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案卷集·续》 第1章 01 西郊古墓 年关将至，在黑风城待了差不多快一年的众人，终于是在落下第一场雪之前，回到了开封。 赵普率领他营中诸将浩浩荡荡入城，红毯铺地百姓夹道欢迎，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开封府，终于是又热闹了起来。 灭恶帝城一战赢得漂亮，至此边关稳固，西域太平。再加上寻回火龙金，接来银妖王，即打了胜仗又赚了银子，人财两得的赵祯，自然是心情舒爽。 本来按赵祯的性格那肯定是要大庆三天大宴群臣可劲儿折腾一下的，不过诸位大英雄武功再高那也是**凡胎，黑风城跑一趟开封府好几百里地，舟车劳顿疲惫难免。且有阵子没回来了，有的要回家见父母，有的要回太学念书，有的要回衙门述职，还有的要回家数银子，总之就是各有各忙。 作为一个体贴的皇帝，赵祯让大家修整十日，养一养精神，妥了再来宫中赴宴，到时候他要封赏众人的。 于是乎，车马队伍进了开封城，走完了红毯跟街坊领居打完了招呼，众人就都散了，各回各家。 赵普这次把四大主将都带来了，先带了四个兄弟去王府见太皇太妃，再去欧阳将军府看干爹。贺一航和龙乔广虽然少回开封，但城中都有各自宅邸，要安顿一下，之后可能还会有各部的官员来拜会，事情也是不少。 霖夜火也跟着来了，火凤堂在开封府买了几趟宅子建了个火凤庄，离邹良的将军府还挺近。一些之前被火凤堂收并的小门派都开了武馆镖行什么的开始收徒弟。火凤堂那几个副堂主也想得挺明白，他们家堂主既然死活不肯离开开封，那就把活儿堆到开封去让他干。 火凤抱着胳膊在火凤庄门口吐槽了一下庄园不够华丽、院墙不是红色、门口镇宅的凭什么是麒麟不是狗之后，就被他家副堂主夙青一脚踹进了门。 白玉堂半道就被白福给劫走了，据说白府库房都堆不下了，账本堆了几柜子，五爷一脸不爽别过展昭先回白府数钱去了。 本来，白玉堂想让银妖王殷候都跟天尊一起住到白府来，不过妖王似乎对开封府很感兴趣，并不排斥住在衙门里。 天尊也数落徒弟，“你一年四百天都在开封府，要这座白府干嘛啦？干脆烧掉，也省得一天到晚要回家数银子影响你养猫！” 五爷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莫名觉得天尊讲得很有道理。 太师府门前，太师早带着几位夫人等着了。 多日不见，庞煜晒黑了不少，太师瞧着儿子怎么看怎么顺眼，欢欢喜喜接回家吃饭。 太学其他学生也各自回家，林霄提着几坛西域好酒，回太学找林夫子去了，赵兰也被戈青接回了皇宫。 “家属”们都离队之后，展昭和公孙带着老的小的好几位，终于是回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门前，包大人和包夫人等了许久了，包延背着个小包袱下了马车冲向爹娘。 包大人眉开眼笑，展昭鉴定了一下，许久不见，大人好似又黑了点啊。 公孙父子从西北带来了大量的药材，先送去诊堂。 说到诊堂，原本开封府门口一个铺面，公孙在里面给人看病，开封城里几位跟公孙关系很好的名医也回来坐诊。 公孙去西北之前，给开封城中一个大米行家的少东治好了顽疾。这米行老板陈员外膝下就这一个宝贝儿子，小公子还是个大才子，突染顽疾之后就卧床不起，经过公孙一番治疗，如今鲜灵活跳已经能去太学念书了。陈员外想感谢公孙，但公孙是开封主簿也不能送银子，于是他索性将诊堂旁边的几家铺面全买了下来，扩建了医馆，请了好些郎中帮护。 公孙这次回来瞧见吓了一跳，不过也好在铺子扩大了，不然药材真放不下了。 小四子和公孙安顿了一下之后就忙着到铺子里存药了，为此，小良子很不满，医馆要多请点人才行，不然槿儿更忙了没人陪他玩儿了。 包大人与银妖王相互问候了一番，亲自引着妖王进开封府。 展昭那座喵喵楼隔壁，包大人早令人收拾出了一个僻静清幽的院子，给妖王和天尊殷候居住。 展昭照顾几位老人家，帮着卸行礼收拾屋子，忙前忙后的。小五围着展昭直转，幺幺飞上喵喵楼顶扑扇着翅膀，看到了熟悉的开封城全貌，它还欢快地鸣叫了几声。 展昭还想一会儿带几位老人家去太白居吃个晚饭什么的，丫鬟小翠突然问他，“展大人，您不回房瞧瞧啊？” 展昭眨眨眼，“喵喵楼？” 几个丫鬟不知为何都“噗”了一声，让展昭赶紧回房瞧瞧去。 展昭第一反应是，自己不在这阵子，那耗子不是又让人造了什么吧？ 带着小五先回院子，进院门之前，展护卫先探头瞄了一眼……院子里除了多了几盆盆栽之外，貌似没什么异样，没有加盖什么宝塔也没挖水池。 摸了摸下巴，展昭带着小五溜达进院。瞄了一眼墙头，几只小猫蹲在那里，还挺面生，估计是他不在这阵子新出生的。 到了门前，展护卫伸手一推门，小五“刺溜”一下就窜进门了。有阵子没回来，小五特别想念喵喵楼里自己那张柔软的大毛毯子，准备进去打个滚顺便伸个懒腰…… 可小五刚扑进去，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一阵“喵”声响起。抬头一看，小五吓得转身就跑了出来，跟正进门的展昭撞了个满怀。 展昭接住小五抬头一看，好么！喵喵楼成了名副其实的猫窝了，敢情他不在这阵子，大猫小猫都上这儿过冬来了，展昭大致扫了一眼，上百只猫，各种各样的都有。 那群猫一见展昭回来了，欢叫着就扑了过来。 …… 天尊和殷候陪着银妖王参观开封府，妖王对隔壁的喵喵楼很感兴趣。 三位老爷子一进门，就瞧见展昭被小五压着，身上一堆大猫小猫，正滚呢。 好在几个小厮拿着两桶吃的进来，敲着碗才把小猫大猫引开。 展昭挣扎着从猫堆里爬出来，顺便救出了自家百兽之王，到石桌边坐下，抚着胸口压惊。 小丫鬟门跟展昭说，这一年，总也有猫来，大猫生小猫越来越多。前几天包大人已经发出榜文去了，想要猫的都递条子来，这几天衙役们按着地址挨家挨户去送，已经送走了一多半了。 展昭还挺纳闷，“那么多人家要养猫啊？” “展大人，你想啊！这可是咱开封府衙门送出去的猫啊！”几个丫鬟叽叽喳喳，“那我们开封府的猫逮耗子是一逮一个准的！” 殷候和天尊都乐坏了，展昭也觉得挺受用，边指挥众人赶紧送，送完赶紧扫尘，不然他家耗子不敢住了。 就这么着，银妖王和天尊殷候在院子里边喝茶，边瞧着展昭满院子逮猫， …… 一转眼，五天过去了。 众人的生活渐渐都回归了正规。 九王爷陪了他娘三天，就又跑去公孙的诊堂凑热闹了。 小四子见有赵普来照顾他爹了，就和小良子一起去跟满慕华碰了个头。他带回来了钱添星给的星星糖配方，满记准备在过年的时候推出一系列的星星糖。据说俩小孩儿给满慕华讲了星星糖的故事，把个满记少东家感动得哇哇直哭，袍袖一挥，星星糖白送不要钱！ 银妖王还真去太学教书了，这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博古通今文采风流，每次他上课，连没课的夫子们都搬了椅子到门口坐着听。 妖王每天早晨或者午后去给太学上一堂课，上完课天尊和殷候就来太学接他，要不然一起去吃个饭，要不然去喝个茶，或者约上小四子他们去戏园子听戏，又或者去南安寺找微尘无沙他们下盘棋，日子过得很安逸。 展昭和白玉堂向来是家里俩老的开心他俩就开心，天尊和殷候如今更佛了，跟着银妖王满城溜达，跟俩小孩儿似的总也乐呵呵，因此展昭和白玉堂也心情好的不得了。 …… 众人回到开封的第六天，终于是下起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这天一大早，喵喵楼门外传来了“笃笃笃”三记敲门声。 展昭已经起了，正洗脸，拿这块湿帕子边擦脸边一闪身，到门口打开门。 五爷有点佩服地看着展昭，这猫，一边洗脸一边走路，身上还没湿！ 门打开，小四子穿着一条红色的小斗篷，在门口跺了跺沾了雪的小靴子，就跑了进来，先冲向小五。 小五尾巴一勾，让小四子趴在自己毛茸茸的肚皮上。 展昭看了看门外，好奇，“小四子，就你一个人啊？公孙和小良子呢？” 小四子撅个嘴，“小良子跟九九去看考试了。” “考试？”白玉堂听着都新鲜，赵普还看考试？ “哦。”展昭倒是想起来了，“是武状元的初试吧。” 白玉堂倒是也挺有兴趣，“好看么？” “嗯……初试其实不好看，正试好看一点。”展昭道，“赵普估计是去选人的，这次军中来了不少人，应该都是这个目的。” “小良子说，今年来参试的考生比往年都多呢。”小四子拿了把梳子，给小五梳毛。 “那你爹呢？” “爹爹挖坟去了……” 小四子话出口，展昭和白玉堂都原地僵住不动了，两位大侠幽幽瞧着小四子——这不刚回来么？都没案子，先生又去挖什么坟？ “是不是开封西郊那里的古墓？”白玉堂问。 小四子点点头，“好像是呢，今天小馒头和小小胖他们一起去的，妖妖也去。” “开封西郊有古墓？”展昭惊讶，“没听过啊！” “我师父昨天买了个碗回来，是他相熟的古董铺子掌柜给他的。”白玉堂边穿靴子边说，“说是不久前有几个采石工人，在西郊的鱼心山上用轰天雷开石，谁知道一轰天雷炸出个山洞，洞里有一口棺材，棺材四周很多铜铁器，破罐破碗之类的。他们揣了些瓷器回来，卖给了掌柜的，掌柜的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觉得是假货。正好我师父和你外公路过，觉得挺好看就买了，只花了二百两银子。” 展昭和小四子默默瞧着说得云淡风轻的白玉堂——耗子！二百两银子买个破碗，你这是嫌便宜么？ “那究竟是假碗还是真碗啊？”展昭好奇。 “尊尊说是真的，殷殷说是假的呢，他俩昨天一直吵到太学哦。”小四子说，“然后太学里夫子们也吵起来了，有些说是真的有些说是假的，然后爹爹对那口棺材比较感兴趣，所以说今天去挖坟呢。” 展昭无奈，“你爹一个人去的啊？” “没呢，妖妖、尊尊和殷殷还有小馒头他们……” 小四子越说五爷越觉得不妥，“就他们几个？那不把古墓都拆了？” 展昭也觉得不是太靠谱。 “还有小吕子呢，还有好多老夫子。”小四子笑眯眯。 “小吕子？”展昭纳闷，“你又认识什么新朋友了？” “就……包包的好朋友么，爹爹的好朋友，很帅气那个总拿着罗盘的小吕子。”小四子给小五梳完毛，就拿着帕子去给一旁的幺幺擦鳞片。 展昭想了想，“哦！司天监的吕大人是吧？”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那应该是吕林了。”展昭给白玉堂喂定心丸，“他也去的话，应该司天监和翰林院的人都去了，估计真是有记载的什么古墓了。” 白玉堂点点头，“听着挺有意思。” 小四子继续噘嘴，“我也想去呢，但是爹爹不让我去。” 展昭想了想，“一会儿我去送猫的那家面馆也在西郊，不如顺道去瞧瞧？” 白玉堂点头同意，小四子举手。 展昭伸手把他抱起来，“当然带着你一起去啊，但是你可不准乱跑！”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嗯呢！” 第2章 02 盐棺公主 吃过早饭，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五和小四子一起出了门，小五还叼着个篮子 篮子里是一只刚做妈妈的白爪狸花猫，还有她的一窝小猫，总共五只。这猫是喵喵楼里最后一窝了，小奶猫刚刚吃饱，这会儿和猫妈妈团成一团正睡觉，篮子上盖着毯子。 三人一虎走到西郊的一个街市，根据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面馆。 面馆是一对夫妇开的，家里有一个十岁的闺女，接了展昭递过去的篮子，欢欢喜喜就捧回院子里去养了。 掌柜的手还挺巧，在院里的一棵树下做了个极考究的猫窝。 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喝了杯茶，他俩也没去过鱼心山，就跟掌柜的打听。 掌柜的笑了，“哦……都在传鱼心山挖到了前朝公主的古墓，是真的啊？” “前朝公主？”白玉堂好奇，“知道是哪个公主么？” 掌柜的直乐，“那我就不知道了，刚才听两个小哥在我这里吃面的时候聊来着，说什么颜关公主。” “颜关公主？”展昭和小四子捧着杯子对视了一眼——没有听过嗷！哪个朝代的？ 白玉堂则是微微一愣，皱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不是吧？” “怎么了？”展昭和小四子一人一边挨到白玉堂身旁，“你知道颜关公主是哪个啊？” 五爷看了看一大一小两个大眼怪，再一次感叹了一下眼睛好大好圆之后，手指蘸了点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盐棺” “不是颜关公主，是盐棺公主。” 展昭盯着那两个字就皱起了眉头，“盐棺……听着好像不是太喜庆的名字。” 小四子托着下巴问，“盐棺是什么呀？用盐巴做的棺材么？不会化掉么？” “那东西可不太吉利，以前听外公讲起过。”白玉堂说着，左右看了看，特别看了看门口。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不解……难道是什么不能让人听到的事情？ “咳咳。”五爷压低声音，说，“我对于古董的鉴别能力还是要靠我外公，如果靠我师父教的话……” 说着，五爷又看了看门口，确定天尊不可能突然出现之后，来了句，“那就糟了。” 展昭和小四子忍笑，果然五爷还是有怕的人的，说师父坏话要悄悄的。 …… “阿……嚏” 城西鱼心山的一个山坡上，天尊突然一个喷嚏。 揣着双手打着哈欠的殷候瞄了天尊一眼。 这会儿，他俩正坐在一块山石上，银妖王坐在一旁，四周围围了一圈太学的少男少女。银妖王正给他们讲鱼心山的来历，一群小孩儿听得那叫个投入，望着妖王跟一群小鸡仔望着老母鸡似的。 前方不远处，公孙拿着个罗盘，正跟几个拿着图纸的翰林院学士及太学夫子，讨论着方位和历史。 一群大才子怎么算都不觉得这里是会有古墓的地方，风水也太差了吧！ 山坡下的一条山沟里，司天监的一些士兵正用篱笆圈出山洞前的一大片区域，然后用绳索仔细地将这片区域分成很多等大的格子。 司天监的士兵不像军营的士兵，大多数都是文人，精通天文地理，一个两个背着框拿着刷子和鸡毛掸，晒得黢黑。 司天监的当家人是吕林，此人五十多岁，功夫甚好博学多才，也是翰林院学士，精通金石水利。 吕林这会儿在山坡下，正观察几块陶片。 天尊望了望雪后初晴的天空，有些不耐烦，“不是来看棺材的么？” 殷候也无奈，刚才他跟天尊就想进洞去瞧瞧，谁知几个老夫子死活拦住，说什么要谨慎啊，大凶之地风水不好啊，切莫惊扰了古人啊，墓穴不能乱进啊……巴拉巴拉一大堆。 殷候又打了个哈欠，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与殷候动作一样，天尊也四外环视了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变化。 此时，围坐在一起的太学学生们都不自觉地一个哆嗦。 安乐侯拽了拽脖领子，小声问包延，“唉，小馒头，你觉不觉得突然好冷？” 包延正听得入迷，被庞煜一提醒，也注意到不知何时，地面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冻。 几个太学学生搓搓手，都下意识地扭脸看天尊……是不是老人家等得闷了发脾气了？ 然而，此时天尊和殷候都盯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看着。 银妖王也不说话了，一瞬间……四周围静了下来。 专心研究罗盘和图纸的公孙他们也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四周望了望。 “怎么了？” 赵兰有点害怕，搂着霖月伊的胳膊小声问。 伊伊也有点困惑，四外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就摇摇头，“没声音呀。” 托着下巴听妖王讲课的林霄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对啊……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此时的小树林里，似乎一切都静止了，连风声都消失了，静得有些莫名，日头隐去天气骤冷，阴森森的感觉。 殷候看了一眼地上起的薄霜，若有所思。 这时，吕林突然轻轻放下手上的陶片站了起来，对手下士兵招手，“都回来，不要靠近洞口。” 士兵们立刻都跑了回来，公孙疑惑，小声问吕林，“怎么啦？” 吕林皱眉望着那个被采石工炸开的洞口，皱眉说，“有古怪……” …… “一个公主喜欢上了一个将军，但是不能在一起么？” 面馆里，小四子听白玉堂讲故事，好奇问，“公主和将军不是很般配的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呀？” 五爷一摊手，“因为公主已经有驸马了……” 展昭哭笑不得，“这个就……” 小四子捧着脸，“哎呀，那怎么办呀？要先和离么？” 展昭戳戳小四子，“你还知道和离啊？” 小四子点头，“嗯呐。” “那后来呢？”展昭问。 “问题是那将军一点都不喜欢这位公主，他喜欢的是另一位公主，就这位公主的妹妹。” 小四子喝了口茶水摇摇头，“好复杂喔。” “所以那位公主，先毒&死了自己的驸马，再毒死了自己的妹妹，最后把那位将军囚禁起来，给他喂毒&药，让他变成了一个傻子。” 展昭张大了嘴，小四子也鼓起腮帮子，“这个款式的公主啊？” “后来事情败露，皇帝派人抓了公主，彻底搜查了她的宫殿。结果发现了几十个这样的傻子，然后地底藏了上百具尸体，都是被她毒傻的心上人的家人，还有她看不顺眼的丫鬟下人，杀人手法都十分的残忍。她将地窖里堆满了盐，所有尸体都被埋在盐里，腌成了干尸。”五爷接着说，“当时搞得天怒人怨，很多人觉得皇帝应该处死这位公主。但皇帝对公主有很深的感情，虎毒不食子么，就将她囚禁在一座塔里。公主日日夜夜都在塔里尖叫嘶吼，整个皇宫不得安宁，皇帝也夜夜噩梦惊醒，宫中还开始盛行瘟疫，很多人都病死了……” “等一下！” 五爷没说完，就见小四子忽然一伸手，阻止了他。 白玉堂和展昭都盯着他看。 小四子放下杯子，整了整衣服拽了拽领子，将小斗篷的帽子戴上，然后爬到了展昭腿上，坐好，抓住展昭两只手搂住自己…… 展昭无奈瞧着怀里的小四子，小家伙双手握住他的手，觉得安全了之后，对白玉堂点点头，那意思——继续！ 白玉堂抬起头，就见面馆里伙计掌柜的都在一旁的一张桌子上坐着呢，老板娘搂着闺女，闺女搂着猫，一群人睁大了眼睛等着他继续往下讲。 五爷只好继续说，“某一天清晨，太监们发现皇帝死在床上，已经成了一具干尸。皇宫的地面被一层盐覆盖，侍卫宫女们一个个都变成了盐巴，散落了一地。” “呵……” 面馆老板一家倒抽了一口凉气，跑来凑热闹的厨子反省自己以前烧菜时，是不是放了太多盐…… “后来一位老臣请来了一位高僧，那高僧说公主常年生活在底下埋着干尸的宫殿里，已经被怨灵附体，只有将她杀死，才能还天下太平。”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茶，“那高僧率人将公主捆绑，全身用陶泥封柱，做成一根柱子，柱身刻满了驱魔的灵言符咒。然后柱子浸入黄金之中封成一根金柱。再将这根人柱放入一口装满了盐的棺材里，埋入皇家的墓园。为了不让后世查到这件事，这位公主的姓名身凭都被从所有的史书中抹去，所以这位公主，被称为盐棺公主。” 白玉堂说完，面馆里静悄悄的，众人都盯着他看。 良久，展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准是骗人的吧，西郊哪里有皇家墓园啊。” 面馆老板一家都点头，对啊！ 小四子歪着头看白玉堂——所以故事讲完了么？ 五爷微微一笑，“这故事还有后续。” 展昭一眯眼，“后续……” “公主被做成人柱的时候，是活着的。” “呵……” 这回不止面馆一家了，展昭和小四子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活的？”小四子惊呼。 “据说每天晚上，皇家的墓园里都会传出来“咚咚咚”的闷响声，像是有金属在撞棺材板。” 面馆老板娘抱着闺女就吓跑了，展昭也抱紧小四子，边瞅白玉堂——耗子！这春暖花开……不是！隆冬腊月的，你干嘛讲那么恐怖的故事？！ “刚登基的新皇怕再出幺蛾子，所以命人处理掉公主的棺材。”白玉堂接着说，“他的一位将军自告奋勇接下了任务，连夜将那口棺材从墓园中运了出来。本来是准备烧掉或者沉入海底的……但那位将军率领一小队人马运送棺材出城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然后呢？” 见白玉堂说到这儿自顾自开始喝茶，展昭和小四子一起追问。 五爷一耸肩，“我外公就讲到这里，然后就被我娘拿着腌梅子的罐子给撵跑了。” 展昭望天，陆天寒心够大的，给那么小的外孙讲这么可怕的故事，以后还怎么吃腌肉阉鸡腌火腿啊？！ …… 与此同时，西郊鱼心山上，天尊盯着地面起的那一层霜冻，开口说，“这不是霜。” 公孙蹲下，捡起一点在指尖搓了搓，惊讶，“这是盐啊！” 太学一众学生吓得都跳了起来，“哇！地上为什么会冒出来盐巴？！” 正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吕林突然“嘘”了一声，指了指耳朵，示意众人——听！ 四外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就听到随着山风，有一阵阵声音正传来，闷闷的，像是什么金器正锤击木板…… “咚……咚……咚……” 第3章 03 武试 西郊的鱼心山这一刻异常的阴森，万籁俱寂的密林深处，地面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盐，黑漆漆的山洞里，传来一阵又一阵规律的敲击声。 太学的大小才子们集体望着银妖王。 妖王倒是显得很淡定，优雅地站起来，拽过天尊和殷候，“啊！闹鬼啦！为师好怕！” 天尊和殷候无语望天。 银妖王指使他俩，“你俩去瞧瞧！是不是诈尸了！” 殷候和天尊一脸嫌弃，不过二老也确实有点好奇，就往那个山洞走过去。 公孙举手，“我也去。” 天尊点点头，公孙跟上，吕林也跟了上去，两位大才子跟在天尊和殷候身后，慢慢靠近那个山洞。 那闷响声越来越清晰，的确是山洞里发出来的，但天尊和殷候并没感觉到附近有人。 公孙和吕林也不敢出声，走到山洞前，四人往里一望，就见有一条黑漆漆的地道，地道口，摆着一口棺材。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吕林和公孙——棺材放得那么浅啊？一般棺材不都应该藏在古墓里面的么？ 吕林和公孙也都皱眉——的确好奇怪！ 正瞧，就听到“咚”一声，同时，公孙跳了起来，指着那棺材，“动了！动了！” …… 与此同时，开封城西的皇城军驻地，正进行武试的初试。在平日士兵们操练的操场上，划出了好多区域，拳脚、兵刃、马术、射术等等科目正有序进行着。 操场外边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全国各地通过考试和推选来的三千多个武生，正在接受考核。 武状元并不是单纯的比武，除了武试还需要过文试，考试的门类繁多。 这三千多名考生，要经过层层筛选，先三轮初试刷下去大半，剩下最后八百名进入正式，正式决出最后一百名，这一百名剩下的，基本都是文武全才了。这些人再抽签分组，进行淘汰赛，最后选出十个最好的，进入最终的殿试，也就是在赵祯跟前比试了，就是最后一轮，这一轮是擂台赛，只比武功，最后选出前三甲。 大多数人只关心正试或者最后的十人赛，但赵普只要有空，每年都会从初试开始看起。九王爷其实不太吃文武全才那一套，文武全才有没有？当然有，像贺一航沈绍西那样的，展昭白玉堂那样的，但文武全才是可遇不可求的，偏才才是最真实的。赵普也是爱才，有些初试被刷下来的偏才，他会让他们参加他军中的选拔。举个例子，赵普军中的小将军封啸天当年就是初试第一轮就被刷下来的人，但赵普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傻不愣登的小屁孩儿。结果参加军营的考核，封啸天拿了当年的第一名。 这次正好几个大将军都在，众人一起走入教军场，观看初试。 小良子活蹦乱跳的，进了教军场就跑没影了，挨个儿擂台看。 有吏部的官员给赵普送来考生的名录，教军场里杂而不乱，考生们拿着名帖挨个儿参加不同门类的测试。 贺一航看初试的项目，问考官，“今年比往年多了几个门类啊。” 主考点头，“各部之前都说要选拔些有特长的考生。” 九王爷心情不错，“今年考生素质如何啊？” 考官们都笑，说今年不止人多，考生素质也高，很多大门派的后辈也有来参加，入仕热情颇高。 几个考官赵普都熟，九王爷也不见外，拽了拽其中一个老头的胡须，“我说，太学都有兰蕙书院了，这武生考什么时候也招点女生，没准能挑出几个花木兰来。” 欧阳好奇，“诶？有女扮男装混进来考试的么？” 考官们都笑，“可能有这么想的，但基本不可能成功。因为参加武试第一项要检查身体，要脱衣服的。” “检查身体是指什么啊？”龙乔广疑惑，高矮胖瘦都有规定么？ 考官点头，“那是的，选武状元么，练武之人高大威猛那是一定要的，所以太矮太瘦长得太丑这些都不成。” “呵。”九王爷笑着摇摇头，“这又是什么鬼规定，照着规定叶知秋那样的高手连初试都通不过。” 欧阳在一旁点头，“那可不，魔宫老神仙能刷下一半来。” 赵普一撇嘴，“陈规陋习，都是偏见啊偏见……” “以前是谁天天念叨天下书生都没用么？跑这儿说偏见来了？”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光听这说话的语气，就能判断出说话人肯定有点儿身份，不然谁敢这么跟赵普聊啊。 回头瞧，就见一个帅大叔正朝他们走过来。这大叔目测四十多，十分的威武，一头栗色的头发束着银冠，下巴上胡须修剪得精致，穿一身青色锦袍，腰间还挂着把很好看的刀。 四周几位考官都对来人行礼，口称侯爷。 赵普身后贺一航、龙乔广他们几个也都给他行了个礼，看着很是尊重。 这年头能被称一声侯爷的，基本都是皇亲国戚。来的这位身份很高，庆平侯，李越，确切的身份是太后的弟弟，也就是国舅爷。 小侯爷庞煜也是国舅，不过他是赵祯的妻舅，而李越是母舅，同是侯爷级别却不同。李越在身份上，比太师还要高一些，而且看看人家这派头，就知道不是个只靠关系的二世祖，这位还是正儿八经有点本事的。 李越武艺高强，性格却不修边幅，好武厌文，年轻那会儿更像个江湖人。李妃落难那些年，多亏了这位弟弟一直陪伴左右，才最终回到皇宫。太后那边的亲戚对赵祯来说就跟太师一样，算自己人，赵祯知道他功夫好，所以让他掌管武官的选拔，也算位高权重。 李越人很能干也很低调，唯一要说让赵普和赵祯比较头疼的，就是他跟八王的关系。 话说八王年轻那会儿护着赵祯和赵普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就怕人惦记两个孩子，尤其赵普。当年宫廷环境险恶，一个赵桓不够，刘后也天天想害赵普，所以八王看赵普看得特别紧，瞅着谁都像坏人。 李越特别喜欢赵普，对赵家人又有些怨气，因此好几次故意拐走赵普，吓八王，搞得八王好几次要跟他拼命。 两人性格也天差地别，一个儒雅高贵一个大老粗，总之就是见面就吵架，没事儿就斗气。 李越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喜欢各地跑，赵普也是有阵子没见他了。 “三哥。” 赵普乖乖叫人，李越过来拉过他上下打量。 赵普这声“三哥”是因为李越是太后的三弟，赵祯的三舅舅，所以赵普也跟着管人家叫三哥。 斜刺里，小良子跑了出来，凑到跟前，“三舅舅。” “哎呦！”李越赶紧蹲下跟他打招呼，摸&他脑袋问他是不是长高了，边四外寻，问赵普，“你家神医和小团子呢？” 赵普一笑，“你晚上跟我去太白居吃饭就瞧见了。” 小良子乐呵呵，“三舅舅，晚上八王爷请吃饭呢！” 李越双眉微微一挑，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哦？小德子请吃饭啊？” 赵普就望天，“这两天又冷又燥，我八哥挺上火，你别招惹他啊！” 李越摆摆手，“唉！我怎么可能跟他个文弱书生一般见识！” 众人品了一下李越讲话的语气和腔调，默默点头，合着跟几年前的赵普一个德行，真是欠揍。 “让脱衣服的规定是我定的，可不是看高矮胖瘦的，是看纹身的。”李越背着手幽幽地说，“这几年作弊手法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啊。” 小良子挺好奇，“武试也作弊啊？这个弄虚作假上了擂台不怕被打死么？” “作弊被打死是自作自受，但作弊打死别人那就不好了。”李越摇摇头，“尤其这几年，有些年轻后辈为了出人头地都喜欢剑走偏锋，尝试些歪门邪道的玩意儿来提升自己的战力。” 赵普笑眯眯拍马屁，“还是三哥有法子！” 庆平侯向来是怎么看赵普怎么顺眼的，搭着肩膀拉着他往前走，问他一会儿吃饭殷候天尊去么？能不能见见银妖王啊，慕名已经。 贺一航他们几个也随着两人往前走，刚才走去别处看比试的邹良也回来了。 龙乔广问他，“有发现什么人才么？” 邹良点点头，“今年的质素的确是不错……” “呀啊！” 只是邹良话没说完，不远处的一个区域突然惊呼声四起，考生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骚&乱。 “怎么了？”小良子蹦上一根木桩往远处看。 就见不远处比武的一个擂台四周围满了人，擂台上站着个人，趴着个人，几个考官急急忙忙跑上擂台，围着那个趴着的人，另一个站着的考生一脸的慌乱。 “是不是打死人了？”欧阳问。 众人快步往那边走，刚到外围，就听人群议论…… “怎么可能？！” “我还以为是什么幻术！” “传说中以前好像也发生过这种事。” “出什么事了？”李越问一个考官。 “回禀侯爷，那个……”考官也有些手足无措，“刚才有个考生突然倒下了……” “病了还是受伤了？”李越也有点担心，“赶紧叫个郎中来！” “不是！”考官直摆手，“那个考生……他变成盐巴了！” …… 考官说完，四周围一片沉默。 片刻后，李越侧耳，问，“什么？本侯没听清楚……” “盐巴！”几个考官一起喊，“那考生突然变成了盐巴……” 贺一航等人就在左右，听得眼都直了——什么情况？ 赵普眼皮子一抖，先左右看，问贺一航，“展昭在这儿附近么？” 贺一航以为他想找展昭查案，就说，“先看看什么情况……” 赵普“啧啧”两声，“回开封这几天都没出过事，前天都在打赌看谁先捡尸体和命案，大&爷我押了展昭五百两呢！” 贺一航无语地看着自家不靠谱的元帅，一旁小良子举手，“我和槿儿都押的师父哦……” 赵普一愣，蹲下问小良子，“押了多少？赚了咱俩分……” 小良子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两！” 赵普拍他脑袋，“哎呀你怎么这么老实啊，狼王堡魔鬼城又不是没银子，你押他个十几二十万两的啊！你师父我明年军费都省了。” 赵普这边正逗徒弟，一旁欧阳少征戳了戳他，“唉！老大！你重点呢？” 龙乔广也指着擂台，“盐啊！盐！” 赵普摆摆手往台上走，“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妖王跳个洞就穿了一百年，还有什么不可能？不就人变成盐么……” 说话间，九王爷走到台上，看到了颇为诡异的一幕。 只见一个人‘塌’在擂台上，穿着衣服，手脚头都全的，五官也能辨认出来，但就像个塌了的盐雕一样，一部分完整，一部分散了一地。 赵普盯着看了良久，点点头，“这个厉害。” 说完，九王爷对赭影招手，“去把展昭找来，就说这回本帅赢了。” 第4章 04 棺中客 听白玉堂讲完鬼故事，展昭抱着小四子心情复杂地出了面馆，往西郊鱼心山走。 展昭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白玉堂默默伸手把小四子接过来，边看展昭——你是不是伤风了？小心传给小四子。 展昭揉着鼻子左右看，自言自语，“哎呀，这官道两边怎么那么密的树林，阴森森的，不好的预感。” 小四子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四子小声问白玉堂，“莫不是今天？” 五爷仰起脸看了看天色，刚才早晨还出了个太阳，这会儿阴沉沉的，就对小四子点点头，“没准……” “什么今天？”展昭好奇。 小四子和白玉堂一起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小四子捂着白玉堂的耳朵问，“白白你押了多少？” 五爷对他伸出一根手指，比了个一。 小四子一歪头，“一百？” 五爷：“一千。” “喔……”小四子点点头，“我跟殷殷还有小良子一起押了五百两呢，不过我们押的九九，殷殷说押猫猫的人肯定很多，中了也不赚&钱。但尊尊押的猫猫哦，押了二百两，九九他们也押的猫猫呢。” 五爷微微一笑，“我押的你爹。” 小四子托着下巴，“嗯……我早晨知道爹爹去挖坟的时候，就有点后悔了呢，早知道爹爹押一半，九九押一半呢。” 两人正聊，一旁展昭斜着眼睛瞅着他俩，“你俩有什么秘密？” 一大一小一起对着展昭摇头，“没啊……” 展昭不相信地盯着他俩看……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摇铃&声，三人抬头看，就见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似乎很着急，以奇快的速度从展昭和白玉堂身旁飞驶而过。 白玉堂下意识伸手帮小四子挡住车马扬起的沙尘，展昭也回头看。 虽说是官道，但道路并不是太平坦，那辆马车速度太快，在拐弯时，磕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马车颠了起来，重重落下后“嘭”的一声，从马车里甩出来了一个木箱。 木箱在路上滚了三个圈，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哗啦一声，散了架。 “喂！东西掉啦！”展昭见人家东西掉了，赶忙喊。 但那辆马车已经飞速拐过树林，展昭赶紧追。 白玉堂也抱着小四子跟了过去。 可等展昭拐过树林子往前一望，却傻眼了——前方长长的官道上空无一人。 展护卫有些不相信了……这么快？那是辆马车哦！幺幺都不可能拐个弯就一下子飞出那么远，消失不见吧。 展昭搔搔头，这什么马车这么诡异？回忆一下刚才赶车那个车夫的样子，黒巾蒙面还戴着帽子，完全看不出长相。 “猫儿。” 这时，白玉堂叫了展昭一声。 展昭回过头。 就见白玉堂指着刚才掉下来的那口箱子，示意展昭来看。 小四子也站在箱子旁边，插着腰正摇头，小五蹲在他身旁晃尾巴，也歪着头观察那个箱子。 展昭走过去一看，就见那木箱都散了，箱子里漏出了大量白色的沙土一样的东西。 展昭蹲下仔细研究了一下，皱眉，“是盐么？” 五爷轻轻一抬手，将盖在盐堆上的木板扫开，就见盐堆里，有一个蜷曲着的人形，用布条裹着，怎么看都是一具尸体。 展昭盯着看了一会儿，仰起脸望天——嚯！这青&天&白&日的！猫爷捡尸体的花样真是推陈出新！谁能想到！人家路上捡到个箱子要不金子要不银子，唯独猫爷！捡个箱子里都有尸体！就问还有谁？！ “唉……” 一旁的小四子和白玉堂则是无奈叹一口气……得！一千五百两没了！ 展昭看了看垂头丧气的一大一小，“哼”一声，“让你俩不押我吧！” 小四子撅个嘴——那可是宝宝的压岁钱！ 展昭摸着下巴，“以后你们再开赌局跟我讲一声，我也买自己个千八百两的，致富之路啊！” 白玉堂小声问小四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四子心领神会，“死猪不怕开水烫！” 五爷忍笑。 展昭顺手捡起路边一个雪球，丢两人。 …… 鱼心山的洞口，不止公孙看到那棺材动了，天尊和殷候也注意到了。棺材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敲击棺盖，“咚”一声，棺材就震动一下。 吕林走近了几步，蹲下仔细瞧，摇头，“这棺材好小……” “是啊！这么小一个，人要蜷着才能放进去吧？”天尊问。 殷候点头，“莫不是里边有人？太挤了躺不下，所以挠棺板？” 众人都神情复杂地看殷候——您这个说法为什么那么恐怖？ “这棺材是最近才放在这里的。” 吕林指着棺材说，“棺材四周都有泥土，从木料和造型来看，的确是一口古棺。” “可怎么摆在洞口了？”公孙问，“莫不是有人已经进去过，挪动了棺材？” 吕林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棺材里还是断断续续发出撞击声。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这书生胆子也挺大。 “这棺材板被撬开过。”吕林指着棺板和棺材之间的缝隙说。 “这洞口才被炸开多久？”公孙皱眉，“不是真装了什么大活人进去吧？” 吕林就要去开棺，被殷候拦住，天尊一手挡住公孙，另一只手朝上一挥……棺材板就飞了起来。 远处，众人就听山洞里传来“嘭”一声。 太学一众小孩儿就议论。 “出什么事了？” “飞起来的是棺材板么？” “是开棺还是诈尸啦？” 妖王无奈摇摇头，“哎呀，小游怎么这么粗暴！” 出乎众人预料的，棺材盖打开，并没有什么白毛红毛黑&毛僵尸飞出来，也没干尸骷髅白骨精躺在里面。 洞口的四人伸着脖子往棺材里一看，都傻眼了。 天尊和殷候指着慢悠悠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东西”问吕林，“这情况常见么？” “呃……”吕林自认为熟谙各种丧葬文化，古墓新墓进了也不少，但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头一回见。 此时，太学众才子也忍不住了，全都跑到洞口。 就见天尊他们让出一条路，众人一低头，一只硕大的乌龟正爬出棺材，在众人的瞩目下，爬出山洞。 “乌……乌龟？！”小侯爷庞煜嗓门儿都拉高了几分，“棺材里是乌龟？！” “看着还挺稀有，是陆龟么？”小包延蹲下研究。 银妖王上去，托着大乌龟的壳将它捧了起来。 “这是只旱龟，也叫四爪龟。”公孙指着乌龟四外扒拉的爪子，“看，是四趾不是五趾，也没蹼，这龟只能生活在沙地里。” “四爪龟还挺稀有的，我还是第一回见。”小包延数了数龟壳上的纹路，“哇！一千多岁了啊！” “真的假的？” 一群大小才子都顾不得害怕了，凑过来围观那只“神龟”。 “这种旱龟中原地区是没有的。”公孙伸手摸了摸龟壳，“都在西北戈壁里生活，天冷天热都把自己埋在沙堆里睡觉，长得很慢寿命超长。” 众人又看了一眼棺材，的确里面都是沙子。 “还有草呢！”庞煜见沙堆上方有几棵蒲公英，鲜绿鲜绿的。 太学几个夫子拍了拍胸口，差点以为真诈尸了，原来是乌龟在撞棺材板，谁那么缺德把龟封在棺材里。 妖王笑眯眯跟那只乌龟对视，“谁把你关在这里的呢？” 那乌龟高高仰起头，伸长了脖子闭着眼睛，似乎是在闻山林的味道 “这龟咬人么？”天尊问。 “不咬，吃草的。”公孙指了指棺材里的蒲公英。 “喂它试试。”庞煜伸手就从棺材里拔&出一棵……随着他的动作，就见沙土一松，塌下去了一些，沙土下面，露出了一样东西。 “娘诶！” 小侯爷拿着蒲公英突然喊了起来。 众人都回头望向棺材……就见塌下去的沙土里，露出了一只女人的手。 “呵……” 太学一众大才子惊得后退一步。 棺材里的那只手雪白，指甲染成红色，还画着精致的金色牡丹图案，手上戴着两枚戒指，一枚金镶白玉、一枚珊瑚抱珠，皓白的手腕上还佩戴了一只做工精巧的龙凤金镯。 这只手看着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之手，手型丰&满圆&润，十分的好看…… “这个……不像是埋了好几百年的样子啊……”庞煜说。 “好几百年？”公孙无语，“这像是活人的手。” “不是吧？”庞煜下意识就去拽了一把，可他一拽自己就往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还握着那只手。 但被拽起的手却并没有带出人，手是齐手腕被利刃砍断的，还有血迹，沙堆里，也是露出了一片鲜红。 众人张大了嘴。 庞煜惊得直蹦，赶紧把那只手放了回去，边接了包延递给他的帕子擦手，边念“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里面只有一只手么？”公孙问。 天尊一抬手……那棺材被翻了个身，哗啦一声……随着沙土一起，又滚出了两样东西，就见是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头，头上还戴着凤冠，还有一只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 四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片刻后炸锅，包延，“这是谁家新娘子吧？” “吓死爷了！”庞煜直擦汗。 王琪小声问林霄和淳华，“看着不像是古尸啊。” 最镇定的公孙戴上手套，捧起人头端详了一会儿，下结论，“死了不到一天。” 不远处司天监的士兵们都发出惊呼声——命案啊！杀人分尸案啊！ 吕林轻轻点了点头，对公孙一拱手，“开封府果然名不虚传，下官挖了那么多年坟，头一回捡到新鲜尸体，佩服佩服！” 公孙也无语，这不是展昭的锅么？今天怎么回事？ 殷候看了看公孙，“万万没想到啊……” 天尊貌似挺不满，伸手捏公孙脸，“说！你是不是展小猫假扮的？！” 第5章 05 重案 临近晌午，火凤庄内。 霖夜火在温暖的被窝里赖着不肯起来，搂着枕头趴在床上，伸出一条胳膊，正逗床边的哑巴。 一人一狗玩得挺好，火凤忽然就闻道了一股焦糊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着火了。 起先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烟味越来越明显。 …… 片刻之后，就见霖夜火卧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火凤穿着里衣披着披风抱着自家的狗冲了出来，“哪里着火啦？！把狗都从狗舍抱出来！” 喊完之后，院子里一片安静。 火凤眨眨眼，就见眼前的大院里，堆了一堆篝火，他家里的丫鬟们正烤火呢 双方对视了一会儿，靠在一张藤椅上的副帮主夙青拿起酒杯，滋溜喝了一口。 霖夜火回过神来了，将哑巴放下，问，“你们在干嘛？” 夙青慢悠悠回答了一句，“烤火啊，天冷么。” 火凤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拿着酒杯开始教育那群小丫鬟。 火凤庄的人都是魔鬼城过来的火凤堂弟子，丫鬟们是诸葛音的徒弟，跟辰星儿月牙儿似的，学功夫之余帮着干点儿活，一个两个平日都是皮到飞起，蹦跶着跟火凤斗嘴。 “不要乱堆篝火！” “人家想家了呀！” “烤火弄个炭火盆！” “炭火没有柴火旺！”” “万一着火怎么办！” “堂主灭火最厉害！” “不准回嘴！” “偏要回嘴！” “我是堂主！” “你是二凤！” “柴火是用来烧饭的！” “讲得你会烧饭似的！” “你们讨厌！” “我们可爱！” “我饿了！” “你胖了！” …… 最后，完败的霖夜火蹲在桌边撸狗，委委屈屈跟哑巴说丫鬟们欺负他，他要离家出走去开封府住。 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的夙青继续滋溜溜喝小酒，摇头自省，所谓的男怕入错行啊，自己究竟为什么当了这个二货家的副堂主？ 好不容易吃上了早饭的霖夜火正坐在桌边啃一个包子，就听到天边“啪啪啪”三声响，几乎同时，三枚红色的联络响箭上了天。 开封府联络响箭最常用就两种颜色，一种红色一种蓝色，蓝色表示出了乱子，红色表示出了命案。 “哗！”火凤捧着豆浆杯子仰着脸分辨方位，“展昭厉害了！一下子捡到三具尸体。” 夙青无奈，“也不一定是展昭的锅吧。” 说完，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底气。 霖夜火咕嘟咕嘟喝了豆浆，带着哑巴就跑出门，“去看看又出什么乱子了。” …… 而此时最尴尬的，要数丢了响箭上天的三拨人了。 公孙仰着脸看着另外两边也升起的两枚响箭，疑惑——咦？响箭升级了么？这个一箭三响那么厉害？ 赵普也嫌弃地看着丢响箭的赭影——不是丢了一个么？怎么炸出来那么多？受潮啦？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瞧着自告奋勇丢响箭的小四子——哎呦！小神仙就是不一样啊，响箭都丢出了仙女散花的款式！ 不多一会儿，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在官道上等来了不同方向来的两拨人。 太学的几个学生跑来说，“不得了啦展大人！公孙先生挖古坟挖出了一具新鲜尸体！你赶紧去看看呀！” 另一边几个影卫跑来跟他说，“不得了啦展大人！九王爷看武试，擂台上一个鲜灵活跳的人突然变成了盐巴，你赶紧去看看呀！” 展昭站在路当中捂胸口——太久没回开封了好刺&激！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退后两步。 小四子捂住白玉堂的耳朵，“大家都捡到了尸体呢！那谁赢了呀？” 五爷一挑眉，“当然这猫赢了！”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瞧着白玉堂——赢在哪里呀？ 五爷指了指影卫们，“盐！”又指了指太学学生们，“尸体！” 随后示意小四子看身后他们捡到的那个箱子，“既有盐，又有尸体！” 小四子恍然大悟，“是哦！” 展昭无奈回头，问一大一小，“咱们去哪边？” 五爷一指影卫们来的方向，小四子则是指太学学生们来的方向，两人对视了一眼，小四子伸手，把白玉堂的手指转过来，跟他一起指着太学学生们。 展昭无奈，让影卫们先帮忙把路边的箱子、盐和尸体都抬回开封府去，他们自己先跟着太学学生们去看古墓，再去教军场。毕竟人变盐这个太扯了，八成是什么把戏，但公孙的确是发现了尸体。 这边正商量，远处一个火红的身影飞奔而来，边跑边对着他们招手，身旁还跟着一只威武的大狼狗。 小四子坐在白玉堂胳膊上，对着霖夜火招手啊招手，随后突然忍不住“噗”了一声。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他，“怎么啦？” 小四子小声说，“远看小霖子好像一只红色的……大扑棱蛾子。” 在场众人都咬紧牙关，尽量不笑出来。 …… 教军场里，赵普等了一阵子，就见去找展昭的一群影卫只有紫影回来了。 紫影说展昭和公孙他们都捡到尸体了，说一会儿再过来。 贺一航少来开封，也是第一回见识到这么个阵仗，小声问掌管皇城军的欧阳少征，“开封府这么危险的啊？” 火麒麟也有些毛躁，他先带着人回皇城军驻地，安排些人手过来。 赵普还挺好奇，让考官们别动现场都封&锁起来，武试暂停，自己带着几位副将和小良子，先赶去鱼心山古墓。 李越听到了刚才紫影的禀报，微微皱了皱眉，说也想去看看，就跟赵普一起走。 路上，赵普就注意到李越神色有些异常，似乎是有心事，就问，“三哥？怎么了？” 李越轻轻“啧”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 赵普凑过去一点，那意思——说来听听。 李越看了看左右，低声说，“曹魁……” 赵普微微一愣，“太尉曹魁？” 李越点头。 赵普想了想，“说起来老曹今天都没去教军场，他身为太尉好歹武官之首，怎么武试都不去的啊？” “你刚回来可能不清楚，皇上给了太尉半个月假期，老曹要成亲。” “成亲？！” 龙乔广惊呼出声，贺一航也一脸惊讶。 赵普忍不住八卦，“老曹夫人过世之后一直不肯续弦，这都单着多少年了，他不是发誓终生不娶，死了要跟亡妻葬一起的么？这是突然遇到真爱了？” “老曹要娶谁呀？”龙乔广就感觉八卦之血喷涌，刚想碎碎念，嘴就被邹良捂住了。 贺一航和赵普都不让广爷打岔，盯着李越看。 李越叹了口气，“老曹要迎娶的这房媳妇儿二十出头，来历不清楚，就知道住在南天街，开了个铺子卖胭脂水粉的，据说是长得很漂亮。” 赵普等人都有些意外，太尉那是当朝一品的大官，老曹五十多点儿，人长得也不难看。老夫少妻并不是新鲜事儿，毕竟朝中有权有势的官员大多三妻四妾。但大多不代表所有，也有一些是非常专一的，专一的情况各有不同，有如包大人、八王爷那样和媳妇儿情投意合自觉自愿专一的，也有像驸马爷、权&贵家女婿那样，被迫专一不敢乱搞的。曹魁一直都是被划分到包大人、八王那一类人里的，他不到三十就丧妻，从此之后就思妻成狂，再没见他动过心。 李越说的曹魁这个情况，就好像包大人突然做了一件庞太师会做的事情那样……非常的反常。 “但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赵普不解。 李越说：“紫影刚才说，你家神医找到的尸体手上，有一枚珊瑚包珠的戒指。” 赵普看紫影。 紫影点头，刚才庞煜详细给他描述了一下那枚戒指，小侯爷还是很懂的，他说这枚珊瑚包珠的戒指价值连城，肯定不是等闲之物，没准可以通过戒指查到尸体的身份。 李越犹豫了一下，“皇上听说曹魁要成婚的时候，赐给了他一枚珊瑚抱珠的戒指，就在不久之前。当时我刚回宫，和皇上在花园喝茶，曹魁正好来告假。” 赵普眉头就皱起来了。 “你觉得……会不会这么巧？”李越问。 赵普看了看贺一航，贺一航摇摇头，“珊瑚包珠的戒指并不常见，曹太尉什么时候成婚？” 李越：“应该是昨天，曹魁没请朝中官员，只有一些亲戚朋友。” 赵普也是比较细心，认真问李越，“三哥，你跟曹太尉私交很好么？” 李越想了想，“反正肯定不是不好，但曹魁为人很正直，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跟谁都不是太热络，但又不会与人为敌。” 赵普微微一笑，“能当大官的大多如此哦？” 李越拍了拍他肩膀，“每年武试我都跟曹魁一起办公，一年之中也是这几天他最忙，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成婚，本身就很奇怪！曹魁不是不靠谱的人。” 赵普点了点头，让他不必太担心，到鱼心山看看再说。 而两人身后，贺一航和龙乔广对视了一眼，两人也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曹魁可是当朝一品，如果死的真是他刚过门的媳妇，那可不是小案子了！另外，这个时间也让两人有些疑惑，不是昨天成的婚么？穿着喜服死的，表示昨晚肯定没洞房啊……今天也没见曹魁去开封府报案说媳妇儿丢了，这是怎么回事？ 贺一航越想越觉得不妙，可别曹魁也出了事，前边赵普显然也想到一起去了，回头对老贺使了个眼色。 贺一航对龙乔广招招手，两人先离了众人，赶去太尉府看看。 …… 赵普他们赶到鱼心山山谷时，小小的洞口前已经围了一圈人。 小良子一眼看到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正跟银妖王聊天的小四子，赶紧冲过去。 殷候和天尊听到小良子跟小四子讲教军场发生的事。二老默默地看了银妖王一眼——跟你之前藏着的那卷龙图案卷有关系？ 妖王仰起脸看了看天色，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要下大雪了。” 前方洞口，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也刚到，三人都在看着那只乌龟。 公孙&刚才听影卫讲了练武场人变成盐的事情，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人怎么可能变成盐？！骗人！肯定骗人哒！” 赵普刚走到跟前，公孙就瞧见他了，一把拉住问，“你看见啦？你亲眼看见人变成盐啦？” 赵普一耸肩，刚想说自己没看见但很多人看见了……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了撞钟的声音。 众人都一愣。 李越原本心事重重，瞧见小四子感觉好了些，正跟银妖王见了个礼想聊两句，听到这钟声人也是僵住了。 白玉堂问展昭，“这个钟声……” “是宫里的钟声，皇上召集文武百官呢。”吕林说，“很久没撞钟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话没说完，就见龙乔广突然回来了，右将军跑得挺急。 赵普刚才让他和贺一航去太尉府的，这么快回来了？而且看龙乔广的神色，赵普就知道要坏！ 果然，右将军跑到跟前，就对赵普和展昭来了一句，“出大事了，太尉曹魁满门被杀了。”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赵普有点心理准备，但这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展昭则是整个懵了——灭门案？！ 第6章 06 胭脂 展昭自入开封以来，大案小案的确是碰到了不少，但事实上，正儿八经的灭门案他还是真没遇上过几件。最多就是像之前刀斧镇断刀门之类的江湖灭门案，而且还多是发生在天高皇帝远的山旮旯里。这里可是开封府，天子脚下！皇城兵力充足，早晚街上都有巡城的皇城军，除了开封府还有大理寺，各司各部都有负责安全的人马。再者说了，普通人家死个四五口就能惊动赵祯了，现在死的可是太尉！三公之首一品大员，那是跟包大人、庞太师等阶的重臣。另外太尉本来就是管武官的，府里高手不少，谁这么大本事能无声无息地就将曹魁满门给灭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匪夷所思！ 而此时乱成一锅粥的还有皇宫。 赵祯今儿个本来心情极好，吃早饭的时候，香香唱了篇完整的蜀道难给他听，小香香还认不了多少字，就听庞妃给她念了几遍，竟然背了出来，开心得赵祯早饭都吃撑了。 正美滋滋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南宫纪突然冲了进来。 赵祯可是有阵子没见南宫小脸刷白的样子了，还取笑他，“怎么啦？是不是闹肚子？朕也觉得早晨的豆浆味道怪怪的，爱妃偏说放了红枣，朕吃着不是红枣味道！” 南宫都快急死了，可赵祯巴拉巴拉说个没完，做臣子的哪个敢打断皇帝说话啊。 赵祯瞅着南宫急的直皱眉，也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事，就问，“怎么啦？哪儿楼塌了？啊！是不是展护卫又捡到尸体了？” 南宫对着一旁的石凳一指，“皇上……您要不要坐着听？” 赵祯站直了挺挺胸，背着手一梗脖子，那意思——来吧！朕什么没见过！ 南宫走近一步低声说，“太尉曹魁全家被杀了。” 南宫说完，赵祯就不动了。 一旁正煮茶的陈公公手也一抖，惊讶地抬起头盯着南宫看，他伺候了两任皇帝了，没碰到过这种事。 赵祯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扭脸问南宫，“谁？” “曹魁！” “太尉？” “对！” “朕的太尉？” “对啊！” “灭门？” “是！” “真的？” “真的！” “不信！” “真的！” 最后赵祯一伸手，“扶朕坐下！” 南宫和陈公公赶紧扶赵祯坐下。 皇上坐下之后深吸一口气，扭脸瞪南宫，“怎么可能！” 南宫无奈，“臣刚刚特地去看了……真的，太尉府满地尸体。” “呵……”赵祯倒抽了口气，一拍桌子站起来，“给朕去把包卿找来！不对！给朕把所有人都找来！” 说完，赵祯摔着袍袖往外走，边走边生气，“岂有此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南宫和陈公公赶紧跟上，沿途的太监宫女纷纷退避，好久没见皇上这种脸色了，众人唯一能想到的一个词就是——龙颜大怒。 赵祯收到风的同时，朝中上下已经轰动了，包拯刚刚收到消息也是有些接受不了，冲出开封府，几个影卫就到了，告诉他展昭和公孙先赶去太尉府了。 包拯点头，上了马车急奔皇宫，半路经过太师府，庞太师捧着肚子正要上轿呢，一眼瞧见开封府的车队，赶紧喊，“唉！老包！” 包大人一挑车帘，示意他——上来！ 庞福扶着太师上了马车，还没等太师坐稳马车就又跑起来了。 太师在车里摔了个四脚朝天，揉着屁股，“喔唷，慢点慢点。” 包大人哪儿理他啊，对车夫说，“快点快点！” 庞太师抓着车窗以免自己太胖被车子颠得滚起来，边问包拯，“谁这么狠，曹魁太尉府里少说一百人，灭门是都宰了的意思么？那得死多少人？哎呀！你家孩子是不是把离开开封这段时间的尸体一次都捡了啊？！” “啧。”包大人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我刚才问过了，老曹成亲当晚把所有人都遣散了，说是就自家人聚一聚，不想有人打扰。太尉府不知道留了几个守卫，总之管家今早进家门发现所有人都死了，赶紧派人来报官。本府已经领人将太尉府封锁起来了。王朝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贺将军和龙将军，估计这会儿九王爷人也到太尉府了，本府进宫之后就立刻过去。” 太师听包大人说完，挪了挪位子，坐好了，胳膊一杵包拯，“唉，我说，你觉不觉得奇怪？” 包大人皱眉，“废话！多久没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了……” “不是。”庞太师摆摆手，“我是说老曹成亲这档子事！” 包大人也低头不语，良久，问，“你有没有什么消息啊？” 太师脑袋摇得巴掌肉直晃，“我哪里来的消息。” 包大人眯着眼瞅着他，“你少来，曹魁这么反常的事你会不去问一下？你那边又不是没人！” 太师哼哼了一声，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开口，“我之前是打听到了些，不过不多，你听一下，先别说，我待会儿回去再叫人详细打听一下。” 包大人点头。 太师压低声音说，“老曹这个新娶的媳妇儿，据说认识了不到十天就决定成亲了。” 包大人睁大了眼睛盯着庞太师看。 “不可思议吧？就他那个性格！”太师摇摇头，“老夫也是有好奇之心的么，就让人帮着查了一下那个女子……此女姓冯，身凭不详、出身不详、年岁不详，只知道看着二十多，年轻貌美。” 包大人点点头，“重点呢？” “重点就是啊……没人确切知道这女人长什么样子！” 庞太师一句话，把包大人给说愣了，“什么意思？不说了二十多岁挺好看……” “是啊！满大街二十多岁挺好看的姑娘要多少有多少！”太师接着说，“老夫就是好奇她究竟是有多好看，曹魁那木头都心动了，所以找人想弄张那美人的画像，或者详细点的描述，可问来问去，都是这两句话，二十多岁，长得挺好。” 包大人皱眉，轻轻摸着下巴，“这样啊……老曹怎么会认识卖胭脂水粉的女子？” “呵呵，这个老夫也好奇，结果更扯。”太师胖乎乎的手指轻轻晃了晃，“老曹的媳妇儿葬哪儿了你知道不？” 包大人一愣，“葬哪儿了？祖坟呗？” “哼哼哼。”太师幽幽地说，“这你不知道了吧！老曹令人将他亡妻做成了人柱，就放在自家地窖里。” 包大人没听懂，“什么人柱？” “那是一种西北一带处理尸体的方法……就是人死后，尸体取出内脏，只留心脏，口鼻等所有通风处都堵上草药，深埋入盐中，将尸体风干成干尸。 包大人眉头越皱越紧。 “风干之后全身涂上蜡和松油，然后缠上绷带，放入一口石棺中。棺分两层，内层是人形棺，找手法精湛的工匠来做，做的与死者容貌接近，外层再盖上棺盖。这棺材储存在底下通风之处，可以保存长久不会腐烂。”太师说着摇摇头，似乎有些嫌弃，“据说曹魁思念妻子，几乎夜夜都会去陪陪他娘子的尸体，拿些她常用的胭脂水粉给她的人形棺化化妆，熏香也是他娘子常用的，就权当媳妇儿还在呗！他媳妇儿用的胭脂非常罕见，以前经常买的那家铺子关了，他手里有配方，找了另一家胭脂铺子给调配，就这么认识的新媳妇儿。” 包大人听了百感交集外加一言难尽，一方面觉得曹魁可怜，天人永隔太过遗憾。另一方面又觉得诡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皇宫门口。因为赵祯是撞钟急招文武百官的，所以宫门不用停车或轿子，可以直接进但还是要检查，因此排起了长队，有些大臣索性下马步行入宫，三三两两都在边走边讨论曹魁的事情。 包大人也准备下车，太师跟着他往下走，边问，“老包，你知道我听了曹魁再娶这事后，想到什么么？” 包大人回头看他，“想到什么？老曹突然撞邪了还是突然梦醒了，决定抛弃尸体选择活人？” 太师嘿嘿地笑了两声，下得车来拍拍包拯，“老夫当时是想，这女的是他媳妇儿转世吧？不然老曹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太师说完轻轻一摆手，晃晃悠悠往宫门里溜达进去了，沿途遇到几个熟人边聊边走。 包大人则是皱着眉走在后边，想着太师刚才的那些话。 “希仁。” 这时，身后有人叫他。 包大人听声音就知道是八王来了，回头看。 八王爷忧心忡忡地走了上来，“为什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没听说曹魁与人结怨啊！” 包大人微微点点头，问八王，“王爷与曹魁以前一起去过一趟西北是不是啊？” 八王点头，“对啊，去吐蕃出席吐蕃王继位大殿，曹魁精通吐蕃语，功夫又不错。” “他是怎么学会的吐蕃语啊？”包拯好奇。 “嗯……这个就没问过，大概跟公孙先生一样，爱看书又聪明吧……” “王爷，曹魁好似是武状元入的仕，他功夫应该很好吧？”包大人接着问。 “是挺好的，说起来……多启与他很熟的。”八王道，“他俩年纪差不多，多启以前总跟他一起喝酒，对了，多启好似还认识他亡妻。” 包大人下意识地回头看八王爷身后的多罗。 多启是多罗他爹，以前一直是他负责八王爷的安全。 多罗倒是没听他爹提起过，搔搔头，“很熟么？我爹就在近郊的别院住着呢，那么多年了，没听他提起过。他总跟一群老友聚，我没见过太尉……而且我爹功夫比曹太尉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太尉当年真中过武状元？。 八王爷和包大人都点头，虽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儿多罗可能还没出生。 “那他这几年是没练功荒废了么？”多罗疑惑，“退步了那么多……” “令尊在家么？”包大人问，“不如本府一会儿派人去拜会……” “唉。”多罗摆摆手，“大人您一会儿就该忙了，我一会儿告诉我爹去，让他到开封府找你。” 包大人高兴，谢过多罗……众人也到了大殿门口了。 群臣排班肃立，依次走入大殿，山呼万岁，给赵祯行礼。 赵祯面沉似水，“平身，都听说了吧？” 群臣俯首称是。 赵祯点点头，“其实朕也发现曹太尉最近行事有些反常，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也是朕疏忽。” 朝上众臣彼此看了看，事实上曹魁反常大家都发现了，可谁也没在意这件事。 包大人默默看了一眼太师，那胖子此时和身边所有人一样摇头叹息，脸上表情也甚是自责，完全看不出来，他早已经派人调查了曹魁。 赵祯打量了一下群臣的反应，“包卿，此案开封府已经开始调查了么？” “回禀皇上。”包大人出班，“展护卫与公孙先生已经到太尉府调查。” 赵祯点点头，“此案事关重大，你开封府一定要全力破案，严惩凶手！” 包拯称是。 赵祯又叫了太师。 “太师，你先代行太尉一职，特别是这次武试，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太师自然领命。 最后，赵祯一脸严肃地下旨，令欧阳少征增加皇城军的巡逻次数，确保开封安全，各部各府全力协助开封府破案，一月为限，一个月之内，他要看到杀害曹魁满门的凶手正法。 散了朝，赵祯带着南宫纪和陈公公回后宫，边走还边生气。 南宫和陈公公就听赵祯嘀咕，“要不找找靠谱的圣僧啊半仙啊什么的，来给展昭看看，或者哪天问问殷候展家祖坟在哪儿，是不是该迁个坟。” 南宫小声提醒，“皇上，太尉府这案子不是展昭捡的。” 赵祯倒是有点意外，“那谁捡的？” “臣刚才询问了一下影卫，过程还挺复杂，像是公孙先生挖坟找到了尸体，展昭和白玉堂在路上捡到了尸体，然后王爷在武试的教军场也出了点事，最后就联系到了曹太尉……” 南宫纪没说完，却见赵祯嘴张得都能塞下个鸡蛋了。 赵祯一脸的钦佩，“他们开封府真牛逼啊！回来才几天，出个门谁谁都能捡到尸体啊？我开封皇城是会下尸体雨么？他们没回来的时候怎么连个偷儿都没有，他们一回来立马腥风血雨啊？！究竟是哪个命犯凶杀星还是他们集体命里带衰啊！气死朕了！朕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撵到天竺去！就留下小四子！其他全部撵走！” 南宫纪和陈公公都叹气，皇上失去理智了…… 第7章 07 喜事 展昭等人赶到太尉府时，开封府的衙役和皇城军已经将整个府衙都围主了。 门口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皇城军正在疏导人群离开。 欧阳少征皱着眉头插着腰站在太尉府门前的台阶上，指挥着皇城军维持秩序。 “展大人。” 王朝马汉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展昭他们到了，赶紧跑过来。 展昭问，“死了多少人？” “清点过了，总共十五人，包括太尉在内。” 展昭倒是有些意外，“太尉府才十五个人？” 旁边不怎么懂这些的白玉堂和霖夜火也后退了两步，抬起头看太尉府的衙门规模，这宅子跟太师府比起来也不小，太师府里常年住着好几百人，这位家里才十五个人啊？难道是传说中贪官跟清官的区别？ 赵普摇头，“太尉府怎么可能只有十五个人，朝中官员是按品级来分派下人和侍卫的，太尉府负责守卫的少说有五十人，下人起码也有五十个，再加上公职要留在太尉身边的，他自己需要雇佣的……总之像太尉府这种地方，常年住在这里的必定有上百人，怎么可能只有十五个人，那些侍卫呢？” 欧阳少征对后边努了努嘴，“管家把侍卫们都叫来了，据说是办喜事当天，太尉陆续遣散的。” 李越听了疑惑，“曹魁把人都赶走了的意思？” 欧阳点头。 赵普不解，“这成个亲搞得这么神秘啊？” 展昭他们决定按顺序来，先看看现场的情况。 公孙接过影卫给他递过来的药箱，走进了太尉府，其余众人也都跟了进去。 太尉府的前院里躺着三具侍卫的尸体，地上大片血迹。 展昭等江湖人一眼就看出这几个侍卫是“摔死”的，简单点说就是被人用内力扫了出去，撞到墙或树之后摔下来，头部或者颈部受重创，亦或是胸骨错位伤到了内脏。 公孙大致检查了一下，摇摇头，“都是外伤致死的，凶手功夫好像有点高！” “能无声无息杀了那么多人，功夫高也合理……”白玉堂说着，往外看了看，问公孙，“我师父和妖王他们呢？” 展昭也奇怪，刚才还一起回来呢？把太学那帮学生撵走之后，几个老人家嘞？ 小良子走到白玉堂身旁，“妖王刚才说肚子饿了，跟天尊和殷候吃饭去了，吃完饭下午太学有课还要上。” 众人心里都有点数了，妖王和天尊殷候看来并不想管开封府查案之类的事情，只想过点安逸的生活。 作为展昭和白玉堂来说，觉得这样也是不错，他们也安心点。 检查完尸体的公孙站起来拍了拍手，点头，“老人家和小孩子就该干自己该干的事情。” 说完，斜了小四子和小良子一眼，“人家的小孩子都在上学堂，放了学花园里踢踢毽子练练字什么的，哪儿有一天到晚往尸体堆里钻的！” 小四子和小良子一个拽着赵普一个拽着白玉堂，说要去另一间院子瞧瞧。 众人继续往另一间院子走。 霖夜火四周围看了看，好奇，“我说，这家办喜事这么低调的么？院子里就帖了几个囍字别的什么都没，连个红灯笼都不挂的，看着炮仗都没放一个哦！”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的确是很古怪。 小良子又跑到了赵普身旁，问，“对啊师父，花轿和红毯都没有诶。” 赵普也觉得很奇怪，“一切从简也不可能到这种程度吧。” 就这么着，众人穿房过屋一路看过去，发现外院里院总共六个侍卫八个家丁，全死了，死法差不多，都是被打死的，基本都是内力扫或者掌击头，总之死的很干脆。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霖夜火似乎看出了门道，问身旁的邹良。 邹良自然是看出来了，点点头，“所有人都是背对着院门被击中的。”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因为阻挡人进去被杀，而是阻挡人出来。”赵普摸着下巴，“老曹搞什么鬼？这不是办喜事么？丫鬟下人一个没有，亲朋好友也一个不剩，就一院子只有侍卫和护院，连管家都没留下？” 最后，众人走到了卧房前。房门敞开着，门槛上，太尉躺在那里，双目圆睁，脖子上有几道伤痕，血流了一地，死状异常的凄惨。 公孙歪着头研究了一下太尉不自然地扭转的脖子，伸出手，做了个手抓的姿势，在太尉脖子前比了一下。 “他是这么被人掐着，生生掐断了脖子。”展昭望向房中长长一道拖拽的血迹，还有太尉鞋子上的血，“是被人抓着脖子拖到这里，然后丢在门槛上。” “凶手往外走，一路有侍卫阻挡就全部杀死……”赵普觉得行凶过程倒是不复杂，不过么，“凶手为什么会躲在房里，而且手段这么凶残，莫不是有仇？” 众人都神情复杂地看着死相狰狞的太尉尸体，最诡异的是，这位还穿着新郎官的喜服，所以要成亲并不是假的。 “有了新郎官，新娘子呢？”。 “我们之前在古棺里找到了头颅和手脚……那应该还有一个躯干在。”霖夜火进屋去查看。 白玉堂则是觉得哪里不太对，问展昭，“外边死了六个侍卫八个护院，那就是十四个人，再加上曹魁是十五个。总共就死了十五个人，所以没有新娘子？” “真的没有唉！”霖夜火到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床上只有一块红色的盖头，“跟刚才找到那双绣花鞋是一个花样唉。” “那躯干呢？”展昭也走了进去，五爷拒绝入内，在院门口的石桌边站着，顺便帮公孙拽住要跑进屋里去的小四子。 小四子仰起脸看拽着自己斗篷帽子的白玉堂，那表情还挺不满。 五爷瞧着他圆滚滚的团子脸，也无奈，“你爹不让你进去。” 小四子抱个胳膊噘着嘴在石头凳子上坐了，仰脸四处望，突然注意到了院子一角摆着个挺大的木头箱子。 小四子拽拽白玉堂，指了指那个箱子。 五爷也看到了，就跟他一起走过去看。 院子一侧靠墙的地方，摆着一个木头箱子，木头上都是泥，破破烂烂的，看着像是就快散架了。 箱子没盖子，就用两根长长的扁担前后困住，扁担和绑绳倒是都很新。看样子，这箱子是泥里挖出来的。 小四子看不到箱子里，蹦了两下，仰脸看正望箱子里的白玉堂。 五爷伸手把他抱起来，“里面没东西。” 小四子朝里瞧了瞧，“好多泥巴。” 五爷皱眉盯着那木箱子的边沿又看了一会儿，问小四子，“你带毛笔了么？” “有的。” 小四子从小腰包里拿出一支很短的毛笔，因为郎中随时要开药方，所以小四子早早就跟公孙似的，随身带着笔。 五爷将他放下，自己也蹲下，用毛笔在木箱上刷了两下，刷下了一些泥来。 小四子也瞧出门道来了，“上面有字呢。” “你认识么？”五爷刷出来了几个字符，问小四子。 “嗯……”小四子双手撑着白玉堂的膝盖，脸凑到木箱前，盯着看了良久，回过头说，“好像是画！” 五爷又刷出几个，发现的确不是字，更像画，一排一排密密麻麻几乎刻满了整个木箱，而且去掉的泥里，有一些金色的漆。 “以前应该是镶金的图画，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这看着像是件古物啊。” 这时，身后有人说话。 五爷回头，是八王爷。 八王笑眯眯跟白玉堂和小四子打招呼，五爷回来之后没碰见过他，起身跟他见了个礼。五爷还是分外尊重这位王爷的，八王赶忙给白玉堂还礼，又伸手摸小四子的头，边道，“这曹魁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哪儿是办喜事的样子啊。” 八王爷正说着，就感觉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这世上敢这么拍八王一下的人可不多，谁那么没大没小？ 八王一扭脸，就见肩膀上一只干枯的棕色人手。 “啊！” 王爷吓得叫了起来。 随着他的叫声，屋顶上“刷拉拉”跳下好几个影卫，原本进了屋的赵普也飞奔了出来。 火麒麟在院子外一听这喊声是八王爷的，赶紧冲进来，还让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泥。 院子里一片混乱，再看，就见庆平侯李越拿着只假手，正指着受惊的八王哈哈乐。 八王缓过来那口气，撸胳膊挽袖子要上去扇庆平侯耳刮子。 李越拿着那只假手挡。 赵普赶紧过来拦住气得脸通红的八王，多罗把庆平侯挡开。 八王爷指着庆平侯，让多罗揍他。 多罗无语地看赵普——这位怎么在这儿？ 赵普一边安抚八王，一边瞪了李越一眼——你再惹他揍你啊！ 李越笑嘻嘻将假手放在了桌上，边拍了拍挡着自己的多罗的肩膀，“怎么不叫人啊？” 多罗无奈，管李越叫干爹。 八王爷眯着眼瞧他——那你哪边的啊？！ 多罗也是左右为难，他爹多启和李越是把兄弟，李越是他干爹，八王爷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还是他要保护的人，夹在当中太难办了。 李越对八王坏坏一笑，“小德子，有阵子没见还是一阵风就能刮倒啊。” 赵普和小四子第一时间先看看左右，还好公孙跟展昭进去曹魁卧房了，没听到。 八王爷瞪拦着自己的赵普，“闪开！本王今天要跟那厮同归于尽！” 说完，伸手抢多罗的宝剑。 多罗赶紧按住自己的剑，心说好家伙，你抽出来刺中李越事小，万一划伤了自己怎么办。 白玉堂抱起小四子，挪开几步让出地方。 就在院子里一团乱的时候，只听“咳咳”两声，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大门口，包大人和庞太师走了进来。 包大人看了看门槛上躺着的曹魁的尸体，又看了看院子里的众人，眯眼，“王爷，侯爷，太尉尸骨未寒，先查案要紧。” 八王终于是冷静下来了，放开了多罗手里的剑，整整衣冠，顺便白了庆平侯一眼，跟包大人一起走了。 赵普和多罗都松了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包大人好使。 李越也不闹了，老老实实放下假手。 赵普瞟他——你不是不待见书生么？包大人也是书生，知道怕啦？！ 李越“哼”了一声——这里老包的地盘，给他点面子。 太师也过来了，跟李越见了个礼。 李越伸手一搭他肩膀，拍了拍他胖胖的肚皮，看着交情也是甚好。 所有人都去卧房门口看太尉的尸体了，白玉堂回头看那个木箱子，边继续帮公孙带孩子。 小良子跳上桌子往木箱里张望，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问小四子，“槿儿，这是个什么箱子啊？” “这个不是箱子呢。”小四子慢悠悠地说，“昨天妖妖上课，讲的就是丧葬的习俗，这个是古代皇族用的椁。” 第8章 08 地窖 太尉府的卧房门口，四位大人将曹魁的尸体就围上了，看了一眼之后都有些唏嘘，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时，展昭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白玉堂之后，对他招招手。 五爷抱着小四子就想过去，小四子突然拽住他，指了指院中石桌上那只假手。 小良子见小四子要那只手，就跑过去拿过来，递给他。 这是一只木雕的手，做工还是比较粗糙，但看得出是女人的手。 “槿儿，这手怎么啦？”萧良问。 小四子摸着下巴想心思。 五爷将他放到萧良身旁，让影卫们看着，就跑去找展昭了。 这会儿，太尉的卧房里，公孙和赵普站在屋子中间，邹良趴在地上，正敲石板。 展昭让白玉堂看石板的缝隙。 太尉府卧房的地上铺着方形的灰色石板，展昭让白玉堂看的那块石板很干净，而旁边那块则有血迹，应该是太尉尸体被拖拽造成的，血液一直渗透到石板间的缝隙里。 五爷看出了端倪，问，“这块石板可以移动？” “应该是，但撬不开。”邹良摇摇头，同时，指了指地面，“我好想听到下面有声音。” 赵普示意四周围的人都别出声，房内安静了下来，展昭用巨阙在石板上“啪啪啪”敲了几下。 公孙还是一脸茫然，但房内几位高手都侧耳。 “的确有声音。”霖夜火道，“好像有人呼救。” “下面有人？！”包大人看了看太师。 太师一扁嘴——跟之前打听到的一样呗，曹魁卧房底下有地窖。 赵普让人把管家叫来。 管家说太尉房间的地底的确是有个地窖，但是下去的方法只有太尉知道，平时任何人都是不允许进入太尉房间的，而且太尉府的管家都是一年一换。 “管家一年一换？”五爷问，“那丫鬟侍卫这些呢？” “也是一年一换，太尉不太喜欢别人打听他的事情，跟下人也没什么话讲，总是独来独往。”管家也无奈。 展昭拽拽白玉堂，“应该有机关开地窖，先救人要紧。” 五爷点头，“看看房里有什么摆设是拿不起来的。” 众人就分头找，什么花瓶盆栽书本笔筒，一律拿起来瞧瞧。 公孙看着众位高手联手找机关，无奈摇了摇头，这帮人关键时刻都特别老实。 想罢，公孙先生走到门口，对远处正和小良子玩儿的小四子招招手。 小四子跑到门口，还背个手跟公孙撒娇，“爹爹刚才谁说来着，小孩子不好到处乱跑，不好看尸体。” 公孙伸手捏他鼻子——你倒是跟妖王混得越来越皮！ 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跨过门槛，小良子也跟了进去，手里还拿着那只假手。 小四子跟小良子要过假手，递给了白玉堂。 八王问李越，“那手你从那儿拿的？” 李越指了指床头的一个木柜，“就摆在烛台旁边。” 八王爷嫌弃地看他，“这屋子里的东西怎么能乱动！” 李越搔搔头，他本来也就拿起来看看，正好瞧见八王来了，所以拿出来吓唬他一下。 五爷走过去，将木柜上的烛台拿开，然后摸索了一下台板，往上一掀…… 敢情这木柜的顶板是可以打开的。 下边是抽屉，正当中有一根竖起的八角铁钉，五爷看了看木手底部正好有一个孔，就将木手放到了那根钉上，按下，然后一转…… 随即，地面传来了“卡哒”一声，那块石板降了下去。 石板降下去半人高，下面是石台阶，台阶上也有一条长长的血迹。隐约的，就听到下面传来女子微弱的呼救声。 展昭赶紧就跳了下去，霖夜火也要下去，公孙提着药箱，“可能有人受伤，我也去！” 火凤扶了他一把，两人避开血迹，跟着展昭一起下地窖。 赵普也要往里跳，刚一伸腿，就被后边好几只手同时拽住了。 九王爷回头，八王、李越、包拯、庞太师一起抓着他衣摆呢，抓的那叫一个准。 赵普一脸不爽，都到了开封府了还要被管啊？！ 正这时，那地板又升了回来。 众人回头。 白玉堂看着眼前自动关上的木柜顶板，“是会自动关的，做工很精巧。” 说完，他又掀开顶板，转了一下那只木手，石板又打开了。 太师小声跟包大人说，“就算下边藏着的是他媳妇儿的尸体，也不用搞得跟古墓机关一样夸张吧。” 包大人同意地点头。 李越闹不明白怎么回事，好奇问，“什么他媳妇儿尸体？” 八王问他，“你跟多启不是和曹魁很久前就认识了么？他收着他媳妇儿尸体的事情你不知道？” 李越转过脸，盯着八王看了一会儿，摇头，“曹魁他媳妇儿是火化的呀。” 众人都一愣，包大人扭脸看太师——胖子，消息不准啊你！ 太师摸这胖乎乎的下巴——竟然不准？！ “不是传说太尉爱妻如命，思念亡妻……” 李越点头，“他的确是媳妇儿死后一直不肯续弦，每次有人给他说亲他都拒绝了，说是想念亡妻至死不渝，可他夫人早就火化了啊。” “侯爷确定？”包拯问。 李越点头，“他夫人过世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他刚进开封来考功名，我跟多启和他一起喝酒时，他说起过，自己无牵无挂，只有一坛夫人的骨灰。” 包拯看管家。 管家一摊手，都说了他只干了一年不到，太尉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正这时，霖夜火噔噔噔跑上来了，对众人招手，“哇！下面太恐怖了，赶紧来看啊，那太尉变态的。” 说完，火凤又跑下去了。 赵普就见眼前白影一闪，白玉堂已经下去了，留下一句，“不下去的帮忙看着那机关。” 赵普不满地看拽着自己的几人。 “咳咳。”包大人撒了手，“查案要紧。”说完跟着白玉堂下去了，“白少侠，等等本府。” 李越也下去了，太师目测了一下洞口还挺大，伸手，“侯爷，拉我一把。” 最后，赵普瞅着八王爷。 王爷咬了咬牙，“本王也要下去！” 赵普望天，伸手扶八王下楼。 最后龙乔广无奈站在床边帮看着木柜，右将军撇嘴，“我究竟干嘛要跟来查案，留在家里跟媳妇儿生孩子不好么？”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跑向地窖，还没迈步就听下面传来公孙一嗓子，“小孩子不准下来！” 小四子扁嘴，跟萧良两人到柜子边陪龙乔广一起等。 龙乔广两手摸俩小娃的脑袋，嘴里碎碎念，“哎呀，好圆啊，脑袋真圆。” 小良子抱着胳膊被揉得晃啊晃，刚想跳起来反抗，就见身旁小四子突然不动了。 小四子定定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小手戳了戳下巴。 萧良眨了眨眼——槿儿是不是又看到什么啦？ …… 地窖还挺深的，楼梯分两段，底下十分的空旷，地窖规模之大，令下来的众人都惊奇。 “老曹找什么人挖的啊？”李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还不得挖个十几二十年？这么大兴土木，竟然没被发现？”太师摸着胡须仰脸望着上方的穹顶。 下了台阶，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当中一口硕大的黑色石棺。 石棺边公孙正在救治一位妇人。 再看四周围，众人都觉得一股寒意，莫名瘆得慌。 地窖四周摆了一圈架子，一层一层放满了红色的蜡烛，显然这些蜡烛是长明的，烧完了再续上，因此地上山一样堆起了厚厚一层蜡。 在架子的最上层，摆了一圈白色的瓷坛子。这种瓷坛子众人都认得……这不是骨灰坛么！这是拿来当装饰？ 五爷扫了一眼，“九个一组，总共九十九组。” “某种丧葬习俗么？”太师问。 赵普让影卫去把吕林找来，他比较懂这种东西。 白玉堂走到展昭身边，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的石棺。 这棺材盖子被推向一边，棺材里满满的填了大半棺材的盐巴。 五爷看展昭。 展昭一摊手，还没闹明白什么情况呢。 包大人皱眉看太师——你消息怎么一点都不准，不说石棺里头是人形石棺么？ 太师也撇嘴——回去一定要打那个打探消息的侍卫一顿。 众人都来看公孙正救治的女子。 此女子穿得衣服很奇特，这打扮的就像个唱戏的似的，全身上下挂满了彩色的布袋子，一头乱发，看年岁四五十岁？脸皮干巴涂满了油彩，双目紧闭，嘴里喃喃自语，是微弱的呼救声。 她脖子处有跟太尉曹魁差不多的伤口，不过她运气好一点，没伤到血管，因此没有流太多血，保住了一命。 公孙这会儿处理好了她的伤口，“万幸伤的不算重……” “啊！” 没等公孙说完，那女人突然坐了起来，惊声尖叫，那个嗓门，惊得公孙身子一歪坐到了地上，赵普一个箭步过来把公孙拉开。 太师也被吓了一跳，躲到包大人身后。 那妇人惊叫完后，突然一睁眼，她这一睁眼把白玉堂都吓着了……只见她一双眼睛是焦黑色的，黑洞洞两个窟窿，没有眼珠。 公孙皱眉，“她的眼睛被内力灼伤了。”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听着好痛！ 赵普问霖夜火，“你内力能把人搞成这样么？” 火凤为难，犹豫了一下“硬要弄的话……应该是这个样子搞出来的……” 霖夜火说这，伸手，做势抓住了那妇人眼睛两侧…… 火凤的手刚碰到她脸侧，那妇人的惊叫声停止了，紧随其后是满面的惊恐，往后一仰，边翻滚边喊“救命啊……鬼啊……我的眼睛！眼睛！” 霖夜火被她吓了一跳，赶紧退开摆手，“我就做个样子没用力啊！” 公孙叫影卫把那妇人按住，拿出针在她额头上扎了几针，又拿出些药水给她闻了闻，她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公孙继续在她眼眶外围扎针，缓解她的疼痛。 展昭问白玉堂，“怎么看？” 五爷皱眉，“下手真狠，这是多大的仇怨。” 一旁，太师问庆平侯，“侯爷，你刚才说太尉亡妻已经是一坛子骨灰了……” 说着，太师指了指那一圈骨灰坛，“哪个是她啊？还是说，老曹闲着没事一勺放一坛子？” 李越也怀疑自己这么多年跟曹魁合作下来，是合作了个假的啊还是怎么的？这地窖看着就像个诡异的祭坛。 “嗯……” 这时，那妇人冷静了下来，似乎也恢复了意识，虚弱地呻&吟着，伸手四外摸，哭喊，“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 “你冷静一下。”公孙问，“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我……我是被人抓来的……啊！”那妇人又激动了起来，“有鬼啊！鬼！” 第9章 09 烛火 太尉府的地窖里，站着一脸懵的开封众人，一口石棺，一位瞎了的妇人，还有一溜的骨灰坛子。 公孙让那位妇人安静了下来，但她的确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处于疯癫的状态，完全无法正常地说话，只是不停哭喊求救，反反复复也就是说有鬼。 将妇人先送去开封府静养，剩下的就是彻底搜查太尉府了。 赵普和展昭安排了人手，里里外外将整个太尉府都翻了个底朝天。 …… 皇宫里，被派去打听消息的戈青详细地给赵祯描述了一下太尉府地窖的情况，把赵祯给听傻眼了。 南宫纪和陈公公对视了一眼，回想了一下太尉曹魁平日的样子，这位大人平时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位官员了，文武全才人又正派，怎么都想不到竟然有这种秘密…… 赵祯听完之后愣了良久，问戈青，“真的是朕的太尉？” 戈青点点头。 赵祯站起身，背着手在院子里就逛开了。 赵祯有些接受不了，倒不是说曹魁有另一面，而是这另一面他完全没发现。 赵祯自认为看人还是准的，一般人他看一眼就能了解大概了，就算城府深的，多看几眼也瞒不过他。曹魁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了，差不多天天见，愣是一点异样都没发现？！ 赵祯边踱步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胸口，再揉揉肚子，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南宫、戈青和陈公公都好奇地看着自家皇帝……九五之尊这是又怎么的了？ 赵祯上下左右摸了一圈之后，站定，歪头自言自语，“朕的武功呢？没理由一直看不出来啊！” …… 太尉的地窖里，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司天监的吕大人。 吕林看着靠墙摆放的那一圈骨灰坛，震惊状，“这是……这是……” 展昭他们早就讨论过了，对地窖里的布局，基本分成三种意见。 第一种，觉得曹魁这摆的是个招魂阵。不说这太尉思念亡妻么，是不是想复活亡妻，弄些招魂回魂还魂的阵法。 第二种，觉得是一种祭祀阵，曹魁真那么思念亡妻那他又再娶做什么？没准是某种祭坛，摆起来是做法的，那个妇人打扮的就挺像巫婆或者祭祀。 最后一种就比较爽快了，赵普和白玉堂都觉得，是不是信了什么邪&教了？ 太师问吕林，“吕大人，这是什么招魂阵么？” 吕林摆手——不是不是！ “祭坛？”八王问。 吕林接着摆手。 “邪&教？” 吕大人继续摆手。 赵普朝天翻了个白眼，伸手一拍他肩膀，“那这究竟是什么？” 吕林一拍手，“对啊，这是什么呀！” 众人都一愣。 就见司天监的一众夫子都开始讨论。 “这什么习俗啊？” “从来没见过！” “哪个朝代也没这种墓葬” “这是不是个群墓啊……这么多骨灰坛？” 赵普直扶额，这群书生…… 白玉堂低声问展昭，“小葬叔还在开封么？” “没啊，前几天刚走，跟小祸叔他们游江南去了……”展昭为难。 太师凑过来，小声跟展昭说，“展护卫，皇上刚才给老包立时限了，一个月内破案，你可顾着你家文曲星啊。” 听了这话展昭也有点急了，一个月内破案，现在一点头绪都没…… “你师父呢？”公孙问霖夜火，“圣僧会不会知道？” 火凤一摊手，“胖和尚和微尘大师昨天出发去圣殿山了，说开封府太凶险了，他们要去春暖花开的地方住半年。” 展昭伸手摸了摸膝盖，听这话莫名就眼皮跳…… “还有什么人比较了解丧葬文化的么？”赵普问还在碎碎念自言自语的吕林。 吕林回过神，看了看赵普，最后摇了摇头，“那什么……王爷，依下官看，这未必是丧葬仪式。” “那是什么？” “像是……”吕林犹豫了一下，说，“像是某种驱魔驱鬼的法事。” 这下，倒是把在场众人都说愣了。 “驱鬼？”太师觉得气氛突然就阴森了。 八王问，“要不找个精通驱魔之术的人来看看？” 展昭回头问众人，“各位，有谁认识驱鬼的么？”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都抬头默默看向包大人。 包大人一皱眉，“唉，本府怎么会认识驱鬼的人？别闹！” 众人都低头，小良子小声跟小四子嘀咕，“包大人不知道他才是最强驱鬼的那个……” 公孙伸手掐了小良子的耳朵一下——别瞎说！ “咳咳。” 包大人身旁的太师默默伸起手，“老夫有认识的……” 包大人嫌弃地回头瞪他。 太师撇嘴，“那老夫家煜儿经常遇到危险么！” “太师，你请的谁啊？”公孙还挺好奇。 “嚯嚯，老夫真的认识一位高人，此人叫陈通……” 庞太师没说完，展昭就问，“陈三卦？” 太师摸了摸胡须，瞧展昭，“你是真的开封城所有人都认识是不是啊？” 包大人满意地点头，霖夜火小声问邹良，“陈三卦不是算命的么？什么时候改驱鬼了？” 邹良挑挑眉——那老头老油条了，别是坑太师银子呢吧？ 展昭也有些不太确定，靠谱么…… 公孙轻轻戳了一下儿子。 小四子抬头，公孙对他使眼色——靠谱不？ 小四子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公孙——干嘛爹爹？ 公孙微微一愣，眯眼关注儿子——小四子情绪好像不太对。 一旁小良子也皱眉——槿儿刚才肯定看到了什么，一直在发呆。 小四子四外看了看，突然伸双手捂住口鼻，往外跑。 “唉！” 公孙赶紧跟出去，小良子也跟，边问，“怎么啦槿儿？” “臭臭！”小四子含含糊糊回答了一句。 公孙追到院子里，拉住儿子问，“闻到什么味道了？” 小四子皱了皱眉头，“有怪味道，像腐肉的味道。” “就闻到味道了？有没有看到什么？”公孙接着问。 小四子瞧了瞧一旁，“嗯……” “你是不是又看到什么想不通的东西啦？”公孙戳了他肚皮一下。 小四子犹豫了一下，“一会儿我先问问妖妖。” 公孙眯眼瞧他，“你有了妖王就不要爹了是吧？” 小四子嘟个嘴，“不是么！就看到一瞬。” 公孙继续戳他，“你以前明明什么都跟爹爹讲的！” 小四子揉肚子，“可是妖妖说，我要会自己拿主意，也可以不说的。” 公孙掐他脸，“还说不是翅膀硬了！” 小四子躲到小良子身后，“那一会儿我先跟小良子商量一下。” 小良子护住小四子，点头，“嗯！槿儿别怕，一会儿咱们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 公孙倒抽了口气——小良子的顺位竟然在自己之前？！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胳膊肘……往外拐？！ 想到这里，公孙拉过小四子的袖子看他胳膊。 …… 地窖里，赵普摸着下巴看了看四周，那意思——你们哪个放屁熏着小四子了？ 众人一脸茫然。 展昭摸了摸鼻子，没闻到臭味啊，倒是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道，莫不是小四子很不喜欢这个味道？ 没理由啊，包大人院子里那一盆麝香最近刚开，每次经过小四子都说好闻的呀。 “啧，要不还是先找陈通来问问吧。”赵普打发影卫去找人。 展昭从刚才开始就不由自主地去看那口石棺。 石棺里都是盐，刚才赵普已经让影卫用木棍搅了搅，除了盐并没什么东西。但是这盐并不是满的，大半满，那是不是表示盐里曾经是有东西的呢？棺材里会有什么呢？尸体呗！ …… 骨灰坛子还没打开，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安全，但是拿了几个掂量一下，是全满的。展昭只求坛子里都是香灰吧，不然得死多少人啊，他猫爷的人生巅峰莫不就是在这地窖里啦？！ …… 众人在等陈通的时候，皇宫里赵祯正扁着嘴坐在桌边奶孩子。 香香躺在赵祯怀里睡着了，睡的很香甜。 庞妃带着几个丫鬟正在煮茶，大家都觉得皇上今天黑云压顶似的，心情不太好。 赵祯跟庞妃聊起了曹魁的事情。 “地窖里有棺材？”庞妃听曹魁卧房底下埋着死人，想到他每天在死人上边睡觉，觉得也太可怕了。 “不止有棺材，据说还摆了个什么阵法，围了一圈骨灰坛子……” 赵祯话没说完，一旁倒茶的丫鬟忽然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 众人都抬头，那丫鬟赶紧请罪。赵祯并不是暴君，相反他对身边人十分宽容，可这丫鬟似乎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变颜变色的。 丫鬟是庞妃一直带在身边的，叫青莲。 庞妃伸手戳了戳她脑门，“你是不是知道这是个什么阵法啊？说来听听。” 莲儿面露难色，看了看庞妃，小声说，“娘娘，莲儿不敢说，那个有点吓人。” 赵祯对她勾勾手指，那意思——说！ 莲儿又看了香香一眼，确认小公主是睡着了，才开口，“皇上、娘娘，奴婢老家是杨村的，就在开封城外不远，以前村上出过一个很大很轰动的案子。” “杨村……”赵祯想了想，了然，“哦！就那个杨村人蜡案是吧？” 莲儿点头。 庞妃一双杏眼睁得滚&圆，“什么人蜡案？” “娘娘，杨村蜡烛以前是很有名的，我们村产的蜡烛特别耐烧，味道好闻烟也少。”莲儿给庞妃详细说，“很多年前，杨村红蜡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宫里都是用这个呢。” 陈公公也点头。 “杨村的蜡烛都是一家的买卖，那人叫杨公，人称蜡烛杨，全村的人基本都是给他家做活儿的。蜡烛叫杨公烛，远近驰名的好东西。可后来有几个村里的愣头，收了别村的银子，偷偷溜进工坊，想偷杨公配红蜡的方子，结果进去之后才发现，杨公是用人来熬的蜡油！” 庞妃抽了口凉气，看赵祯——我们用过这种蜡烛么？ 赵祯安抚她，“没，前朝的事情了。” “后来查出来，那个杨公是个疯子呀！”莲儿直摇头，“我都是听老人们讲的，杨公这人平时唯唯诺诺的胆子特别小，可实际上啊，背地里特别凶残的！他杀了好多好多人，据说杀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有好些还都是平日跟他有生意来往的朋友。” 赵祯纳闷，“那跟什么驱鬼阵有什么关系？” “杨公的工坊里头，有一个专门放尸体的池子，周围就围了一圈骨灰坛子。”莲儿道，“其实那骨灰坛里放的不是人的骨灰，是牲畜的。” 赵祯意外，同时心里好受点——牲畜？怎么的也比都是人强。 “地上还画了好些图案，说是驱魔的。”莲儿晃晃脑袋，“老吓人了！我小时候听爷爷讲，一直做恶梦。” 赵祯点点头，又开始发呆——杨公杀了那么多人，怕冤&魂找他所以要驱鬼可以理解，曹魁地底下埋的不是他爱妻么？驱什么鬼啊？ …… “哎呦我的天。” 另一头太尉府里，陈通刚下到地窖看了一眼就捂住口鼻，“这是个驱魔的阵法啊。” 众人都皱眉——真是驱鬼的？ 霖夜火好奇，“他媳妇儿是变成鬼了么？” “变成鬼不是得想法子留住么？驱走好像不太对吧？”赵普不解，“他曹魁究竟是爱媳妇儿还是怕媳妇儿啊？” 陈通拿出随身带的酒葫芦，朝地面倒了点酒水……就见酒水顺着地面上浅浅的缝隙开始蔓延，地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形状复杂的图案。 白玉堂注意到陈通一直都捂着口鼻，就问，“老爷子，有什么怪味道么？” 陈通愣了愣，看众人，“你们……你们不知道么？” 展昭不解，“不知道什么？” “驱魔用的蜡。”陈通指了一圈四周围正燃烧着的蜡烛，“都是人蜡来的……” 陈通说完，展昭轻轻地点了点头，果然，身边耗子已经没了。其余众人惊呼一声，捂着口鼻都往外跑，公孙要去研究一下人蜡究竟是怎么个蜡……结果被赵普提着脖领子拽了出去。 第10章 10 三月斋 太尉府的院子里，冲出地窖的众人正仰着脸深呼吸努力换气，一想到刚才那些蜡烛竟然是人蜡，众人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展昭满院子找也没找见白玉堂，就问守在门口的几个影卫看见人没。 展昭着急啊——耗子吓跑了！ 影卫们指了指屋顶。 展昭仰起脸看，就见屋顶上，五爷正坐着呢，幺幺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了，正在五爷身后扑腾翅膀。 赵普抬眼看了看，略同情——白玉堂这个表情是标准的生无可恋，真不容易啊这位大少爷，养猫养得视死如归。 霖夜火端了杯茶水漱口，邹良疑惑地看他，“你闻的是味道漱口有什么用？” 火凤嘟囔了一句，“那要怎么办？” 邹良逗他，“你用鼻子喝么，洗洗肺。” 火凤端着杯子斜着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扑上去要往他鼻子里灌水。 展昭对着屋顶上自闭的白玉堂招手啊招手，不过五爷明显是受了比较大的打击，坐屋顶上不下来。 公孙伸手戳了一下小四子，小声说，“你怎么自个儿跑出来了不告诉白玉堂一声！” 小四子捏捏手指头，踮着脚看屋顶上的白玉堂，他倒是也不知道地窖里的蜡烛有问题，只是闻到一股臭味就跑上来了，早知道拉着白玉堂一起出来了。 包大人问陈通，“先生熟谙驱鬼之术么？” 陈通摆摆手，“大人见笑了，我的确是学过一些，知道点阵法。不过通常驱魔驱鬼哪儿有那么大阵仗，撒点黑狗血什么的也就完事儿了。这个阵据我所知是传说中驱凶鬼的阵法，说白了，要遇上什么千年僵尸之类的才会用到。而且是不是真有用还两说，都是些古书里记载的传说而已。” 众人听得更糊涂了，曹魁地窖里藏的真是自家媳妇儿么？ “那些骨灰坛子也是阵法需要么？”公孙好奇，“一坛子是一个人？” 陈通笑着摆摆手，“据我所知应该是家禽家畜之类的骨灰。” 众人都觉得莫名欣慰。 展昭眼睛也亮了几分，“不是人啊？” 陈通点头，“驱鬼都是用些腌臜东西，人觉得什么脏鬼也就怕什么。” 众人听后，都默默地抬头瞧了一眼屋顶上情绪低落的白玉堂——五爷莫非…… 五爷突然朝下边瞄了一眼——人鬼都怕脏，这不是很正常么！ 展昭忽然觉得有点开心——敢情没死那么多人啊，还好还好，不是什么巅峰。 “这种阵最难搞的还是人蜡的蜡烛，要知道，那么大一根蜡烛，至少要一个人才能炼出来。” 陈通话说完，就引起了抽气声一片。 展昭刚挺了挺胸，瞬间又缩回去了——蜡烛比骨灰坛子多了好多……猫爷依然在巅峰…… “但人炼蜡烛不过是个误传罢了。”陈通话锋一转，“也就蜡油里拼点儿尸油。” 众人都瞧着陈三卦——你咋的说话大喘气啊？ 陈通对着展昭笑眯眯。 展昭觉着心情有点儿大起大落，无奈看陈通——你故意的是不是啊！ 不过这话显然对屋顶上的白玉堂起到了点儿作用，五爷别扭了一阵之后感觉缓过来了些，就从屋顶上下来了。 展昭指院中的石凳子，示意他坐会儿。 五爷刚坐下，小四子跑过来拉住他手晃了晃。 白玉堂低头，小四子可乖巧地仰着脸看他。 五爷觉得好多了，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就听小四子说，“白白别怕，尸油没什么的！” 五爷点点头。 小四子接着说，“那个就跟猪油一样的。” 瞬间，四周一片寂静。 公孙也来了句，“对啊！死人和死猪其实没太大区别，炼出来的尸油就跟拌饭的那个猪油一样……” 公孙先生没说完，就让赵普把嘴给捂上了。 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白玉堂，果然，五爷差点又跑了。 霖夜火跺脚，“我就说最近胖了，你们谁往饭里拌猪油了？！展昭！是不是你个属猫的吃不胖的！” 展昭一手拽着自家想离家出走的耗子，一手摆啊摆，“没有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谁吃那个啊！” 小四子突然仰脸问公孙，“爹爹，小孩子的饭里有猪油么？我胖是因为那个么？” 公孙摸&摸儿子的脸，“没有呀。” 小良子也安慰小四子，“没有啊槿儿！整个开封府就火鸡和展大哥的饭里有……” “什么？！”展昭和霖夜火一起看小良子。 小良子指了指下意识低头咳嗽的白玉堂和邹良。 展昭瞅着白玉堂，霖夜火一把拽住要溜走的邹良。 “为什么？！”展昭和霖夜火异口同声。 白玉堂和邹良一起伸手，指着公孙。 公孙下意识往赵普身后躲。 展昭和霖夜火一脸震惊地看公孙，“你……你竟然给我俩下猪油？！” 赵普也回头瞅躲自个儿身后的公孙。 公孙指白玉堂和邹良，“我经过他俩同意了！” 展昭和霖夜火的眼神渐渐危险。 “那什么……”公孙气势弱下去几分，“为了医术……” 展昭和霖夜火一歪头，“哈？” “就……有些人需要长肉有些人需要减重，这对身体影响很大的么。”公孙解释，“我就想配点这方面的食谱。” 展昭和霖夜火听着觉得好似是有些道理。 赵普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想试一下计量然后自己用吧？” 公孙被说中心事略显尴尬，在后头掐赵普——你哪边的！ 赵普无奈。 霖夜火倒抽了口冷气，“你竟然用我试药？” 公孙摆手摆手，“我就放了一点儿。” 展昭若有所思，问，“试了多久？” 公孙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 公孙望天摇摇头。 “一个月？” 公孙点点头。 展昭问白玉堂，“有效么？我好像没胖。” 五爷一挑眉，“小五天天吃肉也没见它胖过吃竹叶的竹熊啊。” 公孙点头，“嗯，所以还是体质问题。” 霖夜火摸了摸腰，邹良补刀，“你看展昭就没胖，你却胖了，所以你是……胖子体质……” 院中又沉默了片刻，随后，火凤暴走。 霖夜火抓&住邹良要跟他同归于尽，院子里噼里啪啦直蹦火星子。 八王见打起来了，问包拯，“希仁啊，要不要劝劝，莫伤了和气……” 包大人还没说话，一旁庞太师就说，“哎呀，王爷，这个是情趣啊，年轻人么，呵呵呵。” 李越有点大开眼界的意思，问赵普，“泽岚啊，你黑风城的朋友很诙谐啊……” 赵普莫名觉得脸上发烫，严肃摇头，小声说，“三哥，那是开封府的家属。” 展昭和包大人一起拿眼斜他——霖夜火分明是你黑风城家属！ 一场打闹，倒是将原本阴森的气氛驱散了几分。 公孙问陈通具体的关于驱鬼的事情，陈通无奈一摆手，说自己不过是个半吊子，懂得不多。 众人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能人介绍的时候，陈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瞅着众人，问，“据我所知你开封府应该有两位无所不知的活神仙，怎么找我这种小朋友来问啊？”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开封府有妖王和公孙某呢，的确是无所不知。 “老爷子在太学上课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点头，“课得再过一个时辰左右结束，到时候就差不多该吃晚饭了。” 众人决定先分头行动。 包大人和太师先回去了，太师和李越去忙武试的事情，包大人和八王爷找了跟太尉相熟的几位官员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去调查曹魁的夫人冯氏，看是不是山洞里找到的那位。 公孙和赵普回开封府，那位瞎眼的妇人还需要医治，以及展昭捡回去的那一具尸体，公孙还要验&尸。 邹良和霖夜火帮忙去调查武试考场考生变盐巴的事情， 小四子和小良子负责去太学听课，下课后帮忙把妖王带来。 出了太尉府，天空又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展昭拿了把伞打着，和白玉堂一起去南天街的胭脂铺。 两人边走边聊曹魁家地窖的事情。 “那口石棺可能并不是新棺。”白玉堂说，“门口院子里放着个木的椁，很明显是从地理挖出来的。” 展昭刚才也看到那个“木箱”了，点头，“看着大小和石棺差不多，而且石棺里都是盐。” “开封城是打死卖盐的了么，到处都是盐。”五爷嘀咕了一句。 展昭含笑瞧他，“会说笑啦？所以是心情好啦？” 五爷佯装无事，“本来就挺好啊。” 展昭一眯眼，伸手戳他面颊，“还说没事，刚才谁差点儿吓跑来着？” 五爷偏偏头，一抬眼却像是看到了什么，脚下明显慢了下来。 展昭也注意到白玉堂看前边，就顺着他看的方向望。 不远处有一家酒楼，楼外来了一支人马，那些人正下马进楼，伙计们牵着马招呼着买卖。 “怎么了？”展昭问。 五爷低声说，“三月斋的人。” “三月斋……”展昭想了想，“什么门派？” “三月斋门派不小，在三月山，门派主叫孔月，武功很高。” 展昭听得有些糊涂，“三月山是哪座山？孔月这名字也没听过。” 五爷笑了笑，“没听过也正常，是西北的门派。” “多西多北？”展昭好奇，“不是中原的？” “三月山在天山西麓。”五爷道，“山中无树，常年有雾，外人不怎么好进。山中有三潭，晚上能看到三个月亮的倒影，所以得名。” “在天山那算是百花谷的邻居了？听你说话的口气，关系不算多好啊？”展昭问。 五爷摇摇头，“其实离得很远，孔月我只见过一次，那次闹得不太愉快。” 展昭好奇心起来了，“第一次见面就闹翻了？为什么？人家说你好看啦？” 五爷无奈地看展昭，“我发现你跟小四子最近都有点皮，小四子是因为有妖王撑腰了，你是因为什么？” 展昭挺挺胸，“开封府我的地盘！” “是啊，你再嘚瑟一会儿从天而降一万具尸体，都是你的……” 白玉堂话没说完，展昭赶紧伸手捂嘴，“阿弥陀佛大吉大利啊！少说这些个！” “不过话又说回来。”展昭收回手，背在身后晃着巨阙，“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我们回来的时候出事。” “也不一定。”五爷似乎有其他看法，“这个时候除了我们回来之外，还有武试正好进行。” 说着，展昭突然一拽白玉堂，拐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两人这时的位置正好在那件酒楼的斜对面。 就见酒楼里，有几个三月斋的人急匆匆走了出来。 展昭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有意思。”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对着前方努努嘴，“看他们胳膊上绑着的带子！” 五爷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左手胳膊上都绑着一根一掌宽的带子，上面有图案。 “那是今年参加武试的考生。”展昭说，“这是参加初试武生戴的带子，总共九个项目，每完成一个，就会在臂带上印一朵梅花印记，分红蓝黑三种，黑色是过关，蓝色优秀，红色非常优秀。没有印花表示不过关，过初试的起码要有六个印，红色越多越厉害。” 五爷听着，也皱起了眉，“一眼看过去全是红色印记……” 展昭点头，“表示他们成绩很好。” 白玉堂疑惑，“不是中原人也能参加武试的么？” “当然不可以啊。”展昭摇头，“你确定他们是三月斋的人？” 白玉堂点头，“跟着孔月一起来的，有几个我好想还见过。” “一会儿回去跟赵普讲一下，这个就很可疑了。” 两人穿过巷子，绕了两圈，在展昭成功将自己转蒙圈之前，五爷找到了那家胭脂铺子的后门。 后门锁了，门上贴着封条。 两人又绕到前门，发现门也封了。 “并不是官&府封的门。”展昭研究了一下封条，“也没写是卖还是租。” 两人四外打量了一下，这铺子开得很偏僻，前后门都是在巷子里，附近也没其他铺面。 “这铺子能开下去也不容易。”展昭见左右无人，一跃上了院墙。 白玉堂也跟了上去，往院子里一望，两人都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情况？！ 第11章 11 天雨轩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想翻墙进胭脂铺瞧一瞧，可刚上墙往院子里一望，两人就傻眼了。 这哪儿是胭脂铺的院子啊，看着像赵普军营里那个沙盘似的，一堆一堆都是小土堆，再被雪一覆盖，院子里坑坑洼洼高高低低的。 展昭皱眉，“什么情况？是有人挖东西么？” 五爷也打量了一下，点头，“看着像，到处都是坑。” 展昭往他身旁凑了凑，笑，“会不会是家里闹田鼠？你也知道的，这年头的耗子都很嚣张的。” 白玉堂见展昭得意地笑，突然一指前边，“那是什么？” 展昭一回头，白玉堂伸手推了他一把。 “哎呀……” 展昭也是轻功越练骨头越轻，再加上也没提防白玉堂，就被推下去了。 五爷探头看了一眼，好么，正好摔泥堆里。 展昭扑腾了两下爬出来，那效果跟早晨扑进雪堆里的小五差不多，人家大猫沾一身雪，这猫沾一身泥。 展昭蹦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在泥地上踩了几步，可算找到快石板，站上去拍身上的土，边仰着脸指白玉堂，“你竟然暗~算~我！” 白玉堂刚才看见下边一个个土堆上都被白雪盖住了，估计推下去展昭最多也就沾一身雪，倒是没想到那土堆这么松。瞅着展昭手忙脚乱拍灰的样子，五爷莫名觉得，有点解气。 白玉堂也一跃从墙上下来，不过他没落在院子里，而是落到了屋檐下的房门口。 门关着，五爷顺手拽了一把…… “嘎吱”一声，门打开了。 五爷和展昭本来想看看这是趟什么房，里面有没有线索……可一看之后，两人都有点茫然——房间里和院子里一样，都挖了老大的坑。 “这是挖什么呢？地底下有宝啊？”展昭也凑了过来，好似有些不甘心，抓着白玉堂的袖子擦了把脸。 白玉堂也觉得蹊跷，两人前前后后把这所宅子转了个遍，一盒胭脂水粉没找到，满地都是坑，屋里屋外挖了个底朝天。 “底下得有多少宝，需要整个都挖一遍么？”五爷问。 展昭多灵啊，微微一笑，“是找东西呢吧？” “那你猜找着没？”白玉堂边问，边帮展昭拍了拍头发。 “我觉得应该没找到吧。”展昭摇摇头，“如果找到了，那应该是挖了一半或者一大半，然后停工。没找到才会每一寸都挖起来看一眼。” 五爷点点头，“我也这样想，是有人找东西，胭脂铺不过是个幌子而已，那冯氏身份可疑！” …… 两人在大宅里除了泥巴什么都没找到，就出门问了问左右的邻居。 要说这宅子真是够偏僻的，屋主更是深入简出，展昭和白玉堂打听了一圈，都走到街尾了，一点儿线索都没问道。 展昭抱着胳膊想心思，“难怪太师都没查出那位冯氏是谁。” 五爷觉得这案子似乎并不是杀人害命那么简单了，忍不住问展昭，“开封城地下有什么值得挖的宝贝么？” 这可难倒展昭了。 在一棵柳树下晃了三圈之后，展昭站定了，问白玉堂，“我们要不要去城东的古董铺子逛逛？” 五爷想了想，“城东很多铺子，不过问古董铺不如直接问司天监？” “唉，司天监都是些看史书的书呆子。”展昭拽拽白玉堂跟他一起走，“古董铺子就不同了，销赃的就一堆。” 五爷觉得这话在理，“那就去城东逛逛吧，没准还能遇上我师父和你外公。” 展昭好奇，“天尊和外公要去买东西么？” 白玉堂无奈一笑，“之前师父不是收了个碗么？他们早上去了盐棺公主那个洞，我师父好奇心起来了，没准会去城东打听。” “那我们也去！” …… 城东的街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霖夜火跟着邹良穿街过巷。 “喂！哑巴！”经过一间茶铺门口，火凤找了张椅子坐下，“再走腿要粗了！” 邹良见霖夜火坐下喝茶，只好停下来，在他对面坐下。 “我们不是查考生变盐巴的事情么？上城东来干嘛？”霖夜火跟伙计要了白水，盛在手里喂哑巴喝。 邹良反问他，“你刚才也看了擂台了，有什么想法没？” “那肯定骗人的啦！”霖夜火直摇头，“怎么可能打架打到一半大活人突然变成一堆盐，一定是某种机关，或者本来就是个盐袋，幻术！” “考生变盐的时候我们都在，虽然没看到变化的过程，但那时候肯定没人用什么幻术。”邹良拿了个杯子洗了洗，给霖夜火倒茶。 “所以我们来城东干嘛？”火凤不解。 “城东有开封最大的盐铺咯。” 霖夜火张着嘴瞧着一本正经回答的邹良，“上盐铺干嘛？” 邹良一挑眉，摸出一个纸包来，“我抓了把盐，一会儿让盐铺掌柜的看看，是什么盐来的。” “倒也是个法子，”霖夜火想了想，“盐都是官府在卖，一般人家一年也用不了多少，别的不说，就那一擂台的盐，够这一条街的人吃一年了吧。” “这也是个问题，这么多盐是哪儿来的，肯定不是正儿八经铺子买来的，没准是私盐。” “唉。”霖夜火摇头，“也就你们中原这片儿吃个盐都那么大讲究，放西北，随便找个盐湖，在岸边挖个洞，就能把自己埋盐里。” 霖夜火是随口一说，邹良则是盯着他瞧。 “干嘛？”霖夜火见邹良看自己，得意一仰脸，“本大爷是美貌但是你也不要这样看！” 邹良望天翻了个白眼，“你好像胖……” 话没说完，霖夜火一把揪住他衣领子晃啊晃，“你再说！” 邹良挑挑眉。 正这时，就听身后有人说活，“呵，都说火凤堂搬开封城来了，原来是真的啊。” 邹良望向霖夜火身后不远处说话的人，霖夜火则是皱眉头，在哑巴背上蹭了蹭手上的水，边自言自语，“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那么像某坨屎的声音……” 火凤边说边回头，他身后走上来的人显然也听到他的话了，脸色难看了几分。 “啧。” 霖夜火看清来人后，不爽地一撇嘴，“果真是一坨屎！” “霖夜火！你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身后，又走上来两个人，其中一个指着霖夜火就吼了一嗓子。 霖夜火捏住鼻子，“三坨屎……” 走到霖夜火和邹良跟前的一行人是三个，年纪都不大，虽说是汉人打扮，但邹良这方面还是有经验的，一眼就看出这三人并非汉人。 三人都是棕发棕眉，为首一个看起来最大，三十出头，金鱼眼，大嘴巴，穿得不错，看起来有点儿派头，不知道是不是双眼之间距离太近，看起来有些狡猾。身后两个都很年轻，二十多岁，身材魁梧背着兵刃，刚才骂霖夜火那个皮肤黢黑，另一个蜡黄。 邹良看了看霖夜火。 火凤伸手一指，给邹良介绍，“三屎斋的人，分别是一坨屎、两坨屎和三坨屎。” 对面三个脸就拉下来了。 邹良则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样子——记下了。 为首那人压了压火气，对邹良拱拱手，“在下三月斋少主，石一月，这二位是我的兄弟，石二月和石三月。” 霖夜火对邹良做了个口型——屎！ 邹良瞟了那三人一眼，也没做声，心中疑惑——三月斋是西北的门派，不属于中原武林。就算在西北他们也是比较低调神秘的，怎么跑中原来了？ “霖堂主既然搬家了，那不如把魔鬼城给我们兄弟。”石二月不知道是不是跟霖夜火有什么仇怨，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霖夜火对着他微微一笑，“你很想去魔鬼城么？不如埋我魔鬼城门口做块上马石？” 石三月拽住愤愤要上前理论的石二月，绕道走了，临走不忘对霖夜火翻个白眼。 石一月冷冷一笑，也跟着走了。 霖夜火眯着眼睛瞧三人走远，摸下巴，“哼哼。” 邹良凑过去，问他，“仇家？” “切！”火凤嘴都快撇到耳朵根了，“就他们三个？” “你看不顺眼的通常都揍一顿了事，刚才尽耍嘴皮子不动手，有什么顾忌啊？”邹良问。 霖夜火斜了他一眼，掏出银子付茶钱，“三月斋总共有十一个月呢，各个自称三月斋少主，其实就跟天山派十大弟子似的。世人都敬天山派几分，那看的其实是天尊和白玉堂的面子罢了。” “所以三月斋真正说了算的人是谁呢？” “三月斋说了算的人是他们的门派主孔月，讲白了就是白玉堂在天山派的地位。”霖夜火摆摆手，“但三月斋的创始人是摘月老祖，那老头不太好对付，而且跟我家和尚认识的，据传说还是天尊的邻居。” 邹良惊讶，“真的？” “唉，邻居也不见得都是朋友啊，开封府对门没准住的就是个贪官。”火凤一撇嘴，“不过么……还是算了，大过年的，不给大和尚找麻烦了。” 两人起身离开茶铺，继续赶往盐铺查案。 …… 城东人山人海，比往日要热闹的多。 …… “怎么那么多人啊？” 白玉堂望着街市入口处汹涌的人潮，有些敲退堂鼓，“这年头这么多人买古董？” “这些都是游客吧。”展昭见好些人都是武生打扮，“今年参加考试的武生人多，好些都是同门陪着来的，武人都爱来城东街市啊，这里有卖兵刃的么。” 五爷有点后悔跑这儿来了，他师父估计看到那么多人就不进街市了。 “对了，你天山派今年有人参加武试么？”展昭问。 “正儿八经的天山派弟子是没有，已经离开天山的没准有……” 五爷话没说完，就听身旁一群人突然同时喊，“五爷！” 白玉堂微微一愣，转脸看，就见是几个不到二十的年轻武生，有两个戴着武试考试的臂章。 展昭也好奇地看过来，会叫白玉堂“五爷”的，应该不是天山派的弟子。 白玉堂盯着眼前几个半大小伙儿瞧了瞧，觉得眼熟。 “是我呀五爷！”其中一个考生指着自己对着白玉堂直蹦跶，“我是小三子！” 展昭一挑眉——小四子他兄弟？但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对。 五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惊讶，“陈忠？” 那少年直点头。 另一个考生也挤过来，“五爷！我是王麟！” 另外几个也七嘴八舌报名字。 白玉堂点了点头，“长那么大了？” 几个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 白玉堂给展昭介绍了一下，原来这群少年是陷空岛的人。陈忠和王麟的爹是二岛主韩彰手下的造船师父，其他几人的父辈是三爷徐庆和四爷蒋平的手下。两个少年偶尔会跑去陷空岛玩儿，跟白玉堂见过几次，印象中才十三四岁，一晃眼长大了都来参加武试了。其他几个也都是陷空岛过来的，不参加考试，就来开开眼界。 展昭看着白玉堂拍拍两兄弟，看到他俩臂章上的红色印戳，还夸了他们几句，反正比对天山派那帮傻徒弟是和蔼多了。 本着开封是自家低头，自家家属家里来人了一定要好好招待的原则，展昭指着一旁的茶楼，请几个少年喝茶。 少年们雀跃地就跟着两位大侠进了茶楼。 坐下聊了一会儿，展昭就问起考场中考生变成盐巴那茬。 “竟然是真的啊？”几个少年都惊讶，显然这事情已经轰动了考场。 “你们没看见么？”白玉堂问。 陈忠摇头，“考生当中都在传，但我们都没看见。” “那知不知道那个变成盐巴的考生是谁？” “听说是一个姓冯的考生。”王麟说，“跟他对打那个考生姓沈，是天雨轩的弟子。” 几个少年知道的也不多，喝了茶，白玉堂嘱咐他们都住到白府去，需要什么跟白福说。 …… 出了茶楼，展昭说，“天雨轩，那就是沈天雨的门下了。” 白玉堂点头，“也姓沈，会不会是沈天雨的亲戚？” “据说沈天雨有个儿子，文武全才，年纪应该是合适的。”展昭无奈一笑，“沈天雨一心想跟官府套近乎，让儿子入仕合情合理啊。” “听说你跟沈天雨有仇怨？”白玉堂好奇问展昭，“天雨轩挂牌匾的门楼少了个角，就是让你给掰掉的。” 展昭摆摆手，“说来话长，我刚入开封不久，沈天雨一个门下逛青楼跟人争女人，结果大打出手闹出人命，我上天雨轩抓人而已。” “沈天雨包庇门下啊？” “他自己说跟我比试，我赢了他就放人，那门楼角是他自己踢飞的，他输了我就带人走咯。”展昭挺不服气，“结果沈天雨到处跟人说我踢了他门楼闯进去抓人，讲的我跟个恶霸似的。”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脸，联想了一下“恶霸”这两个字，有些想笑。 “说起来……”展昭想心思，“要变盐也是天雨轩的弟子变比较合理啊。” 白玉堂不解。 “天雨轩附近不是有条盐湖么。”展昭一摊手，“他沈天雨就是靠卖盐得的荣华富贵。” 白玉堂点点头，“雨轩盐的确是好盐。” “你说，会不会是什么新的武功？”展昭比划了一下，顺便逗自家耗子，“一掌出去，把对面都拍成盐巴！” 展昭话出口，人却不动了，目光注视着前方一个青衣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身旁走过。 那中年男身材魁梧，很有些派头，不过似乎有什么事情很急，从他们身边快步走过去，有人挡路还烦躁地一把推开。 展昭胳膊一碰白玉堂，“沈天雨！” 五爷也皱眉，“这么巧？” “沈天雨最讲派头了，到哪儿都带着一车徒弟，今天怎么这么低调啊？”展昭拉起白玉堂的袖子就跑。 白玉堂拉住他手，“去哪儿啊？” 展昭严肃脸，“事出反常必有缘由，跟踪他！” 第12章 12 无常 展昭和白玉堂跟踪沈天雨，兜兜转转穿街过巷，越走越觉得路熟。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这条路好像是去……” 没等展昭说完，沈天雨停下脚步，扭脸看身旁的台阶，似乎是挺为难，搔搔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哭笑不得，沈天雨站在谁家门口了？ 开封府！ 五爷忽然明白了，“难怪这么低调，是来开封府领人的吧？” 展昭也点头，“估计是，他天雨轩的弟子目睹的变盐经过么，肯定被带去开封府问话了，没准真是他儿子。” 沈天雨在开封府门前来回走了几步，就有衙役出来问他，“大叔，你何事在门外徘徊啊？要报案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差点没忍住笑，沈天雨好歹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竟然被认成了普通大叔。 “呃……”沈天雨也很尴尬，左右看了看，心说这场面要是让江湖朋友瞧见了，那以后还混不混了？ 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示意——去偶遇！ 展昭见沈天雨犹豫半天有点想打退堂鼓的意思，哪儿能让他跑了啊，赶紧就跟自家耗子一起去偶遇。 沈天雨低头转身，想着要不还是等等吧，刚往回走了两步，就听有个声音传来，“诶？这不是沈掌门么？” 沈天雨一愣，抬头一看，越发尴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展昭笑眯眯对沈天雨拱拱手，“沈掌门有何贵干啊？” “咳咳……展大人，许久不见了。”沈天雨脸上勉强地挤出几分笑容来，边对白玉堂也点了点头，“白少侠也在啊。” 白玉堂也点点头，打量了一下沈天雨——虽说这位跟展昭有些不睦，但来开封府领个目击案发过程的门下而已，有那么见不得人么？ “爹？” 一声呼唤，打断了开封府门前略显尴尬的对视。 三人都转过脸，就见台阶上，一个少年跑下来，到了沈天雨身旁。 展昭和白玉堂都打量那少年，外貌和沈天雨十分相像，看起来功夫不错。 沈天雨似乎是松了口气，给展昭和白玉堂介绍了一下，“犬子，沈茂。” 展昭和白玉堂都了然——真的是儿子啊。 沈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和白玉堂，边戳了戳沈天雨，“爹，展昭明明很帅啊……呜。” 话没说完，沈天雨把他嘴给捂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了挑眉，看来沈天雨没在背后少说展昭坏话。 “沈公子怎么会在开封府？”展昭装糊涂问话。 “呃……”沈天雨正在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沈茂可来劲了，“展大人你没听说么？刚才武试考场一个考生突然变成盐巴了！我亲眼看到的！就在跟我比武的时候，都邪了门了，我就眼看着他哗一下散了一地……” 沈天雨无语地看着儿子。 展昭摸了摸下巴，心说，哟呵，原来是个傻儿子。 白玉堂倒是对沈茂印象不错，又直又愣，有点像天山派那群傻徒弟。 展昭问，“所以沈公子目睹了整个过程是么？” 沈茂点头，“对啊！我刚才把看到的都告诉包大人了！包大人可和气了，一点儿不凶。” 说着，沈茂还挺激动地拽沈天雨，“爹！我瞧见赵普了！帅死了！” 沈天雨无奈地按住激动的儿子，看了看展昭，那意思——就这么回事。 展昭看了一眼沈天雨，问，“沈掌门，对于此案有什么看法么？” 沈天雨微微摇了摇头，跟展昭和白玉堂告了声再回，就要拉着儿子走。 展昭突然说，“相请不如偶遇，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沈天雨狐疑地看着展昭，那意思——吃饭？ 刚想拒绝，白玉堂来了一句，“正好约了我师父在太白居……” 沈天雨没来得及开口，沈茂眼睛都亮了，“天……天尊？！” 展昭点头，“嗯，还有我外公也在……” “殷候也在？！”沈茂哪儿还记得他爹是谁啊，赶忙点头，“好啊好啊！我们去吃饭吧，让我爹请客！” 沈天雨扶额叹了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点头——这肯定是亲儿子啊！ 展昭招呼父子俩去太白居，沈茂欢天喜地就跟着展昭边走边聊。 白玉堂看着心事重重跟着走的沈天雨，也有些疑惑，天雨轩也算家大业大，沈天雨平日很张扬的一个人，今天是怎么了？ …… 开封府的仵作房内，公孙看着桌上摆的破箱子和旁边的两大筐盐巴，也有些莫名，“这是打死了多少卖盐的？” 龙乔广给公孙指着两筐盐，说，“这一筐是展昭半路捡回来那个箱子里的，这一筐是擂台上变成盐的那个考生的。” 九王爷仔细研究了一下两筐盐巴，“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啊。” 公孙看了看桌上的木箱，最后又回过头去看那具用棉布绑成粽子状的尸体。 “那只乌龟呢？”赵普问赭影。 “被包延他们养马厩旁边的大缸里了，缸里都是沙子。” 赵普边点头，边瞟一眼围着“粽子”转圈的公孙。 龙乔广瞅着那具尸体又开始唠叨了，“尸体为什么要用布条裹起来为什么那么瘦啊确定是尸体么看着像小孩儿啊谁这么缺德啊话说开封府怎么比黑风城还不太平……” 公孙抬头瞪了赵普一眼，赵普一拽右将军的脖领子，将他丢了出去，让他没事就回将军府陪媳妇儿生孩子吧，别到处浪了。 打发走了龙乔广，公孙拿了把剪子，准备剪开那些布条。 公孙还是比较小心，先从脚部开始，两剪刀下去，原本以为可以看到皮肤，可剪开之后，看到的却是一个黑色的布卷。 公孙眨了眨眼，“咦？” “黑布……衣服么？”赵普纳闷，“里面好像有东西。” 公孙歪着头想了想，“莫不是个假人？” 剪开一点黑布，就听到“啪嗒”一声，一枚铜钱掉了出来。 “一文钱唉！”公孙抖了抖那条腿，从窟窿里，哗啦啦掉出来了一大把铜板。 “这就是我朝用的钱吧？”赵普拿着两枚铜板看了一会儿。 公孙点头，“是啊！还挺新的。” 公孙再剪开点布条，从里面抽出来了几根长长的黑色布卷。这种布卷两头都打了结，当中一卷铜钱。 “难怪不会哗哗响了，都一卷一卷分好了。”九王爷见公孙又抽出来几卷铜钱，觉得有趣，“这是谁藏的私房钱么？藏成尸体的样子？有点厉害！” “用不用这么费劲啊？”公孙从尸体一条腿里拽出来了十几根布卷，“这统共加起来才多少钱，换成银子或者银票也没多少。” 公孙还要去拆，赵普突然伸手拦住他，“唉，等等。” 公孙瞧他。 赵普拿着一个布卷给公孙看，“你看上边有字。” 公孙接过来看了一眼，就见布卷上，有一行红色的小字——魂气归天，形魄归地；死有分，范无救。 公孙就愣住了，嘴里念叨了两遍，“死有分范无救……范无救……” “哎呀！”公孙将布卷丢了回去，“黑无常！” 九王爷直撇嘴，虽说他不太热衷这些个神神鬼鬼，但黑白无常还是知道的，白无常是“活无常谢必安”，黑无常是“死有分范无救”，两位爷都是道家常说的勾魂使者。 “这青天白日的也太晦气了。”九王爷无奈，本来还想说折腾了半天不是尸体啊，展昭也没那么倒霉，可现在一想，这倒霉劲儿都超出凡人几个档次了，这大马路上捡到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公孙也放下剪刀，将刚才那些铜钱塞回布卷里，又把布卷都塞了回去，“不然一会儿找个道士看看再说吧。” 说完，公孙就往外走。 九王爷跟出去，问，“去哪儿啊？” 公孙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先找包大人擦擦手去去晦气！” …… 与此同时，城东最大的盐铺里，邹良找来了掌柜的。 霖夜火背着手参观盐铺，见掌柜的跟邹良好像很熟的样子，就凑过去听他们讲话。 左将军拿出纸包，给掌柜的过目。 掌柜的闻了闻，看了看，又要去尝一口。 不过被邹良拦住了，左将军倒是没告诉他这是人变的，只说不干净，地上捡起来的。 掌柜的也没多问，研究了一会儿，说，“这是好盐，看着像是雨轩盐。” “这个怎么区分的？雨轩盐就是天雨轩卖出来的么？”霖夜火询问。 掌柜的摆摆手，“雨轩盐只是一种笼统的叫法，简单点说，这种盐是盐湖出产的，不是海盐也不是地上的盐。” …… 出了盐铺，霖夜火拽着邹良小声说，“要是天雨轩跟这案子有关那就热闹了，我听说展昭拆过沈天雨的房子，屋顶都踹塌了。” 邹良感叹，“展昭真是个人才啊，这要是让他去西夏或者大辽皇宫待个一年半载的……” “或者这么说。”霖夜火一拍手，“开封皇城还没乱，完全是因为包大人能镇住那只猫妖！” 邹良点头——有道理！ 两人正聊，前方不远处突然一阵喧哗，有受惊的路人惊呼——江湖人打架啦！ 邹良和霖夜火赶紧上前去围观。 …… “阿嚏……” 刚走上太白居二楼，展昭就仰天一个喷嚏。 走在他身后的白玉堂下意识左右看一看，有没有尸体或者凶案。 展昭揉揉鼻子，腹诽了一句，哪个在讲猫爷坏话，就听到一声好听的呼唤，“猫猫！” 展昭抬头，窗边他们常坐的位置，小四子正对着他们招手啊招手，跟小四子一桌坐着的，还有小良子、天尊和殷候。 白玉堂走了上来，也吃惊——原本就糊弄一下沈家父子俩，没想到他师父和殷候真的在这儿。 天尊和殷候见两人傻站在楼梯口，就同时伸手招了招。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自家大人招手，自然乖乖就跑过去了，身后跟上来的沈茂和沈天雨可傻了。 这回不止沈茂，连沈天雨都两眼冒星星——活神仙！ 天尊和殷候正喝酒呢，小四子和小良子在写功课，桌上有文房四宝还有几本书。 展昭挨着小四子坐下，好奇看他在写什么，边问，“你们不是去太学听妖王讲课了么？” “讲完了呀。”小四子戳戳书，“妖妖留了功课呢。” “那妖王人呢？”白玉堂问天尊。 天尊“哼”了一声。 “太学之前有个考试，他留那儿跟林萧他们一起看卷子。”殷候边说，边抬头看了看站在桌边毕恭毕敬的沈家父子。 展昭让沈家父子坐，边告诉二老，沈茂就是刚才跟变成盐那个过招的考生。 一句话，把在坐两大两小的注意力都吸引了。 天尊和殷候本来就对人变盐那个案子有点好奇，一起问沈茂，“变成盐的是什么人？哪个门派的？” 沈茂赶忙坐正了回答，“那考生叫冯胜，茅山派的。” 沈茂话出口，这边听的人倒是有点茫然了。 沈天雨自言自语了一句，“茅山……” “茅山派不是出道士的么？”展昭疑惑，边问白玉堂，“道士也考科举的啊？” 五爷也不清楚和尚道士能不能考功名，不过的确是有点怪异。 “说起来……”展昭问白玉堂，“现在茅山派掌门人是谁啊？” 白玉堂想了想，问天尊，“是陶明真人么？还是天师梁靖？” “陶明没死的话那就是陶明，要是死了，三宫之首梁靖吧。”天尊说完，瞧了瞧展昭和白玉堂，“茅山派规模庞大，可不太好惹。” “江湖上没怎么见他们走动。”展昭问，“武功很高么？” “茅山派除了仙洞府之外，门下分三宫五观，道士众多，仙阳观就是五观之一，明西你们都认识吧？” 展昭和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那个凶凶的明西师太啊，想起来就后脖颈子冒凉气。 “明西就算是高手了，但在茅山估计也只能排进前十，前五都进不去。”殷候幽幽地说，“茅山派在江湖上没名气是因为他们主要不跟活人打交道。五观的还好点，三宫的基本白天不出来。” 小良子认真问，“真的么？真的抓鬼么？” “谁知道呢，三宫比较神秘，仙洞府更是没外人去过。”天尊倒了杯酒喝，边说，“但茅山派的弟子应该不会来考功名才对啊，入仕从商这些都是要跟活人打交道的事情，不像他们一贯的风格。” 殷候问沈茂，“确定是茅山派？” 沈茂点头，“嗯！打擂之前要自报家门的，他就说他是茅山派仙洞府的弟子。” 天尊和殷候都皱眉。 展昭也惊讶，“竟然还是仙洞府的？” 正聊着，楼梯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展昭眯眼朝着楼梯口望，“这个脚步声略耳熟……” 不负众望的，王朝马汉冲上了楼，嘴里喊出了他们最常说的哪句话，“展大人！出事啦！” 展昭望天，将小四子抱起来放自己腿上，叹了口气准备接受打击——这回又是什么事？死人还是房塌？ “城东有两帮江湖人打起来了，一方还都是道士。”王朝说，“另一派说是天雨轩……” “糟了。”沈天雨站了起来，对天尊和殷候一礼，然后赶紧带着沈茂下楼。 展昭让王朝马汉带点衙役过去，马汉说刚才欧阳少征已经带皇城军赶过去了。 白玉堂小声跟展昭说，“沈天雨的确有点不对劲，好像被什么吓着了。” 展昭点头，“我也觉得，刚才提到茅山派的时候，他就有点不自在。” 两人别过天尊殷候，下楼追着沈家父子赶往城东。 第13章 13 老情敌 开封城的城东闹市，霖夜火和邹良一起穿过人群回开封府。 城东有点儿太热闹了，不知道是不是开封百姓都跑出来买年货的缘故，集市里是人山人海。 霖夜火怕哑巴被撞到，抱着它擦着墙边走。 哑巴乖乖趴在霖夜火肩膀上，尾巴还一晃一晃，邹良在一旁看着也无奈，这姿势跟他们平时抱小四子差不多，只是小四子明显没哑巴大只。两人本来边走边讨论包大人镇得住展昭那猫妖的事情，忽然前方一阵骚&乱，就听有人喊——江湖人打架了。 有乱子自然是要去围观的，前方是集市正当中一个十字路口，空地上两派江湖人正在对峙，一方是道士，一方是普通武人，倒是还没打起来，但两派人已经开始互骂了，那意思就要动手。 霖夜火问邹良，“是不是最近武生太多了？” 邹良则是摇头，“哪个武生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斗殴，一旦被抓，成绩要取消的。” 霖夜火顺手将哑巴塞给了邹良，拍拍袖子上的狗毛，戳了戳前边一个围观的大叔，“大叔，那两帮什么人啊？” 开封百姓大部分已经认识霖夜火了，毕竟他总跟着开封府查案，另外外形也实在是很好认。 那大叔热心地给火凤堂主八卦了一下，说是这两伙人刚才在茶楼门口遇上了，有一方是茅山道士，另一方是天雨轩的，好像天雨轩的徒弟打死了茅山派的徒弟，茅山派正在讨&说&法。 火凤突然很感兴趣，踮着脚张望，“茅山道士？抓鬼的那种茅山道士？！” 邹良则是轻轻一拽霖夜火，“天雨轩……雨轩盐就是天雨轩的特产。” 霖夜火微微一愣，“跟案子有关系？” 邹良对着远处一努嘴，霖夜火顺着方向望过去，就见远处有一红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赶过来——展昭和白玉堂来了。 霖夜火搓搓手，“有好戏看了！” 邹良也很感兴趣，“你刚才说展昭和天雨轩的掌门有仇怨是吧？” 霖夜火回头看看他，“唉，展昭跟天雨轩那点是小事情，白玉堂和茅山派那才是大事情。” 邹良疑惑，“白玉堂跟茅山派什么时候有的仇怨？” “对了！”霖夜火突然一拍手，“没准白老五自己都没听说过。” 邹良更不解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茅山派有恩怨？” “这是我听大和尚说的！”霖夜火凑过去跟邹良咬耳朵，“白玉堂他外公陆天寒和茅山派第一高手梅不声是死对头来的。” 邹良盯着霖夜火看。 霖夜火捂嘴，“茅山派三宫分别是天师梁靖、鬼师梅不声和灵师苏九姑。都是陶明真人的徒弟，苏九姑年轻那会儿号称湘西第一美人，梅不声从小就暗恋他这个小师妹。” 邹良心领神会，“哦……小师妹啊。” “你懂的，陆老爷子年轻那会儿肯定是人见人爱的类型。苏九姑钟情于陆天寒，不过陆老爷子心里只有白老五他外婆。结果苏九姑就终身不嫁，做了道姑了，据说陶明真人很宠苏九姑的，本来不想她进茅山派，想她结婚生子远离江湖的。结果……据说茅山派上下从陶明到梁靖都对陆老爷子很不满，尤其是梅不声啊！” 邹良看着已经跑到人群外往这边张望的展昭和白玉堂，问霖夜火，“你猜以陆天寒的性格，会把这事情告诉白玉堂么？” 霖夜火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摇头——怎么可能！ …… 太白居里，天尊见展昭白玉堂他们跑了，就摸出银子结账，还问小四子和小良子有没有带零嘴，没有的话去买点。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瞧着天尊，好奇——是给他俩买零嘴，还是天尊要吃零嘴？ 坐对面的殷候问天尊，“对了，你有没有跟玉堂讲过他外公和茅山派的恩怨啊？” 天尊笑眯眯对着殷候摇头啊摇头。 殷候望天，“那完了，小陆子肯定也没讲过。” “所以啊！”天尊兴致高昂，“赶紧买点零嘴去看好戏！” 殷候无奈看着天尊拉着俩小孩儿欢天喜地跑下楼，再一次替白玉堂感到心累。 …… 那么五爷究竟知不知道茅山派和他外公的那点恩怨呢？当然是不知道了。 跑到人群外，沈天雨将身后的沈茂往展昭和白玉堂身旁一推，警告他，“待着别动！” “唉！”沈茂想跟过去，被沈天雨瞪了一眼，别看沈茂挺虎，但看得出平日家教还是严的，他爹瞪了一眼，他也就不敢乱动了，站在展昭身旁。 沈天雨又看了看展昭。 展昭莫名从他眼神里看出几分无奈。 展昭对他点点头，示意，沈茂放在自己身边无事。 沈天雨松了口气，挤进人群，拦在了自己门下和茅山派之间。 让门下退后，沈天雨望着站在茅山派众弟子身后一位长者，“梅不声，你什么意思？！” 展昭听到“‘梅不声’三个字，就问白玉堂，“这名字我听过，湘西第一高手是吧？” 白玉堂点点头，“鬼师梅不声么，我也听过。” “天师梁靖、鬼师梅不声，还有个灵师苏九姑，茅山派三宫向来深居简出，今天这么高调啊？”展昭回头看同样好奇望着前边情况的沈茂，“你爹跟茅山派有什么仇怨么？” 沈茂“啧”了一声，摇摇头，“说来话长了，之前有过一次闹得挺不愉快的。” 沈茂拽拽展昭和白玉堂的袖子，“展大哥白大哥！”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这位小老弟，你倒是不见外啊，大哥顺口就来…… “梅不声很厉害的，茅山派武功阴毒，你俩帮看着我爹啊！”沈茂扁个嘴，“我爹平时是张扬点爱出风头点，但他人很好的，我们天雨轩就卖卖盐，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展昭性格还是比较温和的，拍了拍沈茂的肩膀，让他不用担心，这朗朗乾坤是有王&法的么。 而站在对面的霖夜火和邹良则是踮着脚打量那位梅不声。 当茅山派人群分开，站在最后的梅不声转回身，看向沈天雨的时候，霖夜火和邹良瞬间明白了苏九姑当年为什么看不上他了。 梅不声可谓其貌不扬，身材不高，微胖，容貌普通神情阴郁，还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穿着件灰色道袍，冷冷看了沈天雨一眼，开口，“你天雨轩弟子打死我茅山派弟子，我茅山有仇必报，无论是人是鬼，只要伤我同门，阴曹地府也会要凶手偿命。”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沈茂——你不说没干过坏事么？杀了人徒弟还不是坏事啊？ 沈茂搔搔头，“没有啊，我爹爹最重名声了而且一心想脱离江湖归顺朝廷，最好弄个一官半职的光宗耀祖，他才不让门下杀人嘞！” 沈天雨也神情疑惑地看着梅不声，“我天雨轩杀了你茅山的谁了？” “少装蒜！”这时，茅山派一位弟子一指一旁站在展昭身后围观的沈茂，“你儿子沈茂在擂台上打死了我师兄冯胜！” 沈天雨愣了愣，随后脸上显出怒容，“冯胜根本不是我儿打死的，是他自己变成盐之后不见了踪迹，当时考场上那么多人目击。再者说冯胜是不是死了根本没人知道，连尸体都没有一具，凭什么说我儿杀人？！” 展昭微微一挑眉，心说沈天雨口才可以啊，条理清楚重点也很对，的确冯胜死没死根本没人知道，反正他是不相信好好一个大活人能突然变成盐吧。 “呵呵。”梅不声冷笑了一声，“人变成盐这种话你也信，我茅山弟子亲眼看到擂台上你儿与冯胜交手，冯胜暴死，你……” 众人正认真听着，可梅不声的话却突然停了。 众人都望向他，就见此时，这位老道正死死盯着人群看，他望的正是展昭他们所在的方向。沈天雨皱眉，就以为他盯着儿子沈茂，可仔细一看，似乎又不是…… 沈茂往展昭身后躲了躲，毕竟年纪还小，心说真是无妄之灾啊，那哥们儿变成盐关他什么事，他要有那个本事把人变成盐，也不用考武状元了，直接创个门派好不好啦……干脆叫天盐轩！ 展昭看了看沈茂又看了看梅不声，微微皱眉，梅不声好像是盯着白玉堂在看。 五爷也感觉梅不声正盯着自己，眼神和表情有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五爷先反省了一下是不是自己以前得罪过他？但仔细一想，白玉堂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梅不声，那么就不是太难猜了——是他师父什么时候拉的仇恨？ …… 与此同时，一旁的屋顶上，天尊和殷候抱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刚刚赶到。 “哎呀开始了！”天尊抱着小四子找了个阳光好没积雪的屋顶坐下，殷候也到了，拽住踩了屋顶的积雪一出溜差点滑下去的小良子，问天尊，“那矮老头就是梅不声？” 天尊点头啊点头。 小良子人小鬼大，“哇！陆岛主帅多了哦！难怪抢不赢啦！” 本来挺热闹的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还静的有点尴尬，此时茅山派和天雨轩的人都看着像被人点了穴一样的梅不声，纳闷这老头干嘛呢？ 良久，梅不声的视线终于是从白玉堂身上挪开了点，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展昭和沈茂。 “呵呵。”梅不声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看了一眼沈天雨，“难怪天雨轩草菅人命了，原来有魔宫和冰原岛撑腰。” 展昭愣了一下，看白玉堂——冰原岛？是说你啊？ 五爷也有些意外，通常说到他，要么是天山派要么是陷空岛，头一回听到有人说他代表冰原岛的。 五爷多聪明个人啊，从梅不声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就推断出肯定是有仇怨的。原本以为是天尊他老人家给他拉的仇恨，现在看来——是他外公的仇敌？ 这可是新鲜。 第14章 14 血脉 14 血脉 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梅不声。 屋顶上，天尊激动了，搓搓小四子，“好有趣！”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摸出两个核桃，给小良子。 小良子接过来咔嚓一拧，捏碎了壳，挑出核桃肉，跟小四子两人并排坐着，边吃边看下边的情况。 同样看的开心的还有霖夜火和邹良，邹良嫌抱着哑巴重，哑巴也不舒服，两人索性跑进一旁茶楼要了个二搂靠窗的雅间看热闹，这么巧，正好在小四子他们坐着的屋顶下边。 茅山派几个弟子一指沈茂，“展昭，你开封府不是掌管开封治安的么，杀人凶手就在这儿，怎么不抓他进衙门？！” 展昭瞧了瞧那几人，笑问，“何人被杀？” “都说了，我们师兄冯胜！” 展昭点了点头，“各位的意思是要报官是么？” “我师兄的尸体你们都抬走了！还要报官？！” 展昭摇了摇头，“抬回开封府的只是擂台上的一堆盐而已，可不是你师兄，你师兄的尸体呢？” “我们怎么知道？！” “你既不知道尸体在哪儿，怎么就一口咬定你师兄已经死了？难道不是失踪了么？还是说……” 展昭瞧梅不声，“你们确定冯胜变成了盐？” 天山派几个徒弟彼此看了看。 “就是啊！”有几个嚷嚷，“所以你开封府查不查啊！” 展昭脸上露出困惑之色，“那就跟沈茂说的情况一致啦，你怎么确定是他把你师兄变成盐的？” “当时他离我师兄最近！不是他还能有谁？！” 展昭指了指说话那人，“你现在离他也很近啊，不见你变成盐？” 说着，展昭回头问沈茂，“你要不要变一个试试看？” 沈茂佩服地看展昭——哇！不止长得帅口才也好好！ 茅山派一群小道士让展昭绕了几个弯都绕糊涂了，都回头看梅不声。 白玉堂倒是看出了点门道来，展昭看着像是在跟那群小道士逗闷子，可事实上是在套话。茅山派的人知不知道人怎么变成盐暂且不计较，但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然怎么这么肯定冯胜已经死了？通常听到这种传闻，第一时间应该是去找同门猜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不是在这里堵天雨轩的人。之前沈茂也说过，天雨轩和茅山派有些矛盾，这就是原因么？ 屋顶上，跟小四子和小良子一起吃核桃的天尊戳了戳殷候，“你家猫崽子真是油光锃亮。” 殷候点了点头，说，“接着看吧，更热闹的来了。” 天尊不解，“什么？” 殷候示意他看远处。 天尊和小四子一起抬起头，就见远处，几个道姑正赶来。 “哎呀！”天尊拍殷候，“跑前面那个不是苏九姑那丫头么？” 小良子和小四子突然就来精神了，盯着仔细瞧。 “嚯！”小良子摸着下巴点头，“那阿姨长得可以啊，年轻那会儿应该更漂亮。” 小四子一边嘎吱嘎吱嚼着核桃肉，一边点头。 屋顶下的雅间里，霖夜火突然问邹良，“你有没有听到小良子的声音？” 邹良看了霖夜火一会儿，“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我幻听……” 说完，两人都抬头瞧屋顶的方向。 …… “好一副伶牙俐齿。”梅不声冷笑一声点点头，“你魔宫混淆是非的本事真是代代相传。” 梅不声说得轻巧，展昭一边眉毛可挑起来了——啥？你丫说谁呢？ 雅间里，霖夜火扒着邹良直晃，“完！梅不声出了名的嘴毒，要踩火&药桶了。” “哼。”梅不声背着手一抬头，“我茅山派世世代代都不跟人打交道是对的！你一个歪门邪道之后，凭什么主持正义？” 梅不声话一出口，屋顶上殷候脸唰拉下来了，老爷子双眼都开始闪红光了，一旁天尊和小良子赶紧拉住。 雅间里，邹良问霖夜火，“这老头难道被殷候也抢走过意中人？” “呃……”霖夜火搔头，“是啊，这个发展走向好奇怪，怎么火气不是冲着白玉堂，却是冲着展昭去……” 展昭生气没？生气了！他眼前是没桌子啊，有的话桌早就掀了。 展昭自然是要回嘴的，“我魔宫如果是歪门邪道，你茅山派祖祖辈辈岂不是坑蒙拐骗，赚死人钱连鬼都不放过的无耻之徒？” 展昭话说完，茅山派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是问候茅山派祖&宗十八代……厉害！ 梅不声面露怒意，“展昭，你小小年纪竟然敢说我千年茅山派……” “说你怎么了？一千年前又不是没骗子。”展昭没等他说完就接着怼，“你能说人别人不准说你么？我是魔宫少宫主可不是你茅山派的，不用惯着你脾气！我还没说完呢！你可听好了！玉堂他外公比你强多了！选他不选你是对的！” 五爷默默伸手摸了摸展昭后背——猫儿，消消气……虽然说的是实话…… 这话一说完，茅山派众徒弟小&脸刷白，都不敢看梅不声了。 茶楼里，霖夜火险些一口茶喷出来，拍胸口，“哎呀乖乖，果然展昭炸毛之后杀伤力翻倍。” 邹良问，“他听殷候讲过这个事？” 霖夜火摆手，“他要是知道白玉堂没理由就不知道了，猜到了吧，够狠啊，那老头脸都绿了。” 屋顶上，天尊问殷候，“你还说你没给他讲过！” 殷候一撇嘴，“我是没说过啊。” 说完，瞪还拽着自己的天尊，“撒手！” 天尊缩回手就近抱住小四子。 小四子伸手摸&摸殷候的头，给他顺气。 …… “你！”梅不声让展昭气得脸铁青，刚想说两句，就听身后有声音传来，“师兄？” 梅不声低头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抬起头，就见一位道姑急匆匆赶了过来，正是他师妹，苏九姑。 “师兄，我听说你与人发生冲突。”苏九姑看了看四周，注意到对面站着沈天雨，脸上闪过一丝了然。 随后她又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看到白玉堂的时候，苏九姑明显愣了一下，上前两步，问，“……你是不是白玉堂啊？” 苏九姑面相和善，听语气也不像是记恨陆天寒的，五爷点了点头，边瞧了身旁展昭一眼。 展昭没什么表情，但五爷还是比较清楚，那猫很不爽了。 “你真是玉堂？！”苏九姑开心也不像是装的，笑着说，“跟你外公年轻那会儿真像……” 苏九姑话没说完，梅不声一甩袖子，对着门下一招手，“走了。” 临走，他也不忘瞪展昭一眼。 展昭回瞪他，心说——比谁眼睛大么？怕你啊！ 梅不声愤愤带着人走了，苏九姑刚才没听到这边的谈话，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想也带着人走。 白玉堂突然说，“相请不如偶遇，前辈一起喝杯茶吧？” 苏九姑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显得很高兴，问白玉堂他外公和他姑姑最近好么，他爹娘都挺好吧？ 白玉堂一一点头，请她去对面茶楼坐，边看了看展昭。 展昭也轻轻一偏头，示意自己先带人回开封府，分头行动。 白玉堂看出了苏九姑是知道什么的，所以借着喝茶的机会问问看。另外，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五爷对他外公年轻那会儿跟茅山派结梁子的细节很感兴趣。 等白玉堂和苏九姑进了茶楼，展昭一伸手，拽住准备开溜的沈茂的脖领子。 展昭抓&住沈茂之后，看了沈天雨一眼，“沈掌门是还有什么知道的没说吧？跟我回开封说清楚。” “我……”沈天雨想借口搪塞两句，但展昭明显心情不好，瞅了他一眼，那意思——赶紧的少废话！ 沈天雨只好让门下先回客栈，然后带着儿子乖乖跟展昭回开封府。 沈茂瞧着他爹，“爹！你一点气势都没有喔……哎呀。” 话没说完，让他爹抽了记烧栗。 屋顶上，天尊拽拽殷候，继续去听八卦么？ 殷候望着展昭远去的背影，对天尊摆摆手，跟着外孙走了。 小良子也挺不痛快，“这些江湖人真讨厌！” 天尊和小四子一起点头啊点头。 …… 回开封府的路上，沈天雨觉得欠展昭个人情，上前两步，道，“今日有劳展大人了，为了犬子跟茅山派结了仇怨……” 展昭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梅不声这梁子是跟我魔宫结下的，跟你俩没关系。但这案子你最好交代清楚，知情不报也是有罪的。” 三人一起往回走，展昭路上一言不发。 沈天雨倒是有些意外，展昭向来好脾气人也很豁达，没想到只是说了魔宫和他外公一句坏话，他就能不开心那么久。 屋顶上一路跟的殷候心里别扭，他外孙行得正坐得端，却要受这窝囊气，“歪门邪道之后”的帽子最终还是被扣在了展昭头上。 走到巍峨的开封府大门前，沈天雨抬头看了看高阶之上的鸣&冤鼓，突然问走在前面的展昭，“你魔宫小宫主的身份，真的可以主持正义么？会说这句话的可不止梅不声一个人，几乎整个武林的人背后都是这么在说的。” 殷候正好落在开封府大门一侧的屋顶上，听到这句话后，就站住不动了。 展昭也不知道听到没，一直往上走，走到台阶上，回过头，看着台阶下站着的沈天雨，“我是外公养大的，我们是同样的血脉，性格也很相像。”说着，展昭敲了敲身旁的鸣&冤鼓，“何为正义？有时候做错误的事却受人拥戴，做正确的事反而受人唾骂。如果有一天，你到这里来敲响这面鼓寻求主持正义，你是希望我为了受人拥戴做错误的事，还是为了做正确的事不惜与天下人为敌？这才是我入开封府的真正道理，而这个道理，是魔宫教我的。有些人生下来就在阴曹地府，靠着一双手脚爬上来人间，却成了人们口中的厉鬼。阴间厉鬼有什么可怕的？真正可怕的，唯有人心。人前人后谁说了什么我并不在意，仁义君子扒了皮肉露出来是狼心狗肺的也不在少数。我会不开心，只是因为有人惹我外公不开心了，仅此而已。” 说完，转身进开封府，顺便对两人一招手，示意——跟上！ 跨过门槛，展昭瞄了屋顶一眼，甩甩手，跟撵猫似的，“魔宫现在归我管的，这次算他跑得快，下次再胡说八道拔光他胡子！你操什么闲心？找天尊玩儿去。” 殷候搔搔头，摸&摸&胸口觉得好像不堵了，就溜达回去找天尊继续听陆天寒的八卦去了。 沈天雨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望着那面巨大的鸣&冤鼓，展昭这个长相温润的年轻人，内里原来是如此的凌厉，甚至可以从他的身上，想象殷候是怎么样的风采，血脉这种东西，真是神奇。 轻轻叹了口气，转脸，就见自家那个血脉这会儿正双手捂着胸口心潮澎湃状。 沈天雨伸手戳了他一下，沈茂回神，激动地直蹦，“好帅啊！爹爹！同样混江湖，为什么展昭那么帅你那么怂……哎呀……” 沈天雨那个气啊，揪着儿子的耳朵，进开封府。 第15章 15 缘起 白玉堂请苏九姑喝茶，进了茶楼，被伙计请进了霖夜火他们隔壁的那间雅间。 和白玉堂想象得不同，苏九姑似乎对当年的事情一点芥蒂都没有，人很热情开朗，对茶也很有研究。 苏九姑问起白玉堂他外公的情况，问东问西也不避嫌。 隔壁，霖夜火搬了把凳子贴着墙听，边听边摇头，“哎呦，难怪梅不声那样子跟在醋缸里泡了十来年似的，这位阿姨真的好像对陆老爷子余情未了……” “余情未了？！” 邹良都没来得及搭茬，窗户外就飘进来了三个熟悉的声音。抬头往窗外瞧，好么，天尊提着小四子和小良子飘了进来。 火凤点点头，扒着墙继续听。 “小陆子莫不是又桃花开啦？！”天尊将俩小孩儿往桌边的凳子上一放，也拿了个杯子，跑去墙边听。 霖夜火还挺懂事，赶忙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天尊坐。 天尊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边听边嘀咕，“哎呀，玉堂他外公年轻那会儿和那老鬼两个人简直就是两棵桃花树啊，招的还都尽是些好丫头，作孽！” 霖夜火听到这话，突然扭过脸，很好奇地端详了一下天尊。 火凤堂主是最爱看美人的，这位老神仙近看那个好看啊，都不像真人，尽管二了吧唧的，但那股子仙气与生俱来，真是拦都拦不住。 霖夜火就有些纳闷了，放下杯子抱着胳膊歪头问天尊，“老爷子，你年轻那会儿没有桃花么？” 天尊一扭脸，“我跟他俩怎么一样，我可是正经人！” “正你个头。” 天尊正嘚瑟，窗外殷候的声音传过来，“你招的尽是些狂蜂浪蝶毒花毒草。” 天尊一眯眼。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仰起脸看走到桌边的殷候，“狂蜂浪蝶毒花毒草？” 殷候小声跟俩孩子说，“那老鬼年轻的时候尽是被些妖人盯上，男女不限。” 霖夜火摸着下巴点头，感觉那个画面应该挺有意思，于是就凑过去接着问，“哪些妖人啊？好看么？” 天尊伸手一拧他耳朵，“都妖人了，好不好看有什么用啊！” 火凤直求饶，边问，“那结果嘞？” 天尊一撇嘴，“当然挖个坑埋掉啊！” 小四子和小良子仰脸看看殷候的脸色，貌似已经不生气了。 小四子拍拍身旁的凳子，“殷殷，坐。” 小良子给殷候端上一杯茶，“老爷子喝茶！” 小四子又递上一个蜜枣，“殷殷，这个枣枣好甜。” 殷候眉开眼笑坐下，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拿着蜜枣啃。 这时白影一晃，天尊也到了桌边，坐下撅个嘴看俩小孩儿，“你俩是不是偏心？没见你俩对我那么好！” 小四子和小良子赶紧一个拿蜜枣一个倒茶。 白玉堂就听到隔壁忙的慌，那声“余情未了”不是一般的大声，这帮闲人真是一点都不讲究的！。 苏九姑也笑，“是你师父他们几个吧？” 五爷意外地看她。 “他们几个一直很照顾你外公的，就怕他被人拐走了什么的。”苏九姑给白玉堂挑了几块点心，“我师兄人其实不坏，他说了什么，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白玉堂觉得苏九姑人正经挺不错，可惜自己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几句，展昭在就好了。 苏九姑见白玉堂搔搔头，就笑，“你外公也是一坐就半天不说话的类型，逗他也不会笑。” 白玉堂也挺抱歉，祖传面瘫脸……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呀？”苏九姑见白玉堂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索性替他问了。 五爷倒是松了口气，点点头，“茅山派与天雨轩有什么冲突么？” 苏九姑微微地皱了皱眉，“也说不上是冲突……误会造成的。” “不如说来听听？”五爷问，“跟这次茅山派弟子突然失踪有关系么？” 苏九姑叹了口气，“冯胜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只是普通做了场法事，竟然搞出这么多事端。” …… “天雨轩闹鬼？” 开封府里，展昭请了沈家父子到院子里详谈，验完了尸的公孙和赵普也过来陪着一起聊。 “我天雨轩地界内有一条盐湖。”沈天雨给众人讲解事情的起因，“天雨轩祖祖辈辈都是靠卖盐维生的，我们做的也是正当的买卖，盐都是卖给官家的。” 众人都点头。 “去年一年雨水少，天热，因此湖面下降了些，在露出来的滩涂上，发现了一口石棺。” “石棺？” 沈天雨点头，“那天工人和往常一样收盐，结果发现地上隆&起了个角，敲掉附着在上边的盐，露出了黑色的石头。几个工人一挖，就挖出了一口完整的石棺。那石棺跟普通棺材差不多大，只是棺材的样式有些奇特。” 沈天雨讲的时候，沈茂已经在纸上大致画了一下那石棺的样子，给众人看。 那口石棺的棺盖和棺身是连接的，棺盖一分为二，类似一个门的设计，门上有一圈铁链还有一把铁锁。 展昭他们传阅了一下那张图。 正聊着，隔壁院子的公孙某溜达了过来。老爷子前段时间因为舟车劳顿比较疲惫，大家都不敢吵他，单独腾了个院子给他静养，今天看来是缓过来了，精神不错，所以出来走走。 展昭他们给他腾了位子坐，让他一块儿听。 沈天雨和沈茂也搞不清楚这个年轻公子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看着也不会武功，怎么公孙管他叫太爷呢？ 公孙某看了一眼那张石棺的画，微微皱了皱眉，也没说话，坐着喝茶。 “我命人将棺材挖出来，放在了祠堂院子里。” 展昭等人一脸佩服地瞧他——什么都敢往家里搁啊，真是百无禁忌。 沈天雨也无奈，“我们沈家在盐湖边住了好几辈了，所以我起先就觉得，是不是哪一代的先祖……” “沈家……”这时，公孙某开口询问，“你&爷爷莫不是沈赟？” 沈天雨一惊，点头，“正是啊。” 沈茂也好奇看着公孙某。 老爷子轻轻一摆手，示意——无事，接着说吧。 展昭对沈天雨点点头。 沈天雨就接着说，“那石棺上的锁链早已被锈蚀了，轻轻一拽就断了。” “所以你们就开棺了？”赵普问。 沈天雨点点头，“我令人打开看了看。” 展昭一直都留意着公孙某的表情变化，果然，在听到沈天雨说“开棺”之后，老爷子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 “棺材里有什么？”赵普比较好奇。 “棺材里有很多盐，这也正常，可毕竟是埋在盐湖里的。”沈天雨说这，轻轻“啧”了一声，“扒&开盐之后，棺材里有一个布卷。布卷保存完好，看着像是个人形，而且还是个女人的人形。” 公孙和赵普默默对视了一眼，想起了刚才他们拆开的那个黑无常，感觉有点像。 “我就觉得这玩意儿不是太吉祥，但也不敢声张。” 众人倒是都能理解沈天雨不声张的理由，毕竟是生意人，盐湖里有尸体，可能会影响雨轩盐的名声，这买卖做垮了可就成败家子了。 “本来我觉得也没什么，将棺材盖上，在后山找了块地给埋了，就想着没事了。”沈天雨摇摇头，“可谁知从此之后，我天雨轩就闹上鬼了。” “那几个挖出石棺的工人先后染疾，重病在床不见好转。”沈天雨无奈，“家里的丫鬟晚上看到白色鬼影，无人的库房突然亮起灯火，夜晚有古怪的哭声，煮煮饭饭锅里出现毒蛇……总之怪事频出是家宅不宁。” 沈茂也跟着点头，“我那天晚上刚躺下，忽然窗户开了蜡烛自己亮了！可邪门了！” 展昭和赵普对视了一眼，听着像是什么高手在恶作剧？可沈天雨也不是一般武林人，天雨轩那么大个江湖门派，看看沈茂胳膊上那些红章，就知道这小孩儿功夫也不弱，多厉害的高手能在天雨轩这么作，却不被发现？ …… “天雨轩闹鬼，所以请茅山派帮忙做法事驱鬼？” 茶楼里，白玉堂听了苏九姑告诉他的事情缘由，觉得不可思议——沈天雨好歹是个高手，竟然真信闹鬼这一套？ 隔壁，天尊他们几个听得也很好奇，霖夜火都想索性跳窗到隔壁去听了，隔着堵墙听不太清楚闹心死了！ 苏九姑微微笑了笑，问白玉堂，“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到茅山派来求做法驱魔降妖的么？” 白玉堂想了想，问，“应该不少吧？” “开封府回春堂每年多少病人？”苏九姑不答反问。 回春堂是开封府最大的医馆，也是大宋朝最有名的医馆，来看病的人是络绎不绝，不只是中原各地，连西域甚至天竺波斯等地，都会有一些慕名而来的患者。 回春堂的馆长和公孙是好友，有什么特别难治的病症，都会请公孙过去帮忙。 “去我茅山派求助的人，每年真不比去回春堂的少。”苏九姑微微一笑，“只不过么，去回春堂的大多是真有病，而且还都是大病。毕竟来一趟开封也不容易，要只是普通头疼脑热，随便找个游方郎中也就治了。” 五爷点点头。 “可来我茅山派求助的，十有八&九其实不是真撞鬼，而是疑神疑鬼。”苏九姑无奈，“有的更荒唐，想到茅山派来买个鬼回去害人。” 五爷也哭笑不得，这年头也是什么人都有。 “所以我们平日都是尽量低调，接法事更是慎之又慎，这样茅山派还总被人说坑蒙拐骗装神弄鬼呢。”苏九姑有些促狭地看白玉堂。 五爷又搔了搔头。 “我知道你不信。”苏九姑对白玉堂笑，“你外公也不信的，所以我师兄特别讨厌你外公。” 五爷默默点头，那可不，瞧见情敌自然分外眼红。 “不是因为我。”苏九姑却是摇了摇头，“那些江湖上传的什么我非你外公不嫁啊，都是谣言而已。” 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地看苏九姑，“真的？” “你不知道吧？我早些年还成过亲的，后来和离了。我那相公与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呢，我喜欢他可比喜欢你外公多。我还有俩闺女呢，不过都不是茅山派的，已经嫁了，江湖人都不知道，我也不到处宣扬的。我没和师兄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不合适。” 白玉堂想了想，“所以您做道姑不是因为我外公？” “当然不是啦！”苏九姑摇头，“降妖除魔是我自己选的，我喜欢做才做的，无论是人还是事，都要选自己真正喜欢的，没必要将就。” 白玉堂又看了看苏九姑，举起茶杯敬了她一杯，“前辈活得潇洒。” 隔壁霖夜火也抱着胳膊点头，“哎呀，这师太正经不赖啊，要不撮合一下她跟我家和尚？” 殷候和天尊抬手拍霖夜火脑瓜。 “我师兄讨厌你外公，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事情，你外公不在乎。”苏九姑说着就有些出神，“我们相识是缘起于一次蜀中的尸兽伤人案，我和我师兄跟着师父第一次下山，看到巨大的尸兽出现在眼前，都吓傻了。然而当时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你外公只是挥了挥手，将那尸兽冰封了之后，留下一句‘装神弄鬼’，就走了。” 隔壁，天尊和殷候都仰起头想，“哦……蜀中闹尸兽的那次啊……” 霖夜火好奇问，“尸兽是啥玩意儿？” “据说是殉葬的猛兽，在有人动了他主人的墓穴时，会出来袭&击人，凶悍无比还带着尸毒。” “尸兽真的存在？”白玉堂问。 苏九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事实证明，最后那些尸兽只是有心之人用毒喂养出来的猛兽而已。” 五爷点了点头。 “你外公是对的，但我师兄却不满他轻视流传千年的茅山秘术，努力多次想证明给他看茅山术是真实存在的……然而……” 五爷摇了摇头，“这是你师兄自寻烦恼了，我外公不在乎的。” “可不是么。”苏九姑一笑，“天寒很无所谓地问我师兄，‘被你证明了有鬼又怎么样呢？我不在乎。’” “你知道我为什们一眼就认出你是天寒的外孙么？”苏九姑拍拍白玉堂的肩膀，“倒不是说你俩长得像，而是那种无所谓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 白玉堂看着苏九姑，有些话也不能明说，他和他外公处事淡漠，跟冰鱼族的血统还是有点关系的，的确是什么都不在乎啊。 “可你外公对自己真正在乎的人，又很在乎、很宠爱。”苏九姑托着下巴皱了皱眉鼻子，“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特别羡慕你外婆。” “对了，你有心上人了没？”苏九姑好奇问。 五爷点点头。 苏九姑托着下巴叹气，“你心上人命真好。” 白玉堂眨了眨眼， 苏九姑眯着眼问，“你也跟你外公一样，把心上人宠上天么？” 五爷端着茶杯点头“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宠都上天的，老厉害了。” 第16章 16 悬案 展昭听着沈天雨父子讲家里闹鬼的事情，边听边摸耳朵。 公孙就坐他旁边，不自觉就被展昭分散了注意力，瞧了他好几眼。最后，身为一个郎中，公孙终于是忍不住了，凑过去看展昭的耳朵，“你怎么啦？耳朵痒啊？我给你看看？” 展昭指了指耳朵，“不知道，有点烫！” 公孙瞧了瞧，“没被虫子咬啊，就左耳烫？右耳呢？” 展昭摸了摸，右耳不烫。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也就不做声了。 “怎样？”展昭看两人。 两人一撇嘴——还能怎样？男左女右，你家大耗子想你了吧。 展昭寻思了一会儿，回头继续问沈天雨，“是因为闹鬼所以你找茅山道士来家里做法么？” 沈天雨苦笑，“我说展大人啊，我虽说不是你们那样的高手，但我好歹是江湖人，这要是传出去，那我天雨轩还混不混啦？” 公孙好奇，“那谁给你请的茅山道士啊？” 沈天雨无奈一指沈茂，“他娘。” 众人都瞧着他——那不就是你媳妇儿？ “咳咳。”沈天雨咳嗽了一声。 沈茂嘟囔了一句，“你也就敢说说我。” 沈天雨白了他一眼，沈茂跟展昭他们说，“是我娘的朋友给介绍的，东方晓。” 展昭眨眨眼，东方晓是他娘干姐妹啊……这么巧的啊？ “晓阿姨她娘跟苏九姑好像是远房亲戚，之前我娘跟她们吃饭的时候讲起这个事情，小阿姨就给请了苏九姑帮忙。”沈茂小声说，“这还是开了后门的呢，通常找茅山派帮忙都见不到仙洞府的人的，三宫亲自出马这种事情更难得了，一般都是些小道士意思意思。” “那结果呢？”展昭好奇，“真的有鬼么？” 沈天雨叹了口气，“唉，总之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犯太岁，这事情是越来越邪门。” …… “没抓到鬼？”白玉堂听了苏九姑说的，倒是也不意外，“所以不是真闹鬼，是有人装神弄鬼？” 苏九姑长叹一声，“不是，是我们道行太浅。” 白玉堂不解，“什么意思？” “发生了一些，我们从来没遇到过，也解决不了的事情。”苏九姑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们在天雨轩后山……” 苏九姑刚开了个头，就听隔壁有人喊，“大声点儿……” 白玉堂望天，“要不你们过来听？” 没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 不一会儿门打开，小四子和小良子先探头进来。 随后霖夜火和邹良带着只大狗也走了进来，最后是天尊和殷候，两人探头瞧一眼，对苏九姑招招手，“呵呵，丫头许久没见了。” 苏九姑赶紧起身给两位前辈行礼，天尊和殷候摆手啊摆手——怪不好意思的。 白玉堂瞧着他俩——你俩也知道不好意思啊。 天尊绕瞧见了徒弟嫌弃脸，就绕到白玉堂身旁坐下，顺手拽了一下徒弟的头发。 五爷伸手揉揉头，给天尊和殷候倒茶。 苏九姑给小四子和小良子剥着橘子，边接着说，“因为是晓晓的朋友要帮忙，所以我就拜托师兄亲自出马了。” 天尊和殷候有些八卦地问，“梅不胜啊？” 苏九姑摇摇头，“我大师兄。” 众人了然，“哦……天师梁靖啊。” “除了你师父之外，梁靖算茅山派最厉害的一个了吧？”天尊好奇，“那他抓到鬼了么？” 天尊问完，却没听到苏九姑回答，就见她呆呆地盯着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神情复杂地说，“我师兄没了！” 众人一愣。 殷候皱眉，“没了？梁靖死了？” 苏九姑叹了口气，“我大师兄做法事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了盐……到现在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苏九姑此言一出，连天尊和殷候都愣住了。 …… “天师当着你的面变成盐的？” 开封府内，听到沈天雨描述的展昭有些接受不能。 “天师梁靖是茅山派的掌门大师兄，武功应该很高吧？”赵普问沈天雨，“怎么会……” 沈天雨一摊手，“当时我在场，天雨轩几个弟子还有茅山派梁靖的几个弟子也在……结果梁靖就这么没了，只剩下个盐堆。” 公孙有些佩服地看着沈天雨，瞧着俩父子，一个看着天山派大师兄变成盐，一个瞧着天山派弟子变成盐，都叫他俩撞上了。 “梁靖失踪之后，他的弟子回去叫人，结果梅不声和苏九姑上我天雨轩来找人没找到，梅不声说梁靖变成的盐是我天雨轩特产的雨轩盐，非要说我做的手脚害死他师兄。”沈天雨直挠头，“我跟茅山派无冤无仇，跟梁靖更是第一次见面，我图什么呀！” 展昭托着下巴瞧了瞧一脸丧气的沈家父子，这也太巧了，难怪梅不声要怀疑是沈家人做的手脚了，这么巧都是被这两父子瞧见了，也这么巧变成的还是雨轩盐。 “那后来呢？”公孙问，“梁靖变成盐之后，你天雨轩还闹过鬼么？” 沈天雨摇了摇头，“没有了，天雨轩一切恢复了原样，正巧武试在即，我要送茂儿来参试，想等着考完了试再说……谁知道竟然到了开封还会出同样的事。” 展昭看看公孙，那意思——你博学多才啊，有什么见解没有？ 公孙和赵普也都觉得不可思议，最后众人都去看公孙某。 老爷子一直端着茶杯默默坐在桌边听着，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想心思。 “唉……”沈天雨也无奈，“起先我怀疑是不是茅山派装神弄鬼，可现在看着，好像是有什么冤魂不散，一直跟着我们……” 展昭问，“你怀疑，是从盐湖里挖上来的那口石棺？” 沈天雨点头，“会不会是那口石棺里锁着什么，我随意打开铁索，放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出来？” 展昭想了想，拿起茶壶给公孙某倒茶，边问，“老爷子，有什么看法？” 公孙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那石棺，的确是不能打开的。” 公孙问，“太爷，那口是什么棺材？” “确切地说，那并不是棺材。”公孙某淡淡道，“而是个刑具。” 众人都一愣。 “刑具？”赵普不解，“用来折磨人的那种？” 公孙某放下杯子，“你们听过盐棺公主的传说么？” 众人都点头啊点头，听过！这两天尽听这个了！ “那几个茅山道士……是学艺不精呢，还是秘术失传了呢？”公孙某有些无奈，“盐棺是茅山秘术之中的一种，是用来锁住凶恶怨灵的。据说怨气太重的恶鬼无法消灭也无法令其转世，只能锁在盐棺之中深埋地下，短则几年长则几百年，恶灵会在石棺之中化作盐，最终消亡。可如果在恶灵消亡之前就打开了棺材，那恶灵将会逃出，继续为祸人间。” 众人都盯着公孙某看着。 良久，赵普问，“真的？” 公孙某一摊手，“我就是个书虫，书上看到的，至于准不准……你们要不问问妖王吧。” “可就算是准的，要变盐也是恶灵变盐啊，为什么反而是大活人变？”展昭问，“而且还是茅山派的？” “就因为是茅山派的变，才正常。”公孙某道，“被释放的恶灵就是被茅山派的人关进盐棺锁起来的，放出来当然是找茅山派的徒子徒孙报仇啊。” 沈天雨和沈茂睁大了眼睛瞅着公孙某，那表情一模一样的。 “除了找茅山派报仇，还有恶灵当年的那些仇人之后。”公孙某瞅了一眼傻呆呆盯着他看的沈家父子，“我没记错的话，当年沈赟跟我说过，你们沈家祖上，有过一个十恶不赦的狂徒，害死了很多人，死了都没放过沈家人，后来是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道士，才没被搞得灭门……” 沈家父子倒抽了口冷气。 展昭也苦了一张脸——不要吧！刚回来就搞那么刺激，还让不让人过年啦？ “同样的，当年锁住盐棺公主的，也是一位茅山道士。”公孙某说着，微微一笑，“可盐棺公主并不能算是个怨灵吧？” “她是活生生的人，虽然比较邪恶。”展昭也点头。 “而且据我所知。”公孙某略停顿了一下，“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哪种事？”赵普疑惑。 “人变成盐……也是考生，也是考试。”公孙某托着下巴，“正是因为涉及到考试，所以一直都没宣扬开。” 赵普也点头，“之前我在考场的时候，也听到些人议论，说是以前出过类似的事情。但具体又不知道是哪一年的，只是些传闻。” “但凡跟考试有关的，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成绩。”公孙某提醒展昭，“我活了那么些年，死人变的鬼一个没见过，但比鬼坏的人却见了一箩筐，与其纠结于茅山派还是恶灵作祟，不如查查这次的武试。” 公孙问赵普，“今年武试很特别么？” “武试分大小年的，今年算是大年，参加的考生特别多。”赵普想了想，“而且今年我们几个都在，好的考生可能会直接被选进军营。” “别忘了太尉也死了。”展昭有些担忧，“太尉是武官之首，他一死，各部可能会有大的变动。” …… 茶楼里，白玉堂他们听完了苏九姑的叙述，都觉得不可思议。 天尊和殷候在听故事的期间对视了几眼，他俩之前看过银妖王给的卷宗，的确以前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的，而且也是考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盐。不用问，两件事之间肯定有联系，但苏九姑毕竟不是开封府的人，俩老头也忍着没说这茬，就等着一会儿回开封府了再告诉几个小孩儿。 但天尊和殷候大致还是了解梁靖的功夫的，他身为茅山派大师兄，武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做手脚大变活人也得他配合才行吧，这事情太过蹊跷了。 直到太阳快落山，展昭送沈天雨父子出门，嘱咐两人注意安全。 赵普暗中也安排了影卫盯梢天雨轩和茅山派的动向。 两父子刚走，展昭就看到了不远处，一手拉着小良子，一手抱着小四子往回走的白玉堂。 展昭对他们招招手，五爷轻轻点了点头。 小四子也对展昭挥挥手，同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捂住白玉堂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惊讶，“真的？” 小四子点点头。 “知道是哪一天么？”五爷问， 小四子噘嘴摇摇头，“不知道呢，我也没有跟爹爹说。” 白玉堂瞧着小四子，“所以，你没告诉你爹，先跟我说了？” 小四子点点头，“嗯！” 五爷莫名就觉得心情舒畅。 展昭抱着胳膊看着这边的情况，好奇小四子给他家俊耗子吃什么**汤了？瞧这面瘫都治好了，一脸的高兴。 回到开封府之后，小良子和小四子先拉着白玉堂和展昭去了天尊和殷候的院子。 “刚刚殷候说，柜子里有两个卷轴。”小良子打开柜子找。 小四子也点头，“尊尊说，让拿给你俩看。” “是不是这两个？”小良子找出两个卷轴，“咦？这不是龙图案卷么？” “应该是老案卷。”展昭接过来，“龙图阁以前遗失掉过一批案卷的。” 小良子和小四子找完卷轴就玩儿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屋里看案卷。 等看完，展昭一合卷轴，“原来以前真的出过同样的案子！也是考生变成盐！” 五爷也放下了案卷，“而且还是悬案，一直都没破。” “我现在最想闹明白的是，这戏法究竟是怎么变的！”展昭转了转手里的被子，“怎么能将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堆盐呢？” “说到变成盐。”白玉堂小声跟展昭说，“刚才小四子说，他又看到奇怪的画面了。” “看到什么了？”展昭刚才也听公孙说小四子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但是不肯说。公孙一路都在跟赵普抱怨说儿子翅膀硬了，没以前听话了，一天比一天皮了…… 展昭也瞅白玉堂，“他竟然第一个更你讲？” “他说让咱俩先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爹。”白玉堂问，“那你准备好没？我说了！” 展昭点头。 “小四子说他看到一个穿着官袍的人变成了盐。” 展昭皱眉，“官员？” 五爷点头。 “知道是谁么？” 白玉堂摇摇头，接着说，“但小四子说，那官员变成盐的时候，赵祯在，包大人和太师也都在，许多大官站成两排……” 展昭愣了愣，张大嘴，“上朝的时候？！” 五爷也无奈，“听着的确是上朝时，某位官员当着文武百官和赵祯的面，变成了一堆盐。” 展昭哭笑不得，“这不是应不应该告诉公孙的问题，而是应该不应该告诉赵祯的问题吧？” 白玉堂也笑，“以赵祯的性格，这要是告诉他了，他恐怕会连夜把满朝文武找去上朝，不变成盐不许散朝吧……” “没准是个办法！”展昭觉得可行，“可以集中满朝文武，然后让小四子认一下，下一个变成盐的是谁！” 五爷觉得可行。 “走！”展昭抓起巨阙拉上白玉堂，“找包大人帮忙去！。” 第17章 17 面圣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包大人的书房，将小四子看到的景象跟他一说。 包大人也是扶额，“这事情若是告诉了皇上，以圣上的性格，今晚就会叫群臣通宵去朝堂上站着，他就坐那儿等着看谁变成盐巴。” “的确是可以试一下。”展昭在包大人书桌前搬了把椅子坐下，认真说，“大人你看，一直以来小四子看到的景象都会发生，是不是？” 包大人点头，“的确。” “所以无论小四子看到的是哪个官员，他在朝堂上变成盐就是必然，对吧？” 包大人和白玉堂都点头。 “那如果我们今晚告诉皇上，皇上连夜召集群臣上朝，而我们带小四子去认人，认出来之后，把他单独关在一个房间里，再也不让他上朝，是不是他就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变成盐了？” 白玉堂和包大人都想了想，两人立刻明白了展昭的意思。 包大人摸了摸胡须，颔首，“但是小四子看到的景象又都会发生，所以……” “今晚召集群臣的话，他今晚就会变盐！”白玉堂道，“不然我们要是再不让他上朝，那小四子看到的景象就不准了！” “而小四子要是看到的不准了……那那个人也不会变成盐了。”展昭手指头绕了个圈，“所以想来想去，今晚就召集群臣，是个怎么都不会‘吃亏’的办法。” 包大人点了点头，“嗯！展护卫言之有理，本府这就进宫面圣！” 包大人连夜进宫，展昭和白玉堂也去跟公孙借小四子，公孙一听能亲眼看着人变成盐，就也要去，赵普带上小良子，众人一起进宫。 …… 皇宫里。 赵祯刚吃完晚膳，正在御书房里拿着奏折边看边溜达，见包拯跑来，他还挺开心。 赵祯放下奏折就问，“哎呀爱卿吃晚饭了没？要不要吃年糕？今日御膳房做的那个年糕硬得都能当镇纸用！朕本来想打厨子板子，但是拿锤子敲开之后年糕里头又软又糯，外面那个壳脆生生的锅巴一样，据说叫石头年糕！厨子最近本事见长了！” 说着，赵祯还揉了揉肚子，“朕好像吃多了一点。” 包大人端详了一下赵祯，暗暗点点头——皇上这是吃饱了状态最好的时候。 果然，赵祯在听了包拯说完展昭的提议后，整个人都闪耀起来了，精神饱满双眼那个亮啊。 皇上背着手回头，对南宫纪一挑眉，“传朕旨意，令文武上朝，没吃饭的就不用带饭啦，朕请他们吃年糕。” 说完，赵祯心情甚好地拉着包拯往外走，“朕今晚要通宵！啊哈哈哈！” …… 太师府。 庞煜刚跟包延他们在太白居吃完饭回来，就见好几辆马车停在门口，庞福带着几个下人，正搬几箱子卷宗进府。 庞福看到庞煜，连忙问，“少爷，吃饭没？” 安乐侯点点头，跟着庞福一起进院子，见箱子上都贴了封条，就问，“这是太尉府送过来的卷宗么？” “是啊。”庞福将箱子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外边还有一车呢。” “这么多啊？” “煜儿。” 说话间，太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精巧的紫砂壶，正喝茶，看起来心情挺好的样子。 “爹。”庞煜放下书，帮太师拆箱子的封条，“太尉府的卷宗里不知道有没有他被杀的线索。” 太师瞅着翻箱子看卷宗的儿子，伸手戳了一下他脑袋，“你是心疼你爹帮着看卷宗啊，还是替包拯找案子的线索啊？” “唉，都一样么！”小侯爷笑嘻嘻说，“要不明天我下课带小馒头他们一起来看。” “那就留小馒头他们在这里吃饭，让你小妈做梅菜扣肉。”太师揉了揉肚子，“最好把小四子也带来，嘿嘿……” 太师正美呢，院子外庞福捧着个箱子急匆匆跑进来，“老爷，宫里传旨说皇上召百官上朝！” 太师一愣，仰起脸看了看天空中一轮圆月，“现在上朝？” 庞煜也觉得奇怪，“这么晚啊？” 太师放下卷宗，进屋去换了朝服，庞福已经备好了轿子，送太师进宫。 …… 等展昭他们带着小四子赶到皇宫的时候，群臣已经基本都到了。 公孙挺吃惊，见这些个大官一位位穿戴整肃、形态从容，他忍不住就问赵普，“这个点儿不是应该刚吃完饭么？怎么看起来都像平时上早朝时候似的？” 赵普让公孙逗乐了，伸手搭着他肩膀往里走，“你当各个都跟我似的这顶官帽是天生就戴出来的啊？” 公孙瞧瞧赵普。 “还是说觉得各个都跟你似的。”赵普手指头戳戳公孙腮帮子，“做才子做到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公孙胳膊肘杵了他腰一下，“瞎说什么你。” “你不能只看开封府那几个当官的，那都不是正经当官的。” 赵普正说着，前方展昭一仰脸，“阿嚏……” “你知道这满朝文武啊。”赵普凑近了，边指前方边跟公孙咬耳朵，“为了穿着这身袍子走进来，付出了多少么？” 公孙瞧赵普。 赵普戳戳他下巴，“这里可能有好些个每天晚上都穿着官袍睡，官帽放枕头旁边，挨的比媳妇儿都近。” 公孙忍笑。 “你以为各个都跟展昭似的，每天不是找腰带就是找官帽，官袍衣摆上全是小五的牙印子……” “啊~~~~嚏！” 前方，展昭打了一个超大声的喷嚏，小四子拉着他的手仰着脸问他，“猫猫你是不是伤风了？” 展昭揉揉鼻子左右瞧了瞧。 白玉堂则是低头看小四子，就见小良子正拉着小四子的手问他，“槿儿，你有看到那个人么？” 小四子摇摇头，“现在还没瞧见哦，这些年纪都好大，我看到的那个年纪一点都不大呢！”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也摸下巴，满朝文武基本都是四十岁往上走的，有很年轻的么？ …… 太师府里，庞煜拆开箱子，翻看着太尉府里拿来的卷宗。 庞煜边拆箱子边感慨，这太尉也是够忙的啊，瞧这么多公文，每天不知道要看多少…… 侍卫们几乎把太尉的书房都搬来了，太师还是比较精细的，生怕漏掉什么线索，所以笔墨砚台等等一样不少。 有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文房四宝，庞煜改好了之后总在文生公子堆里混，又喜欢陪天尊逛街，所以对这些个东西还挺有研究。 小侯爷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一枚镇纸。 那枚镇纸看着像是生铁的，长方形，一掌长，上面有一些金器纹饰，但是漆已经斑驳了，有一种古旧的感觉，一看就是件古物。 “嗯。”庞煜好镇纸见了不少，大多都是好木头或者铜的，更有甚者还有玉的或者纯金的，这款式的还是头一次见。 庞煜拿在手上掂了掂，点点头，觉得太尉还挺有点品位。 但是握了一会儿，庞煜又觉得好似不太对，这铁器怎么凉冰冰的，握久了也不见热……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夜凉了，小侯爷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四周围也静的出奇。 庞府的院子里养了好些个鸟儿，平日叽叽喳喳的那叫个吵，今天怎么不叫？ 庞煜忽然觉得这种氛围有些熟悉……之前在鱼心山那个洞口，好似也是突然冷了、静了，然后地上起了一层盐霜…… 小侯爷低下头，正想看看地面，忽然就听有人喊了一声，“少爷！” “哎呀娘啊！” 庞煜被这突然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手里的镇纸都飞了，差点尿裤。 小侯爷拍着胸口看门口。 兴冲冲跑进来的庞福也被他吓得一蹦。 院子里，主仆俩捂着胸口对视，庞煜脸都吓白了。 与此同时，屋顶上哗啦一声跳下好几个高手来，把庞煜围在中间，警惕地看四周。 庞煜望天，伸手拍了拍胸口，示意没事，大家都散了散了。 侍卫们见庞煜没事，也就散了。 庞煜喘匀了气，问笑嘻嘻跑去捡镇纸的庞福，“干嘛啊你一惊一乍的？” “嘿嘿少爷，大夫人找你呢。”庞福将镇纸捡起来，就听“啪嗒”一声，那镇纸竟然是个盒子，盖子被摔开了，里头掉出来一个东西。 庞福捡起来，就见是一根黑色金漆图案的竖条，材质好像是石头的。 “少爷，这什么呀？墨么？” 庞福将东西放回桌上。 庞煜也拿起那根黑色的竖条瞧了瞧，“看着是挺像块墨……是不是什么古董啊？莫不是古人用过的墨条？” 庞煜拿起来摇了摇，里头咔哒咔哒有些动静。 “里面还有东西？”庞煜正想研究研究，庞福拉住他，“哎呀少爷，大夫人叫你呢。” “哦，对！”庞煜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跟着庞福往外走。 出院门的时候，庞煜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 庞福不解，“少爷？” 庞煜回过神，摸了摸下巴，“嗯？” 庞福也回头看院子，“怎么了？” “没……”庞煜搔搔头，他刚才好似余光瞥到墙边有个黑影，一晃就不见了，看错了么？ 庞煜搔搔头，和庞福一起去前院了。 而就在两人离开之后，空无一人的院子地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盐霜…… …… 皇宫里，金殿上，赵祯为了配合小四子看到的景象，还特地穿好了龙袍。 文武分两班站立，给赵祯行礼。 小四子和小良子是头一回见上朝，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连公孙都是头一次见。 赵祯让文武平身，自己则是坐直了，心情甚好地盯着百官看，那意思——哪个要变盐？赶紧变给朕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低头看小四子。 公孙也拍拍他，那意思——你瞧见哪个了？ 小四子仰着脸站在一旁看，搔搔头。 赵祯招招手，示意——这样他怎么看的清楚？让他上这儿来看。 不过小四子抓着公孙的衣摆张望着，也不敢跑过去，毕竟这里人那么多，还大多都是生人。 赵普伸手把他抱起来，围着朝堂慢慢走。。 小四子扒着赵普的肩膀，一个一个给朝臣相面。 赵祯也坐不住了，跑下来，跟着小四子一起看。 群臣闹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不过还是很配合地站着给小四子看。 一圈看完下来，小四子摸着下巴歪着头，似乎有些困惑。 赵祯问，“怎么样小四子？有找到么？” “都不像呢……”小四子摇摇头，“我看到的那个没有胡子……” 小四子话一出口，包大人和庞太师眉梢都一挑——糟糕！ 果然，就听赵祯“哦~”了一声，笑眯眯回头看满朝文武，“各位爱卿，吃年糕么？” 群臣都一愣——哈？ 只有等的有些犯困的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什么年糕？” 五爷扶额，总觉得这个走向不是太妙。 “说到吃年糕，各位爱卿觉不觉得胡子很碍事啊？不如剃掉……” 赵祯话一出，群臣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满朝文武基本都有胡子，而且大多还都是精心修剪和养护的，这怎么能剪啊？ 有几个下意识就伸手护住下巴，八王爷抱着胳膊斜着眼瞧着赵普。 李越也瞪赵普——你又撺掇他折腾什么呢？ 包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剪掉回去会不会被夫人笑话…… 赵普觉得这么搞下去群臣有造反的节奏，就将小四子递给公孙，拉着赵祯到一旁商量。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去问小四子。 小四子撅个嘴捏捏手指头，“没有在这里呢。” 公孙有些担心，问展昭，“糟了，这样算不算欺君之罪？”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赵祯怎么的都不会治小四子的罪吧。 赵普将赵祯拉到一旁，问，“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赵祯点点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南宫纪。 南宫也点头，“都在这里了。” “小四子说看到的官员很年轻。” 赵祯纳闷，“多年轻？” “二十来岁的样子，看着不到三十岁。” 赵祯也被说懵了，问南宫，“有那么年轻的么？” 南宫摇头，“肯定没有。” “嗯……朕什么情况下会见那么年轻的官员呢？还是穿着官袍在大殿上？”自言自语地说完，赵祯忽然笑了，“最近的话，武试么？” 被赵祯一提醒，赵普等人都明白过来了——对！无论文试武试，只要考科举，最后的三甲都是要金殿面圣的。 赵祯想了想，对公孙伸出双手拍了拍，示意——小四子给我。 公孙走过去，将小四子递给赵祯。 赵祯抱着他，神神秘秘走到角落里，小声问了他两句。 小四子也捂着赵祯的耳朵讲了两句。 众人无奈地看着一大一小躲在角落讲悄悄话。 聊了一会儿，赵祯心满意足将小四子还给了公孙，对一脸茫然的满朝文武道，“嗯！朕要查的已经查到了，辛苦诸位爱卿跑一趟了……那什么，吃年糕么？” …… 第18章 18 夜袭 赵祯大晚上的找了文武百官上朝，折腾了小半宿，最后只请大家吃了顿年糕。皇上还挺体贴，因为晚上上朝了，所以明天早朝就免了，大家放假一天。 群臣吃得挺饱，三三两两步行回府，边走边聊天。 小四子和小良子跟庞太师聊得挺好，一口一个小胖胖，围着直转圈，庞太师那个开心啊，边走边乐。 展昭和白玉堂陪着包大人一起散散步，身后是边走边吵架的八王和庆平侯，公孙瞧着赵普和多罗劝架的同时还要挨骂，觉得挺有意思。 走到太师府附近，庞福带着人出来接。 本来太师就想捏捏小四子的脸蛋跟他道再会了，谁知小四子突然问，“小胖胖，我们能上你家玩儿么？” 太师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拉住，“呐！你说的哈！” 公孙听到了还挺不好意思，拉住小四子，“小四子，今天晚了，明天白天……” “唉。”太师赶紧拉住俩孩子，“晚了就住一晚么！别说住一晚，给他俩准备间屋都行啊！干脆住煜儿的房间，让煜儿去开封府打地铺！” 小四子和小良子手拉手就跑太师府去了，刚进门就撞见了太师家九姨太花夫人。 “姨姨！” 小四子一声唤，花夫人又惊又喜，“啊！小宝贝儿！” 