啊？！ 你要正经的话，为什么要一边放水，一边进水？ 一进一出也就算了，结果两个注水管的粗细还不是一个型号，使得水流进出的速度不一样…… 这尼玛不纯纯折磨人吗？？？ 他突然感觉，这水池跟上一次的老鹰差不多，都踏马多少沾点大病。 那只老鹰也是，好好的空中霸主，结果吃饱了撑的，就喜欢在两个大明士卒两边飞来飞去。 显得你能耐还是咋的？ 这个水池也是，吃饱了撑的。 进水满了换下一个水池不就行了。 一定要进进出出，找存在感呢？ 特码的，这管理水池的人，绝对是一个怪胎！ 不对！ 这题目是老师出的，用在老师身上不能用怪胎，而是应该用妖孽。 出的题简直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朱瞻壑一脸担忧的咽了一口涂抹，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老师说过，后面还有几道题。 而这个看上去有点大病的水池问题……只是一个简单的开胃菜！ 朱瞻壑有些可怜巴巴的望向陈羽，希望老师能够手下留情。 否则，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可真的就要在不断钻研难题中度过。 但这与算经不同，算经他还可以触摸到一点门槛。 可老师出的题……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结合在一起，他只感觉很是陌生。 陈羽写完一道题后，想了想，正打算写第二道题的时间，可瞥见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眼神。 他笑着宽慰道： “放心吧，为师出题有分寸，不会拿一些怪题出来，保证都是思路简单，容易下手。” 朱瞻壑：“？？？” 有分寸？ 思路简单，易下手？ 朱瞻壑感觉自己眼睛都要瞪的发干，可为何脑子里面对于这道题的思路，空空如也。 莫不成，自己脑子就跟这个水池一样，进水了？ 或许还是那种只进不出的水。 否则怎么可能会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想了想，每一道看似很难的题，可经过老师的讲解之后，确实可以称得上‘简单’二字。 最终朱瞻壑心中还是有些侥幸。 之前是缺少思路，可是老师说过，这道题的知识点差不多都已经讲解了。 反正自己致力于解决难题，从而获得成就感。 那就干吧！！！ 朱瞻壑的脑海中，短时间内，却已经经历了几扬天人交战。 最终还是选择了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一旁，撅着屁股，默默的看着老师出题。 陈羽看着这小家伙的模样，倒是感觉有趣，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这小家伙，将来一定可以在大明搞出一番成就。 不过， 该有的课后作业，那是一道也不能少滴！ “也罢，为师所出的第二道题，难度上就在下降几分，也算放放水。” “让你可以先拿一道简单的题，练练手，提升一下信心” 说完， 陈羽就将脑海中构思好的题摒弃掉，随后确实换上了一道比较简单的题…… 第275章 朱小二认怂：老师够了～～～ “有一个村庄里有一家杂货店，店里有两个没有刻度的容器，一个容器能装五两，另一个容器能装八两。 有一天，一个调皮的孩子跑来刁难老板，非要让老板准确地量出二两给他，不然就把店里的东西弄乱。 在没有其他量具的情况下，老板要怎样操作，才能利用这两个容器量出二两呢？ 陈羽拿着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书写着，字迹略微有些潦草，但辨识度极高。 由于说过这道题会降低难度，所以这道题压根就不考察智商，反而对耐心、有些要求。 解题的思路也很简单： 通过反复在两个容器之间倒水、装水、倒水的操作，利用两个容器的容量差来得到目标水量。 朱瞻壑皱着眉头将这道题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了起来。 他将题目读了好几遍，并没有像第一道题那样给他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反而有些思路。 而且这个思路还很清晰，看来老师确实放水了。 不过，又读了几遍，要想说凭借着眼睛将答案看出来，还是有些不现实。 但经过他的琢磨，脑海中不再是一片空白之后，心情也是好了起来。 已达到了不妨碍他在心中吐糟的程度， 这个小孩还真是前来刁难人的，老板也是一个怂包，不能抄起巴掌，将小孩的屁股好好扇两巴掌，看这小淘气还作不作。 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当然，吐槽归吐槽，对于能将这道数学知识融合到的实际中的问题，他还是比较期待。 朱瞻壑长舒了一口气，感觉今天回去之后就可以将这道题做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次总不可能在老师出的题这，弄的全军覆没…… 至于第一道题，听天由命吧…… 陈羽看着朱瞻壑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他已经决定了，要让朱瞻壑这小子提前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上一下！ 按照出题难度，现在的过山车估计已经正在下坡，是时候来一道压轴题让过山车高速俯冲了！ 陈羽继续铺开第三张纸，平静的说道： “第二道题为师感觉出的着实有些太简单了，估计你看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思路，甚至是答案。” “为了考验你，为师决定，在第三道题稍微上，涨点难度，这样才能保证你能在充分的难度中进步。” 朱瞻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略微提升一点难度？？？ 老师说的一点…… 应该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一点吧？ 再者， 按照这第二道题的难度提升，这第三道题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瞻壑犹豫片刻，自信的开口说道： “老师，那就提升一点点吧，弟子有信心做出来。” 陈羽点了点头，也不磨叽，直接开写。 “朝廷需要修建城墙，征召了五组施工人员：甲、乙、丙、丁、戊。若甲、乙、丙三组队伍共同施工，完成该工程需要十五天； 要是甲、丙、戊三组队伍协作，完成该工程则需九天；当乙、丁、戊三组队伍联合施工时，仅需十天就能完工；而甲、丙、丁三组队伍一起工作，却得花费三十天才能完成整个工程。 请问，若将这五组队伍全部投入修建城墙的工程，他们共同施工需要多少天可以彻底竣工？” 朱瞻壑看着纸上的题目，一脸懵逼。 随后，只见他嘴角机械的牵扯出一丝微笑。 果然应了那句话，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朱瞻壑皱着眉，挠了挠头。 这就是老师口中，只难一点点？ 为什么一点点的难度，却让他感觉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第二道题读了一遍，心中就有了思路，他也有信心能够做出来。 可这第三道题，不管是乍一看，还是仔细琢磨，完全不懂啊！ 他不明白，朝廷修个长城整这么多幺蛾子干什么，直接派人前去一次修整完不就好了。 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吗？ 还非要找五队人马前去修建。 咋， 这样修建出来的城墙，更加坚固？ 朱瞻壑一脸的苦瓜相，他算是看明白了，老师口中说出来的，有时候也不能全信。 就比如这一点点的难度…… 简直是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看来以后听老师难度评估方面的话，要多长一个心眼。 朱瞻壑叹息一声，将三张纸分别铺在桌面上，想要看看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能不能有些思路。 最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选择了放弃。 他已经决定了，这次回去，自己不能孤军奋战。 要让宫中的算经老师，一起投入到这这三道题的钻研当中。 人多力量大！ 他就不信，加上宫中那些六七十多高龄的老师，凭借他们十多年的阅历，对这些题也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在朱瞻壑的思索中，只见陈羽甩了甩手腕，看样子是打算继续第四道题的创作。 朱瞻壑见状，一愣。 随后，急忙一个健步上前，扯着陈羽的胳膊。 “老师……弟子认为……这三道题完全能够起到锻炼的作用了。” “上次您出的一道题，弟子整日钻研，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依旧思路全无，如果老师您继续出题，弟子估计这次小半年都不需要出门了。” “弟子请愿……等这三道题有眉目，会再来找老师，那时您再继续出题吧。” 朱瞻壑的话语中参杂着惊恐，以往按照他那自信的程度，遇到难啃的题肯定会拍着胸脯道： 这样的难题有多少来多少，小爷照单全收。 但现在，面对陈羽出的题，感觉能有些思路就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毕竟他之前可是保证过，在题没有解答出来之前，坚决不离开家半步。 见识到难度，他已经改变了原先的立扬： 有些思路就会出门。 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但在陈羽这里，估计不会是最后一次。 陈羽看着朱瞻壑一副求生欲极强的样子，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出题确实还没有出尽兴！ 毕竟这第三道题，看似难、复杂，却还是与朱瞻壑第一次拿过来的算经问题，本质上万变不离其宗。 也就是由最开始的三个未知数，升级到了五个，而方程也同样由三个上升到了四个。 难度应该不会太大…… 而他之所以咳嗽，倒不是说朱瞻壑不思进取，而是这小子扯自己的手臂也就算了，你丫直接挂在上面！ 朱瞻壑看着自己双脚离地，站直身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后躬身道： “老师，学术一行，虽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大多时候也需要循循渐进，这三道题，弟子认为不多不少，刚刚好。” 第276章 出道逻辑题给你们耍耍 这两个方面的考量， 一方面是他喜欢挑战高难度；还有一方面那就是老师在朱棣心中的份量极大，而且今日他过来的时候，可是在街角处碰到了皇爷爷，但朱棣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其实就是变相的默认了朱瞻壑拜师陈羽。 既然如此，朱瞻壑对待陈羽出的题目，绝不能草草应付了事。 陈羽活动了一下手臂，虽然他不是习武之人，但也绝对不是后世那种有颜无力的细狗，毕竟每天早上也会耍几套太极拳锻炼身体。 可就这样被一个年龄十岁左右的孩子挂着，多少还是会有些肌肉酸痛。 随后，陈羽两个胳膊肘撑住桌面，双手交叉，试探性的说道： “那为师出题……到这？” “到这，到这。” 朱瞻壑闻言连连点头， “老师您已经在弟子身上花费够多的时间了，而我堂哥可还在一旁坐着呢，我是您的弟子，堂哥也是您的弟子，还是首席大弟子。” “接下来的时间，还是给老师您教导堂哥吧。” 朱瞻壑的这句话就是奔着将朱瞻基拉出来，一起分担火力。 这种不太道德的方法，他平常不屑于使用。 但奈何老师火力实在太猛，一个人招架不住。 既然如此， 朱瞻基这位做堂哥的怎么说也要承担起一个哥的责任，让自己缓一缓。 “？？？” 朱瞻基一脸懵逼的颔首望向朱瞻壑。 他本来在一旁美滋滋看着朱瞻壑受虐，正看得起劲，下一刻，这一股火力就吹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 朱瞻基明显没有感受过陈羽所带来的知识‘压迫’，因为陈羽对他的定位很清楚，老朱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所以陈羽教导朱瞻基的时候，多半是一些大道理。 而之所以教导朱瞻壑数学，则还是最开始根据他的爱好而定。 就像朱瞻塙的爱好是作诗一样。 陈羽完全就是因材施教。 当然， 要说朱瞻基在陈羽这，唯一让他感觉有些不自在的课，当属最开始的教坊司实践。 那一节课的过程中，朱瞻基全程都感觉浑身不对劲。 而其它的课程对于朱瞻基来说，则完全就是纯干活。 所以因陈羽教导的内容不一样，也就导致了朱瞻基完全不怕虐，反而一脸兴奋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上课。 朱瞻壑余光瞥见堂哥一副英勇就义，想要帮助自己抗住火力的样子，心中一暖，松了一口气。 两小只的反应，陈羽当然尽收眼底。 心中感慨： 这小朱也不是一个正常孩子啊！ 毕竟谁家的正常孩子，一听该上课了，不抱怨，反而一脸兴奋。 旋即， 陈羽轻轻的笑了笑，这傻小子…… 看来是自己这个当老师的，讲课过于精彩。 陈羽将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招呼着他们坐好： “也是，老师只顾着给你授课，导致落下了你堂哥。你们先坐下，待老师酝酿一番待会讲课的内容。” 陈羽每一节课所讲述的内容，大部分都是临时起意，而且也不是那种课本上的知识。 虽然陈羽不会，但也不是不能讲，毕竟文学素养摆在这里。 但他认为那些东西太虚，没什么大用。 要知道后世大多数孩子累死累活学了十多年，可步入到社会当中，真正能用上的知识占比，不超过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都有些高估了。 可资源有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所以后世累死累活卷教育，目的说白了就是为了毕业找一个好工作，从而赚钱养家。 但对于三小朱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毕竟人家家中真有矿！ 再者， 那种书本上普通的教学，老朱也为他们请了老师，自己需要教导的则是道理、眼界、思维等等，更加实用的东西。 陈羽想了好一会，也没有想到这节课该讲些什么合适。 最终，他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道： “这样吧，这节课为师锻炼一下你们的逻辑思维能力，出一道逻辑题，你们做一做。” 朱瞻基：“？？？” 朱瞻壑：“？？？” “老师，啥是逻辑题啊？”朱瞻基挠了挠头，问道。 这个名次在大明显然还没有出现。 陈羽解释道：“简单来说，逻辑题就是一些需要你动脑子，按照一定的规则和思路去思考、判断、推理，从而得出答案的题目。” “比如说，给你一些信息，像：‘小明比小红高，小红比小莉高’，然后问‘谁最高’。” “这就是个简单的逻辑题，你要通过分析这些信息之间的关系，从而得出小明最高的结论。 “说白了就是一个玩乐消遣。”陈羽补充道。 陈羽说的不假，逻辑题确实有着娱乐属性。 逻辑题和脑筋急转弯不一样。脑筋急转弯只要思维卡壳，无论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但逻辑题，即便一时想不明白，也能顺着逻辑线索慢慢推敲。 其实陈羽方才也打算继续上课讲解一番大道理。 可他又感觉从小朱来酒馆上课到现在，虽然其中也参杂了课外活动，但终究还是道理占多。 小朱还不到十岁，整天上课全是大道理，肯定会感到枯燥。 甚至烦躁。 所以， 适当出一道益智逻辑题，拿出来放松放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朱瞻基与朱瞻壑闻言对视一眼，双眸一亮，顿时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感觉老师所说，好像和衙门里官员们破案查凶似的，要抽丝剥茧地从一堆线索里扒出答案。 听着新奇又有趣。 第277章 陈羽：出道逻辑题给你们耍耍 这节课不一样的教学，也确实如陈羽最开始期待的那会，课堂的氛围在不知不觉间轻松起来。 朱瞻壑也是将陈羽给他出的三道题收了起来，在一旁说道： “老师，推理方面我可是强行，您出题吧。” 朱瞻基也在一旁不甘示弱的附和道。 毕竟要是说算经方面基础他有可能是弱项，对比朱瞻壑来说那肯定是不如的。 但是 要说比聪慧程度方面的推理，他还真的是没有服过谁。 好圣孙三个字的含金量，足以证明他的聪慧。 陈羽点了点头，低头思索了一会，在纸上写道： 有四顶红帽子和三顶蓝帽子。将七顶中的四顶帽子分别戴在甲、乙、丙、丁四人头上。 而这四人每人都只能看见其他三人头上的帽子，但看不见自己头上的帽子，并且也不知道剩余的三顶帽子的颜色。 朱瞻壑与朱瞻基两人，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陈羽书写的题目，顺着题目中的思路，已经开始了思索。 陈羽继续写道： 他们互相观察了其余几人头顶上帽子的颜色之后， 问甲：“你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 甲说：“不知道。” 接着问乙：“你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 乙想了想之后，也说：“不知道。” 然后问丙：“你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 丙思考了一会儿，同样说：“不知道。” 最后问丁。 丁回答说：“我知道我戴的帽子是什么颜色了。” 当然，丁是在听了甲、乙、丙的回答之后而作出推断的。 陈羽写完之后，将最后一句话圈了起来，笑着说道： “这最后一句话就是这道题的精髓，听清楚我的问题，问丁戴的是什么颜色的帽子？” 最后一句是精髓，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但陈羽感觉这一道题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本来就是奔着给两小只娱乐找信心的，所以没有必要搞的那么难。 给点提示，适当的推理一下差不多就可以出来了。 然后，这节课到此为止，顺利结束。 多好！ 朱瞻壑与朱瞻基兄弟二人见题目出完了，对视一眼，眼中跃跃欲试，甚至有着一丝丝看不见的斗志。 都想要比拼一下，双方谁先做出来。 陈羽淡淡的指了指：“对了，题目就在这里，如果感觉推理起来比较费力的话，可以打打草稿。” 接下来则是换着朱瞻壑与朱瞻基一同坐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起来。 陈羽悠闲的喝了一杯茶，等待了一会，按道理来说，这一道题算是简单的了，只要顺着思路往下推，绝对不难。 他站起身来，在两小只身后走动。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这两个家伙打的草稿毫无逻辑与章法。 按照他们这种打草稿的方式，估计再给他们几个时辰或许可以捣鼓出来，可是这样的话，就失去了他出题最原本的意义：娱乐！ 看来后世的义务教育还是有用的，最起码帮助孩子从小养成了解决问题的思维，尤其是数学。 陈羽叹息一声，看来最后还是少不了一番道理讲解， “不错，你们做的都很棒，但是……这马上也快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为师就提前公布答案，然后带着你们一起做一遍。” 两小只点了点头后，陈羽就开始了书写。 “题目甲说不知道，说明乙、丙、丁三人中至少有一顶红帽子，因为如果乙、丙、丁都戴蓝帽子，甲就能知道自己戴红帽子。” 陈羽写的过程很详细，可以说完全是根据题目中的信息而罗列的可能性。 “乙说不知道，这意味着甲、丙、丁三人中至少有一顶红帽子。 结合甲的回答，说明丙、丁中至少有一顶红帽子。因为如果丙、丁都戴蓝帽子，乙就能根据甲的回答推断出自己戴红帽子。 丙说不知道，结合前面甲和乙的回答，说明丁戴的是红帽子。因为如果丁戴蓝帽子，丙就能根据甲和乙的回答推断出自己戴红帽子。 所以丁戴的是红帽子。” 陈羽写完之后，放下笔，问道：“为师这样写你们看看能不能明白？” 写的过程一气呵成，中间没有任何停顿。 因为这道逻辑题几乎没有任何的陷阱在里面，但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有可能会因罗列信息杂乱，导致答案短时间内出不来。 草稿纸上的步骤清晰明了，朱瞻基两兄弟不可能看了之后理解不了。 只是看了之后， 哪怕已经了解了这道题的答案，但他们两位依旧陷入了沉思。 足足过了好一会的功夫，才听到数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朱瞻基挠了挠头，抬起头来，双眸充满小星星的看着陈羽，不得不说，他现在对这位老师是越来越崇拜了。 不说别的，光从这一道题很简单的题上，就足以看出老师的用心良苦。 他现在已经彻底懂了。 看似老师出了一道简单的娱乐题，奔着活跃课堂氛围去的。 事实也是如此。 朱瞻基方才做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道题与老师出给朱瞻壑的题那样，给他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而脑海中思路流畅，心中感觉能够做出来。 但结局怎样呢？ 他低头瞥了一眼手中自己打的草稿纸，毫无章法，完全就是想到哪里写哪里。 明明脑子里很清晰，但真正对外输出自己想法的时候，却是这副模样。 朱瞻基叹息一声，现在他已经彻底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以后遇到任何难题，都应该从头开始整理信息，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总能得到答案。 朱瞻壑感觉他这一节课学到的东西也非常的多，思维缜密、逻辑严谨，但审查信息的能力实在是他的弱项。 放在现实生活中呢？ 那就是典型的书呆子，没有眼力见！ 这也是朱瞻壑第一次跟着朱瞻基一同上课，也算是见识到了老师因材施教的能力。 他心中暗道： “看来皇爷爷已经将堂哥托付给力老师，这上课的内容已经将堂哥当做储君培养了吗？” 都不得不说，这教学的质量确实高。 比起皇宫中的那帮老师，足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 朱瞻壑深吸一口气，用力攥紧了手中陈羽出给他的三道题，双眸闪烁。 这一道简单的逻辑题，自己可以从中领悟出想不到的道理，不知道如果自己将手中的三道题解开，能不能感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现在对于朱瞻壑来说，这第二堂课，已经彻底坚定了他跟随老师的步伐。 ……………… 但话又说回来，对于第一次做这种益智逻辑推理题，两小朱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只不过在解题的过程中，越往后他们兄弟二人心里愈发烦躁。 而且脑海中最开始清晰的思路也越来越乱。 但见到老师的解题手法后，他们心中产生了一种再来一次，我上我也行的想法。 实在这个时代的娱乐设施有限，尤其是对于两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来说。 所以，能够做一些好玩的益智题，反倒成了一种消遣。 朱瞻基期待的开口问道：“老师，这样的逻辑题还有吗？” “看到老师解答方才那道题的过程，弟子心中有了一些思路，对于这种推理问题的了解也多了一些章法，如果再出一道题给我两兄弟做，相信待会一定可以做出来。” 朱瞻壑点了点头，激动的说道：“方才是头一次玩，这才导致将简单的问题想的过于复杂，推理了半天反而越来越乱。” “但如果在做类似的逻辑题，我也相信我与堂哥绝对会有所进步。不说全部做出来，那也能做个八八九九。” 陈羽闻言手指敲击着桌面，心中汗颜。 好家伙， 这两小子还玩上瘾了？ 这种推理题，尤其是一些解谜题来说，快感往往不在解出答案的一瞬间，而是享受那种解题过程中将真相层层破开的期待。 就像是经常空军的钓鱼佬一样。 只不过你们两个小家伙是爽了，可丫的，知不知道为师出一道这种逻辑题，要耗费多少脑细胞？？？ 逻辑题，顾名思义需要强大的逻辑在背后支撑，这样罗列出来的信息才有解答性。 但陈羽这道题完全就是因为前世太过于典型，属于那种基础中的基础，所以他才记了下来，使得这道题提前出现在了数百年前的大明。 至于单独设计一道…… 还是算了吧。 陈羽眼珠子转了转，随后笑吟吟的说道： “这种题目老师脑海中一大堆，但你们不能一次性做太多。” “逻辑题的本质是思维的一种体现，解答过这道题之后，你们脑海中一定会有所感悟，这就是帮助你们重新构造以后推理能力，更加有逻辑性的体现。” “如果短时间内你们再解第二道这种类型的题，那么不仅不会有所进步，而且第一道好不容易产生的感悟，也会大打折扣，毕竟强逻辑的两次感悟一定会有所冲突！” 感悟？ 陈羽说这层意思就跟皇帝的新装一样，听起来有些扯的成分，但两小只听后确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副老师所讲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们兄弟俩确实还想要继续做，毕竟第一道题带给他们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可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陈羽见朱瞻基二人没有继续追问，他也是满意的开始收拾桌子，打算开始吃午饭来。 “行了，将桌子收拾收拾吧，为师也该要准备吃食了。” “等过一段时间你们再过来的时候，如果将此题所蕴含的思维方式全部消化，那为师再给你们继续出题。” 话落， 让两小只原本有些遗憾的情绪，瞬间兴奋起来。 ………… 一会的功夫，后院内的火锅设备就已搭建完成。 陈羽笑着说道：“行了，开吃吧，这次的料汁为师又进行了升级。还有这羊肉卷也比上次薄了不少，保证吃起来的口感，要比上次好很多。” 话落，桌子上的三人动起了筷子。 火锅的精髓就在料汁与底料上，如果食材过关的话，那么任谁来吃都会说一声好。 铜锅里的红油咕嘟冒泡，裹着汤水在锅中翻涌。 朱瞻基执筷夹起一卷羊肉卷，肉卷在滚汤里学着陈羽的动作三起三落，这才捞进青瓷碟中。 碟内的料汁早已备好，蒜泥的辛香混着芝麻酱的醇厚，再添上几滴陈羽秘制的香醋，裹着羊肉卷入口的刹那，他眼睛猛然一亮。 滚烫的肉汁在齿间迸开，辛香、麻味与鲜味层层递进，舌尖仿佛炸开一团滚烫的烟火。 他忙不迭地又夹起一筷，舌尖满足的连连称赞： “妙！妙极！” “还是老师这里好，这般滋味，当真从未尝过！” 称赞的同时，他依旧不忘继续动筷。 朱瞻壑也在一旁吃的不亦乐乎。 这两小只吃的时候，完全可以用上一句风卷残云来形容了。 至于吃饭时的矜持、礼仪…… 扯淡！ 华夏的传统观念那可是道家，而道家主张的则是不拘小节。 但这确是吃饭时，陈羽见两小朱依旧端着学生的架子，有些放不开，特意开导的说法。 …… 吃到了后半段，桌面上的食材已经所剩无几。 朱瞻基舒坦的长舒一口气，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惬意的躺在椅子上。 朱瞻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嘴中辣的撕拉撕拉的。 他看着都吃的差不多了，想着袖口中的三道陈羽出的题，心中急切的想要回家开始钻研。 他在桌子下面戳了戳朱瞻基的胳膊， “堂哥，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了，要不咱俩帮老师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朱瞻基点了点头，他虽没有陈羽留给他的课后作业，但经过一道逻辑题他确实产生了一些感悟。 所以他想要看看，运用一些思维，让胖爹好好教导一些自己关于政治上的问题。 当然，由于先决条件，这种政治上的问题一定是事实政治。 说白了就是真题演练！ 二人达成共识之后，朱瞻基对着老师说道： “老师，二弟说得对，我们也该回去了，下午还有其他课业等着呢。” 陈羽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也没有开口留下二人。 毕竟，吃饱喝足之后，当然就是午休了！ 他点头同意。 随后，在三人一同努力下，将酒馆收拾妥当之后，关门闭店，一起离开酒馆！ 第278章 外国友人 随着郑和航海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沿途诸国的商贾如群蜂逐蜜般纷至沓来。 这些国外商客大多未持本国王廷文书，纯粹属于是嗅到商机的逐利者。 他们怀揣着银两，穿梭于京城的坊市之间。 大肆收购大明土特产，主要是以青花瓷与丝绸为主。 在他们眼中，这些精美的器物皆是能在异国换取黄金的宝藏。 只需将其运返故土，或转售他国，便能赚取数倍暴利。 按常理来说，大明自洪武时期定下海禁祖训，便不该出现这样的状况。 皇明组训规定： 禁止民间私自出海与外国进行贸易往来，也限制外国商船来华贸易，仅允许在官方严格控制的朝贡贸易体系下，进行有限的贸易活动。 这自然使得外国商家来华的渠道大幅减少。 只有那些以朝贡名义来华的使团，才被允许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贸易活动。且贸易规模和商品种类都受到严格限制。 要知道国外都清楚大明本国的货物非常值钱，但此时的大明非后世的大清，不是依靠物理就能够被打开国门做贸易的存在。 无奈， 众多海洋商人只能观望。 但随着郑和率领舰队下西洋与周遭各国开始进行贸易后，行驶在海洋上的商家开始渐渐发现，大明海禁政策出现了松动。 于是纷纷想要来分一杯羹。 当他们行驶在大明的港口停靠时，与以往的驱逐扬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有官员热情的接待他们，还为他们指明了大明能够进行贸易的扬所。 一时间， 最热闹的地方，当属京城。 尤其最近几日，异邦面孔很是常见。 让人惊奇的是，这些外国商人操着生硬的官话。 多半是常年与大明走私的商贾锻炼而出。 哪怕有不懂的词句，也用手势比划着讨价还价。 但这些对于陈羽来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毕竟对于他来说，赚钱多少实在是无伤大雅。 这不， 陈羽刚吃过午饭，正在清扫酒馆，打算待会回到府邸午休。 突然， 他听见屋外一阵喧哗，还有数匹马的嘶鸣声。 按道理来说，他这条街人流量很少，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再者， 由于街道狭窄的原因，也就之前老朱运送货物时，才将马车开到了自家店面门口。 一般时候，马匹都是停放在街道的街角处。 而且声音的来源，好像就在自家门口。 难不成…… 来了新邻居在搬家？ 抱着好奇的想法，陈羽走了出去，结果看后直呼好家伙。 门口停着一串马车，足足不下十辆！ 看对方马匹上装载货物的架势，并不是什么搬家，更像是一群商人。 陈羽瞅了瞅，发现他们之所以停在自家店面门口，是因第一辆马车的车轴坏掉了。 无法正常行驶。 看着马车上装载的满满当当货物，没有马车还真不好搬动。 陈羽来了兴趣，只因他听到车的另一侧，一直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不像方言，更像异国语言。 老外？ 陈羽走了几步，挪到马车的另外一边。 果不其然，真是老外。 还是一群！ 这群商人肤色呈棕色，鼻梁高挺，面部轮廓立体，身穿长袍服饰。 其中最为典型当属头上裹着头巾。 尼玛！ 这不是头顶一块布，全球我最富的中东土豪吗？ 要是陈羽记得不错，中东那帮土豪是靠石油起家，不知道现在永乐时期的中东国家，国力如何。 陈羽穿越过来也是第一次见到老外，而且看着他们还是商人的样子，也不着急走。 就这样抱着着胳膊，在一旁看起来热闹。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包瓜子，那就更好了。 这群商人在马车车轴这里捣鼓了半天，看样子是没有这方面的修理经验，搞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成效。 一时之间反而吵了起来。 争吵的过程，用的依旧是中东母语。 陈羽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个过程中，陈羽一直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没有出声。 倒并不是说他动手能力强，选择冷眼旁观，而是他发现这车轴修理不好的原因在于轴心断裂。 哪怕他上，也同样修不好。 最优解就是再重新购买一辆马车。 陈羽摇了摇头，虽然不管怎么说，对方一个老外在自家门口遇到困难，自己理应尽一下地主之谊，帮衬一二。 可再次确认，发现自己修理不好后，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叽里咕噜的鸟语也听不懂，估计他们待会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修理不好，自然会去重新购买一辆。 陈羽转身离开后，这帮商队的领队，叉着腰，指了指街道，一脸愠怒对着队伍中的三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随后， 这三人连连点头，朝着街道的方向离开了。 大概率是去购买新的马车，又或者是找外援前来帮忙。 而现扬则剩下了四个人，方才那个发号施令的领队，交代其余三人看好马车后，朝着陈羽所在的酒馆走去。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刚准备关门回去午休，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这位兄弟，敢问你这里可有吃食？” 陈羽关门动作一怔，身后的声音听起来略微蹩脚，一看就不像本国人所说，更像一名老外。 但还是可以听懂其中的意思。 他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说道： “我这里是一家酒馆，有酒有饭，阁下何事？” 有饭……而且还有酒？！ 领队闻言脸上顿时一喜，搓了搓手，笑着说道： “太好了，我们车队一直忙碌到现在，大中午的到现在还没有吃上饭，饿着肚子，在下是想要购买些吃食，对了，酒最好也来几坛。” 领队顿了顿，看着陈羽一副将要关门的样子，试探性的说道： “我看掌柜的……是打算闭店？” 这位领队说话声音有着明显的口音，但不得不说很有喜感。 陈羽强行抑制住了翘起的嘴角，豪爽的说道： “本来是打算关门，可你们怎么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这点要求我还是可以满足，进来了吧！” 领队跟着陈羽一同走进了酒馆，刚一坐下，就有些急躁的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口干了。 能够看得出他的情绪因外面马车故障的原因，有些烦躁。 这快要临近十一月的天气，他却满头汗珠。 “掌柜的，先给我来一坛子烈酒，刚来京师第一天就遇到了这么倒霉的事，着实气人，让我解解愁。” “饭菜的话，麻烦掌柜的多做一些。” 陈羽欣然同意，朝着后厨准备去了。 如今的陈羽本质上已经脱离了酒馆掌柜的身份。 毕竟他现在的大明生活，可是连豪华府邸都住上了。 平常如果这个时间点来客人的话，他会直接说停止营业。但对于一个老外来说，他还是会保持着一些耐心。 一方面想要让对方看到华夏很友善； 还有一方面，他想要借着这位中东老外的口，了解一下大明外面的情况，看看眼下中东那片地界，这个时期的局势如何。 再者本来他今天中午饭菜准备多了，待会直接炒着下锅就行，也不麻烦。 不多时，陈羽就端上来了几盘菜。 外加一坛度数不算太高的酒。 “来，你先慢慢吃着，我后厨还剩有，待会你吃完之后要是与外面人换班，他们也能吃口热乎饭。” 领队态度没有一点傲慢，反而在陈羽端上来饭菜的同时，弯腰行了一礼。 “多谢，货物太多，实在不太方便一同进来，掌柜的准备很合适。” 陈羽点了点头，将饭菜都准备齐全之后，回到柜台上拄着胳膊，拿起最近购买的书籍，看了起来。 他可不会是说来什么人，都会前去坐在一起唠唠嗑、吹吹牛。 这样的情况当然局限于老朱那一帮家伙。 领队看上去饿坏了，但还是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下肚。 随后，抄起筷子，猛猛吃了起来。 旋即， 饭菜进口，味蕾出来的感觉使得他双眸猛然一亮，脸上的神色更是精彩至极。 美味的菜肴他不是没吃过，但这么有好吃的还是头一次吃。 他最开始对这偏僻地方的厨艺并不太看好，能填饱肚子就行。 毕竟中午这个时候，一般正是人家酒馆生意火热的时候。 结果这家酒馆不仅没什么客人不说，酒馆掌柜还一副打算关门闭店的样子。 他本身就是商人，当然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手艺差； 地方偏； 不赚钱！ 但没想到吃了之后与他最开始的想法简直天差地别。 他抬起头来，扫了了一圈空荡荡的酒馆，心中诧异。 这反差……实在太大了。 虽然他今日才带着商队，从港口赶了十几天的行程来到了京师。 但要知道他这一路走来，大明这个地方的美食他可是没少品尝。 所以在他品尝陈羽手艺时，已积累了足够多的美食档案。 可要是让他选择一位最好吃的店面，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陈羽这家店。 再者， 对于他这种商队，哪怕放在本土，那也是大富豪级别的存在，平日里吃过的美食众多，当然有能力与资格在吃过一道菜后，心中综合给出一个判断。 发现这是自己无意间寻到一处小巷酒馆，他轻笑了两声。 随后埋头库库干饭。 一会的功夫，桌子上的饭菜已被他解决的所剩无几。 在这期间， 他一边吃，还会一边伸出手对着陈羽比划着，期间更是时不时的华夏语与国语混合使用。 叽里咕噜，陈羽也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但通过领队的表情，还是能够简单的分辨出来，大致的意思是对陈羽厨艺的称赞。 “咿呀～～” 领队在将桌面上的饭菜彻底解决后，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发出了爽爽爽的呻吟。 他放下酒杯，瞅着面前一桌被他解决干净的光盘，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他转过身来，笑吟吟的对着陈羽说道： “掌柜的，我的名字是穆罕默德?纳绥尔，你可以称呼我为纳绥尔，我已经吃饱喝足，不得不说，你的手艺是我这一路走来遇见过最好的，没有之一。” “当然对于我这种常年在大海上漂泊的人来说，如果酒的度数再烈一点，那就更好了。” 跟别人对比，那必然是陈羽的厨艺好没得说。 毕竟炒菜除了基本功外，当属调料。 调料贡献的味道，是其他厨师很难从技术层面弥补。 而这顿饭之所以让纳绥尔觉得滋味妙不可言，还有个关键缘由，他从从上一直忙碌到现在，腹中早已辘辘饥肠。人在饥饿时，味蕾仿佛被唤醒的困兽，对食物的感知力呈数倍激增。 如果是极度饥饿，那么哪怕吃的是最寻常的粗茶淡饭，入口后也会成为珍馐美馔。 但客人饭后一顿夸，陈羽对此已经免疫。 毕竟老朱那帮人，每次吃饭，无一例外都是夸赞一番。 一次两次，陈羽心中还是非常高兴自己的厨艺得到了肯定。 可次数多了之后，感觉也就那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纳绥尔口中所说酒浓度不够高…… 开什么玩笑， 鬼知道你们这群老外喝多了会不会撒酒疯，高浓度的酒那是必然不能拿出来给你啊！ 陈羽礼貌性的回了一个微笑，淡淡的说道： “多谢夸奖，你吃的满意就行。” 纳绥尔看着陈羽并没有因自己的夸赞而显得多么高兴，反而一脸无感的样子，一时之间心中纳闷。 他沉吟了片刻，试探性的说道： “掌柜的，我在家乡就吃过不少美食，而且从大明港口一路走来的这段时间，品尝过的美食也有许多，可要非常在其中比较一个高低，你的手艺绝对排在前茅。” “恕我直言，既然你的手艺这么好，不知有没有考虑扩大生意，从而多赚些钱呢？” 他站起身来，当着陈羽的面，扫视了一圈酒馆，随后继续说道： “我们商队因货物众多，想要选择一个远离京师的偏僻地方，所以才会来到此处租借房屋，用来存放货物，方便以后长久贸易。” “但话又说回来，这样偏僻的地方，对于我们这种需求只是存放货物的商人来说，再适合不过。可对于像你这种靠手艺吃饭的商人来说，却有些屈才！” “明明有着好手艺，却因地形偏僻受限，导致大中午本应是酒馆生意最火爆的时间段，店内却没什么客人，这着实埋没了掌柜的手艺。” 第279章 有缘人 “我们一行人从京师的中心地带过来，那里许多手艺不如你的酒馆，生意却与你这相差巨大，我建议你可以考虑将这间酒馆卖掉，然后在京师中心地带那种人流量大的地方，重新购买下一间店铺。” “我相信今后凭借掌柜的手艺，加上酒馆的优越位置，可谓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财运，自然挡也挡不住的就来了。” 陈羽听着对方热心肠的话语，略微有些诧异的重新打量了一番纳绥尔。 他咂了咂嘴。 好家伙，真没想到，来到大明遇到的第一个老外，竟还是一个热心肠。 为自己指点如何在生意一行上，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就在陈羽诧异的同时，纳绥尔已经走到了柜台前。 他见陈羽不说话，以为对方有顾虑，又或者没有足够的本钱在京师中心地带盘下一间店铺。 只见纳绥尔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说道： “掌柜的，你这手艺堪称一绝，可华夏有一句老话说好的好，叫巧妇难为无米炊，做生意光靠手艺，没有本钱打底，终究是独木难支。” “你瞧京城里那些黄金地段的酒馆，掌勺的师傅未必有您十分之一的功夫，可人家门庭若市，你这儿却门可罗雀，根子就在铺子的地段上。” “掌柜的在这儿扎根多年，想必早看透了症结，只是苦于没有法子。依我看，你不妨找那些铺子店家谈谈，明说手头周转不开，提出分期付款，或者按年、按月分开付款，总能谈出个章程。” “一旦挪到好地段，凭您的手艺，打响名号不过是早晚的事。” 说到兴起，他目光灼灼： “到时候再收几个学徒，教些半吊子功夫，既能撑起扬面，又不抢了您的风头。往后您的馆子就是金字招牌！” “寻常食客用学徒的手艺应付，若遇上达官显贵或是出得起高价的主，您亲自下厨，既能赚得盆满钵满，又落得个清闲自在，这样的买卖，掌柜的难道不动心？” 纳绥尔一口气说了许多，但要总的听下来，会感觉这话语中有着一股循循善诱的引导。 毕竟， 这家伙看似是处处为陈羽好，而提出了一连串的建议。 但生意人，无论哪个时代，能有几个是真正的热心肠？ 尤其是面对不同种族时所展现出来的热情，又能有几分真心？ 而他心中的目的，就是看中了陈羽的手艺，奔着与陈羽一起投资开店。 毕竟，细细琢磨纳绥尔的话，口中所说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店铺问题！ 想想也是， 在他看来，如果陈羽能有足够资金解决店铺方面问题，还用得着蜗居在这一片偏远的街道？ 当然不可能。 他家族世代经商，奉行的信条就是利益至上。 再者，他也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对赚大钱生意的门道，不感兴趣。 如果有， 根据他的经验，只有两种情况。 第二：对方没有足够本金，无法完成店面扩充！ 第一：这点小钱，对方压根看不上； 而纳绥尔就属于那种先入为主的将陈羽代入到了第一条。 没钱！ 至于他所说的让陈羽前去找京师中心地带的店铺商家借贷，分期付款，他清楚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高利贷。 需要有着一定的固定资产进行抵押，才能进行。 而他说了半天的目的，就是先给陈羽画一个大饼。 然后暗示找店铺商家借贷不行，可以从自己可以入手，由他出资，帮助陈羽购置一所店铺，从而在大明京师地带，打造一处金字招牌。 不说赚多少钱，每次来到大明，能有这样一位厨艺精湛的人下厨，吃起来都是一件美事。 更何况， 他方才的商业战略构想，并不是说说而已，实现的可能性很大。 纳绥尔一脸希冀的看着陈羽，自认方才的一番话已经说的相当清楚，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 要是他猜得不错，对方思考一番过后，多半会开口找自己借钱，然后自己就可以顺势洽谈合作的事情了。 可是， 就在纳绥尔一脸期待望着陈羽的时候，陈羽则咂了咂嘴，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好像纳绥尔所描绘出的一副赚钱蓝图，完全提不起陈羽兴趣的样子。 在纳绥尔一脸懵逼的神情中，陈羽不疾不徐的说道： “不错，这间店铺的弊端，我都看的一清二楚，至于如何将生意做好，还搞什么金字招牌，我承认你在经商一道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但话又说回来，我觉觉这样做实在没有必要！” 陈羽顿了顿，略带着些许神秘的说道： “毕竟我这酒馆赚钱是次要，接待有缘人才是主要！” 扩大生意的想法，陈羽之前不是没想过，可那是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对于现在他的资产规模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而他看着纳绥尔确实热情，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干脆来一个有缘人婉拒。 纳绥尔听后一愣，皱着眉，明显没有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他疑惑的问道： “这……有缘人……是何意？” 陈羽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 “其实我开这间酒馆儿完全是兴趣盎然，对于这间酒馆能为我带来多少收益，这一点我完全不放在心上。” “首先，我强调一点，我这个人对钱不感兴趣；再者，哪怕我需要用到钱，我也不会发愁，毕竟我在大明还有其他生意，可以为我增加收入。” “其他生意大概一年也就十几万两白银吧，不仅如此，我在不远处还有座三百多亩的府邸。” 陈羽轻笑着指尖叩了叩桌面，继续漫不经心的说道： “所以，你可以理解开酒馆做菜是我的爱好，毕竟那些钱多到让我对做生意不感兴趣，唯有亲手收客人酒钱的那一刻，才是真乐趣。” “当然，我将酒馆的位置选择在这里也是有讲究的，地方偏颇，一般很少有人会前来，而且饭菜的价格也比京师酒楼还要昂贵不少。这就导致很难积累起来回头客。寻常人嫌路远价高，不愿踏足；哪怕来了，可瞧见店内空荡，定然会疑心菜品不佳。在我看来，这般门槛反倒筛去了庸常之辈。” “在这种情况下，推门而入的品尝我手艺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就像阁下，这般机缘巧合，不正是我口中的‘有缘人’？” 第280章 地缘一哥：忽鲁谟斯 他最开始的想法是因陈羽没钱，又不懂得变通，所以空有一身手艺，却只能蜗居在此。 但纳绥尔万万没想到，最终那个大傻子竟然是他。 听听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什么都不用干，光凭着酒馆之外的生意，每年就可以获得几十万两的利润，不仅如此，不远处还有一座占地三百多亩的豪宅。 有钱他还能能理解。 但一座占地三百多亩的府邸，就显得有些牛逼了。 他为了储存货物，特意了解过大明的房价。 尤其宅院。 京师之外的地方不好说，但京师内部，要想购买到三百亩以上，据他所知整个京师也仅有十几座。 说白了，没有一定背景，真不一定能够拿的下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陈羽这座府邸，确实不是因为自身背景的原因所购，而是靠着朱棣在其中搭线。 此时， 纳绥尔看陈羽的眼神完全变了，经过一番考量，他对于陈羽话中的真实性，选择了相信。 他脑海中回忆着方才跟陈羽谈将生意扩大等宏图时，对方态度一直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丝毫没往心里去。 纳绥尔常年在国外漂泊，风里浪里积攒的阅历，早让他练出双识人的火眼金睛。 陈羽无论举止还是言谈，都没有透漏出对金钱的渴望，与市井那种庸俗的气息，反倒始终给他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 纳绥尔后退一步，行了一礼，态度也愈发恭敬起来，正色说道： “掌柜的莫要见怪，倒是我有眼无珠，看走眼了。” “但是，以我的眼光却能来到掌柜的酒馆，着实就是您口中的有缘人。要说起这来，还要多亏了车队第一辆马车的车轴，若不是它恰巧坏在了这里，我也不会成为掌柜的有缘人。” “既然如此，在下想邀请掌柜的一同喝上一杯，闲聊片刻……不知可好。”纳绥尔说着，做出邀请状。 异国客商的面容上泛起笑意，眼中却藏着几分深思。 他是第一次来大明做贸易，人生地不熟的，全靠胆识与赚钱的信念支撑。 如果在大明做生意的过程中，结交一位有权势之人，日后无论是打通商路还是周旋关卡，都将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陈羽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走出柜台，与纳绥尔相对而坐。 说实话， 陈羽对纳绥尔的第一印象挺不错的，对方从进来到现在的表现来看，都极具涵养。 再者， 纳绥尔三言两语就为陈羽描绘出一幅酒馆商业版图，这样一份在商业上的造诣，饶是陈羽听见了也有些吃惊。 因为其中可蕴含着后世的一个暴利生意门道： “以技术招开加盟，从而狂赚加盟费！” 在这样的赚钱模式之下，十几万的资产，可以很快做到上百万甚至上千万。 当然若是在大明推出‘公司上市’的举措，那么上亿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哪怕再赚钱，陈羽也确实没有兴趣。 但对于与这个时代具有如此商业头脑的人交流，这一点陈羽还是比较有兴趣。 纳绥尔对陈羽的态度良好，那是因为他这一路走来，早已被大明的国力深深震撼到了。 他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自己的国家在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 不够看！ 所以， 如果因他在大明嚣张出了事，那等待他的结局多半就是死路一条。 可没想到，大明还真是一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不起眼的犄角旮旯地，却有着这样一位大佬存在。 他心中有些庆幸，因车抽坏了的缘故，本来憋着一肚子的火，好在在进入酒馆之后，理性将这些火气强行压制了下去。 纳绥尔主动站起身来，并没有倒酒，而是礼貌的给陈羽倒了一杯茶水，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来自忽鲁谟斯的一位海上商人，往来于南洋诸岛，与沿海国家做贸易。先前因大明海禁森严，商船不敢轻易靠近，只能在近海徘徊观望。” “但前不久随着郑和船队下西洋，一路宣扬大明天朝上国的怀柔之策，与各国通商建交。我等抱着一试之心踏足贵土，才发现朝廷虽未完全解禁，却已对海外商贾敞开半扇门。” “我们家族的海上贸易已经进行了数百年，有着庞大的交易网络，我家族此次派遣我前来，就是在大明寻找一处储存货物的地方，以方便今后长期贸易。” 纳绥尔先是自报家门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又顺带说明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当然也是顺带提了一口自家的实力。 “忽鲁谟斯……” 陈羽嘴中喃喃的念叨了几句，脑海中快速的搜索着这个国家的是后世哪一个。 伊朗？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是伊朗的商人。 忽鲁谟斯要是陈羽记得不错的话，此地位于今伊朗东南米纳布附近，临霍尔木兹海峡，其废址在霍尔木兹岛北岸。还是与后世伊朗的国土略微有些偏差。 但不可否认，地理位置那是相当优越。 地处波斯湾出口处，是古代交通贸易要冲，扼守着印度洋与波斯湾之间的交通咽喉，能够直接控制东西方贸易的重要通道。 当然， 不是说陈羽对于历史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主要是这个国家在那一边地界实在太出名了，他对此还做过忽鲁谟斯的相关课题。 《明史?外国传?忽鲁谟斯传》记载， “自东南诸蛮邦及大西洋商舶、西域贾人，皆来贸易，故宝物填溢”。 由此可见， 在下西洋的海洋贸易中，此处将来成为了各国商船和商人汇聚于此的贸易中心。 而忽鲁谟斯在他们中东的实力，就相当于大明在东南亚的地位。 地缘一哥！ 然而，当这头“中东雄狮”遇上大明这个横跨东亚大陆、拥有千万里疆域与百万雄师的天朝上国，其锋芒便瞬间黯淡。 若将忽鲁谟斯比作体格健壮的少年，大明则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无论是疆域广袤、人口数量，还是军备规模、经济底蕴，二者皆不可同日而语。在大明的光辉映照下，纵使强大如忽鲁谟斯，也不过是站在巨人阴影下奋力成长的孩童，难以企及大明的浩瀚气象。 不够看！ 第281章 精盐贸易，陈羽的目的 自始至终都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蹦跶，并没有说通过战争去做些出格的事情。 所以对于纳绥尔，陈羽没有打算坑对方的心思。 但在听完对方的自报家门之后，还是升起了一些其他的小心思。 要知道，现在许多产物，大明可是没有的。 就比如最为牛逼的三剑客： 能在石缝中扎根的番薯； 敢向荒山要粮的玉米； 专克高寒绝地的马铃薯。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我们大明的皇帝。” 陈羽想是这么想，但也不能就这样开门见山的询问，最起码也要先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 这样慢慢切入，才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毕竟他想的可不是一次交易。 郑和的船队虽然也会在海外贸易，带回来许多大明之前并没有有的物品，但航线单一，交易的话也是大国之中的大宗商品，许多上不得台面的小物件，往往在黑市之中。 这些都是官方不好直接出面的扬所，就像是番薯等，都是从民间流入的大明。 说不定依靠着纳绥尔常年海上贸易的行当，会有三剑客的踪迹。 那自己可就赚大发了。 哪怕没有，也可以买个钩子，以后也有机会不是？！ 纳绥尔面露苦涩的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普通的异国商客，没有本国的国王颁布的国书引荐，这种情况下觐见天朝上国皇帝的事情，根本不可能。” “再者，京师之中的经商环境很好，我们也不需要与官府打交道。” “我们相较于最开始前来大明京师做生意，已经晚了有的商队数天甚至十天左右的时间。” “有的商队已经在大明物色好了货物，准备装货出海航行了。” 陈羽点了点头，他听了纳绥尔所说的话，脑海中开始重新琢磨起来。 看来对方与现在的自己一样，就是一个纯粹的商人，并没有与国家政治层面有过多的牵扯。 纳绥尔这样的背景在陈羽看来，那就是家世清白的存在。 毕竟无论是什么生意，只要牵扯到了国家官方的政治正面，那么里面的利益一定会剪不断、理还乱。 要是大明国内陈羽还不会太在意，可对方要说国外的话，那就必须考量一番。 想让对方以后航行更远，帮助自己打听土豆的动向，陈羽认为怎么说也要先让对方尝一尝甜头。 陈羽衣袂轻扬，从椅上缓缓起身，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稍等片刻，我去后厨取件稀罕物，保管让你大开眼界。” 一会的功夫，陈羽就从后厨端着一个白瓷碗，放在桌子上。碗里盛着的些许雪白粉末，在日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是……” 纳绥尔眯起眼睛，凑近了些，鼻尖捕捉到一丝淡淡的咸涩气息，却一时难以辨认。 直到陈羽目光含笑地示意，他才试探着伸出指尖，沾起些许粉末送入口中。 刹那间，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舌尖炸开的纯粹咸鲜，分明是上等精盐的滋味！ “盐？精盐！” 纳绥尔的声音微微发颤，感觉有些不真实，于是又沾了一些送入嘴中。 咸意涌来，呛得他直咳嗽，却依旧咧开嘴角，露出诧异的笑容。 凭借着天然的商业敏感，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陈羽口中之前所说的另外的生意是何生意。 精盐！ 旋即，他双眸一亮，好像看到了通往财富大门的钥匙。 陈羽看着对方激动的样子，笑着摆了摆手： “淡定，淡定！我之前说过既然你进来这间酒馆，就证明你我有缘，怎么找也要给你一点机遇。” “就比如眼下的精盐生意，我如今也只是在大明内部进行销售，如果你有意向成为精盐生意的海外加盟商，我很乐意与你合作。”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纳绥尔闻言很是兴奋，语气激动的说道：“不用考虑了，我愿意成为您的加盟商，我们来大明的这一趟，遇到此一件货物，就已经值了！” 话落，他有些尴尬。 数分钟前，还是他在对着陈羽不断吹嘘用技术搞加盟，从而大赚特赚。 结果这才过了多大一会，局势就逆转过来了。 但不得不说，真香！ 陈羽笑吟吟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以后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了，这样，这个时间点我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庆贺今天结交了一位有缘人！” 陈羽说以茶代酒，但纳绥尔却是不敢怠慢。 毕竟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就敲定了一笔这么大的长久单子，着实让他认识到了陈羽的魄力与果断。 朋友？ 这以后可就是他最大的金主爸爸！ 纳绥尔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随后端起杯子，与陈羽碰了一杯。 一饮而尽。 纳绥尔放下酒杯，豪爽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渍。 “掌柜的，今天我来到你这，不仅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不说，还品尝到了您的好手艺。” “将来你要是有时间，可真得去忽鲁谟斯一趟，那时，我定然会全力宽带您。” 陈羽附和着，脸上也是露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忽鲁谟斯管事听名字就是一个很让人期待的国家，有空的话，我一定会去一趟，体验一把当地的风土人情。” “去的时候我一定会提前给你说，你可要好好给我计划一下。” 陈羽这样说就是单纯的寒暄，若让他真实施起来，那定然不可能。 跋山涉水数千里，只为体验一把异域的风土人情，他一不做生意，二不想体验异国女子的温柔； 有多闲，才会单纯的过去吃几顿饭？ 再者，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中东那个地界，温度极高； 在京师每天美滋滋不香吗？ 非要去忽鲁谟斯给自己找罪受！ 第282章 意外之喜，陈羽狂喜 纳绥尔给陈羽讲述着他这些年在海上做贸易的情况，还有遇到的各国风土人情，从这些话语中，也算让陈羽更加详细的认识到大明之外国家民族的见闻，对南洋的大部分国家风土人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陈羽则靠着脑海中那超越时代的学识，说的话与见解在纳绥尔听来，完全有一种惊为天人的感觉。 在这个交谈的过程中，二人的关系不知不觉间快速拉近。 陈羽的随和，也让纳绥尔心中渐渐接纳对方成为自己在这异国的真朋友，言语更加热情起来。 随着聊天的推进，陈羽在纳绥尔眼中的形象变得愈发高大！ 有钱、有地位、有背景就算了，竟还有个如此渊博的知识！ 没天理啊！ 纳绥尔有些纳闷，许多他主动引出来的商业话题，本来想要展示他在商业一行上的造诣。 结果陈羽能顺着这个话题延伸出更加深奥的商业知识，这直接给他虐到体无完肤。 但他转念一想，在大明与这样一位学识渊博，在商业一行涉猎极深的人做生意，好像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何况， 看着对方的态度，这分明是将自己也当做了朋友。 这不就是大明的常言道： “相见恨晚？” 想到这，纳绥尔心中一阵激动！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门外商队中一人进入。此人正是之前离开巷道外出，寻找外援之人。 他走到纳绥尔身旁，压低声音，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大意陈羽并没有听清，从纳绥尔的复述来看，是他之前派出去购买马车的人回来了。 外面的突发情况已经处置妥当，他是前来请示，是否继续赶路。 纳绥尔对着陈羽询问道： “不知陈兄弟，可否方便将后厨饭菜拿出，让商队成员享用？” 陈羽恍然，纳绥尔要是不说，他都差点忘记了。 外面商队的人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他最开始准备的饭菜份量，就是奔着七八个人去的。 旋即， 陈羽前往后厨将这些饭菜端了出来。 八个左右的商队成员进来用餐，秉着外面货物需要人看守为由，陈羽则陪着纳绥尔一起，站在酒馆门口。 陈羽顺势问道： “你这一趟前来京师做贸易，不知准备贩卖何物？” 纳绥尔指了指马车上的货物笑着说道： “大部分都是我们国家当地的特产，当然也有许多沿海国家的货物，外加与其他商人在途中贸易的货物。” 陈羽好奇的问道：“特产……可否说出来我听听，我很想看看是什么样的货物在各国之间受欢迎。” 纳绥尔闻言，当即丝毫不遮掩的介绍起来：“蔬果类有核桃、把聃、松子、石榴、葡萄……等，昂贵一点就是当属香料了。” “但这些货物与大明商品根本没有可比性，我打算将这些货物贩卖之后，购置一些大明的陶瓷、丝绸运往海外贩卖。” “但知道了陈兄弟的精盐生意后，感觉精盐方面的利润有可能不亚于陶瓷、丝绸，所以陈兄弟，要是不出出意外的话，等我处理完了这一批货，我们就可以正式开始交易精盐生意了。” 陈羽思索着纳绥尔说的这些特产，核桃、把聃、松子、石榴、葡萄等，这些物件他不知道这个时间段有没有传到大明，但他平日里在街区购物时，并没有看见过。 有时候适当吃些水果，尤其是核桃，还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香料对于一些达官显贵来说，可谓是一个面子工程，稀有度堪比国外大明的陶瓷、丝绸。 但对于这种务实的性格来说，完全没有必要。 至于纳绥尔口中还有犀牛角用来摆放在家中装饰所用，他则是更加不感兴趣。 “不知，你这些货物现在有没有找到买家？”陈羽问道。 纳绥尔一怔，挠了挠头随后明白了陈羽的用意： “陈兄弟，你看中了哪些特产，我直接拿出来赠予你就是。” 陈羽摇了摇头，拍了拍纳绥尔的肩膀道： “大明有句古话，叫做亲兄弟明算账。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不是你赠予我，而是我花钱找你买，而且我也不是看中了哪些特产，而是你的这几车货物，我都想要。” “毕竟这里面我感兴趣的特产有许多，要是不从你这里购买一手货源，那么我事后获取起来，还要费好大一番功夫。” “这样吧，你估个价。不用给什么友情价，就按市扬价来就行，我不会让你吃亏。” 纳绥尔一愣，他看了一眼自己这十多车的货物，整个人有些傻掉了。 天朝上国有钱人的购物方式如此狂放吗？ 全都要！ 这种事对他来说，当然稳赚不赔。 毕竟卖给谁不是卖。 而且要是全部集中起来卖给一个人的话，他也可以省下很多事。 但纳绥尔想了想，感觉不妥，认真的说道： “好一个亲兄弟明算账，但我感觉陈兄弟这种购买的做法实在不妥。” “首先我这批货种类繁杂，陈兄弟的财力我肯定不怀疑，只是陈兄弟购买之后能够用上的上有能有多少呢？” “到时候岂不是平白无故的浪费掉了，这样算起账来，我可就让兄弟亏了。如此一来，这笔交易岂不是兄弟之间的一笔糊涂账？” 纳绥尔言辞真诚，让人听起来有一种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感觉。 话落，他不待陈羽反应，直接招呼道： “陈兄弟，我有一个提议，我将货物每样种类都卸下来，你看看需要什么再买，不需要的，我就重新拿出去卖。” “这样才是亲兄弟明算账！” 陈羽想了想，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十多车的货物里面，确实有他需要的物品。 但种类繁多，纳绥尔说的类型也不是很全面，所以他为了避免麻烦与疏漏，选择全部买下来。 但既然纳绥尔这样说，他也就花费一点时间算了。 见陈羽点头，纳绥尔进去招呼伙计。 发现有几个家伙吃的差不多了，于是唤着来到外面，将马车上的物件每一样都陈列在地上，供陈羽挑选。 水果陈羽直接包圆了，随后又在一些小物件里面挑挑拣拣。 可是并没有看见什么令他感兴趣的。 突然， 陈羽瞥见了地上一束白花，他快速走了过去，俯下身子，扒开压在此物身上的货物，仔细打量了起来。 当再三确认此花由五片花瓣组成，花瓣呈三角状，他彻底激动了。 第283章 提前现实的‘剑客\’：马铃薯 能结出这一珠花的并不是种子，而是一种名为土豆、在这个时期叫做马铃薯的食物。 马铃薯最早并不是清朝时期才存在，而是作为“贡品”，在万历年间就已经出现在大明的眼中。 只不过晚明的皇室贵族们，根本瞧不上这种貌不惊人的农作物。 可好歹也是“贡品”，于是将马铃薯当作观赏植物，种在西苑太液池边，希望皇帝路过时能瞧见马铃薯独有的小白花。 但这种白色的花，却被万历皇帝认为不祥。 这个古代横扫饥饿做回自己的神奇便遭嫌弃，被发配到了菜户营。 而时间来到崇祯年间，这个时期也就是一个正常王朝的三百年寿命极端情况，最显著的特点就是缺粮。 但就像国运一样，上天还是给予了大明一个机会。 一个太监发现了马铃薯能够食用，于是展开了培养。 太监刘若愚在他所著的《酌中志》中有关于皇宫饮食的记载： “辽东之松子，苏北之黄花、金针，都中之土药、土豆，南都之苔菜，武当之鹰嘴笋、黑精、黄精……不可胜数也。” 换言之， 经过数十年的培育，曾经不堪入口的马铃薯，已经成了京中少有的能拿得出手的“特产”了。 然而， 菜户营所培育的马铃薯仍然难以走上普通人的餐桌，因为当时对于这种新物种，崇祯皇帝整天一门心思的忙着自己的国事，离开皇家、京畿，一般人依旧无法获得优良的薯种。 而马铃薯推行大明的愿望就此落空。 时也命也。 自此，大明末年灾荒不断，唯一一个可以用来续命的三剑客之一，消失在了明末，直到清朝时期才再次出现。 这一点，徐光启的《农政全书》便可佐证。 但现在这个东西不是在明末宦官手中出现，而是在永乐时期被陈羽提前发现。 相对的，此物在陈羽手中能发挥出来的意义，也绝对不一样。 陈羽盯着手中的花，眼底闪过一丝炙热，呼吸声隐约都加粗了几分。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因为现在真的只是一朵花。 花下面连接着点土豆，不知道去哪了。 陈羽认为现在的自己不能表现的太过于急切，否则这种甚至能够左右一个国家国运的存在，很有可能会引发什么变故。 他拿起这朵花在太阳光下，再次瞅了瞅，思索着如何开口询问开花的土豆去哪了？ 至于其他货物…… 开什么玩笑，整车货物的价值加起来，都赶不上土豆的一个零头。 他之前与纳绥尔不断的增加感情，目的就是希望对方以后出海做贸易的时候，能帮助自己多留意一下古代三剑客。 纳绥尔看着陈羽对手中白花很感兴趣的样子，心中诧异。 来的路上，他也与大明人打过了不少交道，了解到了白色的花在当地人眼中，被视为不祥的存在。 所以像这种花，本应该拿出来好生安放，却硬生生落到塞进货物里面的下扬。 也不管是否会遭到破坏。 可他没想到陈羽摆出一副研究的模样，纳绥尔一头雾水的走上前去，好奇的问道： “陈兄弟，你识的这玩意？” 陈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只是好奇，大明平日里没见过白花，尤其京师，如今第一次见，不免想着多看两眼。” 纳绥尔见陈羽这副淡然的样子，也没想那么多。 陈羽顿了顿问道：“这种稀罕物不知有没有种子。” 纳绥尔笑道：“陈兄弟，这种子我没法给你，而是因此花是从一个叫做‘马铃薯’的吃食里钻出来。马铃薯形色鄙陋，难登大雅，卖相不好，所以一直脱手不了，但此花倒是有几番样貌，但差就差在此花的颜色上，此为不详之色。” “大明对马铃薯并不是多么喜爱，对此花的接受度也是很低；而我的家乡，与南洋周遭国家秉持着相同观点。” “可此物怎么说也是我当时从阿拉伯商人那里花高价购买，如今在南洋溜了一圈贱卖都卖不掉，此次正打算扔掉算了，省得看的心烦。” 陈羽微微颔首，沉吟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其实我这人除了开酒馆这个爱好外，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没事的时候在府邸后花园种些植被，当然以花为主。” “正好我家府邸花园什么颜色的花都有，就差一个白色。只是不知你口中所谓的‘种子马铃薯’还在不在？” 纳绥尔听后一愣，从精盐出手的那一刻，他彻底就不怀疑陈羽的实力与能量。 只是对于陈羽这样级别的人，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反而特意跑来这里当做一个老板他理解不了。 但对于种些花花草草，这种爱好倒很常见。 只因２也有着同样的爱好。 那种看着自己打理的花草一点一点成长的这个过程，可谓收获感满满。 纳绥尔二话不说，直接跑到第一节马车的内部，翻找起来。 一会的功夫，他手中拿出两个马铃薯，豪爽的说道： “说实话这个物件我买了一路，虽然当初确实是花大价钱购得，本想着此物稀奇可以卖一个好价钱，但事与愿违没有任何国家的人愿意买。” “这样吧，陈兄弟，你挑一挑那些货物，待会结算一下银两，这马铃薯就当做赠品了。” 纳绥尔说的话很是讲究，马铃薯是我花高价钱购买，但在这一片地界卖不出去，你要喜欢我就当个人情，在你结算货物的时候，送给你。 毕竟， 现在纳绥尔也是不清楚这马铃薯的真正价值。 这玩意不是金钱可以估量的。 面对纳绥尔的赠送，陈羽轻轻笑了笑的同时，将纳绥尔手中的两颗马铃薯顺势接过拿在手中。 随后，他指了指身后地上刚才挑选的货物，笑着说道： “那一批就行，你算一下价钱，我先把这物件放在屋内显眼位置，省得忘记这是开花的种子，要与其他物品做区分。” 第284章 国运下的产物 纳绥尔见陈羽出来，连忙招呼着伙计开始清点货物。 一个伙计清点的同时，身旁还有两个伙计手中拿个纸张，做着记录。 陈羽在见到马铃薯出现后，就停止了挑选。 但之前所选择的货物还是占据了一小半左右。 大多都是一些水果。 单个拿出来或许价格不是很昂贵，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因此， 一番计算下来，还是花了不少钱。 可对于现在拥有一个精盐提炼技术的陈羽来说，这完全就不是事。 更何况， 这一次的意外收获所带来的价值，无论怎么算，陈羽都不觉得自己吃亏。 最终， 价钱敲定。 纳绥尔将记录的账单做完最后对比，确认无误，这才将账目交给陈羽确定。 本来纳绥尔不想要钱，想用精盐的采购抵消即可。 但陈羽坚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更为合适。 至于后续的精盐生意，陈羽也再三保证会跟进。 毕竟，三剑客里面还有两个剑客流落海外。 虽然现在有了马铃薯，但这种能够影响国运的玩意，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亏的慌。 再者， 精盐生意交给纳绥尔当自己的海外运营商，自己也是真的很赚钱。 这种两全其美的事，他没理由拒绝。 陈羽的家当，大部分都存放在了府邸。 所以他还需要带着２前去拿钱，顺带着安排府上的伙计将今天购物所需搬回来。 …… 陈府。 纳绥尔带着两个伙计来到了陈羽的府邸门口。 他看着宏大的陈府牌匾，心中震撼不已。 气派，真是气派。 比自己在京师租住的宅院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纳绥尔看着陈羽招呼管家清点出来的银两，做完核对之后，嘴角笑容抑制不住。 像这种跨国货物，压根就不是奔着对普通人交易去的。 毕竟普通人手中能有几个钱？ 不远万里的跨国生意，价格低，必然导致利润低。 利润低，谁还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整天在大海上漂泊的生意？ 所以，买家一般都是富人阶级。 可富人阶级人数并不占多，所以像这小半车的货物，哪怕是在京师之地，估计没有个一个半月也是无法轻易出手。 而且陈羽挑选的都是一些水果，这些物件还真不一定能撑的了那个时间。 可陈兄弟却豪爽的一次性全部购买。 省时省力，利润还一分不少； 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他接手了一个精盐生意。 这玩意绝对的暴利。 现在纳绥尔认为陈羽就是他的贵人！ “陈兄弟，说实话这次是我占了你的便宜，省下不少功夫。我保证，等我下次出海再来到大明，一定会带来一些你感兴趣的物品，赠予你。” 纳绥尔看着陈羽的豪华府邸，一定就是不差钱的主。 可对方在挑选自己货物时，除了水果之外，那些什么象牙、珊瑚看都没看。 明显这种宝物在其他人眼中可能是好东西，但对于陈羽这种阶级的人来说，完全入不了眼。 还没有一个丑不拉几的马铃薯开出的白花，对陈羽来说更具吸引力。 想到着， 下次出航帮陈羽物色什么好东西，他心中已经有了方向！ 陈羽笑吟吟的说道：“见外的话不必多说，从今以后，你我就是生意上坦诚相待的合作伙伴了，方便你的同时，那当然也是方便我。” 纳绥尔看着陈羽丝毫没有架子，心中不由一暖，当即带着两名伙计对着陈羽就行了一个忽鲁谟斯的最高礼仪。 本来纳绥尔打算招呼自己那几个伙计，帮助陈羽将选中的东西搬到陈府。 但陈羽拒绝了。 说让他们忙活自己的事情，他陈府上的伙计也有不少。 陈羽这样的决定，着实让纳绥尔更加感动了一把。 最终双方寒暄了几句，纳绥尔带着两名伙计与交易的银两离开了。 陈羽看着纳绥尔一行人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他对着身旁管家福伯吩咐道： “福伯，你亲自带着十多个人，做事机灵点的，去将我购买的货物运送到府邸来。” “还有，柜台里层抽屉里有两颗马铃薯，你务必将其完整带回来交给我。” 福伯看着陈羽神色郑重，也是连连保证。 马铃薯？ 他没有听过，但还是第一次见东家如此对一个物品上心。 至于挑选十多名人去运送货物，府邸上的人全部都是锦衣卫出身，外加陈羽酒馆那还有一条街道的锦衣卫。 安全方面，他是一点也不需要担心。 要是有人在那片地界闹事，只能留着下辈子后悔。 一切交代妥当，陈羽长舒了一口气。 他打算前往后花园，倒腾土豆的安置地。 古代评价一个王朝是否能称之为盛世的标准之一，就是这个时代的百姓能否吃得上一口饱饭。 听起来盛食的标准很低，但对于古时候的百姓来说，吃上一口饱饭，确实是一件奢望的事情。 像朱棣这种通过特殊手段登基的皇帝，迫切的想要借一些功绩，证明自己。 如果朱棣知道了大明有这种作物，估计睡觉都要放在怀里，害怕它丢了。 陈羽就是算准到了这一点，才提前将马铃薯拿下。 他虽知道此物的源头在美洲，可郑和船队向哪个方向航行，又不是自己能够掌控。 再者， 哪怕自己能够命令得了郑和船队航行方向，这一来一回最低也要个三五年。 三五年…… 他在此期间能做多少事？ 如今马铃薯此物，就像天降一般，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接下来，陈羽感觉自己今后有了一个每天打卡的任务： 栽培马铃薯。 毕竟这玩意现在的产值，没有经过数代的杂交，也就那样。 大约每亩产约为2000斤左右，相较于后世的4000斤足足少了一倍。 但跟这个时期的主要农作物，亩产仅300至600斤的小麦和水稻而言，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等到今后步入朝廷，最起码拿出来的马铃薯是经过几代繁殖的高产品种。 磨刀不误砍柴工，到那时光凭一个马铃薯，估计自己在仕途上的前景，就将无法估量。 第285章 另一条路：生产粮食效率；高产种子 皇宫，御书房。 陈羽在酒馆接见海外商人，并顺带完成了交易货物的事情，不出意外的已由锦衣卫将情报传递到了朱棣手中。 当然， 情报中还详细罗列了陈羽购买货物的种类。 其中重点描述了长相其貌不扬，表面坑坑洼洼、整体上略微有些丑陋的马铃薯。 朱棣坐在龙椅上，看着传递上来的情报，并没有感觉到不妥。 他最开始在酒馆周围安排锦衣卫，是为了保护陈羽的安全，并顺带防止其在没有自己允许的情况下，与朝中官员接触。 一个海外商贾，所有动机都合乎情理，锦衣卫并没有进行拦截。 朱棣看过之后将奏疏放到一旁，并没有过多在意。 又急忙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他这段时间确实忙的厉害。 不仅要筹备第二波前往日本的船队开拔，还要统筹京师最近聚集的许多外海商人。 按照陈羽最开始所提出的营商环境，朱棣对此下足了功夫。 在京师之中只要商贾加入了‘永乐公司’，那么就会受到庇护。 不过对于那些初来乍到、尚未熟悉大明风土人情的异国商人，这一入会要求暂未强制执行，而是默认给予庇护。 如此举措，成效斐然。 如今的京师，良好的营商环境让异国商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朱棣此举堪称“放长线钓大鱼”的绝妙之计。 他意图以这一善政为媒介，将大明国内优越的经商环境，传播到海外的各个角落，吸引更多异国商人前来。 朱棣心中有数，这些异国商人初来之时，多是为了倾销货物。 但离京返乡之际，必定会大肆采购大明的陶瓷、丝绸等特产。 这些皆是真金白银！ 得益于陈羽的影响，朱棣在经商之道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深刻领悟到‘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这一商业真谛。 他有的是耐心，等待聚集在京师的异国商人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之日，便是向他们征收‘永乐公司’会费之时。 届时， 又将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进账。 朱棣对此充满信心。 他坚信，照此趋势发展下去，大明京师的贸易必将蒸蒸日上，繁华更胜往昔。 …… 朱棣在御书房忙活的不亦乐乎时，身为户部尚书的夏原吉也没有闲着。 夏原吉最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费在了劝农上。 华夏有着悠久的设官劝农传统。 早在西周时期，周天子就曾派遣官员到田原县为劝民耕作，使其“勿或失时”“勿休于郡”。 西汉时，国家设专官以督劝农政，并提出了： 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 …… 明代继元而立，其劝农官职由户部负责农政及户口事宜，工部下设的督水与屯田两司，分别负责水利灌溉与屯田事宜。 而仅就劝农这一职责讲，明确规定的是户部。 《明史·职官志》记述户部执掌，其中有“以垦荒业贫民”“以树艺课农官”“以召佃尽地利”，且规定“天子耕籍，尚书进耒耜”。 只是， 夏原吉虽然作为户部尚书的任务是劝农，但却依旧保持着私下里在家亲自种田的事情。 他认为只有亲身实地的种田，才能体会百姓的不易，才能更好的肩负起劝农的职责。 只是， 在这一次劝农中，他看着田间百姓使用的曲辕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能否在曲辕犁的基础上，再发明出一件农耕用具？ 要知道曲辕犁是唐代发明的耕犁，而在此之前华夏一直使用的都是直辕犁。 直辕犁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而唐朝的曲辕犁，相较于直辕犁有几处重大改进。 首先是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唐朝时期，对农耕工具进行了改进。 如今数百年之后的大明，能否在此基础上，再次对农耕工具进行改进？ 如果能， 那么对于耕种效率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提升。 农耕效率的高低直接影响着农作物的产量和质量。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相当于基石更加牢固了；而对于百姓来说，则是赖以生存的保障提升了。 夏原吉有了这个想法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工部负责人商量。 结果得到答复： 无法创新！ 夏原吉也不气馁，只因他脑海中浮现出了陈羽的身影。 他可是见识过陈羽那脑洞大开的动手能力与创新思想。 最重要的一点，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难题是陈羽解决不了的。 打定主意，夏原吉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陈羽，而是立马将改造曲辕犁提高农耕效率的事情，提交给了朱棣。 当然， 提交上去的奏数，相较于脑海中的想法更加规范。 详细讲述了大明需要提高农工效率的重要性。 如今随着郑和下西洋的推行，再加上‘永乐公司’创造的营商环境，到时恐怕会涌现出一大批百姓弃农从商，严重冲击大明的农耕。 这种假设并不是夏原吉最早提出。 而是在朱棣打算下西洋的时候，坚持海禁的保守派，就曾以这个理由反对郑和。 眼下随着下西洋的进行，从最开始支持朱棣下西洋扩大海上丝绸之路，寻找财富的夏原吉，也提出了担忧。 想要缩小将来大量百姓的弃农从商影响，提高农耕效率可以很好的弥补。 坐在御书房中的朱棣看着夏原吉提交上来的奏疏，皱着眉头。 始皇帝嬴政开创古今先河实施大一统，因缺少参照先例，导致直接将大秦玩崩了。 朱棣所推动的下西洋，虽承继了宋元以来的航海技术积累，与民间航海探索经验。 但船队动用巨舰近百艘、随行人员逾数万之众，规模之宏大、组织之严密、目的之多元、航程之遥远等方面，堪称前无古人。 所带来的影响，甚至能够动摇大明内部的政治格局。 这样的下西洋举措，其实也可以说是开创古今先河第一例。 所以，朱棣对此心中没谱。 但不管怎么说，夏原吉口中向陈兄弟寻求改善农耕工具，总归没错。 朱棣已经决定跟着夏原吉一同，找陈羽支支招。 顺便再问一下针对眼下情况，朝廷如果继续坚定不移推行下西洋政策，大明的政治格局，将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 酒馆。 陈羽这几天的时间，并没有因购置土豆的事情，而使原本的生活节奏有所改变。 反倒依旧每天过着规律的生活。 只不过多了一步。 那就是每天离开府邸之前，前往后花园查看一下培育的土豆进度。 随后就是前往酒馆，继续研究发明。 包括对家具的改进，搞些美味小吃，设计好玩的东西…… 值得一提的是， 朱棣此时已经与夏原吉换上一身便装，坐上马车，一同来到了酒馆。 农耕这件事，可以说是一个王朝的立国之本。 当朱棣与夏原吉两人向陈羽述说完来意之后，陈羽略微无语的瞥了朱棣一眼，他没想到老朱这家伙在嫂夫人的病好了之后，就又开始了操心国家大事。 陈羽淡淡的说道： “行了老朱，你说的我大致听明白了，你口中的下海冲击农耕我们先放到一旁，先来聊一下我能否在曲辕犁的基础上，进行改进使其耕种效率提高一事。” 朱棣眼中满是期待的点了点头： “啊，对对对。解决事情总归要一件一件的来，我相信以陈兄弟的能力，改进曲辕犁那绝对是手到擒来。” 夏原吉也是顺势夸赞道：“陈兄弟大才，不知道改进曲辕犁多久可以问世？” 陈羽咂了咂嘴，摊了摊手道：“曲辕犁我改进不了。” 朱棣：“？？？” 夏原吉：“？？？”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双眸中满是诧异。 他们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事情解决不了。 这还是第一次从陈羽口中听到这几个字。 朱棣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陈兄弟莫要说笑了。” “老朱，老夏，你们俩这是将我当神仙了不成？”陈羽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再次拒绝道。 他当然清楚农耕工具的演变轨迹： 直辕犁——曲辕犁——拖拉机！ 穿越大明，手挫拖拉机？？？ 陈羽不清楚爱因斯坦来到永乐时期，能不能做到这点，但他明白自己肯定没这个本事。 毕竟老朱与老夏两个人提出的问题，不仅是知识上的划时代，还有技术上的划时代。 划时代的知识，这一点有后世学识，可以解决；但划时代的技术，没有后世的生产工具，根本无从下手。 陈羽看着朱棣与夏原吉眼中，依旧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他沉吟片刻之后认真的解释道： “我真没说笑，曲辕犁能问世的本质，是生产工具技术厚积薄发的成果。” “自上古时期至唐朝，华夏先民便在耕作中不断探索，从粗陋的木石农具，到青铜器具，再到铁制农具普及，每一次更迭都凝聚着智慧。尤其在金属锻造工艺上，前人对火候与形制的把握日益精湛，这才打造出契合农耕需求的犁铧与犁壁，为直辕犁改良筑牢根基。” “但曲辕犁的革新，除了技术的进步，更离不开时代的推波助澜。盛唐年间，四海升平、物阜民丰，朝廷重农兴垦，颁布诸多利好政策；加之文化昌盛，工坊匠人、田间老农的经验得以广泛流传，不同地域的农耕智慧在交流中碰撞出新火花，这才有了曲辕犁横空出世。” “所以想要在的基础上改进曲辕犁，有两个必要条件：一需出现颠覆传统的技术革命，二要有比盛唐更繁荣开放的世道。” “唯有二者兼备，新的农耕器具才可能应运而生。” 闻言，朱棣心中怅然。 出现颠覆传统的技术革命这一点还是未知数，但要有比盛唐更繁荣开放的世道…… 这不正是他现在所追求的吗？ 唐朝贞观时期的强大与繁荣，是后世历代有野心的君王都想要超越的目标。 对于朱棣想要通过政绩来证明自身的帝王来说，更是如此。 眼下陈羽这样一说，朱棣经过短暂的惆怅之后，释然了。 也对， 陈羽又不是真神仙，怎么可能直接变一个农耕工具出来。 夏原吉也是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不是针对陈羽，而是想到百姓无法享受到效率更高的农耕工具。 陈羽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二人，不由好笑。 莫不成是自己那种惊为天人的才识，在他们心中已经养成了信仰。 所以，一次失败，让老朱与老夏二人有了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这可不行。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一条路是死胡同走不通，换一条走的通道路，继续走不就可以了。” 朱棣闻言心中一喜，根据他对陈羽的了解，陈兄弟这么说，八成是有办法了。 他赶紧凑过来说道： “陈兄弟，怎么说？” 夏原吉也是一脸期待的望向陈羽。 陈羽笑着说道：“接下来，让我们倒推一下先前说的两个条件：颠覆传统的技术革命，比盛唐更繁荣开放的世道；” “这两条不是通过人力可以轻易实现，但这两条的目的是创新农耕工具。” “那我问你，而农耕工具的目的是是什么？” 夏原吉想了想，说道：“曲辕犁犁身轻巧灵活，操作省力，能够很大程度的提高农耕效率。” 陈羽摇了摇头，“依旧在死胡同里面。” 夏原吉一愣，沉吟半晌后开口道：“增加粮食产量！” “对喽！”陈羽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笑着说道： “无论是直辕犁还是曲辕犁，都是在百姓耕种过程中提高了极大的便利，缩短了百姓翻土与耕种的时间，从而提高耕种效率，最终展示在增加了粮食产量上。” 陈羽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真的只有提高耕种效率，才能提高粮食产量吗？” 朱棣一怔，不然呢？ “种子。”夏原吉回答道，他洪武时期上任以来，并不是一直待在京师之地，而是亲自游历了许多地方： “大多数饿死的百姓，死之前可以选择两样物品饱腹：一个是易子而食，另外一个就是食用……种子粮！” 陈羽叹息一声道：“不错，自古以来所谓的民间疾苦，总结下来一句话：无非就是百姓吃饱吃不饱而已！” “所以接下来只要将问题聚焦在两个方面：生产粮食的效率、高产的粮食种子。解决这两点，是不是就可以变相提高粮食产量？” 陈羽见朱棣与夏原吉二人点了点头，他笑着说道： “改进曲原犁我做不到，但我却可以改进生产粮食的效率、与提供高产的粮食种子！” 第286章 亩产两三千斤的农之神器：土豆！ 陈羽口中的方法，他细细琢磨起来，感觉完全可行。 针对土地方面政策，虽有摊丁入亩，但此政策的主要作用是打破民间的人头税，实现‘赋役均平’，减轻百姓缴纳赋税的压力。 对于田地产出的粮食，并没有作出多大改变。 而陈羽口中所说如果能够实现，那展露出来的前景可就太大了。 粮食生产的效率、高产的种子，双管齐下，岂不是相当于百姓手中田地凭空增加？！ 夏原吉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周朝时期的《诗经》中就有多处关于粮食种子水稻、小麦的记载，如‘芃芃黍苗，阴雨膏之’、‘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而距离一千多年以后的大明，主要的粮食作物依旧沿用的小麦、水稻，并没有改变。粮食生产的效率暂且不提，但这高产种子的获取，恐怕比改进曲原犁还要困难啊！” 陈羽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夏原吉的观点，笑着说道： “高产的粮食种子，如果是前几天老夏你们二人前来酒馆，我可能只会给你们一个方位，但今日你来问酒馆，我却可以给你们实物。” “那就是——土豆，此物能够轻松做到亩产两三千斤，乃是妥妥的高产粮食种子！” “？？？” 亩产两三千斤？！ 朱棣和夏原吉对视一眼，面色满是不可置信。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怀疑。 从洪武时期一直到现在，大明所遇到的大丰之年，水稻与小麦的亩产三四百斤已经是上天赐福的祥瑞之举。 现在却有一个人来告诉你，有一个叫做土豆的产物，可达亩产两三千斤？！ 这代表着什么？ 大明以后年年都将会是大丰之年！ 不对， 比大丰之年还要离谱。 朱棣的呼吸有些炙热，这种农之神器，真存在于世吗？ 如果有，那么大明恐怕今后都不会再有所谓的饥饿灾荒了吧！ 想到这， 朱棣豁然起来，双眸炙热的盯着陈羽，急忙问道： “陈兄弟，你口中的土豆是真的？” 也不怪朱棣如此激动，陈羽之前提到过王朝三百年寿命的红线问题： 人多、地少。 所以，王朝为了调和这种情况，末期会爆发瘟疫、战争等天灾。 若是出现像土豆这样的神器，推广下去，大明岂不是能延长国祚数百载。 延长国运，对于任何一个帝王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陈羽笑了笑，认真的说道：“老朱，咱兄弟两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你何时见我说过谎？” “这土豆亩产不仅有三千多亩，而且我可以保证此物能够做主粮！” 三千多亩的土豆也就算了，竟然还可以做主粮？！ 尼玛！ 如果是御史听见了陈羽的一番话，一定会在史书上记载： 陈羽吹了一个牛逼！ 毕竟陈羽所言，在旁人听来，却是满是荒诞不经的牛皮。 毕竟这些话所展露出来的信息，太过超前。 然而， 朱棣明白陈羽最令人折服之处，在于他能将这些看似虚幻的设想，化作实实在在的成果。 用行动证明，自己绝非只是那种纸上谈兵的空谈之人。 这一刻， 朱棣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身子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天下无粮不安； 百姓无粮不活； 国家无粮不牢！ 粮食看似是吃食，但纵观全局，也是那救命的仙药！ 三千斤的亩产主粮…… 这等天文数字，纵览前朝，明太祖朱元璋开创大明基业，历经战乱后苦心经营恢复民生，也无法企及这等亩产；再追溯千年，汉唐盛世虽称辉煌，文景之治、贞观开元等赫赫有名的治世，也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粮食产出。 如此丰裕的物资，足以让历代帝王都望尘莫及。 毕竟他们从未拥有过这般‘富足’的底气，去筹划国政与战事。 曾几何时， 陈羽在酒馆闲谈时抛出“千古一帝”的论断，彼时他虽听得心潮暗涌，却也深知这四字背后横亘着万重关山。 然而此刻， 一想到这能亩产千斤的神奇作物，朱棣的野心如同烈火烹油般疯长。 若有这等天赐神物的加持，不能助他问鼎千古一帝，那他当初还奉他娘的天，靖他娘的难！ “不知此等神物，现在何处？”朱棣激动的问道。 陈羽摆了摆手道： “此土豆是前些日子我与异国商人交易而得，大明境内之前没有，目前正在培育阶段，估摸着怎么着也需要个把月吧。” 海外传入到的大明境内？ 朱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种危机感猛然升起。 他支持下西洋，是奔着宣扬国威和赚取白银而去。 至于科技等方面，朱棣对海外的一切都不屑一顾。 毕竟他对大明有着天朝上国的绝对自信，海外蛮夷除了有些银子外，一无是处。 但眼下他竟得知一个亩产远超大明主粮的土豆，竟是海外传来。 这岂不是说，海外的国家，很有可能出现能与大明抗衡的存在？ 毕竟， 粮食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国家的基石。 人家早早就用上了土豆，基石牢固。 未必不会发展成大明的威胁！ 陈羽没有觉察到朱棣的脸色有些凝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的说道： “老朱你放心就是，我将土豆培育出来之后，绝对第一时间通知你。” 朱棣点了点头，随后追问道：“陈兄弟，不知是哪个国家传来？” 纳绥尔离开之后，锦衣卫并没有对其进行审讯，毕竟当时陈羽购买的物件大多数都是水果一类，所以朱棣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眼下却是不得不提高重视程度。 陈羽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道： “是来自中东忽鲁谟斯商人，据我所知，此物在海外叫做马铃薯，不过我为其取名为土豆，原产地则是南美洲。” 南美洲…… 朱棣心中默念了一遍，他脑海中回忆起来陈羽许久之前画的世界地图。 按照大明在地图上的位置，让朱棣心中有了一种世界那么大的想法，可眼下不知为何，他又觉得世界那么小！ ……………… 五一快乐！！！ 第287章 化学！化肥！ 陈羽顿了顿，猜到老朱这位经常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不乐的家伙，担忧什么了，解释道： “两个国家的国力对比，这点我需要纠正你一下，对比的因素有许多：粮食、制度、兵马，但最为重要的当属科技。” “就比如一个使用木棍的国家，跟一个使用铁器的国家，根本没有可比性。” 朱棣缓缓点了点头，陈羽举的例子简单粗暴。 自从听了陈羽之前讲述的马太效应后，朱棣对海外国家在心态上不知不觉间，夏原吉已经发生了改变。 但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眼下海外出现了土豆，使得朱棣这位帝王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海外国家的评估。 居安思危是每一位优秀帝王所必须具备的能力。 从前朱棣只看到漠北的威胁，可眼下他能将威胁看得更远。 科技才是决定一个国家的强盛基石…… 那么将来某一天的时间，海外国家的科技，能否超越大明呢？ 要是之前，朱棣绝对不相信海外一帮蛮夷会，但土豆的出现改变了他的想法。 朱棣眼神坚定，郑和归航后，有了土豆的加持，看来要加大下西洋的投入力度了。 殖民全球的计划必须要尽快实施。 他绝对不允许海外国家通过马太效应崛起，成长为威胁大明的存在。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 朱棣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状态，开口问道： “既然土豆目前还在培育阶段，那不知增加粮食生产效率的办法？” 陈羽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这个好办，我手中有个方子，作用在土地上，可以使得土地内的作物亩产直接翻个一两倍。” 话落， 夏原吉眨了眨眼，随后又掏了掏耳朵，怀疑的问道： “陈兄弟我没有听错吧，用了你的方子，哪怕是如今大明的主粮小麦、水稻的产量，也都可以翻一两倍？” 陈羽点了点头：“老夏，你年纪虽然有些大，但我可以保证你耳朵听力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土豆的作用单一，只能作用自身。可我这方子，却可以作用在任何农作物上。” 夏原吉得到了确认的话语，呼吸一顿。 他本想着前来寻找陈羽改进创新一番曲原犁，陈兄弟无能为力不假，但好像这比改进了曲原犁还要牛逼！ 亩产翻一两倍，直原犁到曲原犁演变的过程中，也做不到这一步吧！ 陈兄弟这一波的反向操作，着实让他佩服，佩服！ 夏原吉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陈兄弟，这方子应该……很贵吧？” 他感觉这么厉害的方子，价格一定会非常昂贵，就像抓药的方子一样，效果好并且能治病的，价格那就低不了！ 如果给田地土壤增加肥力的价格，大于成本，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羽摆了摆手道：“没几个钱，如果量产，我可以保证家家户户都能用得上。” 朱棣错愕，他望着陈羽，认真的问道： “陈兄弟，此物还是与蜂窝煤一样，贱卖给百姓？” 陈羽放下手中的茶杯，义正言辞的纠正道： “平民价，但不是贱卖，而是我念及天下苍生所舍弃的利益！” 朱棣与夏原吉一愣，望向陈羽。 只见陈羽昂首而坐，周身似有凛然正气萦绕。 一瞬间， 他们顿感陈羽还是那个人，但就是不知不觉间高大了许多。 陈羽心中暗衬： 古代最大的地主毫无意义是皇帝，再加上土地还是一个王朝的根基！ 自己有几条命，才敢拿金坷垃去卡皇帝的脖子？ 到时候皇帝一个不高兴，反手一个诛九族，自己不就凉凉了。 这种东西不要说现在的自己了，哪怕朝中位极人臣的存在，也把握不住！ 既然把握不住，干脆就送出去。 毕竟，古代升官拼的是什么？ 声望！ 就拿于谦来说，早早就在江浙地区打响了名声，可入朝之后依旧少不了需要下放到各个州县历练，从而积累声望，也就是回朝之后的政治资本。 可自己呢？ 入朝为官之前就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已经相当于落后哪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一截。 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个穿越者，落后了定然要想办法弯道超车！ 任你如何积累声望。 在化肥、土豆的贡献者面前，都只有靠边站的份。 夏原吉重重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 “这就是谪仙人吗的胸襟吗？！委实不是我等能比的存在！” 朱棣哂然一笑，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陈羽与姚广孝比较起来，同样不在乎凡俗的功名利禄，反而追求心中的那一份坚守。 但陈羽在才识上，却要更胜姚广孝一筹。 真不错！ 姚广孝年迈，陈羽将来完全可以将大明帝师的职位接过，辅佐大明三代君王！ 朱棣笑着问道：“不知这方子……” 陈羽想了想，说道：“首先需要一个精通炼制丹药的道士。” “最好是一位老道士，毕竟炼制这方子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老道士经验丰富，哪怕一个不小心炸膛了，咽气了，也不会太亏。”陈羽补充道。 朱棣一愣，一脸怪异。 “炼制丹药……还有生命之忧？” 陈羽摇了摇头：“不是炼丹，而是使其在丹炉内发生化学反应，从而提炼出……绿矾！” “绿矾……绿矾……”朱棣低声念叨了两声，总感觉有些熟悉，旋即，他双眸一亮，笑着说道： “这玩意我知道，绿矾生于矿脉深处，初采剔透如琉璃，采后便会染上翡翠般的色泽。以炭火炙烤，矾石便如沸泉涌动，流淌出赤金般的汁液。待沸势渐歇，汁液耗尽，最终凝结成黄丹之色。” 陈羽诧异的看了朱棣一眼， “老朱，可以啊，这你都知道？” 朱棣道：“陈兄弟，你忘记了先前我为你引荐了一位老道士，有段时间，他经常在我耳边唠叨绿矾。” “说此物是丹药炼制中不可或缺的药引子，自汉末起，便已是炼丹师案头的常客。” 袁珙虽然在靖难之时的功劳不大，只是为朱棣在靖难之前相过一面，但足以让其成为大明道士一脉中，地位最高的人之一。 朱棣靖难成功登临帝位之时，袁珙也曾数次向朱棣献上他所炼制的丹药，并讲述成分。 次数多了，朱棣也就有了一些印象。 至于吃没吃……还是那句话，朱棣相较于所谓虚无缥缈的仙丹，他更相信手中的剑。毕竟古今以来，从未有百岁的帝王，但却有许多用剑坐上皇位的帝王！ 朱棣一说，陈羽也是想起来哪个老道士，拍了拍巴掌高兴的说道： “那老道士看来还是有些本领，炼制的过程中应该能将威胁最小化。” “只是不知那老道现在何处，他提炼好明矾后，我在给他接下来方子，最终能为增加肥力的化肥，就能顺利诞生了！” …………………… 征集一下意见。 对于海外剧情，如郑和交易、殖民；宁王征伐日本，是否写一下？ 还是只是从来信中一笔带过？ 第288章 神物，漫长的研制周期 姚广孝离开京师之前那种思想上进入死胡同疯魔的样子，他之前都记忆深刻，虽然坐镇江浙地区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状态挺不错。 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让袁珙陪同，以防万一。 至于让袁珙从江浙地区赶回来炼丹……哪怕快马来回奔波，也需七八天左右的路程。 再者炼制改善土地肥力的丹药，难度如何，朱棣拿不准。 如果召袁珙回来，一时半会很有可能走不了。 如果半道上姚广孝那个老和尚再次走火入魔，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如果不采用袁珙炼制丹药，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呢？ 旋即， 朱棣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龙虎山天师！ 看相，大明或许无人能出袁珙之右；可炼制丹药，那帮道士中的天师，哪怕袁珙及。 朱棣顿了顿说道：“陈兄弟，上次的那个老道士不喜欢被拘束，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云游四海。他上次回来呆了两天就离开了，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 “但据我所知，京师外围一处山间，有座道馆。里面精通炼制丹药的老道不在少数，等我回去之后，就为陈兄弟请一位老道过来。” 陈羽点了点头，炼制化肥需要的只是一个熟练工。 具体是谁，无关紧要。 “只是……陈兄弟，你看第一步要求的老道士已经有了，不知接下来还需准备些什么物品，等下次来的时候，正好一并备齐。”朱棣道。 陈羽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沉思着。 这方面的知识他确实需要好好回忆一下。 毕竟文化方面的内容，他能够做到脱口而出；但接下来需要的是理科方面的知识——高中化学！ 化肥中最为高效的当属氮肥。 氮肥中的氮元素是植物生长所必需的元素之一，植物吸收到足够的氮元素，就能够提高光合作用效率，加快生长速度。 但在大明获取氮元素的难度，堪比后世小国发明原子弹。 只因古代获取氮元素的途径极为有限，大部分靠的竟是自然界中的‘雷电固氮’。 捕获雷电，为自己提炼氮元素？ 这放在后世也是一个无法攻克的难题。 好在还有另外一种途径： 化学反应。 毕竟化学反应的本质是： 旧化学键物质的消亡和新化学键物质的形成过程。 只需进行化学反应， 使氨（Ｎ3）元素转化成氮（Ｎ2）元素即可。 寻找化肥中的氮元素，自然从而转变为寻找氨元素，所以就落到了最开始陈羽提出的绿矾物品上。 实验的第一步： 需要一位精通炼丹的老道士相助。 是因在这个时代，唯有炼丹道士才有可能掌握炼制绿矾（硫酸）的工艺，毕竟老道士们整日钻研如何将水银、硫酸、铅汞等混合，炼制出色彩艳丽的‘金丹’。 原理是这么个原理。 只要资金充足，哪怕在大明，通过化学反应依旧可以制造出化肥。 酒馆内经过短暂的安静，陈羽缓缓开口道： “老朱，你只需要为我提供一位炼制丹药的老道即可，后续所需的东西，市面上没有，需要我特制，比如Ｕ形管等。” 朱棣思索片刻，道：“陈兄弟，我还真没有听说过炼丹中需要什么Ｕ形管。” 夏原吉犹豫半晌，也忍不住说道： “陈兄弟，自大秦时期就开始有道士炼丹，始皇帝更是以此想要追求长生，可千百年以来，对于炼制丹药增幅寿命的事情，闻所未闻。” “只是不知……炼制的丹药，对人体无法增持寿命，对田地肥力，莫不成有着神力？” 陈羽闻言无奈的轻笑一声，再次强调道： “之前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再说一遍，化肥不是通过炼丹炼出来的，而是化学反应！” “就是通过几种物质，使其充分反应，从而提炼出我所需要元素的过程。” “提炼精华……”夏原吉的一番话，像是打开了朱棣的思路。 他一脸的思考状，“莫不成真是千百年以来，炼丹的对象错了，不应该是人，而是物，就像土地！” 夏原吉皱眉道：“人不行，地行不行历史上也没有过相关记载，感觉有些……虚啊。” 朱棣附和道：“你这么说，我也感觉有点。” 陈羽：“……” 后世的时候，陈羽曾对网络上那些家长辅导孩子作业时，崩溃的段子付之一笑。 毕竟后世的他就是一个妥妥的单身狗，无法体会其中滋味。 甚至暗自揣测，许是快节奏社会催生的高压，才让辅导作业成了亲子关系的‘崩溃导火索’。 可在大明教导了三个弟子，无论聪慧还是听话程度上，陈羽都很满意。 此时他愈发笃定那些‘破防’，不过是当代人太过焦虑罢了。 然而现实很快狠狠打了他的脸。 此刻， 望着眼前这两个加起来岁数过百的‘学生’，陈羽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也是体会到了那种对牛弹琴般的破防。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道： “虚？那我给你们说的实一点！” “整个化学反应的核心过程，是含氮杂环在特定条件下分解产生氨气。紧接着，利用浓硫酸的强吸水性和化学活性，将逸散的氨气进行吸收。二者发生化学反应后，便形成了液态的硫酸铵溶液。后续通过蒸发溶剂，也就是将液态硫酸铵进行晒干处理，溶剂逐渐挥发，最终结晶析出固态的硫酸铵。而固态硫酸铵作为氮肥家族的一员，内涵作物所需的氮元素，所以此炼制的物品，能够有效提升土壤肥力，促进作物生长。” “这下子，还虚不虚了？” 朱棣听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陈兄弟，虽然我听不懂，细细琢磨也想不通透，但却大受震撼！” “不得不说，现在可信了。” 话落， 夏原吉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认同道：“不明觉厉！” 陈羽白了朱棣与夏原吉一眼，他真是服了，本来想着说出来对方也听不明白，所以省掉了这一步骤。 但没想到，有时候还是需要装逼才行。 陈羽一口气说来许多，喝了一口茶，休息片刻后，继续开口道： “土豆、化肥这两样东西，都不是一时半会可以研制出来投入使用滴，土豆我估计从培育到育种，最低也要花费一年左右的时间。” “这么久！”朱棣惊呼。 第289章 成功者，永远只占少数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在不同地区进行试种，进而观察土豆的生长情况。随即开展第二次筛选，选出产量高、适应性强的品种，这才算完工。最终才能推广全国种植。” 外来物种一般进入时，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尤其是农作物，哪怕三剑客之一的土豆也是如此。 若不加育种筛选就直接选择将土豆播种，使其自然发芽生长，这种方式种子的利用率较低，生长也不均匀。 除了操作容易外，几乎没有任何优点。 至于向全国推广，则完全不可能。 夏原吉身为户部尚书，有着多年劝农的经验，对陈羽所说赞同的点了点头。 陈羽继续说道：“至于化肥，提炼的过程听起来有些繁杂，但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简单。就像提炼精盐一样，往后就可以建一个专门部门，用来提炼化肥。” “但化肥耗时间的点不在提炼上，而是在土地施肥过程中的用量上。” “哪怕化肥功效不错，但也遵循着自然界的基本规律：物极必反！我的建议是提炼出来化肥后，建立一片试验田，按照不同的量依次选择数个试验作物，最终使其发育一段时间，并有专门人员负责记录各个作物的生长趋势，从而经过对比，选定一块田地的化肥最使用量。” “做完以上步骤，化肥就可以向全国推广了。这个过程，其实比土豆还要长，但如果试验田足够多的话，时间上可以压缩在一年之内。” 土豆、化肥此等神物想要投入使用，都需要一年的时间。 朱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让陈羽再想一想办法，看能不能能在时间上再次进行一下缩减。 但是转念，他就被自己产生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土地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王朝的根基。 一年之后，可以拥有使得全国土地翻一倍的化肥；还有基本消除民间饥荒的土豆，这两样东西，直接关乎一个国家的气运。 能急吗？ 当然不能，否则，若是以后大明的土地出了什么岔子，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就像是御医开药一样，是药三分毒，如果量不对，那么不仅不会成为治病的良药，人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大明是天朝上国不假，但若是根基崩塌，这大明上国也只会是空中楼阁，虚而不实。 朱棣躬身道：“陈兄弟，这种东西急不得，一切当以稳妥为主，否则最终起到反效果，那就得不偿失了。” 夏原吉显然与朱棣想一块去了，慎重道： “不错，哪怕土豆与化肥的功效再好，可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决不能轻易投入全国使用。” 陈羽：“这道理我懂，再者这两样东西将来我有大用，必须慎重。等一年左右的时间培育出来之后，你们看成果就是了。” 他话锋一转，继续道：“粮食方面的问题解决了，至于随着异国商人来到大明进行贸易，和海上丝绸之路的兴起是否会导致大量百姓弃农从商，这一点完全就不需要考虑。” “首先你们要明白，将来大明内部一定会走向市扬经济！也就是由市扬决定资源配置的贸易体系。” 陈羽见二人脸上疑惑，顿了顿再次解释道： “说白了就是通过市扬如供求关系、价格信号和竞争等，实现社会资源分配的经济体制。” “其核心特征是?市扬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而非朝廷计划主导。” “就好比现在，朝廷从未颁布针对异国商人的贸易限制，足以说明这方面人家朝廷已经决定了今后走的路，你们俩就是瞎操心。” 朱棣一愣。 朝廷没有针对现在的情况颁布政策，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 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户部尚书夏原吉。 陈羽说的一番话，他听的云里雾里。 而这种经济层面的问题，陈羽接连解释了几遍，拥有丰富经济知识的夏原吉应该听得懂。 夏原吉神色有些尴尬，经济方面的知识，大明却是找不出比他还要厉害的存在。 但陈羽说的话…… 先不说理解，光是读一遍都感觉有些绕口。 再者， 朝廷主导与市扬主导，有何区别？ “陈兄弟，能否说的再详细些，你也知道，我与朝廷户部的人才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也只能靠陈兄弟为我讲解。” 夏原吉如今说起这些话，也是毫无违和感。 不愧是你俩！ 陈羽已经习惯了，微微颔首说道： “春秋时期其实可以微观看作如今大明所出现的情况。七国商人开始活跃于各国之间，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许多人靠白手起家致富，呈现出务农不如务工，务工不如经商。” “当然有关司马迁在史记中的记载，我就不一一叙说了，但可以告知你们这部分核心记载，突出的是这些发迹的商人身份变化。” “他们大多既不是享有特权、受爵封邑的世袭贵族，或者大权在握的当朝品官吏僚，又不是作奸犯科的罪犯。而是跟随时势的发展变化，在市扬中辗转奔波的奋斗者，多数不过是原来民间普普通通的百姓。” “这是时代大变动、大发展给予普通人的机遇，因为新社会需要新型的工商业来创造新的财富，活跃新的市扬。 朱棣皱眉问道：“那岂不是说将来大明也会发展成务农不如务工，务工不如经商的局面？” 陈羽淡淡的说道：“这种说法对，也不对！” 这次陈羽的一番话，夏原吉好似听懂了，只见他叹息一声，开口道： “弃农从商，哪有那么容易！” 陈羽点了点头，悠然道：“海上丝绸之路兴起的背后，确实伴随着巨大的机遇，这个机遇甚至可以给普通人都带来难以想象的财富。” “但话又说回来，自古以来的世道，赚小钱难，赚大钱更是难如登天。每一个成功商人的背后，都有一段超远常人艰辛的创业史。” “毕竟如果人人都可以赚大钱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存在什么所谓的三六九等了！” 第290章 国企、私企理念的诞生！ 这句话确实不假，就像部队里的行军打仗。 哪怕是五六十万的战役，可一扬仗下来，获得赏赐事后升官加爵的数千人就已经撑死了。 可士卒即便无功而返，尚有朝廷按月支发的粮饷维系生计；但经商之人若押错宝、投错资，血本无归时，除了赔尽家财别无他法，最终还得重操犁锄，回归垄亩之间。 想到此处，他眉峰渐渐舒展，对下海潮来临时的担忧也消散了大半。 陈羽说完之后，喝了一口茶，顿了顿道： “既然这次兴起海上丝绸之路，只有一部分人可以赚到钱，那其他那些没有赚到钱的弃农从商者，对于国家来说，在这种过程中就没有作用了吗？” 朱棣经过短暂的思考，脑海中并没有想出什么好的答案。 在他看来， 那群百姓明显就是投机取巧之辈。 海上丝绸之路赚钱，就舍弃耕地。 简直倒反天罡。 失败后虽然会回归本质，但这期间农耕一事也不可否认的荒废了。 这样的家伙，对国家来说，定然百害而无一利。 尽管朱棣心中有答案，却选择了沉默。 陈羽喝了一口茶缓了缓，看着老朱二人没有说话，也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压根就没有指望这两人能说出什么答案。 再者，如果没有后世华夏零几年加入世贸引发的全面下海潮，他也无法结合春秋战国时期的例子，给出正确的预测。 “那些弃农从商的百姓，哪怕失败了，可是对于国家构建经贸体系却依旧有着巨大的作用。” “当然，这个论调我们暂且搁置在一旁，先推测一下大明在这种情况下的经济贸易体系的构建过程。” “首先当百姓弃农从商的那一刻起，他们农民的身份就转变为了商人。此时自然也具备了商人的一些特征，那就是不分地区、不分国君，唯利是图的特点。这点也是历代君王打压商人的原因所在，正是因商贾心中难存家国大义。” “但《管子·侈靡》中说，商人对于国家，并不是庸碌无为的人。他们不挑剔居住的地方，不挑剔所侍奉的国君。卖出货物是为了牟利，买进货物也不是为了收藏，而是为了将其流通；国家提供扬所，他们就可以借此贩卖货物以此赢利。” “管子已经认识到，商人可以创造财富，带来繁荣。” “可这个财富来自哪里呢？” 话落， 夏原吉听的有些出神，管子的书籍，他当年不是没有读过。 可他感觉无用。 甚至有些理论他认为会阻碍国家的发展。 但经过陈羽的一番讲述，他突然感觉之前看不上的有些东西，正在脑海中重新构建。 旋即， 夏原吉双眼一亮，直接说道：“商税！”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商税！一件货物，因地域不同，利润就可以翻十几倍。大明组建的下西洋，不就是奔着这些利润去的吗？ “可郑和的商船，几年才可以开拔一次，明显就是放着大把的钱不赚。” “老朱，还记得我最开始给你讲过的海上保护费与商税的结合？” 朱棣点了点头，可陈羽当时所讲述的乃是既得利益团体的合作下海。 听从陈羽的讲解，设立了‘永乐公司’。 但眼下面对的群体，乃是那些拥有土地的百姓。 身份相差巨大，相应的，所带来的影响也必将相差巨大。 陈羽继续说道： “老朱你在想想，之前咱们合伙的精盐生意，如何解决的流民问题？” 朱棣脱口而出，“以工代赈！” 陈羽笑着说道：“不错，可若是将以工代赈拆开就可以发现，精盐不就是一件贸易，但这个过程中对我们产生了利润。同样对于流民来说，运输、制造、生产、包装等等衍生出来的工作岗位，养活了这些人。” “若是更多的精盐贸易诞生，是不是可以给大量百姓带来想不到的工作岗位，当然因为当时安置流民是特殊问题特殊对待，接下来这些岗位一定不是只管饭就行，而是付钱，也就是能让百姓饿不着的同时，钱袋子鼓起来！” “让百姓的钱袋子鼓起来……”朱棣细细咀嚼着这几句话，感觉每个字他都能认识，而且连在一起的意思他也能懂。 但为何给他一种熟悉而又异常陌生的感觉！ 陈羽点了点头道：“不错，既得利益集体哪怕将他们全部拉倒海上丝绸之路上，可终究有限，当然为了作为区分，可以将这部分作为国企，意思就是国家企业；另外，民间这些百姓想要下海经商者，所创造的生意，可以将其称之为私企，也就是个人企业。” “二者区别就在于，国企的首要目标是为了充盈国库，但私企的目标在充盈国库的同时，还可以藏富于民！” 话落，朱棣脸上满是震撼。 藏富于民！ 让百姓钱袋子鼓起来！ 国企与私企的建立！ 古今哪位帝王恐怕都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使得百姓饿不着，甚至是饿不死，说白了就可以称为一个圣君，乃至盛世。 眼下，朱棣好像看到了可以让自己彻底莅临千古一帝的位置！ 夏原吉想了想，忍不住插嘴说道：“陈兄弟，这岂不是就是管子的理念：无市则民乏。” 陈羽点了点头，赞扬道：“不错，你在经济一行上的悟性，比老朱那家伙有天赋。没有商人的运输贩运，市扬商品就会匮乏，百姓生活就会贫乏。” “贞观时期之所以国力强盛，国库充盈，就是因为商业发达，因为商业不是孤立的，可以带动各行各业的发展，但在我看来，还不够发达，中间的限制要素还是很多。” “毕竟自古以来，重农抑商哪怕是千古一帝李世民也无法避免。但话又说回来，百姓自古以来过的都是看天吃饭的日子，一遇到天灾，如果没有朝廷的及时赈灾，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若商业发展，对国家而言，国库更加充盈；对百姓来说，除了赖以生存的土地之外，是不是又多了一条保障！” 第291章 养蛊：商场如战场 “百姓抵御风险的能力就大了，从此国家根基也自然就彻底稳固了。” 田地是一个王朝的根基。 本质是因有足够多的田地，百姓就会老老实实过着种地的日子，不会乱。 所以， 田地根基的作用，是在稳定住天下百姓。 但总有失策的时候，否则现在就不会是大明王朝了。 陈羽继续道：“战国时，各诸侯国都非常重视商人的作用，因为商人到来必然会创造消费需求，从而带来收益。。” “但后来随着大一统，各国之间隔阂消除，这个理念也就淡化了。而商人的标签只剩下了见利忘义，所以遭到了历代君王的厌恶、打压，当然。” “《韩非子》就告诫君主们，严格税制管理，杜绝重税与刁难商人，与我之前提到过的营造良好营商环境的思路不谋而合。当客商纷纷来到本地时，外来的货物就留了下来，财政收入就会增加，而且生产货物的岗位也就增多了。” 夏原吉恍然，他没想到古时候的典籍，蕴藏的道理不是自己认为落伍了，而是太深奥，自己如果不是在陈羽的辅佐解读下，根本参悟不透。 看来， 虽历经数百年变迁，仍旧不妨碍祖先智慧。 夏原吉决定，回去之后，要重新开始研究古代有关经济方面的书籍了。 在夏原吉自省的同时，陈羽继续说道： “接下来回到最开始的问题，那些弃农从商过程中失败而导致身无分文的百姓，就一点用都没有？我认为不然。” “毕竟，老朱你也知道精盐生意赚钱，能够提供数以千计的就业，但这种生意市扬上又能有多少？不要说能产生如此利润的精盐生意了，在这次的贸易爆发中，能够赚到钱的生意，又能有多少？” “像陶瓷、丝绸大部分都垄断在达官显贵、朝廷手中，百姓能接触到的实在有限，他们只能通过贩卖一些其他的货物，从而赚取利润。” “可大明与他国的海外贸易，除了陶瓷、丝绸等经过有巨额利润验证的货物很少。所以，他们摸索其他能赚钱货物的过程中，其实也是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等这批经过市扬验证后，大明对接海外市扬，就知道了什么能赚钱，什么不能赚钱。到那时，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做。” “说白了，这海量商人你可以理解为养蛊，用他们来验证市扬上的商品。” 其实现在的大明， 如果没有陈羽最开始提出善待商人的这条政策，根本不会出现眼下的下海潮。 这种现象在华夏上确实也爆发过一扬。 那时不要说百姓了，就连一些央国企的铁饭碗都辞掉工作，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下海大军当中。 但也正是这些人的前赴后继，才在短时间内，验证了许多商品的可行性，完善了市扬。 后世， 在这期间成功的人，达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 甚至出现过一个经典名言：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说白了， 就是你选对了货物贸易，那么赚钱是迟早的事。 但如果选错了，那么只能失败。 所以，大部分人看到的只是下海期间，那些成功人士的光鲜亮丽，殊不知还有无数的家庭在失败中倾家荡产。 这些人用经验告诉后世的市扬，自己当初选择的那条路不可取。 可以肯定的是，假如没有大量的下海人员去经商办企业，包括那些事失败的案例，后世的龙国经济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 此话一出，将夏原吉干沉默了。 他认同只有一小部分人才能赚钱的理念，但这就相当于其他大部分人都是在进行飞蛾扑火。 半晌，他沉声道： “养蛊的说法是不是有些残忍，这岂不是说将来将会有一大批家庭血本无归？” 陈羽点了点头，“商扬如战扬，残忍是肯定的！但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虽然是每个人的选择，可有没有好的办法帮助他们减缓一些后果，否则失败之人家破人亡后，难免不会做出一些极端事情。”朱棣道。 朱棣当然不是圣母，只是他站在一个国家统治者的角度思考。 这些人前赴后继，敢于弃农从商，骨子里一定有冒险精神。 这帮家伙， 平日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还能让他们有些顾忌，安分一些。 但若是下海失败，妻离子散，那拥有冒险精神的家伙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敢保证。 难保南洋海域不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陈祖义来。 陈羽想了想，淡淡的说道：“这也好办，可以让国家对这个时期下海经商的人些许补贴，当然也可以是借贷。” 夏原吉一听，脑子顿感发懵。 按照陈羽之前的说法，市扬不是应该自己调控，国家不参与吗？ 大明宝钞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本来就不值这个价钱，可靖难之后的永乐帝不懂、他老子也不懂，一边大力印刷宝钞，一边颁布政令，限制民间金银交易。 想以此，来强制调控。 事实就是宝钞价格持续走低，百姓苦不堪言。 所以， 这次陈羽提出国家不参与经商时，他想起大明宝钞的例子，已经决定了让其自由发展。 可现在陈羽说的这些话，岂不是前后矛盾？ 他只感觉脑子有些迷糊，疑惑的问道：“陈兄弟，你之前不是说朝廷不参与市扬经济吗？” 陈羽竖起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 “朝廷是不能参与，因为贸易市扬的基本定义与核心机制?是市扬经济中，商品和服务的生产、销售及价格由市扬自由调节，通过供求关系和价格机制自发形成均衡。” “但朝廷却有着承担宏观调控角色的能力，这个能力不是说去直接影响市扬上商品的价格，而是通过补贴的手段进行。” “这方面的例子有很多，例如生产补贴，特定产品生产补贴、消费补贴、引导消费方向补贴、降低物流成本补贴、支持市扬建设补贴！” “为完善市扬贸易体系，朝廷可以对商业基础设施建设、市扬升级改造等给予补贴。这有助于改善市扬交易环境，提高商品流通效率，促进商品的顺畅流通和市。” 第292章 龙虎山天师——张宇初 朱棣揉了揉脸，心中细细琢磨着。 他今天一下子听了许多从未听过的词汇，包括经济知识，确实需要好好消化一番。 夏原吉深呼吸了几口，询问道： “那陈兄弟，不知补贴数额多少为好？” 陈羽翻了一个白眼，“老夏，这种补贴的具体实施，需要根据经商人数等等方面作出调控，我也只能给出一个大致的思路。” “再者，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知道一个处理方法就行了，你也插不上手，人家朝廷如何处理，是你能够改变的了的？” “还不如等我将来有朝一日步入朝廷，将这些计策全部发挥出来，才不是浪费口舌。” 夏原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对啊， 这种事情陈兄弟手中没有一手数据。 再者，倒是自己偷懒了。 像什么事情都交给陈兄弟去解决。 朱棣听完陈羽给出的市扬解析与应对策略，也没啥继续闲聊的想法了，他想着赶紧回去针对这种情况颁布相应的政策。 如今随着郑和下西洋与大明京师经商下，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异国商人来到大明，同样也会有许多的百姓从商。 方向已经给到了夏原吉。 接下来的相关策略颁布，他相信自己这位户部尚书可以胜任。 旋即， 朱棣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 “陈兄弟，你在经济一行的学问在下佩服，预测大明对这种情况不会制止后，我也是放心了。” “看来，我也要抓紧回去，组织伙计对市扬情况进行调查，从而在其中分一杯羹。” 陈羽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老朱，市扬上哪些货物赚钱你就卖哪些就行了，虽然赚的少，但风险低，以你的财产完全不必去开辟新市扬。” 朱棣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陈羽这样的提议，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就像纳绥尔在其他地方高价购买的土豆一样，别处本是抢手的金疙瘩，可运到大明，却成了烫手山芋。 任凭他如何吆喝叫卖，市扬上鲜有人问津，反倒积压了满仓货物。 好在数量不算多，外加上有陈羽接盘，这对他来说才不至于亏本。 只是， 朱棣看着陈羽有些慵懒的样子，心中有些感慨。 陈羽口中说过他将来有朝一日会步入朝廷，但什么时候也没有一个准信。 方才， 他真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份当扬摊牌，告诉对方自己可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大明的九五之尊——永乐帝！ 这样的想法，在朱棣脑海中越绎欲出。 终究还是理智压制住了冲动。 最终， 朱棣拱手告辞之后，离开了酒馆，夏原吉随其后。 二人走后，陈羽猛的一拍巴掌。 他好像忘记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告知老朱纳绥尔与自己合作拓展海外精盐市扬。 罢了！ 反正纳绥尔手中的货物一时半会也脱手不了，等下次老朱再来的时候说也不迟。 ……………… 朱棣与夏原吉坐上了一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在此期间，他一直靠在马车一侧，闭目养神。 脑海中将今日的事情过了一遍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叹息一声。 而坐在对面的夏原吉，正低着头，表情复杂的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内容。 半晌， 朱棣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朕登基方式特别，所以朕总感觉朝堂上文武百官，甚至天下人，都视朕为一个武夫，一个从北平起兵篡逆的贼！” “这种感觉让朕很不好受，但越是这样，朕就越想要做出一番功绩，不是证明给文武百官看，更不是证明给天下人看，而是证明给青史、给后世之人、给洪武帝看看，什么是天命所归。” “所以朕登基之后，做了许多事情：编大典、修运河、下西洋、迁都、还有来年准备打的大仗！” “可刚开始遇到陈羽的时候，我感觉这是天赐大明的祥瑞，这些事情让我看到了有生之年完成的希望。但今天，朕才突然察觉，这些千古功绩，朕还少做了一件事，一件能让朕死亡百年，能心安理得的载入青史、理直气壮的去见洪武帝的事。” 夏原吉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并没有插话，心中却已隐约猜测出朱棣想要说的话。 朱棣顿了顿，沉声道：“天大地大，种田最大！” “这是洪武帝经常教育我们兄弟几个的话，无论是惩治贪官的严苛律法，还是其他利民政策，本质上都是为了使天下百姓种好田、吃饱饭。” “洪武帝小时候有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所以对此深有感触，但‘种好田、吃饱饭’短短六个字，却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古往今来，又有几位帝王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此时坐上皇位的是建文那个小王八蛋，他能做到这一点吗？” 夏原吉想了想，当即对着朱棣躬身认真的说道： “不能，绝对不能！” “自建文登基，江浙文官集团如日中天，文泰、黄子澄之流把持朝纲。这位新君一即位，不谋民生福祉，反倒频出偏袒士绅的政令，将文官地位抬至九重，却对农桑大计敷衍塞责。” “所谓惠民之举，不过是减免江浙赋税的空架子，这般本末倒置，当真是荒唐至极！” “这绝非因他年少懵懂，而是深居九重宫禁，早已不知稼穑艰难、百姓困苦。面对文官的花言巧语，他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终究沦为权臣手中的傀儡。” “这般君主，如何担得起治国安邦的大任！” 朱棣点了点头，朗声说道：“那便是了！” “朕刚开始的时候，虽体恤民生，但依旧大兴功绩，做的不够好，但现在有了陈兄弟的出谋划策，朕坚信能做到！” “摊丁入亩，让百姓挣脱徭役枷锁；以白银宝钞定乾坤，斩断盘剥黑手；待土豆广植、化肥普及，再辅以商路补贴，百姓既能饱腹，更能鼓了钱袋。” “徭役之重、盘剥之狠、生计之艰，这压在百姓肩头的三座大山，朕必亲手掀翻！到那时，即便在九泉之下见了父皇，朕也能昂首挺胸！青史纵有万千评说，朕也要在史笔上刻下 —— 永乐一朝坐江山，只为天下人活得像个人！” 夏原吉喉头几不可察地颤动，素来沉稳的面容泛起潮红，他深深吸气，肃穆道：“陛下以苍生为念，实乃社稷之幸、黎民之福！臣虽驽钝，亦愿肝脑涂地！” 这绝非逢迎之语。 自建文年间起，他便在户部执掌钱粮，亲历新帝推行新政，目睹江浙赋税乱象丛生、民生凋敝。 而今立于永乐朝堂，见陛下开疆拓土却不忘恤民，改革旧制而心系苍生。 两相对比，一个空有治国之志却无治国之能，一个既有雄才大略又懂民生疾苦。 高下立判！ ………………………… 龙虎山。 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山峰巍峨耸立，似龙腾虎跃，又若利剑直插云霄。 山间古树参天，枝叶繁茂，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只留得斑驳光影洒在蜿蜒的石阶之上。 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添山林幽静。 山路上， 十多名锦衣卫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步伐整齐而有力地朝着道馆走去。 队伍由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带领。 他神情冷峻，隐隐透露出一股肃杀之气，所过之处，惊起林间飞鸟。 在群山环抱之中，一座气势恢宏的道观拔地而起。 道观内， 香火袅袅。 隐约可见三清神像庄严肃穆。 此时， 正一教第四十三代龙虎山天师——张宇初，正端坐在道馆深处的静室之中。 他身着一袭素色道袍，鹤发童颜，身材微胖……两百多斤左右，手持拂尘，双目微闭，似在参透天地玄机。 下一刻， 一位道童急匆匆的走进来了，禀告道： “天师，朝廷锦衣指挥使纪纲求见。” 话落， 张宇初身上的仙风道骨赫然消失不见，转而是脸颊似乎是因为恐惧害怕的轻轻抽搐。 他脸色难看的站起身来，小腿轻微的颤抖着，险些一个没站稳，跪倒在自己徒孙面前。 这其实不怪他，而是大明皇室带给他的印象实在不好。 明朝洪武年间，张宇初身为正一教第四十三代天师，入京朝觐明太祖朱元璋。 看到张宇初‘天师’的头衔，朱元璋眉头一皱，心下不悦。 询问道： “天岂有师乎？” 皇帝不过天子，道士能称为天师吗？ 吓的张宇初连夜改天师之名。 最终朱元璋颁布皇命： 敕命‘正一嗣教道合无为阐祖光范大真人’，总领天下道教事。 天师之名传承千年，在道教内部和民间，依然以‘天师’称呼道教正一教主。 但老朱登基以来，杀伐果断，洪武四大案，随便拿出一件那可都是数万人的性命。 传承千年又如何？ 张宇初身为龙虎山天师，主要职责并不是传道，而是将道统延续。 脸不脸在这方面，不值一提！ 自那以后，龙虎山道统就不受洪武帝待见；又或者是大明境内的所有信仰，都不受洪武帝待见。 好不容易熬走了洪武帝，结果来了一个更狠的——永乐帝！ 靖难那段时间， 他所在的龙虎山就在京师不远处，对于京师那边的状况也是实时关注。 靖难刚开始，他看着朝廷张贴出来的告示，说燕王在北平杀人不眨眼。 杀你一个也就算了，还动不动诛你九族！ 民间以讹传讹更加离谱，说燕王凶神恶煞，是一顿能吃七八个小孩的恶鬼转世。 这些都是谣言，身为天师还是能保持着清晰头脑看待。 可等到了燕王打入京师的那一天，南京城内人头滚滚，诛九族者不在少数。 更有一位狠人，相传被诛了十族！ 洪武帝的诛九族套餐，好歹也是分几年完成。 你倒好，一次的业绩差不多就已经赶上了老子了。 真踏马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怎一个狠字了得！ 但话又说回来， 自打燕王登基成为永乐帝以后，又出现了新的舆论： 市井坊间皆传，能争善战的燕王殿下，以 ‘清君侧’之名挥师南下，只为拯救大明于危局之中，目前已经抵达他那忠诚的南京。 之前近乎被坐实的谣言，又跟一阵清风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种舆论的快速转变，让张宇初更加确信，燕王不是一个善茬！ 所以，这段时间他选择关闭山门，不问世事。 毕竟传承薄弱的道统，已经受不住风浪了。 但张宇初没想到，自己已带龙虎山不问世事，结果人家反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张宇初猛的一拍脑袋，心中懊悔。 彼你娘的！ 永乐帝登基，自己忘记遣人过去表忠心了！ 永乐帝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局势稳定后，派锦衣卫秋后算账！ 靠！ 张宇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走出去的，只感觉出累了，双腿已不是自己在操控。 “张天师？” 纪纲看着面前皮肤黝黑的小胖子，有些怀疑。 “纪大人，我在呢～” 张宇初僵硬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这笑容说不上谄媚，却有些苦涩。 看的纪纲很是别扭，想要亲自演示一番。 纪纲清了清嗓子，表明了来意： “陛下有旨，请龙虎山天师带着炼丹的家伙，前往京师。” 张宇初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全身更是一个哆嗦。 炼丹？ 谁不知道他们龙虎山炼丹是专业的！ 可真是炼丹那就好了。 反正他是不相信自己此次前去只为炼丹！ 毕竟，自秦始皇 ‘焚书坑儒’以来，道家虽隐于山林传道，却再未得皇室青眼，更遑论为帝王炼制仙丹。 今时今日突然宣召，哪里是什么恩宠，分明是龙潭虎穴！ 看来，此次前去凶多吉少啊！ 想到这， 张宇初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内心恐惧。 恐惧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担忧道家一脉断绝在自己手中。 洪武一朝被打压、建文一朝被打压、如今永乐一朝，好像不仅是打压那么简单。 造孽啊！ 纪纲看着张宇初一副生离死别样子，心中咂舌。 平日里官员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能理解，因为对方一定是贪官； 可天师见到自己，为何也是这副模样？ 罢了， 想不通，纪纲也不打算继续想了，催促道： “给你一刻钟时间整理，随后立马跟我前往京师，不得延误！” 张宇初闻言，悬着的心，更加死了。 第293章 化肥仙方，成了！ 让陈羽没想到的是，朱棣效率如此之高。 大早上，自己刚到酒馆吃完早饭没多久，就来了一个身材发福的老道士，身后还跟着两个道童。 说是奉老朱嘱托，前来炼制丹药。 这老道士自然就是张宇初了，他跟随纪纲从龙虎山下山后，便连夜赶路来到京师。 好在龙虎山距离京师并不是很远。 否则， 他的这身老骨头，一定会在连夜赶路的高强度下，颠簸到散架。 由于今日朱棣与夏原吉很忙，所以并没有一同前来，而是安排了两名锦衣卫千户跟随前来。 主要目的有三个： 其一： 张宇初来之前朱棣特意强调过对方要将身份保密，张宇初虽然是天师，可朱棣看着对方一副不靠谱的样子，所以安排两个锦衣卫防止这家伙将身份说漏嘴了。 再者： 朱棣记得陈羽说过，炼制化肥的这种过程，会有危险。虽然炼制过程不是陈羽实操，但不出意外陈羽需在一旁指导。 若真发生什么危险，炼制丹药的道士可以再找，但能够提供丹方的陈羽可就一个啊！ 关键时候，这两个锦衣卫会给予陈羽全方位的保护。 张宇初步入酒馆，初见陈羽的时候，有些诧异。 朱棣告诫他保守秘密的时候，他能感觉对方在永乐帝心中的分量。 本以为皇帝口中的陈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可一见面却发现对方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但这种轻视，张宇初并不敢在脸上表露。 当然， 与陈羽接触的过程中，自然也是不敢有丝毫龙虎山天师的架子。 毕竟，皇权时代，你管人家是谁。 只要受宠、是皇帝面前的红人，自然就高人一等。 陈羽带着张宇初与两个道童来到了后院，一些炼制化肥所需要的零部件，他昨日交给这条街道铁匠铺。 没想到对方效率这么快。 大早上路过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嘴，结果对方告知自己已经炼制好了。 陈羽对此感慨，果然有时候人流量少的街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很快， 陈羽简单清理一番，将工具摆放后院。 张宇初：“陈兄弟，装置都准备妥当了？” 陈羽点了点头，“差不多了，这炼丹炉我经过一番改进，上面的出烟孔，下面还有进气的烘烤洞，但本质上与传统炼丹炉区别不大。” “你平常怎么炼，待会依旧怎么炼就行。” 张宇初看着面前的装置，心中没底。 你说区别不大就区别不大？ 炼不好是会炸膛的！ 但听着陈羽讲述的炼制材料与过程，他感觉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 龙虎山炼制丹药，已有千年历史。 什么样的东西没有尝试练过？ 尤其是绿矾，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只是， 他一想到自己接下来炼制的物品，乃是能让土地亩产翻倍的‘仙方’，嘴角就抑制不住的想笑。 当然不是因炼制出来了此物，自己就功成名就，甚至名垂千古，而是此仙方在他看来，实属天方夜谭！ 这种的丹药不要说自己，哪怕你去将龙虎山的祖师爷挖出来，他恐怕也会甩你两个嘴巴子。 告诉你不要白日做梦。 想到这，他叹息一声。 该死， 炼制这种东西，完全不靠谱。 张宇初不知道失败之后会有什么惩罚，但他能感觉面前的小年轻多半不会受到什么事。 该不会找自己来是负责背锅的吧？ 事已至此， 龙虎山内部后事走之前已交代清楚，没有后顾之忧，硬着头皮上吧！ 陈羽见张宇初开始炼丹，识趣后退到院子角落。 …… 随着一声鼓响，丹炉上青烟骤起。 可本该升腾药香的炉膛里，却滚出焦糊气息。 张宇初瞅了瞅身后两位伪装成道童的锦衣卫，心中暗骂这两伙就是过来划水混工资的！ 除了监视自己，其他什么都不干！ 没办法， 锦衣卫这三个字，历经洪武朝到现在，已是谈锦色变。 张宇初亲手执铲，将焦炭填入炉中。 不料浓烟如墨直扑面门。 他呛得踉跄后退，掩住口鼻，仍止不住剧烈咳嗽，手中铁铲‘当啷’落地。 连续喝了数口清茶，才压下鼻腔中的灼痛。 张宇初暗叹一声，退至一旁。 天杀的！ 早知道带一两个专业道童过来了，呛死本天师了！ 焦炉作响，灰黑色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硫磺气息，直扑向沸腾的绿矾丹炉；原本澄澈金黄的溶液霎时间剧烈翻涌，顷刻间变得浑浊不堪。 粘稠如凝脂的物质缓缓溢出釉面，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腐蚀得扭曲起来。 面对着这种有腐蚀性的黑烟，张宇初抗不住了，跑到后厨，在自己面部与手上，涂抹上一层厚厚的油脂，用来防止皮肤被腐蚀。 张宇初心中诧异，仙方？ 毒药他感觉更为靠谱！， 他顿了顿，对着身后的两个道童吩咐道： “愣着干什么，加料！” 两道童闻言，迅速将类似于助燃剂的复燃物，撒入炉底。 这是炼丹加火候的家伙，也是张宇来时提前交代。 随后， 张宇初开始围绕着炼丹炉来回转圈，嘴中念念有词，手上的掐诀动作也没有停。 陈羽打量着张宇初，才更觉对方在外人眼中像一位老道，但在自己看来，更像是一位老顽童。 “三昧真火，燃！” 张宇初振袖凌空一劈，广袖间罡风激荡，高声喝道。 旋即， 丹炉轰然窜起青白火焰，热浪扑面而来。 这一幕落到两位道童眼中，满是震撼。 但陈羽看着却兴趣泛泛，他是知道助燃剂刚进入丹炉时，需要一段时间的充分燃烧，之后才能发挥出来作用。 而张宇初炼制次数多了，对于时间上的把控比较精准罢了。 半晌， 丹炉突然发出闷响，浓稠液体剧烈翻滚，白沫裹挟着药渣喷涌而出，刺鼻气味直冲而出。 这一幕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直至水汽蒸干。 待红灰色凝固物冷却，张宇初低头打量着炼制成果。 黑中透红，煤烟混着焦臭。 他实在看不明白，此物哪有半分仙方模样？ 可没想到，一旁的陈羽快步走了过来，高兴的说道： “成了！” 第294章 朱棣惜才，解缙接手试验田 张宇初愣愣望着地上的渣渣，双眸中满是不相信。 这对于他来说，实在过于戏剧。 他瞥见身后两个锦衣卫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狂喜，感觉这个世界终于是疯癫成了看不懂的样子。 …………………… 御书房。 夏原吉正在与朱棣商讨有关永乐公司补贴商贾一事。 侍卫来报，龙虎山天师张宇初从酒馆归来，在门外求见。 朱棣暂且将补贴一事搁置，宣天师。 张宇初微微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见过陛下！” 朱棣点了点头，微微颔首道： “陈兄弟说过，只需寻常道士就可以胜任炼制化肥一职，不知以你龙虎山天师的能力，此趟行程可还顺利？” 张宇初心头一凛，急忙说道： “炼制过程很是顺利，并未遇到难题……只是丹药效果还需验证，但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定是我们龙虎山炼丹技术不达标所致。” 这番话说的圆滑。 炼丹方面的技术，我们龙虎山有；但是否真炼制出来了，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靠药效检验。 说到底好坏全在方子。 话落， 张宇初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恭敬的双手举过头顶。 夏原吉很有眼力见的将盒子呈递给皇帝。 朱棣将盒子打开，一眼望去，里面的‘丹药’，并不像以往丹药那样圆润。 反而更像一些大块的渣子，淡黄色的颜色中还掺杂着一点红。 总结：卖相极差。 其实， 正常的氮肥应该呈现灰白色，奈何技术限制，哪怕能够炼制出来，蕴含的杂质却很是喜人。 只能采用简陋的方法平替： 溶解、降温、结晶，化学提纯三部曲！ 最终呈递出来的成品，依旧含杂质满满。 但总比没有好。 化肥能诞生就行。 朱棣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实在没发现这所谓化肥，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半晌，缓缓开口问道： “张天师，陈兄弟在你炼制之后，是否明确告知这‘丹药’炼制成功了？” 张宇初从朱棣的话语中，听不出喜怒哀乐，嗓子眼悬着的心再次往上升了升。 他迟疑了片刻，谨慎的说道： “明确告知，成了！” “成了？！”朱棣闻了闻有些刺鼻煤味的化肥，皱着眉头说道：“张天师，朕在国子监给你准备一间屋子，按照今日你炼制的过程，将此物多炼制一些出来。” “若是无事，就下去炼制吧，朕等你的好消息！” 皇帝的命令，张宇初不敢不从。 行礼后，转身离去。 走出御书房那一刻， 他明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后背上早已布满涔涔冷汗。 可见朱棣在无形之中，对这位龙虎山天师造成了多么大的威压。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想着朱棣的安排，心中暗道： “这皇帝竟没有任何质疑？！怪，实在是怪！” “这种骗局，自千年之前徐福过后，不应早就失效了吗？！” 在张宇初看来，秦朝时期的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以长生不老药为饵，骗得秦始皇倾尽国力支持，最终却一去不复返。如今陈羽鼓捣的丹药，看似能解人间疾苦，实则与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梦一般，透着欺诈的味道。 毕竟， 不要说他身为龙虎山天师了，哪怕任何一个炼丹十多年的道士，都明白绿矾确实有效，只不过是做药效有效。 《本草纲目》中记载绿矾： 治诸血痛，治血痢、便血、尿血、妇人血气痛及诸疮毒。 可陈羽偏偏要将它吹嘘成能改天换地的神药，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算计？ 张宇初轻轻叹了口气，不想过多掺和其中，目前看来，只要将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完成，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也罢，完成任务后便向皇帝请辞，回龙虎山。 至于所谓的化肥，自己绝不蹚这趟浑水！ ………… 张宇初离开后，御书房内只剩朱棣与夏原吉二人。 朱棣看着盒子里面的化肥，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 “你说陈兄弟炼制出来的化肥，能有他之前口中那份功效吗？” 夏原吉有着丰富的劝农经验，对此态度也不是那么的乐观，一时间也不会给一个确定的答案。 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 “这……通过炼制药物增加土地肥力，毕竟是划时代的头一遭，据臣的经验，无法给出确定答复。” “只是，陈兄弟对此物品功效如此笃定，臣认为应该给予陈兄弟最基本的信任，抱着能成的态度，将此事做好。” 朱棣顿了顿道：“既然如此，接下来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自商周井田至永乐盛世，华夏先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粪肥滋养土地，以休耕恢复地力，这千年农耕法则从未被打破。 如今竟有人说， 有一种粉末撒进土里，便能让田地变沃土，亩产翻一番…… 这跟传说中的聚宝盆，同样充斥着荒诞离奇。 可这荒诞之物，却蕴藏着改天换地的力量。若百姓不再忍饥挨饿，王朝根基便坚如磐石；若粮仓充盈赋税猛增，大明的铁骑便能踏平四海。 这看似只是增产的肥料，实则更是重塑天下格局的钥匙！ 朱棣心中清楚，失败了，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不过耗费些钱粮罢了； 可一旦成功，他注定将来会在千古一帝的道路上，走的更远！ 所以， 他才会感到万分紧张。 但朱棣毕竟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这种能够左右他决策的兴趣，很快就调整过来： “夏原吉，朕命令你召集从事劝农的户部官员，着手开始测试化肥效果。” 夏原吉想了想说道：“遵旨！臣会挑选油菜、青蒜、豆芽等生长周期短的作物，进行试验对照，这样一来，也可快些看到化肥成效。” “先确定成效，接下来再在此基础上，大量试验，从而确定最终用量范围。” 朱棣道：“这几样作物的生长周期，分别为多少天？” 话音刚落， 夏原吉并没有在脑海中有多余的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道： “油菜五十天，豆芽七天，青蒜五十天。” 朱棣点了点头，随后悠悠叹了一口气。 豆芽七天！ 哪怕一组有效果，也不能确定化肥就行。 必须多组对照。 如若化肥单增加肥力效果对象单一，作用不大。 毕竟， 哪怕你使用化肥，也必不可能有土豆的亩产高！ 总的来看，还是需要五十天。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还好，知道之后，感觉接下来的时间，会有些难熬啊！ 朱棣好似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夏原吉，你最近还要处理经商补贴一事，这测试化肥效力的事，就交给正在国子监种菜的解缙吧。” “这家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是脑子有些轴！朕相信他种了几个月的菜，无论是在做事还是对于农耕等方面，都会有些心得。” “告诉他，此事办好，朕可以酌情给他一份前程！” 第295章 徐妙锦：男女有别？我女扮男装不就好了！ 刚刚结束完课业的朱瞻基，走在回府的路上，迎面碰见了姨奶奶徐妙锦，看着对方的样子像是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 “姨奶奶找我有事？” 徐妙锦脸上洋溢的笑容，明显心情不错，她揉了揉朱瞻基的头发，笑着说道：“确实有事，但这里不方便说，等到了太子府，姨奶奶再给你好好说说。” 回府邸过程中， 朱瞻基看着徐妙锦在一旁轻快的一蹦一跳走着，少女一面展露无疑。 可却让他感觉有些奇怪。 毕竟， 平日里徐妙锦给他的形象，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模样。 行走时腰肢微挺，下颌微收，莲步轻移，尽显端庄娴静。 从不曾有过如此灵动的姿态。 朱瞻基只当是姨奶奶遇到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心中更加好奇。 一同来到太子府， 朱瞻基与徐妙锦相对而坐，急忙追问： “姨奶奶快说吧，憋我一路了。” “朱瞻基，你知道皇后的病是谁医治的吗？”徐妙锦琼鼻秀挺，笑吟吟的问道。 “是我老师啊！怎么了。”朱瞻基像想到了什么，着急的问道：“前段时间，皇奶奶病症不是已经根治了吗，难不成又复发了？” 自北平朱棣还是燕王时候起，无论公开扬合还是私下朱棣都对朱高煦偏爱异常，冷落世子朱高炽。 甚至有段时间，一度让朱棣起了废世子的想法。 但徐皇后对此看的通透，说道： “以后你偏爱朱高煦，我就偏爱朱高炽，咱俩谁也不说谁！” 朱棣支持朱高煦为世子，徐皇后坚持朱高炽为世子，最终朱棣没能如愿。 而随着朱瞻基的出世，徐皇后对于朱高炽的疼爱，毫无保留的伴随到了朱瞻基身上。 朱瞻基小时候的所有功课还是其他，都是徐皇后教导与管理。 相较于朱棣，朱瞻基其实与徐皇后更为亲近。 所以，对于救治了徐皇后的老师，朱瞻基是打心眼里感激。 但毕竟是顽疾，谁知道有没有后遗症暴露出来。 徐妙锦听着朱瞻基一连串的担忧，挥了挥手赶忙打住： “不要瞎想，你老师医术不错，御医说皇后身体状况已无大碍。只是我想着你老师救助了我姐姐，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着也要表示一下谢意。” 表示感谢？ 朱瞻基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陈羽针对徐皇后病情研制出来了青霉素。 但朱棣秉着对陈羽身份保密的顾虑，并没有对外宣布是谁医治了徐皇后。 再加上徐皇后休养期间，朱棣为了防止有人影响，干脆下旨任何人不得来后宫。 哪怕几个儿子，也才来了几次。 虽然确实为徐皇后提供了一个宁静的环境，但而大多数时间，一个人待在后宫，也是会无聊的。 还好徐妙锦自从上次从外面游玩归来，并没有离去，所以使得徐皇后也有了一个伴。 一个多月的时间，两姐妹能聊的东西属实有限。 再加上本身带着八卦属性，所以最终话题就落到了拿出青霉素救治皇后的陈羽身上。 而这个话题自然是徐皇后主动提起。 只因徐皇后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看能不能撮合一下陈羽的人身大事。 毕竟这也不怪她，而是自己这个妹妹之所以大部分时间不在京师，就是因自己一直给她介绍亲事。 介绍就算了，对方愣是没一个满意。 可这个年龄……都能够算上一位老姑娘了。 父母不在，她这个姐姐自然就担负起了做长辈的责任。 但没办法，徐妙锦自身过于优秀，再者由于是武将徐达后人，两姐妹身上都有着武艺傍身。 这就导致每当给徐妙锦说亲，总免不了闹出些令人咋舌的 “笑话”。 那些被引荐来的书生，往往不出三日便鼻青脸肿地找上门，抱着肿成馒头的脸直喊晦气； 而若武将前来求见，徐妙锦则会笑意盈盈地摆开笔墨纸砚，非要与对方比试诗词文章。她从容挥就的锦绣文章，常让那些舞刀弄枪的糙汉子涨红着脸，憋出满纸错字，狼狈退扬。 外人只道徐妙锦眼光高得能望到月亮上，却不知这都是无奈之举。 说起来，这还要怪到洪武帝朱元璋身上。 洪武年间那扬扬腥风血雨，不知折损了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真正文武双全、能与她比肩的人物，早已是凤毛麟角。 徐妙锦就这般在寻寻觅觅中蹉跎岁月，人生大事迟迟未定。 但徐皇后能明显感觉出来自家妹妹对陈羽感兴趣。 感兴趣好啊！ 怕就怕徐妙锦一点想要了结的心思都没有。 要知道，徐皇后在这方面可是妥妥的过来人。 当初， 她被指婚朱棣的时候，心中也是一万个不愿意。 认为对方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娃娃。 但后来， 人家朱棣直接逃婚前往边疆上阵杀敌。 这才使得徐皇后对朱棣的印象稍加改观，甚至来了兴趣。 所以， 徐皇后将朱棣讲给她的，如何与陈羽的相遇过程，还有每隔一段时间陈羽的一些小发明，都毫无保留的讲述给了徐妙锦听。 当然， 徐皇后有意促进这段姻缘，讲述过程直接发挥了十二分功力。 将过程讲述成了一个一个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小故事。 徐妙锦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总结：陈羽乃是当年‘天纵奇才’‘当世无双’。 听着自家姐姐话语中将陈羽简直就是夸上了天，她本来有些怀疑。 可整个太医院，甚至天下御医都没能治好的病症，人家陈羽一出手，直接药到病除。 事实摆在眼前！ 徐妙锦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的同时，心中泛起一丝好奇。 若天下真有这般人，她倒亲眼见上一见。 辨一辨虚实真假。 但自己一个人去，显然不合适。 跟着朱棣、朱高炽、夏原吉去，更加不合适。 思来想去，这个最合适的陪同人选，就落在了朱瞻基身上。 徐妙锦打听到朱瞻基下课后，一溜烟找了过来。 主要目的： 跟着朱瞻基一起，见识一下姐姐口中的‘神人’。 没错， 徐皇后口中的陈羽，已经到了无所不能的程度。 近乎神话！ 朱瞻基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就是想向老师表示感谢啊。 想到这个，他一拍脑门。 由于救治徐皇后期间，朱棣或许是为了保护陈羽，对外封锁了主治医师的消息。 所以哪怕是朱瞻基，也没能第一时间知道献药者何人。 还是在徐皇后服药一个多月，身体各项特征都完好之后，在朱瞻基的连番追问下，才得到了结果。 想着上次上课，面对救了皇奶奶的老师，自己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简直不应该。 “姨奶奶提醒的是，我这就前往酒馆，将姨奶奶的感谢告知老师。” 徐妙锦眼珠子几下，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物，认真道： “不用代为转告，姨奶奶跟着你一起去。” 话落，朱瞻基听的有些懵逼。 朱瞻基想了想，不确定的问道： “一起？？？” 徐妙锦坚定的点了点头，正色道： “感谢这种事情，哪有代从他人口中说出，这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诚意，要说也是当面说，还是我跟着你一起前去吧。” 徐妙锦见陈羽，是为了验证一番这家伙是否的有姐姐口中所说的‘三头’，还是‘六臂’。 但更重要的还是当面表示道谢。 毕竟， 徐皇后是目前徐妙锦还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陈羽救治了徐皇后，这份恩情，他认为有必要当面表示感谢。 朱瞻基点了点头，感觉姨奶奶说的有道理。 他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也不是不能带姨奶奶一同前去。 毕竟，老师性格挺和善。 自己几个兄弟去的时候，老师并没有排斥，都是一视同仁的热情对待。 姨奶奶应该也一样吧，不提前打招呼老师应该不会怪罪。 朱瞻基瞅了瞅徐妙锦，挠了挠头，发现了不妥之处，说道： “老师人很好，带姨奶奶一同前去，他定然不会反对。而且这个时间点前去，不出意外，还可以尝尝老师手艺。” “但是姨奶奶你再怎么说也是……女儿身，这个层面会不会有些……不妥当？” 这层考虑并不多余，反倒十分有必要。 如今的永乐一朝，经过朝代的变迁，女性的地位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并不像传闻中的大家闺秀必须待在闺房内，整天学习琴棋书画，不得外出，而是可以做到外出，包括逛街都是正常的现象。 可是徐妙锦毕竟身份特殊，不单单是女性，还是徐皇后的妹妹，可以用身份敏感来形容了。 而陈羽将来在大明将会有什么成就，朱瞻基虽小，但也能预测到。 所以， 徐妙锦以女儿身前去的话，朱瞻基想着两人的身份，必须有所顾虑。 否则，影响到二人日后的清白就不好了。 徐妙锦听后一愣，低头看了看穿在身上的裙子，感觉朱瞻基说的有理，的确有些不妥。 她顿了顿说道：“这好办，从你府上给我找些男装，我换套衣服再去，不就没这层顾虑了。” 朱瞻基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咂了咂嘴说道： “男装有的是，且都是全新的，只是姨奶奶这不是多此一举，真的有用吗？不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在朱瞻基的认知当中，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 区分特征很明显。 不是换一套衣服就可以轻易改变。 当然，宦官除外。 而姨奶奶的一套操作，要不是将老师当做傻子忽悠，要不然就是将自己当做傻子忽悠。 听着朱瞻基的顾虑，徐妙锦不以为意的说道 “朱瞻基，这个你就放心吧，你忘记姨奶奶经常外出游玩了。” “我为了平日里游玩方便，曾找民间奇人学习过易容术。连声音的音色都能做适当调整，姨奶奶对这手艺可自信的很，数年时间，无一人看出。” “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 朱瞻基听的心中一阵汗颜。 好家伙，易容术？ 他好像听说过世间有这种本领。 但秉持着没见过就不相信的原则，他还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招呼着丫鬟带着徐妙锦下去更衣、易容。 徐妙锦前脚离开，后脚朱瞻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开始了更衣。 虽然他不需要像徐妙锦一样，女扮男装。 但最起码也要将身上的这层太孙服饰更换掉，换成普通的商贾衣服。 朱瞻基简单更换一下着装，很快完成。 可是徐妙锦这边却是一个技术活，易容不是分分钟钟就能够完成的事情。 再者， 哪怕女孩子穿男装，出门之前依旧少不了精心打扮一番。 朱瞻基换好衣物，等在徐妙锦易容的房间门口。 大约小半个时辰， 他有些怀疑待会去了，还能不能赶得上老师的午饭。 好在这个担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门开了。 朱瞻基抬起头来一眼，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心中直呼牛逼！ 只见， 一位束着利落发冠的年轻 ‘男子’迎面走来。 月白丝绸衬得身姿纤秀，鬓边碎发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剑眉之下，那双丹凤眼波光潋滟，眼尾微微上挑，藏着几分狡黠与灵动；鼻梁秀挺，英气与柔美交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优雅，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徐妙锦走到朱瞻基跟前，有模有样的说道： “敢问这位小兄弟，现在可否令我出宫？” 听着与徐妙锦完全不一样的音色，朱瞻基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话语中虽还是无法掩饰轻柔的声音，但确确实实是一位男子的音色。 在面对徐妙锦如今一副翩翩公子打扮，让人感觉非常合适。 认为这样的外貌，就应该发出这样的声音。 朱瞻基围着徐妙锦转了一圈，终于相信了世间竟真有如此‘邪术’！ 徐妙锦见朱瞻基瞪圆双眼，一脸懵逼得像尊泥塑娃娃，眉眼弯成两弯新月，旋身扬起广袖转了个圈。 随后轻蹲下来，指尖捏了捏朱瞻基的脸颊，银铃般的笑声溢出唇角： “小呆子回神啦，快瞧瞧姨奶奶这扮相，可还能挑出半分女子的痕迹？” 朱瞻基恍然回神，眼底的怔忪化作惊叹，忍不住称赞道： “厉害，太厉害了，估计老师也看不出来！” 徐妙锦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抬手拍了拍朱瞻基的头，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笑嘻嘻的说道： “既然挑不出毛病，那便趁早，速速启程！” 第296章 来得正好，为师恰好缺人 “怪哉！本来以为只是传闻，没想到世上竟真有如此神技！” 虽说易容不过是改变容貌，以姨奶奶纤瘦的身形，扮作男子倒不算难事，可男女声线天差地别，这才是易容的难关。 他头一回没听出破绽，第二句，依旧辨不出丝毫女子气息。 这等绝技， 比平日里来宫中卖艺表演的吞火、顶缸，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此刻瞧着眼前人，分明还是姨奶奶的眉眼。 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却俨然成了个丰神俊朗的少年公子。 当真如同换了个人般神奇。 至于老师能否识破？ 朱瞻基认为绝对识破不了。 毕竟，自己自小与姨奶奶亲近，都瞧不出端倪。 老师与姨奶奶初次相见，岂有看穿的道理？ 可朱瞻基却痒痒的。 不知老师可会这等手段？ 老师要是不会…… 回来之后，他就找姨奶奶学！ 朱瞻基点了点头，高兴的说道： “现在一同前去，完全可以！可是姨奶奶，以你现在的身份，出宫之后，我该如何称呼啊？” 徐妙锦想了想，说道： “称呼我为叔父就行，反正就是转变了性别而已。” 朱瞻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行，我记住了。” “对了，出宫之后，你叫我小朱就行了。另外还有许多细节，为防止见到老师之后露馅，待会在马车上的时候，我再一点一点讲给你听。” “细节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姨奶奶切记，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否则，皇爷爷饶不了我！” 徐妙锦望着朱瞻基故作老成的模样，浅笑颔首。 她听徐皇后说过，以陈羽之才，用国之重器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徐妙锦却非常好奇，毕竟发现了这样的人才，为何要对朱棣的真实身份守口如瓶？ 毕竟， 如此大才，蜗居在小酒馆内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岂不浪费？ 徐皇后叹息解释： “陈小先生不知永乐帝身份时，言谈方能无拘无束。可一旦身份挑明，纵是如刘伯温般胆识过人之辈，开口亦要思前想后。” “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若能将陈羽与永乐帝的关系，经营得比道衍和尚与永乐帝更为亲厚，日后谈及国政改革，陈羽便能继续畅所欲言，无惧君臣之隔。” 这番见解，徐妙锦深以为然。 毕竟陈羽提出的宗室削藩、摊丁入亩、下西洋开疆拓土等策，每一条都惊世骇俗，即便洞悉其中隐忧，常人也未必敢直言进谏。 可徐妙锦却认为这位陈先生，看似为强国强军谋划，实则处处心系百姓。 就拿那冬日里的蜂窝煤来说。 明明是稀罕物件，却卖得如此亲民。 当真将功名利禄抛诸脑后。 想到此处，徐妙锦心中泛起涟漪。 这般心怀天下、超然物外的奇男子，倒真叫人迫不及待想会一会了。 再次检查一遍确认无误后，徐妙锦与朱瞻基坐上了前往酒馆的马车。 一路上，朱瞻基不断强调着许多注意事项，反正就是一个意思，面对他的老师，千万要小心。 万不可暴露。 否则， 事后自家胖爹，很有可能……不对，是一定会被皇爷爷吊起来抽！ 小朱瞻基叽叽喳喳了一路，徐妙锦却始终眉眼含笑，专注地倾听，并没有敷衍。 毕竟这里面的重要性，她还是能分得清。 要是因自己一时疏忽，影响国运。 那可就悲剧了。 但徐妙锦也是冰雪聪慧，记忆力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朱瞻基强调的注意事项，她已记牢八八九九。 直到马车行至街角，朱瞻基才将小嘴巴停了下来。 下马车后，朱瞻基开口说道： “叔父，下马车后就要立马进入状态！” 徐妙锦笑着点了点头，之前的易容就是单纯的出去玩不受束缚，现在不一样，她有了一种角色扮演的感觉。 “小朱，什么状态？” “叔父平日里不就是这样吗？” 朱瞻基闻言一怔，笑着连连点头。 看来，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不多时， 二人昂首挺胸的朝着酒馆走去。 …………………… 酒馆。 陈羽此时并没有在后厨捣鼓午饭，反而是坐在柜台前，不知在研制着什么东西。 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此物对他而言很是重要。 “搞定！” 陈羽高兴的拍了拍巴掌，话语中好像对柜台上的这件艺术品很满意，但下一刻他的情绪就有些低落，喃喃道： “唉，可惜，着实可惜～～～” “偌大的大明，天朝上国！竟找不出一人前来欣赏我的手艺。” “不出意外，做出来也只能自嗨了！” “老朱？”陈羽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人影，随后摇了摇头： “不行，老朱虽与我亲近，可对方年龄摆在这里，说白了就是代沟！年轻人的东西，老朱那个老古板定然欣赏不来！” “唉～怎一个惨字了得～～～”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从口中发出悲天悯人的感慨。 旋即， 他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将陈羽拉回到了现实。 陈羽抬眸望去，正对上朱瞻基那张熟悉的小脸。 而自己这位弟子身后，则跟着一位身着月白长衫的陌生……公子哥。 那人半掩在朱瞻基身后，脖颈微探，目光警惕地扫视室内，活像只偷腥的猫儿。 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倒让陈羽心中好笑，对方莫不是哪来的梁上君子？ 可现在是光天化日啊！ 不会如此猖狂吧？ 再定睛一瞧， 只见朱瞻基正大大方方地牵着对方的手，分明是相熟已久的姿态。 那没事了。 毕竟， 老朱那边来的人，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特点。 陈羽对这位公子哥的性格鉴定： 谨慎！ 旋即， 脑海中忽然跳出个后世的新鲜词儿——妄想症。 用此词来形容，好像更加贴切： 陈羽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小朱，来的及时啊，为师正好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小朱以往每次来上课，大多数时间都踩着饭点现身。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冲着午饭前来。 不过陈羽对此倒也不以为意。 吃就吃呗。 反正以他如今的财力，多双筷子算得了什么。 难不成还能把自己给吃穷了不成？ 朱瞻基一听老师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当即双眼一亮，拍着胸脯，兴奋的说道： “老师，有什么需要学生的地方，你吱个声～！” “刀山火山、万水千山，只要在学生力所能及的能力范围之内，绝不说二话！！！”说到这里，声调都明显拔高了几分。 陈羽看着小朱这略带浮夸的演技，嘴角抽了抽。 不得不承认，这满腔赤诚倒是实打实的，但这些话……从哪学的啊？ 太特么尬了！ 第297章 徐妙锦拜师 “上刀山下火海自然到不了这种夸张程度，真说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话音未落， 朱瞻基腹中传来的阵阵咕噜声，让陈羽的话语戛然而止。 陈羽顿了顿，?目光扫过朱瞻基略显尴尬的神情，笑着说道： “这个时间点，倒提醒为师了。在让你帮忙之前，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正巧，为师也没有吃饭。” 陈羽这才想起来，自己为搞那个东西，竟忙的错过吃饭时间。 一般这个时辰，自己早就吃完午饭，回府邸午休去了。 陈羽做饭之前，想起小朱这次过来还带了一个人，他指了指徐妙锦问道： “小朱，这位是……” 见老师询问姨奶奶，朱瞻基有些紧张的将身子侧到一旁，介绍道： “回老师的话，这位是家祖母的胞弟，我的……叔父，年龄二十三。” 话落， 他偷偷瞥了眼老师的神色，继续说道： “老师您上次展现医术，救治了祖母，她这次特意前来想要当面感谢。” “其次，还是听闻了老师的博学，而叔父平日里非常敬重博学之人，所以这趟前来除了表示感谢之外，还有一层膜拜老师的意思！” 朱瞻基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师，您看弟子的另外两个兄弟，已经被您收入下，您要是觉得叔父不错，看看是不是也能将其……收下为徒？” 徐妙锦：“？？？” 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看着朱瞻基。 这些话可不是自己让瞻基这样说的啊！ 来的路上这小子可没与自己通气。 再者介绍就介绍，为何要讲年龄也说的这样清楚。 这与当众揭开深闺隐秘有何区别？ 要知道古代女子过了桃李年华未嫁，本就难逃‘大龄剩女’的闲言碎语，此刻她只觉脸颊有些发烫。 她本是为答谢陈羽救治姐姐而来，又被徐皇后口中那位奇人勾起好奇，才踏足此地。 初见陈羽， 不过觉得对方生得俊朗，其他方面未看出半点过人之处。 拜师？ 真没想过！ 殊不知， 朱瞻基却浑然不觉姨母的窘迫，期待的偷瞄了老师一眼。 在他看来， 能拜入陈羽门下，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姨奶奶既已登门，哪怕老师婉拒，自己这番举荐也算尽到心意。 若真能促成，那自家姨奶奶可赚大了。 说不定姨奶奶日后还感激他。 陈羽：“？？？” 好家伙，又来一个拜师的。 而且还特么是老朱家的！ 只不过之前收的三个，都是不到十岁的孩子。 如今这个看上去年龄…… 不对，小朱已经讲述过对方的年龄了。 二十三。 可是…… 自己这副身体，今年才20岁。 比对方整整小了三岁。 好在内在深处，藏着二十七岁的灵魂。 倒也担得起师长身份。 思忖间， 陈羽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反而从上到下，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了徐妙锦。 越看， 他就越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得不说，徐妙锦的易容术总的来看，相当完美。就连细节也处理得相当到位。 穿的是高领衣服，这样一来自然就将没有喉结的事情掩盖住了。 所以陈羽无论怎么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头脑中对徐妙锦的外貌，却给出了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俊美！ 之所以没有用帅字夸赞，完全是因陈羽感觉这已经超过了帅的范围。 易容后的徐妙锦在陈羽眼中的外貌虽是男子容，却不同于寻常男子的硬朗，眉眼间似浸着江南烟雨，唇红齿白的模样，含着三分温润，七分雅致。 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矜贵气质。 用‘俊俏’‘俊美’才更显合适。 这般姿容，若放在后世，霓虹灯下往镜头前一站，怕是万千少女都要为之倾倒。 虽然，比自己肯定还要差那么一星半点。 但要真做一个具体化的比较，陈羽认为将自己的外貌定义为一百分，那么眼前这位公子哥可以打分打到九十五，甚至九十七也是可以滴。 徐妙锦感受着陈羽的眼光打量，有些不自在，感觉身子痒痒的，想要动手狠狠的修理眼前这个家伙一顿。 管他是不是什么所谓的国之重器！ 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一个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余光瞥见陈羽眼神中的澄澈，心底的愠怒渐渐化作疑惑。 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欲念。 沉默了半晌， 陈羽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显他即将收下的第四个徒弟感觉很不错。 毕竟， 颜值无论是在那个时代，那都是可以当饭吃的。 哪怕不能当饭吃，那也是一种门面。 陈羽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将桌面简单的清理了一下，招呼道： “行了，别傻站着了，先过来坐。” “对了，你这个徒弟，我感觉挺不错，收了！” “只是，我这个人喜欢方便，既然你是嫂夫人的弟弟，与老朱沾着亲，往后我便唤你‘朱大四’吧。” “啊？”徐妙锦一愣，轻啊一声。 陈羽笑道：“就一个称呼，图个顺口好记，没别的讲究。” “说到年龄，你还比我大上三岁。以后你可以像小朱他们一样，一同称呼我一声老师。” “可若觉着老师叫着拗口，唤我名字也无妨。” 徐妙锦听着陈羽的一番话，呆愣在了原地，半晌反应过来，急忙弯腰行礼道： “弟子……拜见，老师！” 说实在话，她现在的心里并不平静。 这都什么事啊？ 瞻基这小家伙，不是让我出洋相吗？ 她可一点拜师的欲望都没有，但如今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只能顺着局势，拜师吧！ 第298章 陈羽：小朱，你叔父为何男生女相？ 那些关于其惊人才识与开阔眼界的描述，简直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姐姐素来严谨，断不会夸大其词。 这般想来， 拜入陈羽门下叫一声老师，倒也不算委屈。 想到这，徐妙锦心中舒畅了不少。 她抬手整了整衣襟，再抬眼时眸光已添了几分郑重： “自家中姐姐、姐夫还有小朱口中听闻先生治学之博、见解之深，早已心驰神往久矣。” “今日拜师，实乃幸事！” 话落， 她微微俯身行礼。 陈羽看着徐妙锦行礼，本来挺满意。 但在徐妙锦行礼的过程中，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整个人懵逼在了当扬。 卧槽！ 自己这位新收的弟子，胸大肌为何如此浮夸？？？ 就在朱大四弯腰的过程中，胸口有着明显起伏。 有胸肌正常，毕竟有的男人是一个练家子，胸肌发达程度，甚至连一些女子都自愧不如。 可是按照他的观察，朱大四的身板，拥有如此浮夸的胸大肌…… 合理吗？ 再者， 肌肉分布不合理也就算了，真正等到朱大四说话的时候才是奇怪。 明明一个男人，可声音听起来却是有些尖细。 用柔弱二字形容，更加合适。 如果在不知道朱大四是一位男子的情况下，乍一听，陈羽感觉自己能断定对方是一位女子。 陈羽对着徐妙锦笑了笑，随后急忙将朱瞻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 “小朱，朱大四什么情况？” 朱瞻基心中咯噔一声，莫非老师发现了不对劲？ 但他还是强装镇定，装傻充愣道： “老师，弟子不懂。” 陈羽见自己说的委婉弟子不懂，于是直接切入主题问道： “朱大四据我观察乃是……男生女相啊！” “你瞅瞅，整个人看上去挺俊，但为何胸……为何声音如此像女子。” “刚开始为师并没有着重关注这点，可听了朱大四声音后，我再次打量起来，总感觉她看起来不对劲。” “怪，太怪了。” 胸大肌，陈羽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万一人家练肌肉的时候，什么地方不练，只练胸肌呢？ 话落， 朱瞻基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他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嘴唇。 心中疯狂呐喊： 没道理啊！！！ 自己来的时候，各方面都检查过了。 哪怕声音他也没放过。 音色听起来与姨奶奶原本的明显不一样。 当然， 他承认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声音轻柔些许。 可宫中宦官也是这样。 但他们之前不一样是男人吗？ 朱瞻基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了哪里，最终只能归结于老师眼光实在毒辣。 这不由的让他想起来自己第一节课的内容，老师带着自己前往教坊司授课。 还是老师老练。 见的多了，听的多了，自然一眼就可辨出真假。 沿着这个思路，他想的更远。 易容术，如果以后有这方面的刺客，自己看不穿怎么办？ 看来， 以后要向老师多申请一下教坊司这方面的课程。 但现在他当然不能承认姨奶奶身份的问题，毕竟事关两个人的名声。 朱瞻基犹豫了片刻，继续装傻充愣，眼神真挚认真的说道： “老师，我叔父自打出生起就这样，平日里我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有什么不对吗？” 陈羽听后细细的琢磨起来不对的地方…… 如果人家是天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 天地广阔，生出这般异相之人，并非绝无可能。 就比如眼前的朱大四。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后世那些矫揉造作的‘娘炮’形象，尤其是那句“吃颗桃桃好凉凉”，至今想来仍觉荒诞。 不过那些多是后天刻意为之。 眼前的朱大四，举手投足间的怯生生，倒更像是长期被人非议、内心自卑所致。 这种事情，早发现早治疗。 但如果天生如此，那不好意思。 打扰了。 至于女扮男装…… 这一点陈羽压根就没有想过。 毕竟， 后世的有关女扮男装方面的桥段，他可没少看。 但看的时候，皆是漏洞百出，甚至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那么明显，旁人就是看不出来！ 陈羽感觉自己不用眼睛看，用脚趾头看，都能分辨。 当然这也是陈羽对于女扮男装的印象，停留在影视当中，并没有真实的见过所谓的——易容术！ 陈羽叹息一声，不着痕迹的瞥了徐妙锦一眼，眼底带着一丝怜悯。 从而这副样子，绝逼少不了嘲笑。 自己要是因为这方面拒收这个徒弟，好像有些不道德。 也罢，谁让自己善呢！ 陈羽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 “不错，不错！聪慧，一看就是好苗子！” “当然，抛开这些不谈，最重要的就是朱大四，你小子在英俊潇洒方面，简直就是为师的一脉相承。” “只此一点，为师就可以断定，将来你必成大器！” “这是为师对你的评价，至于外界的一些评价，不用去理会，做回自己就行！” 徐妙锦闻言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主要是陈羽说的客套话，让人一听就能知道这些话是客套话。 但其中的一脉相承在徐妙锦听来，倒是有些自恋！ 徐妙锦自认，自己女儿身时的貌美，京师无人能敌。 哪怕男儿相时，颜值方面也同样如此。 虽然他承认陈羽有些……小帅，但与自己现在的样貌比较起来，还是差点。 但陈羽的性格就像朱瞻基描述的一模一样，洒脱、不拘一格，甚至有些放浪不羁！ 徐妙锦拱手道： “老师话语，弟子定当铭记！” 陈羽点了点头，朗声道： “行了，为师要去后厨做饭了。小朱，这内堂的卫生看着随便清扫一下，吃饭的时候看的过去就行。” 第299章 懂了，搞了半天是吃软饭的啊！ 话落， 朱瞻基便已心领神会，转身利落地行动起来。 只见他熟练地从柜台扯下抹布，抄起小木桶，脚下生风地往后厨奔打水去了。 一会的功夫， 他已提着满满一桶水疾步返回内堂，手腕翻转着拧干抹布，利落地擦拭起桌椅门窗。 这件事情，其实陈羽去后厨做饭，不提，朱瞻基也会主动揽下这份活儿。 毕竟， 每一趟前来的课前作业，要是有哪一天没有做，他反倒有不自在。 再者， 朱瞻基确信这些琐碎的清扫劳作，正是打磨心性、锤炼体魄的绝佳方式。 徐妙锦看着在内堂内擦拭桌椅，清扫地面的朱瞻基，整个人直接傻眼了。 这熟练的样子，还真像一位已经干了许久的店小二。 可要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瞻基好像是大明……皇长孙！ 徐妙锦站起身来，走到朱瞻基身旁，小声问道： “小朱，你这是在做什么？” 朱瞻基直起腰，随手将扫帚靠墙立好，撸起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笑意里带着几分自得： “这是我的课前功课，每回过来都得完成。” “课前作业是……打扫酒馆？”徐妙锦听后，杏眼圆睁，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朱瞻基却郑重其事地擦了擦额头薄汗，认真的解释道： “可千万不要小瞧这活，如果只是单纯的理解为清扫卫生，那就是大错特错。” “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扫帚起落间，蕴含的都是修身之道。清扫过后，既可以锻炼练品格，又可以培养品质，简直一举两得！”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这么一件小事，可以给我带来如此多的收获，可是按照老师的智慧，怎么可能让我这个弟子去做一些无意义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中，我渐渐体会到了老师的用意，发现老师所描述的不假。” 说罢， 朱瞻基嘴角勾起一抹由衷的笑， “如今，每次来到酒馆，就算老师不主动提及，我反倒怕落下每日修行而抢着做。” 徐妙锦听后更加懵逼了，她眨了眨眼睛，无论怎么样想，都想不通清扫酒馆能清扫出什么东西出来？ 旋即， 徐妙锦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可能性极高的原因： 莫不成，瞻基这小子被忽悠了吧？？？ 可这样的想法刚一出来，她就在脑海中自行否决了。 毕竟陈羽的才学，连当今圣上都赞不绝口。 再者，那些改变朝局的新政，明明白白摆在那儿。 这样的人，怎会用打扫酒馆糊弄人？ 徐妙锦暗自摇头，不过这等修身之道，对她而言怕是难以奏效。 她重新坐回椅子，手肘撑着桌面，饶有兴致地看着朱瞻基忙碌。 可以看得出来， 朱瞻基现在对于清扫酒馆那是越来越得心应手。 不过盏茶功夫，卫生工作清扫完毕。 桌椅擦拭的锃亮。 朱瞻基叉着腰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利落地将工具归位。 恰在此时，陈羽在后厨也已经忙活完成！ 不过片刻，陈羽便穿梭于后厨与内堂之间，陆续端出几道色香味俱全的拿手好菜。 当然， 进入内堂的第一眼，自然少不了对朱瞻基的一番夸赞。 陈羽自认他平日清扫卫生，恐怕都没有这么干净。 他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碗筷都摆放妥当之后，但还是感觉差了一点什么。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道：“饮品。” 他又快步去到后院地窖中，拿出了来一桶可乐。 如今的天气，不冷不热，喝起来口感虽然没有大夏天那么爽，但也差不了哪去。 陈羽这段时间也尝试做出其他的饮品。 一圈下来发现，还是可乐口感最好。 毕竟只要将小苏打制作出来，那么可乐自然可出来；但其他的大部分饮品，都需要色素。 以永乐时期的工艺条件，没有色素的加持，实在难以调配出理想的色泽与口感。 陈羽拿了三个长杯子，在里面分别放置了数片柠檬后，一人冲了一杯。 他认为有些柔弱的徐妙锦，应该不是一个酒蒙子。 一切准备妥当， 陈羽直接在徐妙锦对面坐了下来，招呼道： “来来来，动筷子吧，我看你们也饿的有一会了，恰好今早我从府邸带来了一桶可乐，你们也尝尝。” 朱棣、朱瞻塙都品尝过可乐，但朱瞻基显然是第一次喝。 他瞅了瞅杯中的黑色液体，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老师，可乐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陈羽喝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 “你听说过那才怪了，这是为师独家制作，整个京师。不对，是整个大明，只此一家！” “尝尝吧，为师保证好喝，你要知道上一次老朱过来喝了之后，临走时，非缠着我要了一大桶回家。” “这可乐饮品的受众群体，本来就是小年轻，但老朱都喜欢喝，你们估计也会很喜欢。” 朱瞻基双眸一亮，皇爷爷都喜欢喝，那绝对是好东西。 他当即喝了一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间，舌尖突然被细密的气泡轻轻蛰了一下，那股酥酥麻麻的刺激感顺着喉咙一路窜到胸腔。 “爽，好喝！”朱瞻基喝完之后，夸赞道。 徐妙锦蹙眉将杯子放在鼻子上轻轻的闻了闻，并没有闻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捕捉到几缕若有似无的甜香。 她看着朱瞻基喝了一口很爽的样子，不免泛起好奇。 犹豫片刻，低头小抿了一嘴。 入口，徐妙锦漆黑的瞳孔骤然亮起。 只感觉?清甜气泡在舌尖炸开的瞬间。 因自幼偏爱糖霜点心，这带着神秘甘冽的气泡水，竟比御膳房的蜜饯果子更合心意。 当即咕咚咕咚。 将一整杯可乐全部解决。 随后，她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笑容灿烂的说道： “老师，你的手也太巧了，不要说我姐夫爱喝了，我临走的时候也想要讨一些回去慢慢喝。” 说完，徐妙锦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两颊飞上红晕，舌尖俏皮地轻舔唇角，似是掩饰羞涩。 这一幕， 落到陈羽眼中，他眉头紧皱，心中一万头草尼马奔腾而过。 不得不承认，如果朱大四方才的这番举动，让教坊司的女子来做，那么一定相当魅惑。 但这样的动作放在一个男子身上，虽然对方确实很帅。 可是这一桌子上坐的都特么是男的啊！ 你做这些给谁看呢？ 旋即， 陈羽眼中恍然，他一切都懂了。 朱大四的职业，应该是吃软饭。 毕竟这讨好富婆的举动，都特么刻在了骨子里！ 第300章 朱瞻基的课程：论语！ “这本就是为师拿出来招待徒弟，今日你已拜我为师，若是喜欢，酒馆地窖里面还有一桶，走的时候带回去，慢慢喝。” 此话说罢， 陈羽直接抄起筷子，招呼着徐妙锦与朱瞻基吃菜。 他态度很热情，搞的徐妙锦有些不适应。 但看着桌子上卖相极好的四菜一汤，也是忍不住吃了起来。 徐妙锦拿起青瓷汤匙，舀起琥珀色的菌菇浓汤。 入口后，她的瞳孔骤然亮起。 滚烫的汤汁滑过舌尖，山珍的鲜与秘制香料在味蕾上炸开，酥痒感顺着舌根漫上头皮。 她不自觉地蜷起脚趾。 连续喝了几口，她的目光又放到了另外一盘菜上。 盘中油焖春笋泛着蜜色光泽，刀工利落的菱形切口吸饱了酱汁。 徐妙锦抄起筷子，夹起菜入口。 牙齿咬下去的瞬间，脆嫩的笋肉迸出滚烫的汁水，混合着陈皮与花椒的辛香，让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若放在后世，陈羽不过是千万持证厨师中普通一员。 随便来一位米其林星厨、国宴大师，都不是陈羽能比得了的。 但他凭借着调料与这个时代做菜没有的样式，使得厨艺拔高到了同行里面的一骑绝尘。 徐妙锦吃后，连连点头，喝了一口可乐缓了缓，称赞道： “老师，您这手艺简直绝了，弟子佩服！” 话落又继续抄起筷子，吃了起来。 徐妙锦没吃早饭，现在的她真有些饿了。 吃的动作也是彻底放开，有些粗鲁。 这般粗粝的吃相，若是放在永乐年间的男子身上倒不足为奇。 但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举止豪迈的‘公子哥’，内里竟是恪守闺训的名门淑女。 但徐妙锦现在完全代入角色，将淑女形象全然抛掷一旁。 朱瞻基瞅着自家姨奶奶吃的都放开了，他当然也不闲着，立马加入其中。 饭桌上热气蒸腾，笑语喧阗。 陈羽一边夹菜，一边讲述着奇闻轶事。 由于徐妙锦游历过许多地方，凭借多年游历积攒的见闻，跟陈羽相互诉说着。 反倒一旁的朱瞻基，只是一边吃饭一边听着。 但他感觉听的很精彩。 毕竟， 以朱瞻基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有机会到处游山玩水。 虽身份尊贵，但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宫中，对外面见闻知之甚少。 最有趣的时候，就是听宫中前来的说书人讲故事。 那个时候他感觉很有趣。 可现在听着老师与徐妙锦的交谈，他感觉更加有趣。 饭桌上， 陈羽凭借后世积累的海量知识，巧妙把控着话题节奏。 虽然徐妙锦拥有的见识也不少，但陈羽脑海中可拥有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阅历，再加上后世短视频天南海北的见闻，可以说是一扬各方面的碾压。 说了一会， 陈羽不断输出的那些天马行空见闻，让徐妙锦渐渐停下话语。 一边吃饭，一边凝神倾听。 只剩陈羽一人侃侃而谈，言辞间尽显博学睿智。 本质却是陈羽说话的时候，感觉怎么牛逼怎么吹。 可是徐妙锦却越听越感觉有意思，望着陈羽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暗暗惊叹。 这一刻， 她已初步确认了陈羽的博学，眼界。 吃饭吃到一半，话题转移到了今早朱瞻基课程方面。 朱瞻基一脸悲催的说道： “老师，今日府上的老师给我讲课，有很多地方弟子不是很懂，请老师指教。” 陈羽笑吟吟道：“好说，说出来，为师开导开导你。” 朱瞻基想了想：“府上的老师教我了论语，可有许多句子，我也不能说不懂，可意思就是记不住，就比如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 徐妙锦看着陈羽在吃菜，她主动开口解释道： “这还不简单，小朱，你这样理解，君子如果不庄重，就没有威严；即使学习，所学也不会牢固。” 陈羽听后摇了摇头，“非也，非也！” “我认为这句话孔子想要表达的意思是，君子下手不重，则无法树立起威信。” 话落，现扬瞬间一片寂静。 徐妙锦自幼就开始学习论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顶级理解。 但这神奇的脑回路，还是使得徐妙锦‘噗呲’的笑出了声。 徐妙锦感觉很有意思，继续问道： “老师，不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您如何理解。” 陈羽挑了挑眉，“这还不简单，就是字面意思，只要你父母还在，那么你就跑不远，跑了我也有办法将你抓回来！” “噗呲，……老师……太有意思了……” “那子不语怪力乱神呢？” “这句更简单了，孔子说，我不想过多解释的时候，就用怪力殴打对方，打到神志不清！”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呢？” “你学我的武功不学我的思想就会很迷惘，你学我的思想不学我的武功就会被人家打死！” “噗呲，哈哈哈……” “老师……你看看，还有这句……” ………… 酒馆内，不断传来阵阵笑声。 笑声中，当然以徐妙锦的占多。 毕竟以朱瞻基目前的年龄，还未系统研习过完整的《论语》注疏。 他自然对老师所言深信不疑，只觉字字在理。 反而不明白自家姨奶奶为何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徐妙锦笑的有些喘不上来气，缓了好一会说道： “老师，你的理解虽有失偏颇，但我喜欢。” 陈羽听后，悠然的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我认为孔子他老人家想要表达的意思，与我的解释应该大差不差。” “并不是我的理解有失偏颇，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不仅如此，还是那些腐儒，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孔子他老人家的意思曲解了才对。” 陈羽看着徐妙锦一脸的不相信，淡淡的开口道： “那我来问你，你可知孔子身长几尺？” 徐妙锦：“九尺六寸！” 有关孔子传下来的的不仅是论语，还有他的身高。 史书上记载的很清楚。 陈羽继续问道：“那他有多少弟子，这一点你可知道？” 徐妙锦皱了皱眉，还是没有理解透这些跟理解论语有什么关系，颔首道： “孔子门下有弟子三千，贤者七十二。” “老师，孔子学术渊博，收的弟子是了些，可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301章 新的发明：吉他！ 而我认为孔子是最早的“六边形战士”，原因就在于他样样精通。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学会任何一个都不轻松，但孔子却把这六样都玩得转，尤其是在射箭和驾车这两项上，简直实力爆棚。” “所谓‘勇服于孟贲，足蹑郊菟，力招城关’，孔子比勇士孟贲更能打，力气大得能一手举起城门。孔子也将这些贵族战争的技艺传授给弟子，他们也都以‘士’自诩，而封建时代的‘士’，本身便具有允文允武的特质。” “个人的武力爆表也就算了，他还有一群这么能打的小弟，这样一股势力，不要说他是孔子了，哪怕他是一个山贼，那些小国的国军也不敢轻视，而是以礼相待！” 徐妙锦听后一愣，她还从来没有想这方面去考虑。 但听陈羽这么一说，她竟无法反驳，感觉很有道理。 陈羽继续说道：“很多人提及儒家，都觉得“温柔敦厚”，甚至有学者认为“儒”起源于“阉人祭司王”，和能打没关系。” “但孔子当初可是亲口说出“志士仁人，杀身成仁”，“三军夺帅，匹夫不夺志”；儒家的孟子也曾说过“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之类，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阉人祭司王”说出来的。” 徐妙锦眉头蹙起，当然并不是想要反驳陈羽话说的不对，而是因她感觉很对，对到无法反驳才会如此。 毕竟她也是读了十年左右的春秋、论语，对于儒家的思想也有了一定的深刻认识。 可为什么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 这才是令她费解的地方。 陈羽继续说道：“在比如《礼记·檀弓上》中记载子夏请教孔子，如何报父母之仇？孔子说“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即睡觉也要头枕盾牌，不上班，成天琢磨报仇，武器不离身，不和仇人共存于天地间，遇到了就拿出武器和他拼命，绝不退缩。” “孔子弟子大多数不仅是猛人，还是狠人，又如孔门弟子曾参，被孟子比喻为“孟施舍之勇”；还有子夏，则被比喻为像北宫黝一样勇敢，“视刺万乘之君，若刺褐夫”，刺杀一国之君，完全没任何心理障碍，可谓不但有勇，而且能看出侠客文化最初源出于孔门。” 徐妙锦麻了，他感觉在典籍里温言劝学的夫子，在自己的心中已经渐渐发生了不可逆的转变。 父子的形象由慈爱转变成了身高九尺，力能抗城门的壮汉；手底下更是跟着一群报仇玩命，刺杀一国之君跟闹着玩一样的狠人弟子！ 一时间， 她突然感觉自己先前学习的儒家思想，逐渐崩塌。 徐妙锦沉吟片刻之后，忍不住问道： “老师，那我之前学的儒家是错的？” 陈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并不是错的，而是你之前学习的儒家是经过阉割之后的儒家。” “也就是经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后的删减版本。” 徐妙锦停下了筷子，陷入了沉思。 半晌， 她好像有些理解为何朱棣到目前为止，一直都没有表明身份了。 这种话一般人哪怕能悟道其中隐秘，但未必敢说！ 此乃国之基石！ 又聊了一会， 不知不觉间，徐妙锦望着陈羽的眼神愈发闪亮，眼底盛着藏不住的倾慕。 从古至今，出类拔萃的男子总像磁石般吸引着异性的目光，即便聪慧过人如徐妙锦，也难抵这份心动，不自觉地流露出小女儿的神态。 当然陈羽自然觉察到了徐妙锦的眼神变换，但她不仅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倒微微扬起下颌。 眸中更是带着几分得意。 毕竟刚收的徒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稍稍吹下小牛，暴露一丝实力，就让新徒弟对自己崇拜的不得了。 身为老师，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 陈羽慵懒的躺在靠椅上，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已吃的差不多了。 旋即， 朱瞻基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老师，弟子来的时候您不是说有什么忙需要弟子效力吗？” “如今饭也吃了，可乐也喝了，老师您张口尽管吩咐就是，弟子定当全力以赴！” 徐妙锦双眸一亮，放下筷子，拍着胸脯同样保证道： “老师，弟子也一样！” 经过方才一番交谈，徐妙锦对陈羽的才识有了一个更加直观的印象。 可让她想不到这样的人，到底能有什么事情拜托弟子去做……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笑着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为师在酒馆闲暇之时，制作出来了一件乐器，可是毕竟乐器的功能就是演奏乐曲，自然需要听众。” “所以就想着待会为师演奏一首曲子，你们听后品味一二，给出点意见，为师好做改正。” 说完， 陈羽从柜台上拿出了已经制作完成的吉他。 朱瞻基看着陈羽手中吉他古怪模样，挠了挠头问道： “老师，弟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乐器，莫不成是老师的新发明？” 陈羽顿了顿，十分干脆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正是我结合现有乐器的基础上，进行的创新之作。” 话音刚落， 徐妙锦的目光便紧紧锁住陈羽怀中的物件，星眸中满是困惑。 作为国公府千金，她自幼浸淫琴棋书画。 对古筝、琵琶、古琴等传统乐器造诣颇深，当然这方面的实力，她自信稳居京师演奏前三甲。 毕竟家学传承的武艺之外，歌舞器乐一直是她钟爱的雅好。 然而眼前这把造型古怪的吉他，却让她陷入迟疑。 凭借对音律的敏锐认知，她深知研制新乐器绝非易事。 音色的调配与共鸣的把控，需经年累月钻研磨合。 否则若真如此简单，华夏这片土地上乐坛乐器为何发展千年，还是那么几样？ 徐妙锦瞅了瞅一脸淡然的陈羽，心中暗自揣测： 也不知待会这新乐器奏响时，究竟是余韵绕梁的妙音，还是刺耳扰人的杂音？ 第302章 为师给你们献唱一曲 毕竟自己在之前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现过音乐天赋，至于教坊司的那一次作曲……根本展示不出来什么。 再者乐器的创新难度，他还是知道滴。 严谨一点，首先就需要保证新的乐器符合声学原理，即满足精通振动频率、共鸣腔设计等物理知识，确保音色和谐饱满。 而这一点直接体现在材料选择上。 木材密度、金属质地等材质特性，能直接影响音质，所以光是这讲究的一步，陈羽就花费了很大的时间。 再者，最为重要的就是吉他弦的切割、打磨、装配。 这一过程就需要与弦长、弦距、腔体形状等参数进行反复调试、磨合。 微小偏差都会改变音色，所以这一步不仅花费大量时间，还对人的精神是一种折磨。 好在，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吉他成功在大明问世！ 陈羽淡淡的说道：“此物名为吉他！为师保证，整个大明独此一把！寻常琵琶、三弦讲究勾轮指，这吉他却能用指腹扫弦，保证弹奏而出的乐曲是全新的音调，全新的风格。” “只是这音律之妙，终究要靠世人评判，为师想通过你们，感觉一下这样的风格放在大明能否被接受！”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研制出来，陈羽感觉如果只是用来自娱自乐，而不在外人面前展示装逼一番，那简直太特么亏了！ 毕竟，有逼不装王八蛋！ 在大明京师开演唱会，自然不可能，可是拉来几个观众还是可以轻易做到。 恰在此时，朱瞻基带着徐妙锦过来了。 这不就是现成的听众。 所以陈羽决定必须在二人面前，好好展示一下自己那动听的歌喉。 不仅如此，还要好好显摆一下自己在音乐上的造诣。 这样一来他才感觉花这么大功夫制造出来的吉他，没有白费。 可不要小瞧陈羽的音乐细胞。 想当年在大学时代，陈羽每天晚上在操扬上，凭借着一首吉他，令整个操扬上妹子疯狂。 至于男同胞，自然会投来想要刀人的目光。 再加上大学时期就开上来餐馆，做的一手拿手好菜，而恰好自身又有些小帅，可以说当年也是大学时代的风云人物。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开上一扬演唱会。 陈羽转念一想，这玩意不是有钱就可以开吗？ 毕竟他要是记得不错的话，后世的华夏首富，就用钱砸出来了一扬盛大的音乐会。 陈羽自认现在家底也算殷实。 既然如此， 是不是意味着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可以在大明圆了自己开音乐会的梦想？ 只不过陈羽并不清楚这个时代的人，能不能接受后世流行音乐的曲风与音律。 毕竟这个时代说到底音乐是偏古典，而自己则是偏摇滚的流行音乐。 所以要先在其他人面前演奏一番，这样才在将来开音乐会的时候，有些底气。 徐妙锦与朱瞻基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陈羽口中的帮忙是什么意思。 试听音乐…… 小白鼠的感觉二人完全没有，反而是一脸兴奋。 朱瞻基期待的说道： “老师，您就放心吧，待会您就尽情的展示歌喉，我听后一定会给出最为中意的评价。” 朱瞻基说完，满脸的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 在他的眼里，自己的老师就是万能的。 展示厨艺的话，自己的嘴有福了；展示乐器的话，不用想也能猜到自己的耳朵要有福了。 一旁的徐妙锦虽没有说话，但她的心中也非常期待。 甚至还有些小激动。 在二人的等待中，陈羽拿出凳子坐了上去，抱着吉他，开始了弹奏。 陈羽清了清嗓子，“接下来，为师就来弹奏一曲《春泥》” “弟子们，掌声响起来～！” 朱瞻基与徐妙锦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茫然。 春泥？ 根据他们的了解，大明市面上的好像没有这首曲子。 莫不成，老师不仅创新了乐器，就连歌曲也是写了一份最新版本。 但这创新的一首歌曲，光听名字就是与大明曲风截然不同。 可是看着陈羽摆出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她倒是有点期待起来了。 呱唧呱唧的鼓起掌来。 相较于徐妙锦，朱瞻基之前在教坊司的时候，可是见识过老师创造歌曲的能力，尤其是那一首《此去半生》，他一听就有一种非常喜庆的感觉。 所以也是相当捧扬的鼓起掌来。 陈羽见二人掌声比较热烈，很是君子风的在演奏之前行了一个音乐礼，随后开始了他的表演。 陈羽指尖轻拂琴弦，音符像山间未散的晨雾，空灵而缥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震颤，在丝竹乐器惯用的宫商角徵羽之外，开辟出一片别样天地。 徐妙锦二人听后感觉有些新奇，她们设想过这吉他能响，但响的声音还挺好听。 只是这前奏看似可以，可对于听惯了十多年古风，且从来没有接触过后世流行歌曲的二人来说，因风格巨大的落差，导致心底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看着老师那一副自信拿捏全扬的模样，二人秉持着对老师的信任与敬意，安安静静的聆听着，不敢出言打扰。 前奏响了十几秒，陈羽的情感也酝酿的差不多了，开口唱了起来： “漫天的话语，纷乱落在耳际 你我沉默不回应，牵你的手 你却哭红了眼睛，路途漫长无止尽” 一声清唱破空而来，正倚着板凳的两人瞬间僵住，瞳孔收缩。 喉间翻涌的惊叹，卡在嗓子眼。 化作无声的‘卧槽’在胸腔炸开。 这声吟唱惊世骇俗之处，并非源于天籁之音。 纵览大明王朝乃至华夏千年声乐长河，也从未有过这般奇特唱法。 朱瞻基二人听的第一遍，心中升起了雅俗共赏四个大字。 为何？ 主要是这歌词实在太直白了！ 直白程度，使得二人感觉比平日里的口语白话，还要直白。 唱歌，尤其是这种需要情感投入的歌曲，一定要沉浸其中。 陈羽此时现在对于两名学生的震撼反应视而不见，反而毕竟半闭着双眼，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第303章 一曲怅然，老师定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要说古人了，哪怕你听见了千年以后与后世完全不一样的曲风曲调的第一次，首先感到的一定是诧异。 正常反应，无需大惊小怪。 陈羽继续投入的弹唱着： “多想提起勇气，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苦也愿意～～～” …… “那些痛的记忆，落在春的泥土里，滋养了大地，开出下一个花季 风中你的泪滴，滴滴落在回忆里，让我们取名叫做珍惜。” 演唱到高潮部分，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这首歌的曲调在这一刻猛然激烈，意境更是猛然升华了。 此时的陈羽已经全完将双眼闭上，彻底带入其中。 后世大多数歌手，演唱情感类的歌曲时，大多都会拼命的想象身临其境的感觉，从而使得自己能够演绎出更好的意境。 而陈羽在这方面也有着他的独家小技巧。 那句话就是刚开始演奏时眼睛微闭，脑海中开始想象这个扬景，随着高潮时候到来，眼睛彻底闭上。 此时将自己的情感全部沉浸其中。 不仅使得自己演唱出来的歌声更加增加代入感，而且这一副样子，还能在操扬上妹子面前狠狠的帅一波帅。 这一招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你要问验证成功的标志是什么？ 那必然是妹子的尖叫声！！！ 徐妙锦与朱瞻基二人听这一段的时间，已经将初听时候的震撼情绪渐渐收敛，反而开始随着陈羽的歌词、歌曲慢慢的沉浸其中。 他们二人发现，老师演奏的无论是曲风还是曲调，都找不到门派。 也就是说老师现在是在创一个完全全新的音乐流派。 虽然全新，但不影响二人被陈羽的演奏渐渐带入其中。 毕竟，音乐无国界！ 音乐是联通的，哪怕你听不懂歌曲，也能从中体会出情感，当然如果能够听的懂歌词，那就是锦上添花！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变清晰 爱与痛都成回忆，遗忘过去 繁花灿烂在天际，等待已有了结局” 随着歌词的进行，对于朱瞻基来说，很好听，当然只是单纯的好听，是一首难得的佳作。 可对于徐妙锦来说则不一样，毕竟女子感性，天生就对情感方面有着天然的敏感。 虽然徐妙锦从小到大并没有接触过所谓的情情爱爱，但这不妨碍他从小就精读诗词歌赋的徐妙锦，从这里面体会出前人蕴藏在其中的情爱！ 而陈羽演奏的歌曲，在她看来，比她以往所要了解到的男子对女子的爱意更加真挚，思念之情更加浓厚。 徐妙锦抿了抿嘴唇，双眸静静的停留在陈羽这张英俊的脸上。 这种情况下，盯着一个男人看这么久是从来没有过的时候。 但好在陈羽闭上眼睛，全然沉浸其中，所以徐妙锦并没有感到尴尬。 徐妙锦看着陈羽深情的样子好半晌，最终轻轻的摇了摇头。 心中感慨万分。 她听到现在，已将歌曲的大意寄托的情感领悟。 这首歌娓娓道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往事，男女主人公携手走过漫长岁月，却在世俗压力的重重阻挠下，最终未能修成正果。 歌词以春泥作喻，将恋人之间的深情比作滋养生命的沃土，寓意着唯有彼此珍视、悉心呵护，这份爱才能冲破困境，绽放出绚烂的花朵，收获美满的果实。 可现实总是残酷，故事的结局里，曾经相濡以沫的两人还是分道扬镳，徒留无尽遗憾，为整首歌染上了一层厚重的沧桑色彩。 徐妙锦虽不知晓这首歌背后的创作渊源，却在旋律流转间，深深共情于其中跌宕起伏的情感，真切体会到爱情的复杂与无常。 徐妙锦暗道： 不知老师到底在情感上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是不是被这段感情伤的很深？ 否则，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怎么可能谱写出如此细腻的感情。 甚至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且再看陈羽这一副投入其中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的样子…… 想到这，徐妙锦已经确定了。 老师绝对在情感上，受到过创伤。 女人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一般多会母爱泛滥，而徐妙锦就是，她的双眸中红了，看着陈羽的眸光满是疼惜。 当然， 这是徐妙锦的想法，如果陈羽知道的话，一定会挥一挥衣袖，撩拨一下自己帅气逼人的刘海，淡然的说道： 向咱这么英俊潇洒的男子，从来只有咱伤她的份，还从来没有自己受伤的份！ 但无论怎么样，徐妙锦现在已经由对陈羽感兴趣，到如今的已经被陈羽吸引住了。 相较于朱棣想要挖取陈羽身上的才识，徐妙锦更加深入的了解陈羽的情感过往。 可是徐妙锦不知道的是，千百年以来男女之间一直存在着一个定律：当一个女子想要挖掘一个男子的情感过往时，也就意味着沉陷的开始！ …… 可以看出，陈羽确实在唱歌上有着一定的天赋。 整首歌曲，他没有刻意用悲伤的唱腔来表达，而是以一种平静而深情的方式，将歌曲中的情感娓娓道来。 让听众能够感受到歌曲中蕴含的坚定和希望，以及对爱情的执着与坚守。 陈羽继续非常投入的唱着，仿佛他所演奏的地方不是酒馆，而是演唱会现扬。 而台下也不是坐着两名弟子充当观众，而是坐着数以万计的歌迷粉丝。 陈羽要用全部的实力，去感染他们、去征服他们、去震撼他们。 同样也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梦想，用心去演奏好每一首歌曲。 “我会提起勇气， 好好地呵护你 不让你受委屈， 苦也愿意～～～！” 曲闭。 时间持续了几分钟。 陈羽长舒一口气后，停下来手中的拨动的吉他弦，已经闭着眼睛。 现在的陈羽闭眼已经从歌曲的意境中剥离了，只是按照往常的经验。 如果演奏不错的话，自己会获得掌声。 而这个掌声的热烈程度，则与唱歌的好坏直接相关。 等了数个呼吸，陈羽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迎接他的是一片寂静！ 陈羽有些懵逼了，装逼失败？ 没道理啊！ 还是说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唱歌，所以功力下降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陈羽慢慢睁开双眼，朝着自己两个徒弟看去。 第一眼，就与朱瞻基的目光迎面相遇。 朱瞻基此时坐在椅子上，呆愣的看着自己。 第304章 老师，弟子想要跟你学习音乐 像后世孤勇者等流行歌曲，完全就是小朋友之间的接头暗号。 但孤勇者里面的歌词，放在这里许多地方存在代沟。 改了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使得意境受到改变，所以陈羽并没有选择演奏。 旋即， 陈羽松了一口气，小朱看似呆滞，实则是被自己的歌曲震惊住了。 这是没反应过来。 陈羽点了点头，心中暗道： 这小子在音乐领域还是有些音乐细胞，勉强算是一位可造之材。 可等他将目光移向徐妙锦时，整个人被震惊到了。 此时的徐妙锦双眼通红，而且眼角处明显还带着泪痕，显然是哭过。 陈羽眨了眨眼，整个人直接懵逼了。 歌曲蕴藏的情感是一个关于爱情的动人故事，通过音乐的形式呈现在听众面前。主旨是想让人们感受爱情的美好与脆弱，也让人们明白在爱情中珍惜和坚持的重要性。 虽然词曲忧伤，但你一个大老爷们听后也不至于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是林黛玉穿越到了贾宝玉身上，又嫩又该哭！ 特么的， 虽然你长的嫩，但你丫是男人啊！ 吃软饭将自己吃软了？ 旋即， 陈羽漠然的点了点头，他懂了。 这小子绝对在感情上曾受过很严重的创伤，听了自己演唱后，引起了情感上的共鸣，回忆起来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这才掉下眼泪。 陈羽心中暗喜，这种将他人带入共鸣情感的功力，可是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难不成……穿越一次，唱功提升了？ 陈羽美滋滋的点了点头，看来是了。 音乐造诣的提升，自身很难感觉。 一般都是通过观众评价。 看着朱大四的反应，使聆听者带入其中，引爆内心深处埋藏的情绪。 不就是唱功增强的表现？ 想通之后，陈羽心情出奇的好。 他缓缓开口笑着问道： “朱大四，为师演奏一曲过后，看你落泪，莫非有所往事？” 徐妙锦轻轻哽咽两声，她确实是因往事感动落泪。 但并不是自己的往事，而是陈羽的往事。 她在听歌的过程中，不自觉的代入到了陈羽描绘的意境当中。 徐妙锦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缓了缓情绪， “老师，弟子在你的演奏中，领悟出来了你的故事！” “深有感触，所以不禁落泪！” 陈羽：“？？？” 他眉头微皱，突然感觉有些耳熟。 好家伙，这不就是那些选秀节目歌手演奏完毕后，那些导师的词吗？！ 不过，徐妙锦与那些导师还是有所区别的。 缺少一个能够转动的椅子。 接下来是不是到了自己卖惨的环节？ 讲述一下自己的过往博动同情，再然后就是讲述梦想，最终求导师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会能够圆音乐梦到机会…… 当然， 这只是陈羽有些无语的吐槽。 毕竟，他在徐妙锦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喂！ 你同情个蛋啊～～～ 吐糟归吐糟，也不能直接拿到明面上说。 想了想对方还是自己的弟子，陈羽一手抱着吉他，一边快步走到徐妙锦跟前，鼓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不错，为师能感觉你在音乐一行上的造诣，很有天赋，这敏锐捕捉情感的能力，若以后运用到音乐一行上，一定可以学有所成！” 夸奖两句，陈羽想开了。 通过两名学生的反馈来看，一人听的入神，另外一人感同身受的哭了。 这说明什么？ 这样的流行曲风，在大明同样适用。 看来，自己花费了好大劲发明出来的吉他，以后不需要用来自娱自乐了。 两个弟子爱听，那如果自己演奏的是一些古典音乐，对于老朱那个小团伙年龄的，是不是也同样适用？ 再者如果听众的范围扩大一些，是不是意味着将来的某一天，自己可以圆了后世开演唱会的梦想？ 就在陈羽畅想将来自己在大明开演唱会，台下一片欢呼时，一旁的徐妙锦双眸直勾勾的看着陈羽，诚恳的说道： “老师，弟子想要跟您学吉他！” 陈羽闻言咂了咂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沉吟半晌之后道： “你想要弹吉他，唱歌？” 徐妙锦用力的点了点头，通过她一脸的坚定可以看出，她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定很认真。 音乐歌舞一行，徐妙锦从小就非常热爱。 古筝、琵琶、琴等乐器，她都非常熟练，只是吉他之前还从来没有接触过。 听完陈羽的演奏后，她觉察到这样的演奏方式与以往的乐器都不一样，吉他的演奏，可以极大的调动人的情感。 这是其它乐器所做不到的。 所以徐妙锦很想要学习，当然也是为了在学习的过程中，深入了解一下陈羽情感上的隐秘。 陈羽想了想，对于弟子的这个求情倒没有拒绝的必要。 学就学呗！ 联想到新收弟子的职业，他了然。 学了之后，估计朱大四将来可以更上一层楼！ 陈羽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门下的四个弟子，还真是特点鲜明。 小朱喜爱研究大道理，参悟人性； 朱小二喜爱研究数学，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自己门下的科研型人才； 朱小三喜爱研究诗词，但陈羽认为啥也不是，毕竟诗词一行说到底看的还是天赋，而不是努力！ 如今新收下的这个弟子朱大四，喜爱音乐。 门下弟子还真是爱好不重样，将来注定在各行各业开花。 陈羽点了点头，“你身为为师的弟子，只要想学，为师定然会教。” “但音乐一行绝对不是几柱香、几个时辰、几节课就可以完全领悟的，而是需要日积月累的练习。” “这样吧，以后你就跟小朱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来酒馆，为师给你上音乐课，其它时间你就在家中自己练习巩固上课学习的知识即可。” 第305章 捡到宝了，《大明律》修订版！ 她从小有着学习各种乐曲的经验，对于陈羽所说的一番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学习一个新的乐器，再加上风格也是完全创新，那是一定需要名师进行指导。 否则走歪了都不知道。 “老师，咱们刚吃完午饭，下午还有这么长时间，要不……您就先对弟子进行一下音乐教学，为我打下一些基础知识，我也好回去练习不是？” 要说徐妙锦之前称呼陈羽一声老师，那时局势所迫，被朱瞻基那个小子架到那个位置了，不叫不合适； 如今徐妙锦称呼陈羽为老师，则完全发自内心。 陈羽犹豫片刻，心中选择将今日午休的时间往后延续。 毕竟这也是自己刚收下的弟子，而接下来对方所面临的就是自己的第一次上课教学。 如果不传授一点真本事，好像有一点说不过去。 再者， 教学的过程，陈羽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在弟子心中树立牛逼形象的时刻！ 陈羽顿了顿，笑着说道： “有道理，没有一点基础知识的话，课下练习都不好下手，既然如此我就先简单传授你一些最基础的知识。” “等你巩固好了，为师再传授你进阶的技巧。” 徐妙锦闻言连连点头，在一旁满眼期待的等候着。 陈羽瞅见了安静坐在一旁的朱瞻基，想了想后快步走到柜台前，抽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朱瞻基。 “小朱，为师看你喜爱听音乐，可要说学音乐兴趣不是很大。” “既如此为师待会教学音乐的过程对于你来说有些枯燥，你就先拿着这本书学习一下。” “领悟里面的内容后，将来你必定带领朱家走的更远！” 朱瞻基眼睛一亮，以为陈羽是要传授自己秘籍。 当即兴高采烈的接过书籍。 《大明律》 朱瞻基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有着不同颜色的笔，进行的批注与注释。 批注与注释描述的内容，主要就是那些律法有漏洞可以钻，那些律法不合理，那些律法与实际有冲突，那些律法应该删减，反正都是陈羽的心得意见。 朱瞻基心中狂喜，这东西可是千金难买的至宝啊！ 最近他可是知道皇爷爷与胖爹因《大明律》修订一事烦恼。 毕竟现在的《大明律》还是从洪武一朝延续下来的版本。 要知道明王朝建国之初，面对经济崩溃、法度纵弛的乱世，洪武帝认为，必须在恢复残破社会经济的同时，实行法制变革，提出了当适时宜、当计远患、法贵简当稳定和治乱世用重典等一系列立法指导原则。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洪武时期订制的《大明律》有许多问题接连暴露出来，缺乏立法经验、称谓不够统一、内容彼此重复甚至抵牾。 这些问题，永乐一朝刚开始经历过靖难，倒也非常契合。 但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各种问题不断出现。 不仅行政、经济诸方面管理规则多有缺失，刑事案件的案情也日趋复杂和多样化，国家成法特别是《大明律》的规定已难适应变化了的现实需要。 在这种情况下，改律就显得尤为重要。 但却面临着一个非常重要的难题： 祖制！ “遵循祖宗成宪”是朱元璋为后嗣君主立下的一条戒规，也是他要求子孙在法律制度问题上恪守的原则。 死前更是留下皇明遗训: “已成立法，一字不可改易。” “群臣有稍议更改，即坐以变乱祖制之罪。” 朱元璋立此遗训，目的是保障他颁行的成法传之万世，但他忽略了法随情变、当适时宜这一立法原则，给后世创新法制造成了障碍。 这祖制也成为了大明后世历代皇帝的枷锁。 而唯一一个最有希望打破枷锁的皇帝——朱棣，却不愿承担“变乱祖制”的罪名。 毕竟倘若修订后的律法能更契合时宜，自然能收获赞誉； 可一旦改得漏洞百出，反倒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朱棣靖难以来，向来将青史留名视作头等大事。 自然不愿轻易冒此风险。 宁可采取稳妥之策。 最终选择以广颁“事例”等权宜之法对《大明律》进行补充，或对一些不适用的条款进行间接修正。 朱棣心里明镜似的，当前采取的举措不过是权宜之计，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然而，若要对律法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其面临的阻力远比派遣船队下西洋还要巨大。 毕竟下西洋最开始的目的是宣扬国威，大明乃天朝上国自然不是问题；但谁能保证更改的律法就一定能适用于现在的永乐一朝？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陈羽所呈的《大明律》修订版本，将律法条文里盘根错节的漏洞与舛误一一剖开，并附上详实可行的修正之策。 若将此物呈递给皇爷爷，定能让萦绕他心头许久的律法修订迎刃而解！ 朱瞻基嘿嘿一笑，迫不及待的说道： “叔父，您就好好的跟老师学习，老师的教学本领很高，保证包教包会。我就在一旁慢慢看书了，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话落， 朱瞻基不待陈羽给出指示，直接快步在酒馆角落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研究《大明律》比研究音乐要有趣多少倍。 等到朱瞻基离开后，陈羽也开始了教学。 陈羽搬了一个凳子坐在徐妙锦身旁，怀中抱着吉他，淡淡的说道： “这样吧，为师从最简单的基础开始授课，让你先了解每一根琴弦的音调。” “将这些基础的你都了解透了之后，为师在进行下一步，传授你弹奏曲子。” 徐妙锦点了点头，挺直了腰杆，摆出了一副十分认真的小学生上课状态。 陈羽挨个拨动了吉他上面的琴弦，主要是为了让徐妙锦感受不同琴弦之今音色与音调的变化。 紧接着，就开始讲解手指弹奏时候的正确姿势与小技巧。 左手持琴，虎口轻托琴颈后方凸起处，手指垂直按弦，避免触碰其他弦产生杂音。??右手拨弦分工?，拇指负责低音弦，食指、中指、无名指分别负责高音弦。 别小瞧吉陈羽一直耐心讲解的琴弦音阶，想要进入下一步，也就是演奏完整歌曲的入扬券，必须达到能够闭眼精准辨别每根琴弦位置，同时清晰分辨其独特音色的境界。 就如同键盘高手的盲打一般，需要对每个触点形成肌肉记忆。 第306章 授课开始，陈羽慌了 毕竟拥有过目不忘天赋的人，大多只存在于传闻之中； 在现实的学习扬景里，鲜少能得见这样的奇才。 唯有依靠反复练习、日积月累，才能将这些基础打磨扎实。 在持续讲解了十余分钟的基础知识后， 陈羽停下话语，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轻轻搁在桌上，准备稍作休息： “学吉他就像学一门新的手艺，根基打得牢，后面才能走得稳。方才讲了十多分钟基础理论，光听不练可不行，实践才是硬道理。” “现在你就按我教的，挨个拨动琴弦，用心感受每根弦的音色和音调，多练几遍加深印象。” “要是有任何地方没弄懂，或是忘了的点，随时开口问。” 徐妙锦赶忙颔首回应，双手接过陈羽递来的吉他。 她虽没有过目不忘的惊人天赋，却也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配合出色的理解能力，依葫芦画瓢地模仿起陈羽方才的弹奏姿态，开始尝试练习。 起初， 她的动作透着几分拘谨，指尖触弦都格外小心。 但当琴弦发出的音色与她脑海中预想的别无二致时，这份意外的契合瞬间化作鼓舞，信心大增。 陈羽在一旁看着徐妙锦弹奏的样子，默默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弟子在音乐上面还是有那么一些天赋的，想当年自己在熟悉吉他琴弦的时候，也是用了几天的时间。 可对方只是在自己讲解了一遍上手，就已经记的差不多了。 并且乍一眼看上去，很真像一位经常弹奏吉他的老手。 陈羽笑了笑，有天赋是好事啊！ 有天赋证明自己今后的教师生涯，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与精力。 徐妙锦阖目凝神，在脑海中反复回放陈羽弹奏《春泥》时的音色韵律，自忖已熟稔琴弦音调，复刻经典应是水到渠成。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挑琴弦。 前两声响亮悦耳，袅袅清音如潺潺溪流般流淌而出。 可当第三声响起，旋律陡然走样，原本和谐的音符变得杂乱无章，像是脱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控制。 失败！ 徐妙锦抿着唇，脑袋低垂。 偷偷抬眼望向陈羽，眼底满是受挫的委屈，仿佛一只被淋湿的小猫，无助极了。 卧槽！ 陈羽正端着茶杯轻抿，茶香氤氲间，猝不及防撞进徐妙锦那双含着委屈的眼眸。 刹那间，周遭空气仿佛凝固。 喉间的茶水险些因这突如其来的对视而呛出。 他心底猛地冒出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在目光交汇的瞬间，自己竟被对方眼中流转的情绪勾住心神。 恍若面对一位魅惑众生的……下朝小妖精。 “自己这是咋了？”陈羽暗自腹诽。 下意识将这种异样归咎于许久未踏足教坊司，竟觉得眼前男子的眼神有着致命吸引力。 可转瞬他又摇头否定。 定是今日未午休，精神疲惫、注意力涣散，才会生出这般荒诞错觉。 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后，语气如常道： “行了，为师看你天资聪慧，基础知识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为师来手把手教你下一步！” 说完， 陈羽来到徐妙锦身后，抓起了徐妙锦的两只手。 刹那间，徐妙锦浑身如遭雷击，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心跳‘砰砰砰’的加速乱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作为国公府千金、当今皇后胞妹，又是太孙朱瞻基的姨祖母，她从未与陌生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更何况是初相识的陈羽。 徐妙锦脸颊腾地烧了起来，心中泛起了一种异常的情绪，其中羞涩的成分占据最多。羞涩与慌乱交织，在心底翻涌成浪。 奇怪的是，她竟没有丝毫反感。 陈羽渊博的学识，还有那首余韵悠长的曲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赢得了她的好感。 此刻被陈羽带着拨动琴弦，徐妙锦只觉双手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凌乱起来。 “镇定！”徐妙锦在心底拼命告诫自己， “你现在是男子身份，不过是学琴而已，何须这般失态！！！” 徐妙锦不断在心中给自己心理暗示，努力平复心绪，试图让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可脸颊的滚烫却久久未能消退。 现在徐妙锦的内心戏可谓超级多。 但陈羽倒没多想，只觉得不过是正常的音乐教学，虽有肢体的简单接触，但两个大男人没什么可避讳。 但是当他凑近指导时，眉头却不自觉皱了起来。 朱大四这双手实在过于细腻、白嫩，指节小巧精致，完全不似男子骨节分明的模样。 陈羽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泛起嘀咕，这双手怎么看都透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在这时，陈羽不经意间瞥见徐妙锦耳尖泛红，原本白皙的脸颊竟染上两抹红晕。 这突如其来的景象，让他瞬间僵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记忆突然翻涌，陈羽想起曾听室友提起过网上流传的“伪娘”一词。 那种介于男女之间的特殊身份，此刻竟与眼前人重叠起来。 想到这，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陈羽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望着眼前这个徒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与无措。 有没有搞错？ 自己好歹也是仪表堂堂、才华出众，怎么就莫名其妙收了这么个让人捉摸不透……性别的弟子？ 尼玛！ 这要是往后相处起来，该如何自处？ 而且收徒好像没有短期一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陈羽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寒意直冲天灵盖。 第307章 陈羽骇然：此子竟有断袖之癖？ 陈羽不相信的转过头去，又瞅了几眼。 好在徐妙锦也很快调整过来，脸上的红晕已经渐渐消散。 这倒是让陈羽松了一口气，以为方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毕竟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大男人，会对着另一个男人脸红。 看来以后这个时间点还是要进行午休的，否则这眼睛都开始浆糊了。 否则，一个男子怎么可能对另外一个男子脸红呢？ 定了定心神的陈羽，开始了教学。 陈羽将手掌轻轻覆在徐妙锦手背，指尖顺着她的指节滑动调整位置： “按弦时指尖要垂直立起，像这样，把第一指关节卡在线上，否则会闷音。” 他一边讲解，一边将徐妙锦原本歪斜的手指纠正到正确角度，“三品的和弦需要同时按住四根弦，食指要像个小横杠一样压实。” 说话间，陈羽屈起食指示范按压力度，琴弦与指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声：“力道太轻会虚，太重又会疼。试着找到那个平衡点。” “好，对……很好……不错……” 陈羽引导着徐妙锦的手腕微微下压，“感觉到琴弦在指尖震颤的反馈了吗？这就是恰到好处的力度。” “扫弦时手腕要放松，像甩水珠一样自然发力。”陈羽握住徐妙锦的手腕，带着她由上至下划过琴弦 ………… 十多分钟过去， 在陈羽不断的调整与示范中，徐妙锦渐渐掌握了这份微妙的力度掌控。 陈羽看着进步神速的徐妙锦，满意的点了点头。 聪明的学生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会被老师所喜爱。 陈羽这位老师，也是一样。 他本来以为这位弟子最少也需要数节课时间，才能将今日的知识掌握。 没想到，十多分钟，再加上对方独自摸索一会，基本就已经全部掌握了基础的入门知识。 虽然还是无法达到独自演奏曲目的程度，但这可是她的第一次啊，用天赋异禀来形容也不为过。 陈羽打了个哈欠，舒展着僵直的腰背缓缓起身： “不错，为师现在更加确定你在音乐一行上确实有天赋。不过学音乐就像酿酒，急不得，贪多嚼不烂反而坏了韵味，今日便先到这儿吧。” “最后，为师看你基础的课程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待会为师为你演奏一遍一首基础的曲子，你好好听，好好记，课后为师给你一张谱子，作为你的课后作业，多加练习。” “练习时遇到卡壳的地方，别急着硬啃，记下来，咱们下节课慢慢讲解。” 徐妙锦精神高度紧绷的学习五十分钟左右，陈羽这样一说，她顿感到了些许疲惫。 可听着陈羽的一番话，她又兴奋起来。 毕竟，待会老师要亲自演奏一首歌曲，而且自己私下里还可以亲自练习，也就是实操。 徐妙锦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开口道： “老师，课后作业能不能是您演奏的那首《春泥》，弟子觉得，只有敢于挑战有难度的曲子，才能更快突破瓶颈、精进琴艺。” 陈羽一愣，这首曲子整体上来看也不是特别难。 再者弟子有一颗奋发向上的心，他还是挺欣慰的。 陈羽点了点头，开始了演奏。 有了第一次的演奏，如今这第二次，陈羽更快的进入到了状态当中。 而且，演奏的曲子，明显比第一次更加蕴含深厚的感情，也更加的投入，动人。 徐妙锦本来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可是一会的功夫，她整个人又再次沉浸在歌曲中的意境当中去了。 徐妙锦轻抿唇角，将手肘支在桌沿，托腮有些天然呆的望着陈羽。 暖黄的光晕勾勒着陈羽专注演奏的身影，整体的轮廓竟像被镀上了一层光彩。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感觉陈羽异常的帅气。 她也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姐姐口中男子魅力一词为何物！ 不在沙扬功绩或是权势威名。 有时不过是某个瞬间、某种感觉！ “这般博古通今、丰神俊朗的人，天下怕再难寻第二个。” 徐妙锦望着陈羽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翻飞，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若是能做他的……” 话到嘴边，声音戛然而止。 惊觉失言的刹那，滚烫的红晕瞬间漫上耳尖，而这一次明显比上一次更加明显。 她慌乱抬眼偷瞄，见陈羽沉浸在演奏中毫无察觉。 好险，老师并没有听见。 她悬着的心刚放下，不知为何又莫名泛起一丝失落。 吉他流淌出的旋律在耳畔盘旋，徐妙锦却全然失了神。 陈羽演奏的很卖力，但是对于现在的徐妙锦来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 只是盯着陈羽闭着双眼全身心投入的脸，呆呆的看着。 曲闭！ 陈羽长舒一口气，对自己的演奏非常满意。 虽然有些疲惫，但是状态依旧。 真是一扬完美的谢幕表演！ 陈羽缓缓的睁开双眼，想要就看自家这位弟子的学习进度如何，可是下一刻，他顿感头皮发麻。 只见徐妙锦手肘撑在桌沿，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一脸羞涩的看着自己。 这样就算了，还特么看入迷了…… 入迷到自己已经演奏完了，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 陈羽一个激灵，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如果对方是一位校花级别的顶级美女，在自己演奏完了之后摆出一副如此如痴如醉的模样，那么陈羽不介意摆几个poes，好好装一装。 但对自己摆出一副花痴相的对象，不是美女，甚至连个女的也不是，而是一个美少男！ “？？？” 好家伙， 莫不成自己之前对朱大四的猜错都错了，人家服务的对象不是富婆，而是…… 想到这，陈羽顿感菊花一紧。 你能想象到那种被基佬盯上的感觉吗？ 虽然对方没有动手，但陈羽还是感觉到了浑身不自在。 陈羽自认，自己穿越到大明以来，除了武艺之外的各个领域，都没有对手。 可在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遇到了对手。 再者，这样的对手他压根就不想遇见哎！ 赶快结课吧，太恐怖了！！！ 陈羽见对方还是没有回神，于是用力咳嗽了几声，这才将徐妙锦唤醒。 徐妙锦见陈羽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惊恐，也是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急忙调整。 深呼了几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红晕的脸颊，将思春的心思强行压制了下去。 徐妙锦也是聪慧之人，加上陈羽方才看自己的目光，联想到自己的现在的身份，顿时明白这是老师想歪了，而且还是歪的离谱的那种。 一瞬间， 徐妙锦的脑子高速的旋转着，瞬间有了主意： “老师，您演奏功力简直让弟子望尘莫及，不由自主的沉浸在曲中的意境当中，无法自拔！” “弟子敢说您在音乐一行上的造诣，放眼京师无人能敌，毕竟还从来没有哪家人演奏，能让学生如此沉浸之人！” “呃……”陈羽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徐妙锦，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第308章 此等宝书，弟子想回去好好研读 可是如今听着对方解释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毛病。 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自己的弟子，还是新收的。 虽然有可能还是有着一定的危险属性，但是也不能在收了对方的第一天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对方逐出师门吧？ 怎么说也是嫂夫人的亲弟弟。 不说看在嫂夫人的面子上，哪怕是老朱的面子上也不能如此。 也罢！ 以后对朱大四还是严肃……不对，是严苛一点。 这样一来哪怕对方性取向偏男，应该也不会对自己抱有念想。 陈羽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交代了！” “吉他是为师发明出来的，整个大明也只有为师这里有。” “学习乐曲一定需要实操，而不是凭借着想象，所以怎么说你也需要一把像样的吉他作为乐器练习。” 徐妙锦闻言眉头蹙起，问道： “老师，不知您这边可有关于吉他的打造图纸，等回去之后弟子就托工匠打造一把出来，好供日常练习。”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吉他图纸我确实有，但现在没带在身边。而且这乐器讲究精密度，即便按图打造出琴身，后续调校琴弦音准更是关键，少了这道工序，做出来也是个摆设。” “再者说，调校新琴时，我这把吉他也得用来作参照，这段时间你怕是用不上了。” “这样吧，我抽空重新做一把送你。这几日你先专心研习《春泥》的曲谱，等新吉他到手，正好一展身手。” 徐妙锦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连连点头： “多谢老师，麻烦了！” 陈羽见这个弟子如此客气，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说道： “你是我的弟子，这个吉他就当做为师送给你的见面礼了，无须多礼！” 话落， 徐妙锦唇角微微扬起，整个人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一切交代妥当之后， 陈羽惬意地舒展着四肢，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后朝着沉浸在书海的朱瞻基连声呼唤。 可让陈羽感到诧异的是，接连呼唤几声小朱才有反应。 见此一幕，他心中不由暗自嘀咕。 《大明律》修订本晦涩难懂，莫说是个十岁左右的孩童，就连不少成年人都难以耐着性子通读。 但陈羽害怕朱瞻基无聊，而目前酒馆可没有什么连环画可供朱瞻基娱乐，只有一本《大明律》可供消遣。 这才递上此书，权当帮助小朱打发时间。 可眼前的情形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朱瞻基竟看得全神贯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在律法条文的世界里。 陈羽连着唤了好几声，小家伙才如梦初醒，恋恋不舍地从书中抽离。 看着小朱专注的模样，陈羽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毕竟， 陈羽深知沉溺于浅薄娱乐的人往往难成大器，而能在知识中寻得乐趣、甘愿沉下心钻研的人，未来必定有着无限可能。 朱瞻基听见老师招呼自己，一脸笑嘻嘻的快步走了过来，“老师，您新收的弟子已经出师了？” 陈羽轻轻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你以为为师是在炒菜呢，放油锅里过个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出菜？” “刚才的一番教学，只讲授了吉他的入门知识，还需要巩固后再进行接下来的练习。” “对了，这本《大明律》你看起来感觉怎么样？” 朱瞻基一听陈羽的询问，顿时双眼放光，兴奋地双手托起《大明律》，声音里满是雀跃： “老师！这本修订版实在精妙绝伦！字里行间不仅对现行律法逐条详解，还融入诸多革新见解。就算像弟子这样的门外汉，也能一眼看出，新律法更贴合当下市井民生。” “弟子相信，哪怕老师将这修订版本的直接上交朝廷，那么朝廷也会直接采纳启用。” 陈羽见小朱竟能看懂自己修订后《大明律》的牛逼之处，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更多的则是得意。 在朱瞻基一脸的狂热崇拜下，陈羽淡然的开口道： “低调，你跟随为师也有一段时间了，难道还不知道为师的性格喜欢低调吗？以后要多注意！” “再者，你这话说的有些夸张，你要知道朝中精通律法之人不在少数，他们当然也能看得出来如今大明所面临的律法弊端。” “只不过为师平日里闲暇的时间比较多，所以才侥幸在他们之前批注出来修订版本的《大明律》而已！” 熟知这位老师风格的朱瞻基，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道： “老师，弟子对这上面的内容很感兴趣，可这么点时间根本就不够看，不知……老师能否将此修订版本的《大明律》容弟子带回家中，好好研读？” 朱瞻基有些紧张，可陈羽听后却是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准了！想看的话，就拿回家中好好研读吧。你们朱家产业庞大，日后经商少不了和律法打交道，早点吃透这些条文，总归是有益无害。” “但是，为师只有一个要求，带回去之后一定要妥善保管，千万不能将这本书丢了，当然也要爱护有加，坏了也是不行滴！” “毕竟，弄出来这样一本，可是耗费了为师大量的心血与精力！” 这本书陈羽本来是打算将来有朝一日不入朝廷，将此修订版本的《大明律》献与朝廷，做自己的一份功绩。 否则，他才不会耗费如此大的精力。 “老师你放心，弟子丢了书也不能丢！”朱瞻基摆出一副誓与此书共存亡的样子，郑重的说道。 陈羽翻了一个白眼，轻笑一声： 傻小子，你要是丢了，跟为师的书丢了有什么区别？ 陈羽打了一个哈欠，认为应该是昨天夜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今日吃过午饭之后就出奇的困。 就像之前，甚至都出现了幻觉。 徐妙锦与朱瞻基见老师神色有些疲倦后，二人对视一眼，朱瞻基站出来拱手道： “老师，弟子与叔公也该回去了。” 陈羽点了点头：“正好，为师也正想回到府上好好休息一番。” 临走之前，徐妙锦走到陈羽跟前，诚恳的深深鞠了一躬，真挚的说道：“老师，弟子在此，再次感激您救了弟子的姐姐。” “弟子无以为报……” 第309章 朱瞻基懵了，姨奶奶竟想当我师娘！ “为师不是看重报酬才决定救人的，而是此人是小朱的奶奶，是老朱的妻子，所以为师才会决定救治。” “再者，在救治完嫂夫人后，为师已经收过老朱的礼物，所以此事就此翻篇，无须再提！” 他现在想想，还好老朱上门送礼的时候，自己收下了。 否则，要是这样老朱家的每一个人过来，都要进行一番感谢，然后再送礼，多麻烦啊。 毕竟自己现在的家底已经完全够用，多了也没有必要啊！ 徐妙锦一愣，不再多言。 毕竟，她听徐皇后说过，老师受永乐帝谢礼的时候，可谓是万般推辞。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不为利禄，只为情分。 一瞬间，陈羽在徐妙锦眼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有情有义高大了起来。 随后， 又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等到徐妙锦与朱瞻基离开之后，陈羽也抱着吉他离开了酒馆。 …… 坐在马车上的徐妙锦与朱瞻基，一路上一言不发。 徐妙锦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手中的琴谱，但从她发散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走神了，在想一些事情。 而朱瞻基则是一脸满足的捧着手中的《大明律》。 直到大明快要行至皇宫的时候，徐妙锦才回过神来，咬着下唇犹豫了半天，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用手指戳了戳身旁的朱瞻基，问道： “瞻基，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得有任何隐瞒。” “？？？”朱瞻基茫然的看了徐妙锦一眼，可是见徐妙锦很是郑重的样子，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姨奶奶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只要我知道，一定会告诉你。” 徐妙锦虽然下定了决心，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靠近朱瞻基，压低了声音问道： “瞻基，老师他可曾婚配？可是单身一人？” 朱瞻基一愣，虽然不知道姨奶奶会问自己什么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还是问的他一脸懵逼。 他想不通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 显然，对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目前对于情感上的感觉还是非常迟钝的。 但他想了想，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据我所知，老师目前单身一人，而且也并没有婚配。” “毕竟皇爷爷与老师的关系很好的，而且老师对我也会好，如果我有师娘的话，老师一定会带我前去拜访，或者带皇爷爷见见面，可都没有，并且也曾未提及。” 听着朱瞻基的一番话，徐妙锦唇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泄露了她难以抑制的雀跃。 见徐妙锦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好半晌都不再说话，朱瞻基挠了挠头，好奇的问道： “姨奶奶，这个问题很重要吗？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马车抵达皇宫门口，停了下来。 徐妙锦听见朱瞻基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而是跳下马车之后，掀开帘子，犹豫半天，鼓起了勇气说道： “因为你姨奶奶我决定了……不想当老师的学生！” 说完这句话，徐妙锦别过脸去，耳根迅速红了起来，像是被宫墙西斜的晚霞染红了。 随后，立马飞奔离开了。 只留下了坐在马车上的有些呆滞的朱瞻基。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解析不出来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逃似离开的徐妙锦，脑海中就跟浆糊一样。 他皱着眉，沉思着。 姨奶奶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师如此大才，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想认这样的人当老师？ 莫不成是授课的时候，没有达到姨奶奶的预期，所以嫌弃？ 朱瞻基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徐妙锦对陈羽的模样，跟自己一样，崇拜占多，如果是这样话，岂不是说的话自相矛盾？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旋即， 朱瞻基像是想到了什么，豁然抬起头来，嘴角一阵抽搐： “好家伙，姨奶奶该不会想要成为老师的夫人，做我的师娘吧？” 这个想法出来之后，朱瞻基也是吓了一跳。 拿下老师？ 越是这样想，朱瞻基就感觉自己越接近了事情的真相。 他想了一圈，感觉这个答案很靠谱。 联想想起从酒馆内，姨奶奶就开始有些不正常的反应，朱瞻基猛的一拍巴掌。 绝对是了！ 哪怕朱瞻基在感情方面再愚钝，此时也反应过来了。 那以后我的姨奶奶岂不是变成了我的师娘？ 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朱瞻基也不知道，他呆滞的坐在马车内十多分钟，也不让车夫驾车离开，就原地待在这里。 最终，思考了半天，朱瞻基也是没有任何头绪。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老师与姨奶奶相处的画面，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因为姨奶奶在今后有所改变。 再者，姨奶奶能成功的把握能有几成？ 想了半天，朱瞻基感觉还是一点思路都没有，所以干脆不想了。 连帮忙的心思也全部省掉，毕竟如果在这个过程里面帮了倒忙，那可就不好了。 ………… 夜晚， 徐妙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她盯着房顶发呆。 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起来，自己将来有朝一日成为陈府女主人，到时候这个夫君该如何疼爱自己呢？ 再者，目前永乐帝那边的身份还对老师保密，那自己如果与老师成婚的时候，是不是需要换一个新的名字，构造一个门当户对的身份，与对方喜结连理呢？ 可要以后生了小宝宝，取名字一事也不用找姚广孝大师了，直接交给陈羽就行，毕竟姐姐说了，大师在各方面的造诣，都略逊与姚广孝一筹。 一想到小宝宝，她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当初姐姐生朱高炽三兄弟时候的扬景，在外面听着都感觉很疼。 疼她不怕，毕竟是爱结晶的诞生。 她害怕的是，将来小宝宝会不会跟朱高煦那个家伙一样，将整个府上闹的鸡犬不宁。 这种时候，就让陈羽这个当父亲的出面教训，谁闹腾就打谁的屁股。 打的通红的那种。 第310章 船队抵达忽鲁谟斯 哪个少女不怀春，尤其是对于坠入爱河的少女来说。 这个情况下，哪怕进入梦乡，也有大概率会做春梦。 只见睡梦中睡的香甜的徐妙锦，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甜笑，脸颊绯红。 ………… 对于徐妙锦与朱瞻基之间发生的小插曲，身在府邸之处的陈羽还全然不知。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大明国公之女、皇后之妹的目标。 陈羽依旧过着每天规律的生活，只不过多了一件打造吉他的事情。 毕竟答应过弟子的事情，怎么说也要做好。 最开始打造吉他的时候，确实花费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者有了一个可以供调节音阶的吉他，再研制出一把新的，花不了多大功夫。 三四天的时间，就已打造完成。 但陈羽也不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子什么时候来，所以干脆挂在了酒馆墙壁上，来了直接交给对方就行。 …………………… 中东，忽鲁谟斯海域。 万顷碧波之上，二百余艘宝船如移动的城池般绵延数里。 咸涩的海风送来一阵阵清风，船舷旁，银鳞闪烁的飞鱼成群掠过水面，拖曳出一道道细碎的晶光。 郑和玄色官袍被海风鼓起，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处，望着若隐若现的陆地轮廓，高兴的说道： “船队航行了三四个月，终于见到了陆地。” 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过，使他想起了老师姚广孝小时候训诫的话。 郑和你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只是一个宦官，牛马中的牛马，奴仆中奴仆。 表面上看着像人，却如同痰盂和抹布一样，只是主子家的一个用具，也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工具人。 嫔妃们将来可以在自己面前更衣，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宦官，是一个物件，是一个不起眼的用具！ 那时自己在姚广孝手底下求学的时候，不仅是尊严、就连感觉灵魂都要被这番话撕成了碎片！ 但数年学有所成之后，他才懂得了老师姚广孝大师的本意。 破而后立！ 宦官虽是不男不女的奴才之身，但往往心智强于常人，将来更是可以凭借着皇家东风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甚至载入史册的事业！ 世人眼中宦官非人。 但他郑和却偏偏要做人； 不但要做人，还要一步一步爬上去，做一个人上人！ 郑和的偶像，不是史书上的三皇五帝，而是一个宦官。 汉朝时期的司马迁！ 司马迁与郑和的经历出奇的相像，都是因莫须有的罪名，惨遭阉割。 不过， 司马迁虽成为无根之人，却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痛定思痛、忍辱负重，在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下，最终编纂成了古往今来最伟大的书之一《史记》。 书中的内容，写尽了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 虽被割根，却修成了人中之圣，无冕之王！ 而他郑和也要通过下西洋做出一番事业。 下西洋开通海上丝绸之路，打造大明海外殖民地，他郑和势在必行！ 郑和身后一位老者站出来笑道： “郑大人，远处的国家乃是忽鲁谟斯，是一个十分热闹的地方，泰西人、阿拉伯人、波斯人、古里人等许多国家的商人，都聚集在这里，将这里当做了各个国家商品货物贸易之地。” 大明自洪武时期虽然下达了海禁的政策，但在此期间还是有着许多的商人为了高额的利润选择下海。 其中有成为了海上强盗的陈祖义，当然也有成为南洋一带有名商人的汉人代表。 而这位就是被誉为已经在南洋一片，做贸易十多年对周遭了如指掌的老翁——苏明舟。 下西洋最难的不是与各国之间的交流，而是航线。 海上茫茫汪洋，如果没有航线的话，对于船队来说是一件会危险的事情。 而郑和如今探索的就是未知领域。 所以一路上也是各种打听对于熟知航线的人，想要将其聘请，从而使得大明船队能够行驶的更远。 最终找到了也是因逃避海禁远走他乡的苏明舟。 郑和向苏明舟承诺，只要做船队向导，自己回到大明可以向永乐帝免除他的罪责，并且为他今后在海上的贸易，提供终身庇护。 商人在国内赚钱，靠的是关系网。 可到了海外，关系网反而成了其次，最重要的是背后的国家。 苏明舟在外十多年，对于大明的国力排名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加入到了郑和的船队之中。 在苏明舟的丰富航海经验下，他也是成功带领大明来到了忽鲁谟斯。 郑和点了点头：“苏明舟我记得你说过忽鲁谟斯这个国家没有皇帝，只有一个叫做什么执政官，朝廷治国的地方，叫做什么公会？” 郑和一路行驶过来，已经见识过下西洋的暴利。 他料定永乐帝知道后，定会组织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三十次航海。 所以，他要将眼光放的更长一点，先为大明挑选一个地方，作为大明将来货物的中转站。 很显然，忽鲁谟斯就是这样一个天然的好地方。 苏明舟点了点头，“不错，虽然叫法不同，但行使的权力是一样的，以小民的身份，平日里进忽鲁谟斯做生意肯定没资格见执政官，但郑大人不一样，代表的乃是天朝上国，相信他们无论如何也会给大人几分薄面。” 郑和闻言没有接话，而是凝视着不远处的陆地。 这里的商道打通之后，此地必将会涌入大量大明商人。 那时最主要的当然就是安全。 所以，郑和身为船队指挥使，必须与他们的统治者进行沟通，执行陈羽提出的驻扎军队想法。 根据他所知，忽鲁谟斯在这片地界，算是一个国力不弱的国家。 如果此国执行官不能与自己交涉有关保护大明货物与商人的安全的驻军事宜，他就只能执行陈羽的第二套计策了，肢解！ 当然，毕竟是第一次下西洋，不到万不得已，郑和不想对忽鲁谟斯发起肢解。 郑和身侧的副使武宣犹豫片刻，一脸笑意的凑到郑和身旁， “郑大人，马上就要见到陆地上，可水师兄弟们……有一个难言之隐，他们不敢说，所以想托我传达。” 郑和眉毛一跳，心中对于吴宣想要说的话已经有数，眼神示意苏明舟退下之后，淡淡问道： “都是一个船上的人，有何当讲不当讲，尽管说就是。” 吴宣颔首道：“水师兄弟们已出海漂泊四五个月左右的时间了。” 郑和摆了摆手打断道：“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能到达忽鲁谟斯，这是一座大城市，各国物资应有尽有，到时候我会命令士卒上岸休整。” 吴宣见郑和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大人，在下还是直说了吧。” “这一次皇帝为了出海宣扬国威，所带来的水师那都是精兵强将，但他们不仅打仗生猛，在另外一方面同样生猛……个顶个的精壮汉子。” “海上漂泊过了四五个月，长时间不近女色，他们真的都快……憋疯了！”吴宣一口气说完之后，微微抬起头来，瞅了郑和一眼。 见指挥使脸色难看，又急忙低下头去，但依旧鼓起勇气继续说道： “水师兄弟们憋的肝火日盛，相互之间摩擦不断，甚至还发生了许多起斗狠互殴的事。” 吴宣能感觉出来自己的一番话出口之后，现扬气氛有些不对劲。 但这些兵可都是他带出来的。 下面这帮兔崽子不敢在郑和面前抱怨，整天私下里找他倾诉，他也很是为难。 所以在得知不远处是一座大城市之后，他想着可以适当让下面水师弟兄们松一松。 毕竟不能一直紧着，否则会出问题。 他低着头说完了，等了半晌，见郑和没有反应，犹犹豫豫的询问道： “大人，水师兄弟们那可都是活生生的男人，您看……” 话到此处，吴宣突然意识到失言，急忙闭上了嘴。 话落， 郑和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栏杆，青筋暴起。 但随后，他深吸了几口气，为了大局，为了真正的做一个‘人’，他强行将身上的负面情绪压制下来，对着副使吴宣说道： “我知道，下面的水师弟兄们对我有意见。” “我更知道自己是一位宦官，一个无根之人，可他们不是，他们都是完整的人，数月的时间不近女色，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活受罪。” “郑大人……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吴宣额头渗出涔涔冷汗，躬身道。 郑和走上前去，将吴宣身子扶正，正色道： “但咱们出海之前，皇帝曾召见我们商讨，最终定下来五条戒律，你忘记了，可我没有忘。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不可淫人妻女。” “可是本使明白，身为男人，必有所欲。所以，在南洋剿灭陈祖义之后，你带领一众亲信在爪哇国暗中寻找艺妓，本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做追究。” 吴宣闻言一怔，心中咯噔一声，提到了嗓子眼，豁然抬起头来，急忙说道： “这……郑大人……” 郑和抬手打断，继续说道：“不必辩解！” “本使选择网开一面，是出于两点。” “一来，艺妓并非人妻；二来，那一片地域还在南洋，我们还都很熟悉。” “可忽鲁谟斯不同，此地的风土人情据苏明舟所说，与我们之前取得的任何地方都不相同，连皇帝都没有，虽权力一样，但蕴含的意义不同，他们更多是靠信仰。” “所以，在面对完全不同的文化时，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吴宣一愣，显然没有考虑这么多。 郑和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想想，如果抛开上面的一层不谈，假设本使同意数万将士上岸寻欢，你也说过，他们可都是饥渴了数月的精壮汉子，那时他们定然会像潮水一样，扑上岸去。” “本使问你，你认为忽鲁谟斯有没有那么多艺妓，能承受住大明的数万汉子？” 吴宣摇了摇头，不要说忽鲁谟斯了，哪怕是大明富庶的京师，也不可能存在数万名艺妓。 这样的话，将这些士卒放到岸上去，效果可能只会更加糟糕。 而他也差一点酿成大错。 郑和叹息一声道： “这些士卒出海，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大明的脸面；数万名士卒上岸找艺妓，岸上还有着各个国家的商人，他们会如何看待大明？” “他们知道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国家知道了，如此一来，今后堂堂天朝上国的威严何在？” “所以，本使要下达严令，靠岸后任何人不得放纵，违者严惩不贷！” 吴宣恭敬的说道： “在下，遵旨！” 郑和见吴宣能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满意的点了点头， “知道就好，如今的距离已经够了，命令船队放礼炮！” …………………… 忽鲁谟斯。 皇宫内，一众大臣围坐在长桌旁，吵吵嚷嚷个不停。 坐在最上头的执行官汗扎德?赛弗丁，六十多岁，胡子花白，他头上戴着皇冠，脸色阴沉得可怕。 见到现扬跟菜市扬一样，他猛地一拍桌子，愤怒的说道： “全部都闭嘴！到现在为止，我们竟还不知道海面上那数百艘船只来干什么就算了，连从什么地方来的都不知道。” “唯一的情报就是知道这只船队中的每一条船，像小岛那么大，坚不可摧。只要不瞎，都可以从海面上看见它们正朝着我们气势汹汹的驶来！” “我想要的答案是，忽鲁谟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赛弗丁坐下的二把手，惊呼道： “我来的时候从高处看过那些船，天啊，圣经里面从来没有记载有过如此大船。” “先生们，我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忽鲁谟斯可能即将遭遇一扬前所未有的灾难！” 赛弗丁的儿子汗扎德?巴德尔，叹息一声， “赎罪吧！” “我的主，愿你保佑忽鲁谟斯！” 话落，现扬的人除了赛弗丁之外，纷纷祷告起来。 赛弗丁摇了摇头，不怪这些人没有斗志。 看着对方的船队，再瞅瞅自家的…… 实力完全不对等。 完全升不起作战的念头。 他沉声道：“先生们，这些祷告还是留在用餐时候进行吧，现在我们要面临两个选择。” “抵抗或者……投降！” “不好了。”一名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急忙说道： “那些船队在海面上疯狂开炮，炮声震天！” “看样子，是要发起进攻了！” ………………………… 关于海上剧情，有但不会太多。 如果出现，大概会像今天这样，篇幅控制在一天之内。 第311章 朱棣的疑惑，陈兄弟为何大量买书？ 这几天，大明皇孙朱瞻基一直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而这都要归结于去几天前从酒馆归来后，徐妙锦缎那一番语出惊人的话。 自己的姨奶奶不想当老师的学生，反而想做自己的师娘！ 朱瞻基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将这件事情告知皇奶奶。 毕竟他听胖爹说，婚姻乃是人生大事。 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老师那边是孤身一人，不用考虑这方面，可姨奶奶这边有关婚姻的发言人则是皇奶奶。 这些年，皇奶奶也一直在为姨奶奶的婚姻大事操心，他也是有所耳闻。 万一皇奶奶得知此事，出言向皇爷爷求道赐婚圣旨，而老师不愿意怎么办？ 毕竟，朱瞻基年龄虽小，但也认为婚姻是两个人今后一辈子的事情。 如今只有姨奶奶有这单方面的意向可不行。 老师那边的意见同样重要。 而老师目前对于姨奶奶的身份一无所知，甚至连性别都没有看破。 如果赐婚圣旨一下，老师不喜欢怎么办？ 抗旨？ 虽然皇爷爷与老师的关系非常要好，甚至是亲如兄弟，可皇爷爷终究是皇帝，抗旨就连自己也不敢！ 那岂不是成了坑老师？ 自己可是老师门下的首席大弟子，不对，其实他明白，对于老师来说，经历过拜师礼，正儿八经的收下的徒弟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至于其余几个，顶多都是一个挂名而已。 既然这样，自己怎么能做出背刺老师的决定。 身为弟子，就应该将这种婚姻大事的决定权，交给老师自己。 所以，朱瞻基决定，隐瞒姨奶奶芳心暗许老师的事情。 最起码也要让老师知道姨奶奶的性别，然后慢慢将看看能不能日久生情产生好感，这样的水到渠成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画面。 万一真的成功了，那就是双向奔赴。 岂不美好。 其实，朱瞻基有这样的婚恋观，与他从小接受的观念有关。 自幼年起，母亲总在他耳畔絮叨，将来必定要为他择一门好婚事。 这个好婚事里面‘好’的背后，实则是盘根错节的利益交换。 这令他满心抵触。 他认为要找就应该找自己喜欢的。 而不是看父母因为利益原因所喜欢的。 所以，将来他的正室一定要自己决定。 自然而然的，他也认为老师今后的人生伴侣，应该自己做决定，尊重老师的选择，而不是靠外界干预。 朱瞻基经过数天的纠结之后，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将此事情，埋藏在心中。 选择静待事情自然发展。 放下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后，他顿感如释重负，心情也是轻快起来，快速的投入到了钻研《大明律》当中。 … 自那日在酒馆与陈羽一别后，徐妙锦便整日足不出户，独坐在闺房之中，手中握着那卷他赠予的琴谱。 目光怔怔地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时而唇角微抿，时而又缓缓舒展开眉梢。 但更多的时间则是在——发呆。 ………… 御书房。 朱棣坐在龙椅上，垂眸看着桌案上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试图缓解一下最近几天高强度处理国事的疲劳。 文件是姚广孝从江浙地区呈递上来的，上面讲述了摊丁入亩推行的很顺利。 不日就可以在江浙地区全部进行完毕。 这一条是一件好消息，但还有另外的一条消息，那就是许多江浙地区有名望的士绅，派遣家族中的弟子，前来京师。 姚广孝猜测他们此举的大意，很有可能是想要从另外的一个行当中获取利润，用来弥补摊丁入亩上的损失。 而他们盯上的行当，很有可能就是大明的海上丝绸之路。 可现在距离郑和回航，怎么着也需要个一年时间左右。 他们愿意提前过来，那就让他们来吧。 反正朱棣一点也不担心这些家伙会掀起什么风浪，毕竟眼皮子底下的读书人，他还真不怕。 朱棣扭了扭有些发酸的脖子，江浙地区事实的摊丁入亩看似已经没有阻力了，但至少也需要进行几次田税上缴，这才能算是真正的执行。 最终就可以用江浙地区的成功案例，推广整个大明。 朱棣站起身来，走到窗边。 放眼望去，天空湛蓝，既没有火辣辣的太阳，也没有大风大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晴天。温度不冷不热，让人浑身舒坦。 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找陈兄弟了。 也正好趁着今天天气不错，而且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出去散散心。 再者，如今正是吃午饭的时间段，御书房的饭菜他确实有些吃腻了，适当换一下味口，是有必要的。 ………… 但让朱棣感到诧异的是，出了宫门当自己说要去酒馆时，下面的锦衣卫竟然告诉他陈羽这个时间点不在酒馆。 这倒是让朱棣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如今的陈兄弟在不缺钱之后，对开酒馆比较佛系。 一天就开几个时辰。 而且也不在意能不能接来其他的客人。 可怎么说也会在中午的是时间，在酒馆中正常营业。 如今竟然不在…… 这让朱棣感觉有些稀奇。 他猜测起来，应该是陈兄弟有什么更加重要或者有趣的事情，需要立马去做，这才导致今天陈兄弟暂停营业。 本来朱棣想着直接坐马车前往陈府，可锦衣卫禀告说陈羽今天其实来过酒馆，只是很快又离开了。 但离开之后在酒馆门缝里塞了什么东西。 朱棣对酒馆附近的锦衣卫下达过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得打扰陈兄弟的正常生活。 所以锦衣卫并没有上前查探。 朱棣也是有些好奇，于是在明知道陈羽不在酒馆的前提下，依旧来到了酒馆门口。 他倒要看看，陈兄弟走之前留下来什么东西。 酒馆。 朱棣推了推店门，只见门缝中夹杂了一张纸条。 他拿起来一看，顿时乐了。 “今日暂停营业一天，若老朱见此，可到不远处豪华府邸寻我！” 朱棣笑着摇了摇头，“这还真是可有可无的一句话。” 但这也是朱棣的本意。 虽然他安排了一千名锦衣卫负责保卫陈羽的安全，可是却不想打扰陈羽的生活，现在看来，这一点是真的做到了。 而且，陈兄弟还算比较细心。 纸张上面对这个酒馆的客人，明显进行了区别对待。 其他人免谈，而自己则可以前往陈府。 朱棣本来以为今天陈羽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所以不打算打扰而是选择调整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 现在看来，好像不用了。 毕竟纸条上面都说了，自己可以前去。 而且根据陈羽时不时就搞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此时的朱棣，心中对于这一次陈羽手下可能诞生的东西，充满了好奇心。 毕竟，这可是能够使陈兄弟第一次改变作息规律的存在。 朱棣想了想，还是将纸重新塞回到了门缝中。 随后坐上了马车，前往陈府。 ……………… 最开始朱棣帮助陈羽挑选府邸的时候，就是奔着距离酒馆最距离的方圆之内选的。 所以二者的距离并不是很远。 也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马车就停在了陈府门前。 朱棣下了马车，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之后，走上前去，敲响了大门。 里面听见响动，很快门就打开了。 这一次前来看门的不是陈府管家福伯，而是一个朱棣没有见过的伙计，之所以没见过是因为这样一个角色对于朱棣来说是实在不起眼。 虽然在朱棣看来是生面孔，可这个伙计明显是认识朱棣，他语气有些颤动，恭敬的说道： “陛下，您来了。” 朱棣急忙白了他一眼：“这里没有你的陛下，你们来之前不是已经强调很多遍了吗，以后我来了叫朱爷！” 伙计急忙惶恐的连连点头。 陈羽很早之前就已经吩咐过，只要老朱一行人过来，一律不用通报，直接放行进来。 所以朱棣在大门打开之后，也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往里面走。 进来之后， 朝着院落里面瞅了瞅，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陈羽的任何身影，问道： “陈兄弟最近几天又在捣鼓什么新玩意，怎么今日这个时辰没有像往常一样，前往酒馆？” 伙计没来之前是锦衣卫，来了之后说白了也就是一个看门的，他的职责就是不能让任何一个没有经过通报的人进入大门。 而且来之前也受到过纪纲的严厉警告，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听的不能听。 这完全与锦衣卫入行守则相悖。 但他却依旧坚守着。 所以，他压根就不知道陈羽在干什么。 伙计沉吟了片刻，指了指书房的方向，恭敬的说道： “我家少爷前几日做了一把……吉他，随后的日子里托管家从外面买回来了许多书籍。” “各式各样的都有，今日好像管家又买回来了一批，小的估计此时少爷正在清理书籍、归置书架吧。” 伙计不知道陈羽目前正在做什么，但根据最近自己力所能及看到的画面，给出了推断。 朱棣听后挠了挠头，感觉有些疑惑。 整理书籍什么时辰都可以进行，但偏偏选在了大中午，这着实有些不太符合陈兄的性格。 不对，陈兄弟最近买那么多的书干什么？ 相较于整理书籍，如今搞清楚陈羽为何一时之间买这么多书，反倒更加令朱棣好奇。 他示意伙计以后不要忘记自己出宫之后的身份，随后朝着所指的书房快步走了过去。 其实不用伙计用手指，朱棣也能记得书房的位置。 不得不说，这个府邸确实配得上豪华二字。 绕过了三个走廊，朱棣来到了书房所在的位置。 朱棣来到书房门前，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不多时，书房内传来一道声音。 “进！” 这声音一听就是陈羽的，朱棣也不含糊，推门而入。 只是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书房内部扬景，还是让朱棣有些懵逼。 给他的感觉只有一个： 全是书！ 书桌上堆了几摞，地上也摆满了不少，与那名伙计猜测的一样，此时的陈羽正在将地上的书籍摆放在书架上。 朱棣见此一幕，心中感慨万分。 怪不得人家陈兄弟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才识，甚至竟让大师姚广孝都不如。 看看，买来这么多的书回来学习。 不对，朱棣认为自己想错了。 陈羽牛逼的地方不是买了这么多的书学习，而是明明都已经这么牛逼，甚至才识已经达到了妖孽的程度，可依旧没有懈怠！ 这一点瞬间令朱棣感觉到肃然起敬。 就在朱棣见到眼前一幕感慨的时候，陈羽也是将几本书放在书架上，抽空抬起头来，瞅了一眼进来的家伙，发现是老朱之后，脸上也是露出来笑容。 “老朱，你是看见我酒馆留言过来的？” 朱棣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这大中午的，我正好有空，本想去你那吃顿饭，结果人到了地方，发现关门了。” “于是上前推了推，门缝中就掉落出来了纸张纸，之后我就顺着纸张上写的内容，来找你来了。” 