立刻，太师府里各位夫人都冲了出来，将俩小孩儿抱走了。 门口，公孙瞧瞧赵普——咋办？ 赵普拍拍他——让他俩在太师府玩儿一晚呗。 公孙点点头，反正小四子随时都有两个影卫跟着，太师府更是高手如云，也不怕出事。 …… 留下小四子小良子，展昭等人回到开封府，就见院子里妖王他们已经回来了。 石桌子上放着那只大乌龟，公孙某和妖王坐着喝茶聊天，天尊手里拿着一把菜叶正在喂乌龟，殷候抱着胖猫花狸狸，正撸猫呢。 众人进院子先乖乖给长辈见礼。 天尊和殷候还找呢，“小四子和小良子呢？” 公孙说留在太师府过夜了，天尊和殷候都不禁感慨——太师这人缘可以啊！小四子一般都不肯在别人家过夜的，让他在白府过一晚他都半夜醒过来找爹爹，竟然跟太师那么亲？ 妖王听了，微微地笑了笑，点点头，“今晚太师府应该很热闹。” …… 而此时的太师府热不热闹呢？自然是热闹的。 太师有九位夫人，平日整天在府里打打马吊唱唱戏，彼此感情都很好。 这九位夫人身份各异，经历也不尽相同，有将门之女、也有望族千金，有才女也有侠女，还有妖女，也不知道太师从哪儿找回来的。 九位夫人里，有两位功夫特别特别好，一位是三夫人，一位是九夫人。 三夫人袁氏，是幽魂洞的洞主，江湖著名的妖女之一，退隐江湖很多年了，这位夫人特别喜欢开封府的人，理由很简单——她的外婆就是魔宫中人。 九夫人花氏功夫特别好，但曾经重伤失忆，是被太师捡回来的，属于“来历不明”。至于她记忆恢复了没有，也没人知晓，反正在太师府住得挺好。 另外二夫人是当年开封最著名的琴姬，庞妃的一手琴艺都是她教的。四夫人家里是做买卖的，家资巨富。五夫人是大才女，鉴宝一把好手，六夫人精通厨艺，跟厨神郭天据说是同门。七夫人是戏班的班主，开封好几个戏园子都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八夫人家里是武学世家，她在天山派还学过功夫，头一次见白玉堂的时候还喊了声小师祖，搞的五爷挺不好意思。 几位夫人见小四子和小良子来做客，立马精神了，围了一个圈儿逗俩孩子。 庞煜刚才被他娘叫去喝了碗银耳，然后就回屋了。 要说庞煜的确是长进了不少，每天除了补太学的课程，主要精力都用来帮开封府破案了。 这会儿，小侯爷正翻太尉府那些卷宗呢，他坐在太师书房里，一边看一边整理，正腰酸腿疼，就听外边一阵喧哗。 庞煜还挺纳闷，他家这几个妈是又打马吊吵起来了还是八娘和九妈又比武啦？ 出了书房，庞煜还挺细心，回手把太师书房的门关了，挂了把锁锁好。收了钥匙跑出院子，穿过长廊，忽然就见一旁荷花池上什么东西一闪。 庞煜一愣，停下脚步转脸看，荷花池上静悄悄的，冬天也没什么景儿，光秃秃的湖面反着月光。 搔搔头，庞煜继续往前院走——错觉么？ 又走了几步，忽然就听到一阵哭声传来。 庞煜一愣，仔细听，似乎是女人的哭声，他哪个妈哭了不成？ 加紧脚步跑到前院，一看那个热闹啊，一群“美人”正跟小四子小良子玩儿呢，院子里欢声笑语的。 庞煜也挺意外，小四子和小良子怎么来了？他也就把刚才那茬忘了，跑过去凑热闹。 一直闹到半夜，俩小孩儿眼皮都睁不开了，众人才算散了去睡觉。 九夫人和八夫人一人抱着一个回院子，庞煜跟着她俩一起走，路上就问袁夫人关于驱魔之术的事情。 袁夫人是幽魂洞府的，精通冥术。所谓的冥术，多是跟祭祀祈福有关，十分神秘。 三夫人伸手就拽住庞煜的耳朵，“你啊！记吃不记打啊！还敢问这些个神神鬼鬼的，晚上不怕又做恶梦啊？” “不怕，我……” 庞煜话没说完，突然不动了。 花夫人和袁夫人就见庞煜双眼直直地盯着前边看着，就也顺着他望的方向看过去。 前方是一堵院墙一扇院门，其他什么都没有。 两人不解地回头看庞煜，“怎么了？” “呃……”庞煜往花夫人身后躲了躲，顺便拽住小四子的袖子，“我刚才看到个黑色的人影……” 花夫人看了看袁夫人。 袁夫人皱眉摇了摇头，她俩都是高手，而且太师府高手如云戒备森严，除非是展昭白玉堂那么厉害的，不然根本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溜进来。 “你是不是看错了？”袁夫人拍了拍庞煜的脑门。 “呃……可能吧。”庞煜摸&摸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念书太用功了产生幻觉了？ 穿过院门，两位夫人把小四子和小良子送到了客房，庞煜去自己屋里拿了个枕头过来，说陪俩小孩儿过夜，要是半夜醒了他给照顾着。 花夫人和袁夫人都欣慰，觉得庞煜懂事，其实两位夫人不知道，小侯爷自从刚才看到个黑影之后就心里毛毛的，觉得还是跟小四子一个屋待着比较安全。 …… 很快，夜深了，整个开封皇城安静了下来。 庞煜靠在床上捧着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就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从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似乎是有个女子正在抽泣。 小侯爷翻了个身，睁开眼看看四周，床里，小四子和小良子头碰着头，睡得正香。 而且哭声也停了，外边传来阵阵风声。 庞煜坐了起来侧耳仔细听，的确是没哭声。 小侯爷松了口气，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爬起来，到桌边倒了杯茶喝。 端着茶杯刚喝了一口，忽然，透过门上的纸窗，就见外边出现了一个人影。 今夜月光很亮，透过纸窗，清清楚楚看到外边一个人正缓缓走过。庞煜眼睛就睁大了一圈…… 毕竟是受惯了惊吓的，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不再愁么。庞煜三天两头不是撞鬼就是被追杀的，胆子早就练大了，在吃了一惊的同时，他告诉自己，别慌，可能是有人正好从门口走过…… 然而，仔细看那个人影，这头也太大了，而且头上什么东西晃来晃去的？ 庞煜仔细看了看，好像走过的那个人影是个女的，头上戴着个凤冠的样子…… 小侯爷咕嘟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心就提起来了——这大半夜哪个新娘子从他房门口路过？ 太师府里最近没有要嫁人的丫头吧？还是他哪个娘深更半夜跑出来梦游了？ 庞煜端着杯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见那位“新娘子”缓缓地从门前走过，走过……就在她快走出纸窗范围的时候，忽然停住了。只见她缓缓地转过头，那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门里的庞煜。 就那么停了一会儿之后，那人影忽然一抬手，紧接着就是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响起。” “娘唉！” 小侯爷手里杯子也飞了，往后退了一步哗啦一声，撞翻了椅子碰歪了桌子，桌上茶壶茶杯都倒了。 这动静，小四子和小良子当时就被吓醒了。 尤其小良子比较警觉，蹦起老高，“什么人？！” 庞煜这会儿一屁&股坐在地上，就瞅见门口的人影“咻”一下，消失了。 庞煜正发呆，小良子从他眼前跑过，手里拿着把随身的匕&首，还对他喊了声，“看着槿儿！” 小良子说完就打开门冲了出去。 庞煜赶紧爬起来，回去抱起还迷迷糊糊的小四子，跟了出去。 此时，院中灯火通明，太师府巡逻的侍卫都跑了过来，屋顶上照顾小四子的几个影卫也都跳了下来。 “出什么事啦？” 花夫人披着衣服也跑进了院子。 小良子问侍卫们，“有没有听到叫声？刚才是不是有人在叫？” 侍卫们都点头。 庞煜左右先看看有没有“新娘子”，发现没有之后，搔搔头，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小良子仰脸问庞煜刚才有没有听到叫声。 庞煜指了指自己，意思——我叫了。 小良子歪着头看了看他，突然伸手，对着他腰眼戳了一下。 “哎呀！”庞煜疼的一蹦，怀里的小四子晃了两下，仰起脸打了个哈欠，伸手揉揉眼睛。 小良子一眯眼，“我听到的明明是个女人的叫声！” “我听到的也是女人！叫得可惨了。” 侍卫们三三两两讨论。 屋顶上两个影卫也说听着像是个女人的惨叫声，但是他俩没发现有人经过。 庞煜愣了一会儿，抽了口气，“意思是我没看错？！” 花夫人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个新娘子从我门口走过……” 庞煜说完，侍卫们加上他小妈都瞅着他，庞福就问，“少爷你是不是想新娘子了？” 众人都乐，紧张的气氛倒是缓解了些，庞煜直跺脚，将自己刚才看到的景象说了一遍，说得侍卫们直起鸡皮疙瘩。 小良子抱着胳膊回想，他刚才好像是看到门口有个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至于有没有戴凤冠倒是真没看清。 “说起来……”小良子幽幽地来了一句，“那什么太尉家的新娘子不是还没找到么？” 庞煜就觉得阴风阵阵，“不是吧……” 这会儿，小四子也醒了，眨巴眨巴大眼睛瞅瞅庞煜，“小小胖你也看到了么？” 庞煜一惊，盯着小四子看，“也？你也看到啊？” 小四子点点头，“嗯呐！有个新娘子在你家里哦……” “呵……” 这回不止庞煜，在场众人包括花夫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大半夜的何事喧哗呀？” 这时，太师也醒了，呼延大夫人陪着他一起过来，身后还跟了其他几位夫人。 听庞煜一说，几位夫人立刻炸了——家里闹鬼了不成？！ 庞煜抱着小四子直晃，“完了！我在鱼心山那儿从棺材里拽出来的就是新娘子的手啊，那小鬼不是跟着我回来了吧？所以我刚才看到好几次人影都不是看错啊？！”庞煜自言自语。 太师问，“煜儿，你什么时候第一次看到人影？” “就傍晚的时候……拆箱子那会儿……” 没等庞煜说完，太师立刻一摆手，“这是招声东击西，赶紧去书房看看。” 侍卫领班立刻带着人去太师的书房，果然就见书房门开着，侍卫们刚到，就见一个黑影从书房里出来，朝着一侧屋顶飞了了过去。 “装神弄鬼！” 花夫人一纵身对着那黑影就是一掌……只听“轰”一声，院墙塌了半截。 但那黑影贴着墙根就滑了出去。 花夫人扑了个空，莫名地看了看手掌又看了看院墙，皱眉追着那黑影继续拍。 一时间，太师府的院墙遭了秧。 花夫人一顿操作看着是很生猛，院墙倒了好些，但那黑影一直都在墙面上晃，就是抓不着。 侍卫们都看毛了——这确定是人么？！ “这是什么功夫？”小良子瞅着那影子好似就是个影子，感觉是印在墙面上的。 太师府一众高手追着那黑影翻&墙过院，其他几位夫人也来帮花夫人一起抓黑影。敢情太师家几位夫人脾气还挺爆，那架势，要是抓不到，所有院墙都拆了！ 太师对傻站在一旁的庞煜招招手，“唉，煜儿，你那些个什么联络响箭呢？” 还没等庞煜摸出响箭，小良子已经掏出一个来往天上一丢。 夜空中，联络响箭炸开，一只红色的大猫出现在夜空中。 瞧着黑夜中那闪亮亮、笑眯眯的猫脸，紧张的气氛又缓解了几分——这响箭也不知道谁改良过了，这猫太像展昭了…… 还没等天空中的“假猫”彻底消散，真猫就杀到了……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翻&墙就进来了。 “展大人！” 花夫人一眼瞧见展昭，伸手一指墙面的黑影。 展昭一眯眼，“嚯，好稀奇的遁术！” 他手中巨阙往身后一背，也没出手，对着墙上喊了一声，“往你那儿去了！” 众人往墙上望去，就见一个白色身影正好落下，五爷也到了。 白玉堂低头看着墙面上一层薄薄的黑影，眼中也是有一丝诧异——这功夫罕见。 庞府众人都追了过来，展昭拦住几位要上前帮忙的夫人们，“这个抓要靠巧劲，玉堂比较擅长。” 展昭话音刚落，就见白玉堂一抬手，内力似乎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而墙上那个黑影也不动弹了，从刚才一个晃来晃去的虚影，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黑色人形。 随着白玉堂抬手的动作，那个黑影越来越清晰，逐渐成了一个黑衣蒙面的人。那人挣扎了几下，被一股内力从墙壁里拽了出来，丢到了院中。 白玉堂也从院墙上下来了。 那黑衣人重重摔到院子里，手中一个东西也掉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庞煜眼尖，一眼看出那东西眼熟，正是之前他从装太尉府卷宗的巷子里拿出来那个“镇纸。” 镇纸又摔开了，那根镶金的黑色“墨条”也滚了出来。 黑衣人一见就扑向那根“墨条”，但那东西已已经飞到了白玉堂手里。 五爷一伸手接住，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有些眼熟。 “喂。” 展昭叫了那黑衣人一声，“你刚才那招遁术很少见，哪个门派的？” 那黑衣人蹲在地上，回头看着展昭，也没动弹。 就在展昭想上前摘掉他蒙面纱巾看看长什么样子时，忽然……地面冒起一股寒意，一层薄薄的霜出现。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一皱眉，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见那黑衣人从脚面开始，瞬间从黑色变成了白色，随后“哗”一声……他像个雪堆一样倒地，散了满地的盐巴。 第19章 19 执念 太师府书房前的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太师九位夫人，太师府那么多侍卫，屋顶上一圈影卫，再加上展昭和白玉堂两大高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潜入太师府书房偷东西的黑衣人，变成了一堆盐。 院子里瞬间静默，大概是因为最近太尉府灭门的案子太轰动了，以至于武试考生变盐的事情都被盖了过去。然而……亲眼见到这大变活人，还是让众人都震惊了。 展昭张着嘴楞在那里，脑袋里反复一个想法——没有破绽！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机关门道在里边，怎么弄出来的？ 院墙上的白玉堂是从高处看的，五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他下意识地就去看展昭，想着展昭站得更近，应该看得更真切。 然而瞄了一眼，五爷差点笑出来。 展昭现在的表情，就跟之前公孙骗他说一年不能吃海鲜的时候差不多。 就在这时，一阵笑声打破了院中的沉默。 众人都回过神，就见太师站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那堆盐正哈哈大笑。 几位夫人都傻呵呵瞧着自家相公，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怎么啦？ 小良子跑到太师身旁，仰着脸问他，“小胖胖，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盐的么？” 太师笑完了，摸了摸小良子的头摇摇头，“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哈哈哈……”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地看着太师——这位碰到完全搞不懂的事情竟然是这个反应。 庞煜还是比较了解他爹的，别看他爹平日一门心思装草包，遇事傻三分的样子，可事实上基本啥事儿都在他掌握之中，这次竟然笑了，表示真的是出乎他意料了。 太师府几位夫人围在一起讨论，觉得是不是闹了鬼了这么邪门。 白玉堂也从屋顶上下来了，到了展昭身旁。 展昭对五爷轻轻一挑眉——你在房顶上看出什么窍门没有？ 五爷摇了摇头，看展昭——你近看也没发现破绽？ 展昭也无奈一耸肩。 “鲛鲛呢？”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 五爷朝身旁看了一眼……鲛鲛就出现了。 经过黑风城那一段时间的“锻炼”，鲛鲛已经非常大了，所以平时白玉堂都不让他出现，不然总瞧见个巨人跟在身后也蛮诡异。但鲛人归根结底还是冰鱼族的内力，因此只要白玉堂在他也就在。 但鲛鲛出现之后，也就是蹲在一旁摇摇头。 展昭瞅着蹲着都比自己高的鲛人也怪别扭的，小声问白玉堂，“能不能让他变小点儿？再那么大下去喵喵楼都装不下了！不就是内力么，跟馒头似的，用力捏两下没准能变小？” 五爷微微地愣了一下，莫名觉得展昭这话似乎让他有点启发，但是具体又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五爷忍不住皱眉。 展昭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那意思——别急耗子，慢慢想总能弄明白的。 院子里众人议论纷纷，小四子和小良子围着那个盐堆绕了好几圈，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太师走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身旁。 五爷将那根“墨条”和那个“镇纸盒子”递给了他。 太师拿起来端详，展昭也凑近了看，“这是什么呀？” 太师盯着看了一会儿，歪头想了想，将那根墨条举起来，“这个有些眼熟……对了！” 太师将东西又给了展昭，“那日在太尉府的院子里放着一口木箱子，破破烂烂的还有麻绳捆着挂着扁担……” 白玉堂忍不住看了太师一眼，心说——这位真不是一般人，那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太尉府的地窖里，自己因为怕脏没进屋看尸体，所以在院子里研究了一会儿那木箱子。太师就是在庆平侯和八王爷吵架的时候过去劝了个架，竟然注意到了那个箱子。而且太师的记忆很准确，五爷刚才捡起那根墨条就觉得眼熟——就跟那天他抱着小四子，站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个“椁”的木材一样，黑色底，金漆的字或者图案，意义不明。 此时，外边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地仰起头看了看，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 太师对几位夫人摆摆手，让赶紧抱着孩子去睡觉。 夫人们抱走了小四子和小良子，连同庞煜一起拽走了。小侯爷刚才被一吓已经彻底清醒了，边跟着他几个娘出院子，边撺掇展昭和白玉堂留下过夜。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同情他——每次撞鬼的都是他，真是太惨了！ 太师对展昭和白玉堂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进书房。 进屋后，太师先让庞福将庞煜刚才说的撞鬼过程跟两人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离奇。 五爷问，“庞煜说他看到个新娘子的影子？” 庞福点头，“对啊！我们也都听到女子的惨叫声了。” “所以是一招声东击西？”展昭晃了晃手里的镇纸，“对方想偷的是这个东西。” “可能还不止这一样。”太师道，“我们进院子的时候，那黑衣人还在书房里，如果只是这东西，拿到手赶紧走才是，还留在这里，说明还有其他的东西想找。” 太师指了指桌上桌下几个箱子，“老夫令人将太尉府的书房都搬过来了……哼哼。”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太师。 太师摇头，“在太尉府的时候，那黑子……咳咳，老包就说，书房太乱了，似乎是有人找过东西，果然还是他最黑。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反省了一下——书房很乱么？怎么看出来的？ 太师让庞福去弄辆车，把这些箱子都原封不动装好，让展昭他们带回开封府去给包拯。 展昭拿着那个镇纸问庞太师，“太师，这东西是太尉的么？” 太师笑了笑，“展护卫，你若是藏东西，会藏哪儿？” 展昭想了想，“嗯……” 太师拍了拍他，“只有那些念书人，才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镇纸里，太尉武状元出身，那是个武官。”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 “所以这东西肯定是他得来的。但是这个东西并不是太重要，因为它摆在随处可见的地方，除非是知道这东西存在的，不然就算家里进了贼，也不会有人拿这枚镇纸。”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道理。 “可如果还有别的东西，那就是太尉有意藏起来了，不太好找。”太师说着，微微一撇嘴，“曹魁有没有另一面暂且不提，但他为人处世心思缜密，为官清廉也很正直，跟老包有点像。”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太师——矮油，您这是在夸包大人么？ “咳咳。”太师一撇嘴，“总之，让老包去翻翻，没准很快能找到。” “另外么。”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太师又叫住了他俩。 太师伸出两根胖乎乎的手指，“老夫还有两点建议。” 展昭和白玉堂认真听。 “首先，老夫还是觉得，曹魁是个痴情的人，无论他是不是思念亡妻，总之他肯定心里有个人！”太师十分笃定地说，“他所作的一切，就是为了这个人！” 白玉堂有些好奇，“这么肯定？” 太师点点头，“白手起家能爬到一品之位的才几个人？更何况还是武官出身又没有战功，他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这年头平民出身，能不到五十就位居一品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包拯或者公孙某那样的，这种叫天之骄子，老天爷赏饭吃。另一种，就是努力过所有人的那个！老夫都要靠妻室靠女儿的，曹魁千辛万苦出人头地，不贪财不好利，也不想造反当皇帝，反而在家里弄些个什么神神鬼鬼……你们说他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出神——的确，太尉图什么呢？ “这世间比才华更可怕的，就是执念了！”太师道，“圣灵王为了灵后轮回一千年都没有罢休，你们不妨去查查老曹的底，这种执着不会凭空而来的，肯定是有一段往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啊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第二点就是。”太师指了指院子里的盐堆，“那个！”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 “老夫是不会武功，但在我看来，无论凶手是谁，他功夫不会有你俩好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太师，这个么…… 太师微微一笑，“这世上除了那些成神成佛的，没人功夫比你俩好了，能比你俩武功好，也不用变成盐逃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让太师逗乐了。 “所以说这里头肯定有个门道，但这门道跟功夫没关系！”太师拍了拍两人，“你俩琢磨这事情的时候，可以不用太执着于功夫这一点，尽量找找古法。” “古法？” 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太师觉得，这让人变成盐的方法，是一种古法？” 太师微微一笑，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古人古法古人知，今人今法今人知，只有今人古法，才能忽悠了今人呢。以前肯定也有人中过这种招数，往过去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得不佩服太师，这老头儿也太精明了，的确龙图旧卷上有以前武生变盐的记载，太师是肯定没看过的，全凭推测。 跟太师道了谢，展昭和白玉堂就告辞离开了。庞福带着家将，将那些卷宗也一同送去了开封府。 这一趟折腾完，都快五更天了，展昭和白玉堂想先小睡一会儿。 可躺在被窝里，却完全没有睡意。 展昭盯着幺幺垂在半悬空，慢悠悠一晃一晃的尾巴发着呆。 白玉堂眼前反复出现刚才黑衣人变成盐的那个过程，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在床上翻了两个身，展昭忽然坐起来了，问白玉堂，“吃宵夜么？” 白玉堂也坐了起来，“去太白居喝杯酒？” 展昭拽了外袍披上，“走！” …… 太白居天不亮当然是不开门的，但后厨很热闹，厨子和伙计们都在准备今天的食材，有些炖菜已经上锅了。 厨神郭天正好在，见展昭和白玉堂跑去了，就炒了俩小菜烫了壶酒，跟他俩一起坐着喝两杯。 几杯酒一喝，再加上小风一吹，展昭和白玉堂倒是觉得没那么烦了。 白玉堂问起郭天，盐和盐之间有什么区别么。 展昭觉得五爷正儿八经问对人了，这世上对油盐酱醋最有研究的，可不就是厨子么！ “那区别可大了！”郭天道，“不说产地，光粗盐细盐就各有不同，晾晒的手法不一样味道也不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想起开封府又要多一堆盐，就觉得酒水都带咸味。 郭天乐了，问，“你俩是查案子么？我也听说了，好好的考着试考生突然变成盐了。”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点头。 “我还以为你俩不查这案子呢。”郭天托着下巴给两人倒酒，“毕竟最近传的最凶的还是太尉灭门的案子。” 展昭和白玉堂接着叹气。 “说到太尉曹魁，我认识个人，他说自己跟太尉是老乡。” 郭天一句话，展昭和白玉堂立刻精神了，盯着他看——老乡？ 郭天道，“我平日不总去三家弄耍钱么，有个推牌九的赌友叫黄万，西北人，平日就倒卖些西北土产，很有门路，我常跟他买些稀有食材。有一次我们赌钱的时候，他就猛吹牛皮，说自己跟太尉曹魁是老乡什么的。我们当时都当他瞎吹，他见我们不信还急眼了，说曹太尉经常托他从西北老家买东西，可熟了。” 白玉堂问展昭，“太尉是西北人么？” 展昭皱个眉头，“我怎么听说他老家是应天府的？” 白玉堂想了想，“多罗说他爹多启跟曹魁很早就认识，还认识他夫人，多罗哪里人？” “应天府的人啊。”展昭倒是很肯定，“多罗讲过自己祖籍应天府。” “那你那位朋友黄万哪里人？”白玉堂问郭天。 “熙州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熙州离黑风城都不远了，这么远啊？” 郭天，“所以黄万的确是吹牛么？” “上哪儿能找到黄万？”展昭问郭天。 “三家弄有个西北酒庄就他家开的。”郭天道，“他平日就在那一带活动，不是在铺子里，就是去后巷的赌坊赌钱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准备待会儿天亮了去看看。 展昭挺挺胸，对白玉堂眨眨眼，那意思——耗子！瞧见没！要不是来吃宵夜还不一定有这个线索！猫爷要时来运转了！ 白玉堂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给展昭夹菜，点头哄着来——天下那么多猫，你最厉害！ 喝了几杯酒又白捡了个线索，两人突然就有些困了，跑回开封府蒙头睡了一觉，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展昭和白玉堂精神抖擞起床准备去查案。 出房门，正碰上公孙低着头从对门屋里出来，公孙先生还挺逗，这次没拿药箱子，而是拿着个钱袋子，边走似乎边数银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凑过去看。 公孙一抬头瞧见他俩还吓了一跳，四周围看，边问，“小四子回来没？”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昨晚这一通折腾啊，俩孩子估计还没睡醒呢吧。 公孙点点头，将钱袋揣好，那样子像是要出门买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跟了出去，院门口遇上打着哈欠伸懒腰的霖夜火。 火凤见展昭和白玉跟着公孙，就也跟上，“你们去哪儿啊？” 公孙说，“去金铺。” “先生，你要买金器啊？” 公孙点头，“前两天妖王跟我说，有空给小四子买只小金猪戴，能辟邪还能少做噩梦。” 五爷刚才扫了一眼，发现钱袋里不少钱，“买多大一只金猪啊？” 公孙摆摆手，“多买几只放家里，省得他一天到晚做怪梦！干脆去订做个金猪枕头！” 展昭他们几个都哭笑不得，公孙这个做爹的也是心累，儿子天赋异禀自带神通，做爹的真是睡觉都不踏实。 “你一个人去？不带赵普？”展昭有些不放心，毕竟公孙先生是他开封府镇宅之宝。 “赵普一大早又去考场了，说今天要比马术，考试比较重要。”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霖夜火一听去金铺还是有兴趣的，正好看看有没有好看的金镯子，给妹子买一个。 公孙和霖夜火一起走了，边走边讨论去哪家金铺，陈家好还是刘记好。 展昭和白玉堂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三家弄。 第20章 20 金铺 开封府的清晨，一如既往的热闹。 今天城东围场有武试的马术考试，一大早，军营拉了上百匹战马去围场，再加上围观的百姓也多，整个城东比以往更拥挤。 本来就够乱的了吧，赵祯还添乱，今天也不用上朝，这位闲不住的皇帝吃过早饭在御花园转了三个圈之后，对南宫纪打了个响指，“朕要去看武试！” 南宫也没多说什么，答应一声，就找欧阳少征准备去了。 赵祯倒是有点不习惯了，问陈公公，“南宫今天怎么了？竟然一点也不唠叨，这么乖？” 陈公公也觉得挺奇怪，的确是有点反常，照以往，肯定是要劝两句的。 赵祯跑出院子，一把拽住准备送赵兰去太学的戈青，“南宫今天怎么了？心情很好的样子。” 戈青想了想，“哦！南宫好像有个侄儿参加武试。” 赵祯一愣，“真的假的？朕竟然不知道？” 戈青笑眯眯，“是南宫堂哥家的儿子，比我小两岁，好像叫南宫钦，我昨天瞧见南宫带他去吃饭，考了四科全部红章。” 赵祯眼睛都亮了，“嚯嚯，有点儿意思，那小孩儿好看么？个儿高么？” 戈青小声说，“跟南宫一个饼印。” 赵祯正乐，就见外边南宫回来了。 “咳咳。”赵祯赶紧收了笑容，佯装吩咐戈青，“这几天街上人多，送公主去太学的时候多带些人手。” 南宫跟赵祯说已经追备好了，赵祯乐呵呵去换衣服。 南宫心情也不错，正好去看看侄儿的武试。 皇城军那边，欧阳少征边点人马边骂街——早晨刚运完一趟马，这回还要送圣驾，比在边关还闹心！ …… 展昭和白玉堂去三家弄找黄万，好在三家弄是在城北，比较清静。 展昭还挺着急，拉着白玉堂一路小跑。 五爷也挺无奈，“猫儿，开酒庄的都起得晚，别急啊。” 展昭有些幽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五爷瞅着他挺委屈的样子，不解，“干嘛？” 展昭“啧”了一声，“你猜那黄万还活着么？” 白玉堂看展昭。 “以猫爷我一贯的运势……”展昭抱着胳膊一撇嘴，“没准今天又多一具尸体……” 说到这里，展昭垂头，“有点对不起人家的感觉。” 白玉堂心说，你刚才不还挺硬气说自个儿时来运转了么？ 三家弄并不难找，两人穿过两条弄堂拐了个弯，就看到了前方大大的招牌——西北酒庄。 然而…… 酒庄大门紧闭，门口摆了两排花圈，屋檐下还挂了两个大大的奠字灯笼…… “不是吧……又来？！”展昭一扭头靠身旁的墙上了，抬脚哐哐踹墙面，瞬间自闭。 五爷安慰了他两句，“没准是家里老人走了呢……” 展昭幽幽地瞄了他一眼——你也就嘴上说说，心里肯定不是那么想的！ 白玉堂伸手拽住郁闷的展昭去敲酒庄的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往外瞧了一眼，看到白玉堂，问“找谁？” “黄万在么？”白玉堂问。 “我家老爷昨天刚过世。” 管家话说完，五爷默默回头看了看展昭。 展昭叹了口气，凑过去门口，问那管家，“你家老爷怎么死的？” 那管家将门开大一些，看着展昭问，“您是开封府的展大人？” 展昭点点头，再一次郁闷——得！以后估计敲谁家门谁都不敢开了！他不是从小到大人见人爱的么？为什么长大后走哪儿哪儿死人啊？！ 管家突然松了口气，摘下头上的帽子，“展大人！我就是黄万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 “里面请里面请！”管家让两人进屋，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了门，还上了门闩。 展昭和白玉堂走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并不像是在办丧事的样子。 白玉堂问那人，“你是黄万？你不是说黄万昨天死了么？” 黄万摆了摆手，“我是听说太尉叫人灭门了，担心惹祸上门，所以赶紧装死，您二位幸亏今天来，我准备明儿个就举家搬回西北去避避风头，过半年再回来了！” 白玉堂伸手拍了拍展昭——猫儿！你看人家只是装死！时来运转！ 展昭也有些无语，难怪郭天说这黄万油滑得很，也亏他想得出来这种招数。 但是……既然他听到太尉的死讯觉得自己有危险要去避难，那表示他知道些什么！ 黄万带两人进了屋，关上门，还没等展昭和白玉堂问，就自个儿开口说了，“二位爷，我这人平时就赌赌钱，偶尔帮人买点西北特产，我可没干什么坏事哈！太尉的死跟我没关系啊！” 展昭和白玉堂跟他一起在桌边坐了，问，“那你干嘛装死？” “啧。”黄外直撇嘴，“也怪我平时喜欢吹牛皮，说得街坊邻居都知道我跟太尉有交情，这不是怕惹祸上身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眉看着他——就这么简单？ 黄万“嘿嘿”笑了笑，“我就平日帮太尉买点儿东西。” 展昭问他，“先问你个事情，你跟太尉是老乡？你确定他是西北人？” 黄万搔了搔头，“这个么，我觉得他应该是西北人吧，虽说我也不是太确定。” 展昭和白玉堂都等着他往下说， “就……他对西北一带比我还了解呢，而且他在西北买地卖地，另外他讲一口流利的西北话，总之我觉得他就我老家那边的人啊。” “你说他在西北买地卖地？”白玉堂疑惑，“他托你在西北买东西，难道是买地皮？” 黄万点头，“是啊！买些宅子啊、荒地啊、买了也不住也不盖房，就挖地。” “挖地？”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起了之前胭脂铺里的情况，那胭脂铺地底下挖那么老些坑。 “那位太尉啊，可能是寻宝呢。”黄万给展昭和白玉堂详细解释了一下，“他通常会给我张地图然后银子，让我去西北买地图上的宅院，有些都已经废弃了。总之我就拿着钱去，花钱雇人挖空地下。不管挖出来的是什么，把泥巴筛掉，剩下的全部装箱给他运过来，然后地填平，再低价卖出去。” 白玉堂疑惑，“他是让你盗墓么？” 黄万乐了，“那倒也不是，哪儿有什么墓啊，他挖的都是些普通的地皮，挖了半天，偶尔有锅碗瓢盆，大多都是石头瓦块，还有些烂木头，嗯……还有些骨头什么的，他都要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你替他挖了多久了？”展昭问。 “嗯……十多年了吧有。”黄万道，“我一年跑两趟西北，每次回来都能给他带辆车‘废品’回来，而且据我所知，不止我一个人帮他挖地，他还雇了其他人的。” “你不好奇他再找什么么？”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事情蹊跷，曹魁究竟在干嘛呢？ “唉，人家是大人物，而且挖些烂木头也不犯法，又不是盗墓，也许是什么嗜好呗。”黄万一摊手，“太尉出手阔绰，这银子好赚，所以我也没多问。直到听说他出事，我就觉得没准跟这有关系，所以想先避避风头。” “出事之前，你给他挖到过什么东西么？”白玉堂问。 黄万摇摇头，“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黄万看。 展昭突然笑了，“我说黄掌柜的。” “嗯？”黄万笑眯眯。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说？”展昭提醒他，“知情不报可是罪加一等。” 黄万一个劲摇头，说自己都说了，没有隐瞒。 展昭点了点头，“你挖了这十年的地，破铜烂铁挖了多少暂且不说，你挖到过棺材么？” 展昭一句话，黄万脸色就微微一变。 白玉堂观察他的神情，心中也有数了，问，“地是他买的，挖出来金银珠宝又如何，需要你诈死？曹魁是出钱，让你替他挖棺材吧？” 黄万还想狡辩，让五爷瞪了一眼，也蔫了，搔搔头，“二位爷实在聪明人……唉！我是替他挖了几口棺材，太尉主要要找的，就是地底的棺椁，挖到之后不准看，整个运回来给他，他有重赏。” “他让你找谁的棺材？”展昭催促黄万，“你痛快点儿说行不行？再知情不报抓你回开封府……” “哎哎哎！”黄万连连摆手，“我说……具体我真不知道太尉找谁的棺材，但他找的应该是口古代石棺，然后……我在挖地的时候，听到一些西北那边的传说……觉得太尉好像是在找某个公主的棺椁。史书上都没有的，好像是传说里的某位。” 展昭和白玉堂不约而同，就想到“盐棺公主”的传说，再追问，黄万也不知道细节。 …… 开封城东的满记分铺里，公孙和霖夜火正喝茶。 两人本来是打算到刘记金铺给小四子买金猪的，但到金铺逛了一圈，发现金猪款式都不太可爱，于是公孙也就没买。 两人出门，见街上人潮涌动，霖夜火就拉了公孙到路边的满记喝杯茶。 满记的伙计自然认识公孙了，那是他们少东家的爹，赶紧就往楼上请。 伙计给两人准备茶点，一听两人想买金猪，就介绍他俩去陈家金铺买，陈家的金器比较精致。 “不过啊，最近开封不是□□全，好些金铺都不往铺子里放好东西，前几天还有家金铺被抢了呢。”伙计跟公孙和霖夜火聊天。 公孙惊讶，“金铺被抢？怎么不去开封府报官？” 伙计嘿嘿乐，“先生啊，开金铺的大多是有江湖门派背景的，这种事儿自然是私了啦，报官多没面子呀。” 霖夜火也觉得奇怪，“开封府的金铺基本都是有大门派照顾的，这也敢抢？” 伙计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听说啊，是武生干的呢！” 公孙眉头都皱起来了，“应考的武生？不怕被抓罪加一等么？” 伙计摇摇头，“先生啊，每年来开封考试的武生好几千人呢，能中的才百来个，大部分其实都是没戏的，好些更是浑水摸鱼来的，这里头水可混啦。这几年展大人坐镇开封府，那些江湖人已经收敛不少了，往年还乱呢。” 公孙那股书生气又上来了，觉得不满，“练武之人不去保家卫国除恶惩奸，竟然为祸乡里，真是岂有此理！” 霖夜火给公孙倒了杯茶让他消消气，提议一会儿去陈家金铺瞧瞧，要是还没好款式，干脆画个可爱点样子，找好的金器师傅给做一个得了。 公孙也为难，“你会画可爱的金猪款式么？” 火凤一摊手，“那还用得着画么？就按小四子的样子做一个，装个猪鼻子就成了，那个款式最可爱！” 公孙一想到儿子戴个猪鼻子的样子，也忍不住眯眼——那个款式是可爱！ …… 太学门口，庞府的马车停下。 车帘一挑，庞煜拿着课本跳下马车，对迎面走来的江南三大才子招招手。 谢炎他们几个也对他招招手，身后，开封府的马车刚到，包延也正好下马车，瞧见庞煜就跑过来问，“小螃蟹，展大哥说你昨晚又撞鬼啦？” 林霄和欧阳淳华他们也都过来了，“还说刺客变成盐了？” 安乐侯望天翻了个白眼，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庞煜伸手帮挑了把车帘，马车里，小良子拉着还犯困的小四子也出来了。 小四子昨晚叫庞煜一嗓子吓醒了，然后又目睹了人变盐的过程，回去之后就没睡好，做了一宿奇奇怪怪的梦，刚才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这会儿还没醒呢。 小良子一跃跳下马车，刚想拉他一把，小四子下马车时也没留意，一下子踩了个空。 小良子一惊，庞煜和包延也都扑过去接，这时……小四子却好像是被人拽了一把，飞了起来。 等众人明白过来，小四子已经被一个人接住了。 小四子眨了眨眼，瞌睡也醒了，抬眼一看接住自己的人，就笑了，搂住那人脖子蹭了两下，“妖妖！” 包延他们几个也松了口气，小四子叫银妖王给接住了。 小良子跟妖王讲昨晚他们怎么撞的鬼怎么人变成盐，太学众学生跟在后头，听得都张大了嘴——这么邪乎？ 妖王听了，问，“当着小猫崽和小白堂的面变成盐了？” 小良子和庞煜都跟着点头。 太学朝课的钟声想起，学生们都跑进学堂里去了。 妖王早晨没课，小良子就问他要不要去看武试，妖王似乎是有点兴趣。 这时，就见小四子又打了个哈欠，歪过头眨眨眼。 妖王戳了他一下，“怎么的了？看到什么了？” “没看到什么，但是我昨晚上做了个好奇怪的梦喔！”小四子撅个嘴。 妖王戳了戳他鼓鼓的腮帮子，“梦见什么啦？” 小四子小声说，“我梦到爹爹掉进猪圈里了，里头都是小猪喔！围着爹爹叫……” 小良子好奇问，“叫先生什么？” 小四子一扁嘴，“围着爹爹叫爹爹。” 妖王被小四子逗得哈哈大笑，小良子也搔头，“先生为什么会掉猪圈里？为什么小猪仔要叫先生爹爹？” 小四子瞄了小良子一眼，见小良子正笑嘻嘻瞧他，就一扭脸——讨厌啦！ “说道小猪……”妖王突然说，“要不也去给酱油组买对小金猪戴吧？” “小金猪？”小良子和小四子都看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一手抱着小四子，一手拉着小良子，带着俩孩子逛金铺去了。 …… 第21章 21 画像 开封城东的刘记金铺里，伙计忙前忙后正招呼客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围场武试的关系，今天光顾金铺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 掌柜的正美滋滋算账，一抬头，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伙计激动地迎了出去，“哎呀！公孙先生，稀客啊！” 掌柜的扔下算盘就冲了出来，“神医！” 霖夜火瞧着瞬间被簇拥的公孙，觉得有些新鲜——受欢迎程度竟然超过了小四子？ 公孙也吓了一跳，觉得这家做买卖这么热情的啊。 刘记掌柜的上来就说，刘记东家本来身患顽疾，看了多少名医一直不见好，一年前在开封府的善堂，公孙给他开了几副药，他吃完就药到病除了。刘记东家拿公孙当再生父母了，告诉所有刘记的伙计，一旦碰到公孙来铺子，一定要奉若上宾，要啥给啥不准收钱！ 公孙当然不能白收刘记的东西，还挺尴尬，觉得要不还是走吧。 掌柜的哪儿肯放他走啊，几个伙计堵着门，说收钱的，公孙说什么算什么，只要在他家铺子多待一会儿。 霖夜火觉得挺有意思，别人是桃李满天下，公孙是病人满天下。 见气氛挺尴尬，火凤帮解了个围，问掌柜的有金猪没有，公孙想给小四子买个金猪。 掌柜的一听更激动了，给小四子买金猪？那还得了？！ “金猪！”掌柜的一声吆喝，伙计把店里所有的金猪都搬了出来，大猪小猪摆了两大桌。 公孙眨眨眼，刚想说句话，掌柜的打发伙计去各大分铺调金猪来，伙计们跑出去的速度堪比影卫。 公孙无奈，他就想感慨下好多猪而已… 刘记的确是有些东西的，虽说今年不是属猪的年份，但猪又胖又福满，做成金器还是很可爱的，因此不少家里有小孩儿的客人也都围拢过来看。 公孙和霖夜火挑了个挂坠又挑了个百锁，正研究。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了四个人。这几人看起来身材高大，都做武生打扮，手臂上还缠着武生考试的臂章，然而脸上却都戴着面具。 四人闯进金铺之后，仓啷一声将佩刀拔了出来，一人把住门，一人持刀架住了掌柜，另外两个威胁伙计和客人，“都不准动！” 店内客人们先愣了一下，等明白过来，吓得纷纷惊叫乱作一团，伙计们扯开嗓子就喊，“打劫啊…” “别喊！再吵宰了你！”一个蒙面人一脚踹翻了一个伙计，守着门的蒙面人关上了店铺的大门。 四人对着伙计们丢过去几个黑色布袋子，让他们将所有金器都装进袋子里。 公孙和霖夜火起先也愣了愣，等明白过来才发现——这是打劫啊！ 公孙拽了拽霖夜火的袖子，“打劫啦！” 火凤也点头，“厉害了！第一次见！” 公孙小声嘟囔了一句，“打劫非礼人贩子，这不是展昭的三大梦想么！他碰见过没啊？” 霖夜火也扶额，开封府治安一向好，展昭每天满城转悠就想找传说中的流氓劫匪人贩子，可惜从来没碰到过真的。 火凤“啧”了一声摇摇头，“那只猫就会捡尸体了，别的啥都不会。” 公孙更正，“还会吃啊！还会撩个耗子逗个孩子什么的。” 火凤抱着胳膊点头。 他俩正嘀咕，就引起了前方那几个劫匪的注意。 其中一个面具男指着他俩就嚷嚷，“都闭嘴！” 几个客人和伙计扭脸一看，倒抽了口冷气——这位是冲着火凤堂主喊的闭嘴么？ 霖夜火瞧着那劫匪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寻思什么。 公孙瞅着他端详那几个贼的眼神就跟厨房大娘端详案板上的肉似的，这是琢磨着煎煮烹炸怎么烧来吃么？ …… “好多人！” 银妖王带着俩孩子跑到城东，望着人山人海的闹市，忍不住感叹，“果然不管哪儿的皇城都是热闹的！” 小良子问妖王去哪家金铺，陈家大点儿。 妖王却摆摆手，“咱们去刘记吧！” “那边！”小良子拉着妖王的手往前跑。 妖王一手抱着小四子，跟着小良子穿过人群，乐呵呵朝着刘记金铺跑去。 …… 另一边厢，展昭和白玉堂从黄万那儿问到了些线索，就跑回来准备调查。 刚走上南天街，就看到浩浩荡荡的皇城军列队走过，后边是皇上出宫的车碾。 展昭看到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亲自护送赵祯往东走，就猜到皇上大概是想去看武试。 “猫儿。” 白玉堂见展昭跟着车队往东走，伸手拉了他一把，“不是回开封府么？” 展昭指了指东边，“那边人好多的样子，我们去看看有没有线索！”边说，还边一摊手，“反正猫爷走到哪儿乱子跟到哪儿，有乱子自然有线索。” 皇城军的兵马没有选择从城东闹市穿过，而是绕了个远路去围场，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决定从集市穿过去。 展昭想得还挺好，到集市买点儿吃的，跑去围场看个热闹，有限错查案没线索回开封府。 可是两人刚跑进集市，就听到人群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隐约就听到人们在议论…… “前面金铺是不是被打劫了？” “刚才看到有拿着刀的劫匪进去了” “哎呀赶紧报官啊！” …… 五爷自然也听到了，连忙停下来看展昭，果然，展昭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谁还看什么武试啊，抓劫匪去了！ 展昭拽上白玉堂直冲金铺。 …… 刘记金铺里，四个劫匪吼了霖夜火之后，店里的客人都闪到了两旁，伙计们尽量往桌子底下躲。 几个劫匪哐哐直敲桌，“赶紧把金子装进袋子里！” 有个大爷挺好心地提醒，“那什么，小伙子，赶紧跑把……趁还能走……” “闪开你个老不死的！”一个蒙面人上来抬脚就要将老头踹出去。 只是老头没飞，他自个儿先飞了出去。 就听到“哗啦”一声，连同金铺的大门和那个年轻人，一起飞出去老远，正砸进对面酒楼的一面墙上，砸出了老大一个坑。 一瞬间，不止金铺里的人，连金铺外边的人都愣住了。 火凤拍了拍手，瞄了一眼另外三个还傻站在原地的面具人。 公孙走过去扶刚才那个好心的大爷坐下。 伙计们和掌柜的边扶起桌椅边骂活该，大白天敢出来劫金铺，这里可是开封皇城！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闹市口，展昭拉着白玉堂那通跑啊。展昭也着急，刚才霖夜火和公孙不是去金铺了么！万一几个劫匪被霖夜火都收拾了……不知道会不会给他留一个。 两人跑到个拐弯口，迎面也跑来一个人，差点装个满怀。 “展大哥？！” “猫猫！”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差点跟自己撞上的竟然是银妖王。 妖王一手抱着小四子，一手拉着小良子，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笑得更开心了，“赶紧赶紧，去晚了就瞧不着了！” 小四子一个劲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转身就跑的妖王——什么瞧不着了？ …… 开封府里，包大人正翻箱子，门口端着茶的小包福跑进来，“大人，太师来了。” 包大人抬头瞧了一眼门口，就见太师乐呵呵的，一手还盘着俩核桃，一步三摇地就走进来了。 同时，院子里突然一阵闹腾，隐约能听到太师家几位夫人跟包夫人说笑的声音。 太师溜达进来，“黑子你今天有口福，我家花花做了炖猪脚。” 包大人斜着眼瞅着太师——那你家花花自己来不就行了，你跟来干嘛？ 太师白了包大人一眼，走到书桌边，拽了张太师椅坐下，边瞅了一眼桌上。 包大人桌上放着几个纸锦盒，盒子盖打开着，里面装着一套茶具。 太师数了数，总共有五个盒子，包大人将几个盒子拼在一起，拼成一个方形，现在还差了一个角。大人翻箱倒柜的，正找什么。 太师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包大人瞧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放回箱子，走到桌边敲了敲桌面，“少了一个。” 太师接过包福给他送来的茶，慢悠悠问，“茶杯还是茶碗啊？” 包大人瞅着他笑了一声，“你个胖子少装蒜，重点根本不是盒子里装了什么，而是这几个盒子。” 太师放下手里的茶杯，摸了摸胡须点点头，“你开封府的茶叶都哪儿买的啊？比我太师府的好喝！” “是我夫人亲手种的。”包大人抢过太师的茶杯，问，“少的那个盒子呢？你藏哪儿了？” “啧。”太师撇嘴，“除了你个黑炭谁会想到东西藏哪儿了？老夫拿个破盒子干嘛？曹魁手里都未必有那个！” 包大人摸了摸胡须，“展护卫说胭脂铺地底都被挖空了，好像是有人在找东西。” 太师点点头，“我也收到风，老曹找了不少人秘密到西北去挖地底下的东西，他究竟找什么？” 包大人将茶具都拿出来，就留下几个空盒子，拿起来将盒子拆开，边问太师，“你从哪儿收来的风？” 太师一挑眉，“老夫自然有门路。” 说话间，包大人拆开了一个盒子，从盒子底部，抽出来一小块焦黄发黑的木片，木片上，有几道痕迹，像是烫出来的线条。 太师拿过来端详，包大人一个一个拆着盒子。 等最后一个盒子拆完，拆出了五片木片，拼起来，是一个缺了个角的方形。 太师和包大人凑到一起一看，都惊讶。 “这是一幅画啊！”太师指着桌面上木片拼出来的图案，“是个女人的画像！” 包大人眯着眼睛研究了一下，问，“确定是个女人？” “这不是女人难道还是男人？”太师指着画像里人物脖子的位置，“你看，还戴着项链呢！” 包大人仔细看，“这个是项链？看着怎么像枷锁？” “唉，你确定只少了一片么？”太师指着画像的上方和下方，“怎么感觉线条突然断了，应该还有一部分。” 包大人想了想，打开抽屉，拿出展昭交给他的，昨天从太师府找来的“墨条”。 包大人将墨条放在画像上下左右试了试，发现哪儿都不是太合适，就抬头看太师。 太师摸着胖乎乎的下巴，“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古董啊，不是很值钱的样子，曹魁找来干嘛？这木片看着也不是太久远……” 说到这里，太师突然一抬头，包大人也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禁“哦”了一声。 正这时，小包福跑了过来，“大人，太师，夫人问你们吃不吃猪脚。” 包大人和太师却是问他，“公孙某在么？” “没在呢，老爷子太学讲课去了。”包福回答，“天尊和殷候在。” “请他俩来，就说我这儿有古董。” 包福答应一声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见殷候和天尊一人端着个碗跑了过来。 “什么好东西啊？”天尊和殷候往桌边凑，边拿着个调羹舀汤喝。 等两位低头一看拼出来的画像，不约而同“噗”一声，猪脚汤喷了画像上的“女人”一脸。 “哇！”天尊拿调羹指着画像，“这不是那妖妃么！” 殷候也皱眉看包大人和庞太师，“你俩哪儿找来的这画像？” 包大人和太师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太师问二老，“所以，传说是真的了？” 天尊和殷候都仰起脸望天。 “所以盐棺公主根本不是公主，而是妖妃媸嫣？”包大人问。 天尊和殷候愣了一下，随即两人都一拍手，“对哦！这样也说得通！” 太师无奈看两人，“二位老神仙，你们不知道么？” 天尊一耸肩，殷候摇摇头，“真正跟媸嫣打过交道的只有小夫子和妖王。” “那结局她是被做成盐棺公主么？”包大人好奇，“从没听说过，史书中也没记载。” “没有吧。”天尊问殷候。 “媸嫣死的时候我俩还小，妖王总拿她吓唬我俩。”殷候回忆了一下，“对应传说，赐死她的就是李昪，那把她尸体弄走的将军，是不是就是曹末？” “曹末是谁？”太师和包大人都好奇。 “曹末是李昪手下的一位将军，不是什么名将，武功也一般。当时李昪赐死媸嫣之后，让他将尸体送走，一起押送尸体的好似还有个道士，后来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跟盐有关系么？”天尊问殷候。 殷候搔搔头，“好像没有……” “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小夫子就行了。”天尊拍了拍包大人，“也算是有点头绪了，是吧！” …… 刘记金铺门口，妖王带着俩小孩儿和展昭白玉堂一起赶到。 刚到门口，就见霖夜火正从金铺里走出来。 展昭赶忙问他，“劫匪呢？” 火凤一指对面的墙。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一看——好么！四个戴着面具的劫匪都“嵌进”对面酒楼的墙里了。 展昭无奈——果然没给他留！ 此时金铺附近围观的人已经不少了，就听人群议论，“之前几家金铺钱庄被抢的事情也是他们干的吧？” 展昭纳闷，问白玉堂，“之前也有劫案么？” 五爷小声说，“金铺钱庄基本都有江湖背景，有劫案也不肯宣扬，怕影响生意或者门派名声吧？” “都戴着臂章啊！” “是武生不成？” “只有武生有这个臂章！” “展大人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就是啊，这要是当了官还得了？！” 几个劫匪竟然是应考的武生，这显然引起了民愤。 展昭觉得有种说不出的蹊跷——如果真是武生打劫，蒙着面为什么要戴着臂章？ 展昭上前就想将人拽下来，摘掉面具看看，然而……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惊叫声。 就见墙上的四人忽然变成了白色，随后白色的细盐从墙上滑落，“咔哒”几声，四个面具掉到了地上。 转眼间，地面上出现了四个盐堆，墙上那四个劫匪消失不见。 人群瞬间混乱，就算见惯了世面的开封百姓也震惊了。 霖夜火睁大了眼睛瞧展昭和白玉堂——你俩变的戏法么？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看妖王。 妖王抱着小四子正“欣赏”呢，小良子直蹦跶，“又来？！这是什么很好学的武功么？怎么谁都会的啊？！” 而此时，最不淡定的是金铺里的公孙了。 公孙先生张着嘴，就想冲出来看个明白，谁知太急了，被脚下的黑布袋子绊了一下，一下摔倒了。公孙这一摔还带倒了桌子。 金铺里两张桌，原本摆了两桌子金猪，一桌刚才伙计都装布袋里了，另一桌还摆在桌上。 公孙摆到了满的那一桌，同时还踢倒了黑布袋，布袋一倒摔出一堆金猪。公孙摔金猪堆里了，随即又被桌上落下来的金猪给埋了。 众人听到响动回头，就见公孙先生坐在金猪堆里，怀里还搂着几只金猪，傻呵呵望着前方，嘴里还嘀咕呢，“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小良子仰着脸看看小四子——哎呀！好准啊槿儿！ 小四子也摸下巴——哦呦！原来做梦梦到他爹掉猪圈里了，是这样子的啊！ 妖王微微笑了笑，将小四子放下，顺手捡起了一个滚到脚边的金猪小挂坠，摇了摇，还咔哒咔哒响。 妖王将金猪给了小四子，“这个可爱。” 小四子接了。 妖王又走上前几步捡起一个给小良子，最后捡起一对正傻乎乎对着笑的金猪小挂饰，点点头，“这对给我家酱油组，哼哼！” 第22章 22 盐遁 赵普带着贺一航、龙乔广和邹良一大早赶到围场，打算好好看看马术比试，然而围场里突然涌进了好多皇城军维持秩序。 一看这阵势赵普就知道要坏，果然……大老远黄罗伞盖就来了。 贺一航仰脸看着远处坐在马上黑着脸的欧阳少征，笑了，“皇上也来看武试了么？” 赵普觉着赵祯的倒霉劲儿也不见得比展昭好到哪儿去，别一会儿出什么乱子，今天又偏偏是马术考，这兵荒马乱的。 赵普越想越觉得是要出事的节奏，无奈挠挠头。 贺一航端着杯茶，瞄了一眼身旁直挠头的赵普，开口问，“那边那个小朋友看着有点眼熟。” “啊？”赵普回头看他。 贺一航对着不远处站着的一组考生努了努嘴，那边牵着一匹白马那个。 赵普顺着贺一航示意的方向望过去，猛一眼吓一跳——南宫咋跑去参加武试了？ 可仔细看了看，赵普摸下巴，“这么年轻……” “那匹马好像也有点眼熟啊。”龙乔广也凑了过来，“那不是南宫家小豆花么？” 赵普摸下巴，“那小孩儿跟南宫什么关系？连小豆花都借出来了？” “长得跟南宫小时候基本一模一样。”邹良想了想，问，“私生子？” “呵……” 赵普等人倒抽一口气，龙乔广拽着邹良衣领子晃，“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八王和李越一起走进围场的时候，就觉得闹哄哄的，不远处，赵祯刚到，群臣正站起来准备行礼，赵普那头他们几兄弟不知道闹什么呢，还挺热闹。 赵祯下了马车，就往观礼台走，边走边回头看远处考生聚集的区域。皇上找什么呢？当然是找传说中南宫的侄子。 南宫无奈扶了好几把差点踩空的赵祯，心说皇上找什么呢？ 好容易走到观礼台坐好，赵祯一眼瞅见了几个考生里的南宫钦。 赵祯下意识就伸手捂了捂嘴——这也太像了！ 群臣行礼之后，赵祯挥挥手，示意大家继续，不要在意他。 李越负责主持这次的马术考试，他示意考官可以分批开始考核了。 马术考试主要是考考生对马的掌控能力，可以自己带坐骑，也可以用军营提供的战马。 考试分批进行，六个考生一组，围场设立了许多障碍，考生要骑着马跨过障碍，然后绕教军场一圈，再全力奔跑一段路，再折返，折返的途中考生要在马上进行射箭和轻功等一系列的测试。 考试一轮一轮进行，赵祯还跟李越要了轮次表，翻了翻，笑嘻嘻说，“哟呵，这里有一个跟你同姓的呢。” 赵祯将轮次表递给南宫纪，南宫接起来一看，他侄子是第九组考。 南宫纪望了望远处的侄儿，这会儿南宫钦也正好抬头看他。 南宫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用紧张。 南宫钦伸手搔了搔头，惹得赵祯笑出了声。 南宫低头，赵祯胳膊肘磕了磕他腰，“唉，跟你小时候一样的习惯。” 南宫无奈，他自然知道是瞒不住赵祯的，只是没想到露馅的那么快。 武试进行的很顺畅，很快轮到第八组了，第九组的考生也开始准备。 龙乔广问，“咦？跟小南宫一起比的那个是不是那天跟着展昭进开封府那个小孩儿？” 邹良看了一下名单，点头，“是天雨轩的沈茂。” “嗯……”贺一航端详了一下名单，微微皱眉，“还有个茅山派的徒弟啊……” 赵普看着不远处江湖门派的观战区，“那个是苏九姑么？” “茅山派只来了苏九姑观战？”龙乔广问，“各个门派基本都是掌门过来的，茅山派还蛮低调的么。” “梅不声脾气不好，怕惹事吧。”邹良低声跟赵普他们几个说，“仟翼昨天去考生集中的酒楼客栈打听了一圈，江湖人并不怎么待见茅山派的样子。” “为什么？”赵普好奇。 “本来茅山派就比较神秘，而且江湖传言茅山术能作弊”邹良说，“更何况之前还出了考生变盐的事情。” “变盐的不是茅山派的么？”贺一航不解，“感觉反而茅山派吃亏点。” “讲理就不是江湖人了。”赵普见第八组也比完了，第九组的几个学生已经骑着马到了操场前，兴致也高了几分，“不知道南宫家那棵小苗功底怎么样。” “第九组和第十组是目前为止前边几场考试成绩最出众的考生”邹良查了一下成绩，“都是全红章。” “这几个能重点看下。” 赵普他们几个也都精神了起来，毕竟是来挑人才的，这才是正经事。 一声铜锣声响，比赛开始，六个考生一抖缰绳，纵马冲向前方的障碍物。 不愧是成绩名列前茅的，几位考生骑术都可以，一路几乎齐头并进，每个障碍物都过得很轻松。 群臣都站起来看，有些也都发现了其中一个考生看着那么像南宫纪…… 正看的热闹，忽然，那个整齐前进的阵型一乱，与此同时，尖锐的马嘶声传来。 “我是不是眼花……” 邹良问。 贺一航端着茶杯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应该是六个考生吧？” “现在只有五个。”九王爷微微眯起眼，“少了一个！” “变成盐了。”眼力特别好的龙乔广看的真切，六人中，原本跑在左起第三位的那个考生，忽然变白了，随后就跟散落的雪花一样，随风飘散。 坐在观礼台最好那个位置的赵祯也是看了个清楚明白，他下意识地去拽了拽身旁的南宫纪。 南宫因为侄子在考试也是看的特别认真，现场目睹一个大活人变成了盐巴，这种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一时间，考场大乱。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这动静惊了场内的马匹。 而最受惊的还是正在考试的那群考生，那消失的考生就在南宫钦和沈茂中间，南宫钦楞了一下，一把拽住马缰绳，沈茂几乎是同样的动作，同时就听他喊了一声，“不是吧……又来？！” 南宫看了沈茂一眼。 可反应最快的就是他俩，其他三个考生的马和那匹突然背上人消失的马一起冲向了前边。 马这种动物吧，极易受惊，又聪慧通人性。那马儿本来跑的好好的，突然背上一轻，回头一看主人变成盐了还洒了一地，那还得了？ 那马一受惊就叫了起来，方向也歪向了一旁，正撞上了身旁的一匹马，马背上那考生一个措手不及，摔了下来。 “危险！”南宫钦和沈茂都喊了起来，两人同时跃起。沈茂攀上那匹惊马，一拽马缰绳，将马上就要踩到那考生的马拽了回来。南宫钦落到那考生身旁，扛起他跃出考场，交给几位军医。 长边的惊马也造成了混乱，南宫纪护住赵祯，赵普和几位将军都去救人。 欧阳少征对着乱作一团的各大门派喊了一嗓子“都站着别动！”，随后分派皇城军去拦惊马救伤员。 八王爷想下去看看，但是被李越拽住了。 李越小声跟他说，“这次变盐的，又是茅山派的考生。” 八王爷一愣，“又是茅山派？” 李越伸手一指第九组考生的名录，“还是又在沈茂身旁。” 八王就皱眉——邪了门了！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庆平侯，在场不少人都发现了这个问题，江湖人都炸开了锅，纷纷把矛头指向茅山派。 沈天雨忧心忡忡看着儿子，沈茂这会儿将那匹惊马拉了回来，他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江湖人的注意力都在茅山派身上，还没牵扯到天雨轩。 赵普让影卫赶紧把沈天雨父子先带去开封府，他想详细问问，这里头肯定跟他天雨轩有点关系。 苏九姑一不小心成了众矢之的，更要命的是茅山派已经丢了第二个弟子了。 “都干什么？！” 在江湖人准备围上茅山派问个说法的时候，欧阳少征适时地喝止了众人，示意他们看看观礼台。 江湖人倒是也意识到了，赵祯就在这儿呢，总不好当着皇上的面打群架。 赵祯刚才吃了一惊，这会儿托着下巴瞧着下方的考场，他视线扫视过众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这时，赵祯瞧见了台阶下面也正朝上面看的南宫钦。 南宫钦其实看他叔叔南宫纪呢，但一抬头，就发现赵祯正在打量他。 南宫钦本来想低头，但赵祯伸出手指，对他勾了勾，那意思——上来。 南宫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南宫纪，南宫纪对他点点头。 南宫钦撩袍上了观礼台，到了赵祯身旁，给他行礼。 赵祯微微地笑了笑，招招手，“起来让朕瞧瞧。” 南宫钦挺不好意思地站起来，赵祯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越看越有意思，问，“多大了？” “十八。” 赵祯点点头，“功夫谁教你的？” 南宫钦瞧了瞧南宫纪。 赵祯眯眼，“哦……成亲了没？” 南宫钦摇头。 “有心上人了没？” 南宫钦脸都红了。 赵祯更乐了，傻乎乎的跟南宫性格都一样！ 南宫纪在后边看的也无奈，下边一团乱，皇上一门心思就知道逗他侄子玩儿。 等欧阳将考场的秩序维持好，就发现江湖人少了有近一半。 赵普本想找苏九姑谈谈，但邹良过来告诉他，“茅山派的都走了，然后几大门派的刚才说要找茅山派算账，也走了。” 赵普就觉得是要出事的节奏，他让贺一航和欧阳少征留下照看考场和保护赵祯，他自己带着邹良先走了。 出了考场，赵普让邹良去军营带点人马出来，欧阳和大部分皇城军都在围场，这个时候一旦皇城乱了人手不够。 邹良一走，赭影和紫影就到了赵普身旁。 “那些江湖人往哪儿去了？”赵普问。 “茅山派的往东，那些江湖人也跟了过去，看着有些不善。”赭影回答。 赵普叫几个影卫分头去找展昭和白玉堂，自己带着赭影紫影，赶去城东了。 …… 而此时的城东，混乱程度也不输给围场。 几个面具武生打劫金铺正撞上霖夜火，被火凤一脚踹出门之后，竟然又变成盐遁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赶到，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盐巴散落，展昭他们几个还愣着，就听妖王突然喊了一声，“还不追？！” 三人回过神，都抬头看妖王。 小良子也不解，问，“要怎么追啊？没见着往哪儿跑的啊？” “天下遁术皆骗术，人还能凭空没了不成？”妖王一指墙壁，“靠墙没的就贴墙追，碰地没的就挨地找，追到尽头总会现身的。” 妖王话音一落，展昭和白玉堂“咻”一下没了，就见一道红影一道白影，贴着墙面往前，一会儿就不见了。 小良子摸着下巴，“那尿遁是不是在茅坑找……哎呀。” 话没说完，让妖王揪住耳朵晃了两下，妖王直乐，“这么多小孩儿你最皮。” 霖夜火也要跟去，妖王一手拽住他腰带。 火凤不解回头。 妖王一指西边，“你往那边跑！” 火凤歪头，“去哪儿啊？” 妖王一耸肩，“总之往西跑，遇不到事儿你就一直跑，总会遇上的。” 霖夜火张大了嘴——哈啊？！ “赶紧赶紧，别误了时辰。”妖王催他快跑。 小良子还蹦跶，“赶紧的火鸡，你要是跑出去太远索性回趟西域，顺便给我爹娘报个平安。”说完，小家伙一手拉着妖王一手去拉和公孙一起走出金铺的小四子，“槿儿咱们去瞧热闹……” 只是小良子还没摸着他家槿儿就被火凤提溜了起来。 “干嘛？！”小良子挣扎，霖夜火提着他往西跑，“你也一起去！要是跑过头，你自己去狼王堡报平安，你个崽子！” …… 看着吵吵闹闹的一大一小跑远，公孙抱起小四子，跟着妖王往前走，边好奇问，“西边会出什么事么？” 妖王笑了笑，接过公孙手里的小四子，“今日两头都要出点事，城东一趟城西一趟，城西小事情，小凤凰一个就能解决了，城东就热闹点。” 公孙更好奇了，“这是算到的还是看到的？” 妖王戳了戳小四子的肚皮，“猜到的。” 这时，小四子指着前面，“猫猫和白白。” 公孙和妖王都抬头看，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正在前方闹市的转弯口站着，一人按着墙面，一人似乎正拽着什么。 “喔？抓住啦！”妖王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 …… 展昭和白玉堂追了一路，渐渐就摸索出规律来了。妖王说的一点不错，这遁术看着挺唬人，但实则就是个把戏。虽然人那一下子怎么变成盐的没搞明白，但妖王讲的不错，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就算真变没了，那也是挨着什么东西逃脱的。 轻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好过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又聪明，就一路顺着墙和地面飞，到拐弯的地方等着，果然，墙上和地面上出现了两个影子。 两人顺手一抓，展昭就感觉拽住了一块布，五爷更绝，内力拧住了一整条胳膊。 墙里被拽出了一只手，还伴着一声惨叫，论下手狠谁还能比得上白玉堂么。五爷抓住了就往外扯，那意思……人要是扯不出来，胳膊就给他掰断了！果然，眼看着整个人就从墙里出来了…… 正在展昭和白玉堂要成功抓住一个遁走的劫匪时，忽然……一侧的大路上冲过来了一群人。 五爷一眼看见了苏九姑，微微皱眉——谁在追赶茅山派？ “玉堂，小心。”展昭突然一拽白玉堂，五爷也一侧身，眼前几道银光飞过。 白玉堂一皱眉的同时就感觉手上一松，伴随着一声惨叫。 再看……被白玉堂拽住的那条手臂，被砍断了。 刚才飞过的几道银光是几把银色的飞刀，一竖排，朝着白玉堂抓住的那只胳膊飞来的，五爷放不放手，那人都得跑了。 白玉堂皱眉，把手里那半截直流血的胳膊给扔了。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展昭瞅着那截胳膊也有些反胃，自己手里那块布也被扯破了，再看墙面……只留下一道血痕，那几个劫匪逃走了。 而更让白玉堂火大的是，刚才丢飞刀过来的，不是偷袭而是名正言顺地捣乱。 展昭也看到了，前边一帮一伙的，似乎是有几个江湖门派正在围攻茅山派。茅山派只有苏九姑和几个小弟子，有点寡不敌众。刚才的飞刀就是从那个方向飞过来的，应该是那群江湖人里的某个乘乱丢的。 白玉堂丢了手，就朝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喔唷。” 展昭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转回头，就见妖王抱着小四子到了，公孙也皱眉看着地上那一截胳膊——好凶残！ “看来有人搞破坏啊。”妖王问展昭，“小白堂发火了么？” 展昭瞧着突然出现在茅山派跟前，一脚踹飞几个江湖人的白玉堂，也无奈，“刚才那飞刀如果是冲着茅山派丢的，那的确该打，也太不准了，大马路上伤及无辜怎么办？可如果不是朝着茅山派丢的，那更该打了，明显跟真凶是一伙的。” “如果两边都不是呢？”妖王很感兴趣地问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总之都得打，欺负茅山派没事，欺负苏九姑可不行，是吧？毕竟是外公的朋友，买卖不成仁义在么，小白堂最讲究了！” 妖王笑着戳了戳展昭的腮帮子，“就你最灵！” 展昭乐呵呵跑前头去给白玉堂帮忙了。 第23章 23 纷争 展昭和白玉堂追几个盐遁的考生, 结果被江湖人搅了局。 刚才围场一乱，苏九姑不知为何就带着门下急匆匆从考场出来了。又一个茅山派的弟子变成了盐，而且还是当着赵祯的面。 原本所有人的重点都在太尉灭门的案子上, 这案子因为骇人听闻所以很轰动, 可若论离奇，当然是活人变盐了。 加之这茅山派出的乱子, 也影响到了同批考试的武生的成绩, 好些江湖门派就不干了。 沈茂和南宫钦救下了受伤的考生，沈茂和沈天雨被几个影卫趁乱带走送去开封府候着了。南宫钦被赵祯抓&住, 说要带回宫给庞妃瞧瞧, 顺便一块儿吃个晚饭。 然而混乱的考场里, 有几个江湖门派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 贺一航打听了一下, 受伤的考生并没有门派, 家里住的还挺远, 熙州府的。 熙州离黑风城也不远, 贺一航就问李越, “这种情况常见么？”。 “参加武试的考生来自大江南北，但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参加。”李越摇摇头, “有江湖门派的就最好, 因为有江湖门派做担保。没江湖门派的基本就是地方府衙推荐……没门派的考生能考出那么好成绩的不多。” 贺一航点了点头, 抬起头回忆了一下。 刚才有不少穿着差不多衣服的人围着茅山派声讨, 现在都不见了, 可见并不是无门无派啊…… “有没有隐瞒门派的？”贺一航问李越。 庆平侯微微笑了笑, “也有, 比如说门派名声不是太好的，或者是门派不准参加武试，自己脱离出来的。但是选拔武官底细还是很重要的，不明不白的人不会让他身居要职，就算考出来了也会被筛下去。就算没问题的，真要中了三甲，那也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查个底朝天。” “这个调查……是太尉府负责的吧？” 李越点头，“可不是么，今年都不知道怎么办，出了那么大乱子。” 贺一航站在那儿想心思，抬头就看到赵祯准备起驾回宫了，而南宫纪正对他招招手，并指了指拉着南宫钦上马车的赵祯。 贺一航点头，大概赵祯叫他进宫。 …… 开封府里，包大人和太师这会儿正在院子里砸东西呢。 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太师和包大人拿着太尉府找出来的所有瓷器，一件一件砸，别说，还真从这些瓶瓶罐罐里，找出来一些东西，都是些碎木片。 天尊和殷候背着手瞧着挺好的名窑瓷器里藏的都是烂木头，也觉得很费解。 王朝马汉跑来好几趟，跟包大人回禀，一会儿说城东刘记金铺被打劫了，劫匪变成盐巴逃走了；一会儿又说武试考场出了乱子，有一个茅山派的又盐变了；最后说城里头好似打起来了，江湖门派围剿茅山派。 包大人的脸色是听一条就黑几分，这会儿都黑成锅底了。 天尊和殷候捧着茶杯嚯嚯摇头——展小猫衰到极点了！ 太师拉住哐哐砸一只陶罐子的包拯，让他歇会儿去喝碗猪脚汤。 天尊和殷候赶忙说花夫人炖的猪脚汤可好喝了，比太白居的都好。 太师拉着黑得煤饼一样的包大人出院门，问准备去街上看热闹的天尊和殷候，“老爷子，你们路过太学不？” 天尊和殷候抬起头看了看天时，“这会儿差不多该下课了。” “帮忙把公孙某老爷子接回来呗，想问问他媸嫣的事情。” 天尊和殷候自然答应，出门去太学接小夫子去了。 …… 城中闹市。 九王爷赵普带着两个影卫一路跟着从围场跑出来的江湖门派，这些江湖人一直跟着茅山派的苏九姑。 赵普自然看见白玉堂和展昭了，九王爷起先还挺高兴，因为瞧见展昭和白玉堂正拔萝卜似的从墙壁里拉一个人出来，心说是不是破解了盐遁机关了？ 可正看着，就血光崩现了。 赵普是瞧的最清楚的，跟着茅山派出来的那帮江湖人起先目的明显是跟踪，苏九姑在茅山派并不是做主的人，而且这位女侠名声很好，远离江湖纷争又是个出家人，谁也不会找她拼命。 赵普仔细观察了那些江湖门派，发现为首的就是三月斋的人。 三月斋不是中原门派，凑什么热闹？然而当见到白玉堂和展昭的时候，那帮原本跟踪着的江湖人，突然开始找茅山派发难了，刚才那几飞刀偏得离谱又准的离谱，只要不傻，都看得出是奔着被白玉堂抓&住的那条胳膊去的。 九王爷对赭影紫影摆摆手——给爷盯住了，这帮人肯定跟盐遁那些人一伙儿的！ 与此同时，街上已经打了起来。 江湖人么，对方都出刀了，这边自然没有不还手的道理。 茅山派几个小徒弟与三月斋的人似乎本来就有嫌隙，双方互相冲撞了几句之后，就亮出了兵刃。 然而茅山派人少，很快被江湖门派围上了。 赭影和紫影都问赵普去不去帮忙，赵普摸着下巴摇头，“来不及了被抢先了！” 再看，就见茅山派跟前，白色的身影出现，一脚先踹飞了俩江湖人。 “嚯！”九王爷抱鉴定了一下，“白玉堂带着火儿上来的啊。” “王爷！”赭影拽了拽赵普的袖子，指着一旁的酒楼。 赵普一扭脸，就看到妖王抱着小四子，和公孙一起进酒楼了。 赵普乐了，索性一跃就直接上了二楼。 “九九！”小四子看到赵普自然是最开心了。 赵普伸手接了妖王递给他的小四子，胳膊轻轻一碰公孙算是打个招呼。 公孙揉了揉胳膊瞄了他一眼，凤目微微一斜，那意思——你不是在围场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普盯着公孙傻乐，瞧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四外看，“小良子呢？” 公孙和小四子都无奈——你才想起你徒弟来啊。 妖王笑眯眯扒着栏杆看热闹，“哎呀，小白堂性子那么像小游，脾气还不如他外公好呢。” “白玉堂，你少管闲事，这是我们与茅山派的恩怨！” 为首一个长相有些凶悍的年轻人，拿着短刀指着白玉堂，语气不善。 公孙问赵普，“谁啊？” 赵普皱眉，“三月斋的人，那是石一月。” 公孙好奇，“三月斋是哪儿的门派啊？没听过。” “不奇怪，那是西域的门派。” “我说瞧着都不像中原人呢。”公孙皱眉问赵普，“他们是围场出来的？” 九王爷点头，“这么说来，刚才受伤那个可能就是三月斋的弟子。” “西域门派可以参加中原的武试啊？不怕混进来奸细么？”公孙觉得这规矩不合理。 赵普一摊手，“三月斋的西域人当然不可以，可考试那几个分明是汉人。等于人家只是在西域学了功夫。要严格点算，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是跟中原人学的功夫啊。” 边说，赵普边对着公孙戳了戳自己，那意思——大&爷我师父也不是中原人。 公孙搔头，“这倒也是……” 苏九姑见白玉堂出来帮忙，也有些担心，毕竟白玉堂身后有个天山派。 果然，三月斋那头话就到了。 石二月冷笑了一声，问白玉堂，“你天山派不是向来不过问江湖事么？怎么？替茅山派出头？” 白玉堂也不跟他耍嘴皮子，伸手一指苏九姑。 众人都看着他的举动，茅山派小徒弟们也看着白玉堂。 五爷开口，简单干脆，“她是我朋友。” 苏九姑愣了愣，围观的百姓也都“哦……”了一声，敢情五爷朋友。 楼上，妖王闷闷地笑，过来给几人倒茶的伙计都说，“原来是五爷朋友啊，下次给他们茶水算便宜些。” 赵普跟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五爷人缘不错啊！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茅山派扰乱考场，理应抓去问罪。”石二月转过脸，问站在不远处瞧热闹的展昭，“你开封府不管么？” 展昭见终于轮到自己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伸手一指地上那截胳膊，“说到扰乱秩序，这飞刀谁丢的？” 三月斋的人彼此看了看，都不说话。 石一月一脸茫然，“刚才兵荒马乱的，没准是茅山派的人扔出去的呢……” “你胡说八道。” “分明是你们先亮的兵刃！” “而且不止一个人扔！” …… 茅山派几个小徒弟纷纷指责三月斋的人。 两边立刻又吵了起来，正这时，斜刺里突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有个身量不高的灰色人影杀到了站在最前方的石一月跟前，一掌就拍了过去。 白玉堂微微皱眉，身后苏九姑也急了，“师兄！” 这半路杀出来的正是梅不声。 梅不声一掌劈向石一月，石一月偏头堪堪避开，石二月飞起一脚，也被梅不声挡开。 瞬间，三月斋三个师兄，石一月、石二月和石三月跟梅不声战到了一起。 白玉堂将要过去的苏九姑拦下来，看了一眼走到身旁的展昭。 展昭问苏九姑，“你们与天雨轩有过节，跟三月斋也有啊？” 苏九姑皱眉，“我茅山派与三月斋是世仇……唉，得把我师兄拉开。”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三月斋几个徒弟摞一起都打不过梅不声。” 展昭也点头。 “我师兄身上有伤，而且……” 苏九姑话没说完，展昭和白玉堂突然一转头，他俩感觉到了一股很强劲的内力……有高手偷袭！ “糟。” 白玉堂抬手就是一掌拍向梅不声。 梅不声刚才也觉得正面一股内力迎面而来，他往一旁撤开一步但石一月正一掌过来，他避开的同时，就感觉一股灼热的内力到自己胸口这儿了。本以为会挨上一掌，但谁知身后一股冰冷的内力上来了，那内力仿佛是从自己胸口透了过去，正撞上前方那股内劲，嘭一声…… 梅不声往后退了几步，眼前两股冷热不同的内力相撞之后炸开，三月斋三位高手，包括后边一群小徒弟都飞了起来。 梅不声站定，白玉堂已经站到了他跟前。 梅不声皱眉，“我茅山的事不需要其他门派过问……” “师兄！”苏九姑赶紧将梅不声拉开，刚才要不是白玉堂的隔空掌，梅不声肯定会受重伤，搞不好会送命。 白玉堂侧过脸，瞧了梅不声一眼，微微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看他。 梅不声那个气——这眼神让他想起多年前的陆天寒，表情都一样。 “意思是你打不过孔月？”白玉堂也不知道是在问梅不声，还是只是自言自语，反正他说的不轻不重的，梅不声听着是很不爽。 “他……” “孔月不过小角色。”白玉堂调侃了梅不声一句，边回头看前边爬起来拍衣服上尘土的三月斋众人，“跟我外公比可差远了。” “咳咳……” 可能是被白玉堂气的，梅不声一捂胸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师兄！” 苏九姑急了，赶紧扶住。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白玉堂——小白堂，不好这样子！ 五爷见梅不声吐血了，就也不说了。 虽说他是有心气梅不声，但也是为他好，之前他就发现梅不声内力滞塞，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梅不声这个人死要面子撑住就是不吐这一口血，这么下去会导致内伤加重。 楼上，瞧见梅不声吐血的公孙放下茶杯，提着药箱子下去了。 “呵呵。”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就见三月斋几个弟子跟前，站着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 那老头儿干瘦，穿一身棕色的袍子，一头棕发，赤眸宽嘴，耳朵上还挂着串木珠的耳环，三色，蓝绿黄。 展昭对白玉堂微微一挑眉——谁啊？ 白玉堂语气略带不屑地回了一句——孔月。 展昭了然——哦~三月斋的掌门。联系到刚才白玉堂的话，展昭问梅不声，“前辈，是他把你打伤的？” 梅不声皱眉不语，苏九姑点点头。 孔月看到挡在茅山派前边的白玉堂，笑容有几分阴险，“原来是百花谷的小朋友。” 白玉堂也没说话，就看了看一旁，神情略不耐烦。 展昭最了解白玉堂了，五爷这一眼相当于普通人翻了个白眼了——果然是有仇怨的啊。 “白玉堂。” 石一月见掌门来了，腰杆也比刚才直了些，指着白玉堂，“你口出狂言，还不给我师父道歉？” 白玉堂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实话为什么要道歉？” 三月斋几个弟子刚才都听到了白玉堂说孔月小角色，很是不忿。 展昭也挺瞧不上孔月，好歹一个掌门，就他刚才出手偷袭那一下就有**份。 “呵呵，这是我三月斋与茅山派的恩怨。”孔月对白玉堂摆摆手，“看在你师父的面上，不与你计较，还不速速退下……” 展昭在一旁佩服地看着孔月——哇！这位好能摆谱腔调好足！ 白玉堂自然是不动的，这时公孙也下来了，在酒楼门口对苏九姑招招手，那意思，抬梅不声进来，这伤得赶紧治。 展昭帮苏九姑扶梅不声进酒楼。 孔月刚想再开口阻拦，白玉堂云中刀往身后一背，挡住去路。 孔月不满，“唉，你师父怎么教你……” 五爷不紧不慢开口，“轮得到你说我师父？” 楼上，妖王&乐了，问赵普，“唉，小白堂瞧着好像很看不上孔月。” “那是。”赵普道，“孔月这人最爱摆谱自吹自擂，总说自己跟天尊是一档，他师父摘月比天尊殷候高一档，意思就是摘月老祖跟你样呗。” 妖王眨眨眼，“摘月是哪个？” “所以说啊，算哪根葱啊？”赵普一笑，“按天尊的性子，甭管他孔月还是摘月，估计交代过白玉堂见着了别客气。” 妖王微微地笑了笑，“小游就是这么可爱的。” 赵普一抖，看妖王——你确定是可爱？ 而这会儿，妖王捧着脸正开心——我家酱油组最可爱了！酱酱小时候胖乎乎的跟小四子一样的，肚皮都圆&滚滚的！小游最好骗了，跟他说豆腐是树上长出来的他也相信的，有趣死了！ 赵普哭笑不得，替二老心累。 小四子则是伸手，摸了摸自己肚皮。 第24章 24 小把戏 “阿嚏……” 太学附近, 天尊和殷候带着跟出来凑热闹的小五, 晃晃悠悠往前走。 两人打完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对视了一眼——那妖孽今天好像没课，不知道上哪儿浪去了, 不晓得会不会闯祸。 太学此时正好放课,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出来, 看到殷候和天尊都打招呼。 天尊和殷候一路点头, 还收了几个小孩儿给他们的橘子点心。 不远处，庞煜包延他们几个也出来了，一帮小书生簇拥着公孙某。 公孙某手上拿着几本书, 正跟一群大才子讨论着什么, 心情似乎是不错。 老爷子抬头也瞧见了天尊和殷候，庞煜和包延都跟二老招手, 问去不去吃饭。 天尊和殷候让他们回开封府去吃，庞太师带着花夫人来的, 好似是要下厨。 庞煜拉着包延就跑, 说他小妈烧菜最好吃了, 赶紧回开封府，王琪淳华也都说要去蹭饭。 公孙某走在后边, 问一左一右跟俩护法一样的天尊和殷候，“你俩说太师找我？”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说了一下刚才太师和包大人找到的东西。 “媸嫣啊……”公孙某就皱眉头, “果然么……”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 就问公孙某, 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盐棺公主就是妖妃媸嫣。 公孙某噗嗤一声乐了，瞅着他俩，“谁跟你们说盐棺公主就是妖妃媸嫣的？” “不是么？” 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公孙某。 “盐棺公主是盐棺公主，媸嫣是媸嫣，但是么……”公孙某摸了摸下巴，“的确是有些关联。” 天尊和殷候都好奇，公孙某则是话锋一转，“对了，咱们再去找个人，再一起回开封。” “谁啊？” “之前你们找去驱魔那个老陈头，想跟他打听些这方面的事情。” “陈通陈三卦啊？”天尊问，“那老头不驱魔是个半吊子么？” 殷候也点头，“人家算命为主的啊，驱魔就是副业，茅山派不是在么，要驱魔找他们问问？” 公孙某无奈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摇摇头，“你俩也幸亏长得帅功夫好，这么傻都能混成武林至尊。” 天尊和殷候都撇嘴——谁傻啦！ …… 城中。 酒楼里，公孙给梅不声处理了一下伤势，老爷子伤的不轻，内伤尤其严重。 苏九姑站在一旁叹气。 展昭观察着外边的情况，这闹市打架，按理不一会儿皇城军就能到，可今天有些慢。 正想心思，给公孙捧药箱的赭影提醒了他一句，“皇城军都在围场呢。” 展昭一下明白过来，皱眉，“这样啊……” 公孙问展昭，“白玉堂没准要跟孔月打起来，街上那么多人，不管没关系么？” “不打皇城军也不来的话，就只能放三月斋的人走。”展昭也挺为难，“刚才的飞刀摆明了三月斋跟这事情有关联，绝对不能放走了。” 苏九姑有些担心，“孔月武功很高人也很阴险，我师兄有一多半是被他算计的，玉堂能应付的来么？” 公孙看看展昭。 展昭摆摆手，“唉，玉堂说他小角色就肯定是小角色，不用担心，斗心眼更没戏了。” “你确定？”苏九姑小声问，“玉堂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样子。” 展昭和公孙差点乐出声，平时的确没什么心眼，打架的时候突然就会长出很多来。 梅不声这会儿也缓过来了，挣扎着就要起来。 苏九姑连忙阻止，梅不声脾气上来了，说他死也不用别人给他茅山派出头。 茅山派一帮小徒弟也去按住梅不声，但梅不声脾气死犟死犟的，正闹腾，就听到“啪”一声。 众人都一愣，展昭也吓一跳，在他眼前拍桌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公孙。 公孙瞪了梅不声一眼，“躺下，内伤好之前再运功非死即废，一把年纪了闹什么闹！” 梅不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公孙眼睛就眯起来了，“干嘛？还敢回嘴？” 苏九姑也劝，“师兄，听神医的话。” 梅不声扭脸，嘀咕了一句，“神医脾气这么差……我好歹前辈……” 公孙抓出一颗药丸，冷不丁就往梅不声嘴里塞了进去，梅不声没防备，一捂嘴趴在桌上捶桌面，直喊，“好苦！” 展昭看着都觉得嘴里苦，这颗丹药葡萄那么大，之前公孙炼的时候他就瞧见了，一把一把加的都是黄连半夏龙胆草，闻着味都能给人苦哭了。 公孙瞥了苦的直打滚的梅不声一眼，“前辈这么怕苦啊？这药可好了，降热通便去虚火，专&治各种驴脾气，不服吃到你服，都吞下去别吐出来！敢吐再给你吃三颗！” 茅山派众人都吓得往一旁退，苏九姑给梅不声倒茶，展昭对公孙竖大拇指——厉害啊！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公孙拿了颗药丸给展昭——你要不要也吃一颗对身体好的…… 只是药还没递到展昭嘴边，展昭已经跑没影了。 展昭跑出酒楼，白玉堂和孔月并没打起来，孔月扯些有的没的，似乎并不想动手。 展昭纳闷，孔月是觉得自己打不过白玉堂呢，还是怕得罪天尊？ “孔月这么能忍啊？” 治完了梅不声，回到楼上找赵普的公孙觉得有些奇怪，“之前的架势还以为会打起来。” 赵普皱眉观察着孔月，总觉得哪里似乎是不太对。 妖王轻轻地笑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回事啊……有点儿意思。” 楼下，好不容易咽下那颗药丸的梅不声坐了起来，有些忧虑地看着门外，“要小心他那一招……” 只是，梅不声还没来得及说完，展昭和赵普已经同时喊了出来，“小心！” 只见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站在白玉堂对面跟他对峙的孔月，忽然变成了一个虚像。 而白玉堂身后，一个身影出现。 “障眼法！” 展昭和赵普一个在旁边一个在上方，都看出了门道，孔月这招是利用遁术偷袭，白玉堂就在他正前方，那个角度是最容易被误导的。 只是孔月突然出现到白玉堂身后，一掌拍上白玉堂后背的时候，展昭和赵普反而神情轻松了下来…… 只见被孔月一掌击中的白玉堂，忽然就随风飘散了。 展昭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的雪花，微微一笑。 原本停了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 赵普和展昭都见过这一招，之前他们为了破解天尊这一招，可费老了劲了。 小四子也拍拍手，说，“雪中镜呀。” 妖王盯着随风散去化作风雪的白玉堂，满意地点头，“嗯！不错。” 没见过雪中镜的人，都看傻了眼，酒楼里梅不声呆坐在桌上，闹不明白白玉堂是怎么消失的。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孔月。 展昭倒是心里有底，难怪白玉堂会在闹市跟孔月干上，原来一早他就想好了对付三月斋一群人，又不伤及无辜路人的办法。他家耗子果然是稳重聪慧长得又好！ 孔月还愣着的时候，就听身后白玉堂的声音传来，“你就是用这手法偷袭的梅不声吧？” 孔月一惊，回头，对着身后的白玉堂又是一掌……然而白玉堂再次化作风雪散去。 城中围观的百姓都赞叹不已——五爷有阵子没见这是又练了什么功夫了？好神奇！ 转眼间，风雪围困住了三月斋众人。 孔月等人根本出不来。 展昭和赵普都点头——可不是出不来么，白玉堂虽然内力没天尊高，但雪中镜没有火凤裂天根本看不到原形，三月斋的人只能等着被收拾了。 果然，白玉堂没太多做纠缠，一收势，三月斋众人就被隐藏在雪中的冰球砸中了穴位，一个两个趴地动弹不得。孔月挨了一闷棍，众目睽睽之下被个后辈给收拾了，枉他总也吹嘘自己跟天尊差不多厉害，可结果连天尊家徒弟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住。 这时，远处兵马也到了，邹良带着几百精兵来城里替皇城军维持秩序。 展昭对他指了指被活捉的三月斋众人，那意思——都押回开封府去，一个别放跑！ 邹良吩咐手下抓人，顺便维持秩序，城东聚集了太多江湖人，得疏散一部分到别处。 人群散去，雪也不知何时停了。 白玉堂出现在展昭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展昭肩膀上的几片雪花。 展昭对他点头——耗子！能干！ 白玉堂微微一笑，问展昭，“刚才孔月那招你想到什么了没？” 展昭一挑嘴角——那可不！这么明显的！ 二楼，赵普也默默点头，“原来那个盐遁是怎么搞出来的啊……果然是个机括。” 公孙不解，“怎么变成盐的？” “跟孔月那招偷袭是一个原理，简单点说就是个声东击西的障眼法而已。”赵普问妖王，“是不是啊老爷子？” 妖王点头笑，“小把戏，小把戏而已。” 公孙还是没懂，赵普拉着他下楼，“先回开封府再说，刚才苏九姑说茅山派和三月斋是世仇，得详细问问。” …… 楼下，邹良交代完了事情就下马。 赵普和公孙也出来跟展昭会和，左将军四外看，发现霖夜火和小良子没在，有些奇怪，那二货不凑热闹，小良子也没粘着小四子，这是干嘛去了？ 展昭看邹良找霖夜火，就告诉他，妖王说让他往西去了，估计是能遇到什么事。 邹良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带这些人，也往城西去了。 …… 而与此同时，城西官道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 一袭红衣的霖夜火正提着小良子往西跑。 小良子抱着胳膊跟个小沙包似的被火凤提着，很不满，“火鸡！还没到么？我要回去陪槿儿！” 霖夜火停下，也挺无奈，提溜着小良子晃来晃去，“你以为我想啊，妖王说的往西走会遇到事情么，这都跑了一路了哪里有事情！” 小良子抗议，“再跑真的回西域了！我不管，我要回去跟槿儿一起吃晚饭！” 小良子闹腾起来，一个劲说霖夜火胖了黑了变矮了。 火凤那个气，找了根木桩坐下，把小良子按腿上那意思要揍他屁&股。 一大一小这边正闹，忽然……霖夜火一把按住小良子的脑袋，“嘘！” 小良子也睁大了眼睛，侧耳听……远处，似乎有“飕飕”的风声。 萧良最近刚跟殷候学的闻声辨位，知道这种异样的风声，是有高手隐匿潜行。 萧良仰起脸，对微微偏着头听着的霖夜火眨巴眨巴眼睛——妖王说的是这个不？ 火凤耳力自然比小良子更好，他听到林中有大概十来个高手正朝着一个方向悄悄前进。另外，在更远一点的官道上，有马车的声音，似乎有一辆马车正在朝着这边驶来。 几个高手的声迹此时已经消失了，就留下越来越清晰的马车声。 霖夜火一皱眉——这意味着有高手在官道附近埋伏，等的应该就是这辆马车！ 第25章 25 师叔 龙图案卷·续集 卷 01盐棺金柱 24 师叔 霖夜火带着小良子就朝着官道走去, 辨别着声音, 火凤感觉到马车越来越近了。 这时，身后的小良子突然拽了拽他的衣摆。 火凤回头, 小良子认真地跟他说，“火鸡！有杀气！” 霖夜火盯着还一脸稚气的萧良看了一会儿, 嘴角不经意地挑起了几分。 小孩儿长得是真快，一转眼就大一些。杀气这种东西，你内力越高武功约好，就越能感受到, 但这种感觉是跟危险靠得越近才越明显的。现在离那些杀手还有一定距离, 小良子通过听声辨位，竟然能感觉到对方隐藏起来的杀意，这孩子真是天赋异禀。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霖夜火没靠的太近，而是选择了不同方向, 先出了林子, 到了官道附近观望。 远远的, 就看到一个车夫赶着一辆马车往这边来。 那只是辆普通的马车，赶车的车夫年纪不大, 穿得也挺干净体面。 火凤皱眉——看着只是普通人家的马车而已, 怎么那么多高手埋伏？ 正想着，忽然, 那马车车夫一拽马缰绳, 似乎是听到马车里的人说话, 马车速度放缓，最后停在了路中间。 车夫回头问车里人，“老爷？” 霖夜火听得真切，马车里的人刚才的确说话了，让那车夫停车，找个地方先避一避。 就在车夫回头的当口，忽然，林子里两个黑衣杀手冲出，直取那车夫。 说时迟那时快，马车里的人一跃出来，一把拽起车夫离开了马背，落到平地，躲过了两个黑衣人的偷袭。 那车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马车里出来的是个目测五十多岁的中年大叔，样子长得很威武，不过穿得倒是不修边幅，腰间还挂个酒葫芦，手里拿口宝刀。 那大叔对车夫摆摆手，示意他去林子里躲着。 车夫赶忙跑开。 那大叔抽刀，问那两个黑衣人，“我这条命怎么还有人惦记？不当不正赶在这时候埋伏，莫不是跟太尉府的灭门案有关系？” 霖夜火瞅着那大叔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哪儿见过，而且怎么还跟太尉府的官司有关系了？ 小良子也抓头——哎呀这大叔那么面熟，那儿见过啊？！ 这时，林子里又出来了几个杀手，将那大叔就给围上，双方打了起来。 小良子踹看热闹的霖夜火，“你不去帮忙啊！” 火凤指着那大叔，“这么能打用不用我帮忙啊？” 那大叔的确不是一般人，一口刀舞得虎虎生风的，那群黑衣人根本近不了身还被砍伤了好几个。 小良子一歪头——哎呀？武功都好眼熟！ 就在这时，霖夜火脚尖将小良子往一旁踹开点，伸手握着破天剑往前走了几步，一握剑柄抽剑出鞘…… 几乎是同时，林子里又有几个黑衣人杀出，准备偷袭那大叔。 刚到身后，就感觉脑后一热，回头一看，几个黑衣人吓得赶紧躲闪，但哪里来得及。 一道鲜红的火光如同出笼猛兽一样就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那大叔也一回头，就见迎面一道火光突然一分为二，绕过他，将他身旁一圈黑衣人都给燎了。 大叔回过头，火光的映衬下，霖夜火和萧良才把他面容看了个清楚明白，这脸他俩一下子就想起了个认识的人。 “啊！”小良子喊了起来，“多大爷！” 霖夜火收了破天剑，也往前走，他“碰巧”救下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多罗他爹，八王爷原本的贴身侍卫，多启。 “小良子？” 多启蹲下，将扑过来的小良子抱了起来。 小良子给他拍拍衣服上溅上的火星子，检查了一下，发现没受伤，也放心了些。 霖夜火帮多启捡起刀鞘。 多启看了看满地滚的黑衣人，笑着说，“火凤堂主，好霸道的功夫。” 霖夜火也笑，一脚踹开一个脚边的黑衣人，问多启，“老爷子是去开封府么？” 多启点头，“可不是么，我儿昨天捎话来，说太尉曹魁叫人灭门了，让我有空去趟开封府。” 小良子拍拍多启胳膊，“那表示多大爷你肯定知道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人家也不杀你灭口了。” 多启让他逗乐了，点头，“有道理。” 说话间，不远处马蹄声响，霖夜火回头，就见邹良带着一队士兵正赶来了。 邹良也看到前方应该是出事了，官道上烟熏火燎的，地上几个黑衣人衣服都着火了正满地滚，霖夜火估计是放火烧人了。 到了跟前，邹良下马看到 多启也是一愣，“干爹？” 多启对他招手，“你们怎么都不找干爹喝酒来啊？对了，乔广家媳妇儿来开封了没啊？一会儿带我瞧瞧去！” 邹良看到满地的刺客也知道怎么回事了，想想有些后怕，谁都没料到会有人偷袭老爷子，还好霖夜火在，不然出大事了。 火凤见邹良对他点头，脸上神情很是感激，倒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下巴——不用谢大爷我，要谢谢妖王啊，老爷子太牛了，手指头一掐往西一指，就是一条人命。 邹良去拽下一个黑衣人的面罩来，发现有点眼熟，想了想，左将军眼神就冷了几分，“你们不是太尉府的侍卫么？！” 霖夜火疑惑，“太尉府的侍卫干嘛要刺杀你干爹？” 邹良皱眉想了一会儿，了然，“我就说奇怪，太尉府的哪怕家丁护卫人在少，也不可能一路被杀却没一点声响弄出来，别是你们里应外合联手干的吧？！” 邹良令手下将几个杀手困回去，也交到开封府。 小良子和多启上了马车，霖夜火爬上初七的马背，跟邹良一起回开封。路上火凤还问，城里怎么样了。邹良将白玉堂活捉孔月的事情一说，气得霖夜火直拽初七马尾巴，“哎呀被白老五抢先了，大爷我也想收拾孔月！” 邹良好笑，“你们还都看孔月不顺眼啊？” 火凤一撇嘴，“那厮天天吹牛皮，说得自个儿比我家和尚高出多少去似的，臭嫑脸的！这回众目睽睽下让白老五办了！大快人心！” …… 皇宫里，赵祯带南宫钦到了御花园，陈公公端出茶点来。 赵祯拍了拍石桌，示意南宫钦坐下。 南宫钦看自家叔叔。 南宫纪也无奈，武试还没考完，刚才当着那么多考生的面，赵祯拉着南宫钦就走了，考生之间难免会乱传，到时候别说赵祯偏心什么的。 赵祯瞧着南宫纪一脸为难挺有意思，开口道，“那朕的确是偏心的么，你侄儿就是自己人，去看看一航来了没。” 南宫纪无奈，只好出去等贺一航。 赵祯给南宫钦挑了几块点心。 南宫有些惊讶，赵祯好像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赵祯端着茶杯笑眯眯，“嗯，口味都跟南宫一样。” 南宫钦捧着茶杯喝茶。 “你刚才瞧见那考生变盐了吧？”赵祯突然问。 “是的。”南宫钦放下杯子点头。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赵祯已经看到远处的九曲桥上，南宫纪和贺一航一起往这边走了。 “嗯……”南宫钦想了想，点点头，“他好像知道自己会变成盐一样。” “哦？”赵祯问，“怎么说？” “我只是感觉。”南宫钦道，“那考生在消失之前，马蹄先乱了。” “马蹄乱了？”赵祯喃喃自语。 南宫钦点头，“本来我们几乎是齐头并进的，马奔跑的步伐和节奏都接近，但是就在他变盐之前，似乎是有个拽缰绳的动作。” 赵祯看着南宫钦。 南宫道，“沈茂之前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可能也感觉到不对了。” “沈茂啊……”赵祯问，“你没问问他么？” 南宫摇头。 “为什么不问？” 南宫钦小声嘟囔，“两次变盐都发生在他身边，所以先不问了，我再观察观察。” 赵祯盯着他小声说话的样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 贺一航和南宫纪走到花园的时候，正好看见赵祯笑的开怀。 南宫钦撅个嘴看南宫纪。 南宫纪也无奈，赵祯逗他侄儿逗得真开心。 赵祯笑完了，让南宫纪带南宫钦去开封府，估计展昭他们查案有些事情想问他，顺便叔侄俩去吃个饭什么的，给南宫放假半天。 南宫跟接了赵兰下课之后来替班的戈青交代了几句，就带着侄子出了御花园。 离开皇宫，往开封府走，南宫纪问南宫钦，“皇上没准会让你做御前侍卫。” 南宫钦也没多说什么，就点点头。 南宫纪有些疑惑地看他，“以前让你做侍卫你都不高兴，说要从军，今天怎么不顶嘴了？” 南宫钦想了想，嘟囔了一句，“当御前侍卫也没什么不好。” …… 皇宫里，贺一航坐下。 赵祯问他，“那小孩儿跟南宫像吧？” 贺一航点头，“叔侄俩都是精细人。” 赵祯跟贺一航喝茶聊天，这时，陈公公捧来了两个锦盒，一大一小。 大的那个先放 在了桌上，赵祯对贺一航说，“里头有一些宫里找到的，当年贺晚风的东西。” 贺一航惊讶，打开盒子，发现是文房四宝，还有一些木尺、印章之类。 贺一航谢过赵祯，这也算他家传家宝了。 “另外这个，你带回去给九叔和展昭他们，估计查案用得到。” 赵祯又递过那个小锦盒，示意贺一航打开先看看。 盒子里，是一根木头，看着像是烧过或者泥里埋过的，很古旧，黑色的木头表面坑坑洼洼的，有些斑驳的金漆。 贺一航不明白，问赵祯，“皇上，此乃何物？” 赵祯微微笑了笑，“之前修缮花园的时候，从地底挖出来的。” 南宫更不解了，谁埋了根烂木头在皇宫里？ 赵祯对身旁的陈公公点点头，示意他说。 陈公公道，“将军，此物件与宫中某些谣传有关，这里头，应该是动物的尸体，多是鸮或鳄鱼。” 贺一航好奇，“此物什么用途？” “多是辟邪用的，埋在宅子附近的院子里。” 贺一航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 “鸮是谐音小人，同理，鳄鱼代表恶意，木封镀金是一种封印之术，将不好的东西都封存起来，是一种古老的驱邪弊害之术。”陈公公无奈，“早些年在后宫流传甚广。” 贺一航了然，“和盐棺公主的棺材，是一个道理吧？” “应该是，这里头也是有盐的。”陈公公道，“具体老奴就不了解了。” 贺一航想心思——之前太尉曹魁地窖里弄的那副棺材，再加上周围摆着的一圈驱魔阵，他是遇到什么魔物了不成，需要这阵势来驱魔？ …… 开封府内。 展昭和霖夜火两拨人前后脚回来了，一边抓了三月斋一群人，另一边抓了要刺杀多启的太尉府侍卫一群。 多罗已经得到消息了，吓得跑了过来，据说出门前还让八王爷训了一顿，怪他没亲自去接他爹。 发现多启没事，多罗才放心了，结果被他爹又骂了一顿，“你个傻小子不留在八王爷身边跑这里来干嘛，赶紧滚回去保护八王！” 多罗还挺委屈，搞得跟个受气包似的两头挨骂。 打发走多罗，天尊和殷候也带着公孙某、陈通和一群小才子回来了。 天尊殷候进屋就找妖王，心说不知道闯祸了没。 妖王瞧见他俩则是蹲下跟小四子要东西。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摸出两个刚才妖王让他帮忙保管的小金猪。 金猪上还穿了两根红绳子，里头不知道是不是有铃铛，水音的，摇起来叮叮咚咚响。 妖王举着两个小金猪扭脸看天尊和殷候，二老警觉地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来！戴上！” 天尊和殷候惊骇——干嘛？！ “辟邪啊！”妖王严肃脸，“今年本命年！” 天尊和殷候跳脚，“你少来！今年又不是猪年我俩也不是本命年！” 银妖王一眯眼，指示悄悄跑到天尊和殷候身旁的小四子小良子，“抓住他俩！” 俩孩子立刻一人抱住一个，展昭和白玉堂也去帮忙。 妖王给两人戴金猪坠子，霖夜火和赵普瞧着挺有意思，都跟公孙打听金猪坠子哪儿买的，蛮好看的啊。 公孙说刘记金铺那老些个金猪啊，刚才差点儿被埋了。 “哈哈哈。” 和公孙某他们一起来的陈通被这场面逗笑了，这么大天尊殷候，敢情落妖王手里就是小孩子。 展昭正疑惑陈通怎么也来了，房间里，刚给梅不声喂完药的苏九姑正好走出来。 苏九姑抬头，一眼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陈通，楞了一下。 随即，众人就听到“哐”一声，苏九姑手里的药碗落到地上摔碎了。 众人都不解地回头，陈通也回头。 就见九姑跑上去一把抓住他袖子，“师叔！” 陈通张了张嘴，显然也很吃惊。 开封府众人都疑惑地看着陈通——你个陈三卦不自称是弄堂里算命的半吊子么？什么师叔？！ 一旁，公孙某捧着茶杯呼噜噜喝一口茶，抬头欣赏被强行戴上了金猪挂坠的酱油组，边看边点头——嗯！蛮好看的么。 白玉堂看着也挺满意，问展昭，“给你弄个金猫戴？” 展昭一挑眉，“谁要戴金猫，我要戴金耗子！” 对面，天尊和殷候气哼哼瞄了“助纣为孽”的几个小孩儿一眼，把金猪塞衣服领子里了，没事儿人一样扭脸问陈通，“什么师叔？！” 第26章 26 除魔之人 苏九姑一声“师叔”，院中众人都吃惊不小。 按照苏九姑的辈分, 竟然管陈通叫师叔？那陈通是什么辈分？比天师地师灵师还高, 岂不是跟陶明真人一样？ “当年妖妃媸嫣被李昪赐死, 偏将曹末负责将棺椁和尸体押送出皇城处理。” 就在众人吃惊第盯着陈通看的时候, 公孙某慢悠悠地开口说, “媸嫣精通巫术, 结交了许多邪门歪道，处理尸体的途中，很有可能会出乱子。李昪一生多疑，行事谨慎, 为什么会将这么危险的差事, 交给一个武功平平又没什么战功的偏将曹末呢？” 众人都顺着公孙某老爷子的话想——的确啊, 李昪干嘛要悄悄处理一具妃子的尸体？为什么这么重的任务，偏偏交给一个小人物去完成？ “因为曹末有一个把兄弟，他叫奎善。”公孙某给出了答案。 “奎善……” 殷候立刻想起个人来, “独目尊者？”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都听过这个名字, 苏九姑就更熟悉了, 此人是他们的师公, 也就是陶明真人的师父, 人称独目尊者的奎善。奎善的左眼一直都戴着眼罩, 据说他右眼通阳左眼通阴, 是茅山派历代最有名的法师之一。 公孙某瞧了瞧一旁状况外的沈天雨父子, “当年替沈赟排忧解难的, 也是奎善。” 沈天雨也惊讶, 竟然是他沈家的恩公？ “我当年在皇城见过一次奎善，他身边带着个跟小良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公孙某说着，看了一眼陈通，伸手指了指左眼角的位置，“那小孩儿这里有一道伤疤。”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陈通，的确，老头儿左眼眼角下方有一条疤痕。 陈通无奈地伸手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盯着他看的开封众人笑了笑。 庞煜伸手戳老头儿肩膀，“哈！老爷子你这就不对了啊！还跟我们说你是半吊子？！” 其他人点头的同时，也在暗暗琢磨——难怪这位这么准，之前三头金陀案的时候，也是他提醒赵祯“贵人出门招风雨，要小心横梁”，众人才能早有准备提防刺客。敢情这么大来头啊……开封皇城果然藏龙卧虎。 “老爷子，你躲债啊？”霖夜火好奇问，“干嘛隐姓埋名？” 陈通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苏九姑手里的药碗，问，“茅山派出事了？” 苏九姑点点头，“大师兄失踪了，二师兄受了重伤，现在只剩下我了，还有两个弟子在武试的时候失踪了。” 陈通微微皱眉，问，“我师兄陶明呢？” 苏九姑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院中众人，似乎有些为难。 “我师兄，是不是不太记得事情了？”陈通问。 苏九姑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很多事情都渐渐不记得了，不过每日倒是挺开心的，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有时候还会问起你在哪里。” 陈通苦笑，“这样啊……” 苏九姑低头不语。 这时，房间里传来梅不声的咳嗽声。 陈通示意苏九姑进屋去照顾陈通，他则是走到桌边坐下。 开封府其他人都过来跟他一起坐着。 陈通先看看公孙某，端详了他一会儿，问，“这么多年了，相爷竟还记得我啊？” 公孙某笑着点点头，“太师会找你驱魔，自然有他的道理。” 众人愣了愣，都扭脸看一旁端着碗猪脚汤的庞太师。 太师咂么咂么嘴，“是柳公公给老夫介绍的。” 众人又都回头看陈通——你交游倒是还蛮广阔。 陈通无奈摆摆手，“有些机缘。” “所以当年媸嫣的尸体呢？”殷候好奇地问陈通。 陈通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烧了。” 天尊纳闷，“既然要烧，干嘛送那么远烧？在皇城不是一样烧？” 陈通也不回答，就是摇了摇头。 “那我天雨轩盐湖附近的那口石棺……”沈天雨追问。 陈通看了看沈天雨和沈茂，忽然皱眉，“啧”了一声。 沈氏父子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心里发毛——啥意思啊？ 见一群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陈通也无奈，伸手搔了搔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太师和包大人都点头，指了指一旁正摆桌的夫人们——那就边吃边聊。 太师府几位夫人的厨艺的确不是盖的，开封众人围了一大桌，就跟吃酒席似的，满桌菜。包大人本来想批评太师几句“铺张浪费”，不过所有人都等着陈通“讲故事”，他也不好意思打岔。 “我并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没被人追杀……我会躲起来，只是因为不想再帮人驱魔了而已。” 陈通说完，众人都挑眉瞅着他——那你明明帮太师驱魔来的！ 陈通哭笑不得，那不过是算命的陈三卦糊弄一下太师而已。 太师皱皱鼻子，瞅包大人——黑子！他这样子的算不算诈老夫的银子？ 包大人扭脸当没看见他，等着陈通继续往下说。 陈通指了指自己眼睛下的那条疤痕，道，“留下这条疤的，并不是别人，而是我亲娘。”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这娘够粗心的啊，多险啊，万一弄瞎了咋办啊？ “我还是婴孩的时候，特别喜欢啼哭，据说是没日没夜地哭。”陈通十分的无奈，“我家当时据说家资巨富，府中管家不怀好意，骗我娘说我左目能见鬼，是不祥之子，会带来灾祸。” 霖夜火撇嘴，“你娘真的相信啊？” 陈通叹气，“我娘就要将我左目抠出，当时是伺候我娘月子的一位老婆婆将我抢了下来，我才没瞎，但还是留下了这道疤。” 陈通说到此处，众人都觉得心惊——这什么娘啊，真下得去手。 公孙悄悄地看看身旁的赵普。果然，九王爷脸色也是不太好，陈通幼年的遭遇跟赵普的极为相似，都是因为心怀歹意之人的一句话，至亲就要取他们性命。 “我家从那天起就开始闹鬼，各种出状况，我娘疑心病也越来越重。” 展昭问，“是那管家作怪吧？” 陈通点点头，“我爹起先并不相信，说我娘妇道人家见识少，但渐渐地也因为受到惊吓而相信了……就让管家将我处理掉。” 包大人听得直眯眼，那意思——你爹娘还活着么？还活着本府要治他们的罪！ “管家将我丢在乱葬岗，还是那位老婆婆救了我。”陈通接着说，“我当时不过襁褓婴孩，什么都不知道，一直都以为养大我的就是我亲娘，小时候也没什么不顺，我娘可疼我了……稍微大点的时候，一次跟我娘进城，路过陈府，我突然就站住了。” “是经过你原来的家么？”公孙问。 陈通点点头。 “当时我站在大门口，突然有一种感觉。”陈通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拉着我娘的手跟她说，这户人家所有人，活不过今晚。” “那后来呢？” 白玉堂好奇之后的发展。 “当夜陈府着火，一把火把房子和人都烧没。” “一个人都没逃走？这么大的宅子，怎么可能？”展昭觉得可疑，通常来说房子越大，着火了能逃出来的人也越多，一个人都没逃出来，那原因只有一个…… 果然，陈通接着说，“之后官府调查，陈府着火前，所有人都被毒死了。” “管家干的么？”赵普问。 “陈府的财产都被完全转移走了，所以官府觉得肯定是监守自盗。”陈通道，“有个捕快来找我娘，因为我娘是几年前离开陈府的。我娘就将我小时候的事情告诉了捕快，捕快也觉得，下手的应该是管家。可是管家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他肯定有同伙……但火烧了一晚上，大多数尸体都被烧坏了，也不知道哪些人跑了。” 众人都点头，关心管家抓住没的同时，也都纳闷——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捕快问完了话想走的时候，我突然跟他说……凶手都没跑掉，他们还在陈府里头。”陈通说着，指了指地面，“为什么等了那么久才下手呢？那么多财产，怎么一夜之间转移走？小城不大，街里街坊都认识，为什么没人见过管家他们？” “地道？”太师问，“那管家在府里地下挖了很深的地道？藏了起来？” 陈通点头，“捕快真的就带了衙役去挖陈府的地，结果将管家和四个同伙全部抓住，那案子很轰动，管家他们全部被处死了……而我的事情也被传开了。” 陈通很无奈，“城里街坊都拿我当仙童了，说我未卜先知，连我娘都觉得我可能是有什么神通。” 众人都神情复杂地瞧着陈通——你的确很神啊！ “其实管家可能躲在底下，这个是我根据捕快说的推断的。”陈通指了指脑袋，“只能说明我还挺机灵。” 霖夜火提醒他，“我觉得比较神的是，你怎么提前知道陈府的人活不过当晚？” 陈通一摊手，“某种感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时开始我的麻烦就来了，经常有人来找我算命，邻居家大点儿的小孩儿总用石头丢我，说我是怪物。就在这个时候，有个独眼的道士找到了我，说要收我为徒。”陈通微微一笑，“那就是我师父，奎善。我当时根本不可能再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了，所以我娘就答应我加入茅山派。我们跟着奎善搬到了湘西一带，这回我娘有经验了，绝口不提我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就这么着，我们才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众人都了然，原来是这么个经历。 “我为什么说这一段往事呢？”陈通解释道，“我师父常说，我的本事其实分两种，第一种，就是我预测陈府要出事那种，这种叫天赋。第二种，是我推测管家躲在地下，这种叫聪明。我与别的小孩儿其实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个偶尔能预感到一些什么的机灵鬼而已。” 众人都笑——这师父还挺有意思。 “入了茅山派，我就开始学功夫，以及各种秘术。”陈通说着，叹了口气，“可结果，我发现我这辈子也没逃出陈府。” 公孙不解，“什么意思？” “我跟着我师父抓了大半辈子鬼，到头来，抓的都是管家那样的人，救的是我亲娘那样的人。”陈通摇头叹息“这个过程中，还常常能碰到小时候的‘我’，只是这些‘我’没我小时候幸运，能被人及时救下。所以师父过世之后，我就隐姓埋名了。” 陈通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了一遍，“但人总得糊口，我也不会别的，所以就算算命，或者假模假式地弄个仪式做做法，赚点小钱。” 包大人瞧了太师一眼——你个冤大头！ 太师觉得自己也不是很亏，毕竟这么大来头，坑钱就坑钱吧…… 陈通讲完就开始夸菜好吃，火凤拿筷子戳戳他，“我说老陈头，这次的案子呢？” 陈通一歪头——啥案子？ “人变成盐的事情，盐棺公主的传说……”展昭提醒他。 陈通乐了，“诸位，觉得这世上先有贼还是先有兵？” 众人都斜着眼睛瞅他——老头儿！你还挺能绕弯！ 陈通放下筷子，解释道，“所谓的茅山秘术，你们不会都觉得是骗术吧？” 小良子睁大了眼睛，“所以真的有鬼么？” 陈通拍了拍他脑袋，“那你见过没啊？” 小良子摇摇头，一旁小四子伸手，“我知道！没见过鬼，但是见过管家！” 众人都笑，妖王摸摸小四子脑袋——真聪明！ 陈通笑眯眯点头，“妖魔鬼怪有道行深浅，管家也有道行深浅啊，” 一旁帮庞煜拆螃蟹的庞福直摇头——管家招谁惹谁了？！ 众人都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赵普问陈通，“所以说所谓的秘术，是一套应对害人之术的法子？” 陈通点头，“就是如此，就拿我小时候的遭遇举例子。比如说当时我爹娘请了茅山派来驱鬼，为的是救我性命，可事实上，真正的‘鬼’要的是他们的性命和家产。道士上门，直接说，我爹娘肯定不相信？无凭无据怎么说服主人？再说了，我们也要赚钱的么。” 众人扶额——这样啊。 “所以说，别看我们摆祭坛做法事，施完法‘鬼’就没了，事实上，给人看的只是一套流程，真正要抓的魔是管家！是因为害人的人用的‘妖魔鬼怪’的噱头，才有了应对这些的驱魔法术。你们当骗人没有套路的么？那都跟菜谱一样，一道一道作料配好的。同样道理，驱魔之术也是一道一道配好的，对症下药。然而就跟很多古技失传了一样，魔道害人和驱魔救人这些秘术也都不完整了，很多都失传了，后人一知半解，反而显得越发神秘。” “我知道你们这阵子查的又是变盐、又是盐棺公主又是妖妃媸嫣的……”陈通提醒众人，“古邪术之中的确是有盐化一说，同样的，茅山秘术中也有盐来应对，你们要知道其中的真相，才能破解这次的案子。” 众人都坐直了专心听，觉着重点来了！终于说到盐了！ “那这盐的真相是什么？”包大人都忍不住了，认真问陈通。 陈通“滋溜”一声喝了口酒，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搔搔头，“那什么……我也不知道。” 陈通说完，迎面飞来一堆鸡爪鸡翅膀，众人这气，老头儿绕了半天自个儿都不知道。 展昭和公孙按住要宰了老头的白玉堂和赵普，霖夜火蹦起来说要揍老头儿，也被邹良按住了。 陈通还挺委屈，边擦脸边说，“那人家的确是半吊子么……” 见再下去有挨打的危险，陈通决定自救，“慢来慢来，我这儿有条线索，可能帮得上你们。” 听陈通这么说，众人终于是压了压火气，坐回去继续听。 “我与师父当年和曹末一起护送妖妃媸嫣的尸体离开皇城，媸嫣的尸体并非是我们主动要烧掉的，而是客栈走水造成的。” “曹末为何要奎善通行？”天尊问。 “不是曹末要我师父通行，是李昪要求的。”陈通皱眉，“我师父与曹末是把兄弟，但我记得客栈着火之后，曹末就与我师父闹掰了，后来我师父带着我负气离开……最后才听说曹末失踪了没回皇城。我师父提起曹末，都说他鬼迷心窍，他俩从此之后也没再见过面。” “你觉得曹末是有意藏起了媸嫣的尸体？”展昭问。 “具体我不清楚，不过我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陈通说到此处，看了看众人，“我还记得曹末的长相，与太尉曹魁，十分相似。” 包大人皱眉，问太师，“会不会是亲戚？” 太师摸着胡须想心思——没准…… “你们当时是在哪儿分道扬镳的？”展昭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陈通，“是不是在西北？” “嗯。”陈通点头，“很西边了，在熙州附近！” 展昭就看白玉堂。 五爷也琢磨——曹魁雇了郭天还有其他什么人在熙州一带买地挖东西，他藏起来的木片又能拼出妖妃媸嫣的画像……这里头有什么关系么？ “另外说到盐……”陈通瞧了瞧沈天雨父子，“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会是雨轩盐……” 霖夜火问，“老爷子，他家盐有什么问题么？” 陈通摇头，“问题不出在他家盐上，而是在他家盐湖上！” “盐湖？”沈天雨不解，“我天雨轩的盐湖有什么问题？” 陈通又“啧”了一声。 沈氏父子那个着急，“啧”了两声了，什么意思么！ 陈通叹了口气，“你家那条盐湖，来头可不小啊，你爷爷沈赟当年，就是因为这条湖，差点断送了全家性命。” 第27章 27 冥火 沈天雨虽然是天雨轩的主人, 家里好几代都是做的盐生意, 但对于他家盐湖有什么问题，却是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我爷爷那代出过事，也是家里闹鬼什么的, 跟盐湖有什么关系？” 沈天雨问陈通。 陈通笑了笑, 问，“你天雨轩晒盐, 是不是有一个方子？” 沈天雨点头，“没错，雨轩盐的晾晒的确是有一条严格的方法。” “那你有没有试过，将盐湖的水直接捞起来晒干, 而不是按照方子来？” 沈天雨愣了愣，疑惑, “什么？” “你雨轩盐晾晒的方子里, 有一样最重要的, 就是要过水再晒吧？”陈通问。 沈天雨惊讶地看着陈通, “前辈……怎么知道？” “什么过水晾晒啊？”展昭问。 沈天雨想了想, 告诉众人，“是这样的, 我天雨轩的盐，和一般的盐湖盐并不一样, 不是直接用盐湖的水来晾晒, 而是先到盐湖边的浅滩去挖盐块。盐湖的浅滩四周围有一圈白色的石滩, 挖出来的盐都是大块大块的乳白色晶石, 将这些晶石溶于水，再铺在白石滩上晾晒，晒出来的就是雨轩盐。” “所以呢？重点是什么？”赵普不太理解为什么在说晒盐。 “我可能知道……”沈茂突然举手。 众人都看着他，沈天雨也不解地看着儿子。 “我以前，试过直接把盐湖水放在窗台上晾……”沈茂搔搔头，“盐湖水晾干之后，盐是透明的。” “盐巴是透明的么？”小四子问小良子，“不是白色的么？” 小良子搔搔头，“是白的啊……” “但是把那些透明的盐融到水里，再晒干……”沈茂一拍手，“就是白色的盐巴。” 沈天雨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问，“你几岁的时候研究的这些个？” 沈茂伸手指了指小良子，那意思——跟他差不多大的时候。 “难怪盐遁之术，只能用雨轩盐了……”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开口。 赵普也点头，“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沈天雨还不明白，又去看儿子。 沈茂更费解了，就捧着茶杯，觉得开封府的茶挺好喝的。 “沈公子。” 这时，包大人开口，问沈茂，“你沈府，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么？” 沈茂想了想，“有哦，老管家、还有小时候照顾我的婆婆……一起玩儿的丫鬟和小厮。” 沈天雨无奈扶额，儿子养得太开朗也就是这点不好…… “这么说，天雨轩闹鬼也解释得通了吧？”展昭问。 其他人都点头。 沈天雨皱眉，问，“诸位觉得，是我天雨轩内部的人搞的鬼？” 太师端着杯子点点头，“沈掌门，你天雨轩的确有鬼，是内鬼。” “能想到是谁么？”赵普问沈天雨和沈茂。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都开始挠头。 “老管家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婆婆也回家领外孙了。” “翠儿？” “已经嫁人了。” “那几个小厮呢？” “也都离开了，好久没见了。” 经过沈氏父子的一番研究，众人发现知道这件事的都是极“平凡”的普通人，似乎谁都不会也不具备做这些事的能力。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可以试试从孔月那儿下手。 陈通先去屋里看看梅不声，沈氏父子也被安排去后院休息。 包大人刚想和展昭商量一下，是提审孔月，还是让展昭白玉堂私下去问。 还没来得及开口，外边王朝马汉就跑进来了。 “大人，开封府外大量江湖人聚集。” 包大人不解，“聚集？” 展昭起身，“我去看看。” 白玉堂也要跟出去看，不过展昭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就好，先看看情况。 白玉堂回头看看天尊，天尊点点头，五爷还是跟着展昭出去了。 展昭出了院子就问他，“你跟出来没问题么？一会儿那帮江湖人又找茬说你天山派帮着官府。” 白玉堂摇头，“没啊，我天山派帮着魔宫。” 展昭让他逗乐了，正聊，身后霖夜火也跑上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他，那意思——你也要插一脚啊？ 霖夜火拍拍胸脯，“我在开封买房子了！从此以后我火凤堂在中原武林也拥有姓名啦！” 三人走到门口，身后赵普也跑来了。 三人无语地看他——你也来？ 赵普一摊手——也没人拦着大爷啊！ 赵普身后，好奇的公孙也拉着小四子和小良子的手跑来了……确切地说，公孙先生是被俩小孩儿拉出来的。 紫影和赭影刚才已经到门口看过情况了，回来跟众人说，“主要是三月斋的人，摘月老祖带来的。” “摘月？”霖夜火惊讶，“老头儿来中原啦？这是来讨孔月？” 展昭对摘月不是太熟悉，不过见白玉堂和赵普都同时皱了皱眉，再加上摘月的名气，先不管孔月怎么个情况吧，但这老头肯定是不好对付。 “摘月老祖名声那么响，忠的奸的？”展昭问。 “关键不是他忠的奸的。”赵普低声说，“摘月老祖擅幻术，内力深厚，开封府位于皇城闹市，他们一帮一伙的到门口闹，肯定会有很多百姓围观。” “他还能伤害无辜不成？”展昭不满，“不想活了？” “摘月武功不太好控制，一不小心真可能伤到无辜百姓。”白玉堂也觉得不妥，“知道他为什么叫摘月么？” 展昭摇摇头。 “摘月能通过幻术和内力来影响一个人，那人中招了也感觉不出来，但是等到晚上睡着时，就会浑浑噩噩起来，爬到高的地方，觉得自己能摘下月亮，结果通常是从高处坠落摔死。” 展昭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久没混江湖了，“我竟然一点都没听说过……” “不奇怪，摘月很低调，而且甚少出现在中原武林”火凤补充了一句，“和尚跟我说过，他不敢来中原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白玉堂也问，“我师父没跟我讲过细节。” 霖夜火张了张嘴，叹气，“和尚也没讲细节。” 公孙见几人讨论开了，就问，“一半江湖人围着衙门不都是很闹腾么？怎么都没有声音？” 展昭也觉得好似是很安静。 “管他这些个，先出去看看。”说完，展昭就出门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还有赵普都跟出去。 公孙正犹豫要不要带小四子出去看，小四子忽然仰起脸叫他，“爹爹。” “嗯？”公孙蹲下看他。 小良子本来都跑到门口了，听到小四子说话，就停下来回头看。 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说，“爹爹我刚刚看到一个画面。” 公孙捧着儿子脸，问，“吓人么？” 小四子点点头。 “告诉爹爹？还是进去问问妖王？” 小四子想了想，“爹爹，刚才白白说摘月亮掉下来什么的……” 公孙点头。 小良子也跑了回来。 “我看到好多人爬到山上，然后伸手像是要够一个什么东西似的，结果全都掉下山崖了。”小四子回忆了一下，“好多人呢，都跟失心疯了似的。” “那些人都摔死了么？”萧良问。 小四子摇摇头，“不知道呢，就看到个画面……” 边说，小四子边歪着个头似乎想心思。 公孙揉了揉他脑袋，“慢慢想，不想也没关系的，爹爹替你想。” 小四子点点头，跟着公孙出门。 开封府大门外，情况远远没有公孙想的那么火星四射，相反的，双方感觉很和睦。 展昭在台阶下，一位白须的老者，正在跟他交谈。老者身后的确带了不少江湖人，不过都很规矩地站在不远处等着，也没拿兵刃。 公孙拍了拍赵普——怎么样了？ 赵普一耸肩。 小良子好奇，问霖夜火，“火鸡，那个就是摘月老祖么？” 霖夜火点点头。 公孙和小良子都听了听下边的交谈，摘月挺和气一老头儿，正跟展昭打听孔月的情况。 言谈间，摘月正跟展昭解释，说孔月的确是不知轻重，但他三月斋很久没过问江湖事了，这次真是送徒弟来考试。 “听着不像是奸的啊。”小良子小声跟霖夜火讨论，“老头比一般江湖人和气多了，一点儿不横。” 霖夜火蹲在一旁，托着下巴寻思。他跟摘月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比起孔月整天在眼前晃又喜欢胡说八道，摘月低调多了。不过火凤可记得他师父交代过他的事情——摘月情况比较特殊，遇到了不要得罪他但也不要相信他，保持警惕。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摘月老祖吸引了，倒是白玉堂，往后退了两步。 五爷低头，就见开封府衙门前高高的门槛前边，小四子站着，正盯着台阶下的摘月发着呆。 五爷退到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小四子抬起头，看白玉堂。 …… 开封府院子里，包大人听着影卫们的禀报，有些担心外边的情况。 就在这时，妖王突然问公孙某，“小四子今年多大了？过六岁了么？” “快七岁了。”殷候回答。 “哦……”银妖王点了点头，“那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殷候和天尊都问。 “差不多要到最难受的阶段了。”妖王略无奈地说，“小银狐，要长大可不容易。” …… 门外，小四子看了白玉堂一会儿，眨眨眼。 五爷索性伸手把他抱起来，问，“怎么了？” 小四子小声将刚才自己看到的画面跟白玉堂讲了一下。 五爷点点头，“跟下边那个老头有关系？” 前边，赵普听到一大一小交谈，就想回头看，但公孙拽了他一下。 赵普看看公孙，公孙对他摇摇头，示意先别回头，让他俩交流去。 小良子也想回头，不过霖夜火按着他脑袋让他朝前看。 小四子犹豫了一下，小声跟白玉堂说，“我看到那个爷爷在远处的一座山上，看着那些人跳下去哦。”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倒是也不奇怪，那些人的确很像中了摘月的幻术，可能是摘月控制那些人跳下山崖。 “但是哦。”小四子皱皱眉头，接着说，“那个爷爷看起来好年轻。” “所以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白玉堂有些惊讶。 “不知道呢。”小四子摇摇头。 前边听着的赵普和公孙也对视了一眼。 小四子有些烦恼地伸手拍了拍脑门，“分不清楚喔，感觉不像真的。” 白玉堂微微一愣，看小四子，“所以……你现在分不清楚看到的是过去还是未来、真的还是幻象，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四子点点头，噘嘴表示郁闷。 五爷抬头看了看前边，这会儿，公孙和赵普都摸着下巴烦恼状——这么回事情啊。 小良子要回头去安慰他家槿儿，不过霖夜火按着他脑袋让他别闹。 展昭这边跟摘月老祖交流的同时，已经知道了上边发生了什么……因为鲛鲛已经告诉他了。 展昭突然问摘月，“前辈……” “嗯？”摘月微笑等展昭说话。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当年大开杀戒的理由是什么呢？” 摘月突然怔愣，盯着展昭看，眼中满是惊诧，刚才的淡定已经不见了。 “你……你从何得知？” 展昭本意也就试他一下，没想到这位老前辈还挺实诚。 展昭就有些疑惑，索性直接问，“前辈……这次来开封的本意真的就是门下参试这么简单？” “呃……”摘月有些语塞，面露为难。略思考了一阵，他凑过来一些，压低声音在展昭耳边说，“其实……” …… “小四子会出现混乱的情况？”天尊和殷候听了妖王说的之后，都皱眉。 “这是很正常的。”妖王解释道，“以前他小什么都不懂，看到景象不是太频繁，而且他自己想的事情也少。可是随着他长大，可能触发看到景象的情况会更频繁。但是他又不够成熟，很多东西他是分辨不清楚的！比如说他看到他爹摔了一跤的画面，会觉得是未来要发生的，但也有可能是过去发生过的，或者是他自己做梦时候经历的梦境，但是他自己并不记得。” 殷候想了想，“哦”了一声，“就好像这次，他说看到公孙先生掉猪圈里了，小猪还喊公孙爹爹……可实际情况是他爹掉金猪堆里了。金猪虽然不会叫爹，但金猪是公孙给他买的，里边的确是有联系！” “哎呀……”天尊有些担忧，“那岂不是很困扰？孩子胆子也不大，别吓着了。” “这是小银狐长大的必经阶段。”银妖王道，“所以说，做大人的，这个时候不能让他觉得大家很依靠他的能力，这样他越是在意，就越容易会发生错误，你们也不想小四子苦恼吧？” 天尊和殷候还没来得及给反应，一旁包大人和太师已经嚯嚯摇头——当然不想的！ “另外，预知是一柄双刃剑，有时候可能是一种提示，有时候也可能是一种误导，没有分辨能力的话，是很有可能会造成危险的。”说完，妖王板起脸，“这样也会给小四子造成不必要的负担甚至伤害！” 天尊和殷候都不住点头——这个问题要注意啊。 …… 门外，白玉堂将小四子还给了公孙。 公孙抱着儿子有些幽怨地瞧了瞧赵普——以后不准乱用儿子！万一混乱了怎么办？！ 九王爷也越想越觉得危险。 就在这时，霖夜火突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一步，“好像有点不对！” 白玉堂等往台阶下望去，人群也有一点骚动。 只见正跟展昭说话的摘月老祖，忽然往后一仰。 “前辈？” 展昭也吓了一跳，只见摘月忽然仰脸栽倒，面色灰白双目发直。 “不好！” 公孙在台阶上看的真切，赶紧把小四子往赵普手里一塞，冲下台阶。 三月斋的弟子们也都围了上来。 展昭皱着眉站在原地看着已经僵直不动的摘月老祖。 公孙伸手探了探摘月的鼻息，仰起脸对展昭摇摇头。 摘月已然气绝身亡，这老头儿也不知道是内劲散了还是中毒了，脸色异常的难看，双眼直挺挺望着天空，死相显得十分诡异。 “展昭！” 这时，三月斋弟子集体炸了锅，“你害死我们师祖！” 台阶上，小良子扶额，“哎呀……又来了！” 小四子也忧心忡忡地问赵普，“猫猫又要被冤枉了么？” 九王爷觉得有点儿脑仁疼，“啧……那老头鲜灵活跳地来，跟展昭聊了几句突然就死了……不太好办啊。” 果然，三月斋弟子群情激奋，说什么的都有，有指责开封府偏袒茅山派的，也有说展昭使手段害死摘月的。 霖夜火跑下来，先去把还蹲在尸体边的公孙拉起来，省得混乱中被误伤。 白玉堂走到展昭身旁，看了看他脸色。 展昭这会儿不生气也没什么表情，就站那儿看着地上摘月的尸体出神。 开封府外人群越聚越多，这时，刚从围场过来的欧阳少征带着皇城军人马到了。 火麒麟这一天忙到现在饭都没吃，好容易跑回来一看怎么又那么多人，就有点上火。 皇城军开始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白玉堂问终于是抬起头的展昭，“摘月死前是不是说了什么？” 展昭点点头，声说，“他说他自己死有余辜，但他三月斋弟子是无辜的，让我救他门下性命。” “摘月知道自己会死的意思么？”霖夜火问。 “起先好像并不知道，我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好像突然知道了。” “你跟他说小四子看到的画面？”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边问公孙，“先生，能判别出死因么？” “不太确定。”公孙摇头，“要检查一下，不过……中毒的可能性很大。” “摘月这么大个高手，谁能毒死他？”霖夜火觉得不可思议。“他那个内力不是闹着玩的。” “哇！”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 展昭等人回头一看，只见地上摘月的尸体，忽然就开始燃烧。 欧阳少征骑着马就站在尸体旁边，尸体突然着火把疯丫头吓了一跳，长嘶一声前蹄离地站了起来，欧阳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赶忙拽住缰绳拉着疯丫头往一旁退开两步。 霖夜火一无风掌扫过去想把火熄灭，可奇怪的是，摘月的尸体就像是内部着火一样，根本灭不掉。 皇城军拿了水桶泼水，但火依然在烧，转眼的功夫，摘月老祖的尸体被烧成了灰烬。 三月斋的弟子可能受了太大的刺激，集体下跪痛哭，围观百姓也惊慌失措，场面再一次混乱了起来。 展昭直抓头——要疯！ 公孙也跺脚——没法验尸了！ 白玉堂看看霖夜火——你善用火，这怎么搞出来的？ 霖夜火也是皱着眉头想不明白——邪了门了。 就在一团乱的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这是茅山秘术！” “没错！茅山秘术里的冥火焚魔之术！” …… “哇！听着好厉害！”小良子问听说摘月死了出来看情况的陈通，“老爷子，你会那招么？” 陈通看着台阶下被烧成了一滩灰的摘月，愣了良久，挠头，“冥……冥什么意儿？听都没听过！” 第28章 28 扫魂云展 开封府门前一阵大乱, 摘月就这么光天化日死了，变盐的问题还没解决，这位又自己着火了。 这火烧得尤其邪门, 霖夜火无风掌都灭不掉，白玉堂紧接着一掌, 摘月的尸体整个都被冰封起来了，可那火竟然还在烧，火焰的颜色也在冰层里, 变成了诡异的明黄色。 展昭和白玉堂眼瞳映着火光, 也满是疑惑。 公孙伸手摸著下巴, 嘴里“嗯”了一声。 赵普本想问问公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三月斋的弟子已经疯了, 人群极度混乱, 特别是在刚才不知道什么人喊了一声“茅山秘术”之后，茅山派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三月斋弟子们本就因掌门孔月被抓不满，再看着化成了灰烬的师祖, 一下子旧愁新恨全赶到一块儿了。 围观的还有其他门派的江湖人,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心怀不轨在挑唆, 矛头指向茅山派的同时, 也在埋怨开封府包庇茅山派。 好在欧阳少征的皇城军将人群隔开, 才没有发生冲突。 有个皇城军的缓冲, 再加上开封百姓还是见过些世面的, 知道皇城军一旦出动了, 还是尽早散了吧，所以围观的路人在逐渐减少。 赵普对欧阳少征使了个眼色。 欧阳对这种事态还是相当有经验，知道人群中肯定有人在闹事，抓住人，就等于是有线索。 欧阳坐在马上观察人群里的可疑人物，四周的屋顶上，影卫们也各自行动。 白玉堂退了几步，问站在台阶上有些懵的陈通，“前辈，这不是你茅山秘术？” 陈通直摇头，“哎呀五爷，茅山秘术最多烧烧纸人，怎么可能烧真人？！” “那三月斋和你茅山派究竟为何是世仇？”霖夜火也过来问。 “三月斋原本并不是西域门派，而是被茅山派赶出中原的同门。”陈通只好尽量简单地解释给众人听，“简单点说，当年两派为了争权夺利相互厮杀，摘月那一派斗不过我师兄陶明这派，结果他鬼迷心窍，杀了许多无辜路人，妄图陷害我师兄……结果事情被我师兄发现了。” 听到此处，白玉堂就想到了之前小四子看到的画面，应该就是那一段吧…… “我师兄跟摘月做了个交易，只要摘月从此离开中原武林，就不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陈通最后做了个总结，“结果就是摘月从此消失，远赴西域创立了三月斋，而茅山派也隐姓埋名，开始不与中原武林接触。” 白玉堂和霖夜火听完，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一直在旁边听的小良子人小鬼大，仰着脸问，“杀人的是摘月啊！为什么不公开罪行让他抵命呀！凭什么放他走啦？” 霖夜火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交易茅山派似乎吃亏点啊！” “是不是还有其他条件？”白玉堂问陈通。 陈通犹豫了一下，无奈摇摇头，“我基本都不过问茅山派的事情的，全是我师兄说了算，当年做决定的也是我师兄……” 说话间，另一批皇城军也赶到了，江湖人一看官兵太多，彼此使了个眼色之后，就都暂时散去了，只留下了三月斋几个小徒弟，跪在那里哭他们师祖。 展昭就站在不远处，公孙皱着眉头研究地上冰封的一副人形灰烬。 赭影从屋顶上下来，回禀赵普说，“王爷，抓到几个人。” 赵普点头，示意他带人来给展昭看看。 展昭跟着赭影朝皇城军的方向走，路过那几个小徒弟身边时，展昭忽然停下了脚步。 几个三月斋的小徒弟见展昭站在身旁，就都抬头看他，眼里隐约还是带点仇怨。 展昭自然能理解，在三月斋看来，是茅山派害死了他们师祖，而开封府是包庇茅山派的人。 这时，远处有几个江湖人在对这几个小徒弟招手，似乎是示意他们跟着走。 几个小徒弟刚想站起来，展昭却开口，“留在开封府最安全。” 几人一愣，展昭接着说，“你们师祖临死让我保护你们安全。” 三月斋的弟子们彼此看了看，不确定地看着展昭，眼里满是不信任。 展昭指了指开封府的大门，“你们进那扇门，我会保护你们安全，直到抓住真凶为止。”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啊！” “就是啊，你说不定和茅山派是一伙的……” “就是你抓了我们掌门……” 几个茅山派小徒弟仗着胆子跟展昭犟嘴。 展昭也不说话，等他们说完了，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江湖人。 几个江湖人见展昭指他们，赶紧转身就走了。 “哪怕有一点可能危及自己，都会转头就走，这种人是靠不住的。”展昭不紧不慢第说，“只有真正的亲人，才会在临死前还关心你们。” 三月斋的弟子都不说话了。 “你们不信我，至少应该相信你们师祖吧。”展昭对他们轻轻挥挥手，那意思——赶紧进开封府去。 几人又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跑上了台阶。 开封府大门口，王朝马汉带着几个弟子先进去，公孙指挥人小心地将摘月的尸体收起来。 在一旁等着展昭的赭影，此时心中莫名就生出几分敬意来。其实展昭完全没必要管三月斋的弟子，但他还是要管，究竟是因为摘月临死前的托付，还是几个小弟子伤心的泪水。但帮助绝境中的人、保护弱小、似乎已经是展昭的一种习惯。 看着三月斋弟子跑进开封府的白玉堂，望了一眼高高台阶上那面巨大的鸣冤鼓，微微地笑了笑——世人看了太多展昭惩恶锄奸的那一面，觉得这就是侠义。可事实上，展昭回留在开封府的真正原因，其实和那面鸣冤鼓一样，帮助陷入绝境的人，保护弱小无助的人，这才是展昭心中的侠义。 五爷盯着跟赭影走进皇城军队伍中的展昭看着，冷不防有人戳了一下自己面颊。 五爷一愣，扭脸，腮帮子就被人掐住了。 哪个那么大胆敢掐白玉堂的脸？除了展昭，自然就是天尊了。 天尊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出来了，一边捂着嘴一边掐着白玉堂的脸闷闷笑，“哎呀，你面瘫什么时候好的？笑纹都出来了！有些病公孙都治不好，展昭却能治哦？猫妖无敌呀！” 五爷无语地拍拍他手。 天尊背着手左右张望，边问他，“我听说摘月死了，在哪儿呢？谁把他弄死的？” 白玉堂伸手一指身旁。 正好两个影卫抬着被冰封的摘月的尸骸经过……也幸亏白玉堂把那些灰给冻上了，不然风一吹估计就没了。 天尊低头一看吓一跳，“嚯，这什么呀？” “摘月啊。” 白玉堂没开口，公孙不知道从哪儿凑上来了，将怀里小四子交给白玉堂，拉着天尊的胳膊到一旁小声问，“老爷子以前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白玉堂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都凑过去听。 公孙详细给天尊描述了一遍摘月着火的过程。 天尊听完，瞧了瞧公孙，又瞧了瞧白玉堂。 公孙和白玉堂都看着天尊——怎样？知道不知道啊？ 天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嗯……” 白玉堂和公孙那个着急——嗯？ “嗯……好像……”天尊抱着胳膊嗯了一会儿，一拍手，然后转身跑开封府里头去了。 公孙眨眨眼，伸手从白玉堂手里接过儿子，父子俩一起扭头看白玉堂——你师父咋回事？ 五爷也无语，敢情妖王回来了，记性也没变好……该不靠谱还是不靠谱。 “不过他可能是记得些什么。” 五爷让公孙跟进去看看，他师父没准是想不起来进去问殷候了。 公孙一走，白玉堂就下去皇城军那边找展昭了。 而这会儿展昭刚问了几个被抓的人话，赵普这班影卫还是很有经验的，带头挑事那几个都被抓了。只是普通的地痞，还都不是本地人，收了钱跑来办事的，至于是谁给他们的钱，得到的答案也有些微妙。 白玉堂见展昭低头不语想心思，就看了看赭影。 赭影小声告诉他，“他们说，出前让他们喊茅山秘术的，是一个道士。” “道士？什么长相？” “说是一个白发的老头，长得仙风道骨的，穿件灰色的袍子，拿着个样式很古怪的拂尘。” “样式很古怪？”白玉堂追问了一句，“什么样子？” “拂尘是老银的，两端有两个骷髅头十分下人。”赭影根据几人的回答描述了一下。 白玉堂此时的表情，跟一旁的展昭几乎一样。 展昭也抬起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拂尘有什么问题么？”赭影不明白。 “那不是传说中的扫魂云展么？”霖夜火也过来了，一脸的震惊。 “扫魂云展是啥玩意儿？”终于把皇城军都安排妥当的欧阳少征大概是饿了，街边买了个包子边啃边问。 “扫魂云展是茅山派的传家宝。”白玉堂道，“在历任的茅山派掌门手里。” “茅山派掌门？陶明真人？”欧阳直晃头，“自个儿还能害自个儿不成？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 “陶明并不是仙风道骨的长相。”展昭却摇摇头，“我听外公讲过，陶明真人是貌不惊人的长相，人也有些微胖。要说仙风道骨，茅山派符合这个长相的道士倒是有一个……” “天师梁靖。”霖夜火道，“做法事变成盐的那个。” “这里头有些蹊跷。”展昭说，“梁靖是第一个变成盐的人吧？而且这么巧是在天雨轩。” “盐遁是一种遁术。”白玉堂补充了一句，“只有雨轩盐才能做到的一种盐遁。” 展昭和霖夜火都点头。 “但是所有的遁术，都只有本人能实施，你不可能让别人盐遁，更何况天师梁靖的内力那么高。”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开封府的方向，“这件事的起因，可能是天雨轩挖上来的那口石棺，和闹鬼的事件。” “所以你们觉得天师有问题？” “孔月会不会也有问题？”展昭忽然问。 “他下杀手想杀梅不声这个事情的确有些过。”霖夜火提醒展昭，“还有你在官道上捡到的那口棺材，你俩那天是突然去的西郊古墓么？” 展昭想了想，“未必，如果鱼心山发现了尸体，我是肯定会去的，而且只能走这条路。” “所以在鱼心山古墓放尸体的，和扔下黑无常还有一箱盐的是同一个人么？还有那只乌龟？”霖夜火好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正聊着，就听身后有人说话，“你们几个傻孩子聚在墙角干嘛呢？” 展昭等人一回头，只见殷候抱着小四子，正站在他们身后。 “外公？” 殷候对着开封府努努嘴，“包大人叫你们呢，说是那个瞎眼的女人清醒过来了。” 众人都愣了那么一会儿，才想起来——对啊！太尉府地窖里那个巫婆打扮的瞎眼妇人。 赶紧往回跑，展昭见殷候抱着小四子往南天街走，好奇，“外公，你们去哪儿啊？” “去喝茶。”另一边，天尊也拉着小良子的手乐呵呵跑出来了，身后跟着慢悠悠散步的妖王和公孙某。 老的小的都跑出门玩儿去了，展昭边跑回开封府边看。 这时，就见妖王突然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并对他指了指北边那条街的方向。 白玉堂刚走到大门口，就见苏九姑带着两个弟子走了出来。 “前辈，去哪儿啊？”展昭问。 “呃……我去客栈拿点儿行礼。”苏九姑回答。 展昭也没阻止，苏九姑有些着急地带着几个徒弟往北边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肩并肩瞅着远去的苏九姑的背影。 “她应该是说谎了。”白玉堂开口。 展昭点点头，“嗯，我们都知道了刚才那个陷害茅山派的人疑似梁靖，会不会她也知道了？” “如果那人真是梁靖，那么高调地出现，还把拂尘给人看……” “可能就是想引出苏九姑她们？”展昭摇摇头，“哎呀，师太会不会有危险？” 五爷皱眉，轻轻一招手，示意鲛鲛贴身跟住苏九姑，他和展昭则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远远地跟随。 第29章 29 偷袭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苏九姑离开了开封府。 鲛鲛跟在苏九姑身后, 展昭和白玉堂离得挺远。 外人是看不到鲛鲛，但展昭和白玉堂远远地就看到一座塔那么高的一个蓝色鲛人正在街市上穿梭。 “这么高倒是有好处, 起码不会跟丢。”展昭戳了戳白玉堂, “弄不小么？” 五爷也挺为难，问展昭, “怎么弄小来？” 展昭伸双手做个按东西的姿势, “压一压试试？或者拧两下。” “没用。”五爷一摊手, “我之前还问妖王了，他说让我问我外公去。” “老爷子不是没有鲛人么？”展昭好奇。 “但外公练的是冰原岛的功夫, 应该是祖传的冰鱼族的武功吧。”五爷也无奈，“我冰原岛的功夫会的比较少。” “通常内力都是放大，会有人研究怎么缩小内力么？”展昭见鲛鲛拐了个弯，就拽着白玉堂跑进一旁的巷子，“我们抄近路！” 五爷有些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展昭, “猫儿, 你大路都没走明白……确定认识小路？” 话出口, 展昭已经带他上了房。 展昭眯着眼睛瞅瞅白玉堂——带你抄近路意思就是走房顶！猫爷认不认识小路你还不知道啊？！ “不过变大变小倒是很好解释了盐遁。”五爷赶忙换了个话题，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吃的，好顺顺猫毛。 “梁靖多半是有问题的，这茅山派也不晓得搞什么鬼。”展昭见鲛鲛停在了一坐酒楼前, 就和白玉堂一起上了较高的一处屋顶。 苏九姑匆匆回到酒楼之后, 收拾了行礼, 然后就安排几个小徒弟将行礼带去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等了一会儿——苏九姑的确是在收东西, 没有要去找天师梁靖的迹象。 “是不是被发现了？”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目测了一下距离, 摇摇头，“这点距离我师父都发现不了。” “没准能看见鲛鲛？”展昭指了指杵天杵地站在楼前歪着头看苏九姑的鲛人，“你想啊，茅山派诶！开天眼的么！” 白玉堂让展昭逗乐了，“鲛鲛是内力又不是鬼。” 展昭又看了一会儿，小声问白玉堂，“咱们要不要给鲛鲛弄个裤衩穿？” 五爷听后，对展昭点点头，“好主意啊！以后鲛鲛一出门，开封城天上就飘着件房那么大的裤衩。” 展昭自然知道白玉堂调侃他呢，伸出双手掐住他两边的腮帮子。 白玉堂赶紧抓住他手，不过展昭不肯放，五爷转而也去掐展昭的脸…… 两人正在屋顶上对掐，酒楼门口的茅山派弟子们已经拉着行李走了，但是苏九姑没跟他们一起走。 展昭按住白玉堂，示意他看苏九姑。 五爷也注意到了……苏九姑一个人慢悠悠往河边的方向走。 “她去哪儿啊？”展昭好奇，顺便给白玉堂揉了揉脸。 两人只好跟着苏九姑继续走，然而……这位师太看着不像是找人也不像是办事，就是沿着河走走散散心。 展昭和白玉堂跟了好一会儿，两人都隐隐感觉到，苏九姑似乎是有心事。 “唉，我说。”展昭戳戳白玉堂，“师太是不是想买什么东西？” 白玉堂也注意到了，苏九姑沿着河边的街市缓慢步行，先是在天音阁门口停下看了看。 天音阁是开封城最大的乐器行，里边可以买到天下几乎所有的乐器。 苏九姑进去天音阁里逛了一圈，展昭和白玉堂通过鲛鲛，发现师太似乎是在看古琴，而且看的都是白色的琴。 看了一会儿，苏九姑走出天音阁，继续往前走，路过成衣铺，又停下，进去看了看衣服。 展昭和白玉堂，尤其是白玉堂，可能这辈子都没那么八卦过。 苏九姑进成衣铺，看的不是女衣，而是看男士的衣服。看的还不是道袍，而是白色的袍子。 五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又跟了一会儿，就见苏九姑大概是累了，路过满记门口，就进去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着，要了一壶茉莉花茶，要了一小碟冰菊。冰菊是一种奶和冰做成的小点心，样子很素净，味道也很淡。 展昭感慨，“师太口味还挺怪。” 五爷没说话，神情倒是略显无奈，自言自语道，“她之后不会去看瓷器吧？” 不出白玉堂预料，苏九姑歇了一会儿之后，就起身继续逛，走到开封最大的瓷器行门口，就走进去买了个花瓶。 展昭见苏九姑挑了一个乳白色的小花瓶，好奇问白玉堂，“你怎么知道苏九姑会去买瓷器？” 五爷叹了口气，“你去过冰原岛的吧？” 展昭点头啊点头。 “你有没有注意到每间房间的桌上都有一样摆设？”白玉堂问。 展昭微微一愣，想起来了，“啊！你外公家里每间屋子桌上都有一个白玉瓷瓶，里面会插一枝带雪的白梅……” 展昭话说完，就见苏九姑拿着花瓶又逛到了百济园。今天院子里下棋弹琴的书生不多，大概是因为天冷。院子里大片大片的白梅盛开着，苏九姑走到河边的一张石凳边，伸手摘了一枝挂着雪的白梅，插在花瓶里。将花瓶放在凳子上，苏九姑坐在花瓶边，望着河中缓缓驶过的画舫，出着神。 “哎呀……” 百济园里的一个凉亭顶上，展昭抓着白玉堂的袖子摇啊摇，“了不得！” 五爷也点点头。 “你外公最喜欢抚白玉琴，喜欢和茉莉花茶喜欢吃冰菊，白瓷瓶雪梅都是冰原岛的摆设啊……苏九姑这一路是在想你外公不？还有白色的衣服啊！你外公也是一身白……不是，姓白的都是一身白！” 白玉堂看着突然很激动的展昭，“猫儿，淡定……” “师太还说已经忘情了，明明心里还是想你外公！”展昭戳白玉堂肩膀。 五爷无奈，问展昭，“还要继续跟？感觉有些不厚道。” “嗯……也是哦。”展昭点点头，要不留下鲛鲛先跟着，咱们去满记喝杯茶？ 白玉堂疑惑，“喝茶为什么去满记？” “满记喝个梅子茶，再吃点儿点心。”展昭要拽着白玉堂走，别打扰师太想心事。 然而两人刚起身，忽然……展昭本能地一矮身，顺便还拽着白玉堂一把，一起靠在了亭子顶上。 同时，两人都愣了那么一下。 “你要没有感觉到……”展昭问白玉堂，白玉堂点头。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头，只见苏九姑被一股内力拽开，她坐着的石凳已经飞了起来。 而这一把拽开苏九姑的内力，正是就守在她身边的鲛鲛。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显然让苏九姑整个懵了，然而……四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并看不到袭击的人。 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分明感觉到附近有人的气息…… “遁术？”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正低头掏腰包，边掏边点头。 五爷好奇他找什么。 展昭掏出一包星星糖来，是之前小四子给他的。 将糖豆都倒出来捧在手里，展昭对白玉堂比划。 五爷就见他咻咻咻地上下左右指了指，然后一努嘴，那意思——上！ 白玉堂愣了一会儿，一歪头——什么意思？ 展昭眨眨眼，继续努嘴——去呀！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头——奇怪啊！今天竟然没懂。 展昭也愣，想了想，张大嘴——竟然没懂？！ 两人正趴在亭子上对视，就听一旁一个声音传来，“你俩再不动那师太要顶不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屋顶一侧蹲着霖夜火，火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这会儿一脸无奈对他俩指身后，“那师太什么情况？” 而此时，苏九姑也一头雾水站在河边，周围没人，但身边却有两股诡异的内力正在相互对撞。苏九姑毕竟是高手，他能感觉到刚才偷袭自己的那股内力带着杀气与阴狠，而另一股内力则似乎是保护自己的。 “鲛鲛在和谁动手？”看了一会儿，展昭也懵了，问白玉堂。 五爷皱眉，“好像……是什么内力？” 霖夜火和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一会儿，异口同声，“有形内力？！” 五爷点点头——很像…… “另外还有冰鱼族么？”火凤揉了揉眼睛，盯着下边看，“我怎么感觉到有气息……” “的确有人。”展昭将刚才握在手里的糖豆搓了搓，糖豆都成了粉末。黑色的星星糖被搓成了一把黑粉，展昭抬手一扬……黑色的粉末洋洋洒洒地散开，落到地上。 地面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黑色的糖粉……忽然，黑色的粉末出现了一条波浪状的变化。 “有人！”霖夜火伸手一指，白玉堂已经一抬手……一股内力隔空从地面上拽出了一个人影。但很快那人影挣脱了，又消失在了地面。 “遁术！”霖夜火对展昭和白玉堂一挑眉，“内力很高啊。” “是他在控制有形内力么？”展昭左右看了看，“那么高的内力，同时隐遁加使用有形内力？什么来头啊？” “我只感觉到一个人的气息。”霖夜火分辨了一下，“但……” “有两个内力！”五爷说着，对展昭道，“猫儿，保护一下苏九姑。” 展昭点头，白玉堂对霖夜火一偏头。 霖夜火问，“要把人逼出来？” “你准备放火。”白玉堂说着，身形微微一偏……随后，五爷忽然化作风雪，随风散去了。 与此同时，天空中也开始出现了风雪，展昭鉴定了一下，白玉堂的雪中镜越来越有天尊的风范了，随后一跃到了苏九姑身旁，抬手抽出巨阙运功一挡。一股强劲的内力被他推了出去，同时展昭一侧身横扫出一剑，另一股内力遇到他的剑锋之后，消失了。 展昭微微一愣……第二下才是有形内力，第一下并不是，第一下是掌风而已！ 几乎是同时，硕大的鲛人也在空中消散了，风雪更大了起来。 霖夜火蹲在亭子上观察着……忽然，风中有一处雪花一乱。 火凤抬手破天剑出鞘，一道火光直冲出去，火光所到之处雪花燃烧……风雪燃尽后，空中出现了薄如蚕翼的冰片。透明的冰片就像镜子一样悬在半空中，将四周围的一切全部都映在了镜中。 这时，一个快速移动的人影出现在镜子里，随即冰片方向一转，像利刃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飞了过去。 苏九姑这会儿已经看傻了，展昭和霖夜火也是头一次看到。 自从之前他们四个在火炼城挑战了天尊之后，自家的师父就抽空给他们又补了补课，殷候认真地教了展昭魔王闪和幻术的使用方法；无沙教霖夜火如何更好地使用火凤裂天；夭长天将新亭侯完全苏醒之后才能使用的鬼王刀教给了赵普；而天尊则是教白玉堂掌握雪中镜的千变万化。 目睹了雪中镜的正确使用方法后，霖夜火和展昭暗地里直吐舌头，果然之前天尊是逗他们玩儿呢，这招简直防不胜防，别说一百招，那次比武如果天尊动真格的，他们能死一百遍。 完全使用的雪中镜几乎是无解的暗器阵，可谓是“残忍”无比，雪花就是冰片，冰片如同刀片，多高的内力多大的风雪就多巨大的冰刀阵，数万把冰刀一起落下的场面跟幽莲的流星箭差不多，地面就跟热油锅里撒了把盐似的，直接沸腾了。 依靠遁术躲在地面的“人”终于是藏不住了，一跃而出，借着风势直冲苏九姑而去。 展昭伸手一带苏九姑，一纵身就上了天。 苏九姑被带了一阵，觉得该往下落了吧，展昭还在往上……师太睁大了眼睛转脸看展昭。 然而展昭若无其事，边往上还边看下边那个追着自己来的身影，见那身影已经到了极限开始下落，展昭嘴角微微一挑，突然一停，在空中转了个身就追下去了，嘴里还说，“玉堂！这儿呢！”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阵风雪过来卷住了那个身影。 霖夜火的火凤裂天也到了，一道火光顺着白色的风雪窜上来，将那个人影包围。 那人终于是卸了伪装，暴露在了众人眼前，一头白发一袭道袍。 众人落地，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将一个白发道士包围在中间。 苏九姑也被展昭带了下来，他就站在展昭身后，一眼看到被围住的人，她也傻了。 “师……师兄？！”苏九姑有些不敢相信。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此时也看清了偷袭苏九姑的那位高手——仙风道骨一白发老头儿，手里拿着扫魂云展，正是茅山派的掌门大师兄，天师梁靖。 梁靖身上有多处被雪中镜划到的伤痕，道袍上有斑驳的血迹。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情势，刚一侧身，就听展昭说，“盐遁可不好使啊。” 梁靖微微一愣，此时，地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盐霜。 霖夜火拿脚尖戳了戳地面上的盐巴，点点头，“就是依靠雨轩盐的特性搞出来的这个骗术，你装神弄鬼究竟什么目的？” 梁靖此时低着头，也看着地面的盐，他本来侧过的身体，又直了回去。 站直之后，梁靖缓缓地抬起头，嘴角轻微地，动了一下。 展昭就在他对面，他清楚地看到梁靖的表情——按理来说他被抓了个现行，应该心虚才对，怎么这表情，带着几分奸计得逞的得意？ 说时迟那时快，展昭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对的时候，霖夜火和白玉堂也做出了反应。 火凤一回头，开口说了个“糟糕……” 白玉堂也喊了起来，“小心！” 展昭回头，看到毫无防备的苏九姑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确切地说，那不是人，而是一股内力——有形内力！ 人形内力一掌劈向苏九姑的颈部，凶狠异常，眼看着苏九姑就要人头落地…… 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都顾不得梁靖了，飞身要过去相救，但他们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来不及了！ 然而，就在苏九姑都感觉到一股劲风直扫自己脖颈，已经避无可避，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那“人形”，忽然就僵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冲到切近，就见苏九姑身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冰人，一股强大的寒意自地面升起，四周围所有树木都瞬间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晶，大半个百济园，连同大半条河，瞬间冰封。 火凤被冻得一蹦多高，张嘴就哈出口白气，鼻头通红。 展昭因为跑得太急来救苏九姑，没提防地面冻上了，脚下一滑一出溜就飞了出去，还好一头撞白玉堂怀里了，不然没准得直接滑进河里。 五爷拽住展昭的同时，一云中刀扫向苏九姑身后，那冰人被云中刀拍中，碎成了冰晶。 苏九姑一个趔趄，霖夜火扶住她，同时，身旁又生出了两个内力，同时攻击苏九姑。 但两股内力又被冻住，紧接着，地面一道道冰柱升起，有形内力被一次一次地封进了冰层里。 百济园里数道冰川拔地而起，极为壮观。 “嘭”一声。 展昭他们一低头，看到原本乘乱逃脱的梁靖被丢了回来。 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展昭和霖夜火身旁。 火凤和展昭赶忙叫人，“前辈。” 抓回梁靖的黑衣人，正是夭长天。 白鬼王也不知道听到展昭和霖夜火叫他没，他瞄了一眼苏九姑，伸手揉了揉胸口，对身后说，“还有一个跑了。” 白玉堂望向夭长天身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其实刚才冰川起来的时候，五爷就知道谁来了，心说真是及时啊，赶忙叫人，“外公。” 夭长天身后走过来的，正是陆天寒。 逃过一劫的苏九姑这时也回过神来了，看到陆天寒有些惊喜，“天寒？” 陆天寒微微点了点头。 展昭和霖夜火眼睛那个亮啊，感觉体内八卦止血都沸腾了——哎呀！好好玩！ 苏九姑好似想跟陆天寒聊两句，不过眼前突然被夭长天一挡，夭长天无奈地揉着胸口，“别闹了，没你好看！你消停会儿行不行啊。” 五爷同情地看着一脸心绞痛的夭长天——他外婆可能醋坛子打翻了…… 霖夜火和展昭哪儿还管梁靖是谁啊？太有趣了，凑近点看！ 陆天寒伸手轻轻拍了拍夭长天的胸口。 夭长天可算喘回口气了，不解问展昭和白玉堂，“刚才那个什么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去看苏九姑——追杀你的是什么啊？ 苏九姑皱眉，一脸困惑看地上的梁靖，“师兄你……你干什么啊？” 梁靖皱着眉，瞪了苏九姑一眼 ，“你坏了大事！你这死有余辜的贱人……” 苏九姑被骂了个莫名其妙。 夭长天抱着胳膊在一旁歪着头看着，显然心已经不难受了。 霖夜火撺掇陆天寒，“老爷子，他骂师太，揍他！” 陆天寒无语地看了看霖夜火，心说无沙那个碎嘴的，什么都跟徒弟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看梁靖——这位什么毛病？疯了么？ 没等别人动手，愣了一会儿的苏九姑突然走上去，抓住梁靖的衣领子，抬手哗哗就扇巴掌，“你骂谁贱人呢？搞了半天是你在搞鬼，老娘打死你！”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原来师太生起气来是这个风格。 夭长天又瞄了陆天寒一眼，嘟囔了一句——没我妹子好看。 陆天寒望天，霖夜火过去拉住苏九姑，“师太，要矜持啊！” 陆天寒看看白玉堂，随后仰起脸看他身后。 因为突然变寒，鲛鲛的轮廓裹着一层薄冰，出现在了白玉堂身后。 夭长天也抱着胳膊抬头看，“好家伙！这么大一只啊。” 陆天寒有些嫌弃地问白玉堂，“怎么那么大，你好歹弄小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问，“怎么弄小啊？” 陆天寒看傻瓜一样看俩小孩儿，“冷了不就小了么。” 白玉堂微微一愣，展昭也想——冷了会小……也对哦。 五爷毕竟是聪明，而且极寒内力也是他天生的，果然……就见巨大的鲛人开始缓慢缩小，最后，恢复成了普通的人形。展昭问白玉堂能不能再弄小点儿，以后出门揣兜里带着。 第30章 30 锁心柱 30 锁心柱 陆天寒和夭长天突然出现, 救下了苏九姑, 也抓住了企图暗杀苏九姑的天师梁靖。 天师梁靖作为第一个盐遁消失的人，对于这整个案件的调查, 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可梁靖也只是一环而已, 幕后主使应该另有其人……起码刚才的暗杀行动，梁靖就只是一个引子, 他的能力不足以造成威胁，真正厉害的，是那个使用有形内力的人。 展昭观察了一下几个被冰封的人形冰柱，伸手敲了敲，冰层就“咔”一声裂开了。 “冰封之后的形状没有鲛鲛那么清楚！”展昭研究了一会儿, 问也走近看的夭长天，“前辈, 你见过这种功夫么？” 夭长天皱眉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转了一圈, “附近没有其他气息, 说明控制这个内力的人，离得很远。” “离开很远控制内力的话，需要隔空掌吧？”展昭问, “远距离控制内力, 就像控制一个人一样。” 夭长天点点头, 不过老爷子也不是太感兴趣的样子。 展昭还想跟白玉堂研究研究, 可等他回过头, 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关心案情, 身后的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很在意地盯着不远处。 苏九姑和陆天寒站在一起了，两人正说着什么。 展昭微微眯起眼，明显感觉到身边夭长天心情很不爽。 霖夜火往后退了两步，跟他说，“矮油，分明是咱们救了师太么！可师太眼里只有陆老爷子！” 展昭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伸手轻轻摸着下巴，也点点头，顺便伸手，替夭长天揉揉胸口。 夭长天发现这回白玉堂给揉都不好使，丫头那陈年的醋坛啊，他妹夫太不像话了！ 陆天寒和苏九姑寒暄了两句，抬头，就见几个小孩儿正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夭长天神情更绝，那满脸写着——你丫负心汉啊！ 陆天寒无语，这帮闲人…… …… 这头的动静不小，半个百济园加半条河都给冻上了，自然引来了皇城军。 欧阳少征刚带着皇城军回军营，准备歇会儿喝口茶，谁知道又出事了。先锋官就纳了闷了，为什么来了开封府比在黑风城还要忙？在黑风城不打仗的时候他每天下午还能睡个中午觉，来了开封府他连大半夜都没的睡！ 大批皇城军到了百济园，欧阳原本还以为是白玉堂或者天尊把河给冻上的，敢情又来了两位。 火麒麟伸手挠头，唉，这几个老爷子一个比一个杀伤力大。 陆天寒自然是认识天师梁靖的，有些闹不清楚情况，问白玉堂和展昭，“这是出什么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凑过来问，“老爷子，你不是知道案子才来的？” “案子？”陆天寒微微皱眉，“你们不是刚回开封么？怎么又有案子？” 夭长天抱着胳膊问展昭，“要不我从西南给你找个巫师来驱驱邪？” 展昭那个气，伸手拽白玉堂。 五爷看了看拽着自己袖子的展昭的手，沉默了一会儿，抬头认真问夭长天，“有靠谱的巫师么？” 霖夜火也往前凑，“什么巫师这么牛？大和尚都说已经没得救了！” “咳咳！” 展昭怒视无视自己的几人，眼神渐渐危险。 五爷和火凤都往一旁退了退，白玉堂对夭长天点点头，那意思——舅公！巫师的事情一会儿详细聊！ 回头，白玉堂就瞧见展昭正白自己呢。 五爷轻轻用手指摸了摸他手背——这不是为你好么！ 展昭眨眨眼，缩回手揉揉手背瞅着白玉堂——耗子 你手指头会放内力啊？刺溜刺溜的！ 霖夜火在一旁瞅得真真的，忍不住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扭脸——大爷我跑来看你俩秀哦！光天化日的还挺会撩！ 白玉堂和展昭都听到霖夜火那声“哼哼”了，转脸看了他一会儿，一起问，“你跑来干嘛？” “啊……对了。”火凤可算想起正经事了，“公孙让我找你们来，那个妇人醒过来了，说了当晚太尉府出了什么事，哎呀妈呀太劲爆了。” 欧阳少征让皇城军拉了被苏九姑扇得鼻青脸肿的天师梁靖回开封府，展昭和白玉堂也一左一右跟霖夜火一起往回走。 两人听火凤讲那疯妇口述的，太尉府灭门当晚发生的事情。 “那疯妇原来只是个骗子，本命叫苏萍，年轻时学过点功夫，就住在开封近郊，熟人叫她苏婆婆。平日喜欢假扮成道姑，到城里给人算命驱魔选坟地什么的。”说着，霖夜火对身后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的苏九姑指了指，“苏婆婆一直假称自己是茅山派灵师苏九姑！” 苏九姑眨眨眼，一脸疑惑，“假扮成我？” 霖夜火点头啊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打量了一下苏九姑，别说，外形年龄上看着是有那么点儿接近。 “那苏婆婆跟太尉什么关系？”白玉堂好奇。 “她说他是被太尉曹魁重金请去的，曹魁也没说具体要她干嘛，就说做个法事。”霖夜火说着直摇头，“哗！那个太尉真是个人才哈，他那晚是正儿八经成亲来着，不过新娘子还没到位，需要一点步骤。”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莫名，什么新娘子还需要点儿步骤？ “苏婆婆说，她到了太尉府，太尉就跟她说，想借她法力，实施茅山秘术里的换魂术！”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去看苏九姑。 苏九姑眨眨眼，两边夭长天和陆天寒差点笑出来——什么玩意儿？ 苏九姑一脸的无奈，摇摇头，自言自语，“真可笑。” “还魂术？”展昭好奇。 “不是还魂，是换魂！”霖夜火纠正道，“九姑不是灵师么！据说‘灵’在茅山秘术之中，就是掌握阴阳两界魂魄互换的能力。” 展昭和白玉堂又回头看苏九姑——真的假的？ 苏九姑望天，“都是瞎传的。” 火凤接着说，“苏婆婆本来目的就是骗钱啊，又不好说自己不会，所以就硬着头皮上了。她也是老江湖了，就骗太尉给她准备了一套行头，就是我们瞧见的她的那身打扮。”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这样啊。 “等穿好后，太尉带她下了地窖。”霖夜火说得还挺来劲，“地窖就我们瞧见的样子，不过啊，那口石棺的盐里，躺着一副残破的骸骨！然后石棺旁边，躺着个穿着新娘妆的女子，那女的昏迷不醒，样子还挺好看的，一身的金银珠翠。”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皱眉——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冯氏了吧？ “苏婆婆说太尉府守卫森严，上边都是侍卫，地窖里就两个人，太尉和管家。” 霖夜火话说到这儿，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看他，“管家也在？” 霖夜火点头，“她说在的。” 展昭皱眉，“那管家不是说自己不在么？骗人的？” “哑巴带人去抓管家了，看看是不是吧。”火凤边说边摆摆手，“不过我们看到的那个管家胖乎乎的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苏婆婆描述那个管家是瘦巴巴的，没准不是一个人。” “之后呢？”一旁夭长天听得挺好奇，催霖夜火继续讲。 “之后太尉就让苏婆婆从阴间将棺材里那具骸骨的魂魄找回来，换到那个新娘子身上。”霖 夜火边说边呲牙，“接着恐怖的就来了！” 火凤说的兴起，“苏婆婆说她当时就觉得曹魁可能有点疯，但人家毕竟太尉，她就想怎么糊弄过去，同时她觉得，那管家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功夫貌似也不错。” “她怎么糊弄的？”展昭问。 “苏婆婆说她就跟以往一样，瞎比划呗，想着蒙混过关，但谁知道她跳大神似的折腾了一通，棺材里那骸骨突然浮起来了。” 展昭眼睛都睁大了——浮起来了？ 五爷微微皱眉，就想到了刚才那个袭击苏九姑的有形内力……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苏婆婆说她当时吓蒙了，以为自己不小心真把什么亡魂给招回来了。”霖夜接着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新娘子醒了。新娘一醒过来，就看到一句骸骨飞到自己上方，她惨叫一声爬起来，结果没逃掉，被那骸骨给缠上了。” 展昭眼睛都睁圆了，“缠上？” “她说那骸骨就跟藤蔓一样，把那女人缠上了，然后往石棺里拖进去，那女的挣扎惨叫……” 一旁陆天寒一脸嫌弃——这什么走向…… 苏九姑也头回听说这种事，一脸的不敢相信。 “厉害的还在后边。”霖夜火招招手示意众人继续听，“新娘被骸骨拖进石棺之后，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弹了，平躺在盐巴上边。曹魁问苏婆婆，是不是已经完成仪式了。苏婆婆也有点好奇，她就凑过去看了看，这时，那新娘突然睁开眼。苏婆婆说那女人一双眼睛是血红色的，然后被骸骨缠着的一只手突然抬起，一把抓住了她脸……之后她就觉得双眼刺痛跟火烧了一样，接着就痛得叫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联想到苏婆婆那双黑洞洞的眼睛，都忍不住皱眉——好凶残。 “苏婆婆说她痛得昏了过去，迷迷糊糊的就听到惨叫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之后发生什么她就不知道了。”火凤说到这儿，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听完就找你们来了。” 火凤说了这一路，等众人抬起头，已经到了开封府大门口了。 展昭问白玉堂，“听着跟真闹鬼似的，如果是鲛鲛的话，能做到控制那副骸骨缠住人么？” 白玉堂点了点头，“如果是有形内力的话，应该是可以……莫非幕后也是个冰鱼族？” 展昭和霖夜火都去看陆天寒。 老爷子则是摇摇头，“冰鱼族都死绝了，就冰原岛这一支了。” “这么确定？”白玉堂也好奇。 陆天寒点头，“这世上，有形内力罕见，但冰鱼更罕见。” “所以是还有其他有形内力存在？”展昭问，“有形内力的确是有，近的说，小祸叔也是有形内力，但有形不代表有心，跟鲛鲛似的会思考能办事的，除了冰鱼之外还有别的么？” 陆天寒这时转脸望向一旁的街道，“问问他呗。”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陆天寒看的方向望，就见妖王、公孙某和殷候天尊回来了，天尊和殷候一人拉着小四子一人拉着小良子，几人看着好像刚吃完饭，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展昭也觉得有点饿，救看了看白玉堂——羡慕！ 五爷估摸着他也是饿了，正好外公和夭长天都来了，要不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吧。 天尊和殷候一眼就瞧见陆天寒了，见跟苏九姑在一块儿呢，俩老头乐得眼睛闪闪亮，对着这边招手啊招手。 陆天寒无奈——闲人！ 白玉堂这才想起来问陆天寒，“外公，你不知道案子，那怎么突然来开封府了？” 陆天寒道，“妖王之前叫我这个时候过来的。” 说话间，妖王和公孙某走到跟前了。 妖王笑眯眯跟夭长 天打招呼，夭长天下意识就往展昭白玉堂身旁挪了挪，瞄了妖王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头一回见这位鬼见愁吃瘪的样子。 “师公！”小良子早瞅见夭长天了，扑过来搂住。 夭长天脸色好了些，伸手摸小良子的脑袋，满眼的喜欢。 展昭等人都点头，果然只有小良子入这位的眼。 妖王笑着点点头，和公孙某一起进门了。 展昭和白玉堂想起来问他有形内力的事情，就追了上去。 小四子欢欢喜喜跟陆天寒和夭长天打招呼，天尊和殷候抱着胳膊端详陆天寒和苏九姑。 苏九姑有点儿尴尬，跟着展昭白玉堂跑进开封府去了。 陆天寒无语地看着二老。 天尊和殷候捂着嘴闷闷地笑。 一旁夭长天拍拍陆天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怎么个意思？千里迢迢来会老情人怎么的？”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回头看陆天寒——老情人？ 陆天寒白了夭长天一眼，“老你个头。” “那你跟她说说，我五脏六腑都浸醋里了，有招没招？”夭长天就觉得浑身那么难受，让陆天寒想办法安抚他妹子。 陆天寒瞧了瞧他，一挑眉，进门了，看着还挺开心。 小良子和小四子同情地看夭长天。 殷候胳膊架着夭长天的左肩膀，戳戳他心口，“丫头，别瞎想哈，小陆子心里只有你！” 天尊架着白鬼王右肩膀，也戳他心口，“对啊！不过吃醋正常啊，小陆子也是能招蜂引蝶。” 说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夭长天细说陆天寒当年是多受欢迎。 夭长天捂着耳朵往开封府里跑，俩老爷子就追。 开封府院子里。 赵普和公孙正陪着多启坐着喝茶，看着外面天尊和殷候追着夭长天一起进来。 九王爷看到师父来了还挺开心。 展昭和白玉堂把天尊跟殷候拽走，不让他俩再欺负白鬼王了。 夭长天气哼哼到了石桌边坐下，伸手揉胸口。 公孙给他倒了杯茶，小良子和小四子都给夭长天递点心水果，心疼他被欺负。 小四子给夭长天揉揉胸口，说，“陆奶奶不要着急哦，小陆子心里只有你的。” 夭长天觉得倒是挺受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瞧见了赵普手边放着一个打开的盒子。 盒子里，就是太尉府找到的那根“墨条”和一些木头片。 夭长天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将那根墨条拿了出来。端详了一会儿，老爷子就皱起眉，随手扔回了盒子里。 赵普和公孙都注意到夭长天的眼里带着几分嫌弃，两人对视了一眼…… 还没等两人开口，鬼灵精的小良子已经问了，“师公，你知道那个是什么么？” 夭长天点了点头，无所谓地回了一句，“锁心柱么，也有叫锁心棺的。” “具体是用来干嘛的呀？”小良子好奇。 “很久没人用了，估计失传了吧已经。”白鬼王掰开一个橘子，“这玩意儿通常跟黑无常或者白无常一起用，有一个挺完整的仪式……” 夭长天没说完，那头赵普和公孙已经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 夭长天微微地愣了愣，皱眉，“不是真的有黑白无常吧？” 公孙和赵普一起点头，小四子说，“猫猫捡到的呢！” 夭长天眼里总算显出来了点兴趣，问，“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这个有区别的么？”赵普问，“我们捡到的黑无常！布包的铜板……” 夭长天就不动了。 赵普和公孙不解地看着 他。 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也回来了，就看到夭长天被点了穴一样坐在桌边发呆，好一会儿之后，老爷子忽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觉得什么事情很有意思。 其他人都看赵普——你师父什么情况？ 九王爷一耸肩——他老人家神神叨叨也不是一天两天。 书房里，坐下喝了杯茶的陆天寒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就问妖王，“就是因为这事把我找来？” 妖王微微笑了笑。 天尊和殷候都问，“有头绪么？说是要一个月之内破案呢。” 陆天寒放下茶杯，“我知道凶手是谁。” 32、32 蜀中旧事 随着陆天寒和夭长天的到来, 案子也有了一定的进展。 震惊开封的太尉府灭门案, 莫名就跟许多年前, 震惊蜀中的尸兽案牵扯到了一起。 曾经制造尸兽案的凶手尸王，与躺在开封府仵作房中的曹魁竟然长了一张脸。 与此同时, 与曹魁认识较早的多启, 也提供了一条怪异的线索, 曹魁过世的夫人身份神秘，年龄可疑。 线索多了, 案情却并没有明朗。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皇宫里传来了消息，赵祯请客吃饭, 同时，他还查到了一些关于曹魁的线索。 路上，陆天寒和夭长天简要地给众人讲了一下当年尸兽案的情况。 事情发生在百年前了，当时天尊刚被殷候无沙他们骗，在屠云峰上赢下了天下第一的称号，那个时期，江湖正邪对立十分的厉害。 尸王门是蜀中一个很小的门派, 属于邪门, 武功路数比较阴狠，掌门就是尸王, 善于用毒。当时蜀中发生了疫病，不知怎么的，就传言是尸王门干的, 一群江湖正派齐聚蜀中，要灭了尸王门。 当时天尊他们会去蜀中，是因为江湖人传说尸王门是魔宫的分支，天尊和殷候正好在蜀中附近，听到了传言，来看看究竟。发现尸王门跟魔宫众人没什么关系之后，二老也就不管了，跑去城里吃火锅。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是路过，不过他俩正好与进城吃火锅的二老错过了，到了尸王门附近的树林，就瞧见一大群江湖人正逃命，身后似乎是有什么猛兽追他们。 那会儿夭长天跟陆天寒的关系比现在还要紧张些，陆天寒到处躲，夭长天一直跟，经常是陆天寒跑了，夭长天捂着心满世界找，有时候三四天找不到，白鬼王会痛的满地滚，比现在可惨多了。 陆天寒是最早发现尸兽的人，他就看见一群“残破”腐烂的巨兽，长牙咧嘴地追着一群江湖人咬。 陆岛主一开始还真有些闹不明白这群野兽是活的还是死的，怎么有的一副骨架还能跑？ 在陆天寒想出手救那群江湖人的时候，茅山派的道士们出现了，就是苏九姑、梅不声、梁靖，还有他们的师父陶明。 这群道士也挺逗，各种花里胡哨的招式对付野兽，还搞了个什么驱鬼的仪式。 后来陆天寒见野兽都快跑到城里袭击平民了，就用内力把野兽都冻上了。 第一次袭城案发生的时候，陆天寒数了数，大概有十来只猛兽。 大难不死的江湖人保住了命，都说凶手是尸王门里逃出来袭击人的，这下，他们更来劲说要灭掉尸王门了。 陆天寒觉得这帮江湖人一如既往的无理取闹，你们不找上门要去灭人家门派，人家也不见得会放野兽咬你们啊。 这么巧，这时候夭长天又找来了，陆天寒就也进城，去酒楼找天尊和殷候了。 本来以为事情平息了，然而，当天夜里，城外野兽咆哮声四起，几百只带着尸毒，形容可怖的猛兽冲进城里，见人就咬。 当夜蜀中一带如同人间炼狱，场面甚是可怕。后来无沙大师放出天火，野兽们才被驱散，逃出了城外。 第二天一大早清点损失，发现死了许多人，大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陆天寒当时就有些后悔，如果第一次看到尸兽的时候，跟那群江湖人追去尸王门，灭了尸王和尸兽，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那些江湖正派更是大量的集结，准备去灭了尸王门。 天尊和殷候也觉得这尸王门不能留，可一找，发现陆天寒已经不见了，无沙大师说小陆子一大早就怒气冲冲跑了，夭长天也不见了。 殷候和天尊就知道那尸王门大概已经灭了，果然，等众人赶到一看，尸王门整个基本就变成冰尸门了，数千头大大小小的尸兽都被冻成了冰，尸王也死在了陆天寒手里，那场面还挺震撼。 第一批赶到的江湖人里，就有茅山派众人，他们当时目睹了陆天寒手刃尸王，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苏九姑就心动了吧。 故事听完，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问他外公，“尸王为什么要派出那么多凶兽去伤人？” “我当时还真问他了。”陆天寒皱眉摇了摇头，“可惜，他当时可能已经疯了。” “疯了？”众人疑惑。 “嗯。”陆天寒点点头，“双目赤红，内力错乱，看着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 说这他一摊手，“当年与其说是我杀他，不如说是他疯了见人就砍，砍到我跟前被我给宰了。 “那有发生什么跟盐有关系的事情么？”展昭问， 陆天寒摇摇头，“若说仔细想吧，有一点的确很蹊跷……” “哪一点？” 陆天寒回忆了一下，“当时尸王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对我说了句话，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一群人睁大了眼睛看着陆天寒——他说啥了？ 陆天寒有些为难，“我听得不是太真切，看着他嘴型半听半猜……他说的好像是，‘都是假的，他骗我’。” …… 一路上，众人对当年的事件猜测纷纷，尸王既然已经死了，怎么会变成曹魁又死一遍？只是长得像么？ 走进皇宫，展昭伸手轻轻一摸鼻子，就转头小声跟白玉堂说，“今天请的还是川菜！” 五爷一如既往佩服展昭这个八百里迎风辨菜品的本事，吃川菜？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赵祯故意的。 进了花园，就见太后和庞妃也都在。 