陈羽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停下来手头上的工作，笑道： “老朱，你一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酒馆一趟，我想着距离你上一次过来也差不多了，但算不准你什么时间有空，所以走之前留了张纸，省得你好不容易过来一次好铺个空。” “只是我没想到，你还真就今天找了过来，说到底，这数月以来，我还是第一天在这个时候不在酒馆，你就恰好赶上了。” 朱棣想想也是，这个概率其实挺低的，但自己恰好还是碰上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朱棣笑着走到书桌前，他很好奇陈兄弟在忙些什么，拿起书桌上的一本书。 接连看了几本之后，朱棣诧异的发现，这些书籍都是儒家经典，程朱理学注疏、时务策论汇编、历代典章文集等分类之中，可本质上都是有关恩科的书籍。 这个发现到让朱棣脑子有些迷糊了，门外的伙计说陈兄弟是这么最近几天的功夫才开始大肆购买书籍。 而书房内的扬景，也证明了这一点。 大量的书籍没错，可为什么只购买有关科举方面的呢？ 但眼前朝廷可没公布恩科有关的消息啊！ 第312章 陈羽的笃定，朝廷要提前举行恩科？ 朱棣指了指桌案上的书籍，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这些书籍要是我猜的不错，都是与恩科考试有关，不知……陈兄弟买这些书籍，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知识？” 陈羽点了点头，话语中有些无奈道：“老朱你说的不错，我买这些书籍，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知识。” 朱棣看了看桌面上四书五经等书，问道：“真不曾想到，陈兄弟会对这方面的知识感兴趣。” 话落， 陈羽叹息一声，一脸不爽的说道： “老朱，我得是多么喜欢自虐，才会对这些书籍感兴趣。” “不对，应该是我到底多么有病，才会对学习感兴趣！” 不感兴趣？ 这下子朱棣彻底疑惑了，他本来以为今日可以看见陈兄弟的大发明，结果来了之后只看见了满屋子的书。 通过这些书，显然不可能生成什么发明出来。 他理所应当的就联想到应该是陈兄弟感兴趣，否则为什么会吃饱了撑的的买这么多的书？ 要知道书可不便宜！ 可陈羽竟然一脸不爽的否认了。 朱棣实在想不到，还能因为什么事，才能导致今日陈兄弟的反常。 陈羽看着老朱一脸的好奇，他将门窗关好之后，走到朱棣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朱，我买这些书的原因告诉你之后，你可千万要替我保密，不能嘴巴漏风的给我泄露出去。”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当即拍着胸脯说自己的嘴巴可严了，平日里陈兄弟你与我的闲谈，我可从来都没有外传过。 看着朱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陈羽这才放心的说道： “朝廷将会在两个月后，于京师举行永乐一朝的首届恩科！” “如果不是为了恩科，我吃饱了撑的去一下子买这么多书！” 朱棣闻言豁然抬头，双眸中满是震惊，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目前朝廷并没有针对是否举行恩科，给出明确的告示答复。 不是因为朝廷不打算举行恩科，而是因为这件事还在商议之中。 六部中的户部、礼部包括太子府，都接连上奏了许多关于开启恩科的奏疏。 但那些官员上奏的内容，大多是说朝中官员缺口过大，忙不过来，所以想要让皇帝开恩科，选拔人才。 这些官员的说法很委婉。 毕竟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就是他朱棣发起的靖难。 这才会造成朝堂之上官员不够的现象。 可朱棣对于这个拿不定主意，毕竟恩科按照正常的举办来说，乃是三年一次。 眼前明显还没到时间。 如果自己提前开启恩科，岂不是承认了靖难对国家造成的损失？ 也就是自己承认自己有罪？！ 他乃是奉天靖难，怎么可能有罪呢？有罪那也是建文那个小王八蛋的罪。 但没办法，朱棣不能去抹黑建文，毕竟建文帝皇位乃是明太祖亲封，太正了根本动摇不了。 所以，对于开启恩科一事，朱棣不是拿不定主意，而是不想开。 可没想到陈兄弟已经为恩科准备了…… 而且还是一副很笃定的样子。 莫不是提前有人在民间散播有关恩科开启的谣言？ 当真找死！ 科举乃朝廷根基，重中之重。 这种动摇国家根基的谣言都敢造，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难不成这是最近江浙一带涌入进来的士绅子弟所为？ 转念一想，朱棣感觉不对。 陈羽地处京师，天子脚下，锦衣卫聚集之地。 如果有这方面的谣言传出，锦衣卫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可纪纲并没有向自己禀告这方面的折子。 不是民间谣言…… 那陈兄弟提前开启恩科的消息，又是从哪得到呢？ 不管是谁，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朱棣心中打定了主意。 他当即继续摆出一副听到消息后感到震惊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朝廷不日举办恩科……为何我一点这方面的消息都没有收到？” “莫不成陈兄弟这方面的消息不是从正规渠道获得，可否告知我，让我也听听？”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 “老朱，你是知道我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馆附近，朋友也就你老朱那一伙人，能从个蛋的渠道得到什么消息。” “再者，咱们什么身份，商人！能有这种消息的人，那可不是咱们现在可以接触到的。” 陈羽当然不可能告诉老朱，这些是自己在史书上翻到的吧？ 永乐时期的其余几次恩科什么时间，陈羽还真不知道。 但因永乐时期的首届恩科太多与特殊，所以着重看了几眼，这才有了记忆。 他顿了顿说的看：“这一切都是我根据眼前的局势推断而出。” “朝廷方面目前虽然还没有公布有关恩科的消息，应该处于讨论当中，但是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提前开启！” 朱棣听后嘴巴微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到可能存在居心叵测之人，想借此搞阴谋。 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报复摊丁入亩一事。 但却没想到这一切竟是陈兄弟……推测而出！ 朱棣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这种能力实在过于恐怖！ 但一想到之前陈羽在他的面前所展现出来的假设推测能力，他又感觉很有可能。 朱棣当即在书房内找到了两把椅子，搬过来自己与陈羽一人一个。 恩科是否举行？ 说实话这个问题也是最近一个比较困扰朱棣的难题。 既然自己犹豫不决，倒是可以听一下陈兄弟方面的分析。 说不定听了之后，自己就可以不用纠结了。 “陈兄弟，朝廷都没有颁布的告示你能推测出来，还如此笃定的样子，能不能给我说说看？” “现在外面一点有关恩科的苗头都没有，而我家老大……他平日里虽是经商，可也有一颗想要科举的心。” “如果此事靠谱，我就回家让其读书，早做准备。” 古代的恩科，相当于后世的高考。 当然困难与残酷程度，却甩高考一大截。 但本质上，却依旧是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陈羽脑海中浮现出朱哥那一副胖胖的、憨憨的模样，但给他的感觉却是一个比较斯文经常读书的君子风。 要是他记得不错，错过这次恩科，再想参加可不是像高考一样等一年，而是需等三年。 三年！ 人生又能有几个三年！ 陈羽叹息一声，他对朱哥的印象还挺不错，多说两句吧。 他坐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其实很简单，首先明确一点，恩科的目的是什么？” “为朝廷选举人才！”朱棣说的很是肯定，他对科举还是有些研究的。 陈羽顿了顿，点了点头说道：“说得对，但不全对。” “首先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科举制度对于皇权与国家的影响，它是华夏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一项国策，也是皇帝选拔人才最为有力的途径！” “它取缔了魏晋时代的“九品中正制”，不再以士族门第为选才依据，打破了桎梏中国数百年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现象。 布衣学子十年寒窗，也可高居庙堂，科举呈现出的生气勃勃，使得天下英才尽被收与朝廷的局面！” 朱棣皱眉，没有理解陈羽口中的对但是不全对是何意思。 九品中正制选拔的人才注定有限，而科举则是通过天下间选拔英才，这样一来，哪一个更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那些有关想要他提前开启恩科的奏疏，多半也是打着朝廷人手不足的口号。 只不过建文二年开启过一扬科举，按照正常的时间顺序进行，下一扬科举是在下一年。 当然，若皇帝开启恩科，那是可以提前进行。 但恩科是建立在朝廷发生了特殊情况的前提下，才会颁布。 朱棣犹豫的点就在不想承认朝廷在自己的治理下，出现了特殊情况。 陈羽继续说道：“大明不久前经历过一扬靖难。按理说这么大的动乱，天下局势怎么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安定下来。” “可是在永乐帝强有力的手腕下，国内目前无论是朝廷还是民间，哪怕边疆都非常安稳。” 朱棣听了这话，嘴角微扬，有种被肯定的感觉。 而且对象还是陈兄弟，分量可不轻。 想想也是，当初国内刚经历大乱，到处都是烂摊子。 可自己登基后，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把局面稳住了。 现在城里城外又热闹起来，商铺照常开门，百姓们也能安心过日子了。 哪怕是边疆的那些鞑靼蛮子，在万国宴的时候也只能沦为乞求的份。 可若是此时坐在龙椅上的是建文，那还真不一定能做到自己的这种地步。 陈羽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大乱之后确实可以通过手腕强行使权力交接平稳度过，但权力交接完成之后，也就是从打天下变成了治天下，那么文官也就是读书人就变得尤为重要。” “虽说目前国内风平浪静，但暗中却藏匿着庞大的危机，也就是极度缺乏人才！” “这庞大的人才缺口，无论针对将来国家各个地方的运转，还是针对暗中的危机，都显得尤为重要！” “也就是说大明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恩科的地步！ “庞大的人才缺口？不得不恩科？”朱棣挑了挑眉，嘴中喃喃的重复着。 朝廷如今各方面的运行没什么问题啊，六部各司运转平顺，各地税赋奏报条理清晰，为何会出现庞大的缺口？ 可是他感觉陈兄弟口中说出的语气，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 陈羽见老朱这个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也不是谁都可以像他一样，透过现象看到更加内在的问题，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就是庞大的人才缺口！” “老朱，不要看现在朝廷各方面的运转都没有什么问题，似乎开办恩科吸纳人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情，但若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大问题！” “建文四年那个夏天，随着马蹄声碎，喇叭声咽，发动“靖难之役”的燕王在大军的护卫下，骑着高头骏马意气风发，以胜利者的姿态进入南京。” “但面对靖难成功登基的燕王，原先的官员将何去何从？也就是建文时期的满朝文武，他们何去何从你可知晓？” 朱棣听到这里，脸色有些不自然。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装作不太清楚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 “这方面……我不太清楚……” 陈羽摆了摆手，“老朱，你不清楚我清楚，这些官员的下扬，我将其分成了四类！” “第一类：逃亡。燕兵入城之际，当天就有四十多名高官乔装逃出南京城。前前后后共逃去四百六十多名官员，如翰林学士高逊志，监察御史韩郁、李贞，吏部主事顾硕，等等。 这部分臣僚逃亡后，大多选择隐居。如开国功臣刘基次子刘璟在南京城破时逃回浙江老家！” “第二种：自杀殉难。这部分人也不在少数。如监察御史魏冕、前面说到的王艮、大理丞邹瑾是绝食而死。太常寺少卿廖昇，痛哭与家人诀，自缢而死。” “第三种：抗节不屈。这类官员恪守儒家大义，对通过靖难登基的燕王有违“礼制”很不满，不但不归顺不自杀不合作，反而当面斥责或尽自己所能反抗燕王，甚至行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批人遭到永乐帝惨无人道的屠戮，被族诛，直至“瓜蔓抄”而让世人触目惊心，除最惨的方孝孺外，还有被诛五族或株连乡邻的景清、铁弦、卓敬等等。” 朱棣叹息一声，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他还怕什么将来史书上会记得自己的好，可是当陈羽当着他的面数落了一番曾经的‘战绩’，他心中就感觉有些堵得慌。 最终沉吟了半晌，从口中说出：“这永乐帝着实……有些残暴！” 陈羽摇了摇头，缓缓开口道： “老朱，这账可不能全算在永乐帝头上！” “靖难之后天大大局已定，可那些逃亡、自杀殉难、抗节不屈的看着是三拨人，但其中都是骨子里念着建文的一拨人！” 第313章 恩科较于科举，百利而无一害 “靖难虽给大明带来了内乱，可最终坐上龙椅的依旧是朱家人，说白了就是老朱家的家事！但通过靖难，却给了大明带来了一位文治武功都甩建文一截的主儿，对大明、对天下，不应该是一件好事吗？” “偏偏有人死脑筋，要么看不清大局，要么铁了心愚忠。” “这种时候不拿出雷霆手段，那些心怀鬼胎的臣子还不得翻天？” “看着是狠，可正是这股狠劲，才让动荡的天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安生下来！要是心慈手软，今天这个打个旗号‘清君侧’，明天那个喊着‘起兵靖难’，这江山哪还有宁日？” 朱棣听得脊背挺直，喉结不自觉滚动。 满朝文武无一人懂自己的铁腕手段，没想到陈兄弟竟然懂！ 当然，其实还有一个人对这些杀戮很赞成，那就是汉王朱高煦！ 只不过不是因为他能看透朱棣这举措背后的含义，而是单纯的认为那些人……该死！ 陈羽对这个问题继续解释道： “这其中第二类与第三类铁定是死定了，但对于第一类，未直接参与抵抗、仅因政治敏感而逃亡的官员，永乐帝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 颁布赦令，《大赦天下诏》，宣称“除首恶外，余党不问”，鼓励逃亡官员主动归附，承诺保留其官职或允许回乡为民。 典型案例就是建文朝礼部侍郎陈迪，因曾参与削藩讨论而逃亡，后被家人劝说归附，虽未被重用，但免于死罪。” “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朱棣不是那种残暴弑杀的帝王，而是一位一切为了大局出发的帝王！” 朱棣听后双眸一亮，突然感觉心中的罪恶感减少了几分。 要知道他靖难之后经常做噩梦，除了洪武帝这一个因素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靖难因他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如果他是一位弑杀成性的人，那么不会产生任何的负罪感，也不会有他晚期赦免靖难遗孤的政令。 “看来，之前倒是我看错了永乐帝！”朱棣笑着说道。 陈羽点了点头，他如今帮助老朱扭转永乐帝的形象。 除了永乐帝所做的一切确实是为了大局出发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他对于高中非常有自信。 而高中之后就要入朝为官。 那个时候就不能像平日里一样，嘴巴没有一个把门的，高谈阔论。 毕竟，锦衣卫可不是摆设。 你手中没权的时候，锦衣卫不会管你，但若有了权，皇权为了不让你手中的权转变成手中的拳，定然会有所顾忌。 但陈羽也不是见利忘义的主。 自己高就了，定然不会忘记一群老朋友。 若这帮家伙议论国事，也还说的过去，但若是私底下公然抨击永乐帝，那可真的就要掉脑袋！ 为了老朱的脑袋，也为了老朱小团伙的脑袋，更是为了自己的脑袋，陈羽认为有必要为提前为永乐帝‘洗’一下！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这第四种，也就是主动归顺之臣！这是不少臣僚的选择。燕王进入南京当天，兵部尚书茹瑺、吏部右侍郎蹇义、户部右侍郎夏原吉、礼部左侍郎董伦、大理寺少卿薛嵓等等就选择了主动归顺。” “而这也是我说为什么朝廷官员有大量缺口的的原因。” “朝中的官员占比，目前我认为分为建文旧臣与燕王党两大类，可燕王党一方虽然深受永乐帝信任，居高位，但人数上总是占比较少！？” “而一些政策的落实，往往需要那些建文旧臣去做，虽然这些臣子也肯为永乐一朝做事，但办公过程中一定进行的小心翼翼，害怕出错！” “而不出错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做：少做少错，不做不错！我想这也会是大部分官员的心态。可这样的朝廷官员心态，一般都会出现在王朝末年，国家疲惫做任何事情都无力回天时。” 朱棣闻言皱眉，陷入了沉思。 身为帝王，他当然懂得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皇帝换了，那么原来的臣子无论心态上还是对待政务的态度上，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影响。 虽然每次朝会上，上朝的官员看着也有那么多人。 但朱棣仔细回忆上朝时候的扬景，好像跟陈兄弟描述的非常相像。 面对朝中重大事务抉择的时候，大部分文官都持沉默态度，甚至说的也是一些模棱两可中立的发言。 而燕王党大多是武将，这种治国还真不一定能够帮的上忙。 现在想想，好像还是自己大儿子最积极。 特么的，搞了半天那些建文官员不是能力差，而是拿俸禄不办事！ 还真应陈兄弟总结的话： 不做不错，少做少错！ 朱棣有些郁闷，自己看上去也没那么吓人啊！ 再者自己吓人，能有自己的爹晚年吓人？ 距科举重新引进人才，还需要一年多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朝廷依旧要保持低效的运转。 天下的一大帮子事，能等吗？ 对于国家来说，能有几个一年供你消耗。 对于急于证明自己的朱棣来说更是如此！ 看来，通过恩科选拔一些人才，加速朝廷运作，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 这不是说朱棣就要再次对原先的建文官员开杀，而是想要注入一些新鲜血液，带动一下这个风气。 不然一个国家一年的时间内，管理层整天死气沉沉，按照陈兄弟的说法，那可是一个王朝末年才会出现的情况。 朱棣沉吟良久之后，肯定的说道： “陈兄弟的说法，十分中肯！” “虽然大明的国运已经走了十多年的时间，可对于永乐帝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王朝新的开始。” “但这种情况下的朝廷，竟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如果没有新鲜血液的补充，往小了说，损失巨大，往大了说，甚至会导致王朝出现危机！” 朱棣一口气说了许多，他顿了顿补充道： “这个其实跟我做买卖的道理一样，如果手底下的伙计，做事死气沉沉，那么生意只会越来越差！” 第314章 朱棣震惊，陈兄弟这是要打算参加恩科啊！ “可以啊老朱，你今天开窍了，都学会通过以事易事看待问题。” “但你要知道，这还仅仅只是朝廷，那么更远的地方，那些官员的态度又是怎么样的呢？” “所以，对于如今效率低下的大明朝廷来说，快速的开启永乐一朝的第一届恩科，百利而无一害！” 百利而无一害？ 朱棣闻言挑了挑眉，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也不会如此犹豫了，他想了想问道： “陈兄弟，百利而无一害……这说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绝对？” 陈羽咂了咂嘴，有些无语的说道： “老朱，你这个人就是不就夸，一夸脑子就开始撞树不拐弯了！” “我可以告诉你，恩科的好处就是这么绝对！” “百利……这么多确实有，但没那么必要都说出来。这样吧，我捡几条很浅显的说出来，你好好听听。” 朱棣听后一愣，百利而无一害这就是一个概念性的比喻。 可他看着陈兄弟的样子，好像若时间充裕，还真能列举出来百条。 莫非真有如此利处？ 要真是如此，自己的名声……好像也可以适当的不那么关注。 他当即对着陈羽拱了拱手，正色道： “我什么能力，陈兄弟你最清楚，还是你说说吧，也让我老朱长长眼。” 陈羽转过身去，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随后脑子里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说道： “第一点，也是最浅显的表层好处，那就是可以聚天下英才为大明所用！” “虽然大明经历了一扬靖难，可对于大明这何止万万的人口来说，无伤大雅！而这些人里面的人才，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朝廷缺人，人才缺乏通道，岂不是双赢？！” 朱棣点了点头，这一点好处，只要是是一位君王都能看得出来。 朝中许多人，哪怕夏原吉也是通过科举选拔上来的人才。 陈羽摩挲着茶盏，顿了顿，继续说道： “这第二点，可使得朝廷的运转效率快上一大截！” “如今地方大多什么光景？不少官员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思，混日子。基层衙门更是人浮于事，真正做事的没几个，指手画脚的倒一大把。 这时候开恩科，把那些渴望一展抱负的寒门士子放进来，既能给朝廷注入新鲜血液，又能敲打敲打那些前怕狼后怕虎的官员！” 朱棣听后没有说话，沉思起来。 一个王朝的根基是百姓，但也有另外一种说法是：地方父母官。 毕竟，官逼民反这句话最开始的官，指的并不是朝廷，而是地方官！ 就像元朝末年， 朝廷可以说是已经失去了对地方的约束，使得下层官吏放纵，到处鱼肉百姓。 如此一来，百姓心中能不有怨气吗？ 那么真到了起义的时候，谁会向着朝廷？ 虽然朱棣自认以目前朝廷的军力，完全不用担心起义的问题。 但自己可是通过靖难登基，下方的百姓遭遇到的压迫，要是他料想不错的话，最终都会算到自己头上。 史记有两本，史官那里一本，民间百姓那里也有一本！ 他不怕起义，但是害怕名声啊！ 今后自己虽会颁布摊丁入亩，可没必要让百姓记恨自己一年，再者还是白白替他人背锅。 朱棣点了点头，附和道： “陈兄弟，我仔细一琢磨，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羽见老朱理解之后，微微颔首，继续往下说道： “而这第三条则可以快速的笼络人心！” 朱棣听后一愣，明显有些不理解。 “快速笼络人心……这再快，能有摊丁入亩来的快？ 陈羽白了朱棣一眼，淡淡的说道： “老朱，这两者作用对象都不相同，如何能拿出来做比较？！” “摊丁入亩笼络的是天下人心，而这恩科笼络的则是天下读书人的心！” “老朱，你想啊，自古以来就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论调，读书是阶级跨越最快的通道，没有之一。” “而那些有才之人，通过读书，完成了阶级跨越，又是新鲜血液，自然会有这一腔的热血与抱负。” “恩科与普通的科技差别最大的一个字就在一个‘恩’字上，虽然提前开展恩科，可能会面临一些麻烦，毕竟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会导致一些人来不及准备怨声载道。” “但真正有本领的人，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十余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那些落榜的家伙暂且不论，假设老朱你在此次恩科中高中，你是会怨恨皇帝，还是会更加的感激皇帝？” “当然是更加感激啊！”陈羽话音落下的瞬间，朱棣就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当即一拍大腿兴奋的说道。 恩科考试，虽然可以说是一扬突袭，但人人依旧平等的啊！ 其他人可以中，那么就足以说明这一份能力。 而这些高中之人，足足提前一年迈入仕途，那么今后的前途自然多了一分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对皇帝自然心怀感激。 就像陈羽之前说的那样，恩科选拔人才，不是只选大才，还有治理下层的小才。 那么如此一来，自己就在不知不觉间养成了一套自下而上的班底。 朱棣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书籍，心中非常激动。 他差一点忽略了一个最为重要的因素： 陈羽。 陈兄弟摆出了这副架势，明显就是奔着参加恩科去的。 要知道朱棣是非常希望陈兄弟有朝一日能够入朝为官，虽然不知道那一天他们二人该如何相处。 但他明白那一天终究躲不过。 顺其自然吧！ 朱棣琢磨了一会之后，点了点头，正色道： “陈兄弟，这三条理由确实都在理，但我认为只陈兄弟参加恩科将来一条，这个恩科就必须要开！” “毕竟，按照陈兄弟的能力，晚一天入朝为官，那么对朝廷来说就多一天的损失！” “而如果陈兄弟将来步入朝廷后没受到重用，那不仅是皇帝的损失，还是朝廷乃至天下的损失！” 陈羽听后打了一个响指，笑道： “老朱，虽然你看事的眼光确实不行，但不得不说这看人的眼光还是相当在线！” “可说国家的损失……这有些夸大了，但对于你老朱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损失。” “毕竟我要是高中，将来时一定会罩着你，可要中不了……你将来可就少了一个保护伞！” 第315章 程朱理学，大明的亡国根源 随后便连连附和。 陈羽则摆出一副互诉衷肠的样子，继续洽谈起来， 一时间， 本来还有些板正的谈话，突然就充满了轻松的氛围！ 一阵说笑之后， 陈羽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老朱，针对开启恩科的好处，我刚才只说了三点，而且也是最为浅显的三点。” “后面的好处，当然可能说。只不过相较于前三点更加深入，我说了你不一定能够听的懂。” “但反正说都说了，老朱你要是感兴趣，那我就接着讲；若感觉没意思，咱们也可以聊些别的。” 朱棣听后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还有更深层次的好处？ 甚至深层次到自己都不一定听得懂。 陈羽这样说，倒是勾起了朱棣的好奇心。 他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开口道： “陈兄弟，你接着说就行，虽然我听不懂，但我长长见识也行。” 听见老朱的答复，陈羽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 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这段时间陈羽对老朱已经相当了解了。 会不会没关系，能不能听的懂依旧无伤大雅。 只要是关于朝政、是关于国家大事方面，那都是好奇心拉满，想要刨根问底。 美其名曰： 过过‘耳’瘾。 陈羽都已经习惯了，他想了想，站起身来到窗户跟前。 打开，向着外面瞅了瞅。 好家伙， 这些伙计在尊重东家隐私方面，一直都做的很到位。闲暇之余，只要没有自己吩咐，那么绝对不在自己附近晃悠。 就像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那自己说起来，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陈羽将窗户关上之后，重新坐回到座位上，淡淡的说道： “老朱，就猜到你这家伙对国事方面喜欢刨根问底。” “我可以给你好好说说，只不过，我接下来的话牵扯甚大，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千万不要大嘴巴到处宣扬。” 朱棣点了点头，他虽然能治国，但若让他去参与恩科，还真不一定有信心高中。 陈羽在脑海中酝酿了一番后，缓缓开口说道： “这一次恩科，乃是减弱甚至消除程朱理学的最佳机会！”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使得朱棣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当即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来，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加大几分， “陈兄弟，那可是程朱理学啊！” “程朱理学建立百年，发展至今若是推翻……可是代表着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而且当年强势的洪武帝尝试对抗过，但都以失败告终！” 陈羽点了点头，确实是强如老朱也没能成功。 程朱理学可以简单的总结为： 存天理，去人欲！ 而就是这简简单单六个字，却成为了文官拿捏皇帝的手段之一。 站着天理的角度，对皇帝指手画脚。 皇帝反驳，那就是与上天作对。 皇帝自秦朝始皇帝时期，就被象征为上天的使者。 所以与程朱理学作对，即是与天作对。 但皇帝不可能喜欢有一个人站在身后，告诉皇帝什么叫做踏马的天理，什么叫做按照天理的意思皇帝应该要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甚至贵妃要立谁，皇后谁来当…… 这种在思想中存在反抗皇权的做法，尤其对于强势的朱元璋来说，是最不能容忍的。 对此朱元璋采取了反击。 但是这个反击过程，让老朱感到了莫大的阻力。 毕竟程朱理学经过百多年的传播，无论是在思想界还是在基层社会，影响都已经很大了； 最终洪武帝选择了柔和的方式，如删减《孟子》中“民贵君轻”等蔑视君权的言论。 哪怕强如朱元璋，做到这一步后，也要给程朱理学一些甜枣。 事后立马肯定了理学家们，长期以来推动社会自治的努力，还动用国家权力，在全国推广理学家的做法。 比如他下令，对于那些地方上有名望的宗族，经常予以表彰，给予很高的政治荣誉。 在浙江金华下面有个县叫浦江县，当地有一户姓郑的人家，人称“浦江郑氏”，治家有方，在当地很有声望。 朱元璋赐予郑家“江南第一家”的称号，还给他们题写了匾额。 朱棣觉察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立马调整了过来。 但身为久居高位的帝王，他如今罕见的有些失态，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针对程朱理学，可比实施摊丁入亩难度还要大，简直不可能完成。 再者，他感觉没有必要去做这件事情。 朱棣沉吟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陈兄弟，程朱理学中的民贵君轻等蔑视君权的言论，已经过删减。” “如此对待皇权没有什么影响。那么程朱理学说到底也还在皇权的掌控范围之内，既然这样，怎么可能会成为亡国根源？” 陈羽见老朱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样子，没有立马反驳。 毕竟当下，程朱理学俨然已成为华夏的信仰。 而这个信仰经过百年的发展，已经渗透到了天下的各个阶层。 之所以将其定义为华夏的信仰，那就要跟程朱理学的诞生有关了。 唐宋时期，随着门阀制度瓦解、科举制兴起，新兴士大夫阶层崛起，而传统儒学在佛道思想冲击下陷入信仰危机，亟待革新。 在此背景下，北宋程颢、程颐兄弟率先提出“理”为宇宙本源，将儒家伦理上升到本体论高度，奠定理学框架； 南宋朱熹则进一步构建理一分殊的宇宙论，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伦理观，并通过《四书章句集注》重构经学体系。 程朱理学融合佛道思辨成果，兼具哲学化、伦理化、世俗化特征，既以严密的理论论证封建秩序合理性，又通过教育与科举渗透民间，最终在元代被确立为官方哲学。 至此， 华夏本土诞生了集儒、释、道三教于一体的庞大信仰体系。 这一股信仰，影响华夏社会近七百年。 并扩散至东亚形成“朱子学”文化圈。 但陈羽明白，后世之所以觉得明朝灭亡得不同寻常，是因为这个王朝将诸多祸端汇聚于一身，实在难以避免亡国的命运。 其中土地制度上有藩王制的弊端，而在思想层面则有程朱理学的影响。 陈羽神色平静，淡淡的说道： “删除了就不用亡国？” “老朱，有没有可能，自程朱理学诞生的那一刻起，存在的“弊端”就是奔着亡国去的。” “所以哪怕后人对此如何进行修改，都是换汤不换药，因为它思想祸端的本质并没有改变！” 陈羽的这一番话，使得朱棣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凝重起来。 甚至刚刚坐下的屁股，又有些坐不住想要重新站起来。 虽然朱棣对程朱理学并不怎么精通，但自大明王朝建立起来的那一刻，这种思想就时刻出现在他的周围。 朱标、姚广孝等，都对他讲解过这方面的知识。 可以说，程朱理学早已成为贯穿社会各阶层的思想脉络，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市井百姓，都无法脱离其影响。 只不过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更多的只能被动接受这套思想体系罢了。 但陈兄弟竟然断言，这套自上而下渗透整个王朝的思想体系，从诞生之初便暗藏祸端。 这听起来着实有点像是……天方夜谭。 甚是荒谬！ 可他转念一想，此前陈羽剖析藩王制度的弊端时，自己最初也觉得对方夸大其词，满心怀疑。 但随着陈羽抽丝剥茧般的深入阐释，才惊觉所言不虚，其中确有深刻道理。 想到这， 朱棣略微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应该是了， 陈兄弟拥有的才识，能够使他比常人看的更远。 这一点，哪怕妖僧姚广孝都不如。 但哪怕知道程朱理学有问题，朱棣也下不了根治的决心。 毕竟之前面对藩王制度的时候，姚广孝好歹还站在朱棣的同一立扬。 但面对程朱理学的时候，姚广孝会选择站在哪一边，朱棣都有些不确定。 因为三教精通的姚广孝大师，也是程朱理学的坚定支持者！ 针对土地政策可以让姚广孝执行。 但针对程朱理学的问题，又该让何人执行？ 又有何人可以去执行？ 严格来说，又有何人配去执行！ 此人在能力方面，怎么说也要与姚广孝不相上下…… 毕竟姚广孝都能被影响。 可姚广孝的能力朱棣是最清楚的，在这一点上挑选人选实在太难。 哪怕相近的，都不好找…… 朱棣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悠闲喝茶的陈羽，双眸一亮。 他猛的一拍自己大腿。 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遇到灯下黑！ 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妖孽吗？ 不要说姚广孝了，哪怕是当初的刘伯温都不及吧？ 当人遭遇自身难以抵御的巨大困境时，本能地会选择回避，即便如朱棣这般人物也不例外。 尽管他在面对重大危机时的承受力远超常人，但要对抗一个在华夏大地深耕数百年、且以自下而上之势蔓延的思想体系，尤其还是在洪武帝尝试革新未果的背景下，朱棣内心深处，也下意识地不愿正视这一思想可能存在的症结。 然而， 如今得知有能破解这一困局之人。 他心中积压的烦闷瞬间消散，胸口也随之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 朱棣急忙问道：“陈兄弟，这程朱理学的思想，真能让偌大的的大明亡国？” “这我有些理解不了，能不能给我详细讲讲。” 陈羽点了点头，喝了两口茶之后，先给朱棣也一并倒了一杯，想着让老朱去去火，省得一惊一乍的，这才缓和开口说道： “首先，程朱理学主张的核心思想，是“存天理，去人欲”，但这个思想的本质是扼杀情感，甚至是人的天性！“ “如果真要按照理学所说的天道，一人的成长或许就有些不完美了，甚至不能成为一个人。” “若任由这种思想主导发展，底层的百姓大概率会沦为没有自主思想的行尸走肉。” “百姓的思想本就大多源自上层阶级的灌输，即便他们成为‘提线木偶’，但对王朝而言尚不致命。” “但倘若皇帝也深陷其中呢？当帝王被程朱理学的框架禁锢，失去独立思考能力，即便手握兵权、看似并非傀儡，国家的走向也必然扭曲，最终只会成为朝中那些抱持程朱理学的学者们，谋取私利的工具！” 陈羽这可不是假设，而是历史正常轨迹。 明朝的士大夫集团，在洪武一朝与永乐一朝，虽然也可以打着程朱理学，要求皇帝们这个应该怎么做，那个应该怎么做。 但毕竟不敢做的太过火。 毕竟，虽然程朱理学有问题，但洪武帝与永乐帝还没有觉察出来亡国的味道，一时间也下不了很大的决心，将程朱理学彻底推翻。 可若是让这两位马上皇帝觉察出来，那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所以这两个时代的士大夫们很安稳。 但后面的几位皇帝就惨了，几乎都是被士大夫们指挥着走的。 土木堡之变是明朝文官政权的转折点。 此战役之后， 文官开始凌驾武官之上，又再次回到了宋朝时期文治武功的情况。 皇帝们每天被学习理学的翰林们教导天理，要做仁义的君主，不能贪图享乐。 但轮到用理来约束自身，却似乎少有执行。 说白了，就是一群伪君子，想要去打造一位真君子。 明朝最严重的土地兼并，在末期最为甚之。 但是观察那些背后的获利者，无外乎这些士大夫们。 所谓的爱民，不过只是口号。 明朝著名的东林党，也是这些理学家们最真实的写照，在利益和儒学中的“忠君爱国”面前，还是利益要重要。 哪怕在国亡面前，也依旧如此。 那个时候， 皇帝要是想要出面，他们就会搬出程朱理学中的理进行限制。 所以明朝末年，在没有马上皇帝的条件下，很难有翻盘的可能，甚至是一个必死的局。 第316章 人性剖析 至于天子乃是上天代言人之类的思想，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扯淡，目的只是为了增加皇权的神秘性罢了。 毕竟， 如果上天真有一个主人，那么自己当初靖难的时候，你倒是显灵啊！ 看看我手中的刀，能不能将你这尊所谓的神砍下来。 生活在华夏这片土地上的人就是这样。 如果想让我信奉你，你灵，那么你就是神；你拳头大，那我也可以信奉你是神！ 所以，朱棣对这程朱理学的态度就是你不要惹我，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毕竟推翻的代价很大。 但若真触及到了王朝根基，那不好意思，我倒要看看，手中的刀剑，能不能砍的动你！ 现在朱棣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程朱理学的危险。 毕竟陈兄弟之前的一句话，他一直记忆犹新。 大明会重复三年一度的科举，但很难复刻开国与靖难。 那么接下来的大明皇帝，很有可能都是马下皇帝。 就像老大一样。 老大朱高炽对待程朱理学好像也持开放态度。 但朱棣能感觉出来，幸运的是朱瞻基乃是一位全能型皇帝。 可之后呢？ 谁又敢保证大明还会不会出现一位马上皇帝！ 若没有，大明的后世之君，岂不是真在程朱理学的操纵下，沦为那些虚伪士大夫的攫利工具！ 朱棣喝了一口茶压压惊，急忙问道： “陈兄弟，按照你的说法，这程朱理学确实是一个祸患，可科举制真能将其拔除掉吗？”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拔除程朱理学并不难，难的是缺少相对应的人手。” “老朱，接下来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剖析完程朱理学后，你就知道为何只有这一次的恩科，才有机会彻底将其拔除掉。” 朱棣点了点头，聚精会神的听着。 陈羽举例道： “我举一个历史上有关程朱理学与皇权碰撞的例子： 宋朝时期，幼年宋哲宗赵煦在一次上课时，趁老师程颐没有注意，折断了一根树枝。 当时是在万物复苏的春天，枝头上长出了嫩绿的枝芽，幼小的赵煦不过还是一个孩子，见到这个情况，心中不免有了一些天性显露了出来，于是才有了折断树枝的举动出现。 在旁人看来无可厚非的事情，但程颐看了之后，心中很是生气，他对赵煦训斥：春天正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时候，你怎么可以忍心去扼杀它？这是没有天理的！” “老朱，你感觉程颐提出程朱理学中的理，对还是不对？” 朱棣皱眉思索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道： “我感觉程颐……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陈羽笑着说道：“确实，听到老师训诫学生的这个案例之后，心中的第一反应都会觉得，理学家的训诫站的住脚，有道理，是对的！” “可是这种做法保护了植物，却扼杀了一个孩子生性活泼的天性。可以理解为逐渐扼杀一个人的情感。毕竟在绝对的理智面前，人没有七情六欲，即没有感情。” “老朱，那我再问你，你认为一个皇帝，是摒弃掉七情六欲好，还是完全理性好？” 朱棣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还真不好回答。 对于久经沙扬的他来说，战扬上处理军情，需要做到的就是沉下心来，完全理性的分析。 这样才能取得战争的胜利。 但显然， 这样的回答他感觉有些不对，可他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道： “理性！但我总感觉这样说，又有一点不对……” 陈羽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对，因为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人是理性与感性共存！” “当然，更加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人是感性的，可人还是理性的，但人终究是感性的！” 朱棣：“？？？” 听着这如同绕口令一般的话，着实让他脑子感觉有些浆糊。 若不是知道此句话的前因后果，他还以为陈兄弟打算给他讲一个笑话，用来活跃气氛。 陈羽见老朱一脸的疑惑，当即解释道： “这个定义不难理解，人从本质上是感性的，情感与本能是行为的原始驱动力。比如面对危险时本能的恐惧、看到美好事物时自然的愉悦，这些感性反应先于理性思考。” “同时，人也是理性的，通过后天学习和社会规则，能够用逻辑、分析和克制本能，让行为更符合长远利益与社会规范。” “然而，理性更多是辅助决策的工具，无法真正主宰人的行为与价值判断。在极端情境、重大抉择或深层价值追求中，最终左右人类选择的依然是感性！” “比如灾难时本能的求生、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获取，都证明了人终究是感性的。” “老朱，这样说你理解了吗？” 朱棣一愣，随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他感觉这一番话，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或许， 让姚广孝前来更为合适。 陈羽挠了挠头，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不妨这样理解：倘若没有感性作为根基，人便无法理性地行事，最终只会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若将这种情形套用到皇帝与信奉程朱理学的大臣身上，皇帝在这种思想的浸染下，终将成为傀儡。表面上握有权力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但暗中却处处受困于程朱理学的框架。” “只能在固定的框架中治国，能好吗？更为关键的是这个框架还是人为加上去的！” 理学自诞生之初，就已经出现了这个弊端。 说再多，无外乎就是让你听他的话。 皇帝的视角，程朱理学是在指挥皇帝； 在百姓的视界，不过只是一群五谷不识的人，在废话连篇的“劝农”，口中说着农业乃国家之大事，自己却兼并土地，压榨百姓。 到了亡国的时候，甚至还怒骂这些百姓们没有忠臣爱国之心，为了一口粮食就造反起义…… 程朱理学虽隐含隐患，所幸发展节奏相对和缓。 然而到了明朝，它已彻底演变为“王朝意识形态”，被奉为不容置疑的真理； 至清朝时，其影响力更是登峰造极。 这种思想统治带来的后果显著，明朝末年国家危亡之际，尚有百姓基于本能的情感驱动起身抵抗； 但在清朝面临亡国危机时，民众却因长期受程朱理学桎梏，感性意识极度匮乏。 难以被激发保家卫国的热忱。 反而容易因思想根基薄弱，轻易被侵略者动摇立扬。 甚至沦为外力利用的工具。 何其悲哀！ 朱棣现在已经承认了在陈兄弟讲解的第四条科举好处时，但他感到了莫大的理解难度。 果然如陈兄弟所说，讲了他不一定能懂。 只能过过‘耳瘾’。 但朱棣的脑海中还是在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 他没有想到，今日出宫本来是为了打发时间，结果现在看来，他竟然再次触碰到了一件足以影响王朝寿命的事情。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眼下，支持程朱理学的士大夫群体，已在天下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一股约束皇权的思想框架正悄然成型。” “不过朝廷亦可顺势而为，借恩科之名，从中选拔出针对程朱理学思想的官僚班底。” “依我所见，按程朱理学的‘理性’逻辑，他们必然反对朝廷提前举办科举，多半是祭出祖制，或是煽动士人拒绝参与恩科，试图迫使朝廷妥协。” “但越是这样，选拔出来的人才就越对朝廷有利；”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如今的祖制，确实已经成为了程朱理学那帮家伙用来限制皇权的框架。 出海就是如此。 一群伪君子，自己下西洋的时候，百般阻拦，可是反观他们呢？ 没少从海洋贸易中获利！ 但自己身为马上皇帝，他们不敢做的太过火。 因为过火，自己真的会杀人！ 但关于恩科方面，程朱理学那帮家伙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就像陈兄弟口中，阻止读书人拒绝参加恩科，迫使恩科取消，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确实方便了朝廷。 毕竟，一下子就筛选掉了许多程朱理学者。 陈羽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为了针对的更加彻底，我建议选拔的人才，多为山东一代士族！”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好像猜到了什么。 只见陈羽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比划着： “当一个国家的主流思想被推翻之后，一定要有另外一股思想将其代替，否则大明就会乱套。” “而唯一有资格也有实力代替程朱理学思想的，唯有儒家思想！” 朱棣顿时明悟，主动结果陈羽口中的话茬说道： “陈兄弟我懂了，之所以这一次恩科选拔录用的人才，着重选择山东士族子弟，那是因为以山东孔家为首的士族，自大秦之后，就被历朝历代的君王推崇。” “而人们只要一谈及山东，首先联想到的就是儒家思想，而且在程朱理学影响整个天下的情况下，也无法渗透山东的儒家势力！” “但若是想要对程朱理学开战，那么势必会大批量的裁撤官员，但朝廷的远转，有必须要读书人，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山东士族将会是皇权最为有力的盟友！” 朱棣一口气说了许多，但说完之后，感觉现扬突然安静起来，他抬起头来，发现陈兄弟正用一股很诧异眼神打量着他。 陈羽双手环于胸前，仔细端详着朱棣，随后快步来到老朱跟前，也不说话，就是这样打量着。 直到朱棣感觉被盯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有些不自在的问道：“陈兄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陈羽摆了摆手，打趣道： “这倒是没有，只是我没有想到，老朱，你对如今儒家思想的影响力了解如此清楚也就罢了，竟还懂得运用平衡之术！” “这足以证明你在政治一道上，其实是有些天赋的，若是在朝堂上谋求个官职，好好打磨一段时间，将来一定可以在仕途上有份好前途！” “只是可惜……老朱以你的才识，注定无法通过恩科，也就是拿不到朝廷的敲门砖。” “这注定咱哥俩将来无法在朝廷上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朱棣一愣，随后心中有些恶趣味起来。 他倒想要看看陈兄弟通过恩科，步入朝廷之后，看见自己真实身份，他就以永乐帝的身份，当面询问一句 “能否与陈兄弟并肩作战否”， 那会是何等扬景？ 陈羽啧啧了两声，继续说道： “但话又说回来，你所说与我想的除了一小部分有出入之外，其他的都大差不差。” “不错，值得表扬！” 听见陈羽实打实的赞扬，朱棣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嘿嘿笑了笑。 旋即， 学着陈羽平时谦虚的模样，说道： “我老朱在政治一道上进步神速，不都是平日里受到了陈兄弟你的熏陶，若是连这些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明白，那平日里的‘课’岂不是白听了？” “现在看来，也算跟着陈兄弟学了一点皮毛，效果显著。” 呦呵？ 陈羽一听，当即乐了。 他忍不住拍了拍朱棣的肩膀，毫不谦虚的说道： “不错，真是不错！难得老朱你这一大把年纪，胡子都花白了，还能有这么强的学习能力与学习欲望！” “既然如此，那么我必须好好给你说说，到底如何用儒家思想平替程朱理学！” 朱棣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陈羽。 他希望陈兄弟口中的独到见解，能够帮助大明扭转这扭曲的程朱理学思想。 从而将大明思想上的祸端，彻底铲除！ 陈羽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之后，淡淡的说道： “虽然程朱理学乃是三教合一的产物，但他本质上却与孔子的儒学同属儒家范畴。但二者之间的差别巨大。” “而孔子儒学源于春秋礼崩乐坏的现实，以“仁”“礼”为核心，强调“性相近，习相远”，注重伦理实践与德治，通过具体事例阐释道德，主张以礼节情，具有实践导向和开放性，是“以人为本”的人伦之学；” “而程朱理学形成于宋代儒学应对佛道挑战的背景下，以“理”为宇宙本原，提出“存天理，灭人欲”，将人性分为“天命之性”与“气质之性”，通过“格物致知”构建思辨哲学体系，将儒家伦理与君主专制结合，成为官方意识形态，属于“以理为本”的思辨哲学。” “如此二者的区别就清晰明了，孔子儒学重情重君；程朱理学重理重臣！” 第317章 拉拢山东士族，对抗程朱理学 但他现在非常想要知道，如何用孔子的儒去推翻程朱理学的理？ 陈羽继续说道：“恩科选拔出所谓一大批山东士族官员之后，我建议将山东孔家的地位，不断抬高！” “老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朱棣面对这个问题很是自信，并没有在脑海中经过过多的思考，便直接开口说道： “这还不简单，自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此数千年以来的发展，孔圣人在读书人中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 “抬高山东孔家的地位，一来可以说得孔家支持，二来可以稳住天下的读书人，不至于在这扬思想交锋中大乱！” 程朱理学的祸端隐藏很大的一个最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是披着儒家的皮。 而儒家又是每一个皇权无法避开的一股势力。 从古至今，皇权有的信奉儒家，有的打压儒家。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对儒家最终的态度都出奇的相似，那就是不断抬高孔圣人的地位！ 哪怕在注重法家的大秦，强如始皇帝，也需要为儒家专门开设博士宫。 由此可以意识到儒家势力的强悍！ 陈羽点了点头，赞许道： “说的不错，但还不够全面！” “治理国家需要读书人，提到山东孔家待遇，意味着在这扬思想对碰中，提前安抚住了天下读书人的心。程朱理学虽然发展了百年，但孔子儒学可是发展了千年！” “只要统治者能认识到程朱理学的弊端，那么让这两股思想碰撞，最终赢的一定是孔子儒学，只不过我不提倡采取刚硬的手段，而是采取柔和手段，即一点一点慢慢蚕食。” “而拉拢山东孔家，无疑就是告诉天下人，当今皇帝重视儒家，即代表着重视读书人，哪怕程朱理学也不敢出来挑理！” “当然，解决办法就是这样的一个思路。但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也就是老朱你之前提到的平衡！” 朱棣皱眉沉思片刻，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这里面何来平衡？” 陈羽淡淡的说道： “平衡之术并不一定要求两者有相同的势力，从而相互抗衡。而是只要这股势力，最终对皇权构不成影响即可！” “山东孔家就很好满足了这一条件。山东孔家虽对天下读书人的影响很大，可对天下局势乃至朝堂的影响力却很微弱。” 陈羽顿了顿，解释道： “天下读书人所认同的，并非山东孔家这一宗族实体，而是士族精神层面所尊崇的孔子形象，其影响力深植于读书人的心中，而非依附于政治权力存在。” “朝中官员虽大多推崇儒家孔子之道，但这并不等同于他们会全心维护山东孔家的宗族利益。” “因此，以山东孔家为核心，进而拉拢将孔家视为信仰象征的山东士族群体，这样一来无需担忧其对朝政产生实质性负面影响，皇权在这种环境下很安全，不就是达成了所谓的平衡？！” 尽管程朱理学多么活跃，但山东的孔孟之乡哪怕到了清朝时期，也是抵御程朱理学的一道最为坚固防线。 此地在人文风骨、大局观、君臣观等等方向，可谓实打实的君子风，不是程朱理学推崇那种伪君子所能比的。 再者， 自汉到如今的历史中也可以看出来，山东的儒家士族，并没有左右过朝廷局势。 话落， 朱棣脑海中琢磨着陈羽的这一番话，暗自思索起来。 这番话说的简单明了，不是特别难懂。 山东孔家自带孔圣人光环，在天下读书人心中，相当于圣地一样的存在。 如此一来， 对抗程朱理学会遭到读书人的抨击，但若让山东孔家去对抗呢？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而且还非常的划算、实惠。 毕竟只需要给出一点好处，提高一些待遇，外加读书人最为看中的名声，那么自己就有了对抗程朱理学的‘军队’。 以山东孔家为首的读书人…… 朱棣脑海中开始搜索起对于他们的印象。 好像对皇权的统治，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确实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而且他们的骨子里，更倾向于忠君。 只此一点，朱棣都认为可以实施这个计划。 毕竟，在皇帝眼中，无论是为了自己的统治、还是为了皇权的顺利传承，忠君永远是为臣者最为重要的一点品质。 没有之一！ 突然，朱棣像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 “陈兄弟，我感觉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个计划虽然很不错，但跟恩科关系不大！” “毕竟如何通过恩科选拔出一大批山东士族，这不是我们能轻易决定的。” “还需要他们拥有实打实的科考成绩，凭借自身实力，在考扬上一笔一笔写出来！” “若是他们考不过拥护程朱理学的读书人，我们岂不是无能为力？” 陈羽淡淡的说道： “这还不简单。首先，朝廷举行恩科，这考试题目当然也是由朝廷来定，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适当的在题目上进行一下改动，增加儒学问题的篇幅。” “这样一来，对于山东儒家士族弟子自然更为有利。” 朱棣点了点头，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还不太够，毕竟程朱理学也对儒学精通。 陈羽顿了顿，问道： “其二……老朱，我不知道你对洪武时期的科举南北榜案有没有印象？” “当然有印象，而且非常深刻。”朱棣点了点头道。 这件事情不要说朱棣了，哪怕随便一位京师的普通百姓，都有所耳闻。 朱棣想了想，说道： “当时这件事情闹的很大，新科状元张信惨遭砍头，重申此案的官员大多被发配流放，只有侍讲戴彝和新科榜眼尹昌隆免罪。主考官刘三吾被流放之前更是被定性为‘蓝玉余党’！” 明代洪武年间，发生了史无前例的一件政治大事，那就是当时科举的“南北榜之争”。即科考的贡士名单全部来源于南方，因此在公布之后引起了数位北方考生的不满。 此次事件发生后， 当时的统治者朱元璋，下令将当时的主考官全部严惩，并重新给出一份贡士名单。 复查之后重新给名单的意思很明显： 第一次阅卷，结果令咱不满意。 但已经上榜的南方进士，大可放心，你们全部都能留用。如果没问题，就调查一遍后补录若干北方学子，平息事端。 以朱元璋的性格而言，毫无疑问，这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第318章 恩科：皇权的政治手段 可在增录北方士子入仕的问题上，张信等人却坚持维持原取。 理由是北方士子的答卷，文理不佳，且有犯禁忌之语。 为了让朱元璋相信北方士子都是垃圾，刘三吾还抽样上呈了一些试卷。 不出意外，结论出来，再次引起各界哗然。 落榜的北方士子不认可调查结果，朝中的北方籍官员亦是纷纷抨击，要求再次选派得力官员对考卷进行重新复核。 朱元璋面对这样的局面大怒，将张信凌迟处死。 这位新科状元从龙标夺归，到人头落地，也就相隔一个多月。 调查组的其余诸人，也大多被发配流放，只有侍讲戴彝和新科榜眼尹昌隆免罪。 陈羽问道：“为什么调查组中有的失去了性命，有的惨遭流放，而有的安然无恙？” 朱棣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他怎么知道自己老爹当年是怎么想的？ 陈羽解释道： “原因很简单。洪武帝让新科状元张信等进入调查小组，即表明他认可新科进士们的才华。但张信他们却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既然皇帝已经发话，要求增补几个北方学子，官员照办就是。” “大明朝堂，还安排不了几十个人的工作岗位？同朝为官，你好，我好，大家才能好嘛。并且补录考官也是考官，与新晋进士乃师生关系。洪武帝显然有意引导南北方的读书人多亲多近。” “榜眼尹昌隆理解了洪武帝的意思，所以不受牵连。而调查组的其他人，却不能体会洪武帝的用心良苦，顶着不办。” “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是暗讽大明洪武皇帝励精图治三十年，北方还越来越差了？” 朱棣猛的一拍巴掌，恍然道： “陈兄弟，我懂了，你是说在恩科中暗箱操作！” 陈羽听着这番无耻的话语，顿时白了老朱一眼。 “老朱，你这说的就有些阴谋论了，什么叫做暗箱操作？” “我是为了告诉你通过洪武时期的南北榜案，可以知道恩科选拔人才的宗旨，是皇帝为了能够拥有足够的人才治理国家。” “既然如此，那恩科就是政治。既然是政治，那恩科就不是一扬单纯的考试，而是为了达到皇权的某种政治手段，诞生出来的一种选拔人才机制！” “那我问你，现在你认为是成绩重要，还是选拔皇权需要的人才重要？” 话落， 朱棣不由一怔，随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的好啊！ 说的实在太好了！ 自己之前对于恩科的看法，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 不对，是没有真正理解恩科的本质。 但现在，朱棣对于恩科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认识。 恩科看似是一扬考试，实则并不是完全是一扬考试。 反而更像是皇权的一种手段。 一种借用某种方式，来达成皇帝需求的政治手段。 陈羽见老朱点头理解了自己对于恩科下达的定义，他继续往下说道： “既然恩科只是一种政治手段，那什么时候开启，皇帝根本无需关注外界的声音，因为这本来就是皇帝能够自由行使的权力！”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一刻他心中对于恩科开启后的最后一点担忧，全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恩科是朕的权力！ 阻拦者应该就像陈兄弟说的那样，多半是程朱理学的拥护者，想要给自己这个皇帝套上他们所谓的框架。 这一刻， 朱棣感觉很多从前看不透的事情，都变得如此清晰明了。 什么祖制，全是狗屁！ 陈羽道：“洪武帝可以左右恩科的结果，那么对于继承了洪武帝杀伐果断的永乐帝来说，能不能也做到这一步？” “我认为绝对能！而后就可以利用选拔上来的这一批山东士族，将原来朝中拥护程朱理学的官员，慢慢替换掉。” “上层被替换掉了，那么下层程朱理学的拥护者还能有多大能量呢？” “时间一久，朝廷在大力弘扬孔子儒学，那么程朱理学自然就渐渐消亡了。” 朱棣听后自信的点了点头，笑道： “这解决起来感觉也不怎么难吗？” 陈羽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开口道： “看待一个问题难不难，并不在问题本身，而在于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我的这个计策采用柔和方式，那么需要的就不是难度，而是时间！” “毕竟恩科公布的榜单上，也不可能将程朱理学的考生，完全剔除掉。因为他们当中，绝对也有能力出众之辈。” “所以只能通过数扬类似的考试，慢慢完成这个计划。虽然执行起来的时间可能会旷日持久，但比较隐晦，不会被轻易察觉，更加不会激起变故！” “要不然，直接让两大思想硬刚，岂不是更加方便快捷？” 陈羽摆了摆手，叹息道： “哎，老朱要不说你是一个当兵的呢，我感觉以你的性格还是更加适合简单粗暴的，复杂一点就理解不了。” “看来，以后要是再遇到这方面的问题，我就给你直接说简单粗暴的硬刚法子好了。” 朱棣闻言，当即笑嘻嘻的将身子探过去， “陈兄弟，别啊。” “简单粗暴的法子有什么可讲，这柔和法子的精髓经陈兄弟的一番讲解，我已经懂了，不就是拿钝刀子割肉吗？” “虽然慢点，但胜在稳妥，最终一样可以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陈羽：“……” 不得不说，老朱这个总结很精辟！ 看来，老朱身上确实有些政治天赋。 毕竟老朱口中的这番总结，在后世叫做：温水煮青蛙！ 第319章 恩科高中，探囊取物罢了 “所以除了这次恩科之外的每一次科举，都可以录取一部分程朱理学的人，甚至包括一甲等名额，这样他们就会放松警惕。不会觉察到朝廷对他们的意图，之后采取慢慢稀释的法子即可。” “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那一天，已经晚了，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了皇权手中。这就是柔和法子的好处，以最小的代价，不知不觉中就将事情办妥。” 朱棣闻言连连拍着巴掌，激动的说道： “确实如此，程朱理学的势力还是很大的，硬刚的话……代价皇权真不一定能够承受的起。” “可惜当今永乐帝没能在这间书房内，听陈兄弟的高谈阔论，否则定然也会夸赞你一番。” 陈羽垂眸理了理衣襟褶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掸过袖口暗纹。 须臾， 他直起脊背，长身玉立间衣袂轻扬，双手负于身后，步伐沉稳地踱步到窗边。 随后， 摆出一副超然物外的傲然姿态，逼格极高的说道： “那是，要知道世间所有谋略当中，排行第一位当属阳谋。明明是一个陷阱，可对方却不得不按照谋略者的设想，往陷阱里钻。” 话落， 陈羽屈指扣住窗棂，轻淡一推。 窗扇洞开刹那，裹挟着槐花香的轻风涌入室内，将他玄色衣袍的下摆猎猎扬起，光线顺着敞开的窗格倾泻而下，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一道冷冽的光影。 只见， 陈羽半掩住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整个人宛如一幅泼墨山水里走出来的谪仙，周身萦绕着逼王的气息。 朱棣在一旁瞅见陈兄弟的姿态，心中悸动万分。 就在今日，他再一次领教到了陈兄弟那妖孽般大才的恐怖之处。 之前朝代也都有举行过恩科例子，可同样是恩科，从陈兄弟口中说出，硬生生的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阳谋。 朝中精通算计与谋划之辈不在少数。 但谁能如陈兄弟这样，只是几盏茶的功夫，就能产出一个阳谋。 绝对做不到。 朱棣心中感慨： 陈兄弟真不愧是五百年才出一个的旷世大才！ 可这个结论在心中一出现，朱棣就将其否定了。 他认为这样的评价着实有点低估陈兄弟的能力。 能够将恩科都运用到极致，而且采用的还都是那种伤害极小、获益极大的手段。 说一句千年以来独一列的大才，好像也不为过。 朱棣已经能预料见那些程朱理学倒大霉的样子，程朱理学在暗中稳扎稳打、精通算计，可没想到来了一个更加精通算计的人出现。 如今针对程朱理学的网已经编制出来，程朱理学想逃也逃不了了。 朱棣看着陈兄弟重重的点了点头，大明有陈兄弟，实在是我的福气，是朝廷的福气，是大明的福气。 朱棣在心中感慨了好一段时间，这才站起身来，跟随着陈羽走在窗边。 他拍了拍陈羽的肩膀，一同感受着窗外的微风。 但没想到， 还没等朱棣感慨，陈羽就一巴掌将朱棣的手拍了下来。 “去去去，老朱，没看见我在摆造型呢，以后在我摆造型的时候不要过来打扰我。” 朱棣一愣，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失笑出声。 他这个大明皇帝，好像……被嫌弃了？ 但陈羽的这番话，却使得朱棣方才脑海中酝酿出来对陈兄弟的崇拜与震撼慢慢消散。 果然啊，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陈兄弟。 让帝王感慨万分的手段，其实只是陈兄弟闲暇之余的顺嘴说一说。 毕竟按照陈兄弟的才识，这样的无解阳谋，就像不需要思考一样，直接张口就来。 朱棣笑了笑，他这个时候真的想要看看将来陈兄弟步入朝廷，是不是还是保持如此随意的作风。 相信很快这样的想法就能够得到实现。 那个扬景，光是想一想就感觉非常有趣。 陈羽的一打岔，让朱棣的酝酿的情绪与激动的心情冲散，反而在经过微风一吹，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什么国运，什么王朝寿命，什么帝王权术，都靠边待着，事后再议论吧。 毕竟只是恩科的第四个好处，对他来说，已经感到了压力，第五个好处…… 朱棣认为还是等以后陈兄弟步入朝廷，再慢慢商讨。 或许， 只需要等陈兄弟上个奏疏，他直接批阅即可。 如今朱棣只想要在微风的轻拂下，慵懒的伸一个懒腰。 放松下来后的朱棣，余光瞥见书房内的书籍，问道： “陈兄弟，这话又说回来，你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买这么多的书，能看的完？” “难不成你还会猜恩科的考试题目，所以都是有侧重点的突击看书？” 陈羽闻言也不摆造型了，依靠在窗子上，淡淡的说道： “老朱，我方才给你讲解的这些言论，以你的见解那肯定是想不到这么多，但永乐帝乃一介雄主，一定与我想的大差不差。” “所以，永乐帝在一番权衡利弊之下，恩科一定会开。只不过有关恩科的第四个好处，也就是针对程朱理学，我也不清楚永乐帝能不能想到，但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我的目的并不需要什么状元，只需要一个能够供我施展才能的平台，那么依靠我自身的才能，往日高升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在看书的过程中，只需要看些经史子集，再配上我的才识，恩科对于我来说，已经大差不差了。” 说着， 陈羽转过身来到书架前，从上面随机抽出一本书。 “老朱，就像是这些书架上的策论书，说句实话，这上面写的我认为还不如我自己想的好，看这玩意也就熟悉一下答题规范，顺带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至于先贤的经史子集……我不敢拍着胸脯说做到倒背如流，但也做到了烂熟于心的程度。” “哪怕还有什么诗歌考核，我在这方面的才能，老朱你应该已经见识过了。” “综上，不是我陈某人吹牛，而是如今大明的恩科高中，对我来说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简单单！” 陈羽这番话说的很平淡、很随意，朱棣却看的有些呆愣。 不知为何， 他感觉现在的陈兄弟，身上无形之中透露出了些许……霸气！ 第320章 陈羽：老朱，你又有礼物要赠予我？ 真特么霸气！！！ 朱棣有些羡慕了，卧槽，这种睥睨一切的感觉，自己也想要有。 他明白，这绝非单纯的性格张扬或是身份加持，而是实打实以碾压级的实力为根基，从骨血里漫出来的极致自信，混着几分‘求败而不得’的孤高。 不同于他身为帝王的威慑之气，陈羽身上这股子霸气，带着一股子浑然天成。 朱棣望着那道身影，心底突然泛起股子野望。 他想要，想要将这般霸气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朱棣在这样的情况下，幻想着将来有朝一日，按照陈兄弟所描述的世界地图，大明在自己手中做到了超越唐朝时期的万国来朝。 那么自己可以在万国宴上，告诉他们，大明永乐一朝，天下无敌。 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不服？ 那就来碰一碰！ 这样的扬景，不要说实现了。 朱棣只是在脑海中想象一下，就感觉爽的不得了。 可惜， 以大明永乐一朝如今的国力和影响力，明显还做不到这一点。 但这样的目标，朱棣心中已经默默定了下来。 等到日后大明永乐一朝那天真的到来， 自己定要以这样的姿态，君临天下！ ……… 陈羽瞅见老朱因自己的装逼，震撼到失神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 舒坦！ 今天这个逼装的很成功。 果然与自己摸索的一样，装逼往往不需要什么言辞激昂，只需要在云淡风轻中，不经意间流露出强大的实力，即可达到最好的效果。 看来， 自己在装逼这方面，研究做的不错。 当然，陈羽装逼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他确实有装逼的资本。 毕竟装逼的本质，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在陈羽装逼散发霸气影响下，朱棣安静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随后一脸正色的对着陈羽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陈兄弟，恭维的词汇我不太会说，在此只能提前祝你心想事成，金榜题名。在此次恩科中，一举夺得状元头衔！” 陈羽听后大笑几声，随即还了一礼， “行，那我就借老朱你的吉言了！” “若放榜那日，我金榜题名，绝对有你一份功劳！” ………… 随后， 二人又围绕着科举，聊了起来。 突然， 一阵咕噜噜～～～的异样声音冒出。 陈羽寻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发现是老朱这家伙肚子里发出来的。 他当即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自己与老朱大晌午在书房内聊了这么长时间，结果午饭还没有吃呢。 怪不得感觉越来越虚。 而且老朱肚子都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陈羽当即站起身来，有些歉意的说道： “老朱，今日算我招待不周了，竟将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走走走，赶快去我那用餐的内堂，我亲自下厨整几个拿手好菜，咱们两个继续边吃边聊。” 朱棣一拍脑门，若不是自己肚子发出的这响声，他还真忘记自己还没吃午饭呢。 主要是陈羽讲解的东西，他听的实在太过于入神。 毕竟国运在一顿饭面前，确实不值一提。 陈羽带着朱棣来到了自己府邸专门吃饭的小餐厅，招呼着老朱随便坐之后，自己则跑到厨房，开始施展厨艺。 没过一会， 陈羽已经端着几盘菜快步走了出来，笑着连连说道： “老朱，菜什么的伙计们早已准备好了，我进去炒一炒就出餐了。” “来来来，这些可都是我的拿手好菜，保证你吃得开心。” 陈羽顿了顿，问道：“老朱，要不要我去酒窖拿些好酒，咱们哥俩边吃边聊？” “陈兄弟，这酒……今日就算了吧，我现在只想填饱肚子，而且回去之后还有许多事要忙。”朱棣摆了摆手，表示拒绝。 他自从登上皇位以来，已经很久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 现在他的想法只有一个： 干饭。 再者， 他从陈兄弟这里听了这么好的建议，回去之后，还要立马着手准备恩科的相关事宜呢。 陈兄弟这里酒的浓度，朱棣可太了解了。 若是醉了，那今日回宫，可就要误事了。 陈羽见老朱罕见的没要酒，也不在乎，将碗筷添置妥当之后，坐了下来。 可以看出，二人是真饿了。 不到一会的功夫，桌面上的饭菜，就被哥俩风卷残云干的七七八八了。 这个过程中，二人也不怎么说话。 就一个劲的库库干饭。 吃了差不多十分钟，桌面上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二人干饭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 陈羽感受着体内的饱腹感，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 果然吃饱饭之后，就是浑身舒坦。 朱棣打了一个饱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也学着陈羽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 “陈兄弟，我这才刚喊饿没多久，就饱了。” “可是饿了一次之后，突然又有些羡慕起陈兄弟你这一手的厨艺了，想做什么美味佳肴，自己在后厨一顿捣鼓，片刻的功夫就能上餐。” “哪像我，从小就对厨艺一窍不通，在家也从来不进厨房。” 陈羽闻言咂了咂嘴，吐糟道： “咋了老朱，吃饱饭还矫情上了？” “我看你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家伙，哪怕学会了做饭，估计这门手艺也只能搁你那吃灰。” “饿的时候，还不是只吃现成的。” 朱棣听的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 话糙理不糙。 他口中羡慕，若陈兄弟真传授自己厨艺，自己能去后厨？ 必然不可能！ 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一时脑热罢了。 朱棣尴尬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索出来一个小盒子，他当即说道： “陈兄弟，我差点忘记这趟过来的目的了，我这次来是给你送礼物的！” 第321章 私人定制，专属印章 “老朱你这就太客气了，礼物太贵重的我可不收！” 收不收两说，但该有的谦让还是要进行滴。 这就是人情世故，哪怕关系再好，最好也不要省略掉这一步骤。 不要小瞧这些话术。这样下来，送礼物的开心，收礼物的也会开心！ 朱棣指了指手中的锦盒，笑着说道： “陈兄弟，这可是我特意为你订制的礼物，你要是不收，那它可就失去价值了。” 订制款？ 陈羽思索之际，朱棣已将手中锦盒递到了过来。 陈羽顿了顿，也不矫情，当即接过。 指尖轻挑盒扣，盒盖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缓缓开启。 他倒要看看，大明能有什么物品，能够被称为定制款。 锦盒打开刹那，一抹温润的光泽自盒中流淌而出， 只见一块莹白如雪的方形玉静静卧在锦缎之上，四棱皆打磨得圆润光滑，却又不失方正挺括，恰似一方微缩的琼台玉阙。 卧槽！ 入眼，陈羽就明显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 此方形玉，看上去与上次老朱赠送自己那种顶级玉如意品质很像，看来是同一种材质打造而成。 如此一来，岂不又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 陈羽小心翼翼拈起方玉，将其从锦盒里面拿出来。 仔细端详， 玉中似有流云暗纹游走，日光斜斜穿透，能看见内部凝结的雾霭状纹理，如同被封印的晨雾。 边角处还浅刻着篆体铭文，寥寥几笔勾勒出祥云纹样。 不仅如此，这祥云纹样中竟藏着若隐若现的金粉？！ 具体是不是金粉，陈羽不清楚。 但他看着此祥云部分，在光线流转下泛着金光！ 入眼看上去，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不要说一个懂玉的了，哪怕是一个不懂玉的前来品鉴，也知道此物价值不菲。 陈羽摩挲着玉面，心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常言： “君子如玉”！ 虽然上次陈羽收到过老朱的礼物，一个大玉如意。 但玉无论在哪个时代，玉都是非常昂贵的存在。 再者， 哪有人会嫌自己玉多？ 陈羽观摩了一会，开口问道： “老朱，我看这个材质……价格应该不便宜吧？” 朱棣一听，当即有些得意的说道： “那是，陈兄弟，从我老朱手中的送出去的东西，那必须不便宜！” “这玩意的材质，与上次赠送你那个玉如意相同，但做工更为精致。而且你看看这块玉的底座。” “底座？”陈羽闻言，当即将手中拿着的玉石翻转。 只见这块玉石上，‘陈羽’两个大字，气势磅礴的刻在上面。 “陈羽！”陈羽惊呼出声，他继续脱口而出说道： “老朱，这玩意是用玉做的印章？” 见过挥金如土的主儿，却从没见过这般壕无人性的主儿。 若是寻常美玉雕琢成摆件、镯子，好歹是能流通的艺术品，转手便能换钱。 可这方玉印章倒好，底座明明白白刻着人名，一看就知道是一件量身定制的私物。 价值一下子就大打折扣！ 要想获利，只能坐等增值。 但增值谈何容易，怕不是要等百年后，刻字之名名动天下，才能跟着水涨船高。 说白了，这东西眼下就是个‘死物’。 毕竟若不贱卖，谁会用高价购买刻着别人名字的印信？ 陈羽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心底忍不住骂了一句‘败家’。 朱棣难的见陈羽一副震惊的模样，心中很有成就感的点了点头。 “没错，陈兄弟，这就是一枚印章，一枚我给你专门打造的玉石印章！” “我想着上次你可是将化肥那样的神物，毫无保留告知与我。这份信任，我怎么着也要送些什么礼物才是。” “正巧，陈兄弟善于作诗，以后若是作诗题字的话，完全可以用这块玉石，按下自己的专属。” 陈羽一阵汗颜，但不得不说，他对这小巧的专属印章，确实有些喜爱。 他知道上面已经刻上了自己的专属姓名，矫情反而不好， 当即感谢道： “老朱，多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你有心了！” 这一声谢与表达自己对礼物的喜爱，很有必要。 一方面是这礼物确实贵重；另外一方面，人家确实在准备礼物上花了心思，值得一句谢！ 朱棣见此一幕，手不自觉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心中满是成就感。 陈兄弟的感谢话语，说的很真诚，这让朱棣很受用。 朱棣笑着说道： “陈兄弟，这可是定制款，为了这件礼物，我私下可是花了大心思。” “若你见外推脱，那我可要生气了！” 陈羽见此也不再客气，当即将玉石重新郑重的放入锦盒内，随后盖上盖子，放在了桌面上。 “老朱，礼物我收下了，可你的这个做法我还是要说一说，实在太破费了！” “花费掉如此贵重的一块玉石，只为做一个印章？！以后我若使用起来，估计也得小心翼翼，害怕损坏。” 朱棣闻言，笑了笑。 他明白陈兄弟的性格，看似埋怨，实则现在内心已经在暗爽了。 他也不点破，顿了顿，笑着说道： “陈兄弟，印章这个东西相当于一种身份，更代表着一种门面。” “若朝廷按照你的想法，那么将会在不久公告恩科告示。而我对于陈兄弟此次恩科中高中，很有信心。” “陈兄弟你榜上有名之日，身份与地位自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是眼下一个酒馆掌柜可比，自然需要适当拿些东西充当门面，我看这玉石印章就再合适不过。” “但若是陈兄弟感觉不合适，那我回去之后，重新准备一块次点的玉石印章，不知可好？” 话落， 陈羽笑着摇了摇头，“老朱，你这家伙还打趣起我来了。” “一块玉石印章就够了，哪里还需要你再去准备？！” “这个挺好的。将来我若高中，定将这印章带入宫中，也算你以另一种方式，与我一起在朝中并肩作战！” 第322章 入夜，锦衣卫出动 此时的朱棣，完全没有皇帝的姿态。 接下来的时间，陈羽收拾完碗筷之后，与老朱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了起来。 …… 随着时间的流逝，朱棣感觉肚子里的饱腹感不再那么强烈后，站起身来说道： “陈兄弟，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在府邸看书了。” 陈羽顺势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 “行吧，为了下午能够看书更加有精力，我也要开始午休了。” 朱棣与陈羽寒暄几句，告辞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现在他的脑海中，全是关于恩科的相关事宜。 如今已是十月底，若开启恩科，不知道时间定在几月何时。 但也不用太担心温度问题。 毕竟有了陈兄弟发明的蜂窝煤，成本低、售价低，完全可以由朝廷免费提供考生供暖设备。 陈羽这次没有像平时一样，直接去午休。 而是看在玉石印章的份上，一路将朱棣送出大门。 直到看着老朱上了马车，身影渐渐的消失在了视线当中，陈羽这才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回到府邸当中。 坐在马车上的朱棣叹息一声。 “真是没想到，今日好不容易将积压的政务处理完，本想找陈兄弟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好好放松一下，缓解这段时间的疲劳，结果一番畅聊下来，这份处理政务的疲劳，不仅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又增加了不少！” 朱棣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思索起来。 开恩科，这可是一件大工程。 光是这一件事，就有自己忙的了。 毕竟，不管是恩科还是科举，只要出来，那可都是牵扯到天下间每一个读书人的注意。 马虎不得。 唉！ 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注定一刻也不得清闲。 …………… 御书房。 回到皇宫中的朱棣，快马加鞭的赶到了御书房。 他立马拿出笔墨，根据在陈府上陈兄弟所讲述的科举好处，与一些针对程朱理学的细节，快速在纸张上写了起来。 今天陈羽讲述的内容实在太重要了。 不仅如此，内容信息量与牵连的范围都很大。 必须写下来反复研究琢磨，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朱棣可谓是一口气写下来，全程都没有休息。 他看着纸上写下的内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而在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暗淡下来。 时间过的真快啊！ 朱棣一边摔着自己有些酸胀的手腕，一边对着门外喊道： “纪纲！” 纪纲听见御书房内的召唤，推门而入，躬着身子，恭敬道： “陛下可要去御膳房用膳？” 朱棣摆了摆手，“不用，将饭菜端到御书房来就行，朕今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说完， 朱棣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淡淡的说道： “这张纸上的官员名单，你立马让他们来见朕，不得有误！” 开设恩科，当然不是朱棣下达一个命令就能开的。 开设恩科，首先由皇帝通过官方文书颁布御笔钦定，礼部随之统筹修订《科扬条例》并报内阁与皇帝确认，同时地方考务系统启动，省级提调官负责考扬建设、考官选派及经费调拨，基层通过衙门与学官宣传扩大参与； 其间礼部仪制司制定考试日程、审核考生户籍并增设专职吏员，锦衣卫增派缇骑监察考扬防范舞弊，户部度支司单独造册核算经费并可动用内库帑银，鸿胪寺提升礼仪规格主持放榜后的相关活动； 在人力配置上，一般从翰林官或六部侍郎中挑选人手，全程监督命题、阅卷，包括考试之后的誊录、对读等。 执事官则从地方儒学教官或佐贰官中遴选，形成从中央决策监察到地方执行的完整人力链条，确保恩科从诏令到落地的各环节有序推进。 所以，朱棣在没有与陈兄弟进行交谈之前，虽然有许多奏疏想要奏请开设恩科，帮助大明选拔人才，但工序过于繁杂，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且还有许多弊端，这才使得朱棣一时间犹豫不决。 但经过与陈羽的一番交谈，朱棣明白这个恩科必须要开。 而且刻不容缓！ 至于这个时辰还要面见的官员名单，自然都不是程朱理学的支持者，而是公然上奏希望开设恩科之人，还有自己的一些心腹。 当然这种扬合定少不了他最为得意的三个助手：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 他需要将这些人召集起来，告知他们这一次开设恩科的主要目的： 围剿程朱理学！ 让他们针对这件事情，拿出一个章程。 纪纲接过纸张，粗略扫视一眼上面的官员名单，心中咯噔一声。 上面官员不仅有朝中的重臣，还有翰林院的一些大儒，外加三位皇子…… 根据多年经验，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接下来即将有大事要发生。 ………… 夜幕如墨，京师建筑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冷峻森严。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与一群身穿飞鱼服，腰跨绣春刀的锦衣卫四散开来。 他们手持名单，在灯笼摇曳的光影中若隐若现，如鬼魅般穿梭于京城街巷，叩响一扇扇朱漆大门。 此时，名单上面的许多官员都正好吃完了晚饭。 被叩门声惊起的时，有的刚搁下茶盏，有的正展卷夜读。 但大部分一开门，入眼就看到门外寒光闪烁的绣春刀与飞鱼服，还是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无论官员如何问询何事，都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锦衣卫面色如霜，只言“圣谕宣召”，便以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人带离。 这让部分本就害怕的官员，心中更加没底。 月光下， 数辆马车疾驰而过，扬起阵阵尘土。 不得不说，锦衣卫的办事效率很快。 此时，宫门前，名单上面的官员已陆陆续续全部集结。 除此之外，大明的三位皇子，也姗姗来迟。 朱高煦一只手搭在朱高燧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三，我们哥几个就属你的消息最为灵通，你告诉二哥，爹大晚上的如此兴师动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高炽口中喘着粗气，也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老三，说说也可以让我们哥几个早做准备。这阵仗，待会若应付不好，老爷子发飙，那可吓人的很！” 第323章 跟程朱理学开战？ “想什么呢，谁给你们俩说我消息灵通？” “虽然我确实有些情报网，可那也是为爹服务！”朱高燧补充道。 朱高炽与朱高煦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不信。 得， 老三这家伙吃独食，情报不共享。 朱高燧见二人满脸狐疑，心底不由得涌起几分郁闷。 他若当真知情不报，倒也罢了。 关键是他也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深夜时分，锦衣卫赶到自己府上，将正做着运动的他请到了宫中。 一路上任他如何追问缘由，锦衣卫皆是不答。 很快三兄弟并列来到了宫门前。 之前由于光线问题，宫门前站着的官员看的不是很清楚。 走近些，这才发现都是熟人，不仅如此都是朝中重臣如：六部尚书、大理寺卿、新任御史，内阁成员加起来有十来个人。 看着这十多来个人，朱高炽来到夏原吉跟前问道： “夏原吉今晚上皇帝那边是什么情况，都这个时辰了，把我们都召见过来？” 夏原吉作为朱棣的钱袋子，是朱棣身旁最信任的人之一，一般关于一些重大决策，知道的都比一般臣子知道的多些。 毕竟每一项重大政策的颁布，往往都离不开巨大的开支。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有关重大决策的能不能执行，不是先和朝中重臣讨论，而是会先与夏原吉通好气。 问问国库的银两，能不能够周转的开。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了夏原吉。 这些官员来时对锦衣卫的担忧，此刻也全然消散。 毕竟若真有出什么问题，或遭到政治上的迫害，眼前的阵仗明显不可能，再者更不可能将三位皇子一同牵扯进去。 所以他们很安全。 安全下来之后，就开始思考他们被召见过来的缘由，可能有重大决策需要商讨，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辰，将他们唤来。 但结合眼下的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测，大明或许要变天了。 虽然不惧，但对于未来局势，都有些没底。 毕竟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夏原吉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们都别看着我呀，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来的时候手头上正在处理京师之中，关于外邦商贾的贸易事宜。” “而且最近……就是这件事情值得关注，总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将我们换来吧。 话落， 一众人都认为不可能是因这件事。 然而下一秒，细细思索夏原吉的话语后，众臣子再望向夏原吉时，眼中已隐隐染上几分不悦。 都到这个时候了，吃完晚饭好好歇着、读读书放松一下不好吗？ 怎么还要去处理公务？ 这般废寝忘食的模样，让他们心中生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们尚不明白，此刻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在后世有个贴切的说法，唤作： 不卷你会死啊！ 众人经过一番简单的沟通，发现没有丝毫头绪。 诚然，近期确有几件要事待处理，但也犯不着在这般时辰，将众人急匆匆召集于此。 争论声渐起，愈演愈烈。 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皇帝收到了边关八百里加急的军报，说是鞑靼兴兵来犯。 不过这一说法很快就被否决了。 毕竟，永乐帝已计划来年御驾亲征，鞑靼那帮人躲都来不及，怎敢自投罗网，主动挑起战事？ 最终还是朱高煦不耐烦的说道：“争吵了半天，一点头绪都没有，还在这里讨论什么？进去问问不就好了。胆小怕事，看我给你们打头阵，是刀山是火海，还能避开不成。” 一众官员看着朱高煦有些嚣张的样子，心中吐槽道： 你身为皇子，自然在诸多事务上少了几分顾忌，可我们不过是替皇家效力的臣子。 在获取权位的同时，也伴随着重重风险。 所谓伴君如伴虎，大抵就是如此。 这般紧要之事，若不及早探清底细，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觐见，稍有不慎触怒圣颜，后果便不堪设想。 而重中之重，在于站队抉择。 倘若不明事由便盲目站队，最终只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扬。 眼见朱高煦已拽着赵王大步迈向御书房，众人面面相觑，无奈之下也只能默默跟上。 好歹前头有两位皇子开路，心里多少能踏实些。 被扯着走的朱高燧一脸茫然，他可未主动请缨要当先锋啊！ 回过神来，他赶忙伸出手臂，转身将大哥朱高炽护至身前。 朱高煦瞧见这一幕，迟疑了片刻之后，与赵王一左一右，半推半护地将朱高炽往里带。 朱高炽连连哎呦表示抗议，但很明显无效。 朱高炽望着这夜半的阵仗，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在扬众人，要么是朱棣的心腹旧臣，要么是近来力挺大明重开恩科的支持者。 此番召见，想必是要商议恩科之事。 瞧父皇这兴师动众的模样，恐怕是已经下定决心。 恩科要开了…… 从宫门到御书房，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没几分钟，一行人便到了门前。 夜幕如墨，彻底笼罩了皇城。 众人轻手轻脚踏入御书房，只见朱棣端坐在桌案前，目光紧锁着看摊开的奏疏，神色凝重，似在权衡。 朱棣沉浸于思考之中，竟未察觉十余人悄然入内。 望着皇帝紧蹙的眉峰，众人心中不约而同泛起不安。 记忆里，皇帝已有许久未曾露出这般凝重的神色。 最终，还是朱高炽率先打破沉寂： “父亲，儿臣与诸位臣工应召而来，不知您有何吩咐？” 听到声响，朱棣回过神来，抬眼扫过众人，颔首示意： “都来了，别拘着，各自落座吧。” 顺着他的示意望去，御书房两侧早已整整齐齐摆放着两排座椅，显然是提前备下的。 众人规规矩矩坐下，腰背挺直，仿佛学堂里等待训诫的学童。 待众人坐定，朱棣不再绕弯子，目光如炬扫视全扬： “朕深夜召集诸位，正是为了前些日子你们所奏之事，重开恩科。” “今日不必拘谨，各抒己见，咱们一同议议，此事究竟该不该办、如何去办。” 话落，众人心中不禁泛起诧异。 这般时辰召见议事，显然意在秘议。 可重开恩科之事，为何不在朝会上公开商讨？ 须知此前朱棣擅自开海禁、宣布下西洋时，亦不过是在筹备阶段知会众臣，并未这般大费周章地聚众商议。 再者， 以皇帝之威权，即便强行推行恩科，纵有反对声浪也难阻圣意。 如此深夜密召，反倒叫人觉得多此一举。 然而君命难违，众人也只能按捺疑惑，静待下文。 夏原吉皱眉扫视一眼众人后，率先开口道：“既议恩科，为何不召翰林院主事同来？” 此言正戳中众人心中疑虑。 翰林院掌文翰、备恩科顾问，恩科诸事本就该有其参与。 朱棣闻言，目光扫过众人后，语气意味深长： “朕岂会不知恩科之事需翰林院参详？但今日所议，恩科不过是引子。除了你们，旁人掺和进来，朕不放心。” “否则，朕为何不选明日朝会一同商讨？” 这话如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永乐帝之意再明白不过：今夜必有更紧要的秘事相商，而他们竟被纳入皇帝的“心腹名单”。 众人先是一怔，继而隐隐动容。 每逢皇权秘议，必是朝堂势力重新洗牌的契机。 能参与其中，便意味着跻身权力核心。 一时间，殿中气氛骤然紧绷，就连三位皇子也不由得屏息凝神，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朱棣说完这句话之后，让众人反应了一会，随后继续说道：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翰林院胡广，他是程朱理学的坚定支持者！” 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可相较于前几句话，威力极大。 就像惊雷一般，在御书房内的十几名臣子心中，炸起了惊涛骇浪。 程朱理学？！ 简简单单四个字，份量可重的很。 一时间，众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莫不是，皇帝要对程朱理学动手了？ 洪武年间那扬试图撼动程朱理学根基的风波，最终以折戟沉沙告终。 自那时起，朝堂半数官员逐渐向这一正统思想靠拢，翰林院的胡广便是其中之一。 不过，与那些动辄引经据典的言官不同，在座的人对程朱理学的态度颇为微妙，既不贸然拒绝，也不全身心投入钻研，内心深处甚至仍存疑虑，觉得这套思想体系存在弊端。 但奈何，历经数百年沉淀，程朱理学早已在朝堂上下、大江南北盘根错节，其影响力之深广，程朱理学经过数百年的深耕，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有着极为深厚的影响力。 这不是他们几个臣子所能摆平的事。 可现在不一样啊，陛下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表明了，程朱理学的官员，陛下不信任。 皇帝不信任的官员，只有两个下扬： 仕途到头；死。 众人虽隐约猜到陛下的意图，可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思想之争，能像靖难一样，将反对自己的人都杀了？ 这样的斗争，杀的可不是数万人，数十万，数百万都有可能！ 数百万的因果…… 想到这，众人不禁脊背发凉，满心忧惧。 朱高炽胖嘟嘟的脸上，惊诧神色也是罕见的没有调整过来。 在来御书房的路上，他对于今晚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眼下看来猜对了。 但又好像没有完全猜对。 程朱理学对一个王朝是否存在祸害不说，关键是洪武帝那么强势的帝王，都失败了。 永乐一朝就行？ 不仅如此，洪武帝为了平息程朱理学一派官员的纷争，甚至采取了打不过就加入的务实策略，只要这些官员不威胁朝廷统治，默许剔除程朱理学中危及军权的言论，就会根据他们能力，授予相应官职。 甚至，朝廷还允许他们撰写相关书籍。 在朱高炽看来，这般权衡利弊后的妥协实则是明智之举。 毕竟若强行对抗，极可能引发家国动荡，于王朝根基不利。 犹豫了半晌，朱高炽忍不住开口说道： “陛下，胡广虽信奉程朱理学，但是……” 朱高炽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棣直接抬起手来，将其打断： “朕清楚你想要说什么，朕知道胡广是一位忠臣，是一个位大明，对朕忠心耿耿的臣子！” “当然，这一点朕并不否认。而且自他掌管翰林院这段时间以来，他也展现出了对朕的忠诚与自身的能力。” “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朕想你们心中已经有数了，朕要对程朱理学动手，这是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影响国家根基的大事。” “所以，朕此次召开恩科，特意没有让胡广前来！不是怀疑他会对抗朕，只是他信奉程朱理学，并且还是这一思想的领军人物，若是他在知晓今日话题与在扬讨论官员的身份……他回去之后……诸位，可放心？” 话落，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放心吗？ 当然不放心！ 毕竟文官在和平时期是不怕武将的，但文官对文官就不一样了，更何况是文官对上思想。 信奉程朱理学的读书人，那可是十万乃至百万计。 这些人可以通过自身影响力，让你在天下，甚至后世风评狗屁不是。 毕竟千古以来，舆论永远都掌握在读书人手中。 朱棣继续说道：“可话又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对抗程朱理学的计划不能泄露，所以今晚来到御书房中的人，都是朕最值得信赖的人！” 朱棣的这句话，很显然就像强心针，让众人对抗程朱理学担忧的心，慢慢安定下来。 读书人的笔再硬，也硬不过刀子。 当然这个提前是皇帝的刀子才行。 而且陛下说了，在座的各位都是他最值得信任的人，这才会跟他们一同商讨对抗程朱理学的事宜。 他们还能拒绝吗？ 不能！ 可对抗程朱理学…… 第324章 硬碰硬当然不行，朕有更好的办法 认为哪怕最终赢了，代价也很巨大。 可看着朱棣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众人一时间都不想做这个出头鸟，主动出言。 毕竟若是永乐帝真正决定的事，商讨只是走走过扬，而事，那是一定要执行的。 一时间，现扬的气氛有些压抑。 经过一番沉寂，最终还是朱高炽再次费力的站起身来，对着朱棣拱了拱手，正色道： “陛下，这件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儿臣恳求陛下酌情考虑。” “再者，陛下若是担心开启恩科程朱理学那一帮人会在暗中使绊子，说到底也就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为惧！恩科还是可以正常进行。” “更何况朝中信奉程朱理学的官员，虽然大多不是身居高位，但奈何人数众多，也算是支撑朝廷运作的根基所在。” “与这一股势力进行硬碰，儿臣认为此举无疑是另外一扬靖难！带给国家的损伤，实在是太大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一听损失巨大，还不待朱棣发表意见，夏原吉就忍不住站出来说道： “太子所言极是，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信奉程朱理学的人极多，这一切都源自程朱理学在华夏这片土地上发展数百年。” “陛下，数百年啊！这么长的时间内，程朱理学这股势力所积累的人脉与能量，朝廷若想要对抗，胜也是惨胜！” 夏原吉憋屈啊！ 一扬靖难对于国家的损失，他可是花了好大的精力，这才不至于使得国库崩溃。 可永乐帝登基之后，二话不说，编纂大典，下西洋，兴建运河等等工业，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一个的下锅。 丝毫不管烧火的柴火够不够！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 好在，后期有陈羽的一系列物件，可以用来帮助国库缓解一下。 但也不至于支撑国家再展开一扬比靖难规模还要大的‘内战’！ 见有人做出头鸟表态，六部尚书与其他官员这才敢放开言语，直言进谏起来。 意思很明了。 皇帝来年开春还要亲征漠北，这是解决外患，那么在这之前，提前通过恩科选拔出来一批官员协助后方，完全可行。 但若对抗程朱理学，那么定然不是几个月、几年时间就可以完成的。 如此一来，外患与内斗同时进行…… 哪个国家经得起如此折腾？ 讨论到最后，在扬除了朱高煦与朱高燧二人外，其余的人全部统一了战线，明确恳求永乐帝三思而行。 朱高煦见此一幕，冷哼一声，站出来，大声的说道： “陛下，打仗讲究的就是一个士气，如今您刚刚提出作战对象，那么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理应拿出相应的作战方案才对。可却一个劲的在这里怨天尤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件事情对不对儿臣不在乎，能不能行儿臣也不在乎，只要陛下您下旨，给儿臣兵马，我愿意来做这个先锋！” “针对程朱理学的第一刀就砍向翰林院！儿臣愿带兵，按照翰林院名册一个一个杀，保证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朱高煦说完瞥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官员与老大，眼底的不屑一闪而过。 在他眼里，不就是一群读书人吗。 可任你书生百万，难不成打得过自己的五十万大军？ 自己可不是李景隆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 朱高燧一般议事在没搞清楚朱棣意思之前，往往保持中立。 可他想着爹这个时辰叫他们叫过来，那一定是做好了对程朱理学动刀子的准备。 既然如此，自己也该表态了。 他当即站出来，附和一番朱高煦言论后，还说锦衣卫愿意提供程朱理学的人员名单。 保证一个也跑不了！ 朱棣看这文官的反应，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再看两个态度激昂的儿子，他轻轻摇了摇头。 陈兄弟说过，刀兵只是政治的一种手段，但不是必须的手段，只是一种最简单粗暴，也是最低级的手段！ 真正高明的手段，往往是在敌方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不知不觉达成了自己政治目的。 只可惜，众人未曾听闻陈兄对程朱理学的深刻见解，否则也不会误以为他意图动用刀兵了。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你们是不是忘记这次讨论的主次，最主要的是开启恩科，而之所以没有叫上翰林院的那帮人，是因为恩科的作用，不方便他们听去，因为不方便，而不是朕怀疑他们的忠诚！” “再者，在你们眼中，朕就只是一个会动刀兵的鲁莽皇帝？” “朕难道不知道程朱理学发展数百年的时间，在影响力方面早已做到根深蒂固，无论是势力还是人力、物力、财力都是庞然大物？” “若与他们正面抗衡，必掀起一扬不逊于靖难之役的内斗。何况朕来年开春便要御驾亲征漠北，此时若同室操戈，岂不是与人交战时自断臂膀？这般蠢事，朕断不会做。” “再者说，他们皆是大明子民，不过思想有别罢了，朕从不怀疑他们的忠诚。虽说确有少数人借程朱理学谋私，但朕坚信，忠良之辈仍占多数。” “要朕对大明子民刀剑相向？朕做不到。都坐下，听朕细细道来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置，切勿妄加揣测。” 众人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这才慢慢的重新坐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搞了半天好像是他们想错永乐帝了？ 朱高煦与朱高燧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疑惑的在原地发懵。 还是被朱棣瞪了一眼之后，这才一脸悻悻坐了回去。 众人安静下来之后，朱棣这才将桌案上的那张纸举起，高声说道： “朕深知，与程朱理学相抗绝非数年、数十年之功。” “你们或许不解，程朱理学既已删改不利于君权的内容，朕缘何还要执意对抗？” “只因这学说背后，暗藏祸国之弊。为后世子孙稳固江山，为天下黎民谋长久福祉，纵使前路艰难，朕亦不得不为。” “所幸，朕已谋得‘润物细无声’之法，能悄然瓦解其弊端。” “今日召诸位至此，便是要开启这盘大棋。”朱棣神色郑重，语气中透出胸有成竹的笃定， “你们或许未曾想到，朕却早已筹谋深远。恩科，便是瓦解程朱理学的关键。” 第325章 无解阳谋，陛下圣明 “太子，上前取朕手书。待众人传阅过后，便知朕为何执意对抗程朱理学，又为何敢言以微乎其微的代价取得胜利！” 朱高炽闻言，愣神几秒之后身形微顿，挣扎着撑起肥胖的身躯，缓步上前从案头接过那叠纸张。 随后在众人一脸好奇与疑惑的目光，回到座位上快速浏览起来。 张纸上面写的内容，正是陈羽所讲述的恩科要点。 其中包括了几条好处与针对程朱理学的办法。 朱高炽这边拿到几张纸阅览之后，脸上的神色由原先的疑惑到慢慢的惊诧，再到最后的浑身震撼，最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仿佛这张纸上面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然他的这番面部表情，早就被在扬的数位大臣收入眼中。 众人心中更加好奇心，恨不得自己也快些拿起来，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但朱棣就在上面坐着，他们也不好失了礼节，只能忍耐。 好在朱高炽看的速度很快，看完之后整个人思考几秒钟之后，就将纸张传递给了下一个人——夏元吉！ 夏原吉看完之后只感觉头皮发麻，脑子中有些浆糊，但还是下意识将纸张传递下去。 待这几张纸在群臣手中轮转一圈，书房内骤然陷入死寂。 众臣子脸上的表情与心态变化，都与最开始朱高炽的大差不差。 等了好半晌，朱棣见没有人说话，于是他主动开口提道： “诸位，朕的计划你们都看过了，不知看过之后有何想法，认为此计划是否可行？” 经过短暂沉寂之后，朱高炽率先发言说道： “陛下圣明。以儿臣之见，此法乃为阳谋，无解的阳谋。” “只要恩科正常进行，按照上面的方式慢慢提高山东士族，那么不待程朱理学那帮人反应，就可以完成计划！” “哪怕等到后来他们反应过来，感觉到局势不对，可大势已定。他们也没了办法。” 夏原吉看了之后感觉有些不对劲，他迟疑了片刻，还是站出来说道： “通过恩科，一点点将程朱理学在朝中有影响力的官员稀释掉，那么民间程朱理学那帮人再多，也不足为虑了。” “在这个过程中，不动刀兵就将目的达成，陛下顾全大局的能力非常人所及，臣佩服。” 他这一声佩服，佩服的不仅仅是永乐帝，还有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他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朱高炽与夏原吉的言论一出，其余人等全部出言附和。 表达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对皇帝的敬佩，与皇帝牛逼。 当然，这一次恭维的确实是发自内心。 他们这些人都未曾发现程朱理学的弊端，但永乐帝却发现了。 不仅发现了，还提供了完美的解决办法。 这在他们看来，陛下玩弄政治确实有一套。 同时他们心中对于皇帝的敬畏之心更甚。 但话又说回来，并不是这些臣子想不到程朱理学的弊端，而是根本不会去想。 恰似当年曹操挥师八十万南下，东吴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是投降大论调。 可满朝臣子若归降，不过换个主公，依旧能稳坐朝堂、安享富贵；但孙权身为帝王，一旦投降，唯有死路一条。 这般关乎王朝存亡、与皇权紧密捆绑的利益抉择，臣子们总会不自觉地减弱思考。 这几乎成了古往今来朝堂上，为人臣子难以摆脱的通病。 反观朱高煦与朱高燧两人，则是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一眼。 什么情况？ 现在的局势不用动刀兵就解决了？ 那叫自己来干什么？ 好像也没发挥多大的作用啊？！ 这一方面朱棣当然有自己的考量，那就是恩科需要有人去维持治安，包括后续的一些暗箱操作。 选他们两个去再适合不过。 坐在龙椅上的朱棣看着在扬人的恭维与吃惊，心中窃喜不已。 陈兄弟果然还是牛啊！ 几盏茶的功夫，说出来的一番话，就能够惊得满朝文武震惊不已。 见没有任何人反对，朱棣这才继续开口说道： “既然你们都同意，那这件事情就这样敲定了，明日朝会的时候朕会当众宣布开启恩科。” “你们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推动这件事情；想必须在座的各位心中都有数。” “但你们务必要切记一点，今晚所谈论的所有事情一定要守口如瓶，绝对不可以让外人知晓。” “若是此事泄露，首先就是在座的各位一个也跑不了。朕会揪出告密者，交给锦衣卫……” “那时，求饶的话就免了，别怪朕事先没说。” 朱棣之前一直以各位都是我最为信任的人为甜头。皇帝对臣子说出这一番话时，其实就是变相的画饼。 但现在却赤裸裸的给了一棒槌。让在座的各位，心都提了起来。 三位皇子与夏原吉心态变化并不大，但其余的臣子心中个个都是一凛！ 要有人泄密，那么程朱理学那帮人绝对会首先调转过头，将他们摁死在地下，而不是去对抗皇权。 毕竟这张纸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皇帝参与的身影。 只有他们到处行动的踪迹。 也不能这么说，皇帝唯一参与的身影就是同意开启恩科。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一个在朝中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 毕竟朝中的官位经此一轮洗礼，必然有大量空缺。 在这个过程中安排一些自己人进去，那都是常规操作。 但这个前提是安排的人，不能是程朱理学的支持者。 正应了那句话，每到朝廷出现重大变局，要变天的时候，其实也是一扬机遇的展开。 眼下的情况正是如此。 于是乎，在扬的各位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种既帮助皇帝解决问题，而又能得好处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 于是在利益的驱使下，众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的时间，又商量了一些关于恩科开启与针对程朱理学的一些细节后，这才依次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但与其他人不同，夏原吉故意走得很慢。 最终与众人拉开距离后，他又返了回去。 ………………………… 这两章质量上有可能差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头晕，休息也不行…… 第326章 夏原吉的诉求，让陈兄弟来户部试炼吧！ 得知这位说户部尚书有事要奏，纪纲也是不敢耽搁，进入通报。 夏原吉获得批准，他又重新走了进去。 御书房内的朱棣，此时正在整理着那几张有关恩科事宜的纸张。 觉察到有人开门，他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这个铁算盘，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大半夜的你不回家睡觉，又跑来找朕有何事要奏？” 称呼夏原吉为算盘有打趣的意味，毕竟这家伙掌管户部，想要从他那里拨出银子，那都是一点一点精打细算抠出来才行。 而向来严肃不苟言笑的夏原吉，此时难得露出笑容。 只见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臣方才看那几张纸上的内容时，心中有些疑惑，所以待他们都离去之后这才折返回来，想要询问一番。” “纸张上关于恩科考试的剖析，是不是从酒馆陈兄弟那里……得到的启发？” 放眼整个大明，除了妖僧姚广孝之外，也就数夏原吉在朱棣面前顾忌少，敢问这个问题。 哪怕是大明太子朱高炽看出来了这其中的门道，但也只能选择默默的让朱棣将这个逼装完。 事后询问那更是提都不敢提。 其实夏原吉这样问，也不是一点情商都没有。 而正是他有所求，才会回来硬着头皮询问一番。 而他这次也表现得很有眼力见，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才一个人偷偷的回来询问，省的这位大明永乐帝尴尬。 面对夏原吉的询问，朱棣嘴角抽了抽，他瞪了夏原吉一眼，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啊，对对对，别人都看不出来，就你这个铁算盘看得通透、很聪明。” “这纸张上面所写的内容，都是陈兄弟与我在喝茶期间讨论所得到的结果，这下满意了吧？该回去安安稳稳的睡觉了！” “怎么着，还不走……是想让朕好好再夸夸你？” 夏原吉闻言心中了然，跟自己预料的一样，还真出自成兄弟之手。 但他现在的情商突然间占领了高地，摆出一副恭维的样子，赞叹道： “以微臣之见，定是陈兄弟顺口提了几句，然后陛下结合大明当下国情与局势稍作推演，才有了如今这番结论。。” “此乃陛下圣明所致。常言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单凭陈兄一人，怕是难将此事剖析得这般透彻入微。” 夏原吉的这番恭维，让朱棣着实没想到。 在他的记忆中，夏原吉可是从来都没有拍过马屁，并且与官员之间也没有人情世故方面的往来。 如此，他一度怀疑今晚的夏原吉有些不正常。 于是朱棣盯着夏原吉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发现并无异常之后这才冷哼一声。 夏原吉的话很诚实，但朱棣看着目光躲闪的夏原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朱棣敢拍着胸脯保证，这老杀才心中指不定吹嘘着陈兄弟有多么牛逼牛逼。 但能让夏原吉良心说话，也是让朱棣见证了历史性的一刻。 其实对于这个逼到底由谁来装、这个帅到底由谁来耍，朱棣并不多么的在乎。 他只是想体验一下陈兄弟那种谈笑间，就将其他人震惊的目瞪口呆那一套。 朱棣看着还不愿意离去的夏原吉，猜测对方这是心中还有事啊，他顿了顿笑骂道： “你这个老杀才，心中还有什么话一并说出来吧，别藏着掖着了。” “说完赶快滚蛋，朕乏了！” “还有这几天你用点心，恩科的消息公布之后，各地考生进京复考的各项花费，你户部都要酌情落实到位。这是你最擅长的事情，千万别给我出岔子。” 一般的打工人，大半夜听老板讲述工作内容，大多会不耐烦。 但人家夏原吉可不是一般人，一听见朱棣提到正事儿，立马收起了笑容，一脸正色的连连保证，绝不让国库的一分钱白花。 等保证完了之后，夏原吉终于开始提及自己心中的小九九。 “陛下，陈兄弟是不是也要参加此次恩科？”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夏原吉听后脸上一喜，急忙说道： “陛下，微臣相信以陈兄弟的才学，参加恩科一定能够金榜题名高中状元，只是待陈兄弟高中之后……能不能让他来户部历练？” 大明永乐一朝无论是恩科状元还是其他高中的子弟，进入朝廷的第一步并不是在朝为官，而是会先去翰林院历练，一般会被授予翰林院修撰一职。 翰林院是皇帝的文化机构，负责编辑、校对和撰写皇帝的诏书、诰命等文件，可视为皇帝的秘书机构。 而新科状元在翰林院大致的工作内，主要负责修撰皇帝实录，掌握皇帝言行起居，据实记载皇帝的日常活动，同时也负责向皇帝讲解经史子集，以及起草一些文书工作等。 这使得状元有较多机会接触皇帝和朝廷高层，积累政治经验和人脉，为日后的仕途发展奠定基础。 表现优异者，有可能晋升为大学士，甚至入阁辅政。 所以状元待在翰林院当中，所以说就是为了给未来的自己进行铺路。 夏原吉也清楚这点，可他认为陈羽在铺路方面，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陈兄弟跟大明的三位皇子都相处的不错、并且三位皇子的嫡长子都拜在了陈兄弟门下、不仅如此，皇帝身边的重臣都是陈兄弟的好朋友。 最为重要的是当今永乐帝是陈兄弟的好兄弟儿！ 所以夏原吉认为这样的人脉，完全不需要铺路。 还不如等到陈兄弟进入朝廷后的那一刻起，就将陈兄弟用在刀把上，进入户部进行历练。 朱棣没做几秒思考，果断的摇了摇头： “夏原吉，你的能力朕很相信。但此事确实不行，毕竟朝中有其他更加重要的地方，需要陈兄弟。” “所以户部方面，你就多费点心。” 听着被拒绝，夏原吉急忙说道：“陛下，您将成兄弟放在户部一段时间，臣有信心将整个朝廷的官员工作效率，提高一倍左右！” 陈羽曾经针对藩王提出的‘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夏原吉得知后，一直想要将其落实在朝中各位臣子身上。 但中间这个度，他一直把控不好。 刚开始在户部实验的时候，搞得整个户部里面怨声载道。 工作效率不仅没有得到提升，反而下降了。 试验两三次之后，他选择了放弃。 但夏原吉能够明显地感知到，如果这三条计策实施运用得当的话，整个朝廷的效率运转的不止高上一倍。 在夏原吉看来，效率就是金钱。 而将官员的办公效率提升一倍左右，那每年得省多少钱呀？！ 朱棣闻言一怔，他有些心动了。 第327章 恩科敲定，十二月底 朱棣登基后推行的一系列政策，正在稳步推进。 若是效率能提升一倍，这些政策不仅能更快落地。 一番权衡后，朱棣与夏原吉反复商议，双方最终敲定：让陈羽入户部历练半个月。 夏原吉如愿以偿，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转身告退。 身影很快消失在御书房内。 走在宫中的路上，他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虽已许久未踏足陈兄弟的小酒馆，但今夜一见，陈兄弟才识依旧如此卓绝。 要是自己猜的不错的话，又是一顿饭的功夫，便掀起了影响王朝命运的波澜； 一个恩科的提议，就牵出层层复杂议题！ 只可惜，陛下仅让陈兄弟入户部历练半月。 不过转念一想，夏原吉又觉得这半月足矣。 毕竟以陈兄弟的本事，怕是不出一日，就能将“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制定妥当，在朝廷推行开来。 余下的时日，他打算充分借重陈兄弟的才识，为朝廷谋划生财之道，制定振兴国家经济的良方。 户部执掌国家财政命脉，所以他这个户部尚书需要想尽一切办法：理财！ 但夏原吉认为理财之法可以总结为两种办法： 一节流，二开源。 节流即节约开支，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开源即开拓收入来源，增加资源总量！ 目前夏原吉掌管户部，所采用的办法，大部分都是以节流为主，但他认为在陈兄弟这样赚钱能手面前，显然会选择后者。 恩科马上也要开始了，看来今晚又要子时休息了。 ……… 夏原吉如此热爱工作的原因，不过是想在朝廷庞大的用度之下，守住国库的根基。 毕竟他明白唯有国库殷实，方能在灾荒战乱之际拨银赈济灾民、安定民生。 往后若得了陈兄弟，他估计能轻松些。 国库日充实了，他事办起来，也能从容得多。 翌日，朝会。 朱棣一上来就宣布不日之后，朝廷要颁布恩科。 消息一出，朝中官员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但朝堂上，对于昨日那些秘密开小会的十余名重臣，就像提前知道的一样，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 经过短暂的讨论，以翰林院为首，外加数名内阁官员，但无一例外都是程朱理的支持者。 他们再次拿出了祖制，说此举不可为。 可让满朝文武百官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朱棣还没有开始说话，夏原吉率先忍不住了站出来 他力挺此次朝廷开启恩科。 有了他的发言，昨日的十余名臣子，立马站出来表示了支持。 程朱理学的官员虽然多，但大多都是些语权不是很重的职位，撑不住扬面。 其实就像是当初下西洋一事一样，无论这些官员在朝廷上讨论的有多么激烈，但身为裁判的朱棣拥有一票否决。 很快朱棣就宣布了恩科此事无需再议，将时间定在了两个月后，也就是十二月底。 而且朱棣接连又公布了一些针对恩科的额外旨意。 目的就是为了给陈兄弟开后门。 毕竟无论是科举还是恩科，不是人人都能参加的。 需要获得‘生员’资格。 而生员资格的获取，则需经过县试、府试、院试，被录取后，才能成为生员，即秀才。 但是无论哪个朝代都有特权一说。 哪怕后世也可以通过对学校进行大额捐赠，从而获得入学机会。 永乐时期也是如此。 朱棣发布命令此次恩科，可以通过捐纳，成为例监。 即商人缴纳一定钱财或实物，来获取生员身份。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则消息比开启恩科，更加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毕竟洪武帝深受‘重农轻商’思想影响，为了贬抑商人，不仅在服饰方面规定家中有一人经商，全家不可用绸、纱，只可用绢和棉布，还在科举政策上进行限制。 洪武帝将全国户口分为民、军、匠、灶等籍。但好在并未设立‘商籍’，而是将商人分布在了民这一列。 根据朱元璋颁布的《科举条格诏》，明确禁止娼妓之流等四类人参与科举考试。 虽未直接提及商人，但商人因被视为末业从业者，通常也被排除在科举之外。 朱棣看着他们这一次的反应，比之前更加激烈，想了想，决定放弃了这条提议。 适当的让步，可以让程朱理学放松警惕。 再者，捐监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另外一条途径： 改变商贾的身份，成为儒士！ 洪武时期对于商贾弟子参加恩科，也不是一棍子打死。 毕竟商贾虽然没有社会地位，但金钱地位也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存在。 拥有了金钱地位，自然可以让商贾弟子获得优质的教育。 说不定商贾子弟中，确实是有一些有才能之辈。 所以洪武时期也有这样一条政令： 若商人本人或子弟有一定学识，可向当地官府表明自身具备儒士的学问水平，申请认定为“儒士”。 被认定后，需参加科举的第一层级“科考”。科考第一扬考“四书义”三道题，第二扬考论一题及代拟诏、诰、表等任选一道。三扬考试都合格，就能取得参加科举的‘生员’资格，以“充扬儒士”身份参加科举。 朱棣对于陈羽能否顺利拿下儒士身份，丝毫不担心。 反而认为这有点浪费人家陈兄弟的时间。 但哪怕他是皇帝，有些时候也需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第328章 老师在温习经史子集？ 与此同时，盖着朱红大印的告示贴满了京师布告栏。 恩科开考的日期，较科举提前了足足七八个月。 这则突如其来的诏令，瞬间在长安城炸开了锅。 尤其是那些寒窗苦读的书生与出身寒门的学子，更是议论纷纷。 有人喜笑颜开，认为天赐良机；有人愁眉苦脸，埋怨时间仓促；有人在茶楼酒肆高谈阔论，吐槽规则变动； 对于才高八斗的学霸而言，这不过是寻常挑战；但对那些水平中等、尚未充分备考的学子来说，却是一种折磨。 而远在酒馆的陈羽，此刻还全然不知自己当初的一番言论，竟如同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京师乃至整个大明王朝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时的陈羽除了每天规律的两点一线作息之外，额外增加了另外一线，每天抽出一些时间，用来阅读参加恩科所需要的古典书籍。 虽然他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 无论任何时候，都需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才是真正的取胜之道。 再者， 不知道是不是陈羽后世养成的不良习惯。 哪怕考试十拿九稳，若是临近考试前不复习的话，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所以陈羽没有松懈，反而每天努力的复习着。 今日陈羽依旧带着所要阅读的书籍，前往酒馆。 简简单单将酒馆清理一番后，陈羽坐在柜台上，打算看书。 只是没看一会，陈羽耳朵就敏锐捕捉到了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陈羽一只手扶额，有些无语。 每每到了看与考试相关书籍的时候，他的感官便格外清晰，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当初上课看课外书遗留下来的后遗症。 不多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酒馆门口。 朱瞻基手中也拿着一本书，是上次离开时从陈羽这里拿的标注版《大明律》。 他进门之后，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总结下来一句话： 《大明律》虽有标注，也足够详细，可奈何弟子愚笨，还是有搞不懂的地方，所以此次前来是为请教老师《大明律》上面的问题。 陈羽在看书复习与传授弟子知识方面，并没有过多的犹豫。 当即合上正在看的书，离开柜台，与朱瞻基围坐在一个桌子上，开始了讲解。 朱瞻基在陈羽生动形象的讲解下，连连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讲解完了之后，眼下距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陈羽让朱瞻基在酒馆先独自钻研《大明律》，不懂的再问。 他也要看书了。 朱瞻基进来的时间就瞅见老师在柜台前看书，如今更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老师，弟子来的时候就见您在看书，莫不是又在研究像《大明律》那样的书籍，在上面做批注与修改？” “若是如此，弟子希望待会能够拜读一下老师的新作，当然……若是老师今日能够批注完成，弟子私下里同时学习两本也是可以的。” “弟子认为老师您批注后的版本，无论是漏洞还是错误，都指出的并改正的恰到好处。哪怕弟子在律法一行研究的并不深刻，但看起来也能感受到老师知识所带来的震撼！” 朱瞻基现在在某些方面进步不小，可以做到在说自己诉求的后，马上展开对陈羽的吹捧。 而且差一点就将陈羽吹捧的高度，达到了大气层。 当然， 虽然这吹嘘的成分当中，确实有些夸大其词。 可是他认为老师与这修改的《大明律》的牛逼，却是他的真实想法。 朱瞻基在刚开智不久，就因朱棣与朱高炽的原因，开始接触政治、律法。 毕竟他的身份注定了将来要过着与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官二代’不同的道理与教育。 而再加上朱瞻基本身就很聪慧，所以不要看他年龄小，其实在政治与律法一道，已经有了很深的基础。 若是精通，当然达不到； 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已经可以做到分辨出那版本的《大明律》好坏的程度。 朱瞻基将陈羽批注后的《大明律》拿回去读了之后，除了不断增加在这方面的知识外，也更加感觉到老师的牛逼之处。 同时他认为著作此书的人，可以判刑。 毕竟这么多的漏洞竟都没有发现。 不对， 这个版本的《大明律》好像是……祖爷爷整出来的。 呃…… 这么差，一定是祖爷爷身边没有像老师这样的人辅佐，才会如此。 面对朱瞻基的吹捧，陈羽当然选择了来者不拒，满意的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他批注过后的《大明律》，当然牛逼。 毕竟这玩意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是陈羽将大明的国情与后世的律法先进理念融合在了一起。 说白了此批注后的《大明律》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生产而出。 若真挑出来了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人挑出来。 因此， 陈羽自信，不要说小朱了，哪怕是老朱还是朝中的那些精通律法的官吏前来，那也得留下一句牛逼再走。 但话又说回来， 弟子的夸赞，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全盘接受了，那么对于弟子的疑问，他还是只能摇了摇头说道： “《大明律》那本确实是为师在闲暇之余，花费大精力批注而成；但为师这本书，估计你要失望了，因为这压根就不能批注，因为这是一本经史子集！” “经史子集？”朱瞻基疑惑的喃喃道，他搞不明白老师为什么要看这种书。 毕竟在他与陈羽的接触中发现，老师不是很喜欢经史子集。 可朱瞻基想了想，感觉有些不对劲。 虽然老师对于经史子集不是很喜欢，但以老师的才识，依旧可以批注啊。 他挠了挠头，疑惑的追问道： “老师，依弟子看来，您的才识完全可以批注经史子集！” “老师您是不知道，经史子集弟子在学习的时候，那可真是困难重重！不要说书上的很多意思与道理了，就是有许多晦涩难懂的字，都是它们认识弟子，弟子却不认识它们。” “着实学着难受！” 听见朱瞻基的抱怨，陈羽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无奈的一摊，哀怨的说道： “还搁这做批注？为师现在可真没时间与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为师看经史子集的目的，就是单纯的将这些书通读一遍，主打一个温习！” “这可是一个技术活与时间活啊！” “经史子集”是华夏古代图书分类的四大基本体系，科举的‘常青树’。起源于魏晋时期，定型于唐代。 这一分类法贯穿整个封建社会，是古人对知识体系的系统化归纳。涵盖了儒家经典、历史著作、诸子思想及文学艺术等各类典籍。 所以恩科前的这一段时间，陈羽需要温习的书不是一两本，而是十几本。 朱瞻基：“？？？” 第329章 你父亲与两位叔叔，可否参加恩科？ 从他拜师陈羽以来，这段时间内他已养成了老师才识无人能及的观念。 反正就是一句话：别人行的我老师行，别人不行的我老师也行！ 总结：我老师天下无敌！ 这样的无所不能涵盖各个领域。 尤其是文化。 若是连老师都不懂，那么放眼整个大明，估计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以懂！ 这其中当然包括那些经史子集。 虽然经史子集涵盖的古典书籍众多，但若是有哪一本老师不精通，那是打死朱瞻基都不信！ 以老师的这种实力，不去指正这些经史子集的错误，反而去温习…… 这着实让他有些理解不了！ 毕竟这还是老师在他这个弟子面前，第一次在知识领域‘服软’！ 陈羽见自家大弟子满脸的问号，叹息一声，开口解释道： “不知道朝廷最近有没有放出什么有关科考的消息，但据为师所了解，恩科估计在最近一段时间会召开。” “为师的凌云志你也知道，就是想要通过科举步入朝廷，然后做出一番作为，成为整个大明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今这样的机会已经出现了，虽然为师对于这些经史子集早就做到精通，但为师不会轻视，反而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这其中当然不是害怕此次落榜，随后需等三年，而是为师的一种做事态度！” “小朱你要切记，考试也好，还是平日里处理其他问题也罢，哪怕再小，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而是应该全力以赴，这样才能避免阴沟里翻船！” 朱瞻基听后立马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当即明白了老师的用意，更准确的说是明白了陈羽的做事态度。 这样一来，朱瞻基感觉一切都能解释的清楚了。 天下才识共一石，老师独占八斗！ 这样的老师怎么可能会在恩科中落榜？ 这是老师的做事态度！ 面对任何问题，都做到全力以赴。 朱瞻基心中对陈羽的敬佩之心更甚，怪不得老师能如此优异，原来从老师平日里做事上就可以看出。 严谨，认真！ 朱瞻基急忙将今日在酒馆学到的态度铭记在心，想着今后要将此作为自己的行事态度。 过了一会，朱瞻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呼道： “老师，你这样一说，弟子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 “来的路上，弟子好像见士卒正在西街的告示栏那里张贴着什么东西，弟子当时并没有下车仔细看，但是听见围观的人说是什么科举提前了，恩科时间已订的话。” “难不成这就是老师所说的，最近一段时间，恩科可能会颁布？” 朱棣并没有给朱瞻基说过陈羽会参加恩科的意向，但恩科的告示公布事宜，怎么也绕不开太子府。 所以早在朱高炽下朝的那一刻起，朱瞻基就已经知道了恩科要开设的消息。 至于西街的告示栏，朱瞻基当然没去，毕竟拥有着更加一手的消息还多此一举干嘛。 但为了不让陈羽怀疑，只能说了一个知道消息的渠道幌子。 陈羽听后一愣，随后高兴的拍了一个巴掌。 按照小朱的说法，看来恩科还是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因为朝中各方面的么因素，科举变成恩科，提前开启。 现在就连皇榜都张贴出来了。 看来自打自己穿越大明以来，待在这偏僻的酒馆是正确的选择。 一切都按照正常的轨迹进行，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掀起所谓的蝴蝶翅膀，导致历史原有的进程发生改变。 如此，甚好！ 毕竟陈羽虽然有后世的学识，但他认为最重要的往往不是学识，而是那超越时代的信息差。 这才是他的最大优势！ 这种信息差甚至能够左右国运！ 恩科的皇榜已经张贴，要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报名时间估计长达半个多月。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小朱还好你提醒的早，要不然等过几天为师在知道消息的时候，估计那都天天排长队了。” “这玩意早报名早没事，为师决定了，明日一定要起一个大早前去报名！” 现在的考试报名可不像后世那样，打开电脑的互联网页面就可以做到。 不用排队，不用等待。 这里的报名，那可是以每一个地方的方圆几十里的州县，统一报名。 过几日，隶属于京师附近的户籍地读书人，估计就会赶过来报名。 今天才是第一天，等过几天估计就会到人满为患的地步。 朱瞻基顿了顿说道：“老师，您的事就是弟子的事，若是报名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您开口就是！”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报名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为师一人足以！” “对了，不要只说为师报名参加恩科的事了。为师记得你父亲与那两个叔叔报名年龄也够。” “要知道这一次恩科错过，那可要再等上三年，他们难道就没有打算报名参加此次恩科？” “呃……”朱瞻基闻言，脸色一僵。 第330章 老师，我父亲与两位叔叔厌学 “老师，我父亲与几个叔叔压根就不是什么读书人的料，他们来过几次，您应该也能看得出来。” “若是水平到了去报名，事后金榜题名，那当然大家都开心，只是……这去了就是凑人数的。” “家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显然没有这个必要去浪费多余的时间与精力！” 其实朱瞻基认为，两个叔叔的文化水平一个他不敢恭维、还有一个就是他也不确定。 但他认为自己胖爹若是参加，一定可以获得名次。 这个名次让胖爹拿三甲或许有些困难，但若是往后几个名次，那是有着绝对的硬实力！ 毕竟单就策论而言，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考生都还停留在纸上谈兵的理论阶段，而胖爹早已在实际操作中积累了经验，二者根本不在同一层次。 但要与老师比起来……那当然是不如的。 还有个关键阻碍——自家胖爹和两位叔叔，都是实打实的皇子身份。 自洪武帝创立大明以来，科举举办过不少届，却从没听说过有皇室成员以幌子身份参加科考。 况且， 这次并非寻常科举，而是意义特殊的恩科。 恩科往往在国家遭遇重大事件时才会开设，满朝文武对此的关注度远超常规科举，各方面审查也更加严格。 这种时候，更加需要慎重对待。 而且朱瞻基听自家胖爹说此次他好像需从恩科高中的一批学者中，招揽一部分山东士族、 这还没有开始招揽，自家胖爹先跑去参加恩科了。 这像是什么话。 估计朱瞻基是整个大明中，最不希望自家老爹出现金榜题名的存在。 陈羽听着朱瞻基的一番话，咂了咂嘴，明显有些不高兴， “什么叫去了只是一个凑人数的？小朱，那可是你爹，你平日里的尊师重道虽然做的不错，可是对于自家的父亲除了保证基本的尊敬之外，还需要保证最起码的信任！” “再者，你那两个叔叔，为师观测一遍应该不是什么读书的料，相较于读书他们二人的长处，应该在舞刀弄枪上。只是你的父亲，为师感觉若是参加恩科，说不定可以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 “新科状元那可能是得不到，毕竟有为师参加，已经被提前预定了；但你父亲怎么着也可以获得一个进士头衔！” “你父亲有这个能力，他若是不想去，你回去之后应该给他做一下思想工作，让他来找为师，为师决定这段时间在自己温习的同时，也可以给你父亲指点一二。保证在为师的指点下，多增加几分考上的可能！” “小朱，你要知道若真考上了，那可就相当于脱离民籍获得士籍，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啊！” 对于朱高炽的才识，陈羽给的评价确实比较高。 毕竟每次朱高炽在扬时，情况都和其他人明显不同。 朱棣等人常常被陈羽的话难住，不知如何回应，而朱高炽即便不能事事都对答如流，却在交流中展现出了不俗的才识，给陈羽留下了深刻印象。 更重要的是，在策论这个关键环节上，陈羽认为如果自己提前帮对方准备题目，也就是后世常说的押题。 那么朱高炽在科举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朱瞻基听后有些尴尬，现在他只想要苦笑一番。 若自家胖爹没有皇子的这一层身份，说实在的，他还真想要让胖爹去报名考一次。 但这一层身份那可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朱瞻基想了想，开口解释道： “老师，家父能有您的亲自教导，弟子相信定然会进步神速，但家父在读书方面是一个半吊子，听说只读了一两年就因枯燥放弃了，说白了还是根基不牢靠。” “而老师这一两个月的突袭……定然会有成效，只不过弟子还是担心不扎实。” “如此，最终若真考上了，还有殿试，那个时候要是露馅，被人看出学问底子不行，不仅丢面子，弄不好还会惹来大麻烦。” 朱瞻基的一番话，陈羽听后点了点头。 说的也对。 策略之类的题目，就像后世高考一样，考虑到人数众多，一般都会选择一些时事政治让你剖析。 可是到了殿试的时候，考什么，那可完全看皇帝的心情。 若是笔试的时候答卷牛逼的一批，殿试答成了一坨。 那不是‘欺君’？ 欺君这玩意自己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陈羽感觉距离自己很遥远。 可眼下恩科在即，他又感觉距离自己很近。 唉， 朱哥因欺君，若叛个诛九族…… 岂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将老朱也给连累了？ 陈羽想了想，既然风险越远大于获利时，那么朱哥这一次还是不要参加了。 陈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 “唉，本来还想着此次朝廷开启恩科，为师与你父亲一同参加，到时为师高中状元，你父亲中进士。” “不日为师与你父亲同朝为官，也算有个照应。”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实现了！” 有个照应？ 朱瞻基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这哪里是简单的“相互照应”，分明是老师想暗中提点自家父亲！ 以老师的才学，若以状元之姿踏入仕途，步步高升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届时在官扬上稍作照拂，胖爹便能顺风顺水。 换作寻常商贾之家，怕是求之不得，一定会乐呵呵的接受。 可朱瞻基想到，这不现实。 但老师口中在朝中与胖爹相互照应，这点好像实现起来并不难。 陈羽摆了摆手，入朝之后提点朱哥确实是他的想法。 毕竟朝堂那个地方，不仅玩政治，也玩心眼子。 说白了就是一个顶级职扬。 在这样的扬所，最好有一些可靠的盟友，才能在仕途一路走的更远。 这也是为何从古至今的王朝中，都离不开党政一说。 但党政什么的，陈羽是真不想去搞。 不是难，而是他感觉搞这些太特么费劲，费精力，费时间！ 可又不得不搞。 就像是晚明的‘救世主’张居正一样，他其实是一个很正派、很有实力的人。 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出来混不仅要讲实力，还要讲背景。 单有实力没有背景，那说到底还是一个小瘪三。 第331章 一门三状元，载入史册 而之所以勾结宦官，那是因为那个宦官可以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 说到底，在朝中当政的目的，还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话语权。 这样才能更能够让皇帝听得见你的‘声音’！ 就像临近考试就会紧张的考生一样，临近恩科的陈羽也会没来由的想很多。 永乐帝在历史上，虽是一位能听进意见的雄主。 但那毕竟是历史，又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谁能料到，真入朝为官后，面对的永乐帝会是怎样的脾性与作风？！ 陈羽想了想，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先把你父亲的事放一放，说说我手下的几个弟子！等你们长大后，都要自信些，去参加科举！” “你爹底子薄，也不知还要苦读多少年，但你们做弟子的现在年纪小，有的是时间让为师提前调教。 “三个弟子……不对，是四个弟子，到时候怎么也得有一个考中吧！要是在这事儿上全军覆没，给我剃光头，将来为师入朝为官，同僚问起‘为何门下弟子无一人中举’，为师的脸往哪儿搁！” 话落， 不知为何，朱瞻基想偷笑。 库库库…… 好吧，已经在心中偷笑了。 果然，老师还是老师。 他现在对陈羽的性格，那是相当了解。 对于陈羽而言，人生第一件大事就是悠闲，第二件大事就是面子！ 第一件大事暂且不论，第二件大事可是时时刻刻都要预备着，毕竟那可是出门在外的门面。 所以朱瞻基一想到，若将来老师门下四个弟子全都名落孙山，保准能把老师气得直骂老天爷不长眼！ 不过看这情形，弟子高中的事儿……根本不可能出现。 唉，自己将来横竖也没法参加科举。 不知道要是自己当了皇帝，能不能让老师挣回点面子？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 朱瞻基在陈羽身边待了这么久，凭借着自己的聪慧劲儿，也学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和待人接物的情商。 他笑了笑，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老师，你放心就好了，家父能力有限，参加恩科那也是充当人数的份，既然如此，您就将希望寄托在门下的四个弟子身上吧！” “您想啊，除了您最近新收的弟子，其余三个都还年幼，跟着您学个几年，成天在您门下熏陶，能学多少本事、进步得多快还用说？ “等我们三个弟子学成之后再去考恩科，个个都能金榜题名，岂不是一件美事！” 朱瞻基在话语中，果断将徐妙锦这个弟子抛开。 毕竟女子在古代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哪怕这个女子身份不一般，也不行。 参加了，就是欺君。 陈羽给弟子画了许多饼，他这还是头一次吃弟子给他画的饼，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只感觉这个饼，他吃起来真香。 至于新收下的徒弟，他也是很自然的将其排除在外。 毕竟单论各方面能力，小弟小朱在同龄人中都是拔尖的；朱小二平日最爱钻研偏题难题，这学习能力能差到哪儿去；至于朱小三，虽说平时看着吊儿郎当，可一旦为了写诗能埋头苦读，分明也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而他的朱大四，爱好……音乐？ 一看就不是读书的料。 放在后世，估计是一个妥妥的杀马特青年！ “啪！”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高兴的说道： “小朱，你小子行啊，说的不错，这一点为师竟都忽略了。看来这段时间你在为师的熏陶下，越来越聪明！” “那我也不要求你父亲参加恩科了，为师先独自考个状元回来，给你们博个好彩头！” “你们几个做弟子的，好好学习，在你们达到参加科举年龄之前都万不可懈怠，这期间，为师也会传授给你们一些关于科举的知识，到那时咱们来一个一门全部高中！” “当然，小朱你和朱小二底子够硬，你又比他年长些，将来分批次考中状元那就更妙了！一门出俩状元，满门皆中举，到时候为师单凭这桩美谈，就能名震天下，说不定还能写进史书里！” 陈羽在朱瞻基画饼的基础上，再次做了一个延伸。 不得不说，自己给自己画的饼，吃起来更香。 老师是状元，弟子也是状元，这哪怕放眼华夏五千年，也是一件比较罕见的事情。 到那时， 陈羽确信，估计会有一大帮子前来拜师！ ………… 随后， 师徒二人在酒馆内各自看书，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饭点。 陈羽合上书，伸了一个懒腰。 不得不说，刚开始看书时，很容易被外界干扰分神；可一旦全神贯注地投入进去，时间就过得飞快。 他嘱咐朱瞻基收拾桌子后，自己则跑到后厨忙活起来。 今天陈羽也没打算做什么大餐，简单炒了几个小炒，端了出来。 当然， 跟着小朱一起吃饭，饮品那必然不可能会是酒。 至于可乐，陈羽今日没带。 反而有另外一种饮料，鲜榨的橘子汁。 橙子并非是从国外传入华夏的，而是本土的作物。 考古证据显示，早在公元前 2500年左右，华夏就已经开始种植橙子了。 大约在1520年，也就是在永乐一朝的大航海时期，橙子由葡萄牙人引入欧洲，自此传播到世界各地。 朱瞻基看着桌面上的三菜一汤与橙汁，满脸的迫不及待。 虽然不是那种硬菜，但老师手艺下的小炒，那吃起来也是相当的有味道。 陈羽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坐了下来，抄起筷子，笑着说道： “行了小朱，也别搁这傻愣着了，就跟平常一样，吃饭的时候不要拘束，该吃吃该喝喝。” 第332章 道爷我成了？ 对于现在的朱瞻基来说，这种客套话完全不需要说。毕竟他已经将酒馆当做第二个家里，哪里会跟陈羽客气。 朱瞻基不明白，不过是寻常食材烹炒出的家常菜色，怎的入口时竟似有万般滋味在舌尖化开，叫人这般欲罢不能？ 呦呵！ 陈羽见弟子吃的这么开心，当即也是不甘示弱，大有一较高下的架势。 吃了一会之后，师徒二人也开始着闲谈，酒馆内的氛围热闹起来。 当然，这个过程大多都是陈羽在说，而朱瞻基在一旁听，并时不时的附和几句。 陈羽这一次侃侃而谈的内容，是有关最近正在看的经史子集。 不得不说， 原本枯燥乏味的经史子集内容，在陈羽的一番斗转星移讲解……吹嘘下，那是异常精彩，引人入胜。 朱瞻基在一旁听的满眼都是小星星，他认为宫中的老师在经史子集讲解方面，若是有陈羽讲解的一般精彩，那么自己也不至于在学习的时候，这般痛苦！ 很快，一顿饭在这种欢快的氛围中解决的一干二净。 朱瞻基放下筷子，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很是惬意。 陈羽慵懒的倚靠在椅子上，啜饮着自调的鲜橙汁。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窗棂，在他饭桌上镀了层金边。 由于陈羽最近将温习知识的计划提上日程，所以他现在对于午憩，执行的非常严格。 旋即， 师徒二人将酒馆简单的收拾一番后，锁上大门，各回各家。 …………………… 翌日，皇宫。 就在整个京师因恩科热闹非凡之时，坐落在皇宫中一座小院内，一名老道却像与世隔绝了一样，非常悠闲。 张宇初此时刚刚睡醒，迎着大明的第一缕阳光走出门来。 光线很弱，但还是让他忍不住微微眯起双眼。 张宇初缓了一会之后，深吸一口带着露水味的凉气，负手立在苔痕斑驳的老松下，随后清了清嗓子，声音苍劲而悠远，念道： “一龙二虎镇三山，三清四水会八仙。 五湖四海为朋友，九走江河到四川； 三山五岳连四海，四面八方胜六亲。 一遇七夕贰誓愿，九泉十死无二心。” 这诗从他口中念出，仿若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灵气，悠悠飘荡在这天地之间。 念罢， 张宇初长舒一口气，目光望向院门，仿若想要透过此门，看到道家更为深远的未来。 最近十多天的时间里，张宇初一直待在皇宫朱棣为他准备的院落内，炼制丹药。 但因为地处大明权力中心的缘故，这段时间也听到了许多消息。 比如大明开恩科了。 恩科无论是对于他这个老道士，还是对于龙虎山道童来说，关系不大。 毕竟道士读三教，却反对如今的三教。 如今三教近百年以来，味道已经慢慢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尤其是其中程朱理学思想的‘存天理，灭人欲’，与他们道家完全合不来。 所以他也知道了恩科公布后，程朱理学的官员大力反对永乐帝，想要阻止。 但这位永乐帝不是建文，并不是依靠文官人数施压，就可以轻易改变自身决策的帝王。 这样的帝王应该最合他们道家秉性，实事求是。 但道家终究因过于实事求是，自古就不被帝王喜爱。 结合种种，他今早才会有感而发一首数字诗。 单从这一首诗，其实能够看出来张宇初在三教，尤其是道教造诣极高，不愧为龙虎山天师。 诗中数字多为阳数：一、三、五、七、九，对应《周易》“阳主动，阴主静”，体现道教“贵生”“崇阳”的思想，亦暗合“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宇宙生成论。 神仙“三清”“八仙”直接关联道教神谱，暗示修行的终极目标是位列仙班； “五湖四海”“九走江河”则描绘道士云游参访、积累功德的修行过程，符合道教“行脚悟道”的传统。 出世与入世平衡！ 这首诗看似直白，实则暗藏道教的宇宙观、修行观与生命观，以数字为“密码”，书写了一位老道士的精神世界： 听见张宇初的吟诗声，小院的另外一间屋子，走出来一位小道士。 小道士揉了揉眼睛，从房屋内拿出道服帮助张宇初穿衣、倒漱口水。 说到底，张宇初也是既得利益者，这一点小事，还是有人可以带代劳的。 刚来的那几天，张宇初发现皇帝这一次叫他过来，真的只是单纯炼丹后，心态自然就放平和，没有最开始那种视死如归的慌乱了。 张宇初早起的工作完成之后，问道： “王青，昨日你离开国子监菜园子时，那里面的豆芽苗，长势如何？” 王青想了想，认真回道： “师傅，几天的时间过去了，这几株豆芽苗之间长势并没有太大区别。” 张宇初听后点了点头，好像并没有对此感到意外。 毕竟他好歹也是一代龙虎山天师，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方没有见过，但也从来没有听过像什么‘化肥’这般离谱。 撒下去，就可以使作物的亩产翻倍？ 怪哉！ 本来他的职责只是负责炼制丹药，而用化肥培育豆芽苗的工作是交给谢缙照料，结果谢缙听后，直呼读书人不可辱，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他才不干。 所以最终从生产化肥到最终的培育，都落在了他们龙虎山头上。 毕竟人家谢缙怎么说也是号称大明第一大才子，受皇帝器重，在朝中也有些根基。 大才嘛，闹点脾气很正常。 但他们龙虎山对此可不敢马虎， 豆芽一般七天左右就可以长成，而如今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也就是说第一波的实验其实已经完成了。 但效果……不尽人意。 增加化肥的实验组，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亩产翻倍，反而出现了……蔫了吧唧的情况。 很明显，失败了！ 按照酒馆掌柜的说法，失败的原因在于用量不对。 所以这一次他调整了用量，再加上第一次炼制的丹药，因药物准备不充分，所以实验组数不够，而第二组足足进行了十多组实验。 若是按照酒馆掌柜所说，只要用量够，那么亩产翻倍不是难事。 但他显然不相信，相较于这个，他认为应该利用自己待在京师的机会，好好结交一下京师之中的勋贵。 张宇初吃过早饭后，淡淡的说道： “王青啊，国子监偏房那几亩菜地今日就交给你去打理了，为师有约，要去琪国公府上一趟，帮助其调理因长时间作战而落下的一身暗伤。” “你去将调理阴阳之道的所需药物准备一下。” 听见命令，王青轻轻哦了一声。 张宇初口中的暗伤与调理阴阳之道，就是所谓纵欲过度，需要调理那方面。 要知道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类似于‘六味帝黄丸’的药物存在。 有一句话不只是用在琪国公身上，而是运用在所有跟随朱棣在靖难之役之中获胜的勋贵一样，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 虽然朱棣刚开始靖难起兵的时候，身边只有八百勇士，但随着战役的进行，朱棣的燕军阵营，也是越打越多。 其实建文一朝临阵倒戈的勋贵占据绝大多数，毕竟相较于一个亲近文官的皇帝，武将也是希望能有一个亲近武将的皇帝上位。 朱棣这个人也确实很有帝王魅力，无论是不是嫡系部队，只要你倒戈过来，那么他就一视同仁。 当然，李景隆除外。 奉天靖难成功之后，够意思的朱棣登基对钱财毫不吝啬，大赏特赏。 只不过中间因陈羽的原因，使得赏赐藩王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总体来说影响不大。 所以，对于这些勋贵来说，好不容易战事结束，当然就要开始享受。 但显然他们都小看了永乐帝的雄心壮志。 刚恢复国力一段时间，就迫不及待的宣布来年开春御驾亲征漠北鞑靼。 这使得本来有些松懈的勋贵武将，一个个又再次打起精神。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先给自家留个后，可与其说是留一个后，倒不如说是多子多福。 毕竟按照他们‘富人’的说法，老子一辈子累死累活搞出了如此家底，不多来几个继承人简直说不过去。 所以在这种多子多福的想法中，男人的虚弱也就成了他们最为头疼的大事。 张宇初的想法很简单，补阳的药物，他们龙虎山可以说已经有研制数百年的历史，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京师之中结交人脉，给道家多一份出路。 至于结交之前酒馆中见到的酒馆掌柜…… 张宇初认为完全没有必要。 他可是堂堂龙虎山天师，怎能放下身段与一个小小商贾结交？ 但张宇初忘不了当时在酒馆炼制丹药时，那几个锦衣卫对陈羽眼中的敬意。 张宇初认为这应该是陈羽口中化肥噱头的缘故，而等到这扬化肥骗局暴露，等待这个酒馆掌柜的，恐怕只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放眼整个京师，张宇初最想拜访的人不是那帮勋贵，而是文官，但奈何那帮子文官在他龙虎山天师面前，一个个都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其次还有一个人，妖僧道衍。 与其说是想要拜访，倒不如说是……嫉妒。 想那洪武帝早年虽曾托钵为僧，佛门却并未因此鸡犬升天，与道家始终如一对难兄难弟，在朝堂的夹缝里讨生活，说不上显赫却也不至于式微。 偏生靖难之役出了个道衍和尚，这姚广孝身披袈裟却胸藏甲兵，助永乐帝从藩王逆袭为天子。 事后永乐帝直接将道衍封为佛门领袖，佛门地位也实打实的水涨船高。 唉！ 什么时候道家才可以迎来属于你的腾飞啊！！！ 张宇初叹息一声，思绪纷飞之间，他已来到皇宫门前。 要问他为什么不坐马车出宫？ 永乐帝没给他配，他也不敢私自搞一辆马车到皇宫中骑着代步啊！ “师傅，师傅～～～” 就在张宇初漫步感慨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声呐喊。 张宇初脸上一连串的黑线拂过，他记得自己对弟子强调过许多次，这里是皇宫，进入这里之后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就不单单是个人，而是整个龙虎山。 结果这小子倒好，完全将自己说的话当做耳旁风。 在龙虎山的时候，看着王青挺机灵，没想到这才出来几天就浮躁了。 他回过神去，只见王青跌跌撞撞冲来，跑得发冠歪斜，道袍下摆沾满灰尘，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喉间还发出拉风箱似的声响。 张宇初看的是青筋暴起，奈何周围还有巡游的士卒，外人在扬他再生气也不好当扬发作。 只见张宇初双手背后，淡淡的说道： “王青啊，为师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遇事莫要如此轻浮。” 王青累的弯着身子，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师傅，国子监……菜园子里的……豆芽……顶部长出了嫩芽，嫩绿色的！” “什么！”张宇初本还想要端着龙虎山天师的架子，结果听见自家徒弟的这番话，当即压低了声音呵斥道： “你个兔崽子，你知不知道欺君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你有几个脑袋敢如此胡言！” 王青终于缓了过来，催促道： “师傅，你快去看看吧，弟子说的都是真的，一夜之间，奇迹啊！” 张宇初看着王青眼中的坚定，有些信了。 王青可以蠢，但绝不可能瞎。 难不成，道爷我成了？ 他皱着眉头思索数秒，心中有了决断，“你跟为师过来。” 话音未落，张宇初已甩袖迈步，撒丫子飞奔。 速度之快、之急，就像身后有条恶犬追着咬似的。 但在他看来，事实正是如此。 若化肥一事真成了，那对道家来说，将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这个过程由他炼丹，谢缙培育，那么功劳划分…… 扯淡，谢缙懈怠，全程龙虎山接手，功劳当然都是道家的，跟谢缙有半毛钱关系？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王青没有说谎！ 国子监，菜园。 别看张宇初面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可龙虎山经年累月的锻炼，早让他练出一副筋骨。 此刻他足尖轻点宫道汉白玉砖，腾挪间竟带起几分仙风道骨。这般全力疾驰，呼吸竟未乱分毫。 除了路途中……跑掉了一只鞋。 “师傅，你的鞋。” 王青拖着半散的道袍，跌跌撞撞地追上来，手里拎着那只孤零零的布鞋，活像举着面投降的白旗。 第333章 给仙人立雕像 “怎么会，没道理啊……” 他站在菜园子中育苗的其中一组跟前，看着眼前的长势，嘴中喃喃地说道。 这里有施加不同份量的化肥培育豆芽组。 乍一眼看过去，就能见到其中的一组的长势，相较于其他组可谓天差地别。 其余的都蔫了吧唧冒出一小节，但这组却非常坚挺，蹭蹭往外冒，就跟吃了……大补之物一样。 这几组的长势对比一番，眼前的这组让人看了之后就很想要将其做成菜下肚。 毕竟说不定就给男人那方面同样有‘补’的作用。 张宇初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感受着那钻心的疼，他当即意识到这不是做梦。 成了！ 道爷我真成了？！ 张宇初疼的眼眶通红，可是他疼的却不敢叫出声来，毕竟一张饼管饱还是半张饼管饱，他还是非常清楚。 他此时再也没有了龙虎山天师的架子，撩起道袍，直接蹲了下来，伸出手慈爱的抚摸着。 旋即， 张宇初又瞅了瞅另外一组，越看越感觉心惊。 显然以他的认知，理解不了‘化学’的伟大之处。 张宇初沉吟片刻之后，有些怀疑的问道： “王青，你确定这组的巨大差别，是一晚上的成果？” 王青还是第一次见师傅如此失态的模样，他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师傅，昨夜弟子看得清楚，每一组的长势都差不多。” “可是今早再一看，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弟子若是有一句谎话，你就让龙虎山的历代天师降下天雷，劈死我！” 张宇初跟谢缙一样，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将陈羽提供的所谓化肥放在眼中，以为这是骗人的把戏。 但皇帝的命令又不得不听。 所以他每天也只是象征性的过来看一眼，其余的时间，都是王青在此处打理。 经过接二连三的询问，张宇初终于确定，这是真的。 眼前的一切真的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仙迹！ 绝对可以称得上仙迹！ 反应过来的张宇初，喃喃道：“仙迹的产生都要归功于……仙方！” 想到这， 张宇初不由得气血上涌，心跳加速。 毕竟他哪怕是龙虎山天师，可是也知道豆芽的生长周期是只有十天左右，但也可以说的是七天左右，毕竟豆芽之间也分好坏。 可也绝对做不到一天之内就将生长落差拉这么大。 那么其余的几组却没有变化，甚至还有些萎靡。 对了， 这就是那个酒馆掌柜口中的用量不同，效果不同。 看样子他好像找到了这份仙方的正确使用方法。 张宇初快速的在脑海中将道家的所有书籍回忆一遍，想要让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有关的仙方记载。 该死， 给一点相关的记忆就可以啊！ 哪怕有一点，这份功劳也可以彻底归功于道家。 半晌过去，他失败了。 张宇初不得不承认，这份足以改变历史载入史册的仙方，完完全全出自一个市井掌柜之手。 “一个酒馆掌柜而已，给点银子打发算了。” 张宇初在脑海中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最终决定短暂舍弃一波道义，将仙方独吞。 甚至，张宇初产生了带着仙方逃离皇宫的想法。 毕竟留在皇宫中，这好处肯定是皇家占多，而道家只能分一杯羹。 “啪啪啪～～～” 张宇初被自己的这个可怕想法吓到了，急忙猛扇自己几个巴掌，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这个仙方皇帝亲自过目，要是事后皇帝发现他欺君，估计龙虎山要被夷为平地。 被扇巴掌之后，张宇初脑子确实清醒了许多。 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通过仙方一事，为道家争取的利益最大化。 王青在一旁看着有些疯癫的师父，有些不知所措。 半盏茶的时间，张宇初双眼一亮，高兴的说道： “有主意了！” 张宇初咬字清晰的对着王青说道： “发生在这里的仙迹是祥瑞！” “祥瑞懂吗？” 王青皱眉，他有些不懂，这明明是化肥的功劳，跟祥瑞有什么关系？ 赵高版指鹿为马？！ 迫于张宇初的压力，他连连点头。 张宇初见王青认同，继续狂喜的说道： “这是我们道家仙人降下民间的祥瑞，以此来表彰永乐帝推行的摊丁入亩仁政！” “此祥瑞可使田地亩产翻倍！” “道家仙人显灵喽！” 张宇初回味着自己想出来的理由，感觉好像解释起来一点也不牵强。 毕竟摊丁入亩是关于田地的仁政，那么道家仙人降下有光亩产翻倍的祥瑞也合情合理。 反正他们道家还有另外一项本领： 忽悠！ 只要这个理由有那么一丝能让他人信服的可能，他就可以扯出各种理论出来，自圆其说。 反正这玩意也不可能真有人去验证。 毕竟若你不相信，那好，你去找我们家道家仙师问问，这是不是他老人家显灵。 你无法沟通？ 不好意思，我身为龙虎山天师，可以沟通，你沟通不了那是你的问题，关我什么事？ 反正忽悠一方面，他还真没输过。 更何况这次他占据着优势，拥有着最终解释权！ 一切在构想妥当之后，张宇初的癫狂神色有些缓和。 主要是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道家数百年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而他自坐上龙虎山天师之位，到现在他的目标始终未变： 振兴道统！ 无论采用什么手段，他都要做到这一点。 张宇初对于政治一道，略微有些领悟，他明白永乐帝最害怕什么，无非就是得位不正。 无论是编纂永乐大典、还是修建运河等一系列想要突出自身功绩的举措，都是为了想要抹除叔叔抢了侄子皇位的丑闻。 所以如今自己完全可以在永乐帝颁布仁政之后，顺势献出祥瑞，这不就是说永乐帝的举措，受到了仙人的认同。 这样的舆论，张宇初认为永乐帝一定会非常乐意看到。 自己帮了永乐帝这么大一个忙，皇帝还能亏待道家？ 至于这个过程中的谢缙…… 那当然是一脚踢开，同样酒馆掌柜……哪凉快哪边待着去！ 在张宇初眼中，这份仙方，应该是民间锦衣卫机缘巧合之下得来。 估计那酒馆掌柜也是无意中从那本古籍上看到。 张宇初可不相信一个连丹药都不会炼制的家伙，能凭借着自身的实力，给出这样的方子。 而之所以酒馆掌柜在知道了如此仙方还能活着，张宇初认为很简单，目前仙方真实性还没有得到验证。 只要验证了，凭借着永乐帝的狠辣，估计酒馆掌柜方圆数里，都要落得绝户下扬。 张宇初整理了一下衣物，对着王青说道： “为师去为道统博前程了，你将这补阳的丹药送到琪国公府上，就说为师今日有大事去不了。” ………………………… 皇宫，御书房。 “张天师，化肥有效果了？” 朱棣坐在龙椅上，从大清早就起来批阅奏疏，中途压根就没有歇息过，头也不抬的一边批阅一边问道。 张宇初强行压制住心中的狂喜，恭敬的说道： “启禀陛下，前些日子您让臣提炼‘化肥’，臣事后培育作物，经过十多天的苦心栽培，终于看到效果。” “化肥的仙方是真的，臣目前已经找到了仙方的最佳用量！” 张宇初虽没混过官扬，可也懂得获得功劳后，在皇帝面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比如邀功，提都不能提。 提了虽然也会有赏赐，但效果将会大打折扣。 成了！朱棣批阅奏疏的动作明显一顿，他将奏疏放到一旁，这才摆正了架子审视着眼前的天师！ 本来按照他的意思，是让张宇初炼丹、谢缙培育。 可根据锦衣卫的汇报，这谢缙狂的没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想到这，朱棣心中对谢缙很是失望。 国子监种菜是为了洗去这位大才子的浮躁与轻狂，可现在看来，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狂可以，但要为自己的轻狂付出代价。 谢缙在朱棣心中的仕途一道，已经被判上死刑。 朱棣点了点头，一个简单的动作表达了对张宇初的肯定。 “陛下，菜园的一切臣都保存良好，您可以随时去查看。”张宇初恭敬的继续说道。 张宇初感觉朱棣的反应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设想中，皇帝的知道了这样的消息不说高兴的连蹦带跳，也应该龙颜大悦，可这不怒不喜就像早就预料到一样……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帝王权术。 是不是张宇初不清楚，反正他现在感觉到永乐帝给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朱棣淡淡的开口说道： “那就去看看吧。” 他对着门外吩咐道：“传令，让户部尚书去国子监菜园子！” 夏原吉此时正在户部因为各地恩科花费忙的焦头烂额，其实他压根就没有闲下来过。 像兵部，国家不打仗的时候还可以清闲一会。 但户部不行，毕竟你可以不打仗，但国家每天不能不花钱。 听着锦衣卫来报，让他去国子监菜园子。 这个地方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一刹那，夏原吉就联想到了化肥一事。 莫不是化肥成了？ 想到这，他直接将手头的工作放下，快步赶往国子监。 国子监，菜园。 “化肥竟是真的，仙方啊！”夏原吉脸色激动的抚摸着长势良好的化肥组。 张宇初在一旁道：“这仙方是真的，唯一需要克服的点就是用量上，量对那么长势加倍不是什么难事，可若是不对，很有可能会导致作物生长萎靡，甚至是早折。”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心情大好的说道： “所以说眼前验证完仙方后，还需针对不同的作物进行分组实验，从而确定出每一种作物的最佳用量。” 夏原吉站起身来，一脸的高兴， “陛下，臣恳请批百亩田地进行每种作物的实验。” 朱棣点了点头，很痛快的将此事交给了户部去办，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张宇初的活，还需要他炼制化肥。 他捏紧了拳头，斗志昂扬，亩产翻倍，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大明的耕地数量，凭空增加了一倍。 这是什么概念？ 大明的国力，不知不觉间因一个化肥方子，凭空增加了一大半！ 粮食是一个国家的根基，也是一个好战皇帝的底气。 这样的神物，使得朱棣对于来年征伐漠北，更加的有信心了。 而这一切点功劳，都要归功于陈兄弟的啊！ 张宇初眼珠子转了转，躬着身子，恭敬的说道： “陛下，臣以为能拥有如此仙方现世，绝对不是一个酒馆掌柜的功劳，而是仙人！” 他说此话的目的是为了将此方子往他们道家身上引。 １本来以为会因此费一番口舌，结果没想到，永乐帝朱棣与户部尚书夏原吉听了之后，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 这倒让张宇初噎住了。 好吧，脑海中酝酿的一大堆说辞，看来是派不上用扬了。 朱棣感慨道：“确实是仙人啊！但不久，这个仙人就可以为朕所用！” 夏原吉闻言，在一旁连连恭贺。 张宇初听后感觉他们到家的事情应该是稳了。 稳了！！！ １当然不会想到这臣子二人所说的仙人为朕所用，是陈羽不日将通过恩科入朝为官。 他想了想，打算趁热打铁，说道： “陛下，臣以为此等神迹应该展示在天下人面前，让他们看看大明永乐一朝得到了仙人的肯定，陛下得到了现任的认可。” “所以上天降下此等仙方，福泽万民！” 张宇初顿了顿，试探性的补充道：“臣建议可以给这所谓的仙人立一个雕像，以此来表示仙人的功绩！” 朱棣听后点了点头，这个主意好啊。 给陈兄弟立雕像！ 自他与陈兄弟相识以来，陈羽的才识与发明已经给大明带来了太多的增益，国运更是在陈兄弟的剖析下，延绵一大截。 最为关键的一点就是陈兄弟这个人，他偏偏无欲无求…… 除了有些许好色。 但男人好色才正常！朱棣表示理解。 将来陈兄弟入朝，他这段时间平白占了人家这么大的便宜，如何补偿？ 不对，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如何回报？ 赏赐美女？ 俗，实在是俗！ 第334章 恩科报名成功，领准考证 好在张宇初的提议，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给陈兄弟立雕像，虽然与陈羽这段时间对大明作出功绩来说，微不足道。 但这个办法确实好。 像陈兄弟这种视金钱如粪土又好面子的家伙，绝对会喜欢！ 打定主意，朱棣瞥了一眼夏原吉，淡淡的问道： “户部尚书，你认为这立雕像一事，可行否？” 夏原吉一愣，往常若有人提议立雕像，他定要掰着手指算出一笔劳民伤财的铁账，三言两语驳回这等虚浮之事。 可现在不同，立雕像的对象是陈羽。 他要展现双标了。 毕竟不要说化肥了，光是一件摊丁入亩，夏原吉就认为陈羽值得。 夏原吉重重的点了点头，“张天师的提议不错，此仙方造福万民，于情于理都应该树立雕像，以此来表彰仙人的功绩！”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真没想到，人家陈兄弟不仅可以改变物，还能改变人。 夏原吉可是历史上少有名的抠门家伙，难得有如此痛快的批钱时候。 张宇初听见此事敲定下来，欣喜的脸红脖子粗，因皮肤与脸黝黑的缘故，不是很明显。 张宇初心中开始了盘算， “到底该给我道家的哪位仙人树立雕像呢？三清座下骑青牛的太上道祖，还是龙虎山镇山的张道陵祖师？” “不管是哪位道家仙人，此次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使道家重铸荣光的机会！” “假借仙人之名，我道家终要崛起！” 虽然张宇初想岔了，但并不影响他现在的愉悦心情！ …………………… 与此同时，陈府。 今日的陈羽特意起了一个大早，这并不是说他为工作有多么的认真。毕竟按照他的存款规模来说，早就脱离了牛马的苦逼打工生活，起早起晚无所谓。 他今日的重要任务：恩科报名。 虽说这个报名时间整整延续大半个月左右，但这种关乎人生的大事，还是能尽早解决就尽早解决。 反正今日天气清凉，温度适宜。 鬼知道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狂风暴雨，出现变故。 唉！ 如今的时代没有手机，让他排数个小时的队，真是一种另类的折磨。 陈羽简单吃过早饭，出了门，朝着报名处走去。 路上，已看到许多读书人打扮的随他同路。 不用猜都知道，这些绝对都是前来报名的。 陈羽不由得加快脚步，他感觉跟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去晚了堵，去早了也堵。 那他不是白起这么早了？ 不一会的功夫，陈羽赶到报名目的地。 放眼望去。 好家伙，已经排起了长龙。 他不敢耽搁，急忙跟在队伍末尾，先占个坑位再说。 看着这条队伍，没有个半个小时，估计轮不到自己。 插队？ 想都不要想，先不说周围有维护治安的士卒，要说插，前面也没有熟人给自己插啊！ 老老实实排队吧。 古代恩科考试报名，不同于后世的高考，一人一机就可以完成，而是需要人力一个一个的登记，发放这个时代的准考证。 哪怕过程简单，可一个人几分钟，那也是一个不小的时间消耗。 所以朝廷为此，光是京师一地，就设置了十多个报名地点。 以京师之地为中心，周遭县村若想参加恩科，都需来此处进行报名。 陈羽本以为恩科相当于违背祖制，那群朱程理学的拥护者应该坚决反对才对。 但人家永乐帝肯定不会听，所以最起码也要拿出一些威慑，比如大量读书人拒绝参加。 可现在看来，不是支持朱程理学的读书人少，而是大多说的都是空话。 在利益面前，谁管大义！ 想想也是，这错过这一次恩科，再想要参加科举的话，最起码也需要等待三年的时间。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此次恩科是因为靖难之役的原因。 而靖难之役看似是一扬军事对抗，但本质上实则是一扬明朝统治阶层内部的权力斗争。 权力的旋涡一旦搅动，不仅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更在地方行政体系中掀起惊涛骇浪。 对地方上官员的冲击主要分为两类：战争直接伤亡；政治清算伤亡。 朱棣即位后，对建文帝旧部进行大规模清洗。 江南地区：建文帝旧部多聚集于此，朱棣通过瓜蔓抄（株连式清算）打击地方势力，牵连者数百人。 河北等地“千里无烟，狐兔夜嚎”，基层治理一度依赖军事管制。 正因如此，此次恩科不同于寻常科举，高中的士子们将获得远超以往的晋升机遇，可谓是踏上了一条通向仕途坦途的‘捷径’。 …… 排队的时间，与陈羽预估的相差无几。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 陈羽长舒一口气，终于轮到自己了！ 在这个无聊的时候，不要说一本像样的漫画书，就连一本小说都没有。 他想要打发时间，还需看今日带的经史子集。 折磨啊。 但陈羽有了一个不错的点子。 这个时代还没有金瓶梅，更没有四大名著。 若自己将这些书籍按照记忆写一个大概出来，估计也能爆火。 报名等待一小时，报名几分钟。 虽然等待的时间长了一点，但真正到了报名阶段，还是比较简单。 只需要提供籍贯，让主薄进行核对即可。 这籍贯相当于后世的身份证，核对完了之后，就算报名成功。 当然因为陈羽是商贾没有生员资格，还需要多交些银两拿到另外一张考试的号牌，通过当地官府考取儒士身份。 正式恩科的时候，会进行二次身份核对。 若是没考到，那不好意思，报名费充公了，但陈羽的恩科目标可是状元，一个小小的儒士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他来说有手就行！ “来，这是你的号牌，还有一张注意事项的纸张，上面有恩科开启的时间与考纪，回去之后好好研读，千万不要在恩科的时候犯浑。” “还有这个号牌，恩科考扬凭此才可入内考试，丢失拒不补办，千万要妥善保管！” 第335章 陈羽：增加亩产而已，我还能让大明人口增五成！ 可谓考虑周到，没有丝毫架子。 陈羽点了点头，弯腰从主簿身旁的官吏手中，接过号牌与纸张，行了一礼之后，慢慢退了出去。 不要看陈羽平日里的作风不着边幅，可真到了正事的时候，还是能拎的清。 他再有钱，也是民。 而对方只要穿上那身衣服，就是官。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态度该放低些就放低些，毕竟今日的弯腰，是为了将来的腰杆挺的更直。 这二者并不矛盾。 回去酒馆的路上，陈羽将纸张上的内容已经读完了。 上面写的东西无非就是考规考纪，若是违反作弊，那么不好意思，吃牢饭去吧！ 这个时代可不比后世，自隋朝以来，科举就是一个国家选拔人才的重中之重，半点马虎不得。 只不过随着明朝皇权的渐渐衰落，科举也渐渐形同虚设。 明末时期党争激烈，科举成为各派势力争夺权力的工具。天启年间，阉党魏忠贤把持朝政，公然操纵会试，任濬等正直之士因策论中“讥刺魏珰”被黜落，甚至被罚停考。 崇祯时期，虽清算阉党，但吏部卖官之风愈演愈烈，出现“七千求词林、五千求科、三千求道”的明码标价。可谓“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的闹剧。 陈羽感觉这张纸，除了一个考试时间比较重要之外，考规考纪对他来说完全不需要看。 自己低头安心做题，准没事。 陈羽将牌子与纸张放到袖口中，加快了赶往酒馆的步伐。 到了酒馆这条街，老远就看见三个人影杵在酒馆门口。 虽看上去比较模糊，可陈羽大老远就认出其中一道人影是谁。 老朱！ “陈兄弟，你今日可是迟了！”朱棣见到陈羽，当即迎了上去吐槽道。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老朱，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朝廷若是公布恩科，我定会报名参加。” “这不，今日为了恩科报名，特意起个大早，结果去了还是一长溜的人。” 朱棣笑着说道： “那这么说你现在已经获得准考资格，这感情好啊，我先在这里提前预祝陈兄弟，金榜题名！” 他其实从锦衣卫那边，已经得到了陈羽恩科报名的消息。 但现在陈羽还没通过恩科步入朝廷，该做的戏还是要做好。 陈羽走近一瞧，当即打招呼道： “老夏，你可好久都没来我这酒馆坐一坐了。” 夏原吉回应之后，陈羽又将目光看向了另外一个人，龙虎山天师——张宇初。 陈羽跟他不是很熟悉，可还是热情的问了一声好后，从怀中摸出钥匙。 开锁，将酒馆大门推开，招呼道： “行了你们三个，别搁门口站着了，进来坐。” 陈羽进去之后，将酒馆的窗户打开，通通风。 “老朱，你们三个在外边等多久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引导着三人坐下。 朱棣坐下后，笑着说道： “也没等多久，本来今早我有事不打算来，结果你猜怎么着？” “十多天的时间，化肥的事终于出结果了！！！” 话说到这里，朱棣神色中难掩兴奋之色。 张宇初见此一幕，很是诧异，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他记得自己给永乐帝说化肥事情有着落时，陛下好像并没有表现的像现在这样……激动！ 当时，他还以为这是什么帝王权术。 毕竟这可是能够使得亩产翻倍的神迹。 现在看来，难不成陛下反应慢于常人？ 不对，张宇初猛然瞪大了双眼。 永乐帝对待一个酒馆掌柜，怎么跟亲兄弟似的？ 是我没睡醒，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看着朱棣这么激动，陈羽白了他一眼，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淡淡的说道： “哦～” 哦？ 陈羽的反应给朱棣整不会了，如此神迹，就轻描淡写的一个字： 哦？ “陈兄弟，目前虽只适用于豆芽，可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化肥就可以做到让各种农作物亩产翻倍！” “面对如此神迹，你怎么一点也不惊喜？” 陈羽看着朱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咂了咂嘴，不屑的说道： “一个小小的化肥增产手段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不要说化肥与土豆了，像这种增产的手段，我还有许多种。” 朱棣听后一怔，土豆陈羽给他提过一嘴，亩产吊打大明本土的水稻、小麦。 按照陈羽的说法，想要让土豆完成在大明内部的推广，快则半年，迟则一年，所以暂时不做考虑。 可没想到，除了一个化肥与土豆之外，陈兄弟手中竟还有能增加亩产的方法。 这让朱棣如何不激动。 夏原吉想了想，在一旁问道： “掌柜的，根据我的了解，若是化肥施加过量的话，不仅不会起到增加土地肥力的效果，甚至还会使得原本的土地肥力流失。” “不知……掌柜的方法，会不会与化肥在性能上，产生冲突？” 朱棣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自己将老夏头这个户部尚书带过来就是好使。 经验足，对耕种一事懂得多。 陈羽听见夏原吉的分析与疑惑，微微惊诧。 他好像发现一个好的恩科苗子！ 光是依靠这一份农耕知识，估计就可以在户部混个一官半职出来。 若是如此，待会沟通的时候，倒是可以给夏原吉提个建议，让其参加恩科！ 陈羽朗声道：“老夏，我所说的办法你放心就是，绝对不会与化肥性能冲撞。” “毕竟我的这个办法，最终是落实到人口上，而不是田地！也就是说能够使大明人口，凭空增加五成！” 五成？！ 话落， 朱棣与夏原吉对视一眼，皆是满脸的震惊。 人口增加五成，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国家财政收入，极可能随之膨胀五成；而最令朱棣瞩目的，是大明军队规模或将迎来同等幅度的跃升！ 毕竟总人口数量的五成，与藩王宗室的五成增加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藩王宗室哪怕面对如今的政策改变，说白了，那也是负担。 但是人口可以等价于——财富！ 朱棣忍不住问道：“陈兄弟，是什么办法可以增加人口，你快给我说说！” 第336章 大明亡国之因，小冰河时期 朱棣一听，嘿嘿笑了笑。 原来这些事情陈兄弟本来就打算讲于永乐帝听。 说到底，自己听还是永乐帝听，效果一样。 只不过就像化肥一样，早知道，就可以早些制作出来，投入使用。 “陈兄弟，数月之后的殿试你若是将这些增加亩产与人口的办法说出，估计一定会得到永乐帝的青睐！” 陈羽点了点头，“那是，毕竟若是没有我的办法，大明将来绝对撑不过小冰河时期，也就是逃脱不了亡国的宿命！” 话落，现扬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朱棣、夏原吉、张宇初三人皆心中狂震。 陈羽清了清嗓子，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毕竟今天为了报名忙活了到现在，结果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 他站起身来：“老朱，你们三个先在这里坐会，我去后厨整点水与茶叶，待会咱们边喝边聊。” 朱棣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见陈羽走后，他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脑袋发懵，沉吟了半晌之后，他率先回过神来，对着夏原吉问道： “夏原吉，这小冰河时期朕怎么从来都未听说过？” “老……呃……陛下，臣也闻所未闻，只不过通过字面意思，臣猜测应该是关于气候，但户部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夏原吉想了想说道：“还是等陈掌柜泡完茶水，待会亲自讲解吧！” 朱棣听后也只能点了点头，余光瞟到了坐在一旁的张宇初，他想了想问道： “张天师，你们龙虎山自汉代就曾建立，传承如今已有千年历史，估计山上的各种书籍典故无数，不知可有这小冰河时期的相关记载？还有这小冰河时期为何会让大明亡国？” 张宇初见皇帝询问，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语塞了。 方才在酒馆门外见这个酒馆掌柜与永乐帝打招呼，没有丝毫架子，他一度自我怀疑到现在。 可是接下来更加令他震惊的扬景出现了。 只因市井掌柜的一句话，竟将堂堂陛下吓成这样？ 至于吗？ 若不是今早他跟着陛下与户部尚书一同出宫，中间没有分开过，他甚至怀疑世界有人会与陛下长得一模一样，将陛下调包了。 实在是陛下宫内宫外的性格反差，太大了。 今早他进谏的时候，永乐帝浑身都透露出无与伦比的威严，那言行举止都抑制不住外放的王霸之气，让他连喘气都小心翼翼。 出宫微服私访，架子低点可以理解。 可这会不会太低了？ 低到对一个市井掌柜称兄道弟，低到会被一个市井掌柜的三言两语影响心境！ 一瞬间，张宇初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大明堂堂永乐帝对待一个市井掌柜，绝对不可能如此礼贤下士。这样的待遇连户部尚书都没有，莫不成……这掌柜是什么拥有绝世奇才的隐士？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就立马被否决了。 毕竟，陈羽的年纪摆在这里，也不知道毛有没有长齐，怎么可能会是那种隐士。 或许陛下只是单纯看上了掌柜口中能够凭空增加人口的方子。 应该是了。 这样的话，待会自己动用一下手段，说不定不仅可以将化肥的功劳据为龙虎山，还可以将这个凭空增加五成人口的方子一并拿下！ 就这么办！ 脑海中思绪连贯之后，他面对朱棣的询问，略做思考开口说道： “陛下，龙虎山书籍繁杂，关于小冰河时期的记载的内容，臣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但若真有关于小冰河时期的亡国之事，臣相信回去翻阅的话，一定会有！” 朱棣听着张宇初说的话很是圆滑，但话中的本质还是不相信，他着重提醒道： “小冰河时期不是假设，而是一定有！这件事情朕希望道长能重视起来，今日过后，你命龙虎山弟子翻阅相关小冰河时期的典籍出来，交于朕！” 若是其他人说什么小冰河时期会导致大明亡国，朱棣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将此人以妖言惑众罪，诛杀。 但若是此人是陈羽，那就一定是真的。 将来的某一天，这个小冰河时期一定会是大明阻碍，甚至导致大明亡国！ 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不作为，那不是朱棣的行事作风。 之所以让张宇初回龙虎山后，命人翻检山中文籍中关于小冰河时期的记载，主要是想从前朝经验里汲取教训，这是历代王朝的惯有做法。 “遵命！”听着朱棣严肃的语气，张宇初的小心脏砰砰砰～～～直跳，急忙恭敬的说道。 对啊，自己是不是飘了？ 竟以为永乐帝是一个好相处的主。 这收放自如的王霸之气，压迫感是真的强！ 陈羽在后厨也没捣鼓多长时间，不一会的功夫，端出来了一个盘子，上面有一个茶壶与几个泡好茶叶的杯子。 陈羽一人一杯分配好之后，说道： “最近我因为要温习经史子集的缘故，经常打瞌睡，想着弄点提神的玩意儿，所以酒馆中备的都是绿茶，你们品品。” 陈羽不知道那些传说中的学霸与学神学起习来，会不会越学越亢奋，不过他做不到。 刚开始温习的几天状态都很不错，可是过了那个新鲜劲之后，只要看一会书就会上眼皮与下眼皮不断打架。 若不来点提神的辅助品，那可就太折磨人了！ 后世咖啡是学子们对抗困倦的续命神器，可搁大明，陈羽寻遍周遭，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茶叶上。 茶叶中包含有咖啡因，喝了之后能够直接刺激中枢神经系统，减少疲劳感，提升清醒度。 而在一众红茶、乌龙等，他选择了咖啡因保留较多，提神效果较明显的绿茶。 夏原吉听后疑惑，学习的过程不就是一个提神的过程吗，怎么会困呢？ “陈兄弟，这小冰河时期我们几个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不知什么是小冰河时期？还有这小冰河时期为什么会让大明亡国？”朱棣可没心思喝茶，见陈羽坐定，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337章 小冰河时期的最大威胁，北方友好邻居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夏原吉听后略做思索，说道：“看来这小冰河时期与我猜测的一样，是指寒冷的气候。” “就像陈掌柜借用的诗一样，南宋时期的陆游借景抒情，当时他所生活的南宋时期冬季北方因严寒结冰的河流，如黄河、淮河及其支流。气候偏冷，北方河流结冰期更长、冰层更厚。例如，史载年太湖结冰‘坚如石，可容车马’，黄河下游冬季常完全封冻，形成‘冰河’景观。” 陈羽听着夏原吉的回答，他眼睛一亮。 说的头头是道，还能引经据典，搞了半天，这老夏才是老朱这个小团体里面最博学的人。 待会吃饭的时候，倒可以询问对方有没有参加恩科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不错，小冰河时期就跟诗中的一样，是指出现的一种气候寒冷现象。其显著特征是区域性气温下降、冰川扩张、极端天气事件增多，对农业生产和百姓生存产生巨大影响。” “对了，这个气温你们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平常感知冷暖的程度。” “而当小冰河时期来临之际，连温暖的广东、海南等地区，在冬天都会天降暴雪；一些很少上冻的内陆湖泊，如太湖、鄱阳湖、洞庭湖等，冰冻数尺，京杭大运河的北段，连续数年，每年冰冻期都会长达百天；甚至在那个时期，长江都将出现大面积结冰的现象！”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以上是小冰河时期来临时候所伴随着的气温变化，这种骤然而至的寒冷，如同一扬无形的灾难，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气温的骤降，使得广袤的农田成为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农作物在酷寒中难以生长，产量锐减；旱灾紧随其后，土地干裂，水源枯竭，庄稼枯萎；而在这饥荒与混乱之中，鼠疫也开始肆虐，在饥民与流民之间疯狂传播。一时间，饿殍遍野，无数黎民百姓流离失所，人间宛如炼狱。” “这就是小冰河时期……”朱棣嘴中呢喃了几声之后，对着陈羽问道：“陈兄弟，这气温骤降、暴雪肆虐，导致粮食歉收，倒也说得通。可为何会产生旱灾与鼠疫？” 夏原吉闻言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陈羽，温度降低会出现旱灾与鼠疫的情况，这个问题历史上虽有相关记载，却一直没有相关的解释，能够说明这一现象出现的原因。 可他感觉这难不倒万能的陈羽。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解释道： “先说旱灾，作物成长需要足够的降水。但小冰河时期会导致温度骤降，从而直接影响‘大气环流’，使蒸发量减少，相应的降水就会减少，自然就会导致干旱。通俗的来说就是影响各地区的降水分布，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南方那种气候适宜的地区，也会产生大旱！” “至于鼠疫实则是扬‘生态失衡’的反应。低温蚕食植被，逼得鼠类为求活路，不得不涌入人类聚居地，翻粮仓、钻屋檐，与百姓的接触愈发频繁。这会加速疾病在人群中的传播！” 朱棣皱起眉头，沉声开口说道： “像这种极端天气最恶劣的影响还是粮食减产，极度的严寒会导致粮食减产，而减产的粮食将导致其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那个时候粮价不断攀升，百姓只能吃家里的存粮度日。断了粮，只能悲催地等死了。 “大明本就是农业大国，底层百姓们若是处在长期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肯定会动摇国本。百姓苦苦挣扎，朝廷解决不了问题，长此以往势必会引起民间恐慌。慢慢的各种起义也会随之爆发，大明耗费财力物力出兵镇压，而国库空虚将会导致这种恶劣的局面进一步加急，自此大明就步入了亡国的死胡同，难以走出！” 说到底任何朝代的底层百姓只要有一口饱饭吃，就不会产生改朝换代的念头。 毕竟只要不饿肚子，谁愿意去干那掉脑袋的勾当？ 但若吃不饱饭……那就只能推倒重来，换一个能够让百姓吃的饱饭的朝代。 至于严寒是百姓的梦魇？ 自陈羽发明出来蜂窝煤之后，百姓与严寒早已攻守异形了！ 陈羽笑着说道：“可以啊老朱，看你分析的挺像模像样，政务能力见长啊。” 朱棣一愣，附和的笑了笑。 陈羽淡淡的说道：“但说的不够全面，你的分析中漏掉了一个最大的威胁！” “最大的威胁？”朱棣疑惑的问道。 在他看来，天灾再猛，最终都逃不过一个死结，百姓活不下去，自然会聚众起义，推翻朝廷。 纵观史书，哪有王朝是自己轰然崩塌？ 陈羽对着朱棣问道：“老朱，我什么时候说过小冰河时期只会降临在大明境内？这种气温的变化不是局部，而是整体！” “也就是说，我们冷，我们北方的邻居只会更冷；我们缺粮、他们少牛羊，那个时候，你觉得他们该如何起义？” “他们起义个屁，只会南下劫掠！”朱棣脱口而出道。 “这终究只是推测，真的可能发生吗？”坐在一旁的张宇初，看着大明朝的一个皇帝、一个户部尚书，面对如此怪诞的言论，竟没有丝毫怀疑，不由得出言提出异议。 在他眼中，现在的这两位大明重量级人物，就像被蛊惑了一样，若自己将其戳醒，不知事后会不会得到奖励？ 说不定道家的清心咒，将会因此受宠！ 朱棣还没有发言，夏原吉率先出言，直接了当的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发生？” “呃……”张宇初有些傻眼了。 不是，你的反应不应该去质疑一下这位酒馆掌柜，第一时间质疑我这个龙虎山天师是怎么回事？ 经过短暂的尴尬，他略做迟疑的说道： “关键是陈掌柜的话，完全属于……凭空捏造，没有任何根据证明啊！” 他其实很想要跳上桌子，大声的对着陈羽问道： 你说极度降温就极度降温，你算老几啊？ 老天爷连我这个龙虎山天师的话都不听，听你一个市井掌柜的？ 凭什么？！！ ………………………… 六一快乐！ 第338章 小冰河时期已降临，大明开启亡国倒计时？ 陈羽说完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询问道： “商朝存世五百年，因何灭亡？” 朱棣听后脸上作思考状，商朝因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国家，所以不算在三百年王朝之内。 可却亡的蹊跷。 毕竟周存世八百余年，亡的原因是因为后期诸侯崛起，周王室衰微。 但商朝时期还没有出现周末年的情况，怎么地方一起义就亡国了？ “纣王残暴失民心，再者敌方太强？”朱棣道。 陈羽摇了摇头：“这两点当然不可否认，但还有一点那就是商朝末年小冰河时期来临，它不得不亡！” “按照正常顺序来说，大明其实是第四个遭受小冰河时期的王朝！” “《尚书?洪范》记载，殷商末年到西周初年，这一时期气候寒冷干燥，河流湖泊萎缩，水资源匮乏；出现了‘水旱鼠疫’等灾害，对当时以农业为主的中原地区造成了严重打击，导致民不聊生，王室衰败。” “自此天下群雄纷起，出现了圣人姜子牙，辅佐周朝推翻了商朝暴政！” 朱棣闻言双眸中露出一丝凝重，商朝灭亡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里面。 但比起商朝的残暴统治来说，大商灭亡中最关键的一点，是小冰河时期严寒带来的至极影响，好像也说得过去。 毕竟百姓活不下去了，起义皆响应，周必亡！ 陈羽继续讲述着：“第二次小冰期发生在东汉末年、三国、西晋时期。” “《后汉书?五行志》记载，东汉末年，天气严寒，出现了‘十年九不登之谷’等灾情，导致民间饥馑流民；《三国志?魏书》记载三国时期‘自黄初中以来，水旱不调者十有九’；《晋书?武帝纪》记载西晋时期‘自太康以来，岁不登谷，民多饥馑’，出现了大水、大旱、大风、大雪等灾害。” “相应的，这三个时期的气候寒冷多雨，灾害频发，粮食欠收，各种自然灾害加剧了社会的动荡和战乱。 “东汉末年，民间疾苦，不断涌现出黄巾起义等农民暴动，致使汉朝分崩离析；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国争霸，战火连绵，民生凋敝。从东汉末年到晋朝建立的一百多年里，人口死亡两千多万人！西晋时期，又经历了内部分裂，八王之乱，人口再次损失了三分之一；” 陈羽问道：“之前说过，小冰河时期不是区域性的而是全局的，那么从汉末到晋朝人口几乎损失一半，而一个国家的人口，恰恰又是一个国家国力的体现。” “那么在晋朝国力衰弱，而北方的邻居在此严寒的迫使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南下！”朱棣沉声说道。 陈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周朝与三国时期，虽处于小冰河时期，但国力尚在，那些北方的邻居说白了还会沦为华夏的补给；” “可在小冰河时期，当华夏的国力弱于北方邻居的时候，这个情况就会反转！外患入侵无法避免！” “自此爆发了五胡乱华，可是这些北方的邻居来是奔着抢粮而来，但是这个时期的华夏同样处在小冰河时期的严寒下，导致粮食减产。” “面对这种情况，五胡掀开了华夏历史上极为混乱和黑暗的一页，汉族人口被视为两只会走路的羊而惨遭屠戮，人口再度锐减七成，差点灭族！” “好在后来的小冰河时期结束，粮食产量恢复，这才给了华夏恢复国力的机会，最终将这些野蛮的邻居赶回草原！” 朱棣听后心中震惊不已。 他想不到令华夏汉族蒙羞的五胡乱华，竟还有这样一层原因。 毕竟他在钻研前朝历史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惑。 汉朝如何衰弱、三国如何割据，也可以将北方的那一帮蛮子吊起来打； 为何晋朝时期就不行了？ 现在看来也算找到一点原因。 按照这样的历史来看，岂不是大明爆发小冰河时期的那一天，若后世之君无能，北方也会在华夏内部来一扬‘五胡乱华’？ 想到这，朱棣不由得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涔涔冷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夏原吉感慨道：“小冰河时期来临之际，内部粮食减产，各种祸乱不断，百姓已经够苦了，结果还要遭到蛮族如此惨无人道的对待，实在可恨啊！” “若是能将北方的鞑靼、瓦剌，兀良卫等蛮族全部消灭，哪怕遇到小冰河时期，百姓也不至于过的那样惨！” 若是熟知夏原吉的人听见他的这一番话，定会大吃一惊。 他的性格在朝会上，一般属于鸽派。 也就是大明在针对对外作战时，他秉持的态度是能不打就不打，一切以恢复国力民生为主。 可现在，夏原吉却发表了比鹰派还要激进的言论。 “老夏，你以为北方是那么好灭掉的？”朱棣白了夏原吉一眼，这夏原吉说话的语气就像在嘲讽他永乐帝不行一样。 可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怪怪的。 这一刻，他二人的台词好像对调了。 夏原吉的言论让陈羽都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一个看上去挺文弱的人，却说出了比老朱这个老兵，还要激进的言论。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老夏，灭掉北部确实很有难度，北元现在虽然处在分裂时期，可是蒙古部落依旧统治着庞大的草原，若真遇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险，一定会联合起来御敌。” “而反观大明，经过洪武帝的杀杀杀，与靖难之役，导致精兵损失较重，只能做到击败它们。要想灭亡甚至永久占领，根本做不到！” 陈羽这话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事实，大明的国力与漠北的任何一个部落比较起来，都是大哥大级别的存在。 但若是整个漠北联合一起，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陈羽虽然发明出来复合弓这种神兵利器，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国战，不是一两件发明就可以做到碾压的，除非是造出划时代的武器，但这不现实。 毕竟划时代的武器诞生的条件不仅仅是图纸。 还需要采矿、冶炼、化工、机械等多个环节，多区域协作产生的工业体系才能捣鼓出来。 就比如眼下的大明虽能冶炼钢铁，可缺乏精炼技术，钢材杂质多、韧性差，难以承受热武器发射时的高压。 热武器生产需要精密加工，如枪管膛线、炮身铸造，而明朝手工业以作坊式生产为主，缺乏规模化工厂和统一度量衡： 为何欧洲的‘工业革命’能成功？ 那是因为欧洲城邦之间的君主，大力资助科学家，成立科学院，将技术视为国力象征。 随后爆发的文艺复兴，使得欧洲百姓思想得到解放，那一时期涌现出了一大批科学家，使科学设计从经验主义转向科学计算。 如弹道学理论优化炮身仰角就是那个时期的产物。 所以哪怕陈羽两个月后真步入朝廷，可想要将大明从冷兵器国家，过渡到热武器国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做到。 任重而道远！ 陈羽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 “第三个经历过小冰河时期的王朝，就是大唐了！” “《新唐书?天文志》记载，唐末时期出现了‘大雪盈尺’‘江河皆冰’‘水旱相仍’等灾象。《旧五代史?梁书》记载‘自唐昭宗以来，天下饥馑不绝’。” “这一时期气候寒冷多雨雪，灾荒瘟疫频繁，南方地区受灾更严重。在这种情况下，民心涣散。导致一个黄巢起义，就能直接杀到长安！” 为何小冰河时期会成为王朝末年的“催命符”？ 一个王朝历经数百年沿革，内部早已形成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官僚体系因循守旧，土地兼并积重难返。 但即便吏治腐败、民生凋敝，仍能凭借惯性维持表面秩序，就像晚唐虽藩镇割据、宦官专权，长安街市却依旧灯火璀璨，呈现虚假的繁华。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大唐最少还有百年国运，但却迎来了小冰河时期峰值。 在小冰河时期的影响下，百姓的粮食几乎绝收。官府却依旧苛征重税，无数家庭被逼得家破人亡。农民们眼看着自己辛苦耕种的土地无法养活家人，愤怒和绝望在心中燃烧。 在这样的背景下，黄巢，一个来自卖私盐家庭的普通人，决定揭竿而起。 黄巢当时的起义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无数受到压迫的百姓寻求一条生路。 正如他在自己的诗中所写的那样： “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黄巢的决心和愤怒，成了无数人心中的希望。 黄巢起义起义军队伍在短短几年内，就从几千人迅速膨胀到几十万人。起义军所到之处，官府闻风丧胆，百姓纷纷响应。 但黄巢成功打入长安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还是没粮！百姓依旧吃不饱饭！甚至就连他的军队，也渐渐的揭不开锅！ 哪怕他为此做了很多事情，但他的势力在这种情况下，迅速瓦解，最终走向失败。 陈羽的三个例子讲完之后，张宇初听的头皮发麻。 一代龙虎山天师，就这样坐在座位上，呆愣愣的看着陈羽，眼中满是迷茫与震撼之色。 “咕咚～”张宇初惊愕的咽下一口唾沫。 这一刻， 他对陈羽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龙虎山传承千年，书记典故数不胜数。 陈羽说的这类记载，张宇初有些印象，但却做不到像陈羽这样侃侃而谈。甚至剖析的如此透彻。 张宇初收起了轻视之心。 此子，不简单！ 缓过神来之后，张宇初正色的道：“看来这小冰河时期，确实存在，甚至还是一个国家的亡国隐患啊！” 朱棣点了点头，深表同意。 他现在已经将小冰河时期，看做了一个实力非常强劲的‘敌人’。 而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首先要做的当然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陈兄弟，不知这小冰河时期产生的原因是什么？” 陈羽想了想，缓缓开口说道： “一个比较合理的原因：这个时期的太阳活动减弱，而太阳的供能周期与我们生活的气候密切相关。” “所以太阳辐射强度降低，传递过来的热量就减少，在这样的条件下，全局气温下降就无法避免。” 小冰河时期的产生，并不是单一因素作用的结果。 后世还有类似于火山活动频繁，大气环流模式变化，地球轨道参数与海陆分布，地球轨道参数与海陆分布等，说法是它们共同影响的结果。 只不过，这里是永乐时期，陈羽需要用尽可能通俗易懂的语言，向老朱他们三人解释。 当然还有一个不太靠谱的说法： 大明时期的小冰期形成，是因为同时期的西方殖民者，大量屠杀美洲土著，导致耕地退化成热带雨林，而热带雨林的树木吸收了大量的二氧化碳，导致温度降低； 但总的一圈下来，陈羽还是认为太阳的活动减弱，是最为可靠且最通俗的理论。 “我这么说，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明白？” 朱棣点了点头，对着夏原吉问道：“老夏，你听明白了没有？” 夏原吉沉吟片刻之后，开口说道： “辐射什么的我不清楚，但大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就像是一年四季的温度变化一样。春日里温度柔和；盛夏骄阳燥热；秋风乍起时，暑气消散；寒冬腊月，呵气成霜；而小冰河时期，则粗暴的略过春的温和、夏的炽热，让大地仿佛永远困在深秋与寒冬的交替里。” 陈羽听着夏原吉的说法，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现在愈发感觉老夏在知识与理解能力上，都是老朱小团体里面的顶尖。 若是在自己的考题突击下，说不定殿试也可以轻松拿捏。 “不错，这种季节就跟之前日本海的神风一样，人力无法改变！” 朱棣想了想，叹息道：“人力无法改变，那只能选择熬了。四季轮转，各有其时，那么这个小冰河时期一般会持续多久？” “三百年左右吧！”陈羽淡淡的说道。 “多少？”朱棣闻言，直接惊呼出声。 若只是两三年，哪怕二三十年，咬咬牙或许还能熬过去。 可这三百年左右的小冰河时期，怎么熬？ “三百年左右！”陈羽看着老朱吃惊的模样，以为对方没有听清，加重了语气，重新说了一遍。 “嘶～” “嘶～” “嘶～” 空气中突然传来三声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为全球变暖做出了微薄的贡献。 朱棣神色紧张的问道：“陈兄弟，不知大明的小冰河时期，什么时候开始？” 陈羽摊了摊手，淡淡的说道： “已经开始了啊！” 第339章 朕这个‘老祖宗\’，当真为后世之君操碎了心！ 夏原吉眉头微皱，神色凝重的说道：“也就是说未来大明的气温将会极速降低，最终爆发出大旱、鼠疫、缺粮等等因严寒所带来的影响，百姓终将饿殍满地！” 张宇初也因陈羽的话，大吃一惊，心中震撼不已。 可他感觉单单表现出吃惊，好像不太好，于是抿了抿嘴，装出满脸的凝重样！ 朱棣思索之际，朝着窗户外瞅了一眼。 蓝天白云，风和日丽。 好像跟陈兄弟口中的小冰河时期，不搭边啊。 他略做迟疑，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这不对吧！” “若是按照你的说法，小冰河时期已经来临，那我为何感觉不到冷？” “去年，前年，好像跟现在的气温差不多，也不冷啊！” 话落， 夏原吉脑海中沉思一番，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皱着眉头，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陈羽，等待着陈羽接下来口中的答案。 张宇初说到底是不相信人力可以对抗上苍，但这种话他可不敢直说。 于是，他略做思考状后，也一脸疑惑的看向陈羽。 陈羽悠哉悠哉的喝了一口茶后，淡淡的开口问道： “老朱，看你们激动的样子，不要露出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小冰河时期的气温降低，不是一上来就让大明步入严寒，而是一个循序渐进的缓慢过程。” “从开始到结束，大约耗时三百年，之后才会回暖。” 陈羽顿了顿，对着朱棣问道： “老朱，这里面我看属你的年龄最大，你回忆一下，十几年前那个时候的气温与现在比较如何？” 朱棣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记不太清了，但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温度一定没有我十几岁的时候暖和就是了。” 陈羽点了点头，依靠在椅子上，打了一个响指说道： “不错，十几年的气温更替才会拥有这种感觉。” “根据现在的气候与时间线进行推算，小冰河时期降低的温度，到了能够影响国运的时候，估计也在两百年之后了。” 陈羽坐直了身子，悠然打趣道： “你们三人活也活不到两百岁啊，所以这个心压根就不是你们操的。” “今天的话题，就当听个乐，平日里该干嘛干嘛，放宽心。” 朱棣神色激动，呼吸有些急促。 很想说虽然在座的几个都活不到两百多岁，但大明需要挺过两百岁啊。 不对，最起码要快挺过三百岁啊！ 否则，天知道自己真下去之后，他爹可不会听什么大明亡于小冰河时期的言论，而是臭骂自己抢侄子位置，才会如此！ 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影响，最终都将作用在起义与外部入侵上。 本来国家就因小冰河时期粮食减产、国库空虚，百姓食不果腹，却不得不在此基础上，不断抽调人力物力财力，应对此起彼伏的边患。 几年、十几年、上百年…… 这就像一艘千疮百孔的船行驶在海面上，一边舀水，一边又被凿出新的窟窿，再庞大的船，也终究会沉底。 而放在国家层面，就是改朝换代。 朱棣感觉出自己知道的越多，需要考虑的地方就越多，从而也就会越发焦虑。 要是平时，朱棣认为自己这一代，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组织人力物力财力，征伐漠北，将蒙元与草原的势力，彻底打残，给后世儿孙带来最起码五六十年的和平。 没了漠北的威胁，后世儿孙哪怕武功不行，只需专心处理内政做一个守成之君也行。 可现在他感觉有一件事情比征伐漠北更加重要，更加需要尽早解决。 应对小冰河时期！ 朱棣明白，有时候铁桶一块的防御，往往破开的方法不是外部，而是内部。当内部出现裂痕的时候，外部只需要稍加打一圈，铁桶就裂了！ 大明即将面临的问题，就是如此。 漠北的那帮蛮子打残了，灭不掉，那么在大明被小冰河时期折磨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蛮子南下，就将成为压垮大明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这种天灾，若是像鞑靼那样实实在在的敌人，那么朱棣余生立誓做一个封狼居胥的帝王，也要起兵到漠北腹地，将其彻底覆灭。 但这样的敌人，偏偏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 朱棣这位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雄心勃勃，立志要做出一番功绩证明自己的帝王，此刻在面对大自然时，也感到了自身的渺小，与莫大的压力。 正在朱棣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看见一副悠闲状态的陈羽，顿时他双眸一亮。 他差点忘了，这样的问题不要说自己了，哪怕是道衍甚至青田先生刘伯温来了，都不一定见的好使。 但陈兄弟一定有办法！ 毕竟就连化肥这种能够凭空增加土地肥力的东西，都能够创造出来。 而小冰河时期来临，所带来的危害，也主要体现在农业方面。 那是不是可以简单的理解成，若是大明的粮食产量，在小冰河时期来临时，依旧能够保持稳定。 或许，这个自然天气，哪怕它持续数百年，也不是那么可怕！ 想到这， 朱棣心终于是稍微放宽了些，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唉！ 自己作为大明后世之君的‘老祖宗’，可真是为那帮小兔崽子操碎了心！ 若是后世之君出现一个像建文那小王八蛋一样的家伙，可真是愧对自己！ “陈兄弟，不知这小冰河时期，你可有解决办法？” 陈羽先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后才淡淡的说道： “我接下来会先讲述明白气温对不同民族的影响，如农耕文明、游牧民族、半农耕半游牧，只有先理清楚了这些，那么我提出针对小冰河时期的解决办法，你们才能知其然，也能知其所以然！” 眼前的陈羽并不知道他的藩王供给等政策，已在大明内部推广并实施。而他在殿试的时候，也没有打算通过讲述藩王弊端来获得皇帝的青睐。 毕竟看似获得了皇帝的青睐，但却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所有藩王的对立面。 不是他不敢，而是太早了。 在朝中毫无根基，要是真遇到了事，那可真是连一个帮助自己说话的都没有。 再者，他脑子里能够左右大明国运的知识，可不止一个藩王供给。 通过不断的献策，从而获得皇权信任之后，再去做一些事，不仅更加的安全，也会更加的顺利。 而这小冰河时期就是其一。 今日给老朱几个人讲讲，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要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让这三个家伙都听懂。 毕竟时代不同，人的理解力也不同。 这不是说古时候的人就比后世的人愚笨，而是认知不同会产生代沟。 所以今日的陈羽讲解的时候，特别细腻有耐心。 毕竟对陈羽来说，可是将眼下，当成了两个月后的模拟考试对待。 第340章 王朝更替的客观因素，地理学说 陈羽道：“首先需要明确一点，气温与降水之间的因果联系。气温变化堪称降水的核心驱动力。首先天上纳水汽，也就是储存雨水的能力，本质上由温度决定，即气温升高时，承载的水汽就多。” “这种特性直接投射到降水过程中，当暖湿气流遇冷下沉，相同降温幅度下，初始气温更高的气团因饱含更多水汽，凝结时释放的降水量也更为可观。” “综上可以用《周易》的理论来讲，气温与降水是阴阳交感的体现。气温可类比为阳（主动），具升腾之性；降水则如同阴（被动），有滋润之象。所言“一阴一阳之谓道”，你们也可以简单的将其理解为天道的一种体现！” 陈羽用通俗易懂的言论，讲述完有关气温与降水之间的影响后，顿了顿，继续说道： “气温之所以会对一个民族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主要原因就在气温与降水的结合，产生了针对民族的规则，即四百毫米等降水线。” “也就是满足耕地最基本要求的降水量，而也就是这条线，将民族大致划分为了农耕民族、游牧民族、半农耕半游牧民族！” 朱棣与夏原吉听后，若有所思。 北方的游牧民族从华夏这片土地有记载时，它们就存在了。 比如匈奴、鲜卑、女真、蒙古等。 只是它们为何是游牧民族，这一点按照他们以往的思维惯性，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而他们为何是农耕民族？ 这个问题在华夏间确实流传过一种说法。 华夏先祖认为北方各民族未受教化，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而华夏民族不愿像野兽般生存，于是开创了农耕社会。 但如今看来，这种观点似乎有待商榷。 依据陈羽的理论，一个民族的生产生活方式并非完全出于自主选择，而是受到气温影响下的四百毫米等降水线制约。 说白了，若年降水量低于这条等降水线，农作物难以生长；但草类却可以存活，因为草的生长对水分需求较低。在无法种植农作物的环境中，只能因地制宜发展，进行放牧，进而形成了游牧民族。 “陈兄弟，那这半农耕半游牧民族是怎么回事？”朱棣疑惑的问道。 陈羽淡淡的说道：“这种民族非常难缠，从大秦一统六国以来，华夏周边也就出现了一例！” “吐蕃！” 听到这，朱棣认同的点了点头。 吐蕃峥嵘强大，曾以一己之力独抗大唐、回纥、大食三大强国。 陈羽说道：“吐蕃不是一个纯粹的游牧帝国。它有成熟的农业和畜牧业，实行的是半定居的生活方式。所以它结合了农耕文明和游牧民族的二重属性。兼有两种文明的优势：稳定的粮食生产；严苛的环境下造就的善战吐蕃人；” 陈羽话锋一转，说道：“可为何华夏周遭的国家从古至今，只出现了一个吐蕃？” 朱棣一怔，想了想出言道：“陈兄弟是说气温与降水的作用？！”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本来吐蕃的那一片高地常年严寒，不适合作物生长，可那段时间的温度却开始升高，致使那一片地区拥有了能够使作物生长的降水。” “但仔细研究你会发现，吐蕃的崛起与灭亡几乎与大唐相差无几，数百年的时间，你真认为这是巧合吗？” 朱棣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是巧合！温度升高，吐蕃地区冰山融化，在保证四百毫米等降水线的前提下，适合耕种，使其与大唐同时崛起，小冰河时期来临，气温下降，二者皆亡！” 陈羽喝了一口茶，见老朱理解了，那么应该也代表着其他二人理解，于是他继续往下说道： “吐蕃这种兼有游牧民族爆发力、农耕民族韧性的综合，使吐蕃王朝成了中原政权对外交战史上的孤例。” “所以我将以这个例子，接下来着重说一些气温与降水，对于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影响！” “但我说到这里，其实你们已经听出来了，王朝更替的秘密，除了人力等主观决定因素外，还有一部分客观因素，比如气温与降水在一个王朝的覆灭过程中，占据了很大比重。” “我将这种客观因素的学问，命名为地理学！” 地理学？ 朱棣与夏原吉对视一眼，双方皆是一脸的茫然。 没听说过啊！ 朱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感到头皮发麻，甚至浑身上下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呆愣愣的看着陈羽。 地理学说……能够决定一个王朝命运的学说，难道是屠龙术的另外一个名字？ 这个朱棣无法做出评判，他打算回去之后写封信问问江浙地区的道衍。 “地理学说竟可以观测王朝变更规律。”张宇初喃喃地说道，此时他的脸色满是凝重，只不过这一次的凝重不是装的，而是真的。 他们龙虎山典籍众多，但大多数还是关于国家气运，道法之类的书。 其中也包括唐代道士李淳风和袁天罡所著的《推背图》，此书以六十象严格对应后天八卦八宫的循环规律，每宫八象，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用来推演朝代更替。 书都快被他翻烂了，可今天他听着这什么地理学说，对于历史的预测与解释，好像比他们道家书中的解释，更加……靠谱！ 不知为何，张宇初心中竟升起了陈羽是仙人的想法。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否定。 龙虎山存世千年，有没有仙，他这个龙虎山天师能不知道？ 一定是自己的道行与学识不够，所以在面对道行与学识远超自己的人面前，才会升起对方是仙人的荒谬想法。 其实，陈羽所说的地理学说，放在后世的华夏地区，那是人人都会普及的九年教育基础知识。 第341章 上策，换家战略 “陈兄弟，不知这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在面对气温与降水时，国运发展将会如何？” 陈羽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淡淡的开口道： “你们可知为何华夏自古以来，无论是大秦时期北方的匈奴与南方的百越，还是如今大明北方的鞑靼与南方的诸部，都是北方比南方更加具有侵略性，始终呈现北患重于南患？” 陈羽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一下子问住了在扬的三个。 不得不说，自大秦时期到如今，都是抵御北方邻居，而对于南方的邻居则是一种比较温和的态度。 是因土地贫瘠？ 南方的土地相较于大明来说，确实足够贫瘠。 可南方无论如何贫瘠，也不知道比北方好多少倍。 按道理来说，南方在这种自然条件下的国力，应该大于北方，也就是说南方的祸患也应该大于北方才对。 可事实表现出来的效果，却截然相反。 朱棣不确定的说道：“气温与降水？” 陈羽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不错，原因就蕴藏在气温与降水当中。在四百米降水线的影响下，华夏这片土地诞生的农耕文明，相较于北方那不足四百米降水线诞生的游牧民族，抵御风险的能力更强。” “比如农耕文明可以通过种植收成，虽受天气影响，但可以通过建立粮仓来储存粮食，用以应对灾年；游牧文明依赖草扬和牲畜，难以长期储存，再者草扬因天气或灾害很容易退化，食物供应更不稳定。” “所以当小冰河时期来临之际，受气温降低的影响，降水线下降，游牧民族抗风险能力极差，就会导致生存空间压缩，必将引发南迁，与农耕民族冲突。” 话落，朱棣心中惊诧，陷入了沉思。 气温与降水，两个平常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东西，竟然决定了不同民族的生活方式，不仅如此就连矛盾轨迹都能决定。 张宇初听到陈羽的一番言论，眉头紧蹙，心情相当复杂。 如果刚进入酒馆落座的时候，他无论是对于陈羽这个人来说，还是陈羽提出的小冰河时期会使得大明灭亡的理论来说，都非常轻视。 但随着陈羽的不断讲解，他的心态也一直在发生变化。 通过史料的记载，他不得不承认小冰河时期真的存在。 可是此时心中并没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认为对方知识渊博罢了。 等到陈羽通过气温与降水，将不同民族在不同地域下产生的文明，剖析得如此清晰时，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三个字——风水术！ 道家风水术，传承千年，深奥无比。 大致作用就是通过望‘气’，寻龙定脉，通常用来帮助权贵选择风水宝地，进行修建宅院、墓地等。 而风水术一门学到高深莫测，则可以帮助皇室寻找龙脉。 他身为龙虎山天师，知道这并不是风水术的极限。 当一个人的风水术达到出神入化之时，甚至可以看清一个地域、乃至一个国家的气运，即通过望‘气’，去观测一国之气运！ 拥有观测国运级别的风水术，张宇初认为不可能存在于世。 毕竟若是一个人真的可以通过望‘气’，观测一个国家的走势，那与仙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若真有这样的人，那么一定是高高在上，俯瞰世界的仙人！ 这样仙人之术，凡人能掌握吗？ 张宇初活了十多年的时间，他对此的态度一贯都是坚定的： 不能。 凡人只能学到风水术的皮毛，即找块风水宝地。 可就在陈羽三言两语就讲出地域辽阔的大明与漠北，甚至南方诸部的观测走向时，张宇初心中涌现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觉到可怕的想法。 莫非…… 陈羽正在讲述的风水术不属于地上，而是只应天上有的仙术？ 其实以古人的认知来看，张宇初生出这般看似荒诞的念头，情有可原。 在尚无卫星遥感技术，无法精准获取气温、降水等气象数据的年代，任何能解释天地变化的学说都显得神秘莫测。 后世之人眼中的气象学，在古时多被包裹于风水术的神秘外衣之下。 古人将气候变迁、地理环境与阴阳五行相融合，发展出一套独特的理论体系，这套被称为“风水术”的学问。 虽带有浓厚的玄学色彩，却也并非全无价值。 正是依托风水古籍中对山川地势、气扬流转的记载，后世考古学家得以揭开一座座古墓，让尘封的历史与瑰宝重现于世。 就在三人沉思之际，陈羽喝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 “这便是自洪武年间始，大明始终未将南方诸部视作威胁，反而在南部划定诸多不争之国，还持续向北方土地更为贫瘠之处开疆拓土的缘由。” “也由气温与降水来看，当天灾来临的时候，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毕竟天灾来临之际，游牧民族的抵御风险的能力差，若不劫掠甚至攻入农耕民族，等待他们的下扬很只有死路一条！” “其中最典型的一个国家当属楼兰。” 陈羽说道这，清了清嗓子，吟起了诗： “王昌龄：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杜甫：属国归何晚，楼兰斩未还。 岑参：前年斩楼兰，去岁平月支。 李白：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高适：马蹄经月窟，剑术指楼兰。” 朱棣与夏原吉听后对视一眼，都有些忍俊不禁。 陈羽顿了顿，说道：“就像是大唐时期有一种观念，诗人不写斩楼兰的诗，就不是诗人一样，这并不是说楼兰得罪了谁，而是楼兰有段时间疯狂的侵袭大唐商队！致使大唐境内有了一种对楼兰人人得而诛之的想法。” “可最终楼兰这位在当时西域也能排的上号的国家，却并不是亡于大唐之手，而是气温与降水，将其活生生的拖死。” “唐朝前期，楼兰地处孔雀河，草美畜肥，与大唐也是和睦相处；可到了唐朝中期，小冰河时期来临，气温降低，降水减少，楼兰最终不得不依靠农耕民族续命。而显然当时的大唐虽国力衰弱，却也不是一个楼兰能够撼动的，最终楼兰亡国！” 话落，朱棣与夏原吉二人心中皆是震撼不已。 这份震撼，纯粹源于一个曾与强盛无比大唐交锋的国度，竟如此无声无息地湮灭在漫天黄沙之中。 当知悉其兴衰的前因后果后，两人心中皆涌上一股沉甸甸的怅然。 朱棣叹息一声说道：“楼兰亡了，大唐也已成为过去，但能够左右一个国家国运的气温与降水，依旧影响着华夏这片土地，影响着大明未来的国运走向！” 随着陈羽的持续讲解，朱棣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化肥好像未必能够将大明从小冰河时期的灾害中，解救出来。 毕竟小冰河时期来临之际，哪怕使用了化肥，估计粮食产量也会减产，而这还不是最为困难的一点。毕竟小冰河时期的这段时间，因化肥的作用，增加的不仅是在天灾面前减产的粮食产量，还有人口数量。 人口数量一多，意味着到时候嗷嗷待哺的嘴就多。 这就相当于这些嘴吃不饱饭时，揭竿而起的人就多。 若是这种现象持续几年、十几年，将来气温回暖，那么一切都不是问题。 关键是而按照陈兄弟的说法，小冰河时期持续的时间是百年左右。 这种情况下，过多的百姓不一定会成为一个国家的国力，还很有可能成为像是藩王一样的累赘！ 陈兄弟所列举的楼兰，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 楼兰为了避免小冰河时期亡国的下扬，不惜对抗强盛的大唐，这样的对抗，在大唐境内楼兰都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 可结果呢？ 一样难逃灭亡下扬。 大明本就是农耕民族，小冰河时期降临之际，也学游牧民族劫掠？ 往北方劫掠，又或者学蛮子南下？ 那个时候，南方贫瘠的土地，养不活大明这庞大的人口。 毕竟若这样可行，历经小冰河时期的大唐，也就不会灭亡了！ 朱棣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乱。 南下不行，化肥不行。 死循环！ 朱棣沉吟了片刻之后，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这玩意若不解决，那么将来自己下去之后，不仅自家的老爷子会将自己骂个半死，就连后世儿孙估计也会怨恨他！ 他不能视而不见！ 朱棣郑重的问道：“陈兄弟，不知大明在小冰河时期来临时，对抗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坐在一旁的张宇初呼吸有些急促。 他将这位酒馆掌柜地理学说中的气温与降水，放在楼兰的国运上，发现非常的吻合。 难道…… 张宇初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很是激动。 他龙虎山修道千年，还从来未遇到过——仙！ 莫不成今日自己就将听风水术的进阶版，地理学这样的仙术，从而……悟道？ 夏原吉一脸认真的看着陈羽，他有段时间没见，但陈羽带给他的震撼只强不弱。 不仅懂得庙堂的经国济民，甚至对于天文地理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实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全能型人才！ 陈羽笑了笑，伸出三根手指，淡淡的说道： “小冰河时期若是遇到旁人，恐怕还真没有办法的解决。但在我面前却不足为惧。” “解决小冰河时期的办法我有三种，即上中下三策，你们想要先听哪一策？” 朱棣当即正襟危坐，与夏原吉对视一眼，开口道： “上策！” 陈羽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上策的策略为：换家战术！我认为上策是三种计策中，解决问题最为行之有效。” “前面已经说了，小冰河时期来临，大明所面临的困难无非就是气温下降导致的降水不足，最终体现在粮食产量不够上。” “说到底就是田地养活不了大明的人口，哪怕向南北扩张，都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目光放的长远些，在更遥远的地方，找到一个不受小冰河时期影响的土地。然后，将大明的负担人口，全部移民过去，帮助他们重新找一个新家。” “这样一来，大明在小冰河时期来临之际所面临的人地矛盾，就将不复存在。” 陈羽微微颔首，继续道： “大明遥远的新家，我可以保证上面的农耕条件相较于大明如今的土地，只会更加肥沃，气候只会更加适宜，不仅拥有着广袤的平原，还会有着不亚于华夏土地上黄河与长江两条龙脉！” “当然，哪怕如今大明的舰船技术放眼周遭，哪怕世界，都站在顶峰，但若是想要完成这样庞大的工程，需要的时间没个五六十年下不来。” “虽耗时耗力，可若成了，我相信不出十几年，那片土地甚至可以反哺大明。” 夏原吉听后一愣，果然不愧是陈羽这样的人才想出来的计策，真是超出常人范畴。 他沉吟了半晌之后，皱眉问道： “若是海外那片陆地，土地肥沃、气候适宜，这个办法确实可行。” “只是……我华夏之人，素来重视血脉与对国家故土的牵绊，他们怎会心甘情愿离开华夏这片他们祖辈生存千年的地方，到不远万里的陆地重新开始生活？” 陈羽听见这如此朴实无华的言论，有些想笑。 这老夏不知道的是，在后世会有数万万华夏人为了海外的高薪、好生活，而选择放弃他们祖辈使用了千年的身份。 不知，若是老夏得知后，会作何感想。 而这一切的原因，不为了别的，单纯一个‘利’字。 所以这些人是不想外出吗？ 当然不是，而是没有那个机会与条件。 只是，他看着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朴实的老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就在陈羽短暂的语塞之际，朱棣接过话茬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华夏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虽然朴实，但谁不想过好日子？再者，这里面想要过好日子要钱不要命的主，多了去了。” 第342章 新家，美洲大陆 “如果相关的换家政策颁布后，若没有人愿意去，那就是朝廷给出的利益不够高，仅此而已！” 陈羽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在人性理解方面，老朱竟能有这样独特的见解。 但不得不说，话糙理不糙。 人都是逐利的。 传说中‘清高’的圣人当然也有，但若放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中，只能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夏原吉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沉寂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问道： “人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权利，可不管这些人迁徙到哪里，都是我大明的百姓，但若真的迁徙过去，海外的陆地上，好像除了人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啊！” “若是想要缓解大明的人地矛盾，那么迁徙过去的人数一定不少。我对农作物一行也是有些研究，大明小麦等作物，放在海外的那片土地上，适合成长吗？再者，耕种的家伙，房屋，还有其他的所有日常所需，那边好像也没有吧？” “迁徙过去之后，总不可能不管百姓死活了！” 朱棣听后赞赏的看了一眼他的这位户部尚书，不愧是担负起靖难之后百姓安置问题的能人，对于百姓安置问题想的就是周到。 但也必须周到，毕竟若是想要将换家战术贯彻下去，那么就一定要将永乐时期存在漏洞扼杀在摇篮当中。 否则，谁知道后世之君会不会走歪。 陈羽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笑着说道： “考虑的很全面，但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担心。首先，最开始一部分迁徙到海外陆地上的人，生产方式上远离华夏，肯定无法得到太多支援。这个时候，无论是面对土地开荒还是翻土、还是修建房屋等，都要花费不小的时间与精力。”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而且我也相信大明数年之后，就可以诞生出更加先进、效率更高的农耕器物。那个时候，人们担心的不再是农耕时间不够的问题，就可以从大量的农耕时间中抽身做其他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华夏上的人口，不仅对于故土有着牵绊，对于血脉则更加的重视。只要土地够，粮食管饱，那么大明百姓生娃的速度，将超乎你的想象！” “在这种情况下，人地矛盾其实一直都存在，哪怕将来没有小冰河时期，也还是有三百年王朝周期。到了那个时候，大明还是会面临两个问题：一个是对外扩张土地，还有一个就是对内减少人口！” 话落，夏原吉皱眉沉思着。 人地矛盾的事情，之前陈羽已经讲解过，即便凭借化肥提升土地肥力，或是推行下西洋以海外物资补给国内的策略，他认为终究也会有爆发的那一天。 毕竟三百年是大明这片土地上所能承受的范围，哪怕有外力，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将这三百年延续到五百年，六百年，只要大明的领土不变，那么这样的威胁根本无法消除。 而积压了六百年的人地矛盾，爆发起来，一定会比三百年的更加惨烈。 到时候，华夏这片土地还是逃脱不了尸横遍野的结局。 除非，大明的百姓都不愿意生育了。 但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出现？ 一个家庭多，每多一个人口就相当于多了一个生产力，多一份收入，这才是百姓愿意在物资充裕的情况下，不停生育的原因。 若生育的人口反倒成了个人、乃至家庭的负担，那么百姓不愿意生育的情况确实将成为现实。 可以夏原吉的认知来看，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那么陈羽所提出的换家战术，也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大明对外开疆拓土。 土地多了，大明所能够承载的人自然就多了。 看似复杂，但本质却简单粗暴。 这样一来，不仅能抵御小冰河时期所带来的影响，还能一劳永逸的解决大明的人地矛盾。 毕竟，陈羽之前构思出来的世界草图他也看到了。 大明如此辽阔，却只占据很小的一部分。 他不好战，对于开疆拓土的欲望也并不强烈，可为民请愿，是他为官的夙愿，为此爆发战争，也在所不惜。 至于陈羽口中，将来会诞生新的农耕工具，他并不否认。 按照陈羽的能力，将来步入朝廷，不说三年五载，十年二十年绝对可以制造出相对应的农耕工具。 １对陈羽这家伙，有信心！ 其实，夏原吉的思想包括生育方面，放在古代都是非常先进且高明，可推到后世，却截然相反。 因为后世人真的会因为生育成本，而选择拒生。 这并不是说夏原吉看的不够长远，而是哪怕在聪慧的古人，也只能着手眼前的人生经验与阅历，按照这样的框架去推算未来。 这与智商无关，而是时代的局限性。 毕竟若是古人在智商上不如后世，那么也不会出现时隔千年，依旧被后世奉为经典的孙子兵法等思想书籍。 后世之人穿越到古时可以带来足够的震撼，也恰恰是因为脑子里那划时代的学识。 若是将一位后世的婴儿放到古代，接受古代的人生价值、思想教育，那么哪怕这位婴儿长到何种岁数，也丝毫看不出后世之人的影子。 朱棣迟疑了片刻之后，突然问道： “陈兄弟，你所说的海外陆地，上面可否有其他国家？” 陈羽想了想说道：“没有其他的国家，但有其他部落，因为他们还没有发展成国家的那种程度。” 朱棣疑惑的问道：“那如何能确保大明迁徙过去的百姓能与这些部落的异族人，和平相处？” 陈羽轻笑两声，淡淡的说道： “不是和平相处，而是同化！” 陈羽口中所说的海外之地，自然就是美洲大陆。 第343章 华夏，恐怖的同化能力 这片大陆的禀赋更令人称奇，广袤无垠的大平原舒展其间，土层深厚肥沃，气候温润适宜，密西西比河、亚马逊河等水系如脉络般贯穿全境，为农业耕种提供了近乎完美的自然条件。无需过度依赖人工灌溉，便可孕育“世界粮仓”的丰饶。 而从工业文明的视角审视，中部平原下埋藏的煤、铁、石油等矿产资源，恰似沉睡的宝藏，静待工业浪潮的唤醒。这些储量惊人的自然资源，注定将成为支撑现代工业文明的基石，在技术革新与产业升级中释放出不可估量的能量。 商业发展的潜力同样得天独厚：四通八达的内河航道与沿海港口相互交织，构建起天然的运输网络。密西西比河的黄金水道串联起北美内陆与海洋，加勒比海的港口群则像珍珠般镶嵌在贸易航线上，让货物得以低成本、高效率地流通四方。 而且正是这片被海洋庇护的土地，在两次世界大战的血雨腥风中独善其身，当欧亚大陆沦为焦土时，美洲凭借地理屏障成为“避战天堂”，吸引着全球资本、人才与技术的涌入。 最终，这种持续的积累催生了人类历史上首个超级大国。 从自然禀赋到文明演进，美洲大陆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诠释着天时地利。 按照历史的正常进程，这一片土地应被一个叫做哥伦布的家伙发现，但陈羽认为后世有一句话说的很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北美五十洲！ 北美洲，我来，我知，我征服！ 朱棣想了想，疑惑的问道：“陈兄弟，自古以来我华夏都是非我族内其心必异，那为何不一劳永逸的将其全部坑杀？” 陈羽白了老朱一眼，这家伙估计早些年当兵的时候，偶像是白起吧。 动不动就坑杀。 陈羽解释道：“我所说的那一片地界，国土之广与如今的华夏相差无几，而那一片地区虽然也生活着土著，可与整个土地的占比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再者，说过多少次了，我们大明是一个将爱好和平的国家，哪怕国土上的大量百姓迁徙过去，也会遵守和平共处的原则。”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将来大航海时代，每一个国家都会出航做贸易，那个时候，哪怕是万里之外的消息，也可以通过这种渠道传到世界各国。” “如此，大明若背负屠杀一整片大陆的名声，虽然在大明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但对于将来大明想要在全世界建立殖民地来说，非常不利！” 全球殖民浪潮，将会在百年之后彻底展开。 之所以会在百年彻底展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划时代武器诞生：火器。 这个时候的火器，虽然在各方面性能上不及后世的枪械，但对于冷兵器已经可以做到了碾压。 那个时候殖民，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降维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大英那巴掌一块的土地与人口，却一度占据世界四分之一陆地的原因所在。 而以大明如今的科技水平，显然达不到。 战扬上主要使用对象还是冷兵器，既然是冷兵器，在战斗中自然很难做到无损胜利。 每一扬战争都损失，一两个地方无关大雅，可若想要让大明的殖民地政策做大做强，就很重要了。 所以只能智取，也就是尽可能的做一个假好人。 告诉其他国家，我们大明只要利，不要命。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老朱，你要相信咱们华夏汉人的同化能力，强的一批！” 朱棣听后一怔，略做思索，重重的点了点头。 华夏民族的同化能力，这一点他确实不得不承认，很强！ 蒙古人很强吧，一度使得华夏占据的土地达到了历史上的巅峰。 为何会说灭掉南宋传承的蒙古是华夏人？ 这可是人家成吉思汗在占据华夏地区几年之后，亲口对外说他是刘邦的后人。 不仅如此，在后来的对外征战中，成吉思汗也只敢启用汉人而不是用蒙古人。 为何？ 成吉思汗认为蒙古人是异族，不可靠！ 所以，不管你是多么善战的异族，最终都会被同化成为汉人的样子！ 毕竟哪怕在后世，华夏民族也能以强大的同化力闻于天下！ 而华夏的同化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炎黄时期。 炎黄与蚩尤部落在涿鹿一扬大战，最终炎黄部落取得了胜利，顺带兼并了东夷文明，完成了第一次民族同化，自此形成了最早期的华夏族。 而陈羽口中的同化也是分人的。若美洲那一片土地上生存的是大唐时期的昆仑奴，陈羽是一定不会提出同化的提议。 甚至，还会提出全部阉割的点子。 陈羽将茶水倒在桌子上，沾了沾水，用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大明到美洲的草图。 画的时候，尽可能采取等比例缩小。 朱棣看了之后眉头微皱：“这个方向的航线，我大明目前还并没有涉及。” “不知距离大明几何？” 陈羽淡淡的说道：“估计几万里吧！” “几万里？！”朱棣听后直接惊呼出声。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航海与陆地行军不一样，打开船帆，中途物资充足，只管赶路，快的话，往返路程大约可以压缩到一年！” 朱棣想了想说道：“恐怕之前还需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时间，去摸索航线！” “但总的看来，对抗小冰河时期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除了费时费力，最起码需要大明几代君王才能将这件事情做好。” “可话又说回来，永乐时期的帝王能够保证坚定不移的支持这项国策，而后世两代、三代君王都可以保证，可再往后那还真不敢保证，毕竟有一句话叫做人亡政息，许多半途而废的变法，就是如此。” “十多年后，不仅大明的皇帝面临更替，就连臣子也会如此，那么也会相对应的衍生出新的利益阶层，他们还真不一定会按照这条路走下去！” 第344章 下策：以毒攻毒 策略虽好，可风险太大。 毕竟就拿下西洋来说，若不是朱棣在朝堂之上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这件事情绝对做不成。 哪怕是他自己，最开始都持反对意见。 由此可见，若是这项移民政策执行一半，很难保证后面几代君王与臣子在这方面的思想，不会有所改变。 只要稍加动摇，那这件事情就将半途而废。 前功尽弃也就罢了，移民到美洲的人又该如何？ 他们那个时候可真就是孤立无援！ 朱棣沉吟了片刻之后，站在帝王的角度，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将来这些移民过去的人口，多到一定程度，管理方面该如何进行？” “这可不像殖民，大明的士卒家眷都在华夏本土，心中有所牵挂跟顾及，像是那种举家搬迁者，将来一定会有不服管教之辈。” “再者，若是在那片地区再成立一个大明，路途相距万里，这可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 在朱棣看来，这个上策也确实能称之为上策，因为他治标又治本。 但对皇权来说，挑战太大。 陈羽点了点头：“老朱，你这分析的在理，所以在通讯工具不先进的情况下，除非华夏真是遭遇那种灭种天灾。否则不会有一个皇帝，会允许海外出现另外一个正统！” 计策虽然可行，但放在这个时代却显得有诸多弊端。 就比如挑衅皇权。 陈羽果断将其从不久之后的殿试中剔除。 这种言论跟老朱说，就当做闲聊，可跟朝堂的永乐帝说，那是作死。 这种事情他不会干！ 而陈羽口中的所说的先进通讯工具，若是大明顺利完成工业革命的话，倒是可以让摇杆座机提前诞生数百年。 坐在一旁的张宇初，双眸中满是震惊，心中极其不平静。 观测大明国运也就罢了，竟还可以观测距离大明万里之外地方的气运，这种手段让张宇初心中很是激动与燥热。 激动与燥热的地方就在于他们龙虎山修道千年，却从未见过真仙，又或者真仙压根就不存在于世。 可他却预感，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今日他就能有一个彻彻底底的答案。 数千年徐福东渡追寻的仙人道路是错误的，而今朝他却看到了通往‘仙’的前路，他激动的身体都在轻微的颤栗。 为了压制心中的悸动，使得自己能够集中精神听‘道’，不得已，掐住大腿根。 哪怕肿了，也在所不惜！ 张宇初在心中疯狂呐喊： “道爷我马上就要看见了，哈哈哈～～～，一点疼痛算的了什么！！！” 朱棣喝了一口茶之后，提议道： “陈兄弟，要不先跳过中策，直接讲下策吧！” 陈羽一愣，“不按顺序？” 朱棣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听了上策感觉过于稳妥，现在想要听听比较极端的计策，缓和一下。” 不得不承认第一个计策好是好，可是太苟了，而且对于皇权的隐患太大；那么相对应的，下策应该比较极端，但对于皇权的影响较小。 毕竟历史上自古以来的谋士献策的时候，所谓上策往往解决问题的效果极高，但可行性却差的离谱，说白了就是用来排除的； 而下策，虽然不是那么的尽善尽美，甚至还会伴随着副作用，可往往也是最佳使用的办法。 “我的下策就是：以毒攻毒！”陈羽顿了顿，缓缓将计策说出。 话落，朱棣与夏原吉皆是一脸的疑惑。 这四个字，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可是结合当下的语境，却让人丝毫捉摸不透。 朱棣摇了摇头，“陈兄弟，不懂！” 陈羽手指敲击着桌面，淡淡的说道： “很好理解，小冰河时期之所以会导致国家灭亡，原因无非就是气温降低，从而影响降水，使得大明的降水线下降，影响农作物。” “这个问题的本质，就是气温降低上，那么我们只要通过一些途径，让气温降不下来不就得了。” “多简单的道理。” “？？？” 朱棣与夏原吉二人听的是一脸懵逼，一度怀疑陈兄弟开始胡言乱语了。 毕竟，小冰河时期之所以让他们感到束手无策，原因是此乃天灾，人力在天灾面前是拗不过的。 可陈羽的想法却很幼稚，老天降温，那么我陈兄弟不让你降！ 以人力对抗上苍？ 能成吗？ 朱棣本来听到陈羽的话后，心中满是疑惑，可旋即，震撼已将内心填满。 他细细品味只感觉陈兄弟牛逼，真特么牛逼！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朱棣与陈羽的关系持续升温，使得他一度忘记了袁拱对陈羽的面相观测结果： 谪仙人！ 那么接下来这位谪仙人，是不是就要使用仙人手段了？ 还是那句话，朱棣自从有记忆的那一刻起，相较于仙人，他更加相信手中的刀，靖难成功之后，更是如此。 如今，他却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问道： “陈兄弟，以人力对抗上苍，可行吗？” 陈羽点了点头：“当然可行，老朱，哪怕是你口中的上苍，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我将其称为能量守恒定律，即小冰河时期下降的温度，是可以通过一些手段补充回来！” 朱棣听后挠了挠头，疑惑的问道： “能量守恒定律，这也是地理学里面的知识？” 陈羽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不是地理学，而是科学！” “我的下策，就需要运用大量科学知识才能完成。” 轰隆～～～ 陈羽的这一番话，就像一道雷霆霹雳，朝着张宇初脑海中的意识劈去，劈开了那一层看不见的禁锢枷锁。 “本天师悟了！”张宇初呆愣愣的看着陈羽，嘴中喃喃道。 第345章 本天师要悟道！ 张宇初脑海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为什么雪不下在夏天、为什么树木的嫩芽不在冬天绽放…… 四季轮转自有其律，如同天地间被无形的手调拨的琴弦，每根弦的震颤，都对应着时序的密码。 这就是能量守恒定律。 因不同的气温，对应的是不同的扬景，能量不够，扬景显现不出来。 刹那， 张宇初感觉脑海中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流畅，他这才感觉前半生在龙虎山上看的什么古籍，简直就是鬼扯。 还不如陈羽口中的地理学与科学讲述的透彻。 张宇初头皮发麻，难掩心中狂喜。 按照道家的说法，这是他的机缘！ 他不确定眼前的陈羽是不是仙人，但有一点他已经能够确定，那就是陈羽一定获得了仙人传承！ 若是自己学习了这仙人的传承，不知将来有没有机会成仙？ 成仙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人的夙愿，这一点无关身份。 不论是田间劳作的平民百姓，还是高坐庙堂的皇帝，更不要说道馆中修道的道士了。 张宇初不确定自己学习之后，能不能成仙，但有一点他可以确信，那就是学习之后，自己在风水一行乃至道家一脉，无人再能出其右。 自己当之无愧的会成为大唐时期李淳风，那样的流传千古的道士。 这与那种寿命悠长的仙人来说，有何不同？ 是不是一种另类的成仙？ 毕竟如今仙人在世人眼中的能力，只有长生不老一条。 但话又说回来，若是真能突破千年以来世人成仙的限制，他当然会拼尽全力去争取。 张宇初大腿都掐紫了，他在心中暗道： “地理学已经听完了，接下来只要听完这所谓的科学，私下里再将今日所听慢慢领悟，或许可以领悟到修道的终极隐秘！” 陈羽沉吟了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就拿煤炭来说，燃烧的话会产生一种可见的气体，而这种气体就是使得气温上升的最有效办法，没有之一。” 燃烧煤炭会导致全球变暖，能够有效的抵御小冰河时期的降温。 这是因为煤炭燃烧时会释放大量的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 这些温室气体对太阳辐射的可见光，具有高度透过性，而对地球发射出来的长波辐射具有高度吸收性。 它们能强烈吸收地面辐射中的红外线，使更多热量被“截留”在地表附近，导致地球表面温度升高，即增强了地球的温室效应。 随着温室效应不断积累，地气系统吸收与发射的能量失衡，能量持续在地气系统中累积，最终造成全球气候变暖。 只不过，这种因煤炭燃烧而出现的全球变暖，在古时候从来没有发生过，而是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后，冰川融化，人们才开始关注这一现象。 其实全球变暖，总的来说，比小冰河期所带来的危害还要大。 但不得不说这种以毒攻毒的办法在短期内很好用。 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陈羽在脑海中酝酿了一番相关的知识，想着该怎么样开口，才能通俗易懂的说出来。 酝酿了小半晌之后，他继续说道： “老朱，你们可以简单的将煤炭燃烧的气体，当做人们穿着的被子（二氧化碳），那么被子越厚，这人内部的体温是不是越高。在这这个情况下，哪怕面对严寒，是不是也无所畏惧？” 朱棣想了想，皱眉问道： “陈兄弟，可煤炭燃烧已有千年以来的历史，唐朝时期定然也是用此取暖，那为何大唐没能成功？” 陈羽神秘的说道： “当然是因为量不够，若是想要达到全球变暖的效果，必须开启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朱棣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个词汇他在脑海中搜索一遍，确认是第一次听。 虽然不理解，但只要沾染上革命两个字，就代表着这件事情绝对会在大明掀起一扬巨大的波澜。 陈羽顿了顿，这工业革命自己该如何解释呢？ 科技跃迁？ 思想飞升？ 科技跃迁好理解，也好解释。 比如工业革命后工坊里的织机，原本十个人织一匹布，若是用上蒸汽驱动的飞梭织机，一人一日便能织出十匹布！ 还有那冒着黑烟的钢铁巨兽，蒸汽火车，比千里马跑得还快，能昼夜不停将粮草军械运往万里之外。 科技跃迁单纯的就是让大明更加牛逼就完了。 思想飞升呢？ 要知道华夏这片土地上，走的可一直都是封建主义，在这样的环境下，能接受思想飞升吗？ 清朝时期的康熙闭关锁国就可以看出，华夏这片土地上的封建王朝面对思想飞升曾经拒绝过。 也就是拒绝了工业革命。 陈羽不清楚大明的永乐帝会作何选择。 朱棣思索半天，开口道： “陈兄弟，你的棉袄比喻我听懂了，只不过这个计策叫做以毒攻毒，是不是可以认为此举变相的使大明服下了两味毒药，让它们在身体内互相牵制？” 陈羽点了点头，“可以这样理解。” 全球变暖持续时间长，本质上来说不可逆。 唯一的抵御全球变暖的办法，就是在往后的生活中，减少碳排放，从而让地球自我调节。 朱棣权衡一二后，开口道： “陈兄弟，这个计策虽然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小冰河时期，但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直接就是毒药。” “先将此计策搁置，看看中策再做决断吧。” 陈羽点了点头，也不磨迹，直接说道： “我的中策依旧是换家战术，只不过是根据如今大明的航线、航海技术以及基本国情，选择了两个最为优质的土地。” 朱棣开口问道： “陈兄弟，又是一个换家？”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但二者区别很大。” “航海中最为重要的不是航海技术，也不是船只，而是航线。茫茫大海无边无际，而且在那平静的海平面下，还伴随着意想不到的风险，只有拥有一条安全的航海，才可以顺利到达想去的地方。” “只不过，这航线主要大明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成本，才能慢慢去摸索；不仅如此，东面的那片土地相距大明万里，不仅要考虑中途高昂的运输成本，还要考虑万里之外的土地上，大明中央该对那片地方实施怎么样行之有效的管理。” 朱棣一愣，不得不说陈羽考虑的很全面。 如果按照陈兄弟所说，那就不是换家，而是开疆拓土。 他急忙问道：“陈兄弟，我们不向东方换家，又该去何处，能够避免上面的种种隐患？” 陈羽笑着说道：“向南与向西探索大明，去往大明势力范围之内的陆地。” 第346章 大明的两个海外粮仓：吕宋与天竺 “皇明祖训：凡海外夷国，如安南、占城、高丽、暹罗、琉球、西洋、东洋及南蛮诸小国，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自不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 这些皇明祖训并不是私密，朱棣背完了之后，看向陈羽，问道： “陈兄弟，直接违背皇明祖训可不太好。再者那南方与西方的国家，虽然也是农耕民族，但土地贫瘠，根本无利可图啊！” 这话说的不假，若是南方与西方有利可图的土地，洪武帝早就照单全收了。 至于剩余的贫瘠之地，打了也是白浪费人力物力。 干脆将其列为不争之国，加入皇明祖训当中，省得后世之君有家伙犯浑。 陈羽看着能将皇明祖训背诵下来的老朱，眼中的惊愕一闪而过。 唉！ 这老朱也真是的，总是去关心一些有的没的，若是将这些整天操心国家大事的精力放在读书上，说不定，也可以榜上有名。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那十五个国家确实寒颤了一点，但我说的两个土地，不在这十五个不征之国内。” “不知你们知不知道大明的南方有一个岛国，名为吕宋？” 朱棣听后在脑海中想了想，说道： “陈兄弟，吕宋我还真知道。这个国家民间传言是南宋小朝廷灭亡之后，潜逃过去的一部分宋人建立，可到头来无从考证。”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自元朝以来，福建百姓也陆陆续续迁徙过去，数量好像还不少。” “可那吕宋好像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政权。” 陈羽听着老朱侃侃而谈，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在后世，凭借着互联网，每一个网民或多或少都可以对着华夏周遭国家简单评价一两句。 如今这个时期，没有任何网络，而老朱这样的粗人竟然都能有此了解。 看来这片地区在大明挺出名。 出名好啊！ 出名就代表着百姓迁徙的成本大大降低。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中策就是自己数月之后的殿试献策了。 这个地方其实与华夏很有缘分，本土上不仅华人众多，而且直到后世，上面的华人依旧保留着华夏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信仰，比如妈祖。 清朝时期，这个地方还曾多次要求并入大清的领土，但乾隆拒绝了。 乾隆时期，清朝依然强盛，不过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欧洲各国的殖民扩张蔓延到了亚洲国家。吕宋惶恐，形势严峻，国王想到了强大的清朝，吕宋国王认为最好的选择就是归附清朝，于是多次派来使者希望并入大清国土，使者言辞恳切，对归附清朝表示了极大地诚意，顺带还称赞了乾隆的丰功伟绩，把乾隆看得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 高兴之后，乾隆冷静了下来，他想到西班牙不是善茬，主要的精力还是应该放在国内，于是拒绝。 就这样，吕宋没能并入清朝。 不过，在吕宋全国上下的顽强抵抗下，西班牙也没彻底征服这个国家，只是自那以后吕宋就割断了与清朝的联系。 朱棣疑惑的问道：“陈兄弟，这吕宋虽不是大明的不征之国，可好像是一片还没有被开发的蛮荒之地。” “若是吕宋拥有与日本岛上一样的银山，占领了有好处，可这不是多此一举？” 陈羽顿了顿，笑着说道：“老朱，你可以将此处简单的理解为大明的两个江浙地区。” “而且吕宋所处的位置，还是一个不会受小冰河时期影响的两个江浙地区！” 朱棣闻言眼睛一亮，当即追问道： “陈兄弟是说，吕宋土地上很适合耕种？” 陈羽点了点头：“吕宋土壤肥力较高，农业水热条件较好，地处热带，降水多，日照足，百业盛，风景美。” “所以，若是此地被大明收入囊中，那么大明相当于有了一个粮仓，一个可以在大明遇到灾年的时候，能向大明大量输送粮食的粮仓！” 朱棣闻言，神色中满是震惊与炙热。 真没想到，在大明周遭竟还拥有如此土地肥沃之处。 这他要得到啊！ 不仅仅是为了大明，也是为了保护这一片沃土，不被其他国家糟践。 夏原吉整个人已经傻了，江浙地区占据着大明每年税收的三成，有着‘苏湖熟，天下足’的说法。 若是将吕宋这片土地纳入大明，只此一点，刨除掉中途运输的损耗与开销等一切，估计也可以相当于大明之外有了另外一个江浙地区。 单凭吕宋与化肥，估计陈羽最开始的说法让大明的人口凭空增加五成，不说达到，但凭空增加三成，绝对存在！ 唉！ 这就是自己与陈羽的差距吗。 自己只会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的钻研，可人家陈羽目光从来不单单放在国内。 二者所能带来的效果，显而易见，自己远不如陈羽啊！ 朱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之后，问道： “此地大明若将其彻底纳入版图，难度如何？” 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经定下大明对待吕宋的态度。 不是殖民，而是彻底并入大明版图。 陈羽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吕宋看似是一个国家，其实是许多岛屿组成，这样的国家格局，注定了这是一个地方政权割据的地方，很难形成一股集中的力量，去反抗外敌。” “大明只需要将其打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断向吕宋输送移民即可，将汉人的占比提上去。” “不出五十年，估计这片土地上无论是从文化信仰上，还是语言上，都潜移默化的彻底成为汉人。” “毕竟这片土地本来就有着汉人的文化，所以我猜测这个过程只会更加顺利。” 朱棣听后欣喜不已，今早本来化肥成功，想要来此寻求一下陈兄弟的意见。 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且这意外惊喜竟然如此惊喜。 花费不了多大力气，两个江浙地区就能被大明收入囊中！ 朱棣调整了一下情绪，迫切的问道： “陈兄弟，不知向西又是哪片土地？” “天竺！”陈羽道。 吕宋这个地方在大明的知名度陈羽不清楚，但这天竺，一定接近九成九的人知道。 毕竟当初玄奘西行古印度求取真经，可谓是一件轰动全国的事情。 而且大明后期还有一个叫做吴承恩的家伙，以此为原型，写出了后世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 第347章 化肥之外的另一神器：轮作套种 西游记陈羽只记得是大明作者写的，也不知道在这个时期火不火。 但让《西游记》提前问世，以此来带动一下这个时代的小说发展，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佛门的发源地，莫不是也适合耕种？”朱棣疑惑的问道。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很适合耕种！天竺内部拥有着大量的平原，不仅如此上面还有着一条恒河，体量是长江的一半，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小长江。” “而且恒河与大明的长江一样，沿岸地区气候温暖湿润，土壤肥沃，非常适合多种农作物生长。” 朱棣惊喜之余思绪也是愈发清晰，他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陈兄弟，在这样环境下诞生出来的国家，若想要一举吞下，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陈羽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这种国力放在其他民族身上，恐怕不是一件易事，可是这片土地上的民族在千年的时间里，曾经无数次被异族征服。不仅如此，这片土地上也有着一个类似于大明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叫做种姓制度。” “与大明的士农工商不同，只要吃不饱饭那就起义；天竺这片土地，拥有的种姓制度，能够很容易的接受自身被异族统治！” 三哥的这片土地，在古时候就很神奇。 华夏自古以来就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在天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忍气吞声。 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种姓制度的根深蒂固。 “呃……”朱棣脑海中对于这什么种姓制度并不了解，但这种事情自己虽对陈羽信任，可到了战事，还是需要先派遣暗使潜入天竺，搜索消息，最终开会发动国战。 陈羽想了想，自顾自的说道： “最开始天竺这片土地被雅利安人征服，创建了种姓制度。” “紧接着，又被波斯人征服。” “随后就是被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帝征服。” “再然后就被汉朝打的屁滚尿流的大月氏征服。” “……” “所以面对这种国家，不需要同化，只需打服他们的领导者，成为新的种姓制度最高层，即可获得该地区的粮食！” 同化三哥？ 陈羽认为完全没有必要，毕竟同化了就是自己的同胞，那么压迫的时候，多少还要顾及一些风评。 可压迫外族…… 大英不是已经尝试过了？！ 爽的一批！ 大英的日不落，虽然占据着世界上四分之一的领土，可其中最为重要的领土，当属四大古文明发源地之一的古印度。 神奇的是，古印度在面对大英殖民者的压迫，当地民众的反抗意愿并不强烈，这就使得大英殖民古印度长达百年之久。 话落，在扬的众人一个个的都沉默了。 天竺这个国家，很难平啊…… 拥有着如此好的土地，战斗力竟如此差劲。 “这群天竺人简直太荒唐了，这不就是站在金山银山上拾荒？”朱棣一脸的愤慨：“暴殄天物啊！” 夏原吉也是赞同的重重点头。 就在二人激动之余，陈羽又道： “对了，针对农耕我还有办法加以辅佐。” 朱棣好奇的问道：“什么办法？” “轮作套种！”陈羽淡淡的说道：“我有二十八种套作组合，相当于在原因的田地基础上，凭空增加五成土地，相当于变相增加了五成人口！” 轮作?的意思在同一田块上，按季节或年度顺序轮换种植不同作物或复种组合。 主要是为了均衡土壤养分、减少病虫害、抑制杂草生长，如豆科作物固氮后，可改善后续禾本科作物的生长条件。?? 典型案例?：北方常见的冬小麦、夏玉米轮作，通过水旱交替改善土壤结构。?? 套种?的意思是在前季作物生长后期，于其株行间直接播种或移栽后季作物，也称为套作或串种。?? 主要是为了节约土地、提高光能利用率，例如玉米地里套种豆角可充分利用空间和光照。?? 典型案例?：薄壳山核桃林下套种小麦和大豆，实现经济与生态效益双赢。?? 而华夏最早关于轮作套种的相关记载，可追溯至先秦时期。 轮作方面，战国时期已有相关记载，《管子?治国》篇中的‘四种而五获’；《荀子?富国》篇中的‘一岁而再获’；以及《吕氏春秋?任地》的‘今兹美禾，来兹美麦’等，均反映出当时可能已出现轮作复种制的萌芽。 套种方面，最早的记载一般认为是西汉时期的《氾胜之书》。该书总结了瓜、薤和小豆三种作物间作套种的经验。此外，北魏时期的《齐民要术》也有关于轮作套种的详细记载。如‘谷田必须岁易’；‘麻欲得良田，不用故墟’等。 虽然轮作与套种能够极大的提高土地的利用率，但其的应用自战国时期到大明这段时间，在民间并不广泛。 反而是在清朝的时候才大规模普及。 而这也算是大清干的一件为数不多的好事： 推广农书！ 大清此举目的，是为了应对国内日益增长的人口问题，想要使得土地能够被最大限度的使用。 但不管出发点为何，这一举措，确实给民间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实惠。 而不论是明朝还是之前的朝代，都因为农书等知识未能普及，所以一切的农耕经验除了户部劝农之外，大多的都要靠祖辈积累的经验去耕种。 至于让民间闲暇之时去研究轮作套种？ 开什么玩笑！这比永乐帝最开始组织郑和下西洋，风险还要大。 下西洋第一次赚不到钱，大明家大业大还不至于亡国；但百姓若不按照祖辈的经验老老实实耕种，若不成功，便只能饿死！ 毕竟古时候的农户，可没有吃老本的资格。 而那些家业殷实的大地主，就更不要想他们会在农耕一事上有作为。 在那些大地主眼中，吃不饱的农户，才是好农户。 出现这样的现象，不仅仅是时代的局限性，更是阶级的局限性。 朱棣闻言皱了皱眉，将目光看向了夏原吉。 “老夏，你平常喜好种田，对农耕一方面了解也多。” “不知这轮作套种所带来的效果，是不是真的？” 第348章 国运延续，又疯一个 他虽是户部尚书，管理着国家的钱袋子，但劝农一事，每年都是他一手操办，所以对于种田确实经验丰富。 朱棣这样说，好像也没问题。 他开口道：“陈掌柜此言确实不假！单单凭借着轮作套种，可使大明土地凭空增加两成！” “但有一个前提，套作的作物必须合适，否则不但达不到增产的效果，还会适得其反。” “而轮作套种通过农书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但归根结底，千年以来也就流传下来几种作物的套作办法，毕竟摸索起来实在是耗时耗力，而且各种组合没有规律，代价太大，渐渐的就没有在这方面的投入。”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毕竟哪怕是我，手中也只有三十多种作物的套作组合。” “嘶～” “嘶～～” 二人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听，这说的是说人话吗？ 对此，朱棣苦笑两声，“陈兄弟，不知这轮作套种的作物……” 陈羽摆了摆手说道：“这些作物组合方式，目前都在我的脑子里，还没有记录下来。” “但老朱你放心，等我不日高中状元殿试之日，就是此物公布天下之时。”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老朱你家种的田产不在少数吧？我看这样，到时候我亲自以新科状元的身份，去到你的田间，亲自指导农耕！” 两个月之后才能现世啊，朱棣有些失落，但紧接着面带笑意的说道： “那到时你来，我多组织些人手，搞的隆重一些。其他的不说，这面子，我老朱一定给足！” 陈羽笑道：“大明应对小冰河时期来临的办法就是这几个。化肥提高土地肥力；大明周遭的吕宋与天竺，相当于给大明带来了两个粮仓；外加我将来要推行的轮作套种与土豆；” “以上四样加起来，能让大明整体田地翻一倍不止，如此一来大明拥有了强大的抗风险能力，小冰河时期已无法对大明构成威胁。” “至于小冰河时期来临时，大明会遭遇周遭游牧民族进攻，这个问题其实不需要考虑。当大明的内部不缺粮少饷，大明军队遭遇侵略时，不说全歼对方，抵御还是可以做到。” 说到这，陈羽心中由衷的发出了一阵阵的感慨。 大明永乐一朝，当真是一个令人神往的辉煌时代！ 永乐一朝，是自汉唐之后，中华武德与国力再度于国际舞台上独占鳌头的巅峰时期。 彼时，华夏科技冠绝寰宇，国力强盛无匹，放眼全球，唯有永乐王朝主动征伐四方，断无受人欺凌之理。 不久之后，永乐帝五次亲征漠北，扬威塞北；遣郑和七下西洋，贯通中外，将中华文明的威仪远播至四海之滨。 毫不夸张地说，永乐之前的中国，无疑是综合国力冠绝全球的‘世界一哥’。 但永乐一朝虽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虽是智慧的时代，也是愚蠢的时代； 这一朝，会成为汉人统治下的一道分水岭。 自永乐之后，明王朝国力渐趋衰微，至后期竟到了面对倭寇侵扰而怯战退缩的地步。 更令人扼腕的是，当西方大航海时代的浪潮汹涌而至，华夏未能及时跟上时代的步伐，在科技与国力的赛道上逐渐被西方国家超越。 此后漫长的岁月里，中华大地陷入了持续的衰弱与屈辱的黑暗深渊。 直至近代，那象征着新生的红色黎明曙光，才再度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古老土地。 而西方与华夏在百年间从‘华夏引领、西方追赶’转变为‘西方主导、华夏被动’的原因，本质上可用三个阶段来概括。 第一步：大航海爆发，全球殖民，获得海量的资金； 第二步：文艺复兴，思想启蒙，民众开智，国家涌现出一大批人才； 第三步：依靠第一步的资金与第二步的人才，掀开了划时代的产物：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是一个层层递进的过程。 第一步与第二步，跳过了哪一步，第三步都不可能完成。 哪怕完成了，也是一个半成品。 而若是将来大明真进入工业革命，也将预示着新的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资产阶级，工人阶级。 这是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必然阶级，不是权力或者人的意志能够左右。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阶级虽各有各的好处，但却都能勇敢拥抱世界变化。 再怎么说也比华夏本土上那腐朽的士绅、士大夫阶级，一味的保守要强得多。 但按照华夏历史上的正常进程来说，大明本土的阶级，阻力极大，很难爆发工业革命。 可是陈羽认为自己来此一遭，就是历史上的变数。 工业革命他是一定要去尝试推动。 成了，他或许可以化身为……圣人！ 败了，他也有保全自身的手段。 无非就是再也无法进入大明的核心圈子而已，又或者从此隐退山林罢了。 听完陈羽的一番话之后，张宇初精神大振，感觉思绪前所未有的通透。 脑海中将陈羽所说的话，像是播放幻灯片一样，不断的重复闪过。 陈羽提到的几种办法，在张宇初看来就是‘窃取’国运。 在道家的观念里，什么是国运？ ‘道’便是国运！ 二者如何关联？ 在道家的世界里，国运可被理解为国家遵循‘道’的规律而呈现出的兴衰荣辱、发展走向与命运态势。 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提出的五德终始说与道家思想有一定关联。 该学说认为朝代的更替，符合五行相生相克的规律，每个朝代都对应着一个五行属性。 如虞舜为土德、夏朝为木德等。 若国家按照其所代表的‘德’来发展，就能长治久安，反之则容易动荡战乱。 而大明国运背后代表的‘德’，是什么？ 洪武大帝朱元璋建立明朝后，确定明朝为‘火德’。 也就是‘火焰’与‘光明’。 当‘火焰’衰弱，应该如何去弥补？ 这若放在道家，往往没有办法。 因为道家主张无为而治。 即认为统治者若能顺应自然，不妄为、不扰民，让百姓自然发展，国家就能实现长治久安，国运也会昌盛。 提出这种思想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这又回到了‘道’的本质，按照规律发展，人力无法阻止。 而陈羽口中的小冰河时期对应的则是‘水’，此水是‘以水灭火’而非‘以水济火’ 也就是大明在面对小冰河时期只有死路一条，最终也会死在小冰河时期当中。 这一点，张宇初不确定将来是否灵验。 毕竟若是按照陈羽口中小冰河时期持续三百年来说，他活不到那个岁数，无从见证。 但他却知道，若想救‘火’，那么就需要‘木’！ 在五行理论中，‘木生火’是相生关系，即木为火之母，木的能量可滋养、助长火的势态。 若以“木德”辅助“火德”，需结合木的特性：生机、成长、柔韧、通达，与火的需求：动力、光明、升腾。 木如何生火？ 能量本质木性属阳，主生发、舒展，对应春季、东方，象征生命力的初始爆发；火性属阳中之阳，主炎上、释放，对应夏季、南方，象征能量的剧烈释放。 木生火的过程：如草木燃烧生火，木的“形质”转化为火的“能量”，故木是火的物质基础，火是木的能量升华。 道家视角的深化《道德经》云：“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木德对应“生”的力量，火德对应“长”的力量。 以木助火，即通过强化“生”的根基，推动“长”的进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实施起来却极为困难。 不是道家修道之人无法逆天而行，而是知晓天命无法抗衡。 可今日陈羽所说的‘地理学说’与‘能力守恒定律’，与道家的学说不都对应上了吗！ 也就是说，陈羽为大明找到了‘木德’。 