赵祯穿着身便服，身后跟着南宫叔侄俩。 赵祯的优点一直都是会做人，接待妖王，他也没摆什么君臣之礼，一切都是家宴的安排，几位妃子给摆的碗筷，看着分外亲切。 众人来的时候，心思都在曹魁那点线索上，一开席，注意力就都被地道的川菜给勾走了。 天尊和殷候都夸赞厨子手艺好，白玉堂问展昭是哪个大厨的手艺，展昭也不知道怎么吃出来的，说是郭天做的菜。据说郭天还跟赵祯打了个赌，说展昭这次肯定吃不出来是谁烧的菜，结果赵祯赢了二百两银子。 酒过三巡，赵祯对一旁陈公公招了招手。 陈公公出了院子，不一会儿，捧着几个卷轴走了回来。 庞妃的几个丫鬟帮着一一展开，站在院子里给众人瞧。 几位宫女点起灯，众人盯着那几幅卷轴一看，都忍不住皱眉——蹊跷啊！ 赵祯让众人看的，总共有四幅画，两男两女，乍一看，似乎是一男一女的画像，可仔细看了落款中的年代，却发现是不同的四个人。 四幅画都很古旧，看着是有些年代了。 “哎呀，这不是妖妃么？”天尊指着其中的一幅女人画像，问殷候和妖王。 妖王瞄了一眼，微微一笑，“媸嫣啊。” 除了天尊他们几个之外，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男人的画像上，因为那是曹魁的画像。然而……又应该不是曹魁的，感觉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这是尸王。”陆天寒指其中一张说。 夭长天指另一张男人的画像，“这莫不是尸王的爷爷？长得真像。” 其他人也都点头。 “这两张画是一个年代的。”赵祯指着另一张女人的画，“女的这张，就是传说中的盐棺公主。” 赵祯话音一落，众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那这个男的呢？”白玉堂问，“看他的打扮，是道士么？” “应该是吧。”赵祯点头，“根据宫廷秘闻的记载，当年盐棺公主一案，最终出主意将公主做成金柱的那位，就是他。” 赵祯的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展昭问白玉堂，“不说当时出主意的是个高僧么？” 白玉堂也看陆天寒，毕竟这故事是陆天寒讲给他听的。 陆天寒歪着头想了想，“说是和尚吧……” “外公，这故事你听谁说的？”白玉堂忍不住好奇。 陆天寒微微一笑，“听镜之讲的，他小时候跑船时听来的故事。” 五爷立马就不说话了，悄悄瞧他外公——古镜之……勾起他外公的伤心事了。 “可以理解。” 这时，公孙某点了点头，“算算时间，盐棺公主那个年代，可能是重僧轻道，若说皇室依靠道士来灭灾祸，可能会引发非议，所以传言中就改成了高僧……” “这位道士、和尸王，还有曹魁，为什么长得那么像？是亲戚么？”霖夜火觉得有些诡异，“还有这盐棺公主和妖妃媸嫣也长得一模一样……什么情况？” 众人也都摇头。 而与大家面露疑惑不同，一直一言不发的多启，此时却是一脸的震惊。 赵普注意到了多启神情有异，以九王爷的聪慧大致就猜出了点，于是不确定地问，“该不会……” 众人都看多启，小良子仰着脸问，“多大爷，该不会曹魁他原来那个媳妇儿……” 多启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没错！他媳妇儿就长这样子！” 众人沉默良久，夭长天问陆天寒，“尸王跟妖妃有什么关系么？” 陆天寒一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众人都看银妖王。 妖王托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媸嫣其实也不是多好看哈。” 众人拿不准妖王是意有所指还是就随口说一句。 唯独赵祯跟着点头——就是啊，那么有名气一个妖妃，搅和的当时皇族大乱，还以为多倾国倾城呢，谁知道看着那么普通。 边琢磨，赵祯边瞧瞧身旁正喂香香吃饭的庞妃，怎么看怎么好看。 皇上仰起脸哼了一声——比起我家爱妃差远了！ 陆岛主也端着茶杯撇撇嘴——我闺女甩她十九条街。 “的确是普通。”霖夜火向来爱看美人，他仔细端详那两幅女人的画像，“这女的怎么看怎么一股妖气，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连续隔了几代，都是一样的长相？”天尊问公孙，“这种情况正常么？” 公孙摇摇头，“难说……没准是某种易容之术” “会不会曹魁的夫人过老衰竭，跟这个长相有关系？”展昭问。 众人都皱着眉头，觉得线索越来越乱了，合着盐棺公主、妖妃媸嫣和曹魁的媳妇，都一张脸，这感觉比黑水婆婆脑袋里那一大群婆婆和圣灵王都诡异。 “茅山派怎么样了？” 赵祯突然开口询问。 展昭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苏九姑遇袭和抓住了梁靖的事情。 赵祯点点头，慢悠悠提醒了众人一句，“明日武试……要决出前十了。” 众人都一愣，差点把武试这茬给忘了。 赵祯也就是给众人提个醒，武试这几天出了好几回事了，特别是之前抢金铺那事情，搞得民怨沸腾。 展昭也觉得挺闹心，开封城的治安还是要开封府负责的，而且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分明挺好的，他们一回来就各种出事。 皇宫里一顿晚宴吃完，众人回开封休息。 …… 喵喵楼里，展昭洗了澡，穿了身干净的里衣，盘腿坐在床上，床边蹲着小五，正歪着头看着凝神发呆的展昭。幺幺挂在房梁上睡觉，漂亮的大凤尾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门外，白玉堂推门进来，手里还捧着俩酒坛子，抬头一瞧，觉得挺有意思。 在外人看来，展昭正发呆呢，其实……展昭眼前还坐着个蓝色的小人儿，是变小了的鲛人。 鲛鲛变小的同时也变胖了，圆滚滚的还挺可爱，跟个蓝色的小团子似的。 展昭自从鲛鲛变小了就一直带进带出的，总觉得长得像小时候的白玉堂。 “猫儿。”白玉堂将酒坛子放到桌上，跟展昭说，“公孙在仵作房验尸呢，问你去不去看。” 展昭纳闷，“曹魁的尸体不是已经验过了么？公孙还要验？” “说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易过容。”白玉堂边说，边打开了酒坛的盖子。 展昭没闻着酒味，不过这两坛桂花酿好似是之前天尊他们喝掉的，就抱着鲛鲛，凑过去看。 酒坛是满的，看着像是水。 “这什么啊？”展昭好奇。 “雨轩盐。”白玉堂道，“董仟翼派人弄来的，天雨轩盐湖的水，没掺东西。” 展昭伸手，用食指蘸了点，然后舔了舔，皱眉吐舌头，“苦咸苦咸的！” 白玉堂点头，边把他手里的鲛鲛抱起来，放到桌上。 鲛鲛乖巧地站着，好奇地看酒坛里。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鲛鲛举动跟小四子似的，看着太可爱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五爷将一个坛子推到展昭跟前。 展昭不解。 “弄干它！”五爷示意自己只有寒冰内力，晒盐要烫的。 展昭眨眨眼，跑去打开门，对着对门，“啧啧啧”几声。 不一会儿，霖夜火屋里窗户打开，火凤不满地探头往外瞄了一眼，就见展昭对他招招手。 打着哈欠，霖夜火溜达过来串门，听说要“晒盐”，那还不简单么。 火凤捧着罐子晃了几下，起先听着还是咣当咣当的水晃声，很快就变成了沙沙的响声。 三人凑过去往坛子里一看，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透明的诶！”霖夜火伸手进坛子里，抓起了一把“盐”，借着烛火看，火凤手心里一把晶莹剔透的东西，看着特别细，透明的沙子一样，堆到一起几乎看不轻轮廓。 “真透啊！”展昭也吃惊，“比想象中还透明！” 展昭伸手，霖夜火把手里的盐倒在了他手里。 展昭握着盐晃了晃，再摊开手，盐变成了水，再握着手晃了晃，摊开……手里一把雪白的盐。 “果然化了再弄干就成白色的了！”霖夜火抱着酒坛子喊神奇。 身旁，白玉堂微微一抬手……随着他的动作，霖夜火就感觉手里的坛子轻了起来。 等过了一会儿白玉堂放下手，火凤再一晃，坛子已经空了。 “盐呢？”展昭问白玉堂。 霖夜火也把酒坛子倒过来晃了晃。 展昭伸手，摸了白玉堂的手一把，感觉手里摸到了沙子还是什么，就抬头看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示意两人——看好了！ 随后，就见白玉堂身上一白，一个盐形的人形出现。 展昭和霖夜火一眯眼，再看，盐巴塌了一地，白玉堂没了。 展昭和霖夜火都点头——盐遁！就是这个效果。 而原本蹲在一旁晃尾巴的小五似乎是看傻了，凑过来闻了闻那堆盐巴，然后睁大了一对虎目看展昭。 展昭和霖夜火同时抬起头，就见屋顶上，白玉堂正坐在幺幺身旁。 “所以盐遁的关键就是雨轩盐啊。”霖夜火想了想，补充，“还有有形内力！” “没有形内力很难操作。”展昭也点头，“难度最大是让盐附着在身上。” “最早失踪的天师梁靖、茅山派的两个学生，包括去太师家偷东西的刺客，那几个抢金铺的……虽然都逃走了，但他们都不会有形内力。”火凤想了想，“那个偷袭苏九姑的才是一切的关键！” “所以每次盐遁他都在场？”白玉堂也从屋顶跳了下来，“那人武功很高，这么远控制有形内力……你们猜，斋月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屋里正聊着，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就见公孙和赵普回来了，两人边走边讨论着什么。 展昭他们就问验尸发现了什么没有。 公孙点点头，说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33、33 时辰 公孙给曹魁详细地验了尸, 然后告诉众人, 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地方。 展昭等索性聚在屋子里讨论了起来。 “我发现了几个疑点。”公孙看了看在坐的众位高手, “曹魁是武状元是吧？” 展昭等人都点头。 “但是我从他的尸体推断，他可能不会武功。” “会不会是很久没练, 所以退化了？”赵普问。 公孙却摇摇头, “最开始我没太在意, 也觉得曹魁可能是常年不练功所以武功退化，他身体也不错, 不似文人那么文弱。但是仔细验尸之后，我发现他上身很壮，腿部却不结实。 “这说明什么啊？“火凤纳闷, “经常举重物？” “这种身材是常年种地的人才会有的身材。”公孙做了个挥锹抡镐的动作。 “种地的？！“展昭觉得不可思议，”曹太尉也算文武全才，种地的出身么？” “跟他的背景完全不符。” 赵普则是连连摇头，“曹太尉应天府的人，他家也算书香门第，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绝对有能力供他念书练武, 怎么可能让他去种地。” “太尉还是很能干的吧？”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 “我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特别靠谱的一个人, 而且给人感觉特别正派。” 赵普也连连点头，“老曹是个人才啊，不然皇上也不会那么心疼了。” “那奇怪啊, 究竟怎么回事？”霖夜火直摇头。 “我还没说完呢。”公孙示意众人接着听他说，“疑点不止这一个！” “曹魁的筋脉特别的奇怪。”公孙接着说，“我观察过练武之人和普通人的筋脉，是不一样的，练武之人，通常功夫越好，筋脉也越通畅，普通人常有筋脉滞塞的情况出现。” “那曹魁是啥情况？”火凤好奇。 “太尉曹魁的筋脉看来，是一个武功奇高的人！” 公孙一句话，倒是把大家都说愣了。 “那他究竟是会武功还是不会武功？” “还有更加可疑的。” “还有？！”众人一脸懵，瞅着公孙。 “他手上有老茧。”公孙说这，伸出自己的手，“他长老茧还有皮比较粗糙的位置，跟我手的位置是一致的。包括跟包大人、包延，还有我太爷公孙某都一样，中指的一侧、尾指的外侧，大拇指的指腹。这是常年用笔的书生常见的状况。” 这下，众人更糊涂了，看着公孙。 展昭搔搔头，”所以太尉的确是文武全才，是这个意思么？” “是也不是。”公孙摇头，问白玉堂，“你也文武全才，你手上有写字留下的茧没有啊？” 展昭把白玉堂的手抓起来看，其他人也凑过来，还边看自己的手。 展昭摸了摸公孙说的那几个地方，他家耗子的手自然是修长好看，的确是没有茧。 几个练武之人都把自己的手摊开看手心。 公孙指了指他们手心和指腹处的硬茧，“看到没？这才是练武之人该有的手。” “所谓的文武全才，有很多是靠天分顺带的。”说着又指白玉堂，“他算分配的很平均的了吧？但对他来说，文不过是个爱好而已，武才是正经事。” 展昭等人都点头，五爷也跟着点头，让他写个文章什么的他也是没什么兴趣，所谓的文多半也是因为记性好。 “就算是军营里的儒将，也不会有那么明显的文人特征的！”公孙接着说，“太尉的问题就在于，他的确是文武全才，但不是正常那种文武全才，而更像是一个专门的文人、一个专门的武人和一个种地的普通人，拼在了一起的感觉。” “会不会是早年重武，近几年重文？”霖夜火给出了一个假设。 公孙指着自个儿的中指手指头，“这可是童子功。” 众人都笑。 “而且他身上筋脉是武功鼎盛时期的样子，一点没退化。”公孙觉得并不是这么个情况。 众人也拿不准这究竟算不算是一条线索。 “曹魁的确是有点诡异……要不要拆开那个锁心柱看看？”展昭提议，“不说里面有香木片么？看谁要杀他……或者他要杀谁？” 众人都点头，觉得可行。 将房门关上，蜡烛拿远，展昭将那跟墨条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又塞给了白玉堂——要怎么打开？ 五爷也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好像只有毁掉才能打开。” 赵普一撇嘴，伸手拿过来咔嚓一声，给拧断了。 从一撅两半的锁心柱内，掉出来了一小块木片，展昭伸手接住，众人凑过去一看，就见木片上三个字。 看到这三个字的刹那，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然而就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那两个字竟然消失了。 “不说还有凶手和日期么？”展昭赶紧将木片翻过来，但背面的确有一排字，可也已经消失了大半，就剩下最后两个字“申时”。 众人面面相觑，“哪天申时？” 随后又都摇头——没人看见！ “糟了！”赵普边摇头就边往外跑，“我去找南宫。” 展昭等人也觉得大事不妙。 香木片正面那三个字是——杀赵祯。 再联想到那黑无常的传说……是有人要赵祯的命的意思么！ 事情的发展远出人预料。 “这锁心柱再曹魁手上。”霖夜火问，“那太尉是参与了要杀皇上呢，还是说发现有人要杀皇上？” “这锁心柱是做死的，不弄坏了根本拿不出来里面的东西。”五爷边说，边研究那块香木片，“这东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药水写的，见光就消失。” 展昭提醒，“我们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个古物，可既然写了皇上的名字，就表示不是古物件了！” “而且那个黑无常也不是在曹魁家里发现的，而是你俩在路边捡的。”公孙问，“那像是人家不小心掉了的，还是有意丢你俩面前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着眉想。 “那马车看着感觉像是偶遇。”展昭摸着下巴，“可是……遇到之后凭空消失这点也挺诡异。” “白鬼王说，如果香木片被拿了出来，那诅咒就立时生效了。”公孙提醒众人，“咱们算不算刺王杀驾？” 众人都哭笑不得。 “咱们还是不能太老实。”展昭拿起桌上的东西，又拿了那个黑无常，和白玉堂他们一起跑去隔壁院子找银妖王。 隔壁院子里还挺热闹，正中间的石桌上，天尊、殷候、夭长天和陆天寒正打马吊，另一边，公孙某和银妖王正坐在树下喝茶，一个教小四子功课，一个看小良子练功，和乐融融的。 展昭等人走进院子，觉得这边好开心好幸福啊，跟隔壁焦头烂额完全不一样，羡慕！ 天尊和殷候他们那桌闹腾得跟什么似的，陆天寒刚胡了一把，天尊和殷候说他跟夭长天出千。 展昭和白玉堂目测了一下这个时候过去有被揍的危险，于是就跑去找银妖王。 妖王这会儿正端着杯子让小良子歇会儿喝点水，还拿帕子给他擦擦汗。 展昭和白玉堂就下意识地眯着眼睛瞅天尊和殷侯——你俩师父明明很体贴啊，你俩教功夫的时候怎么这么过分的啊？！ 正不满，就见妖王拍了拍小良子的脑袋，“刚才那套刀姿势太难看了，再去练一百遍。” 小良子倒抽了口凉气，“一百遍？” 妖王微微一笑，“不满啊？两百遍！” 小良子吓得赶忙跑去继续练了。 展昭和白玉堂叹气——果然是亲徒弟…… 转过脸，银妖王看到了众人手里的东西，微微地愣了愣，随后好奇问，“写的什么？” 另一头，正闹腾的四人突然也没声儿了，好奇看这边，连公孙某和小四子都抬起了头。 “咳咳。”展昭略尴尬地回答，“杀赵祯……” 几个老人家也是面露惊讶，妖王接着问，“凶手和时间呢？” “呃……”展昭无奈，“就看到’申时‘两个字。” 公孙某摇摇头，“傻不傻啊，看香木片要对面站，一个看正面一个看背面么！” 展昭他们都扁着嘴看公孙某——您怎么早不说啊！ 妖王摸了摸下巴，“这么巧啊。” “这么巧？”霖夜火疑惑，“什么巧啊？” “你们看过之前的龙图案卷了么？”妖王问。 “就是之前武试，也有考生变盐的案子么？”展昭点头，“都看过了，不过案子一直没破。” “嗯。”妖王也点头，“那时候事情闹得挺大的，后来武试是推迟进行的。” “这么严重？”众人都惊讶。 “因为当时也有人发现了这个东西。“妖王指了指展昭手里的东西，“而且当时那木片上写的，也是那时候皇帝的名字。” 展昭他们几个眼巴巴地看着妖王——老爷子，这么重要的线索你怎么不早说的？ 妖王把写完了功课站起来伸懒腰的小四子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巧合的是，当时背面也只剩下两个字。” 众人都一愣。 展昭皱眉想了想，问，“该不会……” “其实背面本来就只写了申时两个字？”白玉堂问，“只是字写的比较小，而且靠一侧，给人一种前边全消失了的错觉？” “可如果木片掉出来，我们先看到的是时辰怎么办？”霖夜火觉得这个计谋有些偶然性。 展昭想了想，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了小四子写功课的毛笔，轻轻在香木片的一边点了一点，然后将木片抛起来，接住……那一点在上面。他重复做了好几次，木片永远是画了一点的那一面朝上。 其他人也都试了试，结果都一样。 白玉堂拿着那块木片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边缘不是完全平整的，这是个机括。” 一旁天尊和殷候突然回去拿桌上的骰子。 “不平的！”天尊瞪夭长天和陆天寒。 殷候不满，“果然是你俩出千！” 白鬼王和陆天寒都仰着脸望天——没有的事！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展昭问。 妖王笑了笑，“凡是没破的案子，那么就看结果，结果就是凶手的目的。” 众人想了想，皱眉，“推迟武试？” 妖王托着脸，微微笑了笑，“现在宫里应该挺热闹……” …… 而此时的皇宫，的确是热闹。 赵祯本来都准备睡了，谁知道赵普跑来找南宫。 九王爷单独找南宫聊，赵祯哪儿让啊，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就拽着赵普出门说。 赵普将事情一说，没想到让太后听到了……说来也巧，太后正好在赵祯寝宫陪香香，庞妃和香香睡下了，太后就出来，想跟赵祯聊两句。 若说赵祯没发现太后正好走到门后边，赵普和南宫则是都发现了。南宫不好说什么，赵普则是腹黑了一把，有些故意把事情告诉太后的意思……毕竟关系到赵祯的安全，赵祯那脾气，除了太后还真没人管得住他。 果然，太后一听就炸了，拉着明日就要去看武试的赵祯，让他不准去，还说最好推迟武试，等开封府把案子破了再说。 赵祯哪儿肯啊，太后脾气一上来，让人去把八王爷也找来。 …… 这会儿，赵祯扁着嘴抱着胳膊蹲在房门口生闷气，八王爷、李越、太后，正轮番在后边叨叨叨。 赵普和南宫站在一旁看星星，脸上一点同情的表情都没有。 赵祯最后被烦的不行了，站起来反抗，“朕偏不！让这些邪门歪道一吓唬就改武试日期那怎么行？显得朕多怕死似的？朕偏要去！倒要看看什么黑白无常来取朕的性命……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太后丢过来的一个橘子砸中了脑袋。 赵祯委委屈屈捂着头看自家亲娘。 太后那个气。 等展昭和白玉堂进宫，就见太后正拿着先皇留下的铜锏说要打皇上屁股，八王他们正劝，场面有点混乱。 赵祯一方面怕太后动气伤身体，一方面又挺不服，正瞧见展昭他们来了，皇上眼就眯起来了——就你们开封府闹的！ 展昭将以前发生过同样案子的事情说了一下，太后等也冷静下来了…… 赵祯皱眉，“意思是……凶手的目的，就是要让朕推迟武试？” “可能……”展昭等也不肯定。 “那当年刺驾的事情发生了么？”南宫只关心赵祯的安全，太后等也紧张地望过来。 展昭还没开口，就见赵祯正朝自己使眼色呢。 “之前公孙先生查了一下卷宗，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 听了展昭的话，太后才稍稍放心了些，庞妃适时地带着丫鬟，陪太后回去休息，给赵祯解了围。 赵祯可算得救了，愤愤一叉腰，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步，不解，“武试推迟有什么意义呢？又不是说推迟十天半个月，考不上的就能考上，武功也不是临时抱佛脚能练出来的！” 原地转了两圈，赵祯“哼”了一声，“朕明天要去看武试正式，谁都不许拦着朕！” 说完，一扭头回屋睡觉去了。 南宫只好拜托展昭和白玉堂，明天无论如何把天尊殷候也带去看武试。 赵普问白玉堂和展昭进宫是不是要查什么，展昭拿出那份龙图案卷，说想找到同一年的武试记载。 赵普点头，一起去春堂阁找卷宗。 李越和八王挺感兴趣的，就也跟着去了。 …… “说到推迟考试。” 众人在春堂阁门口等几位老学究帮忙找卷宗的时候，庆平侯李越突然说，“我记得当年曹魁中武状元那次，也推迟了……” 众人“唰”一声抬起头看他。 李越问八王，“你不记得啦？那会儿是避祭天大典什么的，推迟了十天。” 八王爷想了想，“好像是……是决出前十之后推迟的是吧？殿试晚十天，我记得曹魁好像是最后一名进的前十。” 李越点头，“所以他后来赢了，还有人说他天选之子什么的，先皇也觉得他以弱胜强是个人才。”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起了眉，隐隐觉得，这推迟的几天，似乎就是本案的关键！ 34、34 故事 案件兜了挺大一个圈, 结果却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着——推迟武试, 似乎是隐藏在这次盐遁怪案背后的真正目的。 然而, 推迟武试有什么意义呢 从皇宫饮宴归来，众人就开始了讨论——推迟几天再考试, 会让考试结果有所不同么？ 聊着聊着, 就变成了——如何让武功突飞猛进上。 霖夜火觉得, 如果是类似黑水宫那样的功夫的话，那也是有可能的。 作为不会武功的公孙, 则是觉得这说法挺牵强的，不就是夺人内力提高武功么，何必等到最后, 早提高了不就好了么？冒多大的风险，就只是为了推迟考试几天？这期间还杀了当朝一品搞出个震惊朝野的大案来？ 若说临时调包冒名顶替，那何不等武状元考试结束了，直接对状元下手？也好过这一通折腾。 见几个小的陷入纠结状态，天尊和殷候都斜眼瞅了瞅坐着喝茶吃点心的银妖王。 妖王这会儿跟小四子正品尝满记准备推出的新款点心呢，样子还蛮惬意。 天尊在桌子下边抬脚轻轻踹了妖王一下。 妖王抬头看他，天尊对着桌边愁眉不展的展昭白玉堂他们几个努努嘴, 那意思——这事情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么？你要是知道什么就给点提示！ 妖王放下手里的茶杯, 看了看对面一群小孩儿，“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展昭等人都抬起头, 望向银妖王——讲故事？ 妖王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天尊和殷候，问众人, “他俩武功高不高？” 众人都点头，连不会武功的公孙、包大人也都跟着点头——那是自然高啊！高得匪夷所思。 “同样学功夫。”银妖王慢悠悠说，“他俩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们可强多了。” 妖王话说完，众小的更蔫了。 天尊和殷候不满地瞅着妖王——让你帮忙你干嘛还刺激他们？ 妖王则是不怎么在意地慢慢说，“若说天分，你们已经算顶级了，若说苦练，你们也已经很用功了，可为什么差距却那么大呢？” 妖王继续刺激几个年轻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真寻思了起来——是啊！差距为什么那么大呢？ 霖夜火也问，“是不是因为师父教的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天尊和殷候牙痒痒——臭小子！ 妖王双手揣着袖子乐呵呵摇摇头，“我怎么教他俩的，他俩也是怎么教你们的，你们练功的时间肯定比他俩小时候要多。” 天尊和殷候都托着下巴想了想，的确——他俩小时候除了练功之外，跟着妖王上山下山的可忙了！ 想到这里，二老嫌弃地看着几个年轻人——是不是你们太笨？ 展昭、白玉堂、赵普、霖夜火，这四个天之骄子继续低头——受挫！ 妖王含笑看着几个小孩儿，眼里带着点宠爱，“其实不是你们的问题，是他俩的问题。” 天尊和殷候都看妖王——啥意思？ 四个小的也抬头看妖王——求安慰！ 妖王笑着道，“归根结底，其实是血统问题。” 众人都歪头——血统？ “还有武学的问题。”妖王继续说，“我家酱油组练的功夫，和其他门派练的功夫是不一样的。” 展昭等人都点头——那倒是，感觉深奥很多，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我教给他们的，或者说我从我师父那里学来的，是真正的上古武学。”妖王慢悠悠地说，“现在很多年轻人练的，是通过改良的，普通武学。” 在坐诸位多是武痴，无论这个话题跟案件有没有关系，都成功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小良子好奇地问妖王，“上古武学和普通武学有什么区别的啊？” 妖王想了想，将桌上小良子吃了一半的点心拿了过来，放到自己眼前，道，“简单点说，这份点心，我想吃，你也想吃，我从你这里把整份都抢走了，属于上古武学。而我想吃，你也想吃，咱俩分一半一起吃，属于普通武学。” 众人盯着那份点心发呆——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什么意思呢”妖王给众人解惑，“到了如今的武学，有善恶正邪之分，加上了许多的桎梏，而上古武学更纯粹，没有善恶正邪的区分，只是单纯的要变得更强大。就跟人一样，蛮荒之时的人，讲究弱肉强食，如今的人，却讲究忠孝礼仪。上古的武学是一种穷凶极恶的夺取，而现在的武学，却更类似于一种分享。” 众人都皱着眉点头，领会着妖王的话。 “那么为什么会从夺取，变成一种分享呢？”妖王解释道，“因为武林门派开门收徒弟，什么资质的都能教，可真正的上古武学，只有一部分特殊血统的才能练。” 众人都点了点头。 “我家酱油组，是非常罕见的，具有特殊血统的人，可以承受上古武学的摧残。”妖王笑着看众人，“你们也或多或少是属于天赋异禀的。” 展昭等人都神情复杂，这……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这跟高兴不高兴没有关系。”银妖王似乎能看透众人的想法，“再打个简单点的比方，就说吃川菜吧，有些人天生能吃辣，有些人天生不能，也不是说能吃辣的就比不能吃辣的高贵，没准那不能吃辣的，吃酸吃苦更厉害呢？” 妖王边说，边一手示意展昭白玉堂他们那四个，下结论，“天生适合习武。”说完，又另一手示意公孙和包大人，“天生习文。” 众人都点头。 “人分三六九等，不是说谁高谁低，只是单纯各人天分各不同。”妖王端起杯子喝茶，“老天爷就是不太公平的，有的人一生成就斐然，有的人却碌碌无为，除了努力不努力之外，起决定因素的就是天分，有些人压根就没找到适合自己干的事情，这辈子就已经结束了。” “言之有理。”包大人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但芸芸众生就是这么回事，有些人适合习文，可他却偏偏好武，通过自身努力改天换命，也会成就斐然。” 妖王一指包拯，“对了！这就是关键！” 众人，连同包大人自己都纳闷——关键什么？ “关键就是改天换命这个想法。”妖王一笑，“我要给你们讲的，就是一个关于改天换命的故事。”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嫌弃地看他——你绕了半天才开始讲啊？铺垫也太长了吧。 两人就腹诽，也不知道妖王怎么感觉到的，伸手就近揪住殷候耳朵。 殷候赶紧捂着耳朵躲开，天尊捂住两边耳朵，也往一旁挪。 展昭白玉堂看得双眼亮晶晶——厉害了！直接揪耳朵的！ “在很久以前，”妖王将小四子抱起来放到腿上，用一个很常用的开头，给众人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位农夫，每日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一年四季忙着种地，日子过得朴实辛苦。某一天，农夫在地里，挖出了一块石板。这块石板是方形的，黑色，类似于一块石碑，上面有金漆雕刻的一些图案。农夫不认得那些图案，但觉得石板还挺好看的，于是就冲洗干净，放在了家里，做一个装饰。 当天夜里，农夫睡觉前盯着那块石板看，入睡之后，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有一位老者正在练一套功夫，农夫梦中跟着那老者学起了招式。 第二天一早，农夫起床也没在意，继续去耕种，却发现自己身轻如燕，种地的速度比往日快了很多。 结束一日的劳作之后，农夫晚上继续入迷地盯着那块石板看，再一次入睡，梦中那位老者如期而至，继续练功，他也继续学……就这么周而复始，一个月之后，农夫发现自己能飞了，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 农夫再傻，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块石板的原因。 然而一段时间之后，农夫再不做梦了，那老者也不来了，农夫的改变也停止了。 农夫继续挖地，这次他把挖到石板的那块地整个翻了起来，连续几天的深挖之后，又找到了一些类似的石板，放到家中之后，老者再一次出现在梦中，并且开始练新的招式。农夫的武功，随着石板的增多，突飞猛进，他的命运也从此改变了。 多年之后，农夫不再是农夫，而是成了一位横空出世的武林高手，他创立了自己的门派，广收门徒，名满天下。 故事说到这里，妖王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说，“这个，是故事的上半段。” 众人听得出神。 小良子问，“那些黑色的石板，莫不是什么上古武学的秘籍？” 妖王摸了摸他的头，“没错。” “既然是上半段，就是还有下半段的意思么？”殷候问。 妖王点了点头，继续说。 成了世人眼中的世外高人之后，农夫却有着自己的小秘密，他痴迷于寻找那种石板，因为他想要变得更强。 然而，在他寻找石板的同时，他自身也发生了怪异的变化——他的身体开始一天不如一天，明明只有四十岁的他，却衰老得像是七八十岁，满头的白发，疾病缠身。 听到这里，联想到妖王之前给的那一个长长的铺垫，展昭就问，“这就是上古武学和血统的问题么？农夫虽然因为奇缘学到了上古武学，但是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去学习，换言之，他没有那个天分！” 妖王一笑，“没错。” “那这故事结束了么？”天尊好奇。 “农夫的故事结束了，然而，农夫一个徒弟的故事，却刚刚开始。” 妖王接着说。 农夫成立了门派之后，收了许多的徒弟，其中有一个特别的聪明，他对农夫的小秘密，产生了好奇。 最终，那位徒弟也发现了那些石板，他在看了石板之后，晚上也做了梦，梦中，那位老者不止教他武功，还与他对话。 老者教给了那位徒弟一个方法，是某一种吸纳武艺的方法。 从梦中醒来，那位徒弟来到他师父面前，一掌拍向他师父，同时，开始吸收他师父，也就是那位农夫的内力。 很快，农夫老死了，那徒弟不止拥有了他师父的内力，连他师父因为常年务农，对天气变化的判断能力都继承了过来。 妖王说到此处，继续停住，看众人。 公孙也领悟出其中的道理，“相比起农夫，他的弟子血统方面更适合上古武学，更有天赋，是这个意思么？” 小良子也抱着胳膊点头，“虽然是这么回事，但那个徒弟欺师灭祖有些过分啊！” 白玉堂听得有所得，问妖王，“欺师灭祖不应该，这就是普通武学与上古武学之间的不同吧？普通武学的桎梏，就好比是人有了礼义廉耻忠孝仁义的桎梏一样，很多事情是不能做的，然而上古武学没有任何制约，哪怕是欺师灭祖，只要是为了变强，可以不择手段。所以武学一路都在改变，并不是在进步而是在退步，因为教武功的人，不想做农夫，通过一代又一代的改良，武功变得越来越好学，门槛越来越低，桎梏越来越多，但却越来越善良。所以也就有了正邪之分，是么？” 妖王点点头，“嗯！这也是一个由古至今的变化，和人的变化一样，从蛮荒，到文明。然而人变得更强了么？不好说，但人却变得越来越多了，生存也变得更容易。” 众人都摸着下巴点头，是个挺深奥的事情啊。 “那那个故事，就这么结束了么？”小良子问。 妖王却摇摇头。 那位徒弟的故事，刚刚开始，他继承了农夫的一切，却开创了另一条路，在追求武功更强的路上，他比农夫更加纯粹。因为掌握了夺取他人武艺及技能的方法，他开始大肆掠夺，大开杀戒……他不断地通过吸收高手的武功来提高自己，渐渐地，他开始变得强大无比，成为了武林中人的一个噩梦。 然而。 说到这里，妖王话锋一转，“在某一天，他突然死了。” 众人都一愣，“突然死了？” “嗯！”妖王点点头，“就跟农夫衰老的变化相同，只是农夫的衰老用了好几年，而他则是几天之内瞬间衰老，在武功达到至高境界的时候，突然没有征兆地老死了。” 众人听得若有所思。 展昭有些感慨，“他的确天分高过农夫，但也没高到真正可以承载上古武学的地步，是么？” 妖王点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还有没有农夫，有没有徒弟？当然是有的！然而故事的结局，也无法跳出农夫和他徒弟的两个框框，但是……” 妖王说到此处，给了众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那句话，人的天分各有不同，我家小游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话没说完，天尊恼了，伸手就要拽他头发，被殷候抓住。 五爷给他师父塞了个橘子，让他别闹，妖王正讲到重点。 “但他却能承受最纯粹的上古武学，瞬间领会雪中镜的精髓，吃下百年内力就跟酱酱家小猫崽吃个煎饼似的。”妖王说得略得意，“很多聪明人，终其一生，成就却连笨蛋的脚面都没摸到。” “但聪明人是会想办法的。”妖王伸手，摸了摸正努力按住天尊，不让他欺师灭祖的殷候，“我家小胖酱……” 这回轮到反过来天尊按住殷候。 银妖王则是继续说，“不够蠢怎么办呢？那就想办法变蠢啊！没有天生的无限内力，却可以通过天生的能力，让内力无限循环，殊途而同归么！只要路子对了，要多蠢就能变多蠢！越蠢越强！” 妖王说完，天尊和殷候两人同时伸手要拽他头发。 妖王抱起小四子挡住两个徒弟。 对面，展昭等人则是听得入迷——这个故事，似乎与这次的案子，有一种微妙的契合。 “有些聪明人路走歪了，是因为他们不明白，上古武学本来就是很单纯的武学，不是说越聪明就越好学，有时候反而是越蠢越好学。你们觉得聪明和蠢的区别在哪儿？”妖王认真问，“什么叫聪明？” 众人都发呆——是啊，什么叫聪明？ 说到这里，包大人忽然笑了。 众人都看他。 包大人伸手轻轻一抹胡须，对妖王说，“类似傻人有傻福么？” 妖王笑了，对着包拯点点头，“小相爷，聪慧！” 包大人微微一摆手，“唉！是蠢！好蠢~” “哈哈哈……”妖王被逗得哈哈大笑，点头，“不错！是蠢！” 聊到这里，妖王说天也晚了，就去睡了，殷候和天尊跟他一起回院子了，两人都挺不满，说要妖王做宵夜给他俩吃，要吃面！ 留下众人也都散去，心中却是反复琢磨着妖王讲的那个故事。 35、35 信与不信 回到房间, 展昭问白玉堂, “聪明人和蠢人的区别在哪儿？” 五爷想了想, “走捷径吧？” “走捷径啊。”展昭点点头，“就像那徒弟夺走农夫的武功一样, 夺取本来就是一种走捷径的过程, 但不是所有人都是天尊, 能承载这种夺来的能力。” “猫儿。”白玉堂突然问展昭，“你小时候学功夫, 殷候跟你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学武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要脚踏实地, 别仗着自己聪明想歪门邪道，最终只会害人害己。” 白玉堂点头，“我也是，我师父一直说，学武没有捷径，聪明是没有用的。” “所以这就是关键啊。” 另一边屋里，霖夜火靠着一张摇椅, 嘎吱嘎吱晃着, 看着一旁喂哑巴吃宵夜的邹良，“上古武学之所以渐渐失传, 是因为真正有天赋能承载这种武学的人太少。蠢人不屑于走捷径，却能学到精髓，而聪明人痴迷于那种捷径, 却把路走死了，于是随着有天赋的人越来越少，武功也就发展得越来越安全越来越平庸。” 邹良轻轻摸着哑巴的背毛，抬起头问霖夜火，“总感觉，和这次的案子，有一种联系在。” 公孙房里，公孙问打着哈欠准备洗洗睡了的赵普，“你个练武之人，有什么启发没有啊？” 赵普呵呵一笑，边脱靴子边说，“我师父没换心前，这么坏的一个人，也没把武功路子走歪啊。” 公孙点点头。 “你之前给曹魁验尸，不说他尸体很奇怪么？”赵普问。 “对啊。” “曹魁又像种地的、又像念书人、又像武林高手，所有特征都有，这是很反常的。”九王爷道，“联系到妖王讲的那个故事，这哥们儿没准都不是自己的本事，就是夺来的。” 公孙盯着赵普看。 “之前不是一直奇怪么，推迟几天考试有什么用？”赵普一挑眉，“我们都是蠢人，觉得练武功不能走捷径是天经地义的，给你十天你也不可能突飞猛进。但人家没准是聪明人呢！给他几天他就能突飞猛进。” 公孙摸着下巴，“这样啊……” “可问题就是，聪明人没天分啊！”赵普一笑，“农夫死了，他徒弟也死了，为什么？因为他们承受不了那种走捷径带来的内力。可聪明人会想办法啊！多启也说了，曹魁本身就不具备武状元的武功，考试的时候突然超常发挥，随后又退化了！” 公孙微微一愣，“难道说……” “想想他亡妻！”赵普提醒，“像不像传说里的那个农夫的徒弟？” 公孙点头。 “曹魁，没准是个改良的徒弟，聪明人么！夺了承受不住的话，就别夺了，改为借！”九王爷冷冷一笑，“借来用一下，用完退回去或者扔了，这样目的达到了，自己也不用死了。” 公孙一拍手，“所以武试推迟几天，就能中！” 赵普伸手掏掏耳朵，“这世上，所有人都一样的。” 公孙走到他身旁坐下，问，“怎么一样？” 赵普架着腿特大爷地一笑，“要是没那条命，再聪明都没用，所以老包说的啊，傻人有傻福。” …… 喵喵楼里，展昭和白玉堂也在进行类似的讨论。 五爷道，“也许，我们都想错了曹魁，不止我们想错了，太师也想多了……因为……” 展昭点头，“太师也是个聪明人。” “我们都觉得，曹魁执着于他亡妻，是因为情，认为他爬到太尉之职是辅的，地窖里他亡妻还有那些驱魔阵法才是主的。”白玉堂道，“可事实上，也许他上西北挖棺材、地窖里弄的驱魔阵，还有这次荒唐的婚礼等等，这一切，都才是辅的。年纪轻轻爬到高位，一身本事官运亨通，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其他一切，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展昭也笑，“他是农夫，也是徒弟，只是他是个知道自己没有天分的徒弟！曹魁是个有秘密的人。他的死，可能是因为他的秘密被其他人盯上了。” “有形内力就是一种上古武学。”白玉堂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茅山秘术都可能是来源于某种上古武学。茅山派当年分出去的两位高手，一位摘月、一位尸王，都有突然大开杀戒的例子。两人结局不同，摘月被赶去了西域，尸王则是死在了路过的我外公手上。” “好像少了关键的一环！”展昭皱眉，“跟摘月和尸王都有关系的人……” 五爷想了想，往展昭身旁挨了挨，小声说，“当年茅山派分家，跟他俩直接有关系的，应该是陶明真人。” 展昭皱眉，“梁靖、梅不声和苏九姑的师父？” 白玉堂点头，“当年独目真人奎善和曹末一起护送妖妃媸嫣的尸体出城，到了熙州府分道扬镳，奎善和曹末不是把兄弟么？却因为媸嫣的尸体而闹掰，奎善不还说曹末鬼迷心窍么？” 展昭看白玉堂，“奎善两个徒弟，一个陶明，一个陈通，陈三卦很早脱离茅山派了，一直在开封，但苏九姑说……陶明已经病了，许多事情不记得……” “许多事情不记得。”五爷微微一笑，“我师父收了妖王一百年内力后，也有些事情不记得了。” “会不会……”展昭也凑近，小声问，“对应妖王的那个故事，会不会奎善是农夫，陶明、摘月和尸王，都是徒弟？而陶明是最有天赋的那一个徒弟，但……” “天赋又不是那么高！”白玉堂接着展昭的思路往下说，“记忆衰退说明承受的内力已经接近极限，他和我师父不一样。我师父是妖王有意压制他部分内力，他忘了该忘的事情，人可没糊涂。陶明则不同，可能已经到了某种极限了，如果不想办法，就只能死了……谁能让天师梁靖那么听话？他师父很大嫌疑。” “如果真凶就是陶明，他杀曹魁的理由是……”展昭问，“自救么？” “曹魁是曹末的后人，很可能他手上有能救陶明命的东西，对应妖王的故事，就是更多更新的石碑呗。”五爷道，“你猜他找到那些‘石碑’了没有？” “太尉死后，有人到太师府翻找过曹魁的遗物，而冯氏家里也似乎是被挖地三尺，感觉太尉曹魁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而杀他的人，也想从他手里找什么东西，依然没找到！”展昭提醒，“盐遁、推迟考试，好似都是在往当年发生过的某个案子上领，会不会一切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目的……” “找某样东西！”白玉堂点头，“另外别忘了！推迟考试，受益的可不只是考第一的那个人！” 展昭觉得有理，“对啊！十个人参加考试呢！推迟几天，大家都一样的！” …… 深夜，开封府院子里忽然各个房门大开，几位高手冲出来，一起奔向包大人的书房。 而书房里，包大人已经在了，他正在翻阅刚才从春堂阁拿出来的，当年与曹魁同期的几位考生的卷宗。 冲到门口的众人看到抬头对他门微笑的包大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大人那脸显得黑亮黑亮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精还是大人精啊！ 吃完了宵夜，从包大人书房门口经过的银妖王和酱油组，看到了聚集在书房门口的众人。 天尊和殷候好奇地跑进去围观，银妖王则是靠在门口微笑。 公孙某也走了过来，跟妖王一起站在门口。 公孙某就问妖王，“传说中，盐棺公主杀了那么多人，其实并不是因为疯癫或者痴情吧？” 妖王转眼看公孙某。 “如果盐棺公主是最早的农夫，那当年将公主的尸体带走的将军，和那个出主意将公主做成盐棺金柱的道士，他们都是徒弟。”公孙某看妖王，“同样的，妖妃媸嫣是农夫，曹末和奎善是徒弟。曹魁的亡妻是农夫，曹魁和凶手是徒弟……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故事，一切的根源，是那些记载上古武学的石碑？” 妖王伸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想要结束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 公孙某问，“找到石碑，然后毁掉？” 妖王一摊手，“其实最无辜的就是石碑了。明明是人自己无法控制**，却要通过毁灭无辜的石碑来保护人，何其不公平啊。” 公孙某瞧着妖王，“那你准备怎么办？” 妖王突然对着公孙某一笑，“真的有石碑的存在么？” 公孙某一愣，想了想，惊讶地看妖王，“莫不是……只是个骗局？” 妖王好笑地伸手，戳了戳老友的脸颊，“小夫子见多识广，这世上什么药最假？” 公孙某无奈，“包治百病的药最假！” “什么武功最假？” “天下无敌的武功。” “什么人最假？” “无所不能的人……” “什么谎话最假，却又最多人相信？” 公孙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心想事成。” “所以……上古武学……”公孙某看着妖王。 妖王对他做了个鬼脸，“当然是骗人的啊……” 公孙某倒抽了口凉气，伸手指着妖王，“你……” 妖王忍笑，“小孩子最好骗了，有趣死了。” 说完，甩着袖子溜达走了。 公孙某在后头追，“那你家酱油组的功夫……” 妖王一扭头，“当然是师父厉害所以徒弟厉害啊！好多功夫都是我自创的，什么上古不上古，古人吃的米饭我们吃的也是米饭，一千年前，一千年后，该吃米饭还是吃米饭啊！最多米粒大点儿小点儿，难不成上古的稻子上还能长出馒头来么？” “那你说酱油组蠢……” “我家酱油组要是蠢，那世上还有聪明人么？” 公孙某来气，“你又骗孩子！万一查案路子带偏了呢？” “唉。”妖王伸出一根手指头摆了摆，“不是我要骗他们，是他们自己愿意相信上古武学的存在的。” 公孙某眨眨眼。 妖王也对他眨眨眼，“同样道理，凶手也是相信的啊！凶手信的你不信，那才是偏了呢，凶手信的你也信，这不是正好对路么？” …… 包大人书房里，正翻卷宗的众人集体打了个喷嚏。 这时，公孙翻到了一份卷宗，给众人看，“原来当年曹魁是倒数第一，考到了状元，而当年的倒数第二，考到的是第三名唉！” 包大人拿过那份卷宗，看了一眼之后，陷入了沉思，“怎么会是他……” 赵普也看了一眼那位考生的名字，若有所思，“之前皇上在为谁接任太尉一职的事情烦恼，此人，是他一直在考虑的人选之一。” 众人都抬头，“那他有嫌疑啊，可他跟茅山派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 这时，一直跟着众人看卷宗不说话的邹良忽然跑了，不一会儿，他拿着一份名册跑了回来，“这是参加明天擂台比武的考生的名册。” 说着，左将军指着其中一个名字给众人看。 众人看后，脸上同时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啊！ 36、36 赛制 邹良拿出名册, 再结合之前曹魁那一届的考生名册, 众人都锁定了两个名字。 同时, 本次案件的真相，也正在慢慢浮现。 次日清晨, 开封府众人都起了个大早, 分头行事, 赵普带着公孙还有一众大将军，先赶往武试场看比试。今日是武试最重要的一天, 全天会进行三轮淘汰赛，晚上会决出前十名，参加最后的殿试。 本来赵祯只看最后的殿试, 但皇上因为锁心棺的事情，较上劲了，非要看今天晚上那最后一轮比赛。 欧阳少征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围场闹哄哄的，四周都是江湖人，围观百姓也多，赵祯往那儿一坐就跟个活靶子似的, 部署多少兵力都不够。再加上被淘汰那些江湖人都还在开封滞留, 街上也需要皇城军维持秩序，右将军就想着要不然干脆辞官不做了, 回黑风城吧。 好在太师给出了个折中的法子，今日不是三轮比试么最后一轮干脆到宫里来比，就是殿试的那个考场, 这样考生也好适应一下场地。 赵祯觉得这主意不赖，也省得跑那么远，就答应了下来。 欧阳瞬间感觉得救了，带着皇城军在皇宫西侧的围场准备。 围场因为要迎接殿试，本来也都布置好了，四周围还有官员观看的观礼台。 除了赵家军一帮人忙碌之外，开封府的也没闲着。 展昭一大早和白玉堂一起进宫去了，似乎是找赵祯商议什么事情。 最闲的还是府里那些老的少的，妖王和公孙某依旧去太学教书，天尊他们几个一大早也出门了，不知道上哪玩儿去了。 府里就剩下小四子、小良子和被留下带孩子的霖夜火。 不过这三位也忙，小四子借了包大人的书房，把房门一关，一大两小在里头叮叮当当还挺忙，似乎是在做什么手工活儿。 这若是忙起来，一天也是一转眼就过，很快，两轮的比试都结束了，傍晚，展昭和白玉堂在太白居碰到了观赛归来的赵普他们。 霖夜火和小四子小良子也从包大人书房出来了，小四子手指头还弄伤了，包了一圈纱布，公孙挺心疼。 赵普他们几位将军正聊几个考生，白玉堂刚坐下，龙乔广就问他，陷空岛是不是有个姓王的小孩儿参加武试？ 白玉堂点头，“王麟是吧？他考得怎么样？” 五爷之前就安排了陷空岛几个小孩儿住在白府，虽说他这阵子挺忙，但对陷空岛的人还是比较上心。每天考试结果白福都会来告诉他，他知道王麟一路都考的很好。 “你猜前二十他考第几？”龙乔广还卖了个关子。 “进前十了么？”白玉堂之前就觉得王麟进前十应该没问题，就怕他紧张发挥失常。 赵普乐了，“目前为止，前二十考生第一名！” 白玉堂吃了一惊，“真的？” 几人都对着他点头。 展昭也挺高兴，“这么厉害啊？” 赵普抱着胳膊跟白玉堂打听王麟的情况，说这小孩儿基本功特别扎实，谁给他打的基础啊？ 白玉堂一笑，“陷空岛所有小孩儿都是一起在岛上念书学武功的，家里大人出去跑船，有时候一走就是一年半载。陷空岛上高手不少，谁有空谁去教几天，我哥哥嫂嫂管的也严。陷空岛所有孩子都是一样待遇，吃一起睡一起，船工的儿子和我大哥的儿子是一样的，没有少爷下人之分，都是兄弟。” 赵普笑着点头，“大当家的果真是个人物啊。” “考那么好倒是我也没想到。”五爷问，“陈忠他们几个呢？” “那几个也都不错，进前五十了，不过都没进前二十。”赵普说着，不忘补充一句，“但是都各有所长，都挺厉害。” 邹良也点头，“嗯，总共五个小孩儿，王麟是最小的，武功高出几个哥哥一大截，几兄弟看着感情特别好，” 展昭和霖夜火都歪头，“听着耳熟……” 白玉堂也搔搔头，跟他和几位哥哥的情况差不多。 “其他呢？”展昭问，“有茅山派的进前二十么？” “有。”邹良将名册拿了出来。 军营有一份自己的名册，是贺一航设计的，跟宫里用的武考名册不一样，更加详细。 “南宫钦第二。”展昭拿着名册看，“南宫武功不错啊。” 赵普也笑，“南宫家这个小侄儿是挺有意思，性格也像南宫。沈茂第三名。” “沈天雨应该挺开心吧。”展昭摸着下巴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往下看，边嘀咕，沈茂看着挺愣，倒是也有些真本事。” “茅山派有个弟子进的，第十八名。”展昭将名册前二十都看了一遍之后，微微一笑，“有点儿意思。” 白玉堂也看了一眼，点点头，“**不离十了。” “都准备的怎么样了？”赵普问白玉堂和展昭，似乎有些担心，“有把握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神情挺复杂。 赵普哭笑不得，“皇上挺高兴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颇为无奈，“何止是高兴……” “东西呢？”赵普又去问霖夜火，“做好了么？” 霖夜火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取出一样东西，递给赵普。 赵普翻开看了看，就见是一卷竹简，看着特别古旧，竹片黑漆漆的，上边有金色的漆字，跟锁心棺一个风格。 公孙惊讶地看霖夜火，“你们谁做的？” 霖夜火对小四子努努嘴， 小四子仰起脸对着他爹笑，准备接受夸奖。 公孙没来得及开口，赵普先捧着小四子的面团脸夸上了，“我儿子这么厉害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拿过那一卷竹简看，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从地里挖出来的。 见众人目瞪口呆，小良子说出了其中的秘密，“这是之前从黑风城带来的，你们还记得妖王带我们找火龙金时，那位专做仿品的高人的老宅吧？” “哦……”众人都想起来了。 “当时槿儿捡了一卷竹简，说要带回开封，日后有用，我们就往上刻了金漆字符。”小良子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小四子嘴里，边夸，“槿儿最能干了！” 小四子笑眯眯嚼着菜，甜的像个裹了蜜糖的团子。 展昭将竹简收了起来，赵普似乎还有些担心，问展昭和白玉堂，“就你俩啊？老爷子们晚上去么？” 展昭拍了拍赵普让他放松点，“今晚妖王带着天尊和我外公亲自去，放心吧。” 赵普这才放心，点了点头。 一顿饭吃完，众人回开封休息了一会儿，晚上，一起前往皇宫。 …… 入夜，华灯初上，皇宫西侧的围场挑起了几盏巨型宫灯，照得围场亮如白昼。 出入皇宫有严格管制，所以每个门派只能进来三个人观战，其他大多数都在外边等消息。 因为人不多，加上赵祯也在，所以许多官员也都进宫来观赛了。 坐在观礼台上往下望，在考生准备的区域，白玉堂正跟王麟聊着什么。 展昭笑眯眯瞧着，就听下方有几个观赛的官员正在聊天。 “瞧见没？” “我还想这小孩儿什么来头那么厉害。” “敢情是白玉堂带出来的啊？” “天山派的么？” “说是陷空岛的。” “陷空岛算江湖门派么？” “不完全算吧。” “唉，看那边！” 展昭顺着几位闲聊的官员看的方向望，就见观礼台最前边那一排，贺一航和龙乔广坐在那里，一旁站着邹良，手里拿着本名册，正在记录着什么。 “听说下午比赛的时候，右将军全程都在关注王麟。” “哇！这小孩儿岂不是前途一片光明？” “只要正常发挥，这次没跑了！” 这时，陆续又来了一批观赛的，各大门派的代表也都入座，观礼台很快就坐满了，闹哄哄的。 …… 考生们按照名次排了一队，等待抽签。 根据考试成绩，前五名的选手，会从十五到第二十位的选手中抽出一位进行比试，而第五到第十五位的选手则是由考官随意抽取五对，只要赢一场，就能进入最后的殿试。 比赛的赛制还挺刺激，考生们一方面有些紧张，一方面又跃跃欲试。 南宫钦因为之前赵祯特别关照，沈茂则是两次变盐事件他都在场，因此这两人是焦点人物，几乎所有考生都认识他们。王麟一直非常低调，好些人都对他没多大印象，直到刚才五爷特地来找他聊了两句，众人才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到了这位第一名的身上。 展昭观察了一圈之后，到了第一排他的位子上坐下，身旁是白玉堂和霖夜火。 火凤架着腿问坐下喝茶的白玉堂，“唉，你家那小孩儿看着挺老实的样子啊，你让他一会儿机灵点，提防人耍阴招！” 展昭也点头，之前他跟王麟一起吃过饭，这小孩儿特别老实乖巧。 五爷微微地笑了笑，瞧了瞧展昭和霖夜火，也没说别的。 展昭和火凤对视了一眼——哎呦？这个笑容，好似有点玄机。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赵祯来了。 众臣起身给这位九五之尊行礼，赵祯一如既往的随和，摆摆手，特地从考生排队的那个入口走了进来。 几位考生也都躬身给赵祯行礼，赵祯笑眯眯嘱咐他们一会儿好好发挥，不要紧张。经过的时候，他还伸手摸了摸南宫钦的头。 群臣彼此使眼色——毕竟是南宫纪的侄儿，瞧皇上多喜欢！ 霖夜火小声问展昭，“这样会不会太明显？” 展昭苦笑——赵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吧？ 白玉堂也替扶额的南宫纪心累，赵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 皇上兴致勃勃走上观礼台，一撩龙袍坐下左右看，双眼贼亮精神饱满。 坐得离他挺近的包大人就下意识看看庞太师——皇上莫不是今晚有什么特殊安排？ 太师一耸肩——估计不简单！ 考生这边，气氛也有些微妙，就听几位考生窃窃私语，语气带点儿不服。 “瞧见没？还比什么？” “就是啊，直接宣布谁第一就行了。” “唉，武功再好不如人家有个好叔叔。” …… 虽说是小声议论，但站的那么近，南宫钦自然能听到，连坐前排的一些官员都能听见。 一直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展昭和霖夜火也双眼亮晶晶地看着。 南宫钦皱眉没说话，就当没听见，一旁沈茂听着不怎么顺耳，瞪了几人一眼。 展昭就回头看，他身后那一排，坐的正好是沈天雨。 大概是知子莫若父把，沈天雨有些担心。 果然，沈茂不满地看那几个嚼舌根的考生，“大丈夫光明磊落，擂台比武都是凭的真本事。” 几位考生都瞧瞧沈茂，随即语带嘲讽地说。 “真本事？让对手变盐那种？” “看来不止会妖术，还会拍马屁！” …… 沈茂那个气，这帮碎嘴的！ 展昭和霖夜火都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来喝，觉得挺有意思，一会儿没准能吵起来。 沈茂急的直对儿子摆手——比赛前吵什么！就你事儿多！ 南宫钦伸手，轻轻拍了一下生气的沈茂。 沈茂瞧他。 南宫钦微微摇摇头，那意思——别理！一会儿上擂台再收拾他们！ 沈茂咽下这口气，不搭理几人，可那几个考生却不肯罢休。 见沈茂和南宫钦似乎关系不错，他们几个就跟一直默不作声，站在前面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在想心思的王麟说。 “王兄，你可小心啊！” “对啊！第二第三看着已经结盟了！” “人家一个有后台一个会妖术。” “你这到手的第一可别飞了啊！” 南宫钦和沈茂都抬头看前面背手站着的王麟。 他俩对这位也不熟悉，就感觉人挺乖挺温顺的…… 几个考生话说完，王麟却没动，等了那么一会儿，就见他缓缓回过头。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王麟看着那几个碎嘴的考生，也没什么表情，依然很温和的样子。 就在众人疑惑，这位第一名是不是有点呆的时候，王麟突然开口，慢悠悠说出两个字，“傻~比！” “噗”一声，霖夜火和展昭一口茶喷出来，不止他俩，前排观赛的朝臣喷了好几个。 南宫纪和沈茂对视了一眼，也忍笑，其他考生都低着头尽量不笑出来，那几个原本想挑拨离间的考生此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你……你怎么骂人……” 王麟瞄了他们一眼，“打擂又不是唱戏，演给谁看啊？□□崽子，武功不高，破事一筐。” 前排大臣们集体张大了嘴——这个画风！ 坐在当间儿的赵普端着茶杯一脸欣慰地点头，“人才啊！人才！” 贺一航和龙乔广都跟着点头。 公孙无奈地抱着小四子摇头——难怪赵普中意…… 邹良低头继续做记录，在王麟名字后边画了一排红勾勾。 霖夜火和展昭抹了抹嘴，都看白玉堂——什么情况？ 白玉堂也无奈，小声告诉两人，“王麟他爹是王四海。” 展昭和霖夜火都睁大了眼睛，鬼头船师王四海？！ 五爷点点头。 陷空岛有几个很传奇的造船师，王四海就是其中之一，他造出的船异常坚固，而且喜欢在船头雕个鬼头。王四海手艺好、武功好，脾气爆，另外人还有些邪门。很多海盗都不敢抢雕了鬼头的船，因为很诡异，抢了鬼头船，自己就容易翻船，非常的邪门。 “他娘是闵真真。”白玉堂接着来了一句。 展昭和霖夜火又一愣，“闵真真？你大嫂不是叫闵秀秀……” “我大嫂的妹妹啊，药王的三闺女。”白玉堂继续慢悠悠喝茶。 展昭和霖夜火睁大了眼睛，那王麟岂不是药王的外孙？ 两人再去看王麟，这位脾气很好很温顺的样子，的确是很像药王。别说 ……药王山西人，王麟刚才那一声“傻比”，莫名还带着点山西口音，听着越发有意思。 白玉堂无奈地继续喝茶，“我陷空岛哪儿有老实孩子啊，船上长大的一般都不好招惹。” “那他既然师承药王门，医术也很高明么？”展昭好奇。 “医术怎么样倒是不知道。”白玉堂更无奈了，“不过药王三个闺女，大闺女闵秀秀是医师，二闺女闵圆圆是药师，三闺女闵真真……”五爷说着叹了口气，“是虫师。” 展昭和霖夜火倒抽了口凉气，两人冷静了一下，都看白玉堂，“难怪你这几天都不回白府哦！” 五爷扶额，似乎心有余悸，“四海哥和小嫂子，一个养鱼一个养虫，人称冥王夫妻鬼见愁。王麟这孩子路数也挺偏，白福前两天还说他在白府院子里养了一缸四脚蛇，晚上还会发光。” 展昭和霖夜火想去白府参观的同时，都有些心疼白玉堂，这么正经的耗子，摊上的都是些画风清奇的亲戚…… 这时，几声鼓响，考官宣布比试开始，首先是抽签的环节。 有一位考官捧着一个坛子，到前五位考生跟前，让他们抽取对阵的对手。 五人都抽出了一个蜡封的圆球。 抽签结束，五人都掰开圆球看自己抽中的对手。 王麟将蜡球掰开，抽出一张纸条，这时，就听一旁沈茂说，“看看谁那么好运被你抽中。” 王麟有些不解，问，“好运？” 其他好几个考生也都点头。 “你不知道么？”沈茂跟王麟说，“每年被前二十名中第一位抽中的那个签都叫上上签。” 王麟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决出前十名之后，后边的十名是不会重新比赛的，你抽中的这个签，只要他打不赢你，就是默认为最终排名第11位。”南宫纪告诉王麟。 “如果前十名里有一个退赛或者发生意外凑不够十个，那第十一位就会自动补上。”沈茂补充说，“换句话说，就算你抽中的是前二十的最后一位，哪怕他赢不了你，也依然有可能进入最后的殿试。” 王麟微微地挑了挑眉，打开蜡球内取出的纸片，就见上面写着——二十位，裴俊。 “哇，真的是最后一位诶。”众人都回头，去看队伍的末尾。 就见一个不太起眼的年轻人，站在队伍的最后边。 刚才嚼舌根那几个考生又不闲着了，交头接耳说那吊车尾的运气真好，还说这个抽签赛制很不公平。 王麟没动声色，将纸条交给了一旁的考官，边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观礼台上坐着的白玉堂。 五爷对他微微点点头。 王麟回头，问沈茂和南宫钦，“那个裴俊，什么来头？怎么没写哪个门派的？” 沈茂对几位考生的情况都比较了解，告诉王麟，“他不是江湖出身，是御史中丞裴炎书的儿子。” 王麟想了想，问，“御史中丞很大的官么？” “三品官。”沈茂点点头，“不小！” 南宫钦也有点好奇“御史中丞算武官么？” 沈茂摇头，“不算吧。” 考官宣布考试开始，按照顺序，第十位那一对率先出战，随着急促的鼓声响起，观礼台上爆发出掌声，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南宫钦看了看自己抽中的对手，正巧，是刚才碎嘴的一个考生。 南宫觉得挺满意，就问沈茂抽中谁了。 此时，看台上沈天雨也在对儿子做手势，那意思——你抽中谁了？别光顾着聊天啊！ 沈茂打开纸，先看到“十八”两个字，就知道抽中了十八号，觉得还不错，一看后边的名字，沈茂张大了嘴，“不是吧……又来？！” 王麟和南宫纪都好奇地凑过去看，只见十八号后边写着，“许长恩……茅山派！”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去看抱着头的沈茂——你跟茅山派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啊？这回该不会又有人要变盐了吧？ 这边观礼台气氛正热烈，公孙突然感觉到坐在腿上的小四子动了起来，低头看，就见小家伙突然从他腿上下来了，朝着一侧观礼台上跑，那意思，似乎是要去找赵祯。 赵祯瞅见了，就对小四子招招手。 官员们也逗，把小四子抱起来，一级级往上传，一直传到南宫纪手里，南宫纪抱过去给赵祯。 赵祯本来心情就好，捧着团子更开心了。 小四子对他招招手。 赵祯低头，小四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赵祯小声问小四子，“哪一个？” 小四子指着排队考生中的一个给赵祯看。 赵祯一笑，“这样啊……” 37、37 受益者 小四子跟赵祯说了什么？ 打从那前二十位考生刚一进场, 小四子就盯上了其中一个。 之前小四子不是看到了有年轻官员当着赵祯的面变成盐的景象么？然而当时赵祯召集文武百官上朝, 小四子找了一圈, 也没找到那位官员。考虑到那人年纪很轻，众人就推测是不是武试之后, 赵祯接见考生时发生的。 今天最后一轮比试, 前二十的考生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小四子一眼就瞧出这件衣服正是自己看见的那身“官袍”，所以他就一个个给二十位考生相面, 果然发现了自己看到的那位。 将考生点出来给赵祯看之后，赵祯满意点头，让小四子去告诉展昭和白玉堂, 一会儿盯住那人。 小四子要下去，大臣又开始抱着他一级一级往下传。可能是每位官员都想抱抱团子试试手感，结果往下传变成了往一旁传，就这么着，坐在第一排的公孙，无语地看着看台上的大官儿们传儿子，小四子被绕场传了两大圈。 最后总算被传到了展昭手里, 小四子抱个胳膊撅个嘴还挺不高兴。 展昭和霖夜火都伸手去戳他脸, 小四子捂着腮帮子往白玉堂怀里钻。 五爷让他坐腿上，帮他挡开展昭和霖夜火, 问他，“找到那个人了？” 小四子点点头，指了其中一位考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都摸下巴——这位谁啊？ 霖夜火对照了一下考生表，“第十位？王旭……这小子哪个门派的？” 展昭忍不住问靠在白玉堂怀里吃点心的小四子，“你确定是那个人？” 小四子点点头。 “所以这次变盐的不是茅山派的？”霖夜火也纳闷。 “表格里没记录门派的话，就是不代表门派，都是私人参赛的。”邹良见霖夜火的袖子被自己胳膊按住了，就抬了抬手，“私人参赛的一般两种情况，一种是家境殷实从小请了不少名师来教，大多文武双全。另一种就是天生神力天赋异禀，武功是打架打出来的……就跟啸天似的那种，但这种很少。” “就这两种情况？”霖夜火见邹良拽自己袖子，就抢过来，继续用袖子占住他椅子的扶手，“没有其他情况了？” “硬要说有第三种情况的话……”邹良皱了皱眉，“是鬼。” “是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地看他。 邹良压低声音说，“这种考生，被称为鬼考生，谎报了年龄的高手，是某些考生家里雇来替自家考生铺路清障的。” 霖夜火眨眨眼，“莫不是作弊用的？” 邹良点头，“以前曾经出过这种情况，比如说自家考生是二十名左右的成绩，那么鬼就尽量考进前十，这样最后一轮抽签，一旦正好鬼和雇主抽中到一起，那么鬼就故意输，这样保证雇主能进殿试。可如果和雇主没抽到一起，那么雇主就想办法抽到第十一这个位子，而鬼负责进了前十之后再退赛，同样也能保证雇主进前十。” “这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吧？”展昭觉得操作起来还是挺有难度的，而且一旦拆穿了，第十一名肯定就是雇主啊，跑都跑不掉。 邹良点头，“所以是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发现终身不得入仕，而且执行起来的确很有难度，基本都要靠收买抽签的考官来实现，风险很大。这也是为什么武试都有两名官员负责的原因，就是防止作弊。每年武试都是太尉和庆平侯一起主持，庆平侯主要负责监督，因为收买他的可能性基本是没有的。” 展昭等人都抬头去看那位第十名的考生，所以这位是人还是鬼呢？ 一众考生给赵祯行完礼之后，考试正式开始。 第一对上擂台的，就是排名第十和第八位的两位考生。 赵普他们观赛经验还挺丰富，通常前面的五组更好看，因为名次接近，打起来精彩，后面五组反而因为实力悬殊，基本没什么悬念。 同样是看武试，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武功这种东西，只要别人比你高，就能看透你耍的把戏。 这第十第八看着打得挺热闹，好似是不相伯仲，可实际上，展昭他们几个一眼就看出了里头有点不对劲。 “我去……”火凤托着下巴往前凑了凑，眼眉都挑起来了些，“这不是星月楼的功夫么？还是个高手。”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星月楼作为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作恶无数。之前恶壶岛一案时，随着星月楼楼主柳星月和幕后主使伯阳王落网，大量的杀手被清剿，星月楼从那之后就绝迹于江湖了。也许当时是有几条漏网之鱼，怎么跑来参加武试来了？ “这小子虽然一直在隐藏内力和招法，但肯定是星月楼的人。”展昭皱眉，“你猜他知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白玉堂点点头，“我们暂且不说，赵普在这里谁都知道，他这个身法就连功夫好点的考生都能看出来……” 果然，众人望向几个正观战的考生，就见王麟和南宫钦都皱着眉头盯着擂台上的王旭，沈茂小声问两人，“是我看错了么？这不是星月楼的功夫么？” 南宫钦点头，“这小子之前几轮我就看过他一场，当时就觉得有点像星月楼的功夫。” “他那会儿应该掩饰了，但今天胆子有点大啊。”王麟觉得不可思议，“看台上那么多高手，不怕被抓么？” …… “明知道会被发现……”赵普问一旁皱着眉的贺一航，“你觉得他为什么敢这么干？” “是笃定我们就算知道了也抓不到他吧。”贺一航回答。 “比如说，盐遁什么的。”展昭微微一笑，低头凑过去戳小四子肉呼呼的下巴，“所以小四子是准的对不对啊！” 白玉堂也低头，晃了晃腿上的小团子，“小四子自然是准的了！” 小四子笑眯眯伸手给他俩分点心吃，霖夜火也凑过来戳小四子肚皮。 四周围观赛的臣子好些都没心思看比赛了，觉得开封府那边气氛还挺轻松有爱的么。 很快，第一场比赛结束了，王旭得到了第一个进入前十的名额，虽说是险胜，但内行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来，事实上王旭武功高出第八名那位武生不少。 赵祯还夸了王旭几句，当然，他是边夸边寻思，你小子什么时候变盐给朕看？ 然而王旭并没有变盐，谢过赵祯夸奖后就下了擂台。接收到几位考生异样的目光时，他也似乎并不在意。 赵祯示意下一轮继续开始。 小四子说得很明白，他看到的画面是“官员”们站成两排，所以是在比赛都结束之后，考生集体给他行礼时王旭才会变盐。 比武继续进行，接下来几轮都是打的精彩纷呈，在场不少习武之人，看得过瘾。 小四子被公孙抱回去了，父子俩也是头一回认认真真看武考打擂。这一大一小俩完全不会武功的郎中，看得心惊胆战的，总觉得这一掌万一拍到了那不得断两根肋骨么？这么一脚踹腿上，大腿骨不会折么？ 赵普就注意到身旁一大一小突然一蹦，突然一捂嘴，反应异常可爱。 随着月上中天，气氛也达到了最顶点，很快，最后三轮的比赛要开始了。 第三名的沈茂和茅山派的许长恩一起走上了看台，相互行了个礼之后，沈茂先上下打量对面，心里琢磨——这哥们儿一会儿打着打着会变盐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就见看台上的沈天雨急的直翻白眼，心说，都行过礼了，你不好好准备比赛，盯着人家看什么看啊！ 随着监考官一声“开始！” 许长恩一个飞身就朝着沈茂扑了过去，双掌一分，飞起就是一脚。 看台上众人下意识往后一仰——嚯！好凶！ 霖夜火和邹良去看另一边观战的苏九姑和梅不声，显然，茅山派是有准备的！天雨轩的功夫以快为主，沈茂身法灵活，人也聪明，所以跟他比快是没有用的，要比狠。 许长恩这飞起一脚奔着沈茂的心口就去，这要是踹上了，没准会出人命。 公孙和小四子眼睛瞪得溜圆，心说不就比个武么，什么仇什么怨啊！ 沈天雨比沈茂还紧张，本来儿子就在开小差，对方还搞突袭…… 这么多人里，只有展昭嘴角微微翘起了几分，觉得沈茂这小孩儿正经挺有意思。 许长恩都到跟前了，沈茂也没动，眼看就要得手，谁知沈茂忽然没了。 看台上“哗”一声。 沈天雨也一愣——这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也拍手，“聪明！” 等许长恩明白过来，沈茂已经在他背后了。 “这是孔月偷袭梅不声和你的那招吧？”展昭问。 白玉堂点头，“那天我打孔月的时候他应该看见了。” “学的还挺快。”赵普觉得挺有意思，沈茂故意当着梅不声的面用这招收拾茅山派弟子，肚皮黑的很啊。 展昭等人也都看了看梅不声和苏九姑，苏九姑倒还好，梅不声本来伤就没好，这会儿脸更黑了。 “他是故意的吧？”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茅山派那么欺负他爹，他看来是都记在心里了。” 许长恩本来是想先发制人的，谁知道却被抢了先机，本来武功就比沈茂低一些，一下子落了下风，比赛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局面。 要说沈茂人倒是也不错，没怎么为难许长恩，点到为止，与其说他教训的是茅山派的弟子，倒不如说他针对梅不声更多一点。 赵普等都点头，觉得这个小孩还是很不错的。 展昭看了比武之后也很喜欢沈茂，回头看了看沈天雨。 沈天雨努力摆出严肃脸，见沈茂赢了之后看自己，就点点头，那意思——嗯！不错！ 但坐得近的都能看到，这位掌门往上翘的嘴角已经有点收不回来了。 赵祯也夸了沈茂两句，还顺便夸了沈天雨教子有方。 沈天雨本来就吃这套，这下是开心得不得了。 沈茂从擂台上下来，目送着许长恩到休息的地方坐下，可算松了口气——还好没变盐！ …… 倒数第二个出场的是南宫钦，他抽到的正是刚才那个碎嘴说他闲话的考生。那位考生也算倒了霉了，让南宫钦好一顿揍，赵祯捂着嘴直瞅南宫纪，那意思——跟你小时候发脾气的腔调一样的！ 南宫纪无奈叹气，看台上赵普他们几兄弟都在八卦——这小孩儿真的只是南宫他侄儿不是私生子么？ 南宫钦的比赛也顺利结束了，最后压轴出场的就是位列第一的王麟，和御史中丞裴炎书的儿子，裴俊。 看台上，群臣议论纷纷。 御史中丞也不是小职位，而且有传言太尉出事之后，皇上有意让裴炎书来接替太尉一职。 聊着聊着，就聊到裴炎书当年也参加过武试，好像殿试还是前三名，果然虎父无犬子。 这世上但凡有什么比试，通常被人记住的都只是第一名，第二名都经常被遗忘，更何况一个第三。 裴炎书这几年一直相当低调，而且御史中丞并不属于武官，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他竟然还考过武试前三。 展昭和白玉堂等人不动声色，之前邹良从曹魁那一届考生里指出来的名字，就是裴炎书。同样是考试时间推迟，同样是吊车尾的成绩，可他和曹魁一样，都是受益者。 按照武功来说，裴俊肯定是打不过王麟的，所以在比赛结束之后，他应该是排在地十一位。 而根据小四子的预测，已经进入前十的王旭是肯定会变盐的，再加上王旭星月楼杀手出身，很有可能是有人雇佣的“鬼”，那表示王麟和裴俊无论谁输谁赢，裴俊都会进入最后的前十！ 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裴炎书与案子有直接关系。但太尉被杀，他得到了晋升太尉的机会。考生变盐，他儿子可以幸运地进入前十。无论怎么看，这个案子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 38、38鲛人与无瞳鬼 此时, 不止展昭等, 赵祯也在看着裴炎书。 在群臣看来, 皇上关注裴炎书合情合理，觉得这位向来行事低调的御史中丞飞黄腾达的机会到了。 可事实上, 赵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 谋杀当朝一品、扰乱武试秩序, 甚至涉嫌刺王杀驾。 赵祯不禁疑惑, 如果裴炎书是幕后的主谋，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接替太尉之职？让儿子进武试前十？ 这未免太牵强了。 太尉之职考虑的人选不止他一个, 也不是说杀了曹魁这位子就一定是他的，就不怕为他人做嫁衣么？ 而至于武试前十，今年武试前三名的能力远在其他考生之上, 爆冷打一个还有可能，但爆冷赢三个拿到武状元的可能性太低了。 作为一个精明的皇帝，赵祯总觉得，虽然一切疑点都指向突然被关注的裴炎书，但说不通的地方，又似乎太多了些。 不止赵祯有疑惑，展昭等人也有疑惑。 首先, 论功夫, 裴炎书的内力非常一般，他肯定不是那个背后操控有形内力的高手。 其次, 王旭这个“鬼”有些太明显了！ 他星月楼杀手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裴俊作弊的嫌疑相当大……这不是等于把自己轻易暴露了么？ 案子到了今天，裴炎书身上是一点嫌疑都没有的, 如果他是幕后，那表示他手段高明把自己藏得很深。这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那么昏的招，把自己完全暴露？ 带着满腹的猜测，众人继续看比试。 不出所料，王麟和裴俊的比武是完完全全一边倒的。 白玉堂之前还嘱咐王麟了，好好试一试裴俊的功夫，看看他究竟几斤几两。然而王麟都没怎么施展开，裴俊已经明显招架不住了。 众人都下意识去看观战的御史中丞。 裴大人边喝茶边观赛，看着也不怎么上心，还挺轻松。 跟他一起坐着的几位大人都问他，裴俊是不是怯场或者发挥不好。 裴炎书摆摆手，说裴俊本来武功就一般，能进前二十都是运气好，打王麟根本不可能赢。 赵普看看贺一航。 贺一航也觉得裴炎书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心态挺平和的啊。 观赛众人一杯茶都没喝完，比赛已经结束了，王麟速胜了裴俊。 考官宣布比赛结束，殿试前十名产生，群臣都鼓掌，对发挥不俗的考生们表示祝贺。 最后，考生分列两排，前十的站左手边，后十位站右手边，二十位考生一起上了擂台，对赵祯行礼。 展昭等人睁大了眼睛，赵祯也坐直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 就在众考生一齐躬身行礼的时候，小四子忽然说，“来了喔！” 展昭等人一抬眼，几乎是同时，只见站在沈茂身后的王旭，忽然“碎”了。 沈茂低着头，就见白色的盐巴洒落在自己脚边，他眨眨眼，一回头…… “哗啦”一声，身后的王旭变成了盐巴，塌了一地。 沈茂抽了口气——不是吧？还有完没完啦！ 看台上也一阵骚动。 那些盐一直铺到排在最前边的王麟脚边。 王麟忽然感觉头上一阵风动，猛地一抬头，喊了一声，“危险！” 说时迟那时快，他身后的南宫钦一跃而出，朝着看台上方赵祯的方向就飞了出去。 众臣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味来，转眼，南宫钦已经杀气腾腾冲向赵祯，这是要刺驾不成？不对啊……他不是南宫纪的侄子么？！ 与此同时，四周围忽然一阵寒意来袭。一瞬间，地面爬满了霜冻，人们口鼻呼出阵阵白气。 冻的一哆嗦的群臣发出了另一阵惊呼，因为一个冰冻的透明人影，突然出现在了赵祯的眼前。 原来刚才南宫钦就是追着这个无形的人影过来的，虽然他动作已经很快，但还是跟那人影有点距离，而那人影已经到了赵祯面前。 刺客？！ 眼看着就要刺驾成功，可奇怪的是，在坐各位高手，展昭、白玉堂、赵普，一个都没动弹，就连赵祯身旁站着的南宫纪都没出手，就是这么冷眼看着。 在群臣的惊呼声中，那冰人抬手，手部形成一根冰柱，刺进了赵祯的胸口。 看台上臣子昏过去了好几个，可奇怪的是……赵祯一动不动，似乎也不疼。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赵祯忽然也“塌”了。 观礼台的座位上，哪儿还有大宋皇帝，而是一大堆正在散落的盐巴。 南宫纪微微一笑，伸手接住了因为用力过猛停不下来的南宫钦。 “哈哈哈……” 这时，擂台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笑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赵祯已经出现在了擂台上，就站在众多武生中间。 赵祯一抬头，眼前，那个冰人刺客又一次出现，然而，这次它挥来的一掌并没有碰到赵祯。在赵祯身旁，另一个冰封的人形出现，与那刺客冰人不同，这冰人是蓝色的，穿着件斗篷。 赵祯若无其事地伸手，从龙袍袖中掏出一卷黑色的竹简，得意一笑，“想要拥有绝世武功，也不是那么难的么。” 说完，赵祯一抬手，那蓝色的冰人追着想要逃跑的刺客冰人就飞了出去。 刺客冰人撞翻几个侍卫后纵身一跃，冲到看台最高处，准备一跃而出。可看台外，忽然一个巨大的蓝色冰人拔地而起，抬手一掌，那刺客冰人被一掌拍回到看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呆了擂台上的武生，也看呆了满朝的文武，连在场的江湖人都傻眼了。 这时，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皇上武功盖世！” 随后，群臣齐呼，“吾皇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听到这句，赵普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帮马屁精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赵祯站在擂台中间对着群臣摆手，“唉，朕不过小试牛刀，让各位爱卿见笑啦，哈哈哈……” 擂台上一众武生也看傻了——原来皇上武功那么好的么？ 王麟和沈茂对视了一眼——不对啊！皇上明明没有内力…… 看台上，刚才被吓得差点昏过去的八王爷可算缓过来了，问身旁一脸无语的李越，“皇上什么时候学的功夫？” 李越哭笑不得，“他要真有这功夫早跑去选武林盟主了。我刚才看到天尊殷候都进宫了，估计是变的什么戏法吧。” 八王不满，“也不提前说一声，吓死本王了！” 两位王爷边吐槽边低头看，此时，赵祯正在台上摆谱，接受群臣膜拜的眼神。 公孙问赵普，“不要紧么？以后大家真当他武功盖世了怎么办？” 赵普也叹气——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皇帝。 霖夜火问身旁的展昭和白玉堂，“这一波配合的□□无缝，算是成功了么？” 展昭想了想，“差不多了吧，饵已经放好！就等着看鱼会不会上钩了。” 白玉堂将又变小了的鲛鲛放到了展昭手里。 展昭给小鲛人捏捏肩膀捶捶腿，鲛鲛还扭了两下，跟被挠了痒痒的小四子有些像。 不知不觉中，空中的寒意也退去了，最后一轮武试全部结束，因为王旭失踪，所以第十一名的裴俊自动顶替，参加最后一轮的殿试。 赵祯与群臣告了个别，心情很好地带着南宫一起回宫了，群臣散去，边走边讨论着，都显得意犹未尽。 不少人都跟裴炎书道恭喜。 展昭等人观察了一下裴炎书的神情…… 按理来说，如果这一切都是裴炎书安排的，那么正中下怀，应该神情自若。又或者说一切都与他无关，那等于是天上掉馅儿饼，应该很开心才对。 可此时的裴炎书，似乎有些惊慌，虽然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脚步却很匆忙，下看台的时候还绊了一跤，样子几乎可以用“失魂落魄”来形容。 赵普安排了几个影卫暗中跟着他，看看他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等人出了围场并没有回开封，而是去了御花园。 花园里，妖王、天尊和殷候正坐着喝茶，石桌边，戈青正在绑一个人。 众人走进院子一看，被抓的那个，正是王旭。 动手抓他的应该是天尊和殷候，那他自然是跑不掉的。 王旭此时也是面如死灰，赵普让欧阳和邹良将人带下去审问。 赵祯很贴心地吩咐御膳房给众人准备了宵夜。 坐下边吃边聊。 妖王就坐在展昭身旁，低头，看着展昭手里搂着的鲛人，微微地笑了笑，“竟然会这么可爱，果然是谁养的像谁么？” 小四子有些羡慕，“妖妖能看见鲛鲛么？” 妖王点头，伸手摸他头，“你不是也能看见么？” “看不清楚呢。”小四子撅个嘴，伸手戳了一下鲛鲛的肚皮。 “等你再长大点会看清楚的。”妖王将鲛鲛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笑，“长得有些像小游小时候，摸着也像，凉冰冰的。” “咳咳。”一旁，天尊瞄了妖王一眼，那意思——吃饭！少说些有的没的。 “刚才那个冰人跟鲛鲛感觉很不同诶！”小良子突然好奇地问妖王，“鲛鲛是鲛人的话，那个有形内力是什么呢？有名字么？” 众人都看妖王。 妖王还真点了点头，回答说，“有啊。” 众人也顾不上吃饭了，“是什么？” “那个叫无瞳鬼。”妖王指了指眼睛，“有没有发现那个冰人是没有眼睛的？” 众人都点头，的确！ “两种内力感觉完全不一样呢！”小良子最近武功突飞猛进，对内力也有了些自己的看法，“感觉鲛鲛好像是活的一样，但是那个无瞳鬼，就没什么灵气。” “冰鱼族是独一无二的。”妖王慢悠悠说着，“所有看得见的内力，都可以称之为有形内力，但有形又有智的，只有鲛人这一种。就好像幽莲可以让他的有形内力像莲花一样绽放。小游可以让内力形成冰雪，酱酱更是可以让内力呈现红色。熟练控制有形内力之后，让内力呈现出‘人’的形态，也不是太难。但就如泥塑的人像一样，泥胎就是泥胎，是活不过来的。” “难道说……” 展昭听妖王说完，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有些狐疑地看着妖王。 妖王笑问，“怎么？有什么想法？” 展昭犹豫了一下，问，“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妖王微微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展昭的头，“果然是机灵鬼。” 其他人还有些懵，展昭无奈又有些气恼地看着妖王，“老爷子你怎么这样啊！” 公孙好奇问，“怎么了？” 展昭问众人，“之前说的那个农夫和上古武学的故事还记得么？” 众人都点头，边看妖王。 展昭有些无力，指了指妖王，“他骗人的。” …… 现场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集体一张嘴，“哈？” 天尊和殷候似乎有点心理准备，端着饭碗撇嘴，“果然！” 妖王捧着鲛鲛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边眨眨眼。 白玉堂似乎也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被骗了，那我们的计划……” “反而是歪打正着。”赵普突然笑了，他长这么大，尽是他忽悠人了没被人忽悠过，妖王厉害啊……耍得他团团转。 霖夜火抱着胳膊小声跟天尊和殷候抱怨，“老爷子，难怪你们老说他骗人！” 天尊和殷候都对着他点头——可不是么！气人嗷！ 公孙不会武功，听得云山雾罩的，就问赵普，“具体是怎么个情况啊？” 赵普一笑，“这案子，就是个骗中骗，局中局！ 39、39 真凶 皇宫, 深夜。 赵祯寝宫外, 负责今夜戒备的戈青带着一队侍卫走过…… 夜风中, 有一丝异样的寒意，有几个侍卫都缩了缩脖子, 觉得冷得莫名其妙。 戈青低头, 注意到地面上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冻。 小戈青也没动声色, 就跟之前南宫吩咐他的那样，当什么都没察觉到。 等戈青带着侍卫走过, 寝宫院门口的地面上，那层霜冻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给吹出了浅浅几道痕迹。 那阵风穿过回廊，穿过花园…… “嘎吱”一声, 赵祯寝宫的窗户被吹开了半扇。 寝宫内，垂落的床幔飘起。 床上躺着一人，他睁开眼睛，盯着眼前随风而动的床幔。 睡在龙床上的并不是赵祯，而是展昭。 展昭托着下巴似乎已经等了挺久，他微微一笑，从枕边拿起那卷竹简, 在手里转了两圈。 寝宫外, 地面上的冰霜逐渐融化，夜色中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正在朝着寝宫那扇开着的窗户移动。 那人影基本是透明的，很难分辨，但借着月光, 从某个角度看，能辨别出一个依稀的轮廓，是个人的形状。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寝宫的地面上，很快，也起了一层薄薄的霜冻。 展昭看着那层渐渐蔓延到床边的霜冻微微一笑，转着卷轴的手突然停住，握着卷轴轻轻一敲肩膀，慢条斯理地开口，“所以说真货和假货之间区别还是很大的……如果是鲛人的话，是会自己找到想要找的东西的。” 说着，展昭将卷轴往上一递，卷轴腾空飘了起来…… 随着寝宫内越来越冷，床边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冰人形态，正是握着卷轴的鲛鲛，而同样握着卷轴的另一端，是一个透明的冰人，与鲛人清晰的五官不同，透明那个只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正是刚才考场上行刺赵祯的无瞳鬼。 两个冰人现在同是抓着卷轴的状态。 展昭对鲛鲛轻轻一抬手，鲛鲛就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一转，将卷轴夺了过去。 而无瞳鬼的手部明显不够灵活，卷轴穿过他的手，在鲛鲛的手里打着转。 展昭微微一笑，“因为他不会自己来拿东西，所以你只好亲自露面了，这就叫瓮中捉鳖。” 说着，一抬手，敞开的门窗瞬间关闭。 与此同时，寝宫的地面上忽然火光一闪…… 紧接着从地底竟然钻出了一个燃烧着的人……那火人挣扎了几下，火焰被抖落，一个黑衣人出现。 就见此人身形瘦削，猛一看吓一跳，跟地上的影子站起来了似的。 展昭也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那黑影，“前辈，你还挺难抓。” 黑衣人身后不远处的屏风后面，霖夜火闪了出来，红色衣袖一甩，灭掉了地上还在燃烧的火焰，“公孙这招在地上撒火油的法子还挺管用，你那盐遁之术不过是利用雨轩盐的特性，可不是真隐遁。” 黑衣人似乎想逃。 展昭站起来，“地上有火油和硝石，只要点上火，你那盐遁之术就没法施展了，逃，是逃不掉的。” 那黑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一转头，飞身扑过去撞开窗户，落到院中。 可花园里，白玉堂和赵普已经等在了那里。 展昭和霖夜火也出来了，院子四面都被四人挡住了去路。 屋顶上传来一个凉丝丝的声音，“果然是你啊。” 虽说是毫无温度的一句话，但莫名的，众人似乎能从中听出几分嘲讽来。 说话的正是陆天寒，他就站在屋顶正对着那黑衣人的一侧。 而屋顶的其他三面，天尊、殷候和夭长天也都在。 这架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无论被围在中间那黑衣人是谁，都是插翅难飞。 黑衣人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抬眼看了一圈众人。 来者是谁？ 一个老头。 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有些面生，霖夜火和赵普是完全没见过的，天尊、殷候和夭长天都微微眯起了眼。 陆天寒应该是这里见过这人最多次的，虽说，也是许多许多年以前了…… 站在众人眼前的黑衣老头，面容苍老须发皆白，正是茅山派的掌门人，陶明真人。 “陶明。”殷候看了一眼出现在陶明身后的那个透明冰人，“你当年赶走斋摘月害死尸王，装疯卖傻躲起来练功……就练出了这么个东西？” 若说孔月说自己跟天尊他们是一个辈分属于托大的话，那陶明的确是跟天尊、殷候他们一辈的人。 然而事实证明，也并不是越老功夫就越好的，所谓拳怕少壮，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力进步的同时体力却在退步。这世上没有多少天选之人，不是所有人练到一百岁都能成武圣人的，大多还都是□□凡胎。 但这世上越是□□凡胎，就越是爱做天选之子的梦，越是芸芸众生，越是想成为世间唯一的那一个存在。 陆天寒笑了笑，明明是那么帅的一张脸，明明是那么高贵优雅的举止，但笑容里带出的那一份嘲讽，却是和这夜晚的寒风一样，无比锐利。 陶明抬起头，望了一圈屋顶上几位高高在上的武林尊者，也笑了。 他终于是开口，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些苍凉与怅然，“你们凭什么笑我？你们能站在那里，也是因为银妖王传授给了你们上古武学。” 天尊和殷候眨了眨眼，“上古武学……” 陆天寒和夭长天一脸嫌弃——谁跟那妖孽学功夫了？ 展昭等人也忍不住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看向花园门口的阴影处，问，“究竟是谁想出上古武学这个梗的？” 说来也巧，中天遮住那轮明月的云雾忽然散开了些，月光将御花园圆形的门洞照亮。 靠着院门站着的，正是银妖王。 妖王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抬起头思考。 此时，月光照在他身上，展昭等人看到月光下的银妖王，都是一愣。 说实话，之前众人看了许多次南安寺里妖王的白玉雕像，觉得他样貌俊美，但论潇洒不如殷候，论英俊不如陆天寒，论仙气也不如天尊，论妖气更是比不上夭长天。 等见到真人后，众人更不解了……一个斯文和善，性格还很逗趣人，为什么被称为银妖王呢？因为银瞳么？因为是银狐族么？究竟妖在哪里？多智如妖么？ 然而，这一刻银色的月光照在妖王身上，众人一下子明白了银妖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意中披上了一身月光的银妖王，就好像披了一身银色的光芒在身上。 展昭他们第一次见妖王的时候觉得他特别像人，可奇怪的是月光下的妖王竟然特别不像人。原本略显苍白的皮肤，此时呈现出一种带着银润光泽的透白色，随风微微扬起的发丝，是银色的。同样是黑发，同样是在月光下，但只有妖王的发色像是突然变成了纯银色。 当然，最妖异的，还是妖王的眼瞳。 黑色的眼瞳里那一圈银色光环清晰异常，抬眼望过来，银色圆环里的黑瞳，就像头顶星光闪耀的黑夜。盯着那双眼睛看，除了美，竟然还能看出一种浩瀚深邃之感，盯得久了，不像是望着天空，反而像是在天空中，望着无底的黑色深渊，让人觉得害怕。 陶明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神情也激动了起来，看着妖王，“你！就是你！” 院子里几个小的正看着妖王发呆，这会儿明白过来了，都不解地看突然情绪激动连内力都开始不稳的陶明——“你”什么呀？ 妖王却是很轻松，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他抬手轻轻掸了一下一只飞到眼前的小虫，慢悠悠开口，“上古武学这个骗局，最早只是盐棺公主想出来坑她情人的一个小把戏。” 众人都一愣——感觉到案情真相大白就在眼前了，盐棺公主！ 听着妖王的话，陶明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疑惑。 妖王微微一笑，“你们都被骗了。” 陶明皱眉沉默，忽然一抬头，显得很愤怒。 他一指妖王，“银妖王，你仗着自己掌握天地玄机，独占上古武学，传授给两个徒弟。他们才得以控制武林号令江湖，占尽了天下练武之人的便宜！你……你不觉得羞愧么？！” 陶明这几句话讲得咬牙切齿，嗓门儿还不小。 为保安全，被赵普赶去隔壁院子等消息的赵祯和公孙听得明明白白的，两人都傻眼了。 熬夜凑热的小良子一口茶水喷出来，公孙怀里打瞌睡的小四子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那头公孙和赵祯听傻眼了，这边展昭他们几个更傻眼。 屋顶上，天尊和殷候脸上的表情跟这会儿的小四子差不多，一脸懵。 陆天寒看了看夭长天，白鬼王自言自语，“敢情是个傻子……” 面对义正言辞斥责自己的陶明真人，月光下仙气逼人的银妖王也沉默了。 一段略显尴尬的静默之后，妖王突然抬起头问屋顶上的殷候和天尊，“为师不在这段时间，你俩竟然控制武林号令江湖？你俩傻小孩这么出息了啊？” 殷候和天尊张着嘴愣了半晌，殷候突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边又指天尊，说，“武林盟主！” “小游？！”银妖王倒抽一口气，一脸“我家傻儿子竟然那么争气，爹出门时明明连字都不识，爹回来时他竟然考中了状元！”的惊喜。 天尊那个气，“你表情用不用那么丰富啊！”说着，一拽嫁祸给自己的殷候，说，“魔教教主！” “呵……”妖王倒退了两步，捂心口，“胖酱！” “不要叫出来！” 殷候脸都黑了。 妖王怀疑地看着两人，“我不在这段时间你俩是不是天天吃核桃！” 天尊和殷候一愣，跟核桃什么关系？ 展昭等人也不解。 妖王却是一眯眼，“补脑呀！” 殷候跟天尊一人抓起一把屋顶的雪就丢妖王。 院子里，展昭和白玉堂扶额——好乱！ 屋顶上，陆天寒和夭长天都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躲，跟“酱油组”保持距离。 而此时脸黑的不止有被叫了小名暴跳如雷的天尊和殷候，还有被银妖王无视了的陶明真人。 “银妖王，你个伪君子！”陶明接着指责妖王，“你为求荣华富贵，把有形内力的上古武学卷宗送给皇帝，你这朝廷的走……” 他话还没说完，被天尊和殷候拍了一脸的雪。 两位武圣人丢过来的雪球可非同小可，陶明迎面被砸了俩，老头儿脸通红，双目也赤红，显然怒气也升了上来。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关于上古武学的事情？”展昭有些好奇陶明被骗的全过程。 陶明好歹也是武林前辈，茅山派的掌门人，一等一的高手……为什么那么大的高手会被骗得团团转？而且好似对上古武学之说深信不疑。 陶明伸手，一指正站在白玉堂身后的蓝色冰人，“此乃移魂之术，本来就是属于我茅山派的秘术！我茅山派是上古武学四大发源地之一！是银妖王偷走了我茅山派的绝世武学！” 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陶明……上古武学四大发源地是啥玩意儿啊？移魂术又是什么啊？ 陶明盯着冰人手中那一卷假的卷轴，“那应该是属于我茅山派的上古武学！”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冰人直冲鲛人而去，像是要抢鲛鲛手中的卷轴。 鲛鲛一侧身，躲过无瞳鬼的攻击，在月光下，两个冰人又打了起来。 展昭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蹲下，从院子里的地面上捡起一块鹅卵石，对着陶明的脑门就丢了过去。 出人意料的，武功高强的陶明真人，竟然躲不开一块石头，被砸中脑门之后，他控制的无瞳鬼突然就垮掉了。 片刻之后，随着陶明回过神，那无瞳鬼又出现了。 “所以你觉得无形内力是移魂之术？难怪你每次用无形内力攻击人的时候，自己都要躲起来。”展昭觉得好笑。 “这老头路是走得多歪啊？”霖夜火也觉得无语，“他所谓的有形内力就是将自己的内力脱离出来使用，这个不是盖世神功啊，是一种骗术，而且只适合于偷袭，一旦本体被发现会相当危险的！万一有形内力被内力更高的高手给封住了回不去，他就跟自废武功差多了。” “感觉跟之前孔月偷袭的那一招、还有摘月的那个幻术，再加上变盐那招……有某种共同点。”赵普总结了一下，“属于中了同一种圈套然后瞎琢磨么？” 白玉堂接过鲛鲛递给他的那卷卷轴，摇头，“可笑至极。” …… 这时，南宫纪走进了院子，低声跟展昭说，“御史中丞刚才进宫来面圣了。” 展昭点点头，一指陶明，“让侍卫押起来吧，他就是杀害太尉的真凶。” 南宫纪让两个侍卫去将陶明抓起来。 陶明一看情势不妙，往后退了两步，望向那无瞳鬼。 无瞳鬼一扭身，像是要扑向陶明，地上却拔起了四道冰墙。 众人抬头看，陆天寒抬手，冰墙闭合，将无瞳鬼封进了冰柱之中。 陶明面露惊骇就要冲过去，但几个侍卫已经将他押了起来。 正如赵普所说，陶明的内力一旦被封无法回到本体，他就像是被废了武功一样。 身为高手的陶明真人，此时如一个普通老头一样，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侍卫们五花大绑。挣扎无果，又大声呵斥了几句后，陶明咳嗽了起来，样子十分的虚弱。 之后，陶明连同连夜进宫自首的裴炎书一起被押回了开封府，再加上之前抓住的孔月、天师梁靖、袭击多启的几个太尉府的侍卫，本案所有涉案者全部抓获。 包大人连夜升堂，审理此案。 至此，轰动开封的太尉府灭门案告破。 经过一番审理，案情大白于天下，然而真相却令人惊诧。一个延续了几代，搭上了好几百条性命的惊天骗局，起源，竟然只是一个疯妇想出来报复情人的小小诡计。 40、40 盐棺骗局 包大人连夜升堂, 审理了太尉府被灭门的案子。 本案疑点众多, 牵涉也甚广, 案件的真相引发了不少朝臣的好奇，不少官&员都来听审, 赵祯还带了个头。 开封府大堂上, 包大人首先听取了两个涉案人的供词。 首先是御史中丞裴炎书。 裴大人是自己跑到皇宫找赵祯自首的, 据盯梢他的影卫们描述，裴大人离开考场之后并没有回家, 而是就近去了太师府。太师听了裴炎书讲述与此案的关系之后，提议他不要回府，直接去皇宫找皇上说清真相。 而另一个提供供词的, 是那位在考场“盐遁”了的星月楼高手王旭。 王旭被抓之后，一口咬定自己是受裴炎书雇佣，替其子裴俊做“鬼”，以保证裴俊能够成功进入殿试。 而裴炎书向赵祯自首的内容，一方面否认了自己与王旭和曹魁被杀一案有关，另一方面，也是本次的重点, 就是裴炎书说出了当年武试时, 发生的事情。 裴炎书和曹魁是同一届的武试考生，两人是入了开封之后认识的, 很巧，他俩住在客栈的同一层，相邻的两个房间。 裴炎书家境很好, 武功一般，家里人花了大钱，也请了“鬼”，就是希望他能考入殿试，从而入仕光宗耀祖。 裴炎书和曹魁因为喝酒相识，两人很快就成了好友。 某天，两人多喝了几杯，就开始聊天。 裴炎书大吐苦水，说练武太苦，自己也没天分，家里期望虽高，但想高中实在是太难了。 曹魁听了他的话，就神神秘秘地跟他说，知不知道，武功其实是可以“借”的。 裴炎书当时傻了，以为这兄弟说胡话，可曹魁却颇为认真地问他，是不是请了很多“鬼”参试？如果肯合作，保证他可以金榜题名。 至此，裴炎书才知道，原来曹魁跟他成为好友并不是巧合，而是曹魁主动接近他的。 就这么着，两人就结盟联手，参加武试。 当年武试也出现了推迟的情况，明面上，是因为祭祀推迟，可实际上，当时也出现了考生变盐的情况，为了安全起见，才借口推迟了几日殿试。 就在推迟的这几天里，曹魁和裴炎书主要做的就是“借”内力，事实上，更像是在“演戏”。 曹魁和裴炎书练的，是一种“招数”，打得花里胡哨的，但其实并没有威力。 裴炎书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个意图，只觉得这么搞比赛当天肯定会被打得很惨。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比试的当天，原本花里胡哨的拳脚，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杀伤力。 …… 当时裴炎书不懂，可结合此案，结合陶明真人的“无瞳鬼”来看，却变得很好理解了。 所谓的“借”武功，就像唱双簧一样，裴炎书和曹魁是在前面“表演”的那个人，而真正的高手，是躲在某处利用无瞳鬼来暗算对手的“高手”。 那么当年那位高手是不是陶明呢？裴炎书说他并不知道，当时他跟曹魁都考上了，曹魁中的状元，他是探花。 毕竟做贼心虚，两人从此之后就默契地彼此保持着距离。 曹魁偶尔会跟裴炎书要些银子，当时裴炎书也不太明白，曹魁做那么大官俸禄很高，而且围观清廉没见他哪儿需要花大钱，要钱做什么呢？ 现在想起来，曹魁都用来雇人去西北挖坟了，为了不引起怀疑，所以用的多是裴炎书给他的钱。 这也就是为什么，认识曹魁的人都觉得他武功退步了很多，因为原本那些武功，就不是属于他的。 …… 这次裴炎书的儿子裴俊参加武试，裴炎书并没有作弊的想法，他更没地方去找“鬼”，甚至他都不同意裴俊参加武试。 全不知情的裴俊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父亲，他知道当年裴炎书中过探花，因此自己也想要考进前三，和他爹一样堂堂正正凭本事入仕。 裴炎书知道儿子武功一般，就没阻止，想着他最多考个前五十，被刷下来之后估计也就死心了。 然而冥冥中似乎有天意，裴俊武功不高，却一路顺畅地考进了最后二十。 之前裴炎书就觉得蹊跷，直到出现了刚才那一幕，他才意识到事情非同小可，再联系到最近有风声自己可能接任太尉一职，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裴炎书与太师一直有些交情，因此连夜找到太师商量。 太师觉得可能是有人要找他做这次案子的替罪羊，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他身上，所以让他赶紧去找皇上自首。 …… 除了这二人，堂上还有不少涉案人：孔月、刺杀多启那些太尉府的侍卫、天师梁靖以及茅山派一众变盐的考生、还有陶明真人。 包大人问话孔月的时候，这位武林前辈也是一脸的无辜。 三月斋卷入此案之后，掌门摘月老祖死了，进前十的考生一个都没有，孔月还让白玉堂打了一顿抓了起来，可以说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 孔月说自己不过是因为师父摘月与茅山派的关系而迁怒梅不声他们，虽说手段下作了些伤了梅不声，但其他并没有做什么。 刺杀多启的那些太尉府侍卫则是说自己是被收买的。 太尉府的侍卫分两种，一种是正儿八经的侍卫，另一种则是曹魁私下雇佣的打手或者杀手，都是为钱办事的。 几个侍卫说，太尉被杀后，他们就想赶紧逃走，不然案子查起来，没准他们假侍卫的身份就会被查出，到时候背上谋杀太尉的罪名那就得不偿失了。逃跑需要钱，这帮人就做起了老本行，收钱替人卖命。 他们的雇主只是让他们在官道上拦截一个老头的马车，具体那老头是谁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而至于那雇主的身份他们更不知道，传话的人都蒙着面，他们只负责拿钱办事。 天师梁靖是第一个变盐的人，他和那些变盐的考生一样，都是听命于陶明。 …… 其实自从展昭等人破解了雨轩盐盐遁的秘密之后，就发现了盐遁一个重要的破绽……那就是必须要被盐遁的人主动配合。被动是没法盐遁的，除非是个死人。只要是活人，盐遁就必须本人使用有形内力，或者跟拥有有形内力的人配合，才能完成。 谁能控制茅山派弟子？特别是大弟子天师梁靖？最有嫌疑的当然就是陶明真人。 同时，那天偷袭苏九姑的时候，凶手对苏九姑的习惯似乎相当了解，而且内力那么高，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江湖上比天师梁靖内力更高的没有多少，牵扯到此案的，似乎只有陶明了。 而至于陶明为什么要杀苏九姑，理由很简单，苏九姑怀疑自己师父一直以来都是在装病。 之前苏九姑提到过，陶明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可苏九姑性格相当的细致，他之前被偷袭前在开封城中漫步，其实并非是在想陆天寒，她的确是想心思，因为在听说幕后指使可能是她大师兄的时候，她怀疑一切都是师父陶明指使的。 苏九姑与陆天寒关系太好，甚至搬进了开封府住，透露秘密是迟早的事，因此陶明和梁靖要杀她灭口，那天如果不是陆天寒及时赶到，很可能苏九姑已经被杀了。 …… 太尉曹魁和府里那十几个侍卫，都是被高手所杀。 曹魁死状惨烈，凶案现场也十分的血腥。然而这么凌乱的现场，既没留下手印，也没留下脚印，凶手将太尉血淋淋的尸体一直拖拽到大门口，现场血迹满地，但却连半个血脚印都没有留下，证明实施杀人的其实是无瞳鬼。 在没有寒冰内力的帮助下，无瞳鬼是无色无形，不可见的！那十几个侍卫毫无反抗地被杀，的确符合这个情况。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陶明真人，包拯问陶明是否认罪。 陶明却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他依然是那套论调，上古武学本来就是属于茅山派的，他拿回去是很正常的。曹魁他们都是偷取内力的贼，和妖王一样。 包大人看看展昭。 展昭也无语，将那个卷轴丢给陶明，“这根本不是什么上古武学秘籍，是我们造假为了引你出来的。 还有上次考场出现的鲛人也不是皇上弄出来的，是玉堂的有形内力。 白玉堂微点头。 陶明却不相信。 “你是怎么知道上古武学的秘籍在曹魁手里的？”展昭问。 陶明回答说，是从天雨轩那口棺材里发现的线索。 梁靖也点头，苏九姑将天雨轩闹鬼的事情告诉了他后，他就暗中潜入天雨轩调查，发现那口石棺的做工与盐棺金柱很像，棺壁上刻着些图案。他将图案拓印后教给了陶明，经过多方调查，发现这是开封城内某条街道的地图，指向是某所宅子。 茅山派这几位高手，都知道盐棺公主的事情，也都知道老一辈的道士将茅山术分割成几份，形成了三个派系。在他们这一代，已经没有人能完全掌握所谓的“上古武学”了。 这一直是陶明的一个心结，他就想趁此机会，来开封夺回属于他们茅山派的正统武学。 正巧有赶上武试，天雨轩的少帮主和茅山派一些弟子都要来开封参加。 而陶明又听说远在西域的三月斋，自己的同门摘月也会带三月斋弟子来参加，他就觉得摘月可能是想来跟他抢夺秘籍的，所以命梁靖在天雨轩驱魔的时候，进行了第一次“变盐”术，为的就是让梁靖“消失”。 师徒俩潜入开封调查。可赶到的时候，地图上的宅子已经被挖空了，宅子的主人也即将嫁给太尉曹魁。 “上古武学本来就是属于我茅山派的！”陶明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你的功夫都是天尊教的，天尊的功夫是银妖王教的，你们窃取的是我茅山派的上古武学！” 展昭无语，看看身旁皱眉听审的白玉堂——这位中毒好深的感觉。 五爷早就不耐烦了——直接狗头铡好不好？ 屏风后负责记录的公孙先生也皱着眉，所谓执迷不悟应该就是陶明这样了，究竟为何那么相信所谓的“上古武学”的存在呢？ 按理来说，陶明使用无瞳鬼在考场刺驾，又夜闯赵祯寝宫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这就是死罪，可案件有许多疑点都没解开，特别是陶明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盐棺公主、妖妃媸嫣和曹魁过世的夫人为何长得那么像。曹末、曹魁还有尸王，为什么也长得很像？还有死在开封府大门前的摘月，谁杀了他？也是陶明么？ 众人只好都望向来凑热闹的银妖王——最早拿出当年变盐案卷宗的就是妖王，他是不是知道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事呢？ 妖王瞧着陶明，微微笑了笑，说，“妖妃媸嫣命其实很长。” 众人都愣了愣，媸嫣应该很早就被李昪赐死了，命长？ “她当年会被李昪赐死，是因为想要谋朝篡位。”妖王慢悠悠地说，“说到谋朝篡位，你们有没有想到什么啊？”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妖王——这算是提示么？上古武学跟篡位有什么关系？ “想不到么？那就换个说法。”妖王无所谓地摆摆手，“你们觉得这案子最邪乎的是哪一条？” “长相一样这件事情。”赵祯比展昭他们都积极，作为皇帝，他也琢磨了挺久，特别是宫里找出来的那几幅画像，妖妃媸嫣和盐棺公主长得一样。 “打个比方说。”妖王说，“盐棺公主是第一代，妖妃媸嫣是第二代，曹魁他老婆是第三代。这三个女人和同时期的三个男人长得一样，这是最诡异的点，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 “唯一的证据就是这四幅画像吧？”妖王问。 众人都想了想。 “还有多启见过当年曹魁的媳妇儿。”赵普补充了一下。 展昭问，“莫非是假的？” 妖王点点头，“如果媸嫣找人按照自己和曹末的样子各画一幅画像，再做个古，一百年后拿出来看看，就成了两代人长得一样的证据了。” “的确是有可能作假，但尸王和曹魁又怎么说呢？还有曹魁他媳妇儿……”霖夜火问。 妖王笑了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曹魁他媳妇儿长得和媸嫣的画像一样，是因为有一个见过的人，是吧？” 多启也跟八王爷一起来庭审了，多启点头，“她的确是和画像长得一样……但后来仿佛瞬间就变老了” “老爷子，会不会你其实见过两个曹魁的媳妇儿？”展昭似乎是想明白了点儿，“一个年轻的，一个老的。” “你说感觉两个人是同一个人，曹魁也告诉你是同一个人。”妖王笑了笑，“可事实上更有可能是两个人。” 多启愣了愣，摸着下巴琢磨。 “你当年不是说，你给介绍的郎中朋友说曹魁很孝顺自己的娘么，给她治病但治不好了……”妖王反问，“你觉得是你朋友弄错了，可实际上你弄错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是我爹弄错了。”多罗问，“那他当年只是看到了一个跟媸嫣画像很像的年轻女子？” 妖王无奈叹了口气，那样子似乎是在说——这群小孩儿怎么那么傻呢？ 五爷抬起头，问，“该不会，那个年轻的就是曹魁的媳妇儿，老的就是她娘？” “不觉得这样更合理么？”妖王反问，“比好好一个年轻媳妇儿瞬间变老要合理的多？” 众人都点头，可多启不解，“那为什么他要骗我呢？” “对啊，母亲年迈病重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骗你呢？”妖王接着问，“他真的那个媳妇儿去哪儿了呢？” 众人都盯着妖王看。 小良子听得糊里糊涂，问小四子，“槿儿？究竟哪个媳妇哪个娘亲？” 小四子却是不糊涂，“多大爷觉得媳妇儿和娘亲是一个人，那意思就是娘亲年轻的时候跟媳妇儿是一个人。那媳妇儿跟画像又是一个人，那娘亲年轻的时候也跟画像是一个人！” 众人满脑子一个人，妖王却笑着摸小四子的脑袋，“真聪明！” 小良子挠挠头，“所以曹魁她娘年轻的时候和画像很像，她媳妇儿跟他娘年轻的时候很像……所以多大爷误认为他娘和她媳妇儿是一个人？” 多启摸着下巴皱着眉，自言自语，“这样啊……” “该不会……”众人都惊骇，“曹魁他娘就是妖妃媸嫣？” 妖王一摊手，“合情合理。但曹魁可能并不是她亲生的，而是收养。” “那曹魁和曹末还有尸王长得很像又是怎么回事？” “一样道理。”包大人也转过弯来了，“曹末就是尸王。” 众人都惊骇，这样啊…… “要遭出三代长相一样其实很简单，只要中间那一代做手脚就行了。”妖王道，“媸嫣先画按照自己和曹末的样子，画两张古人的画像，再找一个跟曹末长得很像的年轻人做养子，养子再找个跟画像很像的姑娘做媳妇儿……一下三代人就凑齐了。” 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 41、41 螳螂捕蝉 听了妖王的分析后, 陶明双眉微皱, 显得很不耐烦, “什么长相不长相，与我无关！” 众人又都回头看看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 “的确, 这个局, 媸嫣是用来忽悠别人的。” “陶明、尸王、摘月”白玉堂按照妖王说的继续分析，“他们三个都是茅山派的三个分支, 而当年帮着天雨轩沈赟排忧解难的人是奎善，是他们的师辈。盐棺公主的时候，出现过另一个道士, 应该是更早的茅山派高手。” “所以啊，”妖王打了两声响指让走神的众人回神，“再回到最先的那个问题，媸嫣是谋朝篡位的罪名才被赐死，说到谋朝篡位，你们想到什么了？” 在坐都是聪明人，不少更是聪明人里的聪明人。 一直在喝茶看热闹的太师突然笑了, 似乎是觉得很有趣, “媸嫣是学的当年盐棺公主那个故事来篡位的吧？” 妖王手指轻轻点了点——终于是想通了啊。 “朕也明白了。”赵祯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联，“盐棺公主的传说, 大家关注的都是盐棺和金柱这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可实际上，疯了的公主并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后续！盐棺公主的恶行被爆出后，宫廷大乱，甚至皇帝都变盐而死……这就是借盐棺公主的传说，来谋朝篡位。或者说，继任者篡了位之后，将罪过都推到了盐棺公主的身上，来转移自己的罪行。” “这里头最妙的就是那个处理掉盐棺公主的道士。”八王爷问，“所谓被分割的上古武学，就是从他这儿开始的吧？” 展昭等人听着几位重臣聊自己的看法，能坐到这个位子的的确没有傻子，一点就透举一反三。 “你们之前也说了，曹魁这么多年，一直在西北寻挖棺材，找木片之类，跟盐棺公主相关的东西。”妖王说着，给了众人一个提示，“可为什么他一直在西北挖，但最后却又挖到了开封城里的一家胭脂铺呢？” “曹末当年为什么要带着媸嫣的‘尸体’去熙州府？”妖王见众人没头绪，又给了一个提示，“你们觉得，盐棺公主的身凭，会记录在哪里？” 展昭想了想，试探着问，“盐棺上？” “很多东西近在眼前，只是你们都忽略了而已啊。”妖王端着茶杯喝了口茶。 白玉堂抬起头，突然响了起来，“太尉府院子里的那口椁！”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想到，那天大家去了太尉府都下地窖了，就白玉堂他们留在院子里，而且妖王还那么巧在太学上课时讲的就是皇家丧葬习俗用的棺椁…… “是哦！” 那天去听课了的小四子也点头，“的确有人会把棺椁主人的身凭刻在棺椁上！” “那些字符……”公孙问妖王，“是某种文字么？” “道士驱魔施法最常用的是什么东西？”妖王反问。 “符咒……” “茅山派的符咒可不是随便画画的。”妖王道，“那是一套特殊的文字，只有钻研灵符之术的道士代代相传，很多已经失传了，而且那个其实没什么用，研究的人也不多，但茅山派应该有一个最擅长此术的人……” 众人都想到了一个人，“灵师苏九姑？！” 包大人派人去把椁抬来，再请一下苏九姑过来。 “茅山术是不是都是分成三派的啊？”展昭很感兴趣地问陶明，“天师地师灵师，大家都学的完全不一样互不干涉的样子，是你茅山派传统么？” 霖夜火也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尸王、陶明，摘月，也是三派 ……” “是不是故意这样分成三种门类，每人只能学一项？”白玉堂问陶明。 陶明皱眉，“因为上古武学被窃取了，我们只留下一些碎片，所以每个人都只能修习一样，多练一样就会走火入魔……” “摘月当年大开杀戒……就是因为走火入魔了吧？”殷候问。 “还有突然性情大变的尸王。”陆天寒也将几件事都联系了起来。 “那不是什么上古武学缺失啊，蠢材。”天尊觉得好笑，“那是你们师父或者说师祖有意将武功拆分开来教你们，是为你们好。” 殷候也点头，是这么回事。 “为什么？”陶明不解。 “为什么？”妖王眉梢一挑，语带嘲讽，“你这不肖子孙，做着驱魔的行当，却被鬼迷了心窍。所谓上古，不过是先人首创，大多是粗糙多弊端的。想要发扬光大就得切成小块逐个精进。中原武林从笼统的南派北派、正派邪派，一代代地划分精炼，形成如今各大门派百花齐放的形势。现在武功越来越好学，练功越来越安全，练武的门槛也越来越低，这些都是好事而非坏事。你既然继承了茅山派的一支，就该努力把师父教你的壮大起来，而不是去想那些师父没教你的。岁数差不多，你怎么连我家酱油组的脚面都摸不到？因为你蠢、不努力、没天分！不从自身找原因，把错都归到别人身上，这叫没志气。我也将毕生所学一分为二教给两个徒弟，他俩性格不同天分不同，学的自然是不同的功夫。我教了他们十几年而已，这一百年都不在他们身边，但他们已经将两种完全不同的武功练到了极致。他俩怎么就没彼此残杀去抢夺对方的武功呢？就算真有上古武学，古人也是自己摸索创造出来的，古人能为何你不能？没用的东西！” 众人听妖王替茅山派祖师爷训徒弟，觉得骂的真狠啊。 天尊和殷候望天——这算什么？小时候他骂我俩那会儿更狠。 陶明此时脸上表情更精彩，红一阵白一阵的。 赵祯听着觉得有意思，所谓严师出高徒啊，师父多骂几句，徒弟才能少走弯路。 这时，苏九姑来了，那尊椁也抬进来了，破破烂烂的看着快散了。 因为不忍心看师父师兄受审，苏九姑在后院照顾梅不声，也没过来听审。 包大人让她看一下棺椁上的图案是否认识。 苏九姑看了一会儿，点头，说是一篇人物身凭，大致能读懂说了什么。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陶明。 然而，陶明却并看不懂。 盐棺公主的遗物都是用茅山派的古文字记载的，古字分两种，一种是记录武学的，一种是灵术，多是些日常琐事的记录。因为日常完全没用，所以陶明他们这些都只能看懂武学那一块，唯独苏九姑是因为喜欢灵术，学日常的更多。 为此，陶明和梁靖还总说她不思进取，尽学些没用的东西，虚度光阴。 “瞧见没？”霖夜火调侃陶明，“你徒弟比你争气，知道好好钻研，不像你似的没出息还贪多嚼不烂。” 白玉堂也想到之前苏九姑跟他说过，自己选择降妖除魔这个听起来挺玄乎的行当，是因为自己喜欢，不是为了谁…… 陶明脸铁青铁锹的。 “这棺材的主人是个女子，因为情人移情别恋，与她妹妹成婚，以至于她伤心过度服毒自尽。”苏九姑读着椁上的记录。 头一句就把所有人说蒙了。 “盐棺公主是自杀的？”白玉堂也抬起头看给他讲过这个传说的外公陆天寒，那意思——不说是疯了被做进盐棺的么？” 陆天寒摸着下巴也寻思着给自己将这个故事的长辈有些不靠谱。 “但是这里写到，她在死前，拜托朋友给变心的情人设了个计。”苏九姑继续读，“她说她死后，希望那位朋友利用诡诈之术来装神弄鬼，伪造自己魂魄不散，一直跟随者负心人的假象，让那负心人寝食难安。最后，她还诅咒将他妹妹许给负心人的偏心父亲，变成盐柱！所有背叛过她，伤害过她的人，都不得好死！” 苏九姑念完，感慨了一句，“这姑娘还挺疯，连亲爹都咒。” “所以盐棺公主的这位‘朋友’，就是茅山派的上古大神？”展昭问，“他替盐棺公主报复了负心人，可结果却被有心之人利用，变成了盐棺公主的传说，轻而易举地将罪责都推给了盐棺公主，自己则篡位成功？” “这就是这个骗局的起源。妖妃媸嫣因为篡位被赐死，而她诈死，就是为了篡位，她想学传说中盐棺公主死后的情况一样来扰乱宫廷，害死李昪。而当年替她实施诡诈之术的，正式曹末，也就是后来的尸王。可媸嫣并没有成功，曹末和她一起逃往西域，将重点从夺权转变成了武学。盐棺公主有茅山派早期的高手相助，所涉及到的武学，是在茅山派拆分之前的。尸王当年之所以会发疯，很可能就是因为练了不该练的武功……他临终遗言说‘他’骗我，这个‘他’也有可能是‘她’，也就是媸嫣。你所坚信的上古武学，不过是当年帮助盐棺公主那位道士那里流传下来的，未经拆分的茅山派武学。” 众人都去看陶明。 此时陶明也是面如死灰。 “武学拆分是有理由的。”殷候提点了陶明一句，“之所以要分成三部分来形成三个派别，是因为这三样原本就是不相容的。三样拼在一起练的效果不如三样分开练来得好。所以说一旦拆分之后就会逐项强化，从而导致三种派别彼此产生排斥，互练是非常危险的。摘月和尸王都有丧失理智大开杀戒的情况，就是这样造成的。” “媸嫣培养了曹魁这个与尸王长相相似的接班人，曹魁学到了不少诡术，为自己谋到了太尉之位。”太师联想到曹魁地窖里的情况，“曹魁挖坟掘墓找盐棺公主的相关物品，为的也是失传的秘术，他想复活的并不是什么亡妻，是妖妃媸嫣。而你陶明也想找秘术，为的则是武学，你俩是两个不同方向的走火入魔。” “你接受了尸王和摘月的教训，将内力驱出体外来练功，练成了假的有形内力，其实是一种偷袭之术。”天尊评价了一下陶明的武功，“这样可以避免走火入魔，其实很聪明。但你练的方向错了，这种内力如同线控的木偶，无论你再练几百年，木偶是不会活过来的。有智有形的内力只能靠血统，天授所得，练是练不出来的。” 公孙也听懂了这段，点头，“是这个道理，再普通的弱女子，都能生下拥有智慧和自我意志的孩子。但再强大的高手，也不可能徒手造出一个人来，武功再高都不行。” 在坐不少不会武功的大臣，听到公孙打的彼方，也都了解了其中的原理。 “你如果当年潜心研究内力的收放，将部分有形内力和无形内力结合，是可以练到集大成的。”殷候摇了摇头，觉得陶明有些可惜了，一心想成为武林至尊，走了那么多年弯路却不知道机会一直就在自己手里。 说到此处，案情似乎已经明朗。 陶明也最终承认，的确是自己杀了太尉满门。 可包大人却并没有结案，因为还有一些疑点没有解释清楚，比如说——西郊鱼心山那座盐棺公主的坟是谁弄的？太尉新媳妇儿的尸骸是谁放进去的，还有那只乌龟，展昭捡到的黑无常…… 这些对陶明犯案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反而更像是线索和证据，让大家把案子与当年盐棺公主一案联系起来，与妖妃媸嫣和之前的变盐案都联系起来，更容易破案。 “一切的起源，是因为天雨轩挖出了石棺和闹鬼这件事情，对不对？”展昭问陶明和梁靖。 梁靖点头，“师父当时跟我商量了一下，我也觉得，也许找到上古武学，可以令师父武艺更上一层楼，跟殷候天尊一样，练到集大成……考生变盐这些……原本是打算嫁祸给三一忽儿债和天雨轩的。” 众人都有些同情地望向来旁听的沈天雨。 沈天雨那个气，心说我天雨轩招你惹你了，这么大罪过嫁祸给我？！ “可我们最早设计的，是让裴炎书和天雨轩做替死鬼，谁知道案子一出，竟然会那么快联系到盐棺公主和尸王。”梁靖也很困惑，“至于曹魁……我们原本只是想偷走他手里尸王留下来的武学记载，可那天他冲出地窖像疯了一样，我师父掐死他是属于失手。” 陶明也尴尬，“曹魁冲出来的时候，那样子就像是年轻时候的尸王……我也没料到他武功原来那么弱。结果惊动了侍卫，我被看见了，才杀光了所有人。”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陶明，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啊，讲的好轻松啊你！ “可我并没有派人去杀多启。”陶明说。 “我们也没有去收买三月斋的人来掩护打劫金铺的考生。”梁靖也一脸无语，“我怎么可能蠢到拿着扫魂云展去收买别人，本来没人怀疑我，结果直接导致我被暴露……感觉好似一路都有人在故意跟我们作对！” …… 赵祯听着挺有意思，问包拯，“这么说，是有人在暗中协助办案不成？” 包大人则是笑了笑，微微一摇头，“怕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 42、42 黄雀在后 龙图案卷·续集 卷01 盐棺金柱 陶明和梁靖听到包大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都去看苏九姑——莫不是你和你师兄梅不声…… 苏九姑朝天翻了个白眼, “师父, 师兄，你俩有没有脑子啊？” 陶明和梁靖脸都很黑, 一旁连小良子都摇摇头, “可不是没脑子么, 有脑子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两人低头叹气。 “别的我是不懂。”苏九姑也挺生气，“但如果我茅山派灭了, 那最得利的，只有一家。” 说着，苏九姑转过脸, 望了一眼差不多被众人遗忘的另一位涉案高手——孔月。 顺着苏九姑的目光，众人也都看孔月。 “三月斋……”苏九姑看着孔月冷笑了一声，“我中原的茅山派如果倒了，你这个西域的茅山派，可是直接获利的人。摘月也死了，以后就是你孔月说了算了。” 孔月来气，“唉！苏九姑, 红口白牙你莫含血喷人！你有何证据？！” “你偷袭玉堂那一招, 其实跟陶明的那一招是一个道理。”天尊瞄了孔月一眼，“换句话说, 除了陶明能控制有无瞳鬼实施偷袭之外，你也是可以的，只是你一直没在我们面前用过。” 孔月直摇头, “唉！老神仙抬举我了，我要真会那么厉害的武功，也不至于被你徒弟收拾了啊。” 天尊好气又好笑，“你会不会都是要被我徒弟收拾的你个蠢材！” 白玉堂无奈拍了拍他师父，让他消消气。 “天雨轩闹鬼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的，这里除了陶明之外，就你能做到。”沈天雨越想越觉得奇怪，“再说了，我天雨轩湖水清澈见底，以前没见过棺材，好好的多了口石棺，总觉得是有人放进去的可能性更高！” “而且摘月武功高强，他死于中毒，你是他亲近的人，你下毒比谁下毒都方便。”白玉堂也说，“茅山派陶明和梁靖一除，梅不声和苏九姑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将摘月搬去西北的三月斋再搬回来取茅山派而代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样一来，茅山派三个分支的头头都死了。”赵普点了点头，觉得孔月计划得还是很周详的，“你大可一统这三派人马，的确是野心不小啊。 “你们……”孔月着急，“你们莫要冤枉好人！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此案有关？” “别说，还真有个人证！”说着，展昭对站在大堂一侧屏风旁边的赭影轻轻一招手。 赭影就从屏风后面，扶出了一位瞎眼的妇人。 这位妇人，正是太尉府灭门案中留下的唯一活口，瞎了双目的苏婆婆。 “婆婆。”展昭问苏婆婆，“你刚才一路听审下来，有没有听到那个管家的声音？” 苏婆婆点了点头，告诉众人，刚才说话的孔月，就是那天在太尉府地窖里那位管家！ 展昭问梁靖，“你刚才说，曹魁冲出来，你师父才杀他……他从哪里冲出来？” 梁靖和陶明对视了一眼，回答，“房间啊……” “你俩没进过地窖么？”公孙也问。 师徒俩一脸疑惑，“什么地窖？” “根据本案唯一目击者苏婆婆的描述，案发当天，曹魁让她使用换魂之术，却发生了类似当年尸兽案时的骸骨复活袭击人，以至于她双目失明。当时在地窖里的，除了曹魁之外，还有一个一直没出现过的管家。”展昭道，“要通过有形内力，才能控制骸骨袭击人，苏婆婆作为目击者，她必须活下来，因为要借她的口来说明当时发生了什么，才能将本案与当年尸王的案子联系起来。可又不能留个看见了自己长相的目击者，所以最好的方法是通过内力将她弄瞎。可惜，她不止记得你的脸，还记得你的声音！” “这……”孔月依然狡辩，“简直一派胡言！她也可能听错！” 展昭点点头，“不认是吧？那就再请一个证人出来。” 孔月皱眉，狐疑地看着展昭——还有证人？！ 这时，紫影捧着一样东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将那东西放到地上，众人一看，竟然是一只硕大的乌龟。 “这陆龟是被人关在西郊古墓那口棺材里的。”展昭道，“这种龟中原是没有的，四爪沙龟，十分稀有。” 说话间，那只沙龟竟然爬向了孔月，似乎是跟他很熟，爬到他脚边后，高高地仰起头，看着他。“ 孔月的脸色瞬间苍白。 展昭微微一笑，“摘月死前，让我照顾三月斋弟子……我将三月斋的小徒弟们安排在开封府的别院里，那个院子离马厩很近，这只乌龟就养在马厩里。前几天，我看到几个小徒弟正在喂这只乌龟，你猜他们说什么？” 此时，孔月不自觉地，已经全身颤抖。 “他们说，这是他们师祖摘月养的沙龟，叫月影山。他们师祖很喜欢这只龟，一直带在身边，从西北带到中原，只是入住客栈之后，不知道它躲哪儿去了。据说月影山最喜欢钻沙子，见到个沙堆就钻进去把自己埋起来……而且你还经常摘蒲公英喂它，所以它很喜欢你。” 说到此处，孔月瘫坐在地。 “我就说为什么装尸体的棺材里会有一只陆龟。”庞煜小声跟包延讨论，“敢情是看到一堆沙子所以自己钻进去的，结果被装进棺材里出不来了。” 包延也点头，“所以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啊，这都是天意！” …… 陆龟十分的灵性，赵祯叫了几声月影山，它就慢慢爬过去，脾气温和很是乖巧，赵祯伸手摸了摸它，看瘫坐在地的孔月，“结果是你师父养的龟，揭穿了你的恶行，你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至此，太尉府灭门一案告破，孔月也交代了全部，在天雨轩放置石棺和伪装闹鬼的的确是他。 孔月这些年一直研究茅山派的武学，他从摘月那里听到了不少当年三派争斗的故事，这些年陶明身体越来越差，摘月也渐渐衰退，孔月就觉想取而代之。 根据孔月交代，案件的全貌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当年盐棺公主死后，处理她后事的就是当年为她报复情人的那位道士。 那道士是茅山派的一位上古圣者，掌握着茅山秘术被分割前的武学，他将那些武学分别记录在公主的随葬品里。 那些随葬品一部分被妖妃媸嫣得到，另一部分流落在西域各地。 尸王、摘月和陶明，当年都到西域寻找过这些随葬品，也都获得了一些，但都不全。 后来媸嫣要求曹末（也就是后来的尸王）帮她篡位，代价是她手里的盐棺公主随葬品。 可计划还没成功，就被曹末的好友奎善识破了。奎善是茅山派的长辈，陈通、陶明的师辈。 据说当年是李昪安排奎善一起处理媸嫣这件事的，可见李昪其实心中有数，按照妖王的说法，要骗李昪是不容易的。 媸嫣与曹末计划失败之后，只能选择“消失”。 他们当年逃到熙州府，曹末与奎善反目，客栈走水，从此曹末也就不复存在了……他辗转到了蜀中，以“尸王”的身份活了下来。 曹末与媸嫣的关系本来是相互利用，但媸嫣手里有大量盐棺公主的遗物，她将东西都藏在了熙州府，以此为要挟。尸王保护媸嫣的安全，媸嫣过一段时间，就给他一些随葬品，帮他练功。 然而尸王练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以前的武学与他自己的内力是相互排斥的，如果让他发现这些遗物对他完全没有价值，那么媸嫣要挟他的东西也就没有了。 所以媸嫣用计，骗他练功以至他走火入魔，最后尸兽围城，导致尸王死在了陆天寒手中。 尸王死前说的被骗，骗他的，的确就是妖妃媸嫣。 与几位武林高手不同，媸嫣更看重的，其实是茅山术中的诡术。 尸王之所以会制造尸兽，就是因为媸嫣一直痴迷于茅山术中的招魂之术。 媸嫣渐渐老了，青春不再，权利也没抢到，可如果能掌握茅山术中的招魂换魂之术，那她日后就算死了，后人在适当的时候将她召唤回来，找一个年轻鲜活的身体来换魂，她就能永生不死。 媸嫣的余生，都在探寻招魂术，包括她收养的曹魁。 曹魁与曹末年轻时长得非常像。 媸嫣收养并且教他的是盐棺遗物上的秘术，曹魁武功不算高，但是精通且痴迷于诡术。 媸嫣之所以伪造盐棺公主等的画像，为的就是让曹魁相信，换魂之术的确是存在的，只要好好钻研，是可以永生不死的。 在这段期间，年纪轻轻的曹魁，认识了一个武功高强的茅山派前辈——孔月！ 他俩是在西北认识的，曹魁很小就到熙州府，替媸嫣寻找遗落的盐棺公主遗物，他和孔月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摘月当年也是因为误练了武功，导致自己施展摄魂术失误，引发了大批无辜江湖人中招跳崖的惨案。 只是摘月不像尸王正好碰到陆天寒被收拾，知道他秘密的，只有陶明。 陶明跟摘月做了个交易，摘月远走西域，再也不许寻找“上古武学”，而他之前找到的，要全部交给陶明。 就这样，在陶明看来，摘月和尸王两个同门都已经被他铲除，从此之后，“上古武学”都将属于他一人，他也的确开始认真钻研有形内力，结果就练成了无瞳鬼，走上了邪路。 然而摘月被驱逐之后，他门下最得意的弟子孔月却并不甘心。 孔月到熙州府寻找盐棺公主遗物的时候，与曹魁相识，两人结成了某种“同盟”关系。 曹魁想要遗物中的诡术、孔月想要遗物中的武学，两者并不冲突。 怎么才能更多地找到盐棺公主的遗物呢？靠自己傻乎乎挖坑要寻到猴年马月？如果能有权、钱和人脉，那会更容易。 所以曹魁来到中原，准备参加武试。 那天多启在曹魁家看到的那位“媳妇儿”，其实是曹魁娶来给妖妃媸嫣“换魂”用的。 曹魁多年物色，专门娶了个跟他“娘”画像相似的女人为妻。 但后来那女子发现了两人的“秘密”，被曹魁杀死，成了一坛骨灰。 多启那天登门，看到的老妇人其实是媸嫣。 因为曹魁的媳妇儿和媸嫣年轻时很像，所以多启误会成她媳妇儿内功散尽快死了。曹魁也不好说这就是他“娘”，因为媳妇儿已经死了，多启要是问他媳妇儿去哪儿了，反而不好圆谎。 最后媸嫣还是死了，曹魁将媸嫣下葬，留下了“媳妇儿”的骨灰，进开封考武状元。 在孔月的配合下，他轻而易举地中了武状元。 而裴炎书，是孔月和曹魁商量之后留下的。毕竟是考试作弊，日后会有什么变数没人知道，留个替罪羊，难保哪天出事，可以用他来脱身。 中了武状元的曹魁平步青云，越爬越高，都是为了更好地寻找盐棺公主的遗物，追求至高无上的诡术，为的是复活媸嫣，也为冲破生死禁忌，追求永生不死。 他在家中弄了地窖，将媸嫣骸骨挖出，构造驱魔阵法，一切都是根据各种渠道得来的“秘术”布置，可视为另一种走火入魔。 曹魁获得的遗物越多，孔月学到的功夫也就越多，他参考了他师父当年一些失败的经验，更小心地练功，逐渐走上了跟陶明一样的路，练出来的功夫也越来越像。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不久前。 当时曹魁整理媸嫣一些旧物，偶然在一跟头钗里，寻找到了媸嫣藏匿的一个纸卷，纸卷上有张地图，标注的是开封的一所宅院。 这宅子的主人是一位女子，也就是后来那位尸体被一分为二的神秘新娘“冯氏”。 曹魁调查了一下，冯氏的背景相当不简单，她祖上是李昪亲近的一位随侍，因为身份特殊，冯氏相当低调，平日深居简出，卖些胭脂水粉，但继承了不小的家业，所以衣食无忧。 曹魁利用买胭脂给亡妻的方法接近那位女子，并且大献殷勤，甚至要娶她为妻，为的，其实就是她那套宅子。 将冯氏接回家之后，曹魁令人将宅子挖了个底朝天，结果真的就挖到了那口摆在太尉府院中的“椁”。 曹魁读不懂椁上的字符，就把孔月找了过去。 孔月其实也读不懂，但他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孔月骗曹魁说，这上面记述了换魂之术的秘密，只要找到茅山派的灵师苏九姑，再找个年轻的女人，就能实现换魂**，复活妖妃媸嫣！ 就这么着，有了曹魁地窖里的那一出。 孔月假扮成管家协助曹魁，他自然也知道苏婆婆并不是苏九姑，但他根本没告诉曹魁，因为他想要曹魁的命。 当时骸骨裹住冯氏攻击曹魁，曹魁逃出地窖正碰上潜入的陶明，结果被陶明杀死。 而那血腥的现场，其实是孔月伪造的，为的是让开封府的人发现地窖，怀疑无瞳鬼杀人，以及留下一位“目击”骸骨复活的证人，来联系当年的尸兽案。 可怜那位无辜的冯氏，最终身首异处，她剩下的那部分尸体和媸嫣的骸骨一起，被孔月扔在了乱葬岗。留下的另一部分尸体，被孔月放在了棺材里，藏在西郊鱼心山。只是谁也没料到那么巧，摘月养的乌龟藏在孔月用来填棺材的沙子里。孔月当时也是用内力将沙子一股脑儿倒进了棺材，月黑风高的时间又紧，他也没细看…… 孔月野心勃勃，想要趁此时机，铲除陶明和摘月，一统茅山派。同时清理掉曹魁这个疯子，独占秘术永绝后患。他详细地谋划了本次事件，利用陶明对“上古武学”的渴望，先利用天雨轩引陶明入套。陶明和梁靖本来只想偷秘籍，结果误杀了太尉，怕事情败露，就想嫁祸给天雨轩和裴炎书。孔月就在暗中将线索给开封府，潜入太师府偷墨条、写着赵祯名字的锁心棺、丢给展昭的黑无常，这些都引导开封府调查盐棺公主和尸王的案子，顺便杀掉他师父摘月。 一个是失心疯想要通过茅山秘术给妖妃媸嫣招魂的太尉曹魁、一个是痴迷上古武学想要一飞冲天的陶明、另一个则是野心勃勃，想要清除障碍一统茅山派的孔月。 三方人物各为所需，不择手段，使得本案异常的复杂。凶手们彼此利用的同时也彼此暴露。 陶明也好、孔月也罢，多行不义必自毙，与其说人算不如天算，不如说，妖王是真的会算。 一个“农夫与石碑”的小故事，就理顺了这错综复杂的三条线。 包大人颇为感慨，妖王说的一点都不错——本应该驱魔降妖的人，却被鬼迷了心窍。 展昭等人则是想到了之前陈通说的——这世上的鬼，不在阴曹也不在地府，而在人心中。 …… 这么大的一个案子，没想到真的就一个月内破案了，赵祯很是满意。 武试如期举行，没有了各种干扰，武试的成绩也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王麟、南宫钦和沈茂凭本事拿到了前三名，赵祯令前十位的考生入太学念书一年，太学新开了一个书院，招收一批武生，这样武生可以学文，书院里的文生也可以习武，彼此帮助。下次再有什么四院比试之类的活动，太学在比武方面也不会太过吃亏。 一场风波平息，赵祯终于是如愿以偿大宴群臣好好庆祝了一番，并且给龙乔广和唐小妹赐了婚，令两人择日完婚，他要大庆三天。 以四川唐门的江湖人脉，龙乔广军中的地位，一下子，朝堂江湖都动了起来，大批人接到喜帖之后准备动身来开封喝喜酒，皇城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转眼春去秋来，中秋将近，广爷和唐小妹的婚期也临近了。 开封城双喜临门，热热闹闹一派的祥和，连路上行人都喜气洋洋的。 这段时间开封城很太平，没出什么大案子。 用殷候的话讲，日子过得□□稳，他家猫崽的皮就松了，天天跟小四子一起各家馆子试菜，每天喵来喵去欢实得很。 天尊也觉得，小孩子太开心了总是要出点事情的，而且展昭好似越是大场面越倒霉，逢年过节衰运会翻倍。 赵普、霖夜火他们一群人又开始打赌展昭什么时候再捡尸体了。 这天一大早，展昭神清气爽走出喵喵楼，刚伸个懒腰，眼前突然一只蜜蜂飞过。 展护卫一偏头躲开，撞到了身旁端着个碗正喝茶的公孙策。 公孙先生茶碗脱手，落在地上“啪”一声，碎了一地。 丫鬟拿着笤帚来正要收拾，小四子忽然伸手一挡。 众人都低头看他。 小家伙最近几天正跟妖王学算卦呢，只见他蹲在茶碗的碎片旁边，胖乎乎的小手掐了两下，一歪头。 展昭觉得小四子掐指一算这个动作特别可爱，刚想逗他几句，小四子忽然一指他，“要出事！” 展昭一惊。 一旁小良子也凑过来，“昨晚妖王观星的时候也说，喵星歪了。” 展昭抽了口气——喵……喵星是哪一颗？！ 提着个早餐食盒走进来的白玉堂正好目睹这一幕。 五爷也掐指一算，“嗯……算算也三个多月没捡尸体了，所谓事不过三……” 展昭伸手一捂右眼，“哎呀！眼皮跳！” 43、43 夜半锤声 午夜的开封城, 万籁俱寂。 城门楼上, 守夜的士兵比以往多, 城门没关，虽然已是深夜, 但入城的人却是不少。 大多是些远道而来的江湖人, 都是来参加过几天龙乔广和唐小妹大婚的宾客。 守门的侍卫们看一眼喜帖, 再登记个身份，就放人进城。 城门口有蓝狐帮的人等着, 根据门派和人数来安排住所，井井有条。 皇帝赐婚，又是在皇城办喜事, 那排场肯定是小不了的，人自然也不会少。 喜酒宴请的宾朋主要分三波：一波是他国派来的使节，这些都安顿在皇家的馆驿了。另一波是外地的官员，这些也都有官家安排的住处。 比较难搞的是第三波，就是江湖人。 蜀中唐门人脉极广，黑白两道差不多每个门派都跟他们有些交情，所以这次几乎是中原武林倾巢而出来吃喜酒。 江湖人各有不同, 要安排好了不易, 特别天子脚下，万一打起来就不好了。 唐门在川蜀一带是说一不二, 要什么都能给安排好，可在开封就不是那么玩得转了。 唐四刀本来挺为难，不过展昭跟他说不用操心, 龙乔广也是有“娘家”人的，这些事情就教给娘家人办吧。 广爷的娘家人是谁呢？虽然右将军无父无母，但是有师父师娘啊。 所谓一日入魔宫则终身魔宫人，龙乔广既然拜了病书生为师，那自然就是入了魔宫了。 魔宫老头老太都特别喜欢病书生家的这个二十四孝徒弟，殷候之前也说了，龙乔广办喜事，就是他魔宫办喜事。 魔宫能人多啊，开封城里，要人有蓝狐帮，要钱有安云墨，将接待江湖人这点儿事办得明明白白的。 无论你是什么门派，来了就让你宾至如归。和尚都安排在庙里，道士都安排在观里；喜欢简朴的有民居，喜欢奢华的有大宅；人多的住庄园，人少的住客栈；好静的住林间，好闹的住市集。哪个门派什么避讳，哪位掌门什么喜好，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有仇怨的绝对不住在一起，关系好的不是对门就是隔壁，一点纰漏都没有，皆大欢喜。 所以广爷这阵子很爽，这多有牌面啊，师父是偶像还家大业大！ 唐门的人也很爽，唐四刀怎么看妹夫怎么顺溜，人品家事样样都好，文武全才啥都不少，除了话多点儿基本没缺点！ 连同负责皇城治安的欧阳少征都很爽，那么多人，除了热闹之外，什么麻烦都没出，简直风调雨顺！ …… 大家都美滋滋的时候，有个人却有点慌……谁？展昭呗。 深夜的开封府也很安静，忙了一天的人们陆续睡了，明天还要起大早接着忙。 五爷躺在喵喵楼里，半梦半醒间，就听到旁边床铺嘎吱吱响。 白玉堂睁开眼睛看了看，就见对面铺里展昭正翻身呢。从翻身的频率来看，五爷点点头，猫很焦虑…… “咳咳。” 五爷轻轻咳嗽了一声。 睡在床边和挂在梁上的小五跟幺幺同时睁开眼，瞄了一眼。 见白玉堂看的不是它俩，这一龙一虎就闭眼接着睡了。 对面床上，展昭翻了个身面朝白玉堂，果然，大半夜的一双猫儿眼炯炯有神。 “猫儿，干嘛呢？”白玉堂问。 展昭幽幽地看着白玉堂，伸出三根手指，“猫爷三个月没有捡尸体了！太反常了！” 白玉堂也翻了个身，看着展昭。 早晨展昭碰掉了公孙手里的碗，小四子看着碎碗就说要出事，打从那之后展昭就焦虑上了，晚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小四子说会出什么事了没？”白玉堂问。 展昭苦哈哈摇摇头，“没，就说卦象看着不是好卦。” 白玉堂也无奈，小四子刚跟妖王学算卦没几天，属于半桶水咣当响，瞧见什么都要看个卦，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偏偏这小半仙说什么还准什么。 “猫儿。”五爷决定安慰一下展昭，“要知道……你迟早是要捡尸体的。” 展昭哀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你怎么这样啊？ 五爷想了想，接着“开导”展昭，“你加入开封府不就是为了抓坏人么？没坏人你抓谁啊？” 展昭眯眼。 “你说你个当捕快的，不抓贼你还领俸禄，光吃饭你又不长肉……” 五爷没说完，展昭“哼”一声一翻身，决定天亮前暂时不要理这只耗子了！长多好看都不理他！ 白玉堂笑，伸手摸了摸仰起头来打哈欠的小五毛茸茸的脑袋。 小五尾巴甩了两下，趴下翻个身肚皮朝天继续睡觉。 “咚……咚咚……” “咚……咚咚……” 寂静的深夜里，一阵阵有节奏的敲击声传来，开封城里不少住户家都亮起了灯，有些人打开窗户四外看。好些都没睡醒呢，以为自己做梦，可看到对面开窗户循声的人也是一脸的困惑，就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了。 “咚……咚咚……” 一记又一记的敲击声，在开封城的街巷中回荡。 刚躺好的白玉堂和展昭都睁开了眼睛。 展昭转回身瞄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指了指耳朵，问他——是不是自己幻听？ 展昭摇摇头——没！他也听到了！ 两人都不解，谁家大半夜的捶墙还是挖坑？ 公孙房里，小四子也被吵醒了，一个劲往他爹枕头底下拱。 九王爷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还枕着自己肚皮睡得直流哈喇子的小良子，无奈摇头，“武功白学了啊，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赵普伸手戳了萧良的肚皮一下，“噗”一声，小良子放了个屁。 九王爷赶紧捏着鼻子开窗散味儿，伸手拧徒弟鼻子。 小良子白天练功累了，别说砸墙，放炮他都不醒，翻了个身，揉揉鼻子接着睡。 公孙也醒了，边给小四子捂耳朵，边往外窗外张望，“谁大半夜的那么大动静？” 对面宅子的窗户也打开了，霖夜火探头出来四外张望，“哪个二百五大半夜凿墙啊，打扰大爷睡美容觉！” 众人埋怨了几声之后就都又躺回去睡了，琢磨着肯定很快就会停了吧，可谁知那声音一直不停，而且似乎还越来越响。 皇宫里，庞妃拍着被吵醒了就开始哭闹的香香，无奈地看着赵祯。 赵祯也挺纳闷，这哪个缺心眼大半夜的那么大动静。 赵祯让南宫去问问，南宫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说开封城里差不多一半的人都被吵醒了。皇城军全城在搜，但还没找到是哪儿发出来的响声。 开封府里，天尊和殷候拿着枕头丢妖王。 妖王搂着两个枕头有些委屈地看他俩，“你俩竟然丢为师，你们两个不孝徒！” 天尊和殷候都怀疑地看着他——这是什么声音？！ 妖王搂着枕头翻身睡觉——为师怎么晓得？！听着像是砸墙。 这响声持续不断，这会儿几乎全城的百姓都醒了，没被这声音弄醒的，也被满大街哗哗跑操找声音的皇城军兵马给弄醒了。 开封城里还住着那么多江湖人呢，不少高手都跳上了屋顶四外寻找，这其中也包括本来就睡不着的展昭。 展昭站在喵喵楼顶上，侧着耳朵听声辩位，可这声音并不像是从远处传来的，就像在开封府附近的某所宅子里。 然而听了一会儿，声音却轻了也远了，随后又响了近了…… “是在移动么？” 白玉堂也上了房顶，幺幺扇着翅膀甩脑袋，显然也被这响动给弄烦了。 就在邹良准备去军营把狗都放出来找的时候，忽然……四周围恢复了安静，那敲击声消失了。 “喔……”霖夜火把塞耳朵的棉花掏了出来，揉太阳穴，“总算清静了。” 街上的皇城军四外又寻找了一下，随着家家户户的灯火熄灭，开封皇城又陷入了寂静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奇怪。”欧阳少征边打哈欠，边揉着他那头睡得草鸡窝一样的乱毛，结果也没搞明白是什么在响！ 开封府妖王的房间里，妖王坐在床上，两手搂着个枕头，床边，天尊和殷候一人一手抓着枕头边，正跟他抢，另一手拿着自己的枕头。 师徒三人拔河式僵持不下，银妖王不满，“你俩已经有枕头了，为什么要抢为师的枕头！” 天尊和殷候不撒手，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妖王： “真的不是你搞鬼？！” “人家孩子要成亲了你不要添乱！” “就是啊！万一搅黄人家婚礼怎么办？” 妖王气哼哼搂着枕头，“都说了不是我啊！你们两个兔崽子！” “真的不是你？！”天尊和殷候不是很信任妖王。 银妖王那个气啊，“你俩那是什么眼神？为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俩？！”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突然默契地一撒手。 “哎呀！” 妖王搂着枕头滚进了床里。 天尊和殷候一扭脸，回自己床上睡觉去了。 妖王从床里爬出来，嘴里嘀嘀咕咕，“你们两个欺师灭祖的崽子！” 拍了拍枕头躺下，妖王瞧着对面默默观察他有没有骗人的天尊和殷候，突然说，“外面好黑啊，要不要一起来讲鬼故事……噗。” 妖王话没说完，被两个枕头砸中。 天尊和殷候一抬手，两个枕头都飞了回来，他俩拍了拍枕头，枕好了一翻身，睡觉！ 妖王揉着鼻子继续嘀咕，“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唉，吾儿叛逆伤吾心啊……” …… 次日清晨，没睡好的开封城百姓们哈欠连天地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皇宫里，赵祯打着哈欠看着顶着俩黑眼圈的满朝文武，问，“各位爱卿知道昨夜是什么人在作怪么？” 文武群臣都摇头，这会儿无论忠臣奸臣大家都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凿墙那位，一定要先吊起来打一顿。 44、44 子午巷 开封府里, 展昭和白玉堂几乎同时被一阵香气给“熏”醒了。 五爷睁开眼先去看隔壁床, 心说那猫是早起出去买煎饼了么？ 隔壁床上展昭正好“嚯”地坐了起来, “谁在摊煎饼？！” 白玉堂盯着爬起来乐呵呵往外跑的展昭看着，默默佩服了一下自己——竟然能闻出来煎饼味, 还能闻出是放了葱没放香菜的煎饼…… 五爷摇了摇头, 站起来穿好衣服, 看了一眼铜镜里一身白衣英俊潇洒的自己，转身出门, 决定有煎饼的话也吃一个，要是没有就跟展昭抢半个！ 喵喵楼外的院子里更加热闹，太学的一众学生都穿着学生袍, 手里拿着煎饼，边啃边往外走。 五爷走到院子里，就见天尊和殷候已经坐桌边吃上了。 院子中间银妖王不知从哪儿弄了个摊煎饼的锅子来，正摊煎饼呢。 妖王这手法纯熟得五爷都怀疑他当神仙之前是不是卖煎饼的，那翻飞的面饼薄如蝉翼，均匀洒落在饼上的葱花和芝麻，刷酱料的手势, 果子被拦腰一截两半的脆响声…… 看了一会儿, 五爷继续摇头——自己竟然知道摊煎饼的步骤…… 正摇头，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热腾腾的煎饼。饼上有一个半圆形的缺口, 熟悉的半圆形…… 五爷抬头，就见展昭鼓着腮帮子正嚼呢，边示意他——咬一口试试！ 白玉堂低头咬了一口, 眼睛就亮了亮。 “哈哈哈……” 桌边，天尊殷候陆天寒一起嘲笑白玉堂。 五爷瞄了几个老头一眼，走到妖王身旁说要吃饼，要放俩鸡蛋！ 妖王笑眯眯给他做。 天尊和陆天寒边啃饼边不满——玉堂跟那妖孽还挺亲！ 殷候则是看展昭——你家小白堂原本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画风，看被你带的多歪！ 展昭伸手拿他外公的豆浆喝。 “我军营最常吃的早饭就是煎饼了。”赵普边啃饼边赞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公孙也点头，“好手艺！” 小良子对着妖王竖大拇指，小四子鼓着腮帮子点头啊点头，腮帮子上还沾着一粒芝麻。 大早上，众人除了讨论妖王的手艺之外，说得最多的还是昨晚上的异响声。 隔壁院子的公孙某也过来了，端了碗豆浆打哈欠，老爷子显然也没睡好。 银妖王问公孙某知道昨晚什么在响么？ 老爷子摇摇头，“听不出来，好似有规律地在响。” “真是谁家拆墙？” “不像。” 院门外，早起已经巡了一趟街的欧阳少征跑了进来，“今早好多居民到皇城军这儿来报案，说隔壁领居家半夜拆墙，扰人清梦，可是我们查了几家，声音并不是从其中哪家发出来的，那些人家家里的墙也都没塌。” “我感觉好似那声音是会移动的。”展昭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而且有声音却没有震动的感觉。” “的确。”对拆墙颇有研究的天尊也觉得不太对劲，“通常砸墙都是有回声的，听那么清楚表示不远，应该能感觉到震动才对。” 众人也都点头，是那么回事。 白玉堂走到天尊身旁坐下，展昭给他盛了碗豆浆，问他一会儿准备干吗，要不要去查一查那个声音。 白玉堂摇摇头，说下午要去码头，他几个哥哥要来了。 展昭寻思着那就一起去，顺便去码头附近问问附近居民，看昨晚有没有听到声响。 这边正聊着，马汉跑了进来，跟展昭说，“展大人，有人找你。” “谁啊？” “姓文。”马汉说，“落文茶坊的掌柜。” “文跃？”展昭问。 马汉点点头，“说是你朋友。” “嗯。”展昭让马汉请他到客房坐。 落文茶坊是开封城里挺有名的一个茶坊，那家的茉莉花茶是驰名天下的名品，属于开封城里的老字号作坊。殷候最爱喝那儿的茉莉花茶，所以展昭经常跑去给他买，一来二去跟文跃混熟了，就成了朋友。 展昭起身往前院走，白玉堂跟文跃也挺熟的，就跟他一起去了。 展昭边走边问白玉堂，“对了，这次喜宴招待客人的茶是不是都是落文茶坊的？” 白玉堂点头，“不少茶楼竞争，据说龙乔广挑了文跃家，就是因为殷候爱喝。” 展昭笑嘻嘻，“外公这么有面子的啊。” 开封偏院的客房里，一个三十多岁的文生坐着喝茶，正是落文茶楼的掌柜文跃。 文跃体型微胖，面向和善，看见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来的，就起身，“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跟他打招呼，双方很熟所以也无需客套。 文跃坐下就开始说话，看着还挺着急，“二位有空么？我这儿出了点乱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问他，“出什么事了？” “唉！这不正是忙的时候么！”文跃显得很无奈，“我作坊里熏花茶的师父丢了一个！” “丢了一个？”展昭不解，“失踪了的意思么？” 文跃点头，“熏花茶需要果木，我茶坊的师父老陈昨天出门说去买果木，结果一去无回，这都一天一夜了，我怕出什么意外。” 展昭想了想，“去哪儿买果木？果园么？” “以前我们一直都是去果园买的，可果园最近的果木都被太白居买走了。” 白玉堂不解，“太白居买果木干嘛？” 展昭咳嗽了一声，小声提醒，“烤鸭啊！” 五爷无语地瞄了身旁有些心虚的展昭一眼。最近太白居生意特别好，展昭和小四子逢人就介绍太白居烤鸭好吃，可见是供不应求了，看把人卖茶叶的给坑的。 我茶坊的工人到处找果木，老陈说打听到南天街子午巷有一家，先去看看，有的话多订点货……可他出了门就再没回茶坊也没回家。 “那你去他买果木的地方打听了没？”白玉堂问。 文跃直摊手，“问题就在这儿了……” 没等文跃说完，展昭也一脸的疑惑，“南天街哪儿有子午巷啊？” 白玉堂看展昭，“没有么？” 展昭摇头，“我天天走这条街，从来没见过这么条巷子，听都没听过。” 文跃也点头，“我常年住在城西也是不熟悉这一带，今天找了路上不少人打听，都说南天街根本没这条巷子！” “那是挺奇怪的。”展昭摸着下巴寻思，老陈他也见过，就一个熏茶叶的普通老头儿，谁还能把他拐走了不成？ 文跃报了案，就回茶坊继续忙了。 展昭和白玉堂出门，先去找了欧阳少征。 火麒麟最熟悉开封府的地形了，一听南天街子午巷，先锋官一脸懵地挠头，“什么子午巷啊？别说南天街没有，整个开封城都没有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找到晌午，依然是一无所获。 中午的时候街上人就多了起来，两人觉得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就先回府，准备弄点老陈的画像，张榜寻找。 回到南天街，大老远就看见包延他们几个太学学生站在开封府门口，手里大包小包的，看着像是要出去玩儿。 展昭和白玉堂数了数人数，发现开封府太学小分队的规模又壮大了不少。 包延、庞煜、王琪、欧阳淳华、林霄、江南三大才子、又加上了今年新入学的几个武生，王麟、南宫钦和沈茂。 白玉堂跟展昭说，“前两天林夫子说太学武生人数不够，问陆峰要不要让天山派十大高手里那几个同龄的小徒弟也进去念书。” 展昭被逗乐了，“老爷子是想要太学日后称霸武林么？” 五爷也笑。 说话间，就见大门里天尊和殷候也跑出来了，跟一群岁数都没他俩零头大的小孩儿有说有笑一起走了。 展昭纳闷，“去哪儿啊？” “看着不是踏青就是游湖吧。”五爷摸了摸下巴，“不止你三个月没捡尸体了，我师父也三个月没闯祸了！” “啧，眼皮又跳了！”展昭捂着右眼跟白玉堂一起往开封府里走。 衙门里，果然公孙已经带着几个师爷开始准备老陈的寻人告示了，王朝马汉他们也在分派衙役分片儿去找。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后院，发现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妖王、公孙某、黑水婆婆、小四子和小良子在。 小四子眼前有一些图纸，妖王继续教他看卦象，小四子嘴里念念有词背着口诀。 公孙某一手拿着书看得入神，另一手慢悠悠帮磨着墨。 小良子在一旁正练功，黑水婆婆坐在打盹的小五背上，时不时提点他两句。 展昭目测了一下，这会儿应该不是黑水婆婆而是余啸嫄。 院子里落叶缤纷，展昭和白玉堂都意识到，眼前这幅景象，要是把小四子小良子换成小时候的酱油组，那应该就是天山百花谷的日常吧？ 见两人回来，公孙某抬起头，问，“有线索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子午巷这么个地方。” 妖王给两人倒了杯茶，让他俩坐下歇会儿，“如果是绑架的话，会有人要赎金，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出了意外？” “要不让皇城军到河里找找？”公孙某也觉得可能不太乐观。 展昭叹气——该不会要捡的尸体就是老陈？这老头招谁惹谁了…… 又坐了一会儿，白玉堂起身准备去码头接他几个哥哥了，却见外面辰星儿风急火燎地跑进来，“少爷少爷！” 五爷问，“是不是大哥他们已经到了？” 辰星儿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摇头，“不是啊！你们是不是找子午巷？” 展昭连同妖王他们几个都抬头看辰星儿，“你有线索？” “我刚才和月牙儿一起到布坊拿订好的红绸子。”辰星儿说，“听说巧记布坊里一个染布的王师傅也不见了！听说他是几天前出门的，约了人在子午巷赌钱，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不过王师傅平日爱喝酒爱耍钱，经常一下子不见好几天，所以布坊的人都没在意。但他染布手艺好，每三四天都要去布坊配一次染料，这下子好几天不露面，布坊也很着急。” “巧记布坊不是就在南天街么？”展昭问。 “是啊！邪门就邪门在这里呀！”辰星儿回答说，“那些布坊的人记得当时也问他哪儿的赌坊，他说新朋友介绍的，城西兰芳阁旁边那个子午巷里的赌坊。 小四子听到兰芳阁也纳闷，“卖文房四宝的兰芳阁么？” 辰星儿点头。 “那里哪儿有一个子午巷啊？”小良子也摇头，她和小四子总去兰芳阁附近的戏园子听戏，对那一带很熟，“兰芳阁附近都是大宅子，好多戏楼庄园，全是能过三四辆马车的大路，没有小巷子的啊。”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没有的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皱着眉对视了一眼——邪门了啊。 展昭拿起巨阙跟白玉堂一起出门，正好码头也在城西，他准备好好去找找。展昭还真有些不信邪了，这什么巷子啊？会跑不成？！ 45、45 离奇失踪 展昭和白玉堂离了开封府往城西码头去, 路上的人比前两天还要多, 各大商铺也是趁机做买卖, 门口叫卖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显得很热闹。一些大买卖门口还都排起了队, 太白居在门外搭了个好大个凉棚, 让等座儿的客人们坐着先喝杯茶。 路口和一些醒目的地方都贴上了寻人的告示, 老陈样貌普通也没什么明显的特征，这样的老头满大街都是, 感觉也不太好找。 两人到了城西，正如小良子形容的，这一带路都很宽, 车马多，没什么小巷子。 开封城里不少大买卖的总堂都在这里，因为有码头和城西官道，货品出入方便。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兰芳阁，就见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车上一卷一卷的宣纸，伙计们正在忙着下货。 一个书生模样的老头拿着算盘正算账呢, 旁边几个小伙计在做记录。 “大掌柜的。” 展昭和那老头打招呼。 老头瞧见展昭, 赶忙放下算盘打招呼，“展大人。” 这老头是兰芳阁的大掌柜陶本。 兰芳阁买卖做的很大, 各地都有分堂。 陶本瞧见展昭和白玉堂就乐了，问，“二位少侠, 找子午巷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点尴尬。 陶本直摇头，“今儿个来了好几拨人问我兰芳阁附近有没有子午巷了，说是巧记布坊丢了个染布师傅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陶本摆摆手，“我就是开封本地人，在这儿住了大半辈子了，开封城里没有子午巷这么个地方，肯定没有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料到了，但还是不免失望。 “再说什么巷子会叫子午巷啊。”陶本觉得巷子名也莫名其妙，“子为正北午为正南，子午巷意思就是条南北走向的巷子呗，开封城那么多巷子，不是南北走向就是东西走向，那岂不是全城有一半巷子都是子午巷？” 陶本随口吐槽了两句就去继续记账了，展昭和白玉堂站在原地对视了一眼，莫名觉得老头讲的好像有点儿道理。 子午无非两个意思，要不是子时午时，但时辰好似跟巷子更没关系了，剩下就是正北正南……说巷子倒是也说得通。 两人离了兰芳阁往码头的方向走，边走边讨论这个事情。 “会不会是某种方言？”展昭问，“管南北走向的巷子叫子午巷” “回去查查那老陈和王师傅是哪里人？”白玉堂想了想，“没准真是这么回事，巷子也不是每条都有名字，没名儿的小巷，会不会有个统一的说法，南北走向的就叫子午巷？” 展昭点点头，“说是说得通，可没理由没其他人听过啊！” “倒也是。”五爷也点头，“问了那么多人，一个都不知道这个说法。” 两人聊着就到了码头附近。 此时正午刚过，这个点儿太阳比较晒，船工和搬运们大多在睡午觉，码头人不多。 陷空岛的船还没到，展昭和白玉堂找了个茶楼，上二楼要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边喝茶边等。 远处，几艘大船正驶向码头，黑色的楼船相当的气派。 “那是谁家的船队？”展昭好奇问白玉堂。 五爷看了一眼船头上插着的旗子，“五龙寨的船吧。” “这是哪里的门派？”展昭没听过这么个寨，“山寨还是水寨啊？” 五爷道，“水寨，在巴州，估计是唐门的熟人。我之前听二哥提起过，五龙寨是新门派，高河寨没落后他就趁机做大了，好像挺有银子，但具体不是太清楚。” “跑船运赚钱很快的吧，是不是吃了高河寨的底盘？”展昭还挺好奇。 “估计是吧。”五爷也就知道个大概，“我也不知道寨主是谁，看这船队的架势，还挺张扬。” 展昭点了点头，伸手指着远处出现的另一支船队，“是不是陷空岛的船？” 白玉堂也看到了，“嗯，应该是到了。” 两人出了酒楼就赶往码头。 这时候，五龙寨的船队正好驶入船坞，船上陆续有人下来，几辆马车上装了许多东西，都贴着大红的“囍”字，看着应该是贺礼。 展昭有些八卦，看白玉堂——和唐门很熟么？那么客气的啊？ 白玉堂也觉得贺礼好似是多了点，莫不是亲戚？ 两人站在码头等陷空岛的船队，边好奇地往五龙寨船队那边张望。 这时，就见一个很有派头的老头从船上走了下来。 那老头目测六十多岁，身材魁梧一头灰发，腰间配着宝刀，看着是个高手。 展昭摸了摸下巴……这老头眼熟！ 白玉堂轻轻一碰他，“那不是伍山川么！” 展昭被白玉堂一提醒想起来了，“伍家寨的大当家伍山川啊，我就说眼熟，所以五龙寨前身是伍家寨？” “应该是吧，伍家寨也在巴州。”白玉堂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声，“有点儿意思啊……” 展昭从五爷完全没温度的一句话里，莫名就听出了几分看好戏的味道来。 白玉堂小声在展昭耳边说，“你听过伍山川跟我干娘那点儿八卦么？” 展昭眨眨眼，“我就听九娘讲过伍山川和唐夫人是旧识，他俩什么八卦？” “据说伍山川年轻那会儿特别喜欢我干娘，早早派人上门提亲，结果我干娘不肯嫁给他。后来各自成家，前几年，伍山川想把自家大闺女许配给唐大哥，也上门问亲，结果大哥已经有意中人，所以也回绝了。最后他有个小儿子，上门提亲想要娶唐小妹，结果……” 展昭哭笑不得，“提了三次亲被拒绝了三次的意思么？” 白玉堂点头。 “那是有点儿惨……”展昭不解，“那还那么客气送那么重的礼啊？” “可能没那么简单。”白玉堂接着说，“我之前听唐四刀说起过，有一年小妹连着拒绝了好几个门派少主的提亲，伍山川逢人就说小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又不是金枝玉叶，这不要那不要，难不成还想嫁王爷将军么？” 展昭觉得老头嘴碎心眼也小，一把年纪了说个后辈坏话，“结果不是真的嫁给大将军了么？老头也算被打脸。” “之前你飞天竹熊搅擂台那会儿……” 五爷刚起了个头，展昭就踹他，“好好地提这茬干嘛？” “就小妹跟竹熊定亲那会儿，其实大家都知道是她不想嫁所以故意的。”白玉堂道，“但伍三川特意派人送了三盆牡丹过去，一盆紫荚，一盆黄布，一盆红出，‘荚布出’暗嘲小妹‘嫁不出去’。” 展昭皱眉，“这老头也忒不像话了！唐四刀没手撕了他啊？” “当时据说把唐门几个哥哥气的不轻。”五爷道，“所以后来小妹订婚之后，唐四刀让人给伍山川送了对黄口山雀过去，说谢谢他金口，也讽他碎嘴小人。” 展昭觉得挺逗，“所以老头这是准备来化解前嫌啊，还是准备再斗一波？” “我娘说伍山川之前放话要让儿子娶公主，总归就是要压唐门一头……没准这次就是冲着公主来的吧？” “公主？”展昭想了想，“赵兰？” “赵祯身边好像就这么个年纪正好的公主吧？”白玉堂笑，“感觉脾气比小妹还大，而且太后舍得把她嫁那么远么？” “拉倒吧。”展昭直摇头，“赵兰心心念念都是她偶像谢炎，伍山川还是准备好被拒四连吧。” “谢炎倒是不错。”白玉堂问，“能成么？” “前两天太后特地让庞煜把谢炎找进宫里去了，据说很满意。”展昭边说边摆手，“不然老头儿再生一个，等香香长大试试？” “然后遭拒五连？” …… 两人聊得挺欢，就见远处伍山川似乎是看到他俩了。 老头儿拱了拱手，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对他拱手。 伍山川看着心情不错，上了马车，一大车队进开封城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还在往后看，总觉得看车队浩浩荡荡远去的背影，这趟估计是不简单啊不简单…… 两人八卦的同时，陷空岛的船也到了。 “五弟，展小猫，哈哈哈！” 中气十足一声传来，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是三哥徐庆。 果然，徐庆站在船头正对他俩招手呢，韩彰和卢方也都出来了，蒋平还提着筐给展昭带的大螃蟹。 展昭和白玉堂笑眯眯挥手啊挥手——自家哥哥来了！ …… 陷空岛来的也是浩浩荡荡一车队，一股脑儿全送到白府了。 将几个哥哥安顿好，白玉堂和展昭回开封府，准备继续查失踪案。 刚进开封府大门，正碰上提着个篮子跑出来的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看着提着篮子带着狗的火凤，还没开口问他去哪儿，霖夜火先说话了，“你俩可算回来了，有人报案。” “又出什么事了？”展昭惊讶。 “进去瞧瞧吧，可邪门了。”霖夜火边说边跑出门了。 展昭问他，“你去哪儿啊？” “哑巴说唐门运了几只小竹熊来要送进宫，我去偷一只！”火凤说完就跑没影了。 展昭愣了半晌，问白玉堂，“他去偷什么？” 白玉堂则是摸着下巴点头，“马厩还有地方，种点竹子养只竹熊倒是也不错。” …… 展昭和白玉堂讨论着竹熊走回院子，天尊他们都还没回来，妖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院子里小四子和公孙正招呼客人。 展昭瞧见俩熟人，正坐桌边喝茶，一个是满记的少东家满慕华，一个是天音阁的老板娘天音夫人。 满记和天音阁都是开封城里的大买卖，满记卖甜品天音阁卖乐器。满慕华跟小四子搭伙做买卖也有一阵子了，跟开封府众人很熟。天音夫人是诸葛音的徒弟，天音阁是开封念书人最常聚会的地方，也是老熟人了。 展昭想起刚才霖夜火说有人报案，就问，“报案的是你俩啊？” 满慕华和天音夫人都点头。 白玉堂见公孙手里拿着几张画像，就皱眉，问，“该不会……又和子午巷有关系？” 功能孙叹了口气，“满记丢了一个糖糕师父，天音阁丢了个琴师。” 展昭和白玉堂都坐下，问两人详情。 满慕华道，“我铺子里一个做糖的许师傅半个月前回老家了，说好今天复工，可今天人没来，掌柜的就派人去问了一下。结果老许媳妇儿说他昨天就回来了，今天一大早出门，家里人看着他出门的，还以为在满记干活儿了。我晌午知道的，派人去找了，到下午都没找到，就看到城里张榜找落文茶坊的熏茶师父和巧记布坊的染布师。我觉得这里头可能有点蹊跷，所以报案来了，在你开封府门口碰到的天音姐姐。” 天音夫人也点头，“我阁里少了个琴师，张书生。” 展昭想了想，“之前宫里饮宴，被请去抚琴的那个张书生？” 天音夫人一脸忧心，“可不是么，三天前丢的，本以为又醉倒在哪个小情人家里了，可找了三天人也没找见，他虽然风流但不是没交代的人，我也是看到寻人的告示过来的。” “他俩没提子午庙么？”白玉堂问。 满慕华和天音夫人都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公孙。 公孙给他俩看了张单子。 单子上列了四排几十行的字，其中四行被划了红圈，分别是：落文茶坊茶品、天音阁曲演、巧记布坊绸彩、满记甜品。 “这是本次婚宴订好的几家买卖。”公孙道，“婚宴上所有的茶品和甜品都是落文茶坊和满记提供，演奏助兴的是天音阁，婚宴用的彩绸都是巧记布坊的。 看着长长的单子，办喜宴要买的东西自然一大堆，更何况还是赐婚又这么大规模，开封府几家买卖铺子都是竞争的，被选中的基本都是老字号大买卖。 “共同点啊！”公孙戳了戳单子。 展昭张大了嘴，“不是这些买卖都丢了人吧？太白居负责提供菜品……难不成还有厨子丢了？” 展昭话音刚落，外边赵虎急匆匆跑了进来，“展大人！小六子来报案，说太白居做烤鸭的厨子丢了！” 众人都愣住了，良久，就听咔嚓一声，展昭一激动，掰下了石桌一个角来。 天音夫人和满慕华感叹展昭好内力的同时，又听到“刺啦”一声，只见一旁正练字的小四子一张宣纸都掰碎了。 一大一小拍案而起，“岂有此理！” 46、46 厨子 太白居的厨子丢了。 这下, 不止展昭炸了, 连小四子都毛了。 公孙和白玉堂就着拍案而起的一大一小, 就感觉一股怨气在燃烧。 “走！”展昭一把抓起巨阙，“找厨子去！” “好！”小四子就要从凳子上跳下去。 公孙赶紧搂住儿子, 无奈地看了白玉堂一眼。 五爷也顺手拽住展昭。 满慕华和天音夫人还有些吃味儿, 托着下巴一个瞧小四子一个瞧展昭, 敢情开封府那么多买卖排个号，太白居才是第一位！ 这边正着急, 外面马汉又跑了进来，“展大人！厨子找到了！” 展昭微微一愣。 白玉堂和公孙也吃惊，回头一起问, “找到了？” “刚才太白居又来了个伙计把小六子叫走了，说是刚刚找到的，受了点伤。” “严重么？”公孙拿了药箱，跟白玉堂展昭一起赶去太白居。 …… 几人赶到太白居，发现门口等饭的茶棚里还坐着十几个客人，目测情绪挺稳定的，估计掌柜的也没声张。 太白居里还是满座的状态, 白玉堂和公孙感慨了一下——吃货越来越多了！还好厨子找到了,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来到后厨，小六子正好跑出来, 见几人来了，赶紧拉着公孙往里跑，“先生！赶紧给看看, 冯大厨不太对劲！”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厨子怎么了？ …… 众人跟着小六子来到太白居后边掌柜的他们居住的宅院里，院门口围了不少伙计，厨神郭天也在。 郭大厨瞧见展昭直摇头，“这年头怎么做厨子都那么多危险啊？” …… 房间里的床铺上，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大叔躺在那里。 这位是太白居的大厨，也是专门负责烤鸭的厨子，叫冯大方。冯大厨人称鸭子王，从小养鸭子出身，做的一手好鸭，什么卤鸭烤鸭酱鸭琵琶鸭，只要过他的手，就是顶级的味道。他是一年前太白居高价聘来的，赵祯都请他进宫做过几次鸭子吃。展昭他们去了黑风城许久，回来问太白居有没有新菜的时候，小六子就推荐展昭吃鸭子。 偏偏厨神郭天还跟冯大厨逗了个闷子，说展昭乃开封第一吃货。 厨子对吃货自然是喜欢的！更何况还是开封第一的吃货？！ 冯大厨一激动，不小心用力过猛给整了一桌全鸭宴，使出了毕生绝学。 这顿饭吃完，据说展昭和小四子走出太白居的时候甩手的姿势都跟鸭子一眼，从此之后一大一小逢人就夸太白居的鸭子好，结果搞得供不应求。 这会儿，冯大厨半靠在床上，头上绑着一圈纱布，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样子还很虚弱。 “他怎么了？”展昭问太白居掌柜的。 掌柜的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下。 今天天不亮冯大厨就来开工了，据说预定的桌数有八十多桌，太白居掌柜的这几天乐疯了不过厨子们快累疯了。 冯大厨将鸭子准备好放进烤炉，发现香料用完了，他就跑出去买香料了。有几喂香料怎么都买不到，冯大厨就满城找，结果到下午都没回来。 郭天发现炉子里的鸭子都烤焦了，就知道是出事了，让小六子赶紧去开封府报案，说冯大方丢了。 倒也不是郭天小题大做，同样是神级的厨子，没人比他更了解，冯大厨肯定是会算好时间回来给烤鸭翻面或者出炉的，绝对不会让鸭子被烤焦。 掌柜也觉得不妙，就让小六子去报案。 可小六子刚走没多久，冯大厨跌跌撞撞地回来了，他脑袋好像撞开了，满头血，吓得掌柜的赶紧叫伙计把他抬进屋里。 躺下之后冯大方就不说话，好像有些神志不清，状态跟梦游似的。 公孙把绷带剪开，伤口已经清理过了，只是普通的外伤，感觉是撞墙上或者柱子上了，肿起老高，看着都疼。 “大厨！”公孙大声喊了他几声，但冯大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展昭也在他眼前拍了两下手，厨子眼睛都不眨。 “是撞坏了啊。”公孙给开了张方子，让影卫去抓药，又拿出自己的药箱子，拿出针来给冯大厨扎针，不一会儿，就扎了一脑袋，看着跟个刺猬似的。 满慕华因为好奇，也跟来了，抱着小四子在门口张望，他问小四子这是在干嘛？ 小四子说，冯大厨可能是撞坏了，脑袋里有淤血，要清一下淤血。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焦急地等着，大概半个时辰后，原本一脸懵的冯大厨忽然出了口气。 太白居众伙计也都喘了口气——终于动了！ 渐渐地，冯大厨的脸上开始有了生气，眼睛也没刚才那么呆了，就听他“哎呀……”一声，似乎是脑袋疼，伸手就要摸。 展昭眼疾手快把他手拉住了。 公孙也示意他别动。 等影卫们把药拿来，公孙已经把针都摘了下来。 “这是撞墙了还是让人用锤子砸了啊？”公孙问终于是恢复了意识的冯大方，“撞得是真严重啊！” 冯大厨疼得直呲牙，“哎呦，这一下撞得我呦……” “真的是撞的？”展昭问，“不是有人袭击你？” “没啊，我也不知道撞哪儿了……”冯大方也挺纳闷。 公孙指了指他额头处的豁口和老大一个肿包，“伤的是正面，应该不是被人偷袭，估计是闷头快步走，然后一下子撞墙上了，撞的还不巧，撞到了有棱角的地方。还好头骨没裂，不然麻烦大了。” “冯冯你是在哪里撞到的呀？”小四子给调了一碗镇痛的外敷膏药，拿了根木签给冯大厨上药。 凉冰冰的药膏抹上，疼痛化解了大半，冯大厨才算好过来。 “我本来是买香料的，全城找就一味香叶怎么也找不到，我算着时辰呢，鸭子快好了，正着急。开封城我也不是太熟，正巧碰到一个白头发的衙役，问他附近有没有卖香叶的香料店或者药材店，他就给我指了条路，说前边子午巷有一家……” 冯大厨是没注意到，他说出“子午巷”三个字的时候，展昭等人眼睛都睁圆了一圈。 “我按照他指的路，跑到前边找到了子午巷，就看到里面好大一家香料铺子，把我给乐的！我又赶时间，所以就一头冲进去，谁知道“嘭”一声我就眼前一黑啊！”冯大方边说边摇头，“之后的事情我都不怎么记得了，就跟喝醉了似的糊里糊涂就想着我的鸭子快烤糊了……” 展昭等人也是无奈，这大厨也太难了，撞得命都差点没了，还想着鸭子…… “所以你找到子午巷了？”白玉堂问，“那巷子具体在哪个位置？” “就在北边的集市那里。”冯大厨想了想，“嗯！北辰湖日月桥的正对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会儿城西、一会儿南天街，结果在城北啊！ “那巷子什么样？”展昭让冯大厨描述一下。 “就普通的那种巷子……看着也不是很深，巷子里面一家铺子。”冯大厨边说边伸手比划，“巷子入口的地方，右手边，白色的墙上有个黑色的框，里面写着‘子午巷’三个字。” “你说是个衙役告诉你的？”展昭问，“衙役什么样子？穿的哪个衙门的衣服？” “就你开封府的衙役啊，衣服也是开封府的。”冯大厨回忆了一下，“长得就一个普通老头儿，白头发，看着得有个七八十了。” 一旁，听了一路的小六子忍不住插嘴，“哎呀妈呀老冯啊，你是不是撞邪了？开封府的衙役都是大小伙儿，最大也就五十来岁，哪里来的老头儿啊还七八十岁。”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冯大方歪头想了想，觉得也是，现在回想起来，是有些邪门。 “你仔细想想。”展昭问，“你看到的那间在巷子里的香料铺子里，有人么？” “好像有……又好像没……”冯大方皱着眉头想了良久，就又伸手按太阳穴，“哎呦我头好痛啊……想不起来，感觉……” “跟做梦一样？”白玉堂问。 “对啊。”冯大厨连连点头。 公孙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点点头，“感觉像是中了摄魂术或者幻术。” …… 公孙给冯大厨开了点药，交代他好好休养，就跟展昭白玉堂他们一起离开了太白居。 满慕华还有生意要做，跟众人告了个别先回去了。 展昭、白玉堂、公孙和小四子一起先去城北，想找找那条诡异的“子午巷”。 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边走边问，“爹爹，为什么冯冯拐进巷子却撞得那么严重呢？没有看到墙么？” “可能是中了什么幻术被误导了吧。”公孙问展昭和白玉堂，什么样的功夫可以做到这样。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太拿得准，而且最奇怪的是……冯大方并没有失踪，为什么他走回来了，而其他几个师傅却没了呢？ “如果再撞得狠一些……”白玉堂问公孙，“那厨子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公孙点头，“死定了！他这样都得养很久，而且之后都会时不时头晕头痛。” “那如果前边不是墙而是河呢？”白玉堂接着问。 “不会游泳的没准就淹死了。”展昭皱眉，“那个‘衙役’肯定是有意要引他去的，只是让他撞了一下也没干别的，怎么感觉跟恶作剧一样，太过分了！” 白玉堂和公孙都点头，的确可恶。 四人来到城北，根据大厨描述的，找到了北辰湖日月桥的位置。 湖上画舫如织，好些江湖门派都游湖来了，日月桥是北城湖上最大的一座桥，从桥上往下看，正对面可没巷子，只有一大堵墙。 “这不是馆驿的外墙么？”展昭有些哭笑不得，馆驿住的都是各国使节，为了安全墙造的又高又厚，都快赶上城墙了，这一头撞上去，难怪撞得那么严重了。 展昭就准备去找找墙上有没有“坑”，撞那么严重应该会留下痕迹的吧。 还没下桥，就见小四子跑到桥边，对着远处招手，“尊尊殷殷喔！” 展昭等人顺着小四子挥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不远处，一艘漂亮的画舫正缓缓驶来，画舫上好些太学的学生，天尊和殷候也在，一群小才子正抚琴投壶玩双陆呢，看着挺热闹的。 船头戈青也在，估计赵兰也在船里。 “那是谁家的画舫？”公孙觉得这画舫正经挺漂亮，就问白玉堂。 五爷想了想，道，“谢炎的吧？之前好像听白福说起过，陷空岛的船坞旁边有一个船坞是新买的，主人姓谢，在太学念书的一个少爷。” “谢炎那么有钱的啊？”展昭好奇。 “好似是江南都排的上名次的富户。”公孙记得之前听包延他们说起过。 “杭州谢家……”白玉堂想了想，问，“该不会是谢广缘的儿子？” “好像是。”公孙点头。 展昭问白玉堂，“认识的啊？” “谢广缘和我爹是同窗，也是个大才子 ，谢家家底的确是很厚，家大业大。”白玉堂想了想，“这么说起来，的确是长得挺像的。” 公孙微微一笑，“谢炎一直比较低调的，这画舫应该是前几天他刚买的。” 展昭好奇，“一直低调为什么买个那么贵的画舫？反常啊。” “前阵子，庞煜带谢炎进了一次宫，是太后找他喝茶，你们知道吧？”公孙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刚刚八卦过。 “小四子那天就在太后宫里，都听到了。”公孙摸了摸小四子的头。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 “太后说，赵兰别看是金枝玉叶，但平日皇上管得她很严，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大才女，能游个湖啊什么的，日日就关在宫里，出来进去身边跟许多侍卫，就怕太招摇引人注意。这么巧这阵子开封热闹，应该出去玩玩也不会被发现……”公孙边说边对展昭和白玉堂眨眨眼，“据说谢炎出了皇宫就让管家去买艘最好的画舫。今天他们游湖也是谢炎安排的，还特地请了太学的同窗和天尊殷候他们一起，就是为了让赵兰玩得开心点又不会知道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免得她尴尬。” 展昭边听公孙说，边看着那艘画舫缓缓驶来，就觉得一股八卦之风拂面而来，好想上船感受下。 展昭寻思着去偶遇一下的时候，白玉堂突然拽了拽他袖子。 展昭回头，五爷示意他看另一边。 展昭顺着白玉堂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艘也挺气派的黑色画舫正从另一个方向驶来。 “这画舫眼熟啊！”展昭摸了摸下巴。 五爷示意他看船上的家徽，“五龙寨的画舫！” 展昭张大了嘴，“哗！” 公孙和小四子都扭过脸看展昭——你这么激动干嘛？ 展昭左右瞧了瞧，目测很快两艘画舫就会狭路相逢了，这桥下只能通过一艘船，感觉会很有趣！ 公孙见展昭和白玉堂站在桥上似乎没有要下桥的意思，不解地问，“你俩不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把五龙寨主跟唐门怄气，要儿子娶公主的八卦跟公孙一说。 公孙先生一眯眼，抱起小四子，“咱们别在桥上等啊，太远了看不清楚，去偶遇一下吧！” 47、47 湖上风波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公孙和小四子落到了画舫上, 偶遇这招一直都是百试不爽, 展昭他们也没什么诚意, 就近一拍庞煜和林霄的肩膀，来了句, “偶遇啊！” 太学一众小才子们看到展昭他们来了, 都欢呼了起来, 看兴致都挺高，估计也喝了不少。 甲板上活动还挺丰富, 王麟、沈茂、庞煜和欧阳淳华正在投壶，林霄和赖天青正画一张超长的湖景图，王琪和岳子明在帮着磨墨, 南宫钦和戈青好奇地看着大才子们作画，谢炎拿着酒杯，跟天尊和殷候聊天。 画舫里传来阵阵琴音和女孩子们的笑声。 庞煜他们想出了一个超级难的投壶游戏，到现在谁都没成功，就嚷嚷着让展昭过去挑战一下。展昭瞄了一眼，。拿了两根箭刷刷两下就投进了壶里，一种大才子们拍手起哄。 白玉堂和公孙对那张正在创作中的大画很感兴趣, 都凑过去看。 小四子则是跑船舱去跟漂亮姐姐们一起玩了。 船舱里更热闹, 唐小妹、赵兰、伊伊，还有另外太学四个大才女都在, 正斗诗呢。 众才女们喝了点儿酒，面色红润心情也好，尤其待嫁的唐小妹, 脸上满满都是幸福。 见小四子跑进来了，女孩子们都冲过去抱。 “小四子，你家小竹马呢？”大才女廖彩琳拉着小四子的手到桌边坐下，给他吃点心。 “小良子和九九去广广那里了呢。”小四子一手被塞了点心一手水果，左右看看，想着先吃哪一样比较好呢？ 可几位大才女似乎有不少问题想问，围着小四子叽叽喳喳。 “是不是跟新郎官准备喜酒的事情？” “将军府布置的怎么样啦？” “有瞧见洞房的布置么？” …… “咳咳。” 坐在一旁的唐小妹脸通红，咳嗽了两声阻止姐妹们的八卦之心，将小四子抱过去，问他怎么上船的。 小四子就说他们本来是查案的，然后就看到尊尊和殷殷……然后就来偶遇了。 “最近什么案子啊？”赵兰还挺担心，毕竟小妹快大婚了，这种时候可别出什么大案子。 小四子眨眨眼，就见唐小妹也紧张地瞧着，就歪了歪头，“嗯……厨子丢了呢，已经找到了。” 姑娘们都松了口气。 小四子自然也不会骗人，不过把案子掐头去尾，选了不那么严重的一段来说，免得唐小妹担心。 “对了小四子。”赵兰问，“你这几天是跟妖王学算卦么？” “嗯哪。”小四子点点头，见姐姐们眼巴巴地瞧着他，就一歪头，问，“要看手相么？” “要！” 大才女们雀跃地围拢过来伸手给小四子看。 …… 天尊和殷候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来了本来挺开心，不过发现这几个小的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一会儿瞧一眼前边，好像在等什么。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就都往前边望。 这会儿他们快过桥了，而迎面也有一艘黑色的画舫驶过来，目测会差不多时间到桥底。 天尊和殷候又看看展昭白玉堂和公孙……没错，这仨就盯着那艘画舫呢。 这时，一个船工跑过来找谢炎，“少爷，前边也来了一艘画舫。 谢炎回头看了一眼，问，“过桥有影响么？” “如果他们也不停的话，估计要挤在桥下了。”船工回答。 “那我们到旁边等一等吧，让他们先过了我们再过去。”谢炎也没太在意。 船工就去将船转舵，缓缓停到一旁，让出水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谢炎正经挺低调。 公孙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学教书，对太学的学生都比较了解，起初他觉得谢炎应该是那种胸怀大志甚至野心勃勃的人，特别是他处事得体八面玲珑，才入学不到一年已经交了满城的朋友，感觉来开封就是为了一展抱负的。然而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公孙发现谢炎只是一个才华横溢然后性格讨喜的大才子而已，诗文方面的确是出众，目测日后是会成文豪的那类型。 又看了看缓缓驶过桥洞的五龙寨画舫，公孙有些替这位大才子担心，被江湖人盯上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五龙寨的画舫顺利地通过了桥洞，之后却没再往前走，而是停在了太学画舫附近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奇，五龙寨是怎么知道公主在画舫上的呢？之前就调查过谢炎还是怎么的？有备而来啊！ 五龙寨的画舫上，走出一位年轻人。 此人目测十□□，样貌尚可，与伍山川有几分相似，身材也挺高大的，穿了一身黑，腰间佩刀。 