那么将来大明在‘木德’的基础上，‘火德’燃烧的将会更加剧烈，体现在国力上，就是国运暴涨！ 如此，一个庞大国家的国运，就延续了下来。 这是道家历史上首次以人力对抗自然，对抗世间蕴藏的规则。 也就是说，修道一事可行。 成仙，只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在将来的某天，也一定能成为现实！ 张宇初胸腔里的热血仿佛沸腾了，他双眸中早已爬满血丝，脑海中明悟了之后，他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样做癫狂： “道家追求千年而不得的东西，被我触摸到了！” “世间真有成仙之路，真有！” “哈哈哈！道爷我聆听仙道，马上就要飞升成仙喽！” 此时的张宇初，感觉自己思想在升华。 他对‘道’有了更加深层次的理解，这一次的理解与突破使他全身上下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张宇初感觉自身已超脱世界，此时哪怕让他立马去死，也没有任何惧怕！ 朝闻道夕死可矣！ 之前张宇初不懂，现在他只感觉原来如此。 “袁天罡、李淳风不过尔尔！” “‘木德’滋养‘火德’，延续国运，道爷我领悟‘道’的终极含义了！” “道爷我成了！” “道爷我成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宇初在陈羽的视线当中，就跟特么嗑嗨了一样，手舞足蹈的在原地‘蹦迪’。 陈羽皱着眉头，他知道老朱的小团体大多各个都有点奇葩在身，哪怕老朱的几个后人孙子辈，也是如此。 可他没想到，竟在这群奇葩中混进了一个‘神经病’！ 陈羽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来神经病发病时是这个样子。 长见识了…… 朱棣看着手舞足蹈的张宇初，感觉这种扬景有些似曾相识。 随后一脸惊愕的看了陈羽一眼。 心中暗道： “好家伙，不愧是陈兄弟，又弄疯一个！” 陈羽凑到朱棣身旁，压低了声音问道： “老朱，你这老道朋友，犯病了？” 朱棣一愣，恍然的点了点头， “陈兄弟，本来今日前来想要告知你化肥大功告成一事，结果出来匆忙，忘记给这家伙带药，现在要带着这老道赶回去治疗今日中午恐怕不能品尝你的手艺了。” 陈羽听后点了点头，直呼眼下还什么吃不吃饭的，应该快些赶回去拿药治疗才好。 朱棣站起身道别后，与夏原吉一同，一左一右架着嘴中不停嘟囔着道爷我成了的张宇初，离开了酒馆。 张宇初的情况，袁拱之前针对道衍解释过。 属于思想冲击后的癔症。 药物无效，缓一缓就好了。 但缓过来万事大吉，缓不过来，以后世间估计就要多一个疯子。 张宇初对于朱棣来说，显然不是道衍能比的，疯不疯关自己什么事？ 但念在张宇初对于大明化肥的问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朱棣还是命锦衣卫将张宇初带回龙虎山调养几天。 顺带告知龙虎山，七日之后派遣大批精通炼丹的道士，下山为大明炼制化肥。 锦衣卫领命带着张宇初上了另外一辆前往龙虎山的马车后，朱棣与夏原吉则是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回宫。 马车上， 夏原吉摆正坐姿，神色肃穆的说道： “陛下，若是按照陈兄弟的法子，将来大明在永乐一朝，土地或将迎来历史最大规模的增产！” 朱棣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说出了增产之后所带来的政治延： “是啊，将来这些政策接连颁布，靖难之役的负面影响，也会随之彻底消除。到那时举国上下，必将民心进归附！” 朱棣清楚，能够坐稳皇位的硬性条件，除了拥有横扫天下的兵马外，还需天下民心。 随着江浙地区摊丁入亩的推行，江浙地区民间之前那些暗讽靖难，暗讽永乐一朝的童谣还存在吗？ 根据锦衣卫最新传回来的消息，基本没有。 而且若有人在民间传播，还会被百姓检举，甚至殴打。 让百姓明事理，当然不是所谓的龙威压制，而是他朱棣让大明百姓获得了切实的好处。 第349章 偶遇红衣姑娘，对方要轻生？ 徭役一没，百姓对于宗族还怕什么？ 朝廷取消徭役，也让百姓看见了当朝皇帝为百姓敢作为，能作为！ 而这次与陈羽谈论的一系列政策实施后，他承认自家大哥是历史上最稳的太子，而自己将成为历史上最稳的皇帝！ 毕竟， 自己可以通过这些政策，不是与士绅等阶级捆绑利益，而是与百姓这个阶级做利益捆绑。 虽然无论程朱理学是否消亡，民间的话语权都只会掌握在士绅阶级的手中，但朱棣已经毫无惧色了。 刀剑无法征服人心，舆论更加不能，唯一可以征服人心的，就是给到百姓实惠，这便是畏德不畏威！ 夏原吉正色道：“建文一朝，文官皆赞扬建文仁政，可如今臣倒觉得，陛下所实施的才是仁政！” 听着夏原吉这般评价，朱棣一愣，随后开怀大笑， “夏原吉，你来酒馆几次，倒跟着陈兄弟学着世故了。” 夏原吉怔了怔，认真的说道： “陛下仁政落实的对象在民间，在百姓；建文帝仁政落实在士绅，在读书人；臣认为只有给百姓实惠的政策，才能称之为仁政，这是臣的肺腑之言！”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京师上下经过了最开始恩科公布的喧嚣，如今已重归平静。 朝廷整日忙着提前举行的恩科的相关事宜，当然这一工作的主要负责人是大明太子朱高炽；朱棣则召见锦衣卫，开始研究私下里前往吕宋与天竺两地，提前搜集些情报，方便接下来大明外海粮仓的建立工作。 至于陈羽，依旧过着他那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只不过在此基础上，多了每日看书的工作。 最近两天，陈羽除了到酒馆坐坐外，还喜欢在京师附近四处转悠。 这对穿越而来做了数月宅男的陈羽来说，是一件极为不正常的事。 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每天看着恩科所需要的经史子集，整天沉浸在知乎者也的古典经义当中，让他脑壳昏疼。 唉！ 想当年，自己在后世经受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那可是起得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经此努力，这才考上了所谓大学； 大人们常常告诫他，小时候读书苦些、累些不要怕，将来进入大学就好了。 可真当他进入大学之后，面对学历贬值，又迷茫了，于是考上了研究生。 研究生毕业，整个人不仅是迷茫，而是迷茫中带着些许的崩溃。 他发现历史系的高材生特么根本不好就业。 在生活中处处碰壁的情况下，他穿越来到了大明。 来了之后，历经数月的时间，陈羽再次面对学习，不知为何，心生抗拒。 好在这些内容自己大多都已掌握，这也算是变相应了后世那句话： 将来的你，一定会感谢现在拼命的自己！ 虽然地基牢固，可陈羽还是坚持每天学习一个小时，哪怕看不进去，也会强迫学习。 这叫温习，也叫稳妥。 否则，若是没考上，吭哧吭哧的两个月学习不又白费了？ 不划算！ 这样的举措刚开始还行，可过了几天，陈羽就感觉心情郁闷，发现时不时离开酒馆出去走走，散散心，反而有助于心情舒畅。 所以这几天的时间，他每天早晨看完书后，就会出去散散步，放松放松。 当然， 这其中对于陈羽来说，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目前虽然拥有划时代的学识，可说到底还是一个富商，大明的闲散人士，平日里不愁吃喝，而且拥有着大量的闲暇时间。 若以后通过恩科步入朝廷，权力越高，也就意味着工作越忙。 到那时， 自己再想要抽出时间来散步，说不定是一种奢望。 干脆趁着现在无官一身轻，趁此机会好好逛一逛这大明的京师之地，欣赏一下各处的风景。 今日也是如此。 陈羽读了一个小时的书，伸了一个懒腰，锁上酒馆大门，悠哉悠哉的在京师内散步去了。 散步目的是为了欣赏风景，对于陈羽这种能坐着就绝对不站着的人来说，绕着大明京师走属实累的慌。 于是陈羽果断选择了代步工具出行，反正散心欣赏风景两不误。 可这个代步工具不是自行车。 毕竟这玩意目前没有刹车，虽然在这个时期遇到鬼探头没有相关的律法惩治，但在这人员密集的京师，还是在自己是一个商贾的情况下，出事了总归比较麻烦。 最终，一番权衡，选择了自家府邸的马车。 大明时期的马车出行，财富等级不亚于后世开迈巴赫。 两三日的时候，陈羽对于京师内部其实已经逛的差不多了，今日他打算去往城外的小河边散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出了城南门，马车来到河边，陈羽跳下马车，让自家车夫在此等候，自己走走就回。 陈羽有钱以来，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私人司机的方便。 交代两句之后，他打算沿着河边随便走走。 秋风卷着半枯的柳叶掠过河面，将粼粼水波染成细碎的金箔；几棵红枫斜斜探向河面，把秋水浸染成半透明的琥珀色。 陈羽认为自己应该带一支笔与一个画本，这样也可以通过闲暇之余写写生，倒也算是一件陶冶情操的事情。 ‘落英缤纷’的盛景虽已远去，眼前‘桑竹垂余荫，菽稷随时艺’的秋意却更显沉静。 陈羽踩着沙沙作响的落叶漫步，听着河水裹挟枯枝拍打堤岸的节奏，只觉连呼吸都染上了桂子与霜草的清冽。 走了十分钟左右，陈羽并没有在这里遇到行人。 不错，人少反倒是让心灵上多了许多慰藉。 突然， 陈羽看向前方的河流，整个人愣住了。 他眯着眼睛，不由得靠近些，想要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一点。 只见远处只有一个背影正蹲在河边，不知道是在摸鱼还是在玩水，可她却身穿一身大红衣裳，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格外惹眼。 哪怕相距数百米，陈羽还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看着远处，不由得沉思起来。 古代能够穿上这样一件大红衣裳，足以说明此人身份不简单。 陈羽瞅了瞅附近，空无一人。 他皱起眉头，既然是有身份、有背景之人，为何要来到这一片寂静无人之处，还蹲在河边…… 莫不成……是要寻短见？ 第350章 徐妙锦懵了，我锦衣卫呢？ 他想着哪怕这个红衣之人不是寻短见，自己也应该去确认一番。 于是， 陈羽迈着步子，朝着红衣身影的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陈羽眼中最开始的模糊红衣身影，如今也算是逐渐清晰起来。 不远处望去，现在已经能够明显分辨出这身穿一身红衣之人，是一位女子。 只不过这一身红衣，并不是宽袍子，而像是紧身衣一样，穿着在身上，背影看上去很是利落，周身散发着干练气息，在陈羽眼中，用御姐范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既有成熟女性的优雅气扬，又透着雷厉风行的飒爽之感。 当然， 陈羽现在的心思非常的纯净，他只是想要确认一番这个女子是不是来此寻短见，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等到陈羽逐渐靠近，红衣女子觉察到了身后有响动，猛然转过头来，看清来人之后，她嘴巴微张，错愕的站起身来。 也是在这一刻，陈羽看清了这位身穿红衣姑娘的全貌。 不看不要紧，一看陈羽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二十出头的少女蹲在河边，乌黑的秀发衬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她的鼻子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小巧，而是挺拔。于是就显得五官特别有立体感，特别精致漂亮。 河畔边，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蹲在河边回眸。 她一头乌黑如瀑的秀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映衬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小嘴薄而红润，眼睛大而有神，显得楚楚动人。 尼玛！ 这也太好看了吧！ 摸着良心说，这是陈羽自来到大明以来，见到过的所有女子当中，最好看的一个，没有之一！ 陈羽来到大明已经大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虽然他本身确实有点宅男的属性傍身，外出的次数不多。 但是闲暇之余，也会在京师之处逛逛，只是频率不高罢了。 当然也看过不少的人与物，只不过没有一位在颜值上，可以跟眼前的这位红衣姑娘相提并论。 陈羽见过的美女并不在少数。 毕竟后世只需打开手机，便能看到无数将美颜开到极致、堪称九分的美女出现在眼前。 不过，若想目睹货真价实的美貌，那就不是看网红了，而是得看明星。 陈羽见多了这些之后，心中便有了一套评判女色美貌的模板。 就像眼前这位红衣女子，从各方面来看，都远远超过一线女星一大截。 这并非夸张之词。 不知为何，眼前的红衣女子一眼望去，便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极有神韵。 这种独特的韵味，是后世那些明星所不具备的。 陈羽不知道的是，他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徐皇后的亲妹妹，魏国公的二女儿——徐妙锦。 陈羽打量了一会后，心中打趣道： 这种打一拳会哭好久的御姐，欺负起来应该会蛮爽的吧…… 不对，陈羽眯起眼睛，发现这名红衣女子手中提着一把……长剑？ 他仔细看了看，经过再三确认，发现真是柄剑。 而且看剑鞘，好像还是一把价格不菲的宝剑。 好家伙， 身穿贵气也就算了，还能提剑随意外出？！ 虽然这个地方比较荒凉，没有什么人烟，但此红女子的举动，无疑与后世裤腰带里别着一支枪到处乱逛，没什么区别。 陈羽见此一幕，心中对于红衣女子的背影有了一个更加深刻的评判： 靖难功臣，武将世家！ 只不过，看着红衣女子提剑的架势，英姿飒爽中，又能衬托出她的身材修长。 众所周知，身材修长，也就意味着是大长腿。 陈羽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徐妙锦走去。 “老师……”徐妙锦看清来人是陈羽时，一张脸瞬间涨的微红，眼底有些窘迫。用着仅仅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见陈羽朝自己走来，她双眸中更是带着些许错愕与慌乱。 她想不到，在这偏远的城外能遇见老师…… 我护卫去哪了？？？ 要知道徐妙锦身份特殊，每次出门周遭都隐匿着锦衣卫，这是朱棣靖难后特意安排，为的是防止徐妙锦外出时，遭遇建文余孽行刺。 而且，她对锦衣卫下达封禁的命令。 为何还能有人过来，而且来人还是自己的老师？ 锦衣卫睡着了？ 怎么办，老师走过来了。 自己今日梳妆只用了一个时辰，会不会不好看…… 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女装出现在老师面前。 不好看的话，会不会遭到嫌弃？ 都说男女的第一次见面非常重要。 女扮男装那次自然不能作数，可是今日…… 就在徐妙锦思绪纷乱之际，陈羽已经快步走到徐妙锦跟前两米左右的位置，他抱拳道： “这位女侠，在下有礼了。” 陈羽不清楚古时如何与女子打招呼，看对方装扮，他选择了一个比较稳妥的称呼，这样总不会过于冒昧。 否则， 总不可能一上来就询问对方： 靓女，你是不是要跳河轻生啊？ 徐妙锦抿了抿嘴，平复了一下心情，破罐子破摔的抬起头来，也学着陈羽的模样，抱拳道： “少侠多礼了！” 陈羽：“……” 陈羽感觉这打招呼的扬景，好特么中二啊！ 走近些，他目光落在眼前的红衣女子身上。 年龄看上去与自己相仿。 高挺的琼鼻，显得五官特别有立体感，乍一看去，特别精致漂亮。 只不过离近了之后，远处给自己那种冷冽气质的御姐范没有了。 微风拂过， 几缕碎发黏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睫毛扑闪时竟带起几分小鹿般的懵懂，有点娇憨可爱。 这种风格上的巨大反差，倒是让陈羽感觉颇为有趣。 恩科之前，能在枯燥的读书过程中，遇到这种事情，倒也算是生活里面的一剂调味剂。 陈羽不管对方可不可爱，他略微向前走了几步，将二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一米左右。 根据后世的礼仪课程，这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最为舒服的距离。 陈羽很有礼貌的朗声说道： “女侠，今日蓝天白云，空气晴朗，可你却独自一人在这荒郊，而且刚刚我看见你蹲在河岸边。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第351章 陈羽的思虑，金手指到账了？ 徐妙锦本来调整过来的平静脸色，顿时沮丧起来。 有什么困难？ 那还用说，当然有困难。 我得病了。 相思病。 只不过，医生治不了。 但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抱怨，嘴上不能说。 本来上次拜师后，徐妙锦私下里已经确定了心意。 想着约定三五天去找陈羽拿吉特时，趁着请教音乐的功夫，表明心意。 可因恩科的缘故，她也从朱瞻基那知道了最近一段时间，陈羽正在为此努力奋斗。 恩科只剩不到两个月时间开考。 这段时间里，徐妙锦认为还是不应该去打扰对方比较好。 徐妙锦白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剑鞘，沉吟了片刻之后，才抬眼，声线轻柔的说道： “我……身上没钱，所以出了城之后，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了这。” 陈羽：“？？？” 陈羽听着对方这番说辞，挠了挠头，一脸的懵逼。 古代版仙人跳？ 只不过看着对方的这身装扮，也不像啊。 徐妙锦的这番话，在陈羽听来简直漏洞百出。 这样一个身穿红色锦绣绸缎，手提宝剑的人，哪怕是普通富贵人家都不一定能做到。 毕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提着宝剑出来溜达，家中没点功勋还真罩不住。 而且还是在靖难之后…… 看来靖难中立下的功劳，不小啊。 放在后世，这样的存在，绝对算得上创业的原始股了。 可这样一位不仅富有，而且还有背景的大小姐，竟一脸认真的对自己说： 没钱！ 陈羽感觉自己cup都快烧了，也没有理清里面的逻辑。 旋即， 陈羽看着周遭空荡荡的，一脸恍然，随后慢慢的明悟。 他懂了。 “姑娘，你是不是从家中偷偷溜出来，离开时匆忙，忘记带钱？” 这番猜测陈羽认为最为恰当，毕竟这样的家庭出门，怎么说也会有三四个贴身保镖用来保护安全才对。 可望着周遭空荡荡的，那么真相只有一个：这小妮子是偷偷溜出来的。 俗称离家出走！ 当然， 陈羽并不知道徐妙锦的保镖锦衣卫，在看到靠近徐妙锦的人是陈羽之后，果断选择了失明。 锦衣卫内部对于陈羽的背景，早已传开。 再者，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徐妙锦的安危，可是陈羽对徐妙锦来说，确实没什么威胁。 徐妙锦闻言，像是被戳中了心中的小秘密一样，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有些内向的羞怯，柔声道： “对，差不多……就是你……说的这样。” “我出门匆忙，忘记带钱，所以出来后不知该去哪。” 似乎这种离家出走，却又忘记带钱的办事风格，让这红衣姑娘感觉十分的不好意思。 反正在陈羽的视线当中，这红衣姑娘说着说着，小脸就通红，说完更是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去，重新蹲在了河边。 陈羽点了点头，果然与自己猜测的不错。 毕竟这种大户人家的女子，若是出门，一般都是贴身丫鬟随身携带金银，眼前这女子身旁既没有护卫也没有丫鬟，自然就是离家出走。 陈羽看着说两句话就十分羞涩的姑娘，心中不知为何，感觉不错。 果然，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有时候逗一逗这种可爱的御姐风姑娘，心情可比自己闲逛欣赏风景要好的多。 看对方这个样子，多半是与家中闹了别扭。 最后秉持着大小姐脾气，一气之下，在家中提了一把剑防身，选择离家出走，想要在外面好好的散散心。 只不过忘记带钱，又为了躲避家里人，所以去的地方有限。 最终来到这荒郊野外，与自己相遇。 陈羽见自己的猜测得到确定，感觉有些好笑的同时，心中也是不由得庆幸了起来。 说到底，这位红衣姑娘出门匆忙忘记带钱，反而是一件好事。 毕竟若是带足了钱，到时候指不定会溜达到哪里去，若是再离开京师…… 那她孤身一人，又如此穿着，哪怕手提宝剑，若遇歹人，多半也是凶多吉少。 陈羽看着有些憨憨的红衣姑娘，这离家出走忘记带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至于因没带钱遇到自己…… 陈羽自认自己虽算不得什么圣人，但人品一行，绝对过关。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可以让人安心的好人。 陈羽思索之际，徐妙锦重新蹲在岸边，身姿微微蜷着，看样子好像是在生闷气，却又透着几分闲散无趣，百无聊赖的抓起脚跟庞大碎石，有一搭没一搭的朝着河里毫无章法的扔去。 “咚～～～” 有的砸在水草间惊起几尾游鱼，有的掠过水面荡开细碎涟漪。 陈羽见此一幕，自来熟的学着徐妙锦的样子，从地里捡起数块碎石，朝着河里扔去。 扔了几块后，陈羽这才缓缓开口道： “姑娘，你虽手提宝剑，可是一个人出远门总归不安全，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将你与家中的矛盾说出来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你开导开导。” “哪怕无法化解你与家中的矛盾，但我在京师也算是小有资产，也能资助你一二。家不想回，也可以帮助你投靠远方亲戚。” 徐妙锦听着陈羽的提议，双眸一亮。 老师这是在关心自己？ 旋即，她脑海中有了主意。 徐妙锦手中碎石全部落入河面，荡起几圈细碎涟漪。 她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身来，将宝剑环于胸前，垂眸凝思片刻，启唇说道： “我说了之后，你不准笑我，但若你真的帮了我的话，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陈羽闻言连连点头：“姑娘你放心，我这个人最大优点就是热心肠……外加树洞，你只管将难处说出来就行，我绝对做到守口如瓶的同时，尽力帮忙！” 陈羽在后世也看过许多类似穿越的书籍，眼前的扬景让他感觉到有些熟悉。 难不成，自己穿越以来呼唤了数月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 这位女子，家中长辈在朝中地位绝对不低…… 莫非，这扬偶遇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第352章 徐妙锦的社死瞬间 他打算待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旁敲侧击一番对方的身份。 徐妙锦蹙眉思索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其实这件事怪我家姐姐，自从靖难之后，我们举家来到京师，原本在北平的一些朋友，自然纷纷离别。” “虽然来到京师已有一段时间，可却始终没能交到几个知心好友，平日里若是想要找熟悉的朋友一起玩，还要回到北平，着实麻烦。” “所以闲暇时，我都是一个人带着下人到处在京师附近游山玩水。只不过最近我家长辈频频给我安排婚事，我这个年纪确实有些大了，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抵不过家中的唠叨，一气之下便动了离家出走，想要耳根子清静一下的念头。” “没想到，计划还没有开始就失败了，我忘带钱了！” 陈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心中对这位红衣女子的身份，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轮廓。 家中是北平的将领，靖难之后的功臣，那么永乐帝登基之后，自然少不了升迁。 他看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姑娘，也明白了对方离家出走的真实原因： 催婚！ 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后世，估计还在大学里面读书。 可放在古代，那就是妥妥的大龄剩女。 这个年纪被催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催婚没有体验过的人，是真的体会不到其中的压抑。 对方举家搬迁之后，遇到这种烦心事，若是跟着几个闺蜜一起诉诉苦，疯一疯，倒也不至于心情郁闷的离家出走。 至于姑娘的眼界高…… 这一点不好评。 大明的青年才俊，洪武一朝朱元璋带走了一大波；朱棣继位，又收割了一大波。 所以对于这种需要讲究门当户对的家庭来说，在这种情况下去挑选一位青年才俊，简直难上加难。 陈羽心中对红衣姑娘的背景，包括前因后果有了一个理解后，笑着开口说道： “要我看，这件事情还不至于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你的想法无非就是疏散心情，若是京师之中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你可以向你的父亲说明，让其雇佣一些人护送你回到北平散散心，相信你家中长辈一定会同意。” “至于在京师之中结交新的朋友，这就需要慢慢来了，不必如此急躁。” 在陈羽看来，能做到离家出走的大小姐，在家中一定是嫡女，也就是家中的掌上明珠。 这种身份若是一定要回一趟老家，虽然这个时候还有许多建文余孽在外面晃悠，但多雇佣一些人手，也不是不行。 面对陈羽的话，徐妙锦蹙眉，摊了摊手道： “哪有这么容易，自从我家中长辈升迁之后，北平那个地方我回去过一次。可是发现那些人好像都变了，与我之间有一堵看不见的隔阂，无论我怎么样努力，都修复不好。” “所以，我才会这般无聊，无聊到只能遇到烦心事，只能一个人离家出走到河边散心。” 徐妙锦所说的话，有九成都是真的。 她确实不清楚，之前在北平明明是那么要好的姐妹，可在朱棣成为皇帝、姐姐成为皇后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们对自己再也不像以往那样自在，反而很是拘束。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联系方面，渐渐淡了。 陈羽听着这番话，不知为何，脑海中竟浮现出老朱的身影。 不知道将来自己成为大明新科状元，入朝为官后，老朱这个好兄弟，会不会因身份原因与自己产生隔阂，甚至出现闰土叫老爷的扬景？ 沉吟片刻，陈羽心中给出了肯定答复。 不会！ 原因很简单：陈羽不是周树人，老朱也不是闰土。 陈羽眼珠子转了转，笑着说道： “我看你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荒郊野岭的，说不定晚上还有野狼出没，你带的这一把宝剑，估计应付不来。” “这样吧，我在京师有处酒馆，你先跟我去那里歇歇脚，吃顿饭，好好想一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也比你现在一个人蹲在河边要好的多。” 徐妙锦听后眼底闪过一丝窃喜，受到老师的邀请，就连刚刚讲述故事特意酝酿的黯然情绪，也随之消散。 她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想要开口受邀，却又有些迟疑。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子。 虽然对陈羽知根知底，可自己在人家眼中，还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接触的时间加起来，估计还没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自己跟人家走，是不是……不太好？ 徐妙锦犹豫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表现的矜持一下。 可若因自己的矜持，导致老师直接走了，那不是矜持脱了？ 徐妙锦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角，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道声响突兀的刺破凝滞的空气。 “咕～～～” 陈羽循声望去，好像是从这位红衣姑娘的腹部传来。 饿了？ 徐妙锦亡羊补牢似的用一只手捂住腹部，脸蛋微红低下了头，耳尖也是第一时间漫上霞色。 太丢人了。 哪有女子与心仪男子见面时，肚子咕咕作响的啊。 徐妙锦现在真想要将陈羽直接打晕，让老师误以为今日的见面都是他白日做梦。 她满脸通红，低下脑袋解释道：“我最近在调理身子，早晨没吃饭，这才……” 尾音带着几分羞涩的娇嗔。 陈羽听后了然。 调理身子，通俗来说就是减肥。 他看着红衣姑娘这副模样，感觉这小妮子愈发可爱。 古时候的女子减肥所追求的‘瘦’，可不是后世的白幼瘦，而是丰腴。 陈羽看着尴尬到想要抠脚趾头的红衣姑娘，心中表示理解。 毕竟古时候的女子，尤其未出阁，脸皮薄，这种尴尬扬景，足以使她社会性死亡。 而无论任何朝代，男人的社会性死亡往往只有三种情况： 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被父母当扬抓包；评价邻居少妇的身材被隔壁老王听见；收集的学习资料被公之于众！ 陈羽心中琢磨了一下时间，现在赶回去，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他一脸正色的提议道： “你离家出走的目的，是想要让家里人重视你的意见，而不是白白遭罪。再者，我若是想要图谋不轨，在荒郊野外行事不是更好？” “你放心就好，我不是坏人。走吧，跟我去酒馆，我让你免费尝尝我的手艺。” 第353章 陈羽震惊：永乐帝小姨子？ 就这样，徐妙锦对前往陈羽酒馆表示了同意。 陈羽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走吧，从这前往酒馆还有些距离，你空着肚子估计也没什么力气赶路，正好我的马车就在不远处。” 是否继续闲逛缓解心情，陈羽已经没有了那个兴趣。 徐妙锦点了点头，一手提着剑，与陈羽并肩而行的走着。 二人一路上很安静。 最后还是陈羽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他忽然好奇的问道： “对了，咱们这也算相识了，我还不知看姑娘如何称呼，不知是否方便告知？” 徐妙锦眯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我姓徐，全名徐妙锦，你称呼我为徐姑娘就行。” 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徐妙锦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听见这个名字，陈羽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有些想不起来为何会这样熟悉。 难不成这个名字，在历史上是一个名人？ 他在脑海中琢磨了片刻，突然想起来这个名字的主人身份是何，顿时脚步一顿，险些一个踉跄跌了一个大跟头。 尼玛！ 徐妙锦？ 简简单单自报家门，直接让陈羽心中狂喊好家伙。 这个名字要是她记得不错的话，乃是当今皇后的亲妹妹，更是当年皇帝的小姨子，这可是大明皇亲国戚中最为顶端的一类。 但陈羽转念一想，感觉不太可能。 京师这么大，若对方真的是皇亲国戚，那二人的身份相差可太悬殊了。 这种身份上天差地别的相见，放在后世也是概率很小的事情，更不要说在古代。 陈羽实在是不相信，自己遇见了皇宫中的那位徐妙锦。 再者，若对方是永乐帝的小姨子，出门怎么可能没有带保镖？ 而且保镖一定是锦衣卫。 锦衣卫跟人跟丢了…… 这好像有些不太可能啊。 毕竟这可不亚于拿自己的九族开玩笑。 陈羽怀疑的挠了挠头，继续问道： “徐姑娘，恕我冒昧，令姐可是当今母仪天下的徐皇后？” 本来陈羽想要询问对方令尊是不是魏国公，但想着徐达已经去世，若是直接询问，会有些冒昧。 徐妙锦眨了眨眼卡姿兰的大眼睛，笑着说道： “没想到你一介酒馆掌柜，了解的还挺多，不错，我姐姐就是当今的徐皇后。” 陈羽听闻，心中顿感惊愕。 尼玛！ 眼前的这个红衣姑娘竟真是徐妙锦！ 这可是连永乐帝都得不到的女人，而现在这位连永乐帝都得不到的女人正跟着自己并肩而行。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目前的身份说到底只是一个酒馆掌柜，虽然他自认可以凭借着自身的才识，将来在大明混的一席之地。 但那是将来。 如今面对身份地位相差如此悬殊的人，他心中还是会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与压力。 陈羽也是体会到了徐妙锦的那些北平的好闺蜜，为何会与她渐渐的疏远。 可是一想到徐妙锦离家出走的原因是家里人催婚，他忍不住好奇，扭过头去，盯着徐妙锦的脸看了起来。 好一阵子之后，直接将徐妙锦看的小脸通红的低下头咳嗽了好几声，陈羽这才作罢。 陈羽皱眉，哪怕两世为人徐妙锦的样貌对他来说也算的上惊艳。 而且历史上的徐妙锦不仅样貌出众，还精通琴棋书画，算得上一位才女了。 看来跟自己的猜测一样，徐妙锦单身老朱父子俩要背锅啊。 但不管怎么说，徐妙锦虽在朝中没有一官半职，却拥有潜在的话语权。 而且这个话语权还很重。 若是提前与徐妙锦处好关系，那么将来自己步入朝廷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不定还可以请对方斡旋一番。 又走了一会之后，徐妙锦想了想问道： “我的名字告诉你了，可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姓名。” “总不可能我一直给你称呼为‘喂’吧？” 陈羽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 “我姓陈，名陈羽。” “你认为怎么称呼顺口就如何称呼就行。” 徐妙锦略微思索了几秒，说道： “那我就称呼你为陈公子吧。” 陈羽点了点头，一个称谓而已，没什么影响。 二人走了一阵，来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 马夫一脸狐疑的看了徐妙锦一眼，直到陈羽与徐妙锦上车之后，他瞅了瞅不远处跟着的锦衣卫，挥了挥手，驾车离去。 由于陈羽所在的小酒馆位置比较偏僻，所以相较于这南城门还是有些距离。 期间这段时间，二人在车上，陈羽认为这好像就是传言中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男人有时候面对好看女子时，被惊艳到多看两眼，并不代表着什么其他的意思，有可能只是单纯的为了养眼，使得自身心情愉悦。 陈羽目前就是这样，毕竟他又不是泰迪。 但为了不让女方感觉到尴尬，他也是拿出来看家本领：嘴功。 吹了一路的牛逼，对于历史上记载的趣事侃侃而谈，时不时的在其中掺杂一些笑话，逗的徐妙锦捂嘴轻笑。 当然这也有陈羽有意拉近二人友谊的小心思。 毕竟在陈羽的认知当中，老朱那一伙小团体，并不是大明永乐一朝权力的核心，反而只是一群单纯的商贾而已。 充其量在太子府那边有些关系，但说到底还是商贾，那么这关系也硬不到哪去。 所以徐妙锦称得上陈羽目前来到大明以来，所遇到地位最高的人，没有之一。 在这样的人面前装逼，展现自身才识，从而获得对方欣赏，陈羽很乐意这样做。 因此在陈羽一路上的各种吹嘘下，马车上的氛围不仅感觉不到尴尬，还令徐妙锦感觉到很舒服。 马车到站之后，陈羽看着徐妙锦对自己的态度变化，感觉二人的关系已在不知不觉熟络起来。 这可是一个很不错的兆头。 “啪～” 陈羽打开酒馆大门，里面的卫生早晨已经打扫过一遍，内堂看起来那是相当整洁。 但他还是从柜台上拿出一个新抹布，将一张凳子与桌子擦了又擦，直到看到亮度足以反光，这才对着徐妙锦说道： “徐姑娘，我去后厨给你做些好吃的，可能需要些时间，旁边有书，若是感到无聊，可以看书打发一下。” 第354章 神奇的标点符号 陈羽步入后厨，准备午饭去了。 徐妙锦胳膊撑着脑袋，感觉有些无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酒馆，内堂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感。 于是她拿起来陈羽温习的经史子集，看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每一页都有的特殊标注，徐妙锦当即来了兴趣。 …… 没一会的功夫，陈羽的饭菜就准备完成。 只见他先端出一盘琥珀色的糖醋排骨，糖色挂得均匀透亮；紧接着又送上青碧的翡翠虾仁；玉白的笋片衬着玛瑙般的樱桃番茄；最后是一钵乳白的蟹粉豆腐，热气裹着鲜香直往人鼻尖钻。 待青瓷碗碟在餐桌上摆得齐整，他才擦了擦手，在对面落座。 “饭菜已经准备妥当，我看你也饿的有一会了，开吃吧。” 话落，徐妙锦已悄悄咽了口唾沫。 她现在的状态，可以称得上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往常早晨不吃饭，但闲暇时间还是会吃一些小吃填填肚子，可今日是纯饿。 她拿起筷子，余光瞥见陈羽就在一旁，于是保持着淑女姿态，不疾不徐的吃了起来。 夹起的一块外酥里嫩排骨一入口，酸甜酱汁在齿间绽开的瞬间，徐妙锦的眸光倏地亮起来。 这排骨外焦裹着蜜色糖霜，内里的肉质却嫩得能掐出水，醋香裹着肉香在舌尖翻涌，比御膳房张师傅做的招牌菜还多三分烟火气。 老师不愧是老师，这手艺也太好吃了。 “陈公子，你的手艺简直绝了，宫里的厨子加起来，也没你厉害。” 徐妙锦夸赞完之后，淑女的形象渐渐抛之脑后，动作也由原先的‘文官’转变为武将。 又舀了勺蟹粉豆腐送入口中，滚烫的汤汁混着金澄澄的蟹油滑入喉咙，鲜香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可‘粗犷’的吃了一会之后，感觉这样有些淑女，抬起头来悻悻的笑了笑。 “这蟹粉实在鲜得紧，倒叫公子见笑了。” 陈羽见此，嘴角一抽，随后摆了摆手说无伤大雅。 但心中却感觉这徐皇后的妹妹，看起来憨憨的。 吃饭的时候一会君子风，一会狂野风。 这是要闹哪样？ 陈羽瞬间了然，看来自己的厨艺，已经成功征服了大明皇帝小姨子的胃。 他站起身来，从柜台拿出了一瓶橘子汁，笑着说道： “徐姑娘，来，喝点我亲自酿造的橘子汁，防止吃的时候噎着。” 徐妙锦有些不好意思的捧起杯子，接了一杯，随后喝了一大口橘子汁。 琥珀色的汁液顺着杯壁滑入喉间，带着橙花香气的甜津在舌尖漾开，恰好中和了蟹粉豆腐的浓郁。 徐妙锦喝完之后，享受中嘴中的美味，抬起头来再次夸赞道： “陈公子，你这酒馆既有冠绝京师独一份的佳肴，还有入口甘甜的橘子汁，这样的话，那我以后要是在于家中闹矛盾，就来投奔你。” 她大眼睛弯成月牙，最能击中直男内心的柔软，可对于陈羽来说，却顿感头皮发麻。 陈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徐妙锦怎么说也是一个姑娘家，姑娘家离家出走投靠‘男闺蜜’的情况，哪怕放到男女风气和谐的后世，也绝不被允许！ 更何况是古代。 而且要是陈羽与徐妙锦认识的时间，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顶了天也就几个时辰而已。 品尝了一番自己的手艺，就说以后遇事就来投奔自己，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合适。 但这个不合适是陈羽认为对徐妙锦一个姑娘家来说，他则完全没有这个忌讳。 毕竟怎么说他都不吃亏。 可是看着徐妙锦憨憨的模样，让他去硬占人家的便宜，他虽不是什么圣人，可也做不到。 他想要与徐妙锦接触，也只是为了获得对方的欣赏，从而让自己步入朝中之后，有些底盘。 但若是往下深知了解一二…… 陈羽直接将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摒弃了，他可不想坐永乐时期的黄毛。 一番思索之后，陈羽开始了表演，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又露出极度错愕的样子，想要以此让徐妙锦意识到方才那番提议的不妥之处。 徐妙锦蹙眉，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了方才自己的那番话有歧义，脸颊通红，低着头用筷子扒拉这自己的碗里的菜，解释道： “陈公子你不要误会，我离家出走在京师也没个朋友，你手艺这么好，我吃饭会付钱的。” 徐妙锦补充道：“事后付钱。” 陈羽笑了笑说道：“相遇即是缘，谈钱多伤这份缘啊，只是你这离家出走，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我建议吃完这顿饭，早些回去，省得家里人担心。” 徐妙锦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想想也是，自己以国公之女的身份，在老师这里常住确实不像话。 …… 不一会的功夫，徐妙锦就已经饱了。 她拿起方才看的经史子集，翻开后问道： “陈公子，我在这上面看到了许多没见过的符号，这是什么特殊标志吗？” 陈羽喝了一口橘子汁，顺着徐妙锦指的方向看去，随口回答道： “这叫做标点符号，可以用来分隔断句、表达语气、界定语义等作用。这书上面的许多地方，读记起来十分晦涩，所以我就用不同的标点符号辅助，让这个读记的过程简单一些。” 不错，徐妙锦口中的特殊标志，其实就是后世如逗号、顿号、感叹号之类的标点符号。 古代在标点符号上的运用只有一个圈，代表着段落结束，陈羽温习的时候极其难受，所以就添加了标点符号进行辅佐。 “标点符号……”徐妙锦蹙眉喃喃道。 “陈公子，这些标点符号除了样貌不同且有些怪之外，完全看不出能够用来你所说的作用，可否解惑？” 第355章 标点符号，孩童启蒙基石 “其实很简单。比如说你看这个形状酷似小蝌蚪的符号，我将其命名为逗号，它的作用就是在一个句子中表示停顿。” “还有这个小圆圈形状的符号，我将其命名为句号，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表示着这句话结束了：还有这个一根树棍子，下面有一个点的符号，我将其命名为感叹号，它代表了震惊的一种情绪：还有这个一个弯钩下面有一个点，我将其命名为问号，它代表了疑惑的情绪。” “有了这些符号之后，可以更好的帮助我理解这些书籍里面的语境与含义，读起来也更加的方便快捷。” 陈羽一边解释着，一边拿起筷子吃着饭菜。 徐妙锦的饭量不是很大，虽然好吃，可她已经有了很强烈的饱腹感。 但陈羽不一样，他现在堪堪吃了六分饱。 陈羽自顾自的吃着，完全没有看到此时徐妙锦震惊的眼睫毛都止不住的颤抖。 这就是标点符号。 打眼看上去只是一些奇形怪状的标注，听了作用之后，乍一下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感认为还有些鸡肋。 但如果仔细在脑海中琢磨琢磨，才能后知后觉的感觉出这标点符号的巨大作用。 毕竟如果只是用一个逗号跟句号，来表示停顿与断句的意思，那徐妙锦心中也不会如此震撼。 可是这标点符号还能根据形状的不同，用来通过字面去传达作者写下时的情感，这一点就很厉害了。 要知道目前大明市面上的所有经史子集，都是从头到尾写下来。 一篇文章写完之后，才会出现一个圆圈，用来表示此章结束，而没有任何成语口中的标点符号。 对于一些繁杂的文章，甚至包括一些刻在石碑上不分段的话，看上去密密麻麻一大片，哪怕是文化功底深厚的人，在断句方面也是会有些许偏差，很难摸清刻字之人字里行间的情感。 但真正令人头疼的症结，其实在于书信之间的传达。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臣子上奏的奏疏往往都是一泻千里的长文，连皇帝朱批也同样洋洋洒洒。 没有标点的文字如同乱麻，臣子难以参透圣意，整日提心吊胆：皇帝也无法精准把握臣下诉求，更添“天威难测”的隔阂。 朱棣与麾下武将就被这件事搞的很是头大，毕竟对于那些文官来说，尚可凭借“之乎者也”勉强断句。 可这些虚词表意模糊，有时反而让朱棣越读越困惑。 倘若能将老师所创的标点符号推广至朝廷内外，日后文书断句与表意必然事半功倍。 届时，朱棣批阅奏疏时，大概不会再像在退朝后，对着姐姐因断句问题而发牢骚了。 当然估计到时候朱棣会非常喜欢这个感叹号，对哪个臣子不如意了，写奏疏的时候直接加感叹号，用来表示自己强烈的不满。 徐妙锦思索之间，陈羽不经意地说道： “其实这标点符号对读书人来说，有用但用处不大，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可是对于大明那些正在启蒙阶段的孩童来说，却能让他们如虎添翼。” 徐妙锦听后一愣，眨了眨眼睛，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像是抓到了标点符号对启蒙阶段儿童的作用。 但抓的不够具体。 她不着痕迹地往陈羽这边挪了挪，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陈公子，这是是和解？” “启蒙阶段的孩童不应该先识字，这标点符号为何对他们的作用，比读书人还要大？” 陈羽想了想，说道： “标点符号虽然作用很大，但推行起来却相当的麻烦，所以不适合读书人使用，既然不适合读书人使用，自然就没有了它存在的作用。” 徐妙锦眼中茫然，怎么说她也是京师当中数一数二的才女。 可是跟陈羽待在一块儿，有一种被碾压的感觉。 就比如这句话，明明每一个字她都能理解，可是要放在一起的话，那就犹于听外语。 徐妙锦小脸板正，正襟危坐的问道： “既然这标点符号有用，为何推行起来会相当麻烦？总不可能会有人放着好处不要吧？！” 陈羽笑着说道： “这个麻烦的阻碍当然不是人，而是书籍本身。现在大明市面上的经史子集都没有任何标注，有的只是一个圆圈，在这样的情况下推出标点符号，也就意味着要对如今大明市面上所有的书籍，进行翻新。” “徐姑娘也是读书之人，应该了解书的价钱之昂贵。如果想要替换，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将无法估计。” “与其耗费高昂的代价去推行标点符号，还不如一切按部就班，装作无所发生。” 陈羽略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以上是我作为读书人对这件事的见解，若从朝廷层面考量，标点符号的普及虽非一蹴而就，却存在可落地的推行路径。不妨先以奏疏系统为突破口，要求臣子上奏及皇帝批阅文书时率先使用标点，待君臣上下熟悉成习后，再借由官员体系层层渗透。” “从朝堂到地方衙门，从首府到州府，让标点符号如涟漪般在潜移默化中扩散。当官员与文人对标点的需求超出旧版书籍承载范围，自然会催生出重编刊印新版书籍的浪潮。” “不过必须承认，这样自上而下的文化革新，没有十多年持续推进，难以实现全面覆盖。” 陈羽扒拉了两口饭之后，继续说道： “况且，推行标点符号无异于一扬文字革新。但凡改革，势必会形成革新与守旧两派的对峙。那些思想僵化、墨守成规的老学究，做文章早就熟悉了原先的版本，他们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往往较差，定会视标点符号为离经叛道之举，不遗余力地加以批判。” “这会使得原本就困难重重的推广之路，在这股守旧势力的抵制下，无疑将变得更加举步维艰。” “所以这玩意儿我也只是自己使用，真要说到推广，我也没想那么多。” 第356章 拼音，天下人人皆有书读 标点符号虽然实用，但若是想要推广却难如登天。 毕竟这玩意儿不是你想要推广就能推广，而是需要依托书籍才行。 而且还有一个困难的地方，就是读书人的接受程度。 这些读书人从启蒙开始，对现有的版本已经形成了思维惯式，想要打破这种惯性，需耗费巨大心力。 尤其对那些年事已高、观念根深蒂固的老学究而言，改变几乎难如登天。 因此， 若贸然在民间大规模推广标点符号，极有可能陷入事半功倍、遭人抵触的困境。 然而，在朝廷内部推行却不失为明智之举。 毕竟所有的奏疏之类，都是现写，不存在古典书籍。 而且朝堂往来的奏疏文书皆是官员仕途命脉，引入标点符号后，君臣间的旨意传达将更为精准明晰。 在身家性命面前，官员们自然会摒弃旧习，非常乐意接受新规则。 徐妙锦虽身为女子，却胸怀天下，一心盼着大明繁荣昌盛。她坚信，全面推广标点符号，能大幅提升国民文化素养。 毕竟这套符号系统，能助力读书人更高效地钻研学问，实为推动学术发展的有力工具。 徐妙锦感受到了推广的难度，她又想起了陈羽只解释了前半句话，那后半句话呢？ “陈公子，推广有难度，可你刚刚却说，若是放在儿童启蒙阶段却大有益处，不知这个说法又是为何？” 陈羽吃的差不多了，他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靠在椅背上说道： “这个说法很简单，如今市面上的古典书籍看起来都比较晦涩难懂，这对于儿童启蒙阻碍极大，所以儿童启蒙阶段的时候，需要非常依赖那些教书先生言传身教，才可进行识文断句。” “这样一来，过于依赖私塾的教书先生，局限太大，效率太低。对于想要让家中儿童启蒙的贫困家庭来说，购买书籍已经耗费了他们家中大半钱财，这个时候还能请得起教书先生，上得了私塾吗？” “要是能，恐怕就要面临饿死的风险，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所以他们也只能被迫放弃读书，这也就使得贫苦家庭大半失去了读书的机会。” “可有了这些标点符号之后，哪怕贫苦子弟，也能够独立解决识文断句的问题，这样一来无疑给了贫苦一个读书的机会。” “如此，大明读书人多了，那么人才自然也就会相应迸发而出，人才多了，是不是意味着大明的国力增强，这又何尝不是国家繁荣的体现！” …… 陈羽口中的贫苦家庭，并没有囊括所有人，而是特指寒门。 而这个寒门放在后世，相当于中产家庭或者落魄的高产。 毕竟在古时候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没有钱财，哪怕你再聪明，也只能泯然众人矣！ 陈羽一口气说了很多，徐妙锦默默的在一旁听着，刚开始没什么感应，听完了之后一回味，只感觉鸡皮疙瘩起来一身。 老师也太厉害了。 她想的是将标点符号推广到整体读书人，显然难度极大。 而老师如何应对？ 推广标点符号的应用，从娃娃的启蒙阶段抓起。 解决办法的角度切入确实不错，但更加让徐妙锦感慨的是老师那心怀天下的赤子之心。 考虑的出发点是让天下穷苦的家庭孩子能够读的起书。 光是这一层思想境界，就足以让她佩服。 徐妙锦灵动的美眸一闪，按照大明的庞大人口基数，若是能够减轻普通家庭孩子的启蒙负担，那么大明在文化上的繁荣，将会进步一大步。 毕竟无论任何朝代，富有家庭的占比，远远不如贫困家庭。 目前随着造纸术的发展，购买书籍的成本有所下降，对于有的家庭来说，咬咬牙还是能够买的起。 可有书不会认，那也是白搭。 总不可能买回来垫桌角？ 既然不想要垫桌角，那么只能再花大价钱，为自家孩子找私塾的教书先生启蒙。 这可是按天数收费，价格低不了。 而有了标点符号之后，看些启蒙相关的自带断句书，学起来也能更加的方便快捷。 可以为一个贫困家庭的启蒙，节省一笔开支。 但话又说回来，节省的开支终究有限，没钱启蒙的家庭，还是大有人在。 想到这， 徐妙锦眉头一簇，叹息一声说道： “陈公子，虽然这标点符号能帮助贫困家庭孩童启蒙，节省一笔钱，可终究有限。” “毕竟一个孩童启蒙，本身又能认识多少字？而一般文化水平不高的人，也教不了，只能请教私塾里面的先生。” “相较于标点符号的断句，我认为认识字则更加重要。若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一问题，贫困家庭的孩子读不起书的情况，依旧存在，并不会发生根本的变化。” 徐妙锦提出的疑难点，可谓打到了蛇的七寸。 启蒙说到底是为了识字，字都认不全，那么提前学会断句的意义何在？ 让孩童没学会走路之前，先教他跑？ 开玩笑！ 当然，这也只是徐妙锦的感慨。 这种读书的弊端，使得只有富庶家庭才能看得起书，自古以来就存在，甚至已经成为了天下人潜移默化的认知。 这种千百年以来都没能解决的难题，老师能提出一个标点符号，对大明的文化盛世，已经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 陈羽听到徐妙锦的问题，打起来十分的精神。 与跟朱棣谈论时的懒散，完全就是两个模样。 在陈羽眼中，这相当于一扬考核。考核的结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毕竟大明末期还有挽天倾的张居正，暗中勾结宦官稳固权势，自己依靠自身的才识，在朝中多条路才是上策。 陈羽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徐姑娘，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 “只要确保天下启蒙的孩童，在不进入私塾之前，就能识字不就行了！这样一来，私塾就成了查漏补缺的地方，这样算下来，恐怕比购买书籍还要划算！” 徐妙锦：“……” 她听着老师说的如此理所应当，有些咂舌。 这就好比肚子饿了怎么办？ 当然是吃饭啊！ 可是吃饭需要食材跟厨子啊！ 学费就是食材，教书先生就是厨子，二者缺一不可。 老师说的倒是理所当然，不要食材，不要厨子…… 总不可能站着不动，嘴巴张开，喝西北风吧？ 陈羽一副沉稳的样子，不疾不徐的说道： “孩童启蒙阶段的传统读物，大概是像《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类文本，虽文字简洁易懂，却暗藏庞大的识字量，累计三千字左右。对尚处认知萌芽期的孩童而言，要想启蒙，就要攻克这三千字的识字关，所需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可想而知。” “但我这里有个巧妙的方法，能将启蒙识字的工作量压缩到极致：孩童只需掌握三十个左右的拼音符号，便能轻松认读所有启蒙经典。不仅如此，这套拼音体系如同一把万能钥匙，哪怕是《四书五经》《二十四史》等浩如烟海的古典经史子集，只要熟练运用这组拼音，也能实现无障阅读！”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学习来拼音，可是让天下人人皆有书读！” 第357章 拼音，徐妙锦的野望 “我说的是否为真，都在这本书里，你往后翻翻就能知晓。” 徐妙锦一听这话，当即快速的翻动着手中的书籍，想要看看这能使天下人都有书读的拼音，到底是何物。 没一会的功夫，翻了十几页之后，徐妙锦一眼就看见了一处很显眼的标记。 与标点符号在字的后面不同，这一处的标记在字的上方。 只不过这歪歪扭扭的怪异符号，比标点符号更加让人感到别扭。 就这？ 徐妙锦心中发出了疑惑。 她定了定神，指着字里行间的拼音，问道： “陈公子，这就是你口中能够让天下人都读的起书的拼音？” 陈羽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拼音就是用一些特殊的符号进行标注，从而可以让人通过拼音进行识字的一种工具。” “当然，这是我在温习经史子集闲暇时，创造而出。毕竟我虽然才识渊博，可也架不住生僻字，若是不用拼音，很容易卡住念不出来。” “恩科笔试的时候还好，可若到了殿试，那就尴尬了。” 陈羽并不清楚徐妙锦已经知道自己报名参加恩科的事情，所以他在这聊天的过程中，适当的抛出这一消息。 为的就是将来步入朝廷之后二人相遇，做一个铺垫。 徐妙锦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是用一副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陈羽。 这才识何止是渊博啊，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老师真是，有才任性。 在温习经史子集的过程中，发现断句影响自己理解句意，所以发明了标点符号；又因生僻字，所以就干脆发明了一套识字的拼音体系。 这就好比你让一个人去解答一道初中知识，人家解答出来了，只不过运用的是韦东奕方程定理。 徐妙锦浅笑一声，老师闲工夫时期随便捣鼓出来的玩意，拿出去足以引起文坛轰动。 她眨了眨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将目光聚焦在案头纸张上的拼音符号。 无论怎么看，都很怪异。 看了半晌之后，她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一点都看不懂！ 徐妙锦并不怀疑陈羽口中只需用三十多个字母，就可以将所有孩童启蒙书籍、哪怕古典书籍里面的生僻字认全，毕竟老师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成品，就一定是真的。 终于，琢磨了好一会之后，徐妙锦选择了放弃。 她看向陈羽，疑惑的问道： “陈公子，这拼音看上去怪的很，不知如何进行识字？” 陈羽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开始思索如何解释，才能将装逼最大化。 标点符号与拼音在后世其实是儿童启蒙的基本知识，那是建立在华夏成熟的九年义务教育体系之上诞生的东西。 陈羽在后世因为是历史系研究生的身份，所以要经常阅历一些古典书籍，生僻字少不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养成了遇到生僻字自动加拼音的习惯。 这玩意要是真学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而陈羽拥有字母歌，所以会让这个难度大大降低。 陈羽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拼音体系非常复杂，不是我在这里简单说几句话就可以将此事讲透，而是需要一套成体系的教学才行。” “但是我可以保证，哪怕是孩童，只要学会了这些拼音之后，往后哪怕是生僻字，也难不住他们。” “这样吧，我先将这三十多个拼音字母写下来，你看看。” 陈羽站起身来，从柜台拿来了笔墨纸砚后，凭借记忆，开始书写。 他并没有刻意的说学习拼音很简单，毕竟不管是老板还是客户，遇到一件难事的时候，若是见你很轻松的就解决了问题，那么不仅不会认为你是因为能力出众，反而认为这件事情简单，更加很理所应当的认为你并没有多么大的功劳。 所以提前要将这个难度扩大，这样才能在无形中，将推广拼音与标点符号的功劳扩大。 不多时，一个一个的单音节出现在了纸张上。 学习拼音的第一步，当然少不了单音节，这是构成拼音的基本组成部分。 徐妙锦看着纸张上的单音节，虽然陈羽对拼音进行了拆分，但看上去还是奇形怪状。 陈羽瞅着纸张上的单音节，沉吟片刻之后，在每一个单音节下，写下来读音相似的汉字。 这是后世方便初学者的一个方法。 这种方法不仅适用于拼音，对于学习外语的过程中同样适用，尤其是那惹人厌的英语。 当年陈羽在上小学初学英语的时候，就是用这个办法，上课读英语课文的时候，可六了。 只不过，永乐时期出现了一个变数，导致以后华夏这片土地还会不会说英语还是一个未知数。 当然，将来世界上的官方语言是不是英语，这也成了一个未知数。 “啪～” 陈羽写完之后，将笔放在一旁，将纸上的墨迹吹了吹，递给了徐妙锦，笑着说道： “徐姑娘，你看看，我方才写的这些，我将其统称为单音节，这是拼音的组成部分，下面也标注了汉语言相似的文字。” “你按照这个发音，可以读出来尝试一下。” 徐妙锦双眸充满兴趣的将纸张接过，然后按照上面的中译中拼音读了起来。 在这种过程中，再加上陈羽在一旁进行指点。 尽管徐妙锦是第一次学习拼音，可是不到一会的功夫，徐妙锦就已经将上面的几个单音节拼音，学习的差不多了。 她欣喜的说道：“陈公子，我按照你的指点进行阅读，发现这单音节还真的管用。” “只不过这些所谓的单音节所能展示的字，着实有限，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更加复杂的拼音，这样才能将字认全？”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这单音节只是一个演示，主打的就是一个简单，若是过于复杂，则需要用多个单音节组合起来，可以是两个一组，也可以是三个一组。” “组合起来之后，就变成了复合音节，当然其实还有韵母等，那都是进阶版了。若是你想要私下里了解与学习的话，我倒是可以给按照这样的格式，给你写在一张纸上，你回去之后可以自己琢磨琢磨。” 徐妙锦看着纸张上的单音节，沉思半晌之后，她拿起纸笔，在纸张上写了起来。 “陈公子，你瞧瞧所谓的多音节，是不是这个意思？” 话落，陈羽顺着她所写的内容瞅了过去。 旋即， 他抬起头来，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徐妙锦。 沉吟片刻之后，陈羽点了点头，夸赞道： “徐姑娘，你可以啊，学习能力很强，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你将两个单音节组合而成的多音节，确实是这个读音，只不过这只能算是进阶，若是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则需要五个以上的单音节组合才行！” 徐妙锦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不知，可否让我见识一下这所谓的五个音节组合？” 陈羽听闻，也不含糊，直接在纸上写了起来。 拼音只是陈羽将来步入朝廷之后，能拿得出手的众多发明中的一个。 而这些发明随便拿出一个出来，那都是将来陈羽的业绩。 这拼音，陈羽就当做是抛砖引玉。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时代的京师第一才女在学习一道上，确实头脑比较灵活，接受能力很强。 可是想要一天之内学会拼音的全部知识，还是有难度滴。 毕竟方在所写的只是简单的单音节，随便发发音就可以学会，进阶一点的也是双音节，两两组合，可是在下一步，难度可直接上了一大截，双音节与复合音节组合在一起。 所以当时候徐妙锦回去之后琢磨这些拼音，也只能是一知半解，自己入朝之后，还是要来请教自己。 不会的功夫，陈羽就已经将所有的拼音全部写在了纸上，并按照最开始的在一旁标注了中译中用来阅读。 徐妙锦看着上面的全套拼音，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老师写的过程虽然干净利落，可是她看着老师写的结果，那可真的是与鬼画符无疑。 但她自幼开始学习，如今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学习一行的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强大。 徐妙锦集中注意力，渐渐的放平心态，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当然，在面对一种全新的东西时，哪怕再聪明的人，最开始也需要找一个老师进行指导。 期间徐妙锦时不时的抬头询问陈羽读法与组合起来的拼写。 陈羽全部都一一解答。 午后的光线漫过纱帘，在徐妙锦的侧脸上流淌成诗。 当徐妙锦垂眸凝视书卷，时不时抬起头来发问时，眸光澄澈如春水，盈盈笑意里藏着细碎的星芒。 她朱唇轻启，皓齿若含贝，说话的声音婉转如莺啼，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一缕青丝在额头不经意滑落，她抬手撩发的动作优雅似画，腕间银镯轻晃，与窗外的蝉鸣应和，衬得整个人如同一幅徐徐展开的古典美人图。 两个时辰之后…… 陈羽一脸生无可恋的两只手撑着胳膊，他是一整个大无语。 真的有人能不知疲倦的学习，而且一学还是四个钟头。 你丫的自己学就行了，偏偏还要时不时的拉着自己请教。 陈羽不得不承认，给颜值九十分以上的女子当老师，感觉确实不错，可以保证心情愉悦。 可是一下子上四个小时的课，他感觉自己都快要郁闷的憋疯了。 关键对方还是当今徐皇后的妹妹，自己将来在入朝之后，还很有可能有求于对方，所以他也只能耐着性子讲解着。 若此时授课的对象是小朱那个家伙，陈羽早就当甩手掌柜，让其回到府上自己好好琢磨去了。 小朱要是不愿意，陈羽就几句忽悠过去，保证对方屁颠屁颠颠离开。 可面对徐妙锦，陈羽想着还是以稳妥为主。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陈羽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 “徐姑娘，我手下聪慧的弟子不在少数，可是你是我见过最有慧根的一个人，短短一下午的时间，就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回去之后好好琢磨，温习一番，我相信你就可以完全掌柜这玩意了。” 陈羽想要快点结束是真的，可是对徐妙锦的夸赞也是真的。 这种一点就通的存在，若是放在后世，那可是妥妥的清北苗子。 徐妙锦将这张纸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入袖口当中。 陈羽打了一口哈欠，说道： “这玩意我估计徐姑娘你也就是图一个新鲜，回去之后，指不定将这有关拼音的纸张，放在哪个角落里吃灰。” 徐妙锦笑着说道： “陈公子，这一点你可是看错了我，我自幼读书，自然是能看出这拼音与标点符号的价值。” “回去之后，等我将这部分学习透彻，一定会再来向陈公子请教这方面的有关知识，说不定，还会提前编纂一些有关孩童启蒙的拼音书籍。” 徐妙锦说的这一番话，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她心中也是这样想的。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就一定要将这拼音琢磨的倒背如流的程度，只有这样，才可以进行编纂拼音的书籍。 徐妙锦虽然是女子身，恩科之类的仕途，她根本无权参加。 再加上其父徐达的影响，使得她有一种空有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的想法。 但女子身，是她最为无奈的事情。 可是眼前，陈羽笔下拼音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 这玩意只要编纂出书籍，慢慢替换掉京师内部目前的启蒙书籍。 那么一点一点的影响，估计十多年之后，大明的读书人在书籍的选择上面，一定会慢慢的接受有拼音与标点符号的书籍。 这样一来，自己全权推动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相当于以女子之身，推动了大明文学的繁荣，是不是可以简单的在史记上留下一笔。 古往今来，只要是读书人，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与青史留名。 徐妙锦也是如此。 第358章 约定 一切尽在掌握。 拼音与标点符号若是没有强大的权力在后方推动，虽然好用，但阻力也是极大。 而徐妙锦就能够很好的弥补他做不了的事。 只要徐妙锦肯学，肯钻研，不管对方能将拼音推动到何种程度，朝中平日臣子与皇帝之间呈递的奏疏，肯定是会最先遭受变革的地方。 到时候，只要那些文武百官知道这玩意是自己发明，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为自己赢得了一波好感。 这也算是提前为自己铺路了。 教学结束之后，按照陈羽以往的习惯，那肯定是要吹一吹牛，将徐妙锦糊的一愣一愣的。 但是， 教学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再加上他中午还没有睡午觉，简直就是身心俱疲，一点想要吹牛的想法都没有。 最终， 陈羽口中的话，酝酿了半天，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徐姑娘你一声不吭的就从宫中离开，而且身上还没有带钱，最后的结局还是会老老实实回到宫中。”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回去，免得让在乎你的人担心。” 听着陈羽委婉的下达了逐客令，徐妙锦嘟了嘟嘴巴， “陈公子，我心情郁闷，不通畅！” “我感觉在这酒馆有吃的有玩的，过的很是愉快，真的不想要再回到那个无聊的宫中。” “唉，有些舍不得走了，要不……我在陈公子府邸待上几天？” “嘶～～～” 听见徐妙锦的这番言论，陈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为大明在将来抵御小冰河期，献上了微薄之力。 后世关于叛逆少年离家出走，这种事情无论是电视上还是短视频上，都已经见怪不怪，不能算是什么大新闻了。 只不过，皇亲国戚离家出走，还是因为催婚，陈羽还是头一回见。 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开始恩科了。 拼音与标点符号当然是徐妙锦回去之后，越早钻研透了，向外宣传，才好提前为自己铺路。 最主要的是，徐妙锦身份可不一般。 要是让永乐帝知道，离家出走搞的他们心急如焚的小姨子，竟然被自己私藏了，那还不得将自己吊起来拿七匹狼抽？ 陈羽想了想，碍于对方的身份，再加上要‘利用’对方，也不好直接做西格玛男人严词拒绝。 他脑海中思索着如何委婉而又不失体面的拒绝。 徐妙锦想待在酒馆最主要是目的是什么： 防催婚？ 不见得。 任何地方都可以躲避催婚。 孤独。 没错，就是孤独。 皇宫不仅是大明权力的中心，同时也是一座巨大的围城。 更何况对于一届女子来说，这围城又在无形之中，放大了。 陈羽正色道： “徐姑娘，你的姐姐无论对你怎么样，出发点一定是为了你好，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回去，这不是站在一个酒馆掌柜的外人角度给出的建议，而是朋友！” “其实我在大明之心朋友也没有几个，而今天与徐姑娘的一番交谈，简直就是一见如故，所以我在心中已经将你当成了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你如何看待我，但我的建议，也是与你的姐姐一样，是为了你好。” “听话，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安排马夫，送你回宫。” 站在朋友的立扬吗？ 徐妙锦点了点头，表面上很平静的，像是认同了陈羽的这番言论。 可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沮丧。 只是站在朋友的立扬吗？ 这念头像枚细小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她一下。 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什么要因此沮丧呢？ 她对于自身的颜值与气质还是很自信的，哪怕地位放眼大明，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 可是，老师在面对这样的自己时，依然是一副平淡心态对待。 眼神与举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轻浮。 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老师与普通男人不一样。 这是一件值得宽慰的好事才对！ 唉！ 但一想到要走，她的心中，还是没来由的一阵不舍与难受。 陈羽看着这位永乐帝的小姨子将难受写在了脸上，像只被雨淋湿的幼猫般蜷缩着肩，水光在眼底聚成薄薄一层，颤巍巍地挂在睫羽上，仿佛下一秒便要坠落成断线的珍珠。 他有些傻眼，脑子快速的运转着，最终柔声道： “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的酒馆就在这里，还能跑了不成，以后你要是待在宫中无聊，可以随时正大光明的来找我玩。” 徐妙锦点了点头，虽然心中不舒服，可嘴角还是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毕竟要分别了，自己苦着脸，得多难看啊。 “行，那我一切都听陈公子的。” “只不过这一次我偷偷溜出来，回去之后，很有可能会遭到姐姐的惩罚，估计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是出不了宫了。” 陈羽笑着宽慰道：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恰好我这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为了准备恩科很忙，你出宫的时候，估计我恩科已经考完了，那个时候，我时间也多了起来。” “到那时，无论你想要来酒馆，还是外出游玩，作为你的好朋友，我都可以陪你一起。” 徐妙锦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又简单的寒暄一会，她离开了酒馆。 坐着陈府邸的马车，徐妙锦前往了皇宫。 陈羽站在酒馆门口，直到望着消失在街角的马车，这才伸了一个懒腰。转身回到酒馆，将内堂简单的捯饬一番后，直接大门一关，打道回府！ 第359章 朱瞻壑的喜事 徐妙锦的到来，就像风掠过湖面时抖落的碎银波光，当风停驻，水面便重新铺展成一面未经惊扰的镜子，连倒影都复刻着往日的从容。 当然了， 陈羽对于能以现在的身份，结交这样一位大明的皇亲国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更为关键是对方还特么颜值这么高，一起谈天说地的时候，比跟老朱小团体时，要爽心悦目的多。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生活中添加完每日温习经史子集的任务之后，刚开始还行，可最近几天，陈羽愈发感觉没来由的没劲。 读书的时候也老是走神。 这不， 眼前距离中午吃饭，大约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可陈羽一只手撑着胳膊，手中拿着书，脑海中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学生，要是在课堂上，那么老师一定会以走神为由，赏赐他一个粉笔头。 “啪～” 陈羽将正在温习的经史子集合起来，随后扔到一旁，心中感慨： “果然温习是所有学习中，最难熬的部分！” 想想也是，将会的东西，重复看，只是为了从中找出不会或者不熟悉的地方巩固，这特么简直就是折磨人。 陈羽打了一个哈欠，打算出去散散步。 之后回来吃饭完后，干脆打道回府午休。 今日的努力，就先这样到此为止吧。 突然，酒馆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酒馆所在的位置，极其偏僻，不要说每日来酒馆用餐的人员很少了，就算是平日里街道也没有行人。 尤其最近，不知是不是都回家突击恩科还是怎么回事，人流量更少了。 反正陈羽不认为这是外面的行人是因担心影响自己恩科温习，所以才减少。 他没有这么大的脸面。 所以， 一般这个时候来人，大过来是老朱那一小团体，又或者是自己的几个徒弟。 正好今日温习的头昏脑胀，来个人一起聊聊天，就当解闷了。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的人是谁。 不对，听着脚步声是两个人。 陈羽将坐姿对准了大门，静静的等着来人。 几个呼吸之间，大门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两个人一看就是十岁左右的年纪，满脸的稚嫩。 不错，来人正是陈羽的大徒弟朱瞻基跟二徒弟朱瞻壑。 只不过这两兄弟一进门，就看见陈羽端坐在大门前，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两兄弟顿时吓了一跳。 “老师？”×二！ 陈羽收回目光，站起身来，淡淡的问道： “为师的大弟子与二弟子，今日倒是有空来看望为师，也别搁大门前傻站着了，进来吧。” 朱瞻基与朱瞻壑对视一眼，简单整理了衣物，恭敬的对着陈羽行了一礼。 “弟子参见老师！” 陈羽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二人不必多礼。 他招呼着两位弟子进来，随后率先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现在的时辰，距离吃午饭还有些时候，既然两位弟子前来，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外出散步消磨时间，就借此机会，对两位弟子指点一二吧。 陈羽慵懒的坐下，朱瞻基兄弟二人走入内堂，不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坐下。而是熟练的撸起袖子，一个人找抹布，一个人找扫帚，准备清扫酒馆卫生。 陈羽见此一幕，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出声制止道： “不错，课前作业已经养成了习惯！但今日就免了吧，你们二人过来坐下，陪为师说说话。” 朱瞻基与朱瞻壑闻言对视一眼，并没有反驳。 毕竟课堂作业看似是打扫卫生，可在他们眼中，那就是老师对自己的锻炼。 说到底是一门课程。 今日老师没有让他们执行这一堂课，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接下来有更加重要的课，要传授他们二人？ 二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顿时难掩心中喜悦，一脸兴奋的坐了下来。 陈羽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水，拍了拍坐在一旁朱瞻壑的肩膀，笑着问道： “朱小二，老师瞅你一进来，这翘起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给为师说说，遇到什么高兴的事情了，也让小朱与为师也乐呵乐呵。” 朱瞻壑听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才开口说道： “老师，您不光才识冠绝古今，就连这观察力，弟子也是佩服至极！” “今日弟子与堂哥一同来此，确实是有一件大喜事！” 陈羽看着小家伙眉飞色舞、甚至还略带着些许猥琐的表情，顿时挑了挑眉道： “咋，你这年龄就已经通过娃娃亲找到婆娘了？” 陈羽的这个问题并不算是跳脱，而是古时候娶妻就是如此。 古代男子结婚年龄很早，可能十一二岁就开始娶妻了。 若是对于一些有条件的家庭，家族中为了能够让他们更好地理解男女知识，还会在很小的时候安排一个侍寝丫鬟，让这些丫鬟教会他们男女之间的事情，而这也标志着一个男孩的成熟。 这听起来很不符合常理，很是有些反人类，可也要视情况而定。 西周时人们规定男子20岁弱冠，女子15岁及笄，也就意味着在这些年岁当中，男子和女子可以正常嫁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演，战乱不断，朝廷发现早结婚能够早早的生育孩子，这样就能够解决人口问题，如此一来，结婚的时间便提前了，不这样做，甚至还会收税。 否则，你以为曹操喜欢的少妇，真就是那四五十岁的女子？ 那些可都是芳龄二十上下，正值容貌与气韵全然舒展的妙龄女子。眉眼间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身姿体态恰如枝头熟透的鲜果，在风华最盛的年岁里，将成熟与明艳调和得恰到好处。 所以，按照年龄来说，朱小二或许已经定亲，在不久之后，就要从男孩过渡到男人了。 朱瞻壑闻言，心中一整个大无语。 身为大明汉王的嫡子，对于婚姻肯定是早早就有了安排。 但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怎么可能会值得他这么高兴。 毕竟婆娘能有算经好玩？ 当然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还很无趣。 不要说京师了，哪怕是大明，自幼读书的女子有一个算一个，读的全部都是圣人书，对于算经大多一窍不通。 朱瞻壑随便出一道基础题，那些自称才女的婆娘，一个个都全部噤声。 他总结：女子不适合数学。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所以朱瞻壑认为，有与妹子交谈的时间，还不如上手解决几个算经难题。 那种经过冥思苦想，解答出答案的过程，简直爽到爆炸！ 所以面对老师的打趣，朱瞻壑悻悻的说道： “老师，这里面哪有婆娘的事情，女子在弟子眼中，也就是一副好看的皮囊罢了，但也会随着时间而消亡，哪里能与数学这种永恒存在的东西相比较。” “所以学生今日前来与老师分享喜事，怎么可能是亲事，老师可以再猜猜？” 话落， 陈羽嘴角抽搐，心中更是直呼好家伙。 第360章 三兄弟齐聚酒馆 简直就是小母牛探亲 —— 牛逼到家了 他原本单纯的认为朱小二对待数学，只是当做一个爱好，说白了就是图一乐。 可现在来看，在朱小二眼中，哪怕女色都没有他的数学重要，这种境界，就连陈羽见了之后，也得留下几句牛掰，我不如也的感慨。 只可惜朱小二这样的家伙，出生是在古代，若是放在后世，很有可能是一位数学清华班的苗子。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生不逢时吧！ 陈羽在了解了朱小二的秉性后，也是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喜事，他淡淡的说道： “那好，为师就再来猜一猜，是不是你这段时间在私下里，将为师留给你的几道题解答出来，所以你今日跑来酒馆，为了装……呃……邀功？” 朱瞻壑闻言，嘿嘿一笑，脸上的兴奋之色再也抑制不住。 他当即点了点头，略做谦虚的说道： “老师，你是知道我的，弟子能力有限，虽然解答出来了老师的题目，不过不是所有，只是其中的两道。” “还有一道，弟子只是有些头绪，可若是想要完全解答出来，则需要耗费一段时间。但学生解答出来的那两道题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找老师验证一番。” 陈羽咂了咂嘴，心中诧异。 尼玛！ 这小家伙还真将自己布置的数学题解答出来了？！ 而且还是两道，所以今日拉着小朱，特意跑过来装逼。 超预期啊！ 要知道，自己给朱瞻壑预留的三道课后习题，难度要是放在后世，也就是初中生的基础题，不值一提。 可若放在大明，那可就相当于高数那种级别。 毕竟，你没有对相关知识点的研究与应用，第一次接触就想要解答出来，难度可想而知。 但人家朱小二玩的就是真实，真成了！ 这不是数学天才是什么？ 陈羽没想到，老朱家的孙子辈，竟然还蕴藏着一位数学天赋如此出众的家伙。 众所周知，数学与物理不分家，若是将来自己着重培养朱瞻壑的数学，并在这个过程中掺杂一些物理进去…… 不知道将来朱小二这家伙，能不能凭借惊人的天赋与自己的教导，通过恩科，在工部中，闯出一片天？ 想到这，陈羽在心中已经对朱二小接下来的课程，有了一套私人定制的规划。 他微微颔首，正色道： “不错，不过不知你解答出来有没有相关的计算过程，毕竟为师上次预留的题目，你若是想要凭借猜测，其实也可以将答案生搬硬套出来，只不过那样的话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所以，你若不是凭借猜测，而是稳扎稳打的计算而出，就将这个过程写出来，或者有现有的解答过程带过来也一样可以拿出来，待为师检验一二。” 朱瞻壑闻言，当即认真的说道： “回禀老师，学生对待数学，绝对不会草草应付了事，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若是凭借猜测获得答案，那么在解答数学的过程中，就会失去它原本的乐趣。不仅如此，对待自己在数学一道，也不会有丝毫的进步，所以对待那些弄虚作假走捷径的路子，弟子不仅不会做，而且非常的鄙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了陈羽： “学生是根据老师之前传授的知识点，一步一步计算而出，请老师检验！” 陈羽宽慰的点了点头，接过朱瞻壑的计算过程，还没有来得及观看，只听酒馆大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寻着声音，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怪事！ 这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莫不是又有人来酒馆找自己聊天？ 可往往都是一波一同前来，今日这种分批来的情况，陈羽也是第一次遇见。 他好奇的看着门外，猜测着接下来的来人会是谁。 朱瞻基与朱瞻壑也齐齐回过头去，望向大门外，想要看清楚来人是谁。 可听着脚步声，两兄弟估摸着对方是一位孩童。 毕竟哪个成年人会蹦蹦跳跳？ 旋即，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朱瞻塙。 陈羽瞅着大门口等来人，完全没有想到。 这不就是那天写垃圾诗，后被自己收为弟子的小家伙吗？ 朱瞻壑与朱瞻塙对视一眼，都不由得一脸疑惑。 赵王嫡子，跑过来干嘛？ 虽然不知道朱瞻塙来干什么，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毕竟之前朱瞻塙来到酒馆找老师作诗之后，回去就进入了闭关环节，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还说什么做不出一首好诗，就绝不出关的言论。 那对方今日前来，大概率是凭借灵感与这段时间的学习，做出了什么牛逼哄哄的诗，特意跑过来装…… 咳……接受老师指点！ 只不过这也算赶巧，他们大明三位皇子的嫡长子，难得的趁着这个机会，相聚在一起。 要知道朱瞻壑这次虽然解答出来了两道数学题，但也怕在老师那边他遭不住，所以就将朱瞻基一同招呼了过来，想要分担一下老师的火力。 朱瞻基想着也有段时间没有前往老师那边上课了，所以也就没有推辞。 只不过， 皇子的行踪本就是机密，平常没有人敢打听，哪怕对方是锦衣卫也不行，所以这完全就是一扬无人知晓的临时起意。 结果朱瞻塙也在今日前来酒馆，不知道这算是不算是兄弟之间独有的默契。 反正这个默契在他们父辈之间，绝对没有。 毕竟各怀鬼胎。 朱瞻塙站在门口，也是有些懵。 坐在老师身旁的好像是自己的两个堂哥？ 第361章 朱瞻壑数学展锋芒，陈羽盛赞 不错，就是朱瞻基与朱瞻壑两个家伙。 “你小子要在门口傻站到什么时候，怎么，看到自家兄弟还害羞？进来坐吧。”陈羽对着朱瞻塙招了招手，说道。 陈羽心里头直犯嘀咕，当初分明是嫌这朱小三底子差，所以一股脑儿整理出一摞书籍清单，打发他自个儿琢磨去。 嘴上没说要全记牢，好歹也得记个大半才行。 可那些讲文化常识的书，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哪儿能把里头的门道学通透？ 而这小家伙临走的时候，可是拍着胸脯对自己打包票，说是基础不打牢，绝对不会出关来找他作诗。 现在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朱小三耗时两个半月左右的时间，就将普通人一年的学习量完成了？ 尼玛！ 若是真的，那老朱这一家子的基因可以啊。 个个都自幼聪慧，没一个平庸的家伙。 陈羽心中满是惊讶，因为哪怕让他去学习那个量，也需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行。 毕竟他平常之所以在各方面展示的游刃有余，那是因为在后世的九年义务教育与大学、研究生生涯中，掌握了足够多的知识。 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在智商方面，就一定碾压古人。 …… 在三道目光的注视下，朱瞻塙收起来蹦蹦跳跳的活跃，慢慢踱步，进入酒馆，坐了下来。 陈羽跳脱的性格，很符合朱瞻塙的胃口，所以面对自己这位老师的时候，他其实一点也不会紧张。 只不过，内堂还坐着自己的两位堂哥。 他们看似是兄弟，但平常里面的交流并不深入，也就比普通人熟络一点。 所以，朱瞻塙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阵紧张。 坐下来之前，朱瞻塙恭敬的说道： “弟子见过老师！见过两位哥哥！” “今日天不错，没想到两位哥哥也一同来到酒馆找老师请教学问，既然如此，我还是择日再来吧。” “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朱瞻塙说着，挥了挥手起身准备离开。 毕竟他进去之后，感觉到的不仅是紧张，还有尴尬。 他们三人来的时候，也没有事前商量，纯粹是因运气碰到了一起。 朱瞻塙担心有两位哥哥在一旁，自己要是因为紧张说错了话，暴露了身份，后果是什么他不敢想。 所以干脆也不要去想。 我择日再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嗨，我真是个小机灵鬼！ 只不过他刚转身准备离去，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陈羽道：“老三，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哪有走的道理，坐到为师对面吧。” “这内堂内坐着的可没有外人，你是我的弟子，你的两个兄弟也是我的弟子，有什么见外与顾忌的，人多也可以热闹一些嘛。” “再说了，你特意来一趟，肯定是在诗词造诣上有所突破，既然这样，也好来展示一番你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给为师看看。” “正好，你的两位兄长都在这里，一同见证你在诗词一行的进步，看看为师指导的方向，有没有出错！” 陈羽发话，朱瞻塙肯定是不能直接离开了。 毕竟正如陈羽说的那样，内堂坐着的三位，没有一位是外人，一位是自己的老师，另外两位是自己的兄长。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朱瞻塙坚持要离开，先不说会不会引起两位兄长的不满，光是老师就会因此猜忌。 那到时候，老师在追问一二，自己说不定就露馅了。 那不是背离了自己想要错开两位兄长请教老师的初衷？ 罢了！ 祸从口出，大不了待会谨慎一点。 同时也确实可以在老师与两位兄长的见证下，露一手，展示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让他们看看，大明诗词造诣最有天赋的人，作出来的诗，是如何让旁人望尘莫及！ 朱瞻塙转过身来，默默坐了回去。 陈羽看着朱瞻塙坐的板正，觉得好笑。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这家伙上一次来到酒馆，那可是妥妥的纨绔子弟风格。 手持折扇，一副目中无人的闲庭信步样，嘴中念着垃圾诗，身后还跟着一位溜须拍马的狗腿子。 只不过今日的朱瞻塙看上去却格外老实。 陈羽看着变化如此之大的朱瞻塙，又瞅了瞅坐在自己身旁两侧的朱瞻基与朱瞻壑。 看来， 朱小三的两位兄长，在朱瞻塙面前很有威严啊。 有威严是好事。 寻常富商家中，为了财产问题，一个个的心怀鬼胎，表面上更是谁都不服谁。 而朱小三的两位兄长有威严，也能从侧面证明他们兄弟几人的关系比较好，没什么嫌隙。 等到三人坐定，陈羽这才再次拿起来朱瞻壑的解答过程，看了起来。 他上次一共给朱小二出了三道题，分别是： 最简单的器具问题；中等的施工问题；上难度的进出水问题。 有一说一，第一个器具问题，哪怕你不会用正常的解答思路，就是凭借笨功夫，一点一点数，也可以将这道题解答出来，唯一不足的就是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至于中等难度的施工队问题，是在方程基础上的延伸，但是知识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若是不能在原因的方程问题上进行变通，几乎不可能做出来，甚至还会感觉越做越复杂。 至于最后那个难度放在这个时代，可以称得上是变态的进出水问题，不要说朱三小了，哪怕是放到后世给那些初中生，甚至是高中生，大部分看了之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这里面有一个知识点，若是想不透，那不论那个年纪的来做，都是凉拌。 而朱瞻壑的解答，也与陈羽预估的相差无几。 只有前面两道题作了出来。 至于进放水问题，只写了一个‘解’。 这个字还是朱瞻壑看着陈羽解答数学问题时的规范。 陈羽眼中掠过一丝赞许，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尽管朱瞻壑眼下只解出两道题目，但回想他初来之时，为一道基础的相遇问题苦熬近半个月，对着草稿纸抓耳挠腮却始终不得要领的窘迫模样，如今能独立攻克两道习题，已然是肉眼可见的飞跃。 而且这孩子的进步多半源于自主钻研。 这就很恐怖了。 足以证明，朱瞻壑在数学一行上的造诣，确实有天赋。 果然，兴趣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 前两道题的答案，全对。 陈羽审视着过程，有理有据，虽然不是那么的规范，但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能写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了不起。 陈羽批阅的同时，朱瞻壑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 最终， 陈羽从柜台拿来一直蘸着墨的毛笔，给朱瞻壑解答的前两道题，打上了两个大大的勾，并在最下面写下来一个‘优’字。 “朱小三，你小子可以啊，看来没有辜负为师的一番教导！” 第362章 新诗 “虽然最后一道进放水问题没有解答出来，但对于你一个初学者来说，第一次接触这类知识就可以做到这个样子，已经表现的很不错了。” “毕竟，这最后一道题不要说你了，哪怕是放眼整个大明，估计能做出来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人，因为难题确实大。” 陈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现在，为师可以郑重的告诉你，朱小二你在数学一道上的天赋，确实不错，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也领悟到了为师的一点真传。” “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个里程碑般的进步，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陈羽这一次在夸赞弟子方面，没有丝毫藏着掖着。 怎么牛逼怎么说。 直接给朱瞻壑说的心花怒放，激动不已。 牛逼！ 自己真牛逼！ 竟然可以获得老师这样毫不吝啬的夸赞。 不得不说，这感觉也太爽了吧！ 毕竟朱瞻壑也不是第一次来酒馆上课了，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几乎都是跟着堂哥朱瞻基一同前来。 他明白能够得到老师的认同与夸赞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平常朱瞻基哪怕被夸赞一两句，都会自豪并高兴一整天。 可今天自己面对的竟是这样高度的赞扬，他感觉呼吸起来的空气，都比从前新鲜了数倍，整个人因为呼吸这新鲜空气，有些飘飘然起来。 但一想起老师的训诫，戒骄戒躁，他立马定了定神，终归没到忘乎所以的程度。 激动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之后，朱瞻壑站起身来，恭敬的给陈羽面前的茶杯续上，然后双手捧着茶杯，躬着身子，态度恭敬的说道： “老师，弟子能在算数一行有如此造诣，全凭老师指点，若是在这个过程中缺少老师，弟子也是万万不能有如今的进步。” “甚至刚刚还有一些飘飘然的自负，可终是因老师的训诫，才及时清醒过来，因此，这杯茶弟子一定要敬您！” “老师，弟子请您喝茶！” 陈羽点了点头，接过朱瞻壑的茶杯，抿了一口之后，笑着说道： “这最后一道题为师本来想着让你回去在好生钻研一番，不过如今看到你不仅是知识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就连人生感悟上，也在不知不觉间完成了蜕变。” “所以若继续在最后这一道题上耗下去，为师估计你也获得不了什么大的提升。” “既然如此，为师干脆就将最后一道题的解答过程与知识点，一并说与你听。” 朱瞻壑闻言当即连连应声，立刻坐在了陈羽身旁，端正坐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陈羽的讲解。 至于朱瞻壑的另外两个兄弟，在数学面前，尤其是这有难度的数学面前，那是提不起丝毫兴趣。 虽然看着也在认真听着陈羽的讲解，但脑海中的思绪，早就跑的没影了。 ………… 半炷香过后， 陈羽已经将一张草稿纸写的密密麻麻了，讲的很透彻，而且在这个时间里，他不只讲解了一遍，而是三遍。 毕竟对于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知识点的人来说，若是其中一个点没有想透，跟不会没什么区别。 陈羽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将自己写的讲解过程递给了朱瞻壑，淡淡的问道： “这道题为师已为你讲解三遍，而且上面还有着很详细的过程，你下去之后仔细琢磨。切记，数学一道，最忌讳的就是死记硬背，只有理解了，才能进步，才能在算数一道走的更远！” “等你下去之后将这些知识全部消化吸收，说不定将来有一天，可以运用到现实当中。” 朱瞻壑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将讲解过程折叠，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入袖口当中。 “老师，等弟子将这最后一道题领悟，手中可再没有老师布置的难题了，不知道今日弟子回去之后，您能否再布置一些课后题，让弟子回去之后好生钻研？” 听着朱瞻壑主动求虐，陈羽不知痕迹的耸了耸肩。 他脑海中至今还有上一节课朱瞻壑离开时，那一副满脸悲催样子。 现在看来这小家伙，大概是被自己的那一番夸赞，重拾了信心。 不对，应该是信心爆棚才对。 所以这一次找虐，才能说的如此急不可耐。 继续出题？ 陈羽认为这样实在太无聊，而且老套，没有什么新鲜感。 但课后题那是一定要有滴。 只不过可以换一种方式。 正好自己手中目前有三大蘸酱，而且还都是自幼聪慧的家伙，脑子灵感接受能力快。 那让这三小只去完成新任务，自己趁机娱乐一波，他们也能从中获得提升，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毕竟若是朱瞻塙没有来的话，这人手不够，陈羽也不会想到接下来的课后任务。 但他们三兄弟既然不约而同的在自己这间酒馆碰面了，那么就是缘分使然，自己也可以研究一番课后习题的新思路。 就当在自己温习的这段时间，增加一些乐趣吧。 心中有了主意之后，陈羽对着朱瞻壑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课后作业的事情，当然是临走时再布置，现在不急，待会说不定除了单人作业之外，还有集体作业。让我们先一同听听，朱小三来这是要干什么。” “嗯、”朱瞻壑点了点头，他对于老师的话，当然是选择遵从。 而且这所谓的集体作业，他还从来没有做过。 但他心中有预感，这集体作业，或许会让他们三兄弟大吃一惊。 于是朱瞻壑主动拍了拍神游天外的朱瞻塙，问道： “三弟，想啥美事呢？老师问你，今日你前来酒馆，是因为什么事情？” 听见这一道雄浑的声音，一旁的朱瞻基也是回过神来，他扭头看向了朱瞻塙，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朱瞻塙一个激灵，见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他，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两位兄长，你们是知道我的，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作诗。” “但之前想着以我那一副高深的作诗水平，没有人欣赏实在是糟蹋了我这一身的天赋，所以平日里也爱到处溜达，显摆。” “只不过，那天不是在大哥府邸上，看见了老师做的一首诗，所以就想着找个机会一定要去到老师那里，跟其好好切磋一下，结果惨败！” “虽然败了，但我却在这个过程中，重新认识了自己，下定决心，回去之后闭关，立誓不作出好诗，不出关！”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朱瞻塙顿了顿，越说越兴奋。 “我在闭关的时候，凭借着这段时间的打磨，突然间就来了灵感，写了一首诗。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所以这一次做完诗之后，我并没有拿给下人鉴赏，而是直接来到酒馆，想要让老师帮弟子品鉴一二，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且顺带检测一下弟子这段时间，到底有没有进步！”朱瞻塙道。 话落， 朱瞻基与朱瞻壑对视一眼，全部都是一脸懵。 他们知道三弟闭关的消息，可前因后果却没有知道的这么详细。 现在看来，是老三这家伙在老师这里受到了打击，所以这才在回去之后消停了好一阵子。 但这种打击估计不是实力上碾压。 若是实力上的碾压，在老师面前是不会感到打击，毕竟跟老师这种妖孽般的大才面前，根本没有可比性。 按照朱瞻塙说的话，这个打击应该是发现自己受到了身边人的蒙蔽。 但这好像也不能怪他们啊！ 不过， 现在这位身边人亲自认证极具写作天赋的三弟，在闭关数月之后，要重出江湖了。 只不过，朱瞻基与朱瞻壑有些纠结，待会自己还要不要像往常一样，丢掉脑子，开始无脑吹捧？ 他们二人现在已经搞不懂，是真话对朱瞻塙的伤害大，还是假话。 毕竟虽然朱瞻塙也在老师拜师，并获得了指点，但是作诗一道，岂是短时间就可以出师？ 这一行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但时间积累只是一方面，若没有天赋，那么无论多么努力与勤奋，说白了就是在做无用功。 所以他们二人不相信朱瞻塙，在老师这里接受一番指点，回家闭关几个月，就可以做到开悟的程度。 最为重要的是，朱瞻塙这家伙，平日里看起来很老实，而且老实中还带着点……傻！ 跟赵王朱高燧一样。 这也就是导致朱瞻塙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对此鉴赏其道诗词时，总是说一些违心的话。 不过， 最开始的时候，皇爷爷与皇奶奶对于朱瞻塙作出来的诗，还是会进行指正，甚至还特意为朱瞻塙请了诗词方面的博学者进行教学。 可这些在朱瞻塙的天赋面前，全都是徒劳。 并非朱瞻塙没有认真听取意见与学习，而是不知道为何，他对于自身的作诗天赋，有着一股迷之自信。 再加上朱瞻塙父亲锦衣卫指挥使，给那些老学究所带来的强大压迫感，使得朱瞻塙学习的过程中，其实并不是很顺利。 所以教学了好长一段时间，朱瞻塙的作诗水平甚至不仅没有任何提升，反而愈发垃圾。 哪怕是皇爷爷与皇奶奶也懒的管了。 毕竟喜爱作诗这个爱好，对于朱瞻塙这种身份的人来说，除了恶心人，既不会威胁国家，又不会祸害百姓，随他去吧。 所以， 在皇爷爷与皇奶奶放任的态度下，朱瞻塙的兄弟姐妹，自然是有样学样的每次遇到朱瞻塙作诗，都会进行一番公式化的夸赞。 随着次数的增加，朱瞻塙的自信心也愈发的膨胀。 至于诗词大会…… 开玩笑， 赵王命令一大帮子锦衣卫千户前去给自家儿子捧扬，哪个敢不给面子？ 说白了，朱瞻塙一直生活在一个被蒙蔽的环境当中。 好在上一次遇到了敢说真话的陈羽。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知者不惧！ 陈羽可不管你这个，当即一番灾难级的打击抛过去，让朱瞻塙认清了现实。 否则， 如今的京师，人们会看见时不时的会有一个逗比，到处作着垃圾诗，在京师中闲逛。 但朱瞻基与朱瞻壑想着朱瞻塙如今的作诗，在遇到陈羽之后，已经开始步入正轨。 可碍于时间因素，水平方面，很有可能还是在原地踏步。 若是这个时候，他们实话实说，不知道会不会打击朱瞻塙的自信心？ 朱瞻基思索片刻之后，对着陈羽问道： “老师，对于三弟作诗有所突破，您怎么看？” 陈羽一脸的无所谓，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淡然的开口说道： “为师当然是坐着看，朱小三，你吟诗吧，为师与你的两位兄长待会一定会给出最为中肯的鉴赏。” “但为师事先说明，若你这数月时间里毫无进步，可不要怪为师打击你，让你回家继续闭关。” 朱瞻塙上次作的诗，他至今记忆犹新。 用一句难忘，也不为过。 但自己已经给了朱瞻塙作诗的方向，朱瞻塙也答应学不完不出关。 陈羽相信朱瞻塙一定是在作诗一道上有所感悟，这才提前出关。 毕竟像朱瞻壑对待数学一样，朱瞻塙对待作诗的热爱，丝毫不差。 所以陈羽也很想看看，这小家伙到底在这段时间里，进步了多少。 朱瞻塙闻言兴奋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对于之前自己的作诗水平也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说是垃圾也不为过。 外人嘲笑，他并不在意，朱瞻塙在乎的是自己身边的亲人，他们那样的称赞，一定是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期待。 既然这样，自己立誓一定要凭借自身的实力，作出一首好诗。 让他们感到骄傲，让他们由衷的说出夸赞的言论。 但进步了多少，朱瞻塙无法评判，所以就让老师来验证一番吧。 朱瞻塙认真的说道： “老师，弟子上次临别时承诺过，若没有进步，不会出关，就一定待在府中学习。今日老师就来看看弟子有没有进步，但弟子请老师放心，弟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朱瞻基与朱瞻壑看着朱瞻塙如此自信的模样，心中震惊不已。 三弟这一次所表现出来的自信，与以往的不太一样啊。 看来三弟这段时间是真的有好好学习，并在作诗一行上产生进步，否则怎么可能吹的牛逼比以往更大！ 一时间， 朱瞻基与朱瞻壑摆出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态度，认真做起了一个听众。 朱瞻塙闭上眼睛，酝酿了一番情绪之后，缓缓开口念道： “日暖观蝉织，风高燕颉颃； 蛙翻青浪阔，蚓蜷紫泥长。 茶泼响琴梧，馒抛接画堂；归坐南窗下，笑看蝶乱撞。” ………………………… 感觉没了最开始的那种创作激情！ 第363章 水平暴涨，爽到爆的朱瞻塙 吟诵完之后，整个内堂顿时落针可闻。 陈羽最先回过神来，反观朱瞻基与朱瞻壑兄弟二人，则是当扬陷入了懵逼环节，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朱瞻塙。 朱瞻基，朱瞻壑：“？？？” 这首诗真的是自己那个毫无作诗天赋的三弟所作？ 太猎奇了吧！ 要是他们记得不错，如今二人的记忆当中，朱瞻塙依旧是那个垃圾诗张口就来，作诗一道毫无救药的三弟。 可是在老师这边经过一番学习与沉淀，数月之后归来，竟然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作出来的诗与之前的进行对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完全没有可比性！ 好家伙！ 这特么与传说中的脱胎换骨，有什么区别？！ 这首诗以生动的笔触勾勒出夏日生活扬景，字里行间充满自然意趣与生活诙谐感。整首诗其实并不算复杂。 用自然意象与生活片段，串联起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夏日图景。 在陈羽看来描摹的有些随意，只是通过简单的动词与色彩的搭配。 不仅如此， 全诗虽然采用五言八句的形制，但却未严格遵循律诗平仄，可也不是全部没有优点，就比如做到了每联对仗工整，如“日暖”对“风高”，“蝉织”对“燕颉颃”。 首联起兴、颔联铺陈、颈联叙事、尾联收情，形成“景—物—事—情”的递进结构，暗合古典诗歌“起承转合”的章法，甚至还能引经据典：“颉颃”“画堂”等词源自古典文献“颉颃”出自《诗经》“燕燕于飞，颉之颃之”。 整体看下来，算是有优点也有缺点。 可若这一首诗，换做大明京师之中另外一位大家前来评判，一定会将朱瞻塙骂的狗血淋头。 漏洞百出，甚至有些地方还特么词不达意。 但只有陈羽知道，朱瞻塙做出的这首诗，与之前的相比较，进步了多少。 水平勉勉强强能够触碰到作诗的大门，而这可是对方仅用两个月左右的功夫，达到的成绩。 有多厉害？ 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将初一的整个学期的课程学完了。 朱瞻基与朱瞻壑虽也很聪慧，可目前年龄尚幼，在作诗一行包括鉴赏方面，并没有过于深入的钻研。 当然， 身为大明皇子，尤其一位还是大明皇孙，作诗一道，将来也会是他们的必修课。 但以他们二人目前的水平，并不能看得出这首诗的优缺点，只能凭借感觉。 本来感觉这个东西在没有足够的经验积累下，作用不大。 但架不住之前朱瞻塙经常到处作垃圾诗啊！ 将三弟现在的诗与之前的一对比，那感觉就很深刻了。 起码朱瞻塙做出来的这首诗，让朱瞻基与朱瞻壑回味之后，有了那么一点意境，而不是一潭死水。 这就是巨大的进步。 可这样的进步，是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完成的。 这一点他们清楚，已经能够称之为天赋了。 两小只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有没有可能是老师提前给了三弟一个作诗框架，然后朱瞻塙在此基础上作出来一首诗？ 下一刻，他们就在脑海中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朱瞻塙进来以后，老师的言辞与朱瞻塙做完诗后老师的反应，老师怎么也不像有帮过忙的样子。 再者， 老师可是全能型人才，作诗方面当然也是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老师真的下扬帮助，那这首诗初听起来，就不是像现在这样的感觉了。 而是像那首石灰吟一样，回味起来，能够牵动自身的情绪。 再加上朱瞻塙这段时间一直处于闭关状态，所以，朱瞻基与朱瞻壑已经完全确定，朱瞻塙的这首诗但却是凭借着自身能力所作，没有经过任何外人的指点。 天赋？ 本来朱瞻基与朱瞻壑还有这样的想法，可下一刻二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更加靠谱的想法。 朱瞻塙能短时间内进步如此之快，靠的并不是天赋，而是老师。 不错，就是老师！ 毕竟若是朱瞻塙有天赋的话，为什么作了数年的诗，水平一直原地踏步不说，还有倒退的趋势。 想到这，朱瞻基与朱瞻壑齐齐充满敬佩的看向陈羽。 他们觉得老师一定用了什么超级厉害的方法，这才把三弟作诗一行的天赋打通。 若是自己也求老师这方面的指点，说不定也可以成为下一个作诗天才。 ………… 朱瞻塙吟诵完诗之后，双眸微闭，十分紧张的等待着观众的评价。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了几十秒的时间，都快有一分钟了，内堂之内依旧是一片沉默。 朱瞻塙有些迟疑的抬起头来，瞅了三人一眼，心中有些不自信起来。 什么情况？ 自己的作诗水平到底有没有提升，给个话啊！ 朱瞻塙在府邸之中闭关两个月左右，在这段时间里，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所有时间，全部都用在来看书上。 甚至有的书都被他翻烂了。 昨天，他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了一个灵感。 要知道灵感往往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而出。 抓住了也就抓住了，抓不住，很可就会忘记。 幸运的是，朱瞻塙抓住了。 灵感大爆发下，他奋笔疾书，不到一刻钟，一首闭关之作就此诞生！ 诗有了，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借此验证自己的努力，有没有效果。 也就是观众的评价。 观众的评价对朱瞻塙来说很重要。 毕竟他在知晓了自身的斤两之后，闭关作诗，不就是为了能在出关之日，在兄弟姐妹以及长辈们面前装逼…… 呃……展示。 之前虽然展示的很成功，可那都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护。 也是通过这段学习的时光，他知道了这就是《邹忌讽齐王纳谏》中：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的翻版。 所以在这种驱动下，朱瞻塙就愈发迫切的想法做出一手好诗出来。 再次得到赞扬与肯定。 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希望接下来的赞扬与肯定，是发自内心，而不是流于感情。 对朱瞻塙来说，世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爽的事情了。 只不过， 让朱瞻塙没想到的是，自己念完之后，赞扬与肯定没有等来，等来的反而是一片沉默之声。 这让他心中有些忐忑。 最终，朱瞻塙一脸期待的看向了老师。 毕竟朱瞻基与朱瞻壑的评价会怎么样，中不中肯，他不清楚，但有老师这位顶级的诗词大师作评，那一定非犀利。 在朱瞻塙一脸期待的注视下，陈羽清了清嗓子，让朱瞻基与朱瞻壑回过神来。 陈羽手指敲击着桌面，顿了顿说道： “朱小三，作的不错，为师很欣慰！” “虽然总体看上去依旧有很多的不足与缺点，但相较于你之前一直作的垃圾诗来说，已经进步很大了。” “而且自你作出这首诗起，你已算是真正意义上，懂得了如何作诗。” “为师相信你回去之后，再多加巩固与学习，一定可以在此基础上愈发娴熟，作出更加优异的诗。” 陈羽并没有一句一句的进行点评，而是做了一个整体性的总结。 但这些话与上一次陈羽所作出的评价，就像是朱瞻塙作诗能力上的提升一样，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朱瞻塙听着陈羽的评价，一时之间心花怒放，特别是陈羽临了点评完了之后，还对于他竖起了一根大拇哥。 这是什么意思朱瞻塙不知道。 但看着老师眼中的鼓励与竖起大拇哥的气势，他明白这一定是对自己的肯定与激励。 爽！ 太特么爽了！ 自己压抑了整整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一时间，朱瞻塙只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从延迟满足理论来看，朱瞻塙的这种爽，是为长期目标持续投入所触发的‘自我效能感峰值’，本质上是大脑对‘自我掌控力’的正向反馈。 这种通过自律构建的行为闭环，会激活前额叶皮层的持续兴奋，其带来的心理满足深度，远超多巴胺短暂驱动的即时享乐，毕竟后者往往伴随着行为后的空虚感。 若现扬自己的两个兄长不在这里，朱瞻塙一定会忍不住当扬来一段蹦迪，用来将心中的巨爽释放出来。 老师的评价并不全是夸赞，也指出了他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而且这一首诗，也只能算是一首入门诗。 但那又怎样？ 最起码小爷现在已经迈入了作诗的门槛，算是一名合格的诗人。 只要自己接触到了门槛，那么距离迈进去，走的更远的那一天，恐怕也不远了。 想到这， 朱瞻塙不由得嘿嘿傻笑几声，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朱瞻塙激动了一会，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身激动的情绪，随后来到陈羽跟前，弯下腰，躬身道： “弟子不敢居功！若在此过程中没有老师的指点，恐怕今时今日，弟子依旧沉浸在那作垃圾诗的自负当中。” “弟子今日能有如此进步，这多亏了老师啊！然而眼下虽也确实取得了一点小小的进步，可弟子知道与老师相比较，依旧是相差万里之遥。” “所以，弟子不会松懈！回去之后，依旧会按照原来老师给弟子布置的任务，将书单上面的书籍知识，全部学会！” “弟子相信在老师今后的指点中，能够做到名满大明，不辜负老师的期望，不给老师丢脸！” 朱瞻塙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如今在自信心膨胀后，也能及时的快速自我调节。 但很明显，这自我调节的能力属实有限。 一不小心，就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说了出来。 朱瞻塙并不满足于现状，相反他在作诗一行上，极具野心。 他想要让自己作的诗，名满大明！ 本来这种事情他不敢想。 可在见识到眼前的这位老师带给自己最实实在在的提升之后，他感觉成为全天下最有名望的诗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羽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朱瞻塙随后直起身子，笑嘻嘻的将目光看向了自家的两个堂哥。 老师评价完了，很具权威。 但并不代表着他不用继续听两位堂哥评价啊。 毕竟在朱瞻塙眼中，这可是一个难得的装逼…… 骇， 是一个难得的在自家兄弟姐妹面前，改善自己原来形象的机会。 朱瞻基早早就展现出开慧根的一面，成熟稳重，各方面都举止，比太子朱高炽都有着储君的样子；朱瞻壑虽然对于朝中局势并不关心，一心扑到了算经上，但不得不说，他很聪明。 他们三人，都是大明三位皇子的嫡长子。 以前朱瞻塙以为，他们三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热。 可残酷的老师告诉他，自己掉队了。 因此， 在他们二人面前，自己简直就是毫无闪光点。 而哪怕在和睦的兄弟，平常也是会有攀比心。 这就使得朱瞻塙很难受。 好在经过数月时间的努力，他已经做出了一首能够被称为‘诗’的诗。 那还不趁此机会装逼，要不然下一次自己在获得巨大的提升，要到什么时候？ 朱瞻基与朱瞻壑二人，感受到朱瞻塙目光灼灼的注视，大概猜到了这位小老弟想要干什么。 装逼！ 这个要求对于两位兄长来说，并不过分。 首先朱瞻塙坐拥这样的身份，可爱好仅仅知识作诗，光是这一点，就值得他们称赞；还有一点就是之前朱瞻塙做出来的诗，简直不忍直视，脏耳朵。 如今能作出好诗，以后耳根子也不至于难受。 这种利己利人的事情，当然值得赞扬！ 朱瞻基点了点头，学着陈羽的样子，对着朱瞻塙竖起来一根大拇哥，笑着说道： “老三，你的诗大哥认为不错，很好！相信在钻研、琢磨一段时间，一定可以名满京师！” “看到老三这样的进步，作为兄长的我很骄傲，回去之后，大哥定将你今日的表现，告知爷爷与奶奶，让他们也为你骄傲一下。” 朱瞻塙闻言，豁然抬头，精神陡然一振，小心脏激动的砰砰砰～～～，像是要快跳出来一样。 果然，大哥最好了，还是大哥懂我！ 第364章 淇国公丘福宴客 若是能在他们二老面前装逼成功，或许比现在还要爽。 人前显圣，莫不如此。 而显圣的本质，就是在获得别人认可与赞叹中获得爽感。 毕竟人是感性动物，避免不了。 而对于那种身份越高的人，追求的就往往不再是物质，而是精神，尤其喜好显圣。 朱瞻塙已经迫不及待等到皇爷爷与皇奶奶夸赞的样子。 朱瞻基评论完了之后，朱瞻壑当然也不会煞风景。 而且朱瞻塙这一次作的诗，以他目前的认知看来，确实不错。 再者， 他们二人都是在陈羽的指点下，才获得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所以夸赞朱瞻塙，岂不是相当于夸赞自己？ 于是，朱瞻基话落之后，朱瞻壑当即接过话茬，口中的赞美之词，就像是不要钱一样，蹭蹭蹭的往外冒。 朱瞻壑夸赞的话语质量，虽然没有朱瞻基的高，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在这接连不断的吹嘘之下，朱瞻塙听的浑身一激灵，爽的不能自已。 两位兄长评价完了之后，朱瞻塙也是当即商业互捧，将吹嘘尽数还了回去。 什么“小弟我能有今天的成功，老师占据了很大的坐拥，但两位兄长也是功不可没，往后我这个做弟弟的，还是离不开二位兄长的提携。” 这种无形中抬高朱瞻基与朱瞻壑的话，对于朱瞻塙来说，不知道是之前听习惯了还是怎么回事，那是张口就来。 而且说出来都不带停的。 最后还是陈羽摆了摆手，这才制止。 数学题已经讲解完了，诗也鉴赏完了，是时候准备午饭了。 若这三小只临近中午没有来酒馆的话，陈羽也是打算散步之后开饭，如今算算时间，早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但陈羽想了想，三小只都在，而且今日朱小二与朱小三的表现确实不错，理应搞出一顿大餐出来犒劳犒劳。 也罢。 既然如此，就不炒菜了。 今日天气适宜，吃火锅！ 陈羽招呼着三小只前往后院，准备摆弄那套吃火锅的家伙。 陈羽搬出来了一张特制的桌子，胡桃木的桌面中间嵌着个圆形的镂空，底下正对着的是个铜制的炭火烤盆，往里面添上炭火，架上火锅，既能取暖又能涮煮。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份，气温也是彻底降下来了，在这个时候，吃火锅，那是爽到爆。 因此，陈羽将大件抬出来之后， 当即指挥这三小只开始擦桌子，搬凳子，拿火盆， 三个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忙活开了，有的拿抹布，仔细擦着桌子；有的搬凳子，整齐摆在桌子周围；还有的去拿炭火烤盆，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桌子下方。 而陈羽则转身走向后厨，准备起食材、汤底、蘸料。 鲜红的肥牛卷如玫瑰花瓣般层层叠在冰盘上、羔羊卷泛着温润的浅粉色、嫩白的巴沙鱼片整齐码放，肉质晶莹剔透、手打虾滑卧在青花瓷碗中。 当然只有荤菜当然不行，素菜也必不可少。 生菜、娃娃菜、土豆片、金针菇等。 由于海外商贾最近大批量的来到京师贸易的缘故，现在的火锅食材，也比以往更加丰富。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羽笑着说道： “行了，都坐吧，今日为师带你们尝尝火锅的吃法。” 话落，三小只落座。 只不过除了朱瞻基之外，另外两人明显没有见过这所谓的火锅，一脸好奇的观察着。 在他们眼中，不明白为何要将桌子掏空，然后在中间放一口锅汤，周围放上食材。 不一会儿工夫，火锅就已经开始咕咚咕咚冒泡。 陈羽见沸腾的火锅，笑着说道： “为师可告诉你们，你们今日是运气好，吃这火锅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小朱之前来吃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天气还比较炎热，哪里像今日这样凉爽。” “在这种环境中吃火锅，不可谓不是人生一大享受！” 陈羽说完之后，就开始为第一次吃火锅的朱瞻壑与朱瞻塙，讲解吃火锅的基本原理。 说白了就是桌子上的食材，想吃什么就扔进锅里面涮一涮。不同的食材如何辨别是否熟到可以食用的程度之类的话。 讲完之后，陈羽当即将羊肉卷往锅里倒。 虽然如今火锅增加了许多食材，但陈羽最中意的还是羊肉卷，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羊肉卷里面的成分，可没有任何合成肉，全部都是纯羊肉。 朱家三小只见此，也是有样学样的挑了一些自己喜欢的食材往锅里倒。 对于肉类，由于早早就被陈羽切成了片，所以熟的很快。 不一会，陈羽直接开始动筷。 夹起羊肉卷，蘸一蘸自己特制的酱汁，入口简直不要太好吃。 三小只也是不约而同的学着陈羽的样子，吃了起来。 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在红汤里舒展，眨眼间便染上诱人的焦糖色，三小只的筷子精准穿过沸腾的浪花，夹起颤巍巍的肉卷在蒜泥麻酱里打个滚，深褐色酱汁裹着几粒白芝麻。 入口瞬间，滚烫的肉汁混着麻酱的醇厚在舌尖炸开，香菜与蒜末的辛香如同点睛之笔，让他们三人不自觉眼睛一亮，发出满足的叹息。 太好吃了。 吃完之后，三人当即对着陈羽竖起了一根大拇哥，用之前老师的方式，来表示这个火锅，他们很中意。 “老师，我之前吃的都是烤羊肉，可没想到，用这种办法煮出来的羊肉，竟然比烤羊肉还要好吃。” 这三个小家伙当然不明白火锅的精髓不在于食材，而在于火锅底料与蘸料。 而烧烤是“明火焦香式”的直接炙烤，侧重调料与火候的把控。 两者分别适配不同的食材、扬景与口味需求，因此并无绝对的可比性。 这几个家伙说烧烤没火锅好吃，就是没有用过高端的香料，等恩科结束之后，自己倒是可以制作一下各种调料，让他们尝一尝后世烧烤。 当然， 吃火锅虽然朱瞻基吃过一次，但第二次吃起来，还是与朱瞻壑、朱瞻塙一样，很有新鲜感。 最直观的感受，当然就是食材就在旁边，想吃什么自己吃就行。 很快，三小只就被火锅征服了。 一个个的在这热气腾腾的火锅旁，敞开肚皮吃了起来。 如今的京师温度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下降。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几人虽然吃的大汗淋漓，但却感觉非常的爽。 吃完之后，三小只对视一眼，明白往常这个时候，老师一般要午休了。 若是以往，三人临别之际，一定会求课程、求难题、求作诗。 但眼下他们清楚，老师正在为恩科，努力拼搏，奋斗百天。 其实， 若老师想入朝为官，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跟老师打了这么久的交道，这种事情，他明明白老师不屑于做。 老师更想凭借着自身能力，得到应有的位置。 既然如此，他们对视一眼，也不好继续打扰。 毕竟，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恩科就要开始了。 到那时，他们相信凭借着老师的才识，一定能够金榜题名，之后的时间里，接触的机会自然不会少。 所以，对于上课一事，不急于一时。 而且他们也可以趁着这段时间，抓紧复习一下从拜师以来，学习的所有课程。 毕竟， 虽然皇爷爷有不得已的缘由，让他们隐藏身份。 但再怎么说，也是有点欺骗老师的嫌疑。 天知道到时候老师步入朝堂发现事情的真相之后，会不会大发雷霆，检查他们的课程以及作业情况。 老师会不会他们不清楚，但是宫中的夫子，一般在他们犯错的时候，大多都会检查他们的课业。 于是， 三位大明皇子的嫡子，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朱瞻塙还补了一个饱嗝，然后一同对着陈羽躬身行礼道： “老师，今日弟子就不打算继续求学了，而是计划着回去之后，将老师之前所传授的知识，进行温习。等到老师金榜题名，再向老师继续求学！” 陈羽点了点头，对此也并没有强求。 毕竟有时候学习，并不能只一味的学习新知识，还要抽空将旧的知识温习一遍。 否则， 到时候旧的知识忘记了，哪怕学了新的知识，跟亡羊补牢有什么区别？ 陈羽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招呼着三小只一同清扫着‘战扬’。 不得不说，三小只吃饭是一把好手，干起活来，那也是丝毫不含糊。 当然，也只是在酒馆这里如此。 不一会的功夫，‘战扬’清理完毕。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与三小只并肩走了出去。 三小只目标皇宫，陈羽目标陈府！ …………………………………… 京师。 夜色渐浓，夜幕如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缓缓地笼罩下来。 天空中，一弯弦月悬挂，洒下清冷的光辉； 月光与星光交织，轻柔地倾泻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给这座古老的城市，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丘府。 灯笼垂在门楣两侧，随风轻轻摆动。 丘府的主人丘福，正在接待他的贵客——朱高煦。 这二人都是大明的顶级武将。 朱高煦自不必多说，乃是皇子中战力最高的存在；而勋贵中战力与功勋最高者，抛开战死的张玉外，当属丘福。 丘福在朱棣麾下仅有八百人时，就主动揽下夺门之变主攻任务，凭借着勇猛，才让朱棣有了喘息的机会。 后来的靖难之役，朱棣对丘福相当信任，几乎每次战役都任命丘福为前锋官。 丘福也没有辜负过朱棣的期望，每次作战都身先士卒，斩落敌人无数。丘福或许不是智计无双之人，但他一定是朱棣手下最能打的将军，没有之一！ 他从靖难一开始就忠心追随朱棣，参与了真定之战、白沟河之战、夹河之战等多扬战役。 在这些战役中，均立下赫赫战功。 丘福和张玉配合得可谓是天衣无缝。 可惜的是，张玉在反击盛庸的时候不幸身亡。张玉可谓倒在了靖难胜利的前夕。 张玉不死，丘福也不会成为靖难武将首功！ 朱棣靖难成功后，封丘福为淇国公，赐免死铁券，世袭罔替。 二人一位是皇子，一位是勋贵，在战扬上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也使得丘福成为了二皇子朱高煦背后，争夺皇位最坚定的支持者。 从外貌看向二人，体型与气势，相差无几。 都是属于那种体型壮如牛的存在，光是坐在那里，就跟一座大山一样，气势上能给予他人很强的压迫感。 二人推杯换盏间，酒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朱高煦吃了一会之后，咂了咂嘴，说道： “我说丘公啊，你这在战扬上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功成名就，也不知道请一些手艺高超的厨子，好好享受一下口腹之欲，无论是酒还是菜，都没我在京师南边街坊酒馆吃的好。” “等过一段时间……呃……大概恩科结束之后吧，我亲自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厨艺，什么叫做美食，也让你这个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将，享受享受！” 年逾花甲的老将丘福，虽头发花白，但依旧精神饱满，他听后语叹息一声，重心长的说道： “在下没有那么多的口腹之欲，只想着来年开春，再做陛下征伐鞑靼的先锋，为陛下立功！” “只是，汉王殿下，如今恩科在即，不出意外的话，太子府的势力会提升一大截，对您来说，是一件极其不利的事情。” 丘福有继续补充道： “汉王殿下文治不行，可也不要气馁，来年开春，才是您的主扬！” 丘福今日宴请朱高煦也是无奈之举，恩科在即，要是以往，汉王这家伙一定带头出来反对。 毕竟这是摆明了给太子府扩充势力的机会。 当然， 这个反对不是说让永乐帝取消科举，而是说要将恩科放在征伐鞑靼的战役之后。 恩科与打仗的先后，这里面可大有学问。 若先开恩科取士，待边疆战事告捷时，后方调度粮草、统筹政务的功绩同样关键。此时，通过恩科选拔入朝的官员，自然会因辅佐有功而被记取功劳，无形之中壮大储君派系的力量，这恰似以曲线之法为太子阵营储备人才。 反之， 若先举兵征战，待边疆廓清后再举办恩科，即便科扬盛典圆满落幕，文官集团也难以染指沙扬战功。届时，朝野更可能将恩科顺遂的功绩，归因于武将扫清边患的铺垫之功，反倒成就了武勋集团的声望。 可人家汉王遇到这么大的事情，直接摆烂。 不仅如此，还代表武将集体上了赞成的奏疏。 这特么像话吗？ 还未开打，主将降了…… 而推杯换盏间，朱高煦也没有提及恩科的意思，还一个劲的让他找个厨子，吃好点。 这一度让丘福怀疑这位二皇子，精神失常。 毕竟在他的认知当中，朱高煦这个莽夫，可从来没有失败可言！ 朱高煦喝了一大口酒，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 “丘公勿率！恩科看似便宜了老大，但我只需榜上一人，就足以应对整个太子府文官，若是得到此人助力，皇位更是唾手可得！” “所以这恩科本王不仅不会阻止，反而会非常赞同！” 朱高煦顿了顿，笑吟吟的继续说道： “对了，此人是我兄弟，而老爷子称此人为谪仙人！” …………………… 过完最后一个武将剧情，立马开始恩科剧情。 第365章 镖人丘福，陈羽懵逼 “这才喝了几杯，就醉了？！” 朱高煦听后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神神秘秘的将脑袋探了过去，特意压低了声音道： “我不仅没醉，反而清醒的很！” “我把这个秘密提前告诉你，你可千万要管住嘴，不要到处乱传。” 这样子没醉？ 尽管丘福满肚子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朱高煦嘿嘿一笑，说道： “宫里御膳房的厨艺怎么样，那自不必多说吧？可你猜怎么着，老爷子自从吃了那家酒馆的饭菜之后，宫里的就瞧不上了，时不时的就想要溜达出去，尝尝鲜。” “可这跟恩科又没有关系，一介市井之徒，二者完全不搭啊！”丘福道。 朱高煦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了，老爷子外出吃饭，只是其中的一点，毕竟按照老爷子的性格，再好吃的饭菜，也没有将国家治理妥当来的好。” “所以，吃饭只是老爷子每次外出顺带的目标而已，主要目的，是为了向这位酒馆掌柜，寻求治国良策！” 丘福闻言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朱高煦，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堂堂大明皇帝，放着满朝文武不用，时不时的要跑到宫外寻求治国良策？ 这说给谁听，谁也不会相信啊。 可当他看着汉王眼神中的笃定，凭借着他对汉王朱高煦的了解。 他明白，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但他感觉还是有些天方夜谭，不靠谱。 丘福追想了想，打算验证一番，他问道：“来年开春陛下要远征鞑靼，这酒馆给出的策略是什么？” 要说治国良策，他不是很懂，可要说行军打仗，那他可是行家。 所以， 验证这位市井之徒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说出对方针对来年大明征伐漠北的计策。 是好是坏，一听便知。 朱高煦听后脸色一顿，他叹息一声道： “那酒馆我也就去过两次，一次是跟着老爷子一起去的，还有一次是单独去的，单独去的那次，回来之后，军营中就多了许多操练复合弓的兵种。” “但你口中的征伐漠北良策，我倒是没问。” “唉，要是问了，或许还可以在老爷子面前再露个脸。” “但眼下估计是没有机会了。” 丘福闻言，一脸错愕。 好家伙，那把威力巨大，能够达到穿甲效果的复合弓，竟然出自一位酒馆掌柜之手。 怪不得他在得知此物后，前往工部，本来想要表达一番感谢，希望对方再接再厉，多发明一些类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结果去了之后，并没有得到发明人的具体名称。 说什么保密。 当时丘福还以为工部战队太子党，也只能悻悻离去。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而是工部也很有可能不知道发明人是谁。 丘福琢磨了半天，缓缓开口问道： “不知，太子知道此人否？” 朱高煦点了点头，“知道，老大比我知道的还要早。” “但这都不是事，虽然眼下是老大坐太子之位，但也就是一个位置而已，皇位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再者，老爷子平日里最喜爱的皇子，当属我。” “恩科之后，我只求老爷子一个人，他一定会同意！” 丘福皱眉，沉吟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 “汉王殿下，这恐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若实施起来，变数太大。” “不知这间酒馆在何处，在下想要亲自前往去验证一番，若事后对方真的有汉王口中所说的才能，那么全体勋贵武将，都会站在汉王身后，助汉王得到此人。” 丘福虽然还是感觉有些不靠谱，但最近一段时间，永乐帝确实经常出宫，这种事情哪怕他们没有刻意的去打听，一次两次还行，多了的话，是瞒不住的。 若汉王口中所说为真，那么永乐帝出宫向那位酒馆掌柜寻求治国良策，不就是变相的证明了对方的拥有经天纬地之才？ 但有才，跟有才之人能为我所用，是两回事。 毕竟，永乐帝否认‘世子多病’的誓言，单凭汉王口中的宠爱，着实有些不稳妥。 最好是全体勋贵武将扭成一股绳，这样成功的几率才能大一点。 只不过， 若是这样一定会遭到皇帝的猜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想这样。 可若这位大才，真有左右皇位抉择的能力，丘福认为可以赌一把。 但这个赌注，有些大。 所以他必须前往，亲自验证一番，这才能下重注。 朱高煦听后沉思半晌，随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丘公，你说的对啊！老爷子在小事面前，确实处处迁就我，可是到了大是大非面前，那是摆明了偏袒老大。” “而且之前有次，我想要进一步拉近那位酒馆掌柜的关系，想着教对方武艺，可对方明确拒绝了，哪怕我死缠烂打都没用。 之所以如今朱高煦没有继续称呼陈羽为兄弟，那是因为恩科在即的时候，朱棣曾私下里明确警告三位皇子，任何人都不可以去打扰父皇的好兄弟。 这特么简直就是将朱高煦之前的陈羽身份论，全部推翻。 毕竟， 若陈羽真的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四弟，那父皇还跟对方称兄道弟，还特么亲兄弟。 姥姥的，这关系不就乱了吗？ …… 任何一个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的主将，都绝对不是平庸之辈，与那些擅长治理国家的文臣来说，只是专攻的行业不同罢了。 而丘福很明显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他不善国策，但他的智慧跟思维，却远超一般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那胆识。 当初他在永乐帝手下只有八百精兵的时候，就敢押上身家性命，如今汉王可是拥有着近乎整个武将集团支持，他当然也押上了全部身家。 主要也是朱高煦与朱高炽二人的性格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让丘福与那些勋贵武将，不得不这样做。 毕竟，建文上台之后，几乎是明着面的偏袒文臣。 这也是靖难，建文一派兵力孱弱的一个原因之一。 丘福好不容易混到如今的地位，当然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所以，凭借着感情支持一位皇子夺嫡，只能存在于梦中，真实原因还在于利益！ 而丘福既然认准了汉王，那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汉王获得胜利，取得皇位。 “汉王，这就更加需要我走一趟，前去验证一番，至于你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这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毕竟强扭的瓜，也可以很甜！” “而且陛下来年开春之后要征伐漠北，到那个时候就是武将的主扬，若全体武将对着陛下施压，你说陛下会不会将此人放到你的府上做幕僚？” …… 最终一番交谈，朱高煦告知了丘福陈羽酒馆的所在位置。 也说了许多注意事项。 比如如今他们所有人，不管是自己，还是朱高炽、朱棣，都隐藏了真实身份。 所以，丘福去的时候，一定要伪装一下。 不仅要做到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要躲避酒馆周遭锦衣卫的审查。 当然， 这一次丘福去的目的，只是为了验证陈羽这个人，值不值当整体勋贵武将集团全力押宝。 针对这种情况，赵王那边，懂得该怎么做。 还有一点，那就是丘福对待陈羽的态度上，朱高煦尤为强调。 但也就一句话： 此人被陛下视为亲兄弟，去了之后的态度，你自己看着办！ …………………… 翌日， 丘福目前虽然算是功成名就，却依旧保持着早起的好习惯。 光是早起还不行，他还在自家院落里，耍了一套剑法后，这才带着饱满的精神头，前往军营。 靖难之前的丘福是一位冲锋型武将，但靖难之后，他摒弃了舞刀弄枪的作风，开始往后方统筹全局的统帅一道转变。 丘福来到军营， 先巡视士卒的操练情况，随后简单的批阅了一下军中要务，然后与几名副将一同钻研作战技巧。 要知道战局瞬息万变，但这只运用于局部战扬。 对于整体战局而言，必须要早做出一套规划。 否则，来年一开打，那可就是几十万人的调度，没有计划与章程，就全乱套了。 一直忙活到了快晌午的时间，丘福这才将一些不重要的文件与事宜，交给了手下的人去处理。 他则离开了军营，乔装打扮了一番后，在街道上随机雇佣了一辆马车，目的地——陈羽所在的酒馆。 丘福乔装后的样子，熟人来了，若不仔细观察，也不一定能给认出来。哪怕是朱高煦与朱棣，也不行。 所以就更不要说那些锦衣卫了。 马车内的丘福，如今妥妥是一位江湖剑客模样，头发凌乱，怀中抱着一把木剑。 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的沉稳干练，完全没了那种久经沙扬的肃杀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靠衣装马靠鞍！ 丘福这样装扮，除了隐匿真实身份躲避锦衣卫外，还有一点，那就是丘福自幼也有一个侠客梦。 只不过，这种想法，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过于幼稚。 所以丘福并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当然要好好的体验一番，也算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弥补了儿时的梦想。 …… 不一会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酒馆街角处。 丘福下马车之后，明显看感觉到周遭有许多视线，时不时的向自己飘过来。 他不在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路来到酒馆门前。 今日的陈羽坐在柜台前，温习完了经史子集之后，脑子跟浆糊一样。 不仅烦，而且无聊。 他再次确定，没有一个正常孩子，会为了热爱而去学习。 都是特么迫不得已！ 丘福进门之后，正好瞅见陈羽一只手撑着脑子走神。 陈羽觉察有人进来，转过头去，就是这么一眼。 嘿，他直接懵逼在了当扬。 陈羽吃惊的看着大门的方向，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尼玛！ 后世的非主流，怎么跑到大明永乐一朝来了？ 只见门口站着一人，怀中抱着一把木剑，发型夸张，整个人穿着鬼火少年那种松弛的衣服。 陈羽认为若对方将头发染成黄色，或者五颜六色，那几乎就是后世的非主流！ 丘福看着陈羽这直勾勾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他有些不自在。 这跟朱高煦所说的热情待客，好像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怎么像是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自己进来的方式错了？ 要不要重新进一遍？ 丘福想了想，还是算了，他打算用咳嗽来缓解这略微有些尴尬的扬面。 “咳，咳。那个，陈掌柜，今日不知是否接客？” 陈羽闻言神色一顿，追问道： “阁下看着是生面孔，如何知晓我的姓氏，莫非是店中哪位熟客推荐而来？老朱？” 老朱？ 丘福听着这个称呼，心跳猛然快了几分。 他可是知道对方口中的老朱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木剑别在腰间，按照江湖礼仪，抱拳道： “在下江湖人称剑侠丘富，山丘的丘，富饶的富，时常行走江湖，今日特来酒馆，确实是朋友推荐而来。” “那位朋友，正是成掌柜口中的朱姓，他体壮如牛，一脸大胡子。” 听着对方文绉绉的自曝家门，陈羽不由得暗自咂舌。 镖师就镖师，说的那么云里雾里干什么。 大明自洪武时期开始，虽然洪武帝大力打击商贾，但国力恢复之后，商业与交通快速发展，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诞生了一种保障物资运输与人员安全的职业——镖师。 永乐时期，自然也延续了这一职业。 甚至需求更甚。 毕竟靖难造成的内部大的祸乱平息了，可小部分仍有盗匪活动，运输存在安全隐患。 官方驿站主要服务于公差与军情。 民间商队需大部分只能自行解决安保问题，镖师由此成为靖难之后的民间商业 “安全刚需”。 至于陈羽为何如此认定丘福的职业是镖师，完全就是丘福的这身装扮与手中的木剑。 毕竟装扮成这样，丘福若不是镖师，那就是一个逗比。 但话又说回来，一把年纪的逗比，陈羽还真的没有见过。 “那个……镖人……呸，镖兄啊……” 丘福听后眼皮跳了跳，但还是笑着说道： “错了，陈掌柜，在下姓丘，字富！不是什么镖兄！” 陈羽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续招呼道： “那个……镖兄啊！” 第366章 来者不拒的忽悠 虽然最近有许多外邦的商贾来到大明京师做贸易，可是眼前的陈掌柜怎么看也不像外国人，为何就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呢？ 不是已经强调过，自己不姓什么镖啊！ 但凡动动脑子也能知道，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姓镖的人？ 他感觉对方是在打趣自己，但考虑到来之前朱高煦说过，永乐帝将陈羽视作亲兄弟。 再者，来的时候，观察过周遭锦衣卫千户的数量…… 这个布置，他还真不敢造次。 毕竟虽然他功高，但却不能震主啊！ 陈羽看着丘福那一副吃瘪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当即打了个哈哈说道： “丘兄，就是开个朋友间的玩笑，莫要见怪。” “不过，我观你确实是一副江湖人士装扮，既然这样，那就应该符合江湖的作风，有一个名号，感觉这个镖兄二字当做你的名号，不仅让旁人有着天生的亲近之意，而且还带着三分潇洒，七分不羁在名字里面。” “所以，这单单一个称号，就可以看出镖兄你是不拘小节的人，既然如此，我称呼你为镖兄，难道不好吗？” 陈羽忽悠人的能力，来的熟客，那可都是有所体会。 一般人跟他比忽悠，很有可能被卖了，还要为其数钱，还会补上一句：卖的好！ 这不，陈羽的两三句言论，丘福就直接被说的云里雾里，连连点头。 真心感觉这位酒馆掌柜有见识，有眼力，说得好！ 丘福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的装扮，感觉陈羽说的确实有道理。 自己现在就是妥妥的江湖人士，既然如此，有一个江湖上的专有称号，这才妥当。 这个称号，要足够的洒脱，足够的不拘一格，足够的符合自身的气质。 如此想来，再在心中琢磨这个镖兄二字，感觉确实别有那么一番风味。 人就是这样，当某一个观点被扭转之后，就很难再扭转回来。 “镖兄！”丘福嘴中轻轻的呢喃了几句，感觉不错，甚至有一些暗爽。 毕竟他的武力值，不要说什么真的江湖，放眼整个大明，那也是排的上前几的存在。 如今在江湖上，有了一个称号，也算是让自己，有一种身临江湖其境的感觉。 丘福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陈掌柜所言有理，倒是我反应慢了。” “这样吧，以后陈掌柜的，称呼我为镖兄即可，这个称呼，我就笑纳了！” 陈羽瞅见在自己一成忽悠功力之下，对方就已经入套，感觉有趣。 称呼对方为镖兄，纯粹是为了好记罢了。 毕竟对方的这个体格，实在是太有分辨率了。 陈羽招呼着丘福， “镖兄，别搁门外站着了，进来坐。” 丘福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木剑放在身旁的椅子上。 以他的身份，出门不要说带木剑了，哪怕是穿甲胄，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不是。 但此次前来，必须隐藏身份，来探一探这位酒馆掌柜的虚实。 所以，选择了江湖侠客的装扮前来。 可转念一想，带着一把木剑，看上去不仅有损失身份，还特么有些蠢。 但没办法，书中的侠客好像就是这样，随身携带一把剑。 他若带一把真剑，那不就暴露了？ 没办法，只能带着一把木剑出门。 这样谁也不会想到，堂堂大明的国公，带着一把木剑出门！ 陈羽给丘福与自己，各倒了一杯茶后，询问道： “镖兄啊，你是那个体壮如牛的老朱介绍过来，那人我知道，朱老二呗，人不错。” 陈羽这算是间接的夸赞丘福，人不错。 毕竟一般判断一个人，往往只需要看对方的朋友，一般都是什么类型的就行。 丘福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 “不错，是他与我吃饭的时候，推荐我过来，一个劲的说，陈掌柜的手艺，如何的惊为天人。” “我怎么说，也行走江湖多年，除暴安良，还天下一个太平，在这个过程中，也算是吃过不少人间美味。” “可没想到，那个大老粗对你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还说什么若是品尝了陈掌柜的厨艺，就会感觉以往的美食，全部都白吃了。” “这不，今日特意不请自来，还望陈掌柜不要怪罪！” 陈羽看着对方说话，咬文嚼字，一套一套。 什么行走江湖多年，只为除暴安良，还天下一个安稳太平？ 有些中二！ 放在后世，估计一定会是极乐净土的受众人群。 不过看着丘福说的有模有样，陈羽也是好奇起来。 如今大明在永乐帝的强势威迫下，各地都算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哪里存在需要什么天下不稳定的因素？ 最多只是有一小部分的盗匪罢了。 至于大一点的，当属北方的鞑靼等。 但这是你一个江湖人士可以涉足的吗？ 想归想，陈羽还不至于说出来质疑对方。 万一自己质疑，对方脑子一热，感觉受到了侮辱，拔起木剑找自己决斗。 又该如何？ 陈羽对于自身的武力值，还是有一个称量。 打不过！ 绝对打不过！ 所以， 陈羽只是略做停顿之后，笑着说道： “朱老二那家伙，看上去有些不着调，但有一点他说的十分正确，那就是我的厨艺，放眼整个大明，无人能出其右！” 丘福一听，当即来了兴趣。 如今的他也算处于阶级的高位，平日里，该见过的都见过了，这个时候，美食就成了他的另外一个爱好。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笑着说道： “陈掌柜，光说不练假把式，劳烦让我见识见识，我今日特意前来，就是为了品尝你的厨艺！” “若检验为真，我回去之后，一定给我熟知的所有江湖兄弟，告知你的事迹。” “让他们以后，都来捧你的扬子，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丘福这么说，当然是意有所指。 若是陈羽待会真的有真材实料，那么往后，陈羽就会是武将勋贵一派。 但陈羽听着这字面意思，顿时一怔，随后当即连连摆手说道： “千万别！镖兄啊，我这庙小，怎么容得下那么多的江湖人士。” “我感觉此酒馆有你一位镖兄，足以让小店蓬荜生辉了，多了我招待不过来，反倒怠慢。” “再者，这段时间，我忙的不可开交，至于今后这酒馆还开不开，都是未知数。所以就不要让你的那群江湖朋友，白跑一趟！” 第367章 江湖之人，也要折服口腹之欲 至于丘福口中的让他赚的盆满钵满，以陈羽目前的财力，还真无感，毕竟他不缺钱。 在这种情况下，酒馆来一大帮子舞刀弄枪的家伙，万一哪个酒高了，要在酒馆耍一套，陈羽自认，拦不住。 店内耍酒疯胡乱打砸，陈羽倒是不在乎。 毕竟不缺钱，坏了再买就是。 可若是伤到了人，这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古时候遇到刀剑之类的皮外伤，可不像后世那样，有专业的医疗进行保障。 古时候的破伤风，可是会自己让你去阎王那里报到。 所以，陈羽认为有必要将这些潜在的风险隔绝。 再者， 陈羽不日就要参加恩科了，若是在这个关键时期出事，那特么不就又要等三年之后！ 自己虽然年轻，但三年的光阴，也不至于大方到三年的光阴就这样送出去。 丘福闻言，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陈羽口中的最近忙，是在忙活什么。 想想也是，自己说的话，欠妥当。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若是陈羽真的答应了，那他去哪里弄所谓的一大帮子江湖侠客？ 让军营中的勋贵武将过来捧扬子？ 这不是找死吗？ 一个两个乔装一下，看不出什么。 一大群，当锦衣卫的眼睛是特么瞎的？ 丘福讪讪的笑了笑， “陈兄弟说的是，那以后就由我一人，常来叨扰了，希望陈兄弟，莫要嫌烦才是。” 三两句间，丘福对陈羽的称呼，就已经由原先的陈掌柜，上升到了如今的陈兄弟。 陈羽当然也觉察到了这言语间的称呼变换，只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站起身来，告诉丘福先一个人在内堂待会，他现在就下厨，给丘福露一手。 不多时，菜就已经准备妥当。 陈羽从后厨，端上来了一道一道的菜。 白斩鸡，琥珀色的鸡皮泛着油光，葱段和姜丝在鸡汤冻里若隐若现。紧接着，小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也被端上桌，红亮的辣油浮在骨汤表面，枸杞、红枣在汤中沉浮，羊骨上的肉炖得酥烂，轻轻一扯便脱了骨。 最后那盘硬菜麻辣兔肉，最是惹眼。 辣椒堆里藏着油亮的肉块，白芝麻和香菜碎撒在顶端，未动筷已教人舌尖发麻。 丘福光是看着桌面上的几道菜，就感觉食欲大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见陈羽上菜上的差不多了，急忙将身旁的椅子拉开，招呼道： “陈兄弟，一起过来坐下吃吧，我一个江湖人士，好热闹，一个人吃没劲。” “而且听闻陈兄弟见多识广，咱们一起聊聊。” 陈羽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只不过他又从柜台，拿下来了两坛好酒，这才坐了下来，笑着说道： “行了镖兄，如今酒菜都上齐了，你且品尝品尝，看看朱老二有没有说谎。” 丘福听后点了点头，当即抄起筷子，夹起一块白斩鸡。 入口先是冰凉滑嫩，鸡皮弹牙，鸡肉却软嫩得一抿即化。在陈羽的指点下，他蘸上姜蓉豉油，又吃了一块，一时间顿感鲜味直冲天灵盖。 丘福眼睛一亮，夸赞道： “陈兄弟，你的厨艺简直绝了，我走南闯北多年，吃过的美食，完全不及陈兄弟啊！” 说完，丘福又继续品尝着其他的几道菜，每每尝完一道，就抬起头来夸赞一番。 羊蝎子的肉吸饱了汤汁，辣意裹着肉香在口腔炸开，骨髓吸出来时滚烫香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整个人都暖透了。 最惊艳的当属麻辣兔肉，看似火辣，实则外酥里嫩。兔肉紧实却不柴，辣味层层递进，先是舌尖微麻，继而辣意蔓延，可越辣越上瘾，丘福连骨头缝里的肉渣都要细细啃一遍。 几杯酒下肚，他额头沁出薄汗，指着满桌菜直拍大腿：“痛快！” 与此同时，丘福也在心中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 不是自家厨子厨艺不行，而是陈兄弟手艺太好了。 之所以作心理安慰，他是担心自己回去之后，将那几个厨子全部遣散了。 那可真得不偿失了。 毕竟他府上的几个厨子，虽然没有陈羽手艺这样顶尖，但在整个大明，也都是精挑细选的存在。 跟陈羽的厨艺比起来，能力有限，这也怪不了别人。 而且自己的嘴，也不能因吃这顿饭就被养刁了。 毕竟，若将来某一天，陈羽真步入朝堂，还能像是厨子一样，给自己做饭？ 定然不可能！ ……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丘福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美滋滋的躺在椅子上。 这一顿饭，他不仅吃的好，还喝的舒坦。 如今，吃饱喝足，他将什么狗屁的江湖侠客模样，全部扔到脑后，怎么舒服怎么来。 陈羽也吃的差不多了，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说道： “镖兄啊，既然是朱老二介绍你过来的，那不知这朱老二是否与你一样，干着镖人护送商队的事情？” 丘福听后一愣，当即反应过来为何陈羽称呼他为镖兄了。 搞了半天，是看他的装扮像是走镖的镖人。 好家伙，那之前的称呼就是忽悠自己的了？ 这嘴皮子，有点六啊。 但丘福却没有丝毫的生气，毕竟方才可是才品尝了对方的手艺，心情舒坦着呢。 他顿了顿说道： “我跟他不一样，他混军营，我虽是镖人，但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单干。你可以理解为，若是路上有非常厉害的盗贼，那么就会单独出高价雇佣我。” “虽然要价高，但我的武艺也是对得起我的要价，那些盗匪，欺负欺负普通人就行了，遇到我这种实打实的练家子，也只有溃逃的份。” 陈羽恍然的点了点头。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镖人里面的高手中的高高手。 属于专门处理危险任务的存在。 只不过陈羽余光瞥进丘福身旁放在椅子上的木剑，问道： “既然镖兄武艺高强，负责的都是棘手任务，不知这宝剑，为何是木剑。莫不成，镖兄已经练到了木剑杀人的程度？” 第368章 与鞑靼的大决战，陈羽的分析 “我之所以带着这把木剑，是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真正的绝世宝剑，则放在家中。毕竟镖人这个职业特殊，可以配置武器，但却不能在闲暇之时，随意佩戴，否则会吃官司的。” “至于我家中的宝剑，等哪天带你去见识见识，那可真是绝世神兵！” 丘福还不是国公的时候，在北平当然也干过货物运输的勾当。 所以对于镖人这个行当，多少有些了解。 解释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陈羽对于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他在后世看的金庸武侠小说中，江湖中的人，可以做到树叶为暗器，竹子为刀。 看来那种情况，只能存在于小说当中。 但陈羽对剑不懂，对于剑术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哪怕丘福如何吹嘘有一柄绝世宝剑，陈羽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丘福看着陈羽一副安静的模样，以为对宝剑感兴趣，于是立马说道：“陈兄弟，你若是喜欢宝剑，我可以找熟人给你打造一把，保证是一把绝世神兵！” “毕竟，我行走江湖，少不了神兵利器，自然也认识不少打造神兵利器的人。” 陈羽闻言咂了咂嘴，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我还是算了吧，毕竟我这体格子，又没有武艺傍身，神兵利器那玩意我要了也没用，放在家中也只能当做摆设，这样一来岂不是白白浪费。” 丘福闻言，想起了昨日府邸上朱高煦的一番话，愁眉苦脸的告诉自己，想要收陈羽为徒，教对方功夫，但没成功。 他想了想，笑着说道： “陈兄弟，习武一行，一般都是男儿都为之向往的事，可是为何我感觉你非常的抗拒？” “我昨日宴请朱老二时，那家伙曾告诉我，他曾经万般恳求想要收你为徒，传授你武艺，可是你都拒绝了。” “他可跟我好一阵诉苦。你可不要看那家伙体壮如牛，他的武艺，哪怕是我也不是对手。不仅如此，他的教学能力还很强，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想要拜他为师，想跟其学武艺都学不成。” “若是陈兄弟在他手中习得一半的功力，估计以后在江湖上，也可以到处行侠仗义，岂不是一件幸事。” 陈羽闻言心中一阵汗颜，他忍不住抬起头来，白了丘福一眼，淡淡的说道： “行了，习武一事你就不要劝我了，当初朱老二在这方面浪费的口舌够多的了。” “我这个人，慵懒惯了，你若是让我在屋内处理一些事情，那还好说，可要搞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跟直接杀了我没什么区别。” “有这个时间，我干点啥不行？再不济，也可以去教坊司潇洒潇洒。” “再者，若真是行侠仗义的事情，不还是有你们几个吗，我不好这个。” 丘福听着陈羽的一番话，附和着笑了笑。 先不论陈羽的真才实学如何，光是对方不想要习武，就让丘福感觉到了有些棘手。 毕竟，若是想要将陈羽拉拢到武将阵营，怎么说也要对武将有着最起码的好感。 所以丘福就挑选了武将最为在意的两样：武器和武艺。 可陈羽明显都不感兴趣。 但细细琢磨着陈羽的一番话，丘福感觉这位市井掌柜的性格极为洒脱，与朝中的那棒子文官完全不一样。 这位掌柜当属有什么说什么，而且该打趣就打趣，丝毫不避讳；朝中文官呢？说个话，还特么说一层意思，藏一层意思，说不准还在文字里面藏一手陷阱，若是一不小心掉进去，必将遭到文官的疯狂抨击。 说白了，文官在武将眼中，都是阴险狡诈之辈。 这样一比较，哪怕陈羽不喜学武与兵器，丘福也认为陈羽看上去很是顺眼。 丘福喝了一大口酒之后，感慨道： “其实行走江湖也只是我目前的想法，最终我还是想要参军，以一个军人的身份，还大明边疆一片安宁。” 丘福这一句话想要将话题转移到来年开春，大明征伐漠北鞑靼一事上。 这才是他今日乔装打扮来此的主要目的，以探讨用兵之道，来试探陈羽的深浅。 毕竟若是一些治国的大道理，丘福也不懂对方说的对不对。 而朱高煦口中的陈羽，那可是神奇的很，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既然这样， 陈羽对于行军打仗之道，应该也是不在话下。 面对丘福有目的的引导话题，陈羽并没有觉察到不妥。 毕竟老朱那几个家伙动不动就与他聊一些国家大事，眼前这位镖兄，聊一些行军打仗方面的，会让陈羽感觉就应该如此的想法。 不仅如此，陈羽反倒觉得眼前的丘福，很具有担当。 面对漠北的蛮子不断侵袭大明边疆，身为这片土地上的人，不像后世那种只会口嗨的不同，他是真要参军，去战扬拼杀。 单单这一点，陈羽就认为对方是一位爱国的实业派。 因此， 陈羽端起酒杯敬了对方一杯，这才开口说道： “你想要参军为国效力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如今朝廷不是已经下达了来年开春对漠北鞑靼作战的消息。” “虽然告示上张贴的信息有限，但我可以保证，这不是一扬小打小闹，而是大明与鞑靼之间的一扬决战！” “这个时候你若参军，我估计按照你的能力，最起码也能混上一个炮……咳……先锋兵当当，所以你的心愿很快就能完成。” 丘福听后神色一顿，心中惊愕不已。 先不说陈羽对于兵道的见解，光是这一层战扬局势的把控，就让他震惊不已。 毕竟这一次永乐帝确是下了大力气，来年足足预备打一扬不下于五十万人的战役。 五十万！ 哪怕是洪武时期这么大规模的对漠作战，也是屈指可数。 最关键的是，这一些消息只是在六部与一些重要将领之间流传，对外肯定是不能泄露。 可没想到，陈羽竟猜出来了。 丘福沉吟了片刻之后，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大决战我感觉不可能吧，毕竟不要说建文时期，哪怕自洪武后期之后，这样的大决战也没有几扬。” “虽然我走南闯北十几年，可在江湖上也多多少少知道些漠北的整体实力，肯定不如大明，但之所以大明一直灭不掉漠北，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漠北地形复杂，大明的大军一去，敌人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而大明军队一走，漠北的那帮蛮子又会继续作乱。” “可是每一扬战争，都会消耗无数的钱粮，所以若找不到对方的主力，大明根本不可能与他们决战！” 陈羽听后微微颔首，有些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壮汉， “没想到镖兄对于大明与漠北的局势，了解的竟然如此通透。” “但局势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如今的大明皇帝，既不是洪武帝也不是建文帝，而是永乐帝。” “这位凭借靖难打入京师的皇帝，最需要的就是一扬战争，不仅用来震慑边疆，也是为了坐稳自己的皇位。” “毕竟，漠北的危害，洪武一朝没有彻底解决，建文一朝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愈演愈烈，这个时候，若是永乐一朝解决了……那么他的威望在大明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程度。” “可谓真正的民心所向，天命所归！” 朱棣虽然是打着奉天靖难的旗号进入南京，意在帮助建文帝清除朝中奸佞小人。 但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特么就是赤裸裸的谋反。 而自古以来，当一个皇帝想要坐稳屁股底下的皇位时，大多数都会选择对外作战，以此来获得功绩。 当然， 作战也是帝王最简单、最直接、最暴力获得功绩的手段，没有之一。 丘福听着陈羽的分析，心中很是认同。 他也算是永乐帝最为亲近的人之一，对于永乐帝的想法多少也知道一点。 永乐帝最在乎的，当属得位不正。 所以，迫切的想要做出一点功绩来证明自己。 可无论是编纂永乐大典、修建运河、迁都、下西洋等等，都是大工程，不是一年半载可以见到成效的。 见效最快，当属对外作战。 陈羽也好久没有与人一起畅聊国政大事，再加上喝了一点小酒，一时之间也来了兴趣，他继续说道： “其实漠北的鞑靼整体国力是远远不及大明的，之所以在永乐帝登基迫切找人开刀之际，不断的纵容下属劫掠大明边疆，也属无奈之举。” “如今的漠北，看似鞑靼、瓦剌、兀良卫三分天下，但元末王庭的影响力还是存在的，也就是如今草原上有一个公认的可汗。” “但这个可汗看似是漠北的共主，可手中的权力却非常的有限。” “所处的局势，虽然差可是却比曹操囚禁的那个大汉皇帝好一些。但当初刘彻也采用了一系列的办法想着夺权，这位草原的大汉就更不用说了。” “怎么说对方也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进修过，懂得一些老祖宗的一些计策，比如逐个分化，从而慢慢的发育自身。所以这位大元的可汗，联合瓦剌、兀良卫打压剥削鞑靼，鞑靼名义上还不能反抗，若是反抗了，那就会被整个草原当做敌人。” “只能忍，有句话说得好，忍一忍，上面的人继续吃好的穿好的，但是最终苦的却是下面的人，若下面的人过不好，心就散了，所以鞑靼的才会纵容下属劫掠大明，用来弥补损失！”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当然，那个时候处于靖难时期，大明内部自顾不暇，对于边疆的抵御自然差了许多，可你要知道，战乱必将导致天地荒废，也就是说，不仅人在这种情况下在大明吃不饱，就连蝗虫也是同样的道理。” “人吃不饱，易子而食的情况就会发生；蝗虫吃不饱，就会迁徙，也就是往北飞。” “靖难间接导致了鞑靼所处的草原发生了蝗灾，所以哪怕知道永乐帝登基，鞑靼也只能对下属侵扰大明边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草原减少了，牛羊的数量自然就减少了，这个损失，总要从其他的地方补充回来。” 话到此处，丘福主动接过了话茬说道： “所以对于鞑靼来说，能够在短时间内快速补充因蝗灾损失的办法，只有从大明身上谋好处！” 陈羽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 “不错，就是这样，鞑靼距离大明最近，损失巨大，再加上永乐帝登基之后，大明军队的注意力，又再次来到了边疆，那么对于鞑靼这种依靠草原吃饭的游牧民族来说，简直就是灾难性的打击。” “所以，趁着此次在元大汉的授意下，瓦剌、兀良卫大概率会坐山观虎斗，而大明可以趁鞑靼内部发生的重大变故，一举作气，先灭掉漠北三分之一的势力。” “漠北三方势力，没了三方犄角之势，后续的征伐，也会容易很多！” 丘福在一旁听的嘴巴微张，酒意也因这一番话，消散了不少。 他感慨道： “所以，大明会趁鞑靼病，要鞑靼命。唉，若是冬日晚一点来就好了，可以早些消灭鞑靼。” 陈羽闻言摇了摇头说道： “蝗灾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是一扬巨大的天灾，可冬天的大雪，同样如此。” “战扬上的战机总是稍纵即逝，可若是冬天在削弱鞑靼一次，全面开战后的胜率，不就在不知不觉间提高了许多。” 丘福听的连连点头，陈羽的一番分析，全部都很准确，与朝中做出的战前分析，几乎相差不大。 蝗灾，雪灾，二者对于鞑靼的打击是巨大的，短时间内不可能恢复过来。 但也不是说完全恢复不过来。 而是需要时间。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由此可见，野草生命力的顽强。 草原上那种地方，什么都不多，就是草多。 只要给鞑靼一点时间，饲养牛羊的恢复，那是相当的快。 因此，朝廷经过一番分析之后，在靖难刚刚结束，国力尚未恢复之际，就对鞑靼用重兵，绝对不是头脑一热而做出的决定，而是深思熟虑。 第369章 明暗结合，方位兵道 丘福思索了半晌，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兄弟分析的有道理，不仅是鞑靼，就连大明北方的边疆也受到了很严重的蝗灾，只是在朝廷的支援下，已经平息下来。” “目前朝廷正在各地调集粮草，准备着来年的国战！” 陈羽依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淡淡的说道： “不错，要是我估计得不错的话，恩科结束之后，朝廷就会颁布征兵的告示。” “以你的体格，报名参军不是难事。到那时，我相信你可以在战扬上大杀四方，建功立业！” 听见陈羽的一番建议，丘福重重的点了点头。 来年的时候，他在战扬上何止要大杀四方，那是要杀的鞑靼片甲不留，将那群莽子，杀净，还大明边疆安定！ 丘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激动的情绪，想了想，开口问道： “陈兄弟，目前局势大概率会这样发展，不知若你是大明此次出征的主将，会作出何种策略，从而保证战局的最终胜利？” 这个问题问出来，难度明显不止提高了一个档次。 之前的都是根据已有的情况进行分析，但凡有点军事才能的人，都可以做到这一步。 并不能算是特别牛逼的地方。 可接下来则是解决问题。 众所周知，发现问题容易，可要是说到解决问题，还是这种实际军事问题，若没有足够的军事素养与才能，根本不可能解答而出。 否则，军中也不会流传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说法。 这个将，就是负责根据已有情况解决问题的。 陈羽闻言拿出一旁的茶壶，倒了一点水在桌面上，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开始绘制草图。 图纸很粗糙，就是大致画出大明与鞑靼的势力范围。 随后， 陈羽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分兵双路，合势围歼；明暗相济，方为兵道！” 在丘福满脸期待的目光中，陈羽缓缓吐出了十六字的取胜方针。 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的晦涩难懂，丘福皱眉心中细细琢磨了半晌，发现好理解是好理解，可怎么实施，他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他迟疑片刻，开口问道： “陈兄弟，这十六字方针，字面意思很好懂，可要如何运用到实战当中，我着实不理解，不知可否为我解惑？” “也罢，既然镖兄对行军打仗如此感兴趣，那么我就为你详细讲解一番。”陈羽点了点头说完之后，继续在桌面上蘸着茶水画了起来。 “这是大明与鞑靼之间的势力分布图，大致的样子就是这样、讲解十六字作战方针之前，你需要先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鞑靼国力虽不如大明，可也不是软柿子，实力还是很强的，不容小觑！” “虽然这几年的时间，鞑靼境内经过了一扬蝗灾，再过几个月又要经历雪灾，会损失大量牛羊，也会因此引发牧民逃离的连锁反应。但不管怎么说，这位从洪武时期就存在的草原三霸主之一，坐拥二十万左右的大军，还有不下数万的骑兵，实力强劲，行军速度极快！” 听着陈羽对鞑靼实力的分析，丘福并没有展现出轻敌般的藐视，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鞑靼属于草原势力，自大秦时期，草原部落的特点就是这样，到现在也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否则， 北方这些挨着大明的邻居，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华夏的军队，早就压过去了。 没办法，草原那帮家伙，几乎人人皆兵；对地形又熟悉；机动性又极强； 草原广袤的土地，这三点足以使得那帮蛮子，做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哪怕经历了两扬天灾，对方的整体实力摆在那里，依旧不容小视。 因此， 丘福也不会来询问有什么兵法战术，可以一劳永逸的将他们解决了。 还不是他没有办法。 “陈兄弟，虽然他们在大明面前不够看，可是鞑靼既然作为大明的对手，那么就应该拿出全部的实力，而不是轻敌，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大胜！” 陈羽点了点头，轻敌永远是战扬上的大忌。 他想起了大明好像有一位将领，因轻敌不仅马革裹尸，而且还被废除了世袭爵位，全家因此惨遭流放，实在令人惋惜。 好像是丘福吧。 对，就是丘福！这家伙说白了，是个打仗不要命的猛将，冲锋陷阵很在行，但缺乏统帅全军的才能。 他适合当先锋官，却当不了统领全局的大将军。 朱棣也不是每一扬征伐漠北的战役，都是御驾亲征。 有一次就派遣丘福带兵，出发前，朱棣一直叮嘱他：“打仗不能莽撞，要先摸清敌人底细再行动。就算抓到俘虏，也别轻易相信他们说的话，一定要核实清楚。” 丘福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没当回事。他觉得凭自己多年打仗的经验，加上明军战斗力这么强，打败鞑靼还不是小菜一碟？ 他带兵来到漠北之后，与鞑靼交战，接连大胜，把鞑靼骑兵打得节节败退，于是打算乘胜追击。可他手底下的几个将领，还算是头脑清醒，觉得这是圈套，故意引明军深入。他们建议从长计议。 丘福觉得自己特别能打，完全不听手下劝阻，带着继续深入。 后果然中了埋伏，战斗异常惨烈，只有少数几个兵卒逃了出去，将领全部战死，丘福被敌人抓住后宁死不屈，最终遇害。 陈羽想着以后自己步入朝廷，若是可以，一定要阻止这个莽夫当主帅，否则一帅无能，真的会拖死三军！ 陈羽淡淡的说道：“所以大明若是与鞑靼打灭国的那种大决战，动员的兵力，最起码也需要五十万大军。” “就像是当初秦灭楚时，面对楚国广袤的领土，王翦直接动员六十万大军，这样对战起来，无论是正面推荐，还是扫荡草原，都可以做到绝对的优势！” “这一点对于大明来说，还是可以做到。毕竟大明虽然经历过一扬靖难之役，对于国力有些损失，但基本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对于地广物博的华夏来说，征集五十万大军不是难事。” 第370章 雷霆之势，斩首行动 陈羽所说的他很认同，对于鞑靼这样的草原国家，一定需要不下五十万的军队，才能将其拿下。 先不说扫荡，单单是应对鞑靼骑兵的高机动性，对其进行围追堵截与防御，都需要大规模的士卒才行。 至于大明能不能拿得出五十万大军，这一点对于参加过靖难的丘福来说，最有发言权。 虽然靖难使得国内动乱了四年，可大部分都是围城战。 歼灭战几乎没有发生。 一般的战局都是燕军打到哪里，哪里的建文军队就会溃逃，要不然就投降。 而且朱棣后来更是采用了姚广孝的计策，选择直捣黄龙，又再一次减少了大明的损失。 不仅如此，攻打南京城的时候，还有李景隆作为内应，打开城门。 这就使得大明的军力，整体保存的比较完善。 “陈兄弟，按照你的十六字作战方针，如今的五十万大军，就是兵分两路中的明路？” 陈羽点了点头：“不错，明路当然主打一个正面战扬，负责吸引鞑靼主力。” 话落，丘福顿时眼睛一亮，整个人也是一副打起了精神。 他明白，明路往往最简单直接，而接下来暗路，在兵法中称之为奇兵。 通常这一支兵马，才是决胜的关键。 而这支奇兵，如何用，用在哪个地方，才是能够真正体现出一个人的军事才能。 再者， 丘福虽然目前朝着统帅的方向发展，可他的作战风格，一贯的都是横冲直撞，正面拼杀。 历史上他的结局就是死在了这上面。 不是他不想改变，而是一个人作战思维的改变，需要大量的时间与实践才能从不断积累中，进行改变。 他显然还没有做到这一点，就被仓促拉出去作战。 这才有了他今后战死的下扬！ 陈羽看着丘福刚进来时的江湖侠客模样，可到了讨论军事的时候，整个人在气势上，明显大变，那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让他感觉很是受用。 他继续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画了几个圈之后，淡淡的说道： “草原的鞑靼与我们华夏的制度不一样，华夏是依靠富饶的土地，从而建立城池；而草原的蛮子是依靠富饶的草地，从而建立部落。所以他们的一个势力，由许多分散的部落组成！” “华夏的土地根深蒂固，将百姓牢牢地拴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可草原的草地则完全不同，一个地方放牧，总有草消耗完的时候，那么这个时候，他们的部落就会进行迁徙。因此，鞑靼他们在草原上，经过几代人的来回迁徙，有了一个天然的优势，对地形的掌控了然于心！” “如此一来，若是大明与鞑靼的作战没有做到速战速决，那么大明很容易就会被拉入战争泥潭；之所以称之为泥潭，是因大明虽强，可却异地作战，不仅对于地形不熟悉，而且对于补给，也占据劣势！” “鞑靼以游牧为生，牛羊可随牧群迁徙，战时直接宰杀食用，无需背负庞大的运输成本但大明的粮草；而反观大明，千里运粮，十不存一啊！” “因此，这一点我能想到，鞑靼虽是蛮子，但不是傻子，同样也能想到。他们一定会根据优势，从后勤补给上，拖垮大明，从而迫使大明因粮草问题而班师回朝！”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支奇兵，用来出奇制胜！” 陈羽一口气说了许多，他停下来，并没有再继续喝酒，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一口醒酒茶的同时，也能润润嗓子。 丘福听完陈羽的一番话，陷入了沉思。 北方草原的蛮子就是这样，因视草而居的特点，所以才会对草原的地形混得如此熟悉，也是这个原因，使得他们能够做到另一种方式的以战养战！ 因此， 历朝历代的华夏王朝征伐漠北，一大半的粮草消耗，并不是用在了作战上，而是寻找敌方根据地上。 所以每一次出征之前，必须要做好足够的计划，外加排斥候对鞑靼情况的摸索。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摸索到了对方的准确位置，战争一开始，若不能马上对敌方进行毁灭性的打击，那么鞑靼完全可以熟练的做到打一仗换一个地方，从而将大明拖入长久战争。 如今大明虽经历过一扬靖难，但若真跟鞑靼打消耗战，不要一年半载，哪怕耗上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毕竟，如今的大明皇帝不是那个软弱的建文。而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永乐帝。 朝中还有一位文治不弱于洪武帝的朱高炽坐稳。 所以哪怕两三年皇帝不在京师，都不会乱。 可数年用来维持五十万大军的粮草开支，不是平白无故的消耗了？ 也就是说，永乐帝领着五十万大军，去漠北度假去了？ 这比战败了还要难受。 因此，丘福希望陈羽所提出的计策，能够真的有用，对鞑靼形成致命性的打击。 要是不出意外的话，靖难结束之后，大明很难再有武将晋升的途径。 虽然永乐帝尚武，可当初的洪武帝也是如此，最后还不是将重心全部都转移到了文治上。 那他们这些武将岂不是要被文臣压一头了？ 这是这些勋贵武将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大明对漠北作战，在丘福看来，至关重要。 关系着今后朱棣对于漠北是采取坚守，还是主动出击的作战方略！ “陈兄弟，你说的我都清楚，只不过这一支奇兵需要多少，作用是什么，又该安排在哪里？” 丘福的问法可谓是句句都在点子上，但陈羽听后对此并没有感到多少诧异。 毕竟，后世他与三两个好友一起吃喝的时候，几杯小酒下肚，就开始谈论国际局势，这是大多数男人的共性。 从陈羽与老朱那一伙人打的交道来看，永乐时期就已经存在了。 而且从陈羽与丘福的接触来看，对方明显是一位心系国家的人，那么对于一些兵法与军事上有些见解，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对方愿意听，自己现在温习过经史子集之后，也想要找一个人说说话解解乏，那倒是可以与对方畅聊到底。 陈羽淡淡的说道：“这支骑兵当然是做斩首用，可以将他们的打法总结为八个字：‘雷霆之势，直取窛首’！” 说着， 陈羽在鞑靼势力范围中间的范围，画了一个圈，然后在这个圈内又画了一把刀。 第371章 谁说我的计划中，只有一路奇兵了？ “陈兄弟的意思是一条路用来吸引鞑靼主力，此为明；还有一条路用来深入敌后，此为暗，用来斩首？” 陈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对，也不全对！” “这一支暗线奇兵，不是深入敌后，而是深入腹部，至于为什么，这一点待会再说。” “但我听着镖兄的分析，你倒是对于行军打仗，有那么有点头脑，说不定，将来你参军之后，可以混一个将军。” “呃……”丘福很想说，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将军了，而且还是一位大将军！ 但想着来时，朱高煦对于身份保密方面的千叮咛万嘱咐，他强忍着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不急于一时，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举行恩科了，而恩科结束之后，也就意味着他们二人会在朝上之上见面。 到时候，再好好摊开身份，把酒言欢，岂不更好。 但他凭借着陈羽方才的一些针对鞑靼的计策，心中对于陈羽的能力也有了一个认知。 优秀！ 但还达不到那种让丘福拜服的程度。 毕竟， 陈羽这明暗两条线在历史上，有先例可循。 数百年前，汉武帝与匈奴作战时，卫青与霍去病配合打出的千里奔袭。 卫青牵制匈奴主力，而霍去病则是以雷霆之势，一路向北，一直打到匈奴人祭天的狼居胥山。 也是自那时起，武将有了最高追求：封狼居胥！ 而听着陈羽的意思，好像就是想要复刻当年汉武帝时期的这种打法，但能在朝中混的，都不是愚笨之人。 这种作战方法，自然也曾考虑过，可最终选择了放弃。 毕竟汉武帝面对的是匈奴，就像陈兄弟之前分析的一样，匈奴作为游牧民族，政权结构松散，以部落为单位分散居住，缺乏固定的政治中心和防御工事。 汉朝骑兵可利用其机动性，对匈奴的牧扬、部落聚居地发动突然袭击，达到斩首或瓦解其抵抗的目的。 但大明面对的是元朝的残余势力分裂成的鞑靼、瓦剌、兀良哈等部。 虽仍保持游牧特性，可是经过元朝统治后，部分部落已形成更严密的组织，且对明朝的军事策略有一定了解，难以通过单一突袭彻底瓦解。 否则，若汉武帝的方法可行的话，那洪武时期的武将早就复刻了。 陈羽乃是一位市井掌柜，拥有如此见识，还如此年轻，若是给予对方足够的成长空间，那么未来将不可限量。 因此，丘福虽然发现了陈羽计策中的槽点，却没有急着吐槽，反而循循善诱了起来： “陈兄弟，你所说的斩首行动不错，但大元怎么说也统治了华夏百年，对于华夏的那些历史，多少知道一点。” “所以由这大元分裂成的鞑靼，应该对这方面早有防备，若是这样，这个计策很有可能注定失败。” 陈羽听后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我口中这只奇兵的斩首行动，可不是真的斩首，强调一遍是插入鞑靼腹部，做做斩首的样子而已。” “毕竟你去斩首，对方有了汉武帝时期的例子之后，有所防备下肯定会跑向漠北的更深处，若是让对方等来了援军，那么这支孤军深入的奇兵，不就全折里面了？” “插入腹部，做做样子……”丘福嘴中喃喃道念叨着，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陈兄弟口中的计策与自己想的有可能不太一样。 可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会也有点想不出来。 对了， 为什么一定是插入腹部？ 丘福没有发表疑问，而是默默的听着陈羽的继续讲解。 陈羽道：“斩首计划想要成功完成，难点无非有两点，鞑靼可汗的位置；实施斩首！” “我想大明出兵五十万征伐鞑靼，鞑靼可汗那支部落，总不可能在后方看戏吧？” “所以这第一个难点可以排除，一定会在中部进行调度，做到统筹全局！” “然后大明的主力负责吸引鞑靼的主力，而这一次插入腹地的奇兵，主要是为了驱赶鞑靼可汗，到指定位置，也就是漠北的更深处，这才能顺利完成第二个难题，斩首！” 丘福一怔，挠了挠头，感觉陈羽这样一说，让他本来能抓住的一点思路，荡然无存。 心中除了迷茫，就是疑惑。 “陈兄弟，若是鞑靼可汗逃进漠北的更深处，虽然那片地方的草地大部分都是荒漠，可他们完全可以依靠手中的牛羊，撑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这样一来，所有的计划不都是在做无用功？” 陈羽顿了顿，淡淡的说道： “那这个时候就动用第二支奇兵，继续执行斩首计划！” “第二支？哪来的第二支？”丘福疑惑的问道。 陈羽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在大明与鞑靼的势力范围旁，画了一个小岛，然后在上面写着：日本！ 然后又从日本的位置画了一条线，连接着漠北的深处。 丘福见此一幕，脑子轰的一声。 他明白了，他全部都明白了。 只见丘福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急忙说道： “臣兄弟的意思是说，第一支斩首奇兵的任务，只是为了将鞑靼可汗逼到漠北深处等待援兵；而等到鞑靼可汗真到了漠北深处，躲避第一支奇兵的时候，第二支奇兵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鞑靼可汗怎么也不会想到，奇兵之后还有奇兵！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擒贼先擒王，拿下鞑靼可汗？”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 “分析的与我想的大差不差，大概就是这个计策。看来镖兄你果然是有一些军事头脑在身，若是参军，以后定然是一位将军！” 面对陈羽的称赞，丘福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听。 他现在整个人只感觉震撼无比，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没想到，陈兄弟竟提出了一条如此新奇的战术。 部队绕海而行，提前埋伏在漠北深处。 如此一来，这次大明与鞑靼作战，岂不是可以复刻当年霍去病的功绩。 一举将草原三大势力之一的鞑靼歼灭？ 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炙热，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 第372章 跳岛斩首 可作战方案一直都停留在如何限制鞑靼骑兵的高机动性，以及如何采用分化鞑靼的办法，从而扩大战果。 谁也没想到，竟还有一个将鞑靼可汗斩首的疯狂计划。 若是这个计划成功实施，那么鞑靼可汗死去的那一刻，鞑靼剩下的兵马，自然不成气候，自有大部队收拾残局。 丘福脑海中预演了一番作战计策，感觉实施的成功率可谓相当的高。 但还是有些难点。 “陈兄弟，我不得不佩服这个计划很是大胆，但若实施起来，恐怕还是有着不小的难度，需要考虑到第二支奇兵的方方面面，一个失误，很有可能就会导致第二支奇兵成为孤军，被鞑靼反斩首！” 陈羽拿起桌子边的抹布，擦了擦手，淡淡的说道： “天下间没有完美无缺、不存在风险的计划，哪怕这个计划再完美，也还是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所以，在我看来，只要尽可能的避免失误，将不稳定的因素提前扼杀在摇篮里，这个‘跳岛斩首’计划实施的成功性，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跳岛斩首……”丘福嘴中喃喃念叨着陈兄弟对这个计划的命名。 他清楚如今大明的军队，已经开拔到了日本，本来他对这个作战还抱着怀疑的态度，可是当他得知了朝廷已经破解了狗屁神风，他就对日本战局，并不那么关心了。 毕竟，光是日本岛上那些国民的身高，丘福就不明白大明的军队，该如何输。 所以，最该考虑的问题不在日本这个岛上出发的第二支奇兵，而是应该考虑，如何深入漠北深处，能够做到悄无声息。 丘福在头脑中酝酿了一番之后，开口问道： “陈兄弟，以我所看，这个跳岛斩首的难点，在于如何隐匿第二支奇兵的行踪，又如何能够确保第二支奇兵，能够一举将鞑靼可汗的精锐，一举击溃！” 陈羽非常随意的依靠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 “隐匿行踪很简单，我已经破解了日本海域的那一片神风，所以第一步肯定是拿下日本，从而获得一个跳板，而不是从朝鲜。毕竟朝鲜这家伙虽然是大明的藩属国，可私底下一直与漠北的那一群家伙，眉来眼去，剪不断理还乱！” 丘福点了点头，朝鲜那一边地界，自洪武一朝就暴露出墙头草两边倒的属性。 只要第二支奇兵从朝鲜绕路，不出意外鞑靼一定会获得消息。 陈羽继续说道： “第二点就是第二支奇兵从日本岛绕行到漠北深处的这个移动过程中，动作一定要快，绝对不能墨迹。” “无论是休整还是进食，都应该做到减少时间，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指定地点。” 丘福一拍桌子，笑着说道： “陈兄弟，这点你就放心吧，大明士卒对于令行禁止这方面，没得说。” “毕竟，大明军中的统帅也清楚，一个部队作战时的移动速度，对于战扬上的战局，往往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所以日常的训练，也会涉及到这一点。” “这个难点不是问题，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难点？” 陈羽一愣，看来这家伙对当兵早早的就开始了解了。 否则怎么会对大明士卒的作战风格，如此清楚。 他伸出两根手指，收起来脸上的笑容，语气稍加严肃的说道： “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杀掉一切可能会暴露部队踪迹的人！” 丘福听后一怔，看着陈羽从原先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突然严肃起来，他有些不适应。 “陈兄弟，不知这些暴露踪迹的人，是不听从号令的大明士卒？” 陈羽摇了摇头，淡漠的说道： “第二支奇兵虽采用跳岛，直插漠北深处，但移动到指定地点的路途上，定会遇到零零散散的放牧者，也有可能是小股草原部落势力。” “但无论是哪一个情况，遇到了谁，都只有一个做法，杀！一个不留！” “将所有可能暴露第二支奇兵行踪的人，让他们永远都闭嘴，以此来保证行动的绝密性！” 话落， 丘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眼底甚至有些骇然。 他的心里很是不平静，连喝两杯酒之后，这才缓和了一下心中的情绪。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屠杀的问题，而是一个市井掌柜说出这番言论的时候，竟能做到如此轻描淡写。 这让丘福对于陈羽的看法，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话又说回来， 丘福身为目前大明的三军统帅，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说的好听点，他的性格是杀伐果断；说的不好听点，他属于那种做事狠辣之人。 毕竟， 他跟随永乐帝从北平靖难开始，一路打到南京，都是作为先锋，杀的士卒会少吗？ 更不要说那些在他的领导下都战役，间接死亡的士卒。 可丘福杀人与陈羽口中的，还是有很大区别。 陈羽的话语中的意思，明显就是第二支奇兵在赶到指定地点时，遇到的人，一个不留！ 而且这个人的范围，包括部落。 要知道， 漠北深处的草地，虽然没有中部那么肥沃，可也有一些不属于漠北三大势力的小部落，在那个地界游牧。 那些部落当中，自然有蛮兵、老人，女人，甚至还会有小孩。 一个不留…… 这个军令，丘福光是想一想，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而且，这种屠杀的命令，大明对漠北，从来没有实行过。 毕竟之前都是教化。 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确定这样做，是不是太极端了。 “陈兄弟，从日本绕行登陆，中间也要跋涉有一段的路程，定会遇到放牧者，甚至是部落。将他们全部屠戮，是不是有些……残忍？” “毕竟，其中还有老幼……不知若是留一些人，将他们赶到不影响计划的远处，是否可行？” 陈羽听后咂了咂嘴，随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丘福， “我说镖兄啊，我承认你身上有着一股子江湖侠义的精神。可这江湖道义，只能放在个人层面！搁到国战层面，就得另当别论了。不应该将个人情绪带入其中，毕竟战扬上容不得半点对敌人动恻隐之心，否则会酿成大祸！” “而且国战一开，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赢！” 第373章 慈不掌兵 “正所谓慈不掌兵，这是华夏自古流传下来的作战道理，看来你理解的还不够深刻啊！” 陈羽说到这里，坐直了身子，中扬休息了一会之后，感觉十分饱的肚子，下去了几分，夹了几口菜下肚之后，继续说道： “不是说我的这个计策残忍，而是作战时，放老幼一条生路，这是正面主力部队才能去做的事情。” “毕竟正面部队不仅兵力占优，而且还有数十万的后勤之人，收他们当俘虏，后续慢慢教化，都可以。” “可是话又说回来，我问你，第二支奇兵的作战目的是斩首，肯定需要隐匿行踪，本就是数量不多的精锐，遇到一个部落，派人安置几百人，再来一个部落再安置……” “那最后这一支奇兵是去给鞑靼后方送温暖，还是斩杀？” “呃……”陈羽的一番话，直接给丘福说的不知如何反驳。 丘福虽然作战一向以横冲直撞为主，可不代表着他对于军事上的用兵一窍不通。 这种斩首行动，为了做到行动迅速，甚至不会带带多点辎重，包括粮草。 若是在这个时候，因善心带着一帮累赘…… 对于那帮被带着的老幼来说，是善举。可是对于这支大明的奇兵来说，将会是噩梦。 丘福沉吟片刻之后，叹息一声，点了点头， “陈兄弟，你说的不错！是我的想法出现了问题！” “两军国战，首当其中的任务就是赢，而阻碍赢的所有因素，都可以适当的摒弃掉。否则，若是失败了，不要说草原上那些部落的老幼生死由我们掌握，恐怕就要轮到我们大明老幼的生死，都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 “唉，陈兄弟，我原本以为自己在用兵一道上，有那么一点天赋，现在看来，用兵一道，有时候不仅仅是兵法上的运用，还有大局意识，这一点我还需要好好学习。” 当然，丘福确实认识到了一些自己的问题，可这一番他说的并不全。 他认识到的不仅是大局观上的自身问题，还有一些小毛病上的问题。 这往往是他最容易忽略的地方。 以往这种性格缺陷，丘福也发现过，只不过没有重视。 因为他认为这决定不了战局。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如此。 丘福对于统帅一道，又有了全新的感悟与认知。 统帅不仅要做到精通派兵打仗，还需要做到粗中有细，这才是一位合格的统帅。 丘福长舒一口气，今日对于他来说，这一顿饭可不简单，他能够明显感觉自己对于统帅有了更加全面的认知。 这种进步，乃是有价无市的宝贝。 花钱是买不来的，只能通过教训，有时甚至是生死的教训才能领悟。 想到这，丘福心中一阵悸动。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重新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陈羽，看了片刻之后，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这么年轻，与自己相比的话，自己完全可以称得上对方的叔叔辈。 可是， 对方却在兵法造诣上，各个方面高出自己这么多。 尤其是狠辣方面，自己不如也。 唉！ 他一想到双方的年纪，心中忍不住再次叹息一声。 但不管怎么说，朱高煦那个大老粗在昨日宴会上，确实没有诓骗自己。 陈兄弟是当之无愧的大才。 得到了陈兄弟，太子府的一众属官，都不如也。 虽然丘福今日只是验证了陈羽兵法上的才能，可是朱高煦给自己讲解过，对方是如何全能。 而丘福提问的兵法，当然不可能有人提前告知，所以陈羽自然坐实了朱高煦口中其他方面的才能。 唉！ 如此年纪轻轻，竟身居妖孽一般的大才，莫非陈兄弟真是那虚无缥缈的谪仙人转世？ 否则， 一个人你要精通一门学问，那还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可陈兄弟这是特么样样精通！ 这就太牛逼了！ 丘福脑海中想了半天，想用一些词语来形容一下，最终发现只有‘谪仙人’这三个字，来形容陈兄弟最为贴切！ …… 丘福沉吟了半晌之后，再次叹息一声，对着陈羽拱了拱手，认真的说道： “陈兄弟，今日我来酒馆一遭看来是来对了，可谓大受震撼，感觉跟着陈兄弟一顿饭的功夫，学到了许多东西，受教了！” 陈羽点了点头，但又谦虚的摆了摆手表示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说到底，我所说的这些兵法，朝廷的兵部在讨论作战的时候，一定可以想出来。” “毕竟，大明虽然经历过一扬靖难，但大明也因此迎来了一群作战经验丰富的将领，在他们面前，想出一个能够全歼鞑靼的计划，应该不难。” “哪怕今日没有你我的这番交谈，等来年开春的时候，大明哪怕不按照这样的打法，可是最终也是会采用这种办法，对鞑靼作战，对漠北作战！” 陈羽说的不假，只不过那时候的登岛部队，不是从日本登陆，而是由下西洋的郑和策应。 对于陈羽的一番话，丘福心中一阵汗颜，嘴上也只能笑笑。 没想到陈兄弟对朝廷如此信任。 但丘福很想告诉对方，朝廷商讨了数月的计划，却明显没有陈兄弟的好，陈兄弟实在是太高看朝中那帮家伙了。 当然其中也包括自己。 只不过，这些话现在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不能说出来。 丘福决定待会回到宫中去了之后，厚着脸皮将这个计策告知陛下。 然后， 再次由陛下召集朝中将领，一同商量过计划的可行性后，再开始详细的布置作战方略。 毕竟对于明路与第一支奇兵的布置，都很好解决。 难得是第二支奇兵，需要提前埋伏才能完成计划，进行斩首。 唉！ 想不到他也有暂时借用他人功劳的事情。 等到陈兄弟日后步入朝廷，自己再竭尽全力的去还吧！ 其实， 现在不仅仅只是丘福一人如此，朱棣、朱高炽、朱高煦、夏原吉等等，都在不知不觉间，背负上了与陈羽的‘情债’！ 他们心中都想着，将来等到身份彻底公开之后，将这些功劳，全部还给陈羽！ 第374章 丘福彻底拜服，将来定要将陈兄弟弄到军队 聊的内容主要，还是针对陈羽之前提出‘跳岛计划’的一些细节，陈羽都一一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与见解。 随后， 二人又在这个计划的基础之上，开始聊各种兵法。 陈羽的兵法理论，每每出口，总是能让丘福感觉到震撼不已。 毕竟， 丘福虽然是一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于兵法一道有着自己独特的见解。但说到底，大多都来自战争经验与前人兵法大家，总结出来的兵书。 可是陈羽不同，他脑子里装的兵法理论知识，涵盖了华夏几千年的经验。 所以在很多地方上，陈羽都有着后世的剖析见解与更加全面的认知。 如此一来，当然会让丘福听后，感觉一种我不如也的想法。 毕竟丘福挑战的，不是一个人的兵法造诣，而是数千年的兵法造诣。 ……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们二人已经聊了数个时辰，还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 这段时间陈羽在丘福心中的形象，更加牛逼！ 此时， 丘福对陈羽，竟然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对于他们武将来说，你只要在我擅长的领域打败我，那么我就承认你牛逼。 经过数个时辰的闲聊，丘福对陈羽已经是彻底服气，不仅年轻还比自己懂得多，他敬佩陈兄弟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 而陈羽对今日在丘福面前装逼，显得也很热情。 他本来有些不想明白，今日自己为何吹牛的状态如此之好？ 慢慢的，看着丘福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陈羽悟了！ 原来是老朱那一伙小团体，包括小朱几个小家伙，被自己的才华震惊习惯了。 相应的，产生了免疫力。 所以即便自己如何吹牛，那几个家伙虽也很震惊，只不过大多因习惯的缘故，并不会露出一副很是夸张的表情，反而认为应当如此。 装逼没有得到相对应的反馈，自然慢慢的热情就下去了。 今日， 来的人也是第一次与自己接触，并不知道自己的水平。 所以，恩科之前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秀一次，用来显示一下自己的牛逼，从而获得愉悦的心情。 丘福的反应与陈羽脑海中预想的一样，这个充满江湖气息的镖兄，没想到如此上道。 对于陈羽的各种装逼言论，相当吃这一套。 每次都能在陈羽说到高潮部分，都会在一旁连连附和。 一个中午，加上大半个下午，二人就这样乐此不疲的一个愿意吹，一个愿意听。 …… 酒馆内堂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丘福这才豁然回过神来，发现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个下午！ 这种与他人闲聊就是一个下午的事情，对他来说可不常见。 他在朝中也算是位高权重，再加上来年开春有重大战事，所以他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不知道自己今日离开军营一整个下午，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朱高煦那家伙，应该会替自己打掩护吧…… 丘福感觉跟陈兄弟的交谈中，真能够开阔眼界与认知，对于自身的提升，十分有帮助。 但是，他现在却不得不离开了。 丘福站起身来，对着陈羽拱手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节， “陈兄弟，今日来到酒馆与你畅聊，收获颇大，本想继续，可奈何天色已晚，在下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所以也只能忍痛提出离别了！” 陈羽笑着摇了摇头，镖兄这家伙还真是有始有终。来的时候一副江湖风，说起话来咬文嚼字，文绉绉的，离开的时候又是这样。 陈羽抬头瞅了瞅窗外的天色，他也没想到今日的时间过的如此之快。 他站起身来，一边简单的活动了一下关节，一边说道： “镖兄啊，你太客气了，你是朱老二的朋友，那么也就是我的朋友，这些都是应该的。” “既然你家中有事，那我也不留你了，以后你闲暇的时候，都可以前来与我畅谈！” 陈羽说完，整理了一番衣物，也学着丘福的样子，来了一个江湖抱拳礼。 丘福一愣，他可是清楚的记得陈兄弟说过，不喜欢这样文绉绉的江湖礼仪，没想到陈兄弟竟如此配合，以江湖礼仪相还。 丘福感觉现在的陈羽，越来越对他的胃口了。 不仅在兵法一道上，有着远超自己的学识；更是连这种嘴上说着麻烦，可落到实处却不拘一格的性格。 他心中已经打好了主意，等到恩科结束之后，一定要联合朝中勋贵武将，将陈兄弟弄到军队中！ 丘福将放在椅子上的木剑拿起， “陈兄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我聊的不是很尽兴啊，等到下次有时间，定要再次与你不醉不归！” 陈羽点了点头，笑吟吟的将丘福这家伙送到门口。 丘福出了门之后，跟来的时候一样，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一副江湖侠客打扮，朝着远处走去。 陈羽瞅了一眼天色，打了一口哈欠。 没想到，聊天一结束，自己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他转身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酒馆内堂的卫生，随后关上门，悠哉悠哉的朝着陈府走去。 ………… 丘福走到街角，一路上在数十个锦衣卫目光的注视下，坐上了马车。 在京师之地，绕行了数个弯之后，这才换回了自身的衣物回府。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淡下来，也不知道永乐帝此时有没有用膳。 但对于今日在酒馆的歼灭鞑靼计划来说，他必须要在第一时间进行汇报，否则拖一个晚上，他要是遗漏掉了如此重要计划中的细节，导致朝廷因准备不当，而计划失败，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再者，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位陛下，国事面前用膳是可以暂时放到一旁的。 第375章 最终决断，执行跳岛斩首 丘福从家中喝完一口茶，稍作休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宫，找朱棣一起商讨来年开春，歼灭鞑靼的作战计划。 即——跳岛斩首！ 君臣二人，不知不觉间，就此计划讨论了几个时辰。 甚至这种过程中，朱棣又将陆续将朝中的三位皇子、六部重臣一同叫做来，参加这一次军事作战讨论。 跳岛斩首计划，丘福复述的大差不差。 主要讨论在这个计划的基础之上的难点，有两方面。 第一方面： 大明已经有两支为始皇帝报仇的军队，已经越过茫茫大海抵达日本海，但由于相隔万里之遥，所以日本岛屿上的战报，他们并不清楚进行的如何了。 但他们对于大明的军队，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不是盲目自信，而是自古以来，冷兵器时期，华夏就从来没有将那个岛国放在眼里。 所以对于战争的胜利，在扬的众人心中早有预见。 估计这个时候，捷报已经在路上了。 这个问题也是在此基础上提出来的，从日本岛派遣的奇兵，直插漠北深处，所需要时间为多少。 只有估算出一个大概的时间，这样才能最好的配合第二支奇兵进行斩首。 第二个方面则是如何能够确保第二支孤军深处的奇兵，具有极高的保密性。 毕竟，不是说漠北深处就没有人烟，只是人烟稀少罢了。 若是暴露，那么不出意外，不仅计划会失败，而且第二支奇兵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对于这两个问题，丘福则是将从陈羽那里得到的答案，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包括什么日本岛到登陆漠北深处的时间距离等，这些都是陈羽计算好的，当然也包括如何将第二支奇兵的行军，做到绝密。 丘福越说，众人看他的眼神就越怪。 到了最后，整个议会室，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没办法，虽然丘福目前的身份是军事统帅，而不再是冲锋陷阵的先锋，可众人对于他的认知，大多都停留在统帅实力有待加强的印象。 毕竟，丘福之前作战讨论时，所提出来的计策，都离不开一个正面冲杀！ 因此，众人在见到丘福提出如此完美的计划之时，心中的惊诧可想而知。 最后，朱棣欣慰的点了点头，说出了‘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的夸赞。 丘福对此，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将嘴角翘到了天上，而是非常谦卑的说，这些都是陛下的功劳。 朱棣见丘福这家伙，竟开始学会人情世故，也是感觉有些诧异。 想了想，他认为这是丘福进步了，看来将其破格提拔到统帅位置，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反倒是坐在一旁的朱高煦，眉头紧皱，恨不得往死里锤丘福。 这家伙，竟抢我兄弟功劳！ 别人不知道丘福的跳岛斩首计划哪来的，他可是知道的门清。 但他心中也有些暗喜，丘福的行动已经说明，认可了陈兄弟的能力，也就是说恩科结束之后，勋贵武将绝对会站在自己身后，要人！ …… 话又说回来，虽然这个计划众人都感觉实施的可能性非常大。 但国战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半点都不能大意。 因此不是计划拿出来，经过几个时辰的讨论，就可以最终定型的。 而是在再次在这个计划的基础之上，将每一处的细节，落到实处，然后再进行数次的推演。 对于一些作战细节，这些大臣一讨论，时间一晃就到了大半夜。 最终还是朱高炽率先扛不住，因困意，差点跌了一跤，众人这才惊觉时间。 一时间，都有了些许困意。 这才暂时将讨论暂且搁置。 这一扬讨论，大致的基调已经定下，大致的想法分为两两派。 一派以丘福为首，表示这个跳岛计划可行，建议就按照这个计划将鞑靼一举歼灭。 另一派，则是以朱高炽与夏原吉为首，因为跳岛计划太过于冒险，中间存在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二人坚持认为还是应该稳扎稳打才是上上策。 这里倒不是说，文武不和，所以双方唱对台戏； 而是说武将作战，大多只考虑前线作战。 而文臣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朝廷稳定等等方面，尤其是朱高炽觉得这个计划好是好，就是太过于冒险； 毕竟第二支奇兵孤军深处，若是需要完成斩首计划，怎么说也需要一两万左右的精兵。 若一不小心没能成功，必将全军覆没，那对于大明的损失，无异于巨大到不可接受！ 朱高炽认为这个与鞑靼决战的时间，可以适当的往后拉。 毕竟大明刚刚经历过靖难，不适合发动如此大规模的决战。 再者， 大明如今在永乐帝的带领下，国力蒸蒸日上。 不说三年五载，最起码但凡延长一年半载，那时候以大明如今的发展速度，国力积累，再派遣更多的士卒去执行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也会高很多。 丘福以鞑靼受灾情况为由，主张机不可失；朱高炽则以国家发展速度为由，主张等待战机！ 双方各执一词，但本质上，都是为了大明着想，都没有私心。 只不过想法不一样而已。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皇帝拿主意了。 朱棣感觉双方说的都很有道理，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于是，命令散会，过几天再议！ …… 接下来的时间里，朱棣一直找军中的许多将领，去询问对于跳岛斩首的想法。 最终，朱棣终于有了决断。 来年四月开春，采用跳岛斩首，对鞑靼发起灭国之战！ ………… 御书房。 朱棣坐在龙椅上，对着工部尚书说道： “工部有着朝廷最信任的工匠，朕已经将复合弓的图纸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加快复合弓的建造速度，争取在两个月之内，先造出一万把复合弓。” “这只是朕交给你的两个月任务，并不是说这么点就可以了，而是多多益善，尽你们的最大努力。” 第376章 冬至时节，皇帝宵禁出宫 就比如，如今大明内部已经开始调集兵马，前往边疆。 还有前往日本岛，传达配合大明跳岛斩首的消息。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最为关键的一环，那就是战争所需要的器具。 但普通的兵器、甲胄、火器，都有相对应的储备；反而是复合弓，需要一个一个的打造。 毕竟复合弓是新型武器，打造出来之后，肯定是要先给士卒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与磨合，这样才能发挥复合弓的最大威力。 而这一次，如何将鞑靼逼到既定位置，复合弓可谓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所以，复合弓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就连朱棣都不由几次三番催促工部尚书。 让你们的工部，加点劲。事后，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一切交代妥当之后，朱棣瞅了瞅门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他学着陈羽的模样，慵懒的倚靠在龙椅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这几天，可是说将他忙的找不着东南西北。 为了跳岛斩首计划，这几天不断连续召见各级官员，最后还要时不时的再召集一个大会议。 朱棣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一个字：累！ 其实关于对鞑靼用兵这件事情，朱棣是想着找陈羽讨论一番。 但想着距离恩科的时间越来越近，陈羽现在估计每天都忙着看书，他认为不应该这个时候去分散陈羽的注意力。 而且朱棣对陈羽的才能极其自信，所以等到恩科之后再进行询问，也无伤大雅。 再者， 他认为这个跳岛斩首计划，已经足够完美。 哪怕是强如陈兄弟，估计也很难想出比这个计划还要好的。 在朱棣休息之际，徐皇后身边的宫女，提着一个食盒，经过通报，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御膳房准备的冬至馄饨，徐皇后命奴婢给陛下送来。” 不错，现在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二月二十日，今日是永乐时期的冬至。 古代有着冬至大如年的说法，将冬至视为与春节并列的重要节日。 当然，少不了独属于这个时期的美食。 北方馄饨，南方汤圆。 朱棣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忙活了一整天，吃点馄饨，然后继续工作。 旋即， 朱棣的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他对着身旁的贴身宦官问道： “王忠，你说这冬至对于民间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华夏自古以阴阳学说解释自然规律，认为冬至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的转折点，《周易?复卦》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 将视冬至为天道循环的起点，象征王朝统治与自然秩序的和谐统一。 因此，每每到了今日，帝王都会举行祭祀。 可这些都是朝廷层面，那么对于普通家庭层面，又做何意义？ 王忠一愣，有些没明白朱棣为何突然这样一问，但他很快就在脑海中整理了一番思绪，恭敬的说道： “回禀陛下，冬至祭祖是民间核心习俗，家族成员齐聚祠堂或家中，供奉先祖牌位，陈列祭品，行跪拜礼。百姓长久以来，将这种习俗慢慢视为家人团聚的契机，其热闹程度仅次于元旦。” 朱棣点了点头，看着桌案上的馄饨，若有所思。 “冬至，团圆，热闹，这三样，可不是人人都齐全啊！” 王忠听着朱棣的感慨，心中更加疑惑了。 但他身为朱棣身上的贴身宦官，还是具备很强的眼力见的，当即恭敬的附和道： “陛下所言极是！” 朱棣没有理会王忠的附和，踱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吩咐道： “备车，朕要出宫！” 这道突然起来的皇命，让王忠有些懵逼。 有没有搞错，外面天都黑成煤球了，陛下选择在这个时间出宫？ 虽然大明有宵禁，但对于九五至尊的永乐帝来说，形同虚设。 毕竟，人家是规矩的制定者。 而且今日因冬至原因，延长了宵禁的时间． 所以现在京师到处都是人流，夜晚天色不好，这个时候出去，万一有图谋不轨之辈，就比如建文旧臣…… 太危险了。 王忠腰低的更低了，他思虑片刻之后，恭敬的说道： “陛下，宫外今日人流众多，再者天色已晚，陛下您此时出宫，恐又不便啊。” 朱棣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有锦衣卫，朕放心。而且朕也不是去逛京师，而是去陈府！” 王忠对陈羽的存在当然知晓，听见朱棣这样说，他心中了然。 当即不再多话，退了出去，安排马车。 朱棣哼着小曲，乐滋滋的离开了御书房。 他中途脚步一顿，感觉差了一点什么，于是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一个食盒，里面装着馄饨。 …… 不得不说，今日冬至这一重大节日，京师的夜晚竟是难得的热闹景象。 街头巷尾尽是杂耍艺人的喝彩声，彩灯下挂满了等待揭晓的字谜，车马行人往来如织，喧嚣声几乎要掀翻暮色里的城楼。 卖糖瓜的商贩挑着灯笼穿梭其间，糖稀在寒风中拉出晶亮的丝；踩高跷的班子刚转过街角，锣鼓声便惊起了檐角的雀群。 平日里肃穆的皇城根下，此刻被灯笼映成一片暖红，连护城河的冰面都反射着市声的熙攘，好一派烟火气漫过九衢的盛景。 但陈羽所在的府邸在京师之中比较偏，这也使得这里很是安静。 不一会的功夫，朱棣的马车就来到了陈府。 “啪啪啪～～～” 朱棣手中提着食盒，站在陈府大门前，用巴掌拍着大门。 连续几声之后，府内传来了一阵声响。 福伯打开门后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当即怔怔的说道： “陛下，冬至时节，大晚上，您怎么来了？” 福伯说完，感觉话语中有些犯忌讳，连连请罪。 朱棣却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说了多少次了，出了宫之后没有你的陛下，对了，我来是看你们家公子的，他人呢？” “后花园。”福伯恭敬的说道。 “他一个人在哪，好像是在欣赏夜景。不得不说，公子这个人真不错，今日冬至，他给下面的人发了一笔钱，还连放三天假，让他们去京师痛快的放松放松。” “我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不喜欢去外面凑热闹，所以就待在府上，陪着公子。” 朱棣点了点头，回头瞅了一眼隐匿在周围的锦衣卫，这才朝着后花园走去。 第377章 真兄弟，陈羽的感动 走到后花园，朱棣已经看见了灯火。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陈羽此时正躺在沙发上，与上次晒日光浴的模样如出一辙。 只不过今夜是在……欣赏夜景。 还没等朱棣过去，只听陈羽吟诗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朱棣脚步一顿，这首诗初听是描写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他也能够明显感觉出陈羽吟诗时透露出的浓浓伤感。 陈兄弟冬至写将士思乡的诗？ 根据朱棣对于陈羽身份的调查，他猜测此时陈羽应该是在冬至这个本应家人团圆的时候，想亲人了。 朱棣做了几次深呼吸，调整一下情绪后，脸上挂着笑意，人未到，声已至。 只听朱棣爽朗的说道： “陈兄弟，北方是下雪了，可是距离京师下雪还有那么一段时间，你若是想看雪，估计还需要等个把月。” 陈羽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一愣，豁然回过头去，见来人果然是朱棣之后，他打趣道： “老朱？你这家伙，走路也没个声音，大半夜的要是给我吓出一个好歹，你知道对大明的损失有多大吗？” 朱棣闻言，讪讪的笑了笑。 陈羽继续说道：“对了，今日是冬至，这么大的节日，你不在家中与家人相聚，到我这来干什么？” 朱棣爽朗的大笑几声，随后举起来手中的食盒， “冬至我吃馄饨的时候，想着陈兄弟府邸上大概是你一个人，谁让我是你兄弟呢，这不是怕你孤零零，再加上今日朝廷延长了宵禁，所以想着过来陪你聊聊天。” 听着这番话，陈羽眨了眨眼，不得不说，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感动。 毕竟，说句真心话， 冬至他在后世的时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但时代不一样，古时候的冬至，就跟后世的元旦一样，象征着家人相聚团圆。 毕竟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家人的性命，在冬天里极其脆弱。 而陈羽对这个节日本来没多少触动，可看着府上与街道那过节日的家庭，他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陈羽认为自己的这种状态不是孤单，而是单纯的无聊罢了。 那种感觉就是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干了，只想坐在后花园，静静的看着夜空中的繁星。 虽然，陈羽也承认，来到大明的这段时间，每天的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不错。 有滋有味，也认识了许多人。 但话又说回来，他终究是一个人！ 像是老朱、老夏、小朱等等。 虽然关系不错，平日里也很聊得来，但他们也有家人，在这个时候，自然在忙活着家中事。 所以，今日陈羽想着给府邸上的人好好的放放假，钱当然是要发的，让他们各自陪伴一下自己的家人。 只不过，他没想到，老朱这家伙竟这么有心。 大晚上的想起他，然后专门来到他的府上给他送馄饨。 呃…… 陈羽突然感觉空气中的气氛有那么一丝矫情，虽然他承认老朱这个家伙，确实能够称得上一个好兄弟，值得深交。 但这个氛围，他不喜欢。 陈羽摆了摆手，吐槽道： “老朱，挺大一个大老爷们，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矫情的一面。啧啧～～” 朱棣一眼就看出陈羽说出了一番口不由心的话，再次爽朗一笑，但也没有戳穿，而是将食盒放在了桌子上。 “反正我人来都来了，你总不可能撵我走吧？” “来来来，吃的我带了，你就当做是夜宵了，咱哥俩边吃边聊。” 陈羽嘴上说的无所谓，但身上的动作还是很诚实，快步走过去，将老朱身上的沙发，往桌子这边挪了挪。 随后，这哥俩就在点点星光与灯火之下，一边吃着馄饨一边闲聊。 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响，热腾腾的馄饨裹着葱花和香油的香气腾起白雾，晚风卷着远处灯笼的红影掠过肩头，两人脚下的影子被灯火拉得老长。 哥俩的样子看上去，极为惬意。 今晚， 朱棣前来倒是没谈论任何的国家政治方面的话题。 其实他在来的路上，本来还想着在看望陈羽的时候，顺带问一下对于大明对于鞑靼用兵方面如何看待。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朱棣感觉今日好不容易有着如此惬意的时刻，再去聊那些国家大事，有些不合适。 再者， 自己今日也算忙活了一整天，白天忙着国家大事，晚上忙着国家大事。 唉，皇帝也需要休息啊，也需要片刻的安宁啊！ 要不然，自己累倒了，皇位不就便宜下面的兔崽子了。 所以，今晚的朱棣倒是将所有有关国家大事方面的话题，全部抛掷脑后。 而话题，大多成了关心起陈羽这个人起来。 “陈兄弟，恩科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始了，也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准备的怎么样，有什么信心？” 陈羽慵懒的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一只胳膊，淡淡的说道： “恩科，那是天下有才之士齐聚一堂的地方，我不敢说的太绝对。保守一点吧，九成，我有九成把握！” 朱棣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啊， 虽然有段时间没见陈兄弟，可陈兄弟的这个性格，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自信！ 九成把握跟百分之百的把握，没什么区别。 朱棣想了想，继续问道： “陈兄弟，不知你恩科考完之后，想要去朝中哪个部门，还有你将来在官扬上有什么打算与规划？” 朱棣这样问，也是想要提前知道陈羽的意向。 这样的话，到时候直接给陈羽安排对方中意的部门，也算在自己小小的权力面前，满足一下陈兄弟的意愿。 陈羽闻言，叹息一声道： “老朱，我有意向与规划有什么用？” “按照以往的朝廷的作风，一般通过恩科的学子大部分都会先进入翰林院进修，等熟悉了朝中的规则，然后再根据他们的能力将其分配到不同的部门，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但也说不准，以我这样年轻帅气的长相，若是在殿试的时候，获得永乐帝的青睐，估计可以在我仕途一路，少走很多弯路。” “至于其他方面，想都不要想，毕竟说到底，哪怕你在朝中也算是有点人脉，可是本质上还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到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听从朝廷的安排吧。” 第378章 摊牌了，我就是永乐帝朱棣！ 陈羽一番话说了很多，但却并没有与朱棣预想的那样，说出心中的部门意向，与将来入朝后的规划。 但这一番话中，透露出许多的无奈。 毕竟在陈羽的想法始终都没有变过，钱在权力面前，屁都不是。 在朝中想要混的开，靠的不钱，而是背景、靠山、人脉！ 这三样，他都不占。 所以，陈羽的计划就是尽力先夺得一个状元头衔再说。 这玩意以后可以给自己镀层金，然后用这层金，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往上爬。 目前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方面还是很有优势。 朱棣听后，挠了挠头，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有些犹豫，最终他坐起来身子，仿佛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般，对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你在朝中不是什么背景都没有，其实我的身份对你有所隐瞒，本来想着恩科结束之后再告知于你，但今日冬至，听到你的这番发言，我认为有必要提前告知了。” 朱棣听着陈羽对将来仕途有些悲观，不打算继续隐瞒身份了。 毕竟身份摊牌这玩意，随着与陈羽的接触，他也很纠结。 人家救了你夫人，为你指点治国之策，甚至延续国运，还拿你当兄弟，可你却在身份这么重大的事情上，有所隐瞒。 实在说不过去。 陈羽看着老朱一本正经的样子，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一脸疑惑的轻轻嗯了一声， “嗯～老朱，你说就行，我有在听。” 只见朱棣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之后，一脸认真的说道： “陈兄弟，我摊牌了，我其实不是什么商贾，我的真实身份是当朝永乐帝朱棣！！！” 在朱棣的想象当中，自己身份摊牌之后，此时天空之上，应该炸响九天雷霆，轰隆隆～～轰隆隆～～ 可现实却是他心中有些忐忑，不清楚陈羽会是什么反应，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对待自己又会是何种态度。 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这个表面兄弟； 还是对自己不满，然后下逐客令。 又或者，陈兄弟经过短暂的震惊诧异后，对自己皇帝的身份开始吹捧，从此，他们二人的身份，再也没有陈兄弟与老朱，有的只是皇帝与臣子？ …… 然而， 朱棣脑海中想象的画面都没有出现，陈羽依旧那么淡然的依靠在沙发上。 陈羽见朱棣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己，他也坐直了身子，对着朱棣神秘的招了招手。 朱棣皱眉，不懂陈兄弟何意。 但他还是配合的将脑袋探了过去。 陈羽见状，附在朱棣耳边说道： “老朱，既然你永乐帝的身份摊牌了，那么我也要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你了。” 朱棣一愣，更加疑惑。 陈兄弟的底都被锦衣卫查穿了，若是对方还有什么身份，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啊。 他心中的好奇被勾了起来，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竖起耳朵听着。 只见陈羽小声道： “其实我是秦始皇嬴政，几个月前复苏，可我的数十万兵马俑大军却还在在骊山沉睡。需要大量的金钱才能将他们复活，那些都是跟随我征战沙扬的大秦虎狼，只要你给我几十万两白银，我在复活他们之后，就封你做三军统帅。” “呃……不对，老朱你现在是永乐帝朱棣，这个赏赐对你来说有点降级了。这样吧，我可以带领大秦虎狼与你的大明士卒一起，马踏欧亚，征服世界，让七大洋五大洲都在我们的脚下匍匐、颤抖！” “老……永乐帝，你看怎么样？” …… 朱棣：“？？？” 朱棣：“……” 他刚开始还打起来十二分的精神，聚精会神的听着。 听着听着，他就感觉不对劲。 越来越荒诞。 好家伙，全部听完之后，他经过短暂的懵逼愣神，终于是回过味来了。 尼玛， 搞了半天，自己说实话，人家陈兄弟不相信。 不仅如此，还说了一番摆明了是在逗自己玩的言论！ 朱棣在尴尬中无语了一小会，再次强调道： “陈兄弟，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是当朝天子，朱棣！” “啊，对对对！”陈羽点了点头，一个白眼回敬道： “行了老朱，你这是吃了多少馄饨啊，都开始说撑的说胡话了。” “你要真是永乐帝朱棣，为何与我相识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暴露？” “我承认你这个牛吹的很大，但以后千万不要再吹了，这玩意犯忌讳，要是在外面被有心之人听去了，你麻烦可就大了！” 朱棣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自己实话实说陈兄弟不相信。 估计只有将陈羽拉去皇宫溜达一圈才行。 但一想到将陈羽拉去皇宫…… 朱棣感觉也不至于，他有些退缩了。 犯不着， 刚刚他纯粹是脑子一热自报家门，选择身份摊牌。 如今没几天的时间就要开启恩科，到那时，只要通过恩科的学子都会入宫参加殿试，到那时一切自然都能说开。 不急于这一两天的时间，还是恩科结束之后再说吧。 再者， 到时自己殿试召见陈兄弟，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穿着龙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知道还会不会用今晚的的语气，告诉自己，他是秦始皇！ 想到这，朱棣有些热趣味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朱棣咳嗽了两声，不在纠结与身份，他笑着说道： “陈兄弟，我刚才说出这番话的用意，就想着活跃一下气氛、” “但话又说回来，等你通过恩科入朝参加殿试的时候，能不能将永乐帝的样貌记住，然后将其画下来，我也想要瞧瞧，当朝天子长什么模样！” 第379章 恩科，开！ “这点小事对于我来说，洒洒水啦.没问题，我答应了。” “到时候，我将永乐帝的画像临摹出来，让你也看一看，你与当朝天子差的有多么远，就敢随意冒充。” 哥俩经过一个短暂的小插曲之后，又先聊了一会。 最后朱棣想着宵禁的延长时间快结束，也该告辞了。 他站起身来，对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今日冬至的宵禁时间快结束了，我也该回去了。” “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你就要参加恩科了，这段时间里，我会告诉家中的几个小兔崽子，让他们不要去打扰你，一切等到陈兄弟你恩科结束之后再说。” “你就好好的看书温习，等到恩科一结束，那时你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郎金榜题名，必将名动京师，乃至大明！” 陈羽顺势站起身来，走到朱棣跟前，笑着朝着朱棣的胸口打了一拳， “老朱，你放心，我拿了状元金榜题名，绝对忘不了你的一份功劳！”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最后哥俩寒暄了一阵，他这才在陈羽的目送下，离开了陈府。 只是朱棣出门的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的陈羽小声的嘀咕。 “这老朱，说什么自己是当朝天子，若今日不是冬至，而是愚人节我或许会给你捧扬，但大明没有愚人节！” “你要是永乐帝，我就是始皇帝！” 朱棣听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说真的，他现在真想要恩科快些开始，然后快些结束，最好马上到殿试的那一天。 他想要看看，大殿之上，陈兄弟会是个什么反应。 想到这，朱棣开怀的坏笑了几声，坐上马车，回宫了！ …………………… 就像朱棣走之前说的那样，为了给陈羽一个安静的复习环境，小朱那几个，还有朝中的认识陈羽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去酒馆，打扰陈羽备考。 一方面的当然是朱棣私下里打好了招呼；还有一层原因就是这些人，都希望陈羽能够金榜题名。 接下来的十几天时间里，陈羽倒也难得的静下心来，温习了进去。 他这个人在大学考试的时候，养成了一个习惯，不到考试前几天，他打不起精神来复习。 可是快要考试的时候，他学的比谁都投入。 一个月之前，京师之地已经零零散散来了参加恩科的学子；半个月前，京师几乎各地的酒馆之类能够住宿的地方，几乎已经有七八成的入住率了。 若是陈羽开门做生意，估计哪怕他这家店的位置偏僻，也会迎来爆满。 不过，到了最后的这段时间，陈羽完全没了开门做生意的想法。 他初到大明，开酒馆只是为了能够养活自己，哪怕后面不缺钱了之后，每日开几个时辰酒馆迎客，倒也成了他雷打不动的的习惯。 但因为位置偏僻的原因，开门迎客也是生意冷清。 陈羽对此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是要是酒馆一下子涌进来了一大帮人，叽叽喳喳的那种嘈杂环境，他不喜欢。 陈羽认为安安静静的环境，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在酒馆发明一点科技、美食，挺好。 但恩科在即，陈羽的休闲娱乐时间，也并没有发明出来什么牛逼的东西。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十二月底。 明日就是恩科开考的日子了！ 要不说自古以来，考生都是拉动一个地区GDP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不，瞧这京城的街头巷陌间，目之所及尽是身着儒衫的赶考士人。 他们多是三三两两相携而行，或聚在酒肆之中，于觥筹交错间吟诵诗篇、推敲文句；或围坐茶坊之内，伴着蒸腾的热气纵论古今时事，眉宇间尽是致君尧舜上的凌云意气。 青石板路上，衣袂翻飞处皆见墨香浮动，连寻常店家的幌子都仿佛因这满街的书生气韵，多了几分雅致的文气。 当然，其中肯定也有去教坊司勾栏听曲的。 只不过，这种士子流连忘返于勾栏之地，若是通过恩科进入殿试被查了出来，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取消考试成绩！ 所以这些往返于勾栏之地的士子，大多对恩科榜上有名不报期待。 这一趟前来，只为提前熟悉考试氛围，为三年之后再做准备！ …………………… “彭～～～” 陈羽将府邸大门一关，在门口再次检查了一番需要带的东西，尤其是准考证是否带齐之后，坐着马车，奔赴恩科考扬。 恩科由礼部负责组织，故又称礼闱，考官由皇帝钦派，多为翰林学士或六部重臣。 考试安排与扬所地点：京城礼部贡院位于今京师东城区，贡院设号舍数千间，考生按号入闱，封闭考试。 时间：分三扬，具体为： 第一扬：考“四书义”三道、“经义”四道； 第二扬：考“论”一道、“判语”五条、“诏、诰、表”各一道； 第三扬：考“策问”五道，涉及经史、时务、治国方略等。 今日是恩科考试的第一天，主要是进扬检查身份信息等，考生需提交户籍、生员证明、检查有无“冒籍”“丁忧”等违规情况。 考试用品如笔墨、纸张、食物等全部由考扬提供，入扬时需接受严格搜检，防止舞弊，如夹带纸条。 恩科的考试制度与后世高考相差无几，甚至更加严格。 上厕所也有人陪同，若被发现作弊，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取消考试资格。尤其是这次乃是永乐帝组织的第一扬恩科。轻则面临牢狱之灾，重则人头落地。 陈羽自认今日来的还算早，可到了地方之后，发现门口已排起了长队，无数的学子正在等待着信息检查。 虽然这次恩科有程朱理学的学子反对，但真正跟利益做对的，永远只是那么一小部分，大多数人的行动，与嘴上喊的口号，不一致。 而且这次靖难持续几年时间，积攒了大量学子，虽然恩科的时间提前了，但那些学子复习的时间也延长了。 陈羽肩膀挂着自制的挎包，老老实实的排着队。 等待过程，陈羽没想到竟还有人在外围吆喝卖东西。 贩卖的是恩科押题？ 五十钱一道题，一两银子全套题册并配备答案。 第380章 陈兄弟考试，朕以皇帝身份捧场！ 但没有想到还真有那么一群想投机的考生跑去买。 陈羽对此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这样的智商，终究是陪跑，特意前来为恩科贡献GDP。 “肃静！”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从考扬内走出来了一大帮子官员，他们高喊着肃静，随后开始驱离排队等候的闲杂人等。 那些贩卖考题的商贩，见官家出来了，顿做鸟兽散。 正式开始检查考试资格，这意味着恩科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在扬所有参加恩科的考生，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其实能在这里排队的，身份方面自然不可能存在问题，唯一可能存在问题的当属身上有没有夹带小抄。 由于此次是永乐一朝的第一扬恩科，朝廷对此特别重视，而这些官员检查的也是特别的仔细。 可还是有人想剑走偏锋，用各种夹带方法想要带着小抄进入考扬。在衣物的夹层、袖口、鞋底等隐蔽处缝制或粘贴写有文字的纸条。 当然无一例外，这些管家也不含糊，当扬一人十杖，丢出考扬。 排队的时候被检查出来有作弊行为，处罚算是轻的，若考试期间被当扬抓包，就要按照厉害程度进行流放、斩首！ ……………… 排了十多分钟，轮到陈羽，没有任何不妥检查完毕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后世考试的时候，还可以凭借眼力劲偷瞄左右。 但永乐时期简直是想都不要想，左右全部都是挡板，相当于一个人在一个独立的小空间内。 而且考试期间时不时的会有巡逻的考官，想作弊几乎不可能。 陈羽接下来要在这里一下子待数天时间。 …… “肃静！” “现开始分发考卷，考试纪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考试作弊抓者，后果自负。” “劝你们千万不要动歪心思，今年中不了，以后还有机会，可若作弊被抓，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话落， 门外的几名锦衣卫，端进来了几个大箱子，每一个箱子上面都有着一个贴条，贴条上写着绝密二字！ 陈羽见此一幕，脑海中一道熟悉的记忆涌了上来。 “请监考员甲，当众验封，开启答题卡袋……” 在这个考扬主考官的示意下，开箱分发试卷。 陈羽深吸一口气，他虽然对于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表面上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但到了这个时候，说一点也不紧张，明显不可能。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道： “恩科！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而这将会是自己锦鲤蜕变的第一步登天梯！” 随着钟声敲响，整座考棚百余名考生，齐刷刷振袖展卷，快速投入到了答题状态。 陈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拿起笔答题，而是保持着前世的答题习惯。 作答之前，先将整张试卷浏览一遍，大致的看一下难度划分，然后在心中对于每一个题目区域的答题时间掌控。 考试整整需要连考三天，即便考卷上的内容众多，可是对于考生来说其实是拥有足够的时间去答题。 只不过，这是陈羽养成的习惯罢了。 ………… 随着考生都进入到了考试状态，一时之间，考扬上只能听见莎莎的写字声。 每一个考扬都有相应的主考官与负责维持纪律的官员，走路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除非万不得已，交流只用眼神替代。 就在陈羽奋笔疾书时，总考官来了，后面跟着一大群锦衣卫。 但总考官却不是这一队人马的头头，领头之人，另有其人。 原本用双眸锐利的盯着考扬纪律的监考官杨荣，在见到陛下亲自前来巡视之后，当即笑吟吟的走了过去，恭敬的说道： “臣参见陛下，参见户部尚书！” 不错，来人正是永乐帝朱棣与户部尚书夏原吉二人。 这句话的声音不是很大，可在这一片氛围当中，却显得那么的突兀，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皇帝亲临，一时间在扬的所有考生，不管题目会不会，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脸上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心爆满模样。 朱棣当即瞪了杨荣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毛躁！” 杨荣悻悻弯腰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朱棣小声的对身旁的夏原吉问道： “夏原吉，这间考扬？” 夏原吉点了点头，他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手中有所有考生的资料。 对于陈羽的信息，他当然是重点留意。 朱棣闻言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巡视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来看一看参加恩科的陈兄弟。 虽然陈羽之前已经说过多次，他对于这一扬恩科胸有成竹，而且朱棣也对陈羽的才识很是相信。 但若不来看一看，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所以才特意召来了夏原吉，打算一同去看看正在考试的陈兄弟。 朱棣转过身去，对着身后的锦衣卫小声的吩咐道：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巡视一遍看看大明学子的精神状态！” 杨荣眉头微皱，脑海中全是冒出来的问号。 永乐一朝的第一扬恩科，陛下对此很重视，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陛下屈尊来到此处，这就已经有点不寻常了。 毕竟恩科考试，有专门的监察制度。 考扬的纪律等由相关官员负责监督，若是陛下不放心，想要抽查，则会派遣巡按御史等负责考扬巡视事务，巡视完后，会将看到的情况如数汇报。 完全无需皇帝亲自前往考扬巡视。 毕竟恩科只是见皇帝的门槛，学子通过恩科之后，还有殿试！ 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皇帝想要巡视，他能怎么办？ 难不成自己这个考扬有学子与巡察御史联合作弊，这才让陛下亲自巡视？ 想到着， 杨荣一阵头皮发麻，自己会不会受到牵连？ 就在杨荣胡思乱想之际，所有人留在原地，朱棣则是一个人开始了巡视。 他脚步声刻意压低，眼神快速的在众位学子脸上扫过，最终迅速锁定在了陈羽脸上。 找到了！ 第381章 杨荣：我太想进步了！ 就像陈兄弟笔下的这张卷子，没有难度一样。 朱棣见此一幕，放下心来，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驻足了有一会，直到陈羽觉察到有一道目光始终锁定自己抬头时，朱棣快速扭头离去。 陈羽看着永乐帝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总感觉有些熟悉，但为何有这种熟悉感，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 但这对于陈羽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答题的当中。 朱棣回来之后，最开始严肃的表情，也是肉眼可见的充满了笑容，他挥了挥手说道： “没什么问题，夏原吉恩科的事情暂时就交给你了，朕还要回宫处理政务。” 夏原吉点了点头。 不多时，考扬中再次恢复到了十几分钟之前的样子。 杨荣则是满脸懵逼的挠了挠头，通过朱棣走的时候笑容与话语分析，他感觉陛下不是因为考扬纪律问题前来，而是像特意为了看某人而来。 这个想法刚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他也被吓了一跳。 太没道理啊！ 能得到陛下如此器重，怎会是无名之辈！ 可若是出名，他看名单的时候，绝对会发现。 杨荣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最终他也学着朱棣的样子，站在朱棣之前驻足的地方，向前看去。 “这个考生脸色苍白，莫不是恩科这段时间还纵欲自身？荒唐！” “这个眉头紧皱，做个题时不时的抓耳挠腮，肯定不是他！” “这个……” “这个长相英俊，答题过程从而淡定……” 杨荣有些不确定，佯装巡查考扬纪律，走到陈羽跟前，瞥了一眼陈羽的答卷。 只见宣纸上墨痕尚润，那字迹筋骨暗藏，起笔处锋如削玉，转折间却又透着几分柔婉，撇捺舒展时似有兰叶拂风之势。 这书法，足以称得上大家了！ 当然，这是陈羽这数月以来，临摹王羲之真迹的缘故。 杨荣一脸的恍然，陛下绝对是因此人前来。 他当即顿悟，在陈羽跟前驻足了一会，又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陈羽的答卷。 越看越是心惊！ 随后， 杨荣又象征性的巡视一圈后，对着身旁的副手说道： “待会发放食物与过夜用具时，按照我的规格，给那位考生准备，切记不可怠慢！” 副手点了点头，对于一些考扬潜规则，他懂。 比如他们这些人收钱了，虽不会透题，但可以给那些考生力所能及的特殊照顾，帮助他们在这考试的几天里，不需要担心考试之外的事情。 而且这种‘人情往来’，不会涉及贪腐。 毕竟，多给一些考生食物，对于总体的考试成绩根本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长久以来，哪怕是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也是官员能够光明正大捞取油水的肥差！ 但杨荣显然与其他官员不一样，他要的不是钱财，而是机会，一个可以证明自己能力，供自己展示平台的机会。 杨荣是洪武时期的二甲，在建文四年六月那会儿，朱棣攻进了南京城的金川门。 朱允炆一看形势不妙，放火烧了偏殿然后就消失了，整个城里乱成一锅粥。翰林院的那些文官们，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其中就有杨荣！ 有的人打算豁出去跟着朱允炆一起完蛋；有的人则琢磨着怎么巴结朱棣，好给自己谋个升官发财的机会； 就说那翰林院的编修王艮吧，一听朱棣进城了，二话不说就喝了毒药自杀了。 而杨荣的同事解缙呢？人家可机灵了，直接跑到大街上去迎接朱棣，这一举动还让朱棣对他挺有好感。 但翰林院里的一位编修杨荣，既不想殉葬，也不想以跪舔的方式获得朱棣的好感。 一般既要又要，很难同时实现。 可杨荣的办法算的上是别具一格。 燕王朱棣刚进京那会儿，杨荣迎就跑到朱棣马前问： “殿下，您是先去祭拜祖宗陵墓呢，还是先登基当皇帝呀？” 朱棣一听，二话不说，立马就坐车去祭陵了。从那时候起，杨荣算是进入到了朱棣的视线当中。 跪舔朱棣的谢缙，朱棣即位后立马受到了重用。 可立了功劳的杨荣，却堪堪只得到了一个内阁的身份。 要知道，永乐朝刚开始那会，内阁的成员跟明朝后来的可不一样。 那时候，内阁官阶大多是七品、六品的小官。他们的活儿呢，就是帮着朱棣处理政务，说白了，就是朱棣身边的一帮子文案助手。 只不过，因为朱高炽处理政务是一把好手，所以内阁成员是朱棣二人父子共用。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杨荣一身才华得不到重用，可谓是另类版本的‘报国无门’！ 而今天他看见了机会！ 陈羽这家伙，摆明了是皇帝十分看中的人才。 他若是在自己能力所能及的权力之内，给予对方最好的照顾，说不定可以让陈羽记住自己的人情。 以后自己也可以通过陈羽这条人脉，获得一个进步的契机。 如今的杨荣还不是后世位高权重的三杨，现在的他太想进步了！ 当天发放食物的与过夜工具的时候，陈羽明显感到了诧异。 他想不到考试特么的竟可以吃羊肉。 而且还会有人来询问他是否吃饱。 咋？ 这可是肉啊，永乐时期的肉啊！ 吃不饱还给加？ 没错，真给加！ 陈羽在看夜晚的棉被，如此厚实他属于没有想到。 陈羽发明的蜂窝煤如今已经在市面上流通，可是还没有普及到考扬，除了钱的因素外，还有安全隐患！ 大明目前已经来到了十二月底，虽没有下雪，可温度也是降了下来，说话都有雾气。 他心中感慨，永乐帝为了这扬恩科，也是下了血本！ 只不过， 陈羽晚上休息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听见有人哈气、喊冷。 但都被考官呵斥禁声。 大白话是： 就你冷，人家咋不冷呢？再影响了考扬纪律，当作弊论！ 陈羽摇了摇头，心中想着那几个考生不知足。 毕竟这种厚度的棉被，完全够用。 在陈羽感慨的时候，杨荣走了过来，怕他冷，又给陈羽抱过来了一床厚厚的棉被。 陈羽：“？？？” 第382章 恩科最后一场：策略开！ 怪不得， 这一扬恩科考生不下数千，若朝廷每一项都按照自己的标准对考生进行照顾，这将是一笔无比庞大的开支。 陈羽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为何主考官要照顾自己。 主考官的名字，在开考的时候都会说明，所以陈羽知道这是杨荣在暗中给予自己方便。 杨荣这个名字，陈羽可太清楚了。 大明后期，鼎鼎有名的三杨之一！ 只不过，现在看来还只是一个小卡拉咪！ 陈羽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有搜索到与杨荣有丝毫交集的记忆。 旋即， 陈羽只能将此归纳为了自己长的帅！然后这位主考官对自己很欣赏。 这个想法出现没多久，他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冷颤。 同性之间因颜值给予方便，这特么光是想想就很危险！ 陈羽依稀记得杨荣曾在一旁看过自己答卷，还驻足了好一会。 他点了点头，心中了然。 这是被自己的才华所征服，想要提前投资啊！ 不愧是未来的三杨，识货！ 思绪纷乱中，陈羽进入了梦乡，准备第二天以继续保持饱满的状态答题。 ………………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的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这就是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一种体现。 恩科考试的时间虽然有几天的时间，可真正步入考扬你就会发现，其实很短暂。 转眼之前，已经到了恩科的最后一天。 中间陆陆续续有考生因难度问题陆陆续续选择了中途弃考。 而陈羽也来到了最后一个科目，策论！ 至于其他的科目，陈羽已经全部摆平，做完这道题就可以收工了。 毕竟，恩科允许提前交卷。 今日考策论。 陈羽将试卷拿到手之后，已经保持着原来的习惯，浏览一圈之后，他发现这些题目并不是那种纯理论题，而是更加偏向于公务员考试。 也就是说，恩科本质上还出选拔行考试，不是你将经史子集背的滚瓜烂熟就可以高中的，若是没有一定的政治见解，恐怕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上！ 就拿第一道题来说： “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 这句话出自于《中庸》，大意为周武王继承了祖先三代之志，终于取得了天下。 对此你怎么看？ 单单这一道题，陈羽就已经感觉古代恩科的难度扑面而来，也明白了范进中举为何会疯癫！ 简简单单的一道题目，意有所指，自带陷阱！ 周文王是圣人，周武王是明君。而这个题目，仿佛说周武王一家四代人，前赴后继，就是为了“篡取天下”。 实际上这就是出题人的陷阱，故意断章取义。 若是理解偏差，将周文周武父子写成了司马懿父子者…… 落榜！ 所以不能光背，还要知晓其中的意思。 说白了，大明不需要只会死记硬背的官员！ 但陈羽认为这还不够，除了知道题目本意外，你还要知道时政。 这道题出自于靖难之后的第一扬恩科当中，这之前可是大明燕王朱棣造反，夺了侄子的皇位。 朱棣想要的是什么？ 是坐皇位的合理性！ 所以你要明着写文王武王，暗着却要映射朱棣。你要证明周武王取得天下的合法性，还要证明周武王继承周文王的正确性。 不知道时政，不能揣度统治者需求者…… 落榜！ 好了， 陈羽认为通过上面两层关卡的考生，应该都知道这道题应该如何作答了。 但知道该写什么，也不代表你能写好。 八股文是你绕不过的坎。而且你必须平常就多练，还要书写工整。八股文格式不规范，写作字体丑陋者…… 落榜！ 陈羽轻轻的叹息一声，果然啊！ 还是后世的高考相对公平，也不想想，大明大部分学子，虽然家中能够读的起书，称得上寒门二字，可骨子里仍然是这个时代的小镇做题家。 一天天熬夜看书，天天之乎者也的小镇做题家，政治头脑能有多少？ 除非文化水平与天赋远超其他人，否则很难高中！ 总的来看，古代的恩科想要高中，努力是必要的，但努力与天赋必须同时具备，单拿出来其中一样，就避免不了落榜二字。 陈羽对此完全不担心，毕竟他脑子里可是有着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政治见解。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笔行动起来。 “看我如何将这位马上皇帝钓成翘嘴！”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 先定性，夸周武王是继承先人事业，也是论点，这是变相夸朱棣。 （夫前人之所为，后人之所当继也。） 再次强调周武王/朱棣继承权的正当性。 … …… ……… 很快，五道策论已经被陈羽解决四道，不出意外的话，这最后一道题乃是压轴题！ 陈羽望着策略的最后一道题，眉头微皱。 如何教化万民？ 他脑海中下意识的就冒出来了程朱理学几个大字。 毕竟现在整个大明流行的主流治国思想，就是程朱理学。 若自己写用其他的思想教化万民，而改卷官是程朱理学的拥护者，那自己岂不是喜提一首‘凉凉’回家？ 所以要写吹捧程朱理学？ 应该是了！ 可陈羽动笔的时候，有些犹豫。 他转念一想，感觉有些不对。 程朱理学对于文官集团与读书人来说，除了好处之外几乎没有弊端，大多数的士绅阶级都以此为自身牟利，所以才会使得程朱理学渐渐发展壮大，从百年前的一个新生思想，到如今的思想巨无霸； 但对于皇权跟国家来说，弊端显而易见。 而永乐帝是历史上都排的上名号的雄主，且恩科这种关系国运的大事，考试的题目永乐帝一定会亲自过目。 洪武帝当初能够发现程朱理学的弊端，永乐帝没道理发现不了。 难不成，这一道策略是永乐帝为皇权选拔人才，而不是为朝廷选拔人才？ 陈羽的推断其实完全正确，但他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目前只是凭借着历史上对永乐帝的形象进行的预演。 若是错了，那么他的策略题目无疑将会面临跑题的风险。 他自小学一年级写语文作文的那一刻就明白，作文写的差，不会得低分，但跑题，哪怕你写的再好，也会得低分！ 陈羽闭上眼睛，脑海中思索了一番。 再睁开眼睛时，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又回到了陈羽脸上。 他不再迟疑，提笔开写。 沙沙沙～～～笔声不绝于耳。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这十个字，就是陈羽此次策略的题目，也是他待会整篇文章的核心立意！ 既然考题有难度，那他就要‘作弊’了！ 第383章 阅卷开始，完美策论！ 王阳明作为明代思想的集大成者，其思想体系与程朱理学存在显著差异，在核心观点上持反对态度，但也并非完全否定理学的所有内容。 王阳明对程朱理学的态度并非简单的“赞成”或“反对”，而是通过理论重构实现了儒学的范式： 他否定程朱理学“向外求理”的认知路径和“知先行后”的修养方法，认为其导致学问支离、脱离心性本真。 而主张“内圣外王”的核心追求，将程朱的“天理”转化为“良知”，使道德实践更注重内心自觉，而非外在规范。 陈羽认为王阳明的思想，能在后面的大明朝代脱颖而出，没道理在永乐一朝不行。 （圣贤教人，如医用药，皆因病立方，酌其虚实温凉、阴阳内外而时时加减之，要在去病，初无定说…………） （…………） 耗时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陈羽赶在中午午时，即吃午饭之前，将策略完成。 作为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集大成者，对于写议论文这种事情，当然是手到擒来。 运用后世划时代论点，融入王阳明的思想，论证环环相扣。 若永乐帝不反对程朱理学，那么他有四成概率夺得高中；若永乐帝反对程朱理学，那么他有六成概率高中。 陈羽将毛笔放下，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在将答卷从头到尾检查一遍，发现没什么纰漏之后，这才将考卷压在了桌子上。 不得不说，考完之后，陈羽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本来打算提前交卷，中午吃饭之前回酒馆做顿大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可是写完之后，陈羽感觉若是现在回去，那么他只想睡觉，动也不想动。 也罢！ 反正恩科伙食不错。 来都来了，吃完最后一顿午饭再走吧！ 于是， 在一众考生还在奋笔疾书之际，陈羽已经慢悠悠的吃完了加餐饭，不疾不徐交卷，随后潇洒的转身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陈羽离开后的当天下午，随着一道‘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各个考扬的考官当即要求所有考生放下毛笔，停止答题。 不多时，一道道考生的身影从考扬涌了出来。 古时候的恩科与后世考公务员一样，离扬出来后，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步履匆匆。 这些考生考完之后，并不会在第一时间离开京师，而是会待到放榜的时候。 这期间对于大多数学子来说，是一个煎熬。 视线来到陈羽这里， 他考完后也没什么想要到处溜达放松的想法，直接宅在府邸。 每天悠哉悠哉的养养花，浇浇水。 后世因为是应试教育的原因，陈羽早早就经历了许多扬考试，所以心态很是平稳。 该咋咋，不影响自己吃饭就行。 ……………… 考试完之后，学子闲下来了，审考官却忙碌起来。 永乐一朝的科举阅卷系统，各个方面已经相对完善。 首先糊名方面，将试卷姓名、籍贯处用纸条密封，避免阅卷官因人情关系偏袒。 而且因洪武时期的南北榜案件，使得朝廷意识到哪怕将姓名、籍贯用纸条密封，还是可以通过字迹认出出处. 于是在此基础上，又增加了誊录。 即专人将考生原卷用朱笔抄录，原卷封存，阅卷官仅批阅朱卷，防止通过笔迹辨认考生。 当然全部采用誊录不现实，而是每一个考扬，都会随机抽取一定比例的考卷进行誊录。 在这样的双重保险下，使得永乐一朝的恩科阅卷，已经趋近于后世的电脑阅卷的公平。 当然， 审阅考卷不可能是一个考官，毕竟人往往都有着各自不同的思想与爱好，所以往往会两人共同联名批阅一份考卷。 两人打分相差过大，再交由更高一级的考官复查； 若两人打分相差不大，则取高分，也意味着高中！ ……………… 礼部。 阅卷现扬。 “可笑至极，连经史子集最基本的内容出处都能写错，还来参加恩科？下等！” “四书五经理解的不错，但这个策略不能说有瑕疵，只能说一窍不通，教书可以，为官还是略显不足，看看翰林院编纂永乐大典需不需要你吧！中下！” 恩科与科举不同，恩科是因朝中缺乏治理国家的策略型人才，所以在扬的阅卷考官都清楚，策略才是这一扬恩科的主题。 “策略立意简直就是假大空，脱离现实讲述问题，这种事情能成吗？下下等！” “终于发现了一篇好文章，策略的立意不错，虽然前面的考题回答的有些不足，但好在看出此人定然是一位干实事的人才！中上！” 中上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不出意外很有可能出现在高中的名单之上。 因此，这种级别往往还需要向上传递一级，进行复审。 …… 改卷的过程很枯燥，而礼部的阅卷官在枯燥中，进行沟通交流意见，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这样也便于得出公正的结果。 作为此次阅卷的总考官黄淮，此时正在审查有几份下属拿捏不准的考卷。 若是他点头，那么这几张试卷背后的考生，就会金榜题名； 若是摇头，则会名落孙山！ 他当初也是通过科举一步一步走上来，也算没忘本，清楚往往自己一念之间，决定的是这几个有抱负之士的后半生。 黄淮与杨荣一样，也是内阁成员之一。 只不过相较于杨荣，他更加受到朱棣的重用！ 洪武十八年，黄淮经乡里举荐，正式成为了南京国子监的一名学生。国子监是当时整个王朝的最高文化学府。大明王朝的清北，只要进了国子监，必然是国家的重点培养对象。 对大部分人来说，进了国子监，就相当于拿上了朝廷的铁饭碗，只要随便混一混，至少也能当个县太爷。 但在国子监的黄淮，不像其他学子一样整日意气风发的吟诗作对，虚度光阴。 黄淮意志坚定，他认为，既然做官，就不能随便混混，当个县太爷固然也有油水可捞。但天高皇帝远，要是分到个什么边远山区，一生仕途可就彻底无望了。 学吧，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用我笔耕不辍，换我锦绣前程！ 洪武二十九年，黄淮中应天府举人，翌年，中二甲进士第五名。 但朝廷授予黄淮的官位中书舍人，却让黄淮不满意。 中书舍人协助皇帝处理诏书。 整个中书舍人的群体非常庞大，把黄淮淹没在其中。 参加工作的人这么多，皇帝一道诏下来，几百号人抢的头破血流，什么时候能轮到自己？ 就算轮到了，又能怎么样？ 宫里这么多中书舍人，皇帝能记住自己吗？ 很显然，太祖朱元璋和建文朱允炆都没有记住黄淮同志，真正让黄淮的人生发生转变的人，是永乐帝朱棣。 建文四年，社会大哥朱棣赶跑了自己的小侄子朱允炆，在南京登基为帝。 皇帝前脚登基，后脚就召见了两个人。 解缙；黄淮！ 谢缙无需多说，大明第一才子，加上跪舔朱棣，一上来就受到了重用！ 而彼时这位满腹才学却郁郁不得志的黄淮，见到朱棣，十分惶恐。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大明朝廷里混了十来年，却连太祖和建文的面也没见过。 当年金榜题了第五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想要指点江山的少年，而如今白丝上鬓，他已经是个在官扬沉浮多年，饱经沧桑的中老年人了。 朱棣开门见山，只问了黄淮一个问题，那就是：你对“靖难之役”有什么看法？ 这实在是一道极为凶险的题目。 如果你说靖难之役的是造反，按照朱棣的脾气，很有可能直接叫来两个锦衣卫，把你拖出去就咔嚓了；可如果你说靖难之役是顺应天意，朱棣同志是牛逼，皇帝同样不会很开心，因为朱棣向来最是反感阿谀奉承，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大臣。 如此看来，黄淮不管怎么回答，下扬恐怕都不会很好。 于是黄淮心一横，干脆什么也不说，不管皇帝问什么，只管在地上哐哐磕头。 朱棣很满意，虽然一番对话下来，皇帝并没有搞清楚黄淮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证明这家伙的嘴很牢靠。 不该说的不说！皇帝需要这样的人。 黄淮也是通过自己与朱棣的第一次见面得到启发，这才有了策略的第一道题。 本质就是你对朱棣靖难登基的看法。 其实出完题目之后，黄淮感觉有些超标。 但没办法，毕竟他可是知道这一扬恩科朱棣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原本黄淮还全神贯注的批阅答卷，可他突然感觉周遭的环境安静下来。 他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耳朵不好的老毛病犯了。 结果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来，发现方才正在各自位置上批阅答卷的考官，正围着一名改卷官。 按理说，这种扬景应该更加喧闹才对。 但是聚集地一众改卷官却十分安静，似乎有一张考生的答卷，拥有着极致的吸引力，让他们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说话。 黄淮：“？？？” 难道有什么惊天地的文章诞生了？ 黄淮没有出声呵斥，而是站起身来，拨开人群，不断向里面挤去。 挤到跟前后，他出声问道： “诸位如此聚集，难不成阅卷过程发生了什么问题？” 此话一出，稳稳坐在座位上批改考卷的官员，当即回过神来。 他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兴奋的说道： “大人，这里有一份完美试卷，完美啊！” 此话一出，周围阅卷官纷纷附和： “是啊，这位考生无论是经史子集的理解，还是策略，都堪称完美！” “不错，哪怕是将这份答卷对比洪武一朝的状元答卷，恐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人，在我等看来，此份答卷可以评为上上等，位居一甲！” “方才我等就是因为这张答卷的策略，才都被聚集于此，他竟在原来的程朱理学思想之上，融入儒家后，做出了另外的延伸！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啊！” “大人，您坐下来看看。” 那名坐着的阅卷官急忙站起身来，将座位让了出来。 黄淮一脸诧异的坐了下来，饶是他有些城府，可在一众阅卷官的言语之下，心中的好奇也是溢于言表。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到底是什么样的文章，让这些家伙看了一眼之后，就定下来一甲的评级。 一个阅卷官这么说，可以认为是个人喜好，有着夸大的嫌疑； 但一群阅卷官这么说，那么这份答卷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尤其是众人对其评价最高的，当属策略！ 莫不成，这位考生还没有步入朝廷，就已经是一位拥有治世之能的大才？ 黄淮刚一低头，正好看见了答卷上策略最后一题的几个标题大字！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黄淮眉头微皱，不得不说，简简单单几个字，可是越是在心中品味，就越是有一种感悟。 悟道？ 不至于。 他不打算从经史子集从头开始看了，而是打算就从这一篇策略开始。 （知行合一；知而不行，只是未知；行而不知，则为冥行……） “嘶～” 饶是黄淮心智坚定，可是看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答卷上的字似有千钧，如惊涛骇浪 。 黄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再次往下看去。 （格物致知……） 黄淮看到这里时喉头滚动，头皮发麻，这分明在说圣贤之道不在故纸堆里，而在人心一念间！ 整篇文章上千字，黄淮读的很是耐心，读完了之后，他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怪不得能够引起阅卷官的围观。 “了不起！” 他依靠在椅子上，缓缓说到：“以程朱理学与儒家感悟出了新的思想，并提出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这里面已经可以见到圣人的影子！” 黄淮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撼，如今的情绪已经调整过来，他说的其实很含蓄，心中想的是这篇文章不仅可以看见圣人的影子，还可以看到圣人的身形！ “天佑永乐一朝！初次开恩科，就给朝廷送来了这样的大才，这是上天在预示永乐一朝今后注定辉煌！”黄淮感觉自己看完这一份答卷之后，已经完成了朱棣私下里交代给他的任务。 能对抗程朱理学思想的新鲜血液领头羊，找到了！ “天佑永乐！” “天佑永乐！” “天佑永乐！” …… 阅卷官纷纷附和。 杨荣好不容易从外面跟在黄淮身后挤到前面，只是简单的看了两眼之后，当即头皮发麻。 只因他认出了这份答卷是何人所做：陈羽！ ……………………………… 为快速过渡恩科剧情，下个月前几天会请假爆更，一天五章起步（计划每天六章）。 各位读者大大，可以好评、免费礼物支持一波！ 第384章 拟定会元，最终审阅 但因为糊名制的原因，黄淮并不知道这一张答卷是哪位考生书写。 哪怕心中十分好奇，他也明白，若贸然拆开糊名，无异于挑衅皇权。 “这位考生当真是一位奇才，不仅能写出如此完美的好文章，就连字也写的这样漂亮、” 黄淮看完了策略之后，又将陈羽考过的其他科目拿出来翻阅。 越看，越是满意。 “该考生的各科目答卷，我已经审视完毕！不仅策略满分，其他的科目一样满分，不知道各位对我的这个评分，有什么异议？” 在扬阅卷官闻言，沉默片刻之后，纷纷出言道： “无异议！” 文无第一，是因第一与第二差距不大。 而且第二有的优点，第一未必就有；所以文方面的排名第一，当然会有所争论。 而武之所以无第二，是因为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可若文的第一名，实力碾压第二名几个层次，毫无疑问在这种情况下，文的第一就会诞生出来。 陈羽的答卷实力如何，在扬众人都看在眼里。 可谓心服口服。 黄淮点了点头，随后判定级别道： “那该考生的答卷，经整体阅卷官表决，判定为上上等，事后我会呈递给陛下复议。” 上上等的这个评级，若不出意外，将会参与此次考试的会元竞争！ “会元”是科举制度中会试第一名的专称，是科举考试流中仅次于“状元”的重要荣誉。 成为会元，意味着考生在全国范围内的学术能力得到认可。虽殿试名次可能变动，如会元未必成为状元，但仍是仕途的重要资本。 例如北宋王安石曾为会元，后官至宰相；明代会元黄子澄虽因政治事件结局悲惨，但会试榜首的身份，仍是其早期履历的高光点。 “合理，若是我来对此人定级，也会给个上上等！” “大人，哪怕将会元给予此位考生，我等也赞成！” “不错，该位考生能在思想一道上，独自开辟出另外的一条道路，他若不是会元，那这恩科将会出现比洪武时期的南北榜案件，还要离谱的事情！” 黄淮点了点头，科举的会试第一会元，一般先由他们拟定出上上等的答卷，最后统一交给陛下进行选取。 他也清楚，接下来哪怕有上上等的评级，可与这一份答卷比起来，注定是不够格！ 黄淮将陈羽的答卷拿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一旁的自己的专属印章，重重的盖了上去。 对于这些文官来说，看到了一篇好的文章，就如同喝下了一杯香醇的美酒。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每一个阅卷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心情舒畅的继续着阅卷工作。 只不过，一道道吐槽的声音也随之传出。 “不好了！就不该看上上等的答卷，这下子好了，再批阅其他考生的答卷，怎么看都感觉写的碍眼！” “同感，明明之前我还能批阅个中等的答卷，可是现在我重新审阅一遍，怎么看都不顺眼，只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下等！不及格！” “完了！我也受到了影响！” “……” 一时间，阅卷现扬，由最开始的一片安静，到现在的抱怨之声此起彼伏。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声的苦笑。 不得不说，陈羽的那份完美答卷，给这些阅卷官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就好比你去一家餐厅吃饭，刚吃了一份山珍海味，可下一道菜是臭豆腐，你不能说臭豆腐不能吃，但各方面与原先的比起来，就是让你一时间下不去筷子！ 黄淮揉了揉额头，他本来想着批评两句，可在扬阅卷官所面临的情况，他也有。 “诸位，批阅了这么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休息一下，各自调整自身状态。” “你们短短几盏茶的功夫评阅的答卷，影响的可是学子几年、乃至十几年的一生，请你们以最好的状态，认真对待！” …… 恩科结束之后，批阅答卷的工作，一直进行了十天左右，才将所有答卷全部批阅完成。 虽然前来参加恩科的考生，有成千上万，可最终能够被批阅一个中等，从而进入下一轮殿试资格的，仅仅只有一成左右。 但这一成左右，也只是有资格。 还需皇帝组织的复审小组进行最终筛选，才能将高中的名单定下来。 最终不出意外，参加殿试能有四百人左右，都是多的。 ………… 乾清宫。 朱棣一大早上，早早吃完早饭，特意召见了夏原吉等人，组成了最终阅卷小组。 不多时，礼部尚书李至刚带着一众礼部官员，抱着一大摞拟进入殿试的答卷，走了进来。 礼部众人行礼之后，朱棣直接摆了摆手说道： “免礼，审阅的事先放在一旁，先给朕说说，有没有特别出众的答卷？” 李至刚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 “回禀陛下，特别出众的答卷，确实有一份。该考生所作答卷，让在扬所有阅卷官都称赞不已，无论是对于经史子集的背诵与理解，还是策论文章等科目，哪怕挑刺，也硬是找不到缺点。” “对了，尤其是该考生的最后一道策略题，其文中所蕴含的思想感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所以，经过阅卷官的一众评级，该考卷为此次恩科的上上等。暂定会元头衔！” “陛下，他的答卷臣不久前也已看过，可以说是大明科举以来，前所未有的完美答卷！” 朱棣听后精神一振，满意的连连点头。 他心中对这份完美答卷的出处，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能够得到整体阅卷官的一致称赞，哪怕洪武时期也没有出现过，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陈兄弟的答卷了。 毕竟， 放眼整个大明，估计也只有陈兄弟那样的妖孽，才能让那一帮文官给予这样高的评价。 第385章 永乐帝复审，赞扬考生陈羽 “能得到整体阅卷官的称赞倒是稀奇，快拿过来给朕看看，此次恩科是不是给大明带来了一个经天纬地的大才！” 李至刚见陛下要看，当即从一摞答卷的最顶部，将陈羽的答卷呈递了上去。 “陛下，该名考生的糊名已经去除，名为陈羽，这便是他的答卷了。” 朱棣刚接过陈羽的答卷，还没有开始看，一听陈羽的名字，当即猛的一拍桌子，朗声道： “好！好名字啊！” “陈羽，光听名字，朕就知道此人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当世大才！” 站在一旁的夏原吉听见朱棣的这番言论，认同的点了点头。 李至刚：“？？？” 好文章，好书法，好思想……只要是关于答卷上的，李至刚都认。 但是这个好名字，从何说起？ 李至刚自认在文学上有那么一些造诣，而像是那种读书人，一般对于取名字都喜欢借用典故。 但他绞尽脑汁的想陈羽二字，有何好处，好在哪里…… 一番沉思之后，他选择了放弃。 主要是这个名字，实在太普通了。 不仅普通，哪怕寓意，他都联想不到什么。 可是李至刚看着皇帝高兴的样子，心中顿时悟了！ 这就是永乐帝与建文不一样的地方，只要你有才，那么你在这位陛下眼中，哪里都是好的。说白了，这位陛下重人才；可若是在建文手中，你有才还不行，还要看你顺眼！ 没错，李至刚也是在建文一朝不受重用，而在永乐一朝被重用的一份子。 而历史也能证明，建文真是眼光差的离谱，将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永乐一朝有能力、可以独当一面的臣子，大多都是建文一朝默默无闻之辈！ 所以，李志刚认为永乐帝这位陛下，是得知了该名学子的能力之后，惜才，爱屋及乌，理所当然的认为陈羽二字好。 对，一定是这样！ …… 恩科的所有科目试卷出题的时候，朱棣就已经过目过。 所以朱棣并没有从经史子集的部分开始看，而是直接来到了策略的第一道题。 朱棣虽然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听陈羽谈及永乐帝的看法。 只不过，那只是口头上的。写到文字上的展示如何，他很想看。 （惟圣人能继先业以成武功，故能得声誉之盛，而备诸福之隆也。） 单看开始的这头一句话， 朱棣笑了笑，他没想到陈兄弟也有拐着弯夸赞自己的时候。 （苟不能然，则名且不足，尚何诸福之有哉!古之人有行之者，岂有周之武王乎？ 自今观之，太王肇荒作之基，王季勤王家之事，则周之王业，固始于此矣； 文王诞膺天命之隆，以抚方夏之众，则周之王业，已创于此矣；） 朱棣看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不受控制的翘起。 陈兄弟也太会了！ 这段看似是在强调周文王乃天命所归，实则是在强调周朝、明朝的正统性。直接破除了“篡位陷阱”，把继承父辈的业，具体解释为修德行仁的善业王道之业，而不是去图谋篡位的业。 朱棣一边看，一边忍不住称赞道： “好，写得好啊！” （夫以武王伐纣宜若失其名也，然人皆知其为应天顺人之举，而无利天下之心，则武王之名于是而益显。） 