那人走到船边对着展昭他们一拱手，“原来是开封府的船，在下伍任，幸会。” 白玉堂伸手，轻轻拽了拽正在努力忍笑的展昭。 公孙也有些无语，这哪个老子那么缺心眼，给儿子取名叫五仁啊？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百果？ “这并非开封府的画舫。” 包延就站在船边呢，他开封府可是清水衙门，怎么可能弄一艘游玩的画舫，万一传出去有损他爹清誉。 包延刚起了个头，身后庞煜就拽了他一下。 包延回头瞄了他一眼，庞煜也无奈——对面故意套话呢，包延也是关心则乱，就算他出去喊一圈这是开封府的画舫，谁会相信啊！ 果然，伍任面露惊讶之色，“那是谁的画舫？我想跟船主道谢。” 包延看了看庞煜，这会儿他也觉察出什么来了，不解——这谁呀？ 不过在场还有比包延更实诚的，岳子明和赖天青都伸手指自家大哥。 谢炎就在一旁请教殷候乐谱，见聊到他了，就对着伍任点了点头。 展昭等人就在一旁看着，对比一下，谢炎是一表人才气质出众，伍任么，就普通了一点。 “公子怎么称呼？”伍任对谢炎拱了拱手。 谢炎只得自报了一下名姓。 伍任面露惊讶，“阁下就是写《江南赋》的谢炎？” 谢炎的确是写过一篇《江南赋》，那是篇短赋。谢炎许多诗文都流传甚广，听到伍任提起一篇随意写的短赋，倒是也有些意外。 “兄台看着像个练武的啊。”庞煜笑着说，“看不出来这么爱好诗文。” “我是特别喜欢谢兄的诗文！”伍任笑得开怀。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哎呦，已经叫上谢兄了啊。 公孙在一旁瞧着，心里也有些纳闷——公主喜欢谢炎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再者说了，爱读个诗文的喜欢谢炎的多了，有时上太白居吃个饭，都会有人拿着诗集来求谢炎帮提个子啥的。而且本来也是八字都没有一撇的事情……五龙寨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篇江南赋写的什么呀？”庞煜突然问伍任，“我都没看过，让兄台这样喜爱的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呃……”伍任有那么一瞬间脸上一僵，随即就笑哈哈地说，“哦，我就是个粗人，游江南的时候正好读到这篇，应情应景，所以特别喜爱。” “哦。”庞煜也笑哈哈对着他点头。 一旁，太学其他几个原本不在意的学生都微微地一愣，抬头看了伍任一眼，脸上笑意略微收敛了些，仔细打量他。 为何太学的学生们表情与刚才不同了呢？因为他们都看过谢炎的诗文，别看江南赋名字里有“江南”两个字，但谢炎写的并不是江南美景，而是写给一位过世的朋友的，满篇都是对朋友的思悼…… 如果说伍任真的喜欢，那庞煜问他，他应该脱口而出背诵几句才对，但他是打了个圆场将这话题给跳过了，说明他根本对这篇文章不熟。 谢炎也看了伍任一眼，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位萍水相逢却赶来套近乎，是单纯的为了交个朋友，还是另有图谋呢？ 庞煜试完了见对方已经露馅了，就也没兴趣了，反正是找谢炎的。 小侯爷拿了茶杯喝茶，边瞄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那眼神——你俩是知道才上船来看热闹的不？ 展昭对他微微一笑。 五爷暗暗点头——精还是庞煜最精，不愧是太师之子。 这时，画舫船舱内传出了琴音，大概是廖彩琳和赵兰又开始抚琴了。这两位都是爱琴之人，互为知音，没事儿就凑到一块儿弹琴聊乐谱，有时候话都不说，就靠琴音交流，坐在一起能弹上一天。 伍任似乎也没有要开船走的意思，他的船挡在外边，太学的画舫也出不去，只能停在原地。 “是何人抚琴啊？琴音甚是悦耳！”伍任继续发问。 包延这会儿也看出这小子心怀不轨了，就问，“兄台不止爱诗文，还通音律么？” “哦，略懂一些。”伍任笑呵呵点头。 但话说到这里，众人都没接伍任的话，没人回答他是谁在抚琴的问题，都瞧着他，那意思——你啥时候走啊？ 可伍任却也并不在意气氛略微尴尬，而是锲而不舍地问，“相请不如偶遇，不如一起喝杯茶，交个朋友？” 本来，太学这些个大才子是非常乐意结交朋友的，特别有些江湖侠客，看画舫和伍任的穿着，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交个朋友自然没问题。 但伍任这种接近方式，却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图谋不轨……船上还有公主，众人自然不会让他贸然上船。 站在船舱门口的戈青已经有些警惕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位伍任小兄弟，道行浅了点啊…… 正在伍任基本已经没话可说的时候，他身后的船舱里忽然传出来了笑声。 就见伍山川走了出来，“任儿，船怎么不走了？你与何人在聊天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这什么二百五腔调，用不用那么生硬啊？ 伍山川走到船边，一眼瞧见了展昭和白玉堂，就笑着道，“哦！五爷，展大人，今日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对他笑了笑。 一旁，庞煜包延他们几个都瞄着展昭和白玉堂——所以你们真的是偶遇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看公孙，那意思——先生决定的！ 众人又都去看公孙——先生你变了！你分明是全开封府最正经的那一个！ 公孙眨了眨眼，轻轻咳嗽一声，“那什么，小四子说要来！”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公孙——你竟然推给小四子！ …… “呦！”这时，伍山川看见了天尊和殷候，连忙行礼，“二位前辈，久仰久仰！” 天尊和殷候注意力都在林霄那张画上，抬头看看伍山川，一歪头——谁啊？ …… 船突然不走了，船舱里众人也感觉到了。 伊伊还跟霖夜火说好了一会儿在太白居碰头呢，她哥哥说是偷竹熊去了，一会儿要是唐门的人追他，自己就帮忙打个掩护，怎么船就不走了呢？ 霖月伊透过窗缝往外看，就见果然，船停了，对面一艘黑色的画舫，一老一少两个人正跟这边船上的人说话。 “谁呀？” 这时，唐小妹也过来了。 伊伊指了指外面，小妹就也凑到窗缝前望了一眼。 唐小妹自然是认识伍山川的，伍山川送牡丹挤兑她那会儿，虽然她几个哥哥气的半死，她却并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老头吃饱了撑的。 这会儿看见了，唐小妹多聪明啊，左右一联系，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小妹摸了摸下巴，冷笑了一声。 “出什么事了？”赵兰也抬头问。 小妹回到桌边，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边对赵兰说，“无事，大概有船挡路了。” “哦……”众人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弹琴说笑。 小四子仰起脸看了看唐小妹，伸手，递了块点心给她。 趁别人都没注意，小四子小声问唐小妹，“姐姐，你不生气么？” 唐小妹问，“为哪件事情生气？” “你没有嫁的时候，他们嘲笑你，你嫁了，他们又想给你添堵哦！”小四子说。 唐小妹揉揉他脸，“我没嫁之前，忙着找如意郎君，没工夫生气。现在我嫁了意中人，每天幸福都来不及，更没工夫生气了。” 小四子笑眯眯伸手，捧起小妹的手看了看，然后仰着脸跟她说，“白首偕老、儿孙满堂的手相呢！” 唐小妹笑着捧他脸，“那就承你贵言啦！” …… 相比起船舱内欢声笑语，船舱外气氛就有些微妙了。 “不了吧。” 谢炎开口拒绝了伍山川的邀请，“船上有女眷，不方便。” “方便……”伍山川还想说话，却被人打断了。 “这位前辈。” 说话的，是画完了画，盖好了印戳，抬起头来的林霄。 伍山川也不认识林霄是什么人，只觉得这书生个儿还挺高，看着吊儿郎当的不太像念书人。 林霄伸手，一指他的画舫，“这画舫我刚刚画过。” 众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去看林霄的画。 果然，长长的画卷开头的地方，有一艘黑色的画舫，正是眼前这一艘，连船身的徽章都一样，就是隔得挺远的。 展昭和白玉堂看林霄画的正好是那艘船从渡头过来北辰湖。 “这船一个时辰前刚出船坞，要跟我们迎面相遇得绕过大半个北城湖，至少要两个时辰，正常游湖是碰不到的，只能抄小路过来，还得行的很快。”说完，林霄打了个哈欠，拿着酒坛子对展昭和白玉堂说，“偶遇就是要这样才有诚意。” 林霄说完，庞煜包延都快憋不住笑了。 林霄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性格随意，觉得这父子俩是有预谋的接近，就给点穿了。 赖天青和岳子明也神情严肃了几分，问伍山川和伍任，“二位，巧设机关假装偶遇，有什么图谋？” 伍山川赶紧摇头，“呃，这个……误会啊！” 谢炎轻轻拍了拍较真的两个兄弟。 “相逢是缘，今日也算有缘，改日有空再叙吧。”谢炎伸手，指了指远处驶向这边的画舫，“今日就此别过，莫阻着船道。” 伍山川终于是看见台阶下了，尴尬地笑着点头，“是的是的，有缘再见。” 说完，父子俩赶紧让船工开船走了。 众人目送父子俩灰溜溜地离开，天尊和殷候都眯起眼——哎呦，有点儿意思。 庞煜伸手敲了敲林霄手里的酒坛子。 林霄瞧了他一眼。 “哎呀，不要那么直接么，老头要记恨你的。” 林霄一耸肩——我喝醉了么。 包延也戳他，“你说你一年得得罪多少人？” 林霄含笑瞧他——你好意思说我？ 包延和庞煜一搭一档逗林霄，欧阳淳华趴在栏杆上，皱眉看着远去的画舫，“这家什么目的？” 王琪背着手摇了摇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谢炎就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走到一旁，展昭低声将他们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谢炎，让他提防点，别中了招。 谢炎听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48、48 衙役 五龙寨的画舫离开之后, 太学的画舫缓缓通过了桥洞, 按照计划好的路线继续行进。 展昭他们原本还好奇谢炎会不会有什么表示, 不过谢炎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和太学同窗们游湖。 展昭和白玉堂还要查子午巷的案子, 所以也没多逗留, 就带着公孙一起先上了岸。 三人留下了小四子给天尊和殷候, 约好了一会儿太白居碰头。 目送着画舫驶远，公孙有些在意地问展昭和白玉堂, “谢炎是不在意呢，还是另有打算？” 展昭摇摇头，“今天其实也还好, 伍家父子试探居多，估计也没想到让庞煜和林霄给搅和了。” “如果伍家父子识趣点到此打住，可能也就算了吧。”白玉堂边看驿馆的外墙，边说，“毕竟要办喜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那两父子不是太靠谱的样子啊。”公孙有些担心。 展昭轻轻“啧”了一声，摸了摸下巴。 公孙和白玉堂都瞧他——怎么了？ 展昭左右看了看, 抱着胳膊摇摇头,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白玉堂在墙上找到了个坑，示意公孙看, 边问展昭，“怎么不简单？” 公孙直摆手，“怎么可能那么大个坑, 真撞这么个坑厨子早没了！” 五爷觉得也对，继续往前找。 展昭跟着两人边往前走，边叹了口气，“伍家两父子真是来求亲来的么？” 公孙问，“莫不是八卦有误？” “可他俩的确是费尽心思来偶遇这一趟。”五爷虽说觉得有点多此一举，但两父子有图谋这点不假。 “伍山川之前得罪了唐门，事情还是他理亏。如今小妹和龙乔广成婚，他如果再来闹事，那得罪的就不只是唐门了。毕竟皇帝赐婚，这个时候添乱搞不好还得有牢狱之灾。”展昭越想越觉着不对，“图什么呢？伍山川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把年纪了赔上全家性命就为跟唐门怄个气？唐门又没杀他全家，至于么？” “也有道理。”公孙也点头，“说实话，如果老头明智些，应该趁此时机给小妹认个错，两家冰释前嫌那才是上上策，而且本来就是他不对啊，赔礼道歉也应该。” “刚才小妹也在船上……莫不是伍家父子真的是去道歉的？”展昭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搞那么复杂？” “真要赔礼上唐门别院找唐老太去才对，他这趟明显是做了准备冲着谢炎来的。” 边聊边走，五爷突然对两人一指地面。 就见地上有几个血点。 三人对视了一眼，都跟着血点走，最终找到墙上一人来高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石块儿，上面都是血。 “老冯估计就是在这儿撞的头。”公孙摇摇头，“难怪撞那么严重。” “好多血。”展昭皱眉，看着就觉得疼。 “所以是他的幻觉么？”五爷前后左右看了看，“这附近没巷子也没香料铺子。”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也见过那个白发的衙役。” 展昭找附近的买卖铺子和路人问了问，有没有瞧见一个年纪很大的开封府衙役。 三人沿着驿馆外墙绕了一圈，能问的人都问了，可没任何人见过这么个衙役。 “会不会那个衙役也是幻觉？”公孙问展昭。 “这么邪乎？”展昭纳闷，什么高手会那么厉害的摄魂术？却吃饱了撑的去算计个厨子？ 三人一无所获，眼看着太阳快落山了，感觉一天忙忙碌碌什么都没查到，肚子倒是饿了。 离了驿馆回城，三人准备赶往太白居吃个饭再回开封府。 经过唐门别院的时候，就见门口一堆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干嘛呢。 “怎么了？”公孙问，“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展昭和白玉堂侧耳听了听，隐约就听到什么“竹熊少了一对……” 两人都拽了一把准备过去看情况的公孙，“咱们抄小路走……” 只是没等他们几个进巷子，就听后边有人喊，“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回头，就见唐四刀朝着他们正跑过来。 唐四刀跑到他们跟前，左右看了看，又去看他们身后。 展昭和白玉堂都尽量装成无辜的样子，来了句，“巧遇啊……” “你俩少来！”唐四刀那个气，“我家竹熊呢！” 展昭一歪头，“竹熊？” 唐四刀直跺脚，“昨天刚从蜀中运来了四对八只小竹熊，刚才一气儿丢了两只！” “一对是一公一母的意思么？”白玉堂问。 展昭和公孙都瞧他——你这个关注的重点…… “竹熊昨天刚到，就来了四五波偷熊的人！”唐四刀一脸不爽，“我里三层外三层派了那么多人守着，还是丢了一对！” 说着，他指着展昭和白玉堂，“你俩说！是不是你俩干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没有啊！ 公孙也说，“我们刚才还查案子呢，正好路过！” 公孙治好过唐大哥的顽疾，是他唐门的大恩人，唐四刀自然是相信他的话，“真的不是你俩？” 展昭和白玉堂心安理得点头——的确不是啊！ “那好！”唐四刀一拽展昭，“我要报案！我家竹熊丢了！” 说完，唐四刀拽着展昭去“案发现场”了。 公孙无奈，看摸着下巴跟着走的白玉堂。 白玉堂自言自语还嘀咕呢，“那二货终于干了件正经事。” 唐四刀带着展昭白玉堂和公孙策进了别院。 院子里还捆着几个江湖人呢，据说都是来头竹熊被抓住的，各大门派都有，好几个还挺有些身份。 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几位江湖朋友还不忘打招呼，“二位少侠许久不见！”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还礼，“许久不见，偷竹熊啊？” “是啊。” 唐四刀跺脚，“都撵出去！” 几位“偷熊贼”都被唐门的手下赶了出去。 唐四刀说得一点都没错，唐门设了好好几层关卡，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拨人还有好些机关，在院子最当中圈了一圈篱笆，里头搭了个小花园，一间小屋，堆了老多竹子。 唐二哥拿着俩嫩笋，走出来一眼瞧见展昭白玉堂，就问唐四刀，“抓到了？我就说我瞧见个红影子！” 展昭望天——穿一身红的明显还有一个比猫爷更不靠谱的人选！ 走到小屋旁，就见一张大木床上，趴着六只圆滚滚的小竹熊，正晒毛呢，一只两只黑白花，白毛微微还透着点儿粉，看着刚断奶。 展昭过去抱起一只，捏了捏肉呼呼的胖黑爪爪，长出一口气，瞬间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白玉堂和公孙也一人一只抱起来撸毛，对软乎乎的手感非常满意。 唐四刀着急，“让你们来抓贼的不是让你们来抱熊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他，那意思——小点儿声，人团子睡觉呢！ 唐四刀瞅自家二哥。 唐二一摊手，回头看展昭他们几个。 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正头碰头研究呢——这么点儿大小怎么分公母啊？跟猫一样么？ 公孙搂着一只掂分量，觉得手感跟小四子刚断奶那会儿好似差不多，拍了两下，果然打了个奶嗝，给公孙先生逗得直乐。 唐四刀抢回竹熊，说唐三哥追贼去了，让展昭他们都去帮忙，反正他报案了！ 展昭和白玉堂临走时，正巧碰到墙外又翻进来了几个偷竹熊的，掉进了陷阱里，被唐四刀指挥人乱棍打了出去。 公孙有些同情唐门的人，本来办喜事就焦头烂额了，还这么多人捣乱。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比较关心——霖夜火不就带了一个篮子么？那篮里能装下两只熊么？目测只能装一只，还有一只应该是搂怀里了，可别让唐老三追上。 三人出了别院，先往火凤堂的方向赶。 唐门这偷熊贼不太好抓，因为嫌疑犯太多。 再者说，之前是唐家自己大张旗鼓说要送竹熊给赵祯，赵祯乐坏了，特地让人在御花园盖了个小竹园准备养竹熊，香香每天都盼着小熊猫快点来，盼得都不好好吃饭了。 这消息一传出去可不得了，大家都想偷，满城江湖人都惦记着竹熊。 “送四对多不吉利！”白玉堂觉得三对刚刚好，“给赵祯六只够了。” “还有两只养开封府可以镇宅。”公孙罕见地没有反对，大概是觉得小四子肯定会喜欢。 “竹熊怎么镇宅？”展昭纳闷。 “竹熊除了你弄出来的那个熊猫外号……” 公孙刚起了个头，展昭一个劲摆手，“过去的事情不要提……” “人家还有个外号叫食铁兽！”公孙挑挑眉，“正儿八经的竹熊属于凶兽！” 展昭回忆了一下当初在唐门后山撵得他满山跑的那只大竹熊，点头，“的确挺凶的，下山都用滚的！我觉着是比小五有战斗力。” 三人一路聊着回城南，还没到火凤堂，就见前边一队皇城军急匆匆跑过来，欧阳少征带着队，样子看着像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看了一眼欧阳少征的表情，瞅着不像是帮唐们找偷熊贼的，就对他招了个手。 欧阳一把拽住疯丫头，示意手下皇城军先走。 “出什么事了？” 展昭问。 欧阳下了马，小声跟展昭他们说，“出了点事，说是刚才悦来酒楼有江湖人打起来了，出了人命。” 展昭皱眉，竟然真的出了这种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问题不在江湖人械斗。”欧阳眉头皱眉得都快能打结了。“关键是他们打起来，有官差去阻止，结果打死了官差！” 展昭一愣，公孙也惊了，“打死了哪里的官差？” “说是穿着你开封府衙役的衣服，一个老头儿。”欧阳一摊手，“我先让皇城军去把现场围起来，事情先不声张……” 只是欧阳少征还没说完，展昭已经飞奔向悦来客栈了。 “唉！”欧阳着急。 公孙也问，“那衙役多老？是不是满头白发七八十了？” “我不还没瞧见么，出人命那会儿巡城的皇城军正好瞧见，曹兰把现场围住了，派人给我报了个信……” 正说着，不远处王朝马汉带着两队开封府的衙役也跑来了，那样子看着正满城找展昭呢，一眼瞧见了白玉堂，赶紧过来。 白玉堂就问他俩，“开封府哪个衙役丢了么？” 王朝马汉都摇头，说开封府衙役不负责巡城，都交给皇城军的，衙役在衙门里呢。刚才皇城军给去送信，王朝马汉一听描述，开封府哪儿有那么老的衙役啊，也是一头雾水。 公孙小声问白玉堂，“这么巧会不会就是骗冯大厨那个？” 白玉堂让王朝马汉去一趟太白居，弄个马车去把冯大厨拉到开封府等着认一下尸，说完跟公孙一起赶去悦来酒楼了。 …… 悦来酒楼门口，皇城军围了一圈，外边还有好几层围观的百姓，都听说是出了人命，有江湖人打死了官差。 一般这种消息传得最快，不一会儿功夫，已经差不多全城都知道了。 欧阳少征跟白玉堂还有公孙穿过人群，来到了酒楼门口。 酒楼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在，苦着脸在一旁叹气。悦来酒楼也是大买卖，开封府数得上号的好馆子，里面住了不少大门派的江湖人，也都出来瞧个情况。 酒楼正门前的石头台阶下面，躺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儿，的确是穿着开封府的号衣。 地上一摊血，公孙过去查看了一下，皱眉，“他是摔死的。” 公孙指着一旁被血染红的石台阶，“是摔倒的时候头撞到这里撞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巧合么刚才冯大厨也是撞了一下。 “凶手呢？”欧阳问曹兰。 曹兰说凶手三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看着应该是一个门派的。刚才他们赶到的时候，三人都逃跑了，他派人追了但是没追上，武功都不错。 “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么？”白玉堂问。 展昭伸手，将手上的一张画纸给白玉堂看。 展昭已经问过曹兰他们了，皇城军虽然没抓住凶手，但认得那些黑衣人衣服上一个图案，就给大致画了下来。 白玉堂一看那个圆形的五龙图案就是一皱眉。 公孙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刚才五龙寨那艘画舫上的家徽图案么？ “是五龙寨的人？”白玉堂问。 “是不是五龙寨的还不知道……”展昭皱着眉头指着那一命呜呼的老头，“但开封府绝对没这么个人！” “那他的衣服是开封府的么？”白玉堂觉得老头身上的这套行头怎么看都和开封府衙役穿的一模一样。 “衣服的确是。”公孙蹲下检查了一下，忽然发现那老头的怀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就伸手翻开了他衣服的前襟。 只见老头怀里揣着半块砖头。 公孙拿起那块普通的青砖看了看，砖头只有半块，像是被掰碎的，一个角上沾满了血，莫名有点眼熟。 公孙拿起来给展昭看。 展昭略惊讶地看着那块青砖，白玉堂也皱眉——这不就是刚才他们看到的，冯大厨撞上的那块石头么？是谁从驿馆外墙里给抠出来了？ 49、49 素心人 展昭查了这一串的失踪案, 终于是碰上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具尸体。 话又说回来, 这尸体还真不是展护卫捡的。 凶案发生的时候目击者很多, 酒楼里的人差不多都瞧见了，掌柜的伙计连同食客再加上第一批到场的皇城军, 七嘴八舌将案发的经过讲了一遍。 案子其实特别简单, 刚才三个穿着五龙寨衣服的黑衣人正坐在悦来酒楼吃饭, 吃着吃着三人不知为何就争吵起来了，随后就动手。 也有八卦的伙计说听到他们吵什么了, 好似说什么三奶奶怎样怎样，目测是其中两人争风吃醋，另一个拉架。 结果三人吵吵闹闹撞翻了桌椅吓跑了食客, 正好旁边有个衙役在喝酒。那衙役上前劝架，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三人突然联手打那个差役。四人推推搡搡最后衙役就被推倒了，脑袋正好砸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当场就死了。 当时好些路人都喊“杀人了”，然后有一队皇城军就在附近，所以赶过来查看。 那三个五龙寨的一看老头人已经死了, 又见远处皇城军跑来, 赶忙就跑了。 皇城军没抓到三人，就看到了五龙寨的家徽, 又见死的衙役穿的是开封府的衣服，赶忙就通知欧阳少征和开封府。 展昭听完这么多人描述完案发经过，就问, “他摔倒之后，有其他人靠近过他没有？” 白玉堂和公孙也都比较好奇这个问题——这老头怀里揣着的那半块砖头，是有人塞进他怀里的呢，还是他自个儿一直揣在怀里的？ 这一下可问住掌柜的和伙计了……当时乱糟糟的，的确是围了不少人，大家忙着抓贼报案，至于有没有人往他怀里塞过东西谁都没注意。 展昭又问掌柜的认不认识这老头儿，众人都说从来没见过。 公孙也纳闷，一头白发的衙役，穿的还是开封府的衣服，应该很惹人注目才对，可这老头是会隐身术么？怎么谁都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的，邪了门了都。 最后，王朝马汉把尸体抬回开封府，公孙跟回去验尸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顾不得偷竹熊的霖夜火了，两人原路返回，又来到了驿馆外墙，找刚才那处冯大厨撞头的地儿。 果然，就见墙上空了一块，刚才沾了血的墙面上，愣生生被人抠出去半块砖。 展昭将那块砖头对着窟窿比了一下，刚刚好对的上。 “里面好像有东西。”五爷见墙洞底部有一片白色，就伸手去拿了出来。 只见洞里放着张对折的纸片。 将纸片打开，手掌大小的一张宣纸上，写了三个字“素心人”。 “素心人？”展昭皱眉，“耳熟……” “闻多素心人，乐于数晨曦。”五爷道，“陶渊明的移居二首里有这一句。” 展昭摸了摸下巴，“老陶这辈子就惦记着搬家避世了哈。”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 “有什么想法？”展昭头凑过去，也瞧那纸片上的三个字，“字倒是挺秀气。” 五爷犹豫了一下，道，“感觉像女人写的。” “这能看出来么？”展昭问。 五爷耸耸肩，“就感觉像，回去问问包延他们。” 展昭看看手里的砖，墙上的洞，又瞧了瞧那张纸片，皱眉问白玉堂，“有什么联系？” 白玉堂也摇头，“之前好容易有个嫌疑犯，结果还当天就死了，那四个丢了的师傅也没找见。” 展昭也挠头——莫名其妙的。 “去找伍山川？”白玉堂提议。 展昭一摊手，“根据现场的情况，人证物证聚在，直接让衙役去抓人就行了。” 白玉堂也点头，“伍山川住哪儿了？” 展昭“啧”了一声，“开封府有记录，先回去看看公孙验尸有什么结果，然后让包大人批个逮捕的公文，咱们去找老伍要人！” 说完，二人拿着砖头和纸条赶回了开封府。 刚到开封府门前，就见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有五龙寨的徽章。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哎呦？ 两人快步走进衙门，问守门的衙役，下面马车是怎么回事。 衙役说，刚才一个老头儿押了三个徒弟过来，说来开封府投案自首，在街上打架伤了人命，求包大人从轻发落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问，“人呢？” “在堂上呢。” 两人跑去前边大堂，果然包大人升堂了。两人到屏风后边听的时候，大人都问完话了，让衙役先将那三个伍家寨的弟子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展昭拿起师爷记录的卷宗看。 伍山川是带着三个弟子来自首的，自首的内容大致跟酒楼那些伙计说的一样。 五龙寨三个弟子中的两个为了一位女子争风吃醋，他们的师兄带两人在悦来酒楼吃饭，本来是想给他俩调停一下的。 谁知道一言不合两人打起来了，师兄正在劝架，突然来了个衙役。 然而这里有一段，却是众人不知道的。 根据五龙寨那三个弟子的描述，那衙役上来并不是来劝架，而是来挑衅的，说五龙寨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徒弟跟师父一样不要脸。 三位弟子被激怒，要与他理论，结果推搡了起来，那衙役意外的不经打，一不小心就跌倒摔死了。 伍山川说几个弟子年少无知闯下大祸，但听说那衙役也是假扮的，事出有因也有些蹊跷，所以带着弟子们来自首，求包大人查明案情之后从轻发落。 展昭这边看完堂上的记录，包大人那边也审完了。念在五龙寨主动自首，态度良好，所以包大人没追究伍山川的责任。将三个涉案的弟子留下关押候审，嘱咐伍山川回去好好管束门下，包大人也就没再为难他，让他回去了。 出了大堂的伍山川一脸的晦气，摇着头叹着气就朝着自己的马车走。 这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伍山川一回头，只见展昭跟出来了。 “哦，展大人。”伍山川对展昭拱手一礼。 展昭请伍山川到里面坐坐，有些事情想问。 伍山川就点头跟着展昭进了开封府的后院。 院子里，白玉堂也在。五爷刚从仵作房过来。公孙那边验尸差不多结束了，说这老头的确一把年纪了，死法跟酒楼掌柜描述的差不多，没什么不妥。至于他的身份还没查到，但公孙说这位年轻的时候肯定也不是什么衙役，因为看身体情况，这应该是个念书人不是什么差人，身体非常的柴弱。 刚才太白居的冯大厨也来认过人了，大厨说就是这人给自己指的路。 展昭和白玉堂跟伍山川一起坐着聊了聊。 伍山川还挺坦白的，他跟展昭和白玉堂解释了一下刚才北辰湖上的“偶遇”，其实他们是想跟谢炎套近乎。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 伍山川解释道，他伍家寨吞了当时高河寨的许多地盘和人马，最近发展挺快，有几个码头他看中了想买，但都属于谢炎他爹谢广缘。谢广缘一介书生，不喜欢跟练武之人打交道，但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儿子谢炎。伍山川觉得机会难得，就想让儿子跟他结识一下，最好能做个朋友，日后好办事。但无奈他几个儿子都是粗人，就伍任稍微有点儿学文，也是个半吊子……结果弄巧成拙。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敢情是这么回事儿啊…… 伍山川说自己知道得罪了唐门，当时也是一时生气，但这回他来开封真不是想来搞事的。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搅和唐小妹和右将军的婚礼啊，这次带了许多礼物，就想找个机会跟唐老太认个小，跟唐门改善改善关系也就得了。本来想的挺好，谁知道碰上这种事情…… “唉……” 伍山川正叹气。 展昭就问他，“酒楼的伙计说听到你几个徒弟在说什么三奶奶……” 展昭话没问完，伍山川脸一红，“唉，一言难尽……丢人啊，丢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瞧着伍山川——怎么个丢人法啊？你丢人的事情也没少干，不差这一回两回的，说来听听？ 伍山川搔搔头，道，“是这么回事儿，我去年纳了一房妾……嗯……就是我弟子口中的三奶奶。” 展昭就问，“这位三奶奶怎么了？” 伍山川脸上变颜变色的，“就……叫柳儿，她原本是我朋友的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抢了朋友的媳妇儿么？ 伍山川尴尬，“唉，这个……我与柳儿真心相爱……”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无语，瞅着伍山川——你也一把年纪了，瞧你这点儿出息…… 白玉堂就问，“你哪个朋友？” “咳咳。”伍山川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坦白说，“我那朋友是个走镖的，常年不着家，托我照顾柳儿。我与柳儿朝夕相处就处出感情了……后来柳儿就与他和离，转头嫁给我了！虽说江湖上有些风言风语，但我与柳儿不是偷情，我也没撬兄弟墙角，她是和离之后才跟的我的！” 展昭问，“你朋友是哪个镖局的？” 伍山川望了望天，嘟囔了一句，“程云镖局的……大镖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一下，随后异口同声，“鲁程云？” 伍山川“哼”了一声。 展昭睁大了眼睛，“你撬的中原第一镖头鲁程云的墙角？” 伍山川撇嘴，“什么撬墙角……” 话没说完，白玉堂打断他，“我记得……鲁程云是你把兄弟吧？” 伍山川继续望天。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的无语——伍山川竟然把好兄弟鲁程云给绿了，好~八~卦~ “鲁程云这次也来喝喜酒了吧？”展昭问。 “嗯。”伍山川抱着胳膊咳嗽了一声，“他与我年轻那会儿都求亲过喜儿，结果都被拒婚了，我俩是喝闷酒那会儿认识的……” 展昭好奇看白玉堂——喜儿是谁？我娘红樱寨倒是有个胖丫头叫喜儿。 白玉堂哭笑不得，对展昭使眼色——我干娘！ 展昭一惊——唐门老太？ 五爷无语——最近怎么那么多八卦，头一回知道鲁程云年轻那会儿还追求过唐老太，乱不乱啊？敢情小妹爱拒婚是随她娘…… 展昭则是点点头，事实证明这两兄弟一直都是喜欢同一款…… “那你觉得这次的事情，跟鲁程云有没有关系？”展昭问。 伍山川皱眉摇摇头，“我与程云已经割袍断义了，他虽然是生我的气，但他人还挺正直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斜着眼睛瞅他——鲁程云出了名英雄好汉侠肝义胆，你个缺德的啊，连他媳妇儿都抢！ 伍山川也不说话，大概知道自己理亏。 展昭最后又带他去看了一眼那衙役的尸体。 伍山川看了挺久，最后摇摇头，说确定是不认识，可能真是赶巧了倒霉吧。 “可他挑衅你徒弟时说的几句话好似是挺了解你的情况。”展昭问伍山川，“你确定不认识他？” 伍山川摇摇头。 展昭也没辙，只好送伍山川出门。 白玉堂也跟了出来。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展昭突然说，“素心人。” 伍山川一愣，回头看展昭。 白玉堂和展昭都观察他的表情。 展昭就是有意要突然试他一下，果然，伍山川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了，问展昭，“什么？”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什么。” 伍山川也就没多说什么，继续下台阶。 在他上车前，展昭伸手，给了他一样东西。 伍山川接过来，就见是一枚很小的联络用响箭。 伍山川有些意外地看展昭。 展昭道，“前辈好像挺能得罪人的……” 伍山川面红耳赤。 展昭指了指那响箭，“需要救命的时候，丢上天就行了。” 伍山川瞧了瞧展昭，他与展昭非亲非故，展昭果然是侠义中人。 刚想道声谢，却听展昭又接了一句，“朋友妻不可欺啊，我开封府办得最多的就是奸情人命的官司……” 伍山川脸通红，跺跺脚一拂袖，上车去了。 看着五龙寨的马车走远，展昭问白玉堂，“怎么看？” 五爷想了想，“鲁程云我也见过，人品样貌武功都好过他伍山川不少，媳妇儿怎么就跟伍山川跑了呢？” 展昭回头瞧瞧白玉堂。 白玉堂跟他对视。 展昭伸手捏了捏自家耗子薄薄的脸皮，“你是什么时候学坏的呀？” 白玉堂往他身旁一靠，低声说，“我刚才好像瞧见程云镖局的马车了，就停在太白居不远的客栈门口。” 展昭一拉他手，“赶紧去太白居，没准能偶遇！” “又偶遇？” “嗯！顺便去吃个烤鸭！” 50、50 米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太白居的时候, 就见楼下茶棚里已经等了好些人了。 展昭皱了皱鼻子, 瞧白玉堂——没座儿了。 五爷也没辙, 这几天太白居生意太好了，估计要先预约才有位子。 正想着要不然换个地方, 就听楼上有人叫他俩, “猫猫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头, 只见二楼窗户口，一只胖乎乎的小手伸在窗外, 正对他俩招啊招。 两人欣慰地点点头——团子！ 大堂里满满当当已经根本加不进座位了，展昭和白玉堂进门后扫了一圈，并没什么熟人, 就快速上了二楼。 二楼雅座，比楼下稍微空一些，但也坐满了。 太学的学生先定了位子，在窗户口有屏风隔开了一间，小良子正在屏风旁边站着，瞧见他俩就招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朝着那边走，眼神就不自觉地往一旁溜……所谓无巧不成书吧, 在靠近三楼楼梯口的位置, 也坐着一桌，正好是程云镖局的。 鲁程云气色还不错, 正跟兄弟们喝酒，看着心情也挺好的。 展昭和白玉堂跟鲁程云不算熟，瞧了一眼, 就转过屏风，找自家人吃饭去了。 太学的确是老早就订了位子，不过烤鸭师傅据说还要再躺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厨，所以今天吃的火锅。 因为川蜀来的客人很多，所以各家菜馆都卖起了川菜。 小四子捧着杯凉茶，边喝边呼呼吐舌头，小手扇着风，看着辣得够呛。 展昭和白玉堂坐下，小四子还挺担心满记丢掉的那个糖糕师父，问两人有没有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无奈摇摇头——还没找到。 殷候瞧了瞧自家外孙。 展昭挺挺胸，伸手涮肉吃，看着还挺稳当。 殷候和白玉堂都想笑——今天这具尸体不是这猫捡的，最近感觉的确是转了点运势。 小四子也在一旁边喝凉茶，边仰着脸盯着展昭看。 展昭刚涮好了肉，转脸瞧见他，就笑眯眯把肉吹凉了，端着小四子圆乎乎的下巴给他送了一筷子到嘴里。 小四子嚼啊嚼，大眼睛还是盯着展昭瞧。 展昭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外边小六子带着人端来了一大盘子冰镇牡蛎，展昭的注意力立刻被牡蛎给吸引走了。 小良子好像没什么心思吃饭，拿着半截玉米，边啃边往窗户外张望，好似在等什么人。 白玉堂顺手把他拉过来，给他递了个牡蛎。 小良子也没心思吃，就往窗外瞅。 五爷就问他，“等竹熊啊？” 小良子眨眨眼，回头瞧白玉堂，“火鸡去了好久了还没来诶！会不会失手了？” 白玉堂笑了笑，指了指外边几个比较隐蔽的角落，道，“瞧见没？” 小良子扒着窗户口仔细瞧了瞧，就又缩了回来，问，“是唐门的人么？” “唐门丢了竹熊肯定满城找，满城都是眼线。能从机关重重的唐门大院里偷出来竹熊的也没几个人，我们这边肯定是被怀疑的重点。”白玉堂把小良子拉回来让他踏实吃饭，“太白居碰头什么的都是那二货放的□□，他这会儿指不定在哪儿眯着，等个机会趁乱把竹熊藏起来，让唐门找不着。” 那霖夜火偷到小竹熊了么？偷到了。 唐门现在所住的别院原本是属于邹良的，邹良基本都跟他爹一起住，所以这套庄园一直没用，改建了一下，借给唐门住。 所以邹良得知唐门送来了小竹熊的时候，就给了霖夜火地形图。 唐门的人不知道，这别院其实是有机关的，地下有两条地道。 霖夜火上边捣乱，偷走小竹熊之后，就交给了地道里的邹良，自己引着唐老三满城跑。 唐门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这会儿小竹熊早就被邹良带回邹玥府的后院养起来了，霖夜火手里提的篮子，不过是偷了唐门喂竹熊的一大篮嫩笋。 这会儿火凤正眯在太白居屋顶剥笋壳呢，准备一会儿去哑巴那里喂竹熊。 …… 展昭他们边吃着火锅，边聊着失踪案的话题。 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包延庞煜他们在窗户边看街景，计划着晚点去湖上看花灯，运河上开来了好些楼船，过两天肯定更热闹。 这时，楼下来了许多人推着板车，小六子从太白居大门跑了出去，招呼着车队卸货。 展昭也吃饱了，到窗户边往外看，寻思着上哪儿再找找线索。 “猫猫。” 展昭正瞧着，就见小四子凑上来了，也扒着窗户站着，仰着脸看他。 展昭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凑过去，“你不说要出事么？我是不是快倒霉了？” 小四子伸手指着楼下正卸货的车队，“他们在搬什么呀？” “槿儿，好像是在搬大米。”小良子也来看，“这几天太白居生意超级好，每天晚上都有人来送大米。” “搬大米……”展昭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跃，从楼上跳了下去。 太学那群大才子这会儿也喝了点酒，情绪都还挺高，觉得还是江湖人比较痛苦啊，二楼三楼想下去直接跳，省的爬楼梯那么费劲，早知道小时候好好学功夫了。 包延挺好奇，问庞煜，“展大哥干嘛去啊？” “这几个搬运有些眼熟。”白玉堂也走了过来，“我们之前在巧记布坊好像也见着过。” “开封城做体力活的就那么几班人。”庞煜比较了解，“最近各大米行布坊都忙不过来了，自个儿那点人手都不够，所以到码头雇了好些搬运过来。” 五爷靠着窗户看着，就见展昭跳下去，到了一个搬运工头旁边。那工头一看身量就有膀子力气，肩上扛了一摞七八个米袋，手里还拽了两个。 展昭落到他身旁，伸手帮他扶了一下那一摞稍稍有些歪的米袋。 “陈二。” 那工头也看到展昭了，赶紧回话，“哦！展大人。” 展昭和码头这些工人自然是很熟悉的，就问，“你们都上城里搬东西来了？” “是啊，人手不够，我们今晚没准还得通宵。”陈二扛着东西就往里走。 展昭跟他一起走。 “展大人，你要问我什么啊？”陈二放下米袋，擦了擦汗问展昭。 展昭点头，“开封府大街小巷你都挺熟的是吧？” “那是。”陈二打开水囊喝了口水。 展昭就问他，“那你听说过子午巷么？” 陈二笑了，“最近怎么那么多人打听子午巷？” 展昭好奇，“除了我还有其他人问过你？” “之前在码头碰到过几个江湖人，下了船就问我子午巷怎么走。”陈二说着，注意到不远处一个人扛着几包米快步走过来。 “唉，老王你少扛点。”陈二就走过去。 展昭话还没问完，就跟了过去，只见那老王似乎走起来有点费劲，像是受伤了。 旁边有几个工人也去帮他把肩膀上的米包拿下来。 老王揉着肋下的位置。 展昭问他怎么伤的，老王还挺来气，说是刚才搬货的时候，被一个推车送水的伙计给撞了。 陈二也抱怨，这几天太忙了，哪儿的人手都不够。 小六子拿着货单来清点，数着数着，就指着个开了的米袋说，“唉！这袋子怎么开了啊？” 众人都过去看。 展昭也跟过去。 二楼上，白玉堂靠着窗喝茶，看着展昭跟几个搬米的聊天。 远处，几个人正溜达过来，看着也像是来太白居吃饭的，正是伍山川带着几个儿子还有手下。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那头程云镖局的人正好吃完，结了账起身走人。 五爷摸了摸下巴，目测在大门口撞上的可能性九成以上。 这时，小六子和陈二有些争执。 小六子指着一包米，装米的袋子上一大道口子，米撒了满地。 陈二说他们只负责搬运，袋子破了找米行老板退货。 可小六子说米行的袋子封口没破不能退的，袋子上那么长一道划口明显是运送的时候弄开的。 陈二也挺纳闷怎么米袋上那么大一个口子，谁拿刀子划开的不成啊？ 展昭也觉得这布袋子不像是被扯开的，更像是用刀划破的，就伸手过去翻开看看。 展昭低头伸手去扒拉那个米口袋，楼上，小四子突然拽了白玉堂一下。 五爷低头看。 小四子踮着脚，扒着窗户盯着展昭。 五爷问小四子，“你想下去？” 小四子点点头。 与此同时，楼下，伍山川已经到太白居门口了，鲁程云正带着镖局手下走出大门，双方在门口脸对脸打了个照面。 白玉堂伸手抱起小四子，双眼则是注视着楼下的伍山川和鲁程云，这俩走了个脸对脸显然也是一愣，这会儿谁也不让谁，站在太白居门口互瞪。 忽然，就听到这边传来一阵惊呼声，连门口两位冤家路窄的掌门都被吸引了注意。 白玉堂见发出惊呼的是米堆旁边的人，心说不是展昭又碰到什么怪事了吧？就抱着小四子一跃而下。 楼下，几十个米袋子堆在那里，展昭抱着胳膊，站在一个破了口子的米袋旁边，一脸嫌弃盯着米袋。 “怎么了？”白玉堂把小四子放下。 展昭无奈，对白玉堂指了指那个破口袋。 五爷用云中刀轻轻戳了一下那袋子，袋子里有米洒落出来，就看到米堆里，有个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而且洒落出来的米竟然是红色的。 五爷想了想，皱眉看展昭。 展昭一脸的倒胃口。 这时，远处来了几匹马，小四子就往那边招手，“爹爹九九~” 展昭和白玉堂抬起头，只见赵普和贺一航他们几个都来了，赵普骑着马，后边还坐着公孙先生。 赵普忙了一天了，回趟开封听说又出案子了也是无奈，带着公孙来太白居吃饭，刚下马，就见儿子对着他俩招手。 赵普观察了一下展昭的表情，点点头，“估计是又捡到尸体了。” “不是吧。”公孙边往这边走边嘀咕，“刚离开开封府才一顿饭的时间……” 走到切近，只有米袋并没尸体，公孙有些不解地看看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指了指那米袋。 公孙蹲下，伸手将米袋的坡口往两边扯开了些，哗啦一声，米粒撒出来了一大半，随着大米，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也滚了出来。 “娘啊！”小六子喊了起来。 码头的搬运们也退开了两步。 陈二直摆手，“怎么会有颗人头？！我们只负责运送跟人命官司可没关系啊！” “那跟我们也没关系啊，米都没进库房呢！”小六子赶紧去找掌柜的。 白玉堂小声对一脸郁闷的展昭说，“你说太白居以后会不会禁止你来吃饭？” 展昭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不是吧？ 此时人越聚越多，楼上太学的学生们也都扒在窗户边，就听楼下人群正议论。 “展大人又捡到尸体了！” “据说这次是颗人头。” “哎呀！我们展大人明明脸那么白！” “就是啊！怎么手那么黑……” 公孙都习惯了，早就有心理准备展昭迟早要检点东西回来，人头就人头吧。 先生打量了一下，那是一颗完整的女人头，死者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长得还蛮好看的，肤白貌美，盘着法戴着朱钗，看着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这不是小嫦苏么？”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 “是啊！真是她！” “哇！怎么会死在这里！” “我前天刚听过她唱曲儿。” 展昭问白玉堂，“什么小肠酥？” 五爷觉着名字听着有些倒胃口，就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也摇摇头，不认识呢。 有见过死者的路人告诉展昭，此女子是月莲阁唱曲儿的歌姬。 展昭听得更懵了，开封府有个月莲阁么？他在开封那么久没听说过啊，先是子午巷再是月莲阁，自己是白在开封混了那么久么？ “月莲阁不是开封本地的买卖。” 这时，展昭他们身后有人说话。 众人回头，就见是背着手一身红衣一本正经的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霖夜火的第一反应就是往他身后看。 小四子也仰着脸看火凤，那眼神像是问——说好的竹熊呢？ 霖夜火伸手捏小四子的腮帮子，边跟展昭和白玉堂说，“月莲阁是艘楼船，三层高，很大的，前几天刚开来的，里面吃饭听曲生意兴隆，就停在白虎桥附近。 展昭叹了口气，让刚刚赶来的王朝马汉去查出米的米库，张龙赵虎带陈二他们回开封府问话，自己拽着白玉堂去白虎桥了。 小四子跟公孙说了句，“爹爹我也去。”就跟着展昭和白玉堂跑了。 楼上小良子见小四子跑了，赶紧也跟了上去。 天尊和殷候大概也吃饱了，二老一闪，也跟着去了。 霖夜火笑眯眯一拽急匆匆赶来的邹良，也跑了。 赵普抱着胳膊瞧着溜走的众人，现场就剩下公孙捧着那人头正端详呢。 九王爷本来饿坏了就想来太白居大吃一顿，这下好了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公孙看了良久，抬起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只有头啊……身子呢？” 众人都愣了愣，就见公孙先生望向满地的米袋。 “不是吧？”小六子一蹦。 掌柜的都快哭了，一边让伙计们再去别的铺子买米，一边指使人将所有的米袋子都打开看看。 等所有米袋都打开，里面又找出了一只手和一些内脏，公孙皱眉，“切的真碎。” 赵普问一脸晦气的陈二，“你们送了几家酒楼了？” 陈二拿了单子给他们看，“这都是刘家米铺出的货，我一天送了四十多家酒楼，上千包米。 欧阳少征觉得自己也不用吃饭了，敢情今天全城的大米都有可能是跟尸体装在一起的，他抓了俩馒头，安排皇城军按照单子上记录的，挨家酒楼去找其他的米袋了。 51、51 肉铺 赵普和公孙饭也吃不下了, 一起去了趟刘家米铺。 这会儿, 本来米铺都要关门了, 铺子大掌柜的正结账呢，就发现铺子被一群皇城军给包围了。 等老头儿明白过来, 开封府的衙役也到了, 问他今日的米是哪里出的。 大掌柜的一头雾水, 带着众人去仓库看。 刘家米铺的仓库就在铺子后院，三个巨大的谷仓, 谷仓四周好几个出米口，出米的时候都是拿个布口袋接。 衙役们问是不是每天的米都是当天装袋当天卖，掌柜的说没错。 等米铺的大当家刘员外赶来的时候, 赵普和公孙也到了。 查案是公孙的事情，赵普不过是陪来看看，但把米铺当家的吓够呛。他家的米袋里发现了碎尸，这消息已经传开了……刘员外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他家做了好几辈的米铺了，到他这代是要完了么？这米袋里有碎尸，那以后还有人肯买他家的米么？ 刘员外心都快碎了, 直跺脚, “哎呀，怎么会出这种事？！” 欧阳少征派出去的皇城军已经逐个酒楼寻过了, 白天送去的米基本都已经开袋了，没发现尸体。但傍晚送去的都要明天才开袋，皇城军找了一圈, 又找到了许多尸块。 这会儿正是饭时，各家酒楼吃晚饭的客人都满的，一听什么？！手里的饭是跟尸体囤一块儿的……呕！ 这些食客也是倒了霉了，好些个饭碗都扔了，有些刚吃完的跑出来蹲墙角就吐，酒楼的伙计们也是跺脚骂街，谁那么缺德呀！尸体藏哪儿不好竟然藏米铺！ 公孙爬上高高的谷仓查看，发现三个中靠西的那一个，梯子顶的扶手上有血迹。 谷仓的盖子刚才掌柜的已经打开了，公孙站在顶上朝下望，仓里还剩下一半米。 公孙好似就看到角落里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就探身往里看，梯子下面的赵普看得直着急，心说那书呆再往下探探别跌进去…… 赵普正担心，果真公孙咕咚一下就摔进谷仓里去了。 九王爷一惊，一个纵身跃上谷仓顶，往下一看…… 谷仓下围着的众人就听赵普站在顶上哈哈大笑。 谷仓里，公孙抱着胳膊一脸不高兴地坐在米堆里，半个身子都在米里了。他倒是也没摔伤，就是站不稳，刚站起来地下的米一动，公孙先生一个趔趄就又跌到了，趴在米堆上。 听到谷仓顶上赵普笑得开心，公孙还挺生气。 不过既然下来了，那他就索性爬过去看看那块黑色的东西。 到了切近，公孙伸手拽了一把……拽起来一只黑色的鞋子，鞋子里还有一只穿着袜子的脚。 公孙直皱眉，看脚的大小是属于男人的，所以尸体不止小嫦苏一具？ 赵普在上面也看见了，一跃下来 ，踩在米上觉得跟踩在雪地里似的，嘎吱嘎吱响。 “好像有两具尸体。”公孙回头跟赵普说。 赵普伸手对他招了招，“我让米铺的把米仓打开仔细找找，你先过来。” 公孙要拿着那只脚往回来，赵普指着他手里的鞋子，“丢掉！” 公孙只好把那只脚放在了原地，转身奋力朝赵普挪。 赵普伸手拉住公孙伸过来的手，一把把人拉怀里了，然后纵身一跃，上了米仓口。 两人在上边甩了甩衣摆和靴子，公孙一身白倒是还好，赵普一身黑色沾满了米粉，正用力甩衣摆。 带着公孙跳了下去，赵普让皇城军开仓放米，寻找尸体。 两人看了看地面……地上并没有血迹，那尸块是怎么进入米仓的呢？ 刘员外和米铺掌柜的哭丧着脸坐在一旁垂头丧气。 赵普就问他俩，这院子会有外人进来么？ 大掌柜的说基本是没有的，但是这几天买**较好，进货出货人很多……但如果有人扛着尸体爬上谷仓，那肯定是会被发现的啊。 “晚上呢？”公孙问。 “晚上谷仓顶上的盖子都是锁上的。” 刘员外给公孙和赵普看锁，一把锁完好无损，没有被撬过的痕迹。 公孙问，“有多少人有钥匙” “只有我和掌柜的。”刘员外说着，看看掌柜的。 掌柜的挺冤枉，“老爷，我在米铺干了三十多年了…… 刘员外点点头，拍拍他肩膀，对公孙和赵普说，掌柜的一直忠心耿耿，不可能往米仓里扔尸体的。 “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公孙问，“或者有什么同行竞争的？” 说到这里，赵普突然问，“这次喜宴的米，是你们铺子提供么？” 刘员外哭笑不得，“九王爷，我这是小米行而已，这次被选中的是陈家的米铺。 赵普问公孙，“就给你扩建善堂那家？你给他儿子治好了病……” 公孙点点头，“估计是吧。” 赵普听完瞧了瞧公孙——所以之前你们说出事的都是跟这次婚礼有关的买卖……到这里算是破例了？ 公孙抱着胳膊也寻思——难道只是巧合？ 皇城军和开封府衙役忙着筛米找尸体，赵普拉着公孙走了，那意思——上门口转转去。 公孙不解，不过还是跟着赵普出了米铺。 赵普站在米铺前的大街上，四周看了看。 这一片是开封城的闹市，小买卖特别多，还有许多民宅，巷子胡同纵横交错。 米铺的旁边是一家小当铺和一家瓷器铺子，后边有几家普通的人家，对面一个小饭馆、一家卖油盐酱醋的铺子，还有一家早饭卖馄饨的铺子。 九王爷来回望这条街，公孙起先也跟着他一起望，后来闹不明白了，就问他，“看什么呢？” 赵普小声跟公孙说，“有点奇怪。” “怎么说？”公孙不解。 “你来。”赵普拉着公孙又回到了米铺里，站在刚才的谷仓边，赵普指着地面给公孙看。 米仓的地面就是普通的泥土地，地上好些炉灰碴子，都踩碎了。 普通货仓基本都是这种地面，公孙也不明白奇怪在哪儿。 走到那个发现尸块的谷仓边，赵普用脚扫开了地面的一些杂物。 公孙就看到挺大的一摊血迹，斑斑点点的。 公孙看赵普。 赵普道。“别看梯子上只有顶上蹭了点血，但放尸体的人应该在梯子上挺长时间。 赵普边说，边又拉着公孙去梯子另一边，差不多是同样的位置，扫开地上的炉灰碎渣，也有一大滩血迹。 公孙眨眨眼，左右看了看。 “米仓里有俩尸体吧？”赵普伸出两根手指，问公孙。 公孙点点头。 “怎么能把两具尸体，哪怕是剁碎的，弄上那么高的谷仓顶？然后梯子上没血，就顶上有还有地上两边有？”赵普问。 公孙先生想了想，突然一拍手，“挑个扁担么？” 赵普笑了，“我也是这么想。” 公孙若有所思，“所以凶手真的是爬楼梯上去的？” “地上好多血，感觉的确是爬了挺久才爬上去的。”赵普道，“应该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提溜俩布兜子飞过去。” “这个谷仓离后门很近。”公孙往那扇门的方向望，边拿了把笤帚，扫开地上上的碎石和炉灰渣。 然而地上却没有血迹。 “地上没有……”公孙皱眉，“那人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只是地上没血迹，巷子里附近街上的地上也都没有。”赵普一摊手。 公孙听到这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拉赵普的手，往外跑。 九王爷跟着公孙先生跑出米铺。 这回轮到公孙在路口张望了。 只见公孙先生往一旁跑出去几步，又跑进弄堂里去了。 赵普被他带着穿了几条巷子，公孙突然停住，拉着赵普躲到一旁的墙边。 九王爷不解地看着公孙——怎么个情况啊？ 公孙伸手，指了指小巷里的一家铺子。 赵普探头望了一眼。 就见是一家肉铺。 这肉铺还挺大，这会儿几个伙计在门口正拿水冲地面呢，边忙边聊着什么明早什么时候去河边宰猪，铺子里的存货都快卖光了，最近买卖真好之类。 赵普看看公孙。 公孙小声说，“肉铺有冰啊！” 赵普心中一动——冰！ 就见公孙仰着脸认真跟他说，“有扁担有竹筐还有刀哦！” 九王爷盯着公孙瞧，满脑子就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家书呆那么可爱？！ 公孙还挺认真在那儿分析，“你想啊，杀猪都是天不亮在河边杀，剁成块儿用扁担挑回来，只要把框盖住，没人会怀疑凶手框里的是人还是猪的。到了肉铺放冰窖冻上，晚上穿过几条巷子就到米铺了，再从后门溜进去，爬上米仓。路上尸体冰冻没化，血也没滴出来。直到爬上梯子，冰化了才滴滴答答往下掉血。” 赵普听完，点点头，“合理……没什么破绽。” “所以凶手是屠夫么？”公孙就要去肉铺偶遇。 赵普一把拉住他，那意思——你个念书人还是开封府的主簿，哪个不认识你啊？你一去保准打草惊蛇。 公孙不满——那怎么办？ 赵普拉着他先回米铺，让两个影卫假扮成买肉的商贩，去肉铺买肉顺便套套话。 放下赵普和公孙试探肉铺不提，且说去白虎桥找月莲阁的展昭和白玉堂。 二位大侠带着小四子和小良子，身后还跟着吃饱了出来溜达消食的天尊和殷候。 展昭和白玉堂要查案，本来想让天尊和殷候带俩小孩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四子抓着展昭的衣摆，紧跟展昭不放。 展昭问他怎么的了，小家伙就抬头瞧瞧他，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看得展昭心里直发毛。 展昭边走就边拽白玉堂的袖子。 五爷瞧瞧他。 展昭一双大眼睛跟求救似的——耗子！我有不好的预感！ 白玉堂含笑点点头，拍了拍自己胸口，那意思——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猫儿！你想捡多少尸体都没关系的！ 展昭直磨牙——你都不向着我！ 白玉堂也无奈，低头瞧瞧小四子，小家伙从刚才吃饭开始，就一直盯着展昭看，好似这猫脸上有花似的。 白玉堂也端详身旁的展昭——挺正常的啊，和平时一样，没胖没瘦，一张猫儿脸。 月莲阁并不难找，到了白虎桥就瞧见了。 白虎桥在开封的西北边，这一带多是些找乐子的地方，而且紧邻水旱两路码头，外地来的人多到这里消遣，鱼龙混杂。 月莲阁的那艘三层大楼船就停在白虎桥一侧，此时灯火辉煌，那买卖看着比太白居还好。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展昭拉着小良子的手，以免他太皮到处看跑丢，白玉堂索性把小四子抱了起来。 两人先来到白虎桥上，往楼船里瞧了瞧。 月莲阁看着更像个喝酒的地方，船上客人三三两两一桌聚在一起喝酒吃菜，每一层都有几个姑娘弹琴唱曲，非常热闹。 小良子头一回瞧见这样的，好奇问展昭，“展大哥，那几个姑娘在一个屋里弹不同的曲子，那能听明白么？不是串了么？” 展昭也哭笑不得，瞧瞧那些客人一个两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哪儿是来听曲的，分明是来看人的么。 观察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准备进去找掌柜的问话，这种地方好像带着小孩儿去不太好，就先下桥，去找正混在人堆里猜灯谜的天尊和殷候。 小良子挺自觉拉着殷候的手，准备一块儿猜灯谜，但小四子不肯走，他搂着白玉堂的脖子不下来，说，“我也要去。” 白玉堂瞧瞧小四子。 展昭伸手戳他腮帮子，“你去干嘛呀？那地方乱着呢，你爹知道你进去要打你屁股的！” 小四子摇摇头，搂住五爷脖子不放。 一旁有经过的路人瞧着都眼馋——小四子待遇太好了！白玉堂说搂就搂的啊！ 白玉堂也逗他，“非要去？那可不是一般酒楼。” 小四子撅个嘴，“我要盯着猫猫。” 白玉堂一愣，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果然有事情！ 展昭伸手跟白玉堂要小四子。 五爷把小四子给他，展昭搂住团子到桥边人少点的地方，问他，“盯着我干嘛呀？” 小四子左右看了看，抱着胳膊似乎是犹豫要不要说。 展昭努力摆出“我要生气”了的表情。 小四子让展昭逗乐了，这会儿白玉堂也过来了，不解，“怎么个情况？” 小四子问展昭，“猫猫你被吓到过么？” 展昭不解，“吓到？” 白玉堂身后，天尊和殷候也凑过来了，天尊猜中了个灯谜，赢了一盏小宫灯，提在手上正晃悠。 殷候插了句嘴回小四子，“你别看他属猫的，不过胆子大得很，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 展昭点头。 小四子轻轻一歪头，“那猫猫你怕鬼么？” 展昭看白玉堂。 五爷觉得越发好奇了，就问，“什么鬼？” 小四子戳了戳展昭，“猫猫你今天会撞鬼喔！” 展昭一惊，回头看天尊和殷候。 二老也觉得有意思，“撞鬼？真鬼假鬼？” 小四子摇摇头，“猫猫吓的摔脸盆呢。” 天尊和殷候满脸惊喜——真的？ 五爷也觉得有意思，看展昭——吓到摔脸盆那么厉害？ 展昭摇摇头——猫爷不怕鬼啊！ 小四子笑眯眯，“还是个金的脸盆呢！” 52、52 金脸盆 小四子又开了金口, 说展昭会撞鬼, 还会被吓得摔脸盆, 摔的还是个金盆。 所谓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小四子都瞧见了, 那也没处躲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 而且被小四子一说, 连殷候和天尊都好奇了起来，一定要跟着进月莲阁里瞧个热闹了。 展昭和白玉堂只能带着两老两小进月莲阁。 其实刚才在外头两人已经瞧得明白了, 这月莲阁就是个喝花酒的地方，两位大侠也无奈，这是带着老的小的进窑子啊…… 走过白虎桥, 就见码头上搭了个挺大的门楼，挂了月莲阁的牌匾，门前有伙计，门后有上船的楼梯。 月莲阁进门费就不低，门口伙计一眼就能看出是老江湖了。 展昭和白玉堂觉着这船铁定不是简单的买卖，估计是有江湖背景的。 一个三十多岁管家打扮的瘦高中年人，老远看见展昭等人过来, 赶忙笑得殷勤迎上前, “我月莲阁今日贵客临门拉！展大人白五爷，稀客啊……”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那人, 问，“阁下是月莲阁的老板么？” “不不不，我是月莲阁的掌柜, 小的姓沈。”沈掌柜的笑呵呵搓搓手，打量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见身后还跟着俩“年轻公子”，另外还有俩小孩儿。 看着配置感觉不像是来喝花酒的，就有些不解地瞧着两人。 展昭问，“方不方便进去聊？我想拜会一下你家老板。” “哦……方便方便。”掌柜的连忙往里面请。 展昭等人上了船，掌柜的没往前厅引两人，而是带着众人绕过甲板，往后边一个船舱走。 “展大人是衙门里人，我这船上的客人看到官差会不安。”沈掌柜的笑着解释道，“而且前边乱糟糟的，小朋友进去也不好。”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反正他俩也不是来喝酒的，就跟着掌柜的走。 到了船舱门口，掌柜的伸手轻轻敲了敲门，“当家的，展大人和白五爷来了。” 船舱里传来了脚步声，门打开，一位体态微胖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好奇地往外望。 “喔呦，我还以为谁跟我说笑，真是二位少侠，贵客啊！”那妇人笑眯眯往船舱里请，“进来喝杯茶。” 她边往里请众人，边吩咐伙计去准备茶点。 展昭看得出这位妇人功夫不弱，想着江湖上哪好人物符合，白玉堂则是怎么看她怎么眼熟，在哪儿见过呢？ 伙计奉上茶点，众人落座。 天尊和殷候进门就发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这画一看就是林霄画的，看落款还是许多年前的。 林霄甚少画人物，这幅看着像是幅小品，画中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正在抚琴，琴弦像是突然断了，那姑娘惊得睁大了眼睛手忙脚乱的样子，十分有趣。 “白少侠许久没见了。”月莲阁的老板娘给白玉堂倒茶。 五爷心说果然是见过的。 身旁展昭则是微微眯着眼睛瞅着自家耗子——你来过呀？果然风流天下什么的不是人家乱讲的！ 五爷哭笑不得，问那位夫人，“阁下的确有些眼熟……” “哈哈哈，哎呦果然不记得我了。”那妇人捂着嘴对白玉堂摆摆手，“你来我家喝过酒的忘记了啊？我儿请你来的，下酒菜还是我亲手炒的呢！” 白玉堂微微一愣，猛然想起这位长得像谁了，问，“西门夫人？” 夫人笑着点头啊点头，“嗯嗯，叫伯母。” 白玉堂对一头雾水的展昭道，“这位是西门药的娘，月莲夫人。” 展昭一听，也觉得这夫人的确长得和西门药很像，想了想，点头，“难怪叫月莲阁了，原来是月莲夫人的买卖啊。” 西门药是白玉堂的好友，他娘叫沈月莲，武功不弱家底很厚，不好招惹。月莲位夫人跟唐老夫人交情甚好，所以来吃喜酒倒是也不稀奇。 墙上挂着的那幅画的确是林霄画的。 众人一问才知，月莲夫人竟然是林霄的干娘。 林霄小时候因为无父无母却又画得一手好画，就被坏人盯上了。有拐子想拐了他去卖，正好让沈月莲碰上了，夫人把他救了带回去抚养还教他武功。后来林霄一路长大，生活念书方方面面都是月莲夫人周济照顾，可以说是恩同再造。 画中学琴的胖丫头据说就是十年前的沈月莲，当时教她抚琴的正是幼年的林霄。 众人听完之后倒是也明白了，为什么林霄一个念书人却一身的江湖气，敢情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展昭之前也见过林霄和西门药一起吃饭，林霄还管西门药叫大哥，原来真是兄弟俩啊。 是熟人那就好办事了，展昭问沈月莲，她月莲阁，是不是有位小嫦苏。 沈月莲点点头，“有啊，我月莲阁头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听沈月莲的语气，不像是小嫦苏已经死了啊。 “她人在月莲阁么？”展昭问。 “在啊，你们找她啊？”沈月莲就叫掌柜的去叫小嫦苏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了皱眉——人没死么？ 天尊和殷候发现船舱里挂了好些林霄的画，没心思管这边的案子，认真赏画。 沈月莲像是已经看出二位的身份，也不敢造次，将自己收藏的一箱子林霄早年的画拿出来给二老欣赏。 连白玉堂都有些坐不住了，想去看看。 小良子活蹦乱跳的，跟天尊殷候一起站着看画，小四子倒是还挺稳当的，坐着瞧沈月莲。 月莲夫人早瞧见他了，心说这娃也太可爱了，好想抱抱！ 小四子捧着茶杯，突然问她，“姨姨。” “嗯？”月莲夫人眉开眼笑给小四子剥橘子。 “你船上有金脸盆么？” 小四子话出口，沈月莲忽然就一愣，手莫名一抖橘子就掉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也没在意，但看到她的反应，觉得反常。 沈月莲伸手将橘子捡起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展昭刚想开口问问，就听到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众人回头，就见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貌美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口，“干娘，您叫我啊？” 沈月莲这才回过神，对门口招招手，“对啊，有两位大人想见你。” 们口的女子袅袅婷婷走进来，给展昭和白玉堂行了个礼，然后垂手站在一旁等着，看样子十分的乖巧温顺。 展昭看看白玉堂，像是问——耗子！像么？ 五爷刚才也就看了一眼那女人头，而且死人的头和活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好像是有些像…… 展昭又看小四子。 小四子正吃橘子呢，好像除了金脸盆对别的也不怎么感兴趣。 船舱内就有那么片刻的沉默，气氛显得很微妙。 小嫦苏抬头看看展昭和白玉堂，就又转脸去看沈月莲。 沈月莲也问，“二位，找她何事啊？” 展昭有些尴尬，“那可能是我弄错了。” “出了何事？”沈月莲好奇问。 展昭也没说得太详细，就说发现了一颗女人头，不少路人都说是小嫦苏…… 沈月莲听后愣了一会儿，随后点了点头，让小嫦苏先出去，还嘱咐她把门带上。 小嫦苏出去带上门就走了，留下了房中的众人继续谈话。 从沈月莲的情绪变化看，展昭和白玉堂看出她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沈月莲轻轻“啧”了一声，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问，“二位……是怎么知道我船上有金脸盆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去看小四子。 小四子仰起脸问，“姨姨，可以看看那盆么？” 沈月莲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走到一旁，打开了衣柜。 天尊和殷候就在旁边呢，只见沈月莲打开衣柜后，拿出一个带锁的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还有个箱子，再打开箱子，取出了一个拿锁链缠着的铁盒子。 二老对视了一眼——这是藏的什么宝贝？目测一下也不是太大，就算盒子里是个纯金的脸盆，那也不如随便一幅林霄的画值钱啊，至于这么藏么？ 沈月莲将盒子捧过来，放到了桌上，又从床头的柜子里取出一把钥匙，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有一个用黑绸缎裹着的脸盆。 沈月莲将脸盆取出来，放到桌上…… 展昭等人都看——的确是一个黄金的脸盆。 这脸盆大小就跟大家平日洗脸的盆差不多，造型像是一张荷叶，正中间还有一朵金色的荷花，做工十分的精美。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那意思——是这盆么？ 小四子点点头——就是这个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脸盆还挺好看的，摔了可惜了。 展昭好奇，“这盆跟撞鬼什么关系……” 展昭就随口嘀咕了一句，正准备坐下的沈月莲忽然一个趔趄，差点坐地上，还好小良子就在身后，扶了她一把。 “哎呦。”沈月莲重新坐好后直拍胸口，“吓死我了，你们怎么知道这事情的？” 展昭和白玉堂更懵了——知道什么？ 小四子将那个脸盆拽过来一些，低头朝里面看，看了一会儿，突然喊了一声，“人头喔。” “噗……” 想喝口水压压惊的月莲夫人一口茶喷出来，好在坐对面的五爷动作快，一闪身躲开，不然这口茶估计都喷他身上了。 沈月莲吓得脸都白了，捂着嘴往天尊和殷候身旁躲，看着小四子，“你……你看见她了？” 小四子一歪头，眨了眨眼。 展昭将小四子抱过来放自个儿腿上，对沈月莲招手，“这脸盆怎么的了？详细说说。” 沈月莲还有些后怕，走过来坐下，压低声音道，“其实小嫦苏原本不是我船上头牌，我船上还有一位大嫦苏。”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地看沈月莲，心说你开窑子的好歹楼里姑娘名字起秀气些，什么大肠酥小肠酥，听着像卖卤味的。 沈月莲无语地瞧两人，“她俩是都姓苏，因为都愿意穿一身白，又长得美颜善于抚琴，所以客人赞她俩貌比嫦娥，就称为嫦苏，按年岁一个大嫦苏一个小嫦苏。”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也是，肠酥听着比酥肠强点儿…… “我月莲阁的头牌以前一直是大嫦苏，可一年前，出了桩凶案。”沈月莲叹了口气，“大嫦苏死了。” 展昭皱眉，“案子没破么？” 沈月莲念了声“阿弥陀佛”，摇着头道，“不瞒你说啊，这事儿真的是太邪门了！而且事情也是发生在开封的。” 展昭先是吃了一惊，心说没听过这么个案子，但转念一想，去年他们都在黑风城，所以不知道这茬也正常。 “去年也是中秋的时候，我这楼船到了开封做买卖，也是停在这白虎桥畔。”沈月莲详细跟展昭和白玉堂讲去年发生的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日晚间来了许多客人，特别热闹。我这船虽说是喝花酒的地方，但楼里的姑娘只陪酒不□□的，到了晚上，客人是不能留宿我月莲阁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大嫦苏就住在楼船三楼，一个人一层，十几个人伺候。” 展昭还挺好奇——这么大排场啊？ “大嫦苏天生一副金嗓，一开嗓客人都是如痴如醉，好些客人抬着一箱黄金来就为了跟她说两句话，我月莲阁因为她日进斗金，那真是一棵摇钱树啊，当然要像宝一样供着。”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么厉害啊…… “我记得那天大嫦苏说身体不适，早早就睡了。”沈月莲皱眉，“当夜晚间也很太平，没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可是第二天一早，一个伺候她的丫鬟进屋发现满地的血，大嫦苏只剩下一具身子死在房中，头没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连天尊和殷候都觉得那画面有些血腥。 “哎呦，可怜我儿啊！”沈月莲说起来依然心如刀绞，“那么大个美人儿啊，谁下得去手这样狠毒！” “没有报官么？”展昭问。 沈月莲摇头，“展大人，你也知道我是江湖人，我这楼里高手不少，一般人可能无声无息到我船上杀人还摘走了头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的确，凶手应该不是普通人，或者…… “或者就是我楼内的人下的手。”沈月莲苦笑，“我们这种买卖，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报官那后续就是没完没了的麻烦。我厚葬了大嫦苏之后，没有声张，开始调查楼里的人……可惜查了一年依然没有查到真凶是谁。” “那和这脸盆有什么关系？”白玉堂问。 沈月莲皱着眉头，看着那脸盆，道，“你们知道我为何一年之后又回到此处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她，“莫不是想找到真凶？” 沈月莲点点头，“是大嫦苏让我回来的。” “什么意思？”展昭不解，伸手拿起那金盆来看。 “这脸盆是大嫦苏洗脸用的，那日她死的时候，血溅得到处都是，这脸盆就在她尸身旁，盆里接了大半盆的血，应该是凶手割人头时用来盛血的。 众人都皱眉——好凶残。 展昭仔细去看脸盆里的那朵荷花，觉得盆里似乎有什么在动，光影么？ “我儿身首异处，凶手一直没找到，大概也是冤魂不散，一直都在这脸盆里……“ 沈月莲说完，四周围一片寂静。 众人都盯着她看——在盆里是什么意思？ 正疑惑，忽然，就听到一阵哀怨的叹气，不只是从哪里传来的，“唉……”一声。 “哇！”小良子一声喊。 众人没被那叹气说吓到，倒是让一惊一乍的小良子吓了一跳。 殷候无语地看着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良子——就这点儿出息？ 小良子四外看，“谁在叹气？” 天尊也放下手里的话，凑过去看展昭手里的脸盆。 展昭拿着那金盆，正纳闷是哪里来的声音，忽然……就见脸盆中的那朵荷花上，一滴红艳艳的血迹出现。 与此同时，一声女人尖利的惨叫声响起。 展昭就看到脸盆里隐隐约约竟然出现了一张人脸，惊得他头皮一麻，噌地就蹿了起来。 展护卫吓到了么？真的吓到了，一撒手脸盆就扔地上了，蹦起老高。 “哐当”一声。 看着地上被摔变形了的金脸盆，众人都暗暗地点了点头，团子真的是太准了！ 53、53 仇怨 展昭这一惊非同小可, 人也蹦起来了, 手里的金盆也扔了, 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 白玉堂就在他旁边坐着，五爷是没被那声尖叫吓到, 倒是让展昭吓了一跳。 展昭为什么被吓到？就是赶巧了。 一声没来由的叹气声之后, 金盆里莫名出现了血迹, 隐隐约约还出现了一张人脸，同时一声惨叫, 这搁谁都能被唬住，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这几样东西凑一起了, 可不就是闹了鬼了么？ 可等展昭窜起来，那股子惊诧也过去了，转过头来就是疑惑。 第一样让人觉得不对经的就是——那声女人的惨叫声不是从金盆里传出来的，而是船舱外边。 展昭扔了金盆之后，就看到桌子上也出现了几滴血迹……众人下意识地一抬头……就发现屋顶上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正滴滴答答往下滴血呢！可见刚才那血并不是从金盆里流出来的，而是从屋顶上滴下来, 正好第一滴就滴到了金盆中的那朵荷花上。 寸劲儿, 都让展昭赶到一块儿了，再加上那一声诡异的叹息和盆里的人脸……才会出现了那么惊悚的效果。 展昭去捡起那脸盆来看, 想搞清楚那人脸是怎么回事、 同时，外面喧哗了起来，人声嘈杂, 好似不少人跑上了甲板，还听到有人在喊，“杀人了！” 众人赶紧打开门出了船舱。 此时甲板上乱糟糟的，已经站了不少人，大家都仰着头往上望。 展昭注意到刚才出去的小嫦苏正匍匐在甲板上掩面哭泣，旁边围着几位姑娘正在安慰。 刚才领他们进来的那位沈掌柜的看到门开了，一脸慌张地对着走出去的沈月莲喊，“当家的！” 边说，他边伸手，指着上方。 沈月莲快步走出去，抬头一看，也傻了，“这……这是谁干的！” 白玉堂和展昭他们都跑了出来，就见在楼船三楼挑出去的一个招子上，倒挂着一个白衣的年轻男子。此时他脸色苍白双目圆睁，显然已经死了。而在他脖颈一侧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血正滴滴答答淋下来。这么巧那尸体就挂在展昭他们所在船舱的正上方。 也难怪血会渗透屋顶了，月莲阁附近人声嘈杂，那么多高手坐在船舱里，也没察觉出异样来。 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空中仿佛是飘着一阵阵轻轻的“叹气”声，“唉~唉~”忽长忽短…… “是不是那个在响？”小良子伸手，指着白衣男尸腰间挂着的一个东西。 那是个黑色的，小酒壶大小的瓶子，正随风轻轻地晃动。 “那是个窨吧。”殷候皱眉，“风吹过窨造成的这种声音？” “窨不是嗡嗡的声音么？”天尊觉得不太像，“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 展昭呼了一口气，觉得也太巧了。伸手摸出联络用的响箭丢上了天，等着公孙来验尸。 白玉堂问一脸愁容的沈月莲，“死的是谁？” 沈月莲看了看远处已经哭晕过去的小嫦苏，道，“那是我楼里的琴师，叫苏云，是小嫦苏的兄长。” 众人了然，原来是哥哥死了，难怪小嫦苏哭晕了过去。 “刚才那叫声……”展昭等人想了想，应该是小嫦苏叫的，如此凄厉也是可以理解。 “她俩兄妹情深，别哭出个好歹。”沈月莲让人将小嫦苏扶进房间休息。 望着倒悬的尸体，沈月莲轻轻地“啧”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她。 月莲夫人压低声音告诉两人，“大嫦苏身前是苏云的红颜知己。” 众人惊讶地看她。 “夫人，好似不觉得惊讶。”展昭觉得沈月莲反应有些平静，毕竟是死了手底下的人，死状还那么惊人。 沈月莲冷笑了一声，“苏云人品极差，最喜欢的就是招惹女子然后始乱终弃，惹了无数的麻烦。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因为他妹子，我早把他赶走了。” “你能想到有谁想杀他么？”白玉堂问。 月莲夫人哭笑不得，“想杀他的没准能有几百人，不说别处，我月莲阁里就有好些人想他死的。” 公孙来验尸之前，尸体也不能放下来，结果就这么挂在月莲阁的招子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白虎桥上都挤满了人。就听有人议论苏云的人品，看来这位人缘真的挺次的，好些人都说他死有余辜什么的。 天尊和殷候也有些无语——这位苏公子人品是多烂？都死那么惨了，还满大街说他坏话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纳闷，这么招人恨啊？ 不一会儿，公孙和赵普来了。 九王爷瞧了瞧挂在半悬空的死尸，对公孙眨眨眼——瞧见没？这才是展昭正常发挥的实力。 公孙也无奈，要不然不出事，要不然停不下来。 船甲板上，白玉堂和展昭两人正一起研究那个金盆呢。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金盆摔了之后再拿起来，展昭无论怎么看，那张“人脸”都没出来。 展昭摇了摇那个盆，自言自语，“莫不是看错了？” 白玉堂听展昭说了看到盆里有人脸的事情，就也盯着看。外人看不见，他俩身后还有个凑着看热闹的鲛人呢。 白玉堂想起来，在展昭摔盆之前，小四子也盯着金盆说“人头”把沈月莲吓了一跳。 五爷顺手把小四子抱起来，问他，“小四子，你也看到盆里的人脸了？” 小四子眨眨眼，“人脸？有颗人头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莫非小四子看到的是当日大嫦苏被杀时候的景象。 展昭就问，“那人头什么样？跟我们刚才在米袋里捡到那个一样么？” 小四子摇摇头，“不一样呢。” 这时，公孙也走上来了，仰着脸望着那尸体，“喔唷，怎么挂上去的？” 天尊和殷候一左一右跟公孙先生反映情况。 “我们上船那会儿招子就在呢。” “对的，那时没瞧见尸体。” “也可能被招子挡住了。” “那窨的声音一开始没有。” “来的时候没有风，后来好像起风了。” “倒也是，没准风把招子吹起来了，尸体就露出来了。” “对啊……” 赵普瞅着天尊和殷候挺有意思，这俩老头自从妖王回来之后就无忧无虑的，小孩儿一样，还挺皮。 公孙挺认真听二老分析案情，不自觉就跟刚才米铺的案子联系起来了……这边人流密集……凶手是怎么把一具大放血的尸体挂上那么高的地方，却不被发现呢？ 望了望船下，开封府的衙役们都在询问路人，但问了一圈了，并没有目击者。 这边正寻思，展昭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公孙，对他招招手。 公孙回头瞧他。 展昭示意借一步说话。 到了一旁，展昭低声问公孙，“先生，刚才女人头的尸体找到了么？” 公孙皱了皱眉头，将刚才米铺的发现和对肉铺的怀疑跟展昭讲了一下。 展昭听得直挠头，“又发现一具男尸？” 公孙点头。 “那女人的头……能看出死了多久么？”展昭问。 公孙想了想，“死了肯定没多久，顶多一两天。” 展昭也觉得那人头看着挺新鲜的，“应该不会死了一年哦？” 公孙让他逗笑了，“怎么可能，米都染红了，塞进去的时候肯定还放血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觉得那颗人头不太可能是当年的大嫦苏，但好似又有些联系。 之后，赵普和公孙一起上楼。 展昭和白玉堂上了屋顶。 招子是挂在屋顶下方的一根柱子上的。 展昭在顶上看了一圈，并没有血迹，白玉堂跃进顶层的窗户，查看窗棱，依然没发现血迹。 展昭皱个眉头，蹲在屋顶问正探身往楼下望的白玉堂，“所以是先杀人再挂还是先挂再杀人？” 五爷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如果先杀再挂，那应该很多血才对……” “先挂再杀么？”展昭蹲在那儿想心思——要怎么做？下面那么多人，而且看放血的量，死了没多久，他们就在楼下，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此时尸体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着，他腰间挂着的那枚黑色的窨，正发出断断续续诡异的声音，写着“月莲阁”三个字的巨大招子，也在随风飘动…… 赵普和公孙站在白玉堂身边往外望。 “那旗子上是不是有血？”公孙指着问。 “而且感觉是喷溅上去的。”展昭索性顺着那旗杆走到了头，蹲在竹竿儿稍上蹲着往下看。 公孙望了眼楼下，三层楼其实还挺高的，再看看展昭就脚尖点着弯弯的竹竿还左右晃，公孙先生就觉得脚底下也跟着晃——这样不会掉下去么？ 楼下众人正仰着脸往上望，看到展昭跟蹲在半悬空似的，都发出了惊呼声。 小良子仰着脸看得直跺脚——好厉害！ 小四子撅个嘴，猫猫好轻好羡慕！ 天尊胳膊捅了殷候一下，“你外孙真是属猫的啊，骨头都是空心的吧。” 殷候也笑，自从内力循环那关过了之后，展昭的内力突飞猛进，特别是轻功，有时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殷候又想起过年的时候展昭跟白玉堂联手试了一招很神的空中行走，白玉堂控制鲛鲛，在空中托起一片一片的薄冰。展昭在薄冰上行走，外人看来，他外孙就像是在空中溜达散步一样，这招可能唬人了。 展昭蹲在旗杆上低着头看着，总觉得招子上的血迹有些怪异，同时……借着月光，展昭就觉得那招子底下一层滚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啊！” 展昭伸手一指招子，“这招子底下缠了刀片！” 赵普和白玉堂也仔细看……果然，招子底部那一层边里，缠了一条细长的薄薄刀片，看着非常锋利。 “所以人挂上去的时候是活的……招子围在脖子上……”白玉堂皱眉。 “他应该是被迷晕了然后被挂了上去的。”公孙分析，“半道醒了发现自己被挂在半空，肯定会挣扎……” “只要他一动，就会被划破喉咙……”赵普想象了一下苏云临死前那一刻的状况，肯定很绝望。 展昭看着月光下寒光闪闪的招子，皱眉，“好狠啊……为什么要这么杀人？” “看着像是有仇怨。”公孙道，“所以用那么恶毒的方法。” 赵普一摊手，“不是说了么，那小子得罪了很多人，仇家估计也不少吧。” “要不然问问她妹妹？”白玉堂道，“小嫦苏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吧。” “而且是在那个位置。”展昭一个翻身进了窗户，站在白玉堂身旁，指着刚才小嫦苏匍匐在甲板的那个位置，“她为什么站在那儿往这里望呢？” “站在那里抬头的话，应该是想看顶楼我们这个位置。”公孙见小四子正站在甲板上对自己挥手，就也跟儿子挥挥手。 公孙正挥手，就听身后赵普突然问，“如果说有个这么恨苏云的人，设计了这么个杀人的法子……那凶手应该不会错过苏云死那一刻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道理啊。 “凶手在附近看？”公孙问。 “会不会在对面的楼上？”展昭往四周张望。 月莲阁在湖上，附近楼阁的确不少，但都不高，而且距离很远。 “最好的位置其实是这里。”白玉堂拍了拍眼前的窗台，“站这儿不止能看到苏云死，苏云死前还能看到凶手。” 众人都盯着五爷看，这个假设有点恐怖…… 正说着，沈月莲着急忙慌跑了上来，“了不得了，小嫦苏说她看到凶手了！” 展昭等人齐刷刷回头，“是谁？” 沈月莲这会儿脸色也挺白，“她说是大嫦苏！” …… 54、54 笑脸 小嫦苏说凶手是大嫦苏, 听得展昭等人是一脸懵——大嫦苏不是一年前已经死了么？ 沈月莲愁眉不展, 像是欲言又止。 展昭就问她, “夫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月莲对身后跟上来的掌柜的摆摆手, 掌柜的就下楼了, 似乎是去把着楼梯不让人上来。 沈月莲对众人招了招手, 到桌边坐下，低声道, “这层楼，以前就是大嫦苏住的。” 展昭等人也想起刚才沈月莲说过大嫦苏一人住一层，十几个人伺候的事情。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这一层, 发现已经改建成雅座了，但是座位很少，而且楼下明明那么热闹，这边却没有让客人上来坐。 “这一层不做生意的么？”展昭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就问沈月莲。 月莲夫人长叹了一声，“这一层以前闹过鬼。” 众人都瞅着她——闹鬼？ “偶尔夜晚会传来哭泣之声，还有我楼里的姑娘, 在楼下经过的时候, 看到大嫦苏站在窗边往下看。 众人都有些不太相信，但沈月莲既然这么说, 那姑且先听着。 “夫人之前说，来开封是因为大嫦苏让你来，此话何意啊？”展昭问。 月莲夫人迟疑了一下, 低声道，“你们刚才看到那个金盆了吧？” 展昭点头。 “大嫦苏死后，我留了这个盆在身边做个念想，有时候会用这个盆洗脸……但是有几回，我看到脸盆里……大嫦苏的脸……” 月莲夫人说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不是错觉！ 公孙则是侧着耳朵觉得自己没听清楚，“你看到什么？” “看到大嫦苏的脸……”沈月莲叹气，“我就想，她是不是因为沉冤未雪，所以一直徘徊在船上不肯走……我就想能把杀她的真凶找出来，以慰她在天之灵。” 公孙一个劲摇头，赵普拽了拽他袖子，自然知道他不相信，但这其中是必定有门道啊，更何况还有个刚刚目击了“闹鬼”的小嫦苏。 展昭跟沈月莲一起去小嫦苏的房间，询问她是怎么发现尸体的，毕竟是人姑娘的闺房，沈月莲就带了展昭和小四子一起进去。 小嫦苏还是受了挺大的刺激，神情有些恍惚。 展昭走进去，小四子就跟在后边，看着靠在塌上抽泣的小嫦苏。 沈月莲让几个服侍的丫鬟出去，走到塌边坐下，小嫦苏看到她来，又哭了起来。 沈月莲看着也挺心疼，“我苦命的儿啊。” 展昭还挺尴尬，正想着要怎么问的时候，就感觉小四子轻轻地拉了拉他的手。 展昭低头，看小四子。 小四子往他身后缩了缩，似乎是害怕。 展昭微微皱眉——小四子这个表情，有些奇怪。 蹲下，拍了拍小四子说，“是不是困啦？你爹爹在外面，要不让他先送你回去？” 边说，展昭边对小四子眨眨眼。 小四子点点头，就小跑着出去了。 展昭站起来，回头，沈月莲正安慰小嫦苏。 展昭就有些疑惑——是什么吓着小四子了呢？ 小四子到隔壁屋去找他爹，进屋，第一个扑的就是赵普。 赵普抱起团子看了看公孙——什么情况？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的手问他，“槿儿？你看到什么啦？” 白玉堂和天尊、殷候也觉得纳闷。 知子莫若父，公孙还是很了解儿子的，小四子扑自己是撒娇，扑赵普基本都是害怕了。 赵普搂着团子问，“怎么了？” 小四子小声说，“那个姐姐在笑呢。” 赵普身旁，殷候和天尊都凑过来听。 “那丫头不是在哭么？”殷候不解。 天尊也点头，隔着面墙都听到隔壁哭哭啼啼。 小四子摇摇头，“在笑。” 小良子自然是小四子说什么他信什么的，而且他胆子也大，就跑出门去了。 小良子到了隔壁屋门口推门就进，嘴里喊着“展大哥”，脚下就是一绊。 “哎呀。” 小良子一下子就摔小嫦苏跟前了，沈月莲吓了一跳，“哎呦，小心啊！” 小良子翻了个身，“摔死我了……” 月莲夫人赶紧去扶，展昭也去帮忙。 小良子说自己是来找小四子的，赵普让他俩先回开封。 展昭说小四子去隔壁屋了，小良子又跑出门了。 展昭对沈月莲笑了笑，“孩子比较皮……”边说，边观察小嫦苏。 小嫦苏双眼红肿，脸颊上有泪，但情绪似乎是平复了一些。 “姑娘，你刚才看到什么了？”展昭赶紧问。 小嫦苏就将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刚才她离开船舱后，在甲板上站着发呆，因为她跟大嫦苏感情很好，想起来往事有些难过。 正在甲板上站着，忽然就瞥到三楼似乎站着个人。 小嫦苏猛地一抬头，只见大嫦苏正站在那里望着她，同时，传来一阵类似“叹气”的声音，三楼屋顶上挂着的招子忽然被风吹了起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大哥。 之后就是展昭他们听到的那一声惨叫。 小嫦苏的说辞并没什么破绽，虽说是邪乎了些。 …… 与此同时，隔壁，小良子已经被众人围上了。 殷候好奇问，“在哭还是在笑啊？” 小良子也没出声，皱着眉头就站在那儿，眼前都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小良子那一摔很突然，他趴地上就瞄小嫦苏的脸。 小嫦苏哭的时候是低着头，靠在沈月莲怀里，手里拿着块手帕，挡在眼前。 因此展昭和沈月莲是看不到她的脸的。 可小良子却看到了，这一抬头，小良子莫名就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是捂着眼睛泪流满面，但嘴却是咧着的，嘴角上扬龇牙咧嘴的。偏偏还擦了挺红的胭脂在唇上，哪一张嘴咧的跟血盆大口似的，怎么看怎么是在怪笑。 小良子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小四子会被吓到，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小良子搔搔头，对众人说，“更像在笑，老吓人了。” 众人都皱眉——什么情况？ 五爷也觉得诡异，问公孙，“会不会是因为哭相不好看？” 公孙详细听小良子描述了一下小嫦苏的样子，随后就走去隔壁找展昭了。 敲了敲门，公孙进屋，对展昭说，“苏云的尸体拿下来了……” “啊……”小嫦苏一听这话，又哭了起来。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公孙——不是早就拿下来了么？ 公孙对他使了个眼色，走到小嫦苏身旁，问她，“令兄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我验尸的时候需要比对。” 小嫦苏抬起头，边擦眼泪，边跟公孙说苏云身上的确是有几处老伤，但都是小时候调皮造成的。 公孙又问了一下苏云今天有没有异样，小嫦苏也一一回答，说苏云今天原本约了朋友去喝酒，所以她以为他不在船上。 展昭忙问，“哪个朋友？” “说是个刚认识的朋友。”小嫦苏擦了擦眼泪，“在城中的子午巷开了个酒铺，请他去喝酒。” 小嫦苏说完，公孙和展昭都傻了——又来？！ 公孙皱着眉看展昭——月莲阁跟婚宴有什么联系么？ 展昭想了想——很多客人来这里消遣？ 公孙也无奈。 此时天也晚了，附近的游客们逐渐散去。 月莲阁暂时歇业，欧阳少征安排了皇城军在附近看守。 展昭等人带着苏云的尸体回开封府。 路上，展昭问白玉堂小四子刚才什么情况，众人就将小四子和小良子看到的大致一说。 展昭就问公孙，“所以你刚才就是特意进去试她的么？” 公孙点点头。 “结果呢？”天尊都有些好奇。 “小嫦苏刚才边哭边跟我说话的时候人挺正常的，没有面部抽搐或者不协调的症状。”公孙道，“另外，她伤心是装的。” “装的？”展昭惊讶，“看起来很伤心啊。” 其他人也都点头。 公孙冷笑一声，“我这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伤心人，有的是因为自己病了难受，有些是因为家里人病了担忧，到开封府仵作房来认尸的人里伤心欲绝的多了。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想都别想，她才不心疼她哥死呢，非但不心疼，看着还蛮开心。” 公孙说着，赵普手里抱着的小四子跟着点头，显然也同意他爹的看法。 “可月莲夫人说兄妹俩敢情很好啊。”展昭有些在意，问白玉堂，“会不会是夫人也有所隐瞒？” 白玉堂也拿捏不准。 “要不然问问他？”赵普伸手一指前方。 众人抬头看，就见不远处，林霄正急匆匆跑过来。 林霄看着还挺着急，迎面碰上众人，一眼看到了衙役们抬着的尸体，就问，“我干娘船上是出了人命官司了么？” 众人都点头。 “死的谁？”林霄小脸刷白。 “苏云。” 众人都观察林霄听到名字时的反应，只见他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怎么会是他？” “你觉得死的是别人？”展昭问他。 林霄一如既往的直肠子，“我还以为是哪个客人死了……” “为什么这么想？”展昭拽住要去月莲阁看看的林霄，先拉他去开封府。 “月莲阁里闹纠纷是常有的事，毕竟是陪酒卖笑的买卖，我干娘又是江湖人。”林霄无奈，“刚吃饭的时候听说月莲阁出人命了，我还以为伙计跟客人闹起来，错手把人打死了。” “你跟苏云熟么？”展昭问。 “还行吧，认识了许多年了，苏云风流了点，容易闯祸。”林霄回答说，“但苏云善音律，还很会教人，楼里许多姑娘的琴技舞艺都是他教的。” “你觉得谁会想杀他呢？” “嚯，那可多了去了。”林霄直摇头，“苏云忒不安分了，楼里姑娘撩了有一半儿，没事还总上外边勾搭有夫之妇，常被人追着打，我干娘都想阉了他。” 众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和月莲夫人的说法倒是一致。 “那他妹妹呢？”展昭问林霄，“小嫦苏平日和苏云关系好么？” “挺好的。”林霄点头。 “你跟小嫦苏熟么？” “不算很熟，小嫦苏不怎么喜欢我。”林霄一摊手。 “为什么？”众人有些八卦地瞅着林霄——你好歹大才子，而且看着仪表堂堂，应该挺招姑娘喜欢才是啊。 林霄搔搔头，“本来挺好的，我俩年岁也接近，小时候常一起玩儿，但后来突然她就不怎么搭理我了。” “为什么？” 众人八卦个没完，林霄也无奈，想了想，道，“我觉得是从我给她画了一幅画像之后，她好像就不怎么待见我了。” “什么画像？”公孙问，“你给人姑娘画丑了么？”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林霄那画技，哪怕拿脚画的都丑不了啊。 “那画像里除了她还有大嫦苏呢。”林霄接着说，“苏云总开玩笑，说我把大嫦苏画得比小嫦苏好看。” 众人一听提到大嫦苏了，就问，“那你跟大嫦苏呢？关系好么？” 林霄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不好么？” 林霄想了想，伸手撩自己左手的衣裳袖子。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的举动。 林霄撩起袖子露出胳膊，指着胳膊上一道长长的烫伤疤痕给众人看。 公孙就是一皱眉，不解，“你小时候谁拿烙铁打你不成？” “不是烙铁，是捅炭盆用的火钳子。”林霄淡淡地说，“那会儿我还小，□□娘带回去月莲阁，也不能白吃白住吧，就帮着干点儿活。干娘不让我干太重的活，就是帮着抄抄帖子做做头花之类的轻便事。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大嫦苏那会儿也不大，因为学跳舞，所以穿的少，屋里点了好些炭火盆。干娘在她屋里摆了个桌，让我在她屋里超帖子，比较暖和。等就剩下我俩的时候，大嫦苏突然问我，是不是瞧不起她。” 众人听了觉得莫名其妙。 白玉堂问，“那会儿你几岁？” 林霄耸耸肩，“十一。” 众人看看小良子，估计就和小良子差不多大小一小孩儿。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公孙不解。 林霄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啊，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就摇头说没有啊。” “她怎么说？” 林霄还挺委屈，“她说我铁定心里瞧不起她，平日都不拿正眼瞧她。” 众人都瞧着林霄，那意思——你平日拿正眼瞧人家了没呀？ 林霄无语，“我好歹书香门第出身，哪儿敢拿正眼看姑娘们啊，她们看我我都是低头快点躲开，难不成还跟苏云似的跟她们逗么？又不是登徒浪子。” 众人倒是觉得有道理，毕竟大才子。 “之后呢？”赵普问。 “之后她突然伸手抄起炭盆里烧得头都红了的一把火钳子，对着我就丢了过来。”林霄想起来还有些后怕，“我本能侧身抬手挡了一下，火钳子就砸我胳膊上了，不挡没准给我开瓢了。” 众人惊讶——这么凶残？无冤无仇的…… 林霄挺无奈的，“干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想给她添麻烦，悄悄找郎中给我开了烫伤的药，以后我都是躲着大嫦苏走，冻死也不进她屋了。后来稍微再长大几岁我就说要专心念书，不想再住在船上了，干娘就给我送到陈夫子家里了。” “那大嫦苏死的事情你知道么？”白玉堂问。 林霄点头，“去年死的，我听大哥说了。” 林霄是跟着众人一起去黑风城的，所以大嫦苏死的时候他不在开封，应该也知道的不多。 “大嫦苏脾气那么坏，是不是也得罪了许多人？”展昭问。 林霄却是摇头，“大嫦苏脾气一点都不坏，她性格可招人疼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抬着金子来给她啊。” “所以她只是单纯地讨厌你？”白玉堂问。 林霄点头，“应该是，要说讨厌念书人，其实苏云也是文生啊，大嫦苏就一点都不讨厌他。” “你没研究过她为什么讨厌你么？” 林霄哭丧着脸，“我哪儿知道啊？长得讨人嫌吧？” 众人都盯着林霄的脸看——林霄吊儿郎当的的确性格比较随意，但大嫦苏用那么危险的方法攻击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孩儿，有些太不正常了！ “你觉得谁有可能杀大嫦苏？”展昭问。 林霄摇摇头，“月莲阁什么客人都有，真说不准。” “那你最后一次见大嫦苏是什么时候？”展昭觉得大嫦苏对林霄那种没来由的厌恶，没准是条线索。 “嗯……四院交流之后不多久，月莲阁的船来过一次开封，是我干娘听陈夫子说我考上太学了，特意来看看我。后来不多久我们就去黑风城了。” “大嫦苏有什么异样么？” 林霄回想了一下，摸了摸下巴，“她……好像很累，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好或者没睡好，我觉得她一脸憔悴。” 众人一路走一路说，转眼就到了开封府衙门口了，林霄说要去月莲阁看一眼他干娘，不然睡不踏实，就要走。 展昭拽住他，“唉，等等，进来认具尸体。” “啊？！” 林霄一脸懵地被拽到了仵作房。 房间里两张床上，摆着两具“破碎”的尸体。 林霄瞧了瞧展昭，问，“就是坊间正在传的，你吃饭时在米堆里发现人头那个事情么？” 展昭无语，“很多人在传么？” 林霄点头，“开封城的人都知道了。” 展昭不爽，看白玉堂——那帮人怎么这么闲？ 五爷想起来也有些恶心，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吃米饭了。 负责找尸体的皇城军给了展昭一张单子，根据单子上的记录，总共找到了一具无头男尸和一具女尸。 展昭指了指桌上摆着的那颗自己最先找到的女人头，让林霄去看看认识不认识。 林霄原本还挺纳闷，心说他在开封人生地不熟的，能认识谁…… 但走近一看，林霄突然“啊！”地一声喊了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在身后有桌子挡着，不然估计就坐下了，就这样，还是一脸的惊骇像是受了不小惊吓。 “认识的？” 看到林霄的反应，不少人都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她是……” “大……”林霄指着那颗女人头说，“大嫦苏！大嫦苏啊！” 55、55 宅 包延和庞煜吃完了晚饭, 边溜达边聊天, 回到了开封府, 刚进院门就听到仵作房那院子里动静不小，怎么好像还听到林霄的声音。两人跑进院子一看, 就见林霄从仵作房里跑出来, 蹲墙角正吐呢。 “出什么事啦？”包延和庞煜赶忙跑过去询问。 仵作房里,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走了出来，众人也是一脸的凝重。 ………… “如果这死的真的是大嫦苏, 那当年死的是谁呢？”赵普问。 “那就是另一条人命了。”展昭想起之前小四子说在金盆里看到了人头，就问他，“小四子, 你刚才看到的是哪个人头？” 小四子回想了一下，说，“也是个女的，满脸的血喔……” 说着，小四子又认真回忆了一下，“嗯……我看到她人头掉到脸盆里的样子，脑袋后面像是被砸开了, 人头切下来的时候, 人应该已经死了。”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的，这看到的什么画面这么恐怖。 庞煜戳了戳团子, “小四子，你不害怕么？”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怕什么呀？” “死人哦！” 小四子摇摇头, “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呦，已经死掉了啊。” 公孙在一旁点头——就是。 众人一脸佩服地看着跟小良子手牵手出院子的小四子，不禁感慨——团子太牛了，什么都怕，就不怕死人和虫子！ “小四子说的也没错，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只有活人才会害人，死人就是叫人害了的。” 林霄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走到桌边坐下，辰星儿给他端了杯茶过来。 展昭让他也别去月莲阁了，他派人去把月莲夫人请来，认一认大嫦苏的尸体。 “你确定死的是大嫦苏么？”白玉堂又问了林霄一遍。 林霄点头，“错不了，就是她。” “之前饭馆好些人把她认成小嫦苏了，她俩看着是有点像。”展昭自言自语，“而且盘发的款式也很像。” “那个叫扇盘式，大嫦苏以前一直这么盘发，小嫦苏是跟她学的。”林霄喝了两口茶，那点儿恶心也压下去了，长处一口气，稳了稳神。 这时，王朝马汉带着几个衙役，抬着苏云的尸体进来了，还有那个装金盆的箱子。 林霄走过去，揭开盖着尸体的布，看了一眼苏云的遗容，脸上出现了一丝感伤之情。 展昭让他坐下，其他人也在桌边围了一圈坐着。 公孙就问林霄，“我们刚才从月莲阁回来，好似真心实意为苏云难过的人并不多。” 众人也都点点头，那个诡异的小嫦苏且不提，好似除了月莲夫人之外，其他人别说伤心了，好些都是一脸“可算死了”的表情，不免令人心寒。 林霄也出神，想起些往事，“我之前跟你们说的，小时候被大嫦苏扔火钳那个事情。当时别人问，我都说是不小心自己烫伤的，后来有一次苏云突然私下问我，是谁烫伤我的，楼里是不是有人欺负我。我最后告诉他是大嫦苏做的……他听了之后，反应其实还挺叫人意外的。” 众人都瞧着他——意外？ “他好像已经猜到是大嫦苏做的，拍了拍我，说‘别理她，她不正常’。”林霄道，“我本来挺在意这个事情的，一直在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大嫦苏，但苏云跟我说‘正常人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才需要利用。不正常的人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讨厌一个人却不需要理由，你以后要是遇到那种无缘无故就不喜欢你的人也别在意，不是你做的不好，而是那个人不正常。” “说的还挺有道理。”赵普似乎很赞同。 公孙和白玉堂也都点头。 “苏云跟我虽然没多大交情，但他说的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 “月莲夫人说，大嫦苏是苏云的红颜知己？”展昭问林霄，“可小嫦苏说她看到苏云死的时候，三楼有大嫦苏的鬼魂。” “鬼魂？” 众人都点头。 “我也听过月莲阁闹鬼的事情。”林霄皱眉，“但鬼魂之说我是不信的。另外……苏云别看到处沾花惹草，但他对大嫦苏倒是不怎么在意，倒反而是大嫦苏对他一往情深，很多人不服，觉得苏云是人渣，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这个盆呢？” 展昭将那个金盆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放到桌上给林霄看。 林霄瞄了一眼，似乎是认识那个盆的，就道，“这是大嫦苏用的。” “这脸盆是谁送的么？还是自己打造的？”展昭对这个脸盆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送的。”林霄笑了笑，“大嫦苏大红的时候是如何的风光！金主们一箱一箱地抬金子来送给她。但那些不过是小金主，大嫦苏还有个大金主，出手阔绰身份神秘，这一套金器，从脸盆到梳妆，从碗筷到脚踏，全部纯金打造，荷花莲叶的设计，价值连城。” “你不知道是谁么？”展昭好奇。 林霄摇摇头，“月莲阁每年都要来开封两趟，夏秋各一次，每次停留半个月到一个月不等，那个大人物应该是常住开封的，偶尔会来光顾。每次他来的时候，都是马车到月莲阁门口，然后月莲阁清场，这一天就不做生意了，船上的伙计一大半都放假出去玩儿，不准在船上。船舱从搂门口开始搭白绸帐，一直搭到马车门前，那位大人物都不露面的，只见大嫦苏一个人。这一天大嫦苏都只陪他……” “这么大排场？”赵普也挺意外的。 “可不是么。”林霄说着，压低声音，“当时有传言说，那位贵客是皇上。” 众人都挑眉瞧着他——不是吧…… 赵普则是摆摆手，“那是不可能的。” 林霄是见过赵祯的，见过之后他也不相信那个传言了，“的确，应该不是皇上。” 众人也都觉得不会是赵祯，赵祯好似不是太吃这一套，没见他闲着没事看个美人跳舞什么的，顶多偶尔听庞妃在院子里抚个琴，他还要伸手捣乱，惹得庞妃直捶他他才开心。宫里太后和庞妃倒是总搭着档子听曲看戏，赵祯尽寻思折腾折腾文武群臣了。 “我赵氏皇族要么崇武要么尚文，倒是没有好色的。”赵普道，“但没准是哪位大官。” “官员为何那么神秘？”公孙不解，“而且这样反而惹人注目吧，为什么不派人悄悄把大嫦苏接走？” …… 正聊着，王朝马汉带着沈月莲进来了，这次西门药也陪着一起来了。 林霄起身叫人，跟西门药一起陪着沈月莲进仵作房。 看了一眼那人头，沈月莲整个人都傻了。 连西门药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这就是大嫦苏啊！” 沈月莲在怔愣了一会儿之后，双目就瞪圆了，似乎是带着几分怒气，她走上前去，解开大嫦苏的衣领。 展昭等人都转过头回避。 公孙则是走上去看沈月莲要干嘛。 解开衣领的尸体右侧胸上，有一块红色的，铜钱大小的胎记。 沈月莲将衣领合上，对公孙点点头，道，“就是大嫦苏！头和身子都是！” 公孙问沈月莲，“夫人……当年大嫦苏的尸体，你们没有验过身么？” “验了！”沈月莲回答，“尸体上也有这个胎记，所以我也不疑有他！但人头却一直没找到。” “所以大嫦苏一开始是诈死么？”白玉堂问西门药，“她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 西门药也拿不准，只好看他娘。 沈月莲皱眉不语，但看她脸上的神情，好似是非常生气。 展昭低声问沈月莲，关于送大嫦苏金盆的那位大金主的身份。 沈月莲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那位客人并不是什么朝中大员，但家资巨富就是真的，他叫项廉。” “项廉……”展昭听着名字没什么印象，就问白玉堂，“听过没？” 五爷摇摇头，他也没听过。 “项廉……” 庞煜倒是想到个人，就问，“城南有一套很大的庄园，叫项庄，据说庄主是巨富，不过人很低调……是不是就那一户？” 月莲夫人点点头，“嗯，项廉是项庄的少爷，念书人，看着文质彬彬的，但是身体很弱，怕风，一吹风就全身起疹子，好似一丝风都吹不得。每次他来，都要好一番布置，就怕他吹到一点风。” 众人都明白了——难怪搭个帐篷什么的那么大排场。 “有这种病么？”展昭好奇问公孙。 公孙摸了摸下巴，“有的……” 说着，公孙快步走回了仵作房。 众人都跟进去，就见公孙走到那具无头男尸旁边，伸手解开衣物仔细看皮肤。 尸体被切成了好几块，但还是能看到尸体表面有红色的斑纹，像是起疹子似的。 展昭等人凑近了看，五爷嫌弃地站在一旁，反省自己为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看那么恶心的东西。 “这死的很可能是项廉。”公孙研究了一下后，下结论。 “应该就是他。”沈月莲也点头，“他手上常年有这种红斑。” 说完，沈月莲冷笑了一声，“当年没准是他俩合谋诈死的。” “合谋？” “项廉非常喜欢大嫦苏，曾跟我提过不止一次想给她赎身。”沈月莲一摊手，“大嫦苏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也是我月莲阁的头牌，赎身费自然是不低。而且我当时也问大嫦苏了，她说不喜欢项廉，只当他普通客人，并不想跟他走，所以这事情一直都没成。” “确定是合谋么？不是被抓走的？”展昭问。 “我楼里那么多高手，这事情如果大嫦苏不配合，哪里那么容易成功？现在想起来，她那日的确是形迹可疑，心不在焉的。”沈月莲越想越气，“我养了她那么多年，她真想走可以跟我商量，何必耍这手段，害我楼里牵扯人命官司，还害我伤心那么久，她当我沈月莲是什么人？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气死我了！” 西门药赶紧扶他娘坐下歇会儿，免得她气出个好歹来。 白玉堂看看展昭。 展昭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林霄和西门药先送沈月莲回去，展昭他们也没法睡觉，兵分两路继续去查案。 展昭和白玉堂去项庄调查，这男尸如果真的是项廉，怎么家里少爷丢了却没人来报案呢？而公孙则是拽着赵普，带着一大帮影卫，去挖大嫦苏的尸体去了。 要说沈月莲的确是很疼爱大嫦苏，在开封给她买了块风水宝地建了个墓园，也难怪知道大嫦苏诈死后，沈月莲气成那样。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出门去城南，小五也跟了出来，头顶还有打着盘旋跟着两人的幺幺。 “觉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无奈笑了笑，“应该是哪儿都不太对。” “是吧！”展昭点头，“这案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一会儿失踪案，一会儿碎尸案，这回又扯到月莲阁一年前的命案。” “但又都多多少少跟那个子午巷有些关系。”展昭边说边打了个哈欠，“项廉如果和大嫦苏合谋诈死，就是为了逃赎身费？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光那一套金器就是天价，感觉不是付不起赎身费的样子。”白玉堂也觉得不合理，“不如赎了身光明正大地走，以后还能有个来往，何苦做这背信弃义的事情，还搭进去一条人命。” “是啊。”展昭叹了口气，“那个替大嫦苏死的女人是谁呢？” 两人边走边聊，渐渐地，就到了城南比较僻静的街区。 与城中和刚才白虎桥附近的热闹不同，这一带晚上几乎没人。 白玉堂没怎么来过这一带，就问展昭，“为什么感觉很萧条。” “因为这附近庙比较多，所以没多少宅子建在这里。”展昭指着不远处的南安寺，“不都说房子盖在庙附近不吉利么。” 五爷点点头，“这是南安寺后边吧？白天倒是不觉得那么僻静。” “白天香火旺啊，烧香的人多，晚上和尚都睡得早。”说着，展昭指着远处一座挺大的宅院，问，“是不是那间？”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的确，前方有一座很大的庄园，看起来非常气派。 “大概是吧。” 两人顺着院墙往前走，拐过一个弯，就到了庄园的正门。 这宅子正经挺大，独门独户，附近没有邻居，正前方很宽一条路，路对面就是河，河对岸是观音庙的后院墙。 白玉堂望着就一河之隔的观音庙，问展昭，“这个地形这个风水……” 展昭也是哭笑不得，看看不远处的南安寺，又看看对面的观音庙，回转身，另一个方向还有一座小寺院，“这个已经不止是建在寺庙旁边，而是被庙包围了吧？” 两人朝着庄园正门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宅子大门上的牌匾，黑匾白字——项庄。 两人都点头，看来找对了…… 可同时两位大侠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大的宅子，门口灯笼都不挂两盏，这一整趟街黑灯瞎火的，要不是月光挺亮，没准连牌匾都看不清。 两人正想上台阶去敲敲门，忽然，一阵风过，就听到“嘎吱嘎吱”响。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他俩同时注意到，正门并没有关，而是虚掩着，随着风过，一扇门正轻轻地摇晃，发出刺耳的响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 五爷对展昭点点头——你这算衰运延续中？刚才捡了人头捡凶案的都没够，这是要捡凶宅的趋势？ 展昭脸都快皱起来了——也没准忘关门了呢！你也知道开封治安好啊，居民夜不闭户很正常。 五爷瞧着展昭——这话你自个儿信么？ 展昭越想越觉得心虚。 两位高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一点点升起来——太安静了！这宅子里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这么大的宅子，莫不是座空宅？ “要不要进去看看？”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觉得形势不妙，好了也就是座空宅，坏起来没准有个几百具尸体堆在里面，小四子都开金口了要出事，团子自然是准的。 叹了口气，展昭走上台阶。 五爷看了看坐身边的小五，小五此时也非常安静，一双虎目盯着那虚掩的大门，神情之中，似乎是有些警惕。 五爷轻轻拍了拍小五的大脑袋，也走上了台阶，小五起身，跟上去。 展昭到了大宅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宅子里没有传来应门的声音，只有空旷的回声。展昭伸手按住自己的右眼皮，暗自嘀咕——老天保佑一定要是空宅千万别是凶宅…… 此时，中天那一轮圆月被几片黑云遮蔽，四周围暗了下来，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唯一亮的只有小五那对绿油油带着一圈金光的虎目。 展昭还想再敲敲门，可手刚碰到门板，突然就听到“咚……咚咚……”几声传来。 “咚……咚咚……” 一声又一声诡异而清晰的敲击声，熟悉的声音…… 展昭愣了愣，看白玉堂——这不就是昨晚那个声音…… 白玉堂自然也听出来了，就在两人认真分辨这声音是哪儿来的时候，头顶传来一阵鸣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抬头，只见幺幺正在项庄的上空盘旋，随着它的叫声，庄子里忽然一大片飞鸟惊起，“嘎嘎”叫着飞向远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么多乌鸦？ 五爷都想伸手替自家猫按右眼皮了。 这时，两人身后的小五低吼了一声，撞开虚掩的大门，跑了进去。 “唉！小五！”展昭赶紧追着小五跑进去。 五爷也跟进门。 跨过高高的门槛，说来也巧，头顶的云飘走了，月光洒下来，照亮了院中的景象。 白玉堂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56、56 纸人 五爷走进项庄, 眼前的景象诡异异常。 展昭比他先进去的, 这会儿也站在院子里发呆, 一手抓着小五的尾巴，不让它往前走, 以免破坏眼前的一切。 项庄的院子里, 并没有尸山血海, 什么好几百具尸体堆个小山的事情没有发生。 偌大的院子里，正中间有一棵很大很大的百果树, 枝繁叶茂的，金黄色的树叶铺了满地。 这原本应该是个极美的景致，可这棵怎么看都至少千年树龄的老树身上, 贴满了黄底红字的符咒，展昭和白玉堂对辟邪驱魔那一套没什么研究，但这些个符咒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邪气。 这样一棵树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吧？但树下的东西更甚。 白果树下，黄叶堆中，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坐着三个人……确切滴说, 是三个纸人。 这三个纸人做的惟妙惟肖, 正中间对着大门坐的是个女人，看面容长相, 分明就是那躺在开封府仵作房里，被分了尸的大嫦苏。 大嫦苏的纸人，左手举着, 手中拿着一把纸刀，刀上带血。 双目低垂，望着石桌，右手伸向前方，按着桌上的一样东西。 桌上什么东西？一枚人头。 男人的头，双目圆睁，面带惊恐，看着像是死前受了挺大的惊吓。 人头是横着摆在桌上的，大嫦苏一手按着人头，另一只手举着带血的刀，这画面就像人头是她切下来的。 桌子两边，还有两个纸人。 大嫦苏的左手边，坐着个男的纸人，这人展昭和白玉堂也认识，正是苏云。 苏云的状态是正在抚琴，桌上放着一把九玄琴，也是纸做的。 苏云双目微合，似乎正在认真弹奏，在苏云纸人的脑门上，贴着一张黑纸，纸上有一个白字——午。 苏云的对面，也就是大嫦苏的右手边，坐着个女人，穿着打扮和发饰与大嫦苏有些接近，这人展昭和白玉堂刚刚见过——是小嫦苏。 小嫦苏的双手举着，手中有一个纸做的汤盅，似乎正准备喝汤，在小嫦苏的眼耳鼻口下方都有红色的血迹，看着像是七窍流血了，而她脑门上也贴着一张纸，那是一张白纸，黑字——子。 白玉堂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走上两步，到了展昭身旁。 展昭伸手一指两边两个纸人脑门上的字，“子午。”又指了指正当中的那枚人头，“项！” 两人就这么站着，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忽然问展昭，“猫儿……是不是附近还有人？” 展昭也感觉到了，是有微弱的气息，感觉还不止一个人。 两人就绕过石桌，穿过院子，循着气息去寻找。 小五跑到前面，带着两人到了一所宅子门前，伸爪子扒拉门。 展昭推了一把，门没上栓，一把就推开了。 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宅子，估计是府里下人住的，有一张通铺。 通铺上，并排躺着四个人。 白玉堂和展昭赶紧跑进去，伸手探了探鼻息，几人都没死，但都处于一种昏迷的状态，像是中了迷药似的。 展昭觉得躺在中间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挺眼熟的，就问白玉堂，“他是不是满记的糖糕师父？” 五爷也觉得眼熟，以前跟小四子一起去满记的时候见过。 展昭分辨了一下，“这几个是不是洛文茶楼炒茶的陈师傅、巧记布坊染布的王师傅、天音阁的张书生？” 五爷点点头，感觉很符合。 展昭见几人都叫不醒，就用了点内力一拍床板。 嘭的一声过后，床铺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几位师傅被震得腾空抛起来，然后摔了下来。 “哎呦！” 展昭这一下还挺狠，几位都摔醒了，揉着腰直哼哼。 等过了一会儿，几人都清醒过来了，疑惑自己在哪儿，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脸的不解。 展昭询问了一下他们的身份，果然就是那几个丢了的师傅。 众人的遭遇和冯大厨差不多，都是在找子午巷的时候，被一个白发衙役指路，之后就晕了。 现在说起来，几人就感觉之前那段经历像是做了个梦，十分不真实。 但人找到了，几个师傅都没死，这也算是万幸。 展昭觉得有必要叫其他人也来项庄看看，就跑出去扔了个联络的响箭。 …… 而此时，开封府里的衙役和大批的皇城军都在街上。 这奇怪的敲击声再次响彻开封的夜空，包大人和赵祯都坐不住了。 赵祯在寝宫气得直跺脚，庞妃捂着香香的耳朵，无奈看着顶着俩大黑眼圈，连着两宿没睡好的当朝天子。 包大人也不信邪了，他把衙门里三班六房的差人都派了出去，倒要找找究竟是哪里传出来的响声。 不止衙门，皇城军也大批出动，连开封府的居民，来参加婚宴的各路高手，都组织了好些人，大家提着灯笼满街找，究竟是谁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联络响箭引来了欧阳少征，他就在附近，还以为展昭找到声音来源了。 等大批人马聚集到项庄门口，那敲击声也突然消失了。 五爷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算着时间，好似跟第一次响声出现时持续的时间差不多。 欧阳少征下马，跑过来问他，“那个捶墙的是让你们打死了么？” 五爷被问了个莫名其妙，指了指项庄的大门，让他自个儿进去瞧。 欧阳进去看了一眼赶紧跑出来，“娘啊，什么呀？！” 这时候，展昭带着几位清醒了的师傅出来了，见门口有皇城军，就让他们把几个师傅送去开封府问个话，然后通知丢了人的铺子来接人。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公孙跟赵普挖坟去了，他俩就问欧阳少征妖王睡了没，最好是让他和公孙某老爷子来看看院子里这个情况，是不是某种仪式。 欧阳说铁定没睡啊，哪儿睡得着啊，天尊刚才被吵醒了，在院子里砸酒坛子呢。 正聊着，王朝马汉跑来了。 “你俩来的正好。”展昭还想让他俩带着幺幺回去，把妖王他们接来，谁知两人到跟前就说，“展大人！又出人命案了！” 展昭一愣，“谁死了？” “沈夫人刚才回开封府去报案了，说她回到月莲阁，发现小嫦苏死了！”王朝道，“公孙先生挖了大嫦苏的尸体刚回来，这会儿已经赶去月莲阁了。” 欧阳少征听得直摇头——这一晚上是要死多少个？ “小嫦苏怎么死的？”白玉堂突然问了一句。 “沈月莲把看着小嫦苏死的那个丫鬟带去衙门了。”马汉回答，“丫鬟说，小嫦苏喝了口燕窝突然就七窍流血死了，像是中毒了。那个燕窝是厨房炖的，小嫦苏每晚睡前都要喝的。”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话，都顿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回头看项庄大院里的那几个纸人。 小嫦苏的纸人，可不就是喝着汤七窍流血么？ 展昭跟衙役拿了个灯笼，回去院子里，举着灯笼仔细照了一下那几个纸人。 就见小嫦苏是七窍流血，苏云的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刀伤，而大嫦苏的脖子和头是断开的，用针线缝住了。 “大嫦苏、小嫦苏和苏云的死法都符合。”展昭指了指这几个纸人，“做这几个纸人估计得花个一两天吧？” “所以做纸人的就是凶手？”欧阳也进来凑热闹。 “就算不是凶手，也是知道他们会怎么死的人。”白玉堂边说，边弯腰蹲下。 他感觉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东西。 拨开地上的黄叶，五爷捡起一样东西。 展昭将灯笼靠近些，众人借着灯光，发现白玉堂捡起来的是一支毛笔。笔尖红黑色，应该是蘸着血，已经干涸了。 白玉堂有些嫌弃地将笔放回了桌上。 这会儿，头顶又传来了鸣叫声，幺幺还在盘旋。 展昭问，“刚才那堆乌鸦……” “院子里只有一颗死人头把？也没有被乌鸦啄咬过的痕迹。”白玉堂对幺幺打了声口哨，让它下来。 幺幺扑扇着翅膀落下来，嘴里咕咕响，像是要表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上了幺幺的背，幺幺展翅飞了起来，飞向项庄的后院。 项庄规模巨大，可见这宅子的主人的确是家资巨富，但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呢？ “后边两座楼还挺高的，屋顶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展昭指着屋顶上散落的白色东西给白玉堂看。 五爷皱眉，“是什么？” 屋顶上还零星有几只乌鸦，见幺幺飞近，都嘎嘎叫着飞走了。 展昭从幺幺背上跳了下去，落到屋顶，蹲下看，就见屋顶上散落了好些骨头。 展昭捡起一根看了看，皱眉就放下了，再往前走几步，脚边踢到了半个骷髅。 展昭有些反胃，对头顶上还往下张望的白玉堂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下来。 展昭回到了幺幺背上。 白玉堂问，“是什么东西？” “有人在屋顶上丢了东西喂乌鸦。”展昭说着迟疑了一下，看白玉堂。 五爷也皱眉，想了想，问，“该不会……” 展昭点头，“我刚才看到一根手指头，还有一个肉没被剃干净的骷髅头。” “有人用人肉来喂乌鸦？”五爷皱眉，“难道还有其他死者？” “应该是死了很久了。”展昭想了想，道，“我以前听九娘讲过，有些人贩子，会把病死或者被杀的人扔到屋顶上喂乌鸦。乌鸦会把尸体吃的就剩下骨头，日晒雨淋之后骨头会变得很脆，半年左右收一次，敲碎了洒在地里做肥料。” 白玉堂听完骇然，“项庄家大业大，异常低调还不知道是做什么买卖的……莫不是买人卖人的？” “没准。”展昭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而且皇城之中竟然有那么大个人贩子的窝，他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瞒住的？简直匪夷所思。 展昭按下幺幺的脑袋，落到了院子里。 这会儿，欧阳少征正布置守卫呢，准备分派完了，给大门贴个封条就回去了，等明早开封府再来差。 一听展昭说了屋顶的情况，火麒麟差点炸了，“什么？！人贩子？” 先锋官觉得这还了得？他让皇城军挨个院子搜，还让人去跟邹良要了些狗来。 邹良亲自带着五十条狼犬来了，放狗搜大宅…… 最后，狗群聚集在后院空空的马厩里就开始刨地。 邹良蹲下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锁着的暗门，一把拽断了锁链，将地窖门打开，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地道。 皇城军举着火把，跟着展昭下了地窖。 不一会儿，就见展昭跑了上来，“下面有人！好像都中了迷药，赶紧找公孙过来。” 白玉堂坐着幺幺去月莲阁找公孙。 等赵普公孙一起跟着白玉堂赶到项庄，展昭他们已经把地牢里的人都抬上来了，总共九人，六男三女，都年纪不小了。 公孙伸手给把了把脉，皱眉，“都中了迷药。” 九王爷问，“不说找到人贩子窝了么？这几个是拐人的还是被拐的？” “看着不太像是被拐的。”欧阳少征观察了一下，“穿着打扮看着倒像是家里干活的下人。” “可是下面的地牢规模很大。”展昭道，“目测关个上百人都可以。” 众人都惊讶。 赵普就觉得不合理，“皇城不是一直查的很严么？买卖不在开封的，账面、户籍、税款一年至少两次。买卖在开封的，像太白居满记这种大买卖几乎每个月都会查，还会有户部的人突然上门，这么大个贼窝是怎么藏住的？” “朝中有人？”展昭问，“每次衙门去查之前都提早通风报信？” “没准。” …… 开封府里，本来被吵醒了的天尊和殷候刚躺下，就听到外边大批衙役进出，来来回回忙的慌。 武功太好也有个坏处，就是耳力太好。 “哈啊~”天尊打了个哈欠，“还能不能好了。” “比我魔宫都能折腾。”殷候也挺不满，“这大晚上的还咚咚响。” “那个声音听久了不像是捶墙。”天尊托着侧脸靠在枕头上，觉得有点饿了，“倒像是捣年糕……” 天尊是有点想吃年糕随口说了一句，本来好好躺着的银妖王，却忽然坐了起来。 天尊咂咂嘴，“咱们去厨房炒个年糕吃吧？” 殷候觉得煎个糖糍粑也不错，两人都去看银妖王。 银妖王忽然幽幽地转过头，问他俩，“你俩小时候，挺爱吃年糕的吧？”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妖王没事总煎糍粑炒年糕给他俩吃，又甜又糯。 银妖王盘腿坐在床上，靠着床柱想心思，自言自语说，“以前听过一种说法，人贩子会假扮成捣年糕卖小吃的商贩，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地走过去。他们最先到的时候，会将捣好的糖年糕免费送给当地的小孩儿吃。几天之后，午夜，人贩子会在有小孩的人家门口敲一种特殊的木棍子，声音就像捣年糕一样。有些小孩子半夜醒过来，会循声跑出来。坏人会躲在巷子里，对小孩儿招手……小孩子只要跑进巷子，就会被抓走了。” 天尊听得直皱眉，“怎么这么恐怖的啊！” “以前是一些老太太讲来吓唬夜里闹腾不睡觉的小孩儿的。”银妖王靠着床柱发呆，“子午巷……” “子是指小孩子，午巷是午夜的小巷？”殷候问，“是这个意思么？” “会不会牵强了点？”天尊抱着胳膊想，“配合这个敲击声好似又说得通……” 三人正讨论，远远地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包大人拍桌子的声音，“岂有此理！我开封皇城竟然有人贩子！” 这边三人对视了一眼——真的有？ 天尊侧耳听着，“小包子还蛮上火的啊。” 殷候点头，“可不是么……” 妖王靠着柱子，手指头轻轻敲着床沿，“那个声音……是怎么弄出来的呢？好似还有什么规律……” 57、57 歪打正着 展昭和白玉堂从项庄忙完了出来的时候, 正碰上敲更的小王。 小王打着哈欠跟两人打招呼, “展大人, 五爷，这么晚还在忙啊。” 展昭点点头, 见小王好奇地打量着项庄门口的兵丁, 就对他招招手, 示意——借一步说话。 “小王，你认识项庄的人么？”展昭问。 这小王跟太白居的小六子差不多, 都是机灵鬼，展昭没少找他打听事儿。通常要打听消息，白天找店小二, 晚上可不就是找更夫么！ 小王摇摇头，“展大人，这项庄可诡异啦！都不见他们开门的！我打更那么久，差不多每晚都从这儿过，他家除了灯笼经常换，就没见有人进出过！ “灯笼换？”五爷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项庄门口，屋檐下并没有挂灯笼。 “他家有时候挂白纸灯笼, 有时候黄纸、绿纸、红纸……没啥规律, 经常换。”小王小声说，“据说这家主人有怪病, 见不得风啊什么的。你说真有病找公孙先生瞧瞧去不好么，什么病看不好呀！” “那他家其他人呢？”展昭接着打听，“伙计丫鬟之类的见过么？” “没有诶！”小王摇头, “这么大宅子，总得有个管家吧？像逢年过节，大户人家的管家都会跟我们打招呼，这家人家从来没见有人出来过，唯一一次瞧见个赶车的，还是个哑巴。” “赶得什么车？”展昭问。 “是个牛车。”小王回忆道，“挺大的车，也不知道拉的什么，估计草料之类的吧，用雨布盖的严严实实的。” 小王知道的也不多，跟展昭聊了几句就继续打更去了。 “换灯笼颜色，听着像是某种联络的信号。”白玉堂说，“我倒是听说过有些门派卖逍遥散，会用灯笼做信号。” 展昭摸着下巴，“回去找风老爷子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道上对灯笼颜色有什么讲究。” 项庄门口，欧阳少征弄了辆马车，拉了满车碎骨，准备送去开封府。 公孙本来要赶回去验尸，结果被赵普扛走了。 赵普目测那一车的骸骨，别说验了，就一块块拼成人形都得好几天，这都后半夜了，如果放公孙去仵作房，谁知道他熬到什么时候才睡觉，九王爷心疼啊，他家书呆瘦得什么似的，别一会儿累出个好歹。 赵普多长了个心眼，这边押公孙回去睡觉，那边让欧阳把开封府的那些仵作全都找来，让他们先将骸骨拼好，这样明天公孙睡醒了只要差调查死因就行了，应该能少干不少活。 展昭和白玉堂没跟他们一起走，两人刚看了满屋顶的骸骨，睡意全无，五爷觉得最好是看点儿别的换换脑子，不然一会儿躺下保准做恶梦。 两人往回走，夜晚的冷风一吹，倒是觉得舒畅了不少，边走边聊，觉得在项庄瞧见的每一样东西，都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为什么苏云的脑门上有个‘午’，小嫦苏的脑门上有个‘子’？”展昭觉得案子的发展莫名其妙。“大嫦苏当年如果是跟项廉一起诈死骗了沈月莲，为什么又被分尸放进了米铺？” 白玉堂也觉得这案子线索奇少，“人命官司出了一堆，到目前为止最有嫌疑的大嫦苏和项廉，却是最早死了被丢米铺里的。” “说到米铺。”展昭突然一拍手，“有一个有嫌疑的！” 五爷想了想，问，“公孙说的那个肉铺？” “嗯。”展昭点头，边出主意，“要不然咱们去探探肉铺？” “现在去？应该都睡了吧？”五爷觉得太早了肉铺肯定没开门。 展昭摇头啊摇头，“不懂了吧！肉铺都是这个点杀猪的！ 五爷有些嫌弃，刚看一堆尸骨，这会儿又看杀猪啊？ 展昭一拉他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米铺的方向去。 “那肉铺买卖你认识么？”白玉堂问。 “嗯，刘家米铺后边那家应该是周家的肉铺，肉铺掌柜的是两兄弟，周老大和周二黑，两个大黑胖子，长得挺凶的。” 白玉堂记得那地方应该挺偏僻，“肉铺为什么开在巷子里？” “是挺奇怪。”展昭跟白玉堂聊着，就到了刘家米铺附近。 米铺的谷仓贴了封条，展昭和白玉堂一到，就看到屋顶上人影一晃，白影落了下来，黑影也在屋顶上出现了，对两人招了招手。 展昭知道赵普留了影卫盯梢。 白影把肉铺大致的情况都打听清楚了，周家两兄弟开的肉铺，店里还有两个小工，都是周家的亲戚，开封本地人。两兄弟在城南还有一套宅子，都没成亲。 “周家两兄弟，大哥周老大人挺本分的，但是弟弟周二黑五毒俱全，好吃懒做。以前因为赌钱闹事打伤过人，在号子里蹲了两年才放出来，出来之后也不安分，经常惹是生非。”白影指了指肉铺，“两兄弟是有分工的，每天早晨周二黑去农户家里买猪，天不亮到河边宰了，然后用扁担挑着回铺子。他就干那么点儿活，其他所有事情都是老大干。” “起早的竟然是二黑？”展昭有些纳闷，“他不好吃懒做么？起那么早？” 白影乐了，“他不是起得早，是整晚不睡！那小子日夜颠倒过的，一晚上都在外面浪，前半夜赌钱，后半夜逛窑子喝花酒，一直玩到天蒙蒙亮，回铺子把这点儿事干了，然后回老宅睡到下午吃完饭才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哭笑不得，这样啊…… 这边正说着，不远处拐角的屋顶上，青影出现了，看到白影和展昭白玉堂在路边站着呢，就对他们打手势。 白影就上了房，白玉堂和展昭跟了上去，青影三窜两蹦到了他们身旁，对三人招招手示意蹲下，边说，“来了。” 话音刚落，拐角处，一个黑胖子手里拿着个酒坛子，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地就往这儿走了过来。 白影问赭影，“你跟了他一晚上，他干嘛去了？” 白影直撇嘴，“这小子太能作了，耍钱耍了前半宿，好似是赢了些，跟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划拳闹了后半宿，宵夜吃了两碗面一张饼外加十个包子。” 展昭忍不住赞叹——一顿吃那么多？好厉害！ 五爷听着都觉得噎得慌，好多干粮，不喝碗汤么…… 这边正讨论，身旁人影一晃，赤影也来了。 青影眨眨眼，白影和黑影也不解，“你不跟周老大走了么？” 赤影点点头，指了指另一边的街角，众人望过去，就见周老大也走了过来。 “起那么早？”白影不解，“昨天不是忙到半夜才收了铺子回去的么？” “那小子一晚没睡，不知道折腾什么呢。”赤影也挺纳闷，“他昨晚上回去之后一个人去酒楼喝闷酒，然后跑去香烛铺子买了香蜡纸钱，好像要去上坟的样子。 巷子口，周家两兄弟已经碰到了。 “大哥？”周二黑看到自家大哥也挺纳闷，“你怎么来了？” “今天关一天铺子，你回去睡吧。”周老大说完，就拿着个包袱走了。 周二黑跟上去，“你去哪儿啊？天不亮的还拿个包袱，出城啊？” “我有点事要办，你赶紧回家。”周老大对兄弟摆摆手。 周二黑“啧”了一声，只好走了。 展昭等人正犹豫是不是分头盯两兄弟的时候，就见周二黑去而复返，在巷子里等着周老大拐过弯，他就猫着腰跟上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让四个影卫趁着两兄弟不在，到铺子和周家老宅查查有没有线索，他俩则是跟着这两兄弟走了。 周二黑跟着周老大，一路出了城，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他躲到草丛里，看着自家大哥走到了河边，将包袱放下。 周老大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香蜡纸钱来，点上火，就在河边开始拜祭，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勿怪莫怪……往生极乐……”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林子里。 这条小河非常僻静，两边都有竹林，河水也挺急，周老大拜祭的那个地方很大一块空地，还有石桌案板，可能就是平日杀猪的地方吧。 白玉堂不解，买了香蜡纸钱还以为他是祭祖或者扫墓，怎么跑河边来拜了？ 五爷看看展昭——猫儿，他拜谁？ 展昭眯着眼睛盯了好一会儿——会不会是那些被他杀掉的猪？ 五爷盯着展昭看。 展昭一歪头——你说是不？ 白玉堂点点头——一会儿回去给被你吃掉的那些海鲜建个祠堂？ 展昭那个气，伸手推了白玉堂一把。 五爷一转身，踩到了脚边一根枯枝，就听到轻轻的“咔嚓”一声。 两人都一惊——糟！ 果然，周老大听到了，站起来就喊，“谁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咋办？ 只是还没等他俩换个地方躲，就见周二黑从前方的一堆矮树后边站了起来，对着周老大“嘿嘿”地乐了两声，“大哥。” 周老大看到是自家兄弟，松了口气，皱眉，“你来干嘛？” “啧啧啧。”周二黑抱着胳膊吊儿郎当地晃过去，“我还说你今天买卖都不做了呢，原来上这儿来了，至于么，人又不是咱们杀的……” “嘘！”周老大一把把兄弟拉过来，“你还嫌闯的祸不够！这件事情你给我别再说起！” 周二黑撇撇嘴，“切。”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心就被勾起来了——什么情况？ 周老大将纸钱拿出来，抛向天空，边撒，他边看河边蹲着丢石子的兄弟。 “我说。”周老大问，“那女的真不是你杀的？” 周二黑摇头，“当然不是啦！我从来不打女人的！更何况还是个美女。” 周老大皱眉，叹了口气。 “哎呀大哥，你怕什么啊？这事情神不知鬼不觉……” “还神不知鬼不觉？！”周老大瞪他，“今天衙门的人都查到刘家米铺了！我让你去把尸体丢了，是让你丢去山里，谁让你丢到米铺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米铺女尸？莫不是说的大嫦苏的尸体？ “这叫灯下黑知道么！”周二黑还觉得自己挺有理，“再说人的确不是我杀的啊！我昨天明明杀的是头猪，就去林子里拉了泡屎的功夫，谁知道死猪就变成死人啦？！”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 五爷瞧瞧他，就见展昭笑眯眯挺了挺胸脯，那意思——猫爷要时来运转了！瞧见没？线索！ 白玉堂也觉得挺好笑，心说这不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么！歪打正着！ 两人站起来，就想去把这俩二百五抓起来，到开封府过堂。 刚走到竹林边还没出竹林，就听对面的竹林里忽然“哗啦啦”一阵响动。 展昭和白玉堂停下脚步，那两兄弟也都站了起来。 就见林子里乱了一阵之后，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飘了出来。 这会儿天还没亮呢，周家两兄弟做贼心虚，吓得“嗷”一嗓子。 周二黑直往周老大背后躲，“红衣服的！是个厉鬼！” 那“女鬼”一头头发披散在前面，挡着脸呢。 “娘啊！”两兄弟叫着往后退，同时黑灯瞎火的也瞧不真切，这女鬼怎么连头发都是红的？红毛僵尸？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表情也挺复杂，不过他俩可不是被那“女鬼”给吓到了，而是这“女鬼”他俩认识…… 两兄弟嚎得林子里的鸟儿都飞起来了，那“女鬼”也被吓了一跳，一回头…… 两兄弟“呃”一声，叫声戛然而止……敢情不是头发披散在眼前，他俩看到的是个背影。 等那“女鬼”一转身，两兄弟定睛一看，继续叫“鬼啊！” 这“女鬼”正面更吓人啊，月光下惨白一张大脸…… 展昭和白玉堂也吓一跳，这脸上什么？挂了张人皮么？ “鬼你个头啊！” 那“女鬼”开口，却是男人的声音，“有长得大爷这么好看的鬼么！” 边说，边伸手拽着脸上的“皮子”往上一掀。 林子里，展昭和白玉堂扶额——为什么？为什么霖夜火会在这里？这二货不偷竹熊去了么？ 被周家两兄弟误认成“女鬼”的，不是别人，正是火凤堂主霖夜火。 霖夜火脸上贴着的自然也不是“人皮”，而是他自制的，将棉纸剪成脸的形状，抹上珍珠粉人参膏之类的东西来“敷脸”的。他还特爱大半夜的敷那玩意儿，一张大白脸外加一身红，开封府里庞煜被他吓着过好几回。 此时，火凤一手拿着个篮子，一手拿着把铲子，篮子里一篮的嫩笋。 林子里又“哗啦啦”一声，就见邹良也钻了出来，身边带着哑巴，手里拿着一把镰&刀和一捆竹叶。 邹良刚刚在林子里听到叫声，就猜到可能霖夜火吓着人了，赶忙跑出来。 他俩偷了竹熊之后藏起来了，但唐门的人正满诚找，竹熊需要吃的啊，上市场买笋容易被发现，所以霖夜火天不亮就跑竹林来给竹熊挖嫩笋。 邹良刚刚带了狗去项庄，回来正撞上他出门，见那二货还敷着脸往外走，怕他吓着人，就跟他一起来了。 打量了一下这两兄弟，邹良转过头，看从对面林子里走出来的展昭和白玉堂。 周家两兄弟一瞧见走到切近的展昭，就知道大事不妙了，赶紧求饶。 展昭将两兄弟押回开封府，五爷帮忙提着一捆竹叶和竹笋，霖夜火和邹良没跟着回来，到林子里继续给竹熊摘口粮去了。 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还没全亮，包大人上早朝刚出门，其他人都睡下了还没起。展昭将周家两兄弟交给衙役先收监，等天亮大人回来了再审问。 回到喵喵楼，两人忙了一夜也有些困了，想小睡一会儿。 打开门，早先跟着公孙他们回来的小五正趴在毯子上，幺幺挂在横梁上正晃悠。一龙一虎瞧见他俩，都晃了晃尾巴，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白玉堂去打水洗漱，展昭去铺床。 走到床边，展昭一歪头，对身后拿着脸盆的白玉堂招招手，“玉堂玉堂。” 五爷拿着盆走过来。 展昭指了指自己床上拱起来的一个包，问，“那是什么？” “是不是小四子？”白玉堂问，“赵普公孙回来的晚，上我们屋里睡来了？” “没理由小四子在小良子不在啊。”展昭走过去，伸手轻轻一掀被子，随后立刻又盖上，一脸震惊地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跟展昭对视，片刻之后，五爷挪开几步，“不是个人头吧……” 展昭望天，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看。 五爷犹豫要不要过去。 展昭突然笑了，侧开身，一掀被子，“哒哒！” 五爷也愣了，就见被子里，趴着两只黑白花、软趴趴肉嘟嘟的，小竹熊！ 58、58 丰收的团子 展昭掀开被子, 伸展了一下, 然后纵身一跃, 就扑上&床了，搂住两只小竹熊满床滚。 这动静有点大, 幺幺和小五都往这边瞧。 幺幺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小五凑上来, 蹲坐在床边，歪着头看着床上激动的展昭。 五爷将脸盆放了回去, 也走到了床边。 两只小竹熊本来睡得挺好的，趴成两个坐垫的形状，这会儿被展昭吵醒了, 睁开眼睛盯着展昭看，还唉唉叫了两声。 白玉堂伸手，抱了一只起来，展昭也坐起来了，搂着另一只坐在床里，拍了拍床板，示意白玉堂也坐下。 五爷坐下之后往枕头上一靠, 将小竹熊放到了胸口, 一手垫在脑后枕着头，一手摸小竹熊, 从脑袋摸到屁&股。 小竹熊动了两下，就开始融化，最后变成软趴趴一滩, 匍匐在五爷胸口。 展昭将小竹熊翻过来，肚皮朝着自己，让它靠在腿上。 小竹熊粉嘟嘟的肚皮圆鼓鼓的，大概吃的挺饱，还有些困，靠在展昭腿上，眼睛也闭上了，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 展昭捏着两只肉嘟嘟的熊爪爪，就觉得浑身舒畅，再抬眼，就见白玉堂可能有些困了，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那只小竹熊趴在他胸口，也睡着了，还呼哧呼哧地打着呼。 展昭将手里这只直打瞌睡的小竹熊也放到五爷肚子上，让两只小竹熊并排趴着，自己侧身靠在枕头上，托着腮，一边看五爷睡着的侧脸，一边撸竹熊，两只小竹熊跟给白玉堂盖了一条黑白花的毛毯似的，展昭揉着小竹熊，能感觉到白玉堂胸口微微的起伏。 展昭轻轻摸小竹熊的手不自觉就往上挪，手指头从五爷的额头开始沿着鼻梁、嘴唇、下巴，画过几道高低起伏的弧线，然后“唰”一下，从小竹熊柔软的背部撸过，再戳一下小竹熊肉呼呼的屁&股，看着那一小截尾巴晃两下…… 展昭就这么摸摸五爷、摸摸小熊、戳戳五爷、再戳戳小熊……玩的别提多高兴了，一点都不困！ …… 转眼清晨，天光大亮。 公孙小睡了一会儿，因为惦记着还要验尸，所以早早爬起来了。 小良子一如既往的早起，赵普要盯着他练功，也起来了。 小四子昨晚睡得挺晚，公孙就没叫他，想让他再睡一会儿，等包大人早朝回来再一起吃早饭。 三人正轻手轻脚起床叠被，就听到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小良子一闪身，到门口打开门，就见展昭探头进来，“醒啦？” 小良子点点头，开门，展昭一闪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优雅地打着哈欠的白玉堂，五爷顺手塞了样东西给小良子，萧良本能地伸手一搂，低头一看——倒抽了口气。 小良子搂着的正是一只小竹熊，开心得他直蹦。 公孙见展昭捧着另一只小竹熊跑过来了，也乐——真的偷到了？ 赵普还挺纳闷，邹良不说把小竹熊藏他爹院子里了么，怎么给展昭了？莫不是被唐门发现了所以转移了？ 展昭抱着小熊跑到小四子床边，这会儿小四子还没醒呢，展昭就把小竹熊给他放枕头边了。 小良子也跑过来，把小竹熊放在了小四子床上。 一群大人站在床边，看着小四子和两只小竹熊依偎着睡在一起……啊！可爱！ 这边正看，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霖夜火窜了进来，“看呀！” 众人一回头，就见火凤抱着两只小竹熊，精神气爽地站在那里。 “小四子醒了没？”火凤乐呵呵往这边跑，到了床边一看，也一愣。 众人看了看小四子床上的两只小竹熊，又看了看霖夜火手里的两只——四只？ 霖夜火把那两只小竹熊也放在了小四子床上，边问展昭，“你俩什么时候也去顺了两只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是霖夜火偷的那两只？那这两只是谁放喵喵楼里面的？ 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会不会是天尊和我外公……” 五爷点头——很有可能。 正点头呢，外面又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众人回头，就见天尊和殷候来了，二老笑眯眯问，“都在啊？给你们看点二好东西！” 说完，天尊和殷候从身背后把手伸了出来，一人抱着一只小竹熊跑进来了。 “妖王早晨去买年糕的时候路过唐门顺回来的。”天尊笑眯眯跑过来，“先给小四子玩会儿……” 到了床边，二老也愣了，床上已经趴了四只了。 “嚯！”天尊点头，“你们手脚还挺快！” 殷候把那两只也放到了床上。 展昭数了数——六只…… 白玉堂问天尊和殷候，“我们床上那两只不是你们偷来的？” 妖王和天尊都摇头。 展昭纳闷，那究竟是谁放喵喵楼里面的？ “没准是我二哥……”五爷摸着下巴，“昨天吃饭的时候，好像听二哥跟三哥在讨论，可以挖地道去弄两只竹熊来……” “哦……”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 与此同时，就听外边中气十足一个声音传来，“五弟！展小猫……” 公孙赶紧去捂住小四子耳朵。 小良子去门口对院子里招招手。 院子里，徐庆和蒋平都来了，徐三哥捧着两只小竹熊，乐呵呵进来，见众人对他“嘘”，就压低声音说，“二哥偷来的！” 众人扶额——八只！ 霖夜火掰掰手指，“哎呀！唐门总共就带了八只过来……这是一只都没给赵祯留啊。” 赵普对着徐庆招手，让他把那两只也放床上。 回头再看，好么！小四子睡在小竹熊堆里了。 有只小竹熊还往小四子怀里蹭，小四子顺手就搂住了，大概觉得手感还挺好，软乎乎的，果断抱着继续睡。 一圈大人外加一个托着下巴靠着床沿的小良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呀！心空的感觉！ 这边正围观满床的团子，就听外头好似是乱套了。 有人“咚咚咚”砸鸣冤鼓，还有人嚷嚷，听声音应该是唐门四兄弟。 “偷熊的！把竹熊还给我们！” “你们开封府太过分了！八只小竹熊都偷走了！” “竟然还放龙来抓熊！太不像话了！” “还我竹熊！” …… “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见窗外，喵喵楼里，睡饱了的幺幺和小五正出来，小五原地伸懒腰，幺幺扑扇着翅膀飞到窗边，大脑袋伸进来，探头看床上的小四子和小竹熊。 展昭可算明白了，敢情他们床上那两只竹熊，是幺幺抓来藏喵喵楼里的！ 五爷伸手摸了摸幺幺的大脑袋，表扬，“真能干！” 估计是动静太大了，小四子终于是被吵醒了。他睁了睁眼，眼前黑白一片……小四子揉揉眼睛，伸手抓了一把，毛茸茸的！ 愣了一下，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清醒过来了，再一看——满床小竹熊！ “呀！”小四子搂着两只小竹熊就开始满床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是团子的缘故，几只小竹熊也唉唉叫着往小四子跟前凑，大团小团就滚到一起了。 一群一晚没睡好的大人围在床边边看边揉胸口——起床气都没了，果然看团子最治愈！ 开封府门外，包大人正好回来，庞太师和八王爷也跟着来了。 早朝的时候包拯跟赵祯启奏了城南项庄疑似人贩子窝点，找到大量枯骨的事情，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赵祯不肯接受他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贩子这个事实，龙书案拍得哐哐响，令开封府彻查此案，如果真涉及到人口买卖，必当抓住真凶，严惩不贷。 太师和八王爷都想去项庄瞧瞧，就跟包大人回来了。 刚到大门口，就见唐门四兄弟来“讨熊”。 太师和王爷都好奇，“小竹熊？在哪儿呢？可以讨两只回去养么？” 包大人无奈地对着四兄弟招招手，让他们跟着进开封府。 众人刚进院子，正碰见妖王带着月牙儿和辰星儿，托着好几盘子炒年糕经过。 几人起了个大早都还没吃饭呢，好奇地瞧着几个盘子，心说这炒的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妖王笑眯眯问几人吃不吃年糕，八王和太师早就凑上去了，包大人听说厨房有年糕汤喝，就奔后厨了，太师和八王爷一人拿了一盘子辣炒年糕，跟着包大人去厨房。 妖王托着一盘糖煎糍粑，递给唐门四兄弟，“尝尝。” 四兄弟赶忙擦手接，好家伙！这是妖王煎的糍粑！一定要吃！ 等展昭他们从公孙房间里出来，就见院子里一大帮人坐着正吃年糕呢，唐门那四兄弟最没出息，鼓着腮帮子吃得满嘴油。 太学学生们也都起了，吃了早饭准备去上学。 天尊和殷候还有些吃味儿，妖王最近总做早饭给那帮兔崽子吃！ 展昭咬了一口糍粑，一眯眼，给白玉堂递过去，五爷尝了一口，点点头。联想到昨天的煎饼，五爷开始怀疑妖王可能不是什么正经神仙，没准主业是当厨子的，手艺恁好！ 包延和庞煜都问小竹熊在哪儿，展昭等人对着公孙房间里努努嘴。 太学学生们一拥而入，又捂着胸口一涌而出，喊着“活着真好”，就拿着书本上学去了。 唐门四兄弟吃饱了糍粑，跟展昭讨竹熊。 展昭说在房里跟小四子在一块儿呢，自己去拿呗。 唐四刀一眯眼，心说拿就拿呗！房里还有机关不成？！ 放下碗筷，唐老四第一个跑了进去，片刻之后，就见他跑出来，坐在台阶上直揉胸口，嘴里嘀咕——哎呀！杀人不见血啊！ 唐二哥和唐老三也都跑进门瞧瞧，倒抽一口气退出来。好家伙！屋里床上一堆团子，一只彩色的八只黑白的，众团捧团，团团滚滚的，要了命了！ 唐老大向来最宠小四子，毕竟公孙是他救命恩人，就跟展昭他们商量，这次只带了八只来，给皇上六只，还有两只养在开封府给小四子。如果还想要，就到唐门去领吧，竹熊也不是太好养，最好还是去蜀中看。 众人自然没意见。 最后唐门三兄弟一人抱了两只回去，临走的时候，唐四刀别别扭扭塞给展昭一本书。 展昭一看，差点喷了，唐四刀给了他一本《竹熊秘籍》。 展昭翻开瞧了瞧，里面有喂养竹熊的各种食谱和注意事项。 唐门的人走了，留下小四子和魔宫一群老头老太到马厩给小竹熊建窝不提。 开封众人吃完了早饭，继续查案。 包大人先到书房提审猪肉铺两兄弟，展昭等人都去听，仵作们还在拼碎骨，公孙去验尸了。 书房里，八王爷和太师都在，周家两兄弟被衙役押上来，讲述了犯案的经过。 事情其实很简单，昨天清晨，周二黑一如往常，买了猪去河边宰了，放到了框里。 周二黑有个习惯，每次杀完猪，他都会到河边的林子里去方便一下，拉泡屎再回家。这次也不例外，等他方便完了，到河边挑起挑子就回肉铺了。 那时候时间还早，周老大刚到铺子里，伙计们都没来。 周老大将挑子打开想把猪肉拿出来，但一掀竹筐盖子吓得他三魂七魄都差点飞了，框里哪里是猪啊，是两筐碎尸，摆在最上面就是一颗女人头。 周二黑也傻了，他杀的明明是猪，怎么就变成人了呢？ 这时天也亮了，伙计都快来上工了。 周老大怕被人看见了说不清楚，赶紧将两筐尸体搬到了冰窖里，拿了存货的冻猪肉上来卖。 当天晚上，周老大等伙计们都走了，就让二黑去将尸块丢掉。 周二黑和刘家米铺的刘员外有些仇怨，之前周二黑打伤人蹲号子，打伤的就是刘员外的一个外侄。 本来周老大想私了，出点银子摆平此事。 但刘员外为人正直，他说周二黑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害死人命，你个当大哥的管不了，就教给衙门管吧。所以非要报官，结果事情闹大，周二黑就进去蹲了两年大狱，因此怀恨在心。 周二黑也挺恶毒，他觉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与其抛尸荒野，不如嫁祸给刘员外。这事情哪怕最后刘员外不会吃官司，也会把他家米铺名气搞臭，以后再没人敢买刘家米了，正好能出自己胸中恶气。 他蹲班房那两年，在狱中跟一个偷儿学了一手撬锁，正好用上。 当天夜里，周二黑撬开米仓后门，挑着扁担进去，爬上了谷仓，将谷仓的锁也撬开，把两筐碎尸就都丢进米仓里。 这锁还挺难撬的，周二黑好一通折腾，这就是为什么谷仓楼梯两侧的地上会有那么大两滩血迹。 周二黑下了梯子看到血迹，就用地上的炉灰碴子盖了，觉得毫无破绽，得意洋洋就溜走了，等着看好戏。 果然第二天案子闹大，米铺被皇城军围了，周二黑还以为刘员外被抄家了，开心的什么似的，晚上还出去喝酒庆祝了一下。 这周二黑就是个浑人，他也不知道是谁把尸体跟猪肉调包的，只觉得人也不是自己杀的，自己无罪。 包大人听完挺生气，让王朝马汉把周二黑带去堂上，杖打四十，收押候审。还让周老大赔偿刘家米铺和各家酒楼因此次事件造成的损失，两兄弟一个知情不报，一个栽赃陷害，都要按律例惩处。 另外，包大人还特地张榜给刘家米铺澄清了一下，以免影响他家生意，跟刘员外常来常往的几家大酒楼也都得了消息和赔偿，都说不会受影响，会继续买米，这场风波才算平息。 然而肉铺这事件看着更像个插曲，真凶为什么把碎尸跟猪肉调包呢？应该没人能预测到周二黑会趁机嫁祸给米铺掌柜的吧？！ 众人想去项庄再看看，出了书房，正碰上公孙。 公孙先生刚验了小嫦苏的尸体，一脸的懊丧，九王爷正劝他。 展昭等问怎么了。 公孙叹口气，“还记得之前小四子和小良子说小嫦苏哭的跟笑似的么？” 众人都点头。 “她那会儿就中毒了！那个笑是因为毒性发作引起脸部忽然抽搐，我当时没想太多！”公孙皱着眉头，“她中的是慢性毒，至少中了三天了，应该都是下在她每晚喝的燕窝里的。我们对她情绪的推测也可能不准，说她看着不伤心，完全可能是因为她情绪受到毒素干扰引起的……” 公孙先生挺自责，觉得自己疏忽了，如果早点发现，没准小嫦苏还有救，当时给她把个脉就好了。 “另外……”公孙道，“她说她看到大嫦苏的鬼魂，可能并不是说谎。” “是受到毒药的影响，产生的幻觉么？”展昭问。 公孙点头，“嗯！很有可能，这个毒挺厉害，应该是高手调配的。计量小能制幻，剂量大能要命。那几个晕了的师傅，还有地牢里那九个人，都不同程度中了同一种毒。” “那九个人清醒过来了么？”白玉堂问。 “别提了。”公孙略丧气地一摆手，“那几个师傅中毒很轻，睡了一天基本体内毒都清除了，但地牢里那九个人中毒很重，不会死但是都傻了，很难治愈。” 众人都皱眉，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无论幕后真凶是谁，善于用毒又办事缜密，滴水不漏的感觉。 “对了！”公孙道，“九个人里有一个是哑巴，应该就是小王说的那个车夫。” 公孙说完，就去找他太爷公孙某了，还有魔宫几位精通药理的老神仙，一起研究一下这个毒。 展昭等人继续往外走，带着妖王他们，去项庄看纸人。 59、59 移宅 银妖王说要看看项庄的纸人, 展昭和白玉堂正好也要去一趟, 于是一大群人就出了开封府。 刚走上南天街, 迎面碰到了夭长天、陆天寒和无沙大师。 “外公，舅公。”白玉堂挺乖的叫人。 霖夜火把早晨给大和尚留出来的年糕递过去给自家师父。 和尚美滋滋接了揣怀里, 还热乎。 夭长天瞄了一眼, 就逗霖夜火, “就这和尚有我们没有？” 陆天寒也凑过来看，“什么东西？” 无沙大师捂着兜子直摆手, “去去，想吃跟你们自家徒弟要去！” 陆天寒瞄了白玉堂一眼，五爷很机智, 回答，“甜的！” 陆老爷子早饭从不吃甜食，一挑眉——觉得还是算了吧！ 夭长天想瞪一眼徒弟赵普，结果发现徒弟徒孙都不在，不解，“我那傻徒弟呢？” 众人也无奈，这世上大概只有夭长天觉得赵普傻。 “跟公孙在开封府验尸呢。”天尊回了一句。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默默地瞧了展昭一眼, 无沙大师也摇头, “阿弥陀佛。” 展昭还挺憋屈。 “竹熊呢？”无沙大师问霖夜火。 “在开封府呢，正造窝,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在呢。” “为师也去……”无沙大师欢欢喜喜就要走。 陆天寒貌似对竹熊也挺感兴趣，夭长天伸了个懒腰，说一会儿看完竹熊, 约了黑水她们开赌局。 天尊和殷候一听就凑过去了，“推牌九么？” 几位老爷子立刻对什么项庄纸人没了兴趣，准备一起去玩儿一下午。 白玉堂展昭自然不会拦着，不过妖王伸手，拽住了屁颠颠捧着糍粑准备去凑热闹的无沙大师。 “你们去吧，把小和尚留给我了。” 结果，天尊他们都跑了，就留下无沙大师和银妖王，跟着展昭白玉堂还有霖夜火，一起去项庄。 路上，大和尚吃着糍粑，展昭拉着妖王走在前面，小小声不知道说着什么。 霖夜火和白玉堂在后头跟着。 火凤抱着胳膊问白玉堂，“你相好的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五爷道，“估计问神仙要治衰运的方子吧……” 白玉堂说完，霖夜火还愣了一下。 前面，展昭正跟妖王打听怎么才能从此不捡尸体不再衰运当头，就听到后面爆发出霖夜火的笑声，“哈哈哈……” 展昭按了按一个劲跳的右眼皮，幽幽回头瞧了一眼。 “今天什么日子？”妖王突然问。 展昭回过神，，“呃……” 妖王伸手，掐了两把。 展昭瞧着银妖王修长的手指头，点点头，跟小四子一掐一个团子的手型还是很不同啊，这个掐的感觉像专业算命的…… 展昭正暗自吐槽，就见妖王脚下一停，转脸盯着他看。 展昭让妖王吓一跳。 妖王一双眼睛，阳光下那一圈银光特别明显。 妖王略同情地看了展昭一会儿，摇摇头。 白玉堂和霖夜火正走到跟前，看到妖王这表情，就替展昭捏把汗。 妖王手指头轻轻一晃，对展昭点了点，来了一句，“要出事！” 展昭听着这话觉得耳熟，白玉堂和霖夜火则是抽了口气——跟小四子说的一模一样！ “出什么事啊？”展昭听得心里毛毛的，虽然说一样的话，但小四子讲出来明显没有银妖王讲出来可怕。 妖王一摊手，“不知道。” 展昭郁闷了，挺委屈地站在五爷身边。 白玉堂则是比较担心展昭的安危，别出什么乱子，就问妖王，“跟着猫儿有关么？会不会有危险？” 妖王摇了摇头，“没准，总之有些关系，你这几天留神。” 无沙大师也提醒展昭，“妖王说的没有不准的，你这几天出来进去留点儿神，多长个心眼。” “哦。”展昭只得点头。 妖王又掐了掐手指，似乎是在算什么。 霖夜火刚想问问他还有什么的时候，妖王抬手朝着北方一指，“遇熟人……”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一大片白色飞了过来。 众人觉得这白蒙蒙一片还挺眼熟的，耳边就传来蚊子叫一样“嗡嗡嗡”的声音，“妖王！啊啊啊啊啊！” 众人一扭脸，就见一个白衣人奔过来直扑妖王，正是有阵子没见的白龙王。 众人离开黑风城之前，白龙王就跑了，想不到也来开封了。 无沙大师挺纳闷，“你也来啦？谁给你送过去的请帖啊？” 白龙王一愣，“请帖？” 霖夜火也问他，“龙王爷，您不是来喝喜酒的？” 白龙王眨眨眼，不解地看众人，“谁成亲啊？你们谁成亲连请帖都不送给我哒？” “是幽莲的徒弟和唐门的小闺女。” 白龙王愣了一会儿，问，“谁啊？幽莲收了个徒弟么？” 众人望天，这位敢情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来喝喜酒的，那你来干嘛？”无沙大师不解。 “我找个人。”白龙王摆摆手，“不是很重要，就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边说，白龙王边挽住妖王胳膊不撒手，“我也要吃喜酒！我要住开封府！” 妖王看看展昭。 展昭自然没意见，本来白龙王就是他魔宫的人。 “宫主和小游呢？”白龙王找天尊殷候。 “跟老夭他们推牌九去了。” “我也去！”白龙王就要跑，被妖王拽住了脖领子。 “你在这里正好，你也去看看。” “去看什么？”白龙王被妖王拽着走。 展昭等后头跟着。 “胖酱家小猫崽子捡到了一座凶宅！”妖王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据说很邪门。” 白龙王同情地看展昭，“昭昭你还在走背字么？还没有转运么？” 展昭瞄了身旁的白玉堂一眼。 五爷问白龙王有没有什么转运的法子。 白龙王还很认真地点头。 众人都朝着他看。 只见白龙王拉起展昭的袖子让他原地转圈。 转了两圈展昭没明白什么意思。 白龙王说，“努力转呀昭昭！转晕了就转运了！” 说完，白龙王就站那儿乐。 展昭瞅着他就像只大白兔子似的，站那儿笑得俩长耳朵直颤，莫名就很懂为啥外公和天尊那么喜欢欺负他，雪白一团又没心没肺，说起话来嘤嘤嘤，正经挺欠揍的。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了项庄附近。 “那是南安寺么？”白龙王指着远处的宝塔，说要去看微尘，被妖王捏着脖领子提溜了回来。 展昭他们发现白龙王特别容易开小差，一撒手就没了，比天尊跑得都快。 “龙王，你瞧个正经的再走。”霖夜火拉着白龙王往项庄大门的方向走。 无沙大师看了看高高的院墙，有些不解，“这宅子怎么建在这么个地方，四周都是庙宇，不嫌风水不好么？” 妖王轻轻摸着下巴，“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走到项庄大门口，门前有皇城军，大门虚掩着，门口一辆马车，车上放了一车的彩色灯笼。 “展大人。”负责带皇城军搜宅子的统领曹兰走了过来，指着那一车灯笼说，“在一间宅子里找到的。” “小王说门口灯笼一直换，就是这些吧？”白玉堂低头看了看，就是普通的彩纸灯笼。 “这户人家是卖逍遥散的么？” 白龙王不知何时过来了，站在车边研究灯笼，“通常卖逍遥散的都拿灯笼做联络信号呢，白色是今日有货，红色是有稀奇好货，蓝色是今日无货，黑色是晚上交易，绿色是今日有官府盯梢。” 众人都好奇看着白龙王。 五爷问，“老爷子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以前西北有一段时间逍遥散泛滥，我跟小游一起抓过一阵子药贩子。 众人都挑着眉瞧他——你竟然敢跟天尊单独行动。 白龙王说，“跟小游在一起不容易被发现么，我们俩白呀，要是跟酱酱一起，就黑白无常一样……” 说完，继续闷闷地乐个不停。 “我外公究竟叫什么？”展昭想不通了，“天尊有个游字也就算了，外公这么帅怎么可能叫什么酱？！” “是降哦。”无沙大师纠正。 “降啥？”展昭不满，“还是啥降？” 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都看银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歪过头，“你们猜。” 众人无语。 霖夜火默默举手，“真名暂且不论，能不能说说这个称号的问题？” 众人都看霖夜火——称号？ “为什么天尊被称为天尊，而殷候被称为殷候？特别是殷候……如果说因为姓殷又是皇族，那不是应该称为殷侯么？” 众人想了想，都看展昭。 展昭摸下巴，“这么个……对啊！”说完，展昭也看银妖王——给解释一下。 妖王眨眨眼，还想歪头，众人都瞪他——再扯有的没的，揍你哦！ 银妖王微微地笑了笑，道，“他俩的号都不是我取的，真名是我取的，但真名直到他们成年，都只有我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小时候，有一次我离开百花谷去办点事，把他俩独自留在山里了。三天之后，有个易容之术高超的仇家，假扮成我的样子寻上山去，想骗两个孩子。可酱油组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就问他他俩叫什么名字。果然假扮的完全不知道……结果被酱油组打了一顿捆起来挂在树上。后来我回家知道这件事之后，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法子，一开始，酱油组的名字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能说，那会儿酱油组还小，是个防止他俩被骗的好法子。我和熟人叫他俩小名就可以，但不熟的人，或者他们出去，总得报个名吧？所以就给他俩取个称号。小游‘天尊’的‘尊’字是刻在他蛋壳上的……” “什么？”五爷怀疑自己幻听了。 展昭和霖夜火也都睁大了眼睛，“天尊真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啊？！” “哈哈哈。”妖王乐坏了，“小游被我捡到的时候，是被放在一枚蛋壳里的。 “什么蛋那么大？！”众人都惊骇，转念一想，问，“海龙蜥？” 妖王摇头，“海龙蜥的蛋和海龙骨一样，易碎易燃，而且海龙蜥的蛋是白里透青，蛋壳光滑有异色的斑点。小游是我在天山山顶捡的，他那会儿还刚出生没多久，被放在雪地里，一块岩石旁边，一块白色的襁褓裹着，放在大半个白色的蛋壳里。那蛋壳篮子那么大，雪白晶莹，质地和玉石接近，蛋壳表面有龙鳞状纹路，十分的坚硬。” 妖王说完，问白玉堂，“你小时候没见过么？就在百花谷里啊。” 五爷惊讶，百花谷他师父的房间里的确放着这么半个蛋壳，蛋壳里刻着一个银色的‘尊’字，是古字，非常的好看，外表的确很像半颗龙蛋，质地就像是白玉的。天尊平时捡到好看的石头子儿就会放在里面，五爷一直以为就是个普通的装饰品，敢情是他师父的“蛋壳！” “那是谁把天尊放在雪山上的？”众人觉得不可思议。 妖王一摊手，那谁知道去呢。 “因为他来自天山，所以就叫天尊了。”妖王道，“至于小胖酱，我跟他说，你好歹是鹰王朝的后人，论爵位是个王侯，你爹叫鹰王，不如你就叫鹰侯吧？他嘟了会儿嘴好像不太乐意，然后就拿起笔在侯字里加了一竖。小游说鹰候没有鹰侯叫起来顺口，听着跟鹰后似的。胖酱说，他是鹰王的后人没法改变，但他才不要做鹰王朝的王侯！这么巧胖酱的生母姓殷，就有了殷候的化名。所以说，他俩的称号是天生带来的，真名才是我取的。” 妖王说完，笑眯眯进项庄去瞧纸人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是第一次听到酱油组名字的起源，觉得挺有意思，还在消化妖王说的话。 展昭要把他外公“嘟嘴”的画面从脑袋里撵出去，而五爷则是满脑袋挥之不去的，他师父坐在蛋壳里的画面。 霖夜火问他师父，“那为什么到现在都一直不说他们的真名？” 无沙笑了笑，“怕挨揍啊。” “妖王离开之后，酱油组就不准别人叫他们真名了，是朋友都不可以！那两个名字是只属于妖王的。”白龙王补充道，“我之前寻思小游都失忆了，就叫了一声他全名试试，结果差点被他从山上丢下去！” 无沙跟着点头，“本来知道的人就少，大家都不说，渐渐就没有人知道了。” 说完，无沙和白龙王也进项庄去了。 霖夜火抱着胳膊跟着往里走，“乖乖，今天又是八卦的一天。” 展昭和白玉堂也跟着点头，虽说没问出真名，但这称号的来由闹明白了也挺好。 收拾心情，众人进入项庄。 那一院子的纸人，不知为何，白天看着竟然比晚上更加诡异，尤其是纸人的妆容和脸上的血迹，看着真实又艳丽。 妖王瞧了一会儿，就皱眉想心思。 无沙大师盯着树上的符咒研究。 霖夜火问他，“师父，这是什么符？” 大和尚神情比刚才严肃了不少，“这……贫僧应该见过！” 展昭和白玉堂一喜，刚想问无沙大师在哪儿见过，就听一旁白龙王比蚊子大点儿有限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不是座移宅么？” 60、60 凶巷移宅 白龙王的突然到来, 给原本一筹莫展的案情带来了进展。 “移宅？” 展昭不解地问白龙王, “移宅是什么？会移动的宅院么？” 白玉堂看了看银妖王, 霖夜火瞧了瞧自家大和尚，两位老神仙似乎都没听过“移宅”这个名字, 也都好奇地看着白龙王。 白一声跟展昭对着瞧, 一双白眸对着一双猫儿眼, 互瞧了一会儿，白龙王一歪头, “没有听过么？” 展昭摇摇头。 “嗯……”白龙王想了想，似乎是琢磨着怎么跟展昭解释一下比较清楚，“确切地说, 不是宅子移动，是宅子里的人移动。”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宅子里的人移动有什么可奇怪的啊？”霖夜火不解。 “一户搬走了，另一户住进来，这种移动？”五爷也问。 “嗯……不是哦，怎么说好呢……” 白龙王继续琢磨词儿，磨磨唧唧的，身后妖王伸手掐了他耳朵一把, “好好说话！” 白龙王捂住耳朵, 赶忙说，“就是庇护坏人干坏事来收好处的宅子, 这种宅子都是无主的，查不出来所有者的。如果干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但又怕被抓, 就高价入住移宅，神不知鬼不觉能躲过官&府还能保平安。关于移宅最有名气的案子，就是当年五子教祸乱西域的事情。五子教都是靠移宅和凶巷干坏事的，凶巷移宅么，没听过么？”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霖夜火瞧着银妖王，那意思——没理由你没听过啊，你不是无所不能的么！ 妖王一摊手，“这一百年间发生了什么我上哪儿知道去？” 众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倒是也有道理，近一百年里的事情妖王的确不知情，但…… 众人又看无沙大师——神圣也不知道么？在西域发生的哦！ “五子教贫僧倒是也听过，那是当年西域盛行的一个邪&教，祸害了不少人。”大师指了指那棵树上的符咒，“这种符咒，应该就是那邪&教所用。” “五子教？”霖夜火回忆了一下，他倒是也有些耳闻。 “傻徒弟，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在黑风城，四邪之阵破阵时碰到的那个沉水和尚？”无沙大师突然问霖夜火。 火凤一撇嘴，“记得啊！就那个黑僧袍妖僧么！师父你不是不让我杀他么，结果他跑掉了！” 无沙大师点头，“为师之前嘱咐你不准杀他，留着还有用，就是因为沉水之前也是五子教的。五子教这种教都是入教容易出教难，但沉水不知道用的什么方法全身而退了，而且他是很早的那一批教徒，知道很多秘密。真正的五子教教&主目前都没人知道真实身份，虽说五子教壮大和被灭都是在辽国，但有传言说教&主是个汉人，五子教的余孽最后也逃到了中原。” “没听过这个邪&教啊。”展昭好奇，“很有名么？” “很神秘倒是真的。”白龙王摇摇头，“据传说五子教创教的有五个人，分别被称为壹子、贰子、叁子、肆子和伍子……” 说完，龙王爷又开始乐了，让妖王瞪了一眼，立刻老实了，接着说。 “这五子教嘞，传的可邪乎了。他们信奉的神是五原神邱，就是由五个人拼在一起形成的那么一个神。五原神邱掌管‘天地人神鬼’五原，法力无边。五子教原本野心勃勃的确是想发展壮大的，但是后来在辽国的那一支，因为做起了逍遥散的买卖，触怒官&府，被铲平了。连带着其他几个分支也都垮了，现在西域民间偶尔会有那么一些，性质就跟巫医差不多，骗骗钱财，偶尔搞出人命，但规模都不大了。” “这种符咒上的图案你们仔细看，会发现都是规则的五边形。或者五个一样的符号组成。”无沙大师指着符咒给众人看，“这就是五子教的标志。五子教存在时间很短，在辽国的动静比较大，其他地方还好，因此贫僧也就是听说过，不甚了解。” “所以这个项庄，莫不是个五子教的窝点？”展昭眉头都皱起来了，心说昨天是人贩子今天竟然是邪&教？！ 白龙王依然是歪歪头，“都说了这里是移宅啊。” 众人都望天，这位大&爷聊起天来真费劲啊。 白龙王本来又想逗两句，见妖王正瞧着他，立刻收敛了些，乖乖继续说，“我说五子教，是因为最早被人知道有移宅那种地方，就是因为五子教呢！当时查封五子教的时候，找到了大量的逍遥散，这些药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五子教利用逍遥散来控&制&信&徒，敛财无数。当时辽国最大的门派是青巫堂，是直接受皇室掌控的，青巫堂和五子教之间产生了冲突。” 众人都点头，他们之前在黑风城也见过青巫堂的堂主，公孙最讨厌就是这一类巫医。 “巫医也是喜欢用逍遥散的。”白龙王&道，“辽国的逍遥散都掌握在青巫堂手里，五子教与青巫堂争利，那当然是要被清缴的。可问题是，制造逍遥散需要大量米囊花，所有的米囊花种植地都在青巫堂的控制下，那五子教是哪里得来的米囊花呢？经过青巫堂的调查，最后查到了素心堂的存在。” 无沙大师也点头，“贫僧也听过素心堂，却没听过移宅凶巷。”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素心堂”三个字，都微微地一愣。 两人立刻想起之前冯大厨撞坏了脑袋时候的事情。驿馆外墙那块凸砖被抠出，塞进了意外死在五龙寨弟子手下的假衙役怀里，而墙上的窟窿里，则是留下了一张写着“素心人”三个字的纸片。 素心人与素心堂……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有联系么？ “素心堂是一个江湖门派么？”霖夜火久居西域却从没听过。 “不是啊。”白龙王摇头，“‘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么？素心人就是指那些心肠好，质朴又友善的人。你想呀，比如说你是普通人家，隔壁住了个整天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你会想到，她家院子里种了满院的米囊花，地窖里还藏着几个被拐的妇孺么？” 众人都听得直皱眉——那就有点可怕了。 “当时发现了大量这样的‘普通人家’，住户都是年迈的老人，官&府查起来就一问三&不知，宅子地契都查不出是谁的，他们不过是租户。这就是小型的移宅，当时结案的时候，衙门给瞎编了一个素心堂的门派，好将事情盖过去，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牵连甚广吧？”五爷听出了些门道，“这种移宅别看听着挺简单的，但操作起来很困难。” 白龙王点头，“是这么个道理，要有移宅，就必须要两个条件，一是衙门里有人，二是道上有人，黑白通吃缺一不可！” “移宅有什么特点么？”展昭好奇，“老爷子你一进门就说这间是移宅。” “移宅虽然有大有小，但都有些共同点，小的移宅都是群聚在一起的，形成一个院落，大的移宅就是这种大庄园。移宅和移宅群基本都建在风水很不好的地方，因为这样方便避人耳目，没有邻里可以避免很多麻烦。而移宅的出现必定伴随着凶巷，因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宅子建在那儿干坏事，无论幕后多么的手眼通天，但意外总是会发生的，一旦被人发现，那就要杀人灭口了。” “凶巷是指什么？”展昭嘴上问着，心里想到的自然就是那条神秘的子午巷。 “凶巷是并不存在的巷子，意思是吃人的巷子。”白龙王&道，“发现移宅的人，通常会被不知不觉地灭口，基本就是失踪案。凭空捏造出一条巷子，而且一气儿会有好些人失踪在那条巷子里，搞得跟拐卖一样。这样为的是让官&府查不出真正发现移宅的是哪个人，从而转移掉移宅被发现的风险。” 众人听得直皱眉。 展昭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大致地跟白龙王一说。 白一声听得直摇头，“这个是挺典型的凶巷移宅呀，但是哦……” “凶巷没有吃人，人都在移宅里。移宅里也没有米囊花……只有纸人。”霖夜火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大嫦苏、小嫦苏、苏云，还有这项廉，跟移宅凶巷有什么关系么？” “那几个师傅失踪也是莫名其妙，都出现在了移宅里，除了冯大厨谁都没受伤。大厨受伤之后，骗他的衙役也死了。”展昭摸了摸下巴，问出了心中的想法，“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把我们往凶巷移宅的方向上引啊？” “开封府最近一直太平，并没有邪&教作祟。”白玉堂也觉得，若跟平时一样，他们很难发现这座偏僻的宅子里什么人在做坏事，更像是有人故意在引导他们发现这一切。 众人在宅子里一通转，没发现太多有用的线索，妖王看了一会儿纸人，又研究了一下符咒，没给什么意见，手指掐了两把，又嘱咐了一下展昭进出留神，就带着无沙和白龙王找天尊殷候他们去了。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一起溜达回开封府。 展昭问霖夜火，刚才无沙大师提了一句“沉水”大师，恶帝城覆灭之后，他有再出现么？ 霖夜火摊摊手，“没再见过，当时破阵的时候恶帝城的高手死了大半，后来接妖王回来的时候也没瞧见他，还以为他已经死了呢。” “白龙王说，五子是壹、贰、叁、肆和伍……伍山川也姓伍。”白玉堂提醒道，“那衙役死了又跟五龙寨弟子有关系。” “而且伍山川对素心人有反应。”展昭也觉得伍山川十分的可疑，“能找个什么机会再试试他就好了。” 61、61 宴无好宴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回到了开封府。 仵作房门前的院子里, 林霄正坐那儿喝闷酒, 单手托着下巴。 龙乔广和邹良也在桌边坐着, 右将军吃花生呢，桌上放着本菜谱, 邹良正看。 仵作房里几张竹床都摆满了, 不是尸体就是骸骨, 公孙和几位魔宫的老前辈正在忙碌，赵普也在给公孙打下手。 霖夜火一闪身, 到了邹良身旁，瞄了一眼菜谱。 邹良问他要不要吃花胶炖猪蹄，霖夜火笑眯眯点头——要！ 展昭进仵作房去了, 白玉堂走到桌边坐下，问林霄，“今天没去上课？” 林霄哭丧着脸点点头，说没心思了，跟林夫子请了三天假，帮着照顾一下他干娘。 “沈夫人怎么样了？” “唉……”林霄叹了口气摇摇头，“伤心了一宿。” “你知道大嫦苏和小嫦苏的来历么？”白玉堂问。 林霄想了想, 道, “我&干娘船上的人都跟我差不多，无家可归的时候被&干娘收留的。小嫦苏和苏云比我早两年被收养, 大嫦苏可能更早一些。” “那你听过他们几个说起过五子教么？” 林霄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白玉堂也就随口问一句，这件事跟五子教有没有关系也没人知晓。 “纸人呢？”霖夜火也来凑热闹。 林霄想了想, 道，“纸人的话……别说，小嫦苏他们可能是信的什么教。” “怎么说？” 展昭从仵作房出来，听到这边在聊案情，就也跑了过来。 “中元节的时候，不是很多地方会放河灯么？”林霄说，“我记得小时候，大嫦苏小嫦苏他们也会放，但她们放的河灯很奇怪。通常河灯不是方得或者圆的纸灯么，也有做成纸船或者荷花样子的。” 众人都点头。 “但大嫦苏她们会放一些纸人到河里。那些纸人大多还做的挺像的，有大有小。这些纸人都是平躺着的样子，双手交握在胸前，手里捧着蜡烛……她们放的时候，河面上漂满了人形纸灯，一眼望过去跟漂着许多浮尸似的，特别诡异。” “往河里放纸人这种习俗我也见过。” 一旁，邹良插了句嘴，右将军也跟着点头。 “这种叫慰灵术，西域一带常用，通常两种方法，放河灯或者放天灯，灯都是做成纸人形状。” “什么用意呢？”展昭不解。 “有一种说法，如果人是横死的，死在地上，那么灵就会浮在天上，死在水中，那么灵就会漂在水中。送上纸人，是为了让那些灵附体，死灵会附在纸人上。” 听了邹良的解释，众人都好奇，“莫不是什么招魂之术？” “招什么魂啊，别忘了这些纸人都点着蜡呢，最终是会被烧掉的。”龙乔广摆摆手，“那些死灵一旦附在了纸人上，随着纸人燃烧，死灵也会消亡。说白了，就是放灯的人可能做过亏心事，害死过人，怕怨灵找自己报仇，所以用这种方法来除怨灵。” 邹良也点头，“现在很少见了，以前西北最乱的一阵子，时常能看到这种燃烧的纸人满天飞的景象。”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都去瞧瞧坐那儿发呆的林霄——大嫦苏小嫦苏她们，莫不是要除什么怨灵？ 林霄托着下巴皱着眉，也觉得事情好似是不简单。 …… 院子里众人聊了挺久，公孙那头忙完了，溜达出来，赵普也走了过来，挺贴心地给洗完手的公孙倒了杯茶。 众人都挑着眉瞧着。 公孙喝了杯水，展昭问验&尸的结果。 公孙先生摇摇头，“挺奇怪的！” “项庄屋顶上的骸骨，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碎骨是很新的，能拼出一具完整的骸骨，男的，年纪得有个六七十了，死了应该不到十天，尸体都被乌鸦啄食了。而其他的都是碎骨，年代不一样，风吹日晒应该很久了拼不出完整骸骨来。小嫦苏和苏云都中了慢性毒，小嫦苏是毒死的，苏云是昏迷之后，被利刃抹脖子失血而亡。项廉和大嫦苏都是被分尸的，尸块全在米仓里，拼起来之后，发现这两人都是被人捅死的。而最微妙的就是，两人的手上都有血，而且死的时候，两人的右手都是握着刀的姿势。”公孙边说，边伸手做了个握刀的姿势，指着大拇指和手背，“这里都有血流下来的痕迹，胸口有被溅到的血滴，” “什么意思啊？”霖夜火纳闷，“莫不是死前都拿着刀？” “项廉被刀捅的是腹部，大嫦苏被刀捅的是胸口。”公孙指了指两人中刀的位置，“根据尸体的情况推测，我觉得他俩是拿着刀互捅的。” 众人都惊讶。 “互捅？” “项廉和大嫦苏是彼此杀了对方的意思？”展昭问， “看伤口很像，但分尸肯定不是他俩自己干的，应该有别人。”公孙比划了一下，“切尸体的刀还挺快的，大嫦苏和项廉可能也中了那种毒，我几个师父和药王都在研究这个药。药王&刚才说这种药里应该有大量米囊花，再加上制幻的毒菇，能让人产生很严重的幻觉。” 展昭他们几个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案子就跟刚才白龙王说的什么五子教、凶巷移宅有关系。 “那之前那具被误认为大嫦苏的女尸呢？”白玉堂问。 “那尸体身上没有致命伤，沈月莲的确是买了口很好的棺材，尸体腐烂的不厉害，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所以我怀疑致命伤是在头部。” “但头却不见了。” 公孙点头，“嗯！” 众人坐着这一通聊，聊得对面龙乔广直摇头，“乖乖，大&爷成个亲怎么城里这么血腥？” 邹良拍了拍他肩膀，那意思——你娶你的媳妇儿，管这些干嘛。 眼看快到晌午了，包延和庞煜都回来了，这回不是他俩自己回来的，还带来了谢炎和王麟。 众人进门先慰问了一下林霄。 庞煜进屋就跟展昭白玉堂打听伍山川的情况，搞得两人有些莫名。 “伍山川刚才派人去太学送信，说想请我们吃饭，给谢炎赔不是。”庞煜道。 “伍山川请客吃饭？”展昭一下精神了，正想查查五龙寨的底，机会就来了。 展昭就问谢炎，“伍山川说想跟你套近乎，是因为你爹手里有几个码头他中意，但你爹念书人，不怎么搭理武人。” 谢炎听后直摇头，“没理由啊，这种买卖来往我爹向来不管，都有其他人负责的。再说他五龙寨那么大门派，无论买地还是买船，当然是好商量的，我们只是普通生意人，怎么可能不搭理他这么大的水寨。” 众人也觉得伍山川那套说辞是有些牵强。 “那你有什么是伍山川想要的么？那么执着地套近乎。”霖夜火不解，“莫不是他还惦记着让儿子娶公主。” 谢炎摇摇头，“我与公主是同窗之情，公主不过是喜欢我的诗文，我买画舫也是想方便好友聚会。想办法让朋友开心不见得就得谈婚论嫁吧，这事情关乎公主名声，不能乱传啊。” 庞煜也点头，“那丫头怪得很的，昨天吃完饭的时候，皇上试着问她要不要招谢炎当驸马，你们猜她怎么说？” 众人都瞧着庞煜，公主不想么？ “她说像谢炎这种要远远欣赏，真成亲就不好玩儿了！不要不要！” 谢炎眨眨眼，“好玩儿……” “什么意思啊？”包延没听明白。 庞煜给众人学赵兰怎么回赵祯的，“那丫头问，白玉堂好不好看？展昭好不好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好看啊！怎么的？ “天尊好不好看？殷候好不好看？” 众人都眯眼——那丫头想表达什么？ “妖王好不好看……” 霖夜火一拍桌子，“说了半天，为什么没有我好不好看！” 邹良扶额。 “那好看又怎么样啊？”公孙也纳闷。 “她说，我也爱看殷候和天尊，我用不用嫁他俩吧？”庞煜接着学，“我就爱看展大哥和白大哥眉来眼去，那我用不用嫁他俩啊？” 众人都托下巴琢磨这话。 “爱看不一定就要嫁啊！喜欢不一定要成亲啊！真成亲了万一让我看到他剔牙放屁怎么办啊！”庞煜一摊手，“她说她们最近正八卦林霄和谢炎呢，觉得挺有看头让我们不准捣乱……” 林霄和谢炎都不解地问，“我俩什么八卦？” 庞煜压低声音，“你们知道兰惠书院女生们有个配对榜么？我和小馒头都是有名次的哦！” 包延正喝水呢，呛住了直咳嗽。 “榜单第一是谁啊？”霖夜火好奇问。 邹良无语看他，“又不是什么帅哥榜，你去在意那个排名干嘛？” “帅哥榜也有排名的哦！”庞煜道，“之前白大哥蝉联了三年第一名了。” 展昭不爽——耗子没来之前第一分明是我！ 霖夜火则是敏锐地发现了重点，“今年白老五被挤掉了不成？” 太学众学生都点头啊点头。 白玉堂幽幽地问，“现在第一是谁？” 众人都瞧他——讲的好像你在意一样？ 展昭也好奇，“谁啊？” “妖王啊！”庞煜道，“你们是没瞧见妖王上课那会儿的盛况，其他书院的学生都想方设法挤进太学来看他。” 太学众人都点头，表示妖王极受欢迎。 众人莫名就觉得太学那帮子才子佳人，并不只是死读书那么点事，日子过得还蛮丰富多彩。 “那个什么榜单能弄来瞧瞧么？”赵普觉得挺有意思。 “我改天跟赵兰打听打听，据说有些配对可猎奇了，连我爹和包大人都有……” 小侯爷一句话，桌上喷了好几个。 “咳咳。”展昭努力控制一下话题的发展方向，拉回来继续谈案情，“那伍山川到底什么意图？” 众人也都摇头，想不出来。 展昭问谢炎，“五子教、纸人、凶巷移宅、素心人……” 谢炎一脸懵，“什么？” “这些你听到之后，有想起什么来么？” 谢炎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伍山川会不会有什么图谋啊？”太学几位同窗有些担心谢炎的安全，“宴无好宴，又是在他家里。” “没事。”展昭微微一笑，“干脆我们一起去。” 62、【番外】兰惠书院的绝密卷宗 某日傍晚, 皇宫御花园。 刚吃了晚饭的赵祯, 抱着闺女香香在花园里溜达, 身后跟着南宫纪。 赵祯边走，边问南宫, 今天吃晚饭怎么没瞧见公主？ 南宫说, 兰惠书院来了几个公主的同窗, 所以留在兰华殿吃饭了。 “她们是不是每个月都得聚几回？”赵祯问。 “一个月得有个三五回，有时候是在兰华殿, 有时候在廖府，满记和天音阁也都会去聚一下。” 赵祯挺好奇，“一个月得聚那么多回？干点什么？开茶话会么？” “像是什么读书会。”南宫记得听戈青提起过。 “读什么书啊？”赵祯还挺感兴趣, “朕最近闲了，有什么好书朕也要看！” “好似是兰惠书院的才女们写的书，她们几个轮流写，然后轮流读。”南宫纪也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 “哦？”赵祯听了越发好奇了，自己写的？写的什么呀？ 南宫耸耸肩，他也不清楚。 说来也巧，君臣俩穿过紫藤花架, 迎面正碰上了捧着一个包袱的戈青。 戈青给赵祯行礼。 赵祯摆摆手, 双眼则是盯着戈青手里的一个小包袱。 看形状包袱里应该是一摞书，看着还不少本呢, 包袱皮赵祯认识的，一块出水芙蓉花样的织锦，总共有两块, 赵兰留了一块，还有一块她好像送给小四子了。 赵祯摸了摸下巴，这块织锦赵兰特别喜欢，本来还以为她留着做披肩，竟然拿来包书？什么书这么贵重？ 戈青见赵祯让免礼，就捧着书往路边挪了挪，站那儿等，那意思，等赵祯他们过了，他继续走。 可皇上没有要走了意思，对着那个包袱努了努嘴，问，“这什么呀？” 小戈青眨眨眼，“回皇上，是书。” “什么书？”赵祯往前凑。 “呃……”戈青向来老实，再说皇上问他能不说么，就如实回答，“是《兰惠书院绝密卷宗》。” 一句话说完，不止赵祯，南宫都抽了口气，这个书名…… 赵祯盯着那包袱两眼直放光，“给朕看看……” 只是赵祯还没伸手拿，戈青就往一旁一闪。 赵祯眯眼。 南宫也瞪戈青——不要命啦？ 戈青挺为难，“回禀皇上，公主有口谕，除了兰惠书院‘鼠猫无敌酱油最高数风流人物还看开封’书友会的书友，谁都不可以靠近这些卷宗，否则按刺驾论处……” 戈青说完，南宫和赵祯都愣了，搂着赵祯脖子的小香香也睁大了眼睛，那样子，瞌睡都醒了。 戈青说完，扁着嘴瞧赵祯，那眼神似乎是控诉——我容易么我！ 南宫和赵祯都回过神来了，同时对他摆了摆手，那意思——赶紧去吧，难为你啦可怜的孩子。 戈青红着脸就跑了。 赵祯抱着香香瞧了瞧，跟在后头也往兰华殿的方向去了。 南宫无奈，这兄妹两正经都挺闲。 …… 兰华殿里，戈青捧着包袱走进院子，院子里立刻爆发出欢呼声。 赵祯也到了兰华殿门口，隔着院墙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那群大才女的笑闹声。 赵祯心说，读书会么，那总要读的吧！朕在门口听听你们都写的什么文章！ 只是赵祯刚在门口站定，就见戈青退出来了，关上院门，院子里，公主和几位大才女也都躲到房间里去了，关门关窗，几个负责保护赵兰的影卫都落到了院墙外边，瞅着赵祯的眼神也挺尴尬。 赵祯更尴尬，自己这么大皇帝，总不好当着侍卫们的面听墙头吧，要被人当成变态就不好了。 最后，赵祯只好抱着香香，带着南宫纪假装只是路过，继续遛弯。 赵祯挺纳闷——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小香香对着自言自语的赵祯竖起一根手指头，“小姑姑看书！” 赵祯瞅瞅自家闺女。 香香鼓着腮帮子，手指头敲了敲圆乎乎的嘴，“嘘~~” 赵祯让逗乐了，捧着闺女继续逛花园。 …… 转过天来。 一大早，公孙就带着小四子来了太学，今天兰惠书院上午有考试，学生们也都早早来了看书准备。 公孙还挺忙，上午监考，下午约了赵普去给一位老将军看病。 这次考试还挺重要的，卷子是包大人出的，考完之后包大人要阅卷的，然后抽选一部分送进宫给赵祯过目。 太学里几个重要的夫子各自负责一个书院，抽签决定，公孙抽到的是兰惠书院。 正好先生还有一门药理课也要测试，索性一上午都一起考了。 公孙安排的还挺好，待会儿留小四子在兰惠书院吃个饭，等下午妖王来上课的时候，让天尊殷候把孩子回开封府，顺便把那些考试的卷子也都带回去。 小四子来的时候帮公孙捧着小药箱，回去可以捧着卷子，反正有小五代步。 兰惠书院的大才女们药理学的普遍要比锡庆书院那群大才子要好，公孙讲课的时候，妹子们听得更用心。 一上午相安无事，很快就过去了。 晌午，赵普准时来接公孙，顺便把小良子也带来了，小四子正帮公孙整理卷子。 公孙嘱咐小四子把两门考试的卷子都打包带着，然后和赵兰她们一起去吃饭，再跟天尊他们一起回开封府，卷子放他书房。 小良子拍拍胸脯表示他会照顾小四子的，先生不用担心！ 公孙就跟赵普就一起离了太学，给人看病去了。 小四子向来听话又仔细，一份一份地将卷子都折好，摞起来。 小良子看着两沓书那么厚的卷子直吐舌头，“哎呀！一上午考了那么多啊！比练武还累！”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掏出一块出水芙蓉绣花的织锦，小心翼翼地将卷子都包起来，扎了个小包袱。 忙好后，小良子帮小四子提着包袱，俩小孩儿手牵手，去书院饭堂吃饭了。 兰惠书院的才女们最喜欢小四子和小良子了，围了一大桌边吃边聊。姑娘们打听着开封府里的情况，展昭和白玉堂最近在忙什么、天尊和殷候一起喝酒了么、银妖王给酱油组做了什么好吃的，小凤凰跟邹将军又吵架了么…… 吃完了饭，有一会儿午休的时间。 姑娘们聚在兰惠书院的一个花园里喝茶，小四子和小良子也一起等天尊他们过来。 小四子将裹了卷子的包袱放在花园里的一张竹塌上，小良子觉得热，把外袍也脱了，叠吧叠吧，搭在了包袱上面。 这时，戈青也来了，手里也提着个包袱…… 戈青跟赵兰告了个假，说要回趟家给他爷爷过个生辰，一会儿有别的侍卫来接班，晚上他再回宫。 赵兰一听老将军过生辰，就让戈青赶紧回家了。 戈青问她包袱放哪儿，赵兰左右看了看，最后一指小良子放袍子的那个竹塌。 戈青放下包袱就跑了。 午休过后，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就来了。 师徒三人刚从南安寺回来，妖王烧了一顿斋菜，天尊和殷候连同无沙和微尘两位大师吃得都挺开心。 溜达进兰惠书院，小五第一个蹦了起来，直扑妖王，准备撒个娇。 小五围着妖王边打转边甩尾巴，哗一下，撞了那竹塌一下，竹塌一歪，小良子的衣服，和那个包袱就掉了下来。 俩小孩儿正好走到跟前，小良子捡起衣服和包袱，跟着天尊和殷候回开封府了。 妖王把撒娇的小五撵走，对才女们招招手，就进书斋了。 赵兰站起来，她丫鬟跑去捧起竹塌上的包袱，跟着赵兰就进书斋念书去了。 …… 天尊和殷候带着小四子小良子一起回开封府，二老边走边聊着城西新开的那家鲤鱼铺子，据说里头各种花样的锦鲤。 天尊说开封府不是有个水池么，昨天他家玉堂说要去卖点锦鲤来养，顺便改造一下水池。 殷候说养鱼不要紧么？幺幺下去一顿不就吃完了么。 天尊说，幺幺不喜欢吃鲤鱼，鲤鱼刺儿多！ 殷候乐了，说幺幺随天尊，二老就又开始拌嘴。 小四子和小良子手牵着手溜溜达达跟在身后，小良子把衣服也穿上了，手里提着小四子的小包袱。 俩小的也是边走边聊，讨论着最近满记新出的点心。 二老二小回到开封府，就见旁门开着，门口两辆大马车，车上好些个水桶，白府的下人正往开封府里搬水桶。 “买回来啦？”天尊和殷候都凑过去看。 小良子跳上车，“哇！好大的锦鲤！” 小四子看不到，急的在车边直蹦跶。 殷候把他抱上车。 车上每个水桶里有一条锦鲤，又大又胖，花纹款式各异，十分的好看。 这边正看，一个搬货的伙计跟几人说，“好看的都搬进去了，池子里的还好看呢！” 殷候把小四子抱下来，天尊拉着俩小孩儿准备去院子里看鱼，但小四子看了看小良子手里的小包袱，说要先把卷子送到他爹爹的书房去。 天尊伸手拿了，“我去送吧，你们先去看鱼！” 小四子和小良子欢欢喜喜就跑去后花园了。 殷候狐疑地跟着热心帮忙的天尊。 天尊先跑去了自己的院子，将小包袱往桌上一放，然后翻箱倒柜开始找东西。 殷候不解地跟过去，“你找什么？” “我记得有个琉璃缸……” “这个？”殷候从柜子上拿下一个放杂物的琉璃缸。 “啊！”天尊接过去，把里头的东西倒出来，然后捧着缸跑了，“去抓条小点的养缸里。” 殷候无语地跟着往外走，一眼瞟见了被天尊忘记在桌上的包袱。 伸手拿起包袱，殷候走出了院子，拐进隔壁的院子。 公孙房间的门关着，殷候也没进屋，将包袱放到了喵喵楼门前的石桌上，就也跑去后边的池塘看锦鲤了。 殷候刚走，喵喵楼顶上打盹的幺幺翻了个身，飞了下来。 幺幺落到院子里扑腾了一下翅膀，瞧见桌上放着个小包袱，就凑过去闻了闻。 也不知道是幺幺认得这包袱上的图案，还是因为包袱被小良子提了一路有小良子的味道，幺幺就凑过去，叼住包袱，准备飞去送给小四子。 幺幺飞起来，那包袱也没绑紧，晃了两下，“哗啦”一声…… 随着包袱在空中散开，一阵风过……包袱里落出的卷宗图纸来了个天女散花…… …… 太学里，上完了一堂课，妖王让大家写篇文章，就早早下课了。 还有些时间，兰惠书院的几个大才女聚集到一起，赵兰拿出包袱，姑娘们准备再看会儿书。 打开包袱皮一看，姑娘们都愣了。 妖王走出兰惠书院，准备去锡庆书院接着上课，就听身后院子里突然传来了姑娘们一声惨叫。 负责保护赵兰的影卫从屋顶上摔下来好几个，连隔壁书院的男生都听到了，夫子和学生们都好奇地走出来张望，“出什么事了？” 妖王也疑惑地走回去，就见几个丫头直蹦，“没啦！绝密卷宗没啦！” 书院里一众大才女都叫了起来，有的一脸痛心有的翻箱倒柜找，一时间书院大乱。 妖王吓得退了出去，跟好奇赶来的林萧院长一起躲在院门口张望。 妖王问林萧，“什么丢了急成这样？” 林夫子也纳闷，“听着像是什么绝密卷宗？” 夫子和妖王走进去，就见桌上一个打开的包袱里，放着两摞卷宗。 “咦？”夫子拿起来看了看，“这不是公孙的药理课卷子么？还有一份包大人出的卷子……怎么在这里啊？” “公孙先生的卷子！”赵兰嚯地站了起来。 一旁另外几个正抱头的才女也也一抬头，“小四子~！” “被拿去开封府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办！” “赶紧去拿回来！” …… 一群丫头突然一回头，盯着门口的妖王看。 妖王一愣，赵兰他们几个就围了过来，“妖王救命！” 赵兰举着手里的包袱皮，“一样的包袱！小四子肯定拿错了！” “哦……”妖王想了想，刚才好似是看到小良子拿着个包袱跟着酱油组回去的。 “妖王帮我们拿回来吧！” “嗯嗯！江湖救急。” “妖王来回一趟开封府肯定很快！” “妖王救命！” …… 银妖王哭笑不得地看着一群眼巴巴瞅着他的小丫头，点了点头，“就去把这个包袱拿回来是么？” “嗯嗯！” “这个！”廖彩琳把刚才拆开的包袱又包好了，递给妖王，“换一下！” 妖王接了包袱，一闪身就没影了。 姑娘们都拍手，“好快！” 林夫子抱着胳膊，好奇地问，“什么绝密卷宗啊？” 姑娘们默契地一扭脸，“秘密！” 此时的开封府荷花池边，却是一番繁忙的景象。 五爷买了两百条锦鲤，还请了个些工匠在喵喵楼和其他几个院子里都挖上大小池塘，再将所有院子的池子打通，形成一个环形，再搭几座小木桥。 刚才天尊捧着琉璃缸过来，五爷其实早给他准备好了，留出了两尾白色的小锦鲤，养在缸里正好。 这两条锦鲤身子特别短，尾巴特别大，游起来跟两只白色的大蝴蝶似的。琉璃缸在阳光照射下，有七彩的光斑，映在锦鲤银白的鳞片上，异常好看。 天尊捧着和小四子小良子一起看。 殷候瞄上了池塘里一条黑白花的锦鲤，这背纹看着跟竹熊似的。 展昭跑去厨房拿了个干馒头来，准备和小四子他们一起喂鱼，刚走进月亮门，眼前什么东西一晃。 展护卫本能第就伸手一接。 拿到眼前一看，就见接到的是一个白色的本子，锦缎的书皮，看着很精致。 展昭将馒头揣怀里了，打开发现是类似折子一样的折叠本，还挺长，卷首写了一句——五爷今天和展大人成亲了么？ 展昭看了一眼第一页那一排字，赶紧合上，左右瞧了瞧，至于为什么要左右瞧瞧，展护卫自己都不知道。 院门口除了展昭没别人，前边池塘边倒是一堆人。 白玉堂刚才就瞧见展昭了，心说这猫捡着个什么？怎么看了一眼还脸通红，做贼似的四处瞧？ 五爷刚才余光瞥见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仰起脸看看…… 他一抬头，正好瞧见头顶上一大张纸，飘飘扬扬地落下来。 五爷抬手一接，心说怎么这么大张纸，赵普家的地图没放好么？ 拿到眼前一看，五爷一愣，就见是一张画稿，很大一张纸上，并排画了十来个人，还是同一个人的画像，正是他师父天尊。 画像上是天尊的各种角度，有侧面的，回眸的，抬头的、闭眼的……左上角还写了一行字——天尊绝美的十个瞬间…… 五爷楞在当场，正发呆，就听到身后一阵抽气声。 白玉堂一回头，只见天尊抱着琉璃缸，张大了嘴正站在他身后，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和他手里的画像。 白玉堂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什么，回头看看画像，又看看他师父，赶紧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用解释了！”天尊一蹦，伸手一指白玉堂，“你就是暗恋为师，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是你最崇拜的人！哈哈哈哈。” 殷候也凑过去看了一眼，一脸疑惑地看白玉堂。 五爷就要撕画像，天尊扔了鱼缸上去抢“罪证”。 殷候赶忙伸手接住鱼缸，一抬头……就见迎面一个卷轴砸下来。 殷候一闪身，卷轴“啪嗒”一声，掉小良子脑袋上了。 “哎呀！”小良子被砸得跳了起来，伸手摸头。 小四子捡起掉在地上的卷轴。 那是一个红色的卷轴，卷轴外侧的锦缎面锈了木棉花和孔雀，特别好看。 小四子把卷轴打开，就见卷首第一页“开封真绝色之天造地设配对榜”…… 小四子眨眨眼，抬头看一旁正摸头的萧良。 小良子一撇嘴，“哗！看名字感觉好厉害，槿儿，打开看看！” 小四子点点头，抓着卷轴的一端，小良子拉着另一头往远处走，将整张卷轴都打开了。 五爷和天尊正抢画像呢，抬头，就见眼前展开了一幅长长的画卷。 殷候也凑过去看，就见从左至右是一份带图配文的榜单。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至尊无敌之金榜第一位。 殷候和天尊。 名字下面是天尊和殷候的画像。 画像下面两排字。 酱油（魔王x至尊），后面一排“正”字。 油酱（至尊x魔王），后面也一排“正”字。 现场一片沉默，天尊和殷候盯着看了一会儿，天尊突然不跟白玉堂抢画像了，蹲下翻了翻小四子的小荷包，拿出一支笔来，在“油酱”后面画了个“正”字。 殷候扶额。 天尊眯眼数了数，发现油酱后面的正字明显没有酱油后面的多，就开始努力在油酱后面写“正”字。 殷候无语拽住他衣领子，“你知道这什么意思么？” 天尊白了他一眼，“武功排名啊！” 天尊边不满边继续写正字，“竟然都觉得我武功比那老鬼底！岂有此理！” 殷候无语，“你要写多少个？” 天尊继续写，“我不管！我要在上面！” 殷候伸手拍他头。 “哎呀！”天尊一捂头，回头看殷候，“老鬼！你果然是想在上面！” 殷候无语，“你说话过过脑子！” 天尊把笔塞回了小四子的小荷包里，然后伸手一指殷候，“出招吧老鬼！今天就分个胜负！” 殷候挡了天尊两招，问，“你要干嘛？！” 天尊一拍胸脯，“本座才是在上面的那个人……呜。” 天尊话没说完，被五爷拍了一脸的画像。 天尊拿着画像瞄徒弟。 殷候把天尊推一旁，“一边儿玩去，我要看下面的排名！” 说完，殷候和白玉堂一起看第二排。 天尊想了想，也凑过去看。 这会儿，展昭脸红红捧着那本折子跑回来了，也一起看。 …… 天作之合天之骄子情比金坚之金榜第二位。 展昭和白玉堂。 名字下面是展昭和白玉堂的画像。 画像下面两排字。 鼠猫（冷酷败家子x温润吃货），后面一排“正”字。 猫鼠（温润吃货x冷酷败家子），后面也一排“正”字。 天尊和殷候憋笑看俩小的，冷酷败家子，温润吃货…… 五爷摸了摸下巴，“情比金坚？” 展昭看了一会儿，跟小四子借笔写“正”字，嘴里嘀咕，“猫鼠的好像少一点！” 白玉堂等展昭写完了，也跟他借笔，把“情比金坚”划掉了，上边写了个“进展缓慢”。 展昭瞧瞧白玉堂。 五爷一挑眉。 展昭拿回笔继续写“正”字。 再往下看。 美人野兽书生将军才子霸王之金榜第三位。 公孙策和赵普。 名字下面是公孙和赵普的画像。 画像下面两排字。 普策（霸道王爷x斯文神医），后面两排正字。 策普（斯文神医x霸道王爷），后面没有正字。 众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四子噘噘嘴，从展昭手里拿回笔，在“策普”后面写正字。 天尊和殷候都戳小四子，“太天真了！” 小良子也点头，“槿儿，先生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师父！” 小四子瞄了众人一眼，“要是让爹爹瞧见的话，倒霉的是九九哦……” 众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公孙肯定要炸毛的，分分去拿笔帮着小四子一起写“正”字。 帮着写了一排“正”之后，众人继续往下看。 欢喜冤家吵闹对头不分上下之金榜第四位。 霖夜火和邹良。 名字下面是霖夜火和邹良的画像。 画像下面两排字。 左二（冷冽将军x妖孽二货），后面一排正字。 二左（妖孽二货x冷冽将军），后面也一排正字。 众人盯着看了一会儿，一起拿起笔，在“左二”后面画“正”字。 …… “阿嚏……” 刚去狗舍逛了一圈的霖夜火和邹良回到开封府，刚走进大门，霖夜火仰天就一个喷嚏。 喷嚏打完一低头，看到脚边一本书。 “咦？”霖夜火伸手把那本书捡起来，“谁的书掉大门口了？” 那本书包了个青色绣兰花的锦缎书皮，看着精巧别致。 霖夜火翻过来瞧了瞧，就见还有书名——兰华散人手记。 “兰华散人是谁啊？”霖夜火问邹良。 邹良一耸肩——某个太学的学生把？或者哪个包大人的文豪朋友？ 霖夜火翻开看。 第一篇：春日游湖二三事。 《酒趣篇》 某日出游，泛舟湖上。 五爷船头独饮，须臾杯空，一猫经过，举壶将杯倒满。 船身微晃，二人相互扶持，五爷伸手扶猫腰，猫儿抬手按鼠肩。 船稳，鼠猫并立对视，一人手还在腰上，一人手从肩头滑到臂弯。腰上之手轻抚白玉带，若有似无。臂上之手滑落银袖端，若即若离。眼神如酒，微醺情意如猫爪挠心，大萌！ （文下多行评语，皆表示甚萌，还画了些捧脸落泪的小表情，倒是也挺可爱。） 《琴趣篇》 某日出游，泛舟湖上。 团子忽问九叔会抚琴否，九叔摇头摆手，笑称此乃书生玩意，武人不爱。 嘴上轻佻惹来神医怒目，九叔立刻示弱改口，自称愚钝不识音律，请神医赐教。 神医被团子拽下，与九叔共坐一凳，教他抚琴。 九叔背影宽阔，神医纤细单薄，二人并坐背影之美，胜过这湖光景致，大萌！ （文下多行评语，还配有多幅背影图） 《荔枝篇》 某日出游，泛舟湖上。 火凤一身红衣，船头逗狗，左将军路过，驻足观看。火凤红衣滑落剪头未觉，见左将军发呆，问他，“哑巴，怀里揣的什么鼓鼓囊囊？” 左将军想起刚从宫中拿了些荔枝过来，便取出。 火凤欢喜，不肯动手，要左将军剥予他吃。 左将军剥出荔枝送到嘴边，火凤张嘴接了，不慎果汁沾到嘴角，让将军帮擦拭，将军低头，舔之……大萌 火凤将军船头互殴……左将军打斗过程中摸腰三次，颈、肩、胸各两次、腿、臀各一次，火凤浑然不觉，萌萌萌！ （文下多行评语，并配有“羞羞”表情数枚） “啪”一声，火凤把手里的书合上，回头，瞪邹良。 邹良站那儿跟他对视。 片刻之后，霖夜火伸手就扯左将军衣领。 邹良拽住，“干嘛？” “腰三次，颈、肩、胸各两次、腿、臀各一次!我要摸回来！一次都不准少！”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正闹，就听“咳咳”两声咳嗽。 两人一扭脸，只见包大人和庞太师正站在门口。 包大人摆摆手，“唉，年轻人，有什么事情回房间里做啊，别在大门口！” 太师也跟着点头，边捋胡须，“感情很好么，但是年轻人要节制啊，这还是大白天，留点事情晚上做么！” 两位大人笑呵呵地就走了，邹良趁机跑了，火凤拿着书就追。 包大人和太师溜达进府，太师听说五爷买了好些锦鲤，就想讨一条黑色的回去养。 刚走进院子，太师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就见是个圆筒。 太师捡起来，细看是彩瓷质地，分外精致，看着跟个远镜似的。 太师打量了一下，问包拯，“这是什么呀？” 包大人也看了一眼，“会不会是小四子玩儿的万花筒？” “没准。”太师觉得挺好看，就举起来放到眼前，一只眼眯着，一只眼睁着，瞅那个花筒。 那花筒的确是前半截能转的，但转来转去，就是各种不一样颜色的琉璃片儿，有的还挺模糊的，有些就粉色、黄色、蓝色…… 太师疑惑，“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正研究，就见眼前陆天寒走过。 陆老爷子也是来看锦鲤的，刚才去了趟喵喵楼，瞧见一地的画纸，没看见白玉堂和展昭。 老爷子将画纸捡起来一看，赶紧藏起来，心说这帮年轻人怎么这种搂来搂去的画满地丢，这万一让小四子小良子捡到怎么办？太不像话了。 走到门口正巧碰上，包大人赶忙给老爷子见了个礼。 陆天寒也给包大人回了个礼。 太师举着花筒，对着陆天寒瞅个没完。 陆天寒听说玉堂在后花园，就溜达走了。 包拯戳了戳身旁的太师，“胖子，你干嘛呢？” 太师咂咂嘴，“诶嘿！刚才花筒转到一个有些糊的琉璃镜，哎呦，对着老爷子一照，老爷子可帅啦！比就这么拿肉眼看更帅……” 边说，太师边转那个花筒，扭脸对着包大人一照…… “噗，哈哈哈……” 太师乐坏了，转到了一片黄色的琉璃镜，透过花筒看包大人，跟小泥人镀了层金似的，可乐死太师了。 包大人无语地伸手抢过他手里的花筒，也拿起来转了转，转到一片盯着太师看，“嚯！这么看好似瘦一点啊！” “真的？”太师拿过来看，“好似是看出来人会变瘦啊！皮肤也会变好诶！喔嚯真有趣！” 两人转着花筒，走进包大人的院子里，书房门口的石桌边，包夫人正坐那儿看书呢。 夫人手里碰这杯茶，桌上放着本书，正认真地看呢。 包大人自然了解自家夫人，他夫人是最爱看书，一旦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书，就会这样全神贯注。 包大人对太师招招手，示意不打扰夫人看书，先去看锦鲤。 包大人和太师都走了，留下包夫人一人翻书看，这书是刚刚突然从天而降落到包夫人眼前的。 夫人一看书名——没有什么不可以之猎奇冷僻也能配！ 夫人翻开第一篇《论包大人与庞太师的十种可能》 夫人看得都停不下来了…… …… 身负重托的妖王拿着包袱赶回开封府喵喵楼，然而……妖王前后左右喵喵楼外加公孙的书房都找了一遍，没发现那个包袱。 妖王正挠头，就听头顶“扑棱棱”响。 妖王抬头，幺幺飞下来了，蹲在他身旁扑扇翅膀，大脑袋凑过来要摸头。 妖王摸摸它头，发现幺幺嘴里叼着快绸子。伸手拿过来一看，跟包试卷的包袱皮一样花色的一块锦缎。 妖王哭笑不得，拍了拍幺幺的大脑袋，“你是不是闯祸了啊？都掉哪儿啦？” 幺幺咿咿呀呀地凑到妖王胸口叫唤了一阵。 妖王点点头，把放试卷的包袱放到了公孙书房，还带上了门。 随后妖王上了一趟屋顶，发现屋顶掉了好些画稿和书稿。 妖王都去捡起来，边捡边看，什么《酱油组同款》、《展大人推荐的菜谱》、《五爷究竟多有钱》、《开封全员腰围腿长》、《小四子的体重记录》《小凤凰今天又犯二了么》…… 妖王看完都乐坏了，出了院子，就见辰星儿和月牙儿俩丫头正坐那儿翻一本书呢。 辰星儿直捂嘴，“少爷真的跟展大人说过这种话么？” “哎呀看不出来啊，少爷还挺肉麻！” “呀！之后又发生什么了？” 妖王摇摇头，一闪。 等俩丫头明白过来，发现手里刚才正看的那本《开封情话集》已经不见了。 两人对视一眼——书嘞？！ 之后，妖王陆续回收了府中众人捡到的各种书稿，收齐了，用包袱皮包好，拿回太学，教给了赵兰。 兰惠书院里一群大才女眼泪汪汪感谢银妖王。 妖王瞧了她们一会儿，突然问，“想不想知道酱油组小时候的趣事？” “想！” 姑娘们异口同声，妖王伸手从袖子里摸出厚厚一本手册递过去，赵兰接过来，就见封面上写着——我家酱油组犯蠢的一百个瞬间。 “呀啊啊啊啊啊！” 书院里群情汹涌，姑娘们激动万分相互传阅。 妖王抱着胳膊跟赵兰商量，“那个‘鼠猫无敌酱油最高数风流人物还看开封’书友会，还收会员么？” …… 折腾了一天，夜晚，开封府里的新锦鲤池终于完工了，水系一贯通，锦鲤们就成群地开始“绕圈巡游”。 公孙和赵普给老将军治完病，还在太白居吃了顿饭才回来。 九王爷挺开心，因为今天是跟公孙单独吃的晚饭。 两人回屋，小四子和小良子正写功课呢，桌上摆着一个包袱。 公孙打开，是整整齐齐的两摞卷宗。 公孙笑眯眯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夸他能干。 …… 皇宫里，刚吃完爷爷生辰酒的戈青回到了兰华殿，刚进花园，就听公主闺房内传来一身惨叫。 戈青一惊，屋顶上影卫又摔下来一片。 冲进房间，就见公主趴在桌边，按着一堆书稿正喊，“少了一本！少了最重要的一本啊啊啊啊啊啊” 戈青无语地退了出去。 隔壁不远处赵祯的寝宫里，庞妃刚哄香香睡下，就听到隔壁似乎是赵兰在叫。 赵祯也听到了。 “公主怎么啦？”庞妃好奇问。 赵祯摇摇头，“看书看傻了吧，她那个什么书友会……” 庞妃眨眨眼，“‘鼠猫无敌酱油最高数风流人物还看开封’书友会？” 赵祯坐到床头，捏了捏庞妃的下巴，“爱妃莫不也是书友？” 庞妃笑眯眯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书来给赵祯看。 赵祯就见封面上写着《皇上与皇妃的日常》 赵祯微微一笑，伸手一搂庞妃，低声道，“日常有什么好看的？夜常才好看么！” 庞妃瞧了他一会儿，默默地又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本《皇上与皇妃的夜常》。 …… 开封府喵喵楼内。 白玉堂洗了个早回来，就见喵喵楼里就亮着盏小灯，展昭已经钻被窝了，蒙着头不知干嘛呢。 白玉堂好奇，“猫儿，这么早睡？” “嗯。”展昭哼哼了一声，没钻出被子。 五爷疑惑地走过去，就见展昭趴在被子里，头上蒙着被子，半遮半掩的，能看到枕头上摆着本书，展昭正看呢。 “猫儿，你再看什么？”白玉堂问。 展昭瞄了他一眼，将书反过来，给他看了一眼封面。 这本书是黑色锦缎的，有黄色的封条贴在上面，写着《绝绝绝绝秘喵喵楼之夜色撩人》 五爷看了一眼封面，瞧瞧展昭。 展昭默默往床里移了移，掀开被子一个角。 白玉堂拽过被角也进了被窝，跟展昭一起趴着，研究那本书…… 63、63 毒 伍山川忽然请谢炎饮宴, 展昭看到了调查伍山川的机会, 就说要一块儿去。 正聊着, 王朝拿着份请帖跑了进来，交给展昭, 说是五龙寨的人送来的。 展昭打开一看, 请帖是伍山川亲手写的, 大致意思是说，他请了太学和唐门的人一起晚宴, 趁此机会想跟谢炎还有唐门赔个礼。但伍山川怕尴尬，所以想请跟两边关系都很好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去，帮忙调解一下。 展昭笑眯眯晃了晃请帖, “机会来啦！” 白玉堂则是问展昭，“他请的唐门的谁？” “呃……”展昭又看了看请帖，也没详细写。 霖夜火撇撇嘴，“唐门的人未必会搭理他吧。” “不会么？”展昭问。 火凤一撇嘴，“去了也未必会给好脸色！” “伍山川要道歉的对象是小妹，她马上要成亲了，肯定不会四处走动, 我&干娘年纪大了, 也不会去的。”五爷想了想，“也就唐家四个兄弟了。” “那四个的话, 唐四算最老实点……”霖夜火直摇头，“哪个去都够老伍喝一壶的，别一会儿自讨没趣。“ 展昭惊讶, “唐四刀那样的算老实？” 霖夜火指了指白玉堂，“一般最小最能打的都没什么心眼……” 话说完，五爷摸下巴，其他人却觉得很有说服力。 展昭问白玉堂，“唐家四兄弟明明都很好相处啊。” “你是唐门恩&人，那四兄弟当然对你好了。”五爷也觉得霖夜火说得有道理，“事实上唐大唐三性格都很不好招惹，唐二最难搞，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笑眯眯的，唐四的确是最老实的一个。” 霖夜火在一旁补充，“通常一家崽子超过三个，老&二都是最不惹的那个！” 众人都抬起头琢磨这话。 赵普算了算，“我家几兄弟如果我算老大的话……老贺排第二……” 众人都望了一眼捧着个茶杯坐院子里喝茶的贺一航……莫名就觉得很有说服力！ 距离晚宴还有些时间，众人各忙各的。 展昭和白玉堂去后院参观了一下养竹熊的竹园，发现开封府大半个后院都被铲平了，连马厩都铲了。 大批的工匠正在搭竹棚砌墙，魔宫一群身怀绝技的老爷子，石雕的木雕的一起上，忙忙碌碌。 “这是干嘛？” 展昭找到正在临时搭的一个马棚边喂马的马痴岩弼。 岩弼一歪头，“昭&昭你不是要盖个动物园么？” 展昭抽了口气，“什么动物园？不是就建个竹园子养竹熊？” 岩弼瞧了瞧展昭身旁的白玉堂。 五爷一转身，去小四子他们那儿看竹熊去了。 “小白堂早先不是挖了锦鲤池子么。”岩弼跟展昭说，“他给了好些银子说要翻修开封府的后花园，你看图纸他都画好了。” 说着，岩弼拿出老大一张图纸来给展昭看。 展昭看得张大了嘴，“这是要盖个御花园么？！” 岩弼笑眯眯指给展昭看，“小白堂说，反正都已经养竹熊了，那马厩也要盖好一些，然后小五和幺幺也要有玩儿的地方，开封府不是还有很多猫么？索性盖个猫园。还有乌龟啊、公孙家的小毛驴啊、再弄点孔雀啊仙鹤啊鸳鸯啊什么的，以后没准会有小老虎和小龙……还有啊，妖王前阵子说要把七只小狐狸也接过来养、然后五爷之前跟狂石城那边讨了几只雪豹，还有九王爷说想弄只黑熊养一养……宫主从西域买了两只小羊驼……陆岛主送了十几只鹿过来，还有一对雪鸮，对了！火凤堂那边狗舍不够用了，有些狗想养到这边来。” 展昭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你们这么大兴土木问过包大人没有……” “问过啊。”岩弼点头，“包大人对小黑熊也挺感兴趣的！” 展昭彻底无语，摇着头回前院，寻思着赶紧喝了喜酒把这群爷爷奶奶送回魔宫去，不然他们有小白堂撑腰，有钱又有闲，每天就可劲儿折腾！ 前边院子，太学几个同窗都没走，一群小才子围了一桌正看书，其实也是在陪心烦意乱的林霄。 展昭也走过去坐下，谢炎帮他倒了杯茶，开口，“展大哥，我想打听个事情。” 展昭点头，等谢炎问。 谢炎指了指伍山川送来的请帖，“这个宅址。” 展昭看了一眼，请贴上写了伍家在开封别院的地址，就在城南，上土桥附近。 “那里的确不少庄园。”展昭记得陷空岛也有一座别院在那附近。 谢炎托着下巴问，“伍山川是开水寨的江湖门派，就跟原来高河寨差不多。并不是陷空岛、河帮水盟那种经商为主的岛吧？” 展昭点头，的确。 “就算他吞并了高河寨，但做水运需要人脉根基，能赚&钱的都是经营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他才多少船队。”谢炎指了指请帖上的别院地址，“开封皇城寸土寸金，普通门派能买座像样的宅子就不错了，他竟然有个城内的庄园。再者说，我爹经营的那是杭州府运河畔的码头，那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总觉得伍家钱有些太多了，会不会来路不正？” 展昭听了也琢磨——的确，以前伍家寨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门派，而且地处西南偏远，最近怎么突然暴发户一样，跑来开封买了宅子，又去江南买码头。高河寨不过是个空壳，伍山川收了弟子可不见得能多收钱啊……怎么富起来的呢？ “伍山川说他想买码头我爹不理他，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在说谎，而另一种，可能我爹也觉得他钱财来路不明，所以不跟他多来往。” 展昭想了想，问，“要怎么样才能一夜暴富呢？” 众人都盯着展昭看。 正巧，白玉堂从外面走进来。 谢炎等又瞧见了白玉堂，几位才子一起看展昭，“就……嫁或者娶个豪门什么的……” 展昭白了几人一眼。 五爷走过来坐下，也不知道刚才听到没，就拿了展昭的杯子喝茶。 “一夜暴富除非飞来横财。”庞煜对此也颇有研究，“他是不是挖到藏宝图什么的……” 众人正聊着，一直不说话的林霄忽然皱起了眉头，“说到藏宝图和码头……我突然想起个事情。” “跟大嫦苏小嫦苏她们有关？”展昭问。 “可能有……”林霄道，“大嫦苏、小嫦苏和苏云都喜欢收集画。” “然后呢？”包延好奇，爱收集画怎么了？ 林霄指了指自己，“可她们从来不收我的画。” 众人都愣了愣，转念一想，对啊！爱收画为什么不收林霄的？开封城多少藏家为了林霄一幅画打得头破血流的！ “那她们收什么画？”五爷问。 “收山水画。”林霄回忆了一下，“多是些堤岸滩涂码头之类的风景画，我&干娘的船天南海北游历，每到一处，她们都爱去找些画铺收画，苏云也常去。” “会不会是在找什么东西？”展昭问。 “你爹江南一带的那些码头，具体在哪些位置你知道么？”白玉堂问谢炎。 谢炎让书童去跟包大人要一张江南一带的水运图。 书童去了一会儿就拿着图回来了。 谢炎将图纸铺在桌上，拿笔勾出了几个码头的位置。 “奇怪啊。”五爷毕竟久居陷空岛，对于水运最为熟悉，“这并不是位置太好的码头！” 谢炎也点头，“我爹并不是有意买卖码头的，好些都是别人拿来抵债给他的，我记忆中就这些，位置都不算好。所以说伍山川如果想买，我爹没理由不卖给他。” “但高价买这种码头还费尽心思地套近乎……值的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摇摇头，“可能真的另有图谋。” “那伍山川对码头感兴趣，大嫦苏小嫦苏她们似乎也感兴趣。”庞煜戳了戳林霄，“你以前见过伍山川没有啊？” 林霄就托着下巴在那儿回想，通常善书画的人记性都很好，可林霄年幼的时候常在沈月莲的船上。月莲阁进进出出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也想不起来，而且他也不常跟大嫦苏小嫦苏在一起。” 想了一会儿，林霄忽然去把之前游湖时候画的那幅长卷拿了出来。 这画卷是太学众多学生一起创作的，准备送给龙乔广和唐小妹做贺礼，就差装裱了。 林霄将画卷打开，指着画中五龙寨那几艘画舫上的五龙徽章说，“这个……我小时候可能见过，但不是五条龙，而是像五个人拼在一起……” 林霄话出口，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想到了之前白龙王说的，当时五子教信奉的邪神——五原神邱。 “你小时候在哪儿见到的？”庞煜帮着拿出文房四宝，“画出来瞧瞧？” “不用画，我&干娘那里有！”林霄嚯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大嫦苏和小嫦苏不喜欢我了！” 说完，就跑出院子去了。 众人赶紧跟着他往外跑，一起赶往月莲阁。 …… 月莲阁出了那么大的事，这几天自然不能做生意。皇城军和衙役将船封&锁了起来，所有船下的人不能上去，船上的人有什么事情外出必须有衙役陪同。 沈月莲昨晚闹心了一宿，毕竟也上些年纪了，一会儿伤心一会儿生气的，倒头睡了一觉，起来就说头痛。 西门药陪在她身边照顾。 沈月莲这会儿正靠在床上喝茶，还挺担心，问西门药，“月莲阁出了那么多乱子，会不会影响霄儿在太学念书，这孩子大好前途，可别被她这个干娘耽误了。” 西门药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等开封府破了案就好了，还让她这话千万别在林霄跟前说，孩子要生气的。 母子俩正说着，就听脚步声响。 林霄带着一群人跑了进来。 沈月莲不解，西门药也问，“怎么了？” “干娘？我的那些画呢？”林霄问。 “呃……都在箱子里。”沈月莲指了指她收藏林霄画的箱子。 林霄将箱子打开，就开始翻找。 众人在一旁看着。 西门药小声问白玉堂，“什么情况？” 白玉堂则是问他，“你们认识伍山川么？” 西门药看了看他娘。 沈月莲坐了起来，“伍山川来过我船上。” 众人都围过去，“真的？” “详细说说。”展昭等也不见外，搬了把椅子来坐下听。 “许多年前了。”沈月莲说，“那会儿伍山川和他的一个朋友总来，他朋友你们应该也认识，程云镖局的镖头，鲁程云。”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本来是把兄弟么，虽然现在为了个女人翻了脸。 “鲁程云会来逛月莲阁？”展昭听着还挺意外。 “鲁程云是被伍山川带来的。”沈月莲似乎明白展昭在意外什么，“鲁程云人很正气，刚来的时候挺拘谨的，伍山川以前来过几次，认识我楼里一个姑娘，素儿。他让素儿陪鲁程云，一来二去混熟了，就总来。渐渐地，伍山川不来，鲁程云都会独自一个人来，而且只找素儿。” 庞煜坐一旁听得闷闷乐，“鲁程云做了岸上人了么？” 除了沈月莲和西门药外的其他人都回头看他，“什么岸上人？” “小侯爷以前也没少玩儿，知道这里的门道。”西门药给解释了一下，“舞姬歌姬都是吃青春饭的，风华正茂的时候捧你上天，收钱收到手软，可一旦过了那个岁数，就比较凄凉了。所以楼里的姑娘都有个默契，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找人捞自己，这种叫上岸。虽说歌舞姬不是风尘女子，但陪酒卖笑说出去也不好听，很难找到好人家许配，说媒是不可能的，只能靠运气。鲁程云那种类型的，就是最好的归宿，少来烟花之地，偶尔来一次开开荤。说白了都没怎么见过女人，只要这会儿把他套牢了，让他觉得跟你是天作之合，有缘千里来相会了，他自然死心塌地中意你，到时帮你赎身娶你过门，那你就算上岸了。所以这一行里有岸上人这一说。” 展昭想了想，“所以素儿她并不一定真的喜欢鲁程云是么？” 沈月莲叹了口气，“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天作之合啊，错过这个村就不一定有那个店了，岸上人本就可遇不可求，碰到了当然牢牢抓&住。再说了，楼里的姑娘，天天见的都是男人最糟糕的那一面，还有几个有真感情的？” 在坐一众大老爷们突然有一种负罪感，虽说除了庞煜之外谁都没喝过花酒。 “咳咳。”展昭将话题拉回案子，“鲁程云后来给素儿赎身，把人带走了？” “嗯，明媒正娶的，鲁程云算可以了。”沈月莲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啊，都说戏&子无情那什么无义，我也不袒护我楼里的人……我前不久刚听说，素儿竟然甩了鲁程云跟伍山川跑了……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沈月莲说完，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素儿就是那个三奶奶？” “什么三奶奶？”沈月莲问儿子西门药。 这点八卦显然是西门药打听来的。 “伍山川纳的素儿做小妾，第三房吧，据说门下都叫她三奶奶。”西门药耸耸肩。 “鲁程云可是娶的她当正房啊，而且一直没纳妾一心一意地对她。”沈月莲估计又头痛了，伸手按着头，“缺了德了呦。” 沈月莲正生气，就感觉有人抓了她的手腕子……低头一看。 只见小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抓着她手腕子把脉。 展昭等人刚才挺认真听沈月莲将素儿的事情，就看到小四子从眼前跑过，爬上榻，去抓沈月莲的手腕。 庞煜回头，门口小良子也来了，身旁蹲着小五。 “你俩怎么来了？”展昭问。 小良子对小四子努努嘴，“槿儿突然说要出门，骑着小五跑了，我追来的。” 小四子给沈月莲把了一会儿脉之后，抬起头跟她说，“姨姨，你不要动哦。” 沈月莲不解，“不要动？” “千万不要激动哦，靠着别动。”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抽&出一个他练针灸的针包来，拔&出几根银针，找了沈月莲头上几个穴位，扎了针。“ 众人都盯着小四子看。 正翻画卷的林霄也停了手，望过来。 等扎了几根针之后，小四子下床，跟展昭说，“猫猫，把爹爹找来，要快哦！” 展昭听完，一闪身就没影了。 西门药跑过来问，“小四子，我娘怎么了？” “嘘。”小四子示意大家，都不要动，特别沈月莲，不要激动，就等一会儿就好了。 展昭跑出去没多久，就坐着幺幺回来了。 公孙&提着药箱子跟着展昭进门，看到沈月莲头上扎了几根针，就皱起了眉头快步过来给她把脉。 号了号脉，公孙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再晚哪怕半个时辰都没救了！” 小四子仰着脸瞧他爹。 公孙伸手摸小四子脑袋，“能干！” 公孙从药箱里拿出针来给沈月莲扎针，边跟一脸惊骇的西门药说，“令堂中毒了！” 西门药和林霄同时抽了一口气。 “看着和小嫦苏中的是类似的毒。”公孙给沈月莲解毒。 展昭问小四子是预感到了什么才跑来的么？ 小四子说，刚才公孙和几个爷爷在研究毒，他就拿了本关于慢性毒的书来看，看到书上说中慢性毒的人很容易头痛，他就突然想到沈月莲好像一直说头痛。 西门药和林霄直给小四子作揖，他们一直以为沈月莲是因为闹心才头痛，没想到竟然中毒了，真是太凶险了。 公孙给沈月莲施完针，好好地表扬了一下小四子，把个小团子美得原地直晃悠。 公孙夸完小四子，把展昭拽过几步，小声说，“沈月莲和小嫦苏中的是类似的毒，但是不一样，沈月莲中的这个更好解毒。” “她是什么时候中毒的？”展昭问。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她比小嫦苏中毒的时间要早。” 展昭惊讶，“中毒更早反而毒发晚么？” 公孙摇摇头，“如果不是最近出了那么多事情，沈月莲情绪不那么激动的话，毒发可能会更晚 “给小嫦苏和沈月莲下毒的会是同一个人么？”展昭问。 公孙想了想，摇摇头，“目前为止除了沈夫人之外所有人中的其实是同一种毒，只是毒的计量多少有调整，从而达到不同的药效，可见下毒的是个高手！沈夫人中的毒感觉简单很多，虽然药性差不多，但下毒的手法很粗糙，感觉像外行人做的。” 展昭想了想，问公孙，“下毒的人会不会就在月莲阁里？” “的确是楼里的人下毒更方便，小嫦苏毒发的时候我也这么想，所以有准备。”公孙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打开，一直金龟子大小的硬壳金翅甲虫飞了出来。 “咦？”展昭觉得有些眼熟，“这是不是阿大？帝王蛊？” “阿大是小四子养的，这只是我的，叫小金。”公孙拿了解毒的银针给小金喂了点毒药。 小金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就飞了出去。 展昭和公孙一起跟着虫子走，突发奇想，“那要是放进城里，能不能找到凶手？” 公孙无奈地瞧展昭，“你把凶器给小五闻闻，凶手要是在开封府里，它自然能给你找见，可要是在开封城里，小五上哪儿给你找去啊？” 展昭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那帝王蛊肯定比小五有用么……” 公孙让他逗乐了，“你家小五还百兽之王呢。” …… 船舱里，白玉堂在看林霄找到的画卷。 林霄找到的是两张画卷，一张是一群姑娘在练舞，一张是大嫦苏和小嫦苏站在一起的画像。 林霄指着一群姑娘练舞那张画说，“这幅是大嫦苏在领舞，你们看她脖子上挂的玉佩。” 众人留意看，大嫦苏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随着她跳舞的动作，玉佩飞出了脖领，林霄画技出众，寥寥几笔描绘出一块飞起的玉佩，犹如点睛之笔。 玉佩上的图案乍一看跟一朵雏菊似的，可仔细看，分明是五个叠在一起的人。 林霄又指小嫦苏和大嫦苏那张一起的画像，可以看到小嫦苏的腰间戴着个玉佩挂饰，是和大嫦苏戴在脖子上的，一样的款式。 “那玉佩看起来做工很粗糙，我当时也觉得是一朵花。”林霄一摊手，“我都没留意，就是按照样子画了下来。” 五爷仔细看了一会儿，问林霄，“会不会这才是她俩不喜欢你的原因？” 林霄也拿不准。 谢炎凑过来，盯着两张画瞧了许久，指着玉佩说，“我见过这个图案！” 众人都回头看他，“在哪儿见过？什么时候？” 谢炎放下画，“就前几天！在家里。” 众人都盯着他看。 “我之前不是买了艘画舫又买了个船坞么？”谢炎道，“管家带人去收拾船坞的时候，发现不知道谁在里面囤了好些废旧木材，像是从哪儿拆下来的。我家伙计剁吧剁吧都带回来当柴烧了，柴房门口堆了山那么高，我那天经过瞧见一眼。” 谢炎说着，指着林霄画的玉佩，“我看到的是半块门板，所以只有小半个木雕的图案，但没错就是这个花纹！” “那船坞你跟谁买的？”庞煜问。 “管家买的，码头上一趟那么多船坞，管家估计也就随便挑了一个。” “伍山川该不会不是想要你家码头，是想要你买的船坞？”庞煜问。 谢炎皱眉。 “一会儿晚上饮宴的时候，看看他会不会跟你聊起船坞的事情。”五爷说完，问西门药有没有留意过大嫦苏和小嫦苏戴过这玉佩。 西门药也在盯着那画看，“楼里姑娘配饰很多，我没仔细留意过，但我记得苏云有一块这样的扇坠！不如去找找？大嫦苏的东西基本都收起来了，但小嫦苏和苏云的还在屋里没动过。” 众人都点头，出了船舱，上楼去小嫦苏的房间。 到了屋门口，就见房间里展昭和公孙也在呢。 公孙正往药箱里装帝王蛊，展昭手里拿着个锦盒。 白玉堂知道展昭跟着公孙找毒&药来了，可怎么找到小嫦苏房间里来了？ 展昭将锦盒小心翼翼放到桌上。 公孙戴上他的天蚕丝手套将盒子打开。 锦盒里有一个小瓶子。 公孙取出瓶子，又拿出了自己验药的一套工具来，仔细检验之后，公孙皱眉抬起头，“这个是沈夫人中的毒。” 众人都面露惊讶之色。 良久，西门药终于明白了过来，“给我娘下毒的是小嫦苏？！” “看着感觉是……”公孙将药瓶子收起来，准备带回开封府仔细研究。 余下的时间，众人彻底搜了小嫦苏和苏云的房间，结果都没发现玉佩。 等他们离开月莲阁回到开封府，天都已经黑了。 唐门的马车在门口停着，唐四和唐二正好走出来，瞧见展昭他们回来了，都说，“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们不去了。” “就你俩去么？”展昭问唐门两兄弟。 “还有一个。”唐四刀伸手一指身后。 就见龙乔广走了出来。 展昭有些惊讶，龙乔广准新郎官啊，这个时候跑去赴宴？ 右将军说伍山川的请帖送去唐小妹那里了，那他就替媳妇儿走一趟。 广爷身后，邹良和霖夜火也溜达了出来，霖夜火手里拿着个桃子，边走边啃，看着好似心情也不错。 “你俩也去？”公孙有些意外。 邹良无奈指了指龙乔广，示意，元帅让自己看着他，免得他吃亏！ 其他人又看霖夜火，火凤指了指邹良，那意思——我要看着他，免得他吃亏！ 送谢炎他们的马车也来了，太学几个学生决定一起去，展昭和白玉堂索性也不回府了，一起上了车。 小四子也爬上了车，挨着展昭和白玉堂坐下，小良子见小四子要去，自然也跟着。 公孙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嘱咐了小四子两句，就进衙门找赵普去了。 展昭等人坐了三辆马车，赶赴伍山川的别院去赴宴。 众人去的时候觉得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吃顿饭么，看能不能套出点线索。殊不知，一场惊魂夜宴，正在等着他们。 64、64 夜宴与佛头 开封府、唐门和太学的三辆马车在掌灯时候到达了五龙寨的别院。 伍龙寨的管家带着人在大门口迎接。 展昭下了马车, 先抬起头, 打量了一下伍家在开封城中的这一座别院。说来也巧, 在不远处的半山坡上，也有一座庄园, 那是皇家的一处别院, 之前赵祯赐给了八王爷, 王爷常在这里宴请宾朋，展昭去过几次。 五龙寨别院的规模, 甚至比八王的这座御赐庄园都要大。 展昭瞬间明白了谢炎之前说的，伍山川也未免太有钱了这一点……这小子还真是一夜暴富不成？ 开封府的人只是来调停的，这次请客的重点还是唐门和太学的人。 管家礼数周全, 请了众人往里走，一路讲了不少拜年话。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霖夜火走在最后面，观察者周遭。 展昭发现五龙寨的人大致能分三种，管家和一些五龙寨的弟子，看着都是西南带过来的，说话有西南口音，地位也比较高。 忙前忙后的下人大多是开封本地人, 应该是到了开封之后雇佣的。 还有那么几个既不像五龙寨弟子, 又不像下人的，似乎是守卫, 在门廊、院门、亭台等进出要道都守着两个，类似于侍卫或者看守？这些人神情都比较警惕，武功看着也不错。 这些守卫引起了展昭等人的注意。 按理说, 大户人家有几个看家护院的守卫是非常正常的，但五龙寨这守卫是不是太多了？这山庄里是有宝还是有什么厉害人物？用不用这么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另外，江湖门派弟子众多，守门却不用本门弟子，而是更像被雇佣来的打手，这太奇怪了点。 展昭向来自来熟，现在人又多，他就想跟几个侍卫搭搭话。 可那些侍卫都很有经验地避开跟他的目光接触，见展昭瞧过来，就低头或者往别处。 展昭微微眯眼——越发可疑了！ 同行的龙乔广和邹良，还有唐门两兄弟，自然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连太学那四个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尤其是庞煜。 小侯爷胳膊轻轻一撞身旁的小包延。 包延瞧瞧他。 庞煜对他做了个鬼脸——守卫森严，内外防贼。 林霄和谢炎都看他——说明什么？ 小侯爷压低声音说，“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观察下来，也都同意庞煜的说法——这阵仗，守卫太多，想要暗探难度太高了。 当然了，多少守卫对鲛鲛都无效，相反的，越是这样越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与警惕的大人们不同，小四子和小良子依然无忧无虑，手牵着手一起往前走，身旁跟着懒洋洋负责照看他俩的小五。 过了几井院子之后，迎面迎出来了伍山川。 伍山川满脸堆笑地跟众人见礼，一如既往的戏很足，可气氛还是微妙地有些尴尬。 唐门两兄弟兴致也不算高，太学几个学生也比较怕生。 伍山川看了看来人，发现都是男的，唐小妹没来，就笑呵呵问唐四刀，“小妹没来么？莫不是还生老夫的气？” 唐四刀瞟了他一眼，心说你个老小子脸皮还挺厚。 唐二给伍山川介绍了一下龙乔广。 伍山川一听眼前这位竟然就是大宋右将军，也是吃了一惊。老头还有些八卦地给龙乔广相了个面，这位相貌堂堂，这么年轻已身居高位……唐小妹这回的确是嫁了个好人家。 伍山川认了一圈人，发现霖夜火也来了，有些不解，自己没请火凤堂主啊，还有他身边那个人是谁啊？小伙儿样子不错但感觉怎么心情不好似的，板着脸。 霖夜火说来蹭个饭，也没介绍邹良，就说是自家的哑巴。 伍山川以为邹良是火凤堂的弟子，心说难怪不说话，敢情是个哑巴。 众人都无语地瞧着霖夜火——你这么说大宋朝左将军好么？ 邹良则是心情不错——不用说话了！ 白玉堂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就瞧了展昭一眼。 展昭心领神会点点头，下次吃饭我也说你是哑巴，好吧？ 五爷满意点头。 伍山川家大业大，家里三房妻妾，八个孩子，五男三女。三个闺女都没在身边，应该是家人了，五个儿子，依次是伍敬、伍正、伍飞、伍杰、伍任。 五个儿子看着都比较普通，没有特别出众的。 唐家两兄弟又回头瞅了瞅自家妹夫，觉得果然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花园里已经准备好了酒宴，伍山川请众人入席，此时来了两位夫人。 伍家几个儿子都起来称呼“娘”，看来是伍山川的大夫人和二夫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约而同地往后看，想瞧瞧那位传说中的“三奶奶”，然而那位“素儿”并没有出现。 伍家两位夫人看着都是体面人，替伍山川招呼客人。 展昭注意到伍山川看到两位夫人来了之后，也往她们身后瞧了一眼，之后就好像心情不是太好，强颜欢笑在那儿坐着。 这时，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跑进院子，走到伍山川身后，小声跟他耳语了几句。 酒席宴上比较热闹，伍山川听管家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扫了一眼四周围，可他不知道，鲛鲛这会儿就站在他身旁，低着头凑过去听管家跟他小声说话。 不远处，五爷坐着像是在发呆，实则正认真听着。 只听那管家跟伍山川回禀，说三奶奶说不舒服先睡了，不来这儿喝酒了。 伍山川听了之后将信将疑的，问管家，“她一个人在屋里呢？” 管家点头说是，天一黑就进屋了，一直没出来。 伍山川小声吩咐他，再多派点人在附近看着。 管家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鲛鲛跟着管家跑出了院子。 就见那管家叫来了几个护院，让他们多派点人手去三太太房间附近监视。 鲛鲛继续跟踪那几个护院，只见他们果真安排了些人手，到了一间小院门外监视着。 鲛鲛走进院子，这小院三间房，都挺精致，正中间一间亮着灯。 鲛鲛进了那间屋子，只见屋中桌边坐着个穿金戴银打扮艳丽的妇人，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一封信，正叹气。 鲛鲛绕到那妇人身后，瞧了一眼信上的内容。 信的内容十分的简短，是一封私奔信，写信的人跟“素儿”约好了，今夜子时城南望湖楼旁子午巷碰面，远走高飞做神仙眷侣。落款是——素心人。 三夫人又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 她刚一有动静，外面就有两个守卫探头张望。 三奶奶愤愤地关上了窗户，赌气一样走回桌边坐下，拿起那张信纸在油灯上点着，烧了。 幽幽叹了口气，三夫人走去床边，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锦盒来。打开锦盒，里面有一块玉佩，玉佩上雕刻的正是五原神邱的图案，与林霄画中，大嫦苏小嫦苏佩戴的一样。 鲛鲛歪着头瞧着坐在床边靠着床柱盯着玉佩发呆的三奶奶，此时同样疑惑的，还有看了一路的白玉堂。 五爷觉得才刚来就发现了那么多线索，有点慌！ 凑到展昭耳边，小声将鲛鲛看到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展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好乱！ 五爷点点头——是吧！ “约三奶奶的竟然是素心人，还在子午巷诶！”展昭说重点，“我们是不是应该帮三奶奶私奔？” 五爷觉得是个好办法，私奔的时间是午夜子时，那会儿应该还比较好捣乱。 白玉堂让鲛鲛整个庄园转一转，先摸清路线再说。 …… 酒过三巡，伍山川果然问起了谢炎有关江南几个码头的事情。 谢炎应付着，觉得伍山川莫名其妙，要买江南的码头，白玉堂就坐在这儿，怎么不跟陷空岛买？ 说着说着，伍山川将话题绕到了开封府码头的船坞上。 众人心中领会，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伍山川真正的目的，是谢炎在开封府买的船坞。 说起来，可能是巧合，谢炎买这个船坞和伍山川是前后脚，管家随便挑了一个，但里面堆放了好些木料，还都是跟当年五子教有关系的……会不会谢炎误把伍山川要买的船坞给买走了？ 谢炎佯装不知道，伍山川说船坞他死活就是不接茬，急的伍山川直擦汗。 很快一顿酒席都吃完了，伍山川撤了席，请众人花园饮茶。 这会儿，白玉堂跟着鲛鲛将伍家前前后后都逛了个遍，没发现什么异样，唯一引起白玉堂注意的是，伍家有几个干活的下人也是哑巴。 回来的时候，五爷让鲛鲛再去三夫人的院子里瞧一眼。 屋里还是亮着灯，鲛鲛也没进门，刚想走，就见纸门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鲛鲛站在屋外，歪着头看着那个人影…… 通常，屋里亮，屋外暗，只要有人站在屋里的纸门附近，从外面就能看到灰色的一个人影。 然而奇怪的是，屋里应该只有三夫人一个人，可映在纸门上的人却不像三夫人。那人头上竟然有两个类似牛角一样的东西，头感觉也比较大。 白玉堂看着那个类似牛头的造型，不解……是这位三奶奶在试什么新发型么？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五爷莫名就觉得，这个人影透着一股诡异。 …… 开封府里，吃完了晚饭的银妖王、公孙某和包大人一起，坐在花园里喝茶聊天。 这时，出去玩儿了一天的天尊殷候回来了，二老边走边数落白龙王，似乎是说他出错牌。 白龙王扁着嘴受气包一样走在后头，嘟嘟囔囔回嘴，但也听不清楚他说什么。 殷候他们回来时碰到了满慕华，满记少东家送了二老几个这次婚宴的礼盒，让二老拿回去先尝尝，看口味品相怎么样。 把两盒精致的甜品放到桌上，殷候去拿出展昭给他买的茉莉花茶来泡茶喝。 包大人拆开礼盒看里面精致的点心，觉得正经不错，满慕华还是会办事。 天尊端了杯茶，问吃点心的白龙王，“你之前说来开封抓人，抓谁啊？” “抓小偷。”白龙王觉得杏花糕好吃，拿了一块儿给天尊。 天尊接了，殷候好奇，“抓什么小偷？有人偷你东西么？” “千源寺的牛角佛头被偷走了呢。”白龙王答了一句，“我一个月前去千源寺找千面法王下棋，结果寺里一团乱，大和尚哭唧唧说宝贝丢了要出人命，我就帮他追贼来了……” 天尊和殷候纳闷，“哪个千源寺啊？” “在吐蕃。”白龙王说，“小安子就住在千源寺所以我经常去看他……” 白龙王话没说完就见殷候瞧了他一眼，他也意识到说漏嘴了，赶忙偷偷看天尊。 通常提起安云阔天尊都会不爽一阵子，白龙王以为会挨揍，可就看见天尊慢悠悠吃点心，好似也没往心里去。 白龙王眨眨眼，一歪头，“小游你莫不是又失忆了……哎呀。” 话说完，就被天尊抬手一个烧栗砸中脑门。 白龙王揉着脑门坐到银妖王旁边，那意思——小游又欺负人了！ 妖王托着下巴似乎是在发呆，他盯着白龙王看了一会儿，问，“千面法王是切莫释么？” “切莫释是上一世了，现在轮了一世了，叫查图，还小呢。”白龙王见妖王似乎挺在意这个事情，就问，“千源寺三个佛头，鹿角佛头、羊角佛头和牛角佛头，鹿角金的，羊角银的，牛角铜的，那贼也怪，金的银的都不偷，偷个最不值钱的铜的！” “功夫很好么那个贼？”天尊问，“你追了这一路都没抓到？” “轻功挺好的，而且很贼，特别会躲。” “千里迢迢跑去吐蕃偷个佛头带来开封干嘛？”殷候好奇，“卖么？” 白龙王耸耸肩，“千面急的什么似的，说这法器绝对不能落在坏人手里，让我如果带不回来可以就地销毁，还说佛头千万不能戴。” “这佛头还能戴啊？”天尊和殷候的关注点还有点儿偏。 银妖王放下杯子，皱眉头，“原来那个捶墙的声音是这么来的……” 天尊和殷候都抬头看他，“那个捶墙声音和那个什么佛头有关系？” “是有人在试佛头，可能还不得其法。”银妖王摇摇头，“那东西离了千源寺就是大祸害，如果落到会用的人手里，那真的麻烦。你们记得提醒那几个小的，碰到戴着铜制牛角佛头的人，千万要提防。” “这个佛头有什么特殊么？”殷候问。 “威力类似于你的魔王闪。” 众人吃了一惊。 天尊问，“是幻术？” “威力不是魔王闪那样的大，但一对一的话，非常危险。”妖王低声道，“魔王闪是一种幻术，确切地说，是一种音术，声音是关键，音术是最高级的幻术，因为避无可避，除了聋子都会中招的，当你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牛角，就跟当时妖后用的那个羊角一样的么？”天尊想起了当年被自己砍死的那个西域妖后，她也的确是戴一个银色的羊角头盔来利用音术控制人心。 “那个羊角盔就是仿造千源寺里的羊角佛头制作的，金银铜三样东西，论危险程度是依次递增的。金鹿角可以让人丧失记忆、音羊角可以控制人的思想、而铜牛角……可以让人陷入虚无永远醒不过来。”妖王有些担心，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要出事啊……” 65、65 鬼语铜牛 五龙寨的庄园里, 鲛鲛站在三夫人的房间门外, 盯着那个牛头形态的人影, 发起了呆。 五爷也在琢磨是房间里又进去了个人，还是三夫人在试什么头饰, 正疑惑, 忽然, 一声惨叫传来。 这撕心裂肺的一嗓子喊得院中众人都吓了一跳，五爷听着尤其真切, 就是三夫人房间里传来的，女人的惨叫声。 院子里，伍山川“嚯”地就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不解——谁在叫？ 伍山川带着人往外跑, 守在三夫人院子外的家丁护院也都往里冲，而动作最快最先进入房间的，自然是鲛鲛。 冲进房间，房里竟然有两个人，一个是三奶奶，此时正躺在地上，看着像昏过去了。 而在三奶奶旁边, 站着另一个人, 一个不同寻常的“铜人”。 此人身材瘦削，看着应该是个男的, 短打扮，胳膊、小腿、脖子等地方都缠着绷带，全身上下也不知道是刷了铜粉还是上了什么漆, 看着就是黄铜色。而最诡异的还要数他的头……这人戴着一个铜制的牛首。那牛首还有三分像人，眼部两个窟窿，可以看到戴着头盔那人的双眸……一双淡棕色的眸子，有精光，可见武功不弱。 而这个怪里怪气的牛头铜人，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人吃惊——他竟然回头，看了鲛鲛一眼。 鲛鲛愣了。 透过鲛鲛看到一切的白玉堂也愣了。 鲛鲛往一旁走开了几步，而那牛头头盔上两个窟窿里的眼珠子，正跟随者他在移动。 为了进一步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到鲛人，五爷让鲛鲛抬手对着那人的牛头拍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那人一抬手，挡开了鲛鲛的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外边十来个护院已经冲了进来，伍山川他们也赶到了院门口。 那牛头人一跃从后窗户跳了出去，几个纵跃翻出了院墙。 伍家那群护院根本追不上，只有鲛鲛追了出去。 可出了别院，四周围不少林子，那铜人隐入林间就消失了。 展昭他们跟着伍山川跑进了三奶奶的房间。 伍山川还挺激动，喊着“柳儿”就冲了过去扶起地上的三夫人。 展昭小声问一直不说话似乎是在“走神”的白玉堂，“不是说叫素儿么？” 五爷回过神看展昭，表情有些复杂。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哇！玉堂你表情好丰富！看见什么啦？ 霖夜火和邹良就跟在他俩身后，霖夜火问邹良，“莫不是叫柳素？” 邹良一耸肩。 霖夜火踹了他一脚，那意思——问你呢干嘛不理我！ 左将军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摆摆手——我不是你家哑巴么！ 火凤伸手掐他胳膊——有本事你别喊！ 邹良直甩胳膊。 一起跟过来的唐门两兄弟把龙乔广往身后挡——大喜的日子，晦气啊晦气，别看！ 五龙寨有郎中，过来给三夫人把脉之后，说是晕倒了，可能受了惊吓。 伍山川还挺心疼，守在床边问护院们是谁吓到了三奶奶。 护院们刚才都看到个人影飞出了后窗户，但具体都没看清楚。 展昭他们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场唯一看清了刚才发生什么的只有白玉堂。 展昭见白玉堂脸色有些怪，就拉住出现在自己身旁的鲛鲛。 鲛鲛低头，脑门轻轻抵住展昭的头……展昭看到了刚才白玉堂看到的画面……这回，轮到展昭傻眼了。 展昭看完一脸懵，什么情况？那牛头人是人么？为什么可以看到鲛鲛？ 霖夜火则是观察着伍家众人的表情。 除了七情上面的伍山川，伍家五个儿子一脸的漠不关心，小儿子伍任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床上躺着的这位搞得伍山川鲁程云兄弟反目的“柳儿”，或者说曾经月莲阁里的琴姬“素儿”，看年岁做伍山川的女儿都嫌小，样貌姣好打扮艳丽，但离倾国倾城红颜祸水的级别似乎还差点儿。 这会儿三奶奶双目紧闭昏迷不醒。 郎中用了好些方法，但就是弄不醒，也有些慌乱。 伍山川急了，问为什么不醒。 就在这时，小四子突然走了过去，伸手，去给三奶奶把脉。 小良子怕伍家寨的人什么都不懂碰到小四子，就跟过去，站在小四子身旁护着。 伍山川疑惑地看了看两个小孩儿，又抬头看展昭和白玉堂。 “这是神医之子。”庞煜帮解释了一句，其他人则是都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好奇——你俩怎么突然那么安静？ 霖夜火估摸着鲛鲛可能看到了什么，但是这会儿人多也不好说。 小四子号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说，“她的脉象在变弱哦。” 那郎中其实刚才也发现了，虽说很细微的变化，但三奶奶的确脉象越来越弱。 “什么意思？”伍山川不解。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一根银针，在三奶奶的人中扎了一下，但即便如此，三奶奶还是完全没有反应。 这会儿，会医术的不会医术的都看出有问题了。 “要不要去把你爹找来？”龙乔广问。 小四子点点头，但还是盯着三夫人看着，有些担忧地说，“可能来不及了哦……” 果然，等影卫们跑去通知公孙，公孙和赵普赶过来，三奶奶已经断气了。 公孙进屋就看到伍山川放声大哭。 赶紧跑过去查看三夫人的情况，最后无奈摇头，“救不回来了。” 赵普背着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身旁，问，“怎么突然死了？” 霖夜火也凑过来了。 这会儿屋里一团乱，伍山川哭，几个儿子劝。 唐门两兄弟和太学四个学生站在屋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就退到院子里，跟赵普、霖夜火他们讲了一下刚才鲛鲛看到的牛头铜人。 “他能看到鲛鲛？”霖夜火惊讶不已，“也是冰鱼族不成？” 五爷拿不准，展昭却一个劲摇头，“冰鱼不说都是玉堂或者陆老爷子那个款型的么？这牛头的还刷了层铜漆，太丑了，颜值不够当冰鱼。” 五爷瞧展昭——按颜值分？ 展昭点头——那只没准是冰牛…… 毕竟是出了人命案，还发生在开封，展昭自然是要管的，就又进屋看了一眼。 这会儿伍山川还在哭，老头一把年纪了，看着也怪叫人不忍的。 伍山川哭了一会儿，忽然发现枕头底下藏着个锦盒，就拿出来打开。 这锦盒刚才鲛鲛也看到了，里面应该是块玉佩。 可此时锦盒里却是空的。 展昭疑惑，三夫人身上没佩戴，桌上也没有……莫不是刚才那铜人拿走了？ 这块玉佩大嫦苏、小嫦苏和苏云应该是都有的，但都不见了，“素儿”身上这块也丢了，莫不是那牛头铜人就是凶手？可这次杀人的手法，好似跟之前几次不太一样。 伍山川看了一眼锦盒，随手就丢了，继续擦眼泪，展昭也拿不准他知不知道锦盒里原本装的什么。 公孙也不好当着伍山川的面给三夫人验尸，就问小四子怎么个情况。 小四子说三夫人像是老死的。 一句话将公孙说愣了，周围几人也愣了，倒是那个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郎中似乎很懂小四子的意思，一个劲点头。 那郎中跟公孙说，“三夫人刚才的脉象，就好似是老死的人临终时的脉象一样，就一路弱下去，最后油尽灯枯。” “可是……”公孙打量三夫人，“不像有病啊。” “所以很奇怪。”那郎中直嘬牙花。 小四子突然意义不明地来了一句，“她就在一个小荒村里出不来，掉到枯井里了……” 小四子话没说完，就见伍山川盯着他看。 “咳咳。”小良子将小四子拉走，到赵普身旁。 伍山川则是追问，“小神医……你怎么知道柳儿经常做这个噩梦？” “做噩梦？”展昭问伍山川，“什么噩梦？” “柳儿说她小时候经过一个荒村，据说那村子之前闹瘟疫，许多病人都被丢到枯井里等死。”伍山川回答道，“柳儿说她小时候走到井边看了一眼，果然枯井里很多尸骸，那场面把她吓坏了。从此之后她做噩梦就会常梦到自己被丢到荒村的枯井里，怎么喊都没人来救她。” 众人都皱眉，小四子看到了三夫人的梦境还是怎么个情况？ “是中了幻术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展昭等人分辨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好似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众人回头，就见赵普身后，夭长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里，老爷子打了个哈欠，伸手摸了摸小良子的脑袋。 “师公！”小良子开心。 赵普也纳闷，看自家师父——你怎么来了？ 夭长天也仰起脸想，他跟陆天寒住在白府，刚才跟天尊他们推完牌九回家，就跟陷空岛那四个小朋友一起喝了顿酒，然后就睡了。 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醒了，等明白过来，已经到了伍家这别院门口了，看到了开封府的马车，他就进来瞧瞧。 赵普看了看夭长天的胸口，老爷子好似并不是心痛，但为什么会突然跑来呢？ 展昭也有些担心，这世上能让夭长天这颗“心”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只有陆家的人。陆天寒和陆雪儿都好好的，换句话说，白鬼王他“妹子”应该是担心白玉堂，所以让他来了。 “舅公。”五爷问夭长天，“你说她死是因为中了幻术？” “嗯哼。”夭长天一耸肩，“那小胖狐狸不说了么，困在梦境里了。” 小四子噘嘴——小狐狸就小狐狸，为什么要说小胖狐狸！ 伍山川生在西南，虽然是第一次见夭长天，但白鬼王的传说对他来说比殷候和天尊更真实。老头赶紧过来问夭长天，“前辈觉得，内人中了很强的幻术，所以困在幻术里了？” 夭长天也没理他，就看了他一眼，神情一如既往的捉摸不定。 “可一般中了幻术，刺激一下就会醒过来啊。”公孙想起之前众人试殷候的幻术，小四子来叫了他们两声，他们就都醒了。 “呵呵。”夭长天微微地笑了笑，“中了魔王闪一傻傻半年不是很正常么。” “那么高级？！”众人都惊讶——谁那么强又那么闲对个弱女子用这种幻术？ 白玉堂也深表怀疑，鲛鲛就在屋外，如果用魔王闪，那种内力不可能没感觉。 “性质差不多。”夭长天觉没睡醒兴致也不高，还挺不爽，那两个打酱油的明明都在开封府，自己不来管自家小孩，要他大晚上的跑来。 展昭觉得如果三夫人真是这么死的，那也不比大嫦苏小嫦苏她们好多少，甚至更惨，她等于是被用自己最怕的方式给处死了，那凶手看来跟三夫人仇怨挺深。 霖夜火也问伍山川，“尊夫人平日有什么仇家么？” “呃……”伍山川挺尴尬，要说仇家的话——鲁程云？但感觉又不太可能。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将刚才那个牛头人跟鲁程云比较了一下，觉得也对不上 ，鲁程云体格强健人也很魁梧，但那个牛头人身材瘦削，看起来还有些病态。 此时，伍山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颓然地坐在床边，看着三夫人的尸体垂泪。 伍家几个儿子在一旁安慰父亲，伍山川的另外两位夫人也过来了。 展昭让影卫去开封府通知王朝马汉过来，开封众人都到院子里等着。 霖夜火问夭长天，江湖上还有谁可以像殷候一样掌握那么厉害的幻术。 白鬼王想了想，伸手一指自己。 众人也是无语。 “除你之外呢？” 夭长天突然又想起个人，“妖王。” 众人继续无语。 “有没有坏人？”公孙也凑过来问。 夭长天有些促狭地看着徒弟家的书生，那意思——你竟然把我算在好人里？ 公孙眨眨眼，还在等夭长天提供更合适的人选。 最终，夭长天摇摇头，“应该是没有。” 霖夜火压低声音问，“老爷子，你见过牛头人么？” 夭长天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转过脸，问正盯着自己的众人，“那牛头，是铜的么？” 众人点头啊点头。 白鬼王伸手摸下巴，“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啊？”赵普见他师父瞌睡都醒了，就知道估计要出事。 “原来不是她叫我起来的。”夭长天自言自语，“我是听到鬼语才过来的。”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瞧着他——听到什么语？大半夜的别闹！ 夭长天似乎觉得挺麻烦，要给几个小的解释一堆东西，但左右找了找，也没别人，只好耐着性子说话。 “幻术分很多种，最高的级别幻术不是通过眼睛或者内力来影响别人，而是通过声音。” 几个小的都点头，这个他们之前研究幻术的时候，殷候也跟他们讲过。 “声音也分好几种，不是声音大就厉害，有很多厉害的声音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夭长天边说边打哈欠，“你们觉得那老鬼的魔王闪，是通过什么在控制人？不是那道红光！而是红光之后的声音。” “可并没有声音啊。”众人都摇头，“内力震荡引起的巨响声么？” “内力引起的震颤声，并不能控制人。”夭长天摆了摆手，“其实魔王闪是可以没有红光的，没有了红光就等于没有了预兆，就是无声无息避无可避，但有些人可以听到声音。” “什么声音？”众人都好奇，从来没听到过声音啊！ 展昭不久之前也初探了魔王闪，但怎么用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类似于一种本能。现在展昭也能使用魔王闪，虽说威力不如殷候的，但他可以很自如地控制，如果说要压住内力没有红光，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但展昭和殷候一样，不爱用魔王闪，总觉得这种功夫会影响到无辜的人。 “猫儿使用魔王闪的时候有声音。”白玉堂突然开说。 “有么？”展昭纳闷，他自己都没听到过。 “就好像是你低声说话那种声音，但听不清说什么。”五爷解释道。 夭长天点头，“因为你俩的内力是同源的。”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虽说他俩的内力完全不同，但来自于殷候和天尊，而殷候和天尊的内力来自于银妖王，的确是同源的！ “殷候使用魔王闪的时候也会有这种类似于低语的声音，内力跟他同源的天尊就可以听到。”夭长天道，“幻术的最高级别，被称为神语，这种能力是天生的，学不来的，后天再努力都没用。这种声音只有同样天分近神的同伴才能听到，总之这个讨人嫌的程度就很符合打酱油的那两个。” 展昭和白玉堂都瞅着白鬼王——不要说我师父\\外公坏话！ “那师父你说的鬼语是什么意思？”赵普问。 “通常殷候被认为善使幻术，而我善使摄魂术，两者之间的区别在于控制人的方法不同。他那种被称为神语，我这种被称为鬼语，我这种也是天生的，但不是娘胎里带出来的，而是后来学会的。鬼语不需要内力同源天分惊人，只要经历过一些事情，就能学会。” “经过什么事情？” “就疯个一次两次的，就开窍了！” 夭长天一句话差点把众人给逗喷了——要疯才能开窍啊？ “让一个人疯的方法很多，像我这样的属于自己要疯的。还有一种是被整疯的，比如说药物或者一些特殊的方法，都能练成鬼语。”夭长天耸耸肩，“鬼语也有不同的级别，高级别的鬼语都能听到低级别的鬼语，但我很多很多年没听到过了。” “师公！”小良子一脸钦佩，“你是鬼语最高级别的存在么？！” “那是自然。” 夭长天对小良子崇拜的眼神非常满意，蹲下问他，“你师公我跟酱油组哪个更厉害？” 小良子想都不想就拍马屁，“师公！” “你最喜欢谁？” “师公！” “谁最帅！” “师公！” “谁是笨蛋” “反正不是师公！ 夭长天满意地揉小良子的脑袋。 “所以三夫人就死于这种鬼语么？”公孙问。 夭长天站起来，瞧了一眼不远处还乱哄哄的房间，嘴角不经意就带出了一丝微笑，“如果神骗你，你信了也不会变成神，可如果鬼骗你……就是想让你也变成鬼。” 众人都听不懂白鬼王在说什么，毕竟这位神神叨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赵普还是比较了解他师父的，老头看着心情很好的时候就是出乱子的时候。 “那个牛头，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吐蕃千源寺三件宝器之中的铜牛佛头。那几尊佛头大有来头，我小时候听我族里的一位长者讲过。”夭长天边说，边对着站在前边的唐门和太学几人招招手，似乎是示意他们过来，别站在门口。 唐门两兄弟和四个太学学生都跑了回来。 夭长天边望着房门内的伍家众人，似乎是在等待什么，边接着说，“这三个佛头其实是三件兵器，如果使用得到，可以得到鬼语一样的效果，牛头是最厉害的，但操纵起来有难度。戴那个佛头要冒巨大的风险，付出很大的代价。” “大费周章就为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赵普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夭长天却笑了，“幻术也好、摄魂术也罢，最高之境都是陷入虚无。虚无并不是死亡，虚无比死亡更可怕……” 白鬼王话音刚落，忽然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惊叫声。 随后房内伍家众人面带惊恐夺门而出，不知谁喊了一声，“三夫人诈尸了！” 众人抬头，只见随着慌乱的人群，应该已经死了的三夫人也“窜”了出来。 “诈尸”的三夫人是真像诈尸，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眼内浑浊，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原本挺艳丽的一个妇人此时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她张着嘴发出怪异的“低吼”声，冲出门抓住跑在后边的伍任，一口咬在了肩膀上，“刺啦”一声，伴着伍家小少爷的惨叫声，生生被这“厉鬼”一样的三夫人扯下了肩膀上一块皮肉。 伍家几个兄弟抄起院子里的花盆就砸向三夫人，救下了受伤的伍任。 三夫人此时就跟化身厉鬼了似的，四肢扭曲双手着地，野兽一样朝着伍家父子扑咬，追着不放。 此情此景吓得正儿八经四条腿走路的小五直往展昭身后躲。 开封众人都看夭长天。 白鬼王摸着下巴也正打量“女鬼”一样的三夫人，老爷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赞叹，“真像鬼！还咬人呢！” 66 魔王闪 本应该死了的“三奶奶”突然诈了尸, 白鬼王看得开心是一回事, 这院子里可是乱了套了。 三奶奶追着伍家父子一通撕咬, 场面那是极其凶残, 又莫名有些可笑。 伍家父子被撵得满院子跑, 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点伤。 院子里还有开封众人呢，在场高手不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傻了。 关键是三奶奶不咬别人, 就咬伍家父子……若说她逢人就咬，那展昭等倒是也好出手制止，可她只咬伍家人, 感觉更像家庭纠纷。 唐门两兄弟抱着胳膊看热闹，完全没有要去劝架的意思，唐二和唐四边看还边扯着龙乔广让他往后避，两兄弟就顾着自家妹夫别受牵连，过几天还成亲呢！ 霖夜火和后来的赵普纯属来凑热闹的，他俩倒是也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邹良毕竟狼群养大的，觉得大奶奶这个腔调跟狼王家媳妇儿发脾气的时候还挺像的。 公孙还想研究一下三奶奶究竟死没死，被小四子死死拽住衣角。 就在气氛微妙尴尬，众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 忽然, 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惊叫声, 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众人一回头，只见几个丫鬟小厮惨叫着跑进来，身后几个伍家寨弟子打扮的人, 也是龇牙咧嘴地追着人咬，看着状态和三奶奶都差不多。 “这些不是活人么？”赵普不解，“为什么也诈尸？” “看着不太像诈尸……”公孙觉得情况好似不那么简单，“是不是什么会传染的疯病？瘪犬症之类？” 展昭见一个“疯了”的伍家寨弟子正追一个小丫头，就上前一脚把人踹开，救下了那个小丫鬟。 可展昭想要查看一下被咬伤的丫鬟伤势如何，那丫鬟忽然低吼一声，扑向展昭。 刚才呼救时还挺好的小丫头，竟然也“尸变”了。 “小心！” 好在白玉堂比较机警，之前小四子和妖王都说了让展昭要小心，这边一出乱子，五爷就一直提防着。 那丫鬟被白玉堂一无形掌送了出去。 “不妙啊……什么情况？” 这时，霖夜火他们也过来了。 只见武家庄“尸变”的人越来越多，连同刚才被咬了的伍家父子都开始疯疯癫癫咬人。 “就算是瘪犬症也传得太快了吧？！”公孙顺手抄起杯水，对一个正咬人的小厮浇了过去。 那小厮被浇了一脸水，朝着公孙就扑了过来。 赵普赶紧一脚把人踹开，拉着公孙往后退了两步，几个影卫都从墙上下来保护赵普。 公孙一个劲摇头，“不是瘪犬正！不怕水！” 后边还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学学生呢，赵普让邹良龙乔广还有影卫们先带着两个孩子、公孙和太学学生先翻墙出去，从外面把大门锁上，别让伍家寨的人跑出去。 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也溜达着准备出去的夭长天，“舅公！” 赵普也一把抓住他，“你别跑！这怎么回事？” 夭长天瞄了眼赵普，“为师怎么知道？” 赵普伸手一指白玉堂，瞪夭长天，那意思，“你看着他说，我看他外婆收不收你！” 夭长天明显是有些心虚，也不瞅白玉堂。 展昭和霖夜火在前边踹飞了几个疯疯癫癫的伍家寨弟子。 这会儿，“尸变”的人越来越多，围着他们就冲了过来。 众人先退到三奶奶的房间里，将门关上。 霖夜火拿了把椅子顶门，“顶不住多久，要不我们也从屋顶出去？这帮人好像不会爬墙。” 展昭关窗的时候，透过窗户缝往外望，就见现场十分惨烈，那些“僵尸”一样的伍家寨弟子，除了撞门还彼此疯狂撕咬，这如果不阻止，得死好多人！ 白玉堂和赵普追问夭长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夭长天一撇嘴，“我不淌这浑水，说多了没准还得挨骂。” “谁骂你？”赵普问。 夭长天瞄了展昭一眼。 展昭赶忙摇头——我怎么可能骂他？ 白玉堂想了想，问，“殷候？” 夭长天哼哼了一声。 “老爷子，你有法子就说！”霖夜火顶着门，外面人越来越多，撞得门嘎吱嘎吱直响。同时，不知道是走水了还是有人故意放火，伍家寨庄园内好几处都着火了，透过窗户就看到外面火光中一派“群魔乱舞”的景象。 展昭也问夭长天，“前辈你真有法子？跟我外公有关系？” 夭长天“啧”了一声，“这些人不是尸变也不是鬼变，是中了幻术。” “诈尸的幻术？”赵普想不通，“三奶奶不是死了么？死人也中幻术？” “不行了，你们先想办法解决这边行不行？！”霖夜火都快顶不住了，白玉堂去帮他一起顶着门。 “救人要紧啊老爷子！”展昭问夭长天，“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说！” “一记魔王闪就解决了。”夭长天慢悠悠回答，“不过威力要控制好。” 展昭听后，就有些为难。 对于现在的展昭来说，使用魔王闪不是难事，通过控制内力，他也能控制好魔王闪的威力，但这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控制魔王闪。 展昭之前也问过殷候，要怎么样才能自如地控制魔王闪的范围？魔王闪的覆盖范围是一个半圆形，就是以展昭为中心，形成一个罩子，这个罩子是众人可看到的红光。 这个红光的罩子之内，所有活物都会受到魔王闪的影响，无论是人还是动物。 罩子的大小是可控的，可以覆盖一所宅子，也可以覆盖整座山头，可以让人只是瞬间失去知觉，也可以让人一年半载都醒不过来。威力小了能让人昏倒，威力大了可取人性命……这个度很难拿捏。 展昭之前问过殷候，殷候却有些回避，他说魔王闪其实学了也没用，就当放烟花似的闪闪红光也就得了，别去钻研，多练点儿别的有用的。 因此展昭听夭长天一说要用魔王闪解幻术，还真没什么底气。 这边正纠结，那一头，木质的房门已经挡不住了，房门上裂开了几个口子，就见外边一片的惨状，此情此景宛如炼狱里恶鬼相互撕咬，触目惊心。 “要不叫外公来……”展昭正犹豫，霖夜火和白玉堂猛地撤开一步，就听“哗啦”一声，门被撞开了。 白玉堂双掌扫出两道冰墙，封住了门，但门外的“僵尸”还在往里撞，冰层上已经出现了裂缝。 白鬼王眯眯眼，“不如都宰掉……” “不行！”四人异口同声，众人都知道白鬼王白焰的厉害，夭长天出去能把宅子带庄子里的几百人都烧的灰飞烟灭。再说了，要杀光这些人何其容易，他们四个谁都能做到，可这里可大多是无辜的人……这些丫鬟小厮招谁惹谁啦？ “迟则生变啊。”夭长天幽幽地来了一句，话音一落，就听到“咔咔”几声响，冰层碎裂。 众人也是退无可退，千钧一发之际，就听展昭说，“捂住耳朵护住心脉！” 展昭上前一步挡住众人，夭长天往后退开几步，对另外三个小的一招手。 白玉堂还有些犹豫，但霖夜火和赵普拽着他到了夭长天身后。 几乎是同时，红光一闪…… 伍家寨庄园外，大批皇城军和开封府的衙役赶到了，欧阳少征带着灭火的车队也到了。 此时伍家寨大门紧锁，里面鬼哭狼嚎叫声瘆人，公孙他们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龙乔广和邹良刚才带着公孙小四子他们跑出来，但赵普还在里面，他俩此时就在墙头之上，见一大群不人不鬼的“僵尸”正围攻一间宅子，就猜到赵普他们估计在里面。 “怎么不从屋顶走？”龙乔广有些着急。 邹良问他，“你带弓了没？” 龙乔广直晃头，“带弓也没用吧，难不成射死他们？” “伤到元帅怎么办？”影卫们也都到了，站在墙头就要往下跳。 “他们四个不会没办法吧……” 话没说完，就见屋里一亮，随即红光一闪，耳边“嗡”一声。 一股强大的推力，将墙上的众人都推了出去。 邹良和龙乔广看到红光就知道估计展昭放大招了，顺势从墙头翻了出去。 其实不止他俩，所有山庄外的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内力往外推他们。 展昭也不傻，他觉得自己不能完全控制魔王闪不伤到人，那就先送一圈内力在前面，把人都扫出去，那魔王闪就不会误伤了吧！ 大概也是因为急了，展昭精神特别集中，一招魔王闪威力差不多正好覆盖整个山庄，一道红光之后，原本惨叫不断的庄园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别也是院鸦雀无声，连猫狗都不叫了。 展昭站在房间里，盯着大门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就站着不说话。 白玉堂走过去看他的情况。 霖夜火和赵普则是到门口，推开门看了看。 就见门外，伍家寨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像是晕过去了。 夭长天也没动，他看了看展昭站在那儿的背影，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下巴。 …… 开封府院中，刚跟天尊下了盘棋，正收拾棋盘的殷候忽然手一停，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 空中一道红光一闪，殷候皱了皱眉头。 天尊刚打了盆水，正洗手呢，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歪头，“果然是亲生的啊。” 殷候放下棋子，回过头，就见妖王正抱着胳膊靠在门口，也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你们都说要出事……就是这个事么？”殷候问妖王。 妖王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小猫崽也走到这一步了呢。” “兰瓷明明没有继承下来……”殷候神色之中带点担忧，“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 伍家寨庄园外，龙乔广和邹良又上了墙，看到赵普没事，也松了口气，跳了下来。 房间里，白鬼王看了展昭一会儿后就往外走，跨出门槛，见门边躺着个昏迷的人，就踹了踹他。 踹了两脚之后，那人咳嗽了一声，苏醒过来，边伸手揉身上，“哎呀……痛痛痛……” 霖夜火脚边有个受伤的小丫头也醒过来了，她大概摔倒时磕着了脸，嘴角破了一下巴血，摸了一把吓得就哇哇哭了起来。 霖夜火蹲下给她递了块帕子擦脸。 陆续的，被魔王闪真晕的“僵尸”们都清醒了过来。 伍山川和他那几个儿子也都醒了。 邹良去打开门，公孙等都跑了进来。 院中一片狼藉，欧阳少征带着人先灭火，衙役们在公孙的指挥下救治伤员。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展昭还是站那儿没动，歪着头，似乎是在想心思。 “猫儿……猫儿！” 白玉堂观察了展昭一会儿，觉得他并没什么异样，身后的鲛鲛也是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 五爷最后伸手轻轻推了推展昭。 展昭才抬起头，像是突然醒了，转过脸，“玉堂？” “怎么了？”白玉堂问，“不舒服？” 展昭想了想，摇摇头，“没。” 白玉堂不解，展昭不像有事的样子，魔王闪他也不是第一次用，但为什么呆了那么久？ “嗯……”展昭左右看了看，搔搔头，问白玉堂，“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白玉堂不解，“什么声音？” “就……刚才！”展昭示意，“我用魔王闪的时候。” 白玉堂摇了摇头，“没声音啊。” “你听到什么了？” 展昭就听身旁传来一个声音，一回头，夭长天已经站在他身旁了，那双红色的眼睛，略带好奇地打量着他。 “听不太清楚，就好像有人低声说话……”展昭回忆着。 “说的什么？”白玉堂问。 “呃……”展昭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感觉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夭长天突然笑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 正这时，霖夜火风风火火跑进来，“你俩干嘛呢？出来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怎么了？” “你个素儿还是柳儿的竟然没死！醒过来了，都邪了门了！”霖夜火对他们招手。 展昭赶紧就跟出去了。 白玉堂没跟着走，他回头看了夭长天一眼。 这会儿，白鬼王站在那儿看着展昭往外跑，脸上神情有些微妙，嘴里也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说什么。 67 凶险天赋 白玉堂拉住跟着展昭要往外走的夭长天, “舅公。” 白鬼王回头看拉着自己袖子的白玉堂。 五爷低声问他, “猫儿有没有危险？” 夭长天看着白玉堂拉着自己袖子的手, 莫名的, 就感觉胸口有一阵暖意在流转, 逐渐向周身蔓延。 白鬼王突然开口说，“叫声外婆给她听听。” 五爷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明白过来, 跟叫陆天寒时的语调差不多，叫了声，“外婆。” 夭长天笑了笑, 点点头，“嗯。” 白玉堂盯着他看。 良久，白鬼王回过神来了，想了想，道，“听到声音表示他有天分，果然是殷候那老鬼亲生的。” “那是什么声音？”白玉堂不解，“只有他能听到么？” 夭长天笑了，“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啊, 当然只有他自己能听到了。” 白玉堂一愣, “他自己的声音？” “都说了魔王闪是音术了, 我是鬼语，他继承的殷候血脉，自然会的是神语……你觉得鬼语和神语是什么？难不成还真是鬼在说话或者神在说话么？” 五爷明白了夭长天的意思, “所以都是自己在说话？” 夭长天一耸肩——嗯哼。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问夭长天，“这表示他的确有天分使用魔王闪，就跟殷候一样，对么？” 白鬼王点点头。 “那……”五爷心中疑惑更甚，“为什么听你的语气，好像并不是一件好事？有天分不好么？” 夭长天看了白玉堂一会儿，突然笑了。 看着这个笑容，白玉堂敢肯定在笑的是白鬼王而不是他外婆。 “去问殷候吧，这种事情我这个外人也不好多说。”白鬼王摆摆手，就溜达去前头了。 白玉堂忧心忡忡也走了出来，就见伍家寨的人基本都醒了，一个个跟梦游了一场似的，之前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过来浑身酸痛，有的还满身牙印，也不知道被谁给啃了。 展昭找到了伍山川。 这会儿他正坐在院子里发呆，伍家几个兄弟伤的都还不轻，尤其伍任，让三奶奶咬了好几口。 而最奇怪的，就要数这位三奶奶了。她明明是众人看着死掉的，连公孙这位神医都说她回天乏术了，却在一场“尸变”之后神奇地活了过来。 公孙给她把了把脉，发现一切正常，全身只是有些撞伤，还有嘴角撕裂了，大概刚才咬人的时候嘴张太大了。 公孙震惊了，连带小四子都不相信了，为什么人死了又活了呢？ 展昭问跟过来的夭长天，“前辈，这也是幻术造成的么？” “嗯。”夭长天点点头。 “我们中幻术还是她中幻术？”公孙想不通。 “她中了啊，不说困在枯井里死了么。”白鬼王边说，边对展昭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展昭走到白鬼王跟前。 老爷子眯着眼睛端详了一下展昭的双眼，随后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果然有点儿那意思了……还不太明显。” “有什么？”展昭纳闷。 这时，五爷也走了过来，也跟夭长天一起，打量着展昭。 不知道是不是屋中院中灯火太亮的缘故，展昭一双原本琥珀色的大眼瞳里，隐约有些红色的光。 白玉堂仔细看，看久了又似乎没有……这让他想起了殷候的双眼。老爷子双眼里也有一种若有似无的红色光泽，不同于夭长天那种血红色，也不是黑水婆婆的那宝石质感，只是一种隐藏的光。之前白玉堂就一直以为这是鹰王朝皇族的血统，展昭没继承下来，可现在一想，这可能是内力造成的。 展昭被夭长天说的毛毛的，拉住路过的公孙，让他帮看下自己眼睛有没有问题。 公孙自个儿还糊涂着呢，展昭又让他帮忙看看耳朵有没有问题。 公孙疑惑，“你什么情况？又是眼睛又是耳朵，哪里不舒服么？” 边给展昭把脉，公孙边继续自言自语，“相信自己死了就会真的死了啊？那相信自己胖了会不会真胖？相信自己是武林高手会真的练成绝世武学？” 小四子在一旁听得真切，他摸着自己圆乎乎的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就跑去拽了拽夭长天的衣摆，“夭夭，你也会幻术么？能让我长高一点儿么？” 身旁经过的众人都忍不住“噗”了一声。 夭长天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蹲下跟他对视。 小四子还挺不好意思，“最好能再瘦一点哦。” 白鬼王伸出双手，就在众人都好奇地看着白鬼王要怎么做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去挠小四子痒痒，嘴里还念念有词的，“瘦了高了就不是团子了……” 小四子咯咯笑个不停，跑去小良子身后躲起来。 白鬼王蹲在原地默默反省——为什么他个让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一百年后会在这里挠一个团子痒痒？还挠得很开心？ 赵普把小四子和小良子教给龙乔广，让唐门两兄弟，太学学生还有其他不相干的人都回去睡觉了。 这边，伍山川等人找了一间房间休息，他的伤势也都包扎好了，三夫人靠在床上休息，谁都不敢靠近。 展昭他们把闲人都赶出去，到房间里关上门，就留下伍山川和三奶奶两个人。 展昭拽了张椅子坐下，问两人，“二位有什么想说的么？” 三奶奶低头不说话，伍山川尴尬地笑了笑，“展大人，这，老夫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真是闻所未闻。” 展昭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其他人，不约而同的，霖夜火和赵普的表情都是——信你个鬼啊！ 公孙也挺生气，这老头儿糊弄傻子呢？还想隐瞒！ 唯独白玉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盯着展昭看。 跟五爷对视了一眼，展昭莫名就觉得这会好似没感应，有些拿不准白玉堂在想什么，会不会困了？ 回过头，展昭对着伍山川摇摇头，“今天如果我不阻止你们，你觉得结果会是什么样？” 伍山川张了张嘴。 “你们会一直彼此咬到天光大亮吧，明早估计就是轰动全城的奇闻了，五龙寨全员互食而亡。”霖夜火也没什么耐心了，“你俩究竟搞什么鬼？” 见两人还是低着头撕咬着不开口，展昭问三夫人，“快子时了。” 三夫人一愣，惊讶地抬头看展昭。 “你不约了素心人私奔么？要不我送你去？” 展昭一句话，伍山川就炸了，他站起来，“你……你果然对他余情未了！” 三夫人脸通红，刚想说什么。 展昭突然来了一句，“你那位素心人现在就在开封府，不如你俩也一起去吧。” 话说完，伍山川和三夫人都一脸的惊讶。 “你们把程云抓起来了？”三夫人急了。 展昭等人都暗地里一皱眉——程云？素心人莫不就是鲁程云？ 心中虽然惊讶，但几位老江湖脸上都没表现出来，觉得可以继续套话。 展昭又去看了伍山川一眼，“你们当年干的那点好事，鲁程云可都交代了。” 伍山川坐那儿埋怨鲁程云，“那个没用的东西！” “鲁程云说了，一切都是你的错，他跟三夫人都是被你害的。”展昭继续忽悠伍山川。 果然，伍山川脸都气歪了，“他……他胡说！” 展昭就看着他，那意思——要不你自己说说看？ 伍山川长叹了口气，摇头，“无妄之灾啊，谁让我们生下来就是五子教的人呢……” 众人一听觉得有门，果然是跟当年的五子教有关系。 展昭坐好了刚想继续听，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展昭眨眨眼，左右看了看。 左手边坐着白玉堂，五爷刚才盯了展昭一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妥，稍稍安心，就也转回头听案情了。 右手边霖夜火、赵普和公孙，本来就全神贯注在听伍山川说话，没注意展昭这边。 身边并没有人，鲛鲛也并不在，是谁在说话？ 更奇怪的是，展昭明明听得到声音，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展昭轻轻摇了摇头，想清醒清醒，可一晃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边。 展昭就看到眼前是一个荒村，满地的黄沙破旧的宅子，一座坐落在林间的，死寂荒村。展昭突然意识到，自己就站在村子门口，再往四外看，白玉堂他们都不在了。 怎么回事？ 展昭用力闭了闭眼，心说见鬼了不成？ 等他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还是身处伍家寨别院的房间里，伍山川正在说，他跟鲁程云的父辈都是原来五子教的护法。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就在展昭身旁，见展昭转脸看他，便也看了他一眼，接着听伍山川说往事。 展昭听了没两句，耳边忽然又响起了那个奇怪的声音，随即又一闪神……又站在了那座荒村门前。 狐疑地往前踏出了两步，发现一切都很真实，自己的确是正踩在满是落叶的一条土路上。枯叶被踩碎时的质感和声音是那么真实，还有两边林间吹来的山风…… 展昭接着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村口有一口井。 鬼使神差地走到那口井边，展昭探头往井里望了一眼，就见是一口枯井，井里全是骸骨，其中有一具干枯的女尸，不知为何，长得特别像三夫人…… 展昭想到三夫人的那个噩梦，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又一闪神，再看看四周围，还是在伍家寨的房间里。 伍山川正在讲他跟鲁程云的父辈都是五子教覆灭之后的漏网之鱼，逃到中原，想找一样东西。 展昭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68 锁 伍山川告诉开封众人, 自己的父辈都是五子教的教徒, 当年五子教覆灭之后, 他家的长辈也都隐姓埋名各奔东西了。 但是这些年, 他家里一直都供奉着五原神邱, 耳濡目染之下，他也信奉五子教。 据说当年五子教之所以会被消灭，就是因为五位教主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他背叛了五子教，偷走了圣物五原神邱的紫金像和珍贵的经卷。 五子教的教徒散落各地，大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都是拜此人所赐，有传言说此人潜入中原，经过多年已经身在朝中担任要职。 五子教那些遗留下来的教徒们彼此都有联系，多年来一直在追查这叛徒的下落。 三奶奶原名叫柳素，与伍山川和鲁程云都是五子教之后，原本鲁程云并不热衷于报仇，是因为柳素才答应和伍山川他们联手。可后来鲁程云不知道查到了些什么，突然说要罢手不准备再调查下去了。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柳素跟他闹翻了, 投奔了伍山川。可前段时间鲁程云突然又与三夫人有了书信来往, 两人余情未了, 所以伍山川看三夫人看得那么紧。 开封众人对这三位乱成一锅粥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伍山川交代的长篇大论里，有两点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其一, 当年五子教的叛徒如今竟然在朝为官，还身居要职，这听起来就有点吓人了。另外，紫金神像和经卷是什么？就为了那么两样东西，身为教主之一竟然背叛自己的教众，最后要搞到灭教那么严重？ 但这些都是伍山川一面之词，究竟有多少能相信也是不好说。 根据伍山川说的，他可是什么罪名都没有，清清白白一棵白莲花。 那么问题就来了。 霖夜火觉得好笑，“你什么也没干那今晚是怎么回事？” 伍山川一摊手，“这我也不知道啊……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遭人报复。” “呵。”赵普让这老头一脸装傻样给逗乐了，“你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人家现在不是朝你丢俩鸡蛋，而是要你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性命。” “呃……”伍山川脸上变颜变色的，摆摆手道，“我性子直了点，有时候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也是很容易得罪人的。看唐门不就因为几句话给得罪了么！不然今日也不用摆酒道歉了不是！” 白玉堂瞅了伍山川一眼，五爷跟他原本也不熟，但从老头这几句话来看，他就是个小人。他跟唐门道歉明显不是发自真心的，在他看来满大街说唐小妹闲话，败坏人姑娘名声，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情”，五爷就有些不爽。 赵普和霖夜火看在眼里，也清楚伍山川是个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他的话可信度存疑。 众人说到此处都不做声了，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 坐在一堆武人中间听了一路的公孙，此时正在打量身边的展昭。 从刚才开始，展昭就很安静，伍山川讲完全程，展昭一句话都没插，一个问题都没问，这相当的反常。 公孙瞧了展昭好几眼，发现他眼神放空心不在焉的，似乎并没在听伍山川讲话，而是在发呆或者在想心思。 连公孙都察觉出异样来了，白玉堂自然早就发现了。 以五爷对展昭的了解，伍山川刚才几句话槽点满满，放往常展昭肯定忍不住，非怼他几句不可，今天怎么了？ 就在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展昭的时候，原本不动的展昭，突然动了。 展昭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转眼望向同样也一言不发的三夫人柳素。 看了柳素一会儿，展昭突然开口说，“杨柳村。” 三个字一出口，三夫人手就是一抖，猛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盯着展昭看。 白玉堂等人看得真切，听到“杨柳村”三个字的时候，三夫人满脸的惊恐。 展昭继续不紧不慢地说着，“那村子靠山，背后是绝壁两边是密林，村口有一口井。” 随着展昭的描述，三夫人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忽然抱住头惊声尖叫了起来，这动静吓了在场的人一跳。 伍山川也吓得站了起来。 柳素在一阵颤抖之后就开始抽搐，样子极其痛苦像中毒了一样，在场众人也懵了，不明白展昭没来由的几句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威力。 公孙快步走到床边查看柳素的情况。 赵普也走了过去，在公孙的要求下，点了柳素的穴。 公孙把了一会儿脉，就对伍山川说，“尊夫人病了，病的还挺重的，最好是送去开封府。” 伍山川一听似乎不乐意，“这个……” “这次没死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赵普看了伍山川一眼，“而且她是唯一见过那个袭击者的证人，破案之前，先让她住在开封府比较安全。” 赵普开口自然说一不二，没给伍山川机会阻止，赵普就命影卫弄了驾马车来，送柳素去开封府。 伍家寨里依然有不少事情处理，开封众人留了皇城军在外围驻守，其他人先回开封府，明天一早，他们再来。 …… 开封众人急着走也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公孙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急着把柳素带走。另一方面，所有人都感觉到展昭有些不对劲，究竟出什么事了？ 离开伍家庄的别院，白玉堂拉住展昭走到人较少处，“猫儿！” 叫了两声，但展昭一直都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根本没听到。 五爷看看跟过来的霖夜火。 火凤伸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展昭都没眨眼。 霖夜火跟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回头叫公孙。 公孙和赵普也过来了。 公孙给展昭把了把脉，脸上有些疑惑，“很正常啊……” 又看了看展昭的眼睛，最后围着展昭转了两圈，公孙想了一会儿，伸手在展昭耳边啪啪地用力拍手，边大声喊，“起床啦！起床啦！” 连喊了十来遍，公孙手掌都拍疼了，忽然，展昭眨了一下眼，似乎是回过神来了，看看公孙，又看看众人。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赶忙问。 “呃……”展昭想了想，突然道，“等我一会儿啊，我那边再待会儿。” 说完，展昭就又不动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他要在哪边再待会儿？”霖夜火问。 公孙伸手一拍赵普，对着前边一努嘴。 赵普顺着公孙望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夭长天就在不远处，正打着哈欠准备溜达下山。 赵普赶紧跑去拦住他，问他展昭到底怎么回事。 夭长天瞄了这边一眼，招招手，“都拉回去问殷候。” 众人无奈，只好将展昭拉走。 白玉堂拉着展昭走，展昭就跟平时似的，脚步轻快，让他上马车，他一跃也就上车了，坐在三夫人旁边，靠着车窗抱着腿，继续发呆。 五爷下车拽住他舅公，也有些急了，那意思——我家猫来的时候明明很灵，回去的时候变成傻猫了，怎么回事？！ 夭长天瞅着白玉堂的样子也觉得挺有意思，难得见他急眼一回。 赵普对赶车的赭影招招手，那意思，赶紧拉回去叫妖王瞧瞧怎么的了。 那么展昭究竟在干嘛呢？ 展昭刚才一直在那个荒村里。 除了村口的枯井堆满了尸体，村口还有一个草棚里也都是死尸，场面看着相当惨烈。 这些尸体身上都有外伤，鲜血把草棚都染红了……然而伍山川描述的，柳素梦境之中的村子是瘟疫村，人都是病死的。 眼前的景象跟描述中稍有不符。 展昭本来也没想往村里走，但他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听声音还挺多小孩儿的，有男有女，哭着喊爹娘，十分的凄惨。展昭哪儿听得这个啊，就算搞不清楚是幻觉还是什么玩意儿，他果断地就循声找了过去。 再往前走几步，有一个小门楼，挂着块牌匾写着“杨柳村”三个字。 展昭看到村名之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想问问柳素当年看到的是不是这个村庄。 所以他刚才想了一下，问了柳素那几句话。 结果一问，柳素情绪就失控了。 同时，展昭再一次回到荒村，听到了一个很清晰的女孩儿的哭声。 展昭循声走到了一间破屋前，刚要进去，就听到了很大的拍手声，还有公孙喊他起床的声音，所以他刚才回了个神。 但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那个哭声，就又回去了。 此时，展昭能清楚地分清楚哪个是幻境，哪个是现实，甚至在适应了一段时间之后，他感觉自己似乎掌握了一定的规律。要进入环境不是那么难，要出来也很容易，就取决于自己想不想。 心里有了底之后，展昭就更大胆地在村子里行走。 说起来也神奇，明明是虚无不存在的幻境，却是那么真实。 站在那间破屋门口，屋子里不断有哭声传来。 与村中其他宅子一样，这座房子破败不堪。可如果仔细观察，可以看出这屋子在荒废之前，应该是间很温馨的小房子，屋外的院子里还挂着一个秋千。 展昭走进院子，推开房门。 房中空空的，并没有人。四外看了一下，发现墙边有一个立柜，柜子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有镂空的花纹，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有人。 展昭走过去，在柜子前站住，蹲下。 透过镂空的柜门，就见柜子里蜷缩着一个衣衫褴褛，瑟瑟发抖的小姑娘，目测也就十来岁。 展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眼熟。虽说着小女孩儿很瘦很脏，但展昭觉得她长得跟柳素很像。 展昭伸手要开柜门。 但柜门打不开，小女孩儿也伸出双手，死死拽住柜门。 展昭以为她害怕，低声说，“别怕，我来救你。” 小女孩儿哆哆嗦嗦地伸手，示意展昭别出声，用干哑的声音说，“他们在外面。” “他们？” 展昭刚问出口，就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 随后有个身影在窗外闪过。 听脚步声，应该有两个人，展昭有些疑惑，这俩人哪儿来的？刚才分明没感觉到气息。 走到窗边，展昭等了一会儿，确定的确有两个人正在围着宅子转圈，他瞅准了突然一抬手，一道掌风扫过，一个人摔倒，另一个人也停了下来，去扶那个摔倒的人。 展昭看到这两人，不禁皱起了眉。 着两人非常年轻，看着也就二十来岁，但展昭却十分肯定认识这两人，他俩一个伍山川，一个鲁程云！ 两人看到窗边站着的展昭，转身就逃走了。 展昭跃出窗户，却发现这两人的气息已经消失了。 正这时，耳边突然又有一个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是这一切的开始！展昭记得很清楚，之前他完全听不清，这次他却似乎听清了，那个声音对他说，“把锁打开！” 展昭一愣——开锁？ 想了想，他快步回到屋中，走到那个小女孩儿藏身的柜子前面，就见柜门上的确是锁着一把锁。 展昭疑惑，刚才有这把锁么？ 同时，四周围传来了或近或远的哭声。 展昭走出屋，就近打开了隔壁的房间。 就见房间的一个柜子里，也锁着一个正在哭的小孩儿。 连着进了几间破屋，都有被锁在柜子里的孩子。 展昭走出宅子，站在荒村中间的一块平地上，四面八方，所有宅子里都传来孩童的哭声和呼救声，哭声中，那个诡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把锁打卡！” 随后，展昭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的荒村开始被黑暗吞噬。 等那一阵晕眩过去，荒村和哭声都消失了，展昭坐在马车上，眼前是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白玉堂，白玉堂身后，是靠着车门的霖夜火和赵普。 公孙就在展昭身旁，在照看昏睡的柳素。 赵普回头问公孙，“柳素有什么问题么？” “起死回生一回感觉不只是幻术那么简单！”公孙果然还是对钢材柳素身上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三夫人脉象很奇怪，她的情绪起伏也很不正常，我要带她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霖夜火抱着胳膊瞧着昏睡的三夫人，自言自语，“那个什么素心人真是鲁程云的话，他应该子时约了柳素在子午巷见面……” 白玉堂也点头，本来想问问柳素子午巷在哪儿，但现在没机会…… “鲁程云……” 众人都一愣……因为开口说话的是展昭。 公孙回头瞧展昭，“你醒啦？我瞧瞧……” 公孙刚想伸手翻他眼皮瞧一瞧，展昭突然一闪身，从车门窜出去了。 霖夜火就见身旁一个红影窜出来，一个黑影窜进去，红影是已经上了对面房的展昭，黑影则是扑进马车里把扑了个空的公孙接怀里的赵普。 公孙趴在赵普肚子上，眨眨眼，转眼看对面已经上房了的展昭，不满，“跑了？！” 白玉堂追着展昭也上了房。 展昭左右瞧了瞧，似乎是分辨了一下方向，最后一抓白玉堂的袖子，“鲁程云住哪儿啊？” “好像是在客栈……”白玉堂也分辨了一下方向，最后指着远处太白居附近的一座客栈，“之前看到程云镖局的马车在那附近。” “走！”展昭拽上白玉堂就往那个方向跑。 白玉堂感觉展昭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我怀疑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的多！”展昭神神秘秘地对白玉堂说，“先上他家找找有没有钥匙！” “钥匙？”五爷听得莫名其妙，“什么钥匙？” “好多钥匙！”展昭认真问白玉堂，“谁会把小孩子锁起来？” 五爷不解。 “还锁了很多小孩子！” 白玉堂想了想，“莫不是人贩子？” 展昭一撇嘴，“可不是么！刚才让那俩小子跑了，等猫爷逮住他们，踩死丫的！” 白玉堂边走边观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生气的展昭——从傻猫变成炸毛猫了……究竟是恢复正常了没有呢？ 69 魔王 公孙和赵普先带着昏迷的三夫人回到了开封府。 开封府的院子里, 殷候、天尊和妖王都在等着。众人一进门, 殷候就望了望, 发现展昭不在, 有些疑惑, “昭呢？” 赵普看了看公孙，公孙概括了一下，“就突然发了会儿呆, 然后突然跑了。” 殷候听完微微一愣。 银妖王都似乎是有些惊讶，“他说话了么？” 众人都点头。 “意识清醒？”殷候似乎不太相信。 公孙又概括了一下，“一开始看着怪怪的, 不过后面好像就正常了，然后就气哼哼跑了。” 殷候和天尊都回头看银妖王。 妖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这倒是没想到……” “他刚才用魔王闪了么？”天尊问。 “用了。” 公孙他们几个都点头，然后详细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妖王也查看了一下三夫人的情况，微微皱眉，“她之前死了，然后尸变之后活过来了？” 公孙点头，“小四子说她被困在荒村枯井里死掉了，伍山川说她经常噩梦被困在荒村枯井里, 然后展昭又突然问了她杨柳村枯井的事情, 她就情绪失控昏睡不醒了。但是从身体上来看, 她除了虚弱点，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妖王想了想，问, “小宝贝儿睡了么？” 公孙跑去自己房门口打开门往里瞧瞧，比他们早回来的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没睡呢，俩小孩儿正赶功课，小良子看着在看赵普给他的战策，小四子桌上堆了厚厚一本药典，嘴里念念有词正在背。 公孙看了一眼忍不住捂胸口——啊！好乖！ 赵普也凑过来招招手，俩小孩儿就跑出来了。 妖王让小四子详细瞧瞧柳素，再回忆一下他看到的那个困在枯井里死去的女人，是不是确定是同一个人。 小四子凑过去仔细打量柳素，小良子还去帮他拿了油灯来照亮一些。 看了一会儿，小四子歪头想了想，“嗯……很像哦！样子是比现在要惨一点……好像还稍微老一些。” “穿着呢？”妖王继续问。 “那没有这样珠光宝气喔。”小四子摇摇头，“看着挺朴素的一个姨姨。” 妖王听后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又低头看了看三夫人，伸手摸了一摸她的脉象。沉默了一会儿，妖王略担忧地说，“她还困在里面。” “困在哪里？”霖夜火等纳闷。 公孙问，“她是不是之前中的幻术一直没解开？” “魔王闪对她没作用么？”赵普不解，“那伍家寨其他那些人……” “情况略有不同。”妖王示意影卫们将三夫人抬走休息，边拍了拍忧心忡忡的殷候，“你要是担心，就去瞧瞧。” 殷候点了点头，转身就出门了。 天尊要跟去，结果就被一群小的拽住了。 妖王打了个哈欠表示困了要睡了，丢下一群小的和被团团围住的天尊，回屋休息了。 天尊见众人眼巴巴瞅着自个儿，也挺无奈，指了指院中的石桌，那意思——坐下讲给你们听。 众人围坐院中，一起问出了最关心的那个问题，“展昭究竟怎么了？” 天尊略想了想，开口说，“就跟那老鬼一样，拥有使用最高级别幻术的天分，果然是亲外孙。” “就是我师父说的神语？”赵普问。 “呵。”天尊倒是让逗笑了，“其实神语鬼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要命的玩意儿。” 众人都催促——详细说说？ “嗯……”天尊双手踹在袖子里慢悠悠地发问，“你们觉得殷候老鬼好不好交流？” 众人都瞧着天尊——殷候人肯定是很好的啊…… 天尊有些好奇地问，“你们怕他还是怕我？” 一群小的彼此对视了一眼，呃…… 霖夜火举手表示，“我都怕。” 众人都点头——机智！ 天尊又问，“那胖和尚你们怕不怕？” 众人都摇头，大师一点不可怕的，看着还挺好欺负。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老鬼的朋友比无沙都要多？”天尊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众人都认真地琢磨了一下，对啊……殷候平时也不是展昭那种热心肠，人话也不多，怎么那么多挚交好友呢？ “谁能交到三百多个知心的朋友？”天尊问，“魔宫最壮大的时候有上千人规模，但我就问你们，谁能交三百个知心朋友？哪怕一年交十个也得三十年，那老鬼像一年交十个朋友的人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么…… 天尊指了指脑袋，“关键就在于，他的这种天赋！” 众人盯着天尊看，良久，完全不懂武功的公孙问，“殷候是因为幻术才交上朋友的？” 天尊微微一笑，“你们这些小孩儿，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幻术大师是什么样的。对一个人施加控制并不难，只要内力够高，我完全不会幻术也能控制人。甚至像公孙这样的神医，通过药物也可以控制一个人。真正的幻术大师，并不在于施加，而在于解除。” 这会儿，一桌子的大人表情都跟小四子差不多，傻呵呵瞅着天尊，跟听天书似的。 “解除？”小良子晃晃头，表示没听懂。 天尊突然问公孙，“让你弄死一个人，容不容易？” 公孙眨眨眼，“呃……” “说实话。” 公孙老实点头，“我能想出无数种药物夺人性命，想要什么死法都行，而且完全不会留下证据。” 众人瞅着公孙，都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虽说这里都是高手，但如果公孙真的想害人的话，也是防不胜防。 天尊微微地笑了笑，问，“那你是怎么看待那种下毒害人的人的？” 公孙面露不屑一扭脸，“低级。” “对啊，下毒有什么厉害的？你给一个无知顽童一包耗子药，他也能毒死很多人。”天尊点点头，“解毒则不同，人吃五谷难免得病，很大程度上，得病就是中毒，医病就是解毒。” 公孙点头表示同意。 “好郎中都是不屑于下毒的，在好的幻术师眼里，用幻术害人的，就跟下毒的一样，低级。” 众人琢磨着天尊的话，略有些感悟。 “殷候老鬼是控制系心法的集大成者，他拥有最高级别的神语术，高到什么境界呢？”天尊看了看众人，“你们见过他身上的伤痕吧？” 众人都点头。 “我虽然没看全过。”公孙也说出心中长久的疑惑，“但是殷候身上可见的那些伤，感觉都够一般人死好几回的。” “他是死了好几回啊。”天尊点头，“但是他的幻术强到可以让他自己起死回生。”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尊。 作为一个郎中，公孙摇头表示不相信，“根本不可能起死回生！” 天尊反问，“那么三夫人的情况你个当神医的要怎么解释呢？” 公孙张了张嘴，但又语塞。 “如果没有刚才尸变那一下子，三夫人是不是就入土为安了？”天尊问公孙，“那算不算活埋了一个没死的人？” 公孙咬咬牙，有些郁闷。他其实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回来的路上看着三夫人他也扪心自问，如果没有尸变那一出，三夫人究竟死没死？ “起死回生的确是不存在的。”天尊及时地给了公孙答案，“你并没有误诊，当时她的确是死了，但死的那个，并不是三夫人。” 众人都重复了一遍，“不是三夫人？” “是另一个人。”天尊点了众人一下，“小四子说，三夫人被困在井里，死了。” 小四子点头，他的确看见了哦。 “三夫人也常常梦到自己这样死。”天尊解释道，“可事实上，死在井里的那一个，并不是三夫人。而三夫人却中了幻术，觉得自己就是井里的那个女人。所以只要让三夫人觉得被困在了井里，她就必死无疑，因为真实发生过，井里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死了。” “原来如此。”霖夜火似乎悟出了些其中的道理，“展昭的魔王闪，解除了三夫人的幻术，让她意识到自己不是井中那个女人，所以她活过来了！” 天尊点头，“这是展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使用了神语之术，他为一个被幻术束缚多年的女人解除了幻术！” “但是。”天尊话锋一转，“展昭并不是有意要这么做的，他是无意识的！他使用魔王闪，只是为了解除尸变这个相对低级的幻术。但无意中，不止解除了三夫人身上的另一种幻术，展昭的天分也觉醒了。” “就好像一个人原本只是中了普通的毒，我解毒的时候用的药太猛了，碰巧就把这人老早之前中的一种很厉害的剧毒也给治好了，这么个意思么？”小四子问。 众人都觉得小四子概括的很精准。 天尊点点头，摸了摸团子圆乎乎的脑袋，“那一刻，你才发现你手里的药竟然这么厉害！”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原来如此啊…… “那听着也不是坏事啊！”小良子仰起脸问天尊，“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担心啊？” 天尊叹了口气，“那就得说回之前的了，殷候老鬼为什么交了一魔宫的朋友。” 众人都摇摇头——有什么联系？ “你们觉得展昭刚才是怎么让三夫人意识到，她自己根本不是井中人的？”天尊倒是难得的有耐心。 众人接着摇头，想不明白。 “展昭帮她去井边看了一眼那死去女人的脸。”天尊无奈道，“看清楚脸之后，三夫人自然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女人了！” “展昭是怎么做到？”赵普觉得一头雾水。 霖夜火也觉得匪夷所思，与此同时，他们都想到了之前展昭说的话，“难怪说到杨柳村和枯井，三夫人反应那么大，还昏过去了！” “她为什么会昏过去？”小良子好奇，“如果想起了过去，刚才怎么不说呢？” “因为那个幻术还没有彻底解除！”天尊道，“展昭靠天分只解除了一半，三夫人虽然走出了枯井，但她可能还没走出荒村。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的幻觉是有很多原因造成的，有可能是别人施加的，也可能是自己疾病造成，或者是受到了刺激，更甚者是已经疯了，各种原因都有。” “就像疑难杂症，病不是单一存在的，经常是病套着病，毒伴着毒，解毒治病就像抽丝剥茧一样，要一点点来。”公孙觉得配合药理好理解很多，“就好像刚才那个比方，我发现了手里的药那么厉害，却又发现光凭这点药还不足以去除病根，还需要其他的！” “困住三夫人的那些可怕的东西，就是展昭要帮她祛的毒！”天尊总结了一下，“展昭在三夫人的噩梦里！那个噩梦有真有假，可能是三夫人亲身经历的，可能是她自己这么多年病疯了臆想出来的，也可能是不怀好意的人施加给她来影响她记忆的幻术。但是这一切，对于进入了三夫人噩梦的展昭来说，却都是真实的。” 赵普听到此处皱起了眉，试探着问，“如果展昭没法祛毒，他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天尊看了一眼赵普，对他点点头，表示他说到了事情的关键，“展昭进入三夫人的噩梦，如果他能够战胜那个噩梦，彻底帮三夫人解除幻术的困扰，那就能救活这个昏迷的女人。可如果他赢不了，那么不仅三夫人会死，三夫人的噩梦也就成了展昭的噩梦。那个幻术会转到展昭身上。他的天分一旦觉醒，如果他不够强，那么他就会随意地进入别人的痛苦，救不了人的同时，还会往自己的身上叠加噩梦，最后非死即疯。”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天尊——这么严重？！ “殷候被称为魔王可不是因为他的长相，魔在心而不在行。”天尊幽幽地说，“魔宫为什么被称为魔宫，因为那是数百个无法自控的魔头存放他们魔心魔性的地方，无论他们谁的噩梦，都不能战胜殷候，而殷候可以从他们的噩梦中把他们解救出来。那三百个魔头栖身于魔宫，与殷候称为好友，因为什么？老鬼人好？老鬼讲义气？还是那老鬼风趣啊？都不是。” 天尊微微摇了摇头，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眸望向在坐的众人，“魔王之所以成为魔王，只是因为他比其他所有的魔物都强，仅此而已。” 一阵夜风吹过，听得入神的众人被吹了一激灵。 天尊的笑声却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冷，他低低的声音说着话，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那些日日犯蠢的江湖群雄算什么，道貌岸然的正义门派有什么可统领的？我这个什么武林盟主事实上是不存在的。但魔王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世上有什么比管住那一窟的魔头，不让他们行恶人间更难？” 看着一群哑然的年轻人，天尊再一次问，“现在你们想想，我和殷候，你们怕谁？” 众人都望向天尊——也许是展昭太过讨人喜欢了、或者魔宫的老头老太们太可爱了、又或者殷候平日太随和了……他们此时才真正意识到，魔王究竟有多可怕。 “那，展昭会不会有危险？”公孙担心。 众人也不免担忧，展昭现在的处境的确是有些不妙，也难怪殷候要急着跑去找他。 “话说回来，那猫崽的情况好似跟老鬼年轻那会儿开窍的时候略有不同。”天尊摆摆手，安抚了一下不安的众人，“再观察一阵再说吧。” 说完了，天尊起身准备回房睡了。 走出两步，霖夜火突然问，“老爷子，为什么殷候的幻术对你无效？” 赵普也抬起头，的确，他师父也说过，再强的幻术都对天尊无效。 “因为内力深厚么？”小良子问。 天尊摸了摸下巴，“说来有趣，老鬼的幻术甚至能影响妖王，却对我完全没效果诶。” 众人一起问，“为什么呢？” 天尊一摊手，“天晓得嘞。” 说完，溜达回屋了。 赵普等人坐在说桌边愣了良久，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果然两个都很可怕！ 70 阴影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客栈找鲁程云。 此时天近午时, 街上静悄悄的, 大部分人已经入睡, 客栈三楼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 其他都熄灯了。 展昭到客栈一楼的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 有人来开门。 五爷瞅着站在门里的黑大个儿有些眼熟。 “小宫主！” 那大个儿揉揉眼睛，看到展昭也有些惊讶。 白玉堂也想起来了，这大个子是蓝狐帮的, 叫黑虎。蓝狐帮负责这次赴宴宾客的住宿，每个客栈都会留一个帮众，负责联络和处理琐事。 展昭问黑虎, “鲁程云住那间？” 黑虎拿出就放在桌上的入住名册翻了翻，“三楼左手起第二间。” 二人刚才进门时看了，三楼第二间正好是亮着灯的那间——鲁程云那么晚还没睡？ 展昭让黑虎接着去睡，他和白玉堂到屋中的桌边坐下。 展昭倒了杯水喝，白玉堂则是坐在那儿，让鲛鲛进入鲁程云的房间看情况。 三楼的房间里，鲁程云独自坐在桌边，桌上的油灯闪烁着。 此时，人称中原第一镖的鲁程云, 正愁眉不展地看着手中的一封信。 鲛鲛凑过去瞧了一眼, 那封信中的内容十分熟悉, 是找鲁程云今夜子时子午庙私奔的，落款是柳素。 白玉堂不解——不是鲁程云约了三夫人私奔么？怎么这边又是三夫人约鲁程云私奔？ 鲁程云长长叹了口气，此时, 窗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子时到了。 鲁程云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那封信递到油灯上点燃。 看着整封信烧成纸灰，鲁程云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鲛鲛就站在他身旁，发现鲁程云眼圈红红的，眼里似乎还有些泪光。 这糙汉子伸手擦了擦脸，吹吸了油灯，就去床上躺下睡了。 这倒是有些出乎白玉堂的预料。 “他没去私奔？”展昭听了五爷描述刚才的情形，有些不解，“他不是对三夫人余情未了么？” 白玉堂接过展昭递给他的茶，边喝边耸耸肩——那谁知道呢。 “这么看来三夫人的信也不是他写的了，是谁引他俩去子午巷？”展昭有些不甘，“她俩没准都知道子午巷在哪儿，可惜一个晕了一个怂了。”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展昭，这猫从刚才开始就有一股怒气，不知道谁惹着他了。 “那怎么办？”白玉堂问展昭，“我们还去找鲁程云么？” “嗯……”展昭也有些为难，现在去问无凭无据的他死不承认也没办法还打草惊蛇…… 正犹豫，忽然……一阵异样的内力出现。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抬头，同时一闪身出了门。 而三楼鲁程云的房间里，刚刚躺下的鲁程云忽然就感觉到身旁有一丝杀气，猛地一抬头，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床边，手中明晃晃的刀落下。 鲁程云心道一声不好，猛地在床上一滚，躲开了落下的那一刀。 毕竟也是高手，鲁程云一个翻身起来，就跟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而就在鲁程云跃出床，落到房中拿起桌上的佩刀，第二个黑衣人又出现在他身后。 此人显然武功更高，他一刀朝着鲁程云的脖颈就扫了过来。 就在鲁程云意识到自己大难临头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内力挡开了那一刀。 这下，不止鲁程云，那两个刺客也吃了一惊。 几乎是同时，嘭的一声，大门被踹开，展昭和白玉堂冲了进来。 那两个黑衣人撤刀就想跑，结果第一个黑衣人动作稍微慢了些，刚转身展昭已经拦住了他去路。另一个人冲出了窗户，白玉堂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房中黑衣人想跑，但展昭哪儿能让他逃走啊，伸手就摘他面罩。 那黑衣人左突右突走不脱，等明白过来，脸上的面罩已经被展昭扯掉了。 双方打了个照面，展昭略一愣——眼熟！ 而那黑衣人也是下意识地一捂脸。 展昭心中明了——肯定在哪儿见过！ 又过了几招，黑衣人哪儿打得过展昭啊，就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展昭也有经验了，这种情况很多都要自尽的，为了以防万一，齐齐咔嚓那一通点啊，点的这黑衣人眼睛都没法眨。 展昭点完了，围着石雕一样的刺客就开始转圈，嘴里嘀咕，“在哪儿见过呢？” 想了一会儿无果，展昭就去看鲁程云，心说，人要杀你，你有线索没？ 只是此时的鲁程云却很奇怪，正蹲在地上，身上还瑟瑟发抖。 …… 客栈外的巷子里，白玉堂一路追那黑衣人，五爷不抓他也不杀他，就跟着他走，倒要看看这小子去哪儿。 黑衣人跑出了两条街，也没摆脱背后灵一样的白玉堂。 那黑衣人站在屋顶上，回头看白玉堂。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一股内劲忽然一扯他的面罩。 那人反应也挺快，立刻伸手挡脸。 虽说已经动作很快，但白玉堂清楚地看到了此人长相。 尽管只有一瞬，但白玉堂觉得眼熟——这人好像见过！ 就在这时，忽然斜刺里一阵风声。 五爷本能地一偏头，躲过了一支飞过的袖剑。 那黑衣人趁此机会跃下屋顶就跑了。 白玉堂转过脸，望着隔开一条巷子，对面屋顶上的一个人。 这人比那黑衣人更好地引起了五爷的注意，因为这人不久之前他刚刚见过，正是三夫人房里那个神秘的“牛头人”。 夜风中，白玉堂与那牛头人对峙。 那牛头人缓缓地转过身，看着白玉堂。 几乎是同时，五爷听到一阵奇怪的“呜呜”声响起，似乎是风吹过山谷的声音。这种声音他小时候经常能听到，因为百花谷的夜晚，经常能听到山谷外这种夸张的山风声音。 双方就这么站着，听了一会儿之后，白玉堂开口问，“这声音是你弄出来的？” 对方的铜质扭头是看不出来表情，但那牛头还是微微地侧过来了一些，夜空中，那诡异的风声也停了。 牛头人似乎很困惑，盯了白玉堂一会儿后，转身一跃下了屋顶。 白玉堂正想追，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别动。” 白玉堂本能地一惊，心说谁那么厉害站我身后我都不知道。但分辨出声音后，五爷立刻放松了下来，回头，殷候正落到他身后。 白玉堂指了指身后，那意思——外公你怎么阻止我追贼。 但殷候却有些紧张地拉住白玉堂，然后凑近了看他眼睛。 五爷有些莫名。 殷候看了他一会儿，问，“刚才那阵音术……” 白玉堂有些不解，“音术？” 想了想，五爷还挺嫌弃，“就那个山风一样的声音？” 殷候似乎愣住了，盯着白玉堂看，“山风……” 白玉堂点点头，手示意了一下耳边，“呜呜响。” “只听到呜呜声？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没看到幻觉？”殷候似乎不相信。 白玉堂摇摇头，“没啊。” 殷候微微眯起了眼睛，那眼神还挺严肃，有点吓人。 白玉堂挺乖巧地看殷候，那意思——老爷子你干嘛要吓唬我？ 沉默了片刻之后，殷候一指白玉堂身旁，“你师父在这儿怎么不叫人？” 白玉堂转脸看了看身旁的虚空，更疑惑地回头看殷候，眼神中有那么点怀疑——外公你是不是喝醉了？ 殷候端详了白玉堂良久，面露不解，“之前对你分明有效的……怎么突然无效了？” 白玉堂更纳闷，先是展昭再是殷候，今天什么日子，爷孙俩一起反常？ 想起展昭，白玉堂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猫儿还在那边……” 殷候回过神来，跟白玉堂一起去找展昭。 …… 而此时的客栈里。 鲁程云突然跪地发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展昭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他的情况，伸手拍他肩膀，“鲁镖头……” 就在展昭的手触碰到鲁程云肩膀的一刹那，“唰”地一声，展昭再一次陷入了幻觉之中。 他又出现在了杨柳村的村口，而此时的村庄还不是荒村，村子里正燃烧着熊熊的大火，村中哭喊声一片，地上到处都是鲜血。 有一伙穿着打扮类似匪寇的人，正在往枯井里丢尸体。 展昭瞬间怒从心起，就要拔剑去宰了那帮匪徒。 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动不了，好像自己并不是自己…… 低头看了看，他似乎就悬在那里，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哪儿。 正在展昭疑惑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忽然开始旋转，他先是接近地面，然后望向天空。 这个视角，感觉就像是摔倒在地之后，仰起脸看…… 展昭看着白亮的天空，空中大批的秃鹰正在盘旋，应该是被这浓烈的血腥味给引来的。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天空下，背着光，可能是天光太亮，逆光只能看到一个阴影，那人的面容五官，都淹没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展昭很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但就是看不清楚。 只见那人伸手，递了两把刀过来。 那两把刀的刀刃和刀柄上都带着血，明晃晃的刀刃在日光的照射下，有些刺目。 就在展昭震愣的时候，身旁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接过了其中的一把刀。 顺着那握住带血刀柄的手望过去，眼前出现了一个躺在地上，边哭边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这个少年的面容相当眼熟，有些像伍山川的小儿子，伍任……但仔细看，展昭愣住了。 一方面，他意识到，眼前的应该是年轻时候的伍山川。而另一方面，在伍山川望过来的眼瞳里，展昭清晰地看到了一个倒影，一个同样狼狈，哭着发抖的年轻人，依稀可以辨认出鲁程云的影子。而这两个年轻人的穿着，正是他之前在杨柳村看到的，相互扶持着逃走的那伍山川和鲁程云的穿着。 展昭忽然意识到，他此时是透过鲁程云的眼睛在看。 这会儿，展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刚才那个背光站着的人是谁？他就想回头看清楚，但回过头，只看到一只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出来，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展昭意识到鲁程云也接过了刀，那个急啊，心说鲁程云你个没用的废物，赶紧抬头看清楚！ 但鲁程云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自己握刀那只颤抖的手上，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厚重粗哑的男人的声音，“去吧，要不然被杀，要不然杀人，你们自己选。” 这时，身旁的伍山川突然嘶吼了一声，拿着刀就冲进了村子。 鲁程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也朝着那个村子步履蹒跚地挪动了过去。 此时村里的景象进入了展昭的眼帘，那伙匪徒正在屠村，被杀的村民都被丢进了枯井，同时大量村中的孩童被抓，关进了木笼里。 这时，一个受伤的老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但就在他冲到眼前的一刹那，身后一人手起刀落，一道红光扑向自己，再看，眼前的景象是血红色的。 老者的尸体栽倒，身后站着的，正是双手握刀，目露凶光的伍山川。 就在展昭想一剑劈了伍山川的时候，忽然，眼前的景象被黑暗吞噬，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自己拽了出来。 紧接着，展昭眼前一黑，等他再睁开眼，自己还是在客栈里，眼前是正晃自己的白玉堂，想抬头，却感觉似乎有人按着自己的头顶，扭过脸往上瞧，是殷候。 展昭眨了眨眼，“外公？” 殷候盯着展昭看，眼神似乎有不解。 展昭又回头看白玉堂，“玉堂？” 白玉堂也正端详展昭，此时展昭的眼瞳之中有一种红色的光在闪烁，星星点点的，倒是还挺好看。 …… 白玉堂和殷候刚刚进来时，就见屋子中间一尊人形“石雕”，一旁，鲁程云正跪在那里，展昭一手按着他肩头，正站那儿发呆。 殷候突然说了一声，“糟了”就跑了过去，白玉堂赶紧跟上。 殷候一把把展昭从鲁程云身旁拽开，拉他到一张凳子上坐下，手按着他头顶，边让白玉堂叫醒他。 五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尽量温柔地晃了展昭两下，展昭很快就醒了。 三人彼此看了几眼，展昭突然开口，“不行！” 殷候和五爷一愣——什么不行？ 展昭捋胳膊挽袖子跑过去拍鲁程云的肩膀，“猫爷要进去宰了伍山川和那伙人！” 殷候赶忙拉住他，边问，“进去宰人？” 展昭边点头边揉胸口，刚才快憋屈死了，感觉没发挥好，这次要跟柳素那回一样，自个儿进去！ 这时，鲁程云似乎是醒了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气不打一处来，问他，“当年你在杨柳村杀人了没？！” 一句话出口，鲁程云忽然全身抽搐，摔倒在地。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症状跟柳素一样！ 两人去扶，但鲁程云已经昏了过去。 展昭搔搔头，“又来？” 白玉堂也问殷候，“他怎么了？” 殷候伸手一指正扇鲁程云巴掌的展昭，“被他弄坏了。” 展昭一缩手，惊讶回头，“又是我的锅？” 殷候被展昭气笑了，伸手拎猫崽一样捏住他脖子。展昭小时候皮到飞起的时候，殷候就这么抓他，只有这么提着他才不作怪了。 “你先跟我回去，还有你最近不准摸别人！”殷候嘱咐展昭。 展昭伸手就摸了白玉堂的腰一把，还挺不服气地瞧殷候——就摸！ 五爷拉住展昭的手，边瞧他——别皮了，小心挨揍。 殷候瞪了展昭一眼，展昭也老实了，去窗边扔了响箭，招来了王朝马汉和衙役，将昏迷的鲁程云和那根“人柱”抬回开封府。 殷候要拉展昭回去，却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拉着手呢，老头也来气，指着他俩的手，“撒手！” 两人缩回手，瞧着殷候。 殷候对白玉堂道，“你回趟白府，把你外公、夭长天，还有小白和那和尚可能也在，总之都带去开封府。 “哦。”五爷答应一声，就先回白府了。 离了客栈，殷候拉着展昭走。 展昭还问，“外公，大半夜的叫那么多人干嘛？吃宵夜么？” 殷候瞪他，“吃你个头！给你看病！” 展昭嘟囔，“谁有病啦……” 殷候也纳闷，边走边问，“你不害怕么？” 月光下，展昭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还映着星光。 殷候盯着这双眼睛看了良久，问，“一点都不觉得痛苦么？” 展昭似乎不太明白，看着他外公，摇摇头。 殷候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确定了一下，“你真的不怕是吧？也不觉得痛苦。” 展昭点头。 殷候忽然就笑了，开怀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却不显得突兀，反正展昭很爱听！笑呵呵挽着他外公的胳膊，爷孙俩一起踏着铺满月光的石板路，回开封府。 71 声音 白玉堂急匆匆赶回白府, 刚进门, 就愣住了。 五爷疑惑地看着白府的院子……最近这几天他晚上都没回来过, 一进门就发现院子好像变亮了, 这满院子亮晶晶的跟镶嵌了多少夜光石似的, 比头顶的星空还亮。 五爷正疑惑，脚背上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 一条身上亮晶晶的四脚蛇，正从他脚背上爬过去。 爬到一半，那小家伙还抬头瞧了他一眼, 甩了两下尾巴，眨眨眼。 “唰”一下，五爷就感觉脚底一麻，然后呲溜呲溜地麻到了头顶…… 五爷僵住了…… 作为天尊唯一的徒弟，陆天寒唯一的外孙，陷空岛最能打的小当家，映雪宫和天山派未来的掌门人，冰鱼族血统的继承者、西南白鬼族的统领者、开封城最有钱、大宋朝最会养猫的男人、绝世无双天下第一刀的锦毛鼠白玉堂……就这样僵住了！ 就在他愣住的一瞬间，只听一个声音喊了起来, “啊！不要啊！” 随着那一声喊, 那只四脚蛇扭头就朝着院子里爬过去了。 五爷抬起头, 只见王麟穿着件睡袍从房间里冲出来。 那只四脚蛇别看爬起来扭搭扭搭的动作挺滑稽，但速度还蛮快，一头就冲向了王麟。 王麟双手把爬过来的四脚蛇捧起来, 发现没被冻成冰棍，松了口气。 这时，院子里四面八方的光点也全都动了起来，点点星光似的聚集到了王麟身后，围着圈打着转，好似是大片的萤火虫或者什么虫，总之就是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虫子会发光的关系，又或是今晚月亮比较亮，反正在王麟看来，站在院门口的白玉堂，脸是前所未有的白，甚至还有点青。 将那条四脚蛇藏到身背后，王麟嘿嘿笑了两声，“五爷你回来啦……那什么，小七比较调皮……” “小七……”白玉堂敏锐地抓住了重点，“意思还有一到六？” 王麟嘀咕了一句，“还有小八和小九……” 说话间，那条四脚蛇爬到了王麟的肩膀上，一双大眼睛盯着五爷瞧。 借着背后那个萤火虫光球的光，可以看清楚“小七”的脸，眼睛大大的倒是也不难看。 白玉堂缓了口气走进院子，双眼还是忍不住留意地面，预防再有别的什么东西爬过。 “这是什么呀？”白玉堂问王麟。 “壁虎呀。”王麟戳了戳那只闪闪发光的小家伙。 “就是你之前养在缸里的那些？”五爷惊讶，“才几天长这么大了？” “这是七星壁虎呀，小七还是小壁虎，长到最大能有三尺长。”见白玉堂脸色又青了几分，王麟刚忙补充，“无害的，吃虫子的，而且很听话的。” 白玉堂又瞄了那壁虎一眼，吃虫子的话，那还算有点优点…… “会变色的哦！”王麟将小七捧着放到五爷袖子旁边，小七闪了两下，变成了白色。 白玉堂犹豫了一下，伸手一指那壁虎，嘱咐王麟，“藏起来，千万别被展昭看到！” 王麟把小七揣进了兜里，他是没忍心告诉白玉堂，展昭早瞧见过了，还跟他订了两条准备养在开封府里。 五爷见那些萤火虫似乎是受操控的，他走到哪里，虫子们就躲开，飞远些围成一个球。 五爷有些好奇，问王麟，“是你让它们飞走的？” 王麟点头，“它们很乖的，我跟它们讲过，住在白府不好到处粘人。” 白玉堂不解，“你跟虫子怎么交流？” “用声音呀。”说着，王麟发出了一系列很奇怪的气音，五爷能感觉到有内力在震动。 “虫子能感觉到震动的。”王麟给白玉堂解释，“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交流方式。” 王麟的娘是药王的三闺女，虫师闵真真，五爷又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这位小嫂嫂时的情景，闵真真当时正指挥一群蜜蜂搬家，那场面别提多吓人了。 尽量不去想虫子，五爷问王麟，“我外公呢？睡了么？” “都没睡呢，在后院赏花，那些昙花开了。”王麟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五爷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戈青他爷爷府里那座花台和昙花一起被烧了。龙乔广跟展昭要了当年这座花台的设计图，找工匠在戈元老将军院子里重新盖了一座，又请了宫里的花匠精心培育了好些名贵品种的昙花。众人去了一趟黑风城回来，台子建好了，昙花也已经长的很好了，整座花台就跟被烧之前一样。重建花台之后多出许多昙花来，夭长天那天听赵普说起，就把多出来的昙花都要来放到白府后院了。据说他妹妹，也就是白玉堂的外婆特别喜欢昙花。 五爷摸了摸下巴，觉得跟龙乔广比二十四孝竟然输了！大意了！ 走到后院，就闻到一阵幽香，隔着院门能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感觉还蛮热闹。 走进院子，果然一群老头老太正喝茶赏花，他外公陆天寒靠着石桌打瞌睡，那样子看着还挺困的。 白鬼王、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都在，还有陷空岛的四位哥哥，药王一大家子，以及几个来串门的魔宫老前辈，葬生花、薛烬、天残、千尸、九头奶奶、妖娄婆婆…… 五爷一进门，就听徐庆一嗓子，“呦！五弟！” 魔宫一群老人家一起抬头，“呦！小白堂！” 五爷现在听到“小白堂”都已经放弃抵抗了，一路乖乖叫人，走过去找他外公。 陆天寒这会儿瞌睡也醒了，见白玉堂一个人来的，还有些不习惯。 “昭儿没跟你一起来？”白龙王问。 “呃……”五爷有些为难，殷候说把在的都叫去……可这么多人呢……都叫？ 白玉堂这一犹豫，众人却误会了。 白龙王有些八卦地凑过来问，“怎么？吵架啦？猫猫崽把你撵出门啦？” 魔宫众老人家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 “没……”白玉堂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展昭出了点事……殷候让我来叫……” 五爷话还没说完，眼前呼啦啦站起来了一片，喊着就往外跑。 “昭昭出事啦？” “是不是有人欺负他？” “昭昭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难道受伤了？” “啊啊啊！不可以！” “昭昭我们来了！” 一转眼，群魔都没影了。 白玉堂张了张嘴，略尴尬地看着眼前石桌边剩下的陆天寒、夭长天和自家几个亲戚。 陆天寒见外孙还瞧着自己，就问，“殷候要我也去？” 五爷点点头，又瞧了一眼夭长天 白鬼王打了个哈欠——好困好想睡，那两个打酱油的真烦人。 …… 路上，五爷大致跟陆天寒讲了一下展昭的情况。 陆天寒听完也面露惊讶，“展昭进进出出好几回？” “嗯。”五爷点头。 “他没昏过去？没混乱？没进去了出不来？” 白玉堂接着摇头，又去瞧白鬼王——挺正常的是吧？舅公。 夭长天“呵”了一声，“进进出出不知道多自如，跟进太白居差不多自如。” “这真奇怪啊……”陆天寒自言自语。 夭长天则是问白玉堂，“你刚才说，你追着那牛头人出去，然后听到了声音？” 白玉堂给白鬼王形容了一下那种声音。 白鬼王停下脚步，盯着五爷看。 两相对视，白玉堂注意到夭长天的双眼血红血红的，但也没什么异样。 一会儿之后，夭长天伸手摸着下巴“哦”了一声，有些意义不明地转过脸，瞧了陆天寒一眼。 陆天寒一转身继续往前走。 莫名的，五爷就觉得他外公似乎有点不爽。 陆天寒边走，嘴里边不知道嘀咕什么，五爷就听到了一句“连这都像那个白毛……”其他的都没听清。 等白玉堂他们走进开封府后院，就听到院子里炸了锅似的闹腾。 展昭坐在院子中间，院子里围满了老头老太。 魔宫的几位老前辈有的拽胳膊有的摸脑袋，正检查“出了点事”的展昭。 展昭也是很无奈，任一群老人家搓扁揉圆。 正闹着，忽然后边屋子门一开，天尊跑出来，“吵死啦！大半夜的想挨揍是不是！” 老爷子一嗓子，再看院子里，哗啦一下，群魔都吓跑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展昭叹了口气。 陆天寒和夭长天走过去桌边坐下，问展昭，“殷候呢？” 展昭对院门的方向努努嘴，众人回头，就见殷候正好进来，手里拿着个笼屉，看着像是给展昭去厨房拿宵夜刚回来。 见陆天寒他们已经来了，殷候点点头，也过来桌边坐下，把笼屉递给展昭。 展昭打开笼屉吃烧麦。 五爷拽住要回去接着睡的天尊。 天尊瞄自家徒弟，表示不管，他要回去睡觉。 在五爷身旁的陆天寒幽幽地说了一句，“玉堂突然也不受幻术影响了。” 天尊一愣，瞌睡似乎醒了，跑到白玉堂另一边坐下，疑惑地问他，“突然不受影响了？” 五爷耸耸肩，他也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会不受影响？”天尊一脸的疑惑地问其他人。 “随你呗。”陆天寒回一句，听着还有点吃味儿。 白玉堂觉得不是太合理，虽说他跟天尊很亲吧，但并没有血缘关系，他师父不受幻术影响不是天生的么？为什么自己也会继承下来？ 天尊抱着胳膊看着徒弟，显然也是在疑惑这个问题。这么多年了，天尊自己都认为，自己不受幻术影响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感情。可没理由玉堂也跟他一样啊，他徒弟明明跟展小猫感情很好么。 “会不会是因为受魔王闪影响？”展昭问。 白玉堂想了想，应该一切都是从展昭在伍家庄园使用了魔王闪之后开始改变的，“但赵普霖夜火他们当时也在，难道他俩也受影响？” “他俩人呢？”殷候问。 “赵普和邹良去审刚才那个黑衣人了。”展昭道，“他俩也觉得那黑衣人眼熟。霖夜火应该睡了吧……” 陆天寒对夭长天指了指霖夜火的屋子。 夭长天想了想，觉得试试也无妨，就溜达去了霖夜火住的屋子门口。 等了一会儿，忽然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惨叫，随后窗户一开，火凤抱着哑巴就窜了出来，边跑边嚷嚷，“大蜘蛛啊啊啊！” 众人看着一不小心跌进了荷花池里，爬起来湿漉漉坐在池子中间发呆的霖夜火，点点头——看来对他有效的啊。 这时，赵普和邹良回来了。 九王爷进来就摇头，“我就说眼熟，原来是个宫里的侍卫。” 众人一惊，展昭问，“那黑衣人是大内侍卫？” “难怪觉得眼熟，饮宴的时候似乎见过他。”白玉堂也想起来了，觉得事情还挺严重的，“宫里的侍卫为什么会去刺杀鲁程云？” “问不出来。”邹良去把池子里的霖夜火拽了上来，“用刑都问不出来，感觉糊里糊涂的。” “莫不是也中了幻术？” 赵普摇摇头，“毕竟宫里的侍卫，我找人去叫南宫调查一下。” “逃走的那个功夫更好，我也觉得眼熟，会不会也是宫里的？”展昭问。 “没准，宫里的侍卫分很多种，许多都会派出去到宫外办事，侍卫人数也多。但大内侍卫跑出来刺杀一个江湖人还是头一遭。”九王爷觉得挺头疼，“八成是有人指使的，没准还是什么大鱼。” “上个月刚损失了个太尉，这个月又有大鱼啊？”展昭有些担心赵祯的承受能力。 赵普也觉得，要是再查出什么大人物，赵祯可能要赶他们出开封城了。 “说起来……”展昭回忆起刚才借鲁程云的眼睛看到的那个人，虽然没看清楚五官，但声还挺有辨识度的，“那个声音如果能再让我听到，一定能认出来！” “你说的那个杨柳村，我让仟翼去调查了。”赵普问展昭，“有没有再详细点的线索？” “嗯……那些匪徒有西北口音。看伍山川和鲁程云当时的年纪，这事儿得有个十多二十年了。” “二十年前的屠村案子么……”赵普算了算年份，西北一带那会儿是还挺乱的。 “二十多年前的话……”霖夜去换了件衣服回来坐下，正听到展昭他们聊屠村案，就说，“西北的确发生过一系列屠村的案子，我和师父就途经过几个，被你们这么一说，的确有件事情很反常。” 众人都等着火凤说。 “我和师父进村找活口，但村子里没有小孩子，活口没有，尸体也没有。”霖夜火道，“当时我衣服下摆上沾了好些血，洗完之后都一股血腥味儿。后来跟师父去圣殿山参加法会，就遇到了沉水大师。就是因为他身上也有一股那种味道，所以我说他是妖僧。” “那个沉水大师跟屠村案有关系么？”众人都问。 “如果算算时间的话，没准真有！”火凤说，“沉水身上的那个味道，他应该是一次杀了许多人！当时那一带挺乱的，我听师父提起过，挺多村子出事的。” “你记得那村子的名字么？”展昭追问。 “当时没留意……” “那和尚呢？”殷候左右瞧了瞧，没看到无沙。 “刚才本来跟小白一块来的。”陆天寒指了指一旁抱着胳膊发呆的天尊，“小白被他一嗓子吓跑了，无沙大概跟他一起跑了。” “要不索性等明天再说吧。”殷候站起来，“天都快亮了，赶紧去睡了。” 一众小的都点头各自回屋睡了，天尊和殷候也回屋了，不一会儿，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下陆天寒和夭长天。 陆天寒左右瞧了瞧，不满，“所以大半夜把我们叫来干嘛？” 夭长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都说了，那两个打酱油的最烦人了！” 72 门楼 次日清晨, 展昭在做了一宿奇奇怪怪的梦之后醒了过来。坐起来伸手揉揉脖子, 估计昨晚上是落枕了。 小五见展昭醒了, 扑上来打着滚撒娇, 展昭按住翻着肚皮甩尾吧的百兽之王, 边给大猫揉肚子，边四外看，白玉堂没在, 幺幺也没在。 说起来，昨晚他们刚躺下，白玉堂“嚯”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说了声“糟了”就往外跑。 展昭好奇跟出去。 院子里也没人，就辰星儿在收拾桌子。 丫头瞧见白玉堂就坏笑，“少爷你完蛋了！岛主可生气了！” 白玉堂也挠头，大半夜的把他外公叫来开封府啥也没说，就看展昭吃了顿宵夜。 “外公人呢？”五爷问，“回白府了？” “没有，刚才气哼哼说要回去了。”辰星儿拍了拍自个儿，“我和月牙儿说您吩咐了给准备客房，然后把老爷子骗去别院了。” 五爷点头, “机灵。” “但是岛主还是生气哦！”辰星儿捧起茶盘往外走, “少爷你赶紧想法子哄哄呗。” 五爷回头, 就见展昭抱着胳膊靠在门廊上正瞧着他呢。 五爷还有点人委屈——明明是殷候让我叫的人……叫来了又什么都不说。 “唉。”展昭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过来，伸手搭着五爷的肩膀, “耗子，重点错啦！” 白玉堂瞧着身边笑眯眯的展昭，“重点？” “你觉得陆老爷子生气是因为被溜了一趟？” “不然呢？” “啧啧啧。”展昭摇头啊摇头，“你是他外孙啊，别说从白府跑到开封府，从冰原岛跑到黑风城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呀。” “那他为什么生气？” 展昭手指头戳了戳白玉堂的肩膀，“你外公不开心，是因为吃醋啊！吃醋！” 五爷想了想，问，“就因为我也不受幻术影响那个事情？” “你看，天尊是你师父，但陆老爷子是你亲外公啊，你虽说功夫都是跟天尊学的吧，但你冰鱼族的血统是随外公，那老爷子心里还平衡点。可现在你除了武功之外，其他地方也随天尊了，那老爷子肯定是要吃味儿的呀！” 白玉堂觉得有道理，“那要怎么哄好来？” 展昭摆摆手，“你跟哄你师父似的哄你外公是没有用的啊！” 白玉堂点点头——继续说！ 展昭拍了拍自个儿胸口，“老人家生气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生气，一种是真生气，普通生气买买买就可以了，就跟你闯了祸哄天尊似的。真生气就要攻心为上了！” “攻心为上？”五爷有些不怎么信任地瞧展昭——靠不靠谱的啊？ 展昭一仰头，拉着白玉堂往回走，“猫爷可是大宋第一好外孙！我来给你定个计划，保证把你外公哄得服服帖帖的！” …… 坐在床上，展昭想起来昨晚上给白玉堂定的那个计划……耗子莫不是一大早就起来去实施了？ 说到计划……展昭也赶紧起床换衣服，他昨晚上梦里又进进出出杨柳村好几回，那些个小朋友还被关在柜子里没出来。展昭守了村子一宿，想等那些土匪来，结果屁都没等到，柜门的锁也打不开，越想越窝火。 洗漱完毕走出房间，就听隔壁院子挺热闹。 展昭跑到隔壁，果然，其他人也都起来了，正围坐在一起吃早饭。 妖王、天尊和殷候都起了，公孙和包延已经吃好了准备去太学，小四子可能昨晚睡得太晚了，坐在桌边继续打瞌睡。 展昭跑进院子，坐到小四子身旁，跟他分包子吃。 展昭吃的心不在焉的，瞧见迷迷糊糊被赵普喂包子的小四子，就想起还关在柜子里的杨柳村那些小孩儿。 “玉堂呢？”天尊间就展昭一个人，白玉堂没在，“还没起啊？” “咳咳。”展昭点点头，赶紧端起碗喝豆浆，尽量挡住脸。 殷候多了解外孙啊，展昭明显是想糊弄过去，白玉堂一大早去哪儿了需要瞒着？ …… 而此时，客房的院子里。 陆天寒刚起床，推开门，就见眼前的院子莫名眼熟。 院子里积了一层雪，周围树上、院墙上也都是雪，雪地里一张白玉石的石桌。白玉堂正站在桌边，将两个食盒放到桌上，见他外公起了，赶紧叫人，“外公。” 陆天寒有些疑惑地走了出来，这院子昨晚不这样啊，看来是玉堂一早来收拾过了。 五爷将食盒打开，从里头拿出早点，然后又拿出个茶叶罐子给他外公泡茶喝。 陆天寒瞧着桌上的早饭——两笼水晶蒸饺，一碗冰花银耳羹。 再看五爷泡好了端到他眼前的茶，是冰原岛的冰片。 陆天寒接过茶喝了一口。 这茶叶冰原岛产的，白府冰窖里存了些，开封府肯定没有……所以应该是玉堂一大早跑去白府拿来给他泡的。 五爷夹了个蒸饺放到小碟子里，递给他外公。 陆天寒夹起来一个尝了尝，很和他口味。做水晶饺挺费劲的，应该也是玉堂起了大早找厨子做的。 “嗯。”陆天寒点点头，觉得心情不赖。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陆天寒的表情，果然，他外公心情看着好了不少。 按照展昭给他制定的“计划”，五爷接着哄老人家，“外公，今年咱们回冰原岛过年吧？” 陆天寒有些意外地看白玉堂，“嗯？不带你师父？” “师父和殷候跟妖王去百花谷过年，咱们过咱们的。”五爷记得昨晚展昭千叮万嘱，“咱们过咱们的”这句一定要说，说完这句一天云彩散！ 果然，陆天寒笑了，点头，“嗯，好。” 隔壁客房，睡醒了走出门的夭长天无语地看着白玉堂哄他外公，一大早爷孙俩还挺腻歪。 …… 妖王他们院子里，展昭大口大口吃包子，看着像赶时间。 霖夜火挺纳闷，“唉？你这么急干嘛？” “我一会儿吃完了去大牢。”展昭示意自己想到办法了，能从那个侍卫身上找线索！ “那小子嘴硬的很。”邹良觉得有难度。 展昭点点头，表示自己有办法！ 正吃着，练完功的小良子回来了，大概饿坏了，擦了把脸就跑过来吃早饭。 拿着个包子边啃，萧良边看无精打采的小四子。 小四子似乎没什么胃口，包子啃了一口，豆浆也没喝。 “槿儿，不合胃口啊？”小良子塞了一嘴包子，“白大哥好像买了蒸饺，你要吃不？” 小良子一句话，展昭一口包子就噎住了，直捶胸口暗道不妙！ 果然，天尊手里的筷子就停了，问小良子，“玉堂起了？” “天不亮就起了啊，我出门练功的时候证碰到他从码头回来，买了新鲜的虾和螃蟹，说去太白居找郭大厨做水晶饺。”小良子那小嗓子脆生生的，说得听清楚。 霖夜火看了看桌上的包子，疑惑，“那蒸饺呢？” 赵普也不解地看啃包子的展昭——没理由啊！白玉堂做了好吃的竟然不拿来喂你？ 展昭直对小良子使眼色。 天尊“啪”一声把筷子放下了，问，“他人呢？” “在隔壁呀……”小良子本来就随口一说，忽然发现大家都瞧着他，特别展昭直对他摇头，就有些不敢开口——咋的了？ “他和谁一起吃早饭呢？”天尊问。 “呃……就，陆老爷子……” 小良子话出口，天尊眼睛就眯起来了。 殷候开口说，“人爷孙俩吃顿早饭怎么了？玉堂也没少陪你吃早饭！” 其他人赶紧点头——是啊是啊！白玉堂最孝顺你了！ 天尊“哼”了一声。 殷候给他递了个鸡蛋，让他赶紧吃别瞎喝醋。 天尊刚接过鸡蛋，就听一旁妖王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原来玉堂最喜欢的是小天寒啊……” 众人抽了口凉气看妖王，殷候也回头瞪他——你怎么火上浇油？ 天尊扭过脸瞅妖王，妖王伸手一指他，“小游！输了！” 殷候扶额。 天尊腾地就站起来了，气哼哼往外走。 殷候瞅着妖王，“你怎么这样啊？” 妖王托和下巴，给殷候递了个鸡蛋，“咱们今年去小天寒家里过年吧。” 霖夜火问低头继续吃早饭的展昭，“你不去救你家白老鼠？” 展昭嚼着包子摇摇头，“基本没救了。” 这时，小四子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彻底醒了，伸手揉揉眼睛，问一旁闷头吃饭的萧良，“小良子，你是不是闯祸了呀？” “估计是。”萧良叹了口气，“白大哥估计被我坑了，而且还是个无解的坑。” 赵普听着有趣，问萧良，“无解坑？” 小良子人小鬼大地点点头头，“现在这个情况，应该就是我爹娘要我挑，爹爹和娘亲更喜欢哪个……一样的情况！” 众人都让他逗笑了。 “白老五这是招臭棋啊。”霖夜火直摇头，“他这种情况得一碗水端平才可以么！” 赵普也点头，“是啊。” 展昭反省了一下——貌似坑耗子的是猫爷……哎呀，失算失算！ 吃完早饭，展昭路过了一下隔壁院子，就见白玉堂坐在中间，两边是正对着瞪眼的天尊和陆天寒。 俩老爷子正问五爷是去百花谷过年还是去冰原岛过年？！ 白玉堂扶着额坐那儿叹气——比昨天情况还糟糕……一抬头，就看到展昭正站院门口同情地瞧着他。 五爷也瞧他——昏招啊！大宋第一好外孙！ 展昭搔搔头，走进来拽起白玉堂，跟俩老爷子说他们要去查案了，就拉着自家耗子跑了。 …… 展昭救了白玉堂之后，就去了大牢，找那个刺杀鲁程云的大内侍卫。 走进牢房，展昭也不说话，对着那侍卫的肩膀就拍了一下。 白玉堂就在一旁看着。 展昭的计划很简单，就跟对三夫人和鲁程云似的，进去瞧瞧怎么回事！这小子既然是受人指使，那就瞧瞧主谋是谁！ 可拍完之后，却没什么变化。展昭等了一会儿，一歪头，又拍了一下。 那侍卫也懵了，不解地看着展昭。 “奇怪。”展昭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拍了那侍卫一下。 “怎么进不去？”展昭把那侍卫从头到肩膀都拍了一遍。 那侍卫都被他拍毛了，白玉堂赶紧过来把人拉开。 “为什么不行？”展昭想不通。 “这样当然不行了。” 这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殷候正站在牢房外，无奈地瞧着他俩。 “神语是最高级别的幻术，也是最难学的。”殷候走了进来，伸手拍了一下展昭的头，“不是天分好就能无师自通的。” 边说，殷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展昭看着。 展昭留意殷候的动作。 殷候望向那个侍卫，侍卫也抬头，双方对视了一眼，那侍卫就僵住不能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感受到了汹涌的内力。 “通常，像三夫人那样中过幻术，或者像鲁程云那样，有曾经摧毁过他的经历，这种人是很容易受幻术影响的。”殷候给展昭讲解，“还有一种内力高强，执念很深的人，这种人的心魔甚至会在你不主动去探寻的时候，都能影响到你。但这三种情况其实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武功没那么高，没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经历的，对于这种人，你想要知道什么就必须自己去寻找。 殷候对展昭招招手。 展昭凑过去。 殷候示意他看那个侍卫，“你要怎么影响一个人？光拍他看他是没有用的，要让他听到你的声音。” 展昭看向那个侍卫。 “音术的关键，是内力形成的声音……” 白玉堂看了一会儿殷候教展昭幻术，就决定不打扰爷孙俩，独自走出牢房去等着。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晴空万里。 五爷抬起头，被白亮的日光晃了一下眼睛，抬起手遮挡。 “咳咳。” 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玉堂回头，就见天尊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背着手正看一旁。 五爷也无奈，外公是哄好了，但师父又别扭上了。 正为难，就见天尊瞄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你没事就多陪陪小陆子。” 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 天尊搔了搔下巴，“毕竟你们一家人么……” 五爷没等他说完，就开口，“师父你在说什么啊？” 天尊瞧自家徒弟……虽然长大了许多，但从白玉堂身上，还是能看到小时候那个臭屁又面瘫的小徒弟。 “你也是家人啊。”五爷一笑。 天尊愣了那么一会儿，背着手尽量控制住往上翘的嘴角，保持师父的威严，“咳咳……那什么，妖王回来了么，你也不用总陪着为师，没事多陪陪你外公……” 说完，天尊就准备溜达出院子，却听白玉堂开口，“等下！” 天尊回头。 就听徒弟挺不满地问他，“什么叫妖王回来了就不用我陪？合着我是妖王的替补？” “呃……”天尊眨眨眼。 五爷眯着眼睛瞧师父，“哦！有些人有了师父就不要徒弟了是不是？” “哪有！”天尊意识到情况不对，“为师哪里有这样讲！” “那我跟妖王哪个重要？”白玉堂还较上劲了，“今年你是跟我过年还是跟妖王去百花谷过年？” 天尊觉得这句话有点儿耳熟，好像就是刚才自己跟陆天寒吵嘴那几句。再看，果然，白玉堂正忍笑呢。 “哈，你个小孩儿敢消遣为师？” 白玉堂走到天尊身旁，歪头看看他。 “看什么看？”天尊不满。 五爷微微一笑，“很好。” 天尊不解，“好什么？” “就这样就很好。”五爷似乎是很满意。 天尊一转身，要走。 五爷想起来之前给他买了个青铜锦鲤的小镇纸，就拿出来往他眼前一递，“汉代的，要不要？” 天尊瞄了一眼，伸手拿过去，一扭脸就大步走出院子了，那嘴角翘的收都收不住。 屋顶上，站了一会儿的陆天寒摇了摇头，也含笑走了。 夭长天跟着他，边走边嘀咕，大爷还没有吃早饭…… 五爷回过头，就见展昭和殷候也出来了。 展昭正对他拍手——耗子！厉害！ 白玉堂也挺尴尬，伸手摸了摸鼻子，走回来问，“怎么样了？” “查到条线索！”展昭拉着白玉堂往外走。 “去哪儿啊？”五爷不解。 展昭手指头轻轻一晃，“我看到个门楼！咱们去找门楼！” 73 迷雾 展昭拉着白玉堂去找“门楼”。 出了开封府, 白玉堂就问他什么“门楼”。 展昭给五爷描述了一下, 说他外公教他怎么使用神语了, 他摸着门道了, 看到了一些画面。但是那个侍卫不过是个小喽喽, 知道的不多，但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就你说的，那个指使伍山川和鲁程云去杀人的人？” 展昭点头, “但是我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好似那个侍卫是背对着说话的人的。但是我听到声音的同时看到一个门楼，那门楼很有特点, 屋檐底下是青色的，还雕了好些竹子……” 展昭正描述，白玉堂拉着他就走进了一条巷子。 “去哪儿啊？” 白玉堂示意他跟自己来，两人穿街过巷，最后走出一条小巷，眼前是挺宽的大路，白玉堂伸手一指不远处一个门楼，问，“是不是那个？” 展昭盯着看了一会儿, 拽住白玉堂的袖子直晃, “就是这里！” “你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啊？”展昭觉得附近不是很熟悉, 自己可能路过过，但肯定不常来。 “我只来过一次，跟你一起来的。”白玉堂的记性一如既往的好, “这门楼是个古建，我上次等你的时候看了一会儿。” “等我？”展昭纳闷，“我在这儿干什么了你等我啊？” “我们陪公孙来的啊。”五爷指了指门楼的另一个方向，“上次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你不记得啦？之前赵普给公孙弄了个军事当……” 五爷刚起了个头，展昭就想起来了，自言自语了一句，“不是吧……” 说着，展昭跑到了门楼的另一边，找了一下他刚才看到的角度。确定了位置之后，展护卫回头一看……就见自己身后两只镇宅的麒麟兽，之后是一人多高的台阶。台阶上那扇宅门气势都快赶上开封府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红漆大铁门上边挂着匾额，写着“枢密院”三个字。 展昭直挠头，之前他和白玉堂是陪公孙来过一次。 在黑风城的时候，赵普封了公孙个军师，大家都以为九王爷又闹着玩儿，但赵普可是认真的。贺一航派人按正式的流程上报了朝廷，赵祯接了折子美坏了，心说可算让他等到了，立刻就让枢密院办手续。 枢密院掌管军旅常务，枢密使接了圣旨，火速办完就派人到开封府送信，让公孙去枢密院领印符。 公孙自个儿有些不自在，就找展昭白玉堂陪他一起来。当时展昭陪公孙进去的，白玉堂省得麻烦，在门口等。在门口看风景的五爷很快就盯上这门楼了，发现是个古建，前前后后转着圈打量了一下，所以刚才展昭一说他就想了起来。 见展昭站在枢密院门前直挠头，五爷也忍不住问，“枢密使挺大的官吧？” 展昭一摊手，“不是一品就是二品吧。” 白玉堂突然有些想笑，“上个月是一品的太尉，这个月如果再来个枢密使……你猜赵祯会不会疯？” 展昭都能想象出赵祯边哐哐敲龙书案，边吼要把他们撵出开封的画面。 正琢磨呢，白玉堂拉了展昭一把，躲进了一旁的小巷。 就见不远处一队侍卫护送着一乘大轿路过，展白两人对视了一眼——估计是枢密使上朝回来了。 果然，那顶大轿在枢密院门口停下，轿夫撩起帘子，枢密使走了出来。 展昭自然是认识枢密使的，但是不熟，因为也不常来这里办事。 枢密使姓韦名杰，今年六十多岁，老头平日挺和气的，人缘也不错。 展昭算了算年纪，似乎也是差不多能对上，但朝中做到这种品级的官员基本都是这个年纪。 另外，韦杰说话的声音并不是那种低沉沙哑的范儿，就挺普通的。而且韦杰是念书人，长得也不魁梧，感觉和展昭看到的那个人影没什么共同点。 “看着衙门也不小，里头官员应该挺多，也未必就是枢密使吧。”白玉堂也觉得韦杰好似不像展昭描述的那个人。 “啧。”展昭一拽白玉堂，“先撤，咱们从长计议！” 两人回到开封府，正碰上赵普和贺一航他们几兄弟出来，还都穿得挺正式的，后边还有一群火凤堂的丫头捧着红绸子。 火凤甩着袖子，带着哑巴溜达出来，看到展昭他们就招招手，他和邹良好似要去买什么东西，打完招呼就先走了。 展昭问赵普他们去哪儿，赵普说去将军府贴囍字，太皇太妃今早还交代他们了，这囍字要自家人贴，所以他们约了唐门几兄弟一去到将军府碰头。 赵普难得穿那么正式的新衣服，觉得哪儿都不舒服，一个劲扯领子。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也觉得挺有趣，赵普为了兄弟还是挺讲究的，平时想让他穿正式点难了，一直都不修边幅的一件大黑袍子，用小四子的话讲，像个山大王。 展昭抽了个空先问赵普跟枢密使熟么，赵普指了指欧阳少征，示意……问他。 火麒麟听展昭说了一下事情经过，就一个劲摇头，“估计不会是韦杰。” “这么肯定？”展昭和白玉堂都让他说说理由。 火麒麟乐了，“根据你说的，那人肯定去过杨柳村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韦杰开封本地人，他家里好几代都是在朝为官，他也不会武功，我估摸着他可能西域都没去过。”欧阳少征说着，对他俩身后努努嘴，不然你俩去问问。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包大人和太师一起下朝回来了，正下轿。 太师喜气洋洋的，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招手，笑眯眯说来开封府蹭个饭，他家几位夫人跟太后上庙里还愿去了，家里没有人烧饭。 众人也是无奈，这么大个太师，三天两头来开封府蹭饭。 展昭和白玉堂别过赵普他们，就跟着包大人太师一起进开封府。 展昭问两位大人，枢密使韦杰人怎么样。 包大人瞧了瞧展昭，太师乐了，逗趣道，“哎呦，我说两位大侠，你们要是再抓个大官，那不止皇上，满朝文武都想撵你们出皇城了。” 展昭也无奈，“那韦杰为官究竟怎么样呢？” 包大人和太师彼此看了看，都寻思了会儿，随后一起摇头，“倒是没什么可疑的。” “他会是那种二十多年前在西北边境屠村的人么？” 听完展昭的问话，两位大人都笑了。 太师摆手，“韦杰应该没那个时间。” “枢密使是开封本地人，家里几代都是在朝为官，家教严格。他年轻那会儿念完书就就职枢密院了，然后一级一级往上升，并没去过西域。”包大人回答。 太师压低声音跟展昭和白玉堂说，“枢密院是什么地方？枢密使是辅佐王政的，负责的还都是些军旅相关的事宜，这种地方最怕有奸细。所以说枢密院任职的人都跟西域没什么瓜葛，枢密使更是要求身家清白，所以历任都是皇城本地人。” “枢密使一直算是皇上的心腹，是最不容易出状况的一类官员。”包大人也逗展昭，“这你要是也给整下马了，那肯定是要被撵出城的呀。” 说完，俩老头还搁哪儿乐。 展昭无奈地回头看看白玉堂——为什么好像只有猫爷我关心案情？ 五爷安抚式撸了下猫，问，“会不会是其他供职于枢密院的人？” 包大人和太师想了想，都觉得有可能，整个枢密院好几百人呢，结构复杂规模庞大，但还是那句话，那里头文官居多。 “展护卫，想找何人？”包大人问。 展昭形容了一下那人的声音和体型。 包大人和太师一时也想不出来一个符合的人物，更何况展昭也没看清样貌。 两位大人说了几句就走了，案子依然没什么进展。 展昭还记挂着那些被困在荒村里的小孩儿，焦躁得厉害，觉得气闷闷的。 白玉堂问他，“要不然还是去查伍山川？你找个机会拍拍他试试？” 展昭听了还挺嫌弃，摇摇头说，“伍山川他根本没中幻术，他也不跟鲁程云似的心中有愧。” 五爷听得皱眉，“伍山川的确一脸心安理得的样子。” “或者……”展昭突然有了主意，“我们去谢炎买的那个船坞看看？” 白玉堂觉得是个办法，伍山川那么执着于那个船坞，也没准里头有什么机关，一般人发现不了？ 两人出门，先去了趟太学。 太学里，各大书院的才子才女门正上课呢，院子里倒是挺热闹，小四子和小良子在一张小桌子上看书，桌边坐着喝茶的公孙某。 另一边白龙王正捣鼓一盆兰花。 这盆兰花也挺特别，高高的花枝上挂下一串串雪白的花，像一只只的小鸽子。 展昭留下白玉堂看兰花，自己进书院去找谢炎了。 白龙王问白玉堂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五爷大致说了一下。 “那个牛头真的被用来害人了啊。”白龙王皱了皱眉头。 白玉堂坐下，问白龙王，“老爷子，你追了那牛头人一路了，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此人功夫不弱。”白龙王摸着下巴说，“而且他很聪明。” 白玉堂问，“他这一路都没有用牛头么” 白龙王也有些在意这一点，“并没有，他应该是发现了我一直跟着他，所以他一直都给我一种感觉，要把这个牛头送到哪里去！” 五爷似乎领会了白龙王的意思，“所以你没有下杀手，一直都跟着他，想看看他到哪儿销赃是不是？” “嗯。”白龙王点头，“要早知道他是来开封害人的，那我之前有机会就解决他了……” “他是不是来害人的也不一定。”五爷摇了摇头，“毕竟伍山川也不是什么好人。” 正聊着，展昭跑出来了，对白玉堂招招手，说谢炎让他们直接去船坞跟看守说一声就行了。 白玉堂起身准备跟展昭一起走。 两人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展昭一歪头——这个节奏挺耳熟。 院门外，王朝马汉冲了进来，两位捕快一脑门汗，见面就喊，“展大人！” 展昭一听到开封府那四位喊自己名字就心慌，因为后面基本接的三个字都是“出事了”。 果然，王朝马汉紧接着就喊了一句，“出事了！” 展昭摇头叹了口气，心说还能不能好了，“又出什么事了？” “今早我们去伍家的庄园查看。”王朝道，“伍山川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死了？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应该是昨夜。”马汉接着说，“被乱刀捅死，胸前都烂了。” 白玉堂就觉得有些反胃，问，“伍家山庄外不都是皇城军和衙役么？” “而且伍山川功夫也不弱，怎么死了都没点动静，昨晚死的今天才发现？”展昭觉得莫名其妙，虽然他对伍山川一点好感都没有，但他死也该最后挨一狗头铡才对！怎么死家里了。 “展大人，凶手也都抓住了。” 王朝马汉一句话，展昭和白玉堂更懵了。 小良子都被吸引了注意，好奇问，“都抓住了？凶手不止一个人呀？” 王朝马汉伸出手，摊开五指来了一句，“五个人！” “是什么人？”展昭问。 “伍山川家五个儿子。”王朝马汉直摇头，“今天一大早那五兄弟全身血，拿着刀就出来自首了，说他们杀了伍山川。” 展昭张了张嘴。 小四子抬起头问，“五个儿子把亲爹爹杀死了么？” 王朝马汉都点头。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各种的厌恶，伍山川再坏，杀他的也不该是他的至亲骨肉吧。 “他们五个说昨夜看到一个怪物袭击他爹，所以一拥而上杀了那怪物，之后就昏过去了。”王朝马汉将几兄弟交代的说了一遍，“等今天一大早他们清醒过来，才发现杀的是自家老子，这会儿正哭呢。” 展昭皱眉，“看到怪物？受幻术影响？” “那个幻术不是被展大哥的魔王闪解除了么？”小良子也没心思写功课了，凑过来跟大人们一起讨论案情。 王朝马汉毕竟在开封府办案多年，都觉得本案疑点颇多，“有很多地方说不通，如果真的发现怪物夜袭，大喊一声外边全是侍卫和皇城军，为什么无声无息地去杀？” 小四子也跟着小良子一起凑过来听，他指了指胸口，问王朝马汉，“刀伤都在胸前么？” 两人都点头，“这个也很可疑。” “如果刀伤都在胸前，那应该是在伍山川躺着的时候刺的。”白玉堂皱眉，“好像跟追个怪物进去的情况不太一样。” “这招高了。”展昭冷笑了一声，“五兄弟一起上，乱扎一通，就找不出哪一刀是致命伤，哪一个儿子才是真正的凶手，那五个等于绑在了一起。” “如果他们咬死说是受了幻术影响，很难治他们的罪。”五爷觉得疑惑，“伍家父子人前一直都是父慈子孝，为什么那五兄弟要弑父？” “得好好查一下。”展昭问小四子，“你爹呢？” “先生还在上课，我去叫他。”小良子跑书院去找公孙了。 不一会儿，小良子拉着公孙的手跑出来了，身后还跟出来了林霄。 公孙听小良子跟他讲了案情也觉得诡异，跟着展昭他们一起赶赴伍家庄园。 包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跟着出来的林霄，林霄拉着两人说，“我想起了一些关于大嫦苏的事情，可能是条线索。” 74 木鱼 展昭跟白玉堂带着公孙往伍家庄园赶, 林霄一路跟着, 边走边给两人讲自己想起来的一件关于大嫦苏的事情。 林霄最近这几天天天心不在焉的, 努力回忆着从小到大在月莲阁经历的种种。满脑子大嫦苏、小嫦苏和苏云, 哪怕是一丁点的细节, 他都反复想，希望能找到点线索。 “那会儿是我刚被&干娘带到月莲阁的时候，我自幼家教比较严, 父母出事之前，除了我娘和家里一个烧饭的婆婆，我都没见过其他女孩儿。”林霄还挺不好意思, “刚上船那会儿可吓死我了，船上都是姑娘，我走路都不敢抬头，看见人就躲。”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促狭地瞧他——你不风流才子么，也有那种时候啊？ “干娘为了让我胆子大一些，就经常使唤我跑腿。比如说她要找哪个姑娘，就让我跑去拍门叫人。有一次她要找大嫦苏，就让我去叫。” 林霄回忆着当时的情况，“那会儿时间挺晚了, 我跑去三楼, 大嫦苏房门没关, 叫了两声没人应，丫鬟也不在。我走进屋，发现里屋也没人, 可就在我想出去找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大嫦苏回来了。” 林霄说着，搔了搔头，“我那会儿莫名就慌了，然后鬼使神差地就躲床底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笑。 公孙也瞧林霄，“你慌什么啊？不是沈月莲让你去叫人的么？” 林霄尴尬，“那万一大嫦苏回来发现我在她闺房，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众人也无奈，心说这傻孩子，躲床底下被发现不是更说不清楚？ 林霄也无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害怕。” 展昭等人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那晚大嫦苏不是自己进来的，是跟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我趴在床底下，没看到那人长相，只看到一双靴子。”林霄道，“因为我喜欢画画，所以对人的穿着打扮比较留意……那双鞋子我后来才知道，是官靴。” “官靴……”展昭问，“跟大嫦苏一起来的是个当官的？” “具体我不清楚。”林霄接着说，“起先我以为是客人，但大嫦苏那会儿也不大，还是学徒。再说月莲阁也没有歌姬舞姬带客人回房间的习惯，所以就很奇怪。当他俩交谈的时候，听语气，感觉大嫦苏很怕那个人。具体的谈话内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那人让大嫦苏找什么东西，大嫦苏一直都没找到……那人临走说了一句‘魏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那语气感觉像是威胁似的，后来大嫦苏送他出门，我就赶紧从床下跑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都问“魏大人，还是韦大人？” 林霄仰起脸想了想，“呃……” 公孙也问，“难不成真是枢密使韦杰？” “感觉并不是韦，像是魏……”林霄嘟囔了半天，最后自己也拿不准了，毕竟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可能记忆会有偏差。 就这么着，林霄“魏还是韦”了一路，等到了伍家庄园，这位大才子已经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了，在路边找了根树桩，坐着继续抱头。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公孙。 公孙一摊手，林霄最近都是这个闹心的状态，之前林夫子还问他究竟啥时候能破案啊，再这么下去孩子要魔障了。 伍家庄园门口聚集了大量的皇城军，开封府的衙役们也都在。 