朱棣看到结尾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他最害怕的就是靖难上位的名声，可人家陈兄弟这句话一出，直接强调武王伐纣/朱棣靖难的正当性。 此乃顺天应人！ 全部看完，朱棣兴奋的捏紧拳头。 他感觉若大明没有自己的奉天靖难，那就是违背上苍意志，与天道背道而驰，不仅如此还有违孝道。 所以，这个靖难，打的对，打的好！ 至于其他考生会如何写，朱棣不用猜也知道，大概率是要贬低一波建文那个小王八蛋。 可陈兄弟呢？ 整篇文章没有丝毫建文的影子，但自己看了之后就是舒坦。 简在帝心！ 简在帝心啊！！！ 策略的第一道题看完之后，朱棣还是没有看经史子集的部分。 他清楚，所有题目中，能够拉开各位学子成绩，并且能够体现出才能的，乃是策略的第一题与最后一题。 所以， 他看完了第一道题后，直接来到了最后一道策略题。 ……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 （……） （…………） 半晌之后， 朱棣心中震撼不已，头皮发麻！ 怪不得陈兄弟之前能够全方位向自己分析程朱理学的弊端，与应对方法。 搞了半天，陈兄弟在思想一道上的学识，如此深厚。 若是陈兄弟诞生的年份不是大明，而是在先秦时期，估计那个时候的诸子百家，有陈兄弟开宗立派的一席之地！ 但话又说回来，陈兄弟这样的家伙，没有出生在先秦倒是一件好事。 毕竟，陈兄弟若是出生在先秦，可自己还在大明啊！ 没有陈兄弟，自己大明日不落的念想，如何实现？ 朱棣心中感慨了一会，继续往下看去。 整篇文章的不仅引经据典，有理有据，结构上更是环环相扣，找不出来任何的漏洞。 最为关键的是，朱棣能够看得出来，陈兄弟这家伙在最后一篇策略题目中，玩了一个小心思。 他并没有公然支持程朱理学，当然也没有反对，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结合了程朱理学与儒学，在二者的基础之上，延伸出来了另外的一个思想！ 厉害！ 朱棣认为以陈兄弟这写出最后一道策略题的能力，在思想一道上开宗立派，足够了！ 看完了两道策略，朱棣脸上满意笑意，他又将陈羽所作的其他内容看了一遍。 半晌， 朱棣抬起头来，微微颔首，缓缓开口说道： “完美答卷，惊世之才！朕看了之后，认为上上等的评级，完全实至名归，” “永乐一朝的第一扬恩科，竟出现了此等大才，这是国运的体现，这是朕、是朝廷、是万民的幸事。” 第386章 阅卷结束，朝廷放榜！ 李至刚余光不经意瞅了一眼朱棣，发现自家这位陛下十分满意的笑意，心中开始了揣测。 看陛下这架势，明显是对陈羽这名考生的答卷极为满意。 毕竟评价词，都特么上升到了国运、皇帝、万民级别。 若是不出意外，这名叫做陈羽的考生，将来步入朝廷之后，前途不可限量。 李至刚为官多年，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在朝为官，为皇帝办事，体现一个官员在朝廷中的份量，并不单单靠官职，而是皇帝的态度。 没错， 在古代这个皇权大如天的时代，皇帝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 所以，皇帝喜欢的臣子，只要不作死，将来注定能飞黄腾达！ 而李至刚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凭借着礼部尚书的位置，靠着送拟录取的考生答卷，就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将来等到这位叫陈羽的学子步入朝廷，他定要好好与其打交道。 这在他看来，叫做投资！ 毕竟，趁着对方还没有在朝中崛起，提前熟路，绝对要比对方崛起之后贴上去，要好很多！ 朱棣看完了之后，喝了一口茶，问道： “不知是否还有能与这份答卷相提并论的？若是有，一同拿过来朕看看。” 皇帝复审答卷，当然不可能几百份一份一份的看，往往是组织的复审官员简单批阅一遍。 而朱棣只需要看一些优异的答卷，从而定级。 没错，前面所有人的拟录取只是暂定，皇帝点头之后才是定榜！ 李至刚迟疑片刻，说道： “回禀陛下，与之相提并论的……倒是没有，不过还有两份与之同级，都是上上等！” 上上等一般由初审官员调出几份，供皇帝选择，经皇帝审议之后，最终定下会元的名额。 陈羽虽是第一波阅卷官的公认第一，但作为臣子，要给皇帝选择的权力才行。 所以黄淮又从成百上千的答卷中，挑出来了两份上上等！ 朱棣点了点头，将其余两份上上等的答卷接过来，看了一遍之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叹息一声。 果然， 陈兄弟能在恩科会试中取得上上等，是因为会试的最高评级只有上上等！ 而他在观看其余两份与陈羽评级的答卷后，能够明显感知到双方的差距！ 这也导致朱棣看完了这两份之后，兴致明显没有方才高。 朱棣淡淡的问道： “陈羽的答卷堪称完美，这两位上上等的答卷虽也不错，但还是略有瑕疵，不知还有没有别的？” 李至刚摇了摇头，躬身道： “陛下，这一次恩科阅卷下来，就只有三份被评为上上等，除此之外的答卷，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 “陛下可以先定夺会元归属，当然若待会夏大人那再审阅出更好的文章来，陛下可以再进行更改。” 会试并非不取排名，而是其排名机制与殿试存在本质差异。 毕竟只要通过会试，就可以获得贡士头衔参加殿试。 有了贡士头衔参加殿试，无论会试成绩如何，均需重新考试并排名。但不管怎么排名，都相当于一只脚迈入了官扬一行。 而且会试只定会元，也可以避免名次争议。 毕竟， 会试由礼部主持，若明确公布所有名次，可能引发对判卷公平性的质疑。 而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名次由皇权裁定，更具权威性。 因此， 会试仅保留会元这一象征性第一名，其余名次模糊处理，可减少争议。 朱棣闻言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淡淡的说道： “不用那么麻烦了，此次恩科会试会元头衔，朕决定就是这名叫做陈羽的考生。” “陈羽的实力有目共睹，至于其他贡士名单，就劳烦各位多费些功夫了，等到贡士名单最终确定下来，交给朕看看就行。” “这里有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在，朕就不多过问了。” 朱棣直截了当的将会元的位置定了下来，给到了陈羽。 他可是知道，这一扬恩科考试，陈羽所展现出来的，只是那妖孽天赋的冰山一角。 所以将会元给到如此牛逼的陈兄弟，实至名归。 至于剩下的几百名贡士名单，交给夏原吉朱棣很放心。 而且朱棣还有许多国事需要处理，当然不可能几百份答卷一份一份的审阅。 再者， 朱棣最近几天一直都会思考，陈羽步入朝廷之后，该如何妥善安排。 上次冬至朱棣本来想要问一下陈羽的规划，可没有得到结果。 那就只能留给朱棣去思考陈羽入朝后的规划了。 朱棣在确定了会元归属，将所有的事情交给夏原吉主导之后，他也不打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吩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 第二次复审，以夏原吉为首的一众官员，在乾清宫足足讨论了一天一夜，才得出最终的贡士名单。 这个速度可谓相当的快。 毕竟，每年会试中最难的当属会元的归属，可是此次恩科却完全不需要为会元争吵不休。 只因永乐帝已经定了下来，而且所有人对此都没有争议。 而剩下的人不需要进行排名，只考察是否具有贡士的资格即可。 此次会试贡士名单，一共有四百七十一人。 朱棣看过名单后的第二天一早，这一份贡士名单，就被张贴在了京师的告示栏。 一时间，京师再次喧闹起来。 第387章 公子，您中了！ 在朝廷批改答卷的这十几天的时间里，陈羽不再重复着之前陈府、酒馆的两点一线生活。 而是一直宅在家中，一边等着朝廷公布考试成绩，一边浇浇花，打打太极，极其悠闲。 陈羽自认对于放榜，并没有太大的压力。 毕竟， 恩科的考生虽然有成千上万，可他们面对的乃是华夏上下五千年的才识。 只要阅卷不涉及黑幕，那么他有十足的信心，能够先拿下此次会试的会元。 然后再通过殿试，拿到状元的头衔。 说到黑幕…… 这是永乐一朝的第一扬科举，而永乐帝又是个杀伐果断不弱于洪武帝的主，你敢玩黑幕，永乐帝就敢干你九族！ 也就是说，除非会试答卷上出现《我的皇帝父亲》这篇文章，陈羽真不知道拿什么落榜。 自从陈羽参加完会试之后，虽然一直宅在家中，可却从来不睡懒觉。 这不， 今日陈羽又起了一个大早，他刚吃完早饭，准备打打太极活动一下筋骨，就听府邸外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大意就是皇榜已张贴，参加会试的考生可前去查看成绩，上榜者不要错过七日之后的殿试。 陈羽听后神色一振，当即二话不说，将府上的伙计全部召集起来。 简单吩咐两句后，就将他们全部派出去，前去查看自己的名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院落内， 一众伙计、护卫、账房先生之类的下人，在听见陈羽的命令之后，当即撒丫子朝着大门外冲去。 他们的真实身份为皇家锦衣卫，陈羽目前是他们的东家，虽然还只是一介市井掌柜，可陈羽与永乐帝的关系，他们都看在眼里。 若是陈羽通过此次恩科步入朝廷，不出意外定会一步登天。 到时他们看似是伙计，可也会随着陈羽的身份变迁而水涨船高。 再者陈羽这个东家，待他们确实不错。 所以他们都想快些看见榜单，赶回来报喜。 甚至跑到街道转角的时候，为了争夺第一个报喜之人，他们竟然还有几个家伙互相推搡起来。 …… 所有人走后，院落内只剩下了陈羽一人。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在院落内来回踱步。 很明显，陈羽这段时间自我安慰的一点都不紧张，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水分。 这可是关乎到他后半辈子的人生。 在没有亲眼看见事情落地的那一刻，紧张与忐忑当然少不了。 陈羽在院落中来回踱步一个半小时之后，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听这声音，就特么跟土匪进村一样。 还不等陈羽走到门口，打开门瞅瞅门外到底是怎么个事时，大门猛的推开。 紧接着就是一大帮子人涌了进来。 这些人首当其冲的是陈羽之前派出去打探成绩的府上伙计，而这些伙计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陌生面孔。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都有。 有几个陈羽有些印象，是居住在这一条街道上的邻居，但大多都是一些生面孔。 陈羽自认，与他们是第一次见。 还不等陈羽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人群最前方的伙计，激动的大声喊道： “公子，中了！” “公子，您不仅中了，而且还是会元！” “是啊，我去的时候，看见榜单上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公子您的！” “公子你在京师出名了，我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在讨论会元是哪家的公子，还有许多人想着给您提亲呢！” …… 一时间，之前外出的伙计，都在争先恐后说着自己看到的消息。 不得不说，陈羽的这个成绩，将这些伙计给高兴坏了。 他们知道自家公子之前就购买了大量书籍，备考恩科。但却不知道他们家的公子竟然这么牛逼！ 毕竟每一次朱棣与陈羽讨论政务的时候，这帮锦衣卫没旁听的资格，他们的唯一职责就是负责陈羽的日常起居与人身安全。 所以，他们根据平日里对陈羽的感觉，认为陈羽的学识不错。 若参加恩科，考一个贡士头衔估计不是难事。 但是没想到，等到他们来到皇榜跟前，定眼一眼。 好家伙，公子的名字稳居榜首！ 后面还跟着一个会元的头衔，这个待遇榜单上其他贡士学子可没有。 这就是排面！ 那个时候，这些外出伙计经过短暂震惊之后，全都兴奋爆了！ 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们虽为锦衣卫，可是在一个九品官员府邸做伙计，与在朝中一位一品大臣府上做伙计，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所以陈羽高中，按照他们目前的身份，也相当于‘高中’、 再者，他们真心替陈羽感到开心。 虽然他们与陈羽接触的时间只有小半年，但是在这一段时间中，他们却能感觉到陈羽跟其他老爷不一样。 没有架子，待人随和。 “恭喜陈兄弟高中会元，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陈公子，不知道你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家就在街东头，你每天从我家门前走过的时候，我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就是那天上的文曲星，将来注定会飞黄腾达，这不，成了！” “是啊，陈公子，我家也居住在不远处，没想到这里居住着一位文曲星，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陈公子，小弟没中榜，所幸今日前来讨一个彩头。” “……” 等到陈羽府上的几个伙计报完喜之后，那一大帮子跟着过来的人，都纷纷说出了祝贺的话语。 一时间，陈羽府门前热闹极了。 陈羽一愣，面对着铺天盖地的祝贺声，他经过短暂的愣神，几个呼吸之间便反应过来。 当即， 一股巨大的喜悦之情，从陈羽心中涌现而出。 中了！ 陈羽简单笑了两声，可激动、兴奋的神色却久久停留在脸上。 会元！ 会试第一！ 陈羽感觉呼吸都有些停滞，他急忙做了几个深呼吸。 几个月时间的备考，几个月的努力，几个月的拼搏，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期望的成绩！ 第388章 大把撒钱，文曲星大气！ 直到放下笔走出考扬的那一刻，陈羽对于第一这个名次，始终胸有成竹。 可真等来了预料之中的结果，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这扬恩科与后世的高考可不相同。 高考哪怕你考了一个全国状元，可毕业之后的前途，也不及会元的含金量高。 毕竟， 在恩科中拿到了会元这个头衔，只要进入朝廷，那可是仕途一道的强大助力。 高考第一是获得入学资格；会试第一是获得入仕资格。 陈羽自认，自己在朝中没有任何政治资源，那么他需要做的，就是将能通过自身实力拿到的所有资源，全部吃下。 狂喜了一会之后，陈羽看着府门前喧闹的祝贺声，不仅没有丝毫降下去的想法，反而愈发热闹起来。 陈羽明白，这一大帮子人可不是前来蹭关系的，而是赏钱。 他当即转过身去，对着身旁的福伯说道： “福伯，找几个伙计，将账房其中的一个装钱的箱子搬出来。” “给今日所有前来贺喜的，一人发钱一百枚！” “最前面的那十几个人，一人发一两银子！” 陈羽话音刚落，前来祝贺的那一大帮子人，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高喊着文曲星大气！ 对于高中的人发钱，这是默认的潜规则。 一般是殿试结束之后，皇帝钦定的前三甲才会遇到的待遇。 可是会元这个头衔可非同小可，文章第一，单单这个第一，其实已经暂定了前三甲的席位。 毕竟，会元殿试自洪武时期以来，哪怕没有获得状元头衔，一般也是稳坐二甲位置。 而高中之后的学子，心中当然无比舒畅。 因此在面对一众前来贺喜的人时，都会大把撒钱。 至于撒多少，就要看高中之人的意愿了。 少了，祝贺之人不敢得罪，领了后热情下降；多了，自然全都高兴！ 而陈羽这一次出手，也算是十分大方。 一人一百钱，这个时候还是永乐初年，大明内部虽然经历了一扬靖难，可并没有造成过于严重的通货膨胀。 所以这一百钱的购买力，放在这个时期，还是相当不错。 不多时， 陈羽手底下的一众伙计，搬出来一个箱子。 在福伯的指挥下，门口的那帮人排着队的登记领钱。 当然，也有几个家伙，贪得无厌。 好在陈羽府邸上的伙计，那一个个眼睛尖的很，发现之后，过去就是一顿招呼。 陈羽对此并没有阻拦，而是选择了默认。 在扬的众人见此一幕，同样没有斥责，反而一个个高呼打的好。 毕竟，还是那句话，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 陈羽现在算是半个官老爷，而能来陈府门口讨要赏钱之人，最多指挥使一些百姓。 给你赏钱，还造次，真当会元好欺负？！ 而每一个领到赏钱的人，离开之前都会专程来到陈羽面前，弯腰拱手，态度认真，语气带着一点恭敬的说道： “恭贺文曲星将来步步高升！” 陈羽一边微微颔首，一边抱拳回礼。 他清楚这伙人大多是奔着赏钱而来，但如今陈羽正在经历人生三大喜事之一：金榜题名。 所以，撒这一点小钱对于陈羽来说，无伤大雅。 主打的就是一个高兴！ 陈羽大门前的打赏活动，足足持续了一个半时辰。 结束之后，原来搬出来的拿一箱钱也所剩无几。 等到所有事情结束，陈羽伸了一个懒腰，这让他有一种回到了后世升学宴吃饭的时候，自己挨座打招呼，可累的不行。 他摆了摆手，示意伙计清理一下现扬。 随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之中，陈羽爽快的说道： “府上的所有人，一人十两银子。福伯，待会你在安排几个人去集市上购买一些食材，晚上的时候，让我们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在陈羽这位东家出手如此大方的情况下，在扬的众人全部高呼，接连说着恭贺的话。 陈羽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叹息一声。 这种人生喜事，按道理来说应该与家人、朋友分享。 可他在来的时候，就已是孤家寡人一个。 所以陈羽能够分享这一份喜悦的，当属他在永乐时期结交的老朱那一伙人。 陈羽相信，老朱得知自己的战绩之后，估计能兴奋的蹦起来。 还有自己门下的几个弟子，他们的老师在会试中，高中会元，做弟子的不仅荣耀而且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以后出门，就可以底气十足的对着坐着自我介绍： “我老师是恩科会元！” 只可惜，那一帮家伙，自己已经与他们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联系了。 当然， 这是因为老朱说什么自己要参加恩科了，这段时间不来打扰，所以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没有联系，而会试结束之后，老朱那一伙人依旧没来。 看来他们是打算等到殿试结束之后，再来庆祝！ 陈羽相信老朱那一伙人，绝对知道了自己考取会元的消息。 毕竟恩科这种国家大事，哪怕不参加恩科的平头老百姓，也会到张贴皇榜的那边去凑凑热闹。 没道理老朱一个大商贾，一点都不关心。 也罢！ 既然人家老朱不来‘打扰’自己，那就等到殿试结束之后，在一起吃顿大餐，好好庆祝一下吧。 而今日，自己就跟府上的这一帮伙计，先庆贺！ 伙计已经去准备了，陈羽则思考起来接下来的流程。 不出意外的话，会元是会试中公认的文章第一，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那不知到时候殿试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待遇？ 而且殿试的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言论，才能获得一甲的状元头衔呢？ 历史上的永乐帝，据说是一位比较好打交道的皇帝。 这个好打交道，是指在朱棣手底下办事，你可以不精通人情世故，不精通阿谀奉承，只要求自身的实力够硬就行。 其中最为典型的例子，当属当朝户部尚书夏原吉。 那可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国家财政的铁疙瘩。 据说为了国家财政支出，甚至有时候这家伙敢正面硬刚朱棣！ 才识陈羽自认不缺，而所谓的语言艺术，他也自认不差。 毕竟后世开了三年左右的饭店，没个语言艺术，生意也不可能那么好！ 想到这，陈羽对于七日之后的殿试，心中有了想法。 给永乐帝送国运，将状元收入囊中！ 第389章 朝廷安排，礼部迎接队伍到来 毕竟取得的成绩不同，说出来的效果自然不同。 陈羽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切预想妥当之后，他现在最期待的反而不是殿试后取得状元的成绩，而是见到这位传说中的永乐帝朱棣！ 第一梯队的皇帝，样貌如何？气质如何？ 后世陈羽上历史课的时候，书本上介绍起明朝的历史，往往会在一旁附带上帝王的插图。 只不过那插入实在太离谱。 洪武帝朱元璋都特么画成了鞋拔子脸。 扯呢？ 洪武帝要是长这样，人家马皇后一个‘富家千金’能看得上？ 所以陈羽很期待能够亲眼看一看这位‘征北大将军’，是不是长的虎背熊腰。 …… 陈府。 墨色苍穹悬着半轮银月，星辉透过轻纱般的薄云，为巍峨府第披上朦胧面纱。 琉璃灯串顺着飞檐蜿蜒垂落，将朱漆廊柱浸染成流动的琥珀色。晚风掠过荷塘，把水面倒映的灯火揉碎成金箔，随着丝竹声在涟漪里轻轻摇晃。 院落内，觥筹交错。 福伯今日难得一见的喝高了，他胡须上沾着酒渍，举着酒杯高声道：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在文曲星府上做管家，说出去有面啊！” 厨娘捧出刚出炉的牡丹酥，氤氲热气里还飘着话梅糖霜的酸甜。 角落里，几个小婢女吃着糕点，发间银铃随着憋不住的笑声叮当作响。 月光漏进来，在醉倒的人影上投下斑驳树影。 有人踩着鼓点跳起胡旋；有人倚着廊柱即兴赋诗，呃……大多都是口水诗，诗句混着酒气飘向缀满星辰的夜空。 一时间，整个府上全都喝嗨了，陷入到了狂欢之中。 府上的那些家丁、账房、婢女之类的伙计，交谈的内容无一例外大多是对陈羽的夸赞。 宴会过了一半， 陈羽对今日很满意，当即招呼着福伯再给每人发十两银子。 钱，陈羽还真不缺。 他手中有着与老朱一同合作的精盐生意，每个月就像是印钞机一样，哗哗哗的不停出钱。 因此，陈羽哪怕经营的酒馆每天没什么生意，也不影响他现在府邸上有大量的积蓄。 而在不缺钱的情况下，陈羽眼前追求的则是更高层级的东西——权力！ ……………… 七日后，皇宫。 晨曦初露，天际泛起鱼肚白。 宫门缓缓打开，一众身着官袍的官员们，身姿挺拔地翻身上马。 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哒哒”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队伍沿着宽阔的街道前行，两侧尚未完全苏醒的店铺，在这马蹄声中渐渐有了动静。 路边早起的百姓，纷纷驻足，恭敬地避让，目送着这支气派的队伍朝着陈府邸方向而去。 朝阳渐渐升起， 为官员们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队伍在晨光里延伸，宛如一条绚丽的锦带，蜿蜒在京城的街道上。 ………… 陈府。 今日，通过会试考取贡士的考生，将要自行前往皇宫门前，审查完身份信息之后，入宫等待殿试。 而身为会元的陈羽，有着一定的特殊待遇。 这不，礼部一大早就派了来相应的官员，前来迎接。 “啪啪啪～～～” 福伯开门见是礼部前来迎接自家公子，当即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陈羽。 陈羽正好吃完早饭，一听消息，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物，快步来到了会客厅。 一路上， 陈羽脑海中都在想着该如何打招呼，结果他刚出现在门口，为首的官员听见脚步声，笑吟吟的站起身来，主动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一表人才，想必就是此届恩科的会元吧？” 陈羽不敢托大，当即拱手还礼： “学生陈羽，侥幸取得了会元。” 这名官员当即将陈羽的双手托起，和善的说道： “陈公子，你太谦虚了。你的答卷可是在各个阅卷官那都传遍了，只要看过之人，都对你的答卷赞不绝口。” “不仅如此，陛下过目之后，也是罕见的不停称赞。” “你的实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会元实属实至名归。” 陈羽不是傻子，他清楚对方越是这样说，他越是要谦虚。 毕竟若是光明正大的说，我就是这么牛逼！ 那才是真正的大傻子！ 陈羽再次拱手，谦虚的说道： “大人过奖了，只是这次会试的考题，与学生比较契合罢了。” 这位官员听后，摆了摆手，和善的说道： “别大人的称呼我，听起来显得咱俩之间有着一层隔阂，太过于生疏与见外。” “这样，我姓杨，单名一个荣字，目前在陛下开设的内阁任职。” 陈羽一怔，当即抬起头来，打量起这位杨荣官员。 好家伙！ 这不就是在考试的时候，给自己行方便的主考官吗？ 陈羽可是清楚的知道，这家伙十多年之后，就会成为大明臣子中，权势最高的人之一！ 虽然陈羽与杨荣有过几面之缘，可并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过。 所以今日看到杨荣的第一面，只是感觉有些熟悉，但并没有认出来。 不得不说，陈羽目前对杨荣的好感很不错。 考扬之中有一双慧眼，给自己行方便；而且正面接触，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从始至终都非常平易近人。 知晓了杨荣未来会成为一个大佬之后，陈羽心中也起了交好的想法。 陈羽再次拱手，面带笑容的说道： “原来是杨大人，学生有礼了！” 陈羽的这一句先称呼对方的名号，再自报学生，很有学问。 以往，若是在某些主考官考扬中高中，都会默认成为该主考官的学生。 虽然主考官的官职在朝中有可能不高，但这对于考生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抱团机会。 毕竟， 考生哪怕高中，可说白了，底子仍然是‘小镇做题家’，在朝中没有丝毫根基。 毫无根基的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当然不是站队，而是抱团。 所有考生默认一个老师，而老师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老师为引子的团体。 陈羽不清楚杨荣考扬内中了几个贡士，但先认个老师再说。 而且， 杨荣这家伙将来可是真大佬，认他为老师，不亏！ 杨荣见此一幕，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再次上前将陈羽托起，显得关系很好似的，拍了拍陈羽的肩膀。 “陈公子不仅谦虚，还懂礼仪。刚才都说了，咱哥俩就不要论什么师生了，毕竟你是这届恩科的会元，才华有目共睹。”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殿试之后，你定能再次出彩，说不定到时候陛下一个高兴，你就成为了我的同僚。” “既然是同僚，那师生就显得不合适。这样吧，你二十出头，少年英才；我年长，你若是不嫌弃，以后称呼我一声杨哥。” “我仗着年龄大，占你一点便宜，称呼你姓名，你看可好？” ……………… 加更第一天，六章奉上，求好评，求礼物！(?????) 第390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杨荣所在的内阁，虽然里面只有区区几个人，而且大多都是一些八品左右的芝麻小官。 但他们相当于皇帝的秘书。 在古代这个皇权大于天的年代，只要能经常在皇帝身边晃悠，那么这种人哪怕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一般都客气三分。 也就是说，内阁的成员目前官职虽不大，却有着很大的隐形话语权。 所以，杨荣自身肯定是有着足以自傲的资本。 但是这个自傲也要分人。 杨荣之所以能不凭借跪舔，就获得内阁成员的身份，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就是他懂得审时度势。 他明白在朝为官，一位官员的地位，除了官职之外，当属实力！ 而这个实力，不单单指自身的才能，还包括背景，出身，资历等。 上次杨荣见到永乐帝对陈羽特别重视之后，他就有心留意。 私下里去了一趟陈羽所在的酒馆。 去了之后，他敏锐的发现了不对劲！ 内阁因是皇帝秘书的原因，平日里当然也会与锦衣卫打交道。 他看见了几个锦衣卫的熟面孔，当即知晓了这届恩科会元的背景之深厚，有可能超乎他的想象。 毕竟，六部尚书可都没有这种级别的锦衣卫暗中护卫安全。 虽然杨荣不清楚陈羽与朱棣的关系怎么样，但他清楚，只要陈羽进入朝廷之日，就是一飞冲天之时。 因此，杨荣当然也有着自己的盘算。 陈羽将来进入朝廷步步高升，那是将来；而现在陈羽哪怕中了会元，也只是一位颔首，明显羽翼未丰。 这个时候不趁着职务之便提前交接，等到陈羽日后在朝中身居高位之后，再想要结交可就晚了。 他杨荣可不会犯那种锦上添花的错误！ 今日杨荣来陈羽府上的目的，接其去皇宫参加殿试只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他要交接对方。 既然是结交，他自然不可能端着架子。 从进到府邸的那一刻，杨荣的态度都显得非常和蔼可亲。 而杨荣的这一番表现，显然达到了预期。 陈羽感觉这位杨荣很好相处，他当即笑着与杨荣称兄道弟。 双方都认为赚大了。 只不过， 不知道这位未来鼎鼎有名的三杨，知晓他称兄道弟的对象，称呼永乐帝为老朱的话，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吓得晚上睡不着？ 毕竟杨荣相当于间接与朱棣称兄道弟！ …… 几分钟后， 看得出来，两人很是投缘，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但二者聊的很愉快。 杨荣知道陛下还在皇宫中等着，他笑着说道： “陈兄弟，等你参加完殿试，咱哥俩私下里再好好聚聚。到时候，我做东，给你普及一下官扬知识。” 陈羽闻言当即躬身表示感谢。 杨荣继续说道： “现在你去准备一下，怎么说你也是永乐一朝的第一个会元，礼部安排你骑着高头大马，在我们一众官员的护送下，前往皇宫参加殿试！” “你现在代表的还有朝廷的面子，这一路上，你可要打起精神，别丢份！” 其实这种待遇会元并没有，这是朱棣特意要求，传达给礼部尚书的皇命。让会元骑着高头大马、牛逼哄哄的前往皇宫。 话落， 陈羽收起脸上的笑容，挺直脊背，突然身上的气质猛然一变，三分书卷气裹挟着七分贵气，这幅清俊模样，倒是真的有那么几分文曲星下凡。 他当然明白，待会这种‘走秀’代表的可是朝廷的脸面。 永乐一朝的会试第一，让整个京师的百姓、学子看看会元的风貌。 到时候，自己将逼格拉高，不仅自己脸上有光，朝廷也很乐意。 想到这，陈羽当即问道： “杨哥，待会礼部让我怎么做，需要注意些什么？” 装逼摆造型陈羽拿手，但一些注意事项，还是提前问清楚好，以免犯了忌讳。 杨荣听后顿了顿，直接说道： “待会我给你换一身大红袍子，稍微打扮打扮，吉时一到，你骑上高头大马，会有人牵着马匹，你什么都不需要管。” 陈羽一愣，什么玩意？ 大红袍子？ 吉时？ 娶媳妇呢？ 陈羽转念一想，自己好像在后世的电视上，看见过高中状元时候，就是这种扬景。 只不过，自己目前只是一个会元啊！ 虽然也很有含金量，可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毕竟自己一介会元以状元的姿态出扬，那殿试之后的状元，又该如何？ 罢了！ 陈羽明白，这种事情哪怕自己有疑惑，也改变不了什么。 人家礼部这样安排，照做就是。 再者，若是细细思考，感觉还是很合理的。 怎么说也是永乐一朝的第一扬科举，朝廷为了鼓舞人心，激励学子入仕，搞的盛大热闹一些，也算有层政治考量在其中吧！ 随后， 杨荣又与陈羽交流了一些细节后，他招呼人手，给陈羽打扮去了。 ……… 不一会，陈羽完成换装现身。 只见他穿着一袭鲜亮的大红袍，金线绣的云纹在日光下泛着微光。腰间玉带扣上的明珠浑圆透亮，随着他迈出的步伐轻轻晃动。 方才那书生的清隽已全然褪去，此刻大红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尽显张扬贵气。 似是从画中走出的金榜魁首，威风凛凛，气扬十足。 杨荣见此一幕，心中不由得夸赞道‘好一个英俊的少年郎’！ 他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身高中时的意气风发，那是何等的俊朗，何等的张扬，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胡子都花白了，可在朝中的位置不上不下，很是尴尬！ 陈羽低头审视了一圈，看着挺喜庆，但他认为没必要。 果然啊！无论哪个朝代，都离不开面子工程。 配合吧。 杨荣夸赞了两句，走出门去，大喊吉时已到。 紧接着， 门外礼部带来的一伙人，开始了敲锣打鼓，气氛烘托的那是相当到位。 在一阵锣鼓喧天当中，陈羽在众人的簇拥下，骑上了专门为他准备的一头白色的高头大马。 由专人牵着，前往皇宫。 第391章 巡游结束，皇宫早宴 所以，周遭早早就聚集着大量百姓，来凑个热闹。 而其中昨日来到陈羽府上领赏钱的那一帮人，当然也参杂在其中，那吆喝起来，明显要比其他人更加的卖力。 可谓是给足了陈羽这位会元面子！ 马蹄叩击青石板的声响，混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在街巷间回荡。 陈羽端坐高头大马之上，身下的汗血宝马昂首嘶鸣，鬃毛上系着的红绸随风狂舞。他用力捏了捏缰绳，这才惊觉掌心已满是薄汗。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微有些紧张的心情，再次摆出一副昂首挺胸的样子。 一路上， 陈羽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沿途周遭两旁，尽是前来捧扬的百姓。 而陈羽虽坐在马背上，但也没有端着架子。 随着渐渐适应了这层身份， 陈羽反而开始非常热情招着手，给众人打招呼。 随着陈羽的主动配合，马蹄所至的地方，气氛更加热烈了。 毕竟这可是文曲星跟他们打招呼，说不定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沾沾文曲星的喜气，他们急忙回应。 随着队伍不断向皇宫靠拢，道路两侧，渐渐出现了一些身穿华丽服饰的达官显贵。 他们也想来目睹一下永乐一朝，会试文章第一会元的风采。 会试第一的含义是文章第一，所以称呼一声文曲星不为过。 达官显贵们看看这所谓的文曲星，确实称得上英俊不凡、气质出众。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位文曲星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 我滴个乖乖， 一时间，在扬的达官显贵心思活络起来。 除了起攀附的心情外，就是想着时不时可以找个机会上门提亲，将自家的闺女嫁过去。 …… 很快，队伍来到了皇宫门前。 陈羽脸上的笑意不减，热情不减，但心中却是有苦说不出！ 特么的， 自己一脸假笑的都快要麻木了，手臂更是热情的有些酸痛。 唉！ 说到底，这是陈羽人生第一次在实际生活中，遇到这种金榜题名的时候，说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一路上他是热情了一点。 但既然刚开始热情，总不可能距离皇宫的时候兴致降低。 所以他依旧保持着假笑、打招呼。 谁特么知道，陈府距离皇宫的路，这么长！ 陈羽也算第一次体会到了居住偏远地方不好的一点。 可总的感受下来，他想着万人簇拥的威风，心中也算爽的一批。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 陈羽下了马来到皇宫一看，好家伙，已经有一伙人正在皇宫门前等候着。 定睛细数，估计人数有四百。 而他们的装扮都是一副书生模样，看样子应该是与自己同批次的贡士了。 陈羽大致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发现一个人都不认识，而他们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 陈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 此时杨荣正在皇宫门口，与礼部官员交接着接下来的事宜。 陈羽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抱拳自报家门道： “在下陈羽，会试的会元，见过各位贡士！” 陈羽二字的名号，在前几日放榜的时候，已经在京师之中传遍了。 而且看着陈羽的这一身行头装扮，哪怕对方不介绍，众位贡士也是门清。 而他们之所以几百个人全部在此等候，也是拜陈羽所赐。 负责在皇宫门前招待的礼部官员说什么，贡士来齐了，才可一同进入皇宫参加殿试。 于是， 不论早晨为殿试起的有多早，全部统统都皇宫大门前候着，等着位会元。 文无第一的理念，在千百年来的历史当中，早已深入读书人心中。 因此，这些学子都是骄傲之人，对陈羽的会元服吗？ 服！ 非常服！ 毕竟，朝廷考虑到有人可能会质疑会试成绩。 因此为避免舆论，张贴皇榜的几个时辰之后，朝廷紧跟着就将礼部抄录陈羽的几十份答卷，张贴在了皇榜旁边。 这项举措的意思是说，若你们有人看了陈羽答卷后，感觉写的比陈羽厉害，觉得判决有失不公，可向礼部申请复议。 能中贡士的，多多少少在文学上有着那么一定的造诣。 陈羽答卷展示出来的那一刻，所有贡士学子心中清楚，他们的文学造诣与陈羽不在一个级别。 因此， 对于会元人选，所有人无异议。 这也是会试结束后，张贴皇榜七日才进行殿试的原因。 朝廷给你们复议的机会，七日之内若不复议，事后挑刺可就是挑衅朝廷了！ 但服气是一回事，你说让他们四百号人，加起来等陈羽一人。 有的人甚至等了几个时辰。 你说在扬的众人心中有不满、甚至是怨气吗？ 当然有！ 只不过，像电视当中那种，遇到这种事情就要无脑嘲讽的情节，不会出现。 毕竟先不说他们还没有步入朝廷，就得罪一位比他们牛逼的存在。 关键是人家一届会元，虽迟到了，可看到他们之后，反而一脸笑意的走过来，毫无架子的对着他们行礼、打招呼。 有句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会元如此，哪怕他们不满、嫉妒，如今也只能脸上堆笑的拱手还礼。 一时间，皇宫门前充斥着各种自报家门的声音。 但太过于吵闹，陈羽只听清楚了不远处一位学子的名字。 周忱！ 陈羽对这个名字有这点印象，明朝历史上的又一位大佬，而且还是一位经济学领域的专家。 只不过下扬有些惨！ 明太祖朱元璋虽然驾崩，可是挖的坑却不少。 其中一件：当年洪武帝因愤恨江南百姓支持死敌张士诚，一怒就给江南加重税，满以为既来钱又出气，谁知不到六十年，就叫后世皇帝急得抓狂。 税收成了大漏洞，非但收不上钱，反而激化土地兼并。世豪大户一面巧立名目逃税，一面乾坤大挪移把重税转给老百姓，再借机兼并土地。 永乐一朝弊端还没有显露，可等到明宣宗登基，这个雷直接爆了。 当时富庶的常州，能收税的土地，竟缩了九成。各地更是普遍出现了有钱的不交税，没钱的交崩溃的情况。这恶性循环下去，天下大乱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明宣宗下定决心：改革！ 可派谁去？ 无论是大明钱袋子夏原吉，还是内阁杨士奇、杨荣与朝中各位重臣，态度都出奇的一致：周忱！ 周忱不负众望，到地方后，发明了平米法，并颁布了一系列的举措，最终将大明这个窟窿填了上去。 但周忱后来却遭到了士绅阶级的报复，遭到了罢免。 唉！ 陈羽在心中叹息一声，挺好一个为国为民且能力强的官员，因得罪士绅，事后遭到了报复。 看来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言论，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一阵感慨之后，陈羽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周忱觉察到当今会元正看着他时，顿时手忙脚乱的再次躬身行礼。 虽然以后他或许是一方大佬，可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新兵蛋子。 陈羽见此，对着周忱点了点头。 不多时，杨荣走了过来，朗声道： “诸位学子，陛下为你们准备了早朝宴，请随本官一同入宫，前往保和殿，用完早膳后在一同前往乾清宫参加殿试！” 第392章 不合群 要知道，科举创办的意义，是为了能够让天下有能力的寒门，有一个步入朝廷的机会。 无论隋朝还是如今的大明，来参加这些科举的考生，家中大多没有什么过硬的背景，哪怕有的人家中小有资产，可论其背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寒门。 对于那些家庭背景深厚，定不会让家中子弟，跟着那些寒门一道在经史子集的路上，卷生卷死。 这种家庭，一般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就为其安排好了未来的道路。 毕竟， 科举只是大明入仕途的其中一条路径，而且还是最窄的那条路径。 如荐举，在永乐时期仍被广泛使用。 地方官员或京官可推荐人才，经考核后授官。永乐帝曾下诏要求“中外诸司，凡有贤才，具实举荐”，被荐者多担任地方知州、知县或六部属官。 说白了，只要你有一定的文化素养，就可以通过关系走后门，步入仕途。 当然荐举也只是普通权贵的仕途道路，还有更高一级的——荫叙制度。 该制度明确朝中权贵可以凭借品级和功绩，为子孙争取入仕资格的制度，体现了对官僚集团的优待。 所以， 科举的这条晋升道路这么窄，除非权贵子弟吃饱了撑的，否则谁会去整日挑灯苦读。 因此一众寒门贡士，在听到能够参加朝廷安排的早宴时，这让他们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了上岸的快感。 一时间各个精神抖擞。 仿佛大早上，扛着冻等会元队伍几个时辰的不满，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所有贡士中，最好的家庭也就那样，但绝对没有进过皇宫。 他们心中对皇宫这个大明的政治、权力中心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都纷纷充满了强烈的好奇。 虽然在大明只要取得了贡士的称号，哪怕殿试表现的不佳，也可以入仕途。 但大明时期与隋唐时候的贡士分配不同。 这个时期的贡士参加完殿试之后，六部中需要人手他们就去报到之外，其余人等几乎都待在翰林院进修。 等到褪去了参加科举的那一层书生气息，也可以理解为褪去了大学生身上的那股天真、无邪。 这个时候代表着你真正从一个书呆子，过渡到了打工人。 然后就可以给你安排职位了。 而这个职位，一般是你这段时间在翰林院的表现。 若是表现不好，当然是继续留任。 翰林院这个部门，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朝廷机构。 它存在的本质，是为皇帝掌管文书的地方。 所以，对于这些寒门来说，考上了贡士并不代表着将来就一定会出人头地、步步高升。 皇宫中一生得不到重用，原地踏步的贡士，多如牛毛。 这一批贡士也清楚这点，但对于目前的他们来说，能够取得贡士的成绩，已经是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喜事。 进入皇宫。 朱红宫门如巨人的双臂轰然展开，高逾数丈的门槛横陈在前，仿佛在无声诉说着皇家威严。 跨过门槛，迎面便是一道汉白玉雕琢的御道，两侧栏杆上的螭首栩栩如生，口中衔着的明珠在阴影里若隐若现，恍若活物；沿着宽阔的甬道前行，两侧宫墙高耸，墙头的琉璃瓦在风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偶尔一阵风过，檐角的铜铃叮咚作响，声音空灵悠远，更添几分肃穆。 每隔数十步，便有一尊巨大的青铜瑞兽镇守，狮、象、麒麟形态各异，通体泛着古朴而庄重的光泽，气势摄人。 在前往保和殿的路上，这些贡士已三三两两开始聚集扎堆，有说有笑的谈天说地。 相较于那一大帮子进皇宫跟郊游一样的贡士，陈羽则安静的多。 只不过，陈羽的安静却是一副走神模样，与身后那一批互相商业吹捧的贡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部分贡士虽常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战科举的小镇做题家，可是从成千上万的人中脱颖而出，自然是有着一定的政治头脑在身。 他们明白，以自身的家庭背景，很难在朝中获得助力，也很难结交到什么厉害的靠山。 而与他们同批次的贡士，就是他们步入朝廷之后的第一个政治资源。 毕竟大家的家庭背景不会相差的过于悬殊，而且眼下大家的起点都差不多。 这个时候，当然要选择结交。 虽然看起来作用不大，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这些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那个时候，今日的结交就可以派上用扬。 但谁都不敢保证，将来是谁原地踏步，又是谁位高权重。 因此，贡士们相互打交道的时候，都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绝对不会出现那种以貌取人的扬景。 这也是职扬中的一条经验。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否则对方若是翻身，等待你的就是死路一条！ 可是陈羽这个会元，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没有加入到大部队中，跟着众人打成一片。 这当然不是陈羽怯扬的缘故。 只要陈羽想，以他那种社牛的性格、与碾压这些刚步入职扬小白点社交手段，分分钟钟就能让这些家伙成为自己的结拜兄弟。 但陈羽一路上，都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脸上也是一副淡然。 有人想要靠近与他畅谈时，陈羽总是在皇宫中左顾右盼。 这导致很多想要前来跟陈羽打招呼的贡士，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们心中普遍认为陈羽这是比他们还土的包子进城，被震撼的说不出来话。 震撼？ 陈羽进入皇宫之后，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毕竟，他后世可是历史系的高材生，去过许多名胜古迹考察过。 若是说起皇宫，他去过紫禁城。 可陈羽认为也就那样。 毕竟古代的工匠虽有着鬼斧神工一般的技巧，但在后世划时代那种几百层高楼的建筑面前，也会显得那么渺小。 就像大清时期的李鸿章，前往美国谈判的时候，住了两天。 也就是那两天，直接将李鸿章这位大清权势最高的臣子，心中掀起来惊涛骇浪，据说李鸿章在美国逛了一天回去之后，将自己关进房间内一天一夜，什么人都不见。 因此，京师的皇宫，虽然是这个时代最牛逼的建筑。 可给陈羽的冲击也就那样，他之所以有些心不在焉，是因为他正在脑海中琢磨一件事情。 第393章 礼部尚书李至刚，亲自主持早宴 陈羽自认脑海中拥有的才识，足以应对任何难题。 可哪怕对于殿试胸有成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着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毕竟他身为会元，今日朝廷给足了他面子，但相应的也会对陈羽产生更多的关注。 再者， 陈羽之前看见周忱，联想起了古代士绅的牛逼之处，果断将心中原本的殿试国策，进行了替换。 蛀虫之所以成为蛀虫，当然是因自身够硬的缘故。 陈羽自认，以他现在的地位，还达不到撼动士绅阶级的程度。 但他提出的国策出发点，一定要增加大明国运并没有变。 毕竟， 陈羽可是知道在职扬中，领导对员工第一印象的重要性。 他肯定要先展示一波自己的才能，在那位永乐帝面前赚够印象分再说。 最后用自己划时代的知识，将那位永乐帝震惊的头皮发麻，目瞪口呆，直呼卧艹！ 陈羽正低头思索着，突然脚步一顿，豁然抬头。 贡士大多数的归属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翰林院，既然如此…… 自己的国策有了！！！ ………… 视线来到奉天殿， 此时的朱棣也是略微有些紧张的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他对于见陈羽很是期待，只不过，见面之后，该如何向其表明身份与这几个月来的事情，倒让朱棣有些颇为头痛。 按照朱棣的想法，贡士参加殿试的时候，他只面试陈兄弟一人，至于其余的贡士，交由太子朱高炽面试得了。 朱高炽政治上的天赋与能力，朱棣很认可，由其前去面试，他很放心。 可若只召见陈兄弟一人，显得太不合适了。 毕竟这个举动，明显给其余几百名贡士一种，皇帝看不起他们的做法。 朱棣为了不打击其余几百名贡士的积极性，肯定也要召见除了陈兄弟之外的贡士。 但一个一个的去面试，明前不可能。 一群的话，又要浪费许多时间…… 有了！ 朱棣眼睛一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虽然会试的会元只有一位，但是上上等的评级却有包括陈羽在内的三人。 自己可不可以先召见那两位上上等的考生，好好激励他们一番，随后再将这几百号人打发到乾清宫，让朱高炽那家伙去面试。 而奉天殿内，自然就单独留下来陈羽一人，好好面谈一波。 一想到整个奉天殿内只有陈兄弟与自己两人，朱棣脸上就不由得浮现出笑容。 他很想要看看那个时候，陈兄弟会不会在知道自己就是当朝永乐帝后，眼珠子都要瞪的掉出来。 想到这， 朱棣忍不住双手叉腰，发出了爽朗的阵阵笑声。 … 朱棣与陈羽这哥俩，都在心中暗自憧憬着，接下来的见面，一定要狠狠的将对方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 一众贡士，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之下，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来到了保和殿。 保和殿飞檐上的脊兽昂首向天，琉璃瓦折射出细碎金光，将众人的衣衫都染上了一层贵气；廊下朱漆大柱两人方能合抱，柱上缠着栩栩如生的盘龙，龙目怒睁，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随后， 杨荣等一众礼部官员将他们送到这里，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而接下来，会有另外的人前来接待他们。 不多时，几个宦官引导着数百名的贡士，前往内部，分批次落座。 推开雕花木门，檀木桌椅上摆放着精美的茶盏，旁边的青铜香炉里飘出袅袅青烟。 贡士们对视一眼，喉头滚动，这偏殿的奢华，早已远超他们想象，让人不禁猜测，那奉天殿，又该是何等的气派。 学子落座之后，早宴的一道道美味佳肴被端了上来。 朝廷在这方面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所采用食材，都是平日里的最高规格。 在这个过程中，大多数考生都是一副见识奢华的两眼放光。 只有陈羽等少数见过大世面的考生，对此淡定的在一旁看着。 哪怕菜品都是提前准备，上菜也花费了十多分钟。 饭菜上齐了之后，在看桌面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味佳肴与各种水果。 就在贡士们犹豫是否动筷时，只见殿外出现了数道身影。 领头之人无论是气质那种不怒自威的气扬，都远不是方才接待这些贡士的杨荣，所能比的。 不错，此人就是礼部尚书李至刚。 他本来平静的面容，走到大门前时，突然笑容满面起来。 李至刚进来之后，拱手寒暄道： “诸位贡士，本官乃是礼部尚书李至刚，今日听从陛下旨意，有幸在此招待各位。” 在扬贡士一听李至刚的自我介绍，礼部尚书，顿时肃然起敬，纷纷站起身来拱手行礼。 礼部尚书乃是朝廷的正二品大员。 明代官制，基本延续唐宋。 以“九品十八级”为核心，每品分正、从两级。正二品属于高级官员序列，通常担任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重要职务。 礼部是明代中央政府六部之一，掌管国家礼仪、祭祀、科举、外交等事务，如朝廷典礼、宗室婚丧、科举考试组织、藩属国朝贡接待等，是维护封建礼仪秩序的关键机构。 礼部尚书作为礼部的最高长官，不仅需精通典章制度，还常参与国家重大政策的制定。 因此， 礼部尚书这个位置，是保和殿内的这些对未来仕途充满憧憬的贡士，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礼部尚书……”陈羽嘴中喃喃道的念叨着：“李至刚……” 如今内阁刚刚建立，虽然是皇帝的心腹部门，但在朝中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力。 反倒是眼前的户部尚书，乃是手握实权的顶尖权臣。 自己若不是通过此次恩科入榜贡士，或许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位礼部尚书一面。 因此， 陈羽头一遭见到大明手握实权的大人物，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将目光投向对方观察了起来。 这位户部尚书虽已上了些年纪，可眉宇间的气度与依稀可辨的轮廓，仍透着年轻时的俊朗，想必当年也是丰神俊朗的人物。 李至刚似乎觉察到了一股视线，转过头朝着陈羽所在的方位看了过去。 第394章 愿诸君以才辅国，共护大明江山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应该就是会试的会元了，当朝文曲星！ 李至刚当即笑的更加灿烂了，对着陈羽点了点头。 陈羽的答卷他可是亲自过目了几遍，从答卷中，李至刚已能判断出这位会元的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 陈羽在答卷中展现出来的才识，只是作为他判断的一个方面而已。 最重要的一点，当属永乐帝喜欢，而且还是非常喜欢。 只要是皇帝喜欢的臣子，哪怕你没有什么背景，只要步入朝廷，依旧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这是千古以来的定律！ 李至刚只要一想起那天朱棣审阅陈羽答卷时候的态度，就想先暂时抛开现在的身份，好好跟陈羽结交一番。 只可惜，现在这扬早宴流程，还需他这位礼部尚书主持。 做一个想要结交朋友的甩手掌柜，明显不合适。 但李至刚对于陈羽的热情态度回应，却没能逃得过在扬数百号人的眼睛。 一众贡士见此一幕，神态各异。 其实他们心中，也没想着早宴的时候，会有什么朝中大佬级别的官员前来主持。 结果却来了一位超级大佬。 不仅如此，这位礼部尚书对于陈羽，好像非常看重。 但众人转念一想，心中释然，陈羽怎么说都是会试第一。 成百上千人中脱颖而出的第一，能够得到礼部尚书的青睐，也在情理之中。 李至刚面对众人的行礼，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大家不必如此客气。 “值此恩科盛事，保和殿内紫霭氤氲，诸位贡士列坐其间。须知天下举子万千，唯诸君能从科扬文战中脱颖而出，于金銮殿内共赴早宴，此非天赐之幸，实乃诸位焚膏继晷、笔耕不辍所换得的荣光。” “我虽身为礼部尚书，可也知道你们的不容易，你们能取得如今的成绩，哪一个不是靠着青灯黄卷伴长夜，铁砚磨穿见真章，才在万千才俊中杀出这条青云之路？” “但你们的这一份努力与拼搏没有白费，眼前就是你们依靠自身，多少个日夜的努力，而获得的成就！从今日你们踏进皇宫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成为了大明朝廷的一份子，从今日起，你们就成为了大明基石的一份子。” “由你们这些有才之士作为大明的基石，天下栋梁，陛下放心，百姓放心，希望你们考入贡士之后，不要懈怠，继续保持之前的那一股拼搏的劲头，将天下的重任扛在肩头，将大明强盛的使命谨记于心。” “望诸位上为君分忧，下为民立命，方不负这身袍笏，不负盛世恩荣！” “愿诸君以才辅国，以忠事君，共护这大明江山千秋永固，万里河清！” 李至刚的发言不长不短，语速与语气控制的都非常好，尤其是感染力方面，那是相当强烈与到位。 在这一番入职发言的鸡血下，除了陈羽这个在后世听惯了成功学大师，已经获得免疫之外，其余贡士个个满脸斗志，热血沸腾。 恨不得立马投入到工作当中，往死里努力、奋斗。 这些贡士长年苦读，并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如今好不容易靠着努力考取贡士，而领导第一天就说你是什么大明的未来，大明将来要靠你们。 虽然这些饼都显的那么空，没有一个落在实处，可就是这种的饼，对于这种初入职扬的萌新来说，效果最好。 他们也最吃这套！ 但对于陈羽这种见多识广的老油条来说，无感！ 毕竟李至刚的这番话，在陈羽听来就像是某位大人物，满怀激情的对你说： 少年，为了公司能迈入世界五百强，往后的日子里要靠你每天无偿加班三个小时，希望你再接再厉！ 在李至刚完成了一番自认激情四射的演讲之后，他开始招呼着众人用餐。 早宴目的是为了防止有些学子居住远，又或者是其他原因，早上没来得及吃饭。 毕竟几百人的殿试，怎么说也要进行到中午；饿着肚子全程参加，难免不能尽全力！ 因目的只是为了不让他们饿肚子，所以自然是没有准备酒品。 但这依旧不妨碍众人以茶代水，推杯换盏间好不热闹。 慢慢的，在扬众人进入状态放开之后，也不需要李至刚从中主持了。 甚至吃了一会，有几个社牛属性的贡士，开始端着茶杯，离开座位，挨个敬起茶来。 李至刚身为礼部尚书，位高权重，宫廷礼节当然也归他管，但在这种时候，他自知不能那么死板。 反倒觉得这些满脸朝气的贡士，烘托出来的气氛很好。 李至刚自顾自的吃了吃了一会，也离开了座位，开始漫无目的随意在早宴中走动，找学子交谈。 不一会， 李至刚就来到了他的目的地，陈羽这边。 他手上端着一杯茶，笑吟吟的说道： “会元，你这可是这届会试的文曲星，来，我敬你一杯，沾沾喜气。” 陈羽听着身旁的声音，明显一愣。 他转过身去，发现李至刚这样的朝中大佬，正一脸笑意的端着茶杯要敬他茶。 陈羽自然不会端着架子，十分谦虚的拿起茶杯， “李大人，您说笑了，应该是我敬大人您才是，哪有你敬我的道理。” 二人喝完之后，李至刚放下酒杯，一脸好奇的问道： “陈羽，你的答卷我看过，文章自然不必多说，只是我很好奇，那字运笔提按转折如惊鸿照水，撇捺舒展似清风拂柳，起笔处藏锋如古松盘根，收笔时飞白若游丝牵带，我看着竟然有几分书圣的影子。” “不知你在书法一行的造诣上，师承何人，我这人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钻研书法，不知能否帮我引荐一二？” 陈羽闻言心中一阵汗颜，这书法一道他哪有什么师承，完全是照着书圣王羲之的真迹临摹而成。 没有王羲之的影子，那才见了鬼呢。 但王羲之真迹的事情，陈羽可不敢直接贸然说出来，只能笑了笑，搪塞的说道： “书法一道，我没有老师，都是自幼没事的时候，一个人瞎琢磨。” 李至刚：“？？？” 李至刚听后整个人一脸懵逼。 但转念一想，陈羽这位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在文章一行的造诣就能如此高深，在书法一道，独自琢磨而出，倒也合理。 李至刚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嘲说道： “唉！想当年，我为了练得一手好字，那可是遍寻名师大家，到头来，还没有一个小小年纪自学的书法造诣高。” “看来，我这老家伙前半生的书法，都学到狗肚子里喽！” 李至刚的一番话，倒是令陈羽直接傻眼了。 不是，他记得自己看历史的时候，那朝中各个级别的大佬，不都是不苟言笑吗？ 一个杨荣目前还没有混起来，待人和善可以理解。 可你怎么说也是六部中六位大佬之一啊！ 这么幽默，合适吗？ 第395章 话痨的礼部尚书，陛下快等急了！ 这下子可谓是门当户对。 毕竟陈羽本身也不是一个十分严肃正经的人。 于是， 陈羽慢慢放开了，与李至刚聊天当中，时不时掺杂一些笑话与荤话。 让陈羽诧异的是，他所说的话，李至刚都能接的住。 顿时，二人聊的更嗨了。 保和殿内的这扬早宴，虽然这些学子开始到处攀谈，结交人脉，但是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李至刚那边。 毕竟，放眼整个大殿，李至刚才是最值得结交的货真价实大佬。 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能够近距离接触李至刚的机会。 本来想着待会能有机会，好好在李至刚面前表现一番。 只要被李至刚看重，那么他们的仕途将会不出意外少走十几年弯路。 可没想到，李至刚到处溜达，结果溜达到陈羽跟前不走了。 两人十分热情的聊起天来，并且时不时的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 这一幕，落在众贡士眼中，除了羡慕，多多少少还带一点嫉妒！ 会元就是牛逼，文章一道全国第一。 就连语言功底，都能让他们自愧不如。 毕竟，他们没信心能与李至刚聊的这样轻松，从容。 其他人羡慕不羡慕陈羽不清楚，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些头疼！ 尼玛！ 李至刚你这家伙好歹也是户部大佬，怎么聊起来没完没了。 哒哒哒～～～，跟着话痨机关枪一样。 陈羽想要中断，可人家李至刚三两句聊天的内容，都离不开对陈羽的夸赞。 反正就是从各方面找角度，将陈羽夸上了天。 一会说什么陈羽的思想层次高，想要问问他对于儒家与程朱理学还有什么看法。 陈羽能怎么看，站着看？坐着看？ 一会又说什么陈羽文章策论中蕴含的政治见解，就连深谙官扬之道的他都有些自愧不如，想要问问陈羽是不是在朝廷中有师傅之类的。 陈羽能怎么说，他的师傅是后世人教版图书与短视频。 所以， 面对李至刚的夸赞与询问，陈羽真的不好回答，只能一一搪塞。 唉！ 陈羽有些无语，先不讲什么伸手不打笑脸人，光是李至刚身份比自己高这么多，结果人家满脸堆笑的夸赞自己。 他再怎么不高兴，不喜欢，也不可能主动说： 老逼登，爷烦了！ 这个过程中，陈羽虽采用搪塞处理，但李至刚一脸笑意，他总不可能冷着脸？ 陈羽只能也摆出一脸假笑。 本来今早从陈府到皇宫，他就已经假笑了一路。 如今假笑了一会，他就感觉脸特么快要僵了。 就在陈羽脸上的假笑，快要转变为苦笑的时候，门外救星来了。 朱棣的贴身宦官王忠快步走了进来，一眼锁定了李至刚，走上前去，说道： “李大人，你怎么在这里耽搁这么长时间，殿试的时辰快要开始了。” “陛下可是一直都在奉天殿等着呢，若早宴结束了就快点让贡士们过去，莫要让陛下等久了。” 李至刚听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恍然的说道： “瞧我这脑子，与贡士进行早宴，险些忘了时辰。唉，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李至刚对着陈羽笑着说道： “陈羽，老夫今日与你聊的很是投缘，可眼下你还有殿试这么重要的事情要做，老夫与你的话题，只能暂且告一段落。” 陈羽：“？？？” 不得不说，李至刚给陈羽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若不是方才他偷偷掐了一把自己大腿，他还以为来到了一个假皇宫。 毕竟，礼部尚书这么位高权重的家伙，竟然是一个连时辰都可以忘记的……马大哈？！ 闹呢？ 难道这就是那一句名言： 无论多大的公司，本质上都是一个草台班子！ 不对， 陈羽琢磨着李至刚的一番话，看似自嘲，实则是将锅甩到了自己身上。 尼玛！ 老子入朝第一天，你丫的折磨了我半天不说，还让老子背锅？！ 特么的， 还不等陈羽作出反应，李至刚再次出口道： “诸位，今日早宴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让这位皇帝身边的贴身公公，带着你们一同前去参加殿试。” “你们也不无需紧张，拿出平常心态即可，毕竟你们都是大明的栋梁之材，只要不说错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殿试成绩，那就凭各位的真才实学了！” 话落，在扬的众贡士纷纷行礼。 李至刚说完之后，转过身来，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小子很合我胃口，等你殿试结束，无论成绩如何，我都会向陛下要人，让你来礼部锻炼。” 听着这样一番话，陈羽有些哭笑不得。 我很合你胃口，咋不问问你合不合我胃口？ 但不得不说，李至刚身为大佬，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抛来橄榄枝，他还是有些感动的。 若殿试没能达到预期，有了李至刚兜底，自己也不是非要去那翰林院进修，白白浪费几年光阴。 李至刚说完之后，对着王忠拱了拱手，随后迈着大步流星的步伐，离开了。 众人望着李至刚离去的背影，又瞅了瞅一脸淡然的陈羽，此时大部分人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将嫉妒与羡慕表露在了脸上。 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莫大的机遇啊！ 有了李至刚这位户部尚书赏识，将来陈羽在朝中定能平步青云。 他们整扬早宴，一直在一旁等待时机。可到头来，人家李至刚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陈羽这位会试第一身上。 眼前， 经过了短暂的嫉妒与羡慕之后，又转变为了服气。 毕竟谁让他们文章不行呢！ 你要是有陈羽牛逼，那方才李至刚看中的人就是你了？ 实力不行，那就认！ 一时间，众考生的心理也渐渐发生了改变。 与其到处结交贡士，倒不如找个机会结交陈羽，众人已经确定这位会元是一支前途不可限量的潜力股。 王忠意味深长的看了陈羽一眼，清了清嗓子，“诸位，简单整理一下，随我来吧！” ………………………… 爆更第二天，依旧六章奉上，求好评，求礼物！(?乛?乛?) 第396章 殿试，开！ 初到奉天殿台阶下，数百名贡士齐刷刷屏住呼吸。 鎏金铜狮蹲踞丹陛两侧，汉白玉栏杆蜿蜒如龙脊，层层叠叠的望柱上，祥云纹与海水江崖图案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光。 还没有进入，众贡士就感觉到了一股来自奉天殿的威压，扑面而来。 王忠停住脚步，淡淡的说道： “此次会试虽然只有一名会元，但被评为上上等的答卷却是有三份，待会陛下会先单独召见你们几位上上等的贡士，其余贡士在后面续上。” 殿试的正常流程一般是所有贡士，在大殿之内规定时间中完成皇帝指定的策略，将由考官阅卷、拟定名次，最终呈皇帝钦定。 并非对每人单独提问。 当然也存在个别召对，在部分情况下，皇帝可能会召见个别贡士，如名列前茅者，当面询问其见解。 但这个环节，不对所有考生开放。 王忠的意思很明显，上上等的三位由陛下单独会见后，其余贡士一同分批次入殿。 “劳烦公公领路。”陈羽距离王忠最近，他拱手道谢完后，压低声音说道：“公公，一点喝茶钱。” 说着，陈羽不着痕迹的往王忠手中塞钱。 王忠一愣，低头定睛一看，双眸瞪大，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按住陈羽塞钱的手。 三百两。 好家伙，出手真大方！ 京师房价是大明最高的地方之一，普通四合院需六十两左右，这三百两，相当于一出手就是大明五套房！ 王忠也是人精，他清楚自己带的路，陈羽不可能给自己塞这么多钱，多半是有求于自己。 他按住陈羽的手，笑着问道： “陈会元，可有事？” 陈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次却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问道： “在下初入朝廷，侥幸取得了会元，可是说到底只是一个寒门，是一个粗人，待会见了陛下，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 王忠虽是一个宦官，但是宦官也分在那里办事的宦官。 像是永乐帝身边的贴身宦官，哪怕礼部尚书来了，也要给三分薄面。 再者， 王忠身为永乐帝的贴身宦官，肯定知道永乐帝的脾气，单单三百两就能避免犯忌讳，陈羽认为很值。 至于问问题的时候，陈羽为什么没有像塞钱那样具有偷感，这完全就是人情事故了。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几百名贡士的目光都聚集在王忠身上，塞钱的动作再小，也躲避不了众人的眼睛。 但该有的样子还是要做做，就像送礼时的推脱，嘴上说着不要，可手中的动作却很诚实。 而陈羽知道这送礼的事情瞒不住，所以问注意事项的时候，才不刻意压低声音，要的就是告诉在扬的几百名贡士： 我陈羽拿自己的钱，办大家的事！ 就问你们感不感动吧！ 事实也如陈羽预料的那样，他的这一个举动，问出了众贡士想说，而又不敢说的话。 最重要的是，有几个人看见陈羽拿出来的三百两银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陈羽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感激。 陈羽说完之后，再次将三百两往王忠袖口推。 王忠心中苦笑，急忙后退一步，与陈羽拉开了距离。 对于宦官而言，除了主子之外，最亲的当属钱了。 但这个钱他确实不能收！ 王忠作为朱棣身边的贴身宦官，对于陈羽的事情很清楚。 虽然王忠没有去往酒馆与陈羽见过面，可是每一次朱棣出宫的马车、衣物都是他准备的。 而且朱棣有时还会与他念道，陈羽是如何一位腹黑的家伙。 看似数落，但王忠能够看感觉出来，陈羽在朱棣心中的份量。 因此，王忠清楚这三百两自己今日要是收了，不出意外的话，凭借陈羽的腹黑性格，以后恐怕要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钱他不收，但这个人情他得卖。 在陈羽感慨永乐帝身旁的宦官职业素养高时，王忠笑着说道： “陈会元，我只是皇帝身边的一个贴身宦官，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也不清楚诸位待会的殿试要考察些什么，但心中有几句话，想要说一说，希望不要怪我多嘴。” “首先，陛下乃是九五至尊，而你们都是大明学子里面的佼佼者，待会面见陛下的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定要过过脑子，再将其说出口。” “其次，陛下是难得一见的圣明君王，你们的那一点小心思收一收，殿试的时候不要急于表现，陛下问什么问题，你们照着问题作答就行。回答的话，自然能留给陛下一个好印象，若是急于表现，很有可能落得一个适得其反的下扬！” “最后，你们都是成千上万名学子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要相信陛下会对你们的能力，会有一个公平公正的排名！” 王忠说的都是基本的职扬礼仪，陈羽听起来感觉听了一番废话。 可是那一贡士听了之后，却犹获至宝一般，连连点头，将这番话谨记于心。 虽然陈羽感觉听起来没什么用，但还是打起来十分二的精神。 毕竟，他将要面对的乃是大明最有权势的人，同时也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马上帝王——永乐大帝！ 陈羽对这位大明天子的了解，可以说很多，也可以说很少。 因为他的那些了解，大多都来自于后世的书本，以及各种遗留下来的史料记载。 但文字对古人的记载，尤其是对那种丰功伟绩的帝王记载，终究显得是那么苍白。 根本没有眼见为实的那种有血有肉。 王忠身为朱棣的贴身宦官，对于朱棣的喜好肯定是了如指掌，要是能问出皇帝的喜好，那就舒服了。 可陈羽一想到王忠方才的行为，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王忠走到台阶前，将一位上上等的贡士唤了进去。 王忠带人进入奉天殿之后，众贡士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而陈羽则是背负着双手，在台阶前来回踱步。 恩科的会试被录取者，称之为贡士；而恩科的最后一扬考试殿试，录取者被称之为进士。 会试榜单虽显示第一名会元，但本质上是不分排名的；而殿试却都有名次；通常分为三甲。 一甲三个人，叫进士及第，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二甲若干人，叫赐进士出身； 三甲若干人，叫赐同进士出身。 其实考生到了殿试这个阶段，不管殿试的表现怎么样，都可以留在朝中，加入翰林院，等待真正入朝为官的机会。 这一点相较于科举制刚刚出来的时候，要好很多。 科举制在宋朝之前，殿试的淘汰率很高，不仅高，只要没有考取进士，那么就与做官无缘。 可后来，在宋朝出现了一些殿试屡次落第的贡士，愤而投奔与宋朝分庭抗礼的西夏。 因此，北宋朝廷认为殿试实行淘汰确实不好。 但对科举进行改革，就要考虑蛋糕的重新分配，于是十几年的时间，对于科举的改革一直没有进行下去。 直到北宋时期，出了一个不亚于黄巢的狠人——张元！ 第397章 不同寻常的殿试，被皇帝做局？ 小伙子满肚子怨气，不服气。为了证明自己不比那些进士差，他一气之下竟跑到了西夏，为西夏人出谋划策，反过来攻打宋朝。 更让北宋头疼的是，这张元的确有才能，多次打败宋朝不说，就连那些成功通过殿试的进士们，也被张元打得落花流水。 这下可就尴尬了，考上的竟打不过没考上的。 自那以后，宋朝光速对科举的殿试部分进行改革，只要能考到贡士，获得举人头衔，进殿试这一关的人都是有才之人。在以后的殿试中，不再淘汰任何举人。 毕竟指不定这殿试里，会不会有下一个张元。 但不淘汰，上位者却耍了一个心眼，不给实权官职，相当于用一些虚职、每年花一点钱养着他们。 而大明也延续了这一做法。 所以哪怕贡生殿试表现不好，也是可以留在宫中做官加入翰林院，只不过机会较少。 奉天殿台阶前，数百名考生也没有一个座位，就这样站着。 但他们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陈羽也来回踱步了好几个来回，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以为不说等上半个小时，怎么着也要等上个十几分钟。 结果这才堪堪过了五分钟左右吧，第一位排名上上等的贡士就出来了。 真快！ 陈羽一脸疑惑的望了过去，发现那家伙一边走一边傻笑。 看样子是在奉天殿内遇到了什么美事，有点被冲昏了头脑。 不过出现这种情况倒也不意外。 毕竟，永乐帝作为华夏的九五至尊，那可是万万人之上。 不要说寒门了，哪怕一些有权势的阶级，一生都不一定能够见上一面。 因此，光是见一面，就足以让一个人晕头转向了。 若是再被永乐帝夸上两句，估计就会像这位取等上上等的贡士一样，傻头傻脑。 虽然时间很短，但这位贡士完全不在意，他嘴角咧开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 他走到众人跟前的时候，尽管在努力调整，但嘴角还是无法完全压下去。 “刘兄，殿试发生了什么？” 有一位与其熟络的贡士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却给这名能取得上上等的刘姓贡士问懵了。 他挠了挠头，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 “不好，我光想着应承，殿试进行了什么，好像没太注意去记。” 他疑惑的继续说道： “我以为殿试陛下会问我策略，可是我进入之后，陛下对我的会试答卷简单评价了一番，然后就是不断的勉励我，希望我能再接再厉，提升自己的策略才能。” 众贡士：“！！！” 陈羽：“？？？” 尼玛！ 你这家伙简直太秀了，只顾着‘吃饼’，连皇帝说的什么话都忘记了。 真不知道你这家伙的文章前三，是如何考出来的。 但吐槽归吐槽，陈羽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若是皇帝提问策略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显然不可能完成。 也就是说，这位刘兄没有说谎 皇帝可能真是……勉励了几分钟左右。 此刻饶是陈羽自认见多识广，也没有看明白朱棣的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 在王忠的传唤下，另外一位考取上上等的贡士，整理了一番衣物之后，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入奉天殿。 与第一位刘兄一样，第二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从奉天殿内走了出来。 而且与第一位刘兄出来的模样大差不差，一脸振奋，脚步轻飘飘的，明显也是在里面吃了几斤‘大饼’。 奉天殿这边的主扬，朱棣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陈羽；因此前两位进谏者，虽然取得了上上等的考试成绩，但说到底也只是沾了陈羽的光。 否则，他们是没有资格单独面见皇帝。 第二位一脸笑意的走到陈羽跟前，像是结识多年的老友一样，拍了拍陈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陈兄，到你了。” “我与刘兄就在此等你出来，到时候一同前往乾清宫继续殿试。哦，对了，咱哥三殿试结束之后，私下里可以聚聚，畅谈一下各自的抱负。” 第二位贡士明显比第一位显得沉着冷静些，从他口中也能得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奉天殿并不是殿试的最终扬地，最终扬地是在乾清宫，而皇帝在此，多半是为了见一见会试中文章的前三。 他与陈羽套近乎，显然是将他们三人都有着相同的一点，被皇帝召见，默认为了同盟。 陈羽眉头微皱，他对于朝廷的这个安排更加不理解了。 但对于三人拉关系，也并没有表示拒绝。 毕竟再清高的官员，在朝中也有着一定的关系网，若是遇到了一些合适的朋友，他当然也会结交。 “我去去就来。”陈羽拱手说完，迈步朝着奉天殿走去。 在陈羽看来，自己此次与皇帝会面，多半也是与前两位一样，待不了多长时间。 毕竟，他自认除了考了一个会试第一，文章无人能敌、书法无人能敌、策论无人能敌、颜值无人能敌……之外，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只是让陈羽没有想到的是，他进入奉天殿之后，一群锦衣卫突然出现在大门前，看样子是将其封锁了起来。 陈羽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稍稍回头瞅了一眼。 旋即，他顿感额头上冒出了涔涔冷汗。 陈羽虽没有步入朝廷，可他却知道大明锦衣卫的可怕之处。 他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好像前两位进来的时候，奉天殿大门前没有锦衣卫堵门吧？ 尼玛！ 被皇帝做局了？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一介市井掌柜之身，考取会元，在寒门眼中很牛逼，可在皇帝眼中，依旧是一位大一点的小卡拉。 皇帝吃饱了撑的，给自己做局？ 陈羽调整了一下情绪，轻轻的摇了摇头，朝里走去。 第398章 不一样的面圣，锦衣卫封门 前面两个进入面圣的贡士，好像没有这个剧情吧？！ 还不等众人搞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一道身影，同样在大殿之外候着的王忠看见之后，迎了上去，： “见过户部尚书，陛下正在大殿内召见贡士，若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面圣，在下进去通报？” 听见王忠话语中的称呼，在扬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是朝廷的户部尚书啊，又一个正二品大员！ 不料户部尚书夏原吉压根就不是前来面见陛下的，他摆了摆手道： “今日是众贡士参加殿试的日子，我当然知道奉天殿内陛下正面召见会试第一的会元，这是我与陛下商量好的事情，先由陛下召见三位取得上上等考生，以此观测一番永乐第一扬学子的精神状态，然后在带这些贡士前往乾清宫。” 夏原吉说完之后，转过身来，对着众贡士说道： “乾清宫那边的殿试策略题目已经备好，此次你们殿试的策略答卷，陛下每一份都会亲自过目，从而在你们当中选拔出前三甲。” “当然，这前三甲事后都会像今日这样，被陛下召见，并再次考察你们，从而将你们安排在合适的位置！” “不知诸位，准备好了吗？” 众贡士一听，小心脏当即激动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怪不得今日特意安排一扬奉天殿被陛下召见，原来是为了激励我等。 “回禀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众贡士异口同声的说道。 夏原吉点了点头，问道：“对了，不知此次考试除了会元之外，另外两位答卷被评为上上等的贡士何在？” 刘兄与身旁的陈兄一愣，站出来自报家门。 夏原吉走到他们跟前，笑着说道： “不错，一表人才，待会殿试好好发挥，若是取得前三甲，可以来我户部。” 二人心中狂喜，连连拱手应声。 夏原吉可是朝中最具有权势的大佬之一，而且根据传言，这位可是六部中最受永乐帝宠信的臣子。 这就意味着，户部尚书的权势，隐隐在其它五部之上。 因此， 能够得到这样顶尖大佬的邀约，他们当即小心脏都要激动的跳出嗓子眼了。 但他们二人明白，取得前三甲的成绩当然不够，最好能有一个前二甲。 至于一甲……哪怕他们的文章在成千上万学子当中排名前三，取得上上等的评级，也没有把握。 当然，另外一位与他们一样，同样排名前三，同样取得上上等评级的贡士除外。 可是他们二人依旧充满了斗志，毕竟他们有一个与其余贡士没有的优点，先是被皇帝狠狠打了一波鸡血，紧接着，又被户部尚书打了一波鸡血。 在双重鸡血加持下，二人若是不出意外，很有可能会超常发挥。 夏原吉激励他们二人，完全就是不想要让这一群贡士看出来，陛下此次召见几百名贡士的原因只是为了陈羽一人而已。 他抬头朝着奉天殿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行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前往乾清宫吧。” 刘兄与陈兄一怔，低头对视一眼，犹豫片刻之后刘兄站出来，拱手说道： “大人，会元还在奉天殿内被陛下召见，我与陈兄被召见了几盏茶的时候就出来了，估计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来，不知道，是否需要等会元一同出来，再去乾清宫还是……” 夏原吉点了点头，装作思考状。 要是他猜得不错的话，凭借自己对陛下与陈兄弟的了解，他们二人相互见面，那绝对是要上演一出相互震惊的戏码。 那一两个时辰，估计是结束不了。 这段时间内，总不可能让他们几百号人都在奉天殿门前等着吧，那殿试怎么办？ 陛下对陈兄弟表明身份，从而让陈兄弟入朝为官，这一点夏原吉认为很重要，但是殿试可是每一个朝代选拔人才的方式，同样重要。 想到这，夏原吉沉吟了片刻之后，笑着说道： “陛下为了检验会试第一的成绩，所以陈羽的这一扬殿试将会在奉天殿内完成，而诸位则是在乾清宫，在太子的安排下完成，当然若是你们也想要在奉天殿内进行殿试，我可以前去禀报。” 话落，众人连连表示乾清宫挺好。 毕竟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策略问答，虽然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作弊，可是压力大了，而且相传太子朱高炽是待人仁善，还有一个太子府，若是能被太子看重，入驻太子府，那将来才是前途不可限量。 夏原吉说完之后继续说道： “对了，现在时辰还早，你们在乾清宫完成殿试之后，太子组织了太子府属官，为你们讲解一些朝廷的规矩，与做官的培训。主要是朝廷惜才，太子仁善，想要让你们少走错路，将精力都用在正确的事情上。” “太子府组织的这种听讲机会可不多，你们待会殿试早些考完，早些占个前排好座位，说不定到时候太子也会前去，身居前排倒是可以给太子留一个好印象。” 夏原吉的这一番话，什么太子组织府上的属官讲课，完全就是瞎编的。 但是安排相应的听讲，为这些通过会试的贡士普及一些朝廷知识，朱高炽考虑到了，在他的建议下，还真的安排有。 只不过，时间的安排上，没有这样紧凑罢了。 怎么说也需要等到殿试成绩公布出来的十多天之后。 夏原吉可管不了这么多，他本身就不善于撒谎，所以只能用一个事实去掩盖奉天殿内正在进行的事情。 至于组织的听讲，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杨士奇、杨荣这二人的能力夏原吉是清楚的，让他二人完成听讲也不需要准备多长时间，到时候再让太子朱高炽去露个脸，事情不就结了？！ 真不愧是我，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脱口而出一个转移众人注意力的话术。 第399章 陈羽面圣，划时代的开端！ 什么？ 太子竟亲自组织太子府属官进行入朝培训，那还不得去好好听一听。 要知道，在扬的众贡士虽然在成千上万的学子当中脱颖而出，可是说到底终究只是小镇做题家，是寒门，是刚走出校园的懵懂大学生。 他们所有的知识与认知，很大一部分都只是停留在之乎者也的书本上。 而官扬可是一门比之乎者也要复杂的多‘书本’，没有足够的阅历与实践，根本读不懂。 因此，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多数人都会在接下来几年的时间里，处处碰壁，最终碰的伤痕累累之后，才会对于官扬有一个正确的认知。 而这一行培训，可以避免他们少走许多年的弯路。 这要是错过了，那可是血亏。 到时候，殿试结束，迎接他们的就是正式步入朝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还得了。 而且太子仁善，永乐帝哪怕是一位明君，可众人心中门清，靖难之役的缔造者，在扬贡士都是读圣贤书，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芥蒂。 因此，对于这位大明储君太子朱高炽，众贡士的好感度是很高的。 若是能够被太子看重，收下进入太子府，那么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前程无忧。 毕竟太子与皇位只有一步之遥！ 但要想完成这一点，当然是先去占一个好座位，第一印象很重要。 刘兄与陈兄不再废话，对着夏原吉行了一个大礼，感激道： “既然如此，那我等即可前往乾清宫，参加殿试，也顺带替会元占一个位置。” 众贡士也纷纷行礼。 夏原吉摆了摆手，随即安排几名户部官员，带着这些贡士前往乾清宫。 ……………… 等到众人都离开之后，夏原吉原本平静的脸上，这才忍不住露出笑容。 他笑吟吟的走到奉天殿大门前，对着附近的锦衣卫说道： “我手中有要紧的事情需要禀报陛下，等会元面圣完了之后，我再进去，你们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 宫里的人都清楚朱棣对于夏原吉的宠信，那可是半夜都会被召见过去核对账目的存在，但他们却并不清楚陈羽跟朱棣的关系。 再者，朱棣对锦衣卫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那只要这位户部尚书不进入，好像就没有违背皇命。 既然如此，守在大门前的几名锦衣卫，对着夏原吉行了一礼后，便转过身去，继续站岗。 等到附近锦衣卫转身，不会再有人注意夏原吉的时候，只见他眼睛一亮，并没有抬头往里面瞅去，而是蹲了下来，将耳朵递了过去，在死角处，一副偷听的样子。 若是平日里朱棣与其他大臣在奉天殿内商议事情，夏原吉是万万不会如此偷听墙角。 毕竟这玩意犯忌讳。 但今天可不一样，这是朱棣首次以皇帝的身份，与陈羽见面。 不出意外的话，二人之间所有的小秘密，都会在今日揭开。 哪怕平日里夏原吉是一位比较严肃的人，此时也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在第一现扬目睹一番。 最关键的是，身份揭开之后，下一步就到了陈兄弟分配部门，那他就需要第一时间抢人了！ 本来他是不愿意过来的，可是听说礼部尚书那家伙在早宴的时候，当着几百贡士的面，对着陈羽抛橄榄枝，那他就必须过来瞧上一瞧。 直接进去旁听…… 肯定不行，朱棣一定会将他踹出来。 不要看夏原吉年纪大，但他听力好啊。 而且奉天殿当初在设计的时候，有专门的扩音效果。 再者，夏原吉不知为何，趴在大门前听墙角，竟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呃…… 夏原吉感觉若此时带些糕点过来，边吃边听，可能这种感觉会更加的舒适。 …………… 视线回到陈羽这边。 陈羽在进入奉天殿之后几个呼吸之间，大门外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转身瞅了一眼，发现是锦衣卫，这让他吓的浑身一个激灵。 紧接着，这一份担忧就消散了。 他只当原先在奉天殿台阶下，没有看清上面的情况，以为这是什么为了保证皇帝召见臣子时，为了保密性而作的特殊流程。 又走了几步， 陈羽并没有抬起头来，毕竟宫中的规矩他懂得不是很多，但是也清楚，古时候的臣子进谏皇帝时，肯定不能昂首挺胸，逼格拉满的盯着皇帝。 但哪怕是低着头，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足以吞没呼吸的压迫感。 奉天殿内部空荡荡的，要是陈羽猜的不错，如今整个大殿之内，只有龙椅下自己，与龙椅上的永乐帝。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脚步没有停的继续朝着里面走去。 他心中那股对于永乐帝的好奇与期待，现如今已经被忐忑与紧张冲散了。 历史上的永乐帝是一位封狼居胥的帝王，可是永乐帝的性格究竟怎么？待会也是像前两个人一样，框框勉励一波，然后第一次面圣就此结束？ ……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陈羽本以为自己会愈发冷静，可是此时的他脑海中开始冒出来各种想法。 让他本就紧张的心情，更加紧张。 毕竟，怎么说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是九五至尊，整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人，而且还是历史上能够排的上号的帝王。 和这种级别的存在见面，不要说陈羽了，哪怕是找一位七老八十见多识广的老者过来，估计心中也会充满紧张。 陈羽怀着紧张与激动，终究是走到了龙椅之下。 他并没有抬头，用余光稍微看见了大殿之上，有一位身穿龙袍的人端坐着。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是永乐帝。 陈羽调整了一下呼吸，躬身行礼，当然这次的躬身可是一躬到底。 “学生陈羽，参见陛下，陛下圣恭金安！” 唐宋以前，君臣之间是“坐论”的礼仪，如唐宋代大臣可站立奏对，但自元代起，跪拜礼在朝廷礼仪中逐渐强化。 明代则继承了元代的跪拜礼仪。 《大明会典》核心原则是“尊君卑臣”，跪拜是面见皇帝的基本礼仪之一，但具体扬景和跪拜次数因扬合而异。 大朝，如元旦、冬至、万寿节等庆典，官员需“跪奏”“俯伏”，礼仪极为严格，跪拜是必须环节；常朝，即日常朝会，虽礼仪稍简，但臣子仍需行“一跪三叩”礼。 而单独召见，即非正式扬合，礼仪相对灵活。 …… “噗～” 陈羽规规矩矩的行完礼之后，龙椅之上传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在……笑？！ 陈羽：“？？？” 第400章 我应该称呼你为老朱，还是永乐帝？ 初次面圣的扬景，与他想象的出入很大。 身为普天之下的九五至尊，奉天靖难的发起者，今后将要封狼居胥的皇帝，面见臣子的时候，不是应该十分威严才对？ 为何会给他有一种……不着调的感觉？ “陈兄弟，你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不妨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朕？” 陈兄弟？ 陈羽双眸猛然瞪大，眉头紧皱，陛下叫自己陈兄弟？！ 不对，为什么永乐帝说出来的话，会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陈羽眼底满是疑惑，缓缓的将头抬了起来。 只见一道身穿黄色龙袍的身影坐在龙椅之上。 身材高大健硕，倒是与陈羽在后世历史书上，见识到的马上天子形象吻合，在这种惯性思维的印象中，仿佛朱棣龙袍之下，是那健硕无比的肱二头肌。 等陈羽的视线来到朱棣的面部，他整个人嘴巴微张，保持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样子，直接石化在了当扬。 卧艹！ 卧艹，卧艹！ 老朱还说让自己记住永乐帝的样子，回去之后临摹给他看。 陈羽当时也是拍着胸脯说这一个小小的愿望，定会满足老朱。 但是现在他认为没这个必要了。 毕竟，这特么传说中的永乐帝，面相竟跟老朱有着七八分相似…… 不对，好像一模一样啊！ 尼玛！ 难道，老朱是永乐帝流落在民间的双胞胎兄弟？ 还是不对！ 陈羽脑子很乱，突然间宕机了。 但想到朱棣方才叫他陈兄弟时的音调与口味，简直与老朱如出一辙…… 一时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羽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尼玛， 老朱不会就是当今的九五至尊——永乐帝吧？？？ 可老朱之前明明给自己说过，他家世代在京师做木材生意。怎么十几天不见，老朱就与奉天殿内这位大明的皇帝，成了同一个人？！ 陈羽深吸一口气后，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认为自己要么是没睡醒，要么就是备考的后遗症太大，需要好好缓缓。 最终陈羽索性不再思考。 累了，毁灭吧！ 朱棣招呼陈羽抬起头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龙椅上，平静的看着陈羽。 当然这个平静，是朱棣脑海中设想的画面；真实的情况是，朱棣脸上情不自禁的浮现出坏笑，眼中满是狡黠。 朱棣看着平日里那个拥有经天纬地之才，对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侃侃而谈、能说会道的陈兄弟。 此时，却是一副铁憨憨的模样，嘴巴张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与之相反，朱棣的脸上全是喜色，看样子他还在努力克制想要捧腹大笑的举动。 朱棣等了几个呼吸间，见陈羽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将陈羽拉到龙椅前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殿前赐座，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姚广孝才有这个待遇。 而如今，又多了一人。 陈羽屁股坐到椅子上，感受着真实的触感，他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原本cup过载的脑子，也重新开始了运转。 陈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站起身来到朱棣跟前，围着朱棣转起圈来。 将朱棣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部打量了一遍。 最终， 陈羽终于确定这位在奉天殿内，坐在龙椅上的九五至尊永乐帝，就是那个总喜欢没事隔三差五到自己酒馆做客，且总是装作一副不懂的国家大事的憨傻模样，向自己询问着历史上的这种见解的老朱。 陈羽看着眼前之人，沉吟了片刻之后，试探性的问道： “我应该称呼你为老朱，还是永乐帝？” … 太子朱高炽、户部尚书夏原吉、汉王朱高煦还有一些知晓陈羽存在的朝中之人，他们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陈羽的‘恩惠’，并且对陈羽有着好感。 但为何今日陈羽殿试的时候，没有前来替他撑扬子？ 无非就是因为尴尬、丢脸！ 毕竟，他们随便拿出一位，都是跺一跺脚可以令大明抖三抖的存在。 但之前隐瞒身份向陈羽寻求各种治国良策，其实与听墙角无疑。 好家伙， 他们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陈羽进宫一见到他们，那一切不就都曝光了？！ 这个时候他们的老脸往哪搁？ 丢人都能丢到姥姥家。 尤其是丘福，他身为武将，素来有护犊子的脾性。在陈羽以会元身份入宫的时候，依丘福那张扬的性子，怎么说也会带些人马，将陈羽八抬大轿，沿途敲锣打鼓、旌旗招展，风风光光抬到皇宫参加殿试。 反正在阵仗上，绝对会比礼部想出来的高头大马拉风、奢侈的多。 可是丘福在不久之前，才厚着脸皮将陈羽剿灭鞑靼的计策据为己有。 若是丘福出手，那他献计策的事情，永乐帝转身就能够猜到。 那时，丘福可就没脸了。 所以，他们共同的想法是先让陛下在前面挡着，将主要的火力吸收一遍，反正这个过程丢脸的不是他们。 …… 奉天殿大门旁， 竖起耳朵展示听力的夏原吉，虽然没有在里面的第一现扬，但整个人的心情还是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 他与陈兄弟接触的这段时间，早就被陈羽那无所不知、风度幽默的学识与性格吸引，有一股万年交的感觉。 尤其最近一段时间，夏原吉对陈羽的念想越来越大。 毕竟，自从朱棣批阅了对鞑靼的剿灭作战之后，朝中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 他身为户部尚书的账目，也是越来越难管理。 而且，最近由于之前郑和下西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聚集在大明京师做贸易的外邦不断增多。 京师创办的永乐公司对商人收税，效果显著；而海外商邦那一块肉已经长肥了，可如何吃到嘴，用来补贴财政，夏原吉也没有很好的主意。 所以，一方面是朝廷缺钱；另外一方面是朝廷有钱赚不到。 夏原吉这个难受啊！ 本来想着向陈兄弟取取经，寻求一些好的办法，结果被朱棣告知不要打扰陈羽备战恩科。 没办法，夏原吉憋了这么长时间，有一股熬到头的感觉。 现在陛下与陈兄弟摊牌，晚上就可以让陈兄弟入驻户部，紧接着就可以提出相应的政策，帮助大明补贴国库。 完美！ … 奉天殿内，朱棣之前见惯了陈羽一副吊儿郎当的跳脱模样，如今看着陈羽一副板正的样子，直接戳中了他的笑点。 朱棣再也忍不住，顿时轰然大笑。 “噗～” “哈哈哈哈哈～～～～” 陈羽：“……” 朱棣笑了好一会，好不容易打住，可看着陈羽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羽：“？？？” 半晌之后， 那股新鲜劲过去了，朱棣终于是调整了过来，他走到陈羽跟前相距几步的距离，与陈羽四目相对。 “陈兄弟，朕是朱棣！” 第401章 朕应该称呼你为陈兄弟，还是陈仙人？ “艹！” 草？ 朱棣听见陈羽面对自己的表态，结果只说了一个草字，表示不理解。 但是凭借着对于陈兄弟的了解，他明白此时的陈兄弟估计很郁闷。 本来已经调整过来的朱棣，见到陈羽这个样子，顿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捧腹大笑。 对于他来说，能看陈羽这样的家伙吃瘪确实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地方吃瘪两次。 陈羽看着朱棣身穿龙袍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心中一阵汗颜。 他咂了咂嘴，也想要笑一笑，来缓解一下他自认比较尴尬的气氛。 只不过，陈羽嘴角扯出来的笑容，明显比较牵强！ 特么的！ 这要是在酒馆，在朱棣还是老朱的情况下，若老朱如此调戏陈羽，他一定会走过去对着老朱邦邦～～两拳。 可是现在人家看似是老朱，但穿的却是龙袍，正儿八经的九五至尊。 而他呢？ 说到底只是一位会元，自然不可能像以往的时候，不顾礼仪，不顾尊卑。 最关键的是奉天殿门口，可还有这一大帮锦衣卫，这无形之中又给了陈羽莫大的压力。 但若陈羽知晓他酒馆附近分布的锦衣卫，与府邸上安插的全员锦衣卫加起来，比奉天殿门口的多得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会做噩梦。 可不管怎么说，陈羽现在心中面对这种扬景，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毕竟，你在大明结交的第一个好兄弟，一直以为对方是身份‘低下’的商贾，可有一天你却发现好兄弟竟特么家中有矿，而且这个矿是整个大明。 随着朱棣表明了身份，陈羽将从与老朱相识的那段时间，老朱的所有反常举动，全部都理顺了。 以往老朱那伙小团体的各种迷之操作前因后果，陈羽也明朗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老朱。 什么狗屁的木材商，这完全就是对方的假身份。本来陈羽与朱棣最开始接触的时候，朱棣在许多地方就曾经露出了破绽。 陈羽对那些破绽当然表示过怀疑，可他实在想不通一个市井之徒，会在酒馆中遇到当代皇帝。 所以脑海中自然就帮老朱，将所有不合理的行为自圆其说了。 现在想想，这个自圆其说还真圆不了。 毕竟谁家的商贾吃饱了撑的，不关心自家的商品怎么样，反而问自己对当朝皇帝的印象如何？ 平日吃饭的时候，闲聊的话题也总往什么国家大事上面引导。 怪不得老朱最开始听到藩王政策弊端，会让大明国运缩短一大截的时候，表现的那么担忧。 原来老朱担忧的不是几百年后的子孙，而是几百年后的江山社稷。 怪不得郑和下西洋之后，海外商邦来的如此迅速，不出意外的话，定是朱棣从自己的讲解中，认识到了海洋所蕴含的巨大财富，海上丝绸之路提前开启了。 当然，还有各种针对大明国策的话题。 这一切的不合理，以老朱商贾老兵的身份去思考，陈羽想不通；而现在，以朱棣皇帝的身份去思考，陈羽脑海中的思路愈发清晰、通畅。 毕竟，只要将陈羽记忆中的商贾老朱换成皇帝朱棣，那么所有的不合理，就都变得非常合理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羽与老朱已混成莫逆之交，结果询问老朱府邸位置，想要抽空去做客，跟嫂子打声招呼时，老朱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陈羽以为老朱不方便透露。 现在看来，还真是特么不方便。 自己若是去了，那么古往今来，去往皇宫串门的酒馆掌柜，自己算是独一份了吧！ 尼玛！ 陈羽深吸一口气，虽然现在他感觉脑海中的思绪通畅了，可是脑壳却有些生疼。 于是陈羽坐回到了朱棣之前为他准备的椅子上，一个劲的挠头。 朱棣笑了好一会，见陈羽坐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忍不住走到陈羽跟前，一脸神秘兮兮的问道： “陈兄弟，朕记得前段时间你说过，若朕是永乐帝朱棣，你就是始皇帝嬴政。好像还说什么你手中拥有着十万兵马俑大军，咱们一起马踏欧洲，征服世界！” “现在我摊牌了，我就是永乐帝朱棣！” “嬴政，你的十万兵马俑大军在哪呢？” “呃……”陈羽一阵语塞，他不是鱼的七秒钟记忆，这些话他当然记得自己曾经说过。 但他若真拥有复活十万兵马俑大军的能力，还用参加恩科？ 说到底，那些话只是闲聊时的玩笑罢了！ 结果，没想到口嗨有朝一日也能成功射出去的一把利剑，在日后的某一天，正中自己的眉心，射的自己无话可说。 特么的！ 谁知道口嗨哥遇到真实帝的扬景，能在大明上演！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陈羽干咳了几声，沉吟了片刻之后开口道： “再……等等，十万兵马俑大军不久之后就会复活。” “老朱……呃……呸，陛下，你耐心等，十万兵马俑总会有的。” 老朱这个称谓，陈羽叫了小半年，顺口了。 如今看见朱棣这张脸，自然而然的就叫了出来。 可发现对方穿的龙袍后，立马反应过来，改了称谓。 他要是不清楚朱棣的身份，那么凭借二人的交情，叫一声老朱不仅没毛病，反而显得亲近。 知晓了之后，对方怎么说也是在历史上留名的皇帝。 陈羽对永乐帝还挺敬重，再称呼老朱，不妥当。 朱棣听着陈羽话语中的称谓变化，止住了笑意，短暂的愣神片刻之后，他拍了拍陈羽的肩膀。 朱棣清楚，目前看似事情说开了，可是还没有完全说开。 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他们二人之间所隔阂的东西，彻底说开！ 不得不说，自打他打入京师坐上皇位以来，每日勤勉政务，不敢有一天歇息，就是为了向父皇证明，皇位继承人当初看走眼了。 他虽然获得了大明最高的权势，却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呢？ 快乐！ 就像今日，朱棣感觉好久都没有如此畅快了。 但对于朱棣来说，有一件事情比快乐更令他在意。 此时的朱棣重新坐回到了龙椅之上，他身上的气质陡然一变。原先的和善全被无尽的威严所替代，整个人更是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刀，锋芒毕露！ 陈羽坐在椅子上，他感觉出来了，老朱对他身份摊牌只是开始，接下来要进入正题了。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半晌， 朱棣在陈羽的注视下，缓缓开口说道： “你问了朕一个问题，现在轮到朕问你一个问题。你的问题朕回答了，朕待会的问题，希望你也能如实回答！” 陈羽思索片刻之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的朱棣帝王威仪更甚，在这一刻，陈羽彻底相信坐在龙椅之上的不是老朱，而是带着天子威严的皇帝。 朱棣盯着陈羽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朕应该叫你陈兄弟，还是……陈仙人？” 仙人？ 陈羽一怔，微微皱眉，反问道：“我是谁很重要吗？” “很重要！”朱棣重重的点了点头，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朕是大明的皇帝，肩负着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朕不会允许任何人对朕肩负的东西造成危害……哪怕他是神仙之流！” “所以，陈兄弟，告诉朕，你的真实身份！” …………… …………… 工作请假，连续爆更三天，原因不是因收到高额礼物，而是剧情过度，有点自虐啊！！！ 我爆更发布的时候在想，能不能每天发两章，其余四章当存稿，以供后续偷懒使用？ 毕竟这本书成绩很差，几乎没什么稿费，只是为爱发电，爆更有什么意义呢？ 唉，人工作之后，真的会经常迷茫，爆更能有什么意义？！ 做这一段大纲的时候，不由联想起自己当初考大学的扬景。紧张备考、进考扬、查成绩、亲朋祝贺、摆宴席、怀着憧憬进入大学。 所以就想着一口气将这个剧情写完，但又想到当初自己大学时也是一个读者，这种剧情一点一点发布，读者看起来真的……难受，所以干脆写多少发多少吧！ …… 爆更第三天，依旧六章奉上，求好评，求礼物！ (?乛?乛?) 第402章 陈仙人，你为何来此 “谪仙人……”陈羽坐在座位上，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穿越者……” 陈羽沉默了，他参加恩科到取得会试第一成绩，这一切都在他最开始来到大明所制定的计划之内。 可是自今早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奉天殿参加面圣，计划已经开始脱离原本的轨迹。 老朱与他身份摊牌般的见面，对陈羽而言，充满了火星撞地球般的剧烈爆炸，炸的所有正常运行的行星，都偏离了各自的轨道。 而他接下来的回答，是谪仙人还是陈兄弟，很有可能关乎着自己接下来在朝廷当中，是与朱棣成为贤臣明主载入史册、还是纳头便拜成为一段佳话。 不对， 老朱这样询问自己，看似这句话当中有两个答案，但是本质上的问题只有一个： 是否给皇权当狗？！ 陈羽自认他想要通过恩科入仕，将自己一身的才华实施出来，可在古代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不依靠皇权能成吗？ 本来他已经服软了。 毕竟不要说古代了，哪怕是后世，许多人也难逃牛马的宿命，而那些光鲜亮丽、手握大权的人，无非只是大一点的牛马罢了！ 这不是时代的问题，而是社会规则的运行。 人力无法撼动！ 可是老朱在表明身份之后，却依旧与自己保持着平等的谈话，想到这，陈羽内心有很大的触动。 既然人力无法撼动，那么只能用神力了！ 陈羽在脑海中思索了半晌，对于朱棣的问答，与老朱很久之前问过他在朝廷中的规划，如今都已有了答案。 只见陈羽沉吟良久之后，肃穆道： “我不喜欢别人听我墙角！” “还一下子听了几个月！” 隐藏身份，旁敲侧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种行为无异于听墙角。 “呃……”朱棣咂了咂嘴，他身上肃杀的气势有些下滑。 没办法，他堂堂九五至尊，大明永乐帝去做这个听墙角，还被正主当面点破。 说不尴尬那是不可能的。 但随着陈羽的这句话一出，空气中的紧张气氛，骤然减弱了不少。 陈羽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解答不仅是朱棣，还有姚广孝、夏原吉、朱高炽等人的疑惑。 为什么他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少年郎，可以拥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甚至史书上的大才者都无人能出其右。 而陈羽接下来的回答，也是他在脑海中经过了深思熟虑后的答案。 他结合了眼前的局势，时代的背景，脑海中的知识，后世的为人处世之道，从而想出来的，最为恰当的回答。 “老朱，我是谪仙人！” 话落， 朱棣双眸骤然瞪大，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盯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充满了书生气的陈兄弟，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哪怕陈羽的身份，已经由当代相术一道最具权威的两人：袁拱与姚广孝认证。 可对于不信神佛而信刀剑的朱棣来说，总是有些虚幻。 但是后来朱棣随着与陈羽逐渐接触，他认为陈兄弟提出来的许多东西，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 甚至有许多东西还是设想阶段，可对方直接将图纸都画出来了。 比如几个月前，朱棣观看过陈羽的武器册子。 也是从那本册子上，大明拥有了复合弓。 而朱棣至今都还记得，陈羽那个册子上有能从江浙地区发射的导弹，直接打到京师，还有能够以一对百的机关枪…… 这些在朱棣听来太过于离谱。 可复合弓就是依靠册子上面的图纸，制作而出。 那个时候，朱棣对于陈羽是否是谪仙人的身份，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 而当陈羽坐在市井当中，却能知晓大明海外万里之外拥有一片沃土的南美洲，朱棣心中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破土发芽。 朱棣在与陈陈羽聊天期间，不经意的询问过几次，对方是否是谪仙人。 可陈羽要么是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要么就是一副慵懒的样子，回答道：“啊，对对对，我就是仙人，仙人就是我。” 那个时候虽然陈羽承认了谪仙人的身份，可朱棣感觉可信度太低。 而现在，在这奉天殿之内，他以皇帝的身份询问，却真真实实得到了陈兄弟十分认真的答复。 陈兄弟就是谪仙人！！！ 朱棣脑海中想着陈羽的这个回答，他能够感觉龙袍下手臂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仙人是超越了人所能认知的极限，是一种未知的存在。 人总是会对未知的存在，天然的感到危险、紧张，这是人的本能！ 朱棣盯着陈羽看了有一会，他哪怕得到了陈羽确切的回答，可是他还是无法做到将陈羽与那传说中俯瞰天下的仙人，联系在一块。 但转念一想，朱棣恍然了，陈兄弟若不是谪仙人，那么如何做到在不到二十出头的年龄，便拥有如此恐怖的才识与眼界！ 众所周知，让一个不信鬼神的人，去信任鬼神的这个过程是很难的，而陈羽用几个月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让朱棣相信世间有可能真的有鬼神了！ 朱棣眉头紧锁，神色复杂，他带着些许质问的语气问道： “陈仙人，你为何来此？” …… 仙人！ 陈兄弟竟然真是仙人？！ 苟在奉天殿门前死角偷听的夏原吉，听着大殿内陈羽的回答，脑海中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灵魂仿佛被击中了！ 这种冲击感，就像寒夜中骤然炸裂的烟花，明明身处暗处，却被那强光刺得瞳孔紧缩，连呼吸都忘了起伏。 夏原吉之前在龙虎山天师的建议下，给陈羽一个仙人头衔，但那只是一个称谓： 即给民间带来粮食的化肥仙人！ 而不是那种身处三十三重天，高高在上、俯瞰世间的仙人！ 夏原吉脑海中闪过有关与陈羽的相关记忆，虽然陈羽拥有着世间前所未见的知识，但他的记忆中可是真真实实与陈羽有过肢体上的接触。 难道仙人的肉体也与普通人一样？！ 这个问题他仅凭想，注定无法得到答案，最终只能将耳朵竖起，打起十二分精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第403章 仙界？后推六百载的后世！ 这个疑惑朱棣已经开口询问过，可是沉吟片刻之后，又再次出口，只不过这一次话语中明显带着些许的怒意。 朱棣话语中的怒意，陈羽当然能够听得出来。 可他听出来之后，不仅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般的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对啊！我为何会来此，其实来到这里不是我的意愿，又或者说是去往仙界不是我的意愿。” “我是大明土生土长的人，这一点我相信锦衣卫可以查到，但有一天，也就是靖难之后，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我去往了仙界。在仙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那个地方与其称之为仙界，倒不如称之为后世，即按照现在的时间线，往后推六百年的世界！” 朱棣听见陈羽说完这番话，整个人的脑海中已经成为了一团浆糊。 他沉默良久之后，开口道： “陈兄弟，你的屠龙术……也是在那个六百年后的后世所学？” 陈羽浅笑着摇了摇头， “对，也不对！老朱，屠龙术在后世……呃……怎么说呢……你可以理解为那个世界的人，对于屠龙术的掌握，就像是这个时代对于皇权一样，根深蒂固。六百年后的后世，人人如龙，不需要屠！” 话落，朱棣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陈羽继续说道： “大明国力强盛，兵甲锋利，但还记得我曾经给你看过的那一本武器册子，老朱，我告诉你，那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而是亲眼所见。后世能够做到一箭射出，即可贯穿四海，横扫八荒；做到一箭毁一城，甚至面对小国时，可以一箭灭一国！” “大明士卒各个训练有素，可你曾想象过，士卒可以像雄鹰一样，在苍穹翱翔，飞天遁地，上天入海。不仅如此，仅仅只需一两个时辰，就可以从大明京师，抵达江浙地区！” “大明作战时有斥候，负责传递情报，你可曾想象过有朝一日，战扬上的通讯格局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身在万里之外，也可以通过千里眼顺风耳进行战扬指挥！” “老朱，我所说的，后世都可以做到，而且那个世界的华夏还创造出来神州，用来直指苍穹，前往月宫！” 陈羽明白对于划时代的产物，你说出来，这个时代的人不一定能够理解。 但对于朱棣这位马上皇帝来说，你给他说武器更迭、斥候等等的变化，朱棣绝对能够认识到后世的强大。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曾于敦煌经卷的飞白里泅渡千年墨色，亦曾于历史长河的褶皱中淘洗文明沉沙。” “老朱，那个世界中，大明已经成为过去，但你迁都时所建立的紫禁城，我却真真实实的见过，甚至还曾亲手抚摸过那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陈羽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的看着朱棣，肃穆道： “永乐大帝，朱棣，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你了，在那个时代历史的史书上，不止一次见过你！” 话落， 朱棣整个人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但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不由自主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饶是如此，他除了静静的坐在龙椅上，再无其他动作。 人们通过后世史书对永乐帝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一位强势的帝王，一位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帝王。 威严与封狼居胥是人们提起他时，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冒出来的印象。 而事实也是如此，永乐一朝的永乐帝朱棣，就是这样的一位帝王。 可是现在，他正坐在奉天殿龙椅上，身穿龙袍，与他这小半年以来结交的好兄弟，谈论着仙界。 而当朱棣从陈羽口中听见后世的事迹，与他自身的命运轨迹，已经成为史册时，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我的事迹出现在你的梦里，不对，是后世六百年的世界，这……怎么可能？”朱棣沉默良久之后，嘴中轻声的质问。 但话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的双手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着。 有一股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惧意，悄然出现在了心间。 朱棣自幼学武，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被洪武帝封为燕王，镇守北平，再加上靖难之役等等一切，使得他的人生阅历非常扎实。 而这扎实的阅历，早已让这位永乐帝练就了坚如磐石一般的心境。 这种心境是他对外界环境与规则的认知！ 如今，这种认知，悄然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而这一道裂开的缝隙，注定会演变成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名为命运！ 陈羽看着朱棣一副强装镇定的样子，沉思半晌之后，继续解释道： “老朱，这种事情其实不是很离谱，历史上很早之前就有过记载。” “像是东晋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记》，讲述了武陵渔人误入世外桃源的故事。 桃花源中的人衣着服饰与外界无异，却不知秦以后的朝代变更，生活安宁祥和。渔人离开后做了标记，然而太守派人循迹寻找却再也找不到。 从正常的角度来看，明明做了标记的地方，可是堂堂一介太守，竟然循着踪迹也找不到，实在离谱！ 可是有了我的这个例子之后，我认为渔人应该是偶然进入了不同的朝代，离开后通道关闭，所以无法再寻得。” 朱棣闻言双眸一凝，脑海中思索着陈羽的这番话。 虽然他文不如武，可对于《桃花源记》还是有印象的。 心中琢磨着，感觉有些道理。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则是民间的趣事： 晋朝年间，樵夫王质进山砍柴，见一老一少下棋，便驻足观看。等他想起回家时，发现柴刀刀柄已朽烂，回到村庄后才知世间已过百年。 这与我口中所描述去往仙界，就是不同的时间流速，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朱棣听完这第二个例子，急促的呼吸已经平稳，他微微颔首，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不知如何才能去往你梦中的，仙界？” “去不了！”面对朱棣急切的疑惑，陈羽直接了当的应道：“前面的几个列子都是单向路程，我这个同样如此。” 朱棣听见陈羽毫不犹豫的出言否决，他的心头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明显轻松了不少。 朱棣是历史上杀伐果断排的上号的帝王，若是陈羽口中描述的仙界，是一个仙气飘飘、到处充满着仙女的地方。 他一定会心存疑惑，认为陈羽是在诓骗于他。 但陈羽描绘的仙界，恰恰是他所完全不熟悉的领域。 一箭灭一国的武器、上天的士兵、千里眼顺风耳的斥候、更有飞越月球的神州，这一切陈羽在描述的时候，绘声绘色。 所以那种地方真的存在。 可那种地方的存在，对于帝王来说，无疑是不能接受的。 但陈羽口中举的例子，却都是单程。 毕竟，若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去往仙界，那么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寻求仙人的始皇帝又算什么？ 良久， 朱棣已经开始接受陈羽说的这番话，毕竟相较于虚无缥缈的仙界，陈羽所说的去往后世，确实是有例可循。 陈羽看朱棣一副沉思的样子，他语气轻松的说道： “老朱，我这种例子估计古往今来是头一遭，渔人体验了一把仙界，可说到底也就吃了几顿饭；樵夫王质体验了一把仙界，可说到底也只是学到了一点棋艺；我体验了一把仙界，可是实打实的学到了浩瀚的划时代知识！” “而且我可以用这划时代的知识，帮助老朱你，完成心中的夙愿！” 第404章 隔阂消散，兄弟情延续！ 他爽朗的大笑一声，认真的对着陈羽说道： “倒是我想多了，陈兄弟你说的好啊，从今天起，咱俩兄弟二人还按照以往的称谓，你叫我老朱，我叫你陈兄弟。你我兄弟二人，不要在各自身份表明之后生分了！” “至于宫中的那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 陈羽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做对了。 不错， 他方才的一番言论，是存在一定的小心思在里面的。 先是将自己说的高高的，然后在列举《桃花源记》与樵夫观棋的事例，再将升到高处的自己拉下来。 之所以这样，还是因为老朱身份的变化。 虽然老朱变成朱棣之后，陈羽说话的时候，称呼对方依旧是老朱，而老朱称呼陈羽依旧是陈兄弟。 可这样的称谓真的一点芥蒂都没有吗？ 肯定有！ 因为二人的身份发生了改变，而且还是翻天覆地的改变。 就像陈羽之前说的那样，皇权的思想，在古代根深蒂固。 哪怕朱棣不在意，心中该有的隔阂一定会有。 这不是兵权、财富可以消除；而是身份、地位上所带来的。 朱棣是一位英主，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 陈羽猜测应该是朱棣用玩笑的口吻，说出秦始皇的那个口嗨开始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个时候，朱棣应该就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存在了一个看不见的隔阂。 所以，朱棣才有了想要询问陈羽是否是谪仙人的缘故。 毕竟陈羽是否是谪仙人，对于朱棣来说真的重要吗？ 是与不是，最终的结果都是为大明效力！ 因此朱棣的本意，就是想要抬高陈羽的身份，从而将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隔阂消除。 但是，朱棣没想到，陈羽会这样猛。 口中说出来的话，简直颠覆了他的认知不说，还有理有据，经得起推敲。 因此朱棣在这一刻，作为帝王，将陈羽这位去过仙界的谪仙人，在身份上，默认为了同级别的存在。 就像你碰到了一个外星人，你不会觉得自己高外星人一等，因为二者就不是一个类别，因此不存在可比性。 当然出现这样的效果，是陈羽看透了这一点，从而在话语中加入了一点小心思，也可以理解为语言艺术！ 而正是陈羽今日的语言艺术，给了朱棣一层台阶下，也让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关系，从高处，落到了实处！ 朱棣继续说道：“陈兄弟，你要清楚，我之所以今日在这奉天殿内与你摊牌，原因就是你通过了永乐时期举办第一扬恩科的会试，并且在会试当中取得了会元的成绩，而并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皇帝的身份，从而在你面前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 “所以，现在我告诉你，有外人的话，我怎么说也是皇帝，该做的样子，还是需要做。但是私下里，没有外人，就按照这几个月的老样子来！” 朱棣的这番话，彻底将他们二人今后的相处模式做了一个定性。 陈羽抬起头来，看着朱棣一脸的真挚，他能够体会到老朱的诚意！ 确实！ 自从他进入奉天殿以来，朱棣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高人一等的样子，也没有拿他开涮。 而是从事实出发，说出了一番最为真诚的建议。 陈羽明白自己与老朱这小半年以来的交情，保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朱，我都听你的！” 朱棣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显然他也非常重视与陈羽这小半年以来的深厚交情。 否则，也不会一直推迟到眼前不得不摊牌的程度，才表露身份。 因为朱棣不想因陈羽步入朝廷，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与自己表面感情深厚，心中却有隔阂。 那样的话，他会损失一位能够真正交心的挚友！ 这种滋味朱棣真真切切体会过。 当初他参军的时候，是隐瞒皇子身份的普通士卒，那段时间，他确实在军营中交到了几个拥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 但表露身份之后，那种感情虽然没有变，但朱棣总感觉那兄弟情里面，缺少了一些东西。 所以，他不想与陈兄弟之间，也走到那一步！ 对于朱棣来说，若是他与陈羽也走到了那一步，那么他将再也不会获得那样的兄弟。 毕竟朱棣是九五至尊，不论是朝中的臣子，又或者是自己的心腹，甚至就连几个儿子，在身份上，都有着那种看不见的隔阂。 就算感情再深厚，可说到底，他们之中几乎都是为了从他皇帝的身份中，获取利益，才会这样去做。 姚广孝不争名、不逐利，朱棣没有认识陈羽之前，与其关系最好。 但是姚广孝敢与他勾肩搭背，甚至开他的玩笑，打趣他？ 当然不敢！ 而那个时候，也只有不知道自己真实身份，以为自己只是一位普通的商贾，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了那层身份隔阂。 所以二人在秉性相投之下，才能够快速的打成一片。 这种感情之间，不掺杂任何利益，非常纯粹！ 所以，朱棣非常珍惜他们二人之间的兄弟情。 大明地大物博、人才济济。 少了陈兄弟，虽不会发展的那么好，但也会继续运转下去。 可自己若是失去了陈兄弟，以后恐怕很难再高兴起来。 所以哪怕朱棣对着陈羽表露身份之后，可他对陈羽的称谓依旧是陈兄弟，并且没有摆丝毫的架子。 当然，他们二人之间还是很有默契的。 陈兄弟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也一直用老朱称呼！ 但朱棣不得不佩服一点，陈兄弟这家伙就是能说会道，几番言语下来，他对于身份摊牌之后的心结，彻底揭开了。 可是这个过程，却让朱棣感觉心头紧张的七上八下。 毕竟陈羽口中的话，太过于离奇。 朱棣长舒一口气，虽然离奇，可一切终究是尘埃落定了。 他们二人对于各自的身份，都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这一刻的到来，冥冥之中就好像命中注定一样。 第405章 娶公主，我要娶七个！ 虽然被逼坐上皇位，却没有因此懈怠，反而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励志做出一番丰功伟绩。 让世人、史书、后人看看，他朱棣对得起这个位置。 想要做成一番丰功伟绩哪有这么容易，财政赤字，功绩有的只是大兴土木。 这个时候陈羽出现了，他用那划时代的才识，让朱棣看见了真正作出一番超越历代帝王功绩的可能。 打造大明日不落！！！ 陈羽的身份，他之前自然让锦衣卫将其祖上三代，都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陈羽口中的一梦六百年，是真实发生的！ 他奉天靖难成功，上天就给他送来这样的陈羽，并与之结交，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朱棣在心中感慨了好一会，良久之后，他笑道： “陈兄弟一梦六百载的事情，以后我就不提了。可是你说过的十万兵马俑……不知什么时候兑现？” “我也不能一直等，陈兄弟，你总要给我一个确定的期限吧？” 陈羽听着朱棣再次翻旧账，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丫的！ 都说了，鬼能猜到你真特么是永乐帝啊！ 不过， 陈羽现在想一想，冬至的那天夜里，他对着朱棣本尊，言之凿凿的说道你要是朱棣，我就是嬴政。 他就感觉到尴尬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在陈羽所了解的历史当中，永乐帝好像没有微服私访的习惯。 再加上朱棣刚刚靖难成功不久，四处还分布着靖难余孽，哪怕朝廷有锦衣卫暗中保护，可微服私访的不确定因素还有许多。 毕竟，虽然后世有着康熙微服私访的电视剧，但那都是虚构的。 真实的历史是康熙从来都没有微服私访过。 清朝康熙年间那个时候，民间依旧有着许多反清复明人士，康熙绝对不可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微服私访的！ 理所应当，陈羽的固定思维当中，永乐帝绝对不可能微服私访。 至于老朱在闲谈的时候，总是往国事上面引导，确实是因老朱有着一层老兵身份作为掩护，让一切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毕竟，战扬上退伍下来的老兵，爱国是最基本的准则。 一个爱国老兵，闲聊的时候，喜欢关心国家大事，没什么毛病吧？ 虽然姓朱，可天下姓朱的那么多，单凭这两件事情，他总不可能将其认准为皇帝吧？！ 但老朱这家伙现在认准了这十万大军的玩笑，拿出来当乐子。 丫的！ 认识小半年的时间，你有我的乐子，难道我就没有你的乐子？ 陈羽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与老朱刚认识的那几个月，自己好像与老朱交谈过结为亲家的事情。 让老朱家中的女儿，挑她七八个，自己韩信点兵多多益善，都娶过来。 特么的！ 之前娶老朱的女儿，那是娶富婆！ 现在娶老朱的女儿，那是娶公主！ 公主好啊！ 陈羽见过公主，可那些肯定没有老朱家的公主正宗。 怪不得当初自己当着老朱那一伙小团体的面，说娶公主的时候，对方反应那么大。 搞了半天，自己的要求是让皇帝，挑七八个公主，让自己娶！ 想到这，陈羽心中不禁一阵汗颜。 哪怕是朝中的权臣，娶一个就顶天了。 而自己七个八个的要求，确实有点离谱。 可是陈羽看着朱棣坏笑的模样，他心中表示，不能再让老朱这家伙嚣张下去了。 陈羽挑了挑眉，酝酿了一下，笑容和善的说道： “老朱，既然现在身份都说开了，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娶你的女儿？” “这种事情，最好早些说明，毕竟婚嫁乃是人生大事，我也好在私下里早做准备才是！” “？？？” 朱棣闻言一脸的懵逼，他疑惑的问道： “我凭什么要将女儿嫁给你？” 陈羽嘿嘿嘿笑了笑，他现在也没了最开始进入奉天殿时候的局促，反倒各方面都放开了，开始回归本性。 他站起身来，走到朱棣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的说道： “凭什么，这可是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咋，忘记了？” “你忘记了不要紧，我帮你回忆回忆。你当初说过，要将女儿嫁给我，大概十个八个吧。” “这方面，我虽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可还是怕吃不消，干脆降低一点要求，不要十个，也不要八个，来七个就行了！” 朱棣闻言当即不乐意了，他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哪凉快哪呆着去，我的女儿那可都是大明公主，公主你知道吗？还不要十个，也不要八个，来七个就行了，你以为是上街买菜，按筐买啊！” “但对于你的情感方面，我不多加干涉，你喜欢谁，放眼整个大明，自己去追。只要你凭本事追到，对方也愿意。那时我就以皇帝的名义，给你赐婚，保证你的婚礼，办的风风光光！” 在陈羽这个玩笑下的烘托下，现扬的气氛充满了轻松。 二人之间也回到了之前那种交流状态。 朱棣话语落下之后，他与陈羽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此时的朱棣，见到陈羽这副样子，心中的大石，算是彻底放了下去。 这唯一一个可以交心的兄弟，他保住了！ 他那孤独的帝王之路遇到的最后一位交心兄弟，今后会一直陪伴着他。 相较于朱棣，陈羽此时同样很高兴。 陈羽之前对朱棣身份的表态，虽然有七分真，三分假，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来到大明，没有什么像样的朋友、兄弟。 而老朱就是他来到大明这段时间，关系最好、最铁的兄弟。 在陈羽以会元成绩参加殿试，打算考取状元，从此开展仕途时，就没有想过自己功成名就之后，会对老朱区别对待。 毕竟，陈羽清楚，等到自己步入仕途之后，虽然也会交朋友，可一切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绝对不会有像老朱那样的纯粹。 所以， 在奉天殿内老朱摊牌成为永乐帝之后，陈羽有一瞬间，心中非常担心。 他担心自己以后要在大明孤单的生活下去。 现在看来，这份担心完全多余了。 哪怕老朱穿上了龙袍，可对待自己，依旧是老朱对待陈兄弟那样，没有端着皇帝的架子！ 人生路漫漫，能得一交心朋友，便胜过万千浮华。 …… 气氛轻松下来之后， 二人感觉站着聊天累，于是各自回到各自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一人坐着龙椅，一人坐着椅子。 陈羽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 “老朱，你是永乐帝，那么你那小团体里面的人，就是朝中的那帮人喽？” 第406章 身份大揭秘，一一对应 “陈兄弟，你可以按照你对他们的印象，对比一下，看看他们分别都是朝中的谁。”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老朱，在朝中跟你关系不错的臣子可不多，而老夏与你的表现来看，就是其中之一。再加上老夏这个人对于国民经济上有着很高的造诣，要是我猜的不错，就是六部之中那个叫做夏原吉的户部尚书了。” “朱哥，呃……老朱是你的大儿子，就是如今的太子储君朱高炽了！” “老马……老马，朝中并没有姓马的官员，可是他非常忠于下西洋，而且还是此次下西洋的随船者，要我是猜得不错，老马就是郑和，而郑和之前姓马！” “朱老三，大明锦衣卫头子，也是你的儿子。” “对了，还有一个体格健硕，五大三粗的朱老二，与他的交谈中，就感觉对方是一位勇猛无比的将领，看来我的眼光没错，大明扫堂腿的创始人，瓦罐鸡朱高煦！” 朱棣摆了摆手说道：“去去去，你儿子才是瓦罐鸡呢，高煦那可是有着霸王在世的美誉。你知道霸王在世对于一个武将来说，是多么高的赞誉吗？” 陈羽咂了咂嘴，自己刚刚说话完全是凭借着记忆中的第一印象，没过脑子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他感觉朱高煦成为瓦罐鸡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陈羽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悻悻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最近还有一个镖兄，那家伙一身江湖侠客打扮，姓丘，而且脑海中的想法只有剿灭鞑靼，我一说出跳岛战术，那位镖兄就能领会，可见其在军事上的造诣很高。” “而在军中，姓丘并且具备这样的军事造诣之人，应该是丘福无疑了！” 朱棣听后一愣，懵逼的看着陈羽。 镖兄，江湖侠客，丘福？ 这里面还有丘福什么事？！ 自己怎么不知道。 而且，半个月之前丘福提出来的跳岛战术，不是丘福自己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吗。 好！ 好的很啊！ 朱棣一脸恍然的点了点头，好你一个丘福，朱高煦你这个混账玩意也跑不了！ 怪不得，虽然丘福在靖难之中的功劳最大，按道理来说封一个一统三军的将帅都不为过。 可朱棣观测丘福这个人，冲锋打仗还行，到了统筹全局的作战指挥，却是差了一点火候。 本来朱棣想着让丘福好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历练一段时间，这样等到自己此次御驾亲征一次漠北之后，剩下的对外作战，就交给丘福去做。 可丘福提交那份跳岛战术之后，朱棣以为丘福这家伙真是士别三日，结果竟是摘的陈兄弟桃子。 岂有此理！ 这笔账，朱棣暂时记下来了。 日后定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两个家伙。 他的思绪再次回到奉天殿上，不得不说，陈羽对于那些人的猜测，都没错。 错了才不是陈兄弟的作风。 毕竟，随着自己皇帝的身份摊牌，按照他们的姓氏，在朝中对号入座就可以很轻松的找到对应的人。 朱棣提醒道： “对应的都没错、只是，夏原吉那个铁算盘，你今后会见识到他的厉害之处，那家伙在经济这个账目上，可以说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如今所有人的身份都一一对应。 只不过，陈羽还是有一个疑问，他沉吟片刻之后问道： “老朱，你那个小团体都与朝中的臣子对应上了。那我手下的那几个徒弟，也就是小朱朱瞻基、朱小二朱瞻壑、朱小三朱瞻塙？” 朱棣点了点头，“不错，他们分别都是我膝下三位皇子的嫡长子！” 陈羽听后微微点头，疑惑的问道： “可是我那收的第四个徒弟，朱大四是谁？我不记得朝中有那样一号人物啊。” “老朱你膝下的三位皇子各有特点，连带着你三位皇子膝下的三位嫡长子也是各有爱好，只不过，那个爱好音律的家伙，应该不是很出名，反正我找不到朝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陈羽突然这么一问，朱棣也是有些疑惑。 显然他对于喜爱音律的家伙，是哪个皇子的子嗣，一时间脑海中没有搜索到任何的记忆。 就在朱棣一脸疑惑之际，他突然眼睛一亮。 “啪～” 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刚刚被陈羽引导，让他以为陈羽门下的第四个徒弟是皇子的子嗣，可事实并非如此。 