公孙&提着药箱子进屋验&尸，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往里走，边问昨晚负责守卫的皇城军统领曹兰。 曹兰觉得事情很蹊跷，他说，昨晚上他一直没合眼，因为被叫来就是后半夜，前半夜他都睡饱了，后半夜一点儿不困。另外他听人讲了伍家庄园之前‘群魔乱舞’那事情，知道责任重大，所以盯得很紧。昨晚上安静得连声狗叫都没有，如果说伍家那几兄弟真发现伍山川被袭&击，一起拿刀去捅他们爹，这总得有个动静吧？再说了，伍山川好歹是个高手又不是只死猪，怎么可能被人捅了上百刀连屁都不放一个？感觉那五兄弟撒谎的可能性很大！” 众人走进庄园，就见五兄弟坐在一间空房内，门口有几个士兵看守。 几兄弟抬头望了外面一眼，展昭也在看着他们。 双方目光一接触，几兄弟都低下头。 展昭转回头，莫名的，他觉得这几人的眼神，有些熟悉。 伍山川横尸在自己的卧房&中，走进门，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五爷跨过门槛又退了出去，到院子里等着。 展昭跟着公孙进入房间，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沾满血的床幔和床柱。 两人都直皱眉。 公孙先朝床里瞄了一眼，床上一片狼藉，伍山川胸前血肉模糊，双目圆睁死相诡异。 公孙还没动尸体，只是看了一眼，就低声跟展昭说，“有问题。” 展昭问，“哪里的问题？” 公孙伸手一指伍山川，“他面部完全没有扭曲。” 展昭摸了摸下巴，的确，死相好似是有些平静。 “这种死法，死前肯定是极痛苦惊恐的，但伍山川虽然眼睛是睁着的，却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公孙边说，边打开药箱子，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签来。 展昭观察四周……这应该就是伍山川的卧房，房间布置的还挺考究的。 看了两眼，展昭就被墙边的一个立柜吸引了注意。 展昭走近那个柜子。 柜分上下两层，上边的柜门是木板，下面的柜门是镂空的，那款式，就跟他幻境中看到的，杨柳村里锁小孩儿的柜子一样！更让展昭在意的是，柜门上挂着一把锁……也跟杨柳村里的类似。 展昭盯着柜子和锁看。 这时，就听到公孙叫他。 展昭走回去，公孙拿着沾血的竹签量了量，说，所有伤都是匕&首造成的伤。 “全是匕&首？” 公孙点头。 展昭疑惑，“大半夜的打怪兽为什么不拿刀剑，都拿匕&首？” 公孙也点头，他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也觉得匕&首是偷袭或者暗算人时用的。 展昭在房间里又转了起来，翻箱倒柜的，好似是找什么东西。 房里动静不小，屋外白玉堂也朝屋里看。 正这时，赭影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白玉堂有些不太懂赵普家的这几个影卫，这几人好似从来都不走门的，一直都在翻&墙。 赭影可不知道五爷暗地里正吐槽，跑过来问，“先生在这儿么？” 白玉堂示意公孙在房里。 赭影点点头就跑了。 没一会儿，等公孙验完尸，赵普和霖夜火也过来了，刚才赭影应该是帮赵普找公孙来的。 九王爷和火凤进了院子就有些八卦地瞧伍山川的卧房，火凤摇头连连，“怎么死那么惨？” 赵普则是好奇问摘了手套走出来的公孙，“展昭干嘛呢？拆&房子？” 公孙一摊手，“说要找钥匙开门！” “开什么门？”五爷不解。 公孙对着墙边的立柜努了努嘴，“那个。” 五爷伸手跟霖夜火要发卡，霖夜火摸出一根给他。公孙和赵普都直瞅火凤的头，想看看他哪儿用了发卡…… 白玉堂走进房间，到立柜前撬锁，没几下，咔哒一声，那锁就撬开了。 打开柜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白玉堂回头看展昭。 展昭跑过来，看了一眼柜子里，似乎也不在意里面没东西，而是接过白玉堂手里的锁问，“这个，很好撬么？” 白玉堂点点头，拿着发卡演示给展昭看。 展昭仔细地瞧着，自己也拿过来试。 门口众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凶案现场学撬锁。 展昭很快掌握了窍门，放下锁一转身就出去了。 门口众人看着他快步走进隔壁伍山川五个儿子被暂时关押的房间，也都好奇跟过去。 霖夜火还问白玉堂，“你相好的最近怎么神神叨叨的？” 公孙和赵普也都点头——展昭最近的确很反常，跟啥天分觉&醒有关系？ 展昭进屋之后，也没说话，走到五兄弟身边，伸出双手搓了搓，边搓手还边打量，似乎是在琢磨朝哪个下手。 几兄弟不解地抬起头，看着展昭。 等公孙他们几个走到门口，展昭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一甩……房门“碰”一声就关上了。 赵普公孙霖夜火看着眼前的房门，都回头瞅白玉堂。 白玉堂刚想说展昭可能要对几兄弟使用幻术，怕影响到他们……就见房门一开。 众人都抬头，展昭探头出来，对白玉堂勾了勾手指。 五爷也想起来，自己不受幻术影响的，就进屋了。 展昭又关了门。 公孙有些不满地看赵普。 赵普一搂他肩膀，“书呆！他们排挤你！别住开封府了，搬来跟我住！” 公孙无语地推了赵普一把，去一旁看那五把凶器。 赵普笑眯眯揉胸口，一旁霖夜火那个嫌弃，心说就不该来！ 想了想，霖夜火忽然问赵普，“话说，军师很大的官么？” 赵普点头，“不小，跟我军中将军一样品阶……” 霖夜火好奇，“那为什么没有军师府？” 赵普愣了愣，一歪头，“对啊！应该是有套宅子的……书呆没去领过么？” “没听说过啊。”霖夜火要去问问公孙，被赵普拽住了。 火凤不解地看赵普。 九王爷一脸的坏笑，“别急别急，我一会儿去问问看能不能选地址，我王府对门正好有套宅子空着……” 霖夜火一撇嘴扭头就走了，心说什么命案关老&子屁事啊，在这里看你们花样秀哦！ 火凤刚走到院门口，就瞥到一旁有个人影一闪……好似是个丫鬟正在院外一座假山后面偷看。 火凤一跃上了假山，果然就见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穿过院门跑走。 霖夜火就悄悄跟在了那丫头身后。 …… 房间里，那五兄弟都不动弹了，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坐在原地。 展昭刚才挨个儿赏了他们一头槌，这会儿也不动，背着手像是在想心思。 五爷就站在他们身旁，耳边有一种风声，声音柔和，像是百花谷的清晨一样。 白玉堂抬起头，观察者鲛鲛。 此时的鲛人形态缥缈，像是化作淡蓝色的云雾一样，在房间里缓缓地浮动。 五爷可以感觉到展昭的内力正在循环往复，源源不绝。 作为天尊内力的继承者，白玉堂也忍不住感叹了一下殷候武功的神奇。 展昭此时的心情却并不像他的内力这样稳定……他很疑惑！ 为什么疑惑？因为展昭分明是要从这五兄弟身上找线索，却不知道为什么，又来到了杨柳村。 展昭觉得既然来了村子，还是先去看一眼柳素吧。找到破宅进去，展昭松了口气，小柳素还在柜子里，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柜子外面。 展昭走过去，蹲下看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昭觉得柳素比昨天看起来更瘦弱了些。 展昭临出门特地带了小四子给他的满记小点心，伸手摸了摸……可惜怀里什么都没有。 展昭那个郁闷啊，外面的食物根本带不进来。 正着急，柳素忽然紧张了起来。 展昭也莫名地感受到一股不安和焦躁，仔细地听了听，外边有哭声传来。 展昭跑出屋子，就听到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孩子啼哭声。 展昭循着声音一扇一扇打开门，边询问那些小孩儿怎么了，但没有人回答他，孩子们越哭越凶。 终于，展昭推开一扇门，里面一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孩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孩子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颗挺大的痣……展昭走进去，他记得伍山川其中一个儿子的手背上，就有一颗痣……是老三还是老四来着？ 展昭蹲下，那孩子也抬头，两相对视了一会儿，那孩子突然开始咳嗽，似乎很痛苦，捂着胸口蜷缩起来。 “你怎么了？”展昭用力拽门，但那扇门就是死活拽不开。 正着急，忽然就感觉有人摇他，耳边还传来白玉堂的声音，“猫儿！猫儿！” 展昭猛地回过神，就见房间门已经打开了，白玉堂正叫他，一旁，伍山川那五个儿子痛苦地倒地抽&搐，跟柳素和鲁程云昏厥前的情况一样。 公孙正在给他们急救，赵普也站在一旁一脸的疑惑。 展昭盯着那几兄弟看了良久，突然一拉白玉堂的手，说，“他们不是伍山川的儿子！” “什么意思？”赵普不解。 “这五兄弟根本不是伍山川的亲儿子，是当年他们屠村后，抓走的小孩儿！” 赵普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是一脸的震惊。 众人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这五兄弟要一人一把刀捅死伍山川了，没准他们昨夜幻术解除之后，想起来当年自家爹娘就是这么死在伍山川手里的，自己还认贼作父那么多年，要解心头恨可不得拔刀斩仇人么！ “他们不还有两个娘么？”白玉堂问，“她们没准知情！” 赵普问门口的首位，“府里女眷呢？” “都在后院。”侍卫带着众人去后边。 而此时，霖夜火已经跟着那个丫鬟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伍山川的两位夫人正坐在桌边等着，见丫头回来，忙问前边情况，那丫头看来是被打发去听消息的。 霖夜火觉得倒是也合情合理，毕竟儿子宰了亲爹，做娘的可不得打听打听么。刚想走，就见一个小厮端着茶走了进来…… 霖夜火站在院墙上刚起身，瞧见那小厮进院的一个背影……这小子背后腰上还别着把刀呢。 火凤一歪头——伍家的伙计这个风格的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看着怎么像把菜刀……莫不是送茶的是厨子？ 那小厮走到两位夫人身旁，放下茶盘，伸手就把刀抽了出来。 两位夫人没注意，那小丫鬟可看见了，惊叫一声。 两位夫人一惊，抬起头，菜刀已经劈下来了…… 走到院门外不远处的展昭他们就听到院里一声惨叫，赶紧飞身冲了进去。 原本以为会迟一步，但进了院子，就看见霖夜火提溜小鸡一样提着那小厮的脖子。 火凤一手抓着小厮，一手抓着那把菜刀正拍他头，拍得哐哐响。 院里，一个小丫鬟瘫坐在地上，两位夫人坐在石桌旁，虽然都吓得花容失色，却没人受伤。 众人松了口气，公孙过去查看两位夫人的情况，边拍拍霖夜火，示意他干得漂亮。 展昭扶起那丫鬟。 赵普和白玉堂则是讨论了一下。 “加上偷竹熊那回，已经是第二次立功了！” “嗯！突然从持续二变成间歇二” “靠谱的很反常。” “会不会跟在开封买了房有关系？” “难道是风水的问题？” “或者民风的关系，在魔鬼城很难不二……” “但在黑风城的时候并没有改善。” “那就是天气的缘故……” “这个听着有道理！” “又或者是因为妖王？” “老爷子果然有点东西！” 霖夜火撇着嘴看赵普和白玉堂，对走到跟前的展昭甩了甩手里被菜刀拍的满头包的小厮，那意思——这个怎么处理？ 展昭搓搓手，示意——来来！给猫爷！ 霖夜火将小厮递给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双手一拍那小厮的脑袋，人就不动了…… 白玉堂无奈看展昭，殷候明明说可以不动手的，这猫就喜欢伸爪子。 一会儿之后，展昭放开了那小厮，开口说出了两个字，“木鱼！” 白玉堂和赵普对视了一眼——之前是门楼，这回又是木鱼？ 公孙也不解，“什么木鱼？” 霖夜火将那小厮丢给一旁的侍卫，他对木鱼最熟悉了，他家和尚天天敲，木鱼怎么了？ “铜木鱼！”展昭描述，“木鱼下面还垫了块紫色的龙纹垫子。” “紫色龙纹？”赵普问，“什么质地？锦缎的？” 展昭点头，“看起来很精致。” “那东西应该是御赐的。”赵普想了想，问展昭，“那个铜木鱼上，有没有什么花纹？” “有！”展昭点头，“柿子！” “柿子……”赵普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了然，似乎是在意料之中。 “你见过啊？”公孙问。 九王爷“呵呵”一笑，“我不止见过，还知道什么人用过。” “什么人？”众人异口同声。 赵普略无奈地回答，“我皇嫂……以前那个皇嫂！” “哪个？” 赵普的皇嫂……难不成是赵祯的娘？ “太后？！”众人一惊。 “都说了以前那位！”赵普一摆手，压低声音说，“狸猫换太子那位！” “刘后用过那木鱼？” 赵普问展昭，“那木鱼锤子是不是像个如意？” 展昭点头。 “那就不会错了。”赵普道，“那套如意木鱼是取的事事如意连年有余的寓意，挺喜庆的，是先皇给她的生辰礼物。” 白玉堂觉得赵普他皇兄也不是太靠谱，媳妇儿生辰送木鱼？ “刘后年轻那会儿就争强好胜，我皇兄大概是给她提个醒吧。”赵普一耸肩，“后来她被贬关进冷宫之后，也带了这个木鱼，没事儿总敲。她死前我皇娘去看她，当时我也跟去了，那木鱼就放在桌上，但肯定没垫什么龙纹的紫色垫子。” “刘后死了许多年了。”白玉堂问，“跟案子有关系？” “会不会是她身边的人？”赵普似乎有些想法，“刘后当年身边是有几个体己人的，文武都有，宫里除了她的亲信郭槐，还斩了不少丫鬟侍卫……没准有漏网之鱼。” “我看到敲木鱼的，也是一只男人的手。”展昭刚才从那个小厮那儿看到的，就是一只手在敲那个木鱼。 “龙纹的垫子很可能是先皇御赐的，但垫子只是个小东西，不太会用来封赏朝臣，倒像是随手给身边人的。”赵普想了想，“没准是个侍卫！皇宫里太监、宫女和侍卫最常见，一般不会赏有龙纹的东西给太监宫女吧？”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道理。 “先皇过世之后，他的侍卫赵祯都没用，宫里几乎是换了一批人，原来那些有多半回家养老了，还有一些到了其他衙门。”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赵普摊手，“我可不清楚，但有一个人你们能问！” 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画面，赵祯嫌弃地问他们，“你们怎么老在查朕的家底？”。 赵普一笑，“当然不是问皇上了，他那会儿才几岁知道个屁，要问先皇的事情，最靠谱自然是陈公公啊。” 众人一听都点头——对啊！ “可是年纪方面……”公孙算了算，“你皇兄的侍卫到现在应该跟多罗他爹差不多大吧？” 赵普点头。 “那就是跟伍山川差不多大？”展昭摇摇头，“有没有再大点的？那人看着能比伍山川大十几二十岁呢。” “那……”赵普问，“该不会……是我那不靠谱的爹的侍卫？” “算年纪似乎更合理。”众人都眼巴巴瞧着赵普。 赵普一耸肩，“那还是问陈公公啊，反正这仨都是他伺候的。” 众人突然都对陈公公生出几分敬佩来，所谓伴君如伴虎啊，更何况这仨皇帝还各有各的不靠谱。老头竟然服侍了三朝皇帝都没被弄死，还混成了三千岁，忒牛逼了！ 75 一团乱麻 太学院子里, 写完了功课的小四子正收拾桌上的书本, 公孙拿着张药方子走了出来。 “小四子。”公孙将方子交给儿子, “一会儿你去瞧瞧太白居的冯大厨, 把药方给他, 让他照这个方子吃六天。” “哦。”小四子接了药方子，叠好放到小荷包里。 小良子往小四子身旁一凑，跟他商量一会儿去看完冯大厨, 顺便到太白居吃个饭什么的。 公孙瞧瞧院子里谁比较有空帮忙陪孩子一起去，白龙王就举手说自己有空。 公孙先生点点头，回书院继续上课去了。 小良子和小四子收拾完了东西, 拉着白龙王的手一起走出太学。 小良子还挺好奇，问龙王爷不等妖王下了课一起去吃饭么？白龙王扁扁嘴说这会儿跑正好，不然一会儿小游回来了…… 白龙王嘤嘤嘤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肩膀让人一搭，头发还被揪了一下，“小游回来怎么样啊？” 白龙王一惊，捂住头扭脸看，果然见搭着自己的是天尊。 白一声转身就想跑，结果被天尊拽着脖领子不放。小四子和小良子正仰脸瞧着天尊欺负白龙王, 身后殷候伸过手来, 拉起俩小孩儿的手, 问，“你们去哪儿啊？” 小四子说去看冯大厨然后去太白居吃饭。 殷候说正好，那就一起去。 白龙王扁着嘴, 边走边护着头发，问天尊，“你们不等妖王一起去吃啊？” 天尊一摊手，说妖王今早跟小夫子说好了，要去南安寺吃斋，他跟殷候想吃肉，不跟着去了。 小良子蹦蹦跶跶问天尊殷候要不要去吃涮锅，天冷吃涮锅最好了！ 殷候说涮锅不错啊，就吃涮锅好啦。 就这么着，殷候逗着小四子小良子，天尊逗着白龙王，三大两说笑笑往太白居走。 …… 比起天尊他们几个悠哉哉约饭的惬意，伍家山庄这边的展昭他们几个可没那么好心情。 火凤救下了险遭毒手的二位夫人，然而这两位却似乎并不掌握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 两位夫人跟了伍山川十几年了，都是本分人，没什么江湖背景。 在她俩口中，伍山川人还不错，但家中规矩很严，伍山川一个人说了算，其他人没有插嘴的份儿。 伍家这五个孩子是十几年前伍山川领回来的，最小的伍任当时才三岁。这五个孩子很奇怪，被领回来的时候跟五张白纸似的，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伍山川当时告诉五位夫人，这五个孩子都是从强盗手里救下来的，家人全死了。孩子受了惊吓，什么都不记得了，要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绝对不许提他们的生事。 两位夫人这些年一直将这五子视如己出，五个孩子虽说没有大成就，但很听话孝顺。 霖夜火让展昭给这俩夫人也用用幻术，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 对方是女眷，展昭也不好直接上手拍，好在殷候教了他正确使用幻术的方法……然而费了半天劲，展昭什么也没看见。 霖夜火和赵普都表示怀疑——你是不是没学好？ 展昭也挺来气，幻术也不是法术，对没中过幻术的人基本没啥用，就连之前看到的那个敲木鱼的手也不知道跟案子有么有联系。 白玉堂问二位夫人，伍山川原本经营伍家寨，最近几年突然暴富，是因为什么？ 两位夫人说的确是近一年多突然就有钱了，但具体钱是从哪里来的她们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伍山川说要买码头或者船坞，每次买后都会入账一大笔银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难不成真跟船坞有关系？ 霖夜火也凑过来问，“会不会船坞里藏着银子？” 众人决定进宫找陈公公之前，先去谢炎买的船坞查看一下。 …… 另一边，小四子他们来到太白居看望冯大厨。 大厨病情好了不少，脑袋上包着纱布，小四子他们进屋的时候，大厨正坐在窗前的桌边，望着院子里的几株腊梅发呆。 “冯冯。”小四子跑过去，爬上凳子，伸手给冯大厨查看伤口。 冯大厨回过神，笑眯眯拿桌上的橘子给小四子和小良子。 天尊、殷候和白龙王都没进屋，小六子给三位老人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煮了茶，请三位老爷子坐着喝茶赏梅花。 小四子将药方子给冯大厨，边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 可冯大厨却心不在焉的，盯着院子里几位老人家走神。 小良子顺着他望的方向看过去，老头儿像是在看白龙王。天尊和殷候老来太白居，跟几位厨子都很熟，冯大厨以前也没这么盯过二老啊，莫不是认识？ 小四子说了半天，冯大厨都不答应，一看就是没在听，小四子眼睛就眯起来了。 大概是随公孙，病人不听话这个是犯大忌，小家伙伸手戳了一下大厨的腮帮子。 大厨转过头，眨眨眼。 小四子觉得大厨好似眼神恍惚，就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 “呃……”大厨伸手摸了摸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忘事儿？难不成撞失忆了？！”小良子问小四子。 小四子觉得不太可能，他爹爹说没撞坏呀，而且之前没失忆，今天突然失忆啦？ 冯大厨见俩小孩儿都凑到他跟前端详他，摆摆手笑了，“不是，可能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小四子为防万一还是给大厨把脉，边问，“想起了些什么呀？” 小良子也自来熟，“大厨，不说你小时候是养鸭子的么？哪儿人呀？” 冯大厨叹了口气，“唉，我是弃儿来的，幸好有好的养父母收养。” 小四子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我也是哦。 冯大厨又有些在意地瞅了一眼院子里正被天尊欺负的白龙王，“我可能见过他。” “你小时候见过白龙王呀？”小良子好奇，“那大厨你是不是西域人？”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养父母早些年是生活在西北一带，后来带着我搬到了襄阳附近的村子里投靠亲友，养鸭子开饭馆，我也学了一手烧饭的手艺。”冯大厨回忆着童年脸上有笑意，“听我养父母说，以前西北很乱的，经常有匪徒和拐子，我小时候是和一群小孩儿一起，被一个全身雪白的年轻人送到他们村里的。据说我们被拐子拐了一车，准备拉去哪里卖掉，被这个白衣人给救了。白衣人带着我们挨个儿村子走，寻找想要收养小孩儿的人家。” “那冯冯你的亲生爹娘呢？”小四子问，“都不记得了么？” 冯大厨皱着眉摇摇头，“据说当年所有小孩儿都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是初生的婴孩一样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一直都以为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直到我大了，我娘才跟我讲了这些，说有机会的话，找一找亲生爹娘也是好的……” 边说，冯大厨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来也奇怪啊，自从这里撞伤之后，最近晚上老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但是又看不真切，挺混乱的。唯一清晰的一段是，梦到我自己和很多小孩儿一起被关在一辆木笼车里，然后有一个白发白衣白眼珠子的人，打开了牢门，对我们招招手，还给我们吃的。” 说着，冯大厨又拍了拍脑袋，“好似远处还有个白发白衣的人在揍一群人……现在想想，那人有些像天尊。” 小良子和小四子听了这话，都想起之前白龙王说，他跟天尊有一阵子在西北抓拐子，救下了不少小孩儿，莫不是冯大厨也是其中之一。 小四子小手摸了摸胖乎乎的下巴，想了想，随后嘱咐冯大厨别多想，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就拉着小良子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小四子拉着几位老爷子，说一会儿再吃饭，先去别家看看。 随后，三个老爷子跟着小四子和小良子，挨家挨户拜访了之前被“绑架”去项庄的那些人。 结果出人意料，这些人的身世都跟冯大厨类似，都是被收养的孤儿，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起什么事情，只听父母说起过，是被一个白衣白发的人送去的。 众人就怀疑是不是同一拨被救的小孩儿？ 天尊和殷候都问白龙王，“你还记得当年救过这群小孩儿么？” 白龙王挠着头，“那谁记得嘞，当时我跟小游正好在西北，是小游满世界找拐子来揍的，我负责救小孩。” 殷候回头问天尊，“那些拐子是五子教的么？你揍人前问没问？” 天尊望天，“那谁知道嘞，我问他们他们也不说的。” 白龙王在一旁嘟囔，“你抓到拐子都不废话的，挖个坑大头朝下埋掉还要浇水……哪有问人家是不是五子教的。” 话没说完就叫天尊瞪了一眼，吓得白龙王赶紧往殷候身后躲。 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是挺靠谱的，觉得事关重大，就拉着二老先去找展昭他们了。 …… 而此时，展昭他们正在谢炎新买的那个船坞里。这船坞挨着陷空岛的，位置比较偏。 船坞也没有什么专人看守，都是陷空岛的家将帮瞧一下。相比起来陷空岛的船坞要忙的多，光每天进出开封的货物就很多。 几个船工帮白玉堂他们打开船坞的大门，五爷问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走动没有？ 陷空岛的船工都是老江湖了，说五龙寨的人来过一批，附近转了转，打听了打听是哪家的船坞，之后就没来过。 “对方应该是发现船坞正好在陷空岛的旁边，所以怕打草惊蛇吧？”霖夜火觉得有门，让船工索性把谢炎的画舫开出来，他们进去找。 这船坞还挺大，但结构简单，四周围加了一圈木甲板方便上下船。 这四位旱鸭子围着船坞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 陷空岛的船工跑去找来了谢家当时负责清理船坞的家将，都说里头有些烂掉的木板，没别的。木板拆下来之后都当柴烧了，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但也没细看，都朽烂了。 “会不会在水底下？”霖夜火问白玉堂，“你家背后灵呢？让下水瞧瞧？”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望向正坐在一旁甲板上踢水玩儿的小鲛人，都叹了口气——变小之后更加天真无邪了，不是太靠谱的样子。 “让把水抽出去吧。”五爷不怎么舍得让鲛鲛下水，就叫来陷空岛的船工，搭了几驾水车，封死出口开始抽水。 不一会儿，船坞就见底了。 底下是厚厚的河泥，展昭看着黑漆漆的烂泥地，问白玉堂，“挖起来看看？” 五爷觉得也没别的方法了，只能往下挖找找。 赵普找来了皇城军帮忙，一群大小伙子抡起铁锹往下挖，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就听到传来了金属的撞击声。 有士兵回禀，说下面有铁箱子。 赵普让抬一箱上来。 一个硕大的铁箱子被抬了上来，箱子上有五子教的徽章，撬开铁箱，一箱子金银珠宝。 这发现也算在众人意料之内，敢情伍山川就是这么发家的啊。 “可他是通过什么方法来找到这些藏着五子教财富的船坞呢？”展昭挠挠头，“而且他是近两年才暴富的，也就是说他是近两年才知道如何找到这些船坞的？” 白玉堂想起之前林霄说的，“大嫦苏一直受人之命在寻找什么东西，她们也经常收一些画了船坞码头的画，会不会也是在找这些？” “**不离十。”展昭点头。 “我倒是有个想法。”赵普道，“大嫦苏当年假死逃脱，没准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会不会私吞了财宝？”霖夜火问，“然后假死保命？” “有可能，项庄也没见做什么买卖，家大业大可能也是这个来路。”白玉堂对有人在皇城做人口买卖这点深表怀疑，“项庄如果真是卖逍遥散或者买人卖人，在开封皇城做到那么大，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吧？” 众人折腾了一通依然没头绪，只好无精打采地拉着几车金银珠宝回开封府。 进了院子，小四子和小良子欢欢喜喜跑出来跟展昭他们讲发现的线索。 众人听了之后围着天尊和白龙王，让想想当年的细节，可俩老头一个赛一个的那么糊涂，一问三不知。展昭想找殷候帮忙，但老爷子还惦记着涮锅呢，说好了去吃午饭的怎么最后变成查案了？ 展昭觉得脑袋里千头万绪，比乱麻还乱。明明线索很多，却得不出结论，而且展昭开始怀疑杀大嫦苏和绑架几位师傅的是不是同一个人？究竟这里头有多少人参与？ 白玉堂提议要不然先去皇宫找陈公公，没准能问出点线索来。 临出门，赵普把小四子也带上了，最近这几天赵祯闲得很，一会儿他要是找麻烦，就让小四子先拖住他。 …… 皇宫里，赵祯刚跟媳妇儿闺女一起吃过中午饭，这会儿正抱着小香香在院子里转圈消食呢。 陈公公在桌边煮着茶，院外，南宫纪进来跟赵祯禀报几句。 赵祯嘴角显出笑意，“哦？开封府又给朕找到银子啦？今年过年朕又能给城中百姓发压岁钱了。” 南宫见赵祯心情不错，就又接着来了一句，“展昭他们到门口了，说有事儿想……” 没等南宫说完，赵祯心情甚好地点点头，“嗯嗯，朕闲着呢，让他们上这儿来。” 说完，南宫略无奈地看了看陈公公。 陈公公拿着个茶盅正泡茶呢，见南宫看自己，也有些不解。 “皇上。”南宫道，“他们说有事想问陈公公。” 赵祯愣了一下，瞧了瞧怀里的闺女，香香大眼睛眨巴眨巴，也瞧他爹。 最后，赵祯对南宫点点头，“那就让他们进来呗。” 南宫出门去叫人，赵祯将闺女放在凳子上，围着陈公公就转了起来。 “公公。”赵祯凑到陈公公身旁，小声问，“莫不是你以前做过什么坏事被发现了？” 陈公公一惊，连连摆手，“没有啊没有……” 赵祯摸着下巴，“他们终于要对朕身边的人下手了！公公你干过什么坏事？朕保不保得住你啊？” 陈公公一脸的无奈，摇着头，“老奴没有啊皇上！” 正聊着，赵普拉着小四子的手进来了，身后跟着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 见了个礼，众人瞅着赵祯的状态就知道吃饱了闲的没事干，决定速战速决。 好在小四子一进门，香香就喊着“小柿子”扑过去了。 赵祯看到小四子，就也被引走了，带着俩小孩儿到石桌边坐着喝茶吃点心。 赵普赶紧拉过陈公公，问了他关于那个木鱼和紫色龙纹垫子的事情。 陈公公听了之后，皱着眉低头沉思了起来。 赵祯也好奇地望过来。 陈公公说，“那个铜木鱼老奴记得，但是紫色龙纹的垫子老奴不记得有。” “朕也不记得有这么块垫子。”赵祯让南宫带人去找找刘后的遗物里有没有那个铜木鱼。 等了一会儿，南宫拿着那个木鱼过来了，问展昭是不是这个。 展昭拿起木鱼看了一会儿，点头，“就这个。” “所以……”众人都看展昭——跟案情有什么关联？ 展昭觉得原本就一团乱的线索这会儿更乱了，完全没有头绪，究竟缺了点儿什么呢？ 陈公公盯着展昭手里的木鱼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这个木鱼……并不是普通的木鱼。” 76 现身 展昭等进宫调查, 心情也是起起落落, 本来以为那垫子和木鱼会是条线索, 结果一无所获。 就在众人失望之时, 服侍了三朝帝王的陈公公, 却说这木鱼，并不是普通的木鱼。 众人都瞧着陈公公，一起回答, “因为是铜的么？” 陈公公无奈地笑了笑，他左右瞧了瞧，似乎事情还挺秘密。 赵祯对南宫使了个颜色。 南宫屏退了守卫们。 花园里就剩下几人, 围坐在桌边，看着陈公公。 陈公公低声说，“这东西是有药用的。” 众人盯着陈公公眨巴眨巴眼睛——药用？ 陈公公点点头，“老奴服侍的第一代先皇有头痛的顽疾，严重的时候会痛的整宿睡不着。当时西域来了一位使者，进贡了这样一枚铜木鱼，治好了先皇的头痛之症。之后每次先皇头痛，只要敲击此木鱼念一段经文，就会好转, 因此先皇十分中意此物。这件事情在西域一代有流传, 因此之后陆续有做成同一款式的铜木鱼进贡, 也是为了投其所好，这个习俗一直延续到第二代先皇，也就是皇上的父皇那里。先皇赐给刘后那一个, 应该就是其中一样仿品，真正有效可以治疗头痛的，只有最早的那一个……” 赵祯觉得神奇，就问，“那最早那个呢？朕偶尔也头痛，这么神奇的话，朕也想试试。” “那木鱼随葬了。”陈公公回答。 “哦……”赵祯似乎觉得有些可惜，能试试就好了。 但陈公公说完之后神情还是有些不自在，似乎欲言又止。 “公公，还有什么觉得可疑？”展昭细心地询问。 “嗯……这个属于老奴的一点想法……并没有什么证据。”陈公公向来谨言慎行，就算此时不少人让他说，他还是下意识地去看赵祯。 赵祯微微一笑，示意他但说无妨。 陈公公十分谨慎地说，“老奴觉得，最早的那个木鱼，并不是太吉祥的东西。” “吉祥？”众人都开始琢磨这个词。 “木鱼也属于法器，应该是挺吉祥的东西才是啊。”赵普纳闷。 “据老奴观察，先皇使用这个木鱼的时候，的确头痛之症有所缓解，但他后期使用这个木鱼变得越来越频繁，这说明其实先皇的头痛之症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 众人顺着老头儿说的那个思路想了一下，还真是！ “而且，先皇在使用了这个木鱼一段时间之后，发呆走神的时候比原先多了许多，经常会觉得疲惫……晚上还时不时地会做噩梦。” “所以公公觉得那木鱼是个邪物？”赵普问，“那个进贡的人没安好心？” “老奴的感觉是这样……但先皇之后不久就驾崩了，所以也无从考证。” 众人都琢磨着陈公公的这段话，老头儿既然做了那么许多年的内侍，直觉应该挺准把…… 赵祯听完微微一笑，戳了戳陈公公，打趣问他，“公公，朕最近饭量是涨了还是减了呀？” 陈公公无奈地瞧赵祯，“回皇上，与去年相比不多不少。” “哦？”赵祯托着下巴指了指他，“要说实话哦！” 公公叹了口气，只能老实回答，“逐年增长。” 赵祯眨眨眼，问，“那跟两位先皇比起来呢？” 陈公公对赵祯竖了竖大拇指，“两位先皇加起来都没有皇上能吃！” 赵祯戳着闺女的肚皮闷闷地乐，一旁赵普和南宫都摇头——当饭桶那么开心？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依然没进展。 展昭磨磨牙，瞧了瞧赵普，示意他——问问魏大人那茬。 赵普看看霖夜火和白玉堂，那两位都望天。 赵普也没辙，见赵祯心情不错，就拉过陈公公接着问，“公公，你印象中有个魏大人么？” 陈公公想了想，“那个魏？” “魏或者韦都可以。”赵普道。 “这个姓的应该也不是太多，枢密使不就姓韦么……魏的话……” 陈公公话没说完，赵祯幽幽地就瞧了过来，“哦？” 展昭等人都知道不妙了。 果然，赵祯撇撇嘴，“上个月朕刚损失了一个太尉，这个月你们就盯上枢密使了是不是啊？” 赵普摆了摆手，“唉，这没影的事儿，就问问。” “哼。”赵祯“嫌弃”两个字都快写在脸上了，扭回头继续戳闺女。 香香搂住小四子的胳膊说，“小柿只。父皇皇要把大家都撵走了呢。” 小四子仰起脸瞧赵祯。 赵祯笑眯眯伸手，掐了掐他的团子脸，“当然除了小四子之外！小四子是绝对不能撵走的。”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眼神催促赵普——赶紧问！问完赶紧撤！ 展昭伸着根手指头揉脑仁儿——估计吃完喜酒要跟大人出巡了。 “那姓魏的侍卫有么？”赵普继续问陈公公。 “有。” 陈公公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一拍手，“有个姓魏的侍卫！先皇的一个侍卫。” “第一任先皇？”赵普看看南宫。 南宫摇摇头，相隔太远了他应该不认识。 “先皇驾崩之后，他就回去老家做了一任地方官，摸爬滚打挺多年也升到皇城了，如今应该是在枢密院任职。”陈公公别看一把年纪，记性是真好，“老奴记得他叫魏鑫，至于在枢密院任什么职位就不是太清楚了，但之前他跟枢密使一起入宫时，老奴看到他了。” 陈公公一番话，让众人被浇灭的希望又燃了起来，众人都觉得有门，感觉是能对上！ 赵祯摸了摸下巴，问展昭，“就是此人？” “有可能！”展昭表示，他记得那人的声音，只要能再听到，应该能认出来！ 霖夜火问陈公公，“这人回老家任职……他是哪里人啊？” “西北人。”陈公公回答道，“人生的很魁梧，先皇经常差遣他出门办事。” “越听越觉得靠谱。”展昭就想赶紧去趟枢密院。 众人道了告辞就要撤，赵祯本来还想留小四子吃个完饭，但赵普扛起儿子就跑了。 等人都走了，赵祯问正给他添茶的陈公公，“公公，为何对那位魏姓侍卫记得如此清楚？” 陈公公微微一笑，低声道，“因为先皇跟我说起过这个侍卫。” “哦？”赵祯好奇，“他说了什么啊？” “老奴记得真切，先皇当时应该是派他去暗中办什么事，他办完回来回禀。先皇夸了他能干给了他封赏，应该是相当满意……但等魏鑫离开之后，先皇突然问我‘你觉得这个侍卫人怎么样？’” 赵祯觉得有趣，他祖上这几任“先皇”，无论哪个都是生性多疑的，“那么公公怎么回答的？” 陈公公略无奈，“老奴不过是个下人，并不能插嘴正事。” “那你回答不知道么？”赵祯问。 陈公公摇摇头，“我说知与不知，都不可以。” 赵祯点点头，的确，说“知”就成了内侍干政，说“不知”吧，先皇又可能觉得他有二心，的确是伴君如伴虎，难啊。 “那公公怎样回答的？”赵祯和南宫都挺好奇，连小香香都仰着脸瞧陈公公。 “老奴只是端茶倒水的，所以只能说端茶倒水的事情。”陈公公道，“所以当时的回答是，魏大人每次来复命的时候都是仪容整洁，他应该是喝过了水吃过了饭才来的。” 赵祯听了，哈哈大笑，“有意思。” 南宫纪则是有些不解，问陈公公，“这说明什么呢？” 陈公公道，“通常进宫回话的侍卫，大多是风尘仆仆的，无论是忠是奸，都是水都赶不上喝一口立马进宫来面圣。忠的满心只有皇上交代的事情，急着回禀。奸的则是要让皇上觉得自己是忠的，也急着回禀。基本没有什么侍卫出趟门办个事回来，是这么从容的。” 南宫想了想，觉得此言有理，就问，“这说明什么呢？” “这说明，此人即不忠于朕，又不想讨好朕。”赵祯了然一笑，“此人的身份有两种可能。” 说到此处，赵祯看了看南宫，似乎是想考考他，“你觉得是哪两种可能？” “嗯……”南宫想了想，“无心为官的？” 赵祯点点头，“这算是其一。” 南宫摸了摸下巴，觉得矛盾，无心为官为什么要来做大内侍卫？想做大内侍卫需要层层选拔，非常难，随便做个武官岂不是更逍遥自在？ “莫不是心怀鬼胎？奸细？” 赵祯逗南宫，“真要是奸细更应该溜须拍马才对啊。” 南宫只得摇摇头——想不出来。 赵祯笑了笑，伸手，去戳了一下正吃点心的香香，“你知不知道啊？” 小香香一双大眼睛瞧他爹。 赵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玩着闺女的小辫子，“什么人是不用看父皇皇脸色的呢？” 小香香一歪头，回答，“父皇皇的父皇皇。” 赵祯笑着揉闺女的脑袋，“哎呀，这是随的谁这么聪明又这么好看啊？” 南宫看了看陈公公——先皇？ “他当然不可能是先皇，但他应该像先皇一样，平日都被人所敬仰，拥有能定人生死的权利。”赵祯冷冷一笑，“有些气质是藏不住的，这种气质你记得在谁身上看到过没？” 南宫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人，问赵祯，“殷候？” 赵祯点点头，“老爷子和天尊一样，都没把朕放在眼里，但他俩又有一种微妙的不同。愣要区分的话，天尊那个属于品种问题，好比说朕是人他是神，没什么可比较的。殷候那个则是气场问题，朕是王他也是王。若说朕这个天选之子统江山万里，那么他这个天选之子统的就是浩瀚苍穹。朕手底下有文武百官，他手底下有妖魔鬼怪……多了不说，一个幽莲就可抵半壁江山，那都是当年称霸一方的人物，朕这点家底，跟人家怎么比？朕还好些，先皇手里可没有九叔，家底更弱，如果那个魏鑫是展昭他们口中的五子教教主，再精通摄魂之术能控制人心的话，他的确是瞧不上先皇的。 南宫听完皱起了眉，的确如此…… 看了看身旁边给香香剥橘子边默默点头的陈公公，南宫也不免生出些敬佩来，只是端茶倒水的时候看了一眼而已啊…… “那么先皇听了你的话，是怎么个反应？”赵祯接着问陈公公。 “笑了。”陈公公回答，“就跟皇上现在的反应差不多。” “之后呢？”赵祯好奇。 “先皇依然很信任他，经常让他办事，他也很能干，没出过乱子。” “先皇明知他身份可疑，为何还要重用他呢？”南宫不解。 赵祯点点头，“应该是发现他并无所图，或者说，所图并不在皇宫，皇宫不过是他的栖身之所，大内侍卫这个身份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南宫也不傻，前后一联系，立刻就想通了，“之前天尊和白龙王在西北一带抓拐子，辽国又清缴五子教，所以魏鑫是来这里避难的？” “的确没什么比在中原皇宫当侍卫更安全的地方了。”赵祯点点头，“他的根基应该还在西北，等风头过去，先皇正好又驾崩了，他就悄无声息地回去了。这些年他一定是更谨慎小心了，一直相安无事，这次突然败露，是被人寻仇了吧。” “寻仇？”南宫想起了那个牛头人。 “做坏人自然有仇人，作恶太多天都会收。”赵祯端和茶杯喝了一口，淡淡一笑，“他能躲到现在，应该跟他精通摄魂之术有关系。” “的确，这次是一连串的案子之后，被牵连出来的。”南宫和陈公公都点头。 “殷候是摄魂术的大家，这么巧那凶手被展昭盯上了，也算天意，而且展昭对这事情还特别上心。”赵祯伸手，将桌上那个铜木鱼拿了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问陈公公，“先皇真的没有一块紫色的龙纹垫子？” 陈公公微微摇了摇头。 赵祯似乎不怎么相信。 陈公公接着说，“但是先皇念经的时候，老奴并不在祠堂里服侍，通常都是他一个人在。” 赵祯立刻笑了，对南宫和陈公公摆摆手，“你俩赶紧去找找那垫子。” 二人答应一声就离开了花园。 出了花园奔祠堂，南宫有些好奇地问陈公公，“公公，为何刚才不告诉展昭他们？” 陈公公摇摇头，还挺无辜，“唉，老奴年纪大了丢三落四忘东忘西，还是皇上考虑周全。” 南宫让他气笑了，瞧着眼前装糊涂的老头儿……果然能熬到最后的，都是最厉害的。 …… 展昭他们出了皇宫，赭影正在门口等。见众人出来，就上前跟赵普说，董仟翼去西北那边打听以前被屠村的村庄有消息了，还找到了几个活着的目击者。 赵普和霖夜火一起先回去找董仟翼了解情况，顺便把小四子送回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决定先潜入枢密院瞧一眼，展昭急着想确定一下魏鑫是不是就是他环境里看到的那个幕后真凶。 众人兵分两路分头行动。 暗探枢密院这点事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根本不费劲，两人到了枢密院门口，先在附近找了家酒楼，要了个二楼的雅间，坐着观察一下。 枢密院里出出进进的官员和其他衙门来办事的人很多，显得非常热闹。 五爷让鲛鲛先进去寻找一下，但白玉堂看得见展昭看不到，急的展昭坐立不安的。 五爷无奈，伸手给他，“抓着。” 展昭瞄了一眼五爷的手，伸手抓住，渐渐地，白玉堂通过鲛鲛看到的，展昭也能看到了。 还好两人要了个雅间关着门没人瞧见，不然路过的人估计会好奇——展大人和白五爷喝个茶都要手牵手啊？ 鲛鲛进了枢密院之后左瞧瞧又看看，一间一间院子溜达。 五爷挺无奈，随谁不好，随那猫路痴。 逛了一阵，鲛鲛盯上了一座挺大的宅子，里头好些人进进出出，似乎正在整理卷宗。 鲛鲛溜进去瞧了瞧，见是个库房，有些类似龙图阁，估计是存放文书的。 转了一圈也并没找到想找的人，鲛鲛就想出去继续找……可就在它踏出库房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王夫子，之前让你们找的地图找到了没？” 白玉堂就感觉展昭握着自己的手一紧。 鲛鲛回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在库房门口的门廊一侧，站着个人。这人年纪看起来不小了，身材魁梧，样貌威严。 有一个夫子模样的文官捧着一个挺大的卷轴过去给他，“魏大人，是这卷么？” 那人单手将卷轴拿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满意点头，“嗯，是这份。” 虽然长相严肃，但那人感觉还挺随和，道了声谢，拿着卷轴就走了。 白玉堂感觉到展昭的内力忽然有些波动，就收回了鲛鲛，抬头看展昭，“猫儿，是他么？” 展昭却并没有反应。 此时的展昭，又进入了环境，回到了当时鲁程云被迫接过刀时的情景，眼前逆光阴影之中的人，逐渐清晰了起来，与刚才看到的那个人渐渐重叠，最终变成了一张脸，只是更加年轻，更加凶恶。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就见展昭回过了神。 两相对视，五爷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他？” 展昭脸色也冷了下来，点头，“就是他！” 77 井中人 一个木鱼, 真的就引出了最重要的那条线索, 展昭终于是见到了那个苦寻多日的幕后真凶。 然而, 白玉堂一把按住要提着巨阙去砍了魏鑫的展昭, “猫儿, 冷静。” 展昭后槽牙磨得嘎吱响，他也知道白玉堂为什么让他冷静，的确也需要冷静, 因为眼下有个最棘手的问题——没证据！ 再怎么说，魏鑫也是朝廷命官，还是先皇的侍卫, 无凭无据的怎么抓人？总不能说是因为通过“幻觉”辨识出来的凶手吧。 “这小子谨慎的很，当年那些被拐的孩子大多什么都不记得，但凡想起一点跟他有关的，结果都跟柳素似的昏迷不醒生命垂危。”展昭窝火，“好想直接宰掉他！” 五爷其实觉得这个提议也挺好的，省得麻烦，就松开按着展昭胳膊的手，“那就宰了他剁碎喂狗，神不知鬼不觉！”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 “谁家狗这么倒霉要吃这玩意儿。”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 问, “那是去宰还是回去继续查？” 展昭这会儿火气也消了，“这个提议先搁置，实在查不到了再宰掉他, 先回开封府！” 展昭拽着五爷回去，一路上嘀嘀咕咕整理到目前搜集到的所有线索，觉得魏鑫再牛一个人也干不了那么多事情，肯定还有同党！ 五爷也同意展昭的看法， …… 与此同时，皇宫内。 南宫和陈公公一起寻找那枚紫色龙纹锦缎的垫子，但翻箱倒柜寻了良久，也没发现。 陈公公摸了摸下巴——莫不是过了这么多年，遗失了？ 南宫想了想，问，“会不会在太后念佛的佛堂里？” 陈公公觉得有这个可能，就算没有，问问太后，没准她会知道。 二人就去求见太后，说来也巧，太后就在佛堂里。 柳公公迎出来问二人何事，二位简单一说，柳公公点了点头，“还真有！那垫子就在佛堂里。” 二人喜出望外。 柳公公进去佛堂，没多久就拿了出来，递给二人。。 陈公公和南宫纪拿着垫子就回御书房找赵祯去了。 这会儿，书房里除了皇上，八王和太师都在。 南宫在门口望了一眼，赵祯就对他招招手。 赵祯看来已经跟太师和八王聊了这案子了，估计也是想问问两人的看法。 见南宫拿着垫子进来，赵祯笑了，“还真找到了？” 南宫回禀说是在太后念经的佛堂里找到的。 赵祯伸手接过去，捏了捏，又在耳边晃了晃，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妥。 八王和太师也都看了一会儿，太师捏了一阵，说，“里头好似是有东西。” 赵祯让南宫拆开垫子来看看。 南宫小心地拆开了缝线，摸索了一阵，从棉絮里抽出一封信来。 赵祯接过信，就见信封上有先皇落款，拆开封，里头薄薄两页信纸。 赵祯仔细看完之后，叹了口气。 太师和八王爷对视了一眼，都好奇地看赵祯。 赵祯将两张信纸递给了他俩，示意他们看看。 二位大人就凑到一起看，信上的内容非常简单，先皇早年已然察觉魏鑫有些问题，经过一番调查之后，知道他与五子教有关。 交代完之后，先皇在第一张信纸上列出了几个名字，这几人都是私下与魏鑫交往甚密的官员，而且还是跟魏鑫差不多时间来到开封的，可能跟他一样，都是五子教的。 八王指了指其中的几个名字看了眼太师。 太师捧着茶杯点点头——都是老臣子了。 第二页信上，先皇还替魏鑫讲了个情，说是魏鑫当年给他帮过不少忙，如果日后出了什么纰漏，也念在旧情放他一马。 八王将信还给了皇上。 赵祯笑着摇摇头，伸手，抽出了第一张信纸，交给了南宫纪，“拿去开封府给展昭。” 南宫接了那张信纸，就见赵祯拿起第二张信纸，递给了一旁正拿着根银签挑油灯芯的陈公公。 陈公公接过那张信纸，也没看，就在油灯上点燃，放到了一旁的银碗里。 看着那张信纸被烧成灰，八王微微地笑了笑，太师也对赵祯点头，“皇上圣明。” 赵祯淡淡一笑，“先皇圣明才对。” 众人会心一笑，南宫纪拿着信纸就出了书房。 一路揣着信纸走出皇宫，南宫心里反复想，如果展昭他们在时，陈公公提了垫子的事情，当时就找到了这封信，那是怎么个结果？ 皇上会不会烧第二张信纸呢？以五子教这种丧尽天良的罪行，是绝对不可以姑息的。 但先皇有遗旨，当着外人的面，是烧还是不烧？这里头就相当微妙了。如果不烧，开封府的人肯定会有意见，但皇上毕竟九五之尊，也不能说怕臣子有意见就连先皇的遗旨都违抗吧？就算烧了，先皇包庇魏鑫那样的恶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总之只要是被人看到第二张信纸，皇上就很被动了。 而现在这样就刚刚好，八王爷和庞太师都是皇上的亲人，都不会往外说这事儿，自己和陈公公更不可能说，世人所知道的，就是先皇当年留下的几个嫌疑人的名字……正如皇上所说，可不就是先皇圣明么。 南宫再次叹了口气——自己虽然自小跟在皇上身边，但感觉只是很单纯地做了一个侍卫，说到为官真的是差太远，可能有些东西并不是学就能学会的吧。 南宫走到开封府门口，正碰上探访了枢密院回来的展昭和白玉堂。 打了个照面，南宫就将信纸递给了展昭。 展昭接过来一看，惊讶，“这是……” “那紫垫子在太后念经的佛堂里找到了，里面藏着先皇的一封信，皇上让我拿过来给你们。” 展昭跟南宫道了谢，也说他们看过了，魏鑫就是当年的真凶。 南宫点头，说回去跟皇上回禀一声，就告辞走了。 展昭拿着信跟白玉堂一起往里走，两人倒是也有些意外，先皇人感觉比想象中靠谱啊，起码还蛮细致。 进了开封府，院子里有很多人。 包大人正坐在院中，亲自接待三位老人家。两位老太一个老头儿，这会儿看着似乎都挺激动的，老头儿正指着桌上一张画像跟包大人哭诉，两位老太太坐在一旁擦眼泪。 展昭走进去，问靠着门廊的霖夜火，“当年的幸存者？” 霖夜火点头，伸手指着坐在包大人左边的那位老太太，“那老太太就是原先杨柳村的幸存者，她是从枯井里爬出来的，她认识柳素和柳素的爹娘。另外两个都是其他村的幸存者，当年也被当成死人丢进了枯井或者乱葬岗，最后爬出来的。” 展昭走了过去，五爷站在门廊另一侧的柱子边，跟霖夜火一起看院子里的情况。 展昭顺手将单子递给了包大人。 包大人看完之后脸黢黑，赵普挺好奇凑过来看。自家亲爹的字迹他自然是认得，拿过来看完，九王爷还翻了翻，问展昭，“就一张？” 展昭点点头。 赵普撇撇嘴，也没多说什么，但总觉得这个不是他老子的画风，通常没这么靠谱吧。 龙图阁里收藏着所有官员的名册，都配有画像，有了名字就很好找了，包大人让几位师爷去将画像都找出来，给几位老人家认一认。 桌上摆着的正是魏鑫的画像，几位老人家都认出了，说他就是当时的主谋，带头屠村的大哥。 包大人问展昭见过魏鑫了没，展昭说看见了，就是他。 没多久，师爷们把画像都找来了，给几位老人家过目。 几位老人泣不成声，都说这几人当年参与了屠村。 包大人点头，安慰几位老人家，说一定将当年五子教所有凶手正法，还被害死的村民一个公道。 展昭见几位老人家情绪平复了一些，就问众人，“当时有小朋友躲在柜子里的情况发生么？” 几位老人家都点头，说当时村里很多大人把小孩儿藏在柜子里，自己跑出去跟那些五子教的凶手拼命，可惜根本斗不过。 霖夜火小声问白玉堂，“除了这三位老人家，并没有其他人证物证吧？” 五爷点了点头，“那个牛头人不知道该怎么算。” 霖夜火也点头，“伍家山庄搞了个乱子之后就没出现过了。” 两人正聊着，就感觉有人戳了一下他俩的肩膀。 两人同时一回头，只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铜制的牛头。 “哗！” 霖夜火蹦了起来，连白玉堂都被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 众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都望过来。 就见门口，白龙王捧着那个铜制的牛头佛像，正看着被吓着了的白玉堂和霖夜火闷闷地乐。 众人愣了一下，都站了起来。 霖夜火问白龙王，“老爷子，这牛头……” “微尘刚才叫我去拿的，今早有个小孩儿捧着送去南安，据说是一个大叔托他送过去的，还说是物归原主。”白龙王说着，从腰间抽出一封信来，“还有封信。” 五爷接过信，信上写着“开封府”三个字，展昭也过来了，将信拆开众人传阅。 信上寥寥数语，说自己借用这牛头想要唤醒被禁锢的人，但不得其法，好在开封有高人，愿真相大白，惩治恶教，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另外还罗列了一些当年被五子教屠戮的村庄，一些抛尸的乱葬岗，还有一些凶巷移宅的地址。 信的最后，落款是井中人。 “井中人……意思也是个当年的幸存者么？”赵普皱起眉，“所以他偷了牛头大老远跑来开封府，就是为了揭露魏鑫他们那一伙人的？” 包大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来了一句，“本府是不是该普及一下鸣冤鼓的用法？有什么冤情直接上门口敲鼓不行么？” 众人也觉得牛头人这一路操作有点复杂，真的只是为了揭露当年案情？包大人说的没错啊，直接报官多好？ 白玉堂拿出之前他和展昭在驿馆外找到的藏在石洞里的，写着“素心人”的纸条。 两厢一对比，信和纸条是同样的字迹。 “那杀那个白发衙役的就是牛头人么？” 众人也都拿不准此人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牛头人脱了铜牛首，是不是就难抓了？”霖夜火觉得高难度，混在路上大家都一样，谁也没见过此人真面目。 “先不去管他，眼下好好调查一下这几个人。”包大人将两封信放到了桌上，“详细调查这些人和这些地方，当务之急找出这些人犯案的罪证，将五子教连根拔起！” 众人都分头去调查了。 开封府里，展昭和白玉堂先去后院看一看昏迷不醒的柳素他们几个，如果这些人可以醒，就能提供更多证据。 …… 二人走到后院，就见院子里，小良子正在一片空地上练功，一旁的石桌上，小四子盘腿坐在桌子上，手里捧着个药罐正在捣药。 往脸上看，小四子似乎是心情不太好，手里吧嗒吧嗒捣着药，人却在发呆…… 展昭走进院子，到小四子身旁，伸手对着他鼓鼓的腮帮子戳了一下。 小四子瞧了一眼展昭。 五爷在小四子身旁坐下，仔细瞧瞧他，发现眼圈儿红红的，就问，“怎么了？” 小四子扁扁嘴，说，“姐姐就快要不行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还愣了一下，哪个姐姐？但又一想，一起问，“你说柳素？” 小四子点点头。 房间里，公孙拿着药箱子走了出来，公孙的脸色和小四子差不多，也是忧心忡忡。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怎么样了，公孙摇摇头，“不妙，柳素很虚弱，可能撑不过两天了。” 公孙问展昭，“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们醒过来么？按理你的内力应该不比魏鑫的低，实在不行让殷候试试？能让她从幻境里出来就有救。不止柳素，另外那几个也撑不住多久的！” 展昭也为难，“他们都不肯从柜子里出来。” “柜子……”公孙挠挠头。 “刚才那几个老人家不是说了么。”白玉堂道，“当年五子教屠村的时候，小孩儿都被大人藏进了柜子里。他们最后应该都是被五子教的人抓出来的，出了柜子，他们看到的就是被丢在枯井里的大人尸体。” “所以他们不想从柜子里出来？之后的记忆都被消除了，但受幻术影响恢复了记忆，以那道柜门就是分界线，柜门之外就是恐惧和痛苦，小孩子么，当然躲在柜子里不出来……” 公孙越说越气，拿过小四子手里的药罐哐哐捣药。 “感觉光靠内力高不顶用。”白玉堂也皱眉，“越是恢复记忆越是害怕，越是走不出来。” “有办法让他们不害怕么？”公孙停下手，看展昭和白玉堂，“你俩那么大高手想想办法！” 五爷也觉得没辙，“可是人已经死了，如果能回到五子教还没进村之前，那就简单了，把那群人堵在村外全部宰掉就完事儿了。” 白玉堂是随口一说，说完，展昭却盯着他看了起来。 五爷也抬头看看他，两人就这么互看着也不说话，良久，公孙“咳咳”两声。 展昭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回神了，他突然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来了一句，“我想到个办法。” 小四子往展昭身旁挪了挪，“猫猫你想到办法了？” 展昭点了点头，“把那些人都引到这里来！” “你说魏鑫他们？”白玉堂问，“引来之后呢？” 展昭微微一笑，“就按你说的，带他们回到过去，在他们进村之前，宰掉他们！” 公孙和白玉堂都盯着展昭瞧。 小良子也跑过来了，问展昭，“可要怎么把大活人带到过去呢？” 展昭问众人，“谁见过没被屠村之前的杨柳村？” 众人想了想，“柳素，还有……” “魏鑫他们那群人。”白玉堂也点头，明白了展昭的意思。 公孙继续捣药，似乎是消气了一些，边嘱咐展昭，“一定要剁碎了喂狗哦！” 展昭也无奈——狗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的先皇是赵普的爹，赵祯的爷爷。总共三朝。 78 天赋 柳素等人命悬一线, 为了救人, 展昭想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异想天开”的主意, 他要在当年五子教屠村前拦住他们, 救出那些村民，也许这样，柳素他们就会从柜子里出来。 展昭之前一直听到那个所谓的“神语”在提醒自己，找到钥匙把锁打开。钥匙是什么？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那把锁不是普通的锁, 那把锁代表着恐惧。真正的钥匙是什么？是魏鑫！当年魏鑫对这些孩子施展了幻术, 所以所有的问题都在魏鑫的身上。 一刀砍了魏鑫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只有一刀砍了当年的魏鑫, 才能解决问题！ 幻术无法让时光倒流，但是过去的时光都存在在过来人的记忆里, 更何况所有人都拥有同样的回忆。 当天傍晚，展昭将自己制定的计划告诉了众人。 天尊听了就觉得这个似乎有些高难度, 就问殷候，“可行么？没见你以前这么玩过。” 殷候也是有些困惑地看着展昭。 展昭歪歪头，问自家外公，“不行么？” 殷候想了想，对展昭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回屋。 展昭就跟着殷候走了。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 天尊见徒弟一脸焦急，就一摊手，“你想跟去的话, 可以……” 天尊话没说完, 五爷已经没影了。 天尊略不满, 瞄了一眼银妖王。 妖王伸手摸摸他头，边来了一句，“原来昭昭的天分跟酱酱完全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啊？”霖夜火好奇地问。 “酱酱的幻术可以直接影响一个人，如果这个案子落在酱酱手里的话，他有两种方法去解决。”银妖王托着下巴说，“第一种是直接控制住魏鑫，让他来解除当年对那些小朋友施加的幻术。第二种方法更直接，制造一个当年魏鑫被杀死了的幻象，来影响柳素他们。” “制造一个幻象？”赵普想了想，“听着比展昭那个简单不少。” “展昭是不是不会用啊？”霖夜火问，“让殷候教教他？” “可问题是……”银妖王问众人，“展小喵到现在为止，用幻术影响过别人没有啊？” 众人都坐那儿想了一会儿。 “魔王闪？”霖夜火提醒，“那次在伍家庄园。” “魔王闪是解除幻术。”赵普更正了一下。 “展小猫用幻术控制过人没有啊？”天尊问，“比如说让人忘记什么事情啊，指使人去干什么事情啊之类的？” “呃……”众人都想了一会儿，随后一起摇头——没有诶！ 妖王瞧着眼前一群集体摇头摇出波浪状的众人，忍不住笑了一声，“酱酱从小就特别讨厌进入别人的幻境，每次他发现别人的痛苦回忆，都是自身也很痛苦，但是昭昭好像不一样……” 众人都仰起脸回忆了一下展昭的情况，基本就是——好气啊！气死我了！猫爷要进去宰掉他们…… “难道是性格原因？”赵普问。 妖王摇摇头，“展昭的确感觉不到痛苦，他能看见，能进入，但他似乎并不能控制或影响，所以他也不需要跟对方共感。就算听他描述他通过受害人的眼睛去看凶手，他也感觉不到恐惧或痛苦，他只是觉得使不上劲很生气。” 众人都一起点头啊点头。 天尊啧啧两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来了一句，“有时候天分减半，反而是最好的天分。” 妖王嘴角翘起，脸上有浅浅的笑意，“减半啊……” …… 另一边殷候的房间里，展昭和白玉堂坐在桌边，抬头看着走来走去的殷候。 殷候盯着外孙一直研究，良久，问他，“你说你要进入幻境，到过去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嗯，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你自己进去？”殷候问。 展昭眨眨眼，伸手拉了一把身旁状况外的白玉堂，问自家外公，“难不成还能带个人进去么？可以携眷么？”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看展昭。 殷候更无语地看自家外孙，还没等他开口，展昭已经跟白玉堂讨论了起来，能不能通过鲛鲛，把他也带进去！ 五爷脑补了一下，觉得会很有趣，就想试试。 殷候伸手，掐了一把展昭的脖子。 展昭瞬间老实了，仰起头看自家外公。 殷候问，“你有没有想过，可以通过制造幻觉来达到你要的目的。” “对啊。”展昭点头，“进去宰掉那帮人救出所有村民！” “不需要真的进去。”殷候给他解释了一下，“你可以通过幻觉让柳素觉得你已经进去救了她了。” 展昭歪头想了想，“那不是骗她么？” “幻术本来就是骗人的啊。”殷候提醒他，“当时那些村民已经死了！就算你进入他们集体的回忆，去阻止那场杀戮，但现实还是无法改变。” 展昭慢慢撅起嘴，“那怎么一样，我可以痛揍魏鑫他们一次！” 五爷想了想，问殷候，“通过幻术也能让魏鑫产生当时被阻止了的幻觉么？” 殷候指了指白玉堂点点头，那意思——就是这个窍门。 展昭一眯眼，“那通过幻术让魏鑫投案自首甚至让他自我了断都可以啊！” 殷候微微一挑眉，点点头。 展昭“哼”了一声，“那我不要学幻术了！” 殷候一愣。 五爷也看看展昭。 殷候按住外孙的脑袋晃了两下，“你这是闹什么别扭？” 展昭一扭脸，伸手一指殷候。 五爷让他吓了一跳，殷候瞧着快戳到自个儿鼻尖的猫爪，心说，想挨揍啊你个小孩儿？ “外公！”展昭说，“我学功夫不是为了欺凌弱小的……哎呀。” 展昭话没说完，让殷候照着后脑袋瓜就拍了一记。 五爷就听到“啪”一声，无奈地看着身旁捂头的展昭。 殷候拍了一下觉得挺解气但又有点儿心疼，往展昭身旁一坐，看揉后脑勺的外孙，边感慨了一下后脑勺真圆啊。想起展昭小时候睡觉，九娘她们几个一天到晚给他翻身，就怕他把脑袋睡扁，果然还是有点道理的。 “我要是骗柳素我给她报仇了救了她爹娘，跟当年用幻术控制她的魏鑫有什么区别？”展昭挺不服气，“用幻术控制魏鑫自首哪算什么本事啊！就跟没证据屈打成招一样，一定要人赃并获让那老小子按律问斩这样才爽！还要揍得他满地找牙……” 殷候叹了口气，伸手，展昭赶紧捂后脑勺。 殷候掰开他手，给他揉了揉脑袋，“你想法是好，但你有在幻觉里改变过什么没有？” 展昭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连幻觉里一把木门都打不开，你怎么保证进入幻境之后能痛揍魏鑫一顿？”殷候虽然不忍心不过还是点了展昭一句，“你之前也说了，你感受不到痛苦，不害怕不难过，这表示你使用幻术方面的天分是不完整的，能感知而不能影响，说白了就是只开天眼，跟小四子差不多。” 展昭盯着殷候瞧，腮帮子慢慢鼓起来——你竟然说我没天分？还说我像小四子…… 殷候伸手按住他两边腮帮子给他把气从嘴里按出来，“你想一下，就算你把魏鑫他们这些人都引来了，成功进入了幻境，回到了屠村那一天，你站在村口，五子教的人站你对面，但你却没办法阻止他们，怎么办？” “总会想到办法。”展昭嘀咕了一句。 殷候转过头，看了看一旁靠着桌听着他俩对话的白玉堂，那意思——要不然你劝劝他？ 五爷看了看殷候又看了看展昭，开口说，“我觉得猫儿的法子可行。” 殷候一愣，展昭也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看白玉堂。其实展昭自己都快被说服了，的确是没有把握，但没想到…… 殷候瞧瞧白玉堂——小白堂，要讲原则，护短不行。 五爷微微一笑，“我外公当时也觉得我没继承下来冰鱼族的血统，但我非但继承下来了还是最强血统。” 殷候注意到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小冰人，只有茶壶高低，看着特别可爱，穿着件小斗篷，正往茶壶里看。 殷候伸手戳了一下，“变那么小了？” 五爷伸手，对着小鲛鲛的脑门“啪”地弹了一下，突然……呼一下，鲛鲛鼓了起来，天空中出现了一层缥缈的蓝色冰雾，一条喵喵楼那么高的巨大冰鱼漂浮了起来，绕着喵喵楼打转，引得楼顶上的幺幺扇动着翅膀仰起头鸣叫。 “不如让猫儿试一下。”白玉堂道，“有时候温和会掩盖强大，凡事也并非越凶就越强。” 说完，五爷观察了一下殷候，将展昭往自个儿身旁拽了拽，“外公你和我师父不都被妖王按得死死的么，明明妖王的内力那么温和。” …… 门外，天尊忽然打了个喷嚏。 小四子给他抵了块帕子，老爷子擦擦鼻子，就见一旁银妖王正捏着他一缕银发在手指上绕着圈。 妖王见天尊看自己，就微微一笑，拽了拽他头发，说，“小白堂真是太可爱了……小游你明明这么不可爱。” 话没说完，天尊抢回头发瞪了他一眼。 众人正聊着，屋门开了，殷候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展昭和白玉堂。 刚才听了妖王分析的展昭和殷候幻术的不同，在坐众人也比较好奇最终是采用什么方法。 殷候到了天尊身旁坐下，倒了杯茶喝。 展昭和白玉堂也在赵普霖夜火身边坐下。 天尊看了看殷候，问他，“怎么样啊？” 殷候耸耸肩，“按昭儿的计划去办吧。” 天尊回头看看妖王——这么干脆？ 赵普和霖夜火也都瞧展昭，不过这会儿展昭似乎没什么心思，就见他笑眯眯看着白玉堂，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普问展昭，“那你准备怎么做？” 展昭还对着五爷笑呢。 霖夜火戳了他一下，“回魂啊。” “咳咳。”展昭严肃脸，问赵普，“有法子把那五位引到一个地方么？” 赵普刚才也在盘算这个事情，“引到开封府的话恐怕会打草惊蛇。” 众人也都表示同意。 “不如引去我那里。”贺一航举手，“我那边平时和这几个衙门都有公务往来，而且我那间宅子也没什么人住，比较方便。” 展昭觉得可行，就安排人手，将柳素他们几个病患都转移到贺一航的府中。 一切准备就绪，展昭制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准备收网抓鱼，一旦解除幻术成功，就将魏鑫一干人等全部抓捕。 安排是妥当了，但总觉得还有一处疏漏，就是那个牛头人。 总觉得此人并不像那封信里写的那么简单。 就当众人都没头绪的时候，小四子突然戳了戳展昭，“猫猫，那个人是戴着铜的牛头么？” 展昭点头，眼睛亮了亮，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你看到什么啦？” 小四子点头，“看到一个人把头套脱下来哦！” “那人什么样子？”展昭边问，边瞄殷候，那意思——瞧见没！这才是开天眼！ 殷候无奈喝着茶——还挺记仇。 “嗯……年纪看着不小了哦，是和尚头。”小四子回忆了一下，“还穿着袈裟哦！” 众人惊讶——竟然是个和尚？ “什么样子的袈裟？”霖夜火问。 “黑色的哦！”小四子回答完，做了个脱掉头套穿袈裟的动作，还很得意地笑了两声。 “呵。”霖夜火一撇嘴，“黑袈裟？那不沉水么！” “沉水？”展昭脸上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就不可能是井中人了啊！” “他就是五子教的，当年屠村没准还有他的份。”公孙问，“为什么引到我们抓五子教余党？难不成改好了？” 霖夜火连连摇头，“不可能的！那和尚天生的坏种，再活一百年他也绝对不会改好！” “那是为什么？演戏还演的那么全套？”展昭摸了摸下巴，“莫不是有所图谋？” “有点想借我们之手铲除五子教的意思。”赵普提议，“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就简单了，不如将计就计，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铲除五子教之后，他就一定会动手……到时候逮他个现行！” 众人都同意，随后分头行动。 傍晚的时候，贺一航的府邸已经差不多准备就绪了。 贺一航常年住在黑风城，这副帅的宅子基本都不怎么住，虽说宅子很大，但里头跟个花园似的，没什么人，全是花草。 展昭和白玉堂逛了一下大宅，觉得挺奇怪，每一套院子都种了不同的花，一套院子一种，不重复。 霖夜火小声问邹良，“你兄弟副业莫不是卖花的？” 邹良让他逗乐了，对着不远处努努嘴。 霖夜火顺着邹良示意的方向望过去，就见院子外面，沈绍西正走进来，找到贺一航，说都安排好了，那几个人今晚会过来。 贺一航让他准备准备，他们一会儿去府外的客栈暂住。 沈绍西点点头就溜达出门了。 霖夜火想了想，好似黑风城军营里也是不同的区域会放一些不同品种的花……之前他还以为贺一航特别喜欢养花嘞，难不成是给看不见的沈绍西指路用的？ …… 府里好一通折腾，最后不相干的人都腾出去了。 展昭觉得大费周章的还挺麻烦贺一航的，就跟他道谢。 贺一航却摆摆手，“你要真想谢我，能不能帮我办件事？” 展昭点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贺兄尽管说。” 贺一航凑过去，低声跟展昭耳语了几句。 展昭听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好，就算我办不到，我也让外公帮你办到！” 贺一航对展昭拱手道谢，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白玉堂刚才就在旁边，听得真切，见展昭望着贺一航出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不解，“猫儿？怎么了？” 此时其他人都吃完饭去了，吃饱了等着晚上动手，院子里只剩下他俩。 展昭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拍了拍身旁。 白玉堂也走过去坐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再次感慨了一下他家耗子真是英俊潇洒都不足一形容，之后又晃晃头，闷闷开口，“万一外公说的是对的呢？” 白玉堂问展昭，“你说哪方面？” 展昭瘪瘪嘴，“就……他说的关于幻术和天赋那点事情。” 五爷无所谓地一耸肩，“关于幻术那方面我觉得你是对的。” 展昭推了他一把。 “我不是向着你。”白玉堂还挺认真，“魏鑫的确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柳素她们是无辜的受害者，为她们讨回公道的方法不应该是让她们觉得坏人受到了惩罚，而是应该真正地去为她们惩罚坏人，哪怕只是在幻境里。魏鑫他们一定要有报应，必须是来自世间公理的惩罚而不单单是来自强者的制裁。恶人应该害怕的是所有人，而不只是比他们更强的人，这才是正义。不然的话，正义将永远只属于少部分强者，正义原本就应该是属于所有人的，你留在开封府，不就是因为相信这一点么？” 院子外，公孙正和赵普牵着小四子和小良子的手走进来，刚进门，就看到展昭正飞扑白玉堂。 吓得公孙拽住两个好奇的小孩儿就往外跑，边跑边嚷嚷，“要死了，大白天的！” 赵普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指了指不远处，“后面好多空房。”说完，笑呵呵跟着公孙出去。 展昭缩回手扣扣下巴，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五爷瞧了瞧他，继续说道，“至于殷候说的天赋的问题，我觉得天赋是一方面，技能是另一方面，天赋是没有不如有，技能则是有不如没有。” 展昭眨了眨眼，瞧白玉堂——没有不如有，有不如没有？ “能不能用幻术去影响别人和能不能学会幻术，后者才是天分问题，前者只是技能问题吧。”五爷一如既往的淡定，“你既然能使出魔王闪，就表示你有天赋，所以技能只是个学不学的会的问题。殷候有感知他人痛苦的能力，你没有，在我看来这就是没有好过有。有些东西学会了想忘都忘不掉，同样的，有些东西不会可以慢慢学……所以拥有天赋之后却没有无师自通的特殊技能，就是最好的天赋，因为你想要什么可以学什么，不想要什么，就别去学了。” 院子外，霖夜火和邹良溜达进来，刚进门，就看到展昭正飞扑白玉堂。 “嚯。”火凤打趣，“这青天白日的。” 邹良指了指后边，“那边好多间空房。” 展昭站起来就往外冲，“咳咳，突然想起件事情！” 白玉堂无语地看了霖夜火和邹良一眼。 院子外面，赵普和公孙就瞧着展昭脸通红冲出去，没一会儿，又脸通红冲回来。 两人不解地对视了一眼。 展昭冲回院子，拽起白玉堂，“一起走”。 边跑展昭边捂心口——我家耗子完美无缺！绝世无双小白堂！ 五爷则是边走边回头瞧——后面的确好多空房…… 79 拨云见日 入夜, 贺一航的府邸外布满了各种眼线。 开封众人在贺府不远处的一座客栈里聚集, 都凑在虚掩的窗户边观察远处的情况。 好在副帅府规模够大, 所以只要府内人员都撤离，展昭就能在小范围内毫无顾虑地施展幻术。 然而这对围观众人就不是太友好了，不比得比武打架，幻术这个东西想瞧也瞧不着，只能干等着。 唯一跟展昭一起在贺府里的，只有不受幻术影响的白玉堂。 五爷本来也想跟展昭一起进入幻境，但考虑到展昭毕竟经验不足，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暂时还是在旁观察, 具体怎么发展到时再说。 赵普、霖夜火他们几个还挺感兴趣的，都在围观，而几个老人家则是完全不感兴趣。 妖王他们吃了个晚饭本来准备下两盘棋, 但棋盘都摆好了，天尊却找不到殷候了。 老爷子围着喵喵楼转了两圈, 依然没看到殷候的踪影, 就问妖王那胖子去哪儿了。 妖王瞄了天尊一眼，“不放心所以去盯着展喵喵了吧。” 说完, 老爷子一指身旁正喝茶的无沙大师，“胖酱早就不胖了，胖子在这里！” 无沙大师委屈巴拉地瞧妖王, 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皮。 正在帮忙摆棋盘的小四子也伸手, 摸了摸无沙大师的圆肚肚, 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的。 小良子跟天尊说，刚才看到殷候上房了。 天尊想了想，也上房了。 白龙王看着一闪就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个白影，好奇问妖王，“小游是关心宫主呢？还是想去看个热闹？” 妖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起一枚棋子，“因为小游可以感觉到吧。” “感觉到什么？”白龙王好奇。 “酱酱的心情变化。” 众人都抬头看妖王——变化？ 妖王嘴角微微翘起一些，“我和小游去昭城接酱酱的时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当时我嘱咐小游，说人家刚刚国破家亡，见了面你要安慰他几句。” 众人听了都无奈——天尊会安慰人么？ “你们也知道小游从小就是很不可爱的。”妖王摇摇头，“他看到酱酱第一眼，就跟我说，他不需要安慰。” 白龙王则是点头，“果然是小游会说的话。” “那会儿酱酱抱着个琴板着脸走在前面。”妖王回忆着初见时的两个小孩儿，笑容也温柔了几分，“我问小游，你怎么知道他不难过？你看他都不说话。” 众人都等着听天尊怎么回答。 妖王摆摆手，“小游还白了我一眼，说我笨死了，不需要安慰不代表不难过，难不难过他都不需要安慰的。” 众人似乎不太懂这话，都瞧着妖王。 妖王略得意地一笑，“小游说，因为那个小胖子不喜欢被人家安慰，这个家伙还蛮厉害的，比人有趣多了。” 白龙王笑了笑，身为魔宫中人，比谁都能理解天尊的这句话，殷候的确不喜欢被安慰，无论多可怕的经历，他一刻都不曾低过头，连想都没想过，的确是‘比人有趣多了’的一种存在。。 “有些人，天生就应该是一对的，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朋友、敌人、兄弟、姐妹、情人、师徒……”银妖王将黑白两枚棋子并排放在一起，“两个人必须一起存在才会精彩，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他们的关系是永恒的，无论何时何地，羁绊都会在。只要其中一个起了一点点变化，另一个肯定是第一个感觉到的。要对一个人施加幻术，就像是要骗一个人一样，什么时候骗一个人最容易成功？当然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但是当你的一个眼神，一点气息的变化对方都能敏锐地察觉到的时候，想要骗他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听到此处，众人突然明白了。 “所以殷候的幻术对天尊不起作用，而展大哥的幻术对白大哥也不起作用，是一个道理么？”小良子问。 妖王微微一笑，“天底下最会骗人的那个骗子，却骗不了天底下最好骗的那个傻子……或许，酱酱打心底里，就从来没想过要骗小游吧。” …… 天尊在开封城的屋顶上溜达了一会儿，就找到了在贺府附近客栈顶上的殷候。 落到殷候身旁，天尊背着手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贺府附近的几条街上，不同的方向，有马车和轿子正驶向贺府。 贺一航办事自然是稳妥的，贺府也够大，前后左右好几扇门，为了避免他们提前相遇打草惊蛇，几人被分别安排从不同的门进入，门口的守卫在魏鑫他们入府之后就将门一关，大有关门打狗的架势。 “会中招么？”天尊看着走进帅府的几人，问殷候。 殷候沉默了一会儿，说，“已经中招了。” “可是中你招的情况不是都跟傻子一样站着不能动么？”天尊问，“这五个还能在府里溜达。” 殷候笑了一声，“因为还没到时候……” 说话间，五人从不同的门廊走进了同一所院子。 进院门一看到彼此，这几人就都愣了。 魏鑫一皱眉，知道大事不好，五人几乎同时转身就要按原路返回，然而……就在他们踏出院门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忽然变了。 “开始了。” 殷候示意天尊看。 天尊望过去，果然，那五个人就站在院子中间不动了。 与此同时，白玉堂从院门口走进来，看了众人一眼，之后就回去了门口。展昭就坐在院门口的一张石凳上，腿上还趴着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小胖猫。 天尊被逗乐了，“这么轻松的么？那你当年怎么跟便秘似的总板着脸？” 殷候有些无语地白了天尊一样。 此时，一阵夜风过，天尊转回头，有些意外地说，“感觉到了……展小猫的内力！” 殷候也抬起头，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夜风……大概是因为寒冬已经过去，初春已至，所以夜风不凉，甚至带着一股和煦。 “就这么一点内力就可以了么？”天尊越发好奇了，“你当年那动静地动山摇的，你外孙怎么跟哄孩子似的？” 殷候也忍不住伸手轻轻摸着下巴，“对啊……但这样那些人也动不了。” …… 而此时，同样困惑的还有魏鑫他们几人。 五人快步原路返回准备逃跑，可出了院门，一脚却踏上了另一片土地，眼前出现的山景似曾相识，前方是一座翠烟袅袅的小山村，再看身旁，是拿着利刃的同伙…… 时隔多年，再一次回看，才发现原来年轻时候自己身边的人，是这样的面目狰狞。 五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一定是中了幻术，特别是魏鑫，他意识到肯定遇到了高手，还不是普通的高手…… 举着火把拿着兵刃的匪徒出现在了杨柳村的村门外。 村口，有几个小孩儿正在玩闹，同时，传来了几位妇人的惊叫声。 村里有人喊了起来，“五子教来了！” 立刻，山村里乱作一团，村民们拿着镰刀锄头等可以防御的“武器”，跑到了村口守住大门。 然而，双方的兵力明显强弱分明。 此时，魏鑫站在村口，身边四个随从更是傻了，但他们身后还有人。 五人回头，身后是当年跟随他们四处屠村的五子教信徒们，一大帮杀红了眼的恶徒，手持兵刃，兴高采烈地准备开始一场屠戮。 三十年过去了……曾经的恶首在太平盛世的皇朝做了许多年的普通人，心安理得地生活了那么多年之后，再一次看到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五人都怔愣在原地。 就在他们呆滞的时候，身后的随从们已经喊打喊杀地要往前冲了。 村民们大声呵斥让他们离开，但惊恐还是挡不住地在蔓延，气氛逐渐绝望。 此时日落西山，夕阳似血撒在村口的土路上，一阵风过，两边树林传来沙沙声，风渐渐变大，狂风之中，树林像是咆哮了起来。 魏鑫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过去都发生过的，然而……突然一种陌生的感觉来袭。他意识到，应该就是那个施展幻术的人……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抬头。 跟随着他的四人也注意到了眼前发生的变化，抬起头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他们心中同时有了一个念头——不是不报…… 一个红色的人影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不知道他从何而来，就像是一步从虚空之中踏入的，一袭红衣一把古剑，走到正中间的那块空地上，挡在了村庄的入口处。 “展昭。”魏鑫死死盯着眼前这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年轻人，想不通——为什么？三十年前展昭都还没有出生！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为什么他们都回到了三十年前，而展昭还是那个在开封府的展昭？ 而此时，展昭并没有理会魏鑫，他回过头，看向那些村民。 展昭的目光一点点地移动，似乎是在村民之中寻找什么……终于，他看到了群后，角落里，一个一脸害怕地躲在一位妇人身后，探头往这边张望的小女孩儿。 展昭看着那小孩儿，认出了就是小柳素，一个胖乎乎的小姑娘，不是柜子里干瘦病弱的样子。她正紧紧拉着自家娘亲的衣摆，望着前方的眼神，因为看到他的出现，而出现了一丝希望。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脸上出现了笑容……小柳素的耳边也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听起来特别遥远的声音，似乎是在说，“别怕”。 躲在村民们身后的不少小孩儿都抬起头看，似乎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村长让村里的妇人们带着孩子们躲起来，但那些小孩儿却不肯走，死死抱着大人们的腿，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展昭回过头，望向前方。 他可算看到了当年屠村的全部人，站在最前面的魏鑫，四个随从，还有身后一群目测有一百多人。 场面异常的尴尬，那五人在朝为官多年，跟展昭就算不认识也都打过照面。 展昭看着眼前的五人，笑了，开口打了个招呼，“魏大人……或者说，魏教主……久仰。” 魏鑫自然能从展昭这一句话里听出“嘲讽”的意味来，身后四人更是无地自容。 “你……怎么做到的？”魏鑫不解地看着展昭。他自然知道展昭是殷候的外孙，会幻术不奇怪，但幻术也不是这么用的吧？怎么可能？展昭是走进了他们的记忆里么？还是把他们带回了过去？ 另外四人也都小声问魏鑫，“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中了他的幻术。”魏鑫脑筋转的还挺快，毕竟是作恶多端且经多见广，知道此时不是慌乱的时候。展昭出现了，又是贺一航把他们引来的，表示当年五子教那点儿事已经暴露了，被抓住了就是死路一条，现实中可能打不过展昭，但幻境之中谁说了算还不一定！ 想到这里，魏鑫突然一抬手，对身后随从一声令下，“杀了他！” 魏鑫身后那批五子教徒举着刀就冲向了展昭。 魏鑫站在后边观察，心说，再怎么厉害的幻术，也是幻觉，你还能在幻觉里杀人不成…… 然而，如意算盘还没拨响，眼前剑光一闪，巨阙出鞘。 跑在队伍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五子教的护法，叫左通，是魏鑫以前的得力助手，此人生性弑杀凶悍，每次屠村他都是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只见展昭手起剑落，血光崩现，左通栽倒在地，一剑封喉。 展昭一甩巨阙上的血，迎着朝他冲过去的五子教众就走了过去，一剑一个干脆利落。 魏鑫还处于震惊之中，身后那四人可害怕了，拽着他让他想想办法。 魏鑫也想通过幻术反抗，但完全使不上劲，因为他根本感觉不到哪里有内力在胁迫他，完全就感觉不到压迫，要怎么反抗？ …… 远处的屋顶上，天尊问殷候，“进展怎么样了？依然没感觉到太厉害的内力。” 殷候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感觉是不太像我……” “那喵崽那么像你，你还说不像？” “他真的像我么？”殷候忽然很困惑地转过头，看着天尊，问道，“他长那么大，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那么不像我。” 天尊略无语地看殷候，“他除了长相哪儿不像你了？” 殷候盯着平静的院子走神，良久，他说，“我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公理和正义。” 天尊微微地一挑眉，也没接他的话。 “昭儿一直都相信。”殷候低语，“是因为像他外婆么？” 天尊“噗”了一声，被逗笑了，“你傻啊，信不信正义跟像不像你有屁关系？你小时候还是个胖子呢，你外孙整天胡吃海喝也没见他长过一块多余的肉啊。” 殷候撇撇嘴，看天尊——你想说明什么啊？越说越不像了！ “你知道你俩什么时候最像么？”天尊忽然问。 殷候看天尊。 “生气的时候。”天尊伸手一指殷候，“只是世道变了，他能生气的时候比你那时候少太多了。” 正说话间，忽然……一股汹涌的内力翻滚了起来，不止此处的天尊和殷候，连客栈里等的无聊开始打瞌睡的赵普和霖夜火也察觉到了。 “看到没？”天尊戳了戳殷候的肩膀，“简直一模一样……” 展昭为什么生气？因为魏鑫眼看着这群手下不够展昭杀的，突然心生毒计，他下令手下围攻展昭的同时去杀村民，尤其是杀光村里的小孩儿。 …… 就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当然是第一个感觉到那股内力变动的，他站了起来。五爷也有些纠结，怎么样能帮展昭一把呢……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玉堂！” 白玉堂立刻一手按在了展昭的肩膀上，与此同时，原本站在白玉堂身旁的鲛鲛忽然不见了。 …… 杨柳村前，大批五子教徒弃了展昭冲向村民。 展昭抬起头看前方的魏鑫，魏鑫冷冷一笑，那意思——你就一个人，你能救得了那么多人么…… 然而。 出乎魏鑫意料的是，展昭根本没动。 就在他身后，五子教众冲到村民跟前举刀要砍的时候，忽然从地底升起来了一股寒意…… 就在村民们的惊呼声中，五子教徒们一个个地被冻成了雪人。 以杨柳村的村门为分界线，村内依然温暖如初，村外却忽然天地冰封。 村民们都仰起头，看着被余霞染成金色的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白色雪花。 魏鑫缓缓地回过头，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白玉堂。 五爷此时看着不远处杨柳村的村门，有些不敢置信，这真的是幻境么？太过真实了…… 魏鑫等此时也知道大难临头，但他依然不肯认罪，“展昭！先皇许诺过我赦免所有罪行，就算是包拯也奈何我不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赵祯那封只有一页纸的信——原来如此！ “恐怕这次没人保得住你了。”展昭有些促狭地对五人指了指地面，“这次是天要收你们！” 话音一落，忽然，几人脚下的地面裂开，地底伸出来无数只手，拽住五人的脚就开始往地底拉。 五人惊恐挣扎，但手越来越多，就像陷入沼泽一样，五人被拖入地底，地缝里还有滚烫的岩浆在翻滚。 “展昭！”魏鑫被拖入地底的一刻还在吼叫，“你奈何我不得！我知道都是幻术！一切都不是真的……” 地面“嘭”的一声合上，一阵风雪卷过，魏鑫的嘶吼声，连同地上的五子教徒尸体一起，消失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过头，就见杨柳村里，村民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武器”，走了出来，孩子们也跑了出来……村民的脸上都有感激的笑容……渐渐地，眼前的一切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 白玉堂看着杨柳村像一层水雾一样消失在眼前，自己依然站在展昭身后，手按着展昭的肩膀。 低头看，展昭也正仰起脸看他，而那只小胖猫，已经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 “动了！” 天尊指了指走进院子里查看魏鑫等人情况的白玉堂。 “好像结束了！”霖夜火也站了起来。 赵普拉起已经打了个瞌睡的公孙，众人一起赶到了贺府。 此时，贺府的院子里，魏鑫等人跪在院中，依然一动不动。 “还没解除么？”赵普查看了一下几人的情况。 “还忙着呢。”展昭走了进来，“估计要明早才能醒。” “忙着干嘛呢？”霖夜火不解。 展昭微微一笑，“阿鼻地狱走一遭，十八层呢，一层一层且得走。” 殷候和天尊也到了院中。 殷候略惊讶地看了一眼外孙。 “所以是可以影响的？”白玉堂突然问。 展昭眨眨眼，也摸下巴——是吧……刚才特别想让他们五个下地狱，结果还真就被拽走了，阎王爷给面子啊。 “醒啦！醒啦！” 这时，跑去看柳素她们情况的影卫们欢欢喜喜地跑出来，“先生！人醒了！” 公孙赶紧提着药箱子跟着跑去救人了。 赵普和霖夜火都问展昭跟白玉堂当时的情况。 白玉堂大致描述了一下，霖夜火和赵普都觉得很爽。 展昭站在一旁发着呆，似乎是在想心思。 天尊也过来凑热闹，让白玉堂把小鲛鲛冻上给他玩会儿。 五爷无奈，只好把鲛鲛冻上递给天尊。 霖夜火和赵普也被超小只的鲛鲛吸引了注意，觉得意外的可爱…… 殷候走到展昭身边，看了看外孙。 展昭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看殷候。 对视了一会儿，殷候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说，“干得好。” 展昭一歪头。 殷候笑了笑，“可能你也是殷家最强血统。” 展昭凑过去逗他，“不是鹰王朝么？” 殷候一脸嫌弃地撇撇嘴，伸手一按他脖子，“你祖宗只有我一个，我这一代开始的，不带鹰王朝什么事儿。” 展昭笑嘻嘻搂着他外公的胳膊，约白玉堂和霖夜火他们去吃宵夜，用幻术感觉比打架还容易饿。 …… 吃了宵夜之后，众人回来帮着公孙照看病人，除了柳素比较虚弱还需要静养外，其他人都已经醒了了。 伍山川家五个儿子都恢复了记忆，鲁程云跪地认错，将当年发生的所有事都一并交代了，众人都指认了魏鑫为首的五子教的罪行。 然而……引发此次案件的大嫦苏、小嫦苏、苏云还有项廉那一系列命案，几人却并不知情。 公孙说等柳素修养两天应该就能开口说话，没准她会知道一些众人不知道的。 欧阳少征安排了皇城军，将病人们都带回开封府修养，魏鑫等人全部关入天牢，等候审判。 …… 所有事情忙完，天都蒙蒙亮了，众人也都累了，纷纷撤离准备回去睡觉。 展昭拉过白玉堂，说让他跟天尊殷候先回去，他答应贺一航的那件事要先办一下。 五爷点头答应，带着好奇的天尊跟殷候一起先走了。 等人陆续都走了，展昭找到了也准备去休息的沈绍西。 “展兄何事？”沈绍西有些莫名其妙地被展昭带到了屋顶上。 展昭望着远处，边对沈绍西说，“沈兄今日生辰是不是啊？” 沈绍西愣了一下，点点头，“嗯……是今天。” “贺兄给你准备了一份生辰礼，让我带给你。”展昭说着，伸手。 沈绍西还挺纳闷，心说什么生辰礼物他不自己给我，要托展昭给……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就感觉展昭一拍他肩膀。 沈绍西一愣，眼前早已习惯的一片黑暗突然变成了一片灰蒙蒙…… 灰色慢慢变亮，变清晰……清晨的开封皇城出现在眼前，就在远处，天地交界的那条线上，有一个红色的斑点正在缓缓地变大，缓缓地升起……伴着鸡鸣和南安寺的晨钟声……旭日东升。 沈绍西“看着”眼前的日出，想起不久前的某天，贺一航突然问他，“如果你可以看到，你最想看见什么？” 沈绍西想了想，说，“想看一眼开封府的日出。” 当时贺一航还挺意外，问他，“不想看大漠的日出，反而想看开封府的？” 沈绍西回答他，“嗯，我想看一眼人间烟火是什么样子的。” 良久，沈绍西问展昭，“你是怎么做到的？” 展昭挺老实回答，“我只是让你看到我看到的东西。” “所以你现在能看到的，我都能看到么？”沈绍西问。 “嗯。”展昭点点头，就看到沈绍西忽然转过头，望向贺府的一处院子。 展昭也转过头，看向他“望”的那个方向。 就见院子里，贺一航正仰着脸，望着这边，似乎是在观察沈绍西的表情，见他脸上渐渐绽放出笑容，贺一航也满意地笑了，看来展昭成功了。 “贺兄说你最想看开封的日出。”展昭说。 “我说谎了。”沈绍西的回答却出人意料。 “嗯？”展昭不解地看他，“那你想看什么？” 沈绍西浅浅一笑，“已经看到了。” 展昭想了想，又看了看院子里的贺一航，像是明白了什么，还有些八卦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啊？” 沈绍西回过头，小声跟展昭说，“跟想象中差不多，脑门挺宽。” 展昭让他逗笑了。 沈绍西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谢啦。” 说完，潇潇洒洒跳下了屋顶，心情很好地找贺一航去了。 展昭抱着胳膊瞧着一起走出帅府的两人，估摸着是去吃早饭了，伸手摸了摸腰，觉得自己也饿了，果然是没肚子储存不了食物才那么容易饿！ 正想着，身旁白影落下，五爷去而复返，站在了他身旁，晃了晃手里的食盒，敢情是去卖早饭了。 展昭就想喊声“耗子懂我！”，伸手接过食盒打开一看，“哇！烧麦！” 五爷又摸出了一双筷子。 两人也不急着走，索性一起在屋顶坐下，边看日出，边吃早饭。 80 螳螂捕蝉 展昭在贺府痛痛快快地收拾了五子教众人, 救回了濒死的柳素等人。 当年屠戮杨柳村的魏鑫一伙人被一网打尽, 带回了开封府。 回到开封府后，鲁程云就醒了过来。 说起往事, 鲁程云面带羞愧，将他与伍山川跟五子教的瓜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开封众人。 原本, 鲁程云和伍山川都只是普通练武之人, 初入江湖本想创一番天地，但误入歧途, 加入了五子教。他们第一次参与屠村，就是当年的杨柳村，也正是展昭在鲁程云幻境之中看到的那一幕。两人当日在杨柳村都杀了人, 后来五子教覆灭，二人也逃脱了掌控, 到西北成立了自己的门派, 也逐渐闯出了些名堂。 然而，老老实实经营江湖门派并不容易, 这些年新门派如同雨后春笋，他俩日子也是越过越窘迫。后来伍山川打起了五子教财宝的主意, 叫上鲁程云联手寻找，他俩还真寻到了两处, 因此日子也越过越好。鲁程云见好就收, 伍山川则是贪得无厌……这次伍山川来开封府吃喜酒只是掩护, 真正的目的是来买船坞的, 谁知道晚了一步，被谢炎买走了。 展昭问鲁程云为什么会娶柳素。 鲁程云说，他第一眼看到柳素，就认出她就是当年杨柳村里的一个小姑娘，他被魏鑫控制之后，第一个杀的人，就是柳素她娘。柳素当年看着他的眼神，他一直都记得。因为被五子教抓走的孩子都是会被抹去记忆的，所以柳素并不记得他。 大概是因为负罪感，鲁程云带柳素离开了月莲阁，想好好照顾她。但后来鲁程云发现伍山川让他接近柳素应该是有目的的，他好像要从柳素身上找什么线索。后来柳素也发现了不对，想要逃走，伍山川就把人带走了。 “你就让他把人带走了？”霖夜火问。 “伍山川知道我的所有秘密，我一直都是受制于他……而且，他也答应我不会伤害柳素……” 众人都冷眼看着眼前这位江湖上有名的“忠肝义胆侠义心肠”天下第一镖，谁又会想到，他会有这样肮脏的过往。 鲁程云多番强调他当年是被迫的，这些年他尽量做好事就是为了赎罪……他也想保护柳素。 然而众人并不接受他这套说辞，霖夜火尤其瞧不上他，“你真想保护柳素可以杀了伍山川然后自杀，真想悔改就该早早揭露五子教，装什么好人啊你个伪君子。” 展昭让人把鲁程云关押收监，他当然难逃罪责，就等着包大人升堂后按律处置了。 …… 次日清晨，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魏鑫等人也都苏醒了过来。 魏鑫这回倒是老实了，他那几个手下早就受不了了，都承认了当年的罪行。 然而，案子看似破了，实则完全没破。 包大人将手头的全部线索理了理，发现引发这一系列案件的最初几个案子根本没破。从最初的子午巷事件，再到月莲阁和项庄的几件命案，这些都并不是魏鑫干的。 就连伍家寨的骚乱，黑衣人暗杀鲁程云，这些也都跟魏鑫他们几个没关系。 魏鑫自从潜入皇宫之后，本来是想东山再起的，但是各地的五子教纷纷被剿灭，随着赵祯继位，大宋朝江山稳固，再加上黑风城逐渐壮大，想要复兴五子教的梦想越来越遥远。 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展昭等之前从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那里了解到，五子教分为壹、贰、叁、肆、伍子，其实就是五个分支，其中善用幻术的伍这一支保存了下来，也就是魏鑫这一支，另外四个当年都在西域诸国的大清洗下消亡了，但任然藏匿了大量的财富。 五子教主要的收入来源于逍遥散、人口贩卖以及蛊惑教众，这一切得以实施的根本就是通过凶巷移宅的手段。 魏鑫这些年苦心经营，逐渐地开始在各地寻找当年的五子教余孽，找寻五子教留下的财富，建立起一些比以前更隐蔽低调的凶巷移宅。 五子教的教众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当年被他们抓来的小孩儿，这些小孩儿都受到了幻术的影响，因此被魏鑫所控制。 但这次案发，跟魏鑫却完全没关系，魏鑫是得知项庄出事之后才知道暴露了，但他也搞不清楚是什么人在背后作梗，更不懂为什么开封府那么快就查出了他就是当年五子教的教主。 展昭问魏鑫与大嫦苏小嫦苏是什么关系。 魏鑫老实交代，大嫦苏和小嫦苏都是他的“心腹”，是被他派出去寻找当年五子教其他几个分支留下来的财宝的，主要是“经卷”。 所谓的经卷，其实就是藏宝图。 当年五子教将大量的财富藏在各种码头船坞，所以他安排了大嫦苏、小嫦苏和苏云到月莲阁做眼线。 月莲阁常年大江南北各大码头停靠，大嫦苏找到了不少藏宝图。 大嫦苏和小嫦苏比较听话，但苏云是个隐患，他对自己的身世一直有所怀疑。 大嫦苏对苏云十分迷恋，但苏云却极其厌恶大嫦苏和自己的身份，两人常常争吵。魏鑫担心这样下去会暴露，就让大嫦苏假死离开了月莲阁。 当时冒充大嫦苏的那具尸体，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不幸被杀，尸体被伪装成大嫦苏的样子，做了替死鬼。 项廉是替魏鑫在开封府打理“移宅”的，项庄相当于五子教的一个总部，但早就不做人口买卖那点事了，偶尔会卖点逍遥散给开封城里的富家子弟，但一直也是小心谨慎。 项庄地牢里关的那些哑巴都是项庄的下人，这些地牢是给五子教的教徒准备的，有些教徒会突然想起过去的事情，然后发疯。他们会被关进地牢，魏鑫会重新用幻术控制他们，如果办不到，就索性杀了，项庄屋顶上那些碎骨也是这么来的。 但几位师傅被拐、项庄出事、月莲阁命案、鲁程云被暗杀……这些都并非魏鑫所为。 听完魏鑫的供述，很明显，一切都是有人巧妙设计好的，借开封府之手，来铲除五子教余党。 此人了解五子教了解魏鑫，甚至了解伍山川、鲁程云、柳素等一干人等。 五子教虽然十恶不赦，但杀了那么多人来揭露此案的人也不见得就代表正义，更不用说，小四子还看到了那人的长相，十有**就是当年那个从四邪之阵逃脱的妖僧沉水。 展昭接着问魏鑫，认不认识一个叫沉水的和尚。 魏鑫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愣了许久，反问——沉水不是已经死了么？ “什么时候死的？”展昭问。 “当年他背叛五子教，企图盗取紫金佛像，结果就被教内制裁了。”魏鑫回答说，“我们当时看着他死的，没理由他还活着……” 众人都不解，“紫金佛像究竟是什么这么值钱么？” 魏鑫给出的答案却颇有几分神秘，“紫金佛像是五子教的至宝，说实话，我也没见过。” “你不是五子教教主么？为什么你也没见过？”五爷觉得奇怪。 “紫金佛像是创教的教祖留下的，据说具有控制人心的能力，当年教祖离世前将此物藏了起来，所在地是五个字，分别告诉五位教主，一人一字。我知道的那个字是‘岭’，因为其余四个教主都死了，所以完整地址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了。。” 展昭等人都对那尊紫金佛像非常感兴趣。 魏鑫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开封众人，倒不是说他想将功折罪，实在是让展昭给收拾怕了，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只求给个痛快。 但展昭也是个蔫儿坏的，跟魏鑫说，你怕下地狱啊？等给你个痛快之后你不还是一样得下地狱么？ 就这一句话，把魏鑫给吓着了，在天牢里失心疯一样闹了两天，第三天就急火攻心死了。 公孙诊断了一下说断气了，众人都瞅展昭，那意思——嘴炮功力见长啊，直接说死一个。 展昭也气的不轻，跟五爷抱怨，“你说那老小子坏事做尽，结果胆子那么小，一点用都没有，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五爷也觉得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本来想将尸体殓了埋掉，都装进棺材抬到院子里了，小四子正好路过，突然说，“人还没有死掉哦。” 众人都一愣——没死？ 再把尸体搬出来，公孙围着转了一圈，问，“会不会跟当时柳素假死的情况差不多？” “好办！”展昭一抬手，对着魏鑫就来了一记魔王闪。 展昭那记魔王闪是怎么使用的呢？众人就看到他抬起手，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球，就苹果那么大。随后他对着魏鑫的方向一甩手，那红球就砸了过去，落地的一瞬间变大，正好一个半圆形的红罩子，将魏鑫整个站在了里面，然后一闪。 扔完魔王闪，众人都傻了，展昭也傻了。 正在院子里喝茶看热闹的天尊杯子都掉了，殷候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从没想过魔王闪还能这么用…… “你怎么做到的？”赵普忍不住问。 展昭这眨眼，“呃……不知道啊……就想闪他一下。” 一群人愣着的时候，妖王乐得直捶桌，“小猫崽太好玩了！哈哈哈……” 白玉堂总觉得展昭刚才那动作跟他平时拿个线团子逗小五时的姿势差不多…… 这时，就见魏鑫一口气缓了过来，缓缓睁开眼。 发现自己并不在棺材里也不在坟地，魏鑫还有些意外，抬起头，就见展昭正站在他跟前对着他乐呢，“好你个老小子哈！花样还挺多，你说你好歹大奸大恶之徒别那么怂行不行？怕死怕成这样你当年干坏事干嘛？” 魏鑫也很是不解，展昭他们是怎么识破自己这招的。 “你猜，当年沉水会不会也是用的这一招，才从你们手里逃脱的啊？”展昭边说，边用巨阙戳戳魏鑫，“所以说你也别装死了，在牢里等着吧，反正经过这次之后，无论你死不死，到最后都用狗头铡给你铡成两半，看你怎么再活过来！” …… 展昭这口气好歹是舒畅了回来，这时，影卫们喜气洋洋跑来跟众人说，柳素醒了，记忆都恢复了。 众人立刻去别院看柳素。 …… 柳素这会儿正靠坐在床上，人看着还是比较消瘦，但精神恢复了不少，神情也跟之前有所不同。 展昭从柳素的脸上，找到了她还是孩童时候的神情，莫名就有点欣慰。 而此时，同样在观察柳素的，还有殷候。 殷候懂得，这是一种解脱的眼神，大部分人经过这种浩劫，想要走出来都很难，有些人到死都不一定能解脱。但他外孙给了柳素最想要的，就算杀了当年五子教所有人，都不能让这份伤害消退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救下当年所有人……哪怕只是在幻境里。 殷候微微摇摇头，人果然是脆弱的存在，大部分人其实并不能够自己拯救自己，所以去救别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因为不知道哪一天，也许你也需要别人来拯救……大概这就是他家猫崽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他一直以来所坚信的正义吧。 …… 展昭自然不知道自家外公在想什么，搬了个凳子过去看柳素。 柳素端详着坐在凳子上瞧她的展昭，忍不住感叹，“好神奇……你一点都没变老……” 展昭倒是有些意外，问，“你记忆中是小时候见的我？” 柳素点头，“我记得两个童年，我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但记忆中你救下我们那段就很清晰，仿佛是真的，而五子教屠村那段却很模糊，就像只是一个噩梦。” 展昭点点头，问柳素，“你后来是怎么到月莲阁船上的啊？” 柳素叹了口气，“我们当时被抓去五子教之后，有一部分被卖掉了，长得好看一些的女孩儿会被留在教里养，专门有人教我们琴棋书画，据说等长大之后，被送去宫里或者给达官贵人，以图更大的好处。” 众人都皱眉，暗自咒骂——这该死的五子教！ “但是没几年五子教就遇到了灭顶之灾，有官兵来抓教徒，当年我们都被冲散了，最后成了孤儿到处流浪。我是□□娘收养的，但是……”柳素皱眉，“我时常会做噩梦，总是记得些可怕的画面。后来大嫦苏和小嫦苏上了船，我就发现，她俩应该就是五子教的。她们佩戴的五子教玉佩我以前也有，当时我就很害怕，生怕暴露了被抓回去……正巧鲁程云一直在向我示好，我就答应跟他走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到了伍山川那里呢？”展昭不解，“听说鲁程云对你很好。” “他对我的确很好。”柳素说起这事，眼圈微红，“我也是真心实意想跟他的，当时我就想，我一个歌姬，鲁程云那样的人物对我痴心一片，可能是老天爷可怜我，想给我个好归宿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怕他……他也总跟欠了我什么似的。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忍不住了，逼问他究竟怎么回事。谁知道他竟然跪地跟我道歉，说他此生一定好好照顾我偿还他当年的罪孽，搞得我莫名其妙。直到后来我发现他竟然也是五子教的，还有伍山川，他俩就是发现了我的身份故意接近我的……最后不是我跟了伍山川，是我要逃走，被抓住了。鲁程云和伍山川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杀我，最后以伍山川撬墙角之名，把我带走囚禁了起来。” 众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伍山川看个小妾看的那么紧，敢情吃醋是假的，把人关起来才是真的。 柳素说的和鲁程云说的差不多，看来鲁程云也并没说谎。 霖夜火有些不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们盯的你那么紧？” “我也不太清楚。”柳素歪过头仔细回想，“鲁程云倒是没问过我什么，但伍山川总是问我关于梦境的事。有没做什么奇怪的梦之类的，有几次他甚至给我吃蒙汗药，让我蒙头大睡，醒了就问我做梦没。”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柳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伍山川也不会舍不得杀她，梦里有什么呢？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么？”公孙问，“就伍家庄大乱的那一晚。” “我那天收到了一封信。”柳素无奈苦笑，“但我知道那应该不是鲁程云约我私奔的。” “那封信署名的素心人是什么啊？”展昭问。 “因为我艺名是素儿么，所以鲁程云总说自己是素心人。”柳素说到此处无奈叹了口气，“我现在记起他俩来了。他俩一个杀了我爹，一个杀了我娘，我逃回家躲在柜子里，是伍山川来把我抓出去的。经过井边时，我看到了我娘的尸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一直做到自己死在井里的噩梦了……” 小四子伸出小手拍了拍柳素，“姐姐这段可以忘掉哦。” 众人也都点头，示意她不用勉强。 柳素平复了下心情，继续说当晚的情况，“那晚突然有一个牛头的铜人出现在我眼前，我吓了一跳就昏过去了，之后的事情特别恐怖，就好像我进了我的噩梦里一样，困在枯井的尸体堆里等死。再后来看到一阵红光我就被震醒了，然后记忆就开始一点一点恢复……等我终于想起伍山川是谁的时候，就突然眼前一黑。” “那牛头人有跟你说什么么？”展昭问。 柳素摇摇头，“没！他就那么站着盯着我看，太吓人了！” “你知道子午巷在哪儿么？”展昭接着问。 柳素摇头，“我觉得那封信不是鲁程云写的，也是因为子午巷，这地名我从来没听过。” 展昭等人彼此对视，鲁程云也不知道子午巷在哪儿，如果那封信是沉水写的，莫不是他想找的东西跟子午巷有关系？“ 又聊了几句，公孙就让柳素休息了。 展昭出门前，问柳素日后有何打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柳素犹豫了一会儿，说自己其实很想回月莲阁，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 白玉堂觉得这个倒是很好办，他找到西门药，将柳素的事情一说，西门药就回月莲阁去找沈月莲了。 沈月莲也终于搞清楚了她船上这几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听柳素的遭遇也是非常心疼，下午就跑来开封府陪她了。 展昭瞅了个空，将西门药拽到一旁，小声跟他商量了几句。 西门药点点头，“这个倒是没难度……但是你确定要把船上的人都换掉？” 展昭点头，“小心为上。” “好，我这就去办。”西门药赶紧就走了。 展昭安排完了，一回头，就见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站了一排，都瞧着他。 展昭搓搓手，“准备好没？” 三人一起问他，“准备干吗？” “抓沉水啊！”展昭搓完了手挽挽袖子，“逮住之后跟魏鑫一起铡了然后埋掉！” 三人瞧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哦……” 展昭有些嫌弃，“你们怎么都好像不是太关心案情？” 赵普点点头，表示——我就看戏！ 霖夜火也点头——我也看戏。 五爷一摊手——我负责养猫。 展昭望了望天，上前对三人招招手。 三人都凑过去，展昭小声说了自己的计划。 说完，展昭满怀期待地看三人，那意思——怎么样？可行么？ 三人对着展昭哗哗拍手，边点头赞叹——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展昭不满地瞪白玉堂——你哪边的？ 五爷伸手撸猫——都说了我负责养猫么。 …… 晚些时候，开封府门前停了一辆月莲阁的马车，沈月莲陪着柳素一起坐上马车，回月莲阁休养去了。 81 黄雀又在后 柳素被送回月莲阁后不久, 月莲阁的船就起锚离开了开封府的码头。楼船顺着运河往南，天黑的时候, 船已经离开了开封地界。 月莲阁只有在停靠的时候才会做买卖, 赶路的时候，船上除了船工之外, 姑娘们都是处于休息的状态。 晚上船内也是挺热闹的, 一起吃了晚饭，楼里的姑娘三三两两, 聊天的聊天打牌的打牌。 沈月莲悉心照顾着柳素。 夜渐渐深了, 沈月莲起身给柳素盖好被子, 吹熄了灯，就带上门, 回自己房间睡去了。 月光洒在平静的江面上，船缓缓驶过，寂静无声中，有一艘小船迎面驶了过来, 与月莲阁擦肩而过。 一道黑影悄悄地从小船上跳上了月莲阁的甲板, 两个纵身, 就上了三楼，来到柳素的房门口。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似乎是确定屋中人已经睡了, 那黑衣人轻轻推开房门, 闪身进了屋。 屋中漆黑, 床上的柳素已经睡熟了。 黑衣人进屋之后, 蹑手蹑脚走到了床边，先挑开床帘看了一眼，确认了一下床里睡的的确是柳素。 放下床帘，那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甘草卷，又掏出火折子来点上。 随着甘草卷的燃烧，房间里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还有淡淡的兰草香味。 甘草卷很快烧成了灰烬，黑衣人在床边坐下，原地打坐，嘴里默念着心法。 不一会儿，床上的柳素缓缓地坐了起来，双目微微睁开，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似乎是还没醒。 …… 与此同时，就在月莲阁的甲板上，堆放货物的两个大柜子后边，霖夜火探头出来，往楼上的方向望了一眼。 “怎么样了？”赵普双手揣在袖子里，就站在他身后，也探头好奇地看着。 “谁知道啊，都没动静。”霖夜火边说，边抬手对着另一边屋顶的方向挥挥手。 屋顶上，白玉堂也探出半个身子，对他俩招招手。 火凤甩甩袖子摊摊手，那意思——咋样了？ 五爷也不知道霖夜火啥意思，从屋顶上望下去，就觉得像只红色的扑棱蛾子似的。 也一摊手，五爷表示——不懂你要干嘛。 赵普瞧见了，问霖夜火，“他什么意思？” 霖夜火学着白玉堂的样子摊摊手，感受了一下，道，“估计是表示没难度的意思吧？” “所以刚才进去的是沉水么？”赵普问。 “看身形很像，而且他进去有一会儿了。”霖夜火摸了摸下巴，“既然没发现屋里的是展昭不是柳素，那表示应该已经中招了吧？” 赵普点点头，觉得有点道理，两人继续观望。 …… 房间里，黑衣人一通折腾后，见柳素坐起来了，也松了口气。 黑衣人站起来，撩开床帘，对柳素说，“子午巷。” 屋顶上，五爷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柳素的房里其实并没有柳素，事实上，月莲阁里一个月莲阁的人都没有，之前西门药按照展昭的吩咐都把人给转移了，就连此时在开船的都是陷空岛的船夫。 柳素房间里，展昭这会儿坐在床上，正靠着小五瞅那黑衣人呢。 刚才门一推，那黑衣人走进门后，就站在房间里不动了。 那黑衣人本来还蒙着面，但展昭刚才已经让鲛鲛扯掉他面罩了……一个苍老的和尚，长相有些凶恶，根据霖夜火的描述……此人应该就是沉水。 沉水是不知道，自从他塌上月莲阁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中了展昭的幻术了。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展昭他们早就猜到沉水利用开封府灭五子教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另有所图。 他究竟在图什么呢？所有跟这个案子有关系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被抓，唯一留下的一个就是柳素，那么不用问，关键就在柳素身上。 展昭不止要抓住沉水，还想从沉水身上找出五子教遗留下来的那些秘密，这种邪恶的东西，只有连根拔除才行。不然哪怕留下那么一点点余孽，日后没准哪天就会死灰复燃。 沉水一脚跨进了幻境也不自知，还以为一切顺利，就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着。 展昭也懒得动，靠着打盹的小五，指使鲛鲛从沉水怀里拿出那个甘草卷。 闻了闻，有一股兰草和药材的味道。 之前一系列被幻术控制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中毒症状，公孙和一众魔宫的老头老太在院子里研究了很久的草药。 展昭虽然不通药理，但味道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公孙他们研究出来的几种草药，跟这个甘草卷里的很像，闻起来味道也差不多。 自以为控制了柳素的沉水，说出了一句出乎展昭预料的话，“子午巷。” 搔了搔头，展昭疑惑——这和尚有毛病？对着柳素说子午巷有什么用？ 屋顶上，通过鲛鲛观摩全程的白玉堂也很疑惑——子午巷？ 沉水问了两遍，见“柳素”毫无反应，似乎也有些焦躁，想了想，他又一字一句地问，“子、午、巷……岭……” 靠着小五一脸疑惑的展昭突然坐起来了，连白玉堂都愣了一下，两人都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魏鑫交代过，五子教的至宝紫金佛像被藏在一个地方，地名是五个字，当年五子教教祖死前，将那五个字分别告诉了五位分教主，其中魏鑫知道的那个字就是“岭”。 两人瞬间恍然大悟，合着子午巷这三个字根本不是连在一起的，而是分开的！“子、午、巷、岭”这是四个字，柳素知道的是第五个字！只要凑齐五个字，地名就出来了！ 终于想明白了来龙去脉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但柳素是怎么知道第四个字的呢？ 为了确保没推测错，展昭决定试一试沉水。 沉水正着急，原本毫无反应的“柳素”忽然转过脸，对他说了一个字，“蠢”。 沉水见柳素说话了，喜出望外，“蠢？” 柳素确认了一遍，“蠢。” “子午巷蠢岭？”沉水皱着眉头琢磨，“什么地方？子蠢午巷岭？子岭午蠢巷？巷蠢午子岭……” 沉水将那五个字反反复复排列组合，嘴里念念有词琢磨这是个什么地名。 屋顶上白玉堂都被逗乐了，心说这猫蔫坏。 沉水嘀嘀咕咕想了十几二十中可能，结果也没闹明白究竟是个什么地名儿，忍不住问柳素，“确定是蠢？” 柳素朝他看了看，突然笑了一声，点点头，“可不么？你个蠢材！” 沉水一愣……就觉得声音好似不对，仔细一看，眼前恍恍惚惚起了一层水雾，随后，床上的柳素渐渐模糊起来。他晃了晃头再仔细看，就见床上趴着一只硕大的黑虎，展昭正靠着黑虎对他笑呢。 沉水就觉得脑袋嗡嗡直响，知道中计了，转身就逃。 只是他出门一抬头，屋顶上，白玉堂正拿着云中刀低头看他。 纵身一跃，刚落到甲板上，脚下就“哄”一声，四周围一圈火焰熊熊燃烧。 沉水衣服都被烧着了，赶紧掸，但那火用内力都扑不灭，烫的他龇牙咧嘴的。 正在火圈里蹦跶呢，火圈外，霖夜火和赵普溜达过来了。 九王爷打了个哈欠，心说可算逮着了，可以回家睡觉了吧。 “大师。”霖夜火还跟沉水逗闷子，“不说了让你回头是岸么，都放了你两回了你还没学好啊！” 说话间，展昭和白玉堂也下来了，四人轻轻松松将沉水生擒，月莲阁也调头回开封府。 …… 天亮的时候，所有牵涉此案的犯人全部归案，包大人升座大堂，开始审案。 这次案子牵连甚广，轰动了整个开封城，连赵祯都来听审了。 由于案件庞杂，包大人一一罗列五子教罪行就列了一上午。赵普手下的探子们到西北查了一通，将当年被屠的村庄都查了出来，又找到了不少证人，光被五子教杀害的人名单就写了十几页纸。 赵祯听得直拍桌，“宰掉！统统宰掉！气死朕了！” …… 放下朝堂那边该判判该杀杀，展昭他们则是又跑去了月莲阁。 众人找到柳素，问她知不知道第五个字是什么。 柳素被问了一头雾水，不解，“什么第五个字？” 展昭将沉水要追查的事情给她解释了一下，柳素歪着头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然摇头。 正聊着，霖夜火跑来了，他刚听审回来，沉水交代说，当年教主跟五位分教主说五个字的时候，是让五个人一个一个进屋的。当时屋里有个伺候教主的小丫头，帮着端茶倒水的，应该就是柳素。 众人都看柳素——你当年伺候过教主么？ 柳素想了想，“我小时候的确给一个老头做过一段时间的使唤丫头，主要是给他端汤药，伺候他吃药，我只记得那人很凶很可怕。” “那你记得他叫五个人进去，一个人告诉他们一个字么？” 柳素想了一会儿也为难地摇摇头，说就算她听到了，她也不记得了，过去了那么多年了。 公孙戳了戳展昭，示意借一步说话。 众人到了屋外，公孙说，“为了柳素好还是不要让她想起太多小时候的事情。” “你不是自个儿能回到过去看么？”霖夜火戳展昭，“进去瞧瞧！”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不妨一试。 众人回到屋里，征求了一下柳素的意见。 柳素倒是无所谓，开封众人是她救命恩人，又帮她报了血海深仇，爱看就看呗。 展昭伸出一根手指，说了声失礼，就轻轻一戳柳素的肩膀。这边戳，另一边展昭突然一拉五爷的手…… 等众人明白过来，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动了。 霖夜火眨眨眼，问邹良，“怎么个情况？” “估计是一个人去觉得闷，带白老五一起去吧？”赵普抱着胳膊围着两人转了一圈，“别说还挺方便。” 公孙也挺羡慕的，“只能带白玉堂么？能带别人进去么？” 其他人也点头，想去过去看看。 屋外，沈月莲带着几个丫头端了些茶点来，众人索性坐下，边喝茶吃点心，边等展昭他们回来。 …… 白玉堂跟着展昭一脚踏进了幻境，之前那次展昭似乎是总结出了一些经验，进入幻境特别顺利，比进太白居还顺溜。 两人此时身在一座大宅的院子里，院子看着还挺气派的。 院门外，有个小丫头端着一碗汤药，慢慢地走进来，她低着头走得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药洒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出是小时候的柳素，两人就跟着她走。 白玉堂问展昭，“她看不到我们么？” 展昭点点头，“应该看不到。” “那之前杨柳村为什么还能揍魏鑫？”五爷不解。 展昭指了指自己，那意思——猫爷说了算，进了幻境就是我做主。 白玉堂突然想到个事情，就跟展昭说，“昨晚上我师父跟我学殷候说你用幻术来着。” 展昭还挺开心，“外公夸我了没？” 五爷忍笑，“昨晚他们不是出门喝酒去了么？我舅公问殷候，你幻术方面天分怎么样？” 展昭得意——那自然是好的！ “殷候说……”五爷学着天尊给他学的样子，“天分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展昭眨眨眼——不重要？ “我发现我外孙不是什么练武奇才，就是个吃货而已。”五爷接着学，“反正什么到他手里都是一盘菜，啧。魔王闪那么高级的音术，他竟然给搞成个球，还跟沙包似的乱丢……唉，祖师爷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展昭张了张嘴，“哈？” “我师父问那究竟有天分没天分？”五爷伸出一根手指，“殷候说，跟饭量是一样的，就是个无底洞，但是很皮，没有美感。” 展昭张了半天嘴，“这是夸我么？” 白玉堂点头，“应该是，我师父昨天笑好久。” 展昭来气，“听着一点都不好笑！” 走出院子，两人一抬头，正瞧见有五个人在门口等着，柳素正推开门进屋。 那五个人里就有魏鑫。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进屋，就见柳素正将药端给一位老者。 那老头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干瘦干瘦的，他眼前有几张纸，老头儿拿着笔，在每一张纸上写了一个字。 柳素就在他身边，准备好药又去倒茶，因为个子小茶壶拿不稳，洒了一些在桌上，那老头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哆嗦。 展昭和白玉堂都磨牙，心说个死老头欺负个小丫头。凑过去看了一眼，难怪柳素不记得，原来教主那五个字不是说出来的，是写在纸上的。柳素当时应该是看到了，但是她可能根本没记住。 五个字其中四个的确是子午巷岭，而唯一的一个众人不知道的，是一个“火”字。 …… 月莲阁里，赵普他们一杯茶喝完，展昭和白玉堂就回来了。 “查到了？”霖夜火问。 展昭点点头，“火”。 “火？” 公孙拿了纸笔来，写了“子、午、巷、岭、火”五个字。 “这是个什么地名？”众人各种排列重组，但也没拼出个合适的名字来。 几位高手正挠头，西门药带着一众太学小才子们上船来了。 林霄他们刚从开封府听审过来，魏鑫、沉水等一干五子教徒全部判了斩立决，已经都行刑了。 西门药带着众人去买了些香蜡纸钱过来，准备跟沈月莲和柳素一起祭奠一下亡者。 之前一系列案子，杀人的的确都是沉水，包括盗走铜牛首、一系列的绑架案和杀人案，沉水的目的很简单，他想要紫金佛像。 众人越来越好奇这佛像究竟什么来头。 案子虽然破了，但展昭心中还有三点疑惑。 其一，展昭问包延他们，“沉水说没说为什么把大嫦苏和苏云的尸体碎块放到周二黑杀猪的篓子里？” “说了。”包延觉得这事儿也挺搞笑的，“沉水说他进开封不久，有一次在赌坊打探消息时，跟周二黑吵了起来。周二黑嫌他个和尚晦气，骂了他两句。沉水怀恨在心，那天到项庄踩道的时候正巧看到周二黑天不亮去河边杀猪，所以他就故意把碎尸跟他的猪肉调包。本来是想陷害屠夫两兄弟混淆视听的，谁知道周二黑竟然嫁祸给了米铺，还搞出了那么大的事端。” “沉水也是小肚鸡肠。”公孙觉得不像话，“一个出家人，就因为跟人吵了几句，竟然记恨到要栽赃陷害那么严重。” “所以说他是妖僧么。”霖夜火看沉水一如既往的不顺眼。 展昭又问了第二个疑惑，“那个白头衙役呢？” “沉水本来是想搞成当年屠村幸存者来找五子教报仇的路数。”包延道，“那个衙役、包括去杀鲁程云的黑衣侍卫，这些都是被他用幻术控制的。衙役那个是个意外，他本来是沉水挺重要的一颗棋，准备把他搞成当年受害村庄幸存者，等最后，一切罪行往他身上一推就行了。” 众人都点头，觉得这样比较靠谱，要不是小四子看到沉水脱掉牛首那一幕，真查疑不到他身上。那衙役要是没死，反而会被怀疑是幕后真凶。 “那假衙役不太听话，沉水只是让他绑架几位师傅，将案子引到五子教上，别伤当年屠村的幸存者，因为这样谎话不好圆。”包延接着说，“可那衙役故意引冯大厨撞墙，就为了取个乐。结果两人闹翻了，沉水就将他杀了，直接将线索引到了伍山川和鲁程云的身上。” 赵普摇摇头，“所以说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么大一宗案子，谋划得再好，真的实施起来，难免会有些突发状况。” 展昭问了最后一个疑问，“我通过那个侍卫看到的，敲木鱼那个究竟是谁啊？” “是魏鑫。”包延回答，“那个黑衣侍卫经常在枢密院进出，沉水一直让他盯着魏鑫。魏鑫的确有一套柿子形状的木鱼和紫色的龙纹垫子，但不是先皇赐给他的，是他自己做的。魏鑫经常自诩自己曾经是先皇最信任的侍卫之一，所以一路官运亨通，大家都以为他这个木鱼是先皇赐给他的。” “原来是真么回事。”展昭想了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沉水也不简单，简直是千里送人头。” 众人都让展昭逗乐了。 “说了半天。”公孙晃了晃密密麻麻写满那五个字的纸，“还剩这一样没有破解！” “这什么呀？”庞煜他们早看到公孙在那儿埋头写字了，还以为他练字呢。 公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地名？”包延也拿了纸笔写了那五个字，问身边的庞煜，“有想到什么地方么？” 庞煜一摊手。 “会不会还缺什么东西？”林霄忽然问。 “缺东西？”众人都看他。 “这几个字是那个教主写的么？”谢炎也问展昭和白玉堂，“桌上就这一张纸几个字么？还有别的没？” “嗯……”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地图。” “地图？”展昭想了想，“那张纸下面好似是垫了张地图。” “哪儿的地图？”众人一起问。 “开封府的！”展昭和白玉堂对开封府的地图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刚才就搂了一眼，但那形状应该就是开封皇城。 “五子教大老远的都跑来开封当官，莫不是紫金佛像就藏在开封城里？”赵普觉得靠谱，就让赭影去拿了一张开封城的地图来。 几位大才子似乎是想到了一个方法，众人将地图铺在桌上，把地图上有“子、午、巷、火、岭”这五个字中任何一个的地名都圈了出来。 小包延拿了一支朱砂笔，将所有的“子”都连了起来，又用靛青把“午”字都连了起来，五个字依次进行，最后再地图上画出了五个不同颜色的区域。 “有一块地方是重叠的！”展昭指着五色交叠的那一片区域，“咦？眼熟啊……” “这不是皇宫的位置么？”赵普指着说，“确切说是皇家围场的位置，围场西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大水潭，养了不少鱼。” “卧虎潭的位置吧？”庞煜问。 赵普点头。 众人都看赵普。 “那围场平时也没什么人去，赵祯也不喜欢打猎。”赵普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干脆进围场去找。 众人离了月莲阁，又奔皇宫。 赵普找南宫商量了一下，南宫带着众人去了围场。 赵祯刚从开封府听审回来，把小四子小良子也带来了，一听有热闹，就带着俩小孩儿抱着闺女，来看众人寻宝了。 “具体在哪个位置呢？”南宫纪望着眼前的白虎潭问展昭。 展昭觉得最快的法子还是问团子，就去拉了小四子过来。 小四子背着手仰着脸问展昭，“猫猫你们找什么东西？” “紫金佛像。”展昭回答，边指了指四周围，“那宝贝藏哪儿了？” 小四子瞧了瞧白虎潭，伸手从小腰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 众人都好奇地瞧着，就见小四子拿出了一个挺精致的小龟壳，还有两个小铜板。 公孙眨眨眼，瞧着儿子直嘀咕，“完了完了……这不是算命先生的行头么？” 赵普让他逗乐了，“所以儿子以后是算命还是看病？” 公孙也无奈，看病之前先算一算？ 小四子拿着龟壳像模像样地晃了几下，两枚铜板落地，他就蹲下仔细研究了一下卦象。 “在水里呢。”小四子指了指水潭中心的位置，但又补充了一句，“并不是什么宝贝哦！” 众人决定，是不是宝贝都捞上来瞧瞧。 好在白虎潭并不深，赭影水性比价好，腰上捆了根绳子，下水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箱子。 这箱子看着也不大，跟个枕头差不多，铁的，上了一把锁，锈迹斑斑。 轻轻一拽，锁头就被掰开了，南宫小心翼翼打开箱子…… 原本想好好瞻仰一下传说中“紫金佛像”的众人，都愣住了。 箱子里已经进水了，长了好些水草。里面的确有个黑不溜秋的佛像，但怎么看都不是紫金的，破破烂烂的像是木头的。 赭影找了根木棍捅了一下，佛像就烂了。 “有草药。”公孙用镊子夹出了几根枯木烂草来。 展昭瞧着其中一片烂叶子和之前沉水用的那根甘草卷里的草药还挺像的。 赵祯有些嫌弃，“看着不像什么宝贝啊！” “能控制人心的紫金佛像……”公孙摇摇头，“可能本身就是一个骗局吧。” 赵祯觉得挺可笑，“之前在朝堂上，沉水说他曾经见过五子教的教祖使用紫金佛像，当时佛像光芒万丈，凡是看到的人都会被教祖所操控。” “所谓的光芒万丈，是因为燃烧药草造成的吧？”公孙用一根竹签仔细地挑出盒子里残留的一些东西。 “所谓的紫金色，会不会跟联络响箭里的那种药粉一样？跟磷粉混合，燃烧的时候特别亮。”赵普问。 “很可能，配合制幻的毒药再加上幻术一起使用。”公孙摇摇头，“那教祖也奇怪，藏这么个假宝贝还大费周章。” “因为要把他创的那个教延续下去啊 。”赵祯无所谓地一笑，“有时候比起真相，人们更喜欢相信谎言，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祸害一方的大骗子。” 说完，皇上抱着闺女约小四子小良子一起去放风筝了。 案子结了，皇城也热闹了起来，两天后就是龙乔广和唐小妹的婚礼了，开封众人喜气洋洋，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 这个案子完结了，龙乔广和唐小妹的大婚会出番外。 82 鬼狐报仇 阳春三月, 万物复苏。 凶巷移宅的案子结案后，包大人特地让公孙先生整理了一些江南一带的悬案。包大人也是挺有数的, 估计皇上会撵他们出皇城, 正好开春了，干脆下趟江南, 顺便也让五爷回趟陷空岛。 准备的挺好就等皇上开口了，可赵祯那头根本就没提这件事，包大人也挺纳闷, 不撵他们走了么？ 要说了解赵祯那还是赵普，九王爷一算日子，就知道要出事。 太平了一阵子的开封皇城, 即将迎来一件大喜事——皇上的寿诞……没错，赵祯要过生辰了。 皇帝过生日自然是件大事, 更何况这还是个整天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 果然, 这几日皇城开始准备寿宴事宜, 据说这次多国都会派使者前来祝寿，十分隆重。 外族汇聚皇城，那赵普肯定走不了, 展昭要维护开封治安肯定也走不了，包大人只好将江南行的计划暂时搁置。 要说开封府最近也挺闹心的, 倒不是说展昭又捡到什么案子了, 而是因为别的。 之前五爷出银子, 给魔宫老头老太们嚯嚯, 在开封府后院整了个动物园。动物园是造好了, 三百魔头吃完喜酒也都跑了，但动物一多，到了春天就出了个问题……□□的时节到了。 开封府后院一到晚上那个热闹啊，尤其是喵喵楼附近聚集了好些猫，那个猫叫声吵得众人都没法睡觉。 这几天更严重，不止猫叫，小五都在叫。 小五每天缠着展昭打滚扯衣摆，展昭也不知道它怎么了。 公孙暗戳戳提醒展昭，“小五可能也想找个媳妇儿吧。” 这话让白玉堂听到了，五爷想到了“小老虎”三个字，立刻就坐不住了，到处物色白老虎，准备给小五相亲。 众人都不是很懂白玉堂为什么一定要找白老虎，五爷瞅了瞅后院的竹熊又瞅了瞅小五，琢磨着能不能生出黑白花的老虎来。 这日，早朝散了之后，赵祯叫包大人和太师一会儿去花园喝茶。 二位大人估摸着皇上是要吩咐寿宴的事情，下了朝就一起往花园走。 包大人这几天晚上都睡不太踏实，所以精神一般，但转眼看看太师，发现他精神也不怎么好。 大人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太师的肚皮，发现不如以前有弹性，惊讶——竟然瘦了！ “怎么的了？”包大人问太师。 太师“啧”了一声，伸手揉了揉肚子，“闺女这两天不太好。” 包大人一愣，问，“皇妃身体不适么？让公孙先生给瞧瞧？” “倒也不是身体不好，就心情不怎么好，人都瘦了……大概是换季吧。”太师边说，边叹了口气。 包大人瞧着太师，“就因为这个至于唉声叹气的么？还出什么事了？” 太师撇撇嘴，“过两天皇上寿诞，太后请了几位亲王进宫小聚，据说还都要带着闺女。” 包大人瞬间懂了，“太后想给皇上选妃？” 太师叹了口气。 “皇上跟皇妃那么恩爱，选妃也不影响什么。”包大人摆摆手，示意太师打起精神来。 太师白了包大人一眼，“你就一个媳妇儿，你懂什么！” 包大人也无语，两人聊着，都到了御花园门口了，就也不说了，整了整衣冠，进花园。 花园里还挺热闹的，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有香香都在，坐在花园里一棵盛开的杏花树下正做风筝。 一旁的石桌边，庞妃和赵祯一起坐着正喝茶。 庞妃的确看着瘦了些，正帮着做风筝的孩子们绕棉线，赵祯拿着支笔在给粘好的风筝画图案。 微风吹过，粉色的杏花瓣随风飘落，赵祯脱下外袍给庞妃披上，还帮她摘下一片头发上的花瓣。 包大人瞧瞧太师，那意思——看！这不是很恩爱么！ 太师突然一扁嘴，眼圈还一红。 包大人一惊，赶紧掐他——要死啊你！面个圣你哭什么鼻子。 太师赶紧低头擦擦眼睛。 包大人跟太师走到桌边给皇上皇妃行礼。 赵祯让他俩坐，庞妃放下线板，给自家爹爹和包大人煮茶。 这次寿宴有许多番邦来祝寿，赵祯收了一堆贺贴，都让南宫交给包大人，他让太师和包大人联手筹备这次的庆典。 二人自然是领命。 这时，陈公公端了些点心过来，赵祯叫了香香和小四子小良子过来洗手吃点心。 香香挨着庞妃坐下，伸手拿了一块儿点心，递给自家娘亲。 庞妃笑眯眯接了，又伸手拿了一块儿给闺女。 赵祯托着下巴，瞧着母女俩互相喂点心，边感慨——媳妇儿闺女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越看越爱看！ 庞妃见小四子凑上来，就想拉他到身边坐，但一伸手，小四子却也伸手，按住了她手腕子。 庞妃微微一愣，低头看，就见小四子一手拿着块点心，另一手正给她把脉。 小良子也仰着脸问庞妃，“姨姨你不舒服么？看着脸色不太好哦！” 包大人就见身旁太师也有些紧张。 赵祯问，“爱妃不舒服么？” 庞妃摇摇头，她倒是也没觉得哪儿不舒服，可能因为换季，人懒洋洋的。 小四子把了会儿脉之后，伸手又拿了一块糕点给庞妃。 庞妃手里拿着两块糕点，有些不解地看小四子。 小四子眨眨眼，说，“胖姨姨多吃点哦，两个人吃呢！” 庞妃一愣，太师也一愣。 赵祯手里的饼都掉了，问小四子，“什么？” 小四子说，“是喜脉哦！” 赵祯张大了嘴，“真哒？” “嗯呐。”小四子点点头，还轻描淡写来了句，“香香要有弟弟了哦。” “呵……” 太师倒抽了一口凉气。 庞妃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四子。 包大人边吃点心边观察身旁的太师，从刚才半死不活的表情瞬间变成容光焕发两眼放光，忍不住感慨了一下——表情好丰富好有层次……跟下巴上的折子一样有层次。 “确定？”赵祯霍地站了起来，问小四子。 小四子点点头。 “宣太医……不对！”赵祯对着南宫招手，“把公孙先生找来！” 其实不用赵祯吩咐，南宫已经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赵普带着公孙过来了。 这会儿院子里一群人都老激动了，就包大人、小四子和小良子淡定地坐着喝茶吃点心。 太后也跑来了。 众人屏住呼吸等着。 公孙给庞妃号了号脉，点头，“嗯！恭喜。” 院子里瞬间炸了，赵祯抱着香香围着庞妃转圈圈，亲亲闺女又亲亲媳妇。 太后小声问公孙，“先生，是龙子么？” 公孙点点头，太后欣喜，可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赵普也挺高兴。 太师胸脯都挺起来了，对着包大人直点头，包大人指了指小四子，那意思——赶紧给小神仙磕一个。 一时间，皇妃有喜加上赵祯生辰，双喜临门，开封皇城一派的喜气洋洋。 …… 放下宫里怎么庆祝怎么高兴不提，包大人拿着一摞贺贴，带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回开封府。 刚换了身衣服到院子里，就发现太师跟着公孙先生和九王爷一起来了，公孙刚在宫里安排了一下庞妃安胎的事宜，太师还在问他一些要注意的事项。 展昭、白玉堂、霖夜火他们几个都给太师道恭喜。 这时，庞煜包延也都回来了，小侯爷刚听赵兰跟他说了这事儿，激动得撒腿就跑，包延坐着马车都差点没跟上他。 包大人无奈地看着抱头痛哭的太师父子俩，不解——为什么要来他开封府庆祝？ 太师美滋滋跟包大人说，太后把请那些亲王的宴会都取消了，一心一意照顾他闺女，就等皇子降生了。 包大人对他摆摆手，那意思——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回家跟媳妇儿们庆祝去吧。 太师却不肯走，说要在开封府蹭饭。 包大人不解。 太师在院子里逛了逛，最后问展昭和白玉堂，“那什么，妖王他们几位老神仙不在么？” 五爷说，妖王、他师父和殷候都在南安寺呢，要住两天，后天晚上才回来。 “哦……”太师还想往下说，刚开口，就让包大人狠狠拍了一计肚子。 “咣”的一声，太师赶紧捂住，“哎呦！” 众人都瞧着那肚皮——原来狠狠拍一下是这么个声音啊。 包大人可算明白太师在这儿墨迹什么了，“你个死胖子，你是想找妖王问问你外孙能不能当皇帝是不是啊？” “咳咳。”太师有些尴尬，瞄了包大人一眼，那意思——别瞎说。 包大人瞪他，“天机不可泄露！再说这种事情你让妖王怎么回答你啊？别没事找事！” 太师搔搔头，一旁九王爷也一搭他肩膀拍他肚皮，“唉，老庞，儿孙自有儿孙福啊，顺其自然么！” 太师笑呵呵的，又去瞧瞧小四子。 包大人摇头，让小四子别理他。 小四子伸手也拍了拍太师胖乎乎的肚皮，说，“小胖胖，有些东西说出来了就不灵了呢。” 太师一惊，赶紧捂嘴摆手，那意思——不问啦不问啦！ 众人都对小四子点头——团子有一套啊！ 太师心情极好，在开封府蹭了顿中午饭，跟包大人一起研究寿宴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白福跑来跟五爷说，徐三爷刚才派人捎了个信来，说有个朋友家里有个虎园，养了十五只白虎。 展昭听了直揉小五的脑袋，“哇！十五只啊！咱们也可以选妃了！” 五爷问在哪儿啊，白福说在金华府。 五爷算了算时间，吃完寿宴去陷空岛的话，可以顺便去一趟瞧瞧。 一旁赵普对“虎园”也很感兴趣，就撺掇邹良，“你看你养那么多狗，要不然再养几只大猫？打仗的时候放出去多威风！” 邹良满脸嫌弃，霖夜火也跟着嫌弃。 院中，众人正讨论老虎的事，就听到外边传来了一阵阵“咚咚咚”的鼓响声。 展昭纳闷，“谁在敲鼓啊？” 霖夜火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你开封府门口的那面鼓啊？” 众人都一愣。 书房里，包大人也捧着书跑来出来，“本府有没有听错？是不是有人在敲鸣冤鼓？” 话音刚落，院子外王朝马汉跑进来了，“大人！大人！有人击鼓鸣冤！” 包大人开心——可算有人掌握正确的报官姿势了！ 然而，外边鼓声凌乱，还有喧哗之声，似乎是有人吵闹。 展昭问王朝，“谁在击鼓啊？” “薛祥贵，薛大人。”王朝和马汉描述了一下外面的情况，“薛大学士说要状告儿子薛安忤逆不孝不仁不义，要包大人铡了儿子。” 众人听得都新鲜，这年头还有这种事啊？ 包大人不解，“薛祥贵？翰林院大学士薛祥贵？” 王朝马汉都点头。 “薛安……”包大人也认识，“是不是任职刑部的？本府记得是个年轻俊才啊……” “喔！老包！”书房里，太师也跑了出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拽拽包拯，“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事情闹得可大了，薛祥贵不是跟老秦结的亲家么？” 包大人皱眉，“哪个老秦？” “唉！工部尚书秦朝旭啊。”太师提醒他。 包大人倒是也想起来了，“秦大人不是三日前辞官了么，说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是真的，但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而是被薛安这个女婿给气的！”太师压低声音，跟包大人八卦了一下，“薛安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已经做了刑部督官司，本来前途大好。老秦挺中意他，正好家里有个闺女年纪合适，才貌双全。两家门当户对，前年成的亲，办喜事的时候皇上还送了贺礼，你忘记啦？” 包大人倒是想起来了，点点头，“那不是挺好么？出什么事了？为何薛祥贵要告自家儿子？” “唉，家门不幸啊！薛安本来挺本分一个人，小两口也很恩爱的。但有一次出门应酬，据说是叫个狐狸精给迷住了，从此就开始作死啊，经常夜不归宿，对原配不闻不问。”太师八卦起来还挺来劲，开封府其他人也都凑过来听。 “老薛之前为了这事老上火了，就要薛安跟那女子断了，但薛安非但不肯，还说要纳妾。”太师摇摇头，“老薛派人一查那女的，发现来历不明，有传闻说还是个风尘女子，气得老薛差点儿吐血啊。薛安死活要纳妾，跟鬼迷了心窍似的，秦家大小姐那什么身份啊！一气之下一封休书就递到宫里，把她丈夫休了，头发一挽，上青阳山当道姑去了。” “老秦仨儿子就一个闺女，那视若掌上明珠，当然不干啦！”太师直摇头。 赵普想了想，“秦家三兄弟都是军中任职的吧？” “对啊。”太师点头，“再者说，老秦不干老薛还不干了呢，但薛安就跟着了魔了似的非要娶那女子过门，可奇怪的是啊……那女人突然失踪了！” “失踪？” “是啊！”太师接着说，“谁都找不到她了，薛安就跟疯了似的，硬说是他爹派人害死了那女子……这家宅不宁啊是吵的不可开交。结果老薛的夫人气性挺大，老太太一个没想开，前天夜里自个儿就悬了梁了。” 众人都一惊。 “人死了？”包大人问。 “那可不么！”太师摊摊手，“作孽哎，据说薛夫人尸体停在灵堂里，薛安不止不给他娘守灵，还在四处找那女子呢……” “混账东西！”包大人气得不轻，让王朝马汉准备升堂，他要铡了那个逆子！ “唉！慢来慢来！”太师赶紧拉住包拯，“老包，薛家三代单传就这一个儿子！” 包大人瞪太师，“这种逆子留他何用？” “啧。”太师摆摆手，“不说了是被狐狸精迷了么！” 包大人眯眼——少扯有的没的！ “是真的！”太师道，“据说那女子总也穿一身红，名字叫媚儿。” 包大人瞅着太师——那又怎样？ “薛安此人喜好打猎，之前有一次，他在青山围场设陷阱，抓住了一只红狐狸。”太师也不知道哪儿听来的八卦，说书似的说给众人听，“据说那狐狸体格硕大，看着也十分有灵性，薛安同行的朋友都劝他放了那狐狸，但薛安执意将狐狸给杀了，剥了皮，给他娘做了一条红色的狐皮围脖。而诡异的是，他娘悬梁自尽时，用的不是绳子，正是那条狐狸围脖！所以啊，好些人都说，这是鬼狐报仇！” 83 另有隐情 太师跟众人一通八卦老薛家那点家务事, 说到后来越说越猎奇，听得开封众人目瞪口呆的。 “所以薛安迷上的是个狐狸精么？” “说到狐狸精……”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小四子。 小四子腮帮子一点点鼓起来——看什么啦！ 霖夜火蹲小四子身旁戳他肚子, “我懂了, 狐狸也是有不同品种的，就好像大黄小黄是猫, 花狸狸也是猫一样……哈哈哈。” 小良子推霖夜火，“嫑乱戳我家槿儿。” 霖夜火伸手去挠小良子痒痒，小良子还手，一大一小就闹起来。 火凤手往后一撑, 突然摸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回头一看，就见一张胖乎乎的狐狸脸出现在眼前。 “哇！”霖夜火一蹦, 跳出老远。 众人也发现院子里多了一只胖乎乎的银白色小狐狸。 “呀！小七。”小四子伸手把那只凑到他跟前的小狐狸抱起来。 陆续的，外面跑进来了一串银色小狐狸, 正好是七只。 小狐狸身后，背着个包袱的叶知秋也跟了进来。 黑风城一别之后叶知秋就去陷空岛找他外公了, 顺便去看了看罗莺、罗鸢两姐弟。之前妖王说要把几只小狐狸带到开封府来养，叶知秋估计是帮他外公带狐狸过来了。 “你们门口好热闹, 敢情那面鼓是能敲响的啊，我一直以为是个装饰品。”叶知秋边说，边将包袱放下。 小四子一只一只抱小狐狸, 展昭他们都往叶知秋身后看, 发现没别人了, 都问他, “你一人来的？” “嗯，我外公跟我师父一起去魔宫找师伯玩儿了，让我把狐狸给妖王带来。” 一旁，小良子挺乖地给倒了杯茶。 叶知秋接了茶杯，本来想谢谢小良子，一扭脸发现小良子都比他高半个头了，瞬间很受打击。 “你竟然自己跑来了？没迷路？”霖夜火怀疑地看着他。 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论路痴，叶知秋比天尊展昭加起来还厉害。 “讨厌啦！它们几个认路，跟着走就行了。”叶知秋指了指那七只小狐狸，“它们一直在岛上吵吵闹闹的要走，估计就是想来找妖王。” 小四子欢欢喜喜带着七只小狐狸，跟小良子一起去南安寺找妖王他们了。 众人目送着几只小狐狸排成一队出门，都有些好奇——这几只狐狸，与一般的狐狸有什么不同么？ 作为一个郎中，公孙一直有些疑问，他问叶知秋，“这几只狐狸多大了？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小狐狸？” “那谁知道啊。”叶知秋喝了茶说肚子饿，就跑厨房去了。 包大人让王朝马汉将薛家父子俩带到前厅，他和太师先问问情况。 展昭等人权衡了一下，觉得还是“狐狸精”的故事比较精彩，就也跟着去了。 跑到前边，就听到一阵喧哗。 太师本来想劝劝薛祥贵，但薛祥贵不依不饶，非要宰了儿子薛安。 包大人见老头根本劝不住，也怕他一把年纪了气出个好歹，就让王朝马汉把薛安押到大牢去扣着，等问清楚再说。 薛安被带走了，薛祥贵的情绪也稍微平复了一些。 老头儿年纪也是大了，这会儿坐着气得直喘。 包大人和太师陪他在客房坐下，丫鬟们给倒上茶。 赵普索性也跟公孙一起到了客房，安慰了老头儿几句。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没露面，在客房门外坐着。 客房大门也没关，众人都一起听着老头儿喘气。 良久，薛大学士长叹了一声，看了看包大人。 “希仁啊……”老头儿刚开了个口，就伸手掩面。 赵普和公孙瞧着老头老泪纵横的样子，也是有些不忍。 薛祥贵才高八斗备受尊敬，包拯印象中这老头总笑么滋儿的，对谁都客客气气，那是个斯文人，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唉，老薛啊。”太师伸手拍了拍薛祥贵，“你要不仔细说说？真要有什么事儿，让老包给你做主。” 包大人也点头。 “太师……”薛祥贵手直抖，“那……那逆子逼死他娘，逼走她结发妻子，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就……就为了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真是枉读圣贤书啊！” “说详细些。”包大人问，“令公子是何时迷上那女子的？” “大概三个月前，我儿媳突然找到我，说薛安外面可能有人了，经常夜不归宿，对她也很冷淡。”薛祥贵摇着头详细说，“我找他来问了问，他竟然还承认了，还说想要休了正室，娶那女子。” “休了正室？不是纳妾？”赵普有些惊讶。 公孙也觉得不像话。 “就是啊，休妻要有理由的！我儿媳妇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工部尚书的千金，知书达理，才貌双全，他个混账东西竟然说要休妻。”老头火又上来了，“我们死活拦着，就想劝劝他，但我儿媳那是个刚烈的性子，她说变了心的男人不如狗，他乐意娶谁娶谁。直接一封休书把我儿给休了，别过我跟我老伴儿，上山做道姑去了……秦尚书带着几个儿子来我家拼命啊！我老伴儿最宠就是这个儿媳妇，也跟我拼命啊。” 公孙和赵普都有些同情这老头儿，另外觉得秦家大小姐可以啊！有性格。 “我派人跟踪了薛安几天，发现他日日都到码头，上一艘画舫，跟一个红衣女子幽会。”薛祥贵皱着眉，“我儿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在刑部供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出去喝酒应酬那是家常便饭，他也不是没见过女人！相爷、太师，你们也都认识薛安的！我儿他是个正人君子啊！但这次就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简直就是鬼迷了心窍啊！为了个女人大吵大闹，竟然还跟她娘顶嘴！” 包大人和庞太师听到此处，都摇头——太不像话了！ 赵普也挺生气，心说大爷我都不敢跟我娘顶嘴，那个不孝子啊！ “那女子住在画舫上不成？”包大人问，“你没调查过她来历？” “查不出来！”薛祥贵认真说，“我专门找大理寺卿派人帮我查的！” “大理寺的人都查不到？”赵普不解，“那女的是个奸细不成？” “连个正脸都没瞧见过！”薛祥贵叹气，“我跟他娘都觉得事情蹊跷，想跟他好好谈谈，但他知道我调查那女子之后，突然大发脾气。不多久，他就说他的媚儿不见了，竟然跑回家质问我，是不是暗中派人杀了媚儿。我气的啊，就叫管家带人乱棍打死他。”薛祥贵说到此处，又开始哭，“他娘舍不得，把人拦住让他赶紧跑……后来我也是气糊涂了，说了他娘几句，说‘慈母多败儿，都是她宠的’，结果……她一个想不开……唉！怪我……真是家门不幸啊！” 老头说到此处又开始呜呜的哭，包大人和太师赶紧劝。 门口，展昭摸了摸下巴，问白玉堂和霖夜火，想不想去牢里看看薛安，两人都赞成。 薛安被安排在临时的牢房里，这会儿这位坐着正面壁呢。 展昭是认识薛安的，以前见过两次，印象中这位十分的稳重，三十多岁身居要职，的确不像是会做出这种混事的人。 白玉堂站在牢房门外，打量薛安。 薛安此时坐在牢房正中间的一把椅子上，背对着牢房门，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的墙。 霖夜火对着展昭和白玉堂使了个眼色，火凤觉得——光看个背影，就觉得这位怪怪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莫名就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牢房里比较阴冷的缘故。 “薛安。” 展昭叫了他一声。 薛安没动。 “薛安！”展昭又大声点叫了一声。 薛安才缓缓地，回过头，看了牢房门外的三人一眼。 展昭吃了一惊……他印象中的薛安一表人才，非常的儒雅，但此时的薛安形容憔悴狼狈，那俩大黑眼圈，跟熬了几宿似的。 五爷觉得，哪怕真是爱得死去活来，也不至于搞的自己不人不鬼，连亲娘死了都无动于衷吧？ 霖夜火也纳闷，这位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邪术了？ 火凤小声撺掇展昭，“唉！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你丢个魔王闪过去，让他清醒清醒？” 展昭有些无语——他根本没中幻术！而且这位连武功都不会，无缘无故吃个魔王闪，别一会儿死了。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瞧着展昭。 展昭嘟囔了一声，“而且外公禁止我拿魔王闪来玩儿。” “展大人。” 这时，薛安突然开口了。 展昭忙点头，“薛大人……” 没等展昭说完，薛安就说，“你帮我找找媚儿把……她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有些无语。 “她没准是出了什么事，我有些担心她。”薛安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着，“她不会一声不响就消失了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喂！” 霖夜火有些受不了了，伸手拍了拍牢房门，“情圣！你娘刚死了，你别满脑子就只知道媚儿好不好啊！” 薛安也不知道听到了没，依然是无动于衷，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说，“媚儿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她……” 霖夜火撸胳膊挽袖子要进去扇巴掌扇醒他，展昭和白玉堂先拖着他出大牢。 拽着霖夜火出了大牢，正碰上从外面回来的邹良。 白玉堂和展昭把霖夜火推给邹良。 火凤气得直磨牙，“那个混蛋啊！猪狗不如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刚才去刑部打听情况的邹良，“有查到什么么？” “我去刑部问了一圈，跟薛安熟悉的人都说他最近性情大变。”邹良摇摇头，拽住要返回去揍薛安一顿的霖夜火，“但奇怪的是，薛安的同僚都不认识什么媚儿，他们最近也没一起在有女人的地方喝过酒。 “所以他不是在应酬的时候遇到的媚儿？”展昭不解，“奇了怪了。” “会不会疯了？”五爷问。 “我也觉得他不太正常。”霖夜火嫌弃脸。 “那狐狸那事儿呢？”展昭问邹良。 “的确有！他三个多月前打猎抓到了一只狐狸。”邹良接着说，“当时他几个刑部的朋友一起去的，据说那狐狸体型硕大，十分的好看，全身火红。” “三个多月前……”展昭觉得日子差不多能对上。 “而且那只狐狸据说挺胖的，看着可能怀孕了。” 众人都皱眉。 “会不会真的是鬼狐报仇？”霖夜火问。 在场诸位都是高手，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但又怎么听怎么可疑。 “关于狐狸的事情，要不然问问妖王吧？”展昭提议去南安寺找妖王。 左右无事，众人决定一起去。 走到门口，正碰到公孙和赵普一起出来，公孙还提了个小药箱。 “去哪儿啊？”展昭问。 公孙道，“我想去薛家给薛夫人验验尸。” “薛夫人难道不是自杀？” “也不确定，就是有些怀疑。”公孙解释道，“薛家是大户人家，家宅都比较宽敞，我刚才问了薛大人，他夫人上吊的宅子就跟我们这儿的宅子高低差不多，而她夫人身材比较矮小，是踩着凳子自尽的。的确是用他儿子送给她的狐狸皮围巾来上吊，那围脖大概这么长……” 公孙给众人比划了一下。 “那的确很可疑啊。”展昭算了下高度，“围脖绕过横梁打个结，也就套个头进去那么点距离了吧？” “一个老太太，这么高的距离，感觉围脖都甩不到横梁上。”公孙也是怀疑这一点，“所以我想去看看。” “那就先去学士府，再去南安寺。” …… 与此同时，南安寺的院子里。 天尊、殷候、无沙、微尘和白龙王，围了一圈，正议论着什么。 不远处的一棵杏花树下，妖王、公孙某和黑水婆婆一人端着一杯茶，正瞧着院子里的“小孩儿们”。 “你猜它是不是迷路了？” “没准是被那妖孽吸引过来的。” “是不是大肚皮了？” “只是胖吧？” “你看肚子那么大！” “以前百花谷出过这种事情没有啊？” “没有诶。” …… 老爷子们在议论什么？ 狐狸！ 南安寺的院子里，老和尚平日打坐的大石墩子上，睡着一只胖乎乎的红狐狸。 这狐狸背部火红，腹部姜黄，双足双耳黑色，一根蓬蓬松松的大尾巴，尖尖的鼻头，这会儿正睡得直打鼾。 天尊今早第一个发现它，叫了殷候来围观，不一会儿，老头儿们都围上来了，众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妖王现原形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现原形了那也应该是只白的啊，这只红的呢，莫不是亲戚？ 早饭的时候，妖王正喝粥，天尊跑来问他，是不是有个亲戚叫红妖王，妖王被粥呛得直咳。 众人围观了这只狐狸有一会儿了，这狐狸也很淡定，被一群武林至尊围着，自顾自睡觉，都不带睁眼的。 白龙王捡了根树杈来，戳了戳那狐狸，但狐狸也没醒。 “死了？”殷候问。 “它明明在打呼！” 众人都点头。 “莫不是喝醉了？”无沙大师凑过去闻了闻，摇头，“骚气！但没有酒味诶！” 正议论着，那狐狸突然动了动耳朵，随后打了个哈欠缓缓地睁开眼，望向众人。 “动了！” “睁眼了……” 那狐狸睡眼朦胧地左右瞧了瞧，张开嘴，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们在干嘛呢？” “哗！” 众老爷子蹦起多高。 “说话了！” “果然是妖怪！” 众人跳起来了，同时又觉得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就见小四子和小良子手拉手正站在他们身后呢。 两位小朋友身背后还跟着七只银白色的小狐狸。 小狐狸们排着队扑向妖王。 妖王放下杯子站起来，一只一只搂住了叫名字。 几位老爷子这才闹明白，刚才开口说话的不是狐狸，而是小良子。 老爷子们拍拍胸口，心说乖乖……还以为碰上妖精了。 小四子也瞧见那只狐狸了，走上全几步，双手按着膝盖弯腰凑过去瞧，边问，“你是谁呀？” 那狐狸瞧了瞧小四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跳下石墩，围着小四子转了一圈，尾巴轻轻拍了拍他腿，随后从天尊和殷候当间儿走了过去。狐狸溜溜达达经过妖王身旁，停下，抬头瞧了一眼正抱着一只小银狐的妖王。 几只小银狐也跟那只红狐狸对视了一眼。 那狐狸一转身，慢悠悠走出门，去后院了。 院里众人目送着狐狸走远，愣了好一会儿，都问小四子，“它是谁呀？”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圆乎乎的下巴，“嗯”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是个姑娘呢。” “确定是个姑娘？看着还挺胖……” 小四子一噘嘴，“胖怎么啦？” 老爷子们都戳他——不要那么敏感么。 小良子人小鬼大的，拉着几个老爷子讲了刚才太师在开封府跟他们八卦的鬼狐报仇的事情，听得几位老人家一愣一愣的。 “哎呀，那拦住它啊，都是红狐狸，没准认识的。” 几个老头也挺不靠谱，跑去后院想再找找那只狐狸，可是找了一圈，偌大的南安寺里并没有狐狸的踪影。 可奇怪的是，南安寺的后门关着，前阵子因为闹耗子，特地修了院墙，把所有洞都给堵上了…… 天尊他们问几个路过的小和尚，有没有瞧见过一只红色的大狐狸，几个小和尚都摇头，说没有。 众人都疑惑——这狐狸是怎么进来，又是怎么出去的呢？难不成还会自己开关门么？ …… 薛学士府里。 公孙和赵普去灵堂，验薛夫人的尸体。 展昭和白玉堂去了薛夫人上吊的房间。 而霖夜火和邹良则是找了当日跟随薛安一起去围场的几个下人。 那条狐狸围脖就被放在灵堂里的一个盒子里。 赵普打开看了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 公孙掀开薛夫人的衣领子，查看脖颈处的状况，看了一会儿，也皱起了眉。 “书呆。”赵普拿着那条狐狸围脖给公孙看。 赵普久居西北，对于野兽皮毛特别熟悉，他伸手扒开围脖的毛，给公孙看，“这红色是染的！仿的很像但这是黄鼠狼皮拼接的，不是狐狸。” “那做的还挺好的，不是行家真分不太出来……”公孙不解，“薛安不是杀了狐狸取了皮么？怎么送了条假围脖给他娘？” 赵普摇摇头，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边问，“老太太怎么死的？” 公孙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跟赵普说，“老妇人是被人勒死的！不是自己上吊的！” …… 得出同样结论的还有展昭和白玉堂。 薛夫人的房间里，白玉堂站在那张椅子上，抬起头看自己伸手都够不到的横梁，觉得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太太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用一根围脖上吊。 展昭一个纵身上了房，抓着屋顶的木框往下望，就见横梁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 展昭皱眉，“薛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 霖夜火和邹良跟薛安家的几个小厮一打听，则是知道了一个更让人意外的消息。 “你说……薛安没杀那只狐狸？”霖夜火问。 “对啊！”几个小厮都点头，“我家少爷是好面子，怕被同僚看轻，就说要杀了那狐狸来取皮，但等下山跟同僚们分头走之后，就悄悄把狐狸放了，那围脖是我家少爷在街上的铺子里买的。其实我家少爷连打猎都不喜欢，都是因为在刑部供职的同僚武人比文人多，他才投其所好，也就是想合群一点。所有抓来的猎物少爷都是放掉的，我家少爷那是个斯文人啊。” “有这种事？”霖夜火瞧了瞧邹良。 左将军也觉得奇怪，“那就不是鬼狐报仇了，应该报恩才对啊？” 霖夜火点头——可不是！ “你们几个总跟着你们少爷么？”邹良问，“你们见过那个媚儿没有？” 几个小厮都叹气，说少爷最近人的确怪怪的，以前不是这样的，他跟夫人明明感情很好，而且最孝顺老夫人……要是搁以前，老夫人这么死了，少爷肯定要哭死的！ 可问了一圈，所有小厮都说，薛安是在船上跟那媚儿幽会的，谁都没见过那位女子的长相。 出了薛府，众人边走边聊这个事儿，总觉得有些邪门。 84 家事不断 太学, 锡庆书院, 书斋内。 下午书法课过后, 陈夫子让众人都别走, 等一会儿林萧院长要训话。 前几天太学刚考了一次文史，林院长估计是阅完卷了。 坐前排的几个学生就问陈夫子, 林夫子脸色怎么样。 陈夫子小声说，“你们完蛋了！铁定考的不好，院长那脸黢黑啊！” 包延就瞧见邻桌的庞煜正低着头念佛呢, 本来今天庞煜知道姐姐有喜了，开心得不得了, 吃午饭的时候还眉飞色舞的，这会儿一听要发卷子，立可蔫了。 坐庞煜后边的欧阳淳华也戳他, “唉！你别那么紧张么！” 庞煜苦哈哈抬头，“估计又没合格。” “不会的，都准备了一个月了！”王琪安慰庞煜，“之前咱们给你出的那张卷子, 你不是考的挺好么！” 淳华啪啪拍庞煜的背, “打起精神来！这次肯定合格。” 庞煜被拍得直咳嗽, 周围谢炎他们几个都瞅着他乐——堂堂安乐爷，坊间传说的小螃蟹，现在最怕考试不合格。 正聊着, 林夫子走了进来。 大家都抬头看夫子的脸色, 果然, 林院长板着脸，看着不怎么高兴。 林萧走进书斋也不说话，就开始一张一张发卷子。 卷子发到庞煜桌上，小侯爷也不敢看，闭着眼睛准备先念两句菩萨保佑。 包延伸手把他卷子拿起来，一看乐了，戳他，“合格啦！” “真哒？！”庞煜接过来看，果然！不止合格了，考的还不错，阅卷的几个夫子都给他写了评语，赞他进步神速。 小侯爷开心了，双喜临门！准备晚上进宫时，拿卷子给姐姐看。 林夫子发着卷子，走到了一张空桌旁边，皱着眉头，将卷子放到桌子上。 “徐云今天又没来？”林夫子问。 书斋里的学生们都摇摇头。 徐云是包延他们的同窗，他爹是大文豪徐赞升，书画名家，赵祯书房里挂着一幅群山云海图，就是徐赞升的手笔。 徐云也是太学著名的小才子，跟包延一样，属于太学夫子们的宠儿。徐云人很文静，脾气随和，跟包延他们处得挺好。 最近这几天徐云缺了好几堂课了，说是病了，看着的确也精神不是太好。 “王麟。”林夫子问正跟沈茂南宫钦一起对卷子的王麟，“徐云家里最近有出什么事么？” 林萧会问王麟，是因为徐府就在白府的斜对面，王麟和徐云关系也不错，经常一起来上学。 “倒是没听说。”王麟摇摇头，“他这几天都是坐家里的马车，我有段时间没跟他一起走了。” “最近他好似是有些心事，也不怎么说话。” “对啊！他出入都有管家跟着不知道怎么回事。” 几个跟徐云相熟的学生也议论了起来。 林夫子眉头皱了起来，有些担心。 徐云的位置后面就是林霄，他伸手去把徐云的卷子拿起来看了一眼，微微一愣，递给旁边的谢炎看。 谢炎一看，发现徐云竟然没合格，诧异地张大了嘴。 书斋里学生们窃窃私语，觉得不可思议，庞煜都合格了，徐云竟然没合格？怎么可能呢？ 包延拿了卷子仔细看，越看越觉得蹊跷，徐云答卷十分潦草，像是敷衍了事，有好多题都没写，直接空着，这哪儿是大才子的卷子啊。 “唉……”林夫子叹了口气，心中也是着急，本来完全不用操心的一个学生，不知道怎么了，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林霄见老头儿又要上火了，就说，“夫子，一会儿我们去徐府看看他。” 王麟他们也都点头。 “好。”林夫子稍微宽心了些，不忘嘱咐，“他若是真有什么难处，尽快回来告诉我。” 林霄等都点头答应，让老头儿不用担心 …… 另一边，展昭等人赶到南安寺，天尊殷候他们几个正跟小四子小良子做游戏呢。 一群老爷子分了两组，一方出题，在纸上写上一样东西，给小四子和小良子看，俩小孩儿不准说话，做动作模仿那样东西，另一边俩老爷子猜。 这会儿小四子正学茶壶呢，殷候和天尊一个猜鸭子一个猜鹅，急的小四子直冒汗。 一旁小良子扶着小四子表演“倒茶”，结果俩老爷子更糊涂了。 妖王边乐，边拿着肉干喂狐狸，见展昭他们来了，就招招手。 展昭他们过去石桌边坐下，问了银妖王关于红狐狸的事情。 天尊他们听到了，都觉得如果薛安没杀那狐狸的话，那估计就是刚才他们瞧见的那只吧！那只看着的确像成精了。 “狐狸来过这里？它来干嘛？”展昭好奇。 “不知道啊，好像是跑这里来睡觉的。” 公孙某拿扇子敲了敲展昭，“什么狐狸精啊，别想些有的没的了，薛家这趋势跟要家破人亡似的，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展昭也觉得，要不然去调查一下薛家的背景吧。 “薛安的家里人都说他为人谦和稳重，没什么仇家”展昭刚才问了薛府上下，谁也没说出薛安会得罪什么人。 “老头老太这些年深居简出，也没听说过与什么人为敌。” “要不然去刑部问问？”公孙提议。 “其实有一个人应该比同僚更了解他。”五爷提醒众人，“秦家大小姐。” “对啊，他媳妇儿。”众人都觉得从行事作风来看，那位秦小姐应该也不是一般人。 “她现在在明阳山的道观里吧？”展昭想了想，“明阳山……不是明西师太的地方么……” 众人仰起脸想了想那位凶巴巴的师太，都不禁一抖…… “她要是知道薛夫人过世了，应该会回来吧？”赵普说，“不然我跟老秦说说，让他先把女儿接回来？他肯定也不想女儿出家的。” 众人都觉得是个办法。 离开南安寺，众人兵分两路。 凑完了热闹的霖夜火拽着邹良逛街去了。 展昭他们先去了刑部询问，薛安的同僚都说薛安并没什么仇家，最近也没跟人发生过争吵。 一无所获之后，众人只好先返回开封府。 白玉堂要先回趟白府，带着几人绕了个路，到了白府门口，正碰上包延、庞煜、王麟和林霄。 小才子们都上来打招呼。 “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儿？”展昭问，“到白府玩儿啊？是来看小四脚蛇么？这个要晚上才好看！” 包延他们都好奇，“四脚蛇？” 公孙眼睛也亮了几分，“会发光那几条？” 五爷无奈扶额。 “咳咳。”王麟赶紧扯开话题，指了指白府斜对门的徐府，“我们去看个同窗。” 说完，几人就跑去徐府叫门了。 白府里，白福跑出来给五爷看几张码头入货的货单，还有一些要收的账目。 五爷站那儿翻阅，展昭他们在一旁等着，边回头看包延他们。 徐府的大门紧闭着，包延他们敲了一会儿门，没人答应。 展昭抬头打量了一下那座宅子，规模看着跟白府差不多，这么大宅子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吧？怎么不开门呢？ 包延他们也觉得奇怪，这么大宅子连个应门的都没有啊？ 庞煜左瞧瞧又瞧瞧，耳朵贴门上听听，“奇怪……” 白玉堂看过账本和货单，简单交代了白福几句，就回头叫展昭。 展昭这会儿正望包延他们呢。 “少爷。”白福也看到了，就跟白玉堂说，“徐府的人今早都搬走了，这宅子要卖了。” 五爷本能就来了句，“要卖啊？买下来。” 展昭望天。 “挺多人都想买他家宅子的，是所好宅子，前几天突然放出风来说要卖。”白福边说，边对王麟招招手。 包延他们就都跑回来了。 “徐家人是突然要卖房子的。”白福道，“好似是挺着急的，前天晚上把家里的丫鬟小厮都遣散了，今天一早全家人拉了几辆马车就走了，宅子托朋友代卖。” “什么？”林霄吃了一惊，“搬走了？” “他们搬去哪儿了呀？”包延也问。 “那倒是不清楚，对了，我还雇了个他家的丫鬟呢，正好人手不够，省的辰星儿月牙儿两头跑。”白福让人叫了个丫鬟出来。 这丫鬟叫燕儿，出来给众人见了个礼。 林霄就问她徐府的人搬去哪儿了。 燕儿有些犹豫，说是徐家的家事，不敢乱传，只知道去了杭州。 包延他们解释说自己是徐云的同窗，有些担心他。 说到徐云，燕儿无奈叹了口气，说少爷太苦了。 “究竟怎么回事？”白玉堂也认识徐云和徐赞升，街里街坊的，这么大一户人家，搬得那么急跟逃难似的，的确反常。 丫鬟见五爷追问，就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 大概上个月，徐老夫人给少爷徐云谈了门亲事，想撮合徐云和鹿王梅烈的侄女儿梅晓晓。 “嚯。”赵普自然认识梅烈的侄女儿，梅晓晓是鹿王梅烈胞弟梅岸的独生女，梅岸夫妻俩很早就过世了，梅烈又没闺女，拿侄女儿当亲闺女那么养大的，视若掌上明珠。 赵普觉得有些难度，“梅晓晓会点儿功夫，假小子似的，老梅家的孩子除了梅天凛全员闯祸精，徐云是个文人，成得了么？” 燕儿捂嘴笑，“他俩第一次见面在船上，少爷就让晓晓郡主推河里了。” 赵普摇头，“所以没成？” “不是哦，少爷很喜欢郡主，答应了这门亲事，郡主好似也挺中意少爷的。”燕儿接着说，“本来挺顺利的，双方家长都很高兴很满意的。但大概十天前吧，老爷晚上出去跟朋友吃了顿饭，回来突然大发脾气，就要搬家，说是不在开封府住了，要回老家杭州府去。 “徐云不是开封本地人么？”林霄不解。 “是啊，老爷少爷都是一直在开封的，但太老爷祖籍是在杭州，据说杭州府有老宅。”燕儿叹气，“少爷不肯走，老爷都没问他就把婚事给推了，小王爷梅天凛还亲自上门来问了原因，但老爷就是说要回老家。唉，晓晓郡主和少爷还私奔了一回呢，结果被抓回来了，少爷被老爷打了一顿。鹿王那边据说也很生气，说郡主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跟人私奔呢！就把小郡主给关起来了。” 包延他们都明白为什么徐云这阵子心神不宁无心学习了，敢情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徐云不是太学的大才子么？”展昭疑惑，“全家搬走，那太学不念了？” 燕儿点点头，“老爷说不让他念了。” “老头是失心疯了么？”赵普觉得莫名其妙，“大好的前途大好的婚事，就这么不要了？” “少爷这几天一直在跟老爷犟着，不肯走……但是几天前出了件事情。”丫鬟说到这里，眼圈微红，“老夫人这几天也在跟老爷生气，后来老爷骂了夫人几句，夫人一生气就病了。结果老爷说少爷不孝，少爷也没法反抗了。前天老爷给了双份的工钱，就把我们都遣散了，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众人越听越觉得离奇，虽说只是个家务事吧，但听着也太反常了。 “这么说，一切都是从徐赞升出去吃了顿饭开始的，是么？”展昭问燕儿，“你知道他跟谁吃的饭么？” 燕儿摇摇头，“那不知道，老爷朋友不多的，平日没什么应酬。我在徐家是伺候老夫人的，那天吃中午饭的时候，本来老爷和夫人挺开心在讨论少爷和小郡主，管家送了封请帖进来。老爷看了一眼之后表情就有些奇怪了。晚上老爷独自出门赴的宴，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就像天塌了一样，一定要马上搬走。” 众人都觉得可疑又可惜，林霄也挠头，这怎么回去回复夫子呢？老爷子估计又要上火了。 这边正聊着，就见远处急匆匆来了一帮人，为首俩小伙儿长得一模一样，展昭他们都认得，是梅天云和梅天飞两兄弟。 赵普走过去拦住双胞胎问出了什么事。 “九叔！” 两兄弟一见赵普都拽着喊。 “出大事了！” “晓晓不见了！” 赵普皱眉，“怎么回事？” 梅天飞直跺脚，指着前边徐府的大门，“那老头子坑死人了！说是今早带着儿子搬走了！” “晓晓留了封绝笔书，追情郎去了！说大不了跟徐云一起死。” 赵普也一惊。 “我大哥带着人出城追去了，我爹去开封府报案了！” 展昭等也都觉得事情可大可小，干脆也出城，找徐家人和梅晓晓去了。 …… 而此时，开封府里，包大人和太师刚刚安慰完情绪激动的薛祥贵，外边就又传来了击鼓声。 王朝马汉跑进来禀报，说是鹿王梅烈在门口敲鼓，说小郡主梅晓晓丢了，他要告徐赞升、徐云父子拐走他侄女儿。 庞太师拍拍肚皮，“喔哟，徐云不是我家煜儿同窗么，老夫记得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啊。梅晓晓那个刁蛮小丫头，小时候来我家，每次都是她把煜儿揍得满地滚，这是谁拐的谁啊？” 马汉跟包大人说，老王爷挺激动的，说要是小郡主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他要跟徐家父子同归于尽。 太师扯扯包大人袍袖，那意思——赶紧的黑子！别一会儿有个好歹。 包大人则是站在原地，慢慢捋着胡须想心思。 良久，就见大人点点头，自言自语来了一句，“大家突然都会敲鼓了……啧啧。” 85 红衣 霖夜火拉着邹良逛开了街, 火凤最近觉得天气比较干燥，对皮肤不好, 就准备买点清肺滋润的补品来炖汤喝。另外, 最近许多铺子都有新季新品，总之与其在开封府查案，不如逛街快活。 火凤买了罐果茶，边喝边溜达，一家一家店铺跑，买了东西也不拿，都让伙计送去火凤堂。 邹良一路瞧着, 总觉得这二货自从在开封城置了房产之后越□□了。 一杯果茶喝完, 火凤该买的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就跟邹良商量要不要去军营看看小狗。 邹良自然是没意见，冬天出生的小狗这会儿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一会儿看完了狗，再去趟将军府, 陪自家爹爹吃个饭。 “你待会儿也跟我回去吃饭吧？”邹良问霖夜火，“我爹说想伊伊了。” “伊伊差不多放学了吧。”霖夜火抬头瞧了瞧日头，拉邹良走, “先去接伊伊，再去看狗，然后买壶好酒一起去你家陪老爷子吃饭。” 说完, 两人准备抄个近路去太学。 刚走上一座石桥, 霖夜火忽然脚步一停, 望着远处。 邹良回头见他正踮着脚张望，就退回去了两步，问他，“怎么了？” “你有没有看到……”霖夜火伸手一指，邹良就看到远处一艘船的船尾。那小船正好拐了个弯，消失在视野中。 霖夜火拉起邹良就往桥下跑，似乎是想追那艘船。 话说刚才，他俩走在桥上，霖夜火余光就瞥见一艘船从桥洞下穿过，船头有个背影……是个红衣服的女人。 那画舫看着还挺精致，女人站在船头，背对着桥的方向，霖夜火多看了一眼，因为那女人头发特别长，披在身后都快到膝弯的位置了。 一身火红本来就很惹眼，那女人头上还戴了朵百花，像是朵棉花。 虽说不是中原人，但霖夜火也知道中原人戴白花基本都是守孝……守孝还穿一身红么？ 另外，霖夜火就觉得那个背影莫名透着一点点怪异。 联想到之前薛安迷恋的那个“媚儿”，就是住在画舫上的红衣女子，火凤就想跟去看看。 开封城这一段水路还是比较复杂的，好在霖夜火不是展昭天尊叶知秋，说到认路他最灵了，七拐八拐冲出一条巷子。 可刚冲出去，身后就被邹良拽了一把。 “哇啊！” 霖夜火一个急停，没想到冲出巷子眼前竟然就是河，还好刹得快，不然一头栽河里了。 “你们中原人怎么这样啊？好好一条弄堂，出来就是河啊，也不砌面墙挡一挡，多危险…… 霖夜火话没说完，邹良就指着前方问，“你要找那个么？” 火凤顺着邹良指的方向看，就见拐角处，出现了一艘船的船头。 霖夜火正点头，准备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却发现拐过弯来出现在视野中的船，并不是刚才的那艘画舫。船上几个船工五大三粗的，看着像是撑船搬货的。 邹良问，“跟错了么？” “没理由啊……”霖夜火搔搔头，觉得不可思议，认错路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 正疑惑，就听岸边一阵喧哗，随后有人喊，“水里有人！” “救命啊！有人坠河啦！” 霖夜火和邹良就看到前方的岸边聚拢了不少人，指着水中。 邹良走上前几步一看，也皱眉——河里飘着一块红色的绸子，和黑色的长发，起起伏伏的。 刚才撑船过来的几个大汉见有人落水，赶紧脱了外袍跳下河。 很快，众人合力，从河里抬了一个红衣女子上来。 等将女子放到岸上，几个赶船的大汉都驱赶围拢过来的行人，“赶紧去报官吧，死了好几天了应该，尸体都泡肿了。” 霖夜火和邹良走过去，站远了望一眼，都忍不住皱眉。 水泡过的尸体基本都很可怕，这具也不例外，死者全身浮肿，皮肤是青灰色的，看不清楚长相，一身鲜红的衣服裹在身上，还有湿掉的黑发铺散了一地，跟蜘蛛网一样。 邹良问霖夜火，是不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女的。 问出口又觉得问的很可笑……霖夜火刚才看到那女的还站在船头，怎么一转眼就在河里泡了几天了？ 而火凤此时却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那具尸体发着呆，霖夜火有一种微妙的感觉，从头发的长度、衣服的款式，他觉得这尸体就是刚才他看到的那个女的，但刚才还活生生站在船头的人，怎么会拐了个弯就变成浮尸了呢？ 此时，岸边人越聚越多，就听到有人议论。 “诶？这是不是乔百万的媳妇儿啊？” “对啊！就是乔家大奶奶！” “作孽啊，怎么死在这里了？” …… 邹良和霖夜发现越来越多人围观，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应不应该管呢？ 霖夜火胳膊撞了撞邹良，那意思——你不是左将军么？去维持秩序！ 邹良一耸肩——我又不负责开封制安。 好在很快，欧阳少征带着皇城军赶来了。 “我滴妈！”火麒麟凑过去看了一眼，差点隔夜饭都吐出来，让士兵封锁现场，派人去开封府找展昭。 霖夜火和邹良自动退到一旁，就听身后有几位街坊正小声议论。 “乔大奶奶肯定是想不开了投湖自尽的！” “我也听说，乔百万别看有钱有势，但私底下很乱很不检点的，对媳妇儿也不好！” “冤孽呦，大奶奶跟了他那么多年，竟然死那么惨。” “要说大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美人。” “美人会老啊！年轻嫩口的有的是，听说乔百万最近就找了个十八的。” “喔呦，缺了德了诶，他一个快六十的人。” “不要脸啊！” “人家有钱啊！” …… 市井八卦聊起来自然没完没了，邹良拽上认真听人是非的霖夜火，去太学接伊伊了。 两人无情无意地走了，留下欧阳站在一具水肿的尸体旁边嚷嚷，“展昭呢？赶紧去开封府通知他来捡尸体！” …… 可皇城军就算跑去开封府，也找不到展昭。 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到了开封城郊外的官道上了。 根据白福说的，老徐家的车队是往东走的，意思就是出的东城门。 出了东门眼前两条官道，一条往南一条往北，徐赞升说回杭州老家，那么肯定是走的南边这条路。 展昭他们本来想往南走，但刚走出没几步，就见梅天凛带着人往回赶。 “大哥！” 双胞胎喊了起来。 梅天凛跑到切近。 赵普见他身后只有梅家的人，皱眉，“人呢？” “我们追出去几里地，根本没有马车队！”梅天凛也是着急。 “不是去杭州么？难不成往北走的？” 众人正没头绪，头顶传来了幺幺的鸣叫声。 白玉堂仰起头打了声口哨，幺幺就降落了下来，扇动了两下翅膀，甩了甩漂亮的尾巴。 展昭上了幺幺的背，一拍它脑袋，幺幺展翅直冲云霄。 飞到高处，展昭就见朝北的官道上，比较远的地方有几辆马车正停在路边。 按了按幺幺的脑袋，幺幺在空中一个翻身，俯冲了下来。 就快落地的时候又一个翻身，硕大的凤尾甩了起来，打开翅膀，扑腾着，看到白玉堂的头发都被风刮起来了，幺幺似乎很高兴，围着五爷直打转。 展昭对心急如焚的梅天凛一指北边，梅天凛赶紧就带着人往北追去了。 展昭拉了公孙上来，跟幺幺一起往北飞去了，白玉堂和赵普施展轻功跳上了官道一侧的树顶，也跟着往北追。 …… 往北跑出去好几里地，果然，在路边发现了马车和一些人。 这会儿看着也不像是赶路也不像是休息，就闹哄哄的，一群人站在林子外喊“少爷”。 马车边，一位老夫人正哭，边哭边骂身边老头。 梅天凛一眼就认出来那老头老太正是徐赞升和徐夫人，但他看了一圈，没有徐云和梅晓晓的身影。 徐赞升也看到梅天凛了，刚想开口，“咻”一下，眼前展昭带着公孙从天而降。 “展大人……”徐赞升愣了一下，赶紧对展昭说，“不得了了，我儿与郡主跑进林子了……” 展昭往老头手指的那片林子一看就是一皱眉。 这片树林被开封一带的人称为扫帚林，虽说不是什么深山老林有去无回，但是地形十分复杂，这片林子里岔路很多，就像扫帚一样，进去一条路，出来却很多条假路，十分容易迷路。 “伯父。”梅天凛问一脸焦急的徐赞升，“你看到晓晓了？” 徐赞升点头，叫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过来。 这少年叫徐砚，因为人长得黑，昵称小砚台，是徐云的书童。 小砚台说，“刚才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少爷突然说闹肚子要去林子里方便一下，我就陪着他进去。谁知少爷趁我不注意忽然就往林子里逃了。我追过去几步，看到晓晓郡主和少爷手拉手跑进林子里了，他俩应该是早就说好了……少爷昨天让我给郡主送了封书信，说是告个别……但他俩可能是说好一起逃走。” 徐赞升也着急，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马上就要天黑了，徐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梅晓晓又是金枝玉叶的郡主，这两人荒山野林的，要是有个好歹…… 梅天凛让双胞胎在外面陪着徐赞升，他带着人进树林里寻找。 展昭和白玉堂也进去了，公孙和赵普则在林子外面等着，九王爷还挺想进去的，但谁都不让，说是万一进去迷路了更乱了。 赵普抱着胳膊在林子外想了想，问公孙，“什么叫我进去万一迷路……分明展昭更容易迷路。” 公孙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离开林子远一点，“展昭要是迷路了有白玉堂啊，你要是迷路了，还不得出动大军找你去啊！” 赵普一边嘴角挑起，胳膊碰了碰公孙，“那我万一迷路了不还有你么！” 公孙“啧”了一声，让他别闹，嘴角却不自觉挑起来，背着手看了看周围，说，“我的确是认路的！” 赵普点头，“嗯。” “我可以根据林子里花草的生长分辨方向的！”公孙小得意。 赵普伸手一搂他肩膀，“那可不，你最博学么！” 公孙还挺受用，“那是。” 另一头，徐家老两口正在拌嘴，徐母这个埋怨啊，说徐赞升事儿多，好好的拆散儿子和郡主，儿子要是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徐赞升叹着气挨骂也没法还嘴。 梅家那对双胞胎也没什么心眼，觉得徐母说的有理，就帮腔。 “就是啊老爷子，我家晓晓哪儿不好啊！” “对啊！明明两情相悦你怎么棒打鸳鸯！” “没……”徐赞升一个劲摇头，“我没说郡主不好……就……唉！性命攸关啊！” 老头似乎另有隐情，最后长叹一声，坐那儿也不说话了。 …… 林子里，梅天凛他们大批人马是朝南找，展昭和白玉堂朝北找。 白玉堂好几次想拽住展昭，但展昭这人吧，不认路他还特自信，果然，三个弯一拐，五爷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再加上天渐渐暗下来，更难分辨方向了。 展昭还闷头往前走，五爷一把拉住，“猫儿！你确定那边？” 展昭左右看了看，一指前边，“嗯！” “为什么？”白玉堂不解。 “直觉那边有人。”展昭边走边嘀咕，“早知道把小五带来……” 话没说完，两人突然就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前方的一片矮灌木动了起来。 两人盯着那灌木瞧着，忽然，一条红色的大尾巴露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上前几步，就见灌木丛哗啦一声分开，一只漂亮的红色大狐狸钻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那只狐狸瞧着。 连一向只喜欢猫的白玉堂都暗地里赞叹了一声——好漂亮的狐狸！ “薛安放掉的是不是就是这只？”展昭问。 白玉堂联想了一下他师父说的“一看就是成精了的狐狸”，点点头，“感觉这么大的应该不多。” 那狐狸看到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跑，甩了甩毛，晃掉了身上的落叶，就朝着反方向走了，走几步，还回头，看看白玉堂和展昭。见两人没动，它也不动，一直看着他俩。 展昭戳戳白玉堂，小声说，“它好像让我们跟着它。” 五爷也觉得是，两人就跟着走了两步。 果然，见他俩动了，狐狸也往前走，边回头看他俩，似乎是催促。 两人跟着狐狸往前走了没多久，忽然，一声女人的惨叫声传来。 两人一惊，就见狐狸一转身往一边蹿了出去，赶紧跟着出去。 结果钻出矮树丛，前方豁然开朗…… 原来树林深处，有一个水潭和一片浅滩。 这会儿，滩边的一块石头上，两个年轻人正依偎在一起坐着。 听到动静两人赶紧站了起来，回头一看见有人来了，那女孩儿一把抓住男孩儿的手，说咱们一起跳吧，来世再做夫妻。 男孩儿拉着女孩儿就要往水潭里跳。 “唉！别跳别跳！” 展昭赶紧喊，五爷一扬手，隔空掌的内力将两个跳向水潭的人都拽了回来。 两人飞了回来，摔到了地上。 展昭低头一看松了口气，可不就是徐云和梅晓晓么。 两人爬起来就说死也不会去。 展昭叹了口气，一指徐云，“你娘说了，你死了她也不活了！” 徐云一惊，“我娘……” “还有你！”展昭看梅晓晓，“鹿王在开封府寻死觅活呢，说你有个好歹他也随你去。” 徐云和梅晓晓眼通红。 展昭对他俩招手，“来！跟我回开封府，先问清楚徐老爷子为什么不让你俩在一块儿。凡事好商量么，干嘛寻死觅活的！” 徐云和梅晓晓都委屈巴巴看展昭。 展昭也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但转念一想，展昭又想起刚才那声惨叫了，问梅晓晓，“刚才是你叫么？” 梅晓晓一愣，摇摇头，“我没有叫啊。” “那你俩刚才听到惨叫声么？”白玉堂也问。 梅晓晓和徐云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示意没听到。 展昭回头，却发现刚才那只狐狸不见了。 白玉堂也找。 “啊！” 正这时，就听梅晓晓喊了起来，她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有人上吊！”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棵歪脖树上，一个红衣长发的女子，正挂在树上蹬腿呢。 五爷抬手一颗墨玉飞蝗石丢出去，绳子应声断裂，那女子摔到了地上。 众人赶紧跑过去。 梅晓晓将那寻短见的女子扶起来，白玉堂和展昭则是皱眉。 这女子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民间有个说法，如果自杀时穿一身红，那就是被逼死的，心中有恨意，死后会化作厉鬼报仇。 梅晓晓刚才自己都要寻短见，这回倒是安慰起人来了，扶着那女子就劝，“姐姐你有什么想不开啊，不能寻短见啊！” 那女子擦着眼泪，一头头发特别长，铺了一地，跟蜘蛛网似的。 “我活不下去了……等我死了，化作厉鬼去找那混账报仇！”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看了看那女子长相，三十来岁，长相秀美，头上别着一朵白花，看着像是朵棉花。 白玉堂看看展昭——你认识么？ 展昭摇摇头——没见过，而且这个打扮好怪异。 “姑娘，怎么称呼？”展昭问，“在下开封府展昭，有什么委屈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那女子擦了把眼泪，站起来，此时她情绪也平复了一些，给众人行了个礼，说，“我姓孙，叫孙巧儿，我相公……是乔百万。” “乔百万……”展昭倒是认识此人。 乔百万是开封成的富户，是个二世祖，祖上留下许多家产，他靠放租过活，有财有势。乔百万是个粗人，说句不好听的，有些下三滥，五毒俱全，开封城里的人基本都认识他。 众人又打量了一下孙巧儿，倒是听说乔百万很年轻的时候 他爹就给他讨了一房媳妇，是个很能干的女人，帮他操持家业，长得也好看。 乔百万本人驴眼□□嘴的，又矮又胖，再看看眼前这位乔家大奶奶……一句话——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孙巧儿跟众人说了她寻死的原因，原来是乔百万外边拈花惹草，对她越来越不好，最近甚至开始打骂她。她日子过不下去了，觉得此生错付，就想寻短见。 众人劝了她几句，这时，远处传来火把的光亮，梅天凛也带着人来了。 见梅晓晓没事，梅天凛才松了口气，这会儿也拿出长兄的气势来，狠狠地训了两人一顿。 徐云和梅晓晓都认错。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虚惊一场的众人出了林子。 梅天凛坚持要带梅晓晓和徐家人一起去开封府，让包大人给定夺。 赵普和公孙跟着梅徐两家人先回去，顺便把幺幺也带回开封府。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送孙巧儿。 孙巧儿说她无处可去，只能回乔府。 展昭有些担心，她回去会不会又遭乔百万毒打。 孙巧儿无奈笑了笑，说乔百万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了，这段时间都在狐狸精那里。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狐狸精”三个字都本能地心中一动，问孙巧儿那狐狸精叫什么。 孙巧儿说那姑娘是兰雨楼的头牌，唱戏的角儿，叫英儿，今年刚刚十八。 展昭也无语，乔百万自己都快六十了，倒是挺活份。 白玉堂和展昭陪孙巧儿走回到乔府附近，孙巧儿没往前门走，而是走了后门的小角门，说家里在办丧事，不方便走前门。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难怪她还戴着朵白花，敢情家里办丧事呢。 展昭嘱咐孙巧儿，要是乔百万再打她，就派人到开封府送个信，他来抓乔百万到开封府挨板子。 乔大奶奶谢过了展昭和白玉堂，就进屋，关了门。 展昭想着明天找乔百万聊聊，了解下情况，总归不太放心。 白玉堂问他饿不饿。 展昭摸了摸肚子，回乡自己今天一天干了些什么啊？尽是些家务事，跑了一天饭也没吃。 “吃了饭再回开封府吧。”白玉堂说，“现在回去估计府里也很热闹。” 展昭也哭笑不得，梅家和徐家这婚事官司有的打，清官难断家务事，还是别蹚浑水了。 两人边聊着晚饭吃什么，边绕过围墙，从乔府大门口路过，乔府果然挂着奠字灯笼，搭着灵堂正办丧事呢，大宅里隐约有哭声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留意里边具体在哭谁什么，就走了。 …… 等再晚些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吃了饭回到开封府，刚进院门，就碰到庞煜晃着袖子溜达出来。 “吃饭了没？”庞煜问。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问他梅家和徐家吵的怎么样了？ 庞煜摇头，“相爷和我爹陪老梅和老徐进宫去吵去了，我姐夫听说这个事情还蛮感兴趣，说要公断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暗暗点头——果然是赵祯，哪儿乱往哪儿凑。 正聊着，碰上拿着个鸡腿边啃边往外走的欧阳少征。 欧阳看到展昭就拿鸡腿指他，“哎呀，你可回来了，我帮你捡了具尸体！” 展昭望天，心说你捡的就你捡的，合着你们捡尸体都是帮我捡的啊？ “出人命案了？”白玉堂问。 “说是自杀的，跳河死的。”欧阳回答。 “谁啊？”展昭好奇。 “姓孙……哦，就城里那个地主乔百万的媳妇儿，孙巧儿……” 火麒麟话说完，展昭和白玉堂都站那儿不动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问，“谁？” “乔家大奶奶啊。”欧阳回答。 这时，陪邹玥吃完了饭的霖夜火和邹良也回来了。 进门听到欧阳说什么“乔家大奶奶”，霖夜火也过来跟展昭他们说他下午看到了，尸体都泡肿了。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良久，将刚才在扫帚林救下自尽的孙巧儿的事一说，这回轮到霖夜火和欧阳少征傻眼了。 “莫非死的不是孙巧儿？” “谁死了？”吃完了饭来遛弯的公孙和赵普也加入了讨论。 “可家属来认识，说死的的确是乔家大奶奶。”欧阳也懵了，“刚才郎中和仵作都查验过了，说是淹死的，尸体家属抬回去了。” “莫不是尸体弄错了？”公孙进屋去拿了个药箱子，示意——走！去乔府验验尸。 …… 一行人连夜赶到乔府。 乔府的管家出来招呼，一听展昭说的乔大奶奶之前从后门进去了，管家脸都白了，“展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我家大奶奶死了啊！” “可……” “再说乔府的后门一直锁着，外面是打不开的。”管家带众人进屋，直奔后门。 果然，后门不止锁着，门里还堆了满满的柴火。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也不解。 “你确定灵堂里的是你家大夫人？”公孙问，“要不然让我去看看？” “就是我家大夫人，错不了！”管家哭笑不得，“我家夫人头发特别长，长到膝弯呢，平日也喜欢穿一身红……” 管家说到此处，不止展昭，霖夜火也倒抽了一口凉气，“真的假的？我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个的确是你家大奶奶么？” “可是……夫人三天前失踪的，仵作验尸说死了三天了……”管家也有些不解。 他话没说完，忽然，院中传来了惊呼声。 众人赶忙循着呼声跑去花园，就见乔百万卧房的大门敞开着，一个丫鬟坐在地上，托盘掉了，茶玩碎了一地。 那丫鬟一脸惊恐地指着房间，直喊救命。 众人跑到房门口往里一看，房间里的横梁上挂着一个人。 从身形来看，正是乔家的主人乔百万。 此时，乔百万脸色发青，已经没气了，脖子上挂着一根长长的红绸子，尸体在半空中，正轻轻来回晃动。 而在尸体的鬓角边，别着一朵白色的棉花。 良久的静默后，霖夜火忽然跳了起来。 “娘喂！”火凤一把搂住邹良，“有鬼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后脖颈子凉丝丝的……什么情况？！ 86 好坏都成双 乔百万一死, 乔家院子里就乱了套了。 霖夜火大概是受到了惊吓，火凤堂主平日胆子挺大, 但这回估计是真觉得撞鬼了，扒着邹良不肯下来，还往上爬, 最后跟只树熊一样死死抱住邹良不撒手。 左将军这会儿的状态就跟碧水潭里的阿地差不多。 邹良无语地看众人，那意思——谁帮我把这壳掰下来。 但此时没人有空管他俩, 因为众人都处在一种懵的状态。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是一起送孙巧儿回来的，难不成这一路是送个“鬼”回来？他俩是死活不会相信的。 展昭莫名觉得霖夜火这么挂在邹良身上感觉还不错的, 就瞄了一眼白玉堂。 白玉堂也看展昭，似乎是在好奇——这猫会不会跳？ 赵普则是往公孙身旁凑了凑, 那意思——跳呗？ 公孙明显对尸体的兴趣更大, 扒拉开赵普, 凑过去仔细看尸体。 这时, 白玉堂突然注意到乔百万耳朵上方插着的那朵棉花。 “猫儿。”五爷指着那朵棉花给展昭看。 展昭凑过去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朵棉花上有一些尘土,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确定这朵花就是刚才孙巧儿戴着的那朵。因为孙巧儿被救时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头发上都沾了些尘土和落叶。 梅晓晓当时还帮她拍了拍, 展昭和白玉堂都比她高, 刚才回来的路上, 也都看到了棉花上有些尘土，但男女有别也不好上手帮忙摘。展昭倒是没什么, 五爷有点儿洁癖, 沾了灰尘他就总是在意, 所以印象特别深。 无论那个孙巧儿是真是假是人是鬼，自杀的乔百万头上别着她的头花，她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赵普还比较冷静，问管家，“你家大奶奶多大年纪了？” “嗯……大奶奶四十多了。”管家回答。 众人松了口气。 展昭摇摇头，“那应该不是，刚才那个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 白玉堂和赵普都点头。 管家却接着来了句，“我家大奶奶看着很显年轻的，那是个美人儿啊，怎么看都只有三十来岁。” 众人默默地又望了乔百万的尸体一眼，不是吧……真是见鬼了？ 众多人里，最不信的就是公孙了。 就见公孙撸了撸袖子，露出两条细细的胳膊。 赵普伸手把他袖子放下来，那意思——有话说话，别动手啊。 公孙道，“两具尸体都抬过来，我要验尸！” 这会儿，赭影他们已经把王朝马汉和开封府的衙役们都叫来了。 乔家大宅被封锁了起来，下人们集中到一起，丧事也暂时别办了。 小四子还没睡呢，骑着小五，跟小良子一起过来了。 欧阳少征也来了，火麒麟这会儿心理挺平衡的，本来还奇怪竟然自己捡了尸体展昭没捡，敢情展昭已经开始捡鬼了……比不过比不过啊！ 小五可算逮着展昭白玉堂了，大脑袋一个劲蹭两人，跟只大猫似的。 公孙先检查了乔大奶奶的尸体。 尸体在河里三天，浮肿的厉害，但公孙还是从大夫人的脖子上，看出了一道勒痕来。本来是一点都不明显，但公孙也不知道捣鼓了什么药水，在脖子上涂了点，一条勒痕就出来了。 公孙判断说，“是被绸子勒死的，不是绳子带子之类。 “是自己上吊还是被人勒死？”展昭问。 “如果是上吊的话，那勒痕应该是往上的，但是这个勒痕却是偏下。”公孙拉过赵普，做了个用绸子绕住他脖子的动作，再走到他身后，做了个背身双手拽住绳子扛在肩上往前拽的动作，“是被这么勒死的。” 众人都皱眉，这么样的话……感觉凶手力气并不是很大。 “或者凶手年纪很大。”公孙说着，伸手拿起乔百万的手。 就见乔百万的手上，有两道明显的擦伤。 公孙又解开乔百万的衣服，他的右肩上，有一个青紫色的印子。 众人都皱眉，“所以是乔百万勒死了大夫人么？” 公孙点点头。 “所以他媳妇儿化作厉鬼来报仇了是不是啊！”霖夜火趴在邹良背上还不肯下来。 邹良无奈叹气，这还西域第一高手…… “勒死之后抛尸……”展昭看了看乔百万的体型。这位六十来岁，又矮又胖，看着没什么劲儿的样子……大夫人身材倒是还挺高挑的，这好像不是一个人能干了的。 “他应该还有个帮凶吧？”赵普也觉得乔百万一个人干不了这事儿。 公孙给乔百万验尸。 展昭则是把管家和服侍大夫人的丫鬟都叫过来，好好询问了一下。 孙巧儿的贴身丫鬟说，孙巧儿失踪那天，是收了封信之后出门的。 “那天乔百万在哪儿？” 管家说乔百万最近都是住英儿那里。 “兰雨楼？”展昭问。 “对啊。”管家点头，“老爷最近都住在英儿姑娘的秀楼里。” 说到这儿，管家叹了口气，“按说我个做管家的，不该说老爷坏话，但老爷真的是没有心啊。为了个唱戏的丫头，竟然要抛弃大夫人，还……唉，报应啊！” 这时，一个端茶的丫鬟也仗着胆子过来说，“大人，我可能知道是谁送给夫人的信。” 展昭忙让她说。 “可能就是英儿。”那丫鬟说，“兰雨楼的信函请帖都是装在淡蓝色信封里，盖一个银色的兰花印戳。那天信是我端在茶盘里送进屋的，就是兰雨楼的信封！” “有没有可能是英儿和乔百万合谋害死了孙巧儿，然后抛尸河里？”赵普问。 “有可能！” “我家大奶奶出了名的贤惠！” “就是啊，老爷想休妻但是根本没理由！” “这官司到天边都打不赢的，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太狠了！大奶奶太可怜了！” 家里丫鬟小厮门议论了一番后，又开始哭大夫人，而哭乔百万的却一个都没有，可见这位品日人品真的不怎么样。 公孙那边已经给乔百万验完尸了，擦着手，似乎还觉得挺有意思。 展昭问他，“人怎么死的？” 公孙摇摇头，“不是被勒死的，更不是上吊死的。” “那怎么死的？”众人都好奇。 “他是被吓死的。” 公孙一句话，众人也都有些吃惊。 “合理啊。”五爷倒是觉得说得通，“如果是乔百万害死了孙巧儿还抛尸，那明明灵堂都搭起来了，孙巧儿又突然出现在门口，厉鬼上门来寻仇了，吓死是理所当然的。” 众人都点头，莫名觉得这死法还挺解气的。 “真的有鬼？”霖夜火还在邹良背上呢，下巴靠在邹良脑袋上，倒是还挺舒坦。 “如果真的有鬼的话。”展昭给了个假设，“她回来复仇，杀乔百万一个还不够吧？” “还有英儿！” 众人赶紧赶去兰雨楼。 此时天色已晚，但兰雨楼所在的那条街则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这一条街上戏园子特别多，毕竟是开封皇城，全国所有的好戏班都汇聚在这里，加之马上就要皇上寿诞了，戏班子都换新节目，盼着口碑起来，到时能被钦点在寿宴上表演。 …… 兰雨楼并不是大戏园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为有几位角儿特别受欢迎，所以也是一票难求夜夜爆满。 开封城里大小戏园子，最熟悉的莫过于小四子，而且到后来，就不是小四子买票去看戏了，而是戏园子门争相请小四子来试听。 据说小四子对排戏什么的特别有研究，一场看下来，哪儿好哪儿不好，小孩儿都给你排的明明白白的，还总能出点儿新鲜点子。 小四子也去兰雨楼看过戏，也见过头牌英儿。 小四子现在比以前大了一点，也更懂了些道理……英儿人平时特别随和，他们去戏园子看戏，她总会跟他们聊几句，给送点儿水果什么的，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会跟情郎合谋害死正房的人。 小良子跟小四子一路都在聊这事儿，小良子也说，“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呀！现在的人，让人瞧见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一面，都是伪装出来的。” 几个大人一路听俩小屁孩儿聊，觉得也挺有意思，就邹良苦一点，因为霖夜火还不肯下来。 欧阳少征回头瞧了好几眼，凑到赵普跟前问，“那俩什么情况？” 赵普正忙着跟公孙聊儿子呢，伸手赶欧阳——这叫情趣，你懂个屁啊，嫑打搅我！ 欧阳左看看，又看看，发现从大到小都成双成对的，就自己单身一人。 火麒麟郁闷，兄弟要不有伴儿了要不成亲了，全开封城就他跟小五还单着。 正想过去跟小五一起走，就听小四子和小良子讨论过阵子去金华府给小五“选妃”的事情。 欧阳鼻子都快气歪了，一扭脸瞧见哑巴也独自一个，就往哑巴跟前凑，结果听到霖夜火跟邹良在说哑巴也不小了，军营里那么多狗呢，过几天让哑巴也去选妃吧！ 欧阳越想越气，突然一跺脚，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 众人都回头看他。 欧阳跑远了，突然站在路当中嚎了一嗓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爷才不在乎！” 说完，闷头跑远了。 街上路人好些都叫欧阳吓了一跳，纷纷回头，纳闷……火麒麟这是怎么了？ 公孙问赵普，“你兄弟说什么了不起？” 赵普一撇嘴，“谁知道啊，尿急吧。” “好像说了什么不在乎。”霖夜火也问邹良。 邹良一耸肩，“估计拉裤里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摇了摇头——兄弟如衣服啊……如手足的在身旁或者……在背上…… …… 赶到兰雨楼里，台上正唱戏呢。 众人都松了口气，英儿正在台上呢，肯定是还没死。 兰雨楼楼掌柜的一看那么多贵客，老激动了，赶紧跑出来迎接，“哎呦！什么风……” 只是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后方一阵骚乱。 观众席上好些看戏的都站了起来。 戏台上，英儿忽然一个趔趄摔倒了，随后她狼狈地爬起来，没站稳又摔下了，似乎是腿摔伤了。 但英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披头散发哭喊着拖着伤腿往后台爬，边爬边喊，“不怪我！不是我！是他逼我的……你放过我！放过我！” …… 台上的人也傻了，几个配角儿都受了惊，不知所措地看着英儿。 英儿爬了几步，忽然痛苦地倒地，捂着脖子在地上蹬腿，感觉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展昭赶紧一个纵身飞到台上。 但英儿身旁没人，她捂着脖子痛苦挣扎，双目暴凸，脸涨的通红。 展昭也没见过这情况。 赵普也带着公孙到了。 等公孙蹲下查看时，英儿已经一蹬腿，气绝身亡了。 公孙将英儿捂着脖子的手掰开一看，也站起来后退了一步。 只见英儿的脖子上，有两只清晰的手印，就好像是被什么人用手掐死的一样。脖子上全是血痕，是被她挣扎时用自己的指甲抓伤的。 公孙行医多年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种情况。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白玉堂却示意展昭看地上。 展昭低头，就见在英儿尸体的旁边，落着一朵白色的棉花。 台下，负重前行好容易走到跟前的邹良，回头看看霖夜火。 火凤摇摇头，“肯定是闹鬼了！大爷才不下来，你背我回开封府好了！” 邹良叹了口气，无奈只好背他回开封府。 展昭有点不明白，问白玉堂，“为什么霖夜火一直不肯下来？” 白玉堂也摇摇头。 验完尸站起来的公孙听到了，说，“我刚听到邹良跟他说，大白天见鬼的话会长胖的，必须一天一夜脚不着地才行……” 众人无语，邹良装的还挺像，敢情还是条大尾巴狼。 赵普点点头，赞叹，“果然我军营都是人才……” 展昭表示赞同，“对啊，龙乔广、贺一航和邹良都很有一套么！” 赵普补充了一句，“除了那个红毛！” 白玉堂和公孙都点头表示同意。 87 意外的顺利 展昭等人到兰雨楼找英儿, 结果碰到了诡异的一幕……当着这么多高手的面，英儿在戏台上，让“鬼”给掐死了。 一时间, 整个戏楼就乱套了。 所谓坏事传千里, 本来英儿和乔百万那点事情就整个戏园子的人都知道，觉得她大好年华跟了乔百万实在是不值。加之之前乔家大奶奶“投湖自尽”的事情酒楼茶馆都在传, 不少人觉得英儿和乔百万奸夫淫&妇逼死乔大奶奶，迟早要有报应。 结果众目睽睽就上演了这么一幕，开封城百姓那点儿八卦劲都被撩拨起来了, 好些看戏的冲出戏园子逢人就说——报应来了！英儿让厉鬼给掐死了。再加上乔百万悬梁家中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很快, 传了个满城风雨。 展昭带着开封府的衙役维持秩序。 但戏班子的人好管，看戏的一看出了人命官司都吓跑了。 白玉堂刚才注意到，英儿突然大惊失色, 是盯着观众席的某个方向看的。可此时西楼里桌翻椅倒的，该跑的早跑没影了。 兰雨楼掌柜的都快哭了, 站在台上直跺脚, “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赵普虽说不相信吧, 但眼前面目扭曲躺在地上的英儿却又太过真实。 小良子也拽了拽白玉堂的衣摆, 问，“白大哥, 真的有鬼么？” 五爷自然是不相信的, 伸手摸了摸小良子的脑袋, 示意他等正给英儿验尸的公孙父子给结果。 小四子提他爹捧着个药箱子, 边看着地上的尸体。 公孙戴上手套，先左右转动英儿的头，着重检查她脖子的情况，又掰开嘴看看。 王朝马汉将所有戏班的成员都集中在一起，站在台下等着。 西楼里的角儿们开始议论，很多人都觉得英儿是遭报应。 展昭问英儿平时与什么人来往密切。 兰雨楼的掌柜的拉出了三个人来，说英儿平日跟着三人相处时间最多。 一个是个小丫头，看起来比英儿还小两岁，叫小玉，是英儿的贴身丫鬟，伺候英儿起居，她就住在英儿隔壁。 一个是跟英儿搭档唱戏的，叫满园芳，看着像个文生公子，说话很弱气。满园芳是艺名，因为他擅种花，宅子里养了一院子花，身上总有花香，所以大家都那么叫他。 还有一个是英儿的好姐妹翠莲，也是个角儿，跟英儿在兰雨楼的地位差不多，比英儿小一岁，最近也正当红。 展昭问这三人，英儿最近有没有反常。 三人都说，英儿最近因为勾搭上乔百万，所以整天趾高气昂的，总说乔百万马上就要明媒正娶她过门做大奶奶了，以后再也不用唱戏，抛头露面低人一等了。 而楼里其他人都很反感她这一点，说她不要脸什么的。 “所以英儿最近跟楼里人的关系都不好，是么？”展昭问掌柜的。 掌柜的直擦汗，说的确，英儿最近得罪了很多人。 “英儿有给乔夫人送过信么？”展昭问。 小玉点头，三天前英儿写了封信，让她找人送去乔府给大奶奶。那一天英儿外出，很晚才回来，回来之后特别高兴，喝了不少酒。 “那天小姐喝的迷迷糊糊的，还说什么‘那丧门星可算不挡姑奶奶的路了’。”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喝酒？”展昭问。 “不是哦，乔老爷也来了，喝完酒乔老爷说有点事情，就坐车回去了。” “哎呀！算算日子，乔大奶奶是不是那天出的事？” “该不会是这俩奸夫淫&妇杀人害命吧？” …… 听了小玉的叙述，戏班的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就在众人都觉得是怨鬼索命的时候，公孙却站了起来，摘了手套说，“就别冤枉厉鬼了，英儿不是被掐死的，是被人毒死的。” 白玉堂和赵普都凑过去看。 展昭也回到了台上。 公孙说，“英儿中的毒先损伤了她的肺，让她无法透气，她才会窒息而死。她会用手抓颈部，是因为她透不过气来难受，而不是有人掐她脖子。再者说了，如果真是这样被外力掐死的，她的脖颈骨头肯定会有损伤，但是这尸体根本没有。我在她身上也查到了毒素，她中的是绝命草的毒。” “绝命草？”展昭好似听过这种毒药。 “绝命草是剧毒，见血封喉的，这个东西滴两滴在水里，用来浇花的话，可以让花色鲜艳，同时还能防虫。”公孙给讲解了一下。 “那么这个手印呢？”赵普很感兴趣，其实会让整件事这么诡异的，最主要就是这对手印了。 “这个手印并不是现在弄上去的。”公孙接着说，“绝命草的毒性可以让颜色显现，英儿脖子上这个掐痕可能是几天前造成的，表面已经消退了，但伤其实一直在。就好像之前乔夫人脖子上的勒痕，被水浸泡后看不出来了，我用来涂抹她颈部的药水就有绝命草的成分。” 众人了然——这样啊。 公孙微微一笑，“我觉得，这掐她脖子的手印，可能真是乔大奶奶留下的 ……当然不是死后，而是死前。” 公孙拽过赵普和白玉堂，给展昭演示了一下。 “比如说，王爷是英儿，五爷是乔大奶奶。” 公孙让白玉堂做卡住赵普脖子的姿势。 “那天，两位见面之后发生了争执，乔夫人掐住了英儿的脖子，要掐死她，而我是乔百万的话，就在乔夫人掐住英儿的时候，扯了绸子勒住她脖子，从后面勒死了她。” “对啊！”小玉听了也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小姐的确是摸了几下脖子，还说了什么，‘都是你自找的’之类的。” “其实杀英儿的凶手就在这里。”公孙看着台下的戏班众人，“绝命草是剧毒，下毒之后基本马上毒发，也就是说，给英儿下毒的人刚才就在她身旁。要人不知鬼不觉地下毒，最好的方法就是准备毒针，在英儿身上扎一下就完事儿了……刚才谁在英儿身旁？谁又喜欢养花，了解绝命草毒性？” 公孙一句话，众人一愣，都回头去看脸色煞白的满园芳。 “你刚才就站在英儿身后！”台上几个配角纷纷指着满园芳。 “搜搜他身上有没有毒针！”公孙一指满园芳。 就见满园芳撒腿就跑，被拦在前方的王朝马汉抓住。 马汉从他身上搜出了一个小竹筒，里面有一根毒针，针上还沾着血。 掌柜的问满园芳为何害死英儿。 满园芳此时也暴露了本来面目，恶狠狠咒骂英儿不知廉耻死有余辜…… 原来他俩本来是一对，后来英儿为了钱，抛弃了满园芳跟了乔百万，满园芳怀恨在心，一直想杀死英儿报仇。 一起诡异的厉鬼索命案，当场就告破了。 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对着公孙哗哗拍手。 “先生了不起！” 满园子的人都跟着一起拍手。 公孙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摆摆手，“过奖过奖，不敢当不敢当……” 风波过后，虽然没抓着女鬼，但案子破的却是意外的顺利，开封众人心情挺好地回开封府。 到了开封府，就见包大人已经回来了。 辰星儿和月牙儿正跑进跑出收拾客房，院子里，徐云坐着叹气，包延庞煜他们都在安慰他。 展昭将刚才乔府和兰雨楼发生的事情跟包大人说了一遍，包大人也挺高兴，夸赞了公孙几句，交代展昭继续追查乔百万的死因，大人也不相信什么厉鬼索命。 众人问徐赞升和梅烈去金殿吵出结果了没有。 包大人也是哭笑不得。 皇上这几天心情估计实在是太好了，也不嫌俩老头在金殿上吵家务事有失体统，嗑着瓜子捧着茶杯看俩老头拌嘴，看完之后说俩小孩儿情投意合干嘛要棒打鸳鸯呢？他让梅晓晓和徐云暂住开封府，梅烈和徐赞升俩老头到开封府面壁思过，一切交给包大人最后裁定。 判完，皇上心情很好地回去陪媳妇儿了，包大人和太师觉得皇上本质上并不是想调停，只是单纯地想听个八卦而已。 这会儿，开封府的客房都快不够用了，梅烈和徐赞升一人一间，这会儿正对着墙思过呢。 包大人和庞太师问了徐赞升一路了，问他究竟为什么突然不同意这门婚事还要连夜搬走，但徐赞升犹犹豫豫就是不肯说。 太师和包大人都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隐情，但人也没犯法，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等着他自己开口。 包夫人陪着梅晓晓，徐云和包延一起住几天。另外薛祥贵也住在开封府的客房里，要包大人铡了儿子，不宰不回家。工商部尚书秦朝旭也来了，说要在这儿等闺女，闺女不回来他也不走。 清官难断家务事，包大人也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一夜闹闹哄哄地结束了，第二天，众人都起了个大早，上学的上学上朝的上朝。 今日大批外族使团将陆续到达开封，大家都各有各忙。 公孙没去太学教书，仵作房里还躺着乔百万和巧夫人的尸体，他一会儿要验尸。 赵普要去馆驿附近瞧瞧，但欧阳少征昨晚负气跑了之后今早也没来开封。龙乔广新婚燕尔还在放假，贺一航觉得开封府实在是太乱太危险了，吃完喜酒就带着沈绍西回黑风城去了。九王爷只好找邹良帮忙……但左将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还在做人力车夫。 赵普看不下去了，跟霖夜火说邹良骗他的，结果火凤跟左将军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赵普索性不去馆驿了，拽上小良子去军营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大早就出城了，决定去转转看有什么线索。 小四子拿了个包子，到门口提了个小桶，装了一桶苹果，去后院喂马了，留下霖夜火和邹良在院子里互掐。 …… 出了大院，刚到门口，小四子就碰到了拿着个鸡蛋饼溜达回来的天尊。 “尊尊。”小四子跟天尊打招呼，边看看他身后，“殷殷呢？” 天尊一撇嘴，“殷候老鬼跟小白龙去逛琴会了，我没兴趣先回来了。” “琴会？”小四子想了想，“哦！江南第一大的琴行来开琴会是么？昨天听小馒头他们也在说。” “据说用船运了一千多把好琴过来，把整个百济园都包下来了。”天尊帮小四子提了小桶，跟他一起去后院喂马。 “那妖妖呢？”小四子问。 “太学上课去了。”天尊吃完了蛋饼，跟小四子手拉手到了马厩。 马厩里，马儿们刚吃完早饭，今天太阳挺好，小四子挽了挽袖子，将马厩的门都打开，让马儿们出来晒晒毛，他去拿了把刷子，把红莲放出来，准备给小马刷刷毛。 红莲这会儿已经比小四子高了，一身红白渐变的长毛，特别活泼。 天尊每次瞧见红莲就想乐，这马喂得也太好了，胖乎乎的总觉得不是太像马，跟只胖麒麟似的。 小五一大早吃饱了也溜达来找马儿们玩儿，一眼瞧见天尊，凑过来蹭腿求撸毛。 天尊拿了刷子给小五刷刷毛，边跟小四子聊一会儿去哪儿消遣。 小四子说上午他要背药典，中午约了展昭白玉堂在太白居吃饭。 天尊就说那一会儿也去太白居好了，下午顺便去逛个街。 两人聊着，小四子打开疯丫头的马厩门，疯丫头平日都是一开门就往外跑，今天竟然没动。 小四子挺好奇，伸手想去拽它一把，就看到顺着马厩门口的斜坡，咕噜滚下来了一个空酒坛子。 酒坛子滚到了天尊脚边，天尊拿起来一看上面“三杯醉”三个字，无语，“谁又喝这倒霉酒了……” 天尊话音刚落，就听到“哗”一声。 疯丫头脚边的稻草堆里坐起个人来，吓得小四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仔细一看，就见一个满身稻草，头上顶着个火红“鸡窝”的人正坐在稻草堆里打哈欠。 “哈啊~” 疯丫头嫌弃地一甩尾巴。 “噗。”那人被拍了一脸马尾，边噗噗往外吐稻草，边扒拉脸。 小四子爬起来，拍拍屁股凑过去一看，无奈，“征征。” 坐在草堆里的正是火麒麟欧阳少征。 “征征你今天没去军营么”小四子伸手，帮欧阳少征拍了拍脸上头上的稻草，“九九一大早到处在找你呢。” 火麒麟这会儿酒好似是醒了，被阳光晃得有些晕，巴拉巴拉脸，看到了眼前的小四子。 小四子歪着头瞧欧阳，判断他需不需要喝一碗醒酒汤 一大一小正对视，欧阳突然“哇”一声，搂住小四子，“小四子！小神仙！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才能桃花开！” 小四子无奈地被欧阳蹭得一晃一晃的，今天早上刚换的新衣服，这会儿蹭了一身稻草。 天尊好奇地走过来，往马厩里瞧。 其他几匹马都无语地看着欧阳，天尊和小四子是不知道，欧阳昨晚拿着几坛酒到马厩喝了一宿，发了一宿的酒疯，最后化身右将军，絮絮叨叨说醉话，烦得疯丫头一晚没睡，这会儿都疯不起来了。 小四子捧住火麒麟那颗鸡窝头，仔细看了看，最后同情地摇了摇头，“最近都没有桃花哦征征，今年估计没戏……” “哇啊！”欧阳继续搂住小四子哭，“今年才刚开了个头，你讨厌！呜呜呜。” 小四子没辙，伸手拍拍欧阳脑袋顶上那颗火红的鸡窝，结果拍了一手稻草。 “啧啧啧。”天尊靠着马厩门，摇了摇头，“唉，要桃花还不容易么！” 欧阳抬起头，眼神亮了几分，“老神仙！你有法子？” 天尊给欧阳相了相面，点点头，“你好歹也是一表人才的大将军，对不对啊！缘分这种东西，等不来可以找的么！大不了比武招亲啊！” 小四子一歪头——比武招亲？ 欧阳想了想，一噘嘴，“可是会不会武功不重要啊！万一找个武功很好的天天揍我我可吃不消，我就想要个美女！” 小四子瞄了欧阳一眼，“征征你怎么好这么肤浅！”边说，边拍拍他胸口，“最主要是人品！” 欧阳少征摸了摸自己胸口，点头，“嗯！这里也很重要，越大越好！” 小四子嫌弃地呼噜他头毛，呼噜两下还呼噜出个酒杯来。 “那别比武，就招亲呗！”天尊给欧阳出主意，“现在不多见了，我们那会儿招亲可常见了！女人能招亲男人也能招亲啊！你情我愿么，对不对！你要是喜欢才女，就比诗词，喜欢练武的就比武功，喜欢美食就比做菜，或者干脆比谁胸大！”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会被当成流氓打死的吧！ 欧阳则是摸着下巴认真考虑天尊的话——有道理啊！ “你要是喜欢你还能多娶几个，跟庞太师似的，娶她十几二十个。”天尊继续给欧阳出馊主意，“你兄弟再牛也不就有一个么！还被治的死死的，你有一群哦，到时候你一天换一个秀给他们看！” 欧阳挺了挺胸，“有道理！” 小四子疑惑——有道理么？ 欧阳“嚯”地站了起来，“大爷我也要招亲！” 说完，兴匆匆跑出去了。 欧阳跑出去时挺激动，撞倒了旁边一个水桶。 水泼了一地。 小四子摇着头去把那个水桶扶起来，之后就不动了，蹲在一旁，盯着地上的水印子发呆。 天尊拿了几个苹果喂马，边问小四子，“怎么啦？” 小四子站起来，歪歪头，边望了望马厩外面，欧阳早就跑没影了。 “那红毛能招来美女么？”天尊笑着问小四子。 小四子拿了个苹果，边喂红莲，边想着心思，半晌才抬起头，跟天尊说，“尊尊。” “嗯？”天尊看小四子。 小四子伸手，一指地上的那个刚才被欧阳撞出来的水印子，说，“大凶之兆喔。” 天尊还愣了一下，问，“哪个胸？” 小四子无语，将手里的半个苹果塞到了一旁的黑枭嘴里，过去拉住天尊的手，出门去了。 88 失踪的红衣 赵普一大早带着小良子到了军营, 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欧阳少征。军营里几个副将说先锋官一早就没来，皇城军操练完已经出去巡街了, 副官还挺好奇欧阳怎么了。 赵普也不好说那小子因为单身别扭，只好搪塞了两句，带着小良子回开封。 此时天光大亮, 今天天气还特别好，小良子蹦蹦跶跶跟着。 赵普问他最近看了什么兵书, 他就背战策给赵普听，师徒俩聊得还挺热闹。 正往回走呢, 赵普突然停下脚步, 伸手一拽小良子。 小良子也停下，扭脸看一旁草丛。 官道两边草丛茂密, 这会儿有一块正哗啦哗啦晃动。 几个影卫落了下来，众人盯着那块草丛看。 不一会儿，就见草丛里一个人跑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众人一看，也有些无语——是抱着只小猪的叶知秋。 叶知秋不知道是到草丛里滚了一圈还是怎么的，满身落叶，手里那只小猪仔倒是挺胖的, 正晃尾巴。 “诶？”叶知秋看到赵普他们也有些意外。 影卫们都散了，小良子跑过去接过小猪，好奇问叶知秋, “小叶子你怎么在这儿啊？又迷路了？” 叶知秋眯着眼, 指着自个儿, “你怎么叫展昭白玉堂的？” “展大哥白大哥。”小良子觉得小猪手感不错，就想抱回去给小四子玩儿。 “对啊，一样年纪的，凭什么他俩展大哥白大哥，到我就小叶子啊？”叶知秋还挺不满，边拍了拍身上的落叶。 小良子瞄了他一眼，“我一直都这么叫你的啊，你是不是迷路了不想承认？” 叶知秋尴尬，一扭脸，“没有！我替前面的农户找小猪来了。” “农户？”赵普想了想，军营附近的确有几个村子，不少农户。 “可你一大早跑军营来干嘛？”小良子不解。 “军营？”叶知秋歪头，“我去太学啊……” 赵普和小良子都无语，完全是两个方向好么？ “然后你就迷路迷到了村上，帮农户找猪来了？” 叶知秋点点头，“都怪那个给我指路的人啊！都没指对！” “谁给你指的路？” “就开封府门口的衙役。” 小良子和赵普也不想说什么了，这位完全没方向感。 “小猪为什么会跑到林子里来？”小良子纳闷。 “说是昨晚上村子里进来几个猎户捣乱。”叶知秋道，“有几个猎人抓一只狐狸，从村头跑到村尾，撞坏了好多农户的围栏，跑了不少猪羊，还惊了一头牛。” “抓狐狸？”赵普问，“什么狐狸？” “说是只挺大的红狐狸。”叶知秋边说，边揪了揪那只小猪的短尾巴。 “说到狐狸。”小良子问叶知秋，“你不是红狐族之后么？你认识什么红色的狐狸么？” 叶知秋哭笑不得，“那倒没有。” “那红狐族有什么特点么？”赵普问，“你听你外公说起过没有？” “我外公整天就知道吃和玩儿，我矮和路痴倒是都随他来的。”叶知秋叹了口气，“不过我记得外公讲过，红狐是守护银狐的。” “所以看到红狐狸并不是坏事是不是呀？”小良子问。 “不是哦！”叶知秋摇摇头，指了指赵普，“就好像影卫都是守卫他的，平时是看不到他们的，如果他们出现……” 赵普点了点头，“就是我有危险或者可能有危险的时候？” 叶知秋点头。 小良子有些警惕，“我们身边就两个银狐族，是妖王有危险，还是槿儿会有危险？” 叶知秋抱着胳膊摇头，“首先，我觉得要先问一问妖王，一方面我外公只是随口一说，我听的时候还小，可能会弄错。另外么，我之前听你们聊说妖王也看到那只胖狐狸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他应该会说吧。再就是……妖王回来有一阵子了，陷空岛这几只小狐狸之前没怎么闹，最近却越闹越凶，所以外公让我送来。” 赵普点点头，瞧了瞧身旁边说话边拽小猪尾巴的叶知秋。所以他才会一大早就跑出来找银妖王，这位不是一般的聪明，做事有主见头脑清晰，别看长相一直是少年样子，但论才干是个干大事的人。 反正也无事，赵普和小良子陪着叶知秋去农户家里还猪，顺便打听了一下抓狐狸那档子事儿。 农户们说，昨天晚上突然闯进来了三个人，穿着黑衣拿着绳子和网兜，到处追一只狐狸。那只狐狸村里人就看到一眼，很大一只红狐狸，三窜两蹦就进林子了，那三个黑衣人后来也跑进林子去了。 “猎户抓狐狸不用弓箭，用绳子和网兜？”赵普问农户们，“你们问过他们为什么抓狐狸没有？” 农户们都点头，“那些猎户说是城里有人悬赏抓这只狐狸，还说这不是狐狸，是个妖精。” 赵普详细问了问时间，发现了个问题。 “昨晚白玉堂和展昭去找徐云梅晓晓的时候也说看到了狐狸。”赵普问小良子，“那个林子跟这边离得挺远的吧？” 小良子点点头，“对啊，差不多要穿过一个开封城呢。” “所以……有不止一只红狐狸的意思么？”叶知秋问。 赵普也闹不明白，最近为什么突然跟狐狸杠上了呢？ 在村里逛了一圈没多少收获，赵普和小良子索性带着路痴叶知秋一起去太学，找银妖王问问狐狸的事儿。 …… 话分两头，一大早出门逛街……巡街的展昭和白玉堂，此时正在满记的二楼坐着。 倒不是说他俩大早上的来满记吃点心，而是半路上叫满慕华给劫走了。 满慕华这两天有点头疼。 皇上要办寿宴，庞妃还有喜了……通常大喜事对于卖吃食的就意味着大商机。 本来，满慕华准备寿宴随礼之类的早已熟门熟路，但昨天南宫纪亲自来找了他一趟。 南宫是来给赵祯传话的。 庞妃身怀六甲但最近食欲不佳，公孙给娘娘看过，说身体是没问题，但妊娠反应比较大，只能从胃口和心情上来调解。公孙不建议下猛药也不建议吃太多补品，只说最好是看庞妃想吃什么，最主要是让她吃得开心，慢慢胃口就会有改善。 赵祯记得之前满记送了些甜品进宫，庞妃挺爱吃的，就让南宫来找满慕华，想让他为庞妃做一些样式好看的小点心 满慕华可发愁了，这事儿吧，的确是个好事。皇上不是传圣旨让他做，而是派南宫来跟他商量，是天大的面子。可另一方面吧，给皇妃准备吃食，特别还是怀了龙胎的皇妃……这就不是一般的事情了，责任重大啊。 满慕华让展昭白玉堂给出主意，展白两人也有些无语，说他求错人了啊，这种事情找他俩有什么用，当然去找他的好“搭档”小四子啊。 满慕华就叽叽咕咕抱怨，说小四子最近来的少啊，药铺比他满记重要多了，有的没的。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这位少东家东拉西扯，最后问他，“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满慕华见问到这儿了，就起身把门窗都关好，小声问，“你们最近是不是在找一个叫媚儿的女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点头，心说莫不是线索找上门来了？两人忙问满慕华认不认识这女的。 满慕华说他的确知道一个叫媚儿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可能已经死了。 “死了？”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让满慕华具体说说。 “事情大概出在三个月前吧。”满慕华道，“我一个朋友包了一艘画舫，请了些人上船游湖，喝酒赏夜景。其实他请了那么多人上船，主要是为了讨好一个人，李番，听过这个名字么？” 展昭想了想，问，“是不是馆驿的士官？我好像听过。” “嗯！李番别看只是个士官，但他是李元昊的侄子，整个西夏馆驿他说了算，皇城很多人都想巴结他。”满慕华接着说，“当晚本来挺好的，还请了些美人弹奏助兴。但李番这个人吧，别看平日人模狗样的，酒品不是太好，喝多了几杯就动手动脚的。我朋友请的几位都是琴阁的琴师，人家又不是陪酒的，当时闹得挺不愉快。我见可能要出事，就带着几位美人先下船了。李番说要换几个懂事儿的来陪酒，我朋友的管家就带了另外几位美人上船，其中有一个就是一身红，长得还挺好看的。我走的时候听她们正自个儿报名字，那个红衣服的自称媚儿，就是她陪的李番。但昨天我朋友跑来告诉我，那晚其实出事了！我走之后没多久，李番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动手打了那个媚儿，媚儿跌下船头，掉进河里不见了。” 展昭皱眉，“淹死了？” “不知道啊。”满慕华摊摊手，“当时船上的人基本都喝醉了，直到媚儿落水才清醒了一半。好几个船工跳下河去找，最后只找到了一块红色的绸子，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满慕华说到此处，展昭一摆手，“你并没看到是么？全是听你朋友说的？” 满慕华点头。 展昭让他继续说。 “这事儿出了之后，李番就藏起来了，很久没露面。”满慕华叹气，“我朋友整天提心吊胆，他就抱着希望那个媚儿水性很好自己游走了。过了几天，没见人报失踪，河里也没浮尸，直到最近有人到处打听是不是有个叫媚儿的女人。”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应该是薛祥贵派出去的人吧。 “最后听说是薛安出事了，叫个狐媚子迷了，闹得挺凶。”满慕华也无奈，“昨天又从河里发现了红衣女尸，我朋友就慌了，才跑来跟我讲了这事。” “如果媚儿真是三个月前就坠河死了，也不可能昨天才浮上来吧。”展昭不满，“当时为什么不确定一下人是不是死了？而且怎么可能落水之后就消失不见，究竟仔细找了么有？” 五爷也点头。 满慕华无奈，“我不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么！如果早知道我早拉他去开封府报案了。” “但也可能没死吧，不然跟薛安交往的那个是谁？”白玉堂问。 展昭也觉得奇怪。 “邪门就邪门在这里啊。”满慕华小声说，“会不会……我们那晚碰到的，和薛安碰到的那个一样，根本不是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不是人那是什么？” “都在传，会不会是女鬼或者妖精？”满慕华小声问。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 “你信这些个怪力乱神的啊？”展昭反问满慕华，“那天你不是看到那个媚儿了么？看起来是人是鬼啊？” 满慕华摇了摇头，“的确是活生生的人，那女子的确是有些特别……怎么说呢，我第一眼看见她印象也挺深的，就气质很独特。” “怎么个独特法？” “有一股妖媚之气！”满慕华道，“还不是说风尘味，就是妖媚！” 展昭和白玉堂也搞不懂这个妖媚是怎么个意思，只好继续问，“那李番呢？你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那不清楚。” “你朋友是谁啊？”展昭问，“我得去找他问话。” “呃……”满慕华有些为难，“那……他会不会吃官司啊？” “要看那姑娘有没有事啊。”展昭道，“如果人真死了他当然有罪啦。再说了，不管死没死都不能放了李番，凭什么打人姑娘还把人推水里？岂有此理！” 满慕华大概也猜到展昭是什么反应了，“我那位朋友是兴隆绸缎庄的庄主。” 说着，他就跑到门口，打开门对着远处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胖乎乎的小胡子大叔跑了进来。 展昭自然认识他，正是兴隆绸缎庄的庄主，王兴隆。 王兴隆更详细地描述了一下当晚的情况，与满慕华说的差不多，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王兴隆当晚是看到李番和媚儿发生争吵的。 根据王兴隆的描述，媚儿本来给李番陪酒陪得好好的，李番平日相处下来，也不见他对谁这么凶恶，但那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暴跳如雷……而且…… “而且什么？”展昭见王兴隆犹豫，“你照实说。” “我觉得，李番将她推到河里时的表情，不像是恼怒。”王兴隆反复确认了一下，“总觉得，李番推她的时候满脸的惊恐啊，像是推开个鬼似的。而且从那之后李番就深居简出不出来了，最近我派人打听了一下，据说是病了。” “病了？”展昭不怎么相信，“他是不是闯祸了装病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兴隆苦哈哈认错，求从轻发落。 展昭让他这就去开封府找包大人，将事情详细地说一遍，要求请就找大人求去，满慕华就陪着王兴隆先去开封府了。 临出门王兴隆还想起个细节，说是那天媚儿落水之后，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雾，特别诡异。 …… 出了满记，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往驿馆方向走。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我们去馆驿？” 展昭点点头，刚想问问五爷对这件事的看法，余光就瞟见前边一个熟人，赶紧一拉白玉堂，“正好！找个帮忙的。” 展昭看见谁了？火麒麟欧阳少征。 话说欧阳刚才在院子里被天尊一顿怂恿，就跑出门准备招亲，他觉得可以先找赵普商量一下。 正寻思怎么个招亲法呢，碰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一问他认不认识李番，欧阳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那小子干嘛了？是不是闯祸了？” 展昭和白玉堂将事情大致一说。 欧阳摸着下巴就想心思，“难怪有阵子没见他了，敢情闯了这么大祸，胆子不小哈，咱们找他去。” 三人就一起往驿馆去了。 …… 开封府门外，小四子拉着天尊跑出来，踮着脚在街上左右瞧。 天尊弯腰瞧瞧他，“找谁呢？” “要找到征征！”小四子边说，边掐了掐胖乎乎的手，“大凶！大凶哦！” 天尊无奈点点头，提着小四子上了房，满城找火麒麟去了。 89 事出反常 89 事出反常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欧阳少征一起往金庭馆驿走, 欧阳心情看着还挺不错的，介绍展昭吃馆驿对面那家丸子铺的蟹肉丸子。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他跟昨晚完全不是一个状态，是被谁治愈了么？ 三人来的可能太早了, 馆驿周围还没什么人，于是索性去欧阳介绍的那家丸子铺坐下, 吃点东西再走。 开封府的美食要找一家展昭没吃过的还真不容易，但这家丸子铺新开的，制作丸子的手法也挺新鲜，反正展昭没吃过！ 托着下巴等丸子的时候, 展昭问欧阳少征，“你今天不去军营？” 欧阳听到展昭问, 就坐直了, 还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子，咳嗽一声, 说，“今天有高人指点我脱单妙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开封府哪个高人那么闲指点他这事儿, 想了想, 二人异口同声问, “小四子？” “咳咳。”欧阳得意地一挑眉，拍怕胸口，“天尊跟我讲的。” 展昭眨眨眼, 扭脸看白玉堂, 就见五爷无语地望了望天。 展昭默默点头, 他家耗子是太帅不会翻白眼，通常这望天一眼就相当于一个大大的白眼了。 五爷对着展昭摇头啊摇头——要出事。 展昭倒是觉得不一定——何以见得呢？天尊的确是高人啊。 五爷差点被逗笑了——高人要看哪方面，我师父打从蛋里孵出来之后就是单身，一单单了一百多年，你指望他教人家怎么脱单？ 展昭摸了摸下巴——感觉好似是有些道理。 五爷摇摇头，端起茶杯喝茶。 “那要怎么脱单？”展昭好奇问欧阳。 火麒麟一抬下巴，“招亲啊！多娶几个！” “咳咳……”五爷被茶水呛的直咳，边捶胸口边放下杯子，默默叹了口气。 好在这时候丸子上来了，成功引开了展昭的注意力。 展昭拿着根竹签戳丸子吃，边问欧阳，“那你准备怎么招亲？” “还没想好！”欧阳笑眯眯问两人，“你俩有什么提议？” 展昭边嚼丸子边摇头，觉得味道不错，心情自然也好了几分，“可问题是，招亲万一选出来你不喜欢怎么办？” 欧阳摸了摸下巴，“也对……” “还有你真的准备多娶几个？”白玉堂提醒他，“媳妇儿不是娶回家就完事了，娶十几二十个媳妇儿，你准备每天多大张桌子吃饭？生多少孩子？出去玩儿一次拉多少辆马车？” “呃……”欧阳眨了眨眼，“这个么……” “还有啊。”展昭提醒他，“你就为了脱单往回娶啊？万一娶了发现不喜欢，辜负人家姑娘一片真心哦！” “会被报复的吧？” “谋杀亲夫的案子挺多的。” 欧阳有一点点心虚，“呃……” “你看皇上都不肯多纳妃子。” “赵祯独宠庞妃，其他两位皇妃挺可怜的。” “说是雨露均沾吧。” “但偏爱就是偏爱。” “就是。” “人家是皇帝要平衡后宫。” “普通人就只是因为好色了。” “万一后院失火。” “会武功的话还会打起来……” “闹得鸡犬不宁。” “最后沦为渣男被唾弃” “那也是活该啊。” …… 展昭和白玉堂边吃丸子边喝茶，你一言我一语把欧阳说得都快缩桌子低下去了。 “可是……天尊说……” 五爷给了欧阳最后一击，“我师父活了一百多年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你听他教你怎么找媳妇儿？” 欧阳伸手抱头，“啊啊啊啊啊……” 展昭和白玉堂见欧阳又恢复到昨晚的状态了，点点头，决定再吃一份丸子。 …… “阿嚏……” 带着小四子在开封成屋顶上跑了一圈的天尊突然停下脚步，仰脸一个喷嚏。 小四子抱着胳膊望着路上越来越密集的人群，欧阳少征的特征很明显的，找红头发的就行了……但跑了一路也没找见欧阳，不知不觉都跑太学来了。 天尊提着小四子晃了两下，“那红毛到哪儿去了要不你再掐掐手指算算？” 小四子撅个嘴仰起头看天尊，“都是尊尊给出的主意。” “嘿嘿……”天尊还乐了，提着小四子跳下屋顶，拉着他的手往前走，“那红毛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挺像的。” 小四子好奇，“尊尊的朋友也是红头发的么？” “是性格像。你别看那红毛平时挺轻浮嘴巴很贱的样子，其实怂的很。”天尊笑了笑，“我那个朋友也是，嘴上耍起流氓来可利索了，结果碰到真心喜欢的人连句整话都讲不清楚。” “这样的么？”小四子想象了一下欧阳少征结巴的样子，应该挺有趣。 “他要真有那花花肠子，早就有媳妇儿了，何至于现在还单着。”天尊抬起头，看了看前方百济园的牌匾，就拉着小四子往里走，“干脆先去找老鬼，等一会儿太学放学了，问问妖王能不能破什么凶兆。” …… 跟小四子和天尊前后脚来到百济园门口的，还有赵普、小良子和叶知秋。 这一路赵普和小良子体会了一把跟天尊逛街的白玉堂的心情，叶知秋平地直路走着走着就莫名歪了，一不留神就丢了，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好容易来到太学，妖王还在讲课，三人也不好打扰，就想在附近逛逛，最后见不少人都到百济园去看琴，小良子就拉着赵普和叶知秋往里跑。 “你又不喜欢弹琴，琴有什么好看的啊？”赵普问萧良。 小良子说，“可是胖姨姨喜欢啊，槿儿前两天说如果送琴的话，胖姨姨可能会喜欢，我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琴！” 赵普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俩小孩儿还挺有心的。 “师父。”小良子边走边问赵普，“胖姨姨和皇上之前不是一直很想要个儿子么？现在胖姨姨怀上了，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呢？” “不开心么？”赵普不解，“看着挺开心的啊。” “开心是开心的，但槿儿说，胖姨姨好像有心事。”小良子还挺在意这事情。 “唉。”叶知秋在一旁摇头，“孕妇是这样的！情绪起伏很大的，有时候会突然不开心，很正常。” “是么？”赵普和小良子都好奇。 “那是！”叶知秋点头，“女人生孩子要冒生命危险的，想得多点也正常啊！而且你想想整天挺着这么大个肚子，坐着站着躺着都不舒服，所以这段时间就要无条件让着她。” “这倒是。”赵普和小良子都觉得有道理。 三人在院子里逛了一圈，的确是到处都有琴，但也看不出哪把比较好，这三人对此是一窍不通，就知道每把都挺贵的。 看着看着，小良子突然一伸手，“这把好！” 几乎是同时，另一边也伸过来一只小手，按住了那把琴，“尊尊，这把好！” 小良子一抬头，隔着石台子和一把白色的古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大眼睛。 “槿儿！” “小良子！” 萧良一跃就从台子上蹦了过去，和小四子拉着手转圈圈。 天尊歪着头看着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觉得挺有意思。 赵普和叶知秋都来跟天尊见了个礼。 天尊问他俩来干嘛，他俩说找妖王问问狐狸的事情。 天尊见这么巧赵普在这儿，就把跟小良子讨论买琴的小四子提起来，递给赵普。 赵普接住团子，有些不解。 天尊拍拍小四子，对赵普说，“那红毛是你兄弟吧？” 赵普点点头。 “小四子算出来的，说他大凶。” 赵普一眯眼，“大胸？” 小四子叹气，“大凶之兆喔。” 赵普皱眉，“他人呢？” 小四子摇摇头，说和天尊一路找都没找见。 赵普抬手一个响指，赭影带着一群影卫跑去找火麒麟了。 小良子和小四子一起凑钱买了那把琴，准备送给庞妃。 琴买完，影卫们也回来了，跟赵普说，“先锋官和展昭白玉堂在馆驿附近的铺子里 。” 赵普一听和展昭白玉堂在一起倒是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担心，赶去找欧阳了。 天尊帮抱着琴，叶知秋拉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同样逛完琴展，还买了把琴的殷候跟白龙王。 “干嘛去？”殷候见赵普急匆匆往前跑，好奇问天尊。 “大凶啊，那个红毛大凶。”天尊简要回答。 “大胸？”白龙王一歪头。 殷候也纳闷，“他不是天天嚷着要大胸么？” 天尊抱着胳膊摇着头数落殷候和白龙王，“你看你们两个老没正经的都想什么呢！明显在说大凶之兆！” 小四子默默回头瞄了天尊一眼。 …… 另一头，被展昭和白玉堂联手打击的欧阳这会儿正化悲愤为食欲，吃第五份团子。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他的样子也怪可怜的，就给他出主意，会不会是每天管着皇城军太忙了？要不然休息一段时间四处逛逛，春天了去点桃花盛开的地方或许碰到有缘人。 一听“桃花”欧阳更郁闷了，说小四子说了，今年没戏！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要不然别喝茶了，给他来两坛酒把，竟然一年都没戏，太惨了…… 正聊着，五爷注意到楼下馆驿门口，来了一大车队的人，为首一位骑着马，看着跟个西夏贵族似的，还挺有派头。 “眼熟。”白玉堂示意展昭看。 展昭和欧阳都往楼下望。 “那不是李荣么。”欧阳摸摸下巴，“有阵子没见，胖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想起这位西夏王爷了，李元昊的兄弟，每次被派来跟赵家军打交道的都是他。 可能赵普离开黑风城之后，李荣就闲了一段时间，人看着是比之前精神好了不少。 下了马，李荣看了一眼出驿馆来迎接的几位副官，皱眉，“李番呢？” 几位副官直擦汗，说，士官大人出去办事了。 李荣皱眉，“这么早去哪儿办事？” 几个属下结结巴巴答不上来。 李荣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他是不是外宿了？” 属下们一看瞒不住，纷纷跪下求饶。 李荣那个气，“混账东西！他人在哪儿呢？带我去找他！” 几个属下也没辙，只能吞吞吐吐回禀，说士官大人是在窑馆留宿…… 李荣气得脸都青了，“岂有此理……” 刚想发作，李荣的副将提醒他，“王爷，街上人多，进去说吧。” 李荣消了消气，就一甩手，示意进驿馆再说。 可李荣还没踏进馆驿大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口哨响……莫名的，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李荣本能地就回头寻找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一座小楼二楼的窗口，有人正对他招手。不知道是因为今日阳光太明媚，还是因为招手之人的那一头红毛比较晃眼，李荣就觉得脑袋嗡嗡响，头晕目眩的。 欧阳见李荣瞧见自己了，就对他勾了勾手指，那意思——上来聊聊。 “王爷。” 几位副将都有些紧张。 李荣想了想，他是代表西夏皇室来给赵祯贺寿的，欧阳叫他总不好转身就走吧，再说这里也不是黑风城，怕什么！ 李荣整了整衣冠，带着两个随从，来到了丸子铺。 上了楼，李荣见不止欧阳在，展昭和白玉堂也在，倒是有些意外。 欧阳招呼他过来吃丸子。 李荣暗暗告诫自己别慌，边大踏步走过来，跟众人先见了个礼，入座。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瞧李荣还挺顺眼的，虽说各为其主，但这位还是蛮讲道理的，而且每次倒霉的都是他。 “先锋官怎么这么巧在此处吃朝饭？”李荣准备反客为主，“这里离将军府还挺远的吧？” 要是放在以往，欧阳少征肯定会怼他两句，但今天欧阳心情一般般，没什么兴致，就端着杯子喝茶，边叹了口气。 这反应可把李荣吓了一跳。 李荣暗自叫着自己的名字，“李荣李荣！要注意！这红毛肯定要使坏了。” 欧阳托着下巴瞅着端杯喝茶的李荣，突然问了一句，“你有什么好姑娘介绍么？” “噗……咳咳。” 李荣一口茶喷了一半，还有一半全吞肺管子里了，呛得他直捶胸。 欧阳换了只手托着脸继续叹气。 李荣好容易喘回口气，端起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了，不解地看了看对面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开口打破了这略尴尬的气氛，“我们正巧想找你侄儿李番。” 李荣脸色难看了几分，心说，那不长进的混账东西，身为馆驿士官还是皇室，竟然留宿风尘之地，真是太不像话了。 心里骂是一回事，明面儿上还是得端着。 李荣就问，“开封府的人为什么要找李番？莫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他跟一起人命案有关。”展昭边说，边观察着李荣的表情。 李荣听到这话先是愣了愣，但随后面露疑惑之色，摇了摇头，“展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还挺了解李番的。他虽然不争气，但人胆子很小又手无缚鸡之力，我觉得他杀不了人。” “推一个弱女子下河，手无缚鸡之力胆子很小的男人也是可以做到的。” 展昭一句话，说得李荣也有些担心了——莫不是真的闯了那么大祸？ 正巧，一旁欧阳又叹了口气。 李荣心更慌了，总觉得欧阳少征是在下什么套坑他。 觉得还是放聪明点别被算计了，李荣吩咐随从，去将馆驿那几个伺候李番的随从都找来。 不一会儿，三名馆驿官垂手站在桌边。 李荣问，“李番最近闯祸了没有？” 几人面面相觑，都彼此使眼色，不敢说话。 李荣一拍桌子，“他有推女子下水么？” 一句话，两个馆驿官都一起转脸，看中间那位。 中间那位叫木忠，是李番的贴身随从，那晚游湖也是他陪着去的，当晚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被李荣一吓唬，木忠赶紧求饶，将当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一下，发现跟满慕华和王兴隆描述的几乎一致，可见当晚的确就是那么诡异的一个经过了。 李荣也是见过些世面的，就说，“那女子坠河了，也不能说明她死了啊，如果没死，那李番的罪就很轻了，是不是？” 展昭点点头，“所以要先找到那女子……另外……” 展昭问木忠，“李番之前认识媚儿么？” 木忠摇了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但是……” 说到这里，木忠看了一眼李荣。 李荣让他直说。 木忠就道，“士官自从那天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好似是受了什么刺激，变得……” “变得什么？” “变得不敢一个人过夜了。”木忠边说边看看身旁两位同僚。 那两位馆驿官也都点头，说李番回来之后变得可奇怪了，开头那几天晚上他不敢一个人睡，不敢熄灯，点了满房间的蜡烛油灯，亮如白昼。他还叫了一群馆驿里的丫鬟小厮到他房门口去唱歌，还让我们轮班守着他卧房的大门，轮了几天熬得我们都快累死了，他又开始外宿，都是在戏楼窑馆之类的热闹场所，最好是通宵营业的那种。据说他会请许多女子晚上陪夜，但不是让她们□□，而是让她们通宵弹唱，他睡觉。好几家窑馆都不让他进门了，说姑娘们都快累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事情挺新鲜的，李荣也听出了些端倪来，问，“所以他外宿并不是因为贪图玩乐，而是因为害怕？” “感觉是。”三位馆驿官都点头。 “他有说过他具体在害怕什么么？” 这时，楼梯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李荣就觉得头更晕了，转脸一看，慢悠悠走上来的，正是赵普，身后还跟上来一群人。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天尊和殷候一人抱着一张琴跑上楼，小四子和小良子拉着叶知秋也跟上来了，还有甩着白袖子跟只大兔子似的白龙王。 赵普过来展昭他们那桌坐下。 天尊他们另外开了一桌，坐下点丸子吃。 小四子和小良子对着展昭白玉堂挥手啊挥手。 展昭和白玉堂边跟俩小的打招呼，边好奇，二老买了什么琴啊？ 赵普一屁股坐在了李荣身旁，上下打量这位倒霉王爷，“胖啦！最近伙食不错？” 李荣尴尬地点点头，边看对面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不是你们开封府查人命案么？为什么赵普也会来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他——说明重视啊！感不感动？ 李荣僵直地坐在赵普和欧阳少征中间——不敢动，不敢动…… 90 狐影 李荣带着人马来开封贺寿, 谁知刚一到，就发现侄儿李番闯了大祸。 这位倒霉王爷这会儿坐在赵普和欧阳少征中间, 感慨自己为什么那么惨。 但赵普其实没什么刁难李荣的心思，九王爷担心的是欧阳少征的“大凶之兆”。 赵普这几个兄弟, 其实最让他担心的那个就是欧阳。赵普心里有数, 贺一航和龙乔广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两个人, 自己顾自己绰绰有余, 以前邹良最小性子最简单, 赵普也挺担心的, 但现在有霖夜火看着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剩来剩去就剩个欧阳少征……毕竟是从小一起在皇城摸爬滚打大起来的，对于赵普来说欧阳少征跟亲弟弟也没什么区别。火麒麟征战沙场那么多年连根毛都没掉过, 可别这太平盛世在开封家门口出什么事，那他赵普怎么跟干爹和兄弟们交代！ 想到这里赵普不禁“啧”了一声，伸手挠了挠耳后, 显得有些烦躁。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到了赵普这个举动, 有些纳闷。 赵普什么时候烦躁过？除了公孙不理他之外, 没见他为什么事情烦心过。 欧阳少征也瞧了赵普一样, 看看只有小四子来了公孙没来，欧阳就想着，估计是又跟公孙吵架了。 想到这里欧阳也“哼”了一声，托着脸叹气——有人吵架多好啊, 大爷我空有一身口才都没地方施展。 李荣看看左边无精打采的火麒麟, 又看看右边心事重重的赵普, 全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怎么了这是？好反常！好慌！ “咳咳。”展昭也觉得气氛很微妙，他现在想赶紧把李番这事情解决了，把李荣也撵走然后好好问问赵普和欧阳什么情况。 白玉堂则是突然想到——欧阳少征如果要招亲的话，可以来个比口才大赛……哪个姑娘能吵嘴吵过他，就娶哪个……小两口没事的时候一起练练段子也挺好的！ “李番现在何处啊？”展昭问李荣。 李荣瞪了那几个馆驿官一眼，“人呢？！” 几位都回答，说是在城里的欢沁阁。 展昭想了想，欢沁阁这地方的确挺适合的，地处闹市，四周围从早到晚都很热闹。 “去把人叫来！”李荣吩咐。 几位手下却很为难，说之前早就去叫过了，但李番死活不肯回来。 “岂有此理，就说我来了！”李荣板起脸。 几位副官直摇头，那意思——别说你来了，大王来了估计都请不回来。 李荣也皱眉，觉得李番可能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不如这样。”李荣起身，“我去找他……” “一起去吧。”展昭也站了起来。 李荣想想也好，毕竟是开封地界，他人生地不熟的。 赵普和欧阳也跟着去了。 天尊他们点的丸子刚上来，就坐那儿吃丸子，吃完了准备进宫去玩玩，小四子和小良子要去给庞妃送琴。 …… 且说展昭他们下了楼，欧阳就见赵普皱着眉头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有些纳闷，凑过去问赵普干嘛呀？又嘴欠惹公孙生气了？ 赵普一脚把他踹去前面，边对回头看的白玉堂使了个眼色，示意——借一步说话。 五爷稍微放慢了点脚步，欧阳少征被踹到前面之后，一手搭着李荣的肩膀，问他成亲了没，几个媳妇儿…… 展昭回头看跟赵普并排走的白玉堂——咋了？ 赵普示意展昭看着欧阳少征。 展昭也不解，只好跟着继续往欢沁阁走。 白玉堂看赵普。 赵普小声将刚才小四子算出来的“大凶之兆”说给了白玉堂听。 五爷听到也有些在意——小四子说的基本都准，可欧阳有什么可“凶”的呢？ “他有什么仇家么？”白玉堂问。 赵普摇摇头，他想了一路了，想不出来。 白玉堂想了想，“难道跟他想招亲有关？” “招亲？”赵普一惊……刚才小四子就跟他说大凶了，可没说欧阳要招亲。 赵普这一嗓子说得响了点，前边欧阳听到了，就回头瞧。 赵普认真琢磨——以这红毛的欠抽程度，招亲的时候被揍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五爷说了一下他觉得可以靠比口才来招亲的想法。 赵普眼睛都亮了几分，那挑出来的不止是弟妹……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白玉堂见赵普还是忧心，就道，“我们让鲛鲛跟着他吧。” 赵普点头啊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展昭虽然不太清楚后边白玉堂和赵普聊什么，但看到小鲛人三蹦两蹦，坐在了欧阳少征的肩膀上，也有些纳闷……赵普是跟玉堂借鲛鲛看着欧阳少征？ 欢沁阁倒是并不不算远，众人到的时候，附近的买卖铺子刚开门，街上行人也很多。 展昭找到欢沁阁掌柜的，问他李番在哪儿。 掌柜的说，李番包了三楼整一层，这阵子一直住在那里。 展昭抬起头看了看欢沁阁的三层，那规模不小啊。 “这一层包一晚上多少钱呀？”展昭好奇问掌柜的。 掌柜的笑嘻嘻一摆手，“那李公子有的是钱，人家西夏皇族么！不像我们大宋朝的王爷整天就穿个黑大褂，人家可铺张浪费了。” 说完，掌柜的笑嘻嘻招呼众人进楼里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看了看身后“穿黑大褂”的王爷……赵普正甩着袖子大踏步进楼，顺便拽住要去楼上找找有没有早起的漂亮小姐姐的欧阳少征。 李荣那个气啊，这一大早的就快吐血了，李番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众人上了三楼，楼梯口躺着两个馆驿的随从，睡得直打呼。 李荣皱眉上前一人踹了一脚。 两个随从打着哈欠睁开眼，看清楚是李荣后，吓得赶紧爬了起来。 李荣问他俩在干嘛，俩随从回答说，士官大人让他俩守门。 李荣推开两人上楼，展昭、白玉堂、赵普和欧阳少征也都跟了上去。 三楼大门口还躺着两个欢沁阁的护院，这俩好点儿，有两个竹塌睡着，看着也是守夜了一宿。 李荣正要上前推门，忽然就听到门内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惊叫声，随后此起彼伏好些个姑娘叫。 李荣一愣，其他人则是都下意识地去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伸手摸了摸额头——不是吧，猫爷好久没捡尸体了……该不会今天旧瓶换新酒，又要开张了？ 正担心，屋里又传来了一个男人惊恐的叫声。 展昭一挑眉——李番找了满屋子美女陪着，应该不会也找了男人吧？玩那么野的么？还是说叫的是李番？会叫那表示还没死啊！ 李荣一脚踹开门，就见屋里一阵乱。 掌柜的跑到门口一看，“哎呦……这是怎么了？” 就见屋子里，正对着大门有四张贵妃榻，四位美女这会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正相互拉扯着躲闪。 在四张塌后边有一张大床。 只见李荣正靠在床头，盯着床尾的位置。 而在床尾的锦被上，正趴着一只硕大的红狐狸。 那狐狸像是刚刚睡醒，打了个哈欠，露出尖尖的牙齿。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那狐狸眼熟——不就是那晚给他俩带路找到梅晓晓和徐云的那只红狐狸么！ 李荣走进屋，想把李番从床上拽下来，然而此时李番的表情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李番惊恐地盯着床尾的狐狸 。 说一觉睡醒发现床上有只大狐狸，那害怕也正常，就跟这几个姑娘似的，吓得直往外跑。 可李番的表情却很奇怪，他盯着那只狐狸，不止惊恐，似乎还有些仇恨，双眼通红，全身颤抖。 李荣开口准备喊他一声，却见李番突然起身，一把抄起床边放着的宝剑。 李荣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李番根本不会武功，他平时也不配剑，怎么床头还搁着宝剑？ 李番抽出宝剑，对着那狐狸就砍了下去。 “唉！” 展昭连忙阻止。 那狐狸动作也贼快，呲溜一下就从床上窜下来了，别看挺胖的，但动作敏捷，绕过走到跟前的李荣，尾巴还在李荣腿上抽了一下。 李荣往后退了一步，李番拿着剑，踉跄地从床上滚了下来，剑都撒手了。 李荣来气，“你这是作甚！” 李番却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捡起剑，要追着那狐狸砍。 展昭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剑，将他推给了李荣。 李荣伸手抓住他胳膊把他就近按在了桌子上。 那胖狐狸往外跑。 外面众人往里走。 那狐狸不知道是不是一眼瞅见欧阳少征那头红毛了，一跃就朝欧阳扑了过去。 赵普和白玉堂都回头。 欧阳少征本能地伸手一接，将那狐狸接住了。 狐狸一甩尾巴一扭身，趴在了欧阳少征怀里，双脚搁在他胳膊上，尾巴挂在欧阳肩上，眯着眼睛瞅着被李荣按在桌上的李番。 李番一只胳膊被李荣反剪在身后，另一只胳膊伸着，指着那只红狐狸，“杀了它！杀了这妖物！烧死它！” 欧阳抱着狐狸觉得肉呼呼的手感不错，头顶耳朵也挺可爱的，这个红啊！跟他的头发差不多颜色，就觉得挺喜欢。见李番那样子欧阳直撇嘴，搂着狐狸问，“你有毛病啊！一只狐狸而已，人又没咬你。” 那狐狸耳朵微微动了动，回头瞧了欧阳一眼，大概感觉欧阳能保护它，就把下巴搁在欧阳肩膀上趴着了，样子特别乖顺。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这狐狸挺可爱的还挺有灵性，问题是为什么总在众人跟前晃来晃去呢？而此时最有趣的是，正坐在欧阳肩膀上的小鲛鲛，也正伸手摸那狐狸的脑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你竟然是个隐藏的狐狸爱好者！你分明说过只撸猫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鲛鲛性格方面不是随你么！ “你疯够了没有！”李荣按着d挣扎的李番。 李番则是慢慢将那种有些怨毒的目光，从狐狸的身上，移到了抱着狐狸的欧阳少征身上。 “你……”李番忽然瞪着欧阳少征，“是你！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欧阳眨眨眼，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有没有站着什么人，但自个儿身后啥都没有。 赵普也疑惑地看着李番——感觉他的眼神和举止十分的不正常。 李荣让馆驿的随从都进来，把李番押回馆驿。 展昭却一伸手，说李番涉嫌人命案，有些问题要先问他。 李荣也无奈，说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应该先看病？！ 展昭说那更应该去开封府了，看病当然找公孙先生。 李荣一听公孙先生，突然一脸钦慕，“军师？” 展昭和白玉堂都听着这声“军师”从李荣嘴里喊出来，有些那什么……恶心巴拉的。 李荣点头连连，“正好，军师乃是我救命恩人，我也要拜会一下，我还带了些礼物给军师。”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了一眼赵普。 赵普眯着眼睛正瞅李荣呢，心说那又不是你家军师，你拜会个屁啊，再者说了，那书呆什么时候救过他的命？ 李荣一说起公孙还来劲了，跟展昭和白玉堂描述当年在望星滩，他西夏兵马得了瘟疫，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军医束手无策，好在公孙神医赐了神药啊！那个药虽然很苦还一股臭味，但药到病除！我军一个病死的都没有！唉！军师乃是我西夏兵马的救星！你们不知道！我军营之中都供着神医的画像。 “咳咳……” 赵普尴尬地看门外，努力憋住不笑。 展昭和白玉堂也哭笑不得，没想到望星滩一战是这么个后续效果啊，李荣这是标准的被卖了还帮人数银子。 赵普觉得这二百五王爷也挺不容易的，算了，就勉为其难让书呆给他侄儿看看病吧，但礼物什么的坚决不要！ 众人先带着李番回开封府。 欧阳还抱着那狐狸呢。 展昭觉得这大狐狸挺可爱的，跟个活的围脖似的，趁着附近没猫，他就也想抱抱。 但展昭伸手跟欧阳要，那狐狸在欧阳怀里扭了个圈，尾巴对着展昭甩了甩，不肯下去也不肯给他抱的样子。 欧阳抱着狐狸也挺纳闷的，问赵普，“它为什么不走？” 赵普想了想，“看到你头毛觉得是同类吧？” 白玉堂也过来鉴定了一下，“的确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欧阳捧着只狐狸也不知道怎么办。 展昭示意——带回开封啊，它也是重要证人，一会儿让小四子或者妖王问问，它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跟案情有关系的。 欧阳将狐狸放到地上，看它走不走。 狐狸果然没走，就跟在欧阳身边，他到哪儿狐狸也到哪儿，跟是他养的似的。 欧阳觉得挺有意思，本来他就觉得寂寞总也一个人，这狐狸跟着他他还挺开心，就溜溜达达带着狐狸一起走，还到路边的铺子买了些肉干喂它。 只是众人没注意到，被李荣命人那绳子捆了，关在马车里带去开封府的李番，此时正靠在车窗边。 透过车窗，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带着狐狸的欧阳少征，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恨意。配合着他诡异的表情，嘴巴也在一张一合，机械地，用低低的声音重复着一句，“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91 远行 众人押着李番回到了开封府。 这一路上欧阳少征跟那只红狐狸都处出感情来了, 那只狐狸也逗趣, 跟来跟去跟在欧阳身边。 街上不少行人都好奇，开封府又养什么新宠物了么？这次是只大狐狸啊？看着像红麒麟养的……瞧这俩毛色都差不多, 亲兄弟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都在讨论给小五“相亲”的事情, 五爷准备写信让三爷帮忙联系下那位朋友，商量一下具体什么时候去一趟金华府比较好。 李荣颇为尴尬地与众人通行, 边走，边悄悄瞄赵普。 这种感觉倒是相当的微妙。 李荣与赵普从立场上来说是对立的, 可平心而论，抛开身份, 单从人品性格能力种种方面，李荣是非常欣赏, 甚至崇拜赵普的。其实不止李荣这样，西北崇武的部族, 各**营里的士兵们，大多都崇拜赵普, 赵普在西北属于活着的传说, 偶像的级别。 能跟赵普一起走在开封城的大街上，李荣觉得还挺荣幸的, 这种机会应该算是千载难逢。 李荣瞧了赵普好几眼，想着最好能搭个话, 聊两句……可赵普的注意力, 则是全在那辆关押李番的马车上。 其他人都没注意, 唯独赵普从刚才就发现, 马车里的李番一动都不动，就那么靠着车窗。 这十分反常！以他刚才追杀狐狸那个激动程度，两个士兵都按不住他，现在怎么那么安静？ 盯了李番好久，赵普就觉得越来越不对劲，那小子全程就跟具挺尸一样，一双眼睛直瞪瞪地盯着欧阳看着，那眼神，跟有深仇大恨似的。 可欧阳少征是全然不知，低头边走边还跟那狐狸闲聊，那狐狸也奇怪，粘着欧阳，不止跟着走，还仰着头瞧着他，跟在听他讲话似的。而且这狐狸正经挺可爱，胖乎乎的，一双眼睛眯成两道弯儿，仰着头微微张嘴，跟在笑似的，一条掸子一样的大尾巴，有节奏地左右晃啊晃，脚步轻快，耳朵时不时地动两下，怎么说呢……灵气逼人。 赵普看看那狐狸，看看李番，看看狐狸，又看看李番……究竟怎么回事？ “咳咳。”终于，被当竹竿一样晾了一路的李荣咳嗽了一声。 赵普朝他看了一眼，他立刻搭话，“元帅许久没回黑风城了。” 李荣没话找个话，准备跟赵普套套近乎。 赵普瞅着他瞧了瞧。 若是放到以往，赵普肯定得逗他两句，但今天没心思。 “你侄儿什么情况？”赵普示意李荣看一眼李番。 李荣顺着赵普示意的方向望过去，也有些莫名，伸手摸着下巴，“说起来……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叫过我是吧？” 赵普点点头，可不是么，不是你侄儿么，叔都不叫一声？ “不太对劲啊。”李荣盯着李番看，“他虽然平日不学无术，但嘴巴挺甜胆子也小，没见他这样过……是不是跟欧阳将军有什么过节？” 赵普没说话，而是看了一眼李荣。 赵普担心的是，李番这种莫名的敌意，连李荣都察觉到了，而且就是冲着欧阳去的。 “嘶……”赵普就觉得心焦，他这会儿就想赶紧回开封府，跟公孙商量一下。 想到这里，赵普突然觉得好了一些……伸手揉了揉胸口，九王爷自己也吃惊，想到公孙，竟然就静下心来了。 …… 此时，公孙正从仵作房里走出来，刚洗了手，突然觉得鼻子一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走进院子，就见喵喵楼前的石桌边坐满了人。 公孙瞅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 这一桌围了一圈大人物，鹿王梅烈、工部尚书秦朝旭、翰林院大学士薛祥贵、大文豪徐赞升。 包大人在书房里呢，刚才满慕华带着兴隆绸缎庄的庄主王兴隆来了，此时正在书房说话。 太师捧着个茶杯，抽了张凳子坐在秦朝旭身旁。 秦大人此时手里拿着封信，眼圈红红正擦眼泪。 太师和梅烈都在安慰他，薛祥贵看着挺愧疚，低着头在一旁叹气，徐赞升则是坐那儿发呆。 公孙走进来，见包大人在会客，就也没进去，本想在院子里等等，估摸着赵普也该回来了，儿子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肚子有点饿要不一起去吃饭。 院中气氛太尴尬，公孙有些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在小五凑上来，蹭着公孙撒娇。 公孙蹲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仰起头看看喵喵楼的屋顶，幺幺正趴那儿睡觉呢，龙角上蹲着两只蓝色的小鹦鹉，可能是新认识的朋友。 “先生，过来坐坐呗。”太师给公孙搬了把椅子。 公孙走过去坐下，接了辰星儿给他端来的茶，见秦朝旭哭，就问太师，“怎么了？” 太师叹了口气，秦朝旭擦着眼睛，把手里的信递给公孙看。 公孙打开看了一眼，信是明西师太写来的，语气挺不客气，说秦淑云既然已经入了她仙阳山，就是她的弟子，再与凡尘琐事无关了，不会回开封。 秦淑云应该就是秦尚书家的千金，薛安的结发妻子，休了薛安之后上山做道姑那位。 秦朝旭心疼闺女，薛祥贵自责又生气，俩老头长吁短叹的。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 众人回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走了进来，身后跟进来不少人，赵普也回来了。 “展大人！”秦朝旭“腾”地就站了起来，奔向展昭。 展昭让他吓了一跳，“秦大人……” 刚开口，手里就被塞了那封信。 展昭和白玉堂凑到一起一看，看到“明西师太”的署名，就觉得一股寒意嗖一下略过。 “展大人！小女是一时冲动，知女莫若父！她要是知道她婆婆仙逝，家里出了那么大事，是一定会回来的！”秦朝旭拉着展昭，“展大人！小女此时肯定是受困于仙阳山。老夫打听了！那不止是道观那是个江湖门派啊！你帮我救女儿出来吧！听说那明西师太是江湖高手，杀……杀人不眨眼。” 展昭哭笑不得，赶忙安慰他说，明西师太是武林尊者名门正派，不杀人的，别怕别怕！ 秦朝旭求完展昭又去求白玉堂。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就一个闺女，心情自然是可以理解，但……展昭和白玉堂稍微想象了一下去明阳山要人的情形……觉得有点可怕…… 公孙看到赵普回来了，但小四子没回来，就站起来，准备问赵普儿子哪儿去了。 刚往前走了两步，眼前突然出现个人，拦住去路一拱手，“军师！恩公！” 公孙被他吓了一跳，退回去几步，端详了一下眼前这位——略眼熟。 李荣一脸激动刚想自我介绍一下，就被一只从旁边伸过来的手给推到了一旁。 李荣被推了个趔趄，赵普走过来，挡在他跟公孙中间。 公孙瞧见赵普，先伸手翻翻他兜子，那意思——有吃的没，我饿了！ 果然翻出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小四子爱吃的小点心。 公孙边吃点心，边问赵普，“儿子呢？” “跟天尊殷候吃饭呢，吃完饭说是要进宫去一趟，估计吃完晚饭才回来。”赵普心情甚好，书呆跟自己那么亲，说上手就上手，都不记得李荣是谁了。 九王爷美滋滋，边伸手把又凑到跟前的李荣推了出去。 院子外面，两个影卫押着李番进来了。 院中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李番给吸引了，只见这位浑浑噩噩的，双目呆滞，就嘴里嘀嘀咕咕喃喃自语，反反复复就念叨“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莫名的，众人想到了还在天牢里的薛安，虽说那位念叨的是“媚儿不见了”，但两人的状态有微妙的相似。 “怎么又疯了一个？”公孙走过来查看了一下李番的情况，看完无语，“他多久没好好睡觉了？” “睡觉？” 被公孙一提醒，众人也注意到，李番那两个大黑眼圈啊，眼睛里布满血丝敢情不是因为发疯，而是因为太困了啊…… “揍晕他。”公孙对赵普努努嘴。 赵普想了想，撤后一步，对一旁的李荣一偏头，那意思——你来！ 李荣尴尬，但想想，与其被别人打，还不如自己来吧，毕竟亲侄儿。 走上前几步，李荣看着李番那样也的确挺欠揍的，抬手就给了他一拳。 李番晕晕乎乎就一歪。 公孙伸手给他把了把脉，点点头，示意，“抬走盖被，让他睡个一天一夜的再说。” 一听这话，正收拾茶盘的辰星儿和月牙儿都摇头，“没客房了，都住满了。” “给收拾间干净点的牢房吧。”赵普道，“锁起来安全点。” 李荣有些不满，瞧了瞧赵普。 赵普道，“你派俩馆驿的人伺候着就行了，他刚才那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万一醒了起来伤人怎么办？” 李荣有些犹豫。 公孙倒是觉得很妥当，点头，“这个主意好，先关起来再说！” 李荣摇头啊摇头，说不妥，问没别的空房了么？ 公孙伸手一指仵作房，“那还有张空床。” 李荣一惊，赶忙叫来两个随从，“一切听神医安排，你俩到天牢守着士官。” 两个随从领命跟着影卫和王朝马汉到天牢去安顿李番了。 李荣见事情安排完了，就又往公孙跟前凑，“神医要不要一起吃个……” 话没说完，赵普往他和公孙当间儿一挡，问公孙，“吃饭么？” 公孙点头说饿了。 “想吃什么？”赵普刚问完，那边展昭搭茬，说太白居的石板烤肉不错，他跟玉堂前两天刚刚吃过。 公孙觉得不赖。 李荣捏着手指头眼巴巴看着赵普和公孙聊天，也插不上话，这时，就感觉肩膀被人搭上了。 李荣一抬头，吓得一哆嗦，就见邹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左将军正端详他呢。 “邹……邹将军别……别来无恙？”李荣打招呼。 “胖啦。”邹良一笑，“要不要去狗场逛逛？” “不不不……”李荣一个劲摆手，示意自己忙完了，告辞告辞…… 这位倒霉王爷带着随从赶紧跑，心说可别让邹良喂了狗，至于李番，去驿馆等消息吧。 邹良收拾完李荣，一回头，就见赵普对他一努嘴，叫他到一旁说话。 赵普低声跟邹良说了两句，邹良就皱眉，回头想找找欧阳在哪儿。 与此同时，突然听到一阵爆笑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过去，就见院门口，欧阳少征和霖夜火站那儿乐得都直不起腰来了。 就见院子当中，小五正蹲坐在几盆盆景前，低着头，那只胖胖的红狐狸则是蹲在他前面。小五晃晃尾巴，那狐狸也晃晃尾巴。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狐假虎威”几个字，越看越可乐。 正笑呢，就听到“哐”的一声，刚才一直在发呆的徐赞升手里的杯子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跟他坐一起的其他几位老爷子也都吓了一跳。 徐赞升颤颤巍巍蹲下去捡杯子，展昭赶忙去扶他。 扶着老头，展昭就感觉徐赞升的手直哆嗦，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老头坐在桌边喘着气，双眼却是不自觉地去看那只狐狸。 这会儿，那狐狸又凑到欧阳身边去了，仰着头，伸着一只前爪轻轻扒了扒欧阳的靴子。 欧阳蹲下摸了摸它的头，狐狸又眯着眼睛跟对着他笑似的。 霖夜火戳了戳邹良，问，“那狐狸跟你兄弟很好的样子，认识的啊？” 邹良也不解，刚才赵普跟他讲了小四子说欧阳少征大凶之兆的事情……跟这只狐狸有关系么？ 公孙过来查看了一下徐赞升，觉得他情绪有些激动，就让人先扶他回去休息一会儿。 随后公孙赵普带着邹良霖夜火和欧阳少征到太白居吃烤肉去了，那只狐狸依然执著地跟着欧阳。 展昭也想去，但徐赞升拽着他求他帮忙救闺女。 展昭也无奈，也的确是有些事情需要问一下这位秦大小姐，就想着要不然坐幺幺去一趟仙阳山吧。 白玉堂一听去找明西师太就想躲，但展昭抓着他袖子死活不撒手，那意思——一块儿去！ 一群人到了门口，正碰上天尊殷候和白龙王溜达回来。 赵普一眼瞧见了，赶紧上前请殷候借一步说话。 欧阳好奇要凑上去，但被邹良拽走了。 霖夜火抱着胳膊在一旁瞧着，觉得哑巴奇奇怪怪的！ 公孙问天尊小四子呢。 天尊说俩小孩儿送宫里去了，被赵祯留下了说吃完晚饭让南宫送回来，叶知秋个小孩儿去太学了，好似是要找妖王打听事情。 展昭突然一拽白玉堂，对着天尊努努嘴。 五爷心领神会。 “师父，出门么？”五爷问天尊。 “我们去郊游。”展昭也过来说。 天尊有些好奇，“郊游？去哪里郊游？” “好玩儿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 天尊有一点点感兴趣，“多好玩儿？有新鲜玩意儿看么？”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 殷候听到了，就往回瞧，有些在意什么好地方，外孙只带天尊不带他。 但仔细一看，注意到展昭的手背在身后，正对他摆手呢。 “老爷子。”赵普见殷候走神，赶忙叫他。 “嗯？”殷候回头。 赵普低声跟殷候说了几句。 殷候摸了摸下巴，点点头，表示没难度。 赵普跟殷候道谢。 那头，展昭和白玉堂已经成功地说动了天尊跟他们一起去“郊游”。 五爷打了声口哨，幺幺就飞了下来。 白龙王好奇天尊去哪儿，说也想跟着去。 五爷和展昭都点头啊点头，那意思—— 一起去，一起去！ 92 许愿 皇宫里, 庞妃正坐在院中发呆, 这个时辰，皇上在处理朝务, 香香在午睡, 她没别的事做，出来晒晒太阳。 两个贴身的丫鬟正讲昨日听到的, 乔百万和英儿害死乔大奶奶的事情给她听。 这事情已经传开了，整个开封皇城的人都在谈论。 庞妃听得直摇头, 觉得那乔百万和英儿实在是太可恨了，好在报应不爽。 “胖姨姨。” 小四子和小良子跑进院子。 庞妃看到他俩就开心, 让丫鬟去拿茶点。 小良子将琴放到桌上，说是他们送给庞妃的。 庞妃有些惊讶。 小四子跟她讲了百济园开琴会的事情, 这个琴是他跟小良子一眼看中的。 庞妃收到琴开心坏了，小四子和小良子又给她讲刚才看到的奇奇怪怪的琴, 哄得庞妃笑个不停。 …… 院子外，办完了公事回来看媳妇儿的赵祯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 南宫跟在赵祯身后, 就见赵祯突然站住，一转身躲到院门口的假山后面, 把门口俩守卫吓了一跳。 两个守卫尴尬地看着南宫，那意思——要不要通禀？ 赵祯对着众人“嘘！”随后贴着院墙听院子里的对话。 南宫让两个侍卫退下, 有些无语地看着听墙角的皇帝——这样好么？ 赵祯抱着胳膊靠着墙, 耐心听着, 边对南宫招手, 让他也躲起来。 庞妃笑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抬起头看她。 作为贴心小棉袄，小四子早就发现这几天庞妃心情好像不是太好，或者说是有什么心事。 “胖姨姨。”小四子往庞妃身边一坐，“你有什么心事么？说给我听听？我们帮你出出主意。” 小良子跟着点头。 门口，南宫瞧瞧赵祯。 赵祯也扒着院墙点头。 庞妃摸了摸俩孩子的头，低声问，“你们，信不信许愿？” 小四子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许愿？” 门口，赵祯也歪头——许什么愿？ 庞妃跟小四子和小良子，说了一个自己小时候发生的故事。 “我和皇上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庞妃托着下巴，回忆着往事，“可当时的太后非常不喜欢我，我记得十岁那年，跟还是太子的皇上一起过中秋，吃完月饼出宫的时候，被太后拦住了。太后赏了我两耳光，警告我死了这条心，她是绝对不会让我进宫的。庞妃边说，边指了指桌上那张琴，“我当时也抱着一张琴，太后让人将琴砸了丢进了井里。” 小四子和小良子睁大了眼睛盯着庞妃——俩小孩儿一直都觉得自己已经算很见世面了，但跟庞妃比起来真差远了，敢情给皇上当青梅竹马这么危险的啊？ 院门口，赵祯直咬袖子，边回头瞧南宫——有这种事？爱妃受了那么多委屈么？ 南宫也无奈，但他还真的知道这件事。 庞妃小时候经常进宫来跟赵祯玩，大内侍卫都是太后的人，故意刁难，不让任何人陪同，连丫鬟都不准带，所以庞妃每次都只能独自进出。皇上白天要上课和学习，一大堆事情，每天就入夜后有一两个时辰的空闲，他最喜欢的就是看着月亮听庞妃抚琴。为了这一两个时辰能跟赵祯待一会儿，尚且年幼的庞妃会抱着琴，独自走过宫墙林立的漆黑夜路。赵祯每次都会让南宫纪悄悄跟着她，看着她安全出宫，坐上门口庞府的马车才回来。 庞妃被刘后威胁不是一回两回，南宫每次看得都提心吊胆，但也无能为力，更不敢告诉赵祯，因为赵祯越是关心越是在意，越有可能害死庞妃。别看这一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但其实一路走来甚是凶险，庞妃不是赵祯成年后遇到的任何一个妃子能比的。 “那个太后为什么不喜欢你呀？”小良子想不通，“胖姨姨没什么缺点呀！” 小四子也点头。 庞妃笑了，听着还挺受用。 其实刘后被打入冷宫后，庞妃去看过她几次，也问过这个问题。 刘后之所以这么恨她，只因为赵祯看庞妃的眼神，让她想起先皇看李妃，也就是当今太后，皇上生母时的眼神。 “胖姨姨。”小四子有些好奇，“这跟许愿有什么关系呀？” “因为这件事，我一直都不开心。”庞妃接着说，“我爹估计知道我在宫里受气，所以让我娘带我出去散散心。一次我几位娘亲到明阳山去跟仙姑喝茶，就把我也带去了。明阳山的山脚下有一片特别漂亮的桃花林，我跟着几个小道姑到桃花林里看桃花。赏花的时候，碰到了一只很漂亮的红狐狸。” 小四子和小良子最近对红狐狸比较敏感，耳朵都竖起来了，认真听。 门口，赵祯也摸着下巴——狐狸？ “那几个道姑跟我说，这只狐狸可神了。”庞妃道，“她们告诉我，明阳山的山阴面，有个很黑的山谷，山谷里有一座山神庙，庙里供奉的山神，就是一只狐狸。只要再月圆之夜的子时进入山神庙，对狐狸许下三个愿望，这愿望一定可以实现的。” 小四子和小良子张大了嘴——这么厉害？ “胖姨姨你相信了？”小四子问。 庞妃点了点头。 “那你去山神庙了？”小良子问。 庞妃也点点头。 “一个人子时去的山谷？”小良子有些不敢相信，“十岁的时候么？” 庞妃点头，“嗯！”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张大了嘴——好厉害！ “胖姨姨你不怕黑么？”小四子记得庞妃挺娇气的，怕黑怕鬼。 “怕啊。”庞妃拍了拍胸口，“但是能忍住！” 院门口，赵祯继续咬袖子，“爱妃真可爱！” 南宫也扶额，多危险啊，幸好当时没出事。 “那胖姨姨你走进山神庙许愿了么？”小四子催促庞妃继续说，“那山神庙什么样子啊？林子里晚上吓人么？” “我们看到狐狸那天，正好就是月圆那天。当天晚上，我就偷偷下山跑去林子里了，但是林子里太黑了，没走多久我就迷路了。”庞妃想起来还挺后怕的，“虽说那晚月光很亮，但是都被树荫给遮住了，林子里漆黑一片，还有很多奇怪的虫或者鸟的叫声，风吹过跟林子里躲着什么怪物似的，别提多吓人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跟着点头——想想都吓人的。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时候，那只红狐狸又出现了。”庞妃道，“它走到我跟前，似乎是想给我带路，我就跟着它走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忍不住暗地里吐槽——这狐狸还挺热心，一直在给人带路。 “我跟着狐狸一直走，真的就找到了那座山神庙。庙宇很破旧荒凉，庙里真的就供奉了一直狐狸的泥塑像。我就在塑像前的破蒲团上，拜了三拜，许三个愿。”庞妃说，“拜完我就跟着那只狐狸出了林子，狐狸给我带完路之后就回林子里去了，我安全地回到了山上。” 小良子和小四子一起问，“胖姨姨你许了哪三个愿望？” “第一个，我希望皇上能摆脱刘后的控制，顺利登基，做一个好皇上。”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点头，这个心愿算是实现了。 “第二个，我希望与皇上完婚，恩爱到白首，还希望此生能独得恩宠。” 小四子和小良子接着点头——这个基本也是实现了。 “第三个，我希望能为皇上产下一男一女，儿女成双，我儿他日继承大统。” 小四子和小良子眨了眨眼，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庞妃的肚子——这个感觉也很有希望。 “好准哦！”小良子都想问问庞妃这山神庙在哪儿，改天他也去拜拜。 俩小孩还讨论起来最应该让展大哥去拜拜！ 南宫也觉得这庙很准，抬头看看赵祯，就见皇上正扒着院墙自言自语。 南宫凑上去听了听，赵祯正嘀咕呢，“好可爱！爱妃性格天下第一可爱！” 南宫有些无语，对着赵祯，“嘘。” 赵祯赶紧捂嘴，继续听。 “胖姨姨，心愿都实现了，那你干嘛要担心呀？”小四子好奇。 庞妃叹了口气，“许完愿的第二天，我又跟几个道姑打听山神庙的事情，结果被一位很凶的道姑听到了。那道姑训斥了几个小道姑一顿，跟我说，那根本不是什么山神庙，而是山鬼庙，绝对不能拜！更不能许愿！” 俩孩子都一惊——哈？！ “那拜了会怎样啊？”小良子追问，“不灵么？” 庞妃摇头，“那道姑说，不灵算走运了，如果真的灵了，那所有心愿实现之后必有大祸！” 小四子和小良子虽然还小吧，但也明白庞妃为什么这阵子心事重重了。 “本来，我差不多忘记这件事了，告诫自己不要多想。但之前听到宫里有人在传薛家的事情，什么红狐狸，我就有些不安。”庞妃皱眉，“结果真的怀上了龙子，我当然开心……但想到那只狐狸，会不会是因为我的三个许愿都实现了所以出现了？是不是有什么灾祸会降临？” 小四子伸手拽了拽庞妃的袖子，“姨姨不要担心哦！你没有灾祸的面相！” 庞妃微微一愣，双眼也终于有了些神采，“真的么？那皇上呢？我就怕皇上会碰到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哦！”小四子摇头啊摇头，“皇皇真龙天子，不怕这些的。” 边说，小四子边低头打开小荷包，翻出一个小龟壳来。这个小龟壳是小四子最近用来学算命的时候摇铜板用的。 将小龟壳递给庞妃，小四子说，“这龟龟是小包子给我的呢，小包子一直放在书房里当镇纸用的。谐音镇鬼哦，一直是小包子在用，很辟邪的！胖姨姨你要是害怕，就带在身上。” 庞妃收了龟壳，眼圈红红搂着小四子亲腮帮子，“以后宝宝要是像你一样可爱就好了……” 小四子仰起头眨眨眼，“宝宝很可爱哦！” 门口，赵祯蹭了一脸墙灰，陶醉，“宝宝很可爱哦！像爱妃怎么可能不可爱！” 南宫边点头边把蹭墙皮的赵祯拽了下来。 赵祯整了整衣冠，喊着“爱妃”进院子里去了。 南宫站在院门口，还回想着刚才庞妃说的多年前的经历……觉得有必要查一查明阳山山沟里的那座庙。 …… 与此同时，展昭和白玉堂带着混不知情的天尊和白龙王，已经接近了明阳山。 明阳山在开封城北边的大名府附近，山上有一座规模不次于峨眉派的大道观，明阳观，观主就是那位展昭白玉堂见面就头疼的明西师太。 而在开封以南的颍昌府，也有一座山，叫青阳山，山上有一座尼姑庵，青阳庵，也是一个很大的门派。 明西师太年轻那会儿跟她相公吵架分家之后，本来是想到青阳山上削发为尼的，结果那老太太问路也没看人，问了天尊……天尊糊里糊涂就给她指路指到了明阳山。 明西师太到了明阳山盘缠都用光了，结果没当成尼姑，做了道姑。 为这件事，明西师太对天尊意见老大了，天尊也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自个儿理亏，所以也总躲着这位师太。 明阳山很高，山顶的道观常年笼罩在云雾之中，所以明阳观也被称为仙阳宫，很多人管明阳山叫仙阳山。 明阳山附近所有村落都是种果园的果农，每年春天百花盛开，大片大片的桃花林、杏花林、梨花林……风景极美，游人如织。 天尊和白龙王一个路痴，一个对中原不熟，坐在幺幺背上，望着下面大片大片的花海觉得赏心悦目，还以为俩小孩儿带他们来赏花的。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看到远处云雾之中的明阳观了，赶紧拍了拍幺幺，让它飞低一点。 在路上，展昭问白玉堂之前赵普跟他聊什么，还把鲛鲛放欧阳肩膀上了。 天尊听到了，插了一嘴，“大凶啊！那红毛大凶！” 展昭很想吐槽一句，欧阳少征天天想要大胸，这不是得偿所愿么。但看赵普他们那么紧张，估计是大凶之兆的那个凶了。 眼看前方就到明阳山山脚了，展昭对白玉堂做了个鬼脸——小四子有没有说咱俩也大凶之兆啊？ 五爷回头瞧了瞧兴致很高赏花的自家师父和白龙王，觉得凶多吉少。 鲛鲛降落在明阳山的山脚下，众人下来，天尊和白龙王看上了不远处的一片桃花林，就要往林子里跑。 五爷拽住天尊，展昭拉住白龙王。 “师父。”五爷指了指一旁的明阳山。 天尊也没仔细看，就看到一条上山的路，山顶云雾缭绕感觉还有庙宇之类的，就问，“上边有什么名胜古迹么？” “呃……” 五爷觉得反正这顿打是逃不掉了，索性破罐破摔，点点头。 展昭下意识就往白玉堂身后躲。 天尊和白龙王欢欢喜喜往山上跑，正巧山下赏花的游人也不少，他俩还真以为这里是什么景点。 见俩老头两道雪白的背影，展昭拽拽白玉堂，问，“怎么办？” 五爷想了想，“要不咱俩私奔吧。” 展昭扶额，“也许明西师太不在家呢。” “那属于老天有眼！”五爷突然燃起了些希望。 正巧有两个上山的小道姑从两人身边路过，还回头瞧他俩。 “展少侠白少侠？”两位小道长认出了两人，好奇问，“二位怎么来山上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这俩道姑挺眼熟的，可能是跟在明西师太身边的时候碰到过。 “呃……明西师太在山上么？”展昭试探着问。 “在啊！师父就在前山大殿呢，今天是祈福会，所有人都要到前殿参加仪式……” 正说着，就听到山顶传来了撞钟声。 两个道姑赶紧别过展昭和白玉堂，急急忙忙跑上山去了。 同样急急忙忙上山的还有天尊和白龙王，二老听到山顶撞钟声还以为有什么活动，赶紧去瞧个热闹 展昭拽着白玉堂的袖子，“要不真私奔吧，我还年轻不想死……” 白玉堂也在原地犹豫，问展昭，“白龙王挺疼你的，能不能阻止师父揍咱俩？” 展昭瞧着五爷，“那该把妖王骗来才对，白龙王顶什么用啊，天尊一瞪眼他跑的比咱俩还快。” 五爷挠挠头，展昭按着右眼皮，“开始跳了！” 两人还在山脚纠结，幺幺没耐性了，展开翅膀飞到他俩前边的台阶上，像是要带他俩飞上去。 白玉堂突然想到，“一会儿咱俩可以坐幺幺先跑，直接飞回太学，找妖王救命。” 展昭想了想，点头，“嗯！目前为止唯一剩下的一条活路！” 两人对着点头，彼此鼓励了一下，并设计好了逃跑路线，壮着胆子上山去了。 93 搂草打兔子 明阳观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会, 观中所有弟子都会在大殿前撞钟祈福。 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明阳观收弟子的时候。 明西师太是个怪脾气，明阳山的许多规矩都是她定的, 与其他普通门派或道观都不太一样。 毕竟是三界外的门派，有好些人上山是因为一时想不开，所以并不是来了就能被收为正式弟子的，得有个过程。经过一段时间适应了山上的生活, 确定自己真的是想了却凡尘俗世了，才能正式入观。 有人过了几个月清苦寡淡的生活之后遭不住, 不到一年就下山了, 也是正常。 明西师太在江湖上威望还是非常高的，一方面是因为她资历深武功好。另一方面, 也是她备受尊敬的原因, 是因为她庇佑天下的女子。 明阳山上大半的弟子都是逃难来或者被明西救来的, 有被拐的、被抵债的、逃婚的、被打的、活不下去的……等等。 只要是需要帮忙的女子, 上了明阳山, 所有人都会保护你，不入观做道姑也没关系，明阳观的弟子会想尽办法帮你恢复正常的生活, 惩治那些害你的人。就连当年因为狸猫换太子而落难的太后，也曾经受过明西师太的帮助，本来赵祯想封赏明西的, 但老太太根本不搭理皇帝。 毕竟是对皇家有恩, 地方官府、各地衙门口, 只要是明阳观要办事，都会给方便。 江湖所有名门正派，也都会给明阳观帮忙，特别是女侠，展昭和白玉堂的娘殷兰瓷、陆雪儿，与明西交情都不错，年轻一辈的江湖女子更是拿这位师太当偶像。 但这世上做好人好事不见得都会有好报，明西师太不止仇家多，也曾遇到过多次遭门下背叛的事情，因此师太才定了很苛刻的入观规矩，一年只收一次徒弟，一旦入了明阳观，终身都是明阳观的道姑，想要出观比登天还难。 所以每年祈福这天，经常会有仇家来明阳山寻仇。 同样的，明阳观这一天也是全副戒备，所有弟子都会带着兵刃参会，时刻准备对敌。 …… 天尊和白龙王一路往明阳山上跑。 白龙王觉得这地儿风景不错，上头应该是座道观。 天尊也没来过明阳观，就觉得这一路风景挺好的，这两个小的可算靠谱一回。 天尊本来还想夸俩小孩儿几句，但回头瞧瞧，展昭和白玉堂在山脚下磨磨唧唧不知道干嘛呢。 “小游那边好热闹！”白龙王看到山门前聚集了好些人，还以为有什么好看的热闹，就拽着天尊的袖子拉他上山玩儿。 天尊还在回头瞄山下呢…… 毕竟是从小养大的亲徒弟，老爷子瞅着五爷那样子跟闯了什么祸似的，虽然他徒弟是不经常闯祸的，但最近玉堂被展小猫带的有点皮。 想到这里，天尊突然开始琢磨——说起来，好像谁都被展昭带的挺皮的！小四子也比以前皮了，赵普和公孙都……嗯！殷候家那只小猫崽子的确是不简单，本来殷候和魔宫也不是这种二百五画风的！自从小猫崽降生之后，整个魔宫的路子都是越走越歪，那三百个老鬼以前明明是大魔王，现在都跟来搞笑的似的，那猫猫崽不知道是随的谁。 天尊正分析展昭的血统呢，白龙王已经拉着他到山顶了。 明阳宫的大门口聚集了老些人，一部分是信徒，不少曾经受过明西师太救助的女子都专门挑着一天回来还愿。 本来应该是非常和谐的气氛，然而……还有一部分是来讨人的。 天尊和白龙王到山顶时，撞钟声正好结束，众人随着明西师太闭目低头祈福。 就在这一派肃穆之中，突然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妖道！把我家小姐还回来！” 天尊和白龙王都被这一嗓子给吸引了，循声望过去。 就见明阳观敞开的门口，站着几个武人，看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家丁。 明阳观大殿前站着几百个道姑，明西师太站在最前方的一张高台上。 随着这一声喊，就见那几百道姑“哗”的一下集体回头，明西师太睁开眼，缓缓抬起头，望向正门口。 在大殿门口捣乱破坏祈福的，正是工部尚书秦朝旭家派来接他们家小姐秦淑云的家丁。 根据明阳山的规定，秦家大小姐要等到明年才能入观，这一年她是可以回家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师太就是扣住她不让走，也不让家里人跟她见面。 这些家丁在明阳观门口蹲了好几天了，一直都进不去山门。他们也不懂什么江湖规矩，今天好容易瞧见了大殿上的明西师太，就嚷嚷着让她放人。 明西师这一眼带着内力瞪过来，吓得几个家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师太脸色一沉，“什么人在我仙宫外撒野？！” 说来也巧，白龙王和天尊此时刚好跑上山，就站在那些家丁身后。 白龙王还踮着脚往里瞧呢，几个家丁一坐下，明西师太一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大殿门口雪白的两个人影，这俩白的还与众不同，左侧那个银白，右侧那个雪白，但气质上都透着一股莫名的欠揍。 白龙王是个兔儿性格，瞧见几百个道姑怒目瞪过来，吓得“呲溜”一下就躲在了天尊身后。 天尊还懵着呢，老爷子需要推理一下——哎呀好多道姑——台子上那个道姑眼熟——不是明西那个凶巴巴的丫头么——所以这里是明阳观？——我为什么会在明阳观？我不是来赏花的么？ 老爷子抬起头，看着山门上大大的“明阳观”三个字，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回头，正好展昭和白玉堂跑上来。 展昭和白玉堂踏上山顶，刚跟天尊一对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天尊那个气，“你们两个兔崽子！” 说罢，伸手拎起白龙王，对着俩孩子就丢了过去。 “哇啊啊啊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回头，就见白龙王跟个大雪球似的朝他俩飞了过来，两人想躲哪儿来得及啊，跟着一起被撞飞了出去。 好在幺幺正好飞上来，在空中打了个转，接住了好险直接飞下山的三人。 三人摔到了幺幺背上，白龙王上下摸了摸，发现胳膊腿都在，松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蹦起来指山顶，“小游竟然丢我！” 展昭伸手拽了拽白玉堂。 五爷也问白龙王，“师父很生气啊？” 白龙王挽袖子，“我也很生气！” 说完，龙王爷伸手要揪两人耳朵，“是不是你俩捣的鬼？！” 展昭和白玉堂一闪身，联手把白龙王按在了幺幺脖子上。 此时幺幺也飞到了高处，在大殿上空盘旋。 龙王爷搂着幺幺的脖子张大了嘴，竟然敢还手？！刚想起来揍孩子，忽然被屋顶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 展昭和白玉堂也低头往下看，才发现大殿前好多道姑，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 白龙王则是往大殿的顶上望，房顶上放了什么东西啊？一排一排的，织布的机器么？ 展昭想起来白龙王应该还不清楚状况，他估计也不认识明西，就跟他解释了一下。 可白龙王听到“有传言说明西师太暗恋天尊”这句话之后就什么都听不进也顾不上了，努力探身想看看那道姑啥模样，因为太激动了差点掉下去，展昭拽着他衣服解释，“不是啊！那是传言！” 白龙王摇头，“不管！我要看看谁暗恋小游！” 展昭无语。 白玉堂的注意力则都在天尊身上。 五爷准备判断一下天尊的生气程度，再决定跟展昭逃多远，但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却觉得自家师父的表情有些奇怪。 天尊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明西和眼前的情况，伸手，摸了摸下巴。 五爷也纳闷——什么情况……这个表情还蛮少见的。 “前辈大驾光临，是来给这些人撑腰的么？”明西师太半合着双目，问天尊，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明阳观全观的弟子都在往门口瞧，不少人都在猜这位一头银发的公子是谁？长得真仙啊好看死了！但一听师太称呼他为“前辈”，都惊讶……这位什么身份啊？ 就在众人好奇的时候，天尊突然对明西师太说，“丫头，下来。” 明西师太一皱眉，双眼都睁开了，那眼神里带着杀气。 幺幺背上的展昭戳了戳白玉堂——看着像是会打起来？ 五爷对他点头——私奔！立马的！去北边找个孤岛住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展昭眨眨眼——孤岛上有太白居么？ 明阳观的弟子们也都张大了嘴，明西师太是以脾气坏出名的，哪个敢这么跟她说话…… 天尊见明西没动还挺生气的样子，伸手指了指明西师太身后的那座大殿，问，“盖这么座宅子大概多少钱？” 明西师太气得嘴都有快歪了，“你究竟来干嘛的？” 天尊点点头，“这账你记在我徒弟身上，我徒弟叫白玉堂，是个兔崽子。” 幺幺背上，五爷双手抱头——要完。 明西师太“哼”了一声，抬头瞪了一眼空中的飞龙。 展昭和白玉堂都赶紧缩回去。 白龙王则是探头，搂着幺幺脖子问明西，“你年轻那会儿暗恋过小游啊？真的假的？” 展昭和白玉堂扑上去捂白龙王的嘴。 大殿前众道姑一阵骚动，都回头瞧天尊，小游是谁？他么？师太好眼光啊！ 天尊指着明西抬头回嘴，“她是那个玄什么小和尚的媳妇好不好，暗恋你个鬼啊！” 众道姑又一阵骚动，“和尚？” 白龙王回头问展昭白玉堂，“玄什么和尚？” 展昭和五爷都扶额，“玄宁……” 白龙王张大了嘴，惊呼，“是情敌么？三角关系？这么精彩酱酱竟然没有跟我分享过？！” 明西师太眉毛都快立起来了，“那秃驴胡说八道的！” 一时间，大殿前就乱了套了，道姑们议论纷纷，都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感情纠纷？ 明西正着急，忽然，就听到脚底下传来“嘶嘶”的声音，还有一点点火硝的味道，几乎是同时，就见天尊一抬手。 随着天尊的动作，大殿前的空地上一阵狂风扫过，众道姑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得往两边飞了起来，而那股内劲是直冲着台子上的明西去的。 明西师太微微后退一步，但脚下的台子“咔”一声裂开了一条缝，同时自己也被甩飞了起来。 展昭也一愣——天尊竟然先出手？气糊涂了？ 白玉堂则是默默心疼自己，完了……哄不好了。 就在明西师太和明阳观众道姑都飞起来的时候，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刚才明西师太站着的那个台子炸了开来，紧接着连着几声巨响，地上也炸了起来，好在刚才明西师太和弟子们都被天尊的内力甩飞了，不然这一炸估计会死伤惨重。 幺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吓了一跳，鸣叫了起来。 白龙王一按它的头。 幺幺朝着明西师太飞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伸手接住从空中落下的师太。 在场不少人都懵了。 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山下游人都纷纷驻足仰望。 明阳观的弟子们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两大排坑，看来是有人早就在地下埋了轰天雷，刚才差点全教被灭……好险啊！ 然而众人余惊未消，头顶又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就见在大殿屋顶上，腾空而起了大片的黑点，跟惊起了多少飞鸟似的。 但那锐利的破风之声显然不是什么活物造成的，黑点飞上半空之后，连成一片网状，随后急速下坠，竟是黑色的铁箭雨。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都看明白了刚才白龙王瞧的那些东西，屋顶上摆了好几排，并不是什么纺布机器，而是发射铁箭的机关。 明西师太急了，就要从幺幺背上跳下去，白玉堂一把拽住。 “我仙宫弟子……” “死不了的。”白玉堂拉住她，沉声道，“我师父在呢。” “没想到正好有人偷袭。”展昭往白玉堂身旁一靠。 五爷也点头，“还好吧师父骗来了。” “这算搂草打兔子不？”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咱俩是不是不用私奔了？ 五爷也松了口气。 白龙王瞥了他俩一眼，补刀，“想得美，这顿打逃不掉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继续扶额。 明西师太低头望，虽说担心，但白玉堂说得不错——有天尊在…… 就见天尊抬起头，扫过那箭雨阵。随着他目光所致，黑色的箭雨开始变成白色，急速的坠落也变得缓慢，最后停滞，紧接着，空中传来了鞭炮齐鸣一样的动静。 明阳观的弟子们捂着耳朵纷纷散开，天尊对她们招了招手，大小道姑们都往他身后跑。 随着空中噼里啪啦的爆响，那些箭都炸开了，形成了一个个打着卷的冰凌，噼里啪啦的落下，掉在地面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冰花一样，空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铁锈和冰雪混合的味道。 受惊的仙宫众弟子们都聚集在山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被冻碎的铁箭。 此时，幺幺盘旋的高度逐渐增高，展昭等坐在龙背上往下望，就见明阳宫大殿后集结了上百黑衣人，此时正在点燃手中引线，屋顶的机括上还装着几排箭头。 五爷皱眉，这些暗器都是带着火硝硫磺的…… 只是还没等引线燃烧到箭尾的位置，连同整座明阳观大殿的屋顶和发射火箭的机括，全都被一层冰霜覆盖，冰霜越积越厚，白霜表面形成了无数冰针，被覆盖的大殿也开始渐渐变得透明。 在明阳观弟子的惊呼声中，大殿变成了一座冰雕。失去了砖瓦泥墙和木桩，冰结构的大殿似乎承载不住重量，冰墙表面，网状的裂痕在蔓延。 一阵风过……终于，咔的一声，一座完整的冰殿，瞬间碎成了粉屑。 众人眼前出现了如梦似幻的一幕。 随着风，明阳观的大殿，被吹散了。 大片大片的白色冰花被风吹起，雄伟的大殿就好像消融的雪雕一样……山下仰望的游人们突然看到山顶上大片大片的雪花随风飞到了云端。 阳光下，雪花打着转散开，围绕着明阳山，纷纷扬扬地飘落了下来。 站在花田里的游人们，就这样赏了一场明艳的春雪。 大殿前的弟子们，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空地，都愣了。 大殿后的黑衣人，看着消失在眼前的屏障，也愣了。 就在所有人都呆愣的时候，空中传来了明西师太的声音，“何人偷袭我明阳宫！” 观中弟子们也都瞬间回神，本来参加祈福就是全员带着兵刃的，纷纷抽出兵刃围剿黑衣人。 此时，幺幺也落下，扑腾着翅膀停在了天尊身旁。 白龙王跳下来，跑去前边帮道姑们抓黑衣人了。 明西师太走到天尊身旁，虽说老太太还板着脸吧，但也对着老爷子躬身一礼，谢他救了观中弟子。 师太瞧了瞧被夷为平地的明阳观大殿，无奈叹了口气，看着也是很心疼。 天尊伸手，揪住刚下龙背的白玉堂的耳朵，拽到跟前，按着头跟明西师太说，“让他赔！叫他给你盖座新的！” 明西师太瞧了白玉堂一眼。 五爷忙点头——给盖！盖个比皇宫还大的。 “咳咳。”师太咳嗽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那要盖座白色红顶的，顺便后院也改建一下再建个竹林。” 说完，师太溜达去前边帮弟子们抓黑衣人了。 五爷抓着天尊揪自己耳朵的手，讨饶——给盖还不行么？ 天尊瞧着白玉堂“哼”了一声，另一只手往回抓了一把，揪住了准备开溜的展昭的耳朵。 “哎呀……”展昭也被抓了回来。 天尊捏着俩小的的耳朵晃来晃去，“你们两个兔崽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你俩！” 94 火狐 太学下了课, 妖王拿着几本书走出了书院。 院子里, 叶知秋正坐在一张石凳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逗石桌上的一只胖猫。 妖王微微笑了笑，歪头打量少年模样的叶知秋,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 叶知秋戳着那只胖猫的耳朵, 抬起头, 看到了走出门廊的银妖王, 就从凳子上蹦了下来。 包延庞煜他们也都结着伴跑出来了，问两人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妖王对着叶知秋招招手，叶知秋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众人在常去的一家酒楼要了个雅座, 坐下点菜。 包延他们把徐云也带来了，徐赞升之前不让儿子念太学了, 知道这事之后包大人把徐老爷子狠狠训了一顿，让徐云继续安心念书。 饭菜都上来，包延他们都问叶知秋, 其他人哪儿去了。 叶知秋也不是太清楚, 他说自己是来问妖王关于红狐狸的事情的。 “哦！那只红狐狸！”包延他们也都议论起了那只狐狸。 叶知秋说他听外公说过，红狐出现会有灾祸，就问妖王是不是这么回事。 妖王点点头，“红狐的确是会预兆灾祸, 但是……那只并不是红狐狸。” 众人都一愣。 “可是……红色的哦！”庞煜强调。 一群小才子跟着点头。 “普通狐狸基本都是红色。”妖王摇摇头, “真正的红狐, 是血红色的。” 众人都惊讶。 “血红色的狐狸？！”包延长那么大第一回听说。 “有这种狐狸么？” 众才子议论了起来。 “现实中是没有的。”妖王气定神闲地拿着个茶盏喝汤，“只会出现在银狐族的梦里。” “原来是做梦啊！”叶知秋觉得比凭空出现一只狐狸合理多了，“所以说预兆灾祸？” 妖王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梦里一直有三只狐狸。” 众人都顾不上吃饭了，好奇地盯着妖王。 “银狐族成熟的标致就是固定的梦境。”妖王解释给众人听，“梦境会有一个特定的地点，那里总会有一只银白色的狐狸，通过观察这只狐狸，来做重要的决定，或者预知些事情。有时候会出现两只狐狸，一只银白，一只黑色，两只关系很不错的样子。偶尔红色那只会出现，总是独自在一旁，银色和黑色都不理它的。” 众人都傻呵呵盯着妖王看着，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又在忽悠他们。 “真的么？”包延问。 妖王点点头。 “呃……那妖王你梦里的银狐长什么样子啊？会说话么？”庞煜好奇。 妖王微微地笑了笑，“银色那只特别漂亮，全身只有眼线、鼻子和脚掌是黑色的，其他地方都是雪白，两只眼珠，一只是紫色的，一只是金绿色，当然不会说话了。狐狸每次都出现在一片浅滩上，只有天、水和礁石。水面像镜面一样，非常浅……分四季。冬天的时候会下雪，很大的雪，没有风，狐狸在漫天大雪里团成一团，看着就像个有耳朵的雪球一样。春夏秋水面和天空是同样颜色的，春天是淡紫色，秋天是淡橙色，夏天是碧蓝色……夏天有时会有鱼，秋天会有不知道哪里飘来的落叶，春天会有花瓣……偶尔还能听到风声。” 小才子们拿着调羹筷子，张着嘴，傻呵呵盯着妖王看着，想象着那个画面…… “叮叮”两声，妖王用筷子轻轻敲敲碗边，将发呆的众人拉回到了现实中。 庞煜小声问，“这么机密的事情可以告诉我们的么？而且还在这里说……” 边说，边四外张望，看看周围有没有外人。 妖王让他逗乐了，“这有什么可机密的，谁还能偷你的梦么？” 庞煜搔搔头。 叶知秋托着下巴，“所以那只是普通的狐狸而已么？” 妖王摇了摇头，“如果是那天我在南安寺看到的那只胖狐狸的话，那可不是普通狐狸。” “那是什么狐狸？”众才子一起问。 “那应该是只火狐。”妖王优雅地拿筷子夹着菜，“也叫山神狐，这狐狸应该是吃供奉长大的，所以喜欢到庙里睡觉。” 众人听得稀奇，“狐狸还吃贡品啊？” “啊……”叶知秋听到此处倒是想起了些事情，“我以前游历的时候的确见过这样的，有的山旮旯里会有些小庙，庙里供奉的山神是动物，什么狐狸、老虎、鹰……都有的。” 妖王点点头，“就是这个性质，狐狸是最常见的一种山神。经常会有人用烧鸡烤鹅之类的去做贡品，这种狐狸通常都吃的很胖。之所以叫火狐，是因为山里人最怕山火，给火狐送贡品就跟沿海人家给龙王爷送贡品一样，求的都是避灾平安。” “哦……” 众人都了解了，点点头。 “所以那狐狸很有灵性么？” “动物都是有灵性的。”妖王淡淡笑了笑，“大家都觉得猫狗马之类的有灵性……其实蛇虫鼠蚁也有。” 端着饭碗闷头吃饭的王麟似乎很赞成这句，鼓着腮帮子点头。 妖王对他招招手。 王麟伸手过去。 众人正纳闷这动作是什么意思，就见从王麟袖子里钻出来一条胖乎乎的壁虎，爬到了妖王的手掌心里。 “哇！” 饭桌上跳起好几个，众人都有些无语。 林霄也哭笑不得，“就看你衣袖总是动来动去，我还以为我眼花了……” 王麟笑眯眯点头。 众人叹气，果然不靠谱的都是白玉堂的亲戚。 妖王端着那只小壁虎，轻轻摸了摸他脑袋，“你就是小七啊，我家也有只小七。” 众人眨眨眼，都回头看王麟。 王麟手里的调羹都掉汤碗里了，张大了嘴一脸佩服地看妖王，“妖王您怎么知道？它告诉你的么？” 妖王瞧傻小子似的瞧了瞧他，说，“小四子跟我说的。” 众人扶额。 妖王将小七还给王麟。 “但那只狐狸还是好奇怪，总是神出鬼没的。”包延继续着狐狸的话题。 “对啊！还一直跟着我舅舅。”欧阳淳华问妖王，“妖王，那狐狸为什么那么喜欢我舅舅啊？” 妖王想了想，问，“那狐狸很喜欢小麒麟么？” 众人都点头，跟妖王描述了一下那只狐狸谁都不搭理，就喜欢火麒麟。 妖王点点头，不答反问，“那你们觉得，有什么理由，会让一只动物特别喜欢某个人？” “通常动物都只喜欢自己的主人吧……” “会不会欧阳长得很像那狐狸的主人？” “又或许……因为毛色一样？” “觉得是同类？” …… 小才子们一轮猜测，倒是把妖王说笑了。 “都说了万物皆有灵性，但有些动物似乎特别有灵性，简单点说，因为它们更聪明。”妖王瞧着众人，“为什么你们都觉得这只狐狸喜欢小红毛是因为弄错了，而不是因为弄对了呢？” “弄对了？”众人更懵了。 此时，一直闷头吃饭的叶知秋突然抬起头，“报恩？” 妖王轻轻点了点头。 “报恩？” 小才子们一下子也都活跃了起来。 “所以欧阳大哥以前救过这只狐狸？” “我舅舅自个儿都不记得了么？” “狐狸寿命跟狗差不多吧。” “那狐狸看着也不像很老的样子。” “所以是近几年发生的事情么？” “欧阳自己不记得救过这只狐狸？”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的情况下救了那只狐狸的话，可能性有两种。”叶知秋伸出两根手指，“一是无意中赶跑了要害那只狐狸的人，二是救了那只狐狸的主人……狐狸都看见了，但欧阳少征不知道。” 叶知秋问妖王，“要不要猜一猜是哪一种？” 妖王轻轻竖起一根筷子。 叶知秋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一桌才子们围观着相视坏笑的妖王和叶知秋，都忍不住感慨——果然血统这个东西不是假的啊，银狐和红狐意外的合拍…… …… 另一边，明阳山顶。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是骗天尊跟白龙王来帮他俩捞人的，结果误打误撞破除了明阳山的一场危机。 天尊一如既往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楼塌……明阳观雄伟的大殿就这么随风消散了，好看归好看，但也有点而闹别扭的意思。 老爷子很不爽，每次徒弟和那只小猫崽子都只坑他，也不见他俩坑殷候。 白玉堂和展昭被揪了半天耳朵，两人一人一边哄天尊，展昭嘴甜啊，尽捡好听的说，五爷就负责出钱。 天尊本来想揍孩子的，但这次无意中救了明西和她的弟子，也算把当年给她指错路那件事情扯平了，那丫头以后估计不会再逢人就说他路痴不靠谱了吧。 不远处，黑衣人也都被收拾了，白龙王嫌一个个抓还挺费劲的，就让道姑们都退后，随后一道雷给这帮黑衣人都劈冒烟了。 天尊刚才弄得天寒地冻的，但实际天气还挺温暖，冷热聚汇的天气是白龙王最喜欢的，轻轻松松一抬手就是一道闪电，看得道姑们一个劲拍手。 天尊还挺不满——那个抢风头的！ 展昭和白玉堂见事情差不多都办完了，对视了一眼，一起往明西师太的方向望。 天尊救了明西门下弟子，白玉堂要帮她重新盖大殿，道理上说师太还是受益的，因此老太太脸色也还好。 见展昭和白玉堂朝她看，师太似乎是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伸手对众人招了招，示意——跟她走。 明西师太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走向后山的宅院。 大殿虽然塌了，但明阳宫的整体和后山的宅院群并没有丝毫损伤。 到了客房，明西师太吩咐弟子去把秦淑云叫来。 展昭和白玉堂坐下喝茶，天尊和白龙王在院子里看几盆盆景。 明西师太问展昭和白玉堂，“皇城最近出乱子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师太想了想，又问，“有狐狸？” 展昭和白玉堂接着点头，同时好奇，“师太知道那只狐狸？” 师太笑了笑，“应该有些线索可以给你们。” 说话间，秦淑云走进了院子。 秦大小姐的确是知书达理，十分的有气质。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她走进院子，先对天尊和白龙王行了个礼，都莫名觉得有些可惜。 想起薛安以前的样子，这俩的确是郎才女貌非常的般配，好好的一对，怎么会搞到家破人亡呢？真的是因为薛安变心么？还是另有原因？ 秦小姐穿着素白的衣服，头上戴着孝，眼圈红红的，看来已经知道了婆婆的死讯。 秦淑云走进客房，跟展昭白玉堂见了个礼后，坐到了明西师太身旁。 师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样子慈祥温和，并没有平日的严苛。 “二位少侠。”秦淑云开口，先询问了亲人的情况，“我爹爹和兄长都还好么？公公也受了不少苦吧？”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说了一下尚书秦大人和薛祥贵的情况，也传达了一下她家人想她回去不希望她出家的意愿。 秦淑云点头，说她听说婆婆死讯时也是归心似箭。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明西师太……人大小姐的确想回家，而且明阳观不是有一年的适应时间可以随时返回么？为什么扣住人不让走呢？ 明西师太点了点头，“我不是扣着人不放，是等靠谱点的人来接。”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 明西师太道，“无论是我明阳观派人送，还是跟着尚书大人的手下走……她都不可能完好无损回到开封府，死在半路是肯定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有人要杀秦淑云？ 明西师太看了一眼门口因为一棵盆栽正拌嘴的天尊和白龙王，“这么大阵仗来接，我自然是可以安心放人的，你们随时可以带她回开封。” 展昭有些担心，“师太……那些黑衣人……” 师太微微一笑，“淑云来了之后，已经来了三波人偷袭了，只是这次特别多，准备充分而且下手也狠，看来是着急了。也是天意，说实话，今天是真危险。” “究竟什么人要秦小姐的命？”展昭看秦淑云——是知道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有人要灭你口？但杀手也未免请的太多了吧，仇家那么大势力么？ 明西师太站起身，“这事情说来话长，我先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看完之后赶紧回开封，大乱子还在后头呢。” 95 传说 展昭、白玉堂、天尊和白龙王，跟着明西师太一起去了明阳山后山的山谷。 这山谷十分的阴森, 一整片树林基本都被荆棘和藤蔓所覆盖, 扭曲的深色枯藤像是锁链一样缠绕着, 几乎不见绿叶，都是些尖锐的针叶, 结成一团一团悬在半空中, 看起来随时有掉落的危险。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看着头顶诡异的网状藤蔓，他俩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稀奇玩意儿，但这种树藤却是头一回见。 白龙王背着手跟着溜达，白色的衣袂一晃一晃的，边走, 他边问天尊，“小游，这不是鬼手针蔓么？” 天尊点点头, “有些年没见过这种林子了。” “鬼手针蔓？”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两位老爷子。 “这种林子叫山鬼林。”明西师太回头告诉展昭和白玉堂，“鬼手针蔓土话叫山鬼藤，是一种侵略性很强的树藤, 一片林子里只要落入了一颗山鬼藤的种子, 那基本整片林子就毁了。山鬼藤会一点点蔓延, 杀光所有原本的树木, 一片挺好的林子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师太边说, 边伸手指了指四周围, “但山鬼藤生存的条件比较严苛, 必须是在阴暗干燥的地方, 最怕见光，所以这样的树林一般都会出现在山谷里。这地方晚上更可怕，树影就跟鬼影似的，很多被藤蔓缠死的树都腐朽中空了，因此风从树洞中过时会有类似鬼哭狼嚎一样的声响，相当恐怖。”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频频点头——这样啊……长见识了。 走过挺长一段阴暗的林间路，原本以为眼前会有什么豁然开朗的山中天地，然而明西师太停下脚步，示意展昭他们看的，却只是一座破旧的小庙。 这小庙规模小的就跟普通人家的柴房似的，前边一扇门望进去能看到对面的破窗户。庙顶几片破瓦，算是遮风挡雨了，庙内只有一座神像，供奉的不是山神也不是土地爷，而是一只狐狸。 虽然泥塑被风蚀得表面坑坑洼洼，但展昭和白玉堂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只胖狐狸。 “哟。” 天尊也认出来了，“不是那天南安寺里睡觉的那只胖狐狸么？” 白龙王双手揣在袖子里，跟着点头，“嗯！瞧那个眼神，那只也是眼皮半耷拉着，看起来胖坏胖坏的。” 天尊似乎觉得“胖坏胖坏”这个形容很传神，跟白龙王对着“嘿嘿”直乐。 听到笑声，明西师太回过头，看了看天尊。 别看师太也是武林尊者的辈分，但实际上年龄还不如红九娘大，在天尊他们跟前只是个后辈。老太太自然是没见过还是“小游”时候的天尊的，但她可记得当年给她指错路的那个“天尊”。 师太有些走神——许多年过去了，天尊还是跟当时一样的长相，脸上一条皱纹都没有，头发一根黑的都没有。 她自然知道银妖王回来了，为了这事情，玄宁还特地跑过来了一趟。 明西师忍不住将眼前的天尊，跟记忆中那个天尊做了一下比较，他有什么变化么？ 在白玉堂、展昭他们听来，有人会去找天尊问路，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为什么明西师太会找天尊问路，并且听了他指路之后就一条道走到黑，一直走上明阳山顶呢？本来就是南北两边天差地别的两个地方，哪怕半道随便问个路人，也不至于从尼姑到道姑这么大个跨度。 …… 明西年轻那会儿脾气火爆，好胜又好斗，是个很难相处很有性格的女孩儿。 可能因为世人对女人本来就比对男人严苛，男人脾气火爆特立独行常会被夸为性情中人，而换做女人，则常被冠以母夜叉、母大虫之类难听的称呼。 明西就是当年出名的母夜叉，就跟红九娘当年是出名的妖女一样，混江湖的女人，无论你有多少优点，但只要你有一样缺点，那这样缺点就会成为你永远的标记。 当然，明西师太根本不在乎这些。 当年的玄宁大师也不是现在这个不靠谱的和尚，这位少林高僧年轻时是个英俊潇洒的少年侠客，跟明西青梅竹马。 大师年轻的时候似乎只有两件事，一是跟明西吵架，二是跟说明西坏话的人打架。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情侣，不见就想见面就吵，五天大吵三天小吵吃几顿饭就拌几顿嘴，就没见过那么闹腾的。 玄宁的长辈以前给银妖王帮过忙，所以妖王交代过天尊，让他照顾一下玄宁。 因此玄宁成婚那天，天尊特地跑来喝喜酒和帮忙证婚。 江湖人办喜事谁能请到天尊？那可谓是无上的光荣！ 可本来欢欢喜喜的好事，当天小两口就吵架分家了，老爷子也是看得一脸懵。 夫妻俩是为了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已经没人记得了，明西被玄宁气跑了，走夜路时还遇到了几个不长眼的歹人调戏民女。 天尊在官道碰到明西的时候，就见那丫头正往死里踩几个小流氓，还召唤那个被欺负的女子过来一起踩，治得一群大老爷们趴在地上直喊“祖奶奶。” 天尊歪着头，站在路边瞧着热闹。 明西收拾完了歹人，回头瞧见天尊，月光下，两人就在黑漆漆的官道上对视了一会儿。 明西捡起包袱背上，跟天尊说，“我不会回去的！你不用替那天煞的来做说客！” 天尊眨了眨眼，好奇问，“为什么觉得我来做说客？” “呵。”明西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夫妻俩吵架，说客都是让女的忍一忍让一让什么的，怎么没人去教训男的！” “这话说的还挺有道理。”天尊指了指她身后的官道，“不过我不是来做说客的，我路过。” 明西盯着天尊瞧着……她离开婚宴这一路，不少长辈看着她都是一脸的惋惜，唯独眼前的天尊，眼里一点情绪都没有。 天尊准备接着赶路了。 明西忽然问他，“你不觉得可惜么？” 天尊停下脚步，不解，“可惜？” 明西有些出神，“明明我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我……可就是处不到一起去。” 天尊听后点点头，“所以呢？处不到一起就别处了，有什么可惜的？” 明西皱眉，心说，世人都说这位完全没有感情，看来是真的。 “你心里有他不就够了么。” 就当明西想走的时候，天尊却开口，“你心里没他处到一起又有什么用？” 明西师太愣了愣，伸手摸下巴——是啊……以前没这么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处到一起去？ “你到哪儿，你心里那个人就会跟你到哪儿，赶都赶不走。” 天尊背着手，慢悠悠地说，“同样你如果也在他心里，天涯海角，他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的。” 明西盯着天尊看着，良久，问，“那天煞的呢？” “你走之后他也走了。”天尊回答，“说上少林寺出家去了。” 明西突然笑了，“我也准备去青阳山出家做姑子。” 天尊点点头，“挺好。” 明西被逗乐了，打量着天尊，“前辈你怎么这样啊，我俩已经分家了，你还说挺好？！一个做和尚一个做姑子，都要孤独终老了。” 天尊微微地笑了笑，说，“你俩爱彼此爱到不能在一起就一起孤独终老，哪里不好么？” 说完，天尊又往前走，明西愣了一会儿，追上两步，问，“前辈，青阳山怎么走啊？” 天尊伸手一指自己前面的那个方向，说，“那边吧。” 原本准备往南的明西师太背着包袱转，义无反顾地就往北走了。 这一路，天尊走在前面，明西就跟在他身后。 因为一直是同路，所以明西就一直跟着，路上遇到了一些江湖人，于是传言就渐渐从明西跟着天尊，变成了明西暗恋天尊。 经过某个市集之后，天尊就不见了，明西也没去找，而是背着包袱，继续往北走，一直走到明阳山，盘缠没了，就上山做了道姑。 此时站在破庙前的明西师太，看着跟白龙王一起乐的天尊，想起了这段往事。 虽说她总说当年天尊给她指错路，是个不靠谱的路痴白毛什么的……但其实明西师太自己最清楚，她知道青阳山在南边。 而至于明西为什么要一路跟着天尊走，是因为听到了天尊跟她说的几句话后，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明西师太觉得，世人所谓的“天尊不懂人情没有感情”完全是错误的！相反的，天尊可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懂感情是什么东西，所以他才完全不受感情和世俗的影响。 再见天尊，明西再一次确定自己的观察和想法应该是正确的。 妖王回来之后的天尊，看起来开心了不少，然而他的眼神和许多年前却是一样的……依然毫无温度。明西猜测，可能被称作小游的时候，他也是这种眼神，一直没变过。 回想了一些往事，明西师太轻轻咳嗽了一声，回回神，伸手指着那破庙，对展昭和白玉堂说，“这座庙叫鬼狐庙，一切的起源，都是在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怎么看，都觉得这狐狸其实挺可爱的，在这黑漆漆的树林里蹲着，也不显得凶恶，叫它鬼狐感觉还挺冤枉。。 两人想问问明西师太这庙究竟是什么的起源，就听师太突然抛出两个字，“诅咒。”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懵——诅咒？ 而另一头，天尊和白龙王开始碎碎念小声议论。 “诅咒诶！” “也没点新意。” “出家人也相信这些哦！” “半路出家的么。” …… 明西师太狠狠白了这俩碎嘴的老头一眼，对同样眼带怀疑的展昭和白玉堂说，“急什么，先跟你们讲下起因。” 展昭和白玉堂嘀咕，“是你说让我们看完赶紧回去的么……” “啧。”明西瞪两人——你俩有样学样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不说了，问师太，“什么诅咒啊？” “有一个传说，这鬼狐山神很灵的，午夜时分到这庙里向鬼狐许三个愿望，愿望就会实现……” 明西师太话还没说完，展昭就扭脸看那座庙，“真那么灵？那我是不是该去拜拜？” 白玉堂也点头，那意思——试试看！要是拜了一年不捡尸体，爷明年给它再塑金身！ 明西师太一把揪住要进庙去拜拜的展昭的脖领子，“等我讲完！”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明西。 “如果三个心愿都没实现那倒还好，可万一都实现了……”师太神情严肃地说，“就会有大的灾祸。” 展昭听了这话更开心了，就要往庙里跑。 明西师太拽着他领子不撒手。 展昭指着那破庙，“灵不灵当场试过！我去试试那狐狸够不够鬼！” 明西师太气得脾气都上来了，回头瞪天尊和白龙王——这小孩儿谁家的怎么皮成这样？！ 白龙王和天尊都望天——不是我家的。 五爷伸手，从明西师太手里接过展昭的衣领，把人拉到身旁，边对明西点点头，示意——我家的。 明西师太瞪了展昭一样，“这座庙已经出过好几次事了，你别仗着自己武功好不信邪，这里头根本不是怪力乱神那点事，复杂着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莫名听出了些阴谋的味道来，追问，“怎么个复杂法？” “这座庙由来已久，狐狸也一直都被当山神供着。”师太解释道，“我在明阳山都多少年了，以前没这个传说的，大概二十多年前才开始有。” “这么短时间啊？”展昭有些吃惊，还以为很久了呢。 “那就是有人编的啊。”白玉堂问明西，“师太有什么线索么？” 明西点点头，“有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眼巴巴看着她。 师太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是我编的啊。” 师太一句话出口，不止展昭和白玉堂，连天尊和白龙王都扭脸望了过来。 愣了好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你编的？！” 师太点头。 展昭更不解了，为什么编了这么个传说？ 师太也无奈，因为那时候明阳观的观主不是我是我师父，当时虽然已经开始收一些落难的女子，但规模不像现在这么大。 “我当时传出这个谣言的目的，是为了引一些遇到困难的女子来许愿的。”明西师太解释道，“如果只是说山神庙许愿会成真，那就会有很多其他的人来，比如想升官发财什么的。故意说得代价大一些，邪乎一些，这样就能筛掉很多不相干的人。有很多被逼无奈的女子的确是会来许愿的，抱着跟害她的人同归于尽的想法。每天午夜我或者观中一些师姐妹都会来，主要是听，看来许愿的人有什么困难，能暗地里解决就帮忙解决掉，实在不行就把人带上山。渐渐地就传开了说这里许愿很灵……然后来送贡品的人也越来越多，导致狐狸越来越胖……”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闹明白了，敢情这么回事啊……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许愿成真受惩罚这种事？”展昭问。 明西师太点了点头，“以前是没有。” 众人都皱眉，“以前？” “随着我接任观主，明阳观也越做越大，这片树林也不再那么有用了。”明西师太接着说，“偶尔还是会有听到传闻的人进去。但这片林子其实很安全的，除了有几只被喂养的胖狐狸之外，也没野兽，明阳观的弟子每天会进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人。本来，这个林子的传闻渐渐已经被遗忘了……然而十六年前却出了一件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真听——出什么事了？ “大名府衙门突然有捕快找来，说要调查一起案子，可能跟这片林子有关。”明西师太接着说，“大名府有个很有名的书斋，陈氏书斋，听过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展昭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白玉堂好似更清楚一些，“陈氏书斋非常有名的，属于私人的私塾，书斋里汇集了各种大家文豪著名的夫子，是给学生打基础的。陈氏书斋出来的学生十有□□能入太学，基本都在朝为官或者功成名就，所以很多名门望族的子嗣都会送到陈氏书斋打基础。” 展昭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听说过……” 天尊也听到了，凑过来瞧瞧徒弟，“你还听清楚么，打听过呀？” 五爷点头，“之前大哥让我打听过，想把陷空岛几个念书特别好的孩子送到那里去。” “那后来去了么？”天尊好奇，“念这个书斋需要不少银子吧？” “如果只是银子那就不是问题了。”五爷却是摇摇头，“陷空岛的孩子家人都是江湖人，多是些船工渔民，陈氏书斋要求家里必须书香门第，父辈是大才子或者在朝为官，而且名声还得好。比如说包延肯定能进，但庞煜就肯定进不去。” 展昭听了摇摇头，“也就是说林霄都不能进是么？” “别说林霄，就算谢炎都别想进，陈氏书斋根本不缺钱，商贾之后一样被看不起。”白玉堂笑了笑，“当然有人愿意帮写介绍信的话还是可以的，比如说包大人或者我爹那样的。” 展昭不解，“那为什么不让白伯父帮忙写呢？” “我是让我爹帮忙了，但我爹一听就气炸了，说读什么破书斋啊，跑船的孩子就不能念好书斋么？爹娘是渔民怎么了？谁家祖上没人种过地么？不去那破地方！”五爷一耸肩，“所以我爹叫了一帮朋友在岛上弄了个小书斋，亲自教学生。王麟他们都是陷空岛自己教出来的，不也进了太学么，还是文武全才。” 展昭赞成地点头，“包延也没进那书斋啊，从小跟着他娘念书，照样大才子么，对不对！” 明西看着自顾自聊起来的展昭和白玉堂，轻轻咳嗽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瞧她，等她继续说。 “陈氏书院有一个学生失踪了。”明西师太继续说，“那个学生姓王。据说是书斋里成绩最差的一个学生。陈氏经常会淘汰一些成绩差的学生，以免影响书斋的声誉，而且也能增加书斋内学生的竞争。” 展昭听得直皱眉，对五爷使眼色——还好陷空岛的小朋友们没去成那书斋，太恐怖了。 五爷也赞同地点点头。 “当时负责调查这个案子的捕快告诉我说，那位王公子十三岁，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了鬼狐林的传说，就子夜进庙许了三个愿望。跟他一起来的书童说，三个愿望分别是，第一，想考书斋的第一名，让那些看不起他的夫子和同窗刮目相看。第二，希望一直欺负他的一个学生可以考最后一名。第三，希望一直对他不好的一位夫子能倒霉。”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哭笑不得，毕竟也才十三岁，大半夜的跑来许了这么孩子气的三个愿望，也不许愿考个状元什么的，好不容易来一趟。 “那他的愿望都实现了么？”展昭好奇。 明西师太点头，“都实现了，他真的考了第一，一直欺负他的同窗考了最后一名被书斋清退了。然后那个对他不好的夫子被马车撞伤后瘫痪在床，再也没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结果还挺严重啊。 “然后呢？”天尊和白龙王也有些感兴趣，“那孩子愿望都实现了，结果就失踪了么？” 明西师太点头，“而且至今都没有找到。”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可这个传说本来就是师太你编的……” 明西师太冷笑一声，“所以啊！那位小公子所实现的三个愿望和最后的失踪，跟这座庙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肯定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众人都点头。 “然而此事只是一个开始。”明西师太叹了口气，“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变得越来越邪乎了。” 96 新旧交替 明西师太给众人讲述了关于鬼狐林中狐狸庙诅咒的来龙去脉。 这明明一开始是个明西师太编出来的传说, 最终却成了真的诅咒。 师太接着说, 自从王公子一案之后，这庙就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之后几年陆续会有怪事发生, 来许愿的人也是变得越来越奇怪，我都有些后悔当年想出了这么个注意。 “后来还发生过类似的事？” 师太点头, “本来都是些无路可走的女子来这里许愿，最后变得五花八门了，有欠赌债的希望寨债主死的, 有小情人希望原配死的, 有想升官发财的, 还有争抢地皮买卖宅院的，这片林子曾经热闹的跟赶集似的, 来许愿的排队排除半里地去。 展昭觉得不可思议，“代价那么大，都有那么多人来许愿啊？不怕最后遭横祸么？” 师太冷笑了一声，“这属于一种赌徒的心态, 以小博大么，没准愿望实现了自己也不用死呢？” “那这些来许愿的都受诅咒了么？” 师太叹了口气，“有的准有的不准吧, 来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不止有许愿的还有倒霉的呢！比如说两家闹矛盾, 一家来许愿, 结果另一家死人了……那另一家不得上我山里来吵来么？后来有几家倒霉的联手找了一帮猎人, 说要进山杀妖狐。狐狸招谁惹谁了是不是？后来都被我赶走了。” “那这事情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呢？” “后来还是玄宁给我出的主意。”师太挺别扭地“哼”了一声, “他说让我观里的弟子到处跟人说, 这许愿只有月圆之夜才有用，这样就能将人都集中到一个月只来一次。” 众人都点头——大和尚有些智慧，的确是个好主意。 “然后月圆之夜当夜，玄宁就进山假扮狐妖吓唬那些进去的人。再有就是找人传消息出去说这里的许愿不准，之前还有人失踪是叫鬼狐给骗进去吃了。就这样，一段时间下来，渐渐也就没什么人再传这个传说了。” 师太说到此处，一跺脚，“好死不死那天煞戏多，说那狐妖是个红衣服的女人名字叫媚儿……”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惊讶地看着太师，“这是玄宁大师编的？” “可不是么！”师太来气，“结果真就听说一个穿着红衣服叫媚儿的女子是狐狸精什么的……这次淑云来一说我就想到这件事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佩服这两口子——你俩一个仙姑一个神僧真是绝配啊，这嘴是开过光么？怎么说什么灵验什么？ 师太“啧”了一声，“那狐妖早几年在大名府曾经闹过一阵子，也折腾死了几个人，你们回去的时候去大名府找一趟周捕快吧。” “神捕周参？”大名府就在开封府旁边，展昭自然认识衙门的捕快，周参跟他老朋友了。 师太点点头，之后就带着众人出林子回山上了。 明阳山顶上抓了一堆黑衣人。 明阳山弟子们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了统一的令牌，锁型的令牌上，雕着一只鹰。 展昭看了半天，问白玉堂，“哪个门派的？” 五爷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是鹰锁楼的杀手。”师太皱眉。 “鹰锁楼是什么门派？”展昭没听过。 “自从江南四大门派和高河寨倒了之后，江湖势力就基本已经重新洗过了。还有星月楼也倒了，前阵子五龙寨也垮了，现在的江湖一茬茬都是新门派，新旧交替之中，各大门派斗得很厉害。鹰锁楼有些接班当年星月楼的意思，出了不少杀手。” 说着，师太还瞧了展昭跟白玉堂一眼，“你俩倒是什么都不关心，那些旧门派倒了可多少跟你们有些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很想反驳两句，但结果发现无言以对 …… 这一下几百个杀手，哪个地方衙门也吃不下。 另外，展昭发现这些杀手绝大部分都不是汉人，就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展昭请白龙王帮忙骑着幺幺回一趟开封府，通知赵普派兵马来押解这帮外族杀手。 天尊暂时留在明阳观，秦淑云收拾一下行礼车马，展昭和白玉堂连夜先去一趟大名府找周捕快，然后等赵普派人过来了，明早一起回开封。 …… 而此时开封城里，大量来贺寿的外族人马都到了，皇城里立刻热闹了起来，特别是馆驿附近的几条街，有些拥挤。 欧阳少征带着人忙着维持秩序，赵普不怎么放心他，派了一堆影卫盯着他，自己也在附近的高楼找了个雅间坐着看情况。 好容易熬到天黑，欧阳去太白居买了烤鸡烧肉和酒，跑回开封府去了。 看到人安全进了开封府的大门，赵普才松了口气，跟公孙一起进宫接小四子去了。 皇宫里，小四子和小良子刚吃完晚饭，正在花园里遛弯呢，小五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趴在赵祯跟前。 赵祯这位九五之尊正在给百兽之王撸毛，小五毛茸茸的手感大概是很不错的，赵祯和香香一人一边摸得直赞叹。 赵普进宫就看到这场面，无奈摇摇头。 赵祯问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那狐狸精抓到了么？ 赵普也答不上来，那只疑似狐狸精正在开封府混吃混喝呢。 公孙去给庞妃把了把脉，稍微嘱咐了两句，就拉着两个孩子，别过赵祯，跟赵普一起出宫了。 路上，这么巧碰到了妖王、叶知秋和太学一群小才子。 赵普一见妖王赶紧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在后头，没等赵普开口，妖王就问他，“有凶兆啊？” 赵普拍手点头——老爷子救命！ 妖王笑了笑，“小四子既然说了那肯定是准的，但小四子没看到不好的画面，这是好的一面。算到凶兆并不一定是坏事，这段时间你们多看着他吧。” 赵普听到这话稍稍松了口气，又问，“那有没有什么提示？比如说，凶来自哪方面？” “通常都是来自反常的事情，他最近有什么突然遇到的问题么？” 赵普也无奈，欧阳少征没心没肺大大咧咧，除了打仗靠谱，其他事情都是转头就忘，要说突然遇到的问题，最近就俩。 九王爷跟妖王说，“想脱单和突然被一只狐狸粘上了。” 妖王想了想，“不如问问他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赵普差点喷了，那红毛基本上天天都在得罪人吧。 “这里是开封皇城，他是皇城军的统领，天子脚下，得罪人无的理由外乎名与利。”妖王伸手拍了拍赵普的肩膀，“你让他好好想想，你也好好替他想想。” 说完，妖王回去找自家酱油组，结果天尊不在，他就带着殷候出去逛夜市了。 …… 赵普进院子就看到欧阳少征正坐在杏花树下，边喝酒，边跟那狐狸分烧鸡吃。 小四子、小良子和包延他们都跑去围观那只狐狸，这胖狐狸也温顺，随便摸。 赵普琢磨着刚才妖王的话，老爷子似乎话里有话。 外面，邹良、霖夜火和龙乔广有说有笑地进来了。 广爷本来正放假呢，毕竟刚刚大婚，但这几天开封城里什么狐狸精、闹鬼之类的传闻四起，广爷有些坐不住，就找邹良喝酒。 晚饭的时候邹良就跟他讲了欧阳少征大凶之兆的事情，论岁数，贺一航不在就是龙乔广最大，他哪儿还坐得住啊，就跟来开封府了。 三兄弟进屋就盯着欧阳看。 欧阳少征一手拿着酒，正盘腿坐着看狐狸吃烧鸡，心情还挺好。 “那位是谁啊？”广爷指着狐狸问赵普和邹良，“他兄弟？一个毛色的诶！” 赵普顺手把路过的小四子提起来，交给了龙乔广。 小四子很热心地、详细地、絮絮叨叨地将事情的经过跟龙乔广分享。 赵普拽过邹良，问他，“那红毛最近跟人打过架没有？” 邹良今天一天都在想，的确是想起了件事情，可能跟狐狸有关系，“前阵子好像有过一次。” “具体什么事？” “在军营附近的林子边……我俩准备去抓只狍子吃，结果进去看到有猎人在放捕兽的夹子，我俩就把夹子都收了。后来那些猎人还急了，我俩说这林子位子那么靠官道，放那么多夹子万一夹到路人怎么办，结果就吵起来了。那几个猎人看着不是本地人，还挺横。红毛抓住两个揍了一顿，那伙人就跑了。” 赵普也联想到了之前和叶知秋在近郊农户那里听说的，有猎户抓狐狸的事情。 赵普叫仟翼带着影卫们去调查一下这些猎户是什么人。 正聊着，头顶一阵熟悉的风声。 众人抬起头，就见幺幺回来了，正扇着翅膀围着喵喵楼盘旋。 白龙王从龙背上一跃而下，落到院中潇洒一转身，结果不小心踩住了小五的尾巴。 小五蹦起来多高，白龙王自个儿也被吓得跳了起来。 开封众人就看到一黑一白两团蹦起多高，还伴着白龙王蚊子一样的惨叫声。 公孙仰脸看了看，发现只有白龙王自己回来了，展昭他们都没来，有些不解。 白龙王一边帮小五揉尾巴，一边将明阳山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普他们。 “很多外族杀手？” 这句话还是让赵普他们警觉了起来。 九王爷让邹良带兵去一趟，把人都押解回来，霖夜火左右无事，就陪着邹良一起去。 赵普还是不怎么放心欧阳少征，决定留下开盯着他。 …… 叶知秋听说了杀手都来自鹰锁楼的事情后，也跟赵普说，“最近不止西域那边的武林在新旧交替，中原武林也不是很太平，大家都想重新排位子的感觉。” 公孙对武林向来也没什么概念，“恶帝城覆灭的时候死了不少吧，那些邪门歪道死了许多，此消彼长名门正派会更强……那整个江湖不是应该更好更正气么？” 赵普则是摇了摇头，“这倒是不见得……” 叶知秋有些遗憾地说，“虽说正邪不两立，但有时候消灭邪恶并不会让正义的一方强大，反而会出现新的邪恶顶上来，这世上永远都是有坏人的。天尊和殷候基本都是隐退的状态，魔宫自从展昭接手之后，说句老实话，早就洗白了，现在比一般的名门正派都要白，想甩锅都甩不过去。另外，魔宫本来就不做邪道买卖，坑蒙拐骗偷吃喝嫖赌抽没一样沾边的，生意做得最大的几个都是搞正经买卖的。那么问题就来了，星月楼一倒，连老帘子都被连根拔了，邪门那边空了的盘子谁来接？少林天山这些门派不可能去杀人越货吧，但凶巷移宅没了，不代表就没人卖逍遥散了对不对，那可是银子啊。” 赵普算了算日子，风平浪静的日子也过了有小半年了，大家都顾着休养生息，敢情一股子新的腥风血雨已经孕育出来了。 公孙摇摇头，“这世上永远不缺坏人”，说完，去抱走跟龙乔广“叨叨叨”的小四子，带着俩孩子洗澡去了。 叶知秋准备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西瓜吃，扭脸瞧见赵普神情严肃地站在那儿想心思，就问，“怎么啦？” 赵普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叶知秋听到这话笑了笑，“通常希望是想多了就表示没想多。” 赵普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叶知秋，皱起了眉，“那就真的不妙了。” 叶知秋跑去找西瓜了，赵普走过去，踹了一脚正边喝酒边看小才子们逗狐狸的欧阳少征。 火麒麟抬起头瞧赵普，“干嘛啦！” 赵普蹲下问他，“最近有没有人去找过你？” 欧阳一歪头，“谁找我？” “之前一航走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句，说总有些达官显贵去找你。”赵普问，“都谁啊？” “哦。”欧阳少征也无奈，“就是那些在朝为官的呗，有些跟我爹有交情的，有些总跟皇城军打交道的，经常能碰到。” “各部各衙门各司都有？” “有啊。”欧阳点头，“他们也找不到你们，就逮住我套近乎呗。” 赵普皱眉，“各加亲王、还有馆驿那边的外史也有么？” “多少有点儿吧，我本来想打发手下去的，但太师跟我讲，要不自己去，要不索性别去，千万别派身边人去，容易出事情。”欧阳道，“包大人也这么叮嘱我来着。” 赵普点了点头，接着问，“你最近跟这些大人物走动的时候，有撞见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没？” 欧阳更为难了，搔头，“那我哪儿知道啊，我都打个招呼客气几句就找机会溜了。” 赵普嘱咐他，“你好好想想，最近你都跟什么人吃过饭，什么人找过你，给我列张单子，大致都干了什么，也都写下来。” “哈？”欧阳一脸嫌弃，“好麻烦……哪儿记得住这些……” 赵普瞪了他一眼。 欧阳瘪嘴，但赵普说的话他还是听的，尤其赵普还特别认真的样子。 小才子们就在一旁，还都挺热心的，说帮欧阳写，欧阳口述就行了。 欧阳觉得这倒是也不错，就借了包延的书房，托着下巴开始回想了。 把欧阳安排明白后，赵普和广爷到桌边坐下。 龙乔问赵普，“你觉得问题出在朝廷里？” “不止江湖上的恶人被铲除了，朝里也一样……你细想想这几年倒了多少人，太尉的位置还空着呢，新上来的需要养几个江湖门派，江湖门派有靠山好做大，里头肯定没那么简单。我倒是真不觉得几个猎户敢去动那红毛，但朝里就不同了，皇城治安本来就是开封府把持，如果再加上皇城军，那就是铁板一块，谁都插不进来。”赵普说到此处手指轻轻瞧了瞧石桌，“动包相是不可能的，从欧阳下手是最可能的……嘶……就怕来阴的。” 赵普让龙乔广在这儿盯着欧阳，自己出门一趟，找太师去了。 …… 另一头，大名府，展昭和白玉堂连夜赶到衙门，找周参神捕。 周参听展昭一说来意，就有些哭笑不得，“那狐狸闹去开封府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害。”周参直摇头，招呼展昭和白玉堂去卷宗房。 从架子上拿下来了一摞案卷给两人，周参道，“这是当时那狐狸闹出来的案子，我抓了一堆人。” 白玉堂大致翻了翻，意外，“抓了那么多人？” “可不是么。”周参也笑，“那鬼狐虽说烦人又诡异吧，但真的灵啊，帮了我不少忙，抓了好些坏人，原来的知府大人因为它破了好些案子，都升官了。” “所以说那狐狸帮你抓坏人？”展昭听着觉得跟开封府那只路数的确挺接近， “不是那么简单。”周参摆了摆手，“那狐狸有些像是盯着某几个人的感觉。” “盯着几个人？” “嗯。”周参点头，“我当年详细调查过，但后来线缩断了，狐狸也不见了。这帮人有个特点，当年都去鬼狐林许过愿，还都是同一年的中秋去的，而且他们或多或少跟陈氏书院有些关系。” …… 97 新的敌人 赵普去太师府找庞太师, 正巧小侯爷庞煜也要回家, 就提着个酒坛子，跟九王爷一起出了开封府。 赵普见庞煜提着坛酒, 就问他是什么酒，庞煜说林霄之前回了趟杭州带回来的好酒, 分了他们一人一坛，他带回家跟他爹喝两杯。 赵普瞧了瞧身旁穿着一身太学学袍，神清气爽的庞煜, 又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那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不禁感慨, 小孩子学坏一下子，其实学好也是一下子。 庞煜见赵普盯着自己看, 就回头瞧瞧身后又瞧瞧四周, 随后搂着酒坛子凑过去问，“发现什么啦？” 赵普失笑，决定换个话题讲点轻松的，“你爹挺高兴吧？” 庞煜傻呵呵点头，“那是，全家都跟过年一样。” “太学的功课怎么样？小四子说你这次考的挺好。” 庞煜搔搔头, “跟那些基础好的同窗肯定没法比啊, 不过也不至于太拖后腿，嘿嘿。” “你爹没找几个夫子给你补补课？”赵普好奇, 以太师的人脉, 要给庞煜找多少夫子都不是问题吧。 庞煜有些不好意思, “我爹说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念书的, 自己不会念书没关系，多交几个会念书的朋友也是一样……能学多少是多少，不用勉强。” 赵普倒是很赞成，觉得很有太师的风格。 “王爷你找我爹有事啊？”庞煜还挺好奇的，印象中九王爷甚少单独找他爹。 “想找你爹问问朝中情况。”赵普问庞煜，“你爹平日会跟你说么？” “偶尔说些，听我说太学的事情更加多点。”庞煜道，“我爹常说，太学就是个小朝廷，在那儿混明白了，到朝里也能混明白。” 赵普听得不自觉点头，心说太师果然是太师，“那你混明白了么？” 庞煜嘿嘿直乐，“还行吧，太学整体风气还行，比其他书院简单点，主要还是因为小馒头他们几个比较正派。” “其他书院你也知道？” “嗯，有些朋友，自从之前四院比试之后，四大书院就总有些来往，我认识了不少朋友。”庞煜大概心情好，也跟赵普混熟了，就跟他聊，“一般的书院都是分至少两派的，斗的比较厉害，太学以前据说也是这样子，但自从小馒头他们入学之后，基本都搞不起来，其他学生再怎么折腾，风头压不过这几个人。” “包延在太学还是风头人物？”赵普觉得有意思。 “他自己是不知道啊，但没办法，小馒头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开封第一小才子。”庞煜给赵普介绍，“谢炎和林霄也是成绩特别好，林霄根本就不是念书人的款，谢炎人又特别好，所以大家都能玩到一起。如果放在一般书院的话，这三个人肯定分三帮玩，那就热闹了。妖王和两位公孙先生来了之后，太学的风气就很好，收了武生之后又有了点江湖气，之前我爹就说，这一届太学学生里肯定要出几个人物的，说我赶上好时候了。” “好时候啊……”听到这里，赵普突然就想到了一件旧事。 当年他十六岁拜帅，没几年就兵权在握了，当时朝中有不少声音，除了担心功高震主的，最多的就是说，以后的武将恐难再有出头之日。有一日，赵普在路过偏殿的时候，听到殿内等上朝的文武群臣正在议论他，九王爷靠着院墙，听了许久，心情也颇为复杂。 这时，太师捧着肚子溜达出来散步，包大人也跟他一起出来了。 赵普就站在院墙一侧的假山后，两位大人都没瞧见他。 当时包大人就问太师，“你也这么觉得么？” 太师眨眨眼，一贯的草包样子，“觉得什么？” “我朝武将恐再无出头之日？”包大人问。 太师“呵呵”一乐，指了指包拯，说，“你入太学那一日，天下念书之人都赶上了好时候。九王爷拜帅那一日，天下练武之人，也遇上了好时候。” 说完，太师一步三晃地溜达走了。 包大人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就你个胖子混的最明白”。 九王爷问庞煜，“你觉得你爹说的有道理么？” “有吧。”庞煜点头，指了指头顶的夜空，“虽然我爹没细说，但我觉得吧，有一颗星星特别亮的时候，就是群星璀璨的时候。最有本事的人能够坐在第一的位置上，那其他人也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好像天尊和殷候的时代，是整个武林最辉煌的世代，一样的道理。如果第一的实力不能成为第一，那就不是正义的结果啦，第二第三和更后边的，还有什么奔头？” 赵普被庞煜说得哈哈大笑，伸手拍拍他肩膀。 太师其实已经收到信了，庞煜有随从和保护的侍卫，早就通知太师九王爷要来。 这会儿，太师正和管家庞福一起站在门口等着呢，老远就看到王爷跟小侯爷有说有笑走过来，最后赵普还乐了。 太师伸手掐了庞福一把，疼的庞福一哆嗦。 太师还觉得不真实，赵普刚才拍庞煜那下，那眼神还带着点欣赏呢…… 太师伸手摸了摸肚子——祖坟冒青烟了！ 赵普和庞煜走到门口，太师赶忙迎出来。 九王爷表示有些事情想找太师帮忙，太师自然受宠若惊，迎着赵普就进书房详谈，庞煜可能是饿了，找自家几个娘去要吃的。 到了书房落座奉茶，太师问赵普，“王爷有何吩咐？” 赵普也不隐瞒，就将自己想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太师摸了摸胡须，点头，“最近朝中的确暗流涌动。” “太师有何发现？” “之前我就跟老包提过此事，太后想要给皇上再选妃。”太师叹了口气，“只是老天有眼，我儿竟然怀了龙子，因此此时也作罢了。据老夫所知，太后意要选妃，倒还真不是太后自己的主意，而是有不少人旁敲侧击。宫中也是如此，太尉一职悬而未决，伯阳王死后，有些老臣对皇上也颇有怨言，只是不说而已……总之，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啊。” 赵普皱眉——果然被自己料对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王爷。”太师压低声音说，“得小心啊，如果有人想动歪脑筋，皇城军的确是最好的下手点。” “太师是不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太师摆摆手，“唉，煜儿在太学念书，谁都知道我如今是开封府这边的人，哪儿有什么风肯透露给我啊，防着我都来不及。” 赵普点头——倒也是。 “不过啊，不问我可以问别人。”太师说着，唤来庞福，让他把庞煜找来。 不一会儿，庞煜捧着盘糖煎糍粑跑来了。 太师对他招招手，问他，“最近太学除了你们这帮人之外，哪几个走的比较近啊？” 庞煜想了想，“哦……自从收了武试考生之后，的确是有几个总扎堆。三司、护军还有亲王府那边的人吧。” “亲王府？”赵普皱眉，“哪个亲王府？” 庞煜做了个口型，“郭。” 赵普倒是有些意外，“郭？安普亲王郭觅？他不是死了好多年了么？” 太师摸了摸胡须，思索了一会儿，对庞煜摆摆手。 庞煜就跑出去了。 “王爷，说得通！”太师给赵普详解，“亲王虽然死了很多年了，但亲王夫人在。” 赵普想了想，“护国夫人？蔡氏夫人？” 太师点头，“蔡夫人经常进宫陪太后喝茶聊天，还有其他几位老臣的夫人。” “蔡夫人跟我娘也挺好……不像是有什么图谋的人啊，郭觅战死沙场那是个英雄，他子嗣也都是有爵位在身……” “唉。”太师摆摆手，“当然是忠臣了！人也不是要造反，是想分权或者谋权，只是方法未必得当。” 赵普有些为难，“三司、护军、亲王府，这得多少人参与？” “三司有钱护军有人，外加亲王当年那些人脉，而且别忘了，亲王还有两个儿子留下来呢，最小的孙儿在太学念书，长孙在皇城军任职，都是有一定前途的……另外……”太师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老夫听说，少亲王郭林献是太尉的大热人选，郭家毕竟是世袭的亲王，也是保皇的，再加上老二郭林盛主管刑部，那是薛安的顶头上司。不觉得里头东拉西扯的，都有些关联么？少亲王如果任职太尉那就是跟老夫和包拯平起平坐了，郭家长孙郭安是皇城军副统领之一，位置就在先锋官下面一点。说句不好听的，先锋管只要有一点点闪失，皇城军统领的位置就是郭安的！本来黑风城的人马入皇城，朝中文武就有颇多微词。再则，左右两位将军都没什么背景，虽说邹玥将军找回来了，但他在皇城没根基。先锋官不同啊，欧阳老将军地位不比郭觅低，人脉更广。另外，龙将军娶了唐小妹那也是轰动江湖的大事，江湖人不会去管他们是不是真爱的，他们只看门第……唐门那是数一数二的江湖门派，再加上五爷的天山派和展护卫的魔宫，跟王爷你的兵马，不觉得从庙堂到江湖，都太稳固了么？” 赵普摸了摸下巴——的确…… “这世上，有时候太稳固的东西，往往是最不稳固的，因为从中抽走哪怕一样东西，都很可能会整个崩塌。”太师神情也是颇为严肃，“老夫就怕，我儿怀孕这件事，会是个转折点。” “何解？”赵普虚心询问。 “本来，如果说再有一位贵妃入宫，势必能再带起一批势力来，万一那位贵妃先于我儿怀上龙子，那谋权的目的就达到了，也不需要剑走偏锋。但是我儿怀孕这件事，可能是彻底刺激到对方，感觉明着来已经基本没有希望了，所以得来阴的了。”太师边说边摇头，“这势力，没准能牵扯大半个朝廷。” 赵普皱眉，毕竟皇族出身，这点道理他自然懂。 “亲王府也好，参与此事的老臣也好，这都是忠良或者忠良之后，对方做事非常小心，就算能察觉出意图，也不会留下把柄。”太师摇头叹气，“王爷，凡是涉及到权斗的，那都是你死我活的，眼前最大的事情就是皇上的寿诞。治安是开封府负责、秩序是皇城军负责，此时皇城外族汇聚，所以一定要当心。另外，目前来说唯一的变数是那只狐狸。” 赵普倒是有些意外，“太师觉得，那狐狸是个变数？” 太师点头，“可能是坏的，也可能是好的。” 说完，太师拿纸笔大致罗列了一些名字，将单子递交给赵普，“朝中大概这些人，王爷要适当的提防。” 赵普接过名单看了看，问太师，“关于此事，太师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太师笑了笑，道，“其实老夫早就知道有不少人想皇上再选妃的……但老夫一直也都没有做什么动作。” 赵普也点头，的确，以太师的能力，完全可以搅黄这些事情。 太师指了指名单，对赵普说，“王爷，人往高处走是人之常情，老夫也算玩弄权术多年，明白一些道理，有时候适当有一些制约和抗衡那不是坏事，但是要坚持一些底线。比如说，皇上再娶没有问题，哪怕皇上冷落小女也没办法，但如果有人要害小女那就不行了。同样道理，他们图谋什么，不是问题，但两点是大忌，第一，他若联合外敌了，不能忍。第二，他若害你友人了，也不能忍。权力之争，要么不开始，一旦开始，只要对方触及底线……王爷，听老夫一句，不能心软退让啊！” 等庞煜吃完糍粑，捧着酒去找他爹时，正看到赵普告辞离去。 小侯爷望着九王爷出门的背影，莫名就觉得赵普看似心事重重，这倒是挺少见的，赵普在黑风城的时候都很少见有心事的样子。 “爹。”庞煜跑进书房，就见太师也似乎是忧心的样子。 庞煜把酒放到桌上，问他爹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太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儿子，“王爷说你这次考的挺好？” 庞煜还有些不好意思，“还行，卷子刚才进宫的时候被姐姐收走了，她说留着慢慢看。” 太师点了点头，对庞煜招招手。 庞煜凑过去，太师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庞煜点头，“倒是也不难，可以让小馒头他们配合我一下。” 太师挺放心，“你看着办就行，切记谨慎小心。” 庞煜拍拍胸脯，那意思——包在我身上。 …… 开封府里，公孙给俩孩子洗完了澡，自己也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就走到院中想找赵普。 听说赵普没在，公孙就溜达到门口去等他了。 在开封府门口转了几趟，终于，公孙远远地看到南天街路口，缓步走来的赵普。 连庞煜都能从赵普的背影看出他有心事，瞧见了正面的公孙自然不会看不出。 公孙知道赵普为了欧阳少征的事情担心，但此时他看着却更像是心烦——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赵普边走边想心思，突然就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抬起头，就见一身雪白的公孙晃着袖子正朝他跑过来。 九王爷愣了一下，然后就不知为何笑了，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屋顶跟了赵普一路的紫影和赭影都忍不住撇嘴——好么！可算正儿八经笑了一回。 赵普站在那儿，歪着头看着朝他跑来的公孙，忍不住想，为什么一个人能这么好看还这么聪明？头歪另一边接着想——为什么有人会看起来这么顺眼，完全找不到一点缺点，不想他改变哪怕一点点！ 公孙跑到赵普跟前，看他还发呆，就举着白袖子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赵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想喝酒么？” 公孙点点头。 赵普就拉着他手去太白居喝酒去了。 屋顶上，紫影问赭影，“不回开封府了？不管那红毛啦？” 赭影摇头，“唉……兄弟如衣服啊……” …… 另一头，去了一趟大名府衙门的展昭和白玉堂提着两包袱卷宗，去了大名府的夜市。 找了家客栈放下行礼，两人上街，准备夜探陈氏书斋。 书斋并不难找，规模比想象中还要大，跟个小太学似的。 两人本以为天黑了书斋肯定放学了，但还是能听到里头弹奏和读书的声音。 书斋门口守卫还挺严，在外围走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来。另外，书寨门口停了好些马车轿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来接孩子的，那个规模跟皇宫外接大臣们下朝的车马有一拼。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能不能想法子混进去？” 五爷也无奈，“首先得有个小孩儿，然后才能进去。” 展昭有些遗憾，“早知道把小四子也带来就好了……” “我们小四子不适合这种书斋的。”五爷示意展昭，绕到后面翻墙进去看看。 展昭跟着白玉堂往后边走，边戳他，“你竟然说‘我们小四子’，再说一遍来听听。” 两人在后院找到了一个比较僻静的墙头，跃上院墙，往里张望。 书斋内部是花园式的，十分的清雅，不远处几间宅子看起来很朴素，里面亮着灯，好些小孩儿摇头晃脑的，正跟着夫子念书。宅院里还有一条小河，河中有个亭子，几个少年正在跟一位夫子学抚琴。 两人施展轻功，各个宅子屋顶都转了转，发现是很正常的一个书院，夫子们看着年纪都挺大了，孩子们感觉特别乖，都在念书学东西，而且这些学生品貌也都不差，穿的很得体，一个个的小才子样子。 展昭对五爷眨眨眼——太学里好多都是这个款。 五爷也点头——可能不少的确是这里教出来的吧。 就在两人也没什么发现，准备回去另想办法的时候，展昭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东西。 “玉堂。”展昭一拽白玉堂，示意他，蹲下！ 五爷跟展昭一起蹲下，不解看他——怎么了？ “你看那边！”展昭指着屋顶旁边和匾额的夹缝处。 白玉堂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鸟窝，可能是以前有什么鸟在那里做过窝。 展昭脚步轻盈地顺着屋顶往下滑了两步，到了那鸟窝边，伸手，从鸟窝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白玉堂看。 五爷也跟了过去，低头凑近了看明白展昭手里的是什么之后，面露惊讶之色，“怎么会这样？” 98 棉 展昭和白玉堂夜探陈氏书院，一番观察下来并无异常。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 展昭却在某个屋顶一侧的鸟窝里, 发现了一样东西。 展昭从鸟窝里拿出来的，是一朵棉花。 棉花的颜色有些发黄，看来放在这鸟窝里有些时日了, 但这窝背风背雨, 因此棉花保存的还挺完整。 引起展昭和白玉堂注意的有两点。 其一, 这棉花上有些褐色的斑点，二人也算办案多年比较有经验了, 这分明就是飞溅上去的血迹。 其二, 这朵棉花莫名眼熟。两人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那位诡异的乔家大奶奶, 她就佩戴着一朵类似的棉花。 “为什么棉花会在鸟窝里？”五爷有些不解, “有人故意藏在这里的？还是鸟儿做窝的时候刁上来的？” 展昭掂了掂那朵棉花的重量, “一般鸟儿做窝不都是检点树枝树叶什么的, 这么大朵棉花也捡啊？” 五爷让展昭逗乐了, “谁跟你说只会捡树杈的, 陷空岛有几个鸟窝都是捡造船的木头做的。” 展昭一双猫儿眼瞪得溜圆看白玉堂——真的假的？那是幺幺做的窝吧？！ 展昭抽了块帕子出来把棉花包上，递给白玉堂。 五爷接了棉花, 就见展昭伸手去把整个鸟窝都端来了，翻找了起来。 别说，还真让他找到了些东西。 “这个。” 五爷就见展昭拿这个亮晶晶的东西，月光下看起来一闪一闪的, 仔细一看, 是一串珍珠耳坠。 耳环十分的精致, 挂着一大一小两颗金色的珍珠，款式看着还挺俏皮。 展昭这个外行都觉得这耳环虽然不大，但应该很值钱。 五爷是行家，盯着耳环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了一句，“这里是大名府是吧……“ 展昭眨眨眼——大名府怎么了？ 五爷收了珍珠对他一偏头，示意——走！ 两人出了书斋，五爷就拉着展昭穿街过巷，去了城的另一头。 等白玉堂停下来，两人就站在一座豪华的大铺面门前。 展昭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挂着的匾——陷空岛海珠行。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还有这买卖？！ 五爷拿着那串耳环对他晃了晃，就带着他进门了。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铺子似乎是准备关门，伙计们忙忙碌碌在收东西扫地，几个账房先生噼里啪啦正打算盘。一个穿着一身青衫的帅老头拿着本账簿正翻看，看着应该是掌柜的。 “俆伯。”五爷进门，叫了那掌柜的一声。 掌柜的一抬头，赶紧放下账簿，“呦，爷您怎么来了。” 掌柜的迎出来，还跟展昭打招呼，“展大人。” 展昭跟着白玉堂叫俆伯，虽然他也是头一回来。 “有个事情问你。”五爷拿出那串耳环给俆伯看。 俆伯仔细看了看，就对白玉堂和展昭点点头，让伙计到客房奉茶，边带着两人上了三楼的一间屋子里座下聊。 展昭跟着一路走一路看，这铺子里到处都是珍珠，大的小的应有尽有，东西比开封府最大的珠宝行都多。 掌柜的边走边给他介绍，说陷空岛的海珠是整个中原地区最好的，几乎所有大的珠宝行用海珠都上他们这儿进货来。 展昭瞧瞧白玉堂——还有这买卖？ 五爷摊摊手——船队出海经常捞上来好多海贝，海珠很多不卖浪费。 到了雅间坐下，五爷和展昭端着茶杯喝茶吃点心，掌柜的拿了灯过来，仔仔细细地看那串耳环。 “嗯。” 似乎是鉴定完毕了，俆伯点点头，“五爷，是我们铺子卖出去的首饰，有些年头了。” “能查到是谁买走的么？”展昭问。 “也许可以，这耳饰看着像定做的，而且价格不菲。”掌柜的让伙计捧来了近二十年内的账簿，铺子关了，几个账房先生也叫来，众人一起翻账本查找。 大概花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有个账房先生真的就找到了一份记录。 那是一份早期的定制首饰的单子，名目是一双金珠吊坠，还画了图，与展昭他们在鸟窝里发现的耳环一模一样。 “只有这一对是么？”白玉堂问。 俆伯点头，“海珠这种东西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金珠更是稀少，这点大小的金珠不便宜，所以款式不可能有重复的，只此一串，别无其他！” 展昭和白玉堂都高兴——查到线索了！ “这耳环是什么时候定做的？”展昭问。 掌柜的核对了一下时间，“十六年前，六月份。”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十六年前”几个字，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这么巧？陈氏书院发生的那桩学生失踪案，也是十六年前。 “有订耳环的人的信息么？”展昭问， 掌柜的查了一下，给二人看。 订单署名的地方，有一个印章，没有名字，印章图案，是一只叼着一根浮萍的鸟。 五爷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展昭愣了片刻，低声跟白玉堂耳语了一句，“这是亲王府的家徽。” 白玉堂也想起来了，之前跟展昭巡街的时候看到过，安普亲王郭觅的家宅，院墙外有这种家徽。 展昭皱着眉头，满脑子疑惑——亲王府的人来订的这对耳饰？ 白玉堂则是盯着那家徽看着，良久，五爷戳了戳展昭，拿出刚才包在帕子里的那朵棉花，“之前就觉得鸟叼着浮萍很奇怪……现在看起来……猫儿，这只鸟嘴里是不是叼着朵棉花？” “被你这么一说……”展昭把那朵棉花放在订单上，跟图章做对比，两人脸都快凑到纸上了，越看越是这么回事。 研究了良久，白玉堂和展昭问对面几个老头，几位觉得这鸟嘴里叼的是什么？ 其中一位老先生让他俩逗乐了，“自然是叼的棉花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那老先生——莫非是有什么典故？ “有传说安普亲王郭觅小时候是在边境一带种棉花的，所以以前有人管亲王叫棉亲王或者棉农将军的。”老先生摇摇头，“唉……也是一代名将啊，才过了没几十年，就被下一代忘记了啊……” 展昭好奇问那老先生怎么称呼，莫不是认识郭觅。 俆伯说这位账房先生姓蔡，与亲王的遗孀护国夫人蔡夫人是同族，所以以前见过郭觅。 “那十六年前来订这对耳环的亲王府的人，老爷子还有印象么？” 蔡老爷子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我们平时都在后边账房，就晚上对账的时候到前边来，但是亲王府定东西留家徽不留名这的确蛮奇怪的，可能是买来送人的吧。” “送人？” 俆伯说，“就是当礼品送，这样别人家查价格比较好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越来越复杂了啊。 白玉堂又问众人了解陈氏书院么，知不知道十六年前的少年失踪案。 几个老头都没有亲戚在那儿念书，，十六年前的少年失踪案倒是都知道，闹得满城风雨，周参带着人几乎把整个大名府翻了个底朝天，但最后还是没找到那孩子。 展昭有些好奇，问，看几位先生都挺有学问的，家里小孩儿没有再陈氏念书的么？ 一个问题把众人都逗乐了。 俆伯告诉展昭，“大名府本地人没几个能进那书斋的，绝大部分都是开封城过来的小孩儿，那地方普通人根本进不去的。” “本来，念书特别好的，有文豪推荐的也是可以进的。”俆伯摇摇头，“但自从出事之后管得更严更低调了，写推荐信不怎么好使了，收的学生也越来越少。” “那地方收女学生么？” “当然不收了！”几个老头儿都摇头，“不止不收女生，书斋里面一个女人都不准有。” 展昭皱眉——这是书斋还是庙啊。 白玉堂也疑惑——那这串耳环是怎么进鸟窝的？ 展昭又拿起那枚耳环看了看，问俆伯，“这个款式，不像是年纪大的女人回戴的是吧？” 俆伯点头，“嗯！这种一般都是小女孩儿戴的款，十三四岁，至多十五六，再大点戴就有些太俏皮了。” …… 等展昭和白玉堂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挺晚了。 路上的行人开始变得稀少，店铺也开始关门。 二人再一次赶到陈氏门口，正赶上放学，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出来，上了马车。这些马车去了附近最高档的客栈，或者附近的府邸庄园。 “念书念到这么晚啊。”展昭忍不住感慨了一下，“感觉比太学的学生还要用功啊。” 五爷则是有些嫌弃，“这么小的年纪，一大早送进去，念到大晚上再放出来，家人也不在身边……就为了考个太学么？” 展昭也笑着摇摇头，“难怪庞煜进太学那么多学生不满，敢情想考上原来这么难的啊。” 两人决定先回客栈，这次还是有些收获的，回去商议一下，再做打算。 …… 回到客栈躺下，倒是没什么睡意，两人就聊起了案子。 “一朵棉花藏在鸟窝里……”展昭问白玉堂，“这感觉明示暗示都是在说亲王府啊。” 白玉堂摇摇头，叹了口气。 展昭托着下巴去看叹气的白玉堂，伸手戳了他胳膊一下，“有不同意见？” 五爷转过脸瞧瞧展昭，随后伸手，捏着他下巴来回晃了两下，仔细端详。 展昭微微眯起眼——看什么看？！ 五爷收回手摇摇头，“猫儿，你最近没怎么捡尸体……我怀疑你霉运的方向变了。” 展昭气势明显弱下去一点，“什么叫霉运的方向……” 五爷伸出手，掰着指头给他数，“黑风城一回来就折损了个太尉，上个案子把枢密院搅得一团乱，这个案子现在已经卷进去工部刑部鹿王郡主还有一个西夏特使……现在又来了个安普亲王，这个月还是赵祯生辰……” 展昭被说得都缩回被子里去了，边自言自语嘀咕，“不妙啊……听着都感觉不妙。” 五爷接着摇头，“这个月过完了赶紧跟我去金华府避一避，不然这么下去别哪天把赵祯都查出来。” 展昭还有些嫌弃，“要我说，赵祯也有问题，你看他身边那么多隐藏的坏人！” 五爷觉得有一定的道理，就跟着点点头。 …… 皇宫里，刚哄闺女睡下的赵祯突然一扭脸，“阿嚏……” 揉着鼻子绕过屏风，走到床边。 庞妃正靠着个枕头，看两张卷子。 赵祯笑着摇摇头，“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能背下来了吧。” 庞妃喜滋滋将卷子叠好收起来，“煜儿最近越来越乖了。” 赵祯挨着庞妃坐下，夫妻俩开始研究儿子取名字的事情，正聊呢，就听到寝宫外陈公公敲了敲门。 赵祯想了想，就起身出门。 寝宫外，南宫等在门口。 “查到了？”赵祯替庞妃带上门，问南宫。 南宫点了点头，递了张信纸给赵祯。 赵祯打开看了一眼，随后一脸嫌弃，“什么玩意儿？！” 南宫一耸肩，“查到就是这么回事。” 赵祯直撇嘴，“所以到底是朕衰还是展昭衰？” 南宫伸了根手指扣扣脸。 赵祯瞪了他一眼。 南宫立刻一脸真诚地回答，“明显展昭衰！” 赵祯揉了揉鼻子“哼”一声，“多派点人手去盯着，这帮人招谁不好招九叔，万一真闹起来朕还要劝架，烦死了！” 