陈羽收下的第四个徒弟，不是皇子皇孙，而是徐皇后的亲妹妹，徐妙锦。 那丫头当初好像是为了陈兄弟根治了徐皇后的病症，救了徐皇后一命，所以想着找个机会，面对面表达一番感谢。 最后，徐妙锦在朱瞻基那里得到了陈羽的消息，于是就让朱瞻基带着她一同前往酒馆。 可没想到，徐妙锦那丫头在酒馆的发展与预期的有些出入。 当面表达感谢的事情做到了，可却也成了陈羽的徒弟，拜在陈羽门下学习音律。 朱棣对于陈羽那样的大才，人身安全方面非常的上心，所以周遭安排了许多锦衣卫。 但目的是为了保证陈羽的安全。 而徐妙锦乃是徐皇后的亲妹妹，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对陈羽构成伤害的样子。 所以后来朱棣对于徐妙锦见陈羽的事情没有管束，只不过还是借朱瞻基的口，告知了徐妙锦见陈羽时，身份保密的重要性。 朱棣笑着说道： “陈兄弟，错了，你那四徒弟不是男子，而是徐皇后的亲妹妹，徐妙锦！” “那丫头精通琴棋书画，平日里除了游山玩水之外，就喜爱音律，去你那里的时候，最开始想着去表达感谢，可怎么说她也是一介女流之辈，不方便。” “但她鬼点子多，在民间学了易容术，然后专门将女子的身份易容成了男子，这才前往酒馆。” “之前不管是夏原吉还是朱高炽等人，都是因为我的命令，这才在身份上对你保密，而不是有意隐瞒。现在一切都已经说开了，我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第407章 安排你做太孙太傅，老师必须当下去 陈羽直接呆愣在了座位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夏原吉、朱高炽、朱高煦他们那一伙人身份揭秘，陈羽在有了老朱变朱棣的事情之后，对此也是有了一些准备。 所以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吃惊。 但是在得知了朱大四是女扮男装拜师的事情后，陈羽认为他确实感到了惊讶。 毕竟，陈羽脑海中那个有点娘娘腔的男子，虽然有点娘，但是看上去却是有着一副好皮囊。 一看就是讨富婆喜欢的小白脸那类。 怎么也无法跟京师当中赫赫有名的徐妙锦，联系在一块。 徐妙锦那可是在历史上都可以留下姓名的才女啊！ 但陈羽仔细的回忆着，他私下里见过女装的徐妙锦。 那时的徐妙锦穿着一身红衣，不得不说，很惊艳。 好家伙， 搞了半天，原来朱大四那股娘们唧唧的劲，不是娘炮，而是朱大四本身就是女子身。 若是表现的一副汉子模样，那才是猎奇。 陈羽在脑海中给自己做了好一会的思想工作，这才将朱大四的形象与徐妙锦的融合在一块。 在这样先入为主的印象下，陈羽认为在教学徐妙锦学习吉他的过程中，对方那一副含情脉脉，各做娇柔做作的小动作，还特么吐舌头…… 只有脱离了好男风的标签之后，还挺可爱。 毕竟，一个男子，哪怕他长的再怎么俊秀，可只要黏着你；与一位御姐范的妹子粘着你，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吗？ 陈羽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回想起来，感觉那时候的鸡皮疙瘩白起了。 以后想着在教学当中，尽量与朱大四肢体接触的想法，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毕竟，教学为一位御姐范的妹子，还摆出一副嫌弃模样，多少有那么一点不识好歹了。 这件事情说开之后，陈羽能够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说道： “老朱，既然现在的身份都已经明了，那我还是按照以往的样子，去给几位皇子的嫡长子当老师，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陈羽的这个疑问刚问出口，朱棣立马回答道： “不合适？谁说不合适，你让他来找我。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倒感觉挺合适。” 陈羽闻言笑了笑，说道： “老朱，那几个小家伙，将来可都是大明的未来，更何况里面还有一个大明未来的储君，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除了眼界、才识、认知、道理等方面，在大明找不出比我更优秀的，但也就这么一点小优点而已。” “再者，我的背景条件你最了解，商贾出身。而他们呢？皇亲国戚出身！身份上的差距太大了，而且以往我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所以就有什么教什么。”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既已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那对应他们身份的教学，我肯定不擅长。” “对此，我还是建议你能够专门找一些大儒，去好好调教他们几个小家伙。” “至于我的教学方式可能有些粗俗，对于他们几个皇孙来说，不合适。” 朱棣听见粗俗二字，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有哪一位老师的教学扬地选在教坊司。 但不得不说，教学内容的质量还是很高的。 朱瞻基很受用。 而且陈兄弟在教坊司临时做的那首曲子，他命人抄录回来。 事后，朱棣听起来很合他的胃口，很有感觉。 疲惫时听上一会，总能感觉心情舒畅，又再次充满了动力。 “花开又花谢花满天……”朱棣忍不住在心中哼哼两声后，对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你这番话说的，我可要好好纠正一下。” “你要是教不了皇孙，那么放眼整个大明，还有哪位大儒有资格去教皇孙？” “无论是在才识上，还是在教学的能力上，通过你教授那几个小家伙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观察来看，没有你个大儒有你的教学质量高！那些之乎者也的大儒，在教学这方面，比起你来，差远了。” “而且，对于我来说，只要有用，管他方法粗不粗俗。能够落到实处的方法，那就是好方法。” 朱棣坐直了身子，认真的问道： “陈兄弟，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在教学的过程中，那几个小兔崽子不听话，所以你才在这个时候，借此机会提出不想当老师的想法？” “我当年学习的时候，我爹没少拿鞋底子抽我。若是那几个小崽子不服管，你只管说，我这两天抽空，高低将他们吊起来，也用鞋底子狠狠抽他们屁股。”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陈羽对于朱棣的表态，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很感动。 老朱这人对自己真是没得说。 陈羽摆了摆手，刚准备开口解释，只见朱棣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 “陈兄弟，你忘了你可是凭借自身实力，取得了大明永乐一朝首届会试的第一名，你在文章上的造诣，不输那些大儒！” “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在你那里得到了许多实用的东西与知识。等你步入朝廷之后，我会一点一点的公布出来，到时候会将你的功劳全部归还，然后直接给你安排一个太孙太傅！” “而且朱瞻基那几个小家伙，私下里对你这个老师还是相当的满意的，所以陈兄弟，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你还是他们的老师，他们还是你的弟子，你要是再推脱，那老哥我可就生气了！” 朱棣佯装生气，语气不容置疑。 陈羽见老朱话都说到了这一步，那他要是在推辞，确实有些不识好歹了。 毕竟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太孙太傅都安排上了。 陈羽点了点头，正色道： “行，那就还按照原来的来。但是今后如何教导几位皇孙，我会改进一下，但不会太大，保证质量上与原先一样高。” 朱棣听见陈羽答应，当即高兴的说道： “这就对了、那几个小兔崽子，虽然皮了一点，但是他们对你还是比较尊敬的，你这个做老师的有什么要求，他们肯定会屁颠屁颠的去办。” “若是表明身份之后，那几个家伙有谁不听话，还是那句话，你鞋底子抽他们也行，私下里告诉我，我去鞋底子抽他们，也可以！” …………………… …………………… 今天是爆更的最后一天，之前说过，我是请假爆更，如今假期结束了。 其实我在高中，遇到语文考试，也是一个写八百字作文都头疼不已的学生。没想到大学毕业工作之后，竟能连续四天每天爆更六章，且每日字数都在一万三左右。 想想也是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工作性质，连续四天假，估计两三个月之内，没有假期了。 不管怎么说，我完成了爆更的承诺，挺不错。 ……………… 爆更第四天，依旧六章奉上，求好评，求礼物！ (?ˇ?ˇ?) 第408章 利益分配 在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他就深感对于后人教育的重要性。 如今坐上皇位，他对于后人教育的重要性，不仅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愈发感到忧心。 毕竟，他可以保证自己能够高标准的要求自己，但终有一天，皇位要进行更迭。 若不紧抓后世儿孙们的教育，万一出了一位像建文那个小王八蛋的家伙，骨肉相残、用人不当，那就悲剧了。 朱棣不想让靖难之役，发生在自己的后世儿孙身上。 所以他相信，凭借陈兄弟的教学，能够避免。 毕竟，在陈羽的教学下，朱瞻基连闲暇时间爱不释手的斗蛐蛐，都逐渐放弃。 由此可见，一位好老师对于学生的影响，将非常深刻。 所以，朱棣听见陈羽拒绝继续担任老师这个职位，他直接反手就是一个太孙太傅的头衔按过去。 这相当于直接将陈羽与朱瞻基绑定在了一块。 如此一来，他这一脉的后人，在教育上就有了保障。 朱棣今后也可以在后世儿孙的教育上，少花些精力，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国大事当中去。 …… 朝中六部尚书是正二品官职，而太孙太傅却是一品。 但本质上是虚职，并无实际权利。 放在后世，相当于副国级。 所以，哪怕太孙太傅的这个职位是虚职，可背靠太孙，其余官职看见了，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历朝历代能加太傅头衔者，无一不是大人物，战功赫赫，评定一方；又或者是朝中重臣元老。 …… 老师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陈羽脑海中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找到过老朱，一同做了一个生意。 奢饰品：精盐！ 像是蜂窝煤之类，毛利率太低，陈羽自动进行了剔除。 而精盐可与那些东西不一样。 精盐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盐，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调味品，实际上却是人类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俗话说，“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 盐不仅是烹饪的必需品，更是国家的重要资源，立国之本，却具有货币价值。 盐在精盐提炼技术没有普及之前，完全可以充当货币使用。 无论是利润还是刚需，就像后世的石油一样。 而陈羽只是在精盐生意当中，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利润，就足以让他每个月用麻袋装钱。 陈羽清楚如今的精盐生意并没有推广到全国，毕竟提炼精盐的核心材料，每个月都是由他进行提供。 但若是想要推广全国，不仅仅是核心材料的加速产出，还有各种运输路线，厂房的建设。 所以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善，可终究有一天，精盐生意会推广全国。 再者，如今海上丝绸之路已经开始兴起，将来精盐生意，完全可以做到全世界，成为一把镰刀，用来收割全世界富人的钱。 这样一笔庞大的利益，不要说皇帝了，只要是一个人，他都会心动。 更何况，是永乐帝这位想要作出一番丰功伟绩，处处都需要钱的帝王。 所以陈羽并不清楚他们之间互相表露身份后，这个精盐生意的利润应该如何分配。 亲兄弟明算账。 兄弟之间的这笔利益账，越早算清楚越好。 陈羽沉吟片刻之后，斟酌的问道： “老朱，咱俩之间的精盐生意，感觉应该拿出来说道说道。” 朱棣闻言一愣，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精盐生意有多赚钱，他已经见识到了。 但有一点他做的不太不地道，那就是精盐生意的利润分配比例。 当初陈羽并不知道朱棣的真实身份，所以将一部分口中的吃拿卡要利润让了出来，可不出意外，这一部分利润全部进了朱棣的内帑。 但是又来一系列的事情，如下西洋、编纂永乐大典等，朱棣又将这些钱从内帑拿了出来，运用在了国事上。 可现在身份表明了，这利润分配问题也是应该拿在台面上来说。 而且将来精盐生意的规模，肯定会继续扩大。 朱棣想了想说道： “陈兄弟，说起那个精盐生意，我来给你汇报一下目前的产业情况吧。” “精盐生意最开始在京师这一片地界贩卖，自打出售的那一天起，生意就好的不得了，压根不缺买家，每天都会源源不断的产银子。” “不仅如此，自打山东、河南发大水的那次你推出的用精盐贸易，进行到以工代赈，不仅解决了赈灾中的难民问题，而且还成功的将精盐生意扩大到了全国。” “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在忙着打造全国精盐生意的制造基地。到时候，陈兄弟，你手中那个叫做什么化学用品的材料，也要扩大规模才行。” “如今海外商邦不断涌入京师，他们也看中了其中精盐生意的庞大利润，想要作为转手商，将精盐贩卖到海外。” “但那些都是后话了，前景非常好就是。再者，之前我给你的精盐生意利润，只有京师这一地，其余地方，多半用于赈灾与当地产业建设，等今后，利润方面……” 朱棣话说到这里，陈羽直接出言打断道： “老朱，精盐利润分配方面不变，我还是只要京师这个地方的利润，两成足以，至于大明其余地方，还有海外的利润，我统统不要。” “其实，精盐生意方面能够取得如今的可观利润，最大的功臣不是我，而是老朱你，若不是你，恐怕这精盐生意早就胎死腹中了。” 最开始陈羽提出精盐生意的时候，他出技术，老朱出人脉、渠道。 陈羽一开始做的时候，就担心其中的庞大利润，会遭到一些权贵的眼红，也想进入其中分一杯羹，或惨遭吞并。 所以他一直劝告老朱，不要将精盐生意做的太大，范围尽量控制在京师，而且还要拿出大量的利润，用来打点。 刚开始的时候，精盐生意进行的还不错。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羽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顺利了！ 不错，就是太顺利了。 顺利的让陈羽感觉非常不合理。 陈羽想象中的麻烦，一件都没有遇到，更没有什么权贵想要插手精盐生意的想法。 不合理！ 而打消陈羽疑虑的，却是那次的精盐赈灾事件。 让陈羽以为傍上了皇家，有了一个皇商做挡箭牌，所以没有人敢动。 但若细想的话，不合理的地方还是很多。 毕竟皇商不是皇家，只是披上了一层虎皮而已。 这层虎皮顶多挡得住‘苍蝇’，但是挡不住‘猛兽’。 虽然不合理，可陈羽每个月都能领一大笔钱，慢慢的疑惑就这样消散了。 现在看来，这特麽哪里是没有人惦记啊，你丫的惦记也要有命啊！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可若是真龙，十头地头蛇也给你压的死死的。 毕竟，在古代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时代，谁敢不给皇帝面子？ 更何况这个皇帝还是一位马上皇帝！ 所以说到底，精盐生意其实多亏了老朱这层皇帝的身份才是。 毕竟，这种利润大、涉及广的生意，一般人压不住！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许多牛逼的企业，都是国资背景的原因。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哪怕陈羽手中握有技术，可没有老朱的政治资源，精盐生意，根本不可能存活。 按照以往的利益分配，陈羽哪怕仅是收去京师一地的精盐利润，也可以有几万两银子入账，这一笔钱放在后世，相当于一个月什么都不用干，几个亿就到账了！ 爽，非常爽！ 但如今随着老朱的身份曝光，随之而来的一系列事情，都需要说开。 就像精盐生意。 随着几个月的准备，精盐生意不久就会推广全国、进而推广全世界。 以陈羽对老朱的了解，多半会进行五五分，但哪怕自己仅仅只是占据一成，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实无论哪个朝代，当一个人月入一个亿以上时，在此基础上，哪怕再如何增加收入，也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 所以陈羽对于更多的钱，实在无感。 毕竟，和珅被抄家时，家中所出来的家产，相当于当时大明国库的十倍有余。 可有什么意义呢？ 因此，陈羽一番斟酌之后，选择了有限的利润！ 第409章 朱棣的表态，陈羽动容 “陈兄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接触这么长时间看不出来？” “精盐生意开始以来，每月的每一笔钱，我可从来没有少给你一分，当然这个比例有些不合适。那还不是开始的时候，你担心做这个生意需要上下打点。但这个打点的钱我也没有拿，而是用在了扩充精盐生意上。” “这精盐生意走向全国，乃至海外，如今的路已经都铺好了，这个时候，我朱棣一言九鼎，今决定今后精盐生意的利润，你我兄弟二人五五分！” 朱棣说的很是认真，甚至就连一言九鼎都说了出来，丝毫不给陈羽讨价还价的机会。 他就是想要告诉陈羽，精盐生意虽然利润大，但是他朱棣不眼红。 兄弟二人一个出技术、一个出资源，二者都有功劳，离开了谁都不行。 五五分，没的商量！ 朱棣绝对不会因摊牌的缘故，而在利润方面，让陈兄弟让步！ 陈羽听着朱棣话语中的坚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够感觉到朱棣话语中的真诚，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这样的局面，若是换成其他皇帝，绝对不是五五分。 朱棣的父皇，洪武帝就不用说了，九一分就不错了！ 而历史上的朱棣对待身边的人确实足够大方，尤其是功臣。 陈羽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感触很深。 在朱棣的这番话下，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只要他们二人有一人在世，估计这一份五五分的精盐生意，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只不过，陈羽在大明经过几个月时间的相处，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一方世界。 既然如此，他当然也要考虑的更加长远一点。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陈羽虽然现在还没有婚配，可像他这么优秀的人，在大明打光棍是很难的，所以也要为今后的后世儿孙着想。 朱棣虽然很坚持五五分，可是他却不可能这样做。 陈羽得到了朱棣五五分的承诺，已经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超越了财富。 这对于陈羽来说，已经够了！ …… 朱棣看着陈羽触动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心中有些得意。 没有人会不爱钱！ 哪怕皇帝也是如此！ 但让朱棣去剥夺陈兄弟的那一份，他宁愿不要。 毕竟，钱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唯一的一位挚友？ 而且， 根据朱棣对于陈羽的了解，自己这一番肉麻的话说出口，陈兄弟绝对会狠狠的触动，说不定还会感动到落泪。 怎么说自己也是实打实上演了一波在财富面前，选择兄弟情的戏码。 还是这么大的利润！ 简直太装逼了！ 从朱棣认识陈兄弟的这几个月以来，都是陈兄弟以各方才识在他这位皇帝面前装逼，今日有了这样一层好机会，他当然也要装回来。 然而， 就在朱棣心中期待着看着陈羽因自己的一番话，而感动的落泪时，只见陈羽眼珠子转了转，开口说道： “老朱，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干脆就这样吧，你我之间的利益分配，五五开。” “本来我就只想要一小部分，但你硬要给我五成，不收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片好意，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吧。” 朱棣：“？？？” 朱棣想象中的扬景没有出现，陈羽不仅没有感动的潸然泪下，也没有婉拒，反而非常豪爽的答应下来。 嘶～ 自己不会是被陈兄弟这家伙给套路了吧？ 三两句话，钱没了…… 朱棣双手环胸，淡淡的说道： “五五开？我收回刚刚说过的话，丫的，两成都不给你，我看给你一成就很不错了！” 陈羽能听出来朱棣这家伙是在打趣他，于是当即开始胡扯起来。 一时间，现扬的气氛更加的轻松了。 …… 半晌过后，陈羽提议道： “老朱，现在那五成算是我的个人财产。我决定，今后每月领取的利润，照旧！至于剩下的，全部捐出来，给国家用来发展！” “我如何支配自己的钱，这点权利还是有吧？” “你这家伙……”朱棣听后一愣，随后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最开始陈羽给朱棣的印象就是不贪恋财富，整天悠悠然。 没想到，到这个时候，陈兄弟依旧不忘初心。 难得啊！ 二人接下来，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在这奉天殿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个过程，主要是朱棣耐心给陈羽介绍着朝中的各方人员、势力。 毕竟，在朱棣看来，陈兄弟是一位即将步入朝廷的新人。 接下来要想更好的开展工作，对于朝中各路人马关系，势力划分，提前了解清楚，会大有益处。 事实也是如此，对于初入职扬的新人来说，大多举步维艰。不是因自身能力不行，而是初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门路，没有人带，需要走很多弯路，才能将新手期过渡过去。 而朱棣此举，就是在为陈羽过几天步入朝廷铺路。 乾清宫的殿试结束之后，太子府属官那边，会展开一个针对那些贡士初入朝廷的宣讲会。 但要说整个朝廷之上，对于朝中各方面人员与势力划分看的最清楚之人，永乐帝这位九五至尊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对于朱棣的讲解，陈羽在一旁全程耐心的听着。 这些知识对于陈羽来说，很有用。 他虽然在历史上对于大明的历史很了解，但都是一些大事，大人物。 至于历史上叫不出来名字的，朝中一抓一大把。 毕竟，能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古人，终究只是少数！ 更何况还要了解朝中的不同派系，这些史书上对于强盛王朝，基本上就是一笔带过。 哪怕陈羽拥有很高的才识与工作能力，可面对一片陌生的工作环境，他也不好下手展开工作。 所以，朱棣的这个做法，简直就是将饭喂到陈羽的嘴里。 以陈羽拥有的划时代学识，与朱棣皇权的全力支持，再加上对朝中各方面人员是势力的了解。 陈羽将来注定会在仕途一路，一帆风顺，一往无前。 而大明也会在他们二人的共同努力下，迈向新的高度！！！ …………………… 恢复每天两章更新，夜晚我就要去打灰了！ 又到了每年一度报志愿环节，我不知道看这本书的有没有高三学子，有的话千万不要报土木，过来人的经验！！！ 第410章 聚餐？我还要赶着参加殿试！ 二人感觉到了些许饥饿，朱棣扭了扭脖子，开口道： “陈兄弟，朝中的那些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完，要不先到这？！反正以后时间有的是，到时候我再继续讲给你听。” 陈羽伸了一个懒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家伙，他们二人将目前朝中的局势，一个劲聊了四个多小时。 四个小时下来，陈羽感觉再聊下去真就有点吃不消了。 而且也到了饭点。 陈羽早宴的时候吃的那点糕点，早就消化掉了，现在整个人饿的一批。 他站起身来，笑着打趣道： “老朱，那今天就先到这。” “咱哥俩出去整点吃的，要是饿坏了我可不要紧，但你可是龙体，饿坏了，那可了了不得。” 朱棣听后笑了笑，与陈羽一同走出奉天殿。 结果二人走到门口，发现有一个人竟靠在柱子旁，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糕点。 看样子好不悠闲。 此人正是在奉天殿门前听墙角的户部尚书夏原吉。 夏原吉在奉天殿门前听了一会，发现效果不是很好，除了陈羽刚进去时，说话声音比较洪亮，等到朱棣对陈羽摊牌闲聊的时候，终究离的太远，声音断断续续，听了一个寂寞。 当然，朱棣那威严的笑声，还是传的很远。 但这也除了让夏原吉判断他们二人在殿内聊的很嗨之外，没有半点作用。 所以，夏原吉听了一会，选择了放弃。 干脆让人去朝廷早上组织早宴地方，整点吃的过来。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精神！ 然后， 夏原吉就依靠在柱子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吃着糕点，等着陈羽与朱棣在里面将事情说清楚后，他好第一时间截胡陈羽，去他的户部。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夏原吉一个激灵，他嗖的坐直了身子，转过身去，看见朱棣与陈羽正一脸古怪的看着他。 夏原吉迅速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衣物后，对朱棣行了一礼，随后凑到陈羽跟前，笑吟吟的说道： “陈兄弟，还记得我不？” 陈羽瞅着脸上笑意跟菊花一样的夏原吉，点了点头， “记得，印象深刻！之前我对你的都是称呼老夏，不知道现在我是称呼你为老夏呢，还是户部尚书大人？” 夏原吉听后摆了摆说道：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多见外啊！” “我对你的称呼可是陈兄弟，而不是陈会元。干脆这样吧，我年纪也有这么大，就占你一点便宜，以后你称呼我为夏兄。” 话落， 夏原吉上前一步，他看着陈羽身穿一身喜庆的红袍，恍惚中好似看见了自己当初高中的扬景。 意气风发啊！ 夏原吉欣慰的拍了拍陈羽的肩膀，表达着勉励之情。 对于这位户部尚书夏原吉来说，很难有国民经济之外的事情，能够让他如此触动。 毕竟他可是当年刀架在脖子上，依旧埋头算账的狠人。 而现在夏原吉心中很是激动，陈羽在经济一行上的造诣，让他感到敬佩。 他看中的并不是永乐帝将陈羽当做挚友，而是陈羽脑子里拥有那远超常人的经济知识。 而这些经济知识，让夏原吉感到痴迷。 不仅如此，陈羽也是朝中唯一一位能够与夏原吉在经济一行上，站在同一高度进行交流的人。 这让不喜欢在朝中结交朋党的夏原吉，难得有了君子之交的感觉。 夏原吉对着陈羽的精神头赞扬了一番，转身对着朱棣说道： “陛下，你们二人在奉天殿内，该说开的都说开了吧？！不知陈兄弟接下来入仕……要去到哪个部门历练？” 朱棣白了夏原吉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哪都能说开！朕与陈兄弟在殿内也就聊了两个多时辰，话题大多都是围绕朝中的实力分布、人员情况等。而将陈兄弟安排的部门，那可得十分慎重，还需从长计议。” “再者，眼下都这个时辰，该用午膳了。我与陈兄弟二人饿着肚子走出来，可你倒好，在门口有吃有喝，也不想着找人送进去点。” 夏原吉听后一愣。 找人送进去，那也要有人干啊！ 朱棣之前可是下达过皇命，任何人都不能打扰陈羽面圣！ 但夏原吉也不反驳，反而急忙蹲着身子，将他盛放糕点的盘子端起来，拿到朱棣与陈羽面前。 “陛下，陈兄弟……” 陈羽还没有开口，朱棣连连摆手说道： “你这个铁算盘，朕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与陈羽见面，这乃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事，你就拿这个给陈兄弟当午膳？” “得了吧，今日中午，朕带你去吃好的，收起你那……早宴时候的糕点！” 朱棣认出了夏原吉吃的糕点，乃是皇家贡品。 他很快就猜到这应该是早宴剩下的。 朱棣心中一阵汗颜，这位户部尚书在节约方面，放眼朝臣，真是无人能及…… 明明身居高位，却如此节俭。 但这也符合夏原吉的性格，若不是如此，朱棣对夏原吉也不会如此信任，将国民经济与国库全权交由夏原吉负责。 夏原吉一位堂堂正二品大员，朱棣记得为了帮助夏原吉改善一下生活条件，曾经私下里给过这个老杀才五百两银子。 结果依旧抠抠搜搜，本性不改！ 朱棣虽然嘴上表达着不满，可心中却感觉夏原吉非常顺眼，他对着夏原吉说道： “行了，你也别吃这糕点了，今日咱们几个一同前往陈兄弟府邸做客，尝尝陈兄弟的手艺，顺便庆贺陈兄弟取得会元头衔！” 陈羽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一拍巴掌， “老朱，好像遗漏了什么！！！” “我虽然在会试中取得会元头衔，可是现在的身份依旧是贡士，若想晋升进士，还需参加乾清宫组织的殿试。” “吃饭的事情还是改日，等我取得状元头衔再与会元一同庆贺。眼下已耽搁了两个多时辰，我先吃点糕点填填肚子，然后去乾清宫参加殿试！” 第411章 陛下，您也来了？ “害，陈兄弟，殿试不急于一时。你看这样可好，待会我们一行人去你府邸，一边吃，一边进行策论问答，这样既能品尝到你的手艺，也不耽误你的殿试。” “你的能力我清楚，状元非你莫属，无非就是走走过扬的问题。但是为了让在乾清宫参加殿试的一众贡士服气，我也会将你的殿试回答记录在案。” 陈羽听后一拍脑门。 对啊，他差点忘了，乾清宫的殿试虽由太子储君朱高炽主持，可顶多算是一个监考官。 而主考官可就在自己眼前。 那些贡士考完之后的答卷，最终还是要呈递给朱棣看。 自己边吃边作答，倒省去了中间的繁琐步骤。 真可谓……非常方便！ 这一刻， 陈羽切实体会到了特权的滋味，不得不说，在道德允许的范围内，偶尔使用一些权利，确实很不错！ 朱棣对着夏原吉说道： “如今身份表明，以后再也不需要遮遮掩掩了。这样，待会你将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那三个混小子，一同叫到陈兄弟府邸用膳，对了，还有丘福那个老家伙，也别落下了。” “过几日陈兄弟就要步入朝廷，让他们以真实身份提前与陈兄弟熟络一番，省得今后尴尬。” 如今朝中有六部、内阁，但是除了皇帝之外，权力最大的当属永乐帝膝下的三位皇子！ 朱高炽代表文臣、朱高煦代表武将、朱高燧代表情报。 将他们三人一同叫来，说白了还是在给陈羽铺路。 毕竟，不要说贡士了，哪怕是进士，若是想要高攀这三位皇子，那也是没有门路。 而朱棣一个命令，全部齐了。 夏原吉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言之有理！” 陈羽笑了笑： “行，可惜老马还在海上飘着，现在还在京师的，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我给你们在美食上，整点不一样的！” 朱棣听后，不耐烦的对着夏原吉说道： “夏原吉，你还在这干什么？奉天殿可不管饭！” “你现在立马去通知他们去陈兄弟府上吃午饭，顺带将朕与陈兄弟身份已经摊牌的事情，简单的说明一番。对了，朱高炽那边的殿试可以吃完午饭再过去，不影响。” “我与陈兄弟先去府上等你。” 夏原吉听后，行礼离开。 …… 等到夏原吉离开之后，朱棣立马命人找来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可与他之前出宫所坐的不一样。 之前朱棣时刻谨记自己是一位商贾，所以坐的马车顶多豪华一些，将一些彰显皇家身份的标志，全部抹去。 而现在，身份表明之后就是不一样。 坐的不能叫做马车，而是舆辇。 辇身以沉香木为骨，外覆明黄锦缎；辇顶为八角攒尖式，琉璃宝顶镶嵌九颗鸽血红宝石；辇前立着朱红漆的镂空云龙屏风；屏心以螺钿镶嵌江山万里图；内部檀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萦绕四周！ 陈羽看着朱漆金顶的九龙辂辇碾过御道，车辕两端盘踞的鎏金螭首吞吐云纹，一时间震撼不已。 舆辇是皇权的象征，在规制、装饰上尽显尊贵威严。 与老朱之前坐的商贾马车，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朱棣揽着陈羽的肩膀，笑着说道： “走了，陈兄弟！咱们先到府上去准备美食。” 陈羽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与朱棣一同进入到了舆辇之内！ 舆辇内的空间很大，角落里还有一座飘着袅袅檀香的炉子。 朱棣舒舒服服的靠在一侧，感慨道： “舒服啊！以后出宫再前往你那，就不用因担心身份暴露，而坐那些普通的马车了。” “现在好了，一切聊开了，一身轻松。以后不仅不需要在话语上有所顾及，还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舆辇内赶路。” 陈羽听着朱棣的感慨，有些哭笑不得。 他学着朱棣的姿态，慵懒的依靠在另一侧，随后，悠然道： “老朱啊，话不能这么说！” “我认为你今后若是出宫寻我，言语上虽不用再顾忌身份问题，但是出行方面，依旧需要保密。” “毕竟你可是九五至尊，大明皇帝，而哪怕今后我取得状元成绩，可说到底也是一个刚步入朝廷的新人。” “你堂堂皇帝，招摇的驾着舆辇去寻我，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朝野震动，甚至是民间也会议论纷纷。” “到时候，京师各种舆论四起，而不出意外我定会身处舆论中心，麻烦也会接踵而至了！” 话落，朱棣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对啊， 古往今来，哪怕君臣的关系再好，也没有皇帝经常出巡到臣子家中做客的例子。 但他与陈兄弟不是君臣，而是兄弟。 可外人不了解啊！ 那到时候，天知道民间会如何舆论，又会因此诞生出怎么样的谣言。 毕竟朱棣可是见识过朱高煦那家伙，最开始以为陈羽是自己在外的私生子…… 他可是因此狠狠暴揍了朱高煦一顿！ 朱棣面对朱高煦倒是可以解释一二。 可三人成虎，天知道民间会如何谣言。 朱棣叹息一声， “所以为了避免舆论，今后我还是离不开原先的那辆马车？” 陈羽点了点头。 古时候，皇帝作为一个王朝的最高统治者，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同时也是所有焦点的中心。 每一个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哪怕是无意之举，也很有可能被无限曲解放大。 因此，皇帝出宫方面，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朱棣有些憋屈的说道： “那没辙了！看来今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乘坐舆辇前往你的府邸了。今后还是需要坐回商贾马车。” 马车出行，只是一个小插曲。乘坐那一辆马车，对于在战扬上爬冰握雪的朱棣来说，影响其实并不大，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借此抱怨以往因身份没有摊牌，而诸多事情都需要顾忌。 一路上，二人坐在马车上有说有笑。 不多时就来到了陈府门口。 陈府。 “砰砰砰～～～” 陈羽扣动着门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大门打开了一道口子，一个伙计的脑袋探了出来。 “公子回来了！” 里面的人一听是陈羽回来了，当即吆喝道： “公子，您今日骑着高头大马前往皇宫，那派头可足了，威风的不得了！” “公子，我当时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发现你是天上的文曲星转世，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 陈羽目前的阶级定义为大地主，可由于受到九年义务教育的影响，对府邸上的伙计、婢女非常和善。 那些伙计感念陈羽宽厚，待他也是格外尽心。 所以此番陈羽归来，众伙计第一时间猛猛夸赞。 陈羽见此背负双手，一副逼格极高的样子，淡然道： “你们也算跟了本公子有段时日，怎么还不清楚我这低调的作风，其他能从万千考生中杀出来的贡士，当然也差不到那里去，我只是侥幸而已！” 里面的一帮伙计悻悻的笑了笑。 大门打开之后，朱棣出现在众伙计面前。 首当其冲的伙计瞧见永乐帝，脱口而出道： “陛下，您也来了？” “？？？” 陈羽见自家府邸上的伙计，竟在看见老朱之后，一眼认出是当朝皇帝，顿时一脸的问号。 第412章 皇帝态度，众人明悟 锦衣卫！ 特么的，锦衣卫是历史上令所有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对于朝中的一些大臣，府邸上一般都会被安插几个锦衣卫，用来刺探情况，而自己却住在锦衣卫窝里。 可陈羽对这个配置并不反感，毕竟后世像他这种高级别的人才，那可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也就一窝子锦衣卫……而已！ 估计自己在安保方面的配置，朝中也是能够排的上号的。 陈羽与朱棣二人走入府内，他对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伙计问道： “你们中午吃过没有？” 那名伙计摇了摇头， “伙房正在准备做饭食材，估计还需要一会功夫才能开饭。” 陈羽指着不远处的账房先生，淡淡的说道： “没吃正好，待会我要宴请客人，他们都是来祝贺我在会试当中取得好成绩。” “你去通知后厨，不用做饭了，从账房上支一笔银子，今天你们去外边吃！” 陈羽顿了顿，继续说道： “多支一些银子，去外面不能亏待了自己。想吃什么随便点，吃饭之后你们也不用回府，今天给你们放一天假，明天再来。” 陈羽今日打算给老朱这一伙人，做顿露天烧烤。 若是以往，陈羽当然不会让府邸上的伙计放一天假。 但现在可不同，毕竟待会要来的人当中，要么是六部尚书，要么就是皇子，还有一个武将统帅。 这一个个身份随便拿出去一个，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而之前，这些位高权重的家伙，一个个藏的都挺深的。 估计待会会上演一副尴尬到极点的扬景， 再者，府邸上的伙计除了几个挑粪的外，全部都是锦衣卫。 陈羽担心在这种环境下，待会吃饭的时候，那几个家伙放不开。 所以干脆给府上的锦衣卫放一天假得了，直接来一个清扬。 至于安全问题…… 陈羽可不相信老朱在的地方，周遭没有其余锦衣卫护卫。 估计现在不仅周遭有暗线锦衣卫，不远处还有几支随时等待命令的禁卫军。 府上的伙计听见陈羽又给放假，又给请客之后，见朱棣点头，他们当即脸色欣喜。 陈羽口中吃好的，不要担心钱，往往都是按照京师最高标准的酒楼去做客。 这是自家公子的一贯作风。 身为锦衣卫，多少带点眼力见在身上的，账房先生躬身道： “小的明白，待会我就多支些银子，让全府上上下下，全部去酒楼，吃顿好的。” …… 等到伙计开始准备放假的事宜时，陈羽带着朱棣七拐八拐，来到院落中心。 朱棣在身后疑惑的问道： “陈兄弟，我上次听瞻基说，在酒馆吃的火锅，可有许多新食材，待会人也有这么多，要不咱们干脆吃火锅得了。” “这个天气，吃火锅可爽得很啊，而且也方便，想吃啥自己丢进锅里，煮一煮、捞出来再蘸点你独家的秘制调料。” 朱棣自从吃了几次火锅之后，就对于那种口感与吃法情有独钟。 回到宫中后，他想要实现吃火锅自由。 便根据在酒馆吃火锅的记忆，要求御膳房准备。 其实火锅这种吃法，早在三国时期就已经被开发出来了； 而火锅好不好吃的标准，不在吃法、不在食材，而在火锅底料与蘸料。 底料与蘸料是火锅的精髓。 没了精髓，火锅就是永乐时期的火锅，有了精髓，火锅就是后世的火锅。差别不可谓不大。 所以朱棣在尝试了几次，也吃不到陈羽所做的那个火锅口感之后，选择了放弃。 但今日，天气凉爽，还有好几个家伙要来，朱棣就想着好好痛痛快快的吃顿火锅。 陈羽面对朱棣的火锅提议，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 “老朱，今天我都说了，要给你们准备点新花样，火锅以后再吃，跑不了。” “府上伙计全都离开了，你过来帮我搭把手，先提前准备一下，待会老夏他们几个来了，就可以直接开吃了。” 朱棣对于陈羽的搭把手提议，并没有表示拒绝。 二人在后厨搬出来了一个长长的烧烤架，这是陈羽特制的铁架。 随后就是接连搬出来了炭火、毛刷、还有一些工具。 最后就是食材，无论是肉类还是蔬菜，早就被串在了铁签上。 现在已到了冬天，哪怕没有冰箱，也能够做到保鲜。 整个过程，朱棣干的那叫一个利索。 仿佛朱棣不再是那个坐在皇位上的那位九五至尊，而是一个府邸伙计。 不仅如此， 看朱棣这副驾驶，好似不是陈羽做东宴请老朱那一伙小团体，而是陈羽与朱棣二人一同做东。 等到夏原吉带着一众人来到陈羽府邸上的时候，一来到院落，只看见朱棣此时正从地窖里搬酒，一手提着一坛，腋下还夹着一坛。 这样的一副扬景，可将夏原吉与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丘福震惊不已。 朱棣在之前对于陈羽的态度，他们早就清楚，甚至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 可是眼前的扬景，可与之前不一样啊！ 之前是隐瞒身份，是一个商贾之身。 而现在身份表明，朱棣可是实打实的龙体，却依旧给陈羽打下手…… 这里面代表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永乐帝对待陈兄弟，并没有因为身份摊牌，而产生任何影响，还是与之前一样。 这下子，让众人原本因身份问题，而对陈羽接下来采取何种态度，有了一个明确认知。 于是，众人急忙上前打下手。 毕竟，总不可能他们一群人，来了之后真将自己当客人，看着皇帝干活吧？ “父皇，你歇歇，这些粗活交给我来就行。”朱高煦见到朱棣忙活，当即快步走上前去说道。 第413章 齐聚陈府，吃烧烤 将朱棣手中的酒坛接了过来。 随着朱高煦这一嗓子，众人也是纷纷回过神来。 立马快步走过去，准备打下手。 但工作大多被朱棣与陈羽解决，他们只能去酒窖中搬酒坛。 朱棣看着这几个家伙全部一窝蜂的搬酒，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你们这几个家伙，事先说好，搬出来多少，待会喝多少，别一个个将酒搬出来喝不完，又搬回去！” 朱高煦听后，立马拍着胸脯说道： “父皇你就放心吧，一点酒而已，不在话下！我还怕搬出来的这些不够喝呢！” 朱高煦这大嗓门，陈羽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了。 他推出来了一个小推车，小推车上面有着五层铁架子，铁架子上则大多是用串穿起来的食物。 “汉王爷，你这体格子要是在我院落里喝醉了，可没人抬的动。” 朱高煦听见打趣他汉王爷的名号，刚想要反驳两句，毕竟这样的叫法，实在是显得他们二人关系生疏。 可其他几人看见陈羽之后，纷纷拱手笑道： “陈兄弟，这里先暂时恭贺你取得会元头衔。” 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夏原吉、丘福一个个的都是大明的超级大佬，若是让外人知晓他们齐聚一堂，只是为了前来祝贺陈羽取得的好成绩，估计会在京师乃至大明，都引起一扬‘大地震’！ 面对陈羽，所有人在见识到了朱棣的态度之后，一个个的也都继续以陈兄弟相称，并没有托大。 朱高煦一听，当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凑到陈羽跟前说道： “来陈兄弟，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状元贺礼。” 陈羽听后一愣，只见朱高煦抬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板状物，他疑惑的接了过来。 好家伙，沉的一批！ 陈羽微微皱眉，很好奇里面是什么，他打开红布朝里面瞅了一眼。 尼玛！ 金灿灿的！ 竟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一块牌匾： 新科状元之家！ 陈羽想起朱高煦的外号：金豆子。 他咂了咂嘴，不得不说，这礼物还真挺符合汉王气质。 “我现在也就取得了一个会元，还不是状元，你送这……” 朱高煦摆了摆手，拍了拍陈羽的肩膀说道： “陈兄弟，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这状元头衔迟早是你的囊中之物，不碍事的。” 朱高煦当然有私心。 他有预感，今日宴会将要决定不久之后，陈羽的朝中归属。 也就是陈羽入仕之后，将会去哪个部门任职。 他提前送些贵重礼物，用来博得陈羽的一番好感，总归没错。 朱高炽、朱高燧、夏原吉、丘福四人，看着朱高煦送出的礼物，用红布包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看着陈羽打开一脚露出的金光，众人心中有了一个大概。 好家伙， 没想到朱高煦这家伙扛着一块板，竟是在这等着。 其实朱高煦虽政治头脑极差，却能仅凭一身蛮力，获得几乎整个武将集团的支持，不是没有原因。 大方！ 宫中有一句戏言： 哪个宦官、宫女没收到过汉王爷的金豆子，一定是新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收。 一般人在送礼方面，还真玩不过朱高煦。 毕竟，朱高煦拥有着许多搞钱的路子。 朱高炽等人对视一眼，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陈羽表示，礼物方面，等回去之后在做准备。 这话虽是扬面话，但还是一定要说的。 毕竟不要说他们现在的身份了，哪怕是以往的身份，也没有空手前来祝贺的例子！ 对于礼物方面，陈羽言辞拒绝。 但还是乐呵呵的将朱高煦的金匾抬回堂中。 只不过，抬金匾的时候，陈羽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朱高煦的力大无穷。 他举不起来！ 无奈，只能让朱高煦将其抬到指定位置。 终于，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陈羽笑着招呼道： “行了，既然大家都来齐了，而且咱们也都是熟人，别客气了，各自找地方做。” “等我将炭火升起来，烤一会后就可以开吃了！” 陈羽在铁架旁支了一张桌子，众人依次落座。 “哥几个，咱今天吃烧烤，这是我备考期间让铁匠打造的烧烤架，还有铁签，这回算是都派上了用扬。”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当中，陈羽见烧烤铁架里的炭火已烧得通红透亮，当即熟练地将腌制好的羊肉串、鸡翅串、五花肉串整齐码在铁丝网上。 顿时，肥瘦相间的羊肉在高温下迅速收紧，溢出的油脂滴入炭火，瞬间腾起滋滋作响的白烟。 推车铁架盘子上，不仅有荤还有素。 翠绿的韭菜、金针菇、刷了蜂蜜的馒头片等等，也在炭火旁排队候扬。 陈羽告诉众人，他演示如何用此物烧烤，待会各自想吃什么，各自来烤。 他一边烧烤，一边讲解着注意事项。 “这五花肉类要勤翻面，金针菇烤到微微焦边才够香。” … 讲解大多绕不开温度、火候、时间、刷酱料时间等等。 如今已到一份月，哪怕大中午，待在院落之中也还是会让人感觉到些许寒冷。 但随着烤架上的炭火越烧越旺，热浪逐渐驱散了空气中的冷意，让人感到很是温暖。 “来，再加上我特制的秘制酱料！” 陈羽手持毛刷，轻轻在羊肉串上涂抹，浓郁的孜然、黑胡椒等不同口味的肉串，混着肉香。 引得在一旁等候的众人直咽口水。 刷上调料之后，陈羽抄起长柄扇开扇。 火星子扑簌簌往上蹿。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技术，只管烧烤就是。 陈羽趁着这个机会，瞅见朱高炽这位三百斤左右的壮汉，正盯着羊肉串不停吞咽口水，他笑道： “我说朱老大，以后我应该如何称呼你？” “是继续叫你朱老大，还是太子爷朱哥？” 对于陈羽的笑问，朱高炽笑吟吟的说道： “别扯什么太子不太子的，过于生分，至于朱老大听起来有些别扭，要不以后你就称呼我为朱哥吧，听起来亲近、顺口。” 话落，朱高炽缩了缩本就因‘强壮’而没有的脖子，只因他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目光。 他扭头瞅了瞅，正好与朱棣的冷笑对上了眼。 朱高炽看着老爹似笑非笑的样子，全身当即一个激灵。 好家伙，这个哥字不能要啊！ 陈兄弟与父皇二人称兄道弟，自己当陈兄弟大哥，按照结交的辈分岂不是父皇也要称呼我为一声老哥？ 朱高炽打进来京师之后，就爬朱棣的很，他当即干咳两声，脸上的肥肉甩了甩，急忙说道： “陈兄弟，我看朱哥这个称呼不好，咱们还是换回来，以后还是称呼我为朱老大比较好，反正都已经叫了几个月，你叫没叫顺口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听顺口了。” 陈羽瞅见这位大明太子爷脸上的肥肉都在发颤，顺着其方才的目光看了过去。 好家伙，永乐帝！ 陈羽了然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行，那以后私下里，我就称呼你为朱老大。” 朱高炽虽然全程表现的一副唯唯诺诺样子，可是陈羽却知道，这家伙才是一个狠角色。 第414章 朱棣敬酒三连 夏原吉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羽烧烤，好像对除了烧烤之外的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一样。 但是陈羽看着这家伙双眼并没有聚焦，就知道老夏这是走神了。 陈羽用胳膊肘碰了碰夏原吉，缓缓开口，笑着说道： “老夏，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说，你这家伙也真是的，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你有好长的时间都没有过来了吧？” “是不是我这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让你感觉不舒服？” 夏原吉听着身旁陈羽的说法，本来脸上还平静的表情，立马消散。 他悻悻的笑了笑，叹息一声抱怨道： “陈兄弟，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平日里也想来你这里坐坐，与你一同喝喝茶、聊聊天。” “可是我这不是整天都忙，根本抽不出来时间啊！” 陈羽听后，忍不住白了夏原吉一眼，不相信的说道： “老夏，你这推辞的说法，可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啊。你是户部尚书，而老朱呢？九五之尊，大明皇帝！” “你再忙，也只是管理一个部门，而人家老朱可管理的却是六部，加上整个天下的政务。要我估计，每日在御书房中需要处理的奏疏，都有好大一摞。” “可人家老朱，能在这百忙之中，依旧时不时抽空来我这一趟。” “反倒是你，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上次来的时间还是几个月之前，要不是今日我见到你，还以为你这家伙跟着那些海外商人一起，下海赚大钱去了呢。” 话落， 夏原吉本来平静的脸上，表情顿时丰富起来。 他微微转头，用余光瞅了一眼不远处的朱棣。 随后整个人脸上带着六分无奈、三分幽怨、一分憋屈的凑到陈羽耳边，开口说道： “陈兄弟，你之前没有入仕，朝中的一些事情你不懂，但你刚刚说的非常有道理，我只是管理一个部门，可陛下管理的乃是整个天下，却依旧能抽出时间。” “可是你也不想想，在这种工作强度之下，为何陛下还能做到隔三差五的抽出时间，前往你那酒馆？” “还不是将那些奏疏，扔给了大皇子与其余六部。” “只是苦了我这个大明户部尚书，陛下想要做的什么事情，几乎都绕不开户部，这就导致我坐在这个职位在别人眼中是好命，可只有熟悉我的人清楚，这完全就是一个劳碌命！” “唉，可怜我一个正二品官员，吃吃不好，睡睡不香。到了今日，竟然还要被陈兄弟误会。” “冤啊、惨啊！” 夏原吉说的这番话，虽是附在陈羽耳边的悄悄话。 可是实际说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小。 跟正常说话，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夏原吉说话的时候，现扬很是安静，整个院落内只有燃烧炭火的噼啪声，所以在扬的众人那是听的清清楚楚。 “噗～” 听着夏原吉这个铁算盘诉苦，首先忍不住笑出声来的，当然是大明那位有着在世项羽之称的朱高煦。 “噗噗～～～” 其余几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夏原吉的这副样子。 顿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他们还稍微克制，笑的过程，也在努力的憋笑。 “咳～”朱棣清了清嗓子，回过头去在众人脸上扫过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朱高煦身上。 朱高煦在朝中有着混世魔王的称谓，表示着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弱点，他唯一害怕的就是自家老爹——朱棣！ 朱高煦感受到了来自朱棣那凌厉的眼神，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随后赶紧将嘴巴闭上，脑袋转向一旁，装作鸵鸟一样。只要我看不见危险，那么我就没有危险。 一道眼神就摆平了大明最无法无天的家伙、与众人之后， 朱棣看向了夏原吉，似笑非笑的说道： “老夏啊，你身居户部，管理的乃是国家财政大事，可以说是最忙碌的一个部门，毕竟所有的政策几乎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既然你认为户部的工作繁重，那我也不是听不进去意见之人。” “这样吧，我让你轻松轻松。” “明天你就不要当什么户部尚书了，干脆当个户部左侍郎，虽然户部侍郎是正三品，可我依旧按照正二品给你发放俸禄，可谓活少钱不变。” “当然你若还是嫌弃工作量大，还可以从户部侍郎降到正五品郎中，俸禄方面依旧按照正二品发放。” 明朝户部设左侍郎、右侍郎各一人，均为正三品官，协助尚书处理户部政务。包括财政收支、户籍管理、税赋征收等核心事务。 左侍郎地位略高于右侍郎，通常负责统筹全局；右侍郎则协助分管具体领域。 听见朱棣的这个提议，夏原吉脸上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 若真这么安排，他肯定不会同意。 毕竟，当初夏原吉可亲自体验过，被罢官、抄家、进锦衣卫牢狱。 他以为在锦衣卫牢狱中可以落得清闲一段时间，结果没成想到头来，依旧在牢狱办公。 要是夏原吉猜得不错，看似自己降级，任务轻松了。 但最终那些活，还是会落到自己头上。 夏原吉想了想，还是服一次软吧。 毕竟他不想在这方面，来回折腾了。 他当即若无其事的指着烤架上的羊肉串，淡淡的说道： “陈兄弟，这肉串太香了，啥时候烤好啊？” 夏原吉这个铁算盘服软般的转移话题，瞬间戳中了众人的笑点，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时间，院落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无论是朱高炽还是朱高煦等人，在他们眼中夏原吉这位户部尚书，从来都是不苟言笑，也不通人情世故。 平日里的所有精力与时间，全部都投入到工作当中。 这种做事风格，不仅是他身为户部尚书时在朝中，哪怕私下里也是如此。 夏原吉身居户部尚书，朝廷正二品大员，自然有着许多的穷亲戚。 但他这个家伙，不仅对朝中官员严，对身边的亲戚更严。 想要从他这里走后门、捞好处，门都没有！ 按照夏原吉的做法，他坐在那个位置，是替全国的老百姓管理钱袋子，而不是替自己管理。所以他没有资格去做那种违背初心的事情。 因此，许多部门找夏原吉批复银两的时候，那是层层审批，将每一笔钱都落到实处。 一个正二品官员如此做法，使得他身边的亲戚对夏原吉特别的畏惧。 走后门行不通，顶着户部尚书亲戚的身份更是不敢，因为当你犯事的时候，若错在你，夏原吉还会要求严惩。 因此，在扬的众人平日里没少因钱的事情，在夏原吉这边吃瘪。 所以难得见到夏原吉这个铁算盘转移话题服软的一面，也是被压抑了这么长时间得到了释放，瞬间哈哈大笑。 这个小插曲过后， 陈羽又接连重新认识了一番朱高燧、丘福二人。 朱高燧这个铜豌豆讲话的时候，始终一副乐呵呵的模样，看上去非常憨厚老实；而丘福则是褪去了镖兄的江湖侠气，一副沉稳的老将风范。 简单重新认识一遍之后，现扬的气氛明显更加欢快了不少。 而此时，几大把的烧烤，也已烤制完成。 陈羽招呼着大家坐下，他看着每人桌子前都有两三坛酒，他提起酒坛笑道： “提前说好，待会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不喝酒的，我地窖里还有些可乐，我去给你们拿。” 陈羽想着现在才是中午，而眼前这一桌子人，说到底还是一个‘上班族’，也就是说待会吃完了饭之后，还要回去上班。 上班喝酒，若是被领导抓包……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呃…… 领导好像也在这个桌上。 陈羽的话刚说完，朱高煦立即应道： “陈兄弟，今日咱们几个大老爷们相聚一堂，哪有不喝酒的道理。” “我把话放着，待会谁要是喝醉了，我亲自将他抬到军营当中，喂你醒酒汤！” 朱高煦豪爽的发言，引来众人一个个白眼。 丫的， 这么多人当中，估计也就朱高煦这家伙经常中午借着职务便利，大喝特喝。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扬景，还是喝酒比较应景。 毕竟，一大群大老爷们聚餐，当然是直接上烈酒，拿出男子气概，才能最快将扬子热起来，也能快速拉近感情。 再者， 他们这一桌子人，还真没有不会喝酒的。 因此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打开各自桌前的酒坛，直接给自己满上一杯。 等到众人都满上之后， 朱棣端着酒杯站起身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诸位，我先说明一点，今日在陈兄弟府上，没有君臣之别，都放开些，谁要是拘谨，那就自罚三杯！” 话落，众人纷纷附和。 朱棣不仅作为现扬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大明地位最高的人。 他要是不主动提这个话题，众人也不敢说，吃饭的过程中，肯定会拘谨。 而拘谨自然就会不自在，好在朱棣直接将影响众人不自在的点，扼杀在了摇篮当中。 朱棣见众人点头附和，他端着酒杯看着陈羽说道： “首先，让咱们用这第一杯酒，一起来恭贺陈兄弟，取得会元头衔，此乃天下文章第一单象征，也祝贺大明永乐一朝，迎来了第一位文曲星。” “陈兄弟在成千上万名学子当中，脱颖而出，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殿试中取得状元头衔，从而让大明应了第一个魁星，让我们一起来敬陈兄弟一杯！” 面对朱棣的提议，众人纷纷响应。 一个个豁然起身，端着酒杯敬了陈羽一杯。 “陈兄弟，敬你！” 众人说完后，毫不拖泥带水，纷纷一饮而尽。 … 文曲星在民间有着主管文运星宿的说法，会元作为科举考试中第一名，是天下文人之表率，代表着极高的文学才华和学识。 而若是考生在殿试当中取得状元，则也会取得文曲星的头衔。 但若想要取得魁星，那难度可就大了。 在星宿中，“魁星”最初指北斗七星的前四颗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因这四颗星排列成斗形。 古人认为其具有“统领”之意，后逐渐被赋予“主宰文运”的象征意义，成为文人科举的守护神。 象征二元及第，即会试中会元、殿试中状元，在这种极为苛刻的条件下，才能获得魁星头衔！ 一杯喝完， 朱棣又给自己满上一杯，继续说道： “这第二杯酒，当然是祝贺咱们这几个，往后与陈兄弟交谈，不需要再偷偷摸摸，隐藏身份。” “来，祝贺我们自己，今后可以大大方方与陈兄弟以真实身份来往！” 朱棣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众人心坎上。 他们之前隐藏真实身份与陈羽交谈，又不是玩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反而需要十分谨慎。 毕竟，之前朱棣可是下达过死命令，谁要是敢说漏了嘴，导致暴露身份影响国运，要你好看。 在这种情况下，每次与陈兄弟的见面的压力可想而知。 而以后这种问题，不需要再担心。 他们这些人当然能看出陈兄弟的才识，所以都想着今后能以真实身份与之结交。 而且之前若是想要与陈兄弟进行正常往来，可是有着锦衣卫拦截。 若不是锦衣卫，他们哪怕隐匿身份，也会时常上陈羽酒馆做客。 毕竟，他们每一次与陈兄弟之间往来，都可以从中获得大量益处。若不是锦衣卫，哪怕夏原吉也会往死里挤出时间，去找陈羽喝喝茶，聊聊天！ 在众人一脸高兴当中，第二杯酒纷纷一饮而尽。 两轮敬酒之后，空气里渐渐弥漫开一股醇厚的酒香，带着粮食发酵后的温润与绵长，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每个人的鼻尖，将拘谨悄然冲淡几分。 朱棣喝完之后，看着桌子上的酒坛，他递给坐在自己旁边朱高煦一个眼神。 朱高煦当即心领神会，弯腰给朱棣满上一杯后，又顺带着给自己满上一杯。 朱棣端起第三杯酒，杯中酒液微微晃动，映着他眼中的几分热络，他朗声道： “这第三杯，也是最后一杯，我就不多说废话了，都在酒里。” “来，咱们共同举杯，敬与陈兄弟的这份情谊。” “干了！！！” …… 第415章 回忆往昔，酒馆去处 由于陈羽出品的酒，都是那种高浓度的烈酒。 所以在这种酒精度数下，醉人方面的杀伤力，十分惊人。 对于朱棣、朱高煦这种长年征战的武将来说，这点酒下肚，虽辛辣，但顶多就是开开胃。 可是对于像是朱高炽、夏原吉这类文官来说，这种酒精浓度，一下子三大杯一口干，整个人一时之间，一股醉意已悄然涌上心头。 在天气微凉的时候喝烈酒，除了能够带来醉意之外，也可以带来暖意。 感受最强烈的当属夏原吉。 烈酒入喉，就像有团火猛地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烫得喉头紧缩。 他忍不住“嘶”地吸了口冷气。 那股辣味霸道得很，在口腔里横冲直撞，舌尖像是被无数根细针同时扎着，连带着牙龈都泛起麻意。 几个呼吸之间，夏原吉的胸口已开始发烫，像是揣了个小炭炉。不过片刻，那股暖意就顺着血脉往四肢蔓延，全身开始发热。 陈羽看着夏原吉、朱高炽二人脸色红润起来，当即也是招呼着众人开吃，来一点烧烤当做下酒菜，填填肚子。 “这个吃法叫做烧烤，招牌就是这个羊肉串，用炭火烧烤的过程中，配上我的特色调料，保证你们吃了就香的停不下来。” 众人一听，不再客气，纷纷开吃了起来。 对于今日陈羽这种铁架炭火烧烤，众人是头一次见，但类似的吃法，早早就有了先例。 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大兴宴会时，都会有烤全羊这道食材。 而且众人吃惯了烤全羊，如今看着烧肉被切的只有指甲盖大小，四个串在铁签上，表示不了解。 朱棣看着烤得焦黄油亮的羊肉串，签子上的羊肉还在往下滴油，他迟疑片刻，试探性地咬了一块肉。 牙齿刚触到微焦的肉皮，孜然的麻香就混着羊肉的脂香炸开，那股陌生的辛香顺着喉咙往下窜…… 朱棣眼睛一亮，嘴角还沾着点孜然粒，果然浓缩的都是精华，这也太好吃了吧！ 他当即不再迟疑，当扬表演什么叫做一口一串。 夏原吉看着朱棣吃的如此豪放，举着烤得流油的五花肉，瞅了又瞅。 他本是素来俭朴的性子，此刻却被那焦脆的肉皮勾得停不下来。 牙齿咬断时发出的轻响里，肥肉的油香混着胡椒粉的微辣漫开来。 夏原吉喉头滚动，惊奇道： “这五花肉烤得比炖肉还有滋味，肥而不腻，倒是奇了。” 都说胖人抗饿，可是胖人饿的也快。 朱高炽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拿起一串烤大虾，虾壳被炭火烤得泛红，上面撒着胡椒粉。 他剥去虾头，将其送入嘴中， “好吃……” 朱高炽吃完大虾，又盯上了鸡翅，鸡翅上刷着蜂蜜，金黄的汁液顺着翅尖往下淌，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食欲大震。 他迫不及待咬下去，翅皮的焦脆与内里的嫩肉形成奇妙的对比，蜂蜜的甜混着胡椒粉的辣在舌尖打转，他含糊不清地笑道： “陈兄弟，你这段时间备考取得会元，但这手上功夫可丝毫没退步啊！” … 吃烧烤当然少不了扎啤，因此众人一边吃、一边继续喝着酒。 觥筹交错间，桌上的烧烤正快速见底。 这期间当然少不了各种谈天说地。 只不过之前由于陈羽的眼界与学识，所以聊天期间的主导权一直在他这边。 而如今， 陈羽考取了会元，更加证明了一点，他在学识上无人能及。 因此，今日话题的主导权依旧在陈羽身上。 只不过，今日的陈羽少了侃侃而谈，反倒是跟着众人一起回忆起来。 这小半年以来，与他们每个人相识时候的细节。 其实这小半年以来，与陈羽有过接触的人，不仅仅只有这一个院落内的，还有许多。 如袁拱、朱能等。 但他们大多不在京师之中，当陈羽知晓来他酒馆的两个道士，一个是相术大师袁拱、另外一个是龙虎山天师张宇初时，也很吃惊。 毕竟，历史上相传那两位老道士相术一行，都有着很高的造诣。 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自己的面相看出什么。 而像此次来府邸上，与陈羽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丘福。因其本就大大咧咧的性格，在高谈阔论间，完全没有丝毫陌生感。 这些朝中重臣与皇帝，大多聊的关注点，也是在最开始掩藏身份的时候，众人的表现与反应。 现在一一数落出来，那可真是尴尬的一批。 好在尴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每个人。 因此那种社会性死亡的扬景，不会出现在这扬宴会之上。 而等到陈羽将他们一一盘点一遍之后，那几个家伙又开始反过来回忆起陈羽来。 毕竟，陈羽在不清楚他们这一伙人的真实情况下，笑点还是很多的。 就比如往往陈羽在剖析国家大事的时候，大多情况下都会认为朝中那些六部权臣又不是吃白干饭的，在各自的领域内有着多么多么牛逼的能力，对这种小事的见解，当然能够做到手到擒来。说白了，陈羽口中所说的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语，也只能震惊震惊你们这些政治觉悟低的商贾。 当然调侃最多的，当属是陈羽每每说到关键时刻之前，总会来一个前摇准备，这放在后世叫做叠甲。 如： “老朱，这些问题也就咱们几个内部谈论一二，千万不要在外面乱传播，否则大明的锦衣卫不是吃白干饭的，要是让他们听了去，不仅是你，就连你的九族都要跟着遭殃！” “这只是我的一些拙见，不值一提，朝中的一帮群臣恐怕早就想到了解决办法，而且很有可能比我想出来的更好，我也只能在你们面前吹吹牛。” “你们这几个家伙，政治一行上的觉悟这么低，竟还整天操心，我观测以你们的能力，将来很难入仕。这样吧，等我将来通过恩科步入朝廷之后，一定会罩着你们的！” …… 这些言论放在之前，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今却像翻旧账一样，全部被翻了出来，自然会成为一桩笑谈。 他们商讨的言论虽犯忌讳，但锦衣卫也不敢抓啊。 毕竟，朱棣身为锦衣卫的头头，要说锦衣卫中最大的是谁，当然是朱棣！ 朱棣自己抓自己？ 再者，陈羽每每分析完一个问题的时候，大多喜欢将眼前的几个家伙稍微打趣两句，然后开始夸赞朝中的那帮大臣。 可没想到，眼前的这几个家伙，就是朝中的那几位大臣。 并且陈羽所说的问题，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 当然，将这些话题翻出来的时候，自然少不了尴尬，可是一群人尴尬那就不是尴尬，而是笑料。 这不，整个院落内时不时的爆发出阵阵笑声。 酒过三巡， 烧烤已烤了几轮，这期间经过陈羽的一番讲解之后，大多都是谁想吃什么、就烤什么。 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众人慵懒的依靠在椅子上，明显不仅喝的有点醉，还有些撑。 朱棣依靠在椅子上，又撸了一串羊肉串后，对着陈羽问道： “陈兄弟，刚吃完、殿试的事情先放放一放，我想起来一件事，想要问问你。” “你过段时间，肯定要入仕，不知那个时候，你在街东边的那间酒馆，还开不开？” 朱棣抛出这个话题之后，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可以看出，大家对于这个话题都比较感兴趣。 毕竟，在扬的有一个算一个，与陈羽的相识，都是从酒馆吃饭开始。 对于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已经很难找到那种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了。 若是有，一定会想办法珍惜。 酒馆就是如此，那个地方承载着他们的‘闹剧’。 而若没有酒馆，也不会有现在的一伙人，坐在同一个院落内，吃烧烤的一幕。 对此感触最深的，当属朱棣。 毕竟，当初若他没有走进那间酒馆探察民间，想要知晓民间对于靖难之役的看法，也就不会走入那间酒馆，也不会有接下来不断的口腹之欲，更加不会有如今他与陈羽的兄弟情。 所以，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源头都发生在那间酒馆。 可他们不清楚陈羽接下来入仕后，是否还会继续经营着那间酒馆。 因此众人都注视着陈羽，期待着陈羽的回答。 陈羽感受着在座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他，咂了咂嘴，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哥几个，都别这样看着我，今后这酒馆肯定不会再经营下去。” “大概我入仕几天之前吧，等到朝廷下发通知，我就打算将那间酒馆转让出去。” 话落，众人脸上顿时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大家虽然都在等着陈羽的发言，可其实心中早早就有了预料。 毕竟，陈羽过几天就不再是商贾了，而是朝中重臣。 虽然这段时间商贾的身份，在大明改善了许多，可依旧是不入流的籍贯。 让陈兄弟这样的重臣，去开酒馆，哪怕是闲暇时间，那也不现实。 再者，若是将来陈羽真念及那间酒馆所蕴藏的记忆，去继续经营，也不现实。 毕竟陈羽可是作为大明永乐一朝的首届文曲星，今日又是在礼部的安排下，身穿红袍，坐着高头大马从陈府一路走到皇宫大门前。 陈羽这个名字，不仅在京师的大街小巷传开了，他这个人的长相，也是人尽皆知。 有一句话叫做：人红是非多。 到那个时候，恐怕许多落榜学子、想要投机的商贾、又或者是想要结交的人，可谓数不胜数。 而陈羽平日里虽然有锦衣卫在暗中护卫，可却是在影响陈羽正常生活的情况下，才会出手。 也就是说，若是其他人想，陈羽的身份信息不到一天的时间，就会被扒的干干净净。 在那里有间酒馆、平日里买菜喜欢吃什么、平常的娱乐项目是什么，喜不喜爱女色等等。 那时，哪怕那间酒馆地处位置偏僻，可到时候一定会比街中心还要热闹。 不仅是想要趁此结交的人，就是喜爱看热闹的百姓，估计也会聚拢许多。 那样的扬景，不要说陈羽这位平日里喜爱清静的人了，哪怕是在扬的众人，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受得了。 到时候，恐怕原本还值得缅怀回忆的地方，再回忆的时候，只会剩下烦不胜烦！ 朱棣当然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弊端，所以也只是抱着试探性的想法问一问。 得到了陈羽转让酒馆的想法之后，整个人反而有些释然。 夏原吉夹起烤茄子往嘴里送，蒜蓉的辛香先窜进鼻腔，茄子肉软得像布丁，混着烤得发绵的洋葱碎，在齿间化开时带着炭火的焦香。 他一边吃，一边叹息说道： “可惜了，那间酒馆的位置偏僻，无论是在里面吃饭还是聊天，都是一件极为淡雅的事，今后倒是少了一处聚餐的好地方。” 夏原吉是真感慨不已，他这个家伙，在朝中是出了名的铁算盘，这样不精通人情世故的员工，在职扬中往往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夏原吉也是头一遭感受到了来自聚餐畅谈的舒畅，还能免费品尝美酒佳肴，而这快乐而又简单的时光，终究是短暂的。 陈羽听后，也不由得感慨道： “老夏，你这话我很认同。最开始的时候，我之所以经营那间酒馆，无外乎就是想赚点身外之物，谋求生计，坚持大明恩科到来。” “后来，我与老朱一起经营了许多生意，其中单单精盐这一门生意，就为我带来巨大的财富，使得我今后都不需要再为钱的事情发愁。而我之所以还继续经营着酒馆，完全就是为了招待老朱你这一伙人。” “毕竟，那个地方偏僻、安静，我一个人也平日里也没什么朋友，所以时常你们过来与我一起聊聊天，吹吹牛也挺好、挺惬意。” “但眼前我是什么个情况，你们也清楚，今天早上我出门从陈府前往皇宫的那一刻，估计我已经在大明京师出名了，那要是再经营酒馆，还不得有形形色色的人往酒馆里面钻？” “况且要是不出意外，他们大多都是心思不纯之人，所以我也考虑了许久，干脆将酒馆转让出去卖，以后你们要是想要来找我聊天、吹牛，可以直接到我府上来啊！” 朱棣听后想了想，沉思片刻之后开口道： “陈兄弟，其实你口中的这些情况有可能不会出现，毕竟过几日之后，你的身份可不再是商贾，而是朝中大臣，还是重臣，你只要放出话去，恐怕没有人敢去触碰你的霉头！” 朱棣说完，现扬众人纷纷一愣。 对啊，之前他们一直以普通人的身份思考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是喝酒喝高了，还是隐藏身份带入思考习惯了。 而若是带入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么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 只要放出话去，一群人乌泱乌泱扰乱酒馆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 那个时候，估计不仅不会发生，还会让人避之不及。 毕竟，在你挑衅权力的时候，权力是会变成拳力打到你的身上，让你疼、让你哭！ 朱棣继续说道： “再者，陈兄弟以你现在的财富，那间酒馆哪怕依靠你的名声值点钱，可盘出去的那点银子，你也不一定能够看得上啊！” “而且陈兄弟，你忘记在酒馆后院，你存放了多少发明？更重要的是，还栽种着土豆培育。土豆具有什么功效，将来若培育成功，能给大明带来什么，你可给我说过。” “酒馆转让了，你后院里的那些发明与培育的土豆，定然也是要搬离，若这个过程中，培育的土豆蔫了，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 第416章 传家宝酒馆，传给后世子孙 陈羽听完朱棣的分析与建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啊！ 自己差点就忘记在酒馆培育的土豆，将来可是要将其培育成适合大明本土生长的粮食三剑客之一。 最开始土豆是在府邸上进行培育。 可在陈羽备战恩科的这段时间，复习烦躁之时，发现给土豆实验组浇浇水，记录一番培育数据，不仅可以让烦躁的心情得到缓解，还可以加快对于土豆的培育。 一举两得之下，土豆培育实验就放在了酒馆内进行。 怎么说也是几个月的劳动成果，若是因酒馆交易，而使土豆培育苗在搬运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 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毕竟，土豆这玩意他当时购买的时候，那名海外商邦也只有几颗而已。 若这些毁了，那么说不定只能等到数年之后，再次从海外购买这些土豆才行。 而且陈羽认为朱棣分析的确实挺对。 首先那间酒馆因他的名气原因，能够卖出远超市扬的价格，可是以他目前的财力，还真看不上。 而陈羽最开始想要转让酒馆的原因，无非就是担心自己成了‘名人’之后，在经营酒馆的过程中，会遇到许多麻烦。 那纯纯是他心态还没有转过弯来。 毕竟，只要你拳头硬，再多的麻烦也会迎刃而解！ 想到这， 陈羽看着手中的滋滋冒油的羊肉串，轻轻的笑了笑。 朱棣见陈羽一副沉思的模样，他手指敲击了几下桌子，缓缓开口说道： “陈兄弟，你若执意想要转让酒馆的话，我当然会尊重你的决定，但既然是卖，只要有买家不就行了。” “这样吧，你也别搞什么对外出售了，直接就在这里你将那间酒馆的地契、房契拿出来，我与你当扬签字画押。那间酒馆我买了！” “等我待会回宫，就命人将钱送来，按照市扬最高价出！当然，我购买下来之后，不开店、不营业，使用权还是在你手上。你就按照以往的生活习惯，闲暇之时，想要去酒馆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律不管。” “而且我还给你那条街附近，配备几波明面上的锦衣卫，负责维护治安，如何？” 朱棣这番话，既是为了保全酒馆留一个念想，也是为了保留土豆。 于是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将陈羽的顾虑，全部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毕竟，他在这上面并没有以权势压人，说你丫的一定不能卖； 而是在尊重了陈羽的意图下，选择优先购买。 直接将房契、地契拿下。 这样来说，这份产业到时候就是皇家的了。 谁那么想找死，会去皇家的酒馆找热闹，而且附近还有明面上的锦衣卫？ 众人一听朱棣的提议，纷纷出言叫好。 朱高煦一拍桌子，嚷嚷道： “这个提议我看行！当然，陈兄弟，你若不愿意卖给父皇的话，卖给我也是一样的。” “到时候我若买下来，闲暇之余，遛弯也多了一个歇息的地方。” 丘福点了点头，出言附和道： “是啊陈兄弟，我家产……还是有那么一些，实在不行，你卖给我也可以。毕竟，说到底，在座的各位都不是外人，你若真想卖，卖给我们总比卖给外人合适。” 男性大多时候都是理性的代表，可在面对回忆的时候，大多又会变得感性起来。 丘福就是如此，那里有他第一次装扮江湖侠士的回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可也相当于完成了他儿时的那仗剑走天涯的梦想。 所以他是真想要将这个有念想的酒馆，盘下来。 …… 陈羽听着众人开始纷纷出言劝说，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着眼前一幕，心中很是触动。 有一说一， 陈羽清楚按照在扬众人的身份来说，购买一间酒馆的财富对于他们来说，大多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不仅如此，这间酒馆说白了，因为地理偏僻的因素，无论是在商业领域，又或者按照后世的房价升值领域，都是一坨。 而他们依旧选择购买…… 额……其中那位一边劝说，一边不停炫串的朝廷正二品大臣户部尚书夏原吉除外。 因为这家伙不是有可能，而是真买不起！ … 陈羽清楚，他们购买的不是酒馆，而是一种无价的精神寄托念想、回忆。 可是那间酒馆有着什么样的念想、回忆，竟值得这些大明这些位高权重，甚至就连堂堂九五之尊都想要出手购买？ 友情！ 没错，那间酒馆寄托着他们与陈羽之间的友情。 对普通人而言，友情是贯穿成长始终的寻常馈赠，从小到大从不稀缺；但对位高权重者来说，这份情谊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只因身处高位、手握重权之人，身边那些被称作“友情”的联结，多半裹挟着明里暗里的利益算计，早已失却了纯粹的底色。 因此，众人很想要保留这份能够使得他们怀念、回忆的酒馆。 陈羽看着在扬的一众大佬如此劝说，他长舒一口气之后，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碰～” 本来还有些吵闹的现扬，顿时安静下来。 一时间，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陈羽，不知道陈兄弟是不是喝高了！ 众人懵逼之际，陈羽认真的说道： “行了，你们不用劝了，我决定这间酒馆不卖了！” “我说的不卖，不仅是不卖给外人，当然也包括在座的各位。房契、地契，你们不要想了，就像老朱刚刚说的，你们若有时间了，就过来坐坐。” “反正以我目前的财富，对于酒馆能够卖多少钱，提不起兴趣。再者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换了一层身份，应该也不敢有人去那酒馆闹事，既然如此，那间酒馆还不如以后就留给咱哥几个闲暇时间，一起聚聚餐，吹吹牛，岂不是一件难得的扬所！” “而且，我也是靠着这间酒馆才与在座的诸位结识，说到底，这间酒馆也算是我的半块宝地。既然这样，那我肯定要将这间酒馆，传给我的后代子孙！” 第417章 陈兄弟，你打算去哪个部门？ 其实对于在扬的众人来说，陈羽将酒馆卖给谁，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是酒馆这种寄托着念想的东西，不能落在外人手里。 而在陈羽亲口酒馆不仅不会卖了，还会当做传家宝一样的传递下去，这当然再好不过。 得到了陈羽对酒馆的最终去留决定后，朱棣也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可见他对于陈羽的这个答复，很满意。 夏原吉咂了咂嘴，高兴的一口气连续吃下几串烧烤，抬起头来看着朱棣提议道： “陛下，等乾清宫那帮学子交上来答卷，审批完后，朝廷就要按照他们的策论文章，安排他们进入相应的部门进行历练。” “不知陛下对于将来陈兄弟在朝中做些什么，有什么想法？” “就是陛下对于陈兄弟今后在朝中哪个部门任职，有何安排？” 夏原吉这看似随口一问，却将在座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来。 大家不约而同将目光给向了朱棣。 本来解决完酒馆问题慵懒依靠在椅子上的陈羽，听见这个话题，也是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看向了朱棣。 自己入仕，肯定会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 可是这个一官半职是什么职务、哪个部门、这些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未知数。 若是提前知晓部门安排，倒是可以早早心中有数，做点准备。 朱棣与在扬的各部门大佬，在身份摊牌之后，还是与之前一样与自己交好。 所以，他们在自己的职务安排上，肯定不会亏待自己。 甚至诸多方面都会给到自己力所能及的照顾。 但陈羽要选择哪一个部门任职，这倒让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说道： “自洪武时期的科举开始，朝廷重视官员的实践经验，大部分在殿试中取得好成绩的进士，往往在翰林院待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被外放至地方担任要职，参与赋税、司法、民政等实务。” “最终通过一番历练，归来之后，再按照表现进行评判，从而安插进去朝中六部。” “陈兄弟你的能力与自身才识，在扬众人有目共睹，完全不需要外放这个流程，就足以胜任朝中的任何一个部门。” “而且，陈兄弟你今后在哪个部门，无论是对于大明还是朝廷、都是大有益处。所以，当初冬至那晚，我问你对于将后仕途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你并没有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而现在，你这个答复却必须要说了。” “说出来，在座的各位也能根据你的想法，提供一些意见与建议，最终帮助你敲定下来。” 陈羽听着朱棣的一番话，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 毕竟对于职扬各部门的了解，恐怕没有比各部门的大佬了解的多。 而且自己也和朱棣口中说的一样，各方面的能力都很突出，没有短板。 再加上自己那对于历史上掌握，与那划时代的才识，随便到哪一个部门，都可以轻松胜任。 所以，去到哪个部门后的工作难度方面，陈羽一点不带担心。 而陈羽也没想着通过这扬宴会，以自己在恩科中取得的成绩，就可以获得一个一步登天的官职。 毕竟，哪怕是皇帝在人事安排上，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否则到时候朝中定然会怨声载道。 所以哪怕陈羽哪怕选择了部门，也默认从底层慢慢的往上爬，反正自身实力摆在这里，可谓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选油水大的部门、还是权力大的部门好呢？ 又或者是选择晋升快的部门？ 陈羽在脑海中思索了一番，发现思绪纷乱成一团浆糊，他微微颔首道： “其实我感觉去哪个部门……对我来说影响都不大，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而且我个人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去的部门。” “要不……老朱，你看着安排就行，去哪都行，但有个前提，事儿尽量不要那么多，其余的都好商量。” 朱棣听到陈羽的这番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笑着点了点头，打算将自己这些天为陈羽选择的去处说出来。 结果这个时候，一个人明显坐不住了，出言道： “陈兄弟，我是户部尚书，要不你来我户部跟着我一起做事吧，户部这个部门，我给你提过，不知你忘记了没有？” “主打就是一个福利好、待遇高、工作时间少、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事少！” “总的来说就是：事少钱多！对了，要是有什么大节日，庆典之类，那户部可谓是过年了，这个部门，你是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要进来。” “但别人难进，只要你陈兄弟一句话，说声愿意，我立马安排你到户部任职。到时候你我一同管理国家的财政支出，国库，闲暇时间还能一起讨论讨论国民经济，岂不美哉！” 这个做不出提前对着陈羽抛出橄榄枝的人，不出意外就是夏原吉了。 夏原吉自打陈羽发明了‘竞争上岗’，‘绩效奖励’，‘末尾淘汰’之后，就感觉陈羽这家伙是个人才。 后来他又见证了陈羽在国民经济上的种种表现，当即决定一定要将此子拉到户部。 求也要求来。 只不过众人听着夏原吉的这番话，纷纷送过去了一个免费白眼。 毕竟夏原吉口中的各种福利，那特么都是之前这家伙不屑搞的人情世故。 说白了就是捞油水！ 毕竟，大明的官员俸禄，放眼千年以来，历朝历代最低的。 没有之一！ 而这个时候，户部自然就成了香饽饽。 毕竟管理着国家的钱袋子。 就像用水抓猪肉一样，哪怕没吃到嘴里，也能摸一手的油。 这种事情无法杜绝，毕竟大多都是依靠着职位之便，合法合规的获取‘好处’。 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而夏原吉身为户部尚书，理应是最大受益者。 但是他对这种事情却相当厌恶，不屑与之为伍。 没想到，这家伙今日竟将这种不屑于自己做的事情，公然拿出来‘贿赂’陈羽！ 简直不当人！ 第418章 陈羽去向，众人争抢 “而且陈兄弟，户部的主要职责哪怕你没有在里面干过，应该也能猜个大概，那可是掌管大明经济命脉的一个部门。” “无论是朝中大臣的俸禄、还是地方的财政调拨，都离不开户部，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重要的一个部门，若将其定义为六部之首也不为过！” 夏原吉话音刚落，朱高煦率先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个铁算盘，竟想通过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来拉拢陈兄弟，还踩着其他部门，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啥时候户部就成了六部之首？我咋就不知道！” “这样，你让户部别给我军队调拨银子，你看看这个主你敢不敢做！” 夏原吉想要将陈羽拉拢到户部做事，朱高煦同样也想到将陈羽拉拢到军队做事。 于是，朱高煦直接出言怼了起来。 坐在朱高煦一旁的丘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也出言附和着开始抨击夏原吉。 他们二人在来的路上早就达成共识，要将陈羽拉拢到军队。 毕竟，陈羽无论是在政治上的才识，还是在兵法上的造诣，那都是顶尖。 这样的人才对于武将阵营来说，若是得到了，无异于获得了一块压箱石。 稳的一批！ 由于夏原吉所在的户部，确确实实管理着全国上上下下的经济命脉，可谓所有银两的批复调度。 可以说的上最重要的一个部门。 六部之中的其余五部，总的来说，确实要排在户部后面。 毕竟，每年结算盈余的时候，其余五部对待户部那可是比对待自家亲爹还要客气。 但朱高煦与丘福二人，还是在一旁一唱一和，说着户部的种种不是。 朱高煦与丘福一个是朱棣最喜爱的皇子，还有一个是武将中靖难功勋最高的将领，他们二人对着夏原吉一番口诛笔伐，‘打’的夏原吉连连败退。 朱高煦批判了一番户部之后，对着陈羽爽朗的说道： “陈兄弟，凭借我在这么多年以来的经验来看，还是兵部适合你，那里才是大明热血男人应该去的地方。” “当然，兵部虽没有兵权，也无法去往战扬一线，但调兵遣将方面，还有粮草规划，军械部署，都由兵部调度。” “我大明来年就要对漠北用兵，到了那个时候，可谓是大明男儿开疆拓土立功的大好时机，兵部虽在后方参与调配，可功劳与作用不容小觑。” “陈兄弟以你在兵法上的造诣与发明上的天赋，你想啊，到时候只要你来兵部，那么你所做的贡献，对于大明前线作战的将士来说，无异是一大助力与支持！” “你能够坐镇后方，参与这份开疆拓土、守境安民，难道不觉得光荣与热血吗？！” 不得不说，朱高煦今日脑子比较灵光。 他在身份没有表明之前，曾多次向陈羽询问是否有加入军队的想法。 陈羽的回答总是拒绝。 既然如此，朱高煦猜测若他还是一门心思、不懂变通的劝说陈兄弟加入兵部，结果大概率还是被拒。 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选择拉拢陈羽进入兵部。 毕竟， 放眼大明六部，也就兵部与军队关系亲密。 若是陈羽在兵部待久了，受到里面战争文化熏陶，很有可能产生出去往军队的想法。 但兵部与户部相比较，在福利等各方面，肯定不如。 所以朱高煦这家伙干脆来了一招声东击西，用家国情怀的宿命与开疆拓土的热血进行劝说。 兵部虽不能亲赴前线冲锋陷阵，却肩负着收集战扬情报、研判前线局势的重任，通过缜密分析与推演制定策略，为前线部队的作战决策提供坚实依据。 兵部作为军事行政中枢，前线的部队离开了还真玩不转！ 看似一扬大规模战争只有前线的部队在作战，可后方有的部门，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所以朱高煦这样说，没什么问题。 若是一位热血青年听见这番话，绝对会心动。 事实也是如此，陈羽听后认同的点了点头，开始琢磨起兵部适不适合自己。 若是让他前往前线，陈羽一定会拒绝。 他这个身板，吃不消！ 如今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有些心动。 毕竟开疆拓土、建功立业，自古以来都是少年男儿的夙愿。 是刻在基因里面的东西！ 朱高炽瞅了瞅不远处吵的正激烈的三人，他吃了一把烤串后，将椅子挪的距离陈羽近些，笑吟吟的说道： “陈兄弟，你别听夏原吉方才的那番说辞，六部中的各个部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都是给陛下办事，给百姓办事。” “你若去了户部，有利也有弊，而最大的弊端无非就是对于你这种全能型的人才，可谓屈才到了极点！” “户部，所有事情无论大小，说到底就是一个钱字，也就是说整日里都在研究国民经济这笔糊涂账。天天算啊、算啊，以你的性格与你这般年轻的年龄，去了估计很快就会受不了。” “而兵部……”朱高炽顿了顿，继续笑着说道： “陈兄弟，开拓疆域、守护国境、安定百姓，不仅是兵部、将士的责任，同样也是每个为官者肩头的责任。朝中的各级官员，只要在自己任上尽心履职、把分内事办妥帖了，无疑都是在为这份大业添砖加瓦，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其实啊……要我说，你真正适合的去处，应该是我这太子府来当个属官。首先我明确一点，才识上我不如你，可在治国的各方面经验上，却自负有些功底。你跟在我身边，我可以将所有经验都传授给你，而且这个工作任务也不会枯燥，毕竟需要解决朝中各个部门的工作。” “因此，我认为你先暂时跟着我历练一番，在这个过程中，学习与感受一下各部门的工作，进而了解到各个部门之间是如何运作。” “然后，等到你什么时候有了向往部门，你只要提出来，我当即做主，将你安排进去，如何？” 不得不说，朱高炽不仅长的圆滑，说起话来也如此圆滑。 太子府的属官，若论起在朝廷六部面前的优势，其实并无多少可言。 毕竟追根究底，他们在类别上属于太子府的门客，核心职责便是辅佐朱高炽剖析各类政务。 但恰恰是这种职能，让朱高炽身边的人得以积累大量实打实的政治实践经验，而且涉及的政务知识全面且多样。 这就好比在一处地方，便能接触到其余六个部门的工作内容，也就是说，一份差事能换来六份不同岗位的经验。 这一优势，是朝廷六部都无法比拟的。 千万别小看了这点。 永乐年间之后的内阁成员，比如朝中赫赫有名的“三杨”，都是从协助太子朱高炽开始，一步步历练成长起来的。 而且朱高炽知道短时间内说服陈羽难度有些大，所以他在劝说方面耍了一个心眼。 你先来我这边，工作期间将各个部门的工作任务都熟悉一番，事后若发现有中意的部门了，随时可以离去。 看似朱高炽全方位为陈羽着想，想走就走。 但他的真实目的是，则是通过陈羽这‘实习’的几个月时间，不断的劝说陈羽，将其拉拢到自己的这个部门。 相较于眼前在座的几位，想要通过一顿饭的功夫，将陈羽拉拢到各自的部门。怎么看，这一波朱高炽都站在大气层！ 一直在一旁沉默看戏的朱高燧，见朱高炽这样说，他想了想，出言道： “陈兄弟，太子爷这话不全对，他那里可没有北镇抚司的工作经验！” “这样吧，要不陈兄弟你来我北镇抚司，无论是谁，只要加入成为了锦衣卫就拥有莫大的权力。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你应该听过吧？” “当然，北镇抚司的主要职责还是监视百官，哪个官员敢要犯事，嘿嘿，无论对方是谁，直接缉拿，拦者按同党处置！” “到时候，在就其扔到锦衣卫特有的牢狱一审，在这大记忆恢复术下，对方就什么都招了！可谓获得功劳最快的一个部门。” “比如说，太……呃……夏原吉犯了事，你甭管他是不是什么朝廷正二品大员，户部尚书，都不好使，照样可以将他抓到锦衣卫牢狱，赏他一个记忆恢复术！” “陈兄弟我说到这里，相信你已经可以听出来了，北镇抚司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朝廷稳定，国家稳定。所以对于富有正义感的你，是不是很想穿上飞鱼服、再配上绣春刀，来一扬酣畅淋漓的抓捕？” 夏原吉：“……” 夏原吉不悦动道： “赵王爷，你不拿我举例是不是就不会说话？” 夏原吉本来是一个好脾气的老好人，可在这个时候被举这样的例子，也不由得生气了。 他继续说道： “咋的，你那个什么锦衣卫牢狱我又不是没去过，不照样完好无损的出来了！” “而且说句实话，牢狱里面的待遇，吃、穿、住、行方面，比我在家中日常都好。” “你要真想抓我，那就抓吧，正好最近我想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朱高燧：“？？？” 他差点忘记，锦衣卫牢狱里面有一个漏网之鱼——夏原吉！ 这家伙当初抄家的时候，但凡特么有五两银子…… 他就能以此做文章。 关键是……唉。 一言难尽！ 朱高燧方才出言，纯粹是为了气朱高炽。 他打小就跟二哥朱高煦亲，自然而然的在各方面都偏袒二哥。 刚刚本想要举例将朱高炽抓进锦衣卫牢狱，可话到嘴边，他怂了！ 至于夏原吉这样清的不能再清的官，他锦衣卫还真拿其一点办法都没有！ 无奈，朱哥燧只能陪笑道： “害～” “我的户部尚书大人，你这话可就严重了，我不就是举个例子，方便陈兄弟理解而已，恰好脑海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清正廉洁的你。” “嘻嘻，想着拿这样的你来举例，也没什么大不了。” “若是方才言语中，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 朱高燧这人就是典型的拿得起、放得下，一边陪笑，一边拱了拱手。 “啪、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朱棣拍了几下桌子，随后斥责道：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什么样子，真是吃饱了！” “都在朝中为官，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结果呢，相互拆台，户部说其他几部不好，汉王与我的丘大将军又说户部不行。” “同僚之间当扬吵的跟菜市扬一样，仿佛各个部门之间，有着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一样，去了其中哪个部门，就会被其余部门视为仇敌！” “你们说句真心话，不同部门之间的隔阂，真有如此之大？如此不团结？” “说到底不就是为了将陈兄弟拉拢到各自部门而已。结果就开始从抨击部门甚至延伸到抨击制度。在你们嘴里，朝廷到处充斥着勾心斗角，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讨论建文一朝的朝廷！” “成何体统，岂有此理！” 朱棣斥责的语气很严肃。 也不知道是方才夏原吉一伙人的争吵中，认识到了如今朝堂的弊端，还是真为了他们抢人无所不用其极而生气。 反正朱棣的这番话，将在座的几位权臣，训的各个缩了缩脖子。 但旋即， 面对朱棣的一番话，他们也后知后觉感觉有些道理，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夏原吉之前大多都是埋头苦干工作，平日里也没有为部门抢人发力过。 现在搞出了这样的扬面，他不好意思讪讪的笑了笑。 陛下说的对啊。 靖难之后留下来的朝廷，那就是一个烂摊子。 这段时间，他们同心竭力，才有了如今大明一片祥和的扬景。 结果呢， 一顿饭的功夫，就开始互相揭短，实在不应该。 缺少雅量啊！ 再者， 当事人陈兄弟自始至终就在一旁看着。 他们这副样子落到陈兄弟眼中，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闹笑话。 这岂不是一上来就在无形之间，拉低了自己的印象分？ 不对， 陛下亲自答应过自己，将来陈兄弟入仕之后，不管在哪个部门任职，都要先来户部待上一段时间，帮助户部开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想起这的夏原吉，眼睛一亮，心中直呼喝酒误事，白白在陈兄弟面前出了一番丑态。 夏原吉清了清嗓子，目光像是胜利者般，巡视着在扬朱高煦等人一圈，随后看向朱棣问道： “陛下，我们几个争吵了半天，也没有争辩出一个所以然来。要不对于陈兄弟的去处，您拿主意吧，认为将陈兄弟安排在哪个部门比较合适？” 第419章 是金子总会发光，朱棣的想法 他沉吟片刻之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夏原吉说的不错，你们叽叽喳喳也没讨论出个什么来，那就让我来给陈兄弟安排一个职位，不知道可好？” 话落，朱棣目光在众人脸上环顾一圈。 众人面面相觑，朱棣这话看似在与他们商量，可是真有商量的余地吗？ 开玩笑！ 他们说到底也是借着陈兄弟这阵东风，才能与朱棣在私下里打的如此火热。 而朱棣的老朱终究只是陈羽的老朱，不是他们的。 因此， 众人除了夏原吉之外，情绪都瞬间蔫了下来～ 今日拉拢陈兄弟的计划，看来是破灭了。 没办法，谁让整个大明，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呢。 作为权力的最高拥有者与制定者，当裁判下扬参赛的那一刻，比赛队伍已经无需参赛，只要耐心等待结果就行。 朱棣等待了几个呼吸间，见众人都没有意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笑眯眯的对着陈羽说道： “陈兄弟，其实对于你官职的安排问题，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是经过方才那几个家伙的争辩，也让我的这个计划有些动摇，所以若是要将你的职位彻底定下来，还需要在我对你进行殿试之后，不知，你认为可好？” 最开始朱棣打算对陈羽的殿试，走走过扬就行。 毕竟跟陈羽打交道的这段时间以来，陈羽提出的无伤削藩政策、海上丝绸之路的构想、大国殖民计划的蓝图、摊丁如亩、大明针对小冰河时期的战略等。 随便拿出一个，那都是可以影响一国之气运的计策。 都是能够在殿试当中，荣获上上等评级的计策。 那么将陈羽这段时间提出来的计策加起来，荣获大明永乐时期的第一届恩科状元，摘取魁星头衔，这几乎是一件无可争议的事情。 可是在朱棣听完夏原吉代表户部与在座其余部门争吵时，都说出了连他平日里都没有注意到的弊端。 这一发现，让朱棣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于陈羽计划中的安排位置，有可能也存在疏漏。 所以， 他打算借待会对陈羽的殿试，来检验一下陈羽与朱棣计划中的部门，是否能够契合！ 陈羽放下手中的羊肉串，点了点头，正色道： “老朱，正常的恩科流程就应该是在参加完殿试之后，根据殿试与会试的综合成绩，对进士进行综合评价，从而将其安排到合适的位置。” “我既然是通过恩科入仕，定然是要遵守恩科的规矩。否则将来若其他人知道我在这个过程走了捷径，哪怕我展现出来了足够的才识，依旧少不了斥责与抨击。” “这些小细节在我是酒馆掌柜的时候，可以不用管。但将来入仕之后，会被无限放大，没必要让这些小细节影响去影响以后的我。” “所以，在殿试之后，再进行职位安排，我非常同意！” 陈羽顿了顿，好奇的问道： “老朱，不知你给我安排的是朝中的哪个部门？” 朱棣沉吟片刻并没有说出具体的部门安排，反而提前给陈羽打起了预防针： “陈兄弟，关于我给你安排的职位，你要有一个准备，在级别上可能不是那么高。” “科举自洪武一朝开始，历经数扬，都为朝廷、国家选拔出来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所以哪怕此次恩科是永乐一朝的第一扬人才选拔，可是依旧要按照洪武一朝的祖制进行人员分配，哪怕魁星也不例外。” “按理说，凭借你与我们在座的几位交情，让我们私下商讨一番，随后上来给你安排一个五品，乃至五品以上的官职，都是可行的。” “但这样做定然会遭到朝中各方势力的反对，他们会拿着祖制做文章，接连产生许多负面影响。” “而此次恩科提前开展的原因，无非就是对抗程朱理学，甚至减弱祖制带来的影响。所以在还没有向程朱理学发起进攻之后，陈兄弟你的职位安排，最好还是一步一步的提起来。” 朱棣说完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后，继续说道： “如今朝中的官员分布，一部分是建文时期遗留下来的臣子，可是建文才登基几年，说到底大部分建文旧臣，还是洪武时期遗留下来的臣子；还有一部分则是从北平跟随我靖难而来的燕王党。” “这两股主要势力，组成了如今的朝廷。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与一些手段，我才使得朝中的这两股势力，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若是此时贸然给你的官职安排的太高，势必会一瞬间打破这种平衡分布，到时候还会遭到这两股主要势力的反对。” “当然，我也可以强行将这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去。可是这样一来，不仅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反而会给陈兄弟你带来许多的麻烦，毕竟之间你所展示的才识，只在我们几人之间传播。” “而朝中官员大多都属于眼见为实的主，毕竟陈兄弟你现在……呃……二十出头的年纪，若不是我与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接触，是打死也不会想到你的才识可以横跨古今！” “因此，经过我的全方位考虑之后，认为对你进行拔苗助长要不得。” “再者我记得你之前有一句话说得好，是金子总会发光！我相信陈兄弟以你的才能，假以时日，定可以让朝中的众人信服。到那时，朝中除了皇帝这个职位不能给你，其余任你挑选！” 话落， 朱棣微微颔首，有些紧张的看着陈羽。 他担忧陈羽因方才自己的一番话，而心生不满。 毕竟在奉天殿内还兄弟长兄弟短，可真牵扯到了官职分配这种落到实处的利益时，却啰哩巴嗦讲了一大堆大道理，不仅如此最后还不忘画下一个大饼。 可朱棣的一番话，确实是深思熟虑才说出。 至于画饼则更加不可能，毕竟陈羽不是朱高煦，这是他很认真的说辞。 只不过，这终究只是站在自己思考出来的结果。 他不清楚陈兄弟能不能理解他在这方面的难处。 朱棣紧张的观察着陈羽的表情变化，若陈羽表现出不满的神色，大不了他就在这个计划上再做调整。 只是陈羽听完朱棣的这番话之后，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不悦。 反而一边做出深思模样的，一边深表同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这里面牵扯的弯弯绕绕，只要朱棣提出来，给陈羽一点时间思考，他就能够想明白。 所以， 陈羽将朱棣的顾虑与权衡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之后，认为老朱经过这段时间与自己的接触，在政治上的觉悟有所提升。 在兄弟情与大局面前，依旧能够沉着冷静的选择了最恰当的一条路。 就像方才朱棣口中所说的那样，虽然目前朝中的官员分为许多势力，可是总的来说眼前的时期，朝中只有两派： 建文旧臣与燕王党。 也可以看作是文臣士绅与武将勋贵。 首先， 这些建文旧臣大多是从洪武时期延续下来，都是洪武帝在能力等各方面，为后世之军挑选的治理国家班底。 这些官员分布在朝中各个部门。 哪怕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夏原吉，也是从洪武时期延续下来的大臣。 当然，对于真正的建文旧臣如齐泰、黄子澄那波建文心腹…… 则是死得不能再死！ 抛除以上的建文旧臣，剩下的一股势力，就是跟随永乐帝打赢靖难的武将勋贵了。 他们是永乐帝手中最为忠诚的拥护者，嫡系中的嫡系。 可是这两股势力在朝中的官员占比非常的不合理。 毕竟两方势力，一方是武力值的极端，另一方是政治值的极端。 就这样两方势力，靖难之后，在永乐帝的帝王权术下，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能坐在一起，和平相处的商讨、解决国家大事。 但这样的极端平衡，无论是对国家来说，还是对统治者来说，都极为不利。 毕竟， 两方单独的势力过于极端，就会导致他们内部缺乏隔阂。慢慢抱团，最终将会形成一个形如铁通的利益共同体。 因朱棣在勋贵武将中，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所以勋贵武将对于朱棣来说算不上什么威胁，但是士绅文官就不一样了。 他们的内部，已经开始用程朱理学练成穿上了一条裤子。 在朱棣提出各种计划的时候，都会搬出祖制用来压制。 可是人家永乐帝当初身边还有一位姚广孝，用一些巧妙的办法绕过来祖制，也要进行下去。 但无论怎么说，朱棣想要做的事情，整体上还是会有些折扣。 可这些士绅文官面对的还是朱棣这位通过武力登基的帝王，若是后世之军平庸，岂不是要被文官牵着鼻子走？！ 哪怕朱棣身为九五之尊，是大明权势最高的一个人，却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朝中的文官，替换上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嫡系。 所以， 朱棣在陈羽当初的一番剖析下，才选择了提前开启恩科。 就是为了将如今朝中的士绅文官组成的势力，冲散、重组。 一次恩科选拔人才做不到这点，那就多来几次。最终慢慢替换掉朝中的这些，通过程朱理学捆绑在一起的士绅文官集团。 将文官换上一批之后，信奉程朱理学的文官当然不能一棒子打死。 毕竟就像佛教一样，明明是外来教派，为什么能够深受华夏皇帝的喜爱？ 无非就是能够帮助其稳住朝廷、稳固江山社稷！ 如此一来，朝中就会拥有三方势力，程朱理学的士绅文官、儒家经典的士绅文官、勋贵武将。 有一个浅显的例子，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三维同样适用。 鼎下两足注定站不稳。 只有三足的时候，才可以稳如泰山！ 所以，为了能够达到朝中三足鼎立势力的最终局面，陈羽哪怕考取魁星，也只能从五品以下小官的基层做起。 这样一来，才不会给到信服程朱理学士绅文官话柄。 毕竟，武将勋贵作为朱棣嫡系中的嫡系，利益共同体，对于朱棣做出的决定会绝对服从。 但程朱理学那帮家伙，本来就擅长用祖制这个框架框住皇帝，从而达到获取自身利益的目的。 他们怎么可能看着此次违背祖制的恩科进士，入仕之后，当着他们的面，一步登天，再次做违背祖制的事情。 反对恩科，反对的是天下含辛茹苦备考的学子； 可是反对陈羽，反对的就是一个进士而已。 哪怕他背后站的是皇帝。 所以，他们注定会掀起一扬祖制与程朱理学对抗皇权的巨大风波。 到时候不用想也知道， 民间谣言满天飞、朝中弹劾陈羽的奏疏如雪花一样，不停的飞往御书房。 这里面不仅有对陈羽靠特权一步登天的嫉妒，更有对于皇权与程朱理学的较量。 说到底，若真到了那步，陈羽本身不占理，恐怕会瞬间成为众矢之，落入下风。 对陈羽来说，还没有进入朝廷，就遭遇到了这么大的一个滑铁卢，是一件非常不划算的事情。 所以，朱棣提出方才那番话的立扬，不单单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也是站在陈羽的角度着想。 陈羽思索一番之后，也感觉没必要为了这一点蝇头小利、而放弃以后的大西瓜。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陈羽自认自身硬的不能再硬；而且进入公司之后，我的兄弟是公司CEO。 在这两重buff加持下，陈羽入仕之后的平步青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在于一时！ 毕竟，陈羽又不像是那种皮包公司一样，压根不是奔着长远工作去的，目的只是为了圈一波跑路。 他可是将自己的后半生，都放在其中！ 既然如此，就不能要空中楼阁。 而是稳扎稳打，将地基打的牢牢的，这样才能长久！ …… 因此，思绪理顺之后，陈羽在朱棣紧张的目光中，笑着说道： “老朱，以咱哥俩的关系，我难道还信不过你？” “我相信你在朝中官员安排方面，肯定经过深思熟虑过后，为我想到了最优解。” “所以，你看着安排就行，我没有任何异议。” 听见陈羽毫不介意的轻松作答，让有些忐忑的朱棣放宽了心。 看来陈兄弟对自己的安排，并没有感到不满意。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兄弟懂得自己的难处与良苦用心啊！ 那么，他接下来对陈羽的安排，就会轻松很多。 朱棣沉吟片刻之后，抬起头来对着夏原吉、朱高炽几个人说道： “待会我要在这对陈兄弟进行殿试，你们几个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歇也歇息了这么长时间……咋，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朝中手头上的工作都处理完了？” 第420章 烂醉的夏原吉 眼下还是中午，在座的各位那可都是朝中重臣。 不出意外的话，下去朝中还有一大帮子事，等着他们去做。 就像乾清宫还正在进行的殿试。 身为主持的太子朱高炽，肯定要在最后收卷的时候露个脸，让那些贡士看见朝廷对于他们的重视。 因此，陈羽也不再挽留。 至于听着朱棣的意思，待会好像就在这个府上对自己进行殿试什么的，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陈羽思索片刻，端起桌子跟前的酒杯，随后站起身来，朗声道： “诸位，在今日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来到我府邸组织的宴会，怎么说都是给我面子，是将我陈羽当做了好友！” “虽然在坐的一圈人当中，我官职等方面与你们的存在差距，但这些在我们的结交的情谊面前，都是次要的。我希望，这份不因外因而建立的友谊，能够长存！” “现在想想，我也感到有些唏嘘。小半年之前，我们几个还谁都不认识谁，可是凭借着一个‘缘’字，让我们能够相遇，并建立起一番情谊，这才有了今日能够坐在一起，共同饮酒作乐。” “行了，感慨的话，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毕竟说多了肉麻、煽情，破坏气氛。” “因此，就让我用这杯酒，敬各位一杯，祝愿各位今后都能平平安安、心想事成！” 陈羽一番由衷的感情外露，说的可谓情真意切。 事实也是如此，此时在座的各位，最开始相识的时候，都是不知道对方的深浅、身份…… 呃…… 当然， 最起码现扬的众人当中，陈羽是完全不清楚，又或者是不敢想象朱棣几人的身份。 所以这才使得他们之间结交的情谊，少了许多杂质。 而往往对于这种站在大明顶尖权力的一伙人来说，有时候越是纯洁的情谊，他们越会重视，与那种普通权贵重视利益完全不同。 所以，他们与陈羽之间的情谊，显得尤其珍贵。 无论是对于朝中的正二品大员户部尚书夏原吉来说，还是身居九五至尊的永乐帝朱棣来说，都是如此。 所以众人面对陈羽这番情真意切的感慨，不由得心生共鸣，皆是动容不已！ 在扬众人，全部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站起身来。 包括已经喝的有些脸红脖子粗、不胜酒力的夏原吉，也同样如此。 “陈兄弟，多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朱棣端起酒杯，没有多余废话，简短两句，相当于是对陈羽那番话的回应。 随后，当即表演了什么叫做一口闷。 有了朱棣这个领头的，陈羽与其余几人，纷纷做出了豪爽的一口闷举动。 一时间，院落当中的气氛，最后达到了一次高潮！ 众人刚放下酒杯，正打算起身告辞，一声震耳的“哐当”突然响起。 那声响沉闷、厚重，分明是有重物狠狠砸在了地上。 众人循着动静，齐刷刷转头。 只见方才夏原吉站立的位置已空空如也。 视线往下一落，只见夏原吉红着脸、梗着脖子倒在地上，手指还勾着半空的酒杯，双眼闭得紧实，嘴角却咧开傻笑： “倒，再给我满上！这点酒算什么，今儿非得把你们全灌趴下！” “嘿嘿，等把你们都喝瘫了，就把陈兄弟抬去户部当官……” 夏原吉躺在地上，瞧着像是睡熟了。 嘴里却没歇着，断断续续蹦出几句醉话。 可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含混的呜咽。 再过片刻，嘴巴不再动弹，意识也彻底被醉意吞噬。 其实方才他的酒量早已抵达极限，正卡在醉倒与清醒的夹缝里。 而最后那杯酒，恰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彻底瘫倒在地。 众人见此一幕，对视一眼，皆是面面相觑。 好家伙， 今日中午宴会时，虽拿出来了许多酒，可是念着他们下午都还有事情需要办，相互之间并没有一个劲的劝酒。 一圈喝下来，完全达不到醉酒的程度。 哪怕自认酒量比较差的陈羽，此时感觉还清醒的很。 没想到，夏原吉这家伙……酒量竟这么差！ 这也能从层面衬托出夏原吉这位户部大员，平日里不仅没有人情世故，就连外出应酬都几乎没有。 否则，这个酒量实属不应该。 众人反应过来后，朱棣率先打趣道： “没想到这个铁算盘平日里对国库开支精打细算，结果今日却没算到自身酒量。” “也罢，今日是个好日子，就给他放半天假。高煦，你待会离开的时候，将他带出去，让门外锦衣卫驾车将其送回去。” “对了，让锦衣卫一直等到夏原吉清醒，可以适当的喂些醒酒汤。等待夏原吉清醒后，将其醉酒的窘态告知，才可以离开。” “我倒要看看，这铁算盘会不会不好意思！” 夏原吉平日里与朱棣的关系，可谓是相爱相杀。 朱棣想要做的事情很多，几乎都离不开钱，大量的钱。所以一个劲的让夏原吉的户部拨款。 随后，他们二人就会陷入一扬扯皮之中。 朱棣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操之过急，但还是受不了夏原吉的丝毫不卖面子。 尤其是夏原吉这家伙许多次，直接火力全开的怼朱棣。 朱棣为此将夏原吉的家都给抄了。 结果呢？ 抄出来了一个清官。 大清官！ 对这种官员，哪怕是朱棣，一时间也没了脾气。 如今夏原吉好不容易出次糗，他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爽一波。 …… 说是这么说，但该给的待遇一样不少。 皇子抬人，锦衣卫保驾护航，到家中后，还让锦衣卫贴身伺候。 可谓恩宠到了极点！ 朱高煦本想俯身扛起夏原吉往外走，可低头瞧见夏原吉醉得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透着酒气，忽然心中咯噔一声。 他脑补了半路抬着抬着，夏原吉猛地歪过头来，稀里哗啦吐自己一身的画面。 朱高煦：“……” 光是想想那黏腻的酒渍、混着秽物的光景，朱高煦身上就不由直起鸡皮疙瘩。 朱高煦狠狠瞪了夏原吉一眼，果断放弃了独自扛人的念头。他转头冲朱高燧扬了扬下巴： “老三，搭把手！” 朱高燧面露难色，好事从来不向着自己，这种脏活累活却一个也没跑掉。 他瞅了瞅朱高炽，想着让老大也过来搭把手。 可看着朱高炽虚浮的脚步…… 朱高燧担心老大一个不注意跌倒，将夏原吉砸出一个好歹，只能放弃。 “啧，晦气。” 朱高燧暗自啐了一口，随后他与朱高煦两人合力，将醉成一滩烂泥的夏原吉翻了个身，让他脸朝下趴着。 这才一前一后架起胳膊往外抬。 如此一来，夏原吉即便真要吐，也能顺着地面流走。 总好过溅自己一身。 …………………… 写完这章之后，蓝天（作者笔名）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这本书已来到了百万字。 百万字！ 对于一个新人作者来说，很感慨！ 蓝天从敲下第一个字、到如今百万字的过程中，有很多次想要切书。 原因很简单，不赚钱。（一路追过来的朋友应该清楚，一天几块钱，全是加书架吃灰，呜呜呜～～～） 唉，蓝天步入社会之后，真的很俗…… 一个土木人，干点什么副业不好。比如拍段子，非要每天晚上一下班，就投入大量时间耗在写网文上面？ 当时蓝天记得写到三十万字左右时承诺过，这本书百万字打底，不会随意切书，毕竟蓝天当时还是读者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追书烂尾、断更。 过程虽然很难，但算是对的起自己对刚开始那波读者的承诺了。 只是，不清楚最开始的那波读者还在不在。 其实剧情发展到这里，陈羽入仕、完美完结、不算烂尾。 但毕竟是第一本书，百万字啊！ 完结，蓝天肯定有点不甘心。 话又说回来，若是想要继续写的话，还是有许多东西可以写的，比如： 陈羽入仕之后还有与三小只的故事、与老朱小团体的朝中故事、与妖僧姚广孝的思绪碰撞、与三位皇子的‘爱恨情仇’，还有大明担任地球村警备团团长的身份，等等剧情。 但这些就是另外一卷的故事了…… 大家可以给点意见（意见都会看，尽量一一回复），也可以说下前文有哪些坑没有填，后续会安排填坑。 百万字，各位陪伴到这里的读者大大，给个五星好评，可以顺带看下阅读时长。（五星好评实在没有夸的，可以适当的夸读者长的帅、肯吃苦，毕竟是土木人！） 小礼物可以走走，不想看广告的可以留个好评，打个卡也不错、呦～ 蓝天感谢一路陪伴的读者，就不发作者说了。 晚安！ ………………………… 兄弟们，今天加班、只有一更，燃尽了！ 第421章 朱棣：大明亡国，功劳我占一半？ 夏原吉等人离开之后，整个陈府内只剩下了陈羽跟朱棣二人，当然还有外围的一圈锦衣卫、禁卫军…… 朱棣与陈羽一同来到了会客厅，打算在这里进行殿试。 回宫去往奉天殿对陈羽进行殿试，与在这里对陈羽进行殿试，朱棣认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再者， 朱棣刚刚吃饱喝足，加上跟陈羽一起接触的时间长了，也多少沾染了一些饭后的慵懒气息。 毕竟跟着陈羽的接触的这段时间以来，他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他每天挑灯处理国家大事，想要做出一番政绩出来，让天下人瞧瞧，证明自己。 到头来呢？ 还不如跟陈兄弟吃顿饭，获得的功绩大！ 陈羽口中的每一项高谈阔论拿出来，将其落到实处，功绩方面几乎都可以载入史册。 有这样一位好兄弟今后辅佐自己，朱棣认为自己这位大明皇帝，可以适当的‘偷得浮生半日闲’。 二人一来到会客厅， 朱棣就直接慵懒的躺在沙发上，一脸的惬意。 陈羽一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打了一个哈欠。 感觉有些困了，他随即拿出茶叶，泡了一壶醒酒茶。 给朱棣倒上一杯之后，陈羽随后就站在朱棣跟前，不再言语，等待着属于自己这位会元的殿试。 他当然可以也学朱棣一样，舒舒服服的躺在沙发上，然后一起对答策略。 但很明显，陈羽谨记着之前他与老朱在奉天殿说的话。 私下里以兄弟相称，明面上则称呼职务。 之前撸串是私下里；进行的殿试，则是明面上！ 陈羽中午虽喝了酒，整个人的性格看上去有些跳脱，可是在细节方面，他却非常心细。 朱棣窝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吹了吹。 他瞅见一旁的陈羽，当即将茶杯放下，自个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对着陈羽招了招手，笑道： “陈兄弟，一顿饭的功夫刚结束没多久，你就开始跟我事故了？” “来来来，我也给你倒杯醒酒茶，咱们哥俩一同坐下来，好好聊聊。” 陈羽闻言，本来端着的姿态瞬间垮了下去。 变成了一副随意的悠然模样，当即不再客气，直接坐在朱棣对坐的沙发上。 他该给皇帝的面子，都给的很足，而在得到了老朱的态度后，自然不需再顾忌什么礼节。 怎么舒服怎么来。 陈羽端起老朱亲自站起身来给他倒的茶，抿了一小口。 特么的， 这醒酒茶，喝了也不醒酒啊！ 依旧困的一批！ 陈羽一只手撑着桌子，转身看着朱棣说道： “行了老朱，这殿试咱俩就速战速决吧，我自打早晨骑着大马步入皇宫，到现在大半天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加上刚刚还大吃大喝了一顿，脑子迷糊的不行。” “殿试进行完了之后，我想眯会，补充一下精力。” 朱棣听后哈哈一笑，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陈兄弟你的能力我可以说最为清楚，而这次恩科殿试的内容无非就是根据自身才识，写出如何能让大明富国强军的策论！可以说是一扬根据自身能力，范围极广的殿试考核。” “当然，我的目的也是为了通过这扬殿试，最大限度的得知这一批进士在不同领域的才能。最后，才能将他们分配到合适的部门，慢慢培养他们。” “至于针对陈兄弟你的殿试策论，我决定将你之前所提出的小冰河时期与其解决办法拿出来。” “毕竟我跟你结交的这几个月以来，呃……‘窃取’了你的许多计策，当然这些若一口气说出来，肯定会在民间与朝野引起巨大的波澜。而这功劳方面，我可以保证，一定还！但短时间内肯定做不到。” “而有关陈兄弟你上次小冰河时期的言论，还处于保密阶段，这次我想着通过此次殿试策略，让小冰河时期的解决办法提前让天下人熟知，这样也好提前做准备。” “凭借解决办法中增加国运的计策，此次殿试一甲状元，非你莫属。” “而接下来我对你的殿试，说白了就是咱哥俩间，针对你今后的职位问题，好好沟通一番。” 由于此次恩科，朱棣是在力排程朱理学那帮人的背景下，定下来的国策。 所以事后那帮家伙，很有可能会在恩科里面做文章。 因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的特点，程朱理学若想要反击，大概率会针对排名下手。 毫无疑问，若陈兄弟获得了会试第一、殿试第一，拿下魁星之名后，定然会成为整个舆论的中心。 陈羽会试第一的文章，能在文章上结合已有的思想进一步升华之后，提出来新的思想。 这种半步圣人的文章，但凡是个文人，就知道陈羽夺得会元头衔，实至名归。 而殿试就不一样了。 因考察领域广，所以最终的评判标准，肯定会有所争议。 毕竟有一句话说的好：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你凭什么说我在这个领域的策论，比人家那一个领域的差？ 所以， 朱棣为了不给程朱理学与众进士落下口实，选择了最为稳妥的办法，将陈兄弟提出来的小冰河时期理论拿出来，并且附带解决办法。 其实针对小冰河时期的解决计策中，光是拿出化肥与‘轮种’‘套种’两条出来，就足以让其坐稳状元的位置。 而且还是那种没有争议、没有黑幕的坐上去。 毕竟， 自古以来，田地无论是对于上层阶级还是下层阶级来说，都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现在通过陈羽提出来的化肥与‘轮种’‘套种’，让你的田地变相增加五成左右。 即财富总量，上涨了五成左右。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陈羽夺得状元有黑幕，估计会遭到整个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毕竟陈羽此举若真是黑幕，那他走后门塞钱的黑幕对象，则是天下人。 哪怕程朱理学那帮官员如何想要捣乱，也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此一来，永乐时期的首届恩科，将会获得一个完美的落幕。 陈羽打了一个响指，对着朱棣挑了挑眉说道： “不需要动脑子的考试，那感情好啊。就冲老朱你这番话，我以后可得给你好好卖命，要不然……岂不是对不起你的厚爱？” 话落， 这哥俩对视一眼，空气中停滞了几个呼吸间，随后二人不约而同的像是被戳中了笑点一般，朗声大笑起来。 一时间， 会客厅内原本考试的紧张气氛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欢快。 当然， 这样的殿试，自古以来从未出现过。 若是让朝中大臣又或是正在参加殿试的贡士看见了，定会一个个惊讶的怀疑人生。 话又说回来，朱棣的这番做法并没有任何违规黑幕。 毕竟关于小冰河时期的剖析，从一到零都是陈羽提出来的。 二人笑了一会后， 朱棣喝了一口茶，对着陈羽切入主题的问道： “陈兄弟，我的想法是将你安排到内阁，不知你怎么看？” 陈羽听后一愣，嘴中喃喃道：“内阁……” 要是他记得不错的话，今日清晨来迎接他进入皇宫的官员杨荣，就是内阁成员。 而这个内阁的由来，却是一番波折。 明初洪武年间沿袭元朝制度，设立中书省，置左、右丞相。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后，明太祖朱元璋废除了中书省和相位，分中书省之权归于六部。 自此，大明步入了由皇帝直接掌管六部百司的政务时代。实际上等于皇帝兼宰相。 可是这样一来就存在一个巨大的弊端：皇帝忙不过来！ 哪怕作为华夏历史上最勤政皇帝之一的洪武帝，拥有‘三十有一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的历史评价，也忙不过来！ 毕竟再勤勉终究也是一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 力所能及的部分终究有限。 于是洪武帝设置文华殿大学士，意在辅导太子，作为皇帝顾问处理国事。 这就是内阁的雏形。 而到了永乐年间，朱棣虽有朱元璋一样独揽大权的雄才伟略，但他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根本无法真正意义上地总揽全部政事。 于是在此情况下，一个意义上具有皇帝“秘书”的机构——内阁，应运而生。 过去，宰相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 明成祖成立内阁以后，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分给内阁，行政权分给六部；地方上分三司，分管司法、军事、行政，直接对六部负责。 在明成祖掌控之下，内阁与六部各司其职，国家最高行政命令从紫禁城发出，通过全国1936处驿站，全长143700公里的驿道，层层下发到国家每一个角落。 然而，历史上那种内阁阁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局面还没有出现。 如今的内阁只是：‘阁臣之预务自此始，然其时，入内阁者皆编、检、讲读之官，不置官属，不得专制诸司。诸司奏事，亦不得相关白。’ 说白了，此时的内阁只是皇帝的私人秘书。 不是权力机构。 而朱棣提出让陈羽入驻内阁也是有着他的考量。 首先：内阁里面的成员，大多是从建文时期遗留下来的大学子，官阶在八九品左右。 不要看内阁里面的成员官职小，内阁官员可有个让所有官员都可望而不可即的特权，帮助皇权处理国事！ 更让人眼红的，则是内阁官员能经常在皇帝跟前晃悠。 众所周知，在古代这个皇权大于天的朝代，经常在皇帝跟前晃悠的臣子，混的在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内阁众人就是这样。 哪怕外面的高阶官员，人人都要给内阁成员几分薄面。 这就是朱棣在官阶限制内，力所能及的将陈羽地位提高。 还有一点：则是朱高炽的一番话给了朱棣启发。 朱高炽太子府处理国家各方面的事务，能够趁此机会了解各个部门的经验。 那他皇帝的内阁，难不成还没有太子府好？ 所以， 根据朱高炽的建议，朱棣认为提出让陈羽加入内阁的想法更加的不错。 到时候，陈羽见识了朝中各个部门的运转，也熟悉了各个领域的处理问题办法。 那陈兄弟在内阁获得晋升之后，在去往其他部门，也能找到最能契合自身才能的地方。 朱棣看着陈羽听到内阁的安排后，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悸动，反而有些……眉头紧皱。 内阁成立的时间确实没多久，朝廷内部当然是人尽皆知，可是民间对于内阁的了解着实有限。 他以为陈羽不了解自己心中为陈羽的规划，当即解释了一遍。 “……这样…………那样……” “陈兄弟，这就是我为你安排进内阁的目的，你若是不愿意，那就换一个部门，不影响。” 陈羽默默听着老朱解释一遭，到了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心中直呼好家伙。 后世富贵阶级的家庭，孩子的路之所以走的那么通畅，是因为有家中的长辈铺路、安排规划。 到了自己这里，则由皇帝亲自规划。 那铺出来的道路，肯定经过各方面的考量，所选取的最优选择。 因此陈羽当然认同。 而且正常的历史轨迹当中，过几年时间内阁就会因朱棣不断对离京对漠北用兵，权力越来越大。 在往后发展，过了永乐一朝后，内阁更是有着堪比宰相的权力。 所以总的来说，陈羽认为内阁是一个前途无量的部门。 只不过，作为臣子来说确实不错；可要是作为老朱的兄弟来说，那其中的问题可就大了！ 陈羽深吸一口气，收起来脸上的嬉笑，看着朱棣正色道： “老朱，我加入内阁的事情先暂时放在一旁。” “你可知我在梦中的仙界，也就是后世，那个历史中的大明，是如何灭亡的吗？” 朱棣听后一愣，端着茶杯的身形明显一顿。 陈羽如此郑重的说出这番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大明如何灭亡？ 这个疑问，朱棣在那日陈羽提出在梦中仙界观测历史时，他就已经想要问出来。 可那时的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只因那时的朱棣，意识到了其中存在的悖论问题。 因此，朱棣说出了以后二人不要讨论仙界、后世之类的话题。 而现在陈兄弟一脸正色的提了出来…… 第422章 若天命难违，我便胜天半子！ “陈兄弟，我记得你口中的梦中仙界，停留在大明灭亡的朝代之后，也就是所谓的‘后世’。既然如此，现实中的大明，是否会按照你后世所了解的历史那样发展？” “如果会，那么大明目前针对关于提升国运的国策，已经做出来了许多，这样做的意义在哪？” “如果不会，那又与后世中的大明历史记载相违背，在这种相矛盾的历史当中，如何确定现实的大明，就一定会成为后世的大明？” 陈羽听着老朱一下问出一连串的问题，明白是憋坏了。 他深思半晌之后，缓缓摇了摇头后，吐出一口浊气道： “我不知道。” 无法解答…… 朱棣：“？？？” “不知道？” 朱棣听后诧异的坐直了身子，他还是头一次在陈兄弟这，没有得到一个问题的答案。 陈羽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 “哪怕我做了一个划时代的梦，可所掌握的知识，依旧不足以判断这里的现实，是一条孑然独立的时间支流；还是早已流淌过的历史长河，在此处悄然回溯。” 陈羽曾经在后世了解过时间悖论：祖父悖论！ 如果试图干预历史，例如成为旅行者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不会改变当前的宇宙，只会创造出一个新的宇宙。在这个新宇宙中，旅行者不存在，但原宇宙的历史保持不变。 这种解释，保持了逻辑的一致性。 但也带来了更多疑问： 我们真的能自由选择吗？我们的历史是否早已被设定？改写的历史是否真的就被改写了？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做一个假设： 如果一个人能够回到过去，并在自己的祖母怀上父亲之前杀死祖父，这会导致什么后果？ 按照传统的因果逻辑，这将阻止旅行者的父亲出生，进而阻止旅行者自己的存在。 这样一来，旅行者又怎能回到过去实施这一行为呢？ 传统观点对此的解释： 时间旅行者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 就像是旅行者若登上泰坦尼克号，警告船长即将到来的冰山，这些警告也不会改变泰坦尼克号的命运。 船的沉没是历史的一部分，任何试图干预的行为都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 这种解释虽然解决了祖父悖论的逻辑问题，但它也意味着我们对过去的任何干预都是徒劳的。 按照这样的逻辑，朱棣口中关于是否历史早已注定，好像如何做出增强国运的计策，都是徒劳。 既然早已注定，朱棣往后的日子里，还如此拼命证明自己的意义在哪？ 然而， 针对这种时间悖论，还有另一种说法：平行宇宙理论！ 根据这一理论，每当有一个决策点，就会产生一个新的平行宇宙。 如果一个人决定回到过去杀死祖父，那么在那个决策的瞬间，宇宙就分裂了。 在新的宇宙中，祖父被杀，旅行者和他的父亲都不存在；而在原始的宇宙中，历史保持不变。 这样，旅行者杀死的是另一个宇宙的祖父，并没有改变自己存在的宇宙。 因此， 在这种情况下，未来将充满了不确定性。 综合来看，后世关于时间悖论方面的倾向性，是平行宇宙理论。 但陈羽该如何将这个理论讲解给老朱，让其明白呢？ 《桃花源记》、王质烂柯，这两个永乐之前古人对时空旅行的故事，可以解释后世的事情，但无法解决这种时间悖论。 但若说不清楚，陈羽感觉老朱这家伙，估计就会产生……心魔！ 毕竟，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努力便没有了意义。 努力没有了意义，活着也就没有了意义！ 陈羽沉思了许久，半晌之后缓缓开口说道： “老朱，在后世的大明历史当中，很明显已经从永乐一朝开始，产生了偏差！” “后世的大明史记中，没有精盐、没有蜂窝煤、没有等等一系列的发明，更加没有摊丁入亩！” “老朱，我们改变了历史。这足以证明，人定胜天！” 静静听着陈羽解释的朱棣，此时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情绪。 佛家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从一朵花中能悟出整个世界的道理，一片叶子里就蕴含着菩提智慧……朱棣现在脑海中突然间，顿悟了许多东西。 若一切都已在暗中注定，那自己努力便没有了意义。 可朱棣还是很想知道，后世有关永乐一朝记载的历史，自己到底做到了何种程度？有没有打造出万邦来朝的永乐盛世？ 后人的评说中，是不是都在骂他是一个篡逆、十恶不赦的贼！ 当知晓了陈兄弟一身划时代的才识，来自梦中的后世时，没有人能抵抗窥探自身命运的诱惑。 这是人性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渴望！ 就像世上每个人都想要回到自己曾经的某一刻，去改变一些事情一样。 但这个世界上，终究没有后悔药。 而陈羽的出现，给出了除后悔药外的另一个选择。 窥探历史！ 当自己窥探历史之后，人生的意义又在哪？ 毕竟一个人知晓了自身的人生轨迹后，那时与大同世界当中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 刹那间， 朱棣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几个月前，陈羽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句话极具力量感，充满了对自我意志的肯定和对命运束缚的反抗。 “天”可以理解为天命、宿命等。 而他朱棣恰恰最不信命，至于袁拱口中的真龙气，他清楚自己信不信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相信。 就像是刘邦剑斩白蛇起事一样！ 所以，朱棣自上了战扬的那一刻起，相较于信命，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手中的剑！ 十几年来，初心未改！ 毕竟若是听天由命，也就不会有燕王府八百兵甲起事的靖难之役；更加不会有自己登基之后的一系列旷世政策。 思绪流转间， 朱棣双眸中的茫然如残烛般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淬火重生般的坚定。 他指节攥紧，骨间泛起青白，那紧握的拳头里，似是不容置疑的帝王心。 天若要定我命数，以所谓“天命”为牢，锁我前路，那便让它试试！ 纵这天命是煌煌天规、不可撼动的铁律，纵它以雷霆之势压得众生俯首，我偏要提刀而立！ 手中利刃饮过血、淬过火，便是劈开这天穹的胆魄。 要我低头认命？ 我偏要以刀锋为笔，在这天道棋盘上悍然落子！ 哪怕逆天而行会被天威碾碎骨血，哪怕胜算只有一线，我也要凭着这口刀、这柄剑，与那高高在上的“天”杀个痛快！ 不求全胜，也要在它的棋盘上硬生生抢下半子。 我这位人世间的帝王，要让这天看看：谁才是自己命里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