说完，赵祯背着手回屋去了。 …… 这一宿，不少人都过了个不眠之夜，起码赵祯赵普是翻腾了一宿，各有各的闹心。 展昭白玉堂则是东拉西扯了一宿，本来说好聊案情的，结果越聊越放飞，说到最后还把展昭给说饿了，天不亮就拉着白玉堂满大名府找吃的。 次日清晨，邹良和霖夜火带着三千兵马到了明阳观山脚下，霖夜火上山参观了一下，发现明阳观好空啊，一马平川啊，怎么那么大操场连个大殿的没有的哦！ 展昭和白玉堂正好赶到，就见霖夜火正指着空空的操场问邹良，明阳观是不是好穷，连坐正殿都没有，赶紧让白老五捐点钱。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跟邹良一起去押解那些黑衣人下山。 白玉堂去接了天尊，明西师太亲自送着秦淑云出来，让她跟着天尊他们下山。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返回开封府。 99 裂痕 清晨, 天似亮还没亮的时候, 欧阳少征被一阵奇怪的声音给吵醒了。 昨晚赵普让他想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过, 太学一帮小才子帮他记录。火麒麟咬着笔杆子想了大半宿, 累够呛, 也没回家，正巧邹良和霖夜火都没在，就在他俩屋里住了一宿。 正睡得昏天黑地呢，就听到一阵嘻嘻索索的异响。 而与此同时, 早起练功的小良子也听到了房间外传来的奇怪声音。 小良子从床上爬下来, 跑去打开窗户往外望，就见小五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 正蹲在欧阳借宿的那间房门外，抬着爪子挠着房门, 边挠，还边发出呜呜的低吼声，鼻子蹭着门缝嗅来嗅去, 像是在找什么。 小良子挠挠头，就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回头, 赵普正站在他身后，皱眉看着对面挠门的小五。 火麒麟迷迷糊糊的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扇自己巴掌, 睁开眼, 眼前一条火红的大尾巴正甩来甩去。 伸手揉了揉眼, 欧阳坐起来, 就见那只狐狸正趴在他身旁，头朝外，弓着身子，似乎正盯着什么，尾巴一甩一甩的。 火麒麟瞌睡也醒了，歪头瞧瞧那狐狸在看什么，等看明白地上有什么时…… “呜哇啊……” 赵普走出门，正想去看看小五在干嘛，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欧阳少征一声惨叫。 赵普一惊，一把推开门，就见欧阳正坐床上呢，狐狸在他跟前，一人一狐瞪圆了两双眼睛盯着地上看。 而在房间的地板上，有三条全身雪白的蛇。 这蛇赵普也是头一回见到，白的锃亮，跟白玉雕刻的似的，要不是正缓缓地移动，还真看不出来是不是活的。 三条蛇每条都是三尺左右长，昂着头，吐着黑色的信子。 赵普想走进去，衣摆却被小五咬住了。 而床上那只狐狸，也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随着两边的响动，其中一条蛇回过头，盯着赵普看，另外两条还是昂着头，盯着欧阳少征和那只狐狸。 赵普正纳闷这是什么蛇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很轻的声音传来，“别动。” 赵普听出是公孙的声音。 “这不是蛇。” 公孙一句话，倒是把赵普给说愣了，不是蛇是什么？ “这是虬褫（chǐ）。”公孙低声说，“剧毒无比，一旦被咬神仙难救。” 欧阳少征自然也听到了，他本来还想吐槽两句你们开封府怎么尽是些奇奇怪怪的宠物，只是刚想开口，那条盯着他的蛇似乎是感觉到了气息的变化，微微地调整了一下角度，一双漆黑的蛇目森森地盯着它。 欧阳咽了口唾沫——妈耶，好凶！那眼神好像不是宠物…… 赵普抬手，似乎是想用内力拍死这几条蛇，身后公孙忙低声阻止，“别乱来！” 赵普不解。 “虬褫周身是软鳞，皮肤很薄，一旦受压或者被砍会爆开，血液四溅。它周身的血都是有毒的，溅上就得死。” 赵普双眼都睁得老大——这么牛逼啊？ 公孙摸着下巴琢磨，“这蛇是哪儿来的呢？中原地区应该是没有的呀……” “你们在干嘛？” 赵普公孙听到声音都一回头，就见黑水婆婆正站在他们身后，两人一起伸手，指了指房间里。 黑水婆婆手腕上的星白链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钻出来高高地昂着头，盯着房间里。 随着星白链吐出蛇信子，那三条虬褫也都被吸引了注意，交缠在一起，齐齐地昂着头，跟星白链对视。 婆婆朝一旁摆了摆手，示意赵普和公孙让开。 两人和小五都自觉地退后。 黑水婆婆幽幽地飘到门口，一双红色的蛇目，盯着地上的三条虬褫。 赵普小声问公孙，“天底下的蛇，都是听婆婆的话的是吧？” 公孙摇头啊摇头，“都跟你说了虬褫不是蛇，这玩意儿最爱吃蛇了。” 赵普一惊，“蛇吃蛇？” 公孙望天，“说了不是蛇……” 两人正聊着，忽然就见黑水婆婆往后一退，飘到了院子里，而那三条蛇也跟着她扑了出来。 赵普吓了一跳，这三条蛇竟然不是游动的，而是弹出来的…… “还会飞啊……” “传说是会飞来着……”公孙还想研究研究，被赵普拽出去老远。 这时，院门口有个人走了进来。 黑水婆婆落到院中之后一闪身，躲到了那人身后。 赵普和公孙一抬头，就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寒意相当的熟悉，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天尊回来了么？ 但抬头看清楚，走进院子来的并不是天尊，而是端着个笼屉的妖王。 再看那三条蛇，已经被冻成了白色的冰雕。 正如公孙所说，那蛇的表皮极其脆弱，此时大概是冻裂了，就见雪白的蛇身上，出现了黑色的裂纹，样子异常的吓人。 妖王捧着笼屉一脸懵，“这是传说中的虬褫么？” 黑水婆婆仰着脸问他笼屉里是什么，妖王打开给她看，是一笼热腾腾的烧麦。 婆婆伸手拿了一个吃，妖王还问公孙和赵普吃早饭了没。 小良子换好了衣服跑出来吃早饭，小四子也听到声音爬起来了，就是还没醒，扒着窗户，闭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 公孙也纳闷妖王以前真是卖早饭的么？他来了之后开封府的早饭瞬间丰富了好多。而且他其他两餐好像都不是太重视，就是很顾着早饭…… 房间里，虚惊一场的欧阳少征也终于是缓过一口气来了，撇撇嘴，“吓死老子了……” 说着，他就想下床，但那狐狸却似乎是不让，用屁股把他往床里堵了堵，尾巴一甩。 欧阳正纳闷。 门口，拿着个烧麦边吃边欣赏地上那三条冻蛇的公孙突然说，“对了……传说中虬褫都是成双出现的……” 话音一落，赵普突然一扭脸望向欧阳的房间。 欧阳少征也感觉到一股怪异的寒意，猛地一抬头，就见横梁上还挂着一条虬褫。 就在他一抬头的瞬间，那蛇朝他飞了过来。 几乎是同时，那只狐狸拽着床边的帷幔往一旁窜了出去。 欧阳眼看着帷幔被拽开挡在了自己眼前，那条飞来的虬褫也一头撞在了帷幔上，被弹出去摔到了地上…… 落地的瞬间，妖王的内力也到了。 赵普跑进屋，跨过那条冻僵了的虬褫，伸手拽开帷幔。 床上是傻眼的欧阳少征，和那只蹲坐在床尾，晃着一条大尾巴的红狐狸。 此时，欧阳和赵普都愣在原地，一起转脸盯着那狐狸看。 狐狸大概是看危险解除了，就跳下床，跑出去围着妖王转了一圈，似乎是要吃的。 妖王蹲下，拿了个烧麦喂它。 欧阳从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跑，阻止妖王，“别给我恩公吃烧麦！我去买鸡！” 赵普也走了出来，坐在桌边盯着那狐狸——这是他兄弟救命恩人……不对，恩狐！ …… 不一会儿，天光大亮，众人都起床了。 围坐在院子里议论今早的事情，都觉得后怕同时又很蹊跷。 欧阳盘着腿坐在杏花树下，拿着个鸡腿喂狐狸。 包大人也起来了，看着被放在盒子里的四条冰雕蛇，不解，“虬褫是类似神物一样的东西，本府也从来没见过，为什么出现在开封府里？” “而且四条都在那红毛房间里。”赵普拿着个调羹盯着欧阳少征，心里则是反复琢磨——之前太师也说了，要从欧阳下手是合情合理，但用这种方法……这么直接？找死么？ 公孙无奈地看赵普，调羹都快被他捏碎了。 一旁，白龙王和公孙某也在讨论虬褫的话题，白龙王说这东西中原没有的，属于西夏神物，听说西夏皇族会养在琉璃缸里。 白龙王随口说的一句，赵普似乎是听到了，放下了手里的调羹。 公孙和小四子都仰起脸看赵普，就见赵普站起来，眉头微皱就往外走。 这么巧，他刚走到门口，赭影一头撞进来，“王爷！出事了！” 赵普脸色也难看，似乎是预料之中，对赭影点点头，两人就出去了。 包大人也往外望——出什么事了？ 这时，王朝马汉跑了进来，到包大人跟前禀报，“大人，天牢里的西夏特使李番还有三个服侍他的随从都死了。” “什么？！”包大人一惊，“怎么会……” “像是被蛇咬死的。”马汉说，“今早狱卒去送早饭，发现四个人睡着一动不动的，进去一看，全部脸色发黑，已经没气了，身上有蛇咬的伤痕。” 包大人脸色也变了，暗道不妙，也顾不上吃早饭了，让人备轿出门。 …… 公孙叹了口气——李番虽然有杀人嫌疑但没证据，案子都没开始查，就这么死在天牢里了。最要命的他还是西夏特使，李元昊的亲侄子，属于正儿八经的西夏皇亲，估计一会儿要震惊朝野了。 公孙去房间里拿了药箱子，到天牢验尸去了，院子里，太学那群学生拿着烧麦乖乖去上学了，谁也不敢多说话。 留在院中吃饭的众人也是觉得气氛微妙。 一直没说话的殷候看了一眼银妖王。 妖王掐了掐手指头似乎是算了一挂，算完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喝粥。 沉默中，殷候突然开口，“所以带衰那个不是我家昭昭。” 众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都点头——有道理！ …… 晌午的时候，展昭、白玉堂一行人带着浩浩荡荡的兵马回到了开封城外。 进了开封城门就安全了，邹良和霖夜火先带兵押送那些黑衣杀手去军营，展昭和白玉堂护送着秦小姐的车队进城。 一进城天尊就跑没影了，说是想吃橘子，去买橘子了。 展昭一路走，莫名就觉得，城里的气氛似乎是有些不对头。 “怎么了？”白玉堂见展昭摸着下巴东看西看，就问他。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展昭看着几队跑过的皇城军，“好像很紧张似的……” “鲛鲛还跟着欧阳么？”展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四子说的大凶之兆，比较担心。 白玉堂摇摇头，“我去了大名府鲛鲛就应该消失了，隔太远了我也控制不了……” 两人正聊着，就见天尊突然出现在了他俩跟前，手里拿着兜橘子，大概是刚买的。 五爷还挺意外——竟然没走丢，自己跑回来了…… “我刚才听到买水果的路人在讨论，说是皇城军出事了，统领可能要被撤职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皇城军统领……那不是火麒麟么？” 天尊点头啊点头，“是小红毛吧，所以小四子的大凶之兆是他被撤职么？” 展昭皱眉，“出什么事了欧阳少征会被撤职？” “好像说死了个什么外史。”天尊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路人好多都在聊，还有说小红毛冲撞了小皇帝。”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更纳闷了，什么跟什么啊？ 两人带着车马加紧脚步赶回开封府。 衙门口还是一如往常，让人将秦小姐安顿好，展昭和白玉堂跑回了喵喵楼。 进了院子，就见院子里一派的祥和，小四子和小良子坐在石桌边写功课，黑水婆婆端着个茶杯，坐在一旁瞧着俩小孩儿。 另一边，杏花树下，欧阳少征拿着把梳子正给那只红狐狸梳毛。 欧阳挽着袖子，衣摆还湿了，那狐狸毛蓬蓬松松的，看着像是刚洗过澡。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觉得欧阳的状态像是被撤职了啊。 天尊一闪身，就坐在了石桌边，给小四子和小良子递过去橘子，边问黑水婆婆，妖王和殷候在哪儿。 黑水说小夫子和妖王去太学上课去了，殷候和白龙王在后面的花园里，这两天孵出来了两只小鹦鹉，他俩看鸟儿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又去看欧阳少征。 欧阳给狐狸梳完毛，觉得手感不错，正撸毛呢，心情看着挺好。 展昭过去，拍了拍欧阳少征。 欧阳抬起头。 展昭小声问，“你被撤职啦？” 欧阳愣了愣，一歪头，“哈？” “没被撤么？”展昭眨眨眼。 欧阳摸着下巴，“哪个撤我的职？什么职被撤了？” 展昭有些疑惑，回头看天尊。 天尊正剥橘子呢，见展昭看自己，指了指耳朵，“我真的听到了哦，很多路人在聊。” 其实回来的路上，白玉堂和展昭也听到了类似的话，的确是有在传。 “你冲撞赵祯了？”白玉堂也问欧阳。 欧阳一头雾水，“我怎么不知道？我好久没进宫了……话说我干嘛了？” 展昭皱眉，“所以是谣言？” “什么谣言？” 门口，赵普和拿着药箱子的公孙一起走了进来。 展昭将路上听到的风言风语跟赵普一说，赵普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对屋顶的方向勾勾手，紫影就跳下来了，说赭影和仟翼去查了。 公孙跟展昭说了李番死在牢里和今早欧阳被虬褫袭击的事情，听得展昭和白玉堂也吃惊不已。 展昭想不明白，“那蛇是怎么混进来的？开封府那么多高手……” “这几条蛇是从天牢那边过来的，从房顶进入的欧阳的房间。”公孙刚刚验尸回来，“天牢里有个琉璃缸，盖子打开着，根据狱卒的说法，李番的那几个侍从回去驿馆捧了这个琉璃缸过来。狱卒本来不让进，但侍从说，这几条白蛇是李番的宠物，拿来给李番解解闷，还跟狱卒说是没毒的普通蛇。狱卒也不太了解，觉得这蛇还挺可爱的就让捧进去了。” 展昭听了挺不满，“狱卒这么没警觉性啊？” 赵普倒是也不觉得奇怪，“你开封府又是龙又是虎的，狱卒还能拿几条小白蛇当回事？” 公孙在一旁点头，“就是！” 众人都回头瞧他，那意思——你还好意思说？什么蛇也没你养的那些蛊虫吓人啊！ 展昭被说了个无言以对，回头瞧白玉堂。 公孙和小四子则是摸下巴，觉得是应该反省一下。 …… 不多久，出去打听消息的影卫们都回来了，连同龙乔广也一起来了。 赭影说皇城各种谣言，明显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广爷今早收到风也赶来了，赵普写了封信让他跑一趟馆驿把信给李荣，顺便盯一下情况。 信已经交到李荣手里了。 一个上午，龙乔广都在馆驿附近盯着，果然，有几波人到了金庭馆驿找李荣，西夏那边也是焦头烂额。 李番死了，李荣还挺心疼，不止心疼还麻烦。一方面李番死在了开封府，就在赵普眼皮子底下。另一方面他还是被自己养的蛇咬死的，那蛇咬死他之后还差点咬了欧阳少征。 李荣知道李番养蛇玩儿，但他记得都是些没毒的蛇啊，所以找来了李番的随从询问。 几个随从也是一头雾水，说李番的确是养了四条白蛇，但那就是普通的白蛇啊，一直都是拿猪肉喂，也不咬人也没毒。虬褫那么珍贵，上哪儿找去……李番没事还总捧着那几条蛇玩，这几条小蛇从来都不咬人的。 李荣虽然火大，但他可不傻，这事情不简单，赵普给他的信里也说了，这是有人要借刀杀人挑拨离间的手法。果然，一个上午就来了三四波人到他这儿挑拨，话头有意无意地就往皇城军身上领，这锅甩来甩去，好似是想要扣到欧阳少征头上去。 李荣考虑再三，给赵普回了封信，拿着信走到院子里晃了晃，果然，龙乔广亲自来了，拿了信就走了。 广爷把信交给赵普。 赵普看完，交给了展昭他们传阅。 “李番养的是没有毒的蛇？” “李荣信中也写了，西夏皇族的确养白蛇，但并不是剧毒的虬褫，虬褫十分罕见，而且性格凶恶，没人会养来当宠物的。” “所以有人将送进大牢的白蛇给调包了？”白玉堂有些想不通，“蛇杀了李番之后又跑去袭击欧阳少征？” 一旁给狐狸梳完毛的欧阳打着哈欠摇头，“确定是我？我昨晚只是借宿在这里啊，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房间。” 众人也觉得有理，四条虬褫为什么会都跑进欧阳少征的房间呢？这本来是霖夜火和邹良常用的一间屋。 “大牢到这里也不近，穿过院子，爬上屋顶，钻进房里……”展昭数了数步骤，“这期间肯定没其他人帮忙的，蛇是自己过来的，所以才没被发现。”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确定只有四条么？ 这边正讨论，包大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来了捧着肚子的庞太师。 太师一如既往的淡定，到小四子身边坐下，瞧他写的功课，顺便蹭了俩橘子吃。 展昭他们则是问包大人上朝怎么样。 包大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来势汹汹，唉，不知何时开始，这裂痕已经产生了啊。” 赵普听到此言也没说话，皱眉看一旁。 展昭有些担心，毕竟人是死在开封府大牢的，就问包大人“大人，朝上有人为难你么？” 包大人倒是笑了，“奇就奇怪再，根本没人提开封府。” 展昭纳闷，平时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开封府就老被说，这次这么大事竟然没人找麻烦？ “唉。”包大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路过身旁的欧阳少征，“本府已经尽量往开封府身上揽了，但满朝文武除去一半看热闹的，大多数都是默契地将祸水往皇城军的方向引，先锋官，一早上耳朵烫不烫？” 欧阳听到这话倒是乐了，伸手摸了摸耳朵，嬉皮笑脸来了句，“满朝文武都是大老爷们惦记我干嘛？就没好姑娘惦记我么？” 包大人也让他逗乐了，苦笑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欧阳少征——你还乐？ 欧阳刚想开口，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众人回头，只见院门外，霖夜火拽着邹良进来了。 邹良黑着一张脸，霖夜火边走边数落他，“你还小啊！都说了人家是故意挑事……” “怎么了？”赵普问。 霖夜火一边拽住要出去的邹良，一边说，“刚才军营办完事去了趟皇城军那边，然后听到有人说红毛闲话，他就要动手揍人了，都说了人家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邹良还要往外走，赵普问他干嘛去。 邹良说咽不下这口气要去放狗，霖夜火抬手照着他后脑勺就“呱唧”一下，“狗做错什么了要去咬那种东西？” 邹良捂着头看霖夜火。 霖夜火瞪了他一眼，指着一旁的凳子——坐下！ 邹良坐下，哑巴坐在他旁边，一人一狗一起抬头看霖夜火，火凤眯着眼睛警告他俩——不准动！ 邹良和哑巴一起扭脸看一旁，倒是也没动。 赵普、龙乔广和欧阳少征抱着胳膊站一旁，看着霖夜火“管”邹良， 赵普还挺欣慰的，有人管得住就行。 展昭拍了拍欧阳少征，众人都看他——明显冲着你来的么！有什么想法没有？ 火麒麟伸手拍了拍胸口，撇撇嘴，“突然变得好重要，有点不习惯……” 100 鬼狐之乱 这次事件, 兜了一个大圈, 却向着一个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向发展了开去, 而矛头指向的竟然是欧阳少征的皇城军统领之职。 赵普见欧阳还没心没肺在那儿乐，就问他有什么打算。 欧阳少征“呵”了一声，“好像我多想当这个统领似的, 谁爱当谁当呗，有人愿意接手大爷明天就不干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赵普也挠头——的确，并不是欧阳少征自己想要当这个皇城军统领的，是赵祯想让他当的……或者说, 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职位了。 还记得当初赵祯好说歹说跟他商量忽悠欧阳少征来做这个职位, 最后连他爹都搬出来了, 才把这红毛给稳住了。 可是谁都知道, 欧阳自己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个职位的。 这世上有谁比欧阳少征更适合当皇城军统领么？ 先不说火麒麟武功好脑子活作战经验丰富，就说开封府地形, 有谁比他熟悉？他有战功，当兵的都服他，从小在皇城长大, 也是二世祖, 皇城上下多半的官员他都从小就认识, 各个衙门也说得上话。家里三代忠良全是名将，底子干干净净, 赵普的把兄弟, 从小就跟赵祯认识。金庭馆驿那一堆外族, 不是西北来的兵马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看到欧阳少征却连吭气都不敢大声。皇城军在欧阳带领下跟开封府配合默契，皇城井然有序……换任何一个人来坐他的位置，都不可能干的比他好。 有些东西隔行如隔山，外行人看着可能觉得只要是个武将谁管皇城军都一样，可内行人最清楚，这皇城军统领就算让赵普来干，也比不上欧阳少征合适。 所以说，其实现在最愁的并不是欧阳本人，也不是赵普更不是开封府众人，而是赵祯。 …… 最近顺风顺水的赵祯，上了个早朝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正在御花园里摔罐子。 之前小四子送了个木头罐子给他，怎么摔都不碎，砸地上还特别解恨，是他爹爹平日最爱摔的那个木头药碗的同款。 赵祯把罐子摔得“咣咣”响，嘴里骂骂咧咧，“就不能让朕过几天安生日子！” 南宫纪走进院子，捡起咕噜噜滚到自己脚边的罐子。 赵祯扭脸问他，“外面传的怎么样了？” “走向有些奇怪。”南宫看似还挺为难的，“不知道为什么，跟之前薛安和乔百万的案子联系起来了，大家都在传那个红衣女媚儿就是鬼狐什么的，还说欧阳最近养的那只红狐狸，就是那只鬼狐，所以欧阳少征被鬼狐给迷了。” 赵祯皱眉，有些好笑地问南宫，“最近皇城百姓串闲话都串的那么高端的么？” 南宫见赵祯还有心思开玩笑，就低头咳嗽了一声，看了看一旁。 赵祯眼睛就眯起来了，问南宫，“还有什么？” 南宫左右看了看，见四外无人，就低低的声音跟赵祯说，“大部分人都在传鬼狐和欧阳的事情……但还有一些人，在说庞妃怀龙子也是因为拜了鬼狐。” 赵祯听到此处微微一愣，随后深吸一口气，南宫赶紧把罐子递给他。 赵祯接过罐子狠狠砸，“混账东西！” 南宫站在一旁摇头，预感事情要朝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 …… 晌午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陪着秦淑云一起去看了一趟薛安。 薛安依然还是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人很消沉。 秦淑云叹了口气，也没跟他说话，就跟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出了大牢，去书房见包大人。 包大人书房里挺热闹，太师、八王爷和李越都来了，几位都是听到关于皇城军的谣言之后来看情况的，毕竟位高权重，对于这种朝廷内部的异动嗅觉明锐。 书房外的院子里，欧阳少征托着个下巴被按在石桌边喝茶，右边龙乔广左边邹良，盯得他很紧。 霖夜火和小四子小良子对狐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大两小盘腿坐在树下，正跟狐狸“聊天”，哑巴和小五蹲在一旁，也歪着头打量那狐狸。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秦小姐进了书房。 包大人招呼秦淑云坐下。 展昭和白玉堂左右瞧了瞧，发现赵普和公孙都没在。 包大人说，九王爷和公孙先生一起出门去了，说是去一趟皇城军的军营。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向门口石凳子上的三人——你们三个不去么？ 邹良和欧阳少征都瞄了龙乔广一眼，广爷瞪回去——不准去，坐着别动！ 邹良和欧阳都撇撇嘴。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纳闷——什么情况？ 太师小声跟展昭说，皇城军那边好似有些人不服，王爷说他去看看情况，不让邹将军和先锋官过去，以免压不住火被人算计。 李越对展昭和白玉堂招招手，问，“你俩听说了么？街上越传越邪乎了。” 展昭好奇，“又有什么新的说法了？” 八王爷指了指院子里正跟小四子闹着玩儿的那只红狐狸，“现在都在说少征养了鬼狐呢。 李越摇摇头，“不止，连庞妃的事情都传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小四子和小良子听到有人串庞妃闲话，就进来问，“传胖姨姨什么呀？” 李越戳戳小四子肉肉的腮帮子，小声说，“说庞妃能怀上龙子都靠拜鬼狐，按照这个趋势……” 说着，众人都看了太师一眼。 太师一撇嘴，“都是一样的套路，估计传到最后，要说这龙子不吉祥之类……” “这么狠？”霖夜火听着有些嫌弃，“祸不及家人吧，这是权斗啊，还是给赵祯添堵啊？” 包大人、庆平侯和八王爷都对着霖夜火笑，“可不就是给皇上添堵么？” 霖夜火不解，“怎么讲？” “意思很简单，我闺女只是个筹码，处理了先锋官的事情，我闺女就没事，如果不处理……那就是同罪。”太师瞧了瞧屋外给狐狸喂水的欧阳少征，微微地笑了笑，端着茶杯继续喝茶。 屋里众人都觉得太师的反应有些奇怪，若放到以往，有人动到庞妃头上，那就是犯了太师的大忌，没理由他还那么淡定啊。 太师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伸手撵了撵胡须，“感觉事情有些反常。” 众人都对着他点头——可不是反常么！ 包大人则听出话里有话，便问他，“哪里反常？” 太师摸着胖乎乎的下巴肉，一脸的不可捉摸，“无论是针对先锋官，还是针对小女，老夫都能理解……可为什么……好像这些谣言，是针对那只狐狸呢？” 一直坐着听众人讨论的秦淑云，这时候开口说了一句，“也许……这就是我婆婆被害的原因……” 展昭和白玉堂琢磨了一下秦淑云的话，都惊讶，“鹰锁楼那么多杀手要杀你，不是因为你相公薛安，而是因为你婆婆？” 秦大小姐点了点头，“诸位可能不知道，我婆婆与我公公并非是原配夫妻。” 几位大人的眼睛都睁大了——真的？ “婆婆是再嫁的，嫁给我公公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后来孩子死了，孩子爹因为思念女儿成疾，也去世了。婆婆独自生活，后来机缘巧合遇到了我公公，才在一起的。”秦淑云说着眼圈微红，“婆婆没有详细说过她过去什么样子，公公只知道她有丧女丧夫之痛，所以从来都不准家里人提起的。之前有一次我跟婆婆去庙里还愿，当晚在院中赏花的时候，有一只小狐狸路过。不知道怎么触景生情，婆婆就跟我讲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她说她原本有个特别乖巧又漂亮的闺女，后来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看上了，闺女天真被骗，后来对方负心，姑娘没想开，就跳河自尽了。” 众人都皱眉——这年头，好白菜都叫猪拱了。 “婆婆说，她以前一直都以为女儿是自杀，所以只是伤心，也没深究。但后来她才知道，女儿并不是自杀，是被人害死的。” 展昭听到是冤案，就有些惋惜，“当时为何不报案呢？” 秦淑云摇摇头，“婆婆说对方势力太大，根本斗不过的，怕连累我公公和薛安……而且她也没有足够的证据。” 包大人听出了其中一些隐含的意味来，“薛家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这种地位，都不敢跟对方斗？” 秦淑云无奈笑了笑，从随身佩戴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了桌上。 众人都凑过去看，就见秦淑云放到桌上的是一枚黄金的戒指，戒面上有个图案，类似图章……是一只叼着棉花的鸟…… 看到这标志包大人就是一皱眉，八王爷和庆平侯也对视了一眼，太师似乎是心里有准备，嘴角微微带出一抹冷笑来。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同时想起了在鸟窝里找到的那一枚海珍珠的耳环……这么巧的么？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是谁告诉薛夫人，她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八王爷问。 秦淑云沉默了一会儿，回过头，望向院中那只蹲坐着的红狐狸。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出去。 秦淑云叹了口气，“婆婆说，是鬼狐告诉她的，她跟鬼狐许了愿，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凶手偿命。” 展昭他们都忍不住想——薛夫人是用狐狸围脖吊死的，不管那狐狸围脖是真是假，但总觉得和拜鬼狐这点事情联系上了。 这边正讨论案情，外面王朝马汉急匆匆跑进来禀报，说门口乱套了，让包大人和展昭都出去瞧瞧。 众人不解，走到门口一看…… 就见开封府门口跪了好多人，有的还拿着香和蜡烛，似乎是在祭拜什么。 包大人觉得莫名，问这是怎么回事。 王朝马汉小声说，“都是来拜鬼狐许愿的。” “胡闹！”包大人生气，令衙役把人都赶走。 但这一天，络绎不绝就有人跑到衙门口来祭拜，甚至有人将粽子烧鸡酒之类的贡品丢进开封府的院墙，说是供奉鬼狐的。 衙役们赶了好几回，但人却是越聚越多。 而最诡异的是，当天下午，开封城中真的就发生了两起命案。 展昭和白玉堂赶了两家凶案现场。 一家在城东的小酒铺。 据说酒铺掌柜的是个逆子，整天打骂他娘，他娘刚才到开封府门口去拜了鬼狐，许愿说让逆子归西……结果酒铺掌柜的下午摔进酒池，真的淹死了。 另一家在城南，是个老头。 这老头脾气很坏，斤斤计较，据说因为跟街坊闹矛盾，就下耗子药毒死了隔壁的狗。他隔壁也住着个老头，跟这条狗相依为命十多年了，感情深厚。那老头刚才也去开封府拜鬼狐了，许愿邻居老头也吃耗子药去死……结果那老头晚饭的时候真的误服了耗子药，死在了饭桌上。 一时间，流言四起，皇城众人开始热议开封府的鬼狐，到衙门口去拜鬼狐许愿的人更多了，南天街一带的路都堵塞了，车马难行。 赵普和公孙从军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种情况。 九王爷还有些状况外，“这是走错路了还是怎么的？香火比南安寺还旺啊！” 公孙也点头，看着不少人捧着香对着开封府的正大门祭拜，嘴里念念有词什么鬼狐保佑，也实在是哭笑不得。 事情闹那么大，不可能不传到赵祯耳朵里。 连皇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开始传鬼狐的事情了……而随着鬼狐的“灵验”被佐证，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传庞妃怀龙子可能真的跟鬼狐有关。 赵祯让南宫把庞妃住所附近的所有丫鬟太监都叮嘱了一遍，谁也不准多嘴，不准在庞妃面前提什么鬼狐和许愿。 …… 这一天，就在各种混乱中结束，入夜的时候，赵祯托着下巴坐在书房里，看着书桌上的一叠奏折。 南宫帮他数了数，总共十九份，都是下午送来的官员奏表，要求处死那只乱城的鬼狐。 赵祯盯着折子看了良久，伸出一根手指头对南宫勾了勾。 南宫凑过去。 赵祯一撇嘴，“朕要出宫，去趟开封府！” 南宫瞧赵祯——大晚上的，去开封府干嘛？ 赵祯磨了磨牙，“不是说鬼狐灵么？朕也要去拜一拜！” 101 书斋暗影 经过几天的调查，案子终于是有了些进展, “陈氏书院”和“亲王府”这两个地方都用重大嫌疑。 然而牵扯到一系列的命案, 依然是线索凌乱。 赵普家的影卫和董仟翼调查了本案相关人员的背景。 展昭和白玉堂一一核实之后, 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规律。 安普亲王家几位子嗣, 都曾经就读于陈氏书斋。 薛安、徐云的爹徐赞升、也都在陈氏书斋念过书。 而最让人感觉意外的是, 那个被鬼吓死的乔百万, 也跟陈氏书斋有些联系。倒不是说这位也在那里念过书，而是陈氏书斋这几年陆续扩建, 房子都是乔百万给建造的。 乔百万主要做的就是拆屋建屋的营生，但他建的大多都是些酒楼茶馆，且都是富丽堂皇的浮夸风格, 陈氏书斋雅致素净，不是一个画风。 展昭和白玉堂研究来研究去，总觉得那书斋实在是太可疑了, 要是能潜入调查一下就好了。 …… 另一头，公孙和赵普在皇城军的军营呆了半天，也没发现太多线索。 赵普重点观察的对象自然是皇城军副统领, 安普亲王的长孙郭安。 然而郭安这几天请假，说是病了要在家休息，其他几个副统领都各有各忙。 军营里也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当然了, 有什么意见他们也不敢当着赵普的面说。 公孙回到开封府, 就发现仵作房又多了两具尸体, 传说中被“鬼狐”弄死的那两位。 酒铺掌柜的的确是淹死在酒缸里的, 但公孙在他脖子后面发现了一个手印，也就是说，掌柜的是被人按在酒缸里淹死的，并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谋杀。 另外那个误服耗子药的老头儿的确是中毒死的，但公孙发现他服用的量很大，不像是误服。一下子吃那么多耗子药，不是自杀就是被人下毒毒死的。 公孙摇头啊摇头，洗了手之后溜达去前院找展昭，准备告诉他又多了两桩谋杀案。 刚走到喵喵楼院子外，公孙就看到院门口站着那只红狐狸。 狐狸回头也瞧见他了，就走到他脚边，围着他打转，尾巴勾着公孙的腿，像是套近乎。 公孙蹲下伸手摸了摸它脑袋，感慨了一下这狐狸好胖，边伸手去掐掐狐狸的后腿，看看有多胖。 摸了两下，公孙发现这狐狸从后背到腿部，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翻开红毛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伤口是有人精心缝合的，看手法应该是个很不错的郎中做的。 公孙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你是以前受过伤么？” 正聊着，外面天尊拉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回来了。 一大两小一人拿着一根冰糕，吃得挺欢。 “爹爹。”小四子看到公孙就跑过来，天尊边溜达边说，“我刚看到宫里的马车往这边来了，可能是小皇帝要来了吧。” 说话间，院子里赵普带着几个影卫走出来，他也收到消息赵祯到了，就出门接他一把。 刚走到门口，看到公孙正蹲路边撸狐狸，赵普愣了，站那儿盯着看。 公孙也抬头看他，纳闷他杵那儿干嘛。 这时，就见小四子伸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问，“你是谁呀？以前没见过你呢。” 公孙一愣，赵普也回头对着院子里勾了勾手。 就见欧阳少征走出来了，身旁跟着那只红狐狸。 公孙手就停住了，看了看院门口的狐狸，又看了看自己身旁的这一只——竟然有两只？！ “嚯。” 天尊也左右看——长得一模一样啊两只都好胖！ “那个是个姑娘，这个是个小子呢。”小四子拍了拍公孙跟前那只狐狸的脑袋。 公孙伸手拽起狐狸后腿瞧了一眼，点头，“真的诶，这是只公的！” “所以是一对么？”赵普瞧着两只凑到一起互相碰鼻子的狐狸，“一公一母？” …… 等赵祯被赵普接进开封府的院子，就见喵喵楼前一群狐狸，两只红的七只银的，一只只肥肥美美跟毛球似的。 皇上点点头，指着问，“这里头哪只是鬼狐啊？朕要许愿！” 赵普无语地瞧了他一眼——你还嫌不够乱么，跑这儿来添乱？ 赵祯见妖王正坐在桌边喝茶，就笑嘻嘻往他跟前凑，妖王还给他见了个礼，赵祯赶紧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众人无语地看着赵祯——你不敢当什么啊？ 赵祯撸了一把狐狸，跟小五和幺幺打了个招呼，到后面动物园逛了一圈，锦鲤池边欣赏了一下，品尝了一下开封府的茶点，跟殷候下了盘棋，然后就跟南宫一起回宫了。 赵祯这跑一趟，看似什么也没干，但其实别有一番深意。 他这次虽说是微服出的宫，但却是坐着宫里的马车过来的。 现在非常时期，赵祯的意思还挺明显的，他是“偏心”欧阳少征的，皇城军统领这个位置没得抢。 所以赵普刚才也亲自跑出去接他，包大人却没去，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开封府也没搅合进里头去。 赵祯此行是一种姿态，为的就是平息这次的事端。 而至于要搞事情的一方是决定偃旗息鼓，还是受了刺激变本加厉，就要看明日的走向了。 朝中斗争的事情留给赵祯赵普他们，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继续调查陈氏书斋。 两人想了个办法，找八王爷帮忙写了封推荐信，推荐一位“小王爷”去书斋念书。 而这位小王爷的最佳人选……自然就是小四子。 展昭跟白玉堂跑去跟公孙借小四子，陈氏书斋有规定，进书斋一要看身份，二要交钱、三要有推荐信，最重要的，要入学考试——所以小四子是最适合的人选。 怕公孙担心，展昭特地打听了，每个进书斋的学生可以带两个人，一个陪读一个书童。 书童就让小良子来干了，可以保护小四子，而至于陪读，展昭特地请的殷候陪同小四子一起进去，全程负责孩子的安全。 都已经安排得那么妥当了，公孙自然没意见，小四子也愿意帮忙。 展昭和白玉堂收拾了一下行礼，带着小四子、小良子和殷候一起，连夜坐马车，赶往大名府。 …… 次日晌午，殷候领着小四子和小良子，出现在了陈氏书斋的大门前。 展昭和白玉堂就在不远处暗中跟着。 小四子穿了一身白色的学生袍，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拉着殷候的手，身旁跟着帮背着文房四宝的小良子。 殷候给书斋门口的守卫递了八王的推荐信和拜帖。 不一会儿，陈氏书院的院长亲自跑出来迎接。 八王爷信中说，小四子是他外甥，柴郡主弟弟的小儿子，也是他的义子，所以是小王爷。 八王爷辈分倒是也搞的挺清楚，小四子是赵普的干儿子，而他是赵普的哥哥，换句话说小四子也是他义子。 陈氏书院的院长叫陈华，五十多岁，以前也在太学任教过一段时间，是有名的大才子。 陈华一出门看到殷候吓了一跳，毕竟是魔王，那个气场有些慑人，跟一般大户人家的陪读不太一样啊，这个感觉过于霸气了点…… 不远处的巷子里，展昭有些着急，“糟了，会不会露馅？” 五爷倒是很淡定，“不怕，有小四子在。” 果然，就在陈华跟殷候对视的时候，小四子适时地开口，“夫子好。” 陈华低头一见小四子，立刻眉开眼笑，“小王爷……” 小四子给陈华行了个礼。 陈华就有些晕，心说这谁家孩子这么可爱，礼仪完备举止优雅，赶紧就往里面迎。 小良子背着文房四宝跟着小四子进书斋，殷候跟在最后面走进去，进门前还回头瞄了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松了口气，按照之前他们探明的路线，翻墙上了屋顶，暗中观察。 陈华带着小四子他们到了书房，里面还坐着几个夫子，都在看八王爷的推荐信。 小四子进门，给几位夫子一一行礼。 殷候和小良子就在一旁看着，目测几位夫子都已经被“攻陷”了，感觉都不用考试就能直接入学，果然小四子的魅力无人能抵挡。 小四子走到屋中一张椅子上坐下，几位夫子挨个儿跟他聊，问的问题五花八门，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小四子对答如流。 最后几位夫子问他擅长什么，小四子说药理，还背了药典。 拿出文房四宝，小四子写了字画了画，还抚了段曲子，几位夫子美得直点头，原本以为皇族子嗣会是个二世祖，谁知道竟然是个小才子还聪明可爱！ 几位夫子讨论之后，当即决定收小四子入学。 殷候点点头——顺利！ 小良子则是觉得这书斋一切都与太学挺像的，就是学生年纪小点儿呗。 确定入学后，陈夫子很热心地带着小四子参观书院，殷候和小良子跟在一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逛了起来。 屋顶上的展昭和白玉堂也跟着逛开了。 展昭还小声问白玉堂，“那些夫子很喜欢小四子的样子，要是念了几天不念了，夫子们会不会伤心？” 白玉堂则是觉得，“那夫子好像在套小四子的话。” 展昭也注意听。 的确，陈华拉着小四子参观书斋，边跟他聊天。听着似乎是闲聊，但冷不丁就冒出一句问小四子家世背景的。 不过小四子也不露馅，虽说他不会骗人吧，但被问到不能说的，就抬头对着夫子笑一下。 孩子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那夫子晕坨坨晕坨坨地带着小四子逛了一圈书院，什么都没问出来，只觉得这孩子太乖了一定要收进书院里！ 殷候背着手看了一路，忍不住点头——整个开封府，最厉害的果然还是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也听了个大概，书院里的学生基本都是念三四年的样子，最多也不会超过六年，但当年的失踪案都是十几年前发生的了，学生肯定是不知道什么的，知情的还是当夫子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调查可能挺费劲，没准真的需要花挺多时间，然而…… 小四子在经过一处花园的时候，突然站住了。 陈华不解地看他。 就见小四子站在一个小花坛前面。 院子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精致的花坛，种了大片的美人蕉，花开的正好，殷红色的花朵娇艳欲滴。 小四子歪头看着那几株跟他差不多高的美人蕉，也不动弹，就这么盯着。 陈华指了指隔壁院子，“小王爷，我们去隔壁逛逛吧，隔壁有画室和亭子……” 只是小四子依然没动，就是盯着墙角看着……突然伸手一指，说，“人哦。” 小良子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望，好奇，“有人么？” 殷候则是注意到了陈华的表情变化……这位夫子刚才小四子盯着那墙角花坛看的时候就开始冒汗，此时更是脸色苍白。 “哈哈……”陈华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小王爷，哪里有人啊……” “有个姐姐呢……”小四子一句话，就见陈夫子睁大了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老头反应有些反常，屋顶上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咳咳。”殷候咳嗽了一声，伸手拉起小四子的手，示意陈夫子继续走。 小四子也不说了，拉着殷候的手继续往前走，出院门的时候，还回头对着花坛的方向招招手，似乎是在和什么人说再见。 陈夫子看到此一幕，忙抬手擦汗，这一脑门的冷汗，看得殷候都有些想笑——这老头干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槿儿。”小良子小声问小四子，“刚才那里有个姑娘么？” 小四子点点头，“嗯！长得跟月牙儿姐姐有点像呢，瘦瘦的，穿个淡紫色的裙子，梳了两个辫子戴着对珍珠耳环，笑起来左边脸有个梨涡……” 小四子正小声跟小良子形容，一旁陈夫子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咕咚一声就摔地上了。 殷候赶紧去扶他，边看他脚边……并没什么石头或者异物绊他。 陈夫子颤颤巍巍的，看着似乎是脚软了，也站不起来。 殷候皱眉扶他到一旁的一块假山石上坐着休息。 陈夫子呼吸急促，看着好似是有些喘不上气，殷候就感觉好似是不太对劲。 小四子伸手给陈夫子把了把脉，就从小荷包里掏出一个药盒子，拿出一颗药丸给小良子，让他给夫子放到舌头下含着，边又抽出针包，在陈夫子的耳后扎了两根银针。 很快，夫子的呼吸开始均匀，气也喘过来了，脸色缓和了不少。 殷候又看了看给夫子把了把脉，就开始收针的小四子。 “夫子心脏不好呢。”小四子边收针边说，“不可以激动哦。” 陈夫子点头，同时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四子，心说这小孩儿何方神圣啊？小小年纪，懂得多不说，竟然还会医术…… 屋顶上，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我们小四子最能干了！ 殷候示意小四子和小良子去一旁逛逛。 俩孩子就手拉手走向不远处河上的一座小亭子。 “我家小王爷……”殷候见陈夫子一脸疑惑，就说，“有时候能看到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夫子不用在意。” 陈夫子微微一愣，认真问殷候，“小王爷，莫不是能看到……看到鬼魂？” 殷候打量了一下陈夫子，问，“你那院子里，是不是死过一个小姑娘？” 陈夫子倒抽了一口气，摇头，“没……没……” 见他慌忙摇头否认，殷候会心一笑，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童言无忌。” 屋顶上，展昭看得清楚，戳了戳白玉堂，“这书院里肯定死过一个小姑娘，看这老头心虚的。” “可小四子不会凭空想象出这么具体一个人来吧。”白玉堂提醒他，“他是不是真看见了？”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 之后，陈夫子一直就心不在焉，陪着又走了几步，就说暂时到这里。 殷候问什么时候开始上课，需要准备什么。 陈夫子就问了二人住处，说晚些时候会派人送过去。 殷候留了客栈的地址，就告辞离去了。 殷候带着俩孩子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可没走，他俩还在屋顶上盯着陈华。 此时，陈华就站在刚才那个花坛旁边，盯着几株娇艳的美人蕉看着。 良久，就听陈华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你还在这里等么？媚儿……”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听得清楚明白，两人都有些激动——出现了！媚儿！ …… 陈夫子站了许久，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他。 夫子进屋之后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就去上课了，也没有太多其他的异常。 放学后，盯梢了一天的展昭和白玉堂回到客栈。 殷候和小四子小良子正好吃饭呢，展昭饿坏了，跟白玉堂一起坐下。 两人都问小四子，是不是真的看到个姑娘。 小四子说是看见了呢，有一瞬，一个画面。 白玉堂拿出那枚珍珠耳坠问小四子，那姑娘戴的是不是这样一串耳环。 小四子点头，说就是这一串。 展昭告诉殷候，他们走后陈华的表现。 殷候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关注他们查的案子，只听说开封城里闹狐狸精，那狐狸精一身红叫媚儿。 “所以姑娘死了变鬼狐了么？”殷候问。 展昭端着饭碗摇头——怎么可能。 “那姑娘没准是被人害死的。”展昭准备天黑了带着铁锹去挖那个花坛，没准下面有尸体，到时候人赃并获，把书院的那几个夫子都抓起来审问！ 正吃着饭，书斋那边果然来人了。 可奇怪的是，一个书院的小厮过来，并没有带来书本，只是送了一封信就走了。 殷候走回桌边打开信一看，就皱眉，递给了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接过来，就见信中内容十分的简短，说小王爷年纪太小了，不太适合入书斋念书，可以再等两年。 小良子不满，“那老头怎么出尔反尔啊？刚才明明就那么喜欢槿儿！” 小四子也噘嘴，“竟然没有录取……！”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展昭放下那封信继续吃饭，边给白玉堂夹了两筷子菜，“玉堂多吃点，晚上咱们去挖空那个书斋的所有花坛！” 五爷端着饭碗愣那儿了，小良子和小四子默默地伸筷子给他夹菜…… 102 十年之约 展昭和白玉堂让小四子入学陈氏书斋的计划虽然没成功, 却意外地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书院里可能死过一个小姑娘。 后半夜，殷候和小四子、小良子都睡了,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出门夜探陈氏书院去了。 要说这二位夜探从来不换夜行衣, 尤其白玉堂, 大半夜潜入哪儿都一身白。 展昭从客栈柴房顺了两把铁锹, 自己扛一把, 递给白玉堂一把。 五爷有些嫌弃地看着铁锹，更加嫌弃地接过来, 十分嫌弃地拿在手里，铁锹柄都捏扁了。 展昭可不管这些, 拉着五爷就朝陈氏书斋跑去。 客栈里，起来关窗的殷候，远远地就瞧见两位大侠拿着铁锹，跑在大名府的屋顶上。 老爷子直摇头, 觉得作孽啊，白玉堂这么贵气个公子哥儿…… 关上窗户回到床上, 殷候看到小良子被子已经踹地上了, 就给他捡起来盖上。 小良子没心没肺地张着嘴打呼噜, 睡得四仰八叉的，床里的小四子就很乖。 殷候瞧了小四子一会儿, 问他, “睡不着？” 果然, 小四子没睡着, 睁开眼睛瞧殷候。 “认床啊？”殷候问他。 小四子索性爬起来，下了床，到桌边坐下倒水喝。 殷候也走过去坐下，戳了小四子一下，“再不睡明天该没精神了。” 小四子喝了口水，说，“殷殷。” “嗯？” “那个姐姐真的死了么？” 殷候也不确定，“你觉得呢？” “可是我没有看到过鬼魂哦，都是看到的画面，连死人都不怎么能看到的呢。”小四子双手靠在桌上，托着圆圆的下巴说，“而且我觉得那个姐姐有点眼熟。” “眼熟？” “嗯，好像哪里看见过。”小四子边说，边往殷候旁边挪了挪。 “路人脸？” “还蛮好看的。”小四子仔细回想，“特别是那对耳环，好像很熟悉。” “没准偶遇过吧。”殷候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有几个总去太白居吃饭的常客我看着也挺眼熟的。” “还有哦。”小四子仰着脸看殷候。 殷候好笑地看着这个大半夜不睡觉，精神奕奕的团子，“还有什么？” “我最近瘦了哦！”小四子笑眯眯。 殷候一听瘦了这还得了，立刻问他，“吃个宵夜吧？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小四子不满地推了殷候一把。 …… 推了这一下后，小四子突然愣住了。 “怎么了？”殷候问他，“看到什么了？”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怎样？” “难怪都看不到征征的桃花哦！” “桃花？” “这个有点儿意思哦……” 殷候观察着神叨叨自个儿琢磨事的小四子，默默点了点头，果然是正宗的小银狐啊，像不像三分样。 …… 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赶到书斋的时候，却发现来晚了……本来他俩想挖开花坛找有没有尸体来着，可到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人在挖了。 两人落到屋顶上往下望，角儿院子里挖土的这个组合有些意思。 陈华带着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夫子，正热火朝天地“劳作”呢。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会儿都忍不住摇头，这几个文弱的老头啊，铁锹都拿不动的样子，累的满头大汗，才挖下去一点点。 五爷赶紧放下铁锹，对展昭指了指下面，示意——咱们看着他们挖好了！ 展昭有些着急，这得挖到什么时候去，别挖到天亮都挖不下去三尺深。 但现在也不好下去说替他们挖，只好在屋顶上看着。 从袖子里摸出两个李子，展昭递了一个给白玉堂，边啃边等。 五爷拿着李子困惑地研究展昭的袖子——这是怎么塞进去的？ “我说院长啊……” 这时，下边努力挖土的一位夫子开口问陈华，“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作甚又要去把他挖出来啊？” “就是。”另一个也叹气，“我们还要替那帮人收拾烂摊子到什么时候？人又不是我们弄死的，结果搞得我们像守墓人似的。” 下边两个夫子嘀嘀咕咕抱怨，展昭和白玉堂边吃李子边听。 展昭觉得还有些收获——不是他们弄死的？ 五爷点点头——但听语气他们应该知道是谁弄死的。 两人继续听。 陈华心事重重的，另外两个夫子突然停下铁锹，边喘气边问，“是不是闹耗子？” “我也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 屋顶上，正啃李子的展昭和白玉堂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了一眼。 “唉，有耗子不是正常么，赶紧挖！”陈华有些不耐烦，“一会儿天亮了！” 说完，他放下铁锹，去靠墙的地方搬过来一口大水缸，又去柴房搬来了些柴禾，丢进缸里。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看来是准备毁尸灭迹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腰酸腿疼，在屋顶上等着比自个儿下去挖都累，这仨一点用都没有哦！拿勺子挖都挖到了！ 终于，就听到一位夫子喊了起来，“有了！” 三位夫子一起，费劲地搬上了一个大樟木箱来。 陈华掏出钥匙，将箱子上的锁打开，推开箱子盖…… 三位夫子立刻掩面往一旁躲，边甩着袖子，似乎味道不太好闻。 展昭探身出去瞄了一眼，果然，箱子里有一副骸骨。 陈华要将尸体搬进缸里，另外两个夫子都阻止。 “你确定要烧掉？” “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啊……” “万一烧掉了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唉……再不处理迟早要出事。”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这谁说的清楚？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三人正拉拉扯扯，就听身背后一个声音传来，“说不清楚就去开封府说清楚呗？” 三位夫子惊得跳了起来，一回头，就见展昭扛着铁锹正站在他们身后呢。 “你是何人……” 陈夫子稳了稳神，刚问出口，展昭手里拿着开封府的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开封府展昭。” 三个夫子吓得倒抽了口冷气。 展昭身旁，五爷也落了下来。 陈华等人瘫坐在地，知道大难临头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五爷回了趟客栈，带来了小四子。 陈华他们三个夫子呆坐在院子里，看着小四子检查尸体。 此时他们才知道，这位小王爷乃是开封府主簿的儿子。 小四子围着樟木箱子转了一圈，捧起个骷髅头瞧了瞧，有些不解地抬头跟展昭和白玉堂说，“死的是个男孩子哦！”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异口同声问，“男的？不是女的？” 小四子摇摇头，“十三四岁的样子，脑后有明显的外伤哦，可能是摔死的或者被人砸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看那三位夫子。 陈华他们三人低头不语，一脸的心如死灰。 小四子又翻了翻箱子里，确定只有一个人的骸骨，还有些烂掉的衣服，看着是学生袍，死的应该是陈氏书斋的学生。 展昭想了想，根据年龄来推断，“就是失踪的那个王姓书生？” 陈华等人头低得更低了，一脸羞愧。 “咦？”小四子正翻箱子，一眼瞄见箱子底部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伸手捡起来一看，是一枚海珍珠的耳坠。 将耳坠递给白玉堂。 五爷将之前鸟窝里发现的那一枚拿出来——两只正好凑成了一对。 展昭接过耳环，瞄了那三个夫子一眼，“你们三个……最好老实一点交代清楚！” …… 一大清早，开封府的花园里。 欧阳少征蹲在一块假山石上，手里拿着个苹果，边啃，边丢肉干喂假山下蹲着的两只狐狸。 两只狐狸看起来敢情很好的样子，吃肉干也不抢的，你一个我一个，有时候还给对方喂一个。 欧阳胳膊肘靠着膝盖，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发呆。 院子外面，妖王慢悠悠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水壶，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走到假山边，银妖王抬头看看欧阳少征，说，“这两只狐狸六七岁的样子。” 欧阳眨了眨眼，自言自语，“六七岁……” 妖王伸手掐了掐指头，算了算，又想了想，道，“开封以北不远，山，水，七八月份。” 欧阳少征哭笑不得问妖王，“老爷子，这算什么暗号么？” “我在算这俩狐狸跟你有什么缘分。”妖王提醒他，“六七年前夏天，你有没有到过开封以北的山里，水的话，还是灾祸……水灾或者暴雨……” 妖王话没说完，啃着苹果的欧阳突然嘴停下了，显然是想起了什么，问，“水灾的话……山洪算不算？” 妖王点点头，“想起来什么了？” 欧阳盘腿坐下，把苹果放到一旁，抱着胳膊点头，“七年前我带兵到大名府的山里救过灾，当时连下了好几天暴雨，山洪冲下来小半个山头，山下许多村子被泥沙埋了，我带着士兵去救人……但我只救人了，好像没救狐狸……” 说到这里，欧阳又歪过头，盯着那两只狐狸瞧着，“七岁的话……七年前还是小狐狸吧？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赵普从另一边的回廊里走过来，身后跟着好奇的龙乔广和邹良。 “那天后半夜了，我们把人都救了出来，然后就到山里去寻找有没有遗漏的。我听到怪声上了山，看到个满身泥巴的小子在挖泥。我把他提溜起来他还踹我嘞，凶得很。他说他弟弟妹妹都在山洞里，洞里积水了，洞口被山石堵住了。我就帮他挖了，挖下去老深，真找到个坑，我还想怎么小孩儿躲在这么深的洞里，结果挖出来两只小狗……”欧阳说到这儿撇撇嘴，“那两只小泥狗，还甩了我一脸泥巴呢……” “你确定是狗不是狐狸？”邹良有些无语。 “那谁分得清，都差不多啊，黑灯瞎火的还满身泥……” “那个小孩儿呢？”妖王突然问，“多大年纪？男孩儿女孩儿？” 欧阳爪爪头，“没看出来，一身泥巴，十二三？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呢？总之脾气不怎么样。跟我说被埋的是弟弟妹妹，结果挖出两只狗，还凶巴巴问我叫啥名儿……对了！那小屁孩儿嘴巴也毒，还咒我了。” 赵普听得莫名，“七年前你自己不也是个小屁孩，你是不是碎嘴说人什么了？不然你救了人家的狗人干嘛咒你？” 欧阳搔头，“我说什么了么？记不清了……” “她咒你什么了？”妖王似乎挺感兴趣。 “咒我十年内不能成亲什么的……”欧阳一撇嘴，“我一直单着莫不是因为当年被诅咒了？那小孩儿莫不是个巫师？” 欧阳自言自语，他三个兄弟都斜着眼睛看着他——你究竟说人什么了？无冤无仇人家咒你单身十年？ 欧阳又瞧瞧那两只狐狸，皱眉——我没说什么啊……后来山上又下来山石了，我还提着他跟两只小狗跑来着，后来还遇到山匪了，那晚上可乱了。那小孩儿嘴巴也不闲着，我俩好像是吵了一架…… “你再仔细想想。”龙乔广着急。 欧阳犯难，“记不清了，我一年吵多少回架呢，谁记得那么多……” 众人都有些无奈。 妖王又看了看欧阳，刚刚还微皱的双眉舒展开，笑了，问他，“说起来，你相过亲没有？” 欧阳还没开口，赵普帮他回答，“相过，说媒的无数，没一次成功的，多少都会出点事情……” “出事？什么事？” “嚯，那五花八门的多了去了。” 龙乔广和邹良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吐槽自家兄弟。 “给相亲的姑娘送礼，结果礼盒里的糕点都被老鼠吃了，打开礼盒里面只有老鼠。” “跟姑娘约了见面，结果时间地点都错了，人姑娘等了他一天，他睡了一天大觉。” “还有一次姑娘坐轿子过来的，结果半道轿子盖被吹飞了，姑娘淋了一身雨。” “穿了一身白去见人姑娘，结果被修屋顶的泼了一身红漆，跟穿了件血衣似的把姑娘吓跑了。” “约人吃饭结果上了一桌牛鞭狗鞭壮阳宴席，被当成了变态。” “约姑娘逛街，结果被路过的窑姐误认为熟客，被当成了色狼。” 说到这里，赵普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下巴，“该不会……” 邹良和龙乔广也对视了一眼，“诅咒啊！” 欧阳直挠头——果然！我就说怎么可能一直这么倒霉！ …… 赵普若有所思，看了看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 欧阳少征要说条件那也不差，论样貌身高哪个都挺好，要家世有家世，年纪轻轻一品将军，这些年说媒的海了去了，对他有点意思的姑娘也不是没有，可每次都是不成功，各种出乱子。 赵普想起来，有一次贺一航开玩笑说，欧阳要不是碎嘴的时候不小心把月老得罪了，要不然就是有个什么仇家，一直在搅黄他各种好事。 当时大家都只觉得是个笑话，可现在想想……好似真是有人在捣乱。 妖王点点头，问欧阳，“小四子说你今年都没有桃花是吧？” 欧阳扁嘴，“嗯……” 妖王又给欧阳掐了一把，说，“那就等明年吧。” 欧阳开心，“明年会来么？” “不一定。”妖王摇摇头，“这不还有三年才到十年么？” “哈？”欧阳不干了，“还要等三年？我真的被诅咒啦？什么仇什么怨哪！” 妖王一笑，对一旁赵普轻轻一招手。 赵普凑过来，妖王跟他耳语了两句。 赵普一拍手，“果然是这样……” “怎样啊？”欧阳少征赶紧跳下来，也往跟前凑。 赵普按着欧阳的脑门把他推开，边自言自语，“这个有点儿意思……” 随后，赵普拉了龙乔广和邹良到一旁嘀嘀咕咕商量了一下，把欧阳少征晾在一旁，气得欧阳跳脚说兄弟们排挤他。 龙乔广和邹良对他摆手，“你个被诅咒的一边去反省！” 欧阳气哼哼蹲墙角撸狐狸。 …… 早朝之后，包大人回开封府，找到了赵普。 今□□堂之上还挺精彩的，少亲王郭林献说小闺女今年刚好十八岁，聪慧貌美，想许给欧阳少征。 赵普听了直挠头，“郭林献的女儿？那个小郡主？” 包大人点头，“叫郭瑷，本府见过，才貌双全。” “啧。”赵普有些哭笑不得，“所以郭家是多想要皇城军统领这个位置？儿子当不上就索性让当上的做女婿？” 包大人问赵普，“王爷觉得，这提议怎么样？” 赵普没回答，反问包拯，“相爷觉得呢？” “嗯……本府和太师都觉得婚事是不错的，门当户对。”包大人道，“而且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但太师觉得这门婚事成不了。” 赵普笑了，问包大人，“那相爷觉得成得了么？” 包大人想了想，“不如先让他俩见个面呗，没准能成呢。” 赵普摆摆手，“我也觉得成不了。” “哦？”包大人不解，“先锋官不是很想脱单……” “单不是那么脱的……那红毛嘴上天天嚷嚷混不吝似的，其实主意正的很，而且小四子都说了他今年没桃花了，那肯定是成不了的。”赵普摇摇头，“皇上是不是也没答应？” “嗯……亲王说出来的意思肯定是想皇上赐婚的，但皇上没接茬，说先问问欧阳将军，这个倒是也挺奇怪的。”包大人道，“按理来说，亲王如果接了太尉一职，再和将军联姻，那皇上算是高枕无忧了。” 赵普点了点头，“这表示，亲王不一定能接任太尉一职。” 包大人皱眉，“为何？” “那就要问皇上了，从来只有他欺负人，没有人欺负他的道理。”赵普一摊手。 “可亲王话都说出来了，欧阳将军若是推了……那可得罪人啊。” 赵普伸手一搭包大人的肩膀，笑着摇摇头，“我敢打赌，这事情要是问了那红毛，他是肯定不愿意的。” 包大人眯眼，“郡主貌若天仙也不答应么？” 赵普摇头，“一点戏都没有。” …… 果然，要说当了那么多年兄弟还是彼此比较了解的。 晌午的时候，亲王府就派了媒人过来，还带了亲王的亲笔信，和一幅郡主的画像。 欧阳少征接了信看，龙乔广和邹良一起看郡主的画像，觉得正经挺漂亮。 郭亲王这封信写得也是很有诚意了，赵普看了信，问托着下巴坐在桌边瞧郡主画像的欧阳少征，“怎么样啊？应了这门亲百利无害啊。” 欧阳瞟了他一眼，一撇嘴，摇摇头，“还是算了。” 龙乔广指了指画像，“要不然见一面了解下？错过了可惜。” 邹良也点头。 欧阳摇摇头，“算了，不来这套。” 包大人不解，“为何呢？” 欧阳表情略有些无奈，“趋利避害啊、权衡利弊啊……这种不适合我的。以后我一看到她，想起来的就是她能给我带来多少好处，我是因为多少好处才跟她在一起的，那多没劲啊。” 包大人让他逗乐了，问，“那先锋官想找个什么样的呢？” 欧阳笑眯眯说，“找个胸大……” “咳。” 赵普瞪了他一眼。 欧阳搔搔下巴颏，对包大人眨眨眼，难得正经了一回，“找个就算百害无一利，我也想跟她在一块儿的。” 包大人微微一愣，欧阳少征说完就往外跑，说是饿了去找吃的，两只耳朵通红。 包大人被逗得哈哈大笑，龙乔广和邹良都摇头。 赵普将书信和画像都交还给了一旁目瞪口呆的媒人，让她去回复亲王，“好意心领了，但不巧，我兄弟已经有一桩好姻缘了。” 媒人不解，“将军已经有意中人了？是何人呢？莫不是条件比我家郡主还好？” 赵普想了想，“嗯……有十年之约的那种吧。” 媒人大吃一惊，赵普让影卫把人送走了。 包大人听了也不解，“王爷？十年之约是什么？” 赵普微微一笑，“那红毛的桃花啊。” 103 往昔罪恶 大名府陈氏书斋。 展昭和白玉堂夜晚打了个伏击, 将陈华他们几个抓了个人赃并获。 展昭把周参都找来了, 神捕一看樟木箱里的骸骨就不干了，拽着几个老头破口大骂, 说当年就他们几个戏足，非要说人孩子拜鬼狐丢了，结果就埋在书院里。 展昭把要拽几个伪君子臭老头去衙门见官的周参拦下来, 问他，确不确定这尸体就是当年失踪的王姓书生。 周参说，王书生本名叫王辛, 别看他成绩总是念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他手工特别好，会编首饰会绣东西，他跟他青梅竹马那丫头戴一对一样的银镯子, 那镯子是王辛用银丝编的。 小四子刚才已经整理过樟木箱里的所有东西了，除了一副完整的骸骨之外，还有一些衣物，鞋子, 一枚耳环, 以及一个已经发黑发乌的圆环。 小四子还琢磨了一下这个脏兮兮的黑环是什么东西, 一听竟然是银镯子，就去找了些盐巴拿了个刷子刷了刷，结果的确是挺别致的一个银丝编制手镯, 只可惜有一部分已经腐蚀断裂了。 小四子拿着手镯瞪那几位夫子。 周参问三人为什么这么狼心狗肺害死个无辜的小孩儿。 陈华等人指天发誓真的不是他们杀的人, 他们只是帮忙凶手掩盖罪行…… “所以凶手究竟是谁？”展昭问, “还有啊，媚儿是谁？” …… 三位夫子见已经无法隐瞒，只得如实交代。 十六年前，陈氏书斋比现在更加严格，学生们念书每个月只能回家一到两趟，其他的时间，都必须住在书院里。 王辛是书院里一个很普通的学生，家里是开金玉铺子的，有些钱。孩子人很善良，但文采有限，也没什么大志，只是家里对他期望很大，因此送来念书。 媚儿是王辛青梅竹马的玩伴，她家是开纸铺的，与王辛家的首饰铺正好是隔壁，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 当时书斋的纸都是从她们家铺子里买，媚儿为了见一眼王辛，就经常来送纸。 媚儿人长得很漂亮，活泼俏皮，书院里男生多，这点年纪情窦初开，平日又见不到同龄的女孩儿，所以不少书斋的学生都暗恋媚儿，因此对王辛很不满，觉得平凡又木讷的王辛，根本配不上媚儿。 当时，书斋里也是拉帮结派，别看年纪小，但等级分明。 书院里，最有势力的就是世子郭安，还有跟随他的两个好友，薛安、徐安，人称三安，另外还有个外族世子李番，只在这里读一年，学汉话。 展昭和白玉堂将郭安、薛安和李番都对上了，又心生疑惑——徐安是谁？ “之后呢？为什么王辛会死？” “唉……”陈华无奈，伸手指着那对耳环，说，“就是因为这一对耳坠。” “耳坠？” “郭安花大价钱，从海珠铺买了这一对耳环，准备送给媚儿，可是那天媚儿来看王辛的时候，戴着一对一模一样的耳坠。郭安是亲王世子，送东西怎么能跟普通人送的一样呢？就很窝火。后来媚儿走了，郭安他们几个就围着王辛，问那对耳环是不是他送给媚儿的。王辛说耳环的确是他亲手做的……郭安他们就取笑他，说他照着大铺子里的东西做，送假货给媚儿。王辛人很耿直，本来他都不会跟郭安他们争执，被说两句也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那天王辛很生气，他说这耳坠是他自己画的图自己设计的，要抄也是卖首饰的铺子照着他的款式抄的，不信可以去铺子里对峙，到哪里他都不怕，他不会送假的东西给媚儿的……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郭安他们人多，推推搡搡，结果王辛被郭安一把推倒，不巧摔在了花坛边，后脑磕到了花坛边的石头……唉，当时郭安那几个朋友还上去踢了他两脚，结果，王辛就断气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对视了一眼——刚才在海珠铺，俆伯说这耳坠只有一对之后，账房一个老先生告诉他们，其实当年做这对耳坠的先生说，他是在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戴着一对这样的耳环，觉得特别可爱，所以才设计了这一对……的确，并不是王辛照着大铺子做，而是大铺子的师父，照着他设计的样子做的。脾气温和的王辛之所以会因为这件事跟郭安他们吵起来，是因为他们说他送了假的东西给媚儿，那是他的一片真心…… 小四子听得眼圈微红，萧良也很生气，“什么东西啊！太过分了，你们为人师表，竟然帮那种人渣掩盖罪行？！那王辛根本就没去拜鬼狐是不是！” 陈华叹了口气。 周参在一旁摇头，“我问了许多人，认识王辛的人，包括王辛的父母，都说王辛为人忠厚十分的善良，是绝对不会去拜什么鬼狐诅咒人的……但是当时你们还给我看了他的卷子，带我去看了被撞成重伤的夫子……所以这一切都是你们伪造的？！” 陈华一脸的羞愧，点头，“当时出事的时候没有其他学生看到，只有郭安带着的亲王府的管家。管家把我叫过去，吩咐我处理尸体，我……” “你就照做？”展昭冷眼看着这几位人模狗样的读书人。 “我也是无奈，亲王府势力太大，而且……” 展昭根本不想听他的这些个借口，一摆手，问他，“乔百万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乔百万，当时在修房顶，他正好在房上睡觉，看到了全过程。”陈华接着说，“其实拜鬼狐这个主意，就是他出的，他抓住了把柄，敲了亲王府不少好处，而且我书院日后的修缮都由他一手包办了。他本来只是个小富户，后来飞黄腾达，自称他的万贯家财都是他爹留给他的，可实际上都是勒索来的。” “那之后呢？”白玉堂问，“媚儿出了什么事？” 陈华叹了口气，“王辛失踪之后，媚儿就一直来书院，一直坐在花坛边等他，后来听到拜鬼狐的事情，她也不相信，但等了许多天，王辛还是没回来，所以她就独自进山里去找他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她家里人也找不到她，有传言说，她在山里找王辛的时候失足坠崖摔死了……” 听到这里，展昭笑了，与往日明朗温和的笑容不同，此时的展昭笑得比三九寒冬还冷，“几位夫子，一转眼十六年都过去了，这十六年你们夜夜都能安心入睡么？” 几位夫子连连摇头，说自己也是经常做噩梦，愧疚难当…… “怕睡不着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怕被发现吧？”展昭拿来文房四宝，让四人将全部罪行都写下，认罪画押。 案情大概清晰了，现在还有几个疑点。 展昭问几人，徐安是谁，几人回答说，是徐赞升的侄儿。徐赞升当年也在陈氏书斋教过书，出了事之后，本来他想拉徐安去自首，但是被他们劝住了。再者，徐安是徐赞升哥哥的儿子，他哥哥许多年前病逝了，就这么一个儿子，徐赞升不忍他去坐牢，但也没颜面再做夫子，所以就离了大名府，去了开封府常住，但听说徐安几年前还是病死了…… 整个案情听下来，展昭觉得还有一环没扣上，就拉五爷道一旁讨论，“薛夫人的死是因为什么？” 五爷也觉得有些奇怪，“根据秦淑云所说，薛夫人女儿丧命也跟亲王府有关系……论岁数那肯定不是郭安……会不会是郭林献或者郭林盛？” 展昭直撇嘴，“合着父一辈子一辈都是人渣么？好他个亲王府！” “还有一点也很可疑。”一直在一旁听着没出声的殷候突然开口说，“现在开封府闹的鬼狐媚儿，可见是来报当年杀情郎之仇的。但她当年去哪儿了……这么多年销声匿迹，现在才出来复仇？” “媚儿当年只是个弱女子，这十多年应该是学了功夫吧，会不会有什么奇遇？”白玉堂想了想，又问小四子，“小四子，你看到的那个小姑娘……” “那个不是媚儿哦。”小四子却摇了摇头，然后笑眯眯说，“那个姐姐是个火狐狸呢。” 殷候瞧了瞧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看殷候——银狐之外真的还有别的狐族么？难不成有火妖王？ 殷候无语，“哪儿那么多妖王……” 想了想，老爷子又问，“之前，满记那小子说，跳河失踪的那个媚儿，下水后四周都起了雾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这功夫，听着有些像山神宫的功夫。” “山神宫？”展昭和白玉堂听着觉得有点厉害。 “就跟魔宫，夜叉宫，狅街一样的类型。”殷候解释道，“当时兵荒马乱，不少高手选择避世，有些去了魔宫夜叉宫之类，还有一些选择逃到深山老林里。为了防止被找到，大多善于使用雾隐之术。如果有人误入山林，就制造迷雾，防止外人找到山神宫。而且善于装神弄鬼，来吓跑误入的旅人。所以山神宫其实比魔宫更隐秘，基本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而且山神宫的确是有个特点，会圈养山神，根据不同的山神种类，分不同的宫门派系……有的山神是鹰，那么就养鹰。有的是狼，就养狼……从这次出现的鬼狐来看，这个山神宫养的可能就是火狐。明阳山后面大片的深山老林还有各种山谷山涧，的确很有可能存在着一个山神宫。而那些个狐狸，应该都是宫里养的……当年如果媚儿真如传说的不小心坠崖的话，可能就误入了山神宫，被救了。” “那鸟窝里带血的棉花和耳坠是谁放的呢？” 展昭问了陈华。 陈华说，棉花是郭安平时会佩戴的，亲王府的人以前都随身佩戴棉花的，出事之后才开始不戴了。 之前争执的时候，棉花可能丢了，具体他也不清楚，那副耳环也丢了，怎么都没找到…… “一只耳环跟王辛一起被塞进了樟木箱里，可能当时掉了没发现。”展昭分析，“那意思还有一枚耳环和那朵棉花也掉了……怎么也不会掉到屋顶上去吧？” 白玉堂想了想，问，“刚才他们说，媚儿天天在花坛边等，是不是？” 展昭点头。 “她为什么偏偏在这里等呢？”白玉堂问。 展昭一想，皱眉，“会不会她捡到了另一只耳环？” 说着，展昭又看了看那朵带血点的棉花，“如果她也捡到了这朵棉花的话……” “那她就会猜到，王辛的失踪跟郭安有关系。”五爷眼神也冷了几分，“郭安会杀她灭口的吧……” “没准她根本不是自己迷路失足坠崖，而是被郭安他们丢下去的……”展昭点了点头，“你们猜，乔百万是被谁吓死的？” “的确，站在门口的如果是他亡妻，会很吓人，但如果是媚儿，同样会吓死他。”五爷也点头。 展昭气得直磨牙，“好他个郭安啊，在皇城军维持皇城秩序，自己手里还有这种人命官司……难怪薛安说到媚儿跟魂丢了一样。还有李番，他看到红狐狸这么大反应，当年说没进过鬼狐林，谁信啊……他们进去干嘛？八成是害死媚儿的时候撞见的狐狸！所以在游湖的时候看到媚儿会吓成这样，看到狐狸这么大反应！” 展昭越分析越觉得合理，当即带着陈华和那两位涉案的夫子，一起赶回开封府，准备将当年所有涉案人等一网打尽，管他是亲王还是什么，一个都别想跑！ 104 火麒麟 晌午的时候, 皇城军有人来禀报欧阳少征，说是金庭馆驿那边有人闹事，打起来了。 欧阳听得直皱眉, 什么人跑那地方去打架？ 但负责皇城秩序是皇城军的职责，欧阳少征自然要带人去看看，这几天外族聚集皇城，还是比较敏感的。 带了一队兵马赶到馆驿门口, 就见好多人围观。 欧阳少征分开人群进去, 只见副统领郭安已经在了, 可问题是…… 郭安似乎不是来维持秩序的。 欧阳看了看副手曹兰。 曹兰对他一摊手——郭安这几天都说有病要修养所以没去军营，今天他穿了一身便装, 身边跟着几个随从，站在驿馆门口不知道在干嘛。 郭安似乎是在跟驿馆的人起冲突，几个随从都拉着他, 看到欧阳之后更是变颜变色的。 欧阳少征看了看站在郭安对面的人……是几个外族守卫, 目测是西夏馆的人。 “干嘛呢？”欧阳问两边。 西夏一方的人指着郭安, 说他要闯馆驿。 欧阳皱眉瞧了郭安一眼, 心说你好歹皇城军副统领, 怎么闯馆驿啊？ 郭安看到欧阳少征，脸上略尴尬。 此时气氛也有点微妙……欧阳早上刚推掉了亲王的提亲，郭瑷是郭安的妹妹，这么见面铁定是别扭的。 郭安瞪了驿馆那几个人一眼, 转身就走了。 欧阳让曹兰将围观的人驱散，问那几个西夏的守卫，“什么事？” 几个西夏人见到欧阳少征都还是比较客气，说驿馆在办李番的丧事，谢绝吊唁。郭安突然跑来说跟我们特使是朋友, 特使之前跟他借了点东西没还，他要来拿走。 欧阳皱眉，“什么东西？李番跟郭安有交情么？” “没听说过，我们跟了特使挺久了，特使从来没跟他来往过，谁知道他是不是骗子。”几人都挺不满，“我们问他是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取，但他又不肯说，蛮横的很。” 欧阳想了想，问，“我进去瞧瞧？” 几个守卫彼此看了看，说进去问一声。 欧阳点点头。 不一会儿，有个管事的出来，领着欧阳少征进去。 欧阳少征进了西夏馆驿，就见一身便服的李荣走了出来。 李荣脸上看着有些疲倦，见欧阳进来，就问，“这不是先锋官么……怎么？找到谋害我侄儿的凶手了？” 欧阳瞅着他挺可乐，也不见外，拍拍他肩膀，“抓凶手你得去问展昭啊，说起来，你侄儿房里有毒蛇没有啊？我进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李荣耍贫嘴自然是赢不了欧阳少征的，只好指了指李番的院子，亲自带欧阳进去。 边走，李荣边问，“听说，先锋官推了郡主的亲事？” 欧阳有些埋怨，“用不用传得满城风雨啊，多不好。” “咳咳。”李荣认真说，“我西夏也有公主的！而且很好看！” 欧阳无语地一摆手，“别闹。” “谁跟你闹啦！”李荣打开李番的房间，跟着欧阳进屋，极力给他推荐西夏几位公主，还说一会儿让人送画像去开封府。 欧阳也不知道听到没，在李番的房间里转了起来，开开箱子翻翻抽屉。 李荣跟着欧阳转，唠唠叨叨介绍他家几位公主，跟说书似的。 “你侄儿认识郭安？”欧阳打断李荣。 “郭安？”李荣第一反应——哪个公主？ 欧阳无语，“亲王府的世子啊，刚才在门口，说跟李番是朋友。” “呃……”李荣摸了摸下巴，“可能很久以前有些交情吧。” “以前？”欧阳不解，“李番不是才来了开封没多久么？” “唉。”李荣叹了口气，拽出桌边一张椅子坐下，“李番小时候就常来这边的，我皇兄本来是想让他在这里多认识些人，交点朋友……但后来他闯了个祸，就跑回去了。之后就性情大变，也没人管他了……要说李番小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明明很聪慧有前途的一个孩子。” “他闯什么祸了？”欧阳好奇。 “具体不太清楚，据说是被吓着了。”李荣摇摇头，“那会儿被送回去的时候十六岁，吓得不轻，人都不正常了，缓了好多年才逐渐恢复过来。” “十六岁……”欧阳边算岁数，边随手翻柜子里的衣服…… 翻着翻着，找到块红色的绸子。 欧阳拽了一下，拽出来一条红色的女士纱裙来。 随着裙子被拽出来，衣柜里好几件衣服都掉了出来，全部都是女人的衣服，还都是红色的裙子。 欧阳问李荣，“你说李番性情大变，莫不是从侄子变成了侄女儿？” 李荣也纳闷，“奇怪……他也没成亲，馆驿是不准带女人来住的……” 叫了几个李番的随从来询问了一番，随从们吱吱呜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到底是谁的裙子？”李荣问。 最后有个随从仗着胆子说，“有时候，晚上，我们从特使房门口路过，会看到一个穿着裙子的身影在房间里走动。” 李荣皱眉，“哦？” “但是我们从来没见过有女子进出。” “他莫不是私藏了个女人在这里？” “倒也不是……” “究竟是什么？！”李荣见一群人磨磨唧唧的也有些恼火，“说清楚！” “有时候大清早，我们会听到特使的惊叫声。”几个随从只得如实说，“等我们冲进房间去，就看到特使睡在床上，然后房中的横梁上，挂着一件红衣服，那猛一看跟挂着具红衣尸体似的。 李荣也听傻了，“什么？！” “真的特别吓人！”几个随从都说，“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闹鬼还是什么，后来……听说特使这儿其实有些毛病。” 几人边说，边指了指脑袋。 “据说是小时候吓着过。”几位随从解释道，“所以我们都觉得，可能是特使梦游自己挂上去的吧，没准那个穿着女装走来走去的也是特使自己。不然我们里三层外三层放了那么多守卫，还养了狗，怎么可能有人无声无息地进去。” 欧阳少征听得微微皱眉——要说真想进，轻功好到像展昭那样倒也不是不可能。但这么厉害的高手，进来就为了跟李番那个傻小子逗闷子么？ 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横梁，欧阳问几个随从，“就挂在那里？” 众人都点头。 欧阳一个纵身上去，落到横梁上看了看，发现落灰的横梁上，有几个鞋印。 伸手大概比了比，感觉鞋印有些小……莫不是个女孩儿的鞋印？ 欧阳摸下巴——真的有人在暗地里整李番？ 从横梁上下来，欧阳觉得事情有些诡异，背后真的是亲王府的人在搞鬼么？感觉跟争权没什么关系…… …… 从李番的房间出来，李荣还絮絮叨叨跟欧阳介绍自家几位公主，欧阳少征把他推给几个西夏侍从，就出了馆驿。 馆驿外面 ，邹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火凤也在，正逗门口的一只小狗。邹良时不时朝馆驿里张望，看到欧阳出来，就招手。 欧阳问他俩来干嘛。 邹良说展昭他们回来了，带来了陈氏书斋的几个夫子。 欧阳不解。 霖夜火和邹良跟欧阳少征一起回开封府，路上将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欧阳皱眉，“李番也在那个破书斋念过书？” “对啊。”霖夜火和邹良都点头。 “那件事是十六年前的事情？” 霖夜火和邹良继续点头，刚才展昭说的挺清楚的。 “可刚才我听李荣说，李番被吓傻了是十三年前的事情，换句话就是出事的三年后。”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问，“确定？” 欧阳点点头。 “也就是出了人命之后，李番没立即回西夏，而是又在这里待了三年，之后被吓到了才回的西夏？”邹良想了想，疑惑，“那跟当年书斋的那个案子有没有关系？” 霖夜火则是不满，“这小子害死人命还心安理得在这儿住了那么久。” 欧阳“呵呵”两声，“郭安和李番都是皇族，薛安和徐安是权贵，书院死了的那一对小孩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要说郭安他们自己会因为害死了俩小孩儿而内疚反省？我可真不相信。三岁看到老，那群死小孩之所以死性不改，也是因为一直有人替他们撑腰，他们要是普通人，早就偿命了。所以要我说，媚儿如果真没死要报仇，最该整死的是他们的靠山。” 邹良和霖夜火都觉得这话还是挺有道理的。 “我就觉得奇怪，亲王府没事给我说什么亲，没准人根本不是想要谋权，是想要保命吧。”欧阳边说还边拍拍胸口，“凶险啊，还好老子不吃美人计那一套，不然当冤大头了，我家老爷子一世清白，才不要跟人渣当亲家。” 欧阳少征走在前面，边走边飙脏话问候郭亲王全家，后头，邹良低声问霖夜火，“有没有发现可疑？” 霖夜火摇头，“我看了一路了，除了我俩没人盯着那红毛。” 邹良也没发现，就琢磨，“可王爷明明说那桃花盯了他十年……” 霖夜火听得直乐，“盯十年没人发现？那桃花莫不真是个妖精？” 邹良不是很信任地看霖夜火，“是不是你内力不够发现不了？明天换个人试试……嘶。” 欧阳少征正嘀嘀咕咕，就听后头兄弟惨叫，回头一看，霖夜火掐着邹良的耳朵，“你想换谁啊？找死啊你！” 欧阳眯眼，一扭头，“秀屁啊秀，有什么了不起。” 火麒麟大步流星往开封府走，到门口，就见王朝马汉带着大批的衙役，拿着开封府的海捕公文跑出来，看样子是去抓人的。 展昭拿着巨阙脚步轻快地跑出衙门，看到欧阳少征打了个招呼。 欧阳问他，“抓郭安？” “嗯。”展昭点头。 “就你一个人？白玉堂呢？”欧阳少征刚问完，五爷就从衙门里跑出来了，一身行头还挺清爽，一如既往的白，估计刚才是换衣服去了。 欧阳想了想，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展昭和五爷都有些纳闷，“你也去？” 欧阳点头，邹良和霖夜火这会儿也走到门口了。 欧阳似乎是有什么打算，也不说什么，跟着展昭白玉堂一起走了，还让曹兰带了五百皇城军跟着。 邹良似乎已经料到了，也不拦欧阳，而是往衙门里跑去找赵普。 霖夜火左瞧瞧右瞧瞧，觉得抓人有趣一点，就跟着展昭他们一起跑了。 …… 不一会儿，亲王府门口就被衙役们给围上了。 亲王府的侍卫也不少，跑出来百八十人阻拦，管家挡着路说，亲王夫人是先皇亲口封的护国夫人，要闯亲王府就拿圣旨过来。 展昭出门的时候，太师特意交代他了，让他稍微客气点。 所以展昭还是压了压火，拿了开封府的公文，说他按律抓杀人嫌犯郭安到开封府过堂，闲人闪开。 王府侍卫们不让进，展昭说拒捕的一律抓起来。 衙役和侍卫人数差不多，双方对峙。 展昭已经有些不痛快了，心说亲王府连开封府都不放在眼里，难怪当年大名府衙门拿他们根本没办法，也不知道这帮人仗着势力害死过多少王辛媚儿，真是岂有此理。 白玉堂和霖夜火不是衙门公差，也不方便站在前面，两人都在不远处看着。 火凤直摇头，“哎呀，结果估计还得打起来。” 白玉堂则是觉得展昭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估计要往里闯了。 果然，展昭一抬手推开了门口两个侍卫，就要往里闯。 正这时，只见一位拄着拐杖，妆容华贵十分气派的老妇人走了出来，少亲王郭林献和刑部尚书郭林盛一左一右搀扶着。 这位展昭自然认识，正是已故亲王郭觅的遗孀，护国夫人蔡夫人。 老夫人别看年纪大了，气势可不弱，看了看门口的展昭，问，“展大人，为何带着人闯我王府？” 展昭将抓捕人犯的公文交给了王府管家，“抓捕杀人凶嫌郭安。” 蔡夫人接过管家递过去的公文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抬手就将公文给撕了。 随着老太太的举动，人群之中也是爆发出了抽气之声——竟然撕了开封府的公文。 展昭眼神也冷了下来，心说——有种啊，视律法为无物，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 “展大人。”蔡夫人不紧不慢地说，“我孙儿没杀人，杀人的是他两个同窗薛安和李番，掩盖真相的是陈氏书斋的夫子。我孙儿不过是知情不报，这也不能怪他，当时他年纪太小吓傻了而已，我孙儿何罪之有？” 远处，霖夜火忍不住赞叹——这都说得出口…… 白玉堂则是鉴定了一下——光从背影看，展昭已经快气炸了。 但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她不讲理展昭也不能打她一顿，这是摆明了仗着自己老胡搅蛮缠。 展昭就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喵的好气！ 正要怼回去，却见有个人从身旁走了出来，站到了他前面。 从阳光下那红的火焰一样的头毛来看，出来的正是欧阳少征。 …… 皇宫里，赵祯正跟八王爷下棋呢，南宫纪跑进来低声跟他禀报了几句，然后递了一张纸给他。 赵祯拿过来打开一看，正是陈氏书斋院长陈华的那封认罪状。 赵祯看完点了点头，“啧”了一声，“瞧瞧朕的这些爱卿，多么的牛逼！杀人越货那都是从小练起，毛都没长齐呢，就干了那么多坏事！比朕当年可有出息多了，朕好歹也是十四岁登基了才敢宰人。” 八王爷接过赵祯递给他的状纸看了看，皱眉将状纸放下，王爷摇头觉得气闷闷，这都叫什么事儿…… “然后呢？”赵祯问南宫纪，“包卿让展昭去亲王府抓人了？” 南宫点点头，“包大人本来把尚方宝剑都给展昭了，说郭安如果拒捕就直接砍了，不过被太师拦住了。” 赵祯抱着胳膊点头，“砍了挺好的啊，抓来干嘛？他开封府的牢房还住得下么？朕的文武群臣都在开封府吃牢饭呢，以后干脆让开封府来开俸禄好了！要不索性让小四子算一下，朕朝中还有多少罪大恶极的混蛋，全都拉出去砍掉，也省的他展昭隔几天抓一个隔几天又抓一个，朕一年没好日子过不说，还耽误他跟白玉堂逛街吃饭谈恋爱是不是。长痛不如短痛啊，给朕来个痛快行不行？什么文武百官啊？舍了！都不要了！全部宰掉！” 南宫纪和八王爷眼含同情地看着被气得胡说八道的大宋皇帝。 赵祯抽出木头罐子哐哐砸桌子，说要写圣旨让文武百官都去开封府自首，有罪没罪先领四十大板再说！要不然朕也去吧……朕倒要看看开封府的牢饭是有多好吃，他家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挤破头都要进去蹲大狱，图什么呀？图他开封府帅哥多伙食好么？！ 赵祯正砸桌，院外戈青跑进来了，跟南宫纪耳语了几句又出去了。 南宫皱眉，低声跟赵祯说，有几位朝臣说要面圣。 赵祯嘴一撇，“见朕干嘛？自首去开封府！” 南宫无语。 八王爷叹了口气，“八成是来替亲王求情的吧……” “求什么情？”赵祯嘴撇的都看到后槽牙了，“朕要是包庇他们赶明儿朕还得上开封府挨板子，他包拯又不是不敢揍朕。” 赵祯话没说完，小戈青又跑进来了，刚想跟南宫耳语，赵祯往跟前一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来！上这儿说来！” 戈青就回禀，“皇上，三司六部来了好多大臣聚集在宫门口说要面圣，还有几家亲王爵爷。” “呵，来干嘛？给朕过生辰么？”赵祯不爽，“还不到日子呢！” 小戈青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心灰意冷，要辞官什么的……” 赵祯眼皮子一挑，“嚯！意思是朕不给说情他们就集体不干啦？” 南宫对戈青摇摇头。 戈青瞧了瞧南宫，又嘟囔了一句，“说开封府算旧账，朝中人人自危什么的……” 南宫无奈瞧戈青。 戈青撅撅嘴站一旁，不说话了。 八王爷端着杯喝了口茶，“皇上，展昭直接带人去亲王府拿人……可能会引起很多朝臣不满。” 赵祯突然笑了，问，“所以呢？” 八王爷和南宫都看着赵祯。 “不满又怎么样？”赵祯一脸认真地问，“想造反？” 八王爷和南宫纪倒是也答不上来。 赵祯叫住准备跑出去的小戈青，问，“听说你内力不错？” 戈青一挺胸脯——天山派的内力！ 赵祯笑了，“戈元是你爷爷吧？” 戈青又一挺胸脯——那是！ “你爷爷可是个英雄，八岁替幽莲扛战旗，一辈子征战沙场，又勇猛又专情。”赵祯慢悠悠说。 戈青脸都快仰到天上去了——就是就是！ “你要是犯错了你爹娘揍你么？” 戈青点头——自然啊。 “你爹犯错了你爷爷揍他么？” 戈青一龇牙——藤条打断好几根！ 赵祯点点头，“你现在就去宫门口，报上你爷爷的名字，让他们看看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然后传朕一道口谕。” 赵祯一字一顿说了一句话，随后一挥手，戈青就跑出去了。 八王爷和南宫愣了片刻，都对赵祯行礼，“皇上圣明。” 赵祯继续撇嘴，“奶奶的，都是展昭的错！” 南宫和八王爷都点头——是的是的！都怪展昭。 …… 展昭揉了揉鼻子，看着走到自己前面的火麒麟——有一种要被抢风头的预感，另外，左边耳朵好烫…… 同时，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回头，两人身后，赵普和公孙他们也赶来了。 众人刚才都听到蔡夫人那一番言论了，公孙那脾气，都快炸了，觉得也太不要脸了！ 霖夜火则是觉得奇怪，问赵普，“你兄弟干嘛趟这浑水？” 赵普瞧了瞧前方欧阳少征的背影，淡淡地笑了笑，“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我们有我们的……” 霖夜火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公孙也瞧赵普——我们？ …… 更觉得吃惊的是蔡夫人和郭林献，亲王府的人都看着似乎是准备替开封府强出头的欧阳少征，觉得他多管闲事。 之前欧阳推了婚事，加上郭安皇城军副统领的身份，还有关于鬼狐传说的种种……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尽量避嫌么？这时候出来，欧阳少征想干嘛？不怕落人口舌么？莫不是个傻子？ 欧阳站到亲王府大门前，看了看蔡夫人及众人，也没说话，抬头，盯着亲王府大门上，那高高悬挂的家徽。 良久，开口，“我爹和郭亲王老相识了。” 众人都看欧阳。 “我小时候就常听我爹说，郭觅是个英雄，从一个荒芜之地的棉农，到护国的将军，最后为国捐躯。边关有多少将士，从小就听着他的传说长大，每当想起他的名字，都会心潮澎湃。” 蔡夫人微微一愣。 郭林献和郭林盛两人也莫名的，觉得脸上有些烫，纷纷低头。 “我之所以拒你家这门婚事，是出于尊重，没有真心只图私利的婚事，是对郭小姐的不敬。郭家的子女，是忠烈之后，你们站在这枚家徽之下，说的这番话，做的这些事，不觉得给郭觅丢人么？”火麒麟声音冷、响亮、又清晰，“郭安是皇城军的人，是我的部下，我赵家军军纪森严，将官犯案罪加一等。老子当兵是保家卫国不是来跟你们玩儿的，男子汉大丈夫，错了就跪下认错，别给你爷爷丢脸……郭安！你给我出来！今天谁都保不住你，哪怕踏平亲王府，我也要军法处置了你！” 说完，火麒麟一摆手，身后五百皇城军抽出兵刃站到了开封府衙役前边，一字排开。 展昭索性对衙役们一摆手，全员退后交给皇城军。他自己则是跑到白玉堂身旁，伸手摸了摸胸口——喵的好解气！ 公孙也抬头瞧了瞧赵普。 九王爷微微一笑——这就是规矩…… 正笑着，赵普余光就瞥到人群中，站着个女子……她被遮挡着，穿着也很低调不起眼，赵普会注意到她，是因为隐约的，看到她耳朵上的耳环。 两枚海珍珠穿成的耳环，跟白玉堂他们拿回来的那副是一样的。 赵普皱眉仔细看，正巧，站在那女子身旁的一个路人往后退了一步…… 虽然只是一瞥，赵普也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就觉得这姑娘和路人不一样……很多路人都在看热闹，但那女孩儿看的却是欧阳少征，眼神也不同，神情专注眼圈微红，还伸手，抹了一下眼睛…… 等赵普想仔细看看的时候，路人又挡住了视线，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但那女孩儿已经不见了。 赵普问前后展昭白玉堂霖夜火他们，“看到没？” “谁？”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欧阳少征的身上。 赵普也说不准，但九王爷肯定自己不是眼花——那姑娘什么来头？动作那么快神出鬼没的…… 赵普正找，就感觉有人戳了戳他。 回头，就见邹良和龙乔广就在他身后，两人眨眨眼——发现桃花啦？ 赵普点头，指着人群，“我好像看见了！” 龙乔广和邹良一起摆手啊摆手，表示不重要！随后都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只有一个问题！ 赵普有些无语地看着动作统一的两兄弟。 龙乔广和邹良异口同声问，“男的女的？” “呃……”九王爷想了想，确定地一点头，“女的！”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同时一歪头，“那，胸……” 赵普无语望天，“没看见！” 两兄弟扁嘴——那么凶干嘛？帮红毛问的啊！ 公孙默默回头瞄了三兄弟一眼——欧阳少征难得出回风头，你们三个认真一点好不好？！ … 皇宫门口，赶来求情的朝臣们看着跑出来自报家门的小戈青，都有些不解。 “传皇上口谕”戈青报完了家门，深吸一口气，用纯正的天山派内力高声喊了一嗓子，“都他娘的给朕滚！” 105 意外 亲王府门口, 欧阳少征带兵要拿郭安。 有时候吧，恶人需要恶人磨。 展昭拿着公文到王府要人，蔡夫人就敢当众撕开封府的公文, 仗着什么呢？第一她自己王族的身份，第二展昭是侠客，不能跟她个老太婆一般见识。可换了欧阳少征就不同了，论身份地位火麒麟可不怕亲王府, 论情面更谈不上了, 展昭怎么都不可能抽出剑来一路杀进亲王府, 欧阳少征则不同。 火麒麟既然开了口，今天哪怕踏平亲王府也要拿郭安归案, 那就是军令如山，除非是级别高过他的人开口，不然谁都阻止不了。 而比欧阳少征级别高的就两个, 元帅和副帅, 副帅在边关, 元帅就在人群里看热闹。 除非…… 现在唯一能给亲王府解围的, 就是宫里来的圣旨……然而…… 蔡夫人是不知道, 皇宫门口那群准备了一大套词儿的臣子们，还没来得及跑到皇上面前哭诉，就让小戈青一声饱含内力的“滚~”给震跑了。回去的路上，大臣们耳鸣加后怕, 都觉得这步棋走得大意了…… 而亲王府门口的僵局，也最终以郭安走出来自首告终。 在欧阳少征一番话后不多久，郭安就自己出来了。 这位亲王世子形容憔悴，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跌跌撞撞走到门口, 在亲王府的家徽下跪下，说他认罪，年幼时害死了王辛和媚儿，他愿伏法，但他奶奶和爹娘其实当年并没参与此事，是老管家一心护他威胁了书院的夫子，老管家也已经死了。 展昭问他，“媚儿也是你杀的？” 郭安似乎已经心如死灰，他也不隐瞒，说媚儿当年找到了花园里他与王辛争斗时落下的那朵带血的棉花还有一枚耳环，她质问自己的时候，李番悄悄从后面将她打晕了，最后他、李番、薛安和徐安一起，将媚儿丢下了山谷…… 郭安在亲王府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交代了他当年是如何杀害两个无辜少年的罪行，在场围观百姓不少，一时间人群哗然。起先挺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开封府皇城军那么多人把亲王府给围了，毕竟，老亲王很受爱戴，谁能想到亲王世子竟然身背两条人命。 再加上刚才蔡夫人撕了开封府的公文，就引起了围观众人的不满。 也不知道是哪个菜摊的对着亲王府的人丢过去了一个鸡蛋，啪嚓一声正好砸在少亲王郭林献的头上，洒了亲王一脸鸡蛋花。有些事就怕起头，一下子民怨沸腾，鸡蛋石头白菜叶子就招呼过来了，亲王府门前大乱。 郭林献和郭林盛赶紧帮自家娘挡，跪在当中的郭安更是成了靶子。 皇城军和衙役们赶紧制止愤怒的人群，展昭让王朝马汉将郭安缉捕。 郭家人想拉蔡夫人进去躲避一下，但夫人脸色铁青，看着被戴上枷锁带走的郭安，又看了一眼门口的开封府众人，最后直直地盯着还在前方的欧阳少征。 而欧阳少征此时正抬着头，看着亲王府顶上的那枚徽章。象征着棉农将军一生传奇的家徽上，沾上了蛋液和泥污，显得格外的刺目。 白玉堂和展昭看着在人群的叫骂声中被带走的郭安，同时想到了“身败名裂”四个字，亲王府名誉扫地，恐再难翻身了。 龙乔广低声跟邹良和赵普说，“老郭家算是完了。” 赵普也皱眉，看了一眼还站在前面的欧阳少征，九王爷走上去，拽了他一把。 欧阳回头看赵普。 赵普示意他带人回去了。 欧阳就和展昭他们一起走了，皇城军也撤离。 赵普站在刚才欧阳少征站的位置，抬头，跟还站在门口，面如死灰的蔡夫人对视。 龙乔广和邹良都在后头瞧着赵普。 九王爷看了一眼郭家人，最后对蔡夫人说，“养而不教，这就是后果。” 果然，蔡夫人被着一句话激怒了，“九王爷，是在教老生做人么？！” 赵普听到这话笑了，摇摇头，“我在教你做娘。” 一句话，堵得老太太差点没喘上气来。 赵普看了看四周围混乱的场面，又说了一句，“你郭家有这一天，应该不止是因为一个郭安吧。” 说完，九王爷摇摇头也走了。 其实赵普这两句话，倒也不是落井下石，而是有些用意。其一，欧阳少征跟亲王府这仇算是结下了，毕竟是自家的兄弟，赵普从小罩到大，与其让欧阳得罪人，不如还是自己来吧。 其二，这事情似乎是并不简单，郭家这一出真的是要被一锅端的节奏，事情明显不只是当年媚儿复仇那么简单了，是不是郭家得罪了其他什么人招来的灭顶之灾…… 九王爷是提醒他们回去好好想一想，也不知道这帮人被气糊涂了没有，只要有一个还清醒就行。 赵普正往回走，忽然就感觉身后一阵“风”飘过。 九王爷一回头，就见眼前飘着一张对折的小纸片…… 赵普伸手一接那纸片，紫影和赭影也落下来了。 屋顶上，灰影一脸懵逼地探出头对众人摇摇头。 赵普问赭影和紫影，“刚才有人过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回答说，“有感觉到气息，但没看到人……” “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赵普皱眉，“邪了门了……刚才是展昭飘过去了？” “感觉不太一样。”两个影卫都摇头。 “展昭过去了也会有个背影吧。”紫影直挠头，“怎么会灰影在屋顶上都看不到，凭空消失了诶！” 众人都看赵普手中那张纸条。 打开纸条，就见上面一行小字，字迹清秀——媚儿已过世多年。 赵普看后脸色更严肃了几分——果然没那么简单。 紫影和赭影也一脸疑惑。 拿着纸条，赵普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说，“那什么……桃花啊，要是有什么需要，找他们几个传个话就行了。”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的影卫们。 紫影和赭影还有屋顶的灰影他们几个都傻眼——桃花？ 赵普收了纸条就走了。 …… 皇宫里，跑出去传了口谕，又回家吃了趟中午饭，再回宫的小戈青听了一路的八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么，开封皇城都快炸了，把郭家那点事传得神乎其神。简言之，郭安仗势欺人，小时候仗着自己是皇族，害死两个无辜少年，还靠权势平息了此事，心安理得过到现在。如今事情败露，展大人去拿人，亲王夫人蔡氏竟然撕了开封府的公文，真是岂有此理啊！这帮权贵啊，也不知道做过多少坏事，这就是冰山一角啊…… 戈青回到宫里，就被赵祯叫去了。 赵祯刚跟八王爷一起吃过饭，正在花园散步，叫戈青说说街上是怎么传的。 戈青将事情一说，赵祯也挺意外，“这么大动静啊？” 八王爷也问，“真的有人朝亲王夫人丢臭鸡蛋？” 戈青点头，“据说连家徽都被烂菜叶糊了。” 八王爷直叹气，“真是……唉，这后世子孙办的叫什么事儿啊，郭将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太叫人痛心了。” 赵祯伸手摸着下巴，在院子里踱步，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 转了两圈后，赵祯突然对南宫说，“朕要出宫。” 南宫有些为难，看赵祯——又去开封府？不是刚去过？ 赵祯让他逗乐了，“谁去开封府啦，朕去太师府看看岳父老泰山不行么？” 南宫也没辙，只好去准备。 晚些时候，太师带着庞煜和几位夫人在太师府门口等着，不多会儿，宫里的马车就来了，下马车的可不止赵祯，还有庞妃和香香。 赵祯这几天琢磨来琢磨去，怎么让媳妇儿开心呢？最后觉得让她回娘家住两天，应该会让她很开心。 不止庞妃开心，太师府上下都欢欣不已。 几位夫人和庞煜一起陪着庞妃香香去了后宅安顿，太师陪着赵祯和八王爷去了前院书房喝茶。 太师也是开心，闺女自从入宫之后多少年了，终于又能回身边住几天，皇上也是有心了。 可太师高兴归高兴，心中又生出了一些疑惑。 等到了书房落座，赵祯示意南宫把门关上。 南宫出了书房，将房门关上，守在门外。 太师和八王爷对视了一眼，都看赵祯。 赵祯瞧了瞧两人，微微一笑，“朕有一个想法！” 太师和八王都往赵祯跟前凑——什么想法？ “朕这次，可能比开封府的人先破案了！”赵祯笑得满是得意，“终于可以好好显摆显摆了！哈哈哈……” 太师和八王爷都瞧着心情大好的赵祯，也拿不准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皇上……”太师忍不住问，“老朽愚钝，那……真凶是何人？” “这个朕还不知道。”赵祯笑眯眯摇头。 太师默默看了看八王爷，那意思——皇上出门前是不是喝酒了？ 八王爷也无奈，皇上好像被开封府激起了某种奇怪的胜负欲。 “但朕知道怎么把凶手抓出来！”赵祯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朕准备在生辰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特别是开封府众人的面，将真正的幕后凶手给揪出来。想象一下包卿他们目瞪口呆的样子，哈哈哈……朕生辰那天！就是朕扬眉吐气的一天！” 八王爷一脸忧心地看着赵祯，太师则是拿起茶杯给皇上敬茶，“吾皇圣明！包拯低头那一日，也是老夫扬眉吐气的一日！” 说罢，翁婿俩拿着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哈哈大笑。 八王爷无奈地看着二人摇头——不太好的预感…… …… 太师府后院更加热闹，香香和一群大小外婆在院子里疯闹，庞妃陪着她娘一起坐着喝茶吃点心。庞妃好久没这么放松了，搂着自家娘亲撒娇。 庞煜跑前跑后端茶递点心，抱着外甥女儿满院子跑。 呼延大夫人还问庞妃，皇上最近心情很好么？ 庞妃想了想，“嗯，今天心情特别好的样子。” …… 相比起其乐融融的太师府，开封府里就比较严肃了。 赵普将带回来的纸条给展昭他们看，一群人围在一起通过纸条推测那朵传说中的“桃花”是个什么风格。 欧阳少征想挤进去看看怎么回事，但都被推了出来。 欧阳不满，“你们最近严重排挤我！” 同样挤不进去的小四子拉着欧阳去一旁坐下吃点心。 “你说你看到的桃花戴着一副一样的耳环。”公孙不解，“那你看到的不是媚儿？” 赵普摇摇头，“那姑娘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媚儿按年纪算应该有三十了吧……而且……” 赵普对着不远处跟小四子和小良子一起吃点心的欧阳一努嘴。 众人一起扭脸看过去。 欧阳被吓了一跳，拿着点心瞧着众人。 众人又回头，“也对……如果是媚儿就不可能是那红毛的桃花了。” “纸条上说媚儿已经死了，可信么？” “没准……” “那留纸条给你的桃花。”展昭问，“身法快到你都没瞧见？” “感觉并不只是身法快慢的问题。”赵普回想了一下，“功夫很奇特！” “跟李番他们游湖遇到的那个媚儿是一个人么？”白玉堂问。 “感觉不太一样，刚才分明没起雾啊。”赵普接着摇头，“而且李番他们那群人才多少功夫，糊弄他们很容易，我就不同了……从我身后过，我能感觉到气息但是没看见人，这未免太神了点吧？” 众人都觉得合理，一起看展昭——莫不那桃花也会燕子飞？ 展昭突然有些心灵受挫，“不会吧……我二十岁的时候都不可能一阵风似的从赵普身后过，那桃花什么天分啊？莫不是我外公还有个外孙女？我有个妹子？” 展昭脑洞一开就堵不上，白玉堂很感兴趣地问他，“你要真有妹子，收欧阳做妹夫……” 五爷话没说完，展昭嘴就张老大，一个劲摇头，“不行！不要！不可以！” “拒绝三连……”众人同情地看欧阳少征。 赵普好奇，“为什么不？那红毛还不错啊……” 邹良问霖夜火，“伊伊的话……” “找抽！找打！找死啊！”霖夜火立刻暴躁起来。 “总之不能是熟人！”展昭和霖夜火一起摇头。 “为什么？”公孙好奇，“熟人怎么了？” “万一夫妻吵架！”展昭和霖夜火一脸的严肃，“帮谁？！” 白玉堂和赵普想了想，都点头，“有道理……” …… 不远处，跟小四子小良子一起吃点心的欧阳少征直撇嘴，“我都能听到啊，你们这群混蛋！” 小四子也跟着摇头，又递了块点心给欧阳。 这边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那边包大人已经升堂了。 公孙拿了纸笔，在主簿案边坐着记录，身旁的屏风后边，满肚子疑惑的大侠们聚在一块儿旁听。 郭安还挺配合，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情都交代了。 他说的与陈夫子说的基本符合，唯一陈夫子不知道的是，媚儿并不是进山找王辛丢了，而是被郭安他们袭击之后丢下山的。媚儿发现的耳环和棉花，也一并被丢下山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直皱眉——那是什么人把那两样东西放到鸟窝里的？ 然而郭安的话并没有说完。 面对面沉似水的包大人，郭安却笑了，“大人，你是否觉得我不可救药，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包大人皱眉，“那么你觉得呢？自己所犯罪孽，是不是应该承担后果？” “后果？”郭安笑得惨然，“我比谁都知道什么是后果……当年我们四个，徐安受不了自杀了，剩下三个，薛安、李番和我，别看我们表面还人模狗样的，其实我们早就疯了，疯了十多年了！要说复仇，媚儿早就狠狠地报复过我们了！” 旁听的诸位更摸不着头脑了——什么走向？媚儿报过仇了？！ 106 奇怪的复仇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郭安说，媚儿已经报完仇了。 可说实话，在场众人都不觉得这仇能轻易抵消, 当年参与此事的，除了徐安之外都还活得好好的。疯了又怎样？疯了就能抵王辛媚儿的性命么？怎么算，这仇都没报完啊！ 然而，郭安之后交代的, 却更加令人震惊。 郭安说, 当日他们趁着夜色, 将媚儿装在麻袋里，带去了鬼狐林附近的山谷。 晚上的鬼狐林太过吓人, 所以几人没敢进。 展昭等人都皱眉，这算他们好运，要是当时进了鬼狐林, 反倒有可能会被明阳观的弟子发现, 媚儿也许就不会遭此劫难了。 郭安他们穿过一处偏僻的密林, 到了一个山谷边, 往下一望见山谷深不见底, 觉得这么丢下去媚儿肯定活不了，于是就动手将麻袋丢了下去，连同那两样证物一起。 然而，等毁尸灭迹完了之后, 四人准备离开，却发现路边不时地就有几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们。 毕竟四人平日养尊处优，又做贼心虚，吓得往外跑，他们跑的时候, 林子里嘻嘻索索直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等他们好容易跑到林子外面，却发现有十几只狐狸跟了出来。这些狐狸坐在林子的入口处，排成一排，幽幽地正盯着他们看。 郭安他们四个吓得惊慌失措，这时，林子里起了一层雾，迷雾中，似乎有一个女人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他们都觉得这个身影，有些像是媚儿。 雾越来越大，那女人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大，就好像是什么被拽长了的妖物，要扑向他们。 四人当时差点没吓死，屁滚尿流地就跑了。 当日受了这一次惊吓，四人都病了，回去高烧了好几天，梦里都是媚儿化身厉鬼找他们报仇的景象。 担惊受怕了几个月，却并没有出事，四人的生活渐渐又回归了正常，开始“新”的生活，心安理得。 然而，一年多之后，突然就开始出事了，时不时地，四人家里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情。比如说夜里有女子哭泣。又或者路上突然被飞来的石头砸中，书本里被人写了‘杀人凶手’的血字等。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人在暗中找他们麻烦。 更诡异的是，四人常能发现被狐狸跟踪。那火红色的狐狸，总是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们周围，当他们想看清楚时，狐狸却又消失不见了。 做贼总是心虚的，更何况身背两条人命这种大恶，郭安他们开始疑神疑鬼，再也没法心安理得过日子了。 一转眼，又两年过去了，四人都满十六岁，这一年，发生了几件事，成了他们人生的转折点。 徐安有个表妹，跟他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那一年，他跟表妹定了亲，徐安也考上了太学，家里准备让他俩在徐安科考之前成亲，这样他也能专心念书。 然而，就在成亲前几天，徐安的这位表妹，因为家宅走水，困在火场里没跑出来，去世了。 起火的原因众说纷纭，官府查看之后，结论是因为天雷击中屋顶引起的大火，并不是人为纵火的，只是个不幸的意外。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唯独徐安接受不了。毕竟是做过恶的，徐安本性也是几人之中相对最胆小的一个。所谓疑心生暗鬼，徐安伤心加内疚，人就变得不太正常了。他总觉得表妹是自己害死的，一定是媚儿索命，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们害死了媚儿最爱的人，媚儿就害死他们最爱的人！ 徐安钻了牛角尖，再加上伤心过度，最终悬梁自尽了。 徐安自尽之后，家里人办了丧事。郭安、李番和薛安他们三个作为同窗好友，都去参加了葬礼……葬礼上，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地看到了那只红狐狸。 三人本来都是用意外来安慰自己，可这下都觉得绝对不是意外，他们都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这个复仇的“怨鬼”，并不是向他们下手，而是对他们所爱之人。 一下子，三人都慌了。 人活在世上，不管是大奸还是大恶，谁还没个关心的人么？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当时郭安也有个心上人，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姑娘失踪了，后来发现死在了井里。 听到这里，屏风后众人都彼此看了看，神情也都很震惊……媚儿真的用这种手段来复仇？那两个姑娘是不是太无辜了一些？ 展昭有些接受不了，这种感觉已经不是复仇而是迁怒了，冤有头债有主么，那俩姑娘招谁惹谁了。 郭安继续交代当时发生的事情，李番和薛安也都没什么好的下场。 李番是一觉醒来，看到床头挂着具“女尸”，可实际上只是挂了一条红色的裙子而已，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给李番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变得不太正常，最后就被送回西夏了。 薛安的经历，则是四人里最惨的。 回到开封的薛安日子过得很精彩，他因为样貌出众文采也好，所以风流成性。他有个红颜知己的琴姬，两人渐渐有了真情，后来琴姬还怀孕了。 对于薛祥贵这样的书香世家来说，此事无疑是很大的丑闻，也会影响薛安的前途。因此薛家用钱打发了琴姬……将她撵到了乡下。 不久之后，琴姬产下一子，据说很可爱。薛安时常去看望母子俩，也会带儿子回薛府。 最后薛祥贵也因为孙儿太可爱了，终于是同意薛安把母子俩接回薛家。可就在薛安准备去接母子的前一晚，不幸发生了，薛安的幼子不慎跌入水潭淹死，琴姬见儿子死了万念俱灰也跟着投河自尽了。 薛家低调地给母子俩办了葬礼，出殡的时候，薛安在母子的坟头，看到了两只红色的狐狸。 郭安将他们几个这些年的遭遇都诉说了一遍。 总结一下，他们在十三四岁的年纪铸下大错，然后在十六七岁的年纪得到了最痛的报应，从此之后他们就在惶恐中度日。 郭安至今未娶，因为他觉得无论他爱上谁，鬼狐都会害死那人。 李番从此丧失抱负，浑浑噩噩整日花天酒地彻底放纵。 徐安年纪轻轻丢了性命。 薛安虽然看起来是最正常的一个，不久前也与秦小姐完婚……但他如今人差不多已经疯了。 可让郭安比较不解的是，近几年，媚儿和红狐狸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不知为何，最近开封城突然就闹起了鬼狐，而李番和薛安也是相继出事。 包大人听完之后，心中也不是滋味。 同时，大人又产生了很多疑问——徐安的表妹葬身火海，郭安的心上人坠井，李番床头挂的假“女尸”，还有薛安失去的情人与幼子……这一切，都是媚儿的所谓的复仇么？ 屏风后众人更是一个劲摇头——说不通啊！疑点太多了！最简单的疑点，谁放的虬褫袭击欧阳害死李番？这解释不通啊。 欧阳给公孙递了张纸条，公孙看了看，就呈给了包大人。 包大人看过纸条后，问郭安，“你今早与西夏馆驿的人发生冲突，你想跟李番拿什么东西？ 郭安说，前几天薛安出事之后，李番派人找过他，说他知道是什么人在搞鬼了，他们当初都弄错了，他有证据！ 郭安的这番话，引起了赵普的注意。 赵普回想到，之前李番看到欧阳少征和狐狸很亲密之后，表现出的那种异样。李番一直盯着欧阳自言自语，说什么“原来是你……”，难不成跟所谓的“弄错了”和“证据”有关系？ 展昭也觉得，李番应该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会有人用虬褫和普通的白蛇调包害死了他。 白玉堂的关注的则是，李番说他们当年都弄错了……这是不是表示，其实对他们复仇的并不是媚儿？ 众人都皱着眉头想心思，从感情上，他们都不希望那些无辜的死伤是媚儿复仇造成的。 包大人让人将郭安暂时关押，自己下了堂，跟展昭他们回书房讨论案情。 展昭问欧阳，之前去西夏馆驿，有找到李番藏的所谓“证据”么？ 欧阳一摊手，说李番最近也被人用红衣服吓唬过几次，红衣服都在他衣柜里藏着，其他没找到什么可疑的。 说到此处，欧阳又说了挂衣服的横梁上，有女子的脚印。 这倒是让展昭想到了薛夫人上吊的那根横梁，根横梁上的脚印是普通大小，看着应该是男人的。 但脚印这种东西也说明不了什么，女人也可以穿男人的鞋，脚小的也可以穿大鞋……但李番和薛夫人的死，的确是本案的两个疑点，感觉似乎是突发事件。 包大人叫来了薛祥贵和徐赞升，跟他俩聊了聊当年发生的事情。 徐赞升当年的确有包庇徐安的罪行，他那日出去与朋友聚餐，吃饭回来的时候，看到了路边的红狐狸，以及一个红衣的女子注视着他。 徐赞升无奈叹气，当年徐安和他表妹的遭遇，给他也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本来，徐赞升只知道是郭安误杀了王辛，徐安等是从旁包庇，可徐安表妹出事过世之后，徐安曾向徐赞升坦白，他们还害死了媚儿，将她丢到了山谷里毁尸灭迹，以及一番媚儿化身鬼狐回来报仇的言论。 这一下徐赞升也傻了，他也自责，当时自己应该拉徐安去自首，但为时已晚。 徐安自杀之后，徐赞升心里一直留着个刺，他总觉得媚儿这事情还没完，没准媚儿也会来找自己报仇……那会不会危及到自己的家人？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狐狸和红衣女子后，吓得连夜搬家，连鹿王家的婚事都推了，要带着儿子逃走。 薛祥贵那边则是更懵了，老头根本不知道薛安在陈氏书院发生的那些事。当年薛安找了个琴姬还生了孩子，薛祥贵只当他鬼迷心窍。这些年，他对当年拆散儿子和那琴姬也是耿耿于怀，特别是后来母子俩都死了，老头也心中愧疚。 薛祥贵说自己身为大学士有头有脸，是个要面子的人。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薛安好，他想薛安功成名就之后找个门当户对知书识礼的名门千金，对他个人和家族都有好处。 薛祥贵也叹息，他说自己当年也是不顾家里人反对，娶了一个平民女子，就是不久前过世的薛夫人。虽说夫妻俩这么多年了一直感情深厚，但薛祥贵这辈子也只当到了一个学士，没有一展抱负和平步青云，为此，他父亲一直都对他的这门婚事很不满。所以薛祥贵一心想儿子可以跟当年的自己不一样，仕途也可以更顺一些，光宗耀祖。 薛祥贵和徐赞升俩老头坐在桌边唉声叹气，都说是自己害了孩子。 展昭他们详细问两位老人，当年那两桩命案。 徐赞升说，徐安的表妹的确是因为火灾而死，但那场火是天雷击中了房顶造成的，并不是纵火案。徐安之所以会怀疑是媚儿复仇，完全是因为在葬礼上看到了狐狸。 而薛祥贵也说，他也派人调查过，当时他孙儿刚学会走路不久，是因为他娘疏忽，以至于孩子掉进了水里淹死。所以琴姬才会如此自责，也跟着跳下去死了。 展昭等人听完，觉得这两件事情，更像是两桩不幸的意外。 “但是……”公孙似乎有其他意见，“这两件如果是意外的话，郭安心上人坠井也是意外么？” 展昭皱眉想了想，问，“薛夫人以前的女儿……也是跳河死的？” 薛祥贵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 包大人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展昭也好奇，“秦小姐说，这事情跟亲王府有关系？” “具体老夫也没有证据。”薛祥贵叹了口气，“内人有一次说起过，她女儿曾经喜欢上的那人，可能是郭林盛。” 众人都惊讶——是次子郭林盛？如今的刑部尚书？ “也就是说，郭安和郭林盛年轻时都有中意的平民女子，而这两个姑娘都莫名其妙地死了？一个投河一个跳井。”公孙发现了疑点，“这么巧的么？” “手法很相似……”五爷也点头。 展昭就问他，“有什么联想？” 白玉堂微微地笑了笑，语带嘲讽地来了句，“大学士不想儿子娶平民女子，就把人撵到乡下。那亲王府不想儿子娶平民女子应该级别再高一点，把人害死丢井里或者河里，挺符合身份的。” 薛祥贵低着头老脸通红，展昭也拽了拽白玉堂，那意思——你就别刺激那老头儿了。 五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靠推测，虽然在众人看来，那两个女子如果是被人害死的，那蔡夫人的嫌疑，比媚儿要大得多。 “但为什么每次事发之后，都会出现狐狸呢？”赵普也有些上火——那桃花总是躲躲藏藏的，其实她应该是知道最多的人，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现身将事情说清楚呢？ 同时，展昭也在瞄一旁的欧阳少征——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把桃花引出来呢？ 107 等 郭安在公堂上一番称述, 案子却依然扑朔迷离，有一些关键的线索根本连不上，如果一切都不是媚儿干的, 那隐藏在幕后的真凶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呢？ 众人觉得现在唯一能把这些“坑”都填上的，就是欧阳那朵若隐若现的桃花了。 然而，桃花究竟在哪里呢？ 赵普让龙乔广帮忙拖住欧阳少征，自己和展昭他们聚到一起, 研究怎么引桃花现身。 众人七嘴八舌各种出主意, 什么招都有, 有说把欧阳绑了扔房顶上的，也有说佯装给欧阳说门亲, 还有索性就给欧阳少征征婚吧，感觉比轻功的话，桃花肯定赢啊。 一通讨论下来, 五爷插了一嘴, “说起来, 桃花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躲着？” 众人都瞧白玉堂。 五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说十年之约, 意思是要满十年才能来找欧阳的意思？” 众人都搔头——是啊，为什么？ “你刚才瞧清楚了没？”公孙问赵普，“那姑娘具体什么样？” 赵普皱眉回忆了一下，“我没瞧清楚, 就看到个侧面，看着不丑。” “年纪呢？” “十**……最多二十，挺白挺瘦的，月牙儿那款。” 正说着，月牙儿和辰星儿捧着晒好的被子溜达进来。 见众人都瞧着自己, 月牙儿还挺纳闷，狐疑地眯眼瞧众人。 众人赶紧回头，俩丫头就进喵喵楼铺被子去了。 霖夜火捂着嘴小声问赵普，“你确定？那丫头侧面看薄的跟片纸似的，好像不是你兄弟那盘菜啊。” 赵普一摊手——的确是瘦了点。 “莫不是因为那红毛天天喊着要大胸，所以人妹子一直躲着？”邹良问。 众人都望天——这样啊…… 展昭觉得有些离谱，“可就算等满十年，该瘦还是瘦啊……” 边说，展昭边问公孙，“有什么方子能吃胖点么？” 问完，就见公孙斜着眼正瞧他呢。 展昭问出口也觉得问错人了，真有这方子公孙早自己吃了。 “应该不是胖瘦的问题吧。”五爷低声说，“这么强行把人引出来真的没问题么？别把好好的桃花搅黄了。” 赵普也觉得应该谨慎点，而且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有一点顾忌……这案子牵涉着好几条人命呢，薛祥贵的夫人、李番和两个西夏馆驿的随从，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桃花的事情。 万一桃花手里有人命——那真的完蛋了！ 展昭也觉得很为难，怎么办好呢…… …… 隔壁院子里，被龙乔广拉着喝酒的欧阳无语地看着自家兄弟，“你们真当我傻啊？” 广爷笑嘻嘻，“这不都是为了你好么。” 欧阳一撇嘴，托着下巴看着桌边趴着睡觉的两只红狐狸出神。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在惊风谷跟辽人打的那场仗？”欧阳突然问。 龙乔广点点头，“惊风谷那场赢的挺顺利的。” “我当时走的快了点，被辽军抄了后路。”欧阳少征不紧不慢地说，“惊风谷两侧的山谷里，有辽兵的埋伏，当时老贺就说我习惯不好，一旦冲出去太快，很容易跟后援拉开距离太大，被人伏击。” 龙乔广想了想，“惊风谷有伏击么？我们到的时候你都过河谷了，没看到辽人啊。当时赵普还吐槽来着，说辽兵将领没脑子，这么好的地理位置竟然不埋伏点人。” “伏兵都被冲走了。”欧阳微微一笑，“辽军在谷口做了大量的藤桥，方便偷袭我们……可藤桥都断了。” 龙乔广回忆了一下，的确当时山壁上挂了很多很多藤蔓。 “我当时数了一下，谷口三道沟，每个山沟峭壁的一侧架了十座藤桥，埋伏的辽兵大概一千五百人，分三波。我的兵马过河谷的时候是纵队，侧面如果受到前中后三方突袭的话，凶多吉少。” 龙乔广皱眉，“但是藤蔓都断了？” “嗯。”欧阳点头，“奇怪就奇怪在，那些辽兵上了藤桥准备下来的时候，十五座藤桥全部断裂，我和我那一群部下，就看着辽军惨叫着从山坡上掉下来，落到惊风谷两侧湍急的水流里，被冲走了。” 龙乔广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个……” “断一两座藤桥可能是偶然，全部断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了。”欧阳少征抱着胳膊说，“我那坏习惯其实一直没改，每次一旦冲出去，十有**是刹不住的，但是一次都没出过事。” 龙乔广点头，“以至于后来大家都觉得是元帅故意放你出去诱敌的。” 欧阳点头，“我一开始也怀疑是不是赵普设计好的，但你我都知道肯定不是的，赵普从来都不拿我们几个兄弟冒险的。” 龙乔广点头。 火麒麟耸耸肩，“那会儿谁会暗地里帮我们？天尊殷候？夭长天？几个老爷子是偶尔出来帮点大忙，但从来不干这么散碎的细活的。” 说着，欧阳少征指了指自己，“大爷人称西北第一的福将，呵呵，你们也晓得我小时候什么德行，那会儿闯了多少祸啊，怎么不见我有福？就这几年，无论打仗还是干点什么，总之除了相亲，算是事事都挺顺的。” 龙乔广盯着欧阳看，“所以你早就注意到有人暗地里在帮你？” 欧阳少征托着下巴叹口气，“我的确这么想过，但从来没当真过。” 龙乔广有些不解，“为什么？” 欧阳指了指自己，“我虽然挺混的吧，但也算有自知之明，大爷我应该是没做过那么了不起的事情，值得一个人默默守着我十年。” 龙乔广对着那两只狐狸努了努嘴，“你不是救了人家弟弟妹妹么？” 欧阳一脸的无语，问龙乔广，“我要是救了霖夜火家哑巴，展昭家小五，白玉堂家幺幺，他们会暗地里守我十年么？” 龙乔广眨了眨眼，“这个么……” 欧阳少征摇摇头，“那种，感觉不应该发生在我身上。” 龙乔广没闹明白，“什么意思？” “那种感情应该是……比如说你师父和你师娘，圣灵王和灵后，修罗王和他爱妻，就那种风格才有的感情……”欧阳叉开五指照着自己胸前晃了晃，“不应该是属于我这样的人的。” 龙乔广听到这里，微微皱眉，问欧阳，“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这么喜欢？” 欧阳歪过头，反问，“值得么？我什么都没干啊。” 龙乔广无语，“值得啊，也不是非得你干了什么人才能喜欢你吧。” “那万一我不喜欢她怎么办？”欧阳问。 龙乔广倒是被问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为什么十年都不出现？”欧阳问，“也许并不是没出现过呢。” 广爷更懵了，“出现过？” “对啊。”欧阳点头，“也许擦肩而过许多次，隔壁桌吃饭很多次，我根本就没认出来她过。” 龙乔广觉得有点道理，“所以……她一直躲着没出来？” 欧阳少征也歪头，“小四子说我今年都没桃花，妖王也说今年没有也许明年，反正十年之内……无论她多喜欢我，如果我不喜欢她，那她就不是我的桃花，对不对？” 龙乔广呆呆点点头，“大概……” 欧阳突然一笑，“这么想的话……可能她不是让我等她十年，而是说她等我十年吧。” 说到这里，欧阳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眯起眼睛，“十年为限，十年内咒我不能成婚，十年内如果我不能发现她，或者喜欢上她的话……十年之约就不算了，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那她不出来是因为……” “因为不公平呀……”欧阳自言自语地嘀咕，“如果她就这么跑出来，同时她已经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在这种情况下喜欢她的话，可能就不是一种真的喜欢，而是一种亏欠。就算在外人看来，也会觉得，她都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了，你竟然不喜欢她。她是在等，我能在不知道她为我做过什么的情况下，也喜欢上她，就跟她喜欢我的程度一样，这样才公平……” 龙乔广哭笑不得地看着欧阳少征，“听起来的确是挺公平，而且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什么。如果十年过去了，你依然没想起她或者爱上她，她就走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你也不用有什么负罪感……” 欧阳摸着下巴思考了良久，点了点头，“有点儿意思哈，大爷这朵桃花……” 龙乔广端着杯子喝茶，边观察对面的把兄弟——这红毛觉得自己不值得被人家那么深地喜欢，那桃花觉得自己喜欢的那么深哪怕红毛不知道也值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 晚些时候，太师来了一趟开封府，晃悠进门，就跟大人八卦了个事情。 院中其他人也都在，听完太师说的之后，都惊讶，“皇上还是想让郭林献做太尉？” 太师点点头，“今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众人都讨论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合理。 赵普还是比较了解赵祯的，“反常啊。” “怎么说？”众人都好奇问。 九王爷道，“前阵子皇上还跟我提了一嘴，说想考察一些地方上的官员，皇城内也是时候添点新血了。” 包大人也点头，“的确皇上也让本府举荐些地方上的人才，那意思，似乎太尉一职，原本就不太想在老臣子里挑选。” “而且郭家刚刚在开封百姓面前丢尽颜面。”太师端着茶杯摇头，“如今臭名远扬的，皇上竟然还会启用郭林献，的确有些奇怪啊。” 正讨论着，门口的衙役进来禀报包大人，说是蔡夫人来了。 包大人微微皱眉，“她怎么来了……” 太师对着包大人直挤眼睛，“完了完了，老太太是不是上你开封府撒泼来了？” “不至于吧……”包大人想了想，还是让衙役去请她进来。 蔡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来，老太太看起来有点憔悴，但是进来的时候面上还是挺平静的，倒也不像是来耍狠撒泼的。 进门后，她先给赵普行了个礼，包大人和太师也都跟老夫人互相问候了两句，落座上茶。 蔡夫人坐下，开口就说，“我是来自首的。” 众人都一愣。 蔡夫人抬起头，从容地对包大人说，“薛夫人的女儿，还有我孙儿郭安的恋人，都是我派人杀死的。” 众人惊讶地盯着蔡夫人看着，虽然这跟他们之前推测的结果一样，但谁都没想到蔡夫人会亲自跑来承认。 同时，众人又更加疑惑了。 其实，这两桩命案已经过去多年了，早已经没有了证据。蔡夫人完全可以不承认或者不提起，甚至随便找几个人来认罪……开封府就算神通广大，也很难把案子算到她头上去。 为什么她要来自首呢？良心发现了么？ 大概是看到了众人怀疑又带点不信任的神情，蔡夫人叹了口气，“刚才宫里传出消息，皇上要继续委任我儿做太尉……各位大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众人看了看彼此——正聊这事儿呢。 “诸位应该也看出来了，有人要我亲王府万劫不复。”蔡夫人淡淡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皇上反而要拉我们一把呢？” 太师摸了摸胡须，看了包大人一眼。 包大人也皱眉，但两人都没说破。 “皇上可能是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招吧。”蔡夫人苦笑，“换句话说，皇上是在激怒对方……都已经到这份上了，还不能让亲王府垮台，那可能只有杀光我郭家子嗣才行了。” 众人细细地品了品，的确像是赵祯会干出来的事情。 “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亲王。”蔡夫人叹气，“我杀那两个女子，是因为她俩阻了我儿大好前途……但恶都是我作的，与我两个儿子无关。郭安也做错了，我们郭家，就我和郭安两个罪人，我们都认罪要杀要剐是我们罪有应得。但我其他子女是无辜的……我想来想去，除了这四个被我们害死的人之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人会这样恨亲王府入骨……” 蔡夫人看着包大人，“相爷，看在亲王的份上，你救我家无辜的子嗣一命吧。” 太师听得也有些于心不忍，看了看包拯。 包大人皱眉，“那薛夫人，不是夫人您派人杀的么？” 蔡夫人连连摇头，“不是！世子李番的死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既然已经承认了两条人命，多一条少一条都是死罪，为何要隐瞒？” 赵普也问，“夫人真的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仇人？” 蔡夫人也无奈，“想不起来，一开始以为是被我害死的那些人的亲人来复仇。可现在看来好似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亲王和尚书大人现在何处？”包大人也有些担心郭林献和郭林盛的安全。 “还在亲王府的祠堂里，我本来想让他俩一起来，他俩却不肯。”蔡夫人忧心，“说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要我郭家家破人亡。” 包大人看了看展昭。 展昭也觉得这是要出事的节奏，赵祯正儿八经是手狠心黑啊，这是拿郭家满门的命，来逼幕后黑说现身的招…… 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先去亲王府一趟，真要有人找上门，那的确是追查真凶的最好线索。 欧阳少征也带了点皇城军，跟两人一起赶往亲王府。 108 诱饵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亲王府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亲王府外面一片狼藉，府里的兵丁们正在打扫，大门敞开着, 管家站在门口唉声叹气。 看到展白二人，这些兵丁也没什么好脸色，有些还带点埋怨。 老管家一脸阴沉，问跑到门口的二人, “二位还有何要事？是嫌我亲王府还不够惨么？” 展昭望天, 心说你亲王府不作恶也没人朝你家丢鸡蛋啊, 不反省一下自己就知道怪别人。 五爷就有些不爽，拉着展昭转身要走, 那意思，郭家两兄弟爱死不死，反正都是自作自受。 展昭抓住白玉堂又拽了回来, 这时, 后边欧阳少征带着皇城军也赶到了。 展昭跟管家说, “蔡夫人刚才到开封府去了, 你家亲王和尚书可能有危险……” 话没说完, 就听屋内有几个小厮喊了起来，“哎呀怎么那么大的雾啊？！” 管家回头一看，傻眼了，只见亲王府里不知何时起了一阵浓雾, 灰蒙蒙一片正往外冒，都快看不清大门了。 “这……”管家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红白两道身影一闪，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冲进亲王府里去了。 …… 皇宫里，赵祯坐在书房里看奏折, 端着一份折子，皇上却是心不在焉，眼睛盯着桌上油灯里跃动的火苗，像是在发呆。 书房外，南宫拿着个卷轴走进来，将卷轴递给赵祯。 赵祯接过来，打开。 卷轴上是一份名录，满朝文武的名字都在上面，前几天，赵祯征集了一下文武的意见，让他们推举合适的人出任太尉一职。 朝臣们递推荐名单的时候，亲王府还没有出事，然而…… “被推荐次数最多的也并不是郭林献。”赵祯看着那份名单，微微地摇了摇头。 …… 亲王府里，浓雾密布，展昭和白玉堂进了大宅，就感觉到一个极强的内力，赶紧循着内力往祠堂的方向跑去。 祠堂里，郭林献和郭林盛两兄弟正跪在郭觅的牌位前思过呢，两兄弟低头不语，正发呆，就看到地面上起了一层雾气。 两人抬头四外看了看，发现祠堂外一片灰白，像有块白绸子把房子给罩住了似的。 “哥！” 郭林献就听身旁郭林盛突然喊了起来，抓着他手指着一侧窗户的方向。 顺着郭林盛手指的方向，郭林献也看到窗外有一个红色的身影。 迷雾之中，若隐若现的红衣人影鬼魅一般。 兄弟俩吃了一惊的同时，感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这二位都不年轻了，功夫也不怎么样，被吹得一个趔趄，都一屁股坐在了供桌前。 供桌被两人撞了一下晃了两晃，“啪嗒”一声，郭觅的牌位从桌上掉下来，在两兄弟眼前摔成了两段。 就在两人震惊的时候，那红影已经从敞开的窗外“飘”了进来，一道寒光直刺郭林盛的咽喉。 郭林献大惊，将兄弟往旁边推开…… 几乎是同时，刷刷两道冰墙出现在了两人眼前，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地面瞬间覆盖了一层霜冻，随着寒意蔓延，浓雾开始变得稀薄。 两道冰墙“咔嚓”一声裂开，那红影再一次出现，手持利剑对着倒在一旁的郭林盛就砍了下去。 一声刺耳的巨响声后，那把利剑在郭林盛眼前被一把黑金的古剑挡住了，另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两兄弟眼前。 “展大人！”郭林献本以为兄弟死定了，直到展昭突然出现在眼前，他蹦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了下去，瘫坐在地上。 袭击郭林盛的红衣人一闪身落到了房中，转身想出祠堂，可大门口，白玉堂也走了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一前一后打量着站在祠堂中间的那个红衣人。 这人他们都认识，一身红色长裙，长过膝弯的黑发……正是不久前他们救下的“乔家大奶奶”。 郭林献和郭林盛也站了起来。 郭林献很是疑惑，因为相比起自己，这女子似乎更想杀他弟弟。 展昭和白玉堂也隔着这位“乔家大奶奶”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一个疑问——这位杀意好浓，是跟郭林盛有什么深仇大恨么？另外……这不是欧阳那朵桃花吧？跟赵普描述的那个好似不一样，起码年纪就对不上。 “你是何人？”郭林献问那女子。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也看到了乔家大奶奶的尸体，眼前这位应该不是乔百万他媳妇儿吧。 那女子伸手，在脸颊一侧略微摸索了一下，随后一抬手，撕下了一张假的面皮…… 假面之下的那张脸，让在场几人都倒抽了口凉气……那是一张被严重“破坏”的脸，似乎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过，脸上几道伤疤触目惊心。然而，除去那几道伤疤，仔细看的话，原本那女子应该面容姣好，年纪看着也不小了。 此女子双目赤红，盯着郭家两兄弟，那神情满是恨意，周身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在疑惑此女子身份的时候，郭林盛突然喊了出来，“你……你是……灵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怎么又出来了个灵儿？什么人？ …… 皇宫里。 赵祯看完名录之后，顺手递给了南宫纪。 南宫伸手接了，捧着看了看，又看赵祯。 赵祯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南宫的表情，问他，“看出什么来了？” 南宫又仔细看了看，最后对赵祯摇摇头。 赵祯微微一笑，“问题就在这里了，什么都看不出来，没什么异常。” 南宫没闹明白，但皇上的表情似乎也并不意外。 赵祯站起来，背着手溜达出书房。 南宫跟着他走到院子里，就听赵祯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说明，从一开始，被盯上的就不是太尉一职。” 南宫不解，“如果不是为了谋求太尉一职，那是为了什么？” 赵祯反问他，“这次除了太尉一职，还有哪个职位是被盯上的？” 南宫皱着眉寻思，“其他职位……” 赵祯提醒南宫，“一个人被杀，身上丢了两块金子，一大一小。所有人都会觉得凶手是为了大块的金子杀人，但也许，小块的金子，才是凶手真正想要的。” 南宫突然睁大了眼睛，“皇城军统领？！” …… 亲王府的祠堂里，郭林盛惊呼出“灵儿”两个字，满脸的不敢相信。 郭林献也一脸震惊地问那女子，“你……你不是死了么？” 展昭来气，心说你俩别顾着聊天啊，谁给我们介绍一下灵儿是谁？ 那位被郭林盛称为“灵儿”的女子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刺耳，听得展昭和白玉堂直皱眉。 看着郭林盛，灵儿咬牙切齿地说，“你的灵儿当年被你娘丢进河谷，早已葬身鳄口了，我是来索命的厉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同时想到了个人——这个灵儿，莫不就是薛夫人的女儿？当年因为和郭林盛相恋，被蔡夫人害死的那个？ 展昭看看白玉堂——蔡夫人之前说是把姑娘丢进河里了，还以为是淹死的，没想到丢进的河里还有鳄鱼的啊？ 五爷也无语——那老太太也未免太狠了点吧……早说了这家人是自作自受。 郭林盛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他哥郭林献。 展昭也注意到两兄弟听到灵儿一番话后震惊的表情，显然，他俩并不知道当年“灵儿”不是意外淹死，而是被他们的亲娘给害死的。 看这伤情，那姑娘当年鳄口脱险保住了一条命，并没死……所以这次真正回来报仇的，不是媚儿，而是灵儿？ …… “想要皇城军统领一职的话……”南宫得出结论后就有些不安，“郭安已经不可能接手皇城军了。” 赵祯有些无奈地看南宫，“你怎么那么老实啊，少征是老大的话，郭安就是二把手，一没了就二，那二要是也没了呢？谁得利啊？” 南宫愣了一下，惊讶，“老三？可皇城军好像没三号人物啊……” “打个比方。”赵祯走到桌边坐下，“九叔不在黑风城，军营谁说了算？” “一航啊。”南宫想都不想就回答。 “一航要是也不在呢？” “呃……”南宫有些为难，“剩下的四个将军谁都有可能吧？” “可通常不会从这四个人里选的，毕竟不是谁家副将都情同兄弟的，选谁不选谁肯定有不服气的。”赵祯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南宫的脑门，“所以这个时候最好是用推荐的人，跟这几个都没什么关系的那种。” 南宫也明白了，问赵祯，“所以真正的第三人，是被推荐的那个人。” 赵祯淡淡一笑，“第三人出现的条件是什么呢？” “第一和第二号人物都消失……” “第二号的郭安已经被解决了。”赵祯抬起头，看了看头顶当空的明月，“第一号不消失的话，第三号永远都不会出现。” 南宫紧张了起来，“那少征岂不是有危险？！” …… 郭家祠堂里的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灵儿满脸恨意，郭家两兄弟满脸疑惑。 展昭突然一抬手，“等一下！” 众人都一愣。 展昭伸手指了指灵儿，“所以你是薛夫人的女儿？” 听到“薛夫人”三个字，灵儿那张狰狞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哀伤，她狠狠瞪郭林盛，“你郭家罪该万死，为了保住自己那点地位，害死我娘……” “什……”郭林盛一个劲摇头，“我没有……” 郭林献则是皱眉，他怀疑——莫不是自家娘又害死了薛夫人？！ “等一下等一下！”展昭直摆手，示意事情不对劲！ 他先伸手指了指灵儿，“假扮媚儿吓唬李番和假扮乔大奶奶吓死乔百万的都是你？” 灵儿点头，“不错。” “搞到郭家身败名裂的也是你，是吧？”展昭问。 “他们是罪有应得……” “但杀害李番和薛夫人的都不是你是不是？” “废话。”灵儿白了展昭一样。 展昭一指郭林献和郭林盛，“可你娘和李番也不是他们杀的啊……” “我娘就是死于亲王府杀手之手！”灵儿抬手一甩。 就听到“叮”的一声，一样什么东西被丢了出来，滚到展昭脚边。 展昭捡起来一看，是一枚令牌。 令牌上有亲王府的家徽。 “我抓住了勒死我娘的杀手，他身上就有这枚亲王府的家徽，而且临死前，他也承认是受郭林盛指使去杀害我娘，为的就是保住他自己的前途和他兄弟的太尉职位！” 郭林盛从展昭手里接过那块令牌，有那么点欲哭无泪的意思，“灵儿啊……我亲王府没有这种令牌……” 灵儿皱眉，“事到如今你还在骗人……” “我们并没有骗人。”郭林献也摇头，“一直以来，我可能接任太尉一职都只是谣传，皇上从来没想任我为太尉的想法。” “而且将这些案子联系到亲王府身上，薛夫人的死是关键……杀她等于增加自己的嫌疑……”说到这里，展昭突然抬起头，望向门口的白玉堂。 五爷也发现了有哪里不对，问灵儿，“你是不是被利用了……” 话没说完，忽然屋顶上风声一动，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一抬头——什么人？轻功不弱。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灵儿一闪身从窗户就出去了，红影一晃消失在雾里。 郭林盛喊着灵儿就追了出去，但院子里雾气渐渐散去，哪里还有人影。 展昭和白玉堂也冲出了祠堂，却不是去追灵儿，而是直冲大门口，找欧阳少征。 …… 皇宫里，南宫着急上火，“这次凶手真正的目标是少征？要不要去提醒他和九王爷一下？！” “提醒了有用么？”赵祯一摊手，“这个人既然存在，那少征就永远会有危险，提不提醒有什么意义？提防得了今天提防得了明天么？就算这次不被害死，以后也可能会被害死……少征不出事，此人也不会现身，谁都不知道他身份。” 南宫听得脊背直冒凉气，“那该如何是好？” 赵祯见南宫紧张，就抬手轻轻一摆，语调轻松地来了句，“人么，爬得越高对手越多，说来说去，还是要靠自己想办法。” …… 白玉堂和展昭冲出亲王府。 此时，雾气都已经散了，门口的皇城军乱作一团，欧阳的副手，皇城军副统领曹兰正带着人正四外找先锋官。 “展大人！五爷！”曹兰一看到展白二人出来，就赶紧喊，“我家将军不见了。” 展昭皱眉，果然，刚才带着大批皇城军到门口的欧阳少征此时不见踪影。 “他人呢？”白玉堂问。 “不知道啊，刚才突然一阵大雾，等雾气散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将军了……” 有几个士兵七嘴八舌说刚才看到雾中有个红色的人影，将军追过去了，还不许他们跟着。 “中计了！”展昭也着急，“从一开始，郭家就是个障眼法，凶手真正想针对的可能就是欧阳少征！” 白玉堂问最后看到欧阳的几个士兵，人往哪个方向去的。 士兵们都指北边，展昭和白玉堂让曹兰去开封府通知赵普，就往北追出去了。 ， …… 皇宫里，赵祯见南宫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笑，“说起来，朕对你，九叔和少征，都是偏心一点的。” 南宫瞧赵祯。 “毕竟一起长大的么。”赵祯似乎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少征小时候是真皮啊，就没见过这么熊的小孩儿。” 南宫也叹了口气，心说可不是么。 “可你好好回想下，熊归熊，少征他害过人没有？”赵祯接着问南宫，“坏过军规没有？犯过法没有？闹过事没有？被人抓住过把柄没有？” 南宫想了良久，摇摇头。 赵祯一笑，“身正才不怕影子斜，你别看他平时跟个流氓似的没正没经，其实正经着呢……忠勇仁义他一样都不缺，但为什么所有人都只记住了他那点儿熊？那点不正经呢？” 南宫也觉得奇怪，“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他聪明啊。”赵祯微微一笑，“大智若愚这个词都快被用烂了，可实际上真正大智若愚的没几个，聪明人那股聪明劲是藏不住的。朕认识的人里，正儿八经大智若愚的就太师一个，少征么……算是大智若浑。 “大智若浑……”南宫琢磨着这词儿，总觉得怎么听怎么适合欧阳少征。 “太师的愚和少征的浑都不是装出来的。”赵祯伸手指了指脑袋，“只是他们在愚和浑的同时，都非常聪明而已……这种人只要将自己真正聪明的一面藏起来，就是芸芸众生里最普通的那一类，可当你把他们当普通人看待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 南宫听着赵祯的话，觉得似乎话里有话，琢磨了一下，不禁皱起眉，“皇上，如果这次凶手对付亲王府，与太尉之位无关的话，您为何还要拿亲王府来做饵……” 说到此处，南宫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该不会……” “亲王府不过是个假饵，真正的饵，是少征自己。” “这样不要紧么？”南宫担心，“万一出什么事……” “饵如果不知道自己是饵，那才会出事。”赵祯轻轻一挑眉，“可如果饵知道自己是饵，他就能钓到他想钓的那条鱼。” 说完，赵祯拍了拍落在龙袍衣摆上的杏花瓣，站起身，溜达去后宫看庞妃了。 …… 曹兰火速带着人到开封府报信。 听到欧阳不见了，龙乔广和邹良都急了。 但赵普却问曹兰，“你说他追那人影去了，还不让你们跟着？” 曹兰和几个士兵都点头。 赵普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下巴。 广爷拽赵普袖子，那意思——咋办？有危险么？ 赵普问曹兰，“欧阳今天带着棍子去的么？” 曹兰点头，“带着呢。” “金棍银棍？”赵普却是异常的冷静，问出了一个众人听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曹兰想了想，回答，“呃，不是金也不是银……红的……” 龙乔广和邹良都张了张嘴，“红色……” 左右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脸上刚才那份紧张已然消失了。 龙乔广摸了摸下巴，问邹良，“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邹良摇头，“没留意过……” 这时，就听一个声音说，“那次差点被白蛇蛇咬到之后。” 众人低头，就见捧着罐羊奶的小四子正站在他们身旁。 赵普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那红毛的棍子金银铜铁一大堆”霖夜火也纳闷，“怎么还有红的么？没见他使过……” “红色什么材质？木头棍子么？”公孙听的干着急，不明白为什么开始讨论欧阳少征棍子的颜色，“跟棍子有什么关系么？” 赵普对邹良招手，“赶紧去把狗放出来，找找那红毛在哪儿！” “哦！”邹良赶忙跑出去了，龙乔广也跟着去了，两兄弟都挺着急的样子。 公孙见赵普上火，就安慰，“别急，欧阳也不是好欺负的，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追去了……” 赵普让公孙这句话逗笑了，“我不怕他被人欺负……” 公孙一歪头。 赵普哭笑不得，“我怕他欺负别人……” 说完，九王爷蹲下，问正喝奶的小四子，“那红毛还大凶着么？” 小四子伸出小胖手掐了几下，点头啊点头，“可凶可凶了！” 赵普扶额。 109 烧火棍 开封城的深夜, 大批皇城军带着军营的狗群，满城寻找不知踪迹的欧阳少征。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往北，一直跑出北城门, 也没发现欧阳少征的踪影。 展昭看着远处官道两边的树林子，问白玉堂，“跑林子里去了？” 五爷摇摇头，似乎觉得可能性不大, 不自觉地, 他就望了一眼远处的青山。 展昭直扶额, 青山上全是墓地，山阴还有乱葬岗, 大半夜的真不想去那儿。 身后的城中，已经隐约可以听到狗吠声，皇城军打着火把满城跑……到现在都没找到, 可见人应该不在城中。 “附近应该都没有……最大的可能性, 目测就是青山。”五爷伸手指了指远处。 展昭也点了点头, 两人就朝着青山去了。 边赶路, 展昭边跟白玉堂说, “我刚才感觉到几个很强的内力，还有屋顶上过的那个没准就是欧阳的桃花，轻功很高。” “那几个内力我也感觉到了，但桃花没发现, 可能因为我在前面。”白玉堂也觉得奇怪，“那内力非同一般，就跟魔宫那些老头老太太路过似的……” 展昭也点头，“明显是掩护灵儿逃走的。” “所以桃花和灵儿是一起的？”白玉堂说着，摇了摇头, “要不是因为关系到欧阳少征的安危，真不想管这事。” 展昭也有些无奈，“就看灵儿那张脸，还有媚儿和王辛的遭遇……亲王府遭什么报应都是罪有应得。但我还是觉得里头有些蹊跷。” 白玉堂自然也有同感，他仔细地顺了一遍目前所掌握的线索，“首先说媚儿，郭安的情人不是她杀的，是蔡夫人害死的。薛安的妻儿也不是她杀的，只是个意外。徐安的表妹也是个不幸的意外……媚儿所谓的复仇，不过是吓到了李番，然后有狐狸出现在三次葬礼上而已……媚儿可能想报复，但除了李番之外，另外三个一个被亲娘害，另外两个遭天谴似的痛失爱人……感觉都不需要媚儿动手，老天爷就先下手了。” 展昭也点头，“还有灵儿，她也很惨，但是她的报复是通过替媚儿报仇，揭穿当年的恶行，让他们自食其果。乔百万是自己吓死的，他害死了乔大奶奶也是死有余辜。李番薛安都属于被吓到神志不清……郭家身败名裂。徐家虽说徐赞升自己疑神疑鬼要逃走，但全家其实根本没被人报复……一切复仇感觉都是很克制的。” “关键似乎是薛夫人的死，刺激了灵儿。”五爷分析道，“灵儿对郭家的怨恨，在薛夫人死后达到了极致，她的行为才渐渐失控的……即便如此，她也没乱杀人……她会去杀郭家两兄弟的理由很充分，她查到是郭林盛害死了她娘。” “灵儿武功那么好，但她一直没去认自己的娘……”展昭觉得有些可惜，其实薛夫人这些年一直都很想女儿。 “薛夫人嫁给薛祥贵之后生活也逐渐稳定了，最让人无奈的是，灵儿似乎跟媚儿有某种关系，但薛夫人的儿子薛安，也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却参与了害媚儿。”五爷也摇头，“再则，你也看到她摘下面具之后的样子了，谁想让自家娘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唉……”展昭叹了口气，“无论是灵儿还是媚儿，感觉都太惨了，招谁惹谁了？回来报仇还要被当成坏人抓捕，倒是那些害人的，反而成了被害人，需要被保护。” “这里头，最坏最可恶的，是利用灵儿和媚儿的仇恨来实现自己目的的人。”五爷说出了他最关心的点，“害死薛夫人的人，点燃了灵儿心中的怒火，让她差点手刃了郭家两兄弟。还有利用李番，放进两条虬褫到开封府……针对的目标就是欧阳。” 展昭也皱眉，“这案子捋顺了就是，有人暗中利用媚儿和灵儿这点事情来整垮亲王府，可事实上，整个事件都是个精心策划的骗局，真正的目的，是针对欧阳少征的。” “但高明就高明在，凶手完全没有露面，就算我们抓住了灵儿，也不一定能查到真正的凶手是谁！”白玉堂看了看近在眼前的青山，“那凶手唯一可能现身的机会就是……” “干掉欧阳么？”展昭问。 五爷点了点头，“灵儿可以帮凶手杀亲王府的人，但她不可能会杀无冤无仇的欧阳少征……所以无论通过何种手段引走欧阳，目的都是一样的……” “为了趁机干掉欧阳。”展昭“啧”了一声，“偏偏这个时候，赵祯给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欧阳少征也很配合地单独被引走了……” 白玉堂有些想笑，“所以真不知道是谁中了谁的计。” 展昭停下脚步，很严肃地问白玉堂，“要怎样能干掉欧阳少征？” 白玉堂也停下，低头皱眉仔细地想了良久，“得出动我师父或者你外公那个级别的高手才行。” “会不会采用人海战术或者机关埋伏？”展昭抬头望青山，“这里能埋伏大概多少兵马？” 五爷也无语，“开封四周也就这一片林子最大点，藏他一两千个杀手，应该问题不大吧……” 两人说着就对视，开始分析欧阳的功夫。 “龙乔广肯定是不怕人多。” “赵普也不怕……” “邹良……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狼群。” “但邹良是赵家军仅次于赵普的高手。” “能跟霖夜火打成那样，要动他也不容易。” “贺一航的功夫也不怕人多。” “欧阳少征的话……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展昭和白玉堂正研究呢，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嚯，你俩倒是也不着急啊。”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赵普跟霖夜火来了，还有打着哈欠扛着三刃骨刀的叶知秋。 叶知秋看样子似乎困了，有些纳闷地问展昭他们，“你们平时都大半夜不睡牵着狗满城跑么？不是说晚上不好好睡长不高的么？” 众人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叶知秋。 霖夜火望了望眼前黑漆漆的青山，问展昭和白玉堂，“那红毛呢？进山了？” 展昭一摊手——不知道。 “城里没有，估计出城了。”赵普道，“那红毛拿着烧火棍出去的，得离城远一点，不然容易闯祸。”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霖夜火也问，“烧火棍？” 叶知秋继续打哈欠，“那根棍子是用天火石锻造的吧？” 赵普有些意外地看叶知秋——你竟然知道？ “天火石？”白玉堂也吃惊，“不是说天火石太过坚硬无法锻造么？” “只能用熔岩锻造。”叶知秋搔搔头，“我之前听罗子柴老头儿讲过，他本来想用天火石来做三刃骨刀的刀刃的，但是折腾了几年也没锻造好，说是世上能锻造天火石的只有他师父，但他师父当年搞了好久也只搞出了一根天火石的棍子，铸不出刀剑。那根棍子叫天雷火棍，罗子柴说他老师一直都用来捅火炉子，锻刀的时候还拿来当锤子用，所以被戏称为烧火棍，后来送给神棍隐士肖雉子了。” “肖雉子是欧阳的师父么？”展昭问。 赵普望天，“老爷子是我干爹的把兄弟，性格跟欧阳特别像，欧阳是他心肝宝贝，比亲儿子还亲，那红毛的棍法都是他教的。” “肖雉子人称棍痴，跟我师父爱收刀一样，他爱收棍子，而且精通世间几乎所有的棍法，是集大成者。”白玉堂点了点头，“难怪欧阳少征棍法自成一派，原来是神棍肖的徒弟。” “肖老爷子跟我师父老交情了。”叶知秋道，“所以我第一次跟欧阳过招的时候，就猜他估计是神棍的弟子。” “欧阳平时金银铜铁各种棍子轮着用，没见他用过这根传说中的烧火棍啊。”展昭好奇，“这棍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 赵普无奈，“我军营里有几条规矩，比如说乔广禁止在战前叨逼叨、邹良禁止半夜对着月亮叫、齐天禁止在营中当瘟神、许戡禁止烧房子、秦悦不准大喘气……细细碎碎一大堆，其中一条就是，少征禁止在军营十里之内使用烧火棍。” “为什么？”展昭好奇，“威力很大么？” 正聊着，后边传来脚步声，邹良和龙乔广也来了。 赵普问他俩，“找到没？” 两人都摇头，说皇城里肯定没有！ “那咱们要不然先别聊了，进山找找他？”霖夜火觉得就这么在青山山脚下聊天也没用。 展昭也同意，“山里别有什么埋伏……” 赵普则是摆了摆手，“别，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不会有危险么？”白玉堂有些担心，“不说大凶之兆么……” “他要是带着烧火棍进的山就表示大凶的不是他，是别人……”邹良和龙乔广也显得很淡定，“那红毛可不怕正面杠，就怕被人暗算，他有准备那就好办了。” “而且。”赵普摇摇头，“现在进山也有危险。” 众人听得更莫名了——有危险？ …… 那么欧阳少征此时在哪儿呢？火麒麟的确是进了青山。 …… 刚才他在亲王府门外，就看到迷雾中，有个红色的身影一闪，朝着北面去了。 欧阳点了点头，这会儿雾气昭昭的，真要不想被人看到，从后门溜走就行了，何苦来前边绕一圈，留下个清晰的人影给他看……这不等于是对他招招手，让他赶紧跟过去吗。 欧阳望天翻了个白眼，扛着棍子，对要跟着他的手下摆了摆手，自个儿追过去了。 他一路就追出了北城门，追进了青山。 青山是开封城外一块风水宝地，朝阳面都是坟地，山脚下是大片大片的家族群墓，山坡上是零零散散的孤坟，山顶上是有钱人家的墓园。朝阴面更绝，好几处乱葬岗，另外就是黑漆漆的密林。 欧阳少征一路慢悠悠地走，边走边看四周，就跟来坟地遛弯似的。 最后，他走到半山腰，密林中的一片空地。 火麒麟终于是停下了脚步，将肩膀上的棍子杵到地上，看了看左右，开口说，“这么多人啊？大爷我果然有排面。” 随着欧阳少征话音落下，漆黑的林中，就有人影晃动，脚步声跟军营里晨练跑操时候的动静差不多。 欧阳少征是什么人，从小在战场混大的，光听个脚步声就知道这里起码三千人，火麒麟嘴角都挑起来了，点头，“这才像样么！这才是暗算本大爷该有的阵势。” 暗处的杀手一番跑动之后，对欧阳少征形成了包围，同时，林中传来了一连串的机关响声，应该是准备了大量的暗器。 欧阳目测了一下林子跟自己之间的距离，突然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思考了一下，开口说，“秦辰、秦方……还有个秦什么来着……是三兄弟都有份啊，还是哪个特别有出息？” 欧阳话音一落，就见树林里，走出来了三个人。 这三人都是武将打扮，样子还有些像，岁数大概彼此差几岁，一看就是三兄弟。 这三人可不是外人，秦家三兄弟，正是秦朝旭的三个儿子，也就是薛安的媳妇儿秦淑云的三个亲哥。 欧阳少征可算整明白了，点头，“难怪对薛安当年那点秘密那么清楚，敢情是大舅子啊。秦家是这次案子的受害者，无论怎么想，嫌疑都不会落到你们仨头上……有点儿意思。” 秦家三兄弟，大哥秦方，二哥秦赛，老三秦辰。秦赛任职皇城军，秦方和秦辰都是在城外驻军任要职的，尤其秦辰，还兼着兵部的职位，曾经的武状元。秦朝旭为官清正很有威信，在朝中人脉甚广，再加上这次秦小姐的遭遇，满朝文武都觉得秦家特别无辜……谁曾想，真正扮猪吃老虎的，竟然是这三兄弟。 “欧阳少征。”秦辰有些感兴趣地问欧阳，“你怎么猜道是我们？” 欧阳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刚才装备的机括，那响声有些耳熟，之前展昭他们在明阳山不是抓了一群鹰锁楼的刺客么，这群人送去驻军军营关押，就是秦赛负责看守的。收缴的大批用来偷袭明西师太的暗器也都被收在驻军营地里。之前话痨还研究了一下，我就在一旁，听到个响，操作起来，动静差不多就这样。” 秦辰笑了，点点头，“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所以更不能留你了……” 欧阳没等他说完，伸手掏了掏耳朵，问，“你们仨干这些事情，你们爹知道么？” 秦方冷笑一声，“我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自然不用他知道，薛安那个混账根本配不上我妹妹……” “薛夫人。”欧阳再一次打断，抬眼看那三兄弟，“还有李番也是你们害死的么？” 三兄弟也不否认，秦赛似乎觉得可惜，“虬褫千金难买，好不容易才从西域搞来了两条，你也命太大……“ 欧阳似乎觉得无聊，长出一口气，继续打断对面讲话，摇摇头，“可惜啊，老秦聪明一世，结果只教好了闺女。” “欧阳少征，兵不厌诈，你赵家军独揽兵权，有你在我们永无出头之日，今日就是你死期，有什么遗言……” 只是，秦家三兄弟话没说完，林子里，缓缓地就弥漫开了一层雾气，同时，一个内力开始翻涌。 欧阳少征微微一皱眉，那三兄弟彼此看了看，倒是没什么太惊慌的表情。 欧阳注意到，秦辰偷偷从袖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罐子，打开…… “前辈。” 欧阳突然开口，对着虚空说话，“他们既然敢利用你，就表示有对付你的方法。” 秦家三兄弟都皱了皱眉，望向欧阳少征。 “我对有形内力了解不多，但除了白玉堂那个变态的自带背后灵之外，其他有形内力都是本尊内力离开本体形成的，内力在体内进进出出，如果对方用毒药的话，使用有形内力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欧阳少征抬手，轻轻赶了赶眼前的迷雾，慢悠悠说，“不如，让我给你报仇好不好，我也正好自己爽一下。” 欧阳话说完，渐渐地，就见那层雾气开始变得稀薄，很快就消失了。 欧阳微微笑了下，突然问，“搅黄我那些好事的，其实是你吧……我家小桃花是你养大的么？” 欧阳话音一落，就听到林子上空，一阵刺耳的笑声传来，那笑声尖锐带点疯癫，但却可以听出带着一股莫名的喜悦…… 青山山脚下，赵普等人都抬起头。 五爷指了指半山腰的位置，“笑声好像是在那边……” 赵普目测了一下距离，示意众人……退后！ 展昭他们也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赵普转身就跑，尽量远离山脚的位置。 “什么情况？”霖夜火问邹良。 邹良、龙乔广和叶知秋都伸手捂住耳朵，边对其他人示意——照着做。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解，不过还是跟着捂住了耳朵。 …… 半山腰的密林深处，秦家三兄弟见计谋未成，都将手中的罐子丢在了地上。 罐子里有青黑色的粉末倒出，落到地上后，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欧阳又望天翻了个白眼，“兵不厌诈和卑鄙无耻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欧阳少征，你不用油嘴滑舌拖延时间，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秦辰一抬手，但还没等他放下，欧阳少征抬脚一踹自己那根棍子，手一挥，就听到“呼呼”几声劲风响，火麒麟抬手抡了一圈，一棍子就砸在了地上。 随着那根火焰一样通红的长棍砸中地面，一声巨响传来，惊天巨响宛如惊雷天降，地面以棍子砸中的点为中心，如同被砸裂的冰面一样网状碎裂开去……瞬间，地动山摇。 110 卦象 山下的众人虽然已经捂着耳朵了, 但还是被这一声巨响给吓着了，巨响带着余音，传出几里地去。 霖夜火捂着耳朵直嚷嚷, “要聋了！” 开封城中几乎人人惊醒，睡梦中的人们纷纷爬起来开窗张望，这是哪里打了个这么响的雷？！ 皇宫里，一直没睡的赵祯帮庞妃捂着耳朵, 庞妃捂着香香的耳朵。 听到这巨响声, 赵祯微微地笑了笑, 不无感慨地说，“难怪他是先锋官, 这一棍子下去，什么城门城墙，山都能砸开吧？” 南宫纪站在一旁, 点点头, “欧阳成名一战就是在麒麟关, 麒麟关是西域第一的天堑, 关口一块如山巨石, 形如麒麟，兵马要西行，必须要过麒麟关。但除非能把麒麟石砸开，不然就得从危险的悬崖上走。麒麟关后埋伏了大量的西夏士兵, 走悬崖也好，绕麒麟石走峡谷也好，都一定会被伏击。当年只有十六的欧阳少征一棍子砸开了麒麟关，巨大的麒麟石如同被天雷击中，一分为二, 欧阳少征顶着一头红毛，骑着疯丫头带着十万骑兵冲入麒麟关，马踏西北最大的西夏连营。这一战后，才有了火麒麟的称呼……” 赵祯微微眯起眼，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果然是我大宋勇将，也是少征平时太低调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有多不好惹，非要去摸一下老虎屁股……真是自找苦吃。” …… 此时，傻眼的可不只是秦家那三兄弟，还有山下的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他们。 “青山塌啦！” 城门上负责守卫的皇城军大声示警，只见青山半山腰那一侧巨石滚落，半座山头都开始往下塌。 展昭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赵普拉着他们跑了，竟然半个山头都被砸塌了。 “嚯。”叶知秋忍不住赞叹，“威力比想象中还要大。” “那红毛内力见长啊。”赵普摸着下巴点点头，表示欣慰。 “竟然这么大威力，感觉跟你拿天尊的青冢鳞劈山差不多的效果！”展昭也惊讶。 五爷想了想，“是因为硬度？” 赵普他们几个都点了点头——白老五还是懂行啊！ 叶知秋抱着骨刀望着山坡的方向，“天火石和青鳞石是世间最硬的两样东西，青冢鳞就是青鳞石锻造的，两种石头都是传说中巨龙的獠牙石化而成，这种硬度的兵刃可以将内力完完整整地传出去。一般的棍子，一个高手的内力砸下去，不是弯了就是断了，但天火棍坚硬无比，能将欧阳少征十成十的内力都汇聚到棍子砸中的那一点上，而且这个内力还是直上直下的，那力道跟被天雷击中真没什么两样，所以才叫天雷火棍……而之所以叫火棍，可不仅仅是因为那棍子是红色的……” 叶知秋话没说完，又是两声巨响，众人抬头望去，就见山腰上红色的裂纹顺着山坡在蔓延，裂开的地面里，宛如有熔岩正在奔流。 “和青冢鳞好像。”五爷忍不住感慨，“青冢鳞一刀下去，会有青色的火光。” “其实青焰和红焰跟两种锻造术有关系。青鳞石要用剧毒青焰锻造，而天火石要用滚烫熔岩锻造，内力随着兵刃施展的同时，也带出了神兵的特性。”叶知秋撇了撇嘴，“我就说那红毛不好惹吧，谁这么心大找他硬杠啊？” 而此时，青山半山腰上，欧阳少征三棍子下去，整个山头都开始塌陷，林子里准备了机关的三千杀手们都没来得及动手，脚下就裂开了……山林里的树纷纷倒塌陷落，一时间惨叫声四起，那些杀手都顺着巨石滚了下去，要不就是被树木砸中，埋在了土里，挂在山头摇摇欲坠。 最傻眼的是秦家的三兄弟。 原本计划周密，三人也知道欧阳少征武艺高强，但再强还不是**凡胎么，几千杀手加上重重机关，这么近的距离还不把他扎成筛子？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一棍子可以砸塌半个山头的威力。 此时的火麒麟整个人都仿佛兴奋起来了，手里棍子抡得呼呼直响，更恐怖的是地面的裂纹下熔岩翻滚一般。 秦家三兄弟的确任职军中，但他们谁也没跟着赵普征战过西北，自然也没见过火麒麟露出獠牙的样子。 欧阳少征可过瘾了，嘴咧得两边虎牙都瞧见了，原本一张挺能糊弄人的娃娃脸这会儿被火光映得凶光毕露，那样子真跟踏火的麒麟兽差不多。 欧阳少征还活动了一下筋骨，骨关节咔咔直响，“好久没抡那么开心了！爽死大爷了！”边说，火麒麟边伸手一指山边的断崖，“你们自己跳下去还是大爷我踹你们下去？” 秦家三兄弟哪见过这场面，此时他们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林中还残存的一些杀手都杀了出来，但欧阳少征棍子轮起来，一棍一个，全部直接砸下悬崖，山崖下的展昭等人就听到山上一阵阵尖叫声，黑衣人跟下饺子似的一摞一摞往下掉。 赵普直扶额，“完了，那红毛上头了。” 邹良指挥人去山边接着，青山半山腰也不算高，但这样摔下来，骨断筋折是在所难免。 山上，秦家三兄弟意识到大势已去，三人都放下兵刃，准备束手就擒，然而…… 欧阳歪头，瞧着三兄弟，问，“干嘛？不打么？” 三兄弟一脸的晦气，秦辰道，“愿赌服输！今日是我们输了，我们甘愿伏法。” 欧阳眯起眼睛，“伏法？意思是去开封府吃铡刀？” 三人脸色铁青。 欧阳“呵”了一声，“你们三个能不能有用点，去开封府过堂，是要看着你们妹妹哭死，你们爹演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情戏，再让满朝文武给你们求求情？到时候薛夫人和李番是不是就白死了？你们去边关待一阵子，或者大牢里蹲几年，再厚颜无耻地出来过下半辈子啊？别啦……有点骨气好不好啊！” 欧阳少征边说边过来一脚将三人踹到山遍。 “欧阳少征，你要干……” “干&你&大爷啊，都给老子下去！” 随着欧阳三脚，秦家这三兄弟都被踹了出去，摔倒了山下。 山脚下，邹良和龙乔广越接越纳闷。 “这不是之前明阳山抓回来的那些杀手么？” “还有这些武器，怎么搞得……” 两人还没说完，就听到头顶上几声惨叫，嘭嘭几声响……秦家三兄弟摔的那叫一个惨啊。 赵普低头，看了看那摔得就剩半条命的三兄弟，脸色也沉了下来，“原来如此。” 在场众人可都不傻，一下子都想明白了，这一通鬼狐乱城的骚操作，勾结鹰锁楼，搞垮亲王府，野心勃勃觊觎皇城军统领之位的幕后真凶，竟然是薛安的三个大舅子。 展昭皱着眉直摇头，“老秦估计要自挂东南枝了……这仨倒霉儿子生的。” …… 皇宫里，有影卫过来禀报了南宫，南宫显然也很吃惊，将真凶的身份告诉了赵祯。 赵祯点了点头，“一个亲王府、刑部和工部两个尚书，再加上塌了半座青山，他开封府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牛逼……回来小半年，朕满朝文武折了小一半……明天朕就摆生辰酒，后天就把他们打包都撵走！” 青山上，玩过瘾了的欧阳少征收了棍子，回过头，望着山林的方向。 林子里，影绰绰似乎有几个人，欧阳感受了一下不同的内力，都是高手。 这时，一个红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脸上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没有五官，看起来既不好看也不难看。 欧阳给她行了个礼，“前辈。” 走出来的正是灵儿。 “我要跟你道谢……”灵儿低声道，“如果不是你，今日我山神宫可能要被暗算了……还有我娘的仇，之前亲王府的事情，也多亏了你。” “不客气不客气，破案的还是展昭他们，我就遛个弯”欧阳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好奇问，“山神宫？跟魔宫差不多那样一个地方么？” 灵儿摇了摇头，“哪有魔宫那么大规模，不过是个小地方，一群无家可归的人隐居在山林里相依为命而已。” 欧阳又往她身后的林子里看了一眼，一棵歪着的大树后，有一个身影……欧阳看不真切，只看到月光下，一枚珍珠耳环似乎是闪了一下。 “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办完。”灵儿有些遗憾地跟欧阳说，“所以……” 欧阳无奈地一叹气，扛着棍子又瞄了一眼，“从这个角度看……嗯，要不算了……” 说完就想走，一转身脑后“呼”一声。 “哎呀。”欧阳被一只绣花鞋砸中。 欧阳捡起那只鞋子，就开始走神…… 灵儿跟欧阳解释说，“她和媚儿都是我收养的。当年我大难不死，被山神宫的前辈们收留，学了武艺，之后就救了她和媚儿。媚儿跟她情同姐妹，过世之前将耳环给了她，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想法子给媚儿报仇，调查当年的真相……托你的福，媚儿的仇算是报了。然而那孩子身上还有血海深仇没报，所以一直躲着……我们还有事没办完，日后一定还会再相见的……” 欧阳抬起头，微微地笑了笑，挺爽快地对灵儿点了点头，“那就下次见了。” 说完，火麒麟扛着棍子溜达走了，下山前，回头看了林子一眼，挥了挥手，拿着鞋子挥了挥，似乎是道个别，随后就下山了。 灵儿有些无奈地走回去，问躲在树后的人，“你也是，见一面怎么了？日日挂念，人就在眼前你又不出去。” 山间的微风，吹动那两枚轻轻晃动的耳环，那人也不说话，往一旁走了两步，躲在树后，看着山坡上，不紧不慢往山下走的欧阳少征。 第一次见面，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山林里有微凉的山风，红发的少年挖出了被埋在山洞里的两只小狐狸，递给她，说，“小鬼，接好！你弟弟妹妹。” 下山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两波来追杀她的人，红发少年以为那些是人贩子，都给赶跑了，很能打，但看起来混了吧唧的。 一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也没问一句话，扛着棍子就要走了。 “唉。”她说，“我会记得你的。” 少年愣了一下，回过头瞧了瞧她，问，“记着我干嘛？” “你今天救了我弟弟妹妹，又救了我两次，我会报恩的。” 少年突然一拍手，“啊！我前两天刚跟赵普在宫里看了个戏，有个小伙在山里救了只狐狸，结果这狐狸十年后变成个大美人回来报恩了，还嫁给那小伙了……不过么……” 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一摆手，“嗯，还是算了……” 说完，转身溜达走了。 …… “哎呀！” 欧阳想起了少年时跟那小孩儿分别时，也是被一只鞋子砸中了。 回头，那小孩儿红着脸朝他嚷嚷，“你给我等着！十年之内你不准成亲！” 说完，抱着两只小狐狸的小孩儿蹦蹦跶跶过来穿上鞋。 欧阳让她逗乐了，瞧着那双踩得鞋面上都是泥巴的小布鞋，问，“鞋子还要啊？” 那小孩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干娘做的！也是我妹子！” 说完，那怪小孩儿抱着俩小狐狸就跑了。 …… 山下，赵普他们看着欧阳一手扛着棍子，一手拿着只鞋溜达下来了。 众人都纳闷——哪儿来的鞋子？ 赵普他们几个都挺八卦地往他身后看，见他一个人下来的，不免有些小失望。 龙乔广胳膊撞了撞走到跟前的自家兄弟，“小桃花呢？见着没？” 欧阳一耸肩，“有点内向……凶倒是挺凶的，还砸我，小四子果然是准的啊。” “那人呢？”展昭问，“跑了？” “跑不了。”欧阳晃了晃那只鞋子，“我这儿有人质。” 说完，晃晃悠悠走了，“回家睡觉！” …… 开封府里，因为担心，众人都没睡安稳，结果青山那么一闹，惊雷滚滚的，把公孙他们都吵醒了。 天尊和殷候在院子里摆了茶，坐着喝茶赏月，顺便等展昭他们回来。 小四子手里捧着个杯子，靠在妖王怀里打瞌睡。 终于，院门外热闹了起来，展昭他们回来了，先叫公孙出去给秦家三兄弟接骨，这仨都快摔碎了，那个惨啊。 公孙跑出去，小四子就想跟着去，随手一放杯子，半杯水都晃了出来，泼了一桌。 妖王和小四子同时盯着那石桌上一个清晰的水印子，愣了一下。 这么巧，门外欧阳少征打着哈欠溜达了进来，火麒麟也懒得回府了，到杏花树下的那张竹塌上躺下，枕着花狸狸倒头就睡。 小四子和妖王抬头对视了一眼。 “妖妖。”小四子指了指那个逐渐变淡的水印子。 妖王也笑了，点点头。 一大一小一起转过脸，看杏花树下，枕着只胖猫睡得直打鼾的欧阳少征。 “大凶的卦象没有了诶！” “然后桃花开了呢！” …… 【番外】生辰庆典之密室追凶「谜题篇」 秦家三兄弟被抓之后, 案子也真相大白了。 包大人连夜升堂，一如既往的迅速。 开封府众人忙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回屋休息。 包大人下了堂也没歇会儿, 就急匆匆进宫上朝去了，在朝堂上将本案的始末禀报了赵祯。 皇上听了还挺心疼，他倒是不心疼几位涉案的官员，而是心疼包拯熬了一宿, 当即让包大人回去休息了。 散了朝, 赵祯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冲回书房，还把南宫关在了房门外。 南宫纪在书房门口, 就听到里头叮叮咣咣，皇上不知道鼓捣什么呢。 …… 吃过晌午饭，皇城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今晚就是赵祯的生辰宴了, 从明天开始会庆祝三天, 据说皇城准备了许多的活动, 还有好多表演可以看。各家商铺也开始准备, 戏班子的台子都搭了起来，街头巷尾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赵祯在书房里忙到下午才终于推门出来，南宫纪就见皇上手里拿着个卷轴, 表情该怎么形容呢……有点雀跃？ “咳咳。”赵祯让人去司天监，把吕林找来。 南宫更纳闷了。 不一会儿，吕林来了，一如既往的晒得黢黑。司天监的人每天基本就是在城郊的古墓挖土，一群老学究挖出些碎瓷片瓦片, 然后高谈阔论一通，偶尔能挖出点竹简，太学那边的夫子们就会激动地跑去探讨一番。 赵祯将那份卷轴交给了吕林，还跟他耳语了几句。 吕林一一答应，拿着卷轴就走了。 赵祯搓了搓手，瞄了南宫一眼，问，“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南宫说准备的挺好的了，满慕华带着满记的伙计和陈公公一起在布置呢，据说点心样式和摆法都是小四子设计的。 “哦？！”赵祯心情大好，“小四子亲自为朕准备的啊？那朕要去看看。” 赵祯乐呵呵甩着龙袍袖子往举办晚宴的花园走。 南宫跟着他，突然想到个事情，“皇上。” “嗯？” “您不是说要晚宴的时候，当着包大人的面，亲自把幕后真凶抓出来么？”南宫问赵祯，“除了秦家三兄弟，还有凶手？” “咳咳。”赵祯咳嗽了一声，一摆手，“哎呀，被开封府抢先了！朕虽然早就知道秦家三兄弟是凶手……” 南宫深表怀疑地瞧赵祯——早就知道？ “算了，看在包卿这么操劳的份上，朕也不好为难他。” 说话间，赵祯和南宫穿过九曲桥，来到了举办晚宴的花园。 不远处，满慕华和陈公公带着一群宫女正摆点心。 见赵祯过来，满慕华给赵祯行了个礼。 赵祯笑眯眯点头，欣赏了一番，夸了小四子几句，顺便尝了尝点心，最后对他满慕华招招手，那意思——来！借一步说话！ 满慕华跟赵祯到一旁小声说话，南宫也不好跟过去，觉得皇上从今天早上开始就神神秘秘的。 …… 开封府那边，从宫里被赵祯撵回开封府休息的包大人睡了个中午觉，神清气爽地起来了。 之前被安置在开封府的那群大人都各回各家了，这会儿衙门里总算是清静了下来。 包大人走到院子里，就见庞太师正跟妖王坐在桌边喝茶，桌上放了几个茶叶罐子，月牙儿正给他俩煮茶，似乎是在品什么新茶。 包大人给妖王见了个礼，妖王就招手让他一块儿来喝茶。 包大人品了一口，觉得茶挺香，四外看了看，问，“展护卫他们呢？” “都上街去了。”妖王说，“不说过阵子要下江南么，都买东西去了。” “买东西？”包大人有些不解，“买什么？” 妖王就在那儿掰手指，“天气不是转暖了么，我家酱油组说要去买两件薄衣裳，我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但是被嫌弃了！他俩竟然说我没有品位！” 太师和包大人默默对视了一眼，端着茶杯喝茶，忍住不笑出声。 “小白堂和小喵崽去码头了，要准备船，这次说是走水路。”妖王慢悠悠说，“小神医和小元帅买草药去了，小宝贝和小狼崽在睡午觉，剩下的人都各有各忙……” 说完，妖王继续喝茶，看着是因为被自家两个徒弟抛下了，略有不满。 太师笑嘻嘻给妖王倒茶，顺便拍马屁说他品位一流啊，酱油组就是随他才品位那么好穿什么都好看！ 包大人有些好奇，问太师，“确定吃完生辰酒是去江南？” 太师点头，“刚才皇上说让我们去趟绍兴府，正好五爷也要去金华府，顺路一起了。” 包大人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纳闷，“去金华府是因为小五要相亲，这个本府记得，去绍兴府干什么？” 太师微微一笑，“刚才圣上跟我提了一嘴，待会儿晚宴的时候估计会跟你详细说。” 包大人一歪头——说什么？ “绍兴府知府。”太师点了包大人一句，“你的得意门生卢月岚。” 包大人愣了一下，“月岚？” “嗯。”太师点头，“皇上让我们去绍兴府一趟，考察一下这位大才子。” 包大人想了想，略惊讶，“莫不是……皇上想让月岚任太尉一职？” “最近不少职位空缺，工部刑部两个尚书，枢密院太尉府，反正哪儿都缺人，卢月岚那么大个才子，放在江南当知府太浪费了。”庞太师放下茶杯，“这次南下，一方面查龙图案卷里的悬案，另一方面么，皇上大概是想考察一下有什么人才……” 包大人觉得挺有道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太师就来了一句，“所以皇上说要一起去……” “噗……” 包大人一口茶喷了太师一脸。 太师嫌弃地拿袖子擦脸。 包大人觉得不妥，“可是，庞妃有孕在身……” “所以啊。”太师点头啊点头，“我闺女也一起去。” “噗 ……”包大人第二口茶喷了出来。 太师边擦边骂，“你这第二口明显是故意的！” 包大人放下杯子，“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啊？”太师说，“皇上之前问公孙先生了，先生说我闺女同行一点问题没有。” 包大人倒是有些意外，“先生也赞成？” “唉。”太师摆了摆手，压低声音说，“老包，不是我说，我觉得把闺女带在身边带去江南，比放在宫里安全多了！再说了，我闺女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你知道她入宫之后，有多久没出门了么？光闷就要闷出病来了，心情不好比什么都糟糕。” 包大人想了想，倒是觉得也有道理。 “而且啊。”太师小声跟包大人说，“你也看到了，之前多少人站亲王府，这些都是隐患啊，到时候咱们都走了，就留我闺女在宫里，那还不是人家案板上的肉啊……带到江南哪儿不是安胎啊！” 说完，太师还问妖王，“是吧老爷子？” 妖王微微一笑，“年轻人么，趁着年轻出去走走总是好的！” 太师点头啊点头。 包大人想了想，皇上也的确很久没出过门了，趁此时机出巡视察下地方也是好事。 “皇上皇妃一起出巡，需要不少人吧？”包大人关切，“安全方面……” 太师摆摆手，“唉，也不是咱俩负责是不是……哈哈哈……” 太师和包大人这头惬意地喝茶，那头欧阳少征看着刚刚接到的密旨，手直哆嗦。 “怎么了？”正陪自家舅舅吃饭的欧阳淳华凑上来看。 欧阳一撇嘴，“老子当初干嘛要跟来开封府，待在黑风城多爽……” 淳华笑嘻嘻说，“这次时间正好哦，太学放春假，我们都约好了去江南游玩，谢炎林霄他们邀我们游西湖呢！” 火麒麟直扶额——这是要去多少人？！ …… 晚些时候，在街上溜了一圈的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船坞附近。 展昭一眼望去，好么，这浩浩荡荡的船队。 “不是只有陷空岛的船队么？”展昭问。 白玉堂也看了一眼，其他的确是多了几艘画舫，火凤堂的那艘大龙虾尤其扎眼，另外还有谢炎的船队，据说是请了太学的同窗去杭州府过春假，但最惹眼的还是远处大批的官船。 “那些看着不是水军的船啊……”展昭不解，“再说赵普出门也不坐水军船啊，出巡江南是去查案又不是打仗……” 白玉堂仔细看了一下，就觉得有些不妙了，“猫儿，那是赵祯的船吧。” 展昭眨了眨眼，摇头连连，似乎拒绝接受五爷的这个假设，“怎么会呢……” 五爷指着骂骂咧咧从他俩身旁走过的欧阳少征……就见火麒麟正指挥皇城军抬行李上船。 白玉堂指着几个大内侍卫抬着的一张桌子，“那不是赵祯的龙书案么？” 展昭伸手按住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啊！脑壳疼！” 五爷略带同情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帮他按脑袋。 展昭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就小声问，“庞妃不是要安胎么？赵祯不在宫里陪她？这个时候出门浪？” 话刚问出口，白玉堂指了指他身后。 展昭一回头，就见庞福带着一群庞府的丫鬟下人来了，抬着好几口大箱子，后头还跟着兴匆匆的太师府厨子，一手提着锅一手拿着锅铲。 “可能赵祯把老婆孩子都带上去江南游玩了吧。”五爷见展昭垂头丧气的，就拽他走了，“咱们坐画舫，让赵普他们坐官船！” 展昭瞄他，“万一天尊他们要坐官船呢？” 五爷脚下就是一顿。 两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去跟公孙要几副凝神安眠的药，最好是上了船倒头就睡，等到了金华府再醒过来！ …… 等两人回到开封府，就见衙门前停了好长一排车队，王朝马汉带着衙役们往车上搬那三口铡刀，公孙也回来了，正指挥影卫们抬龙图案卷出来，准备都搬到船上去。 龙图案卷之前公孙带着太学的学生们都整理好了，这次带的都是江南一带的案子，数量也不算很多。 展昭逮住了拿着个梨子，站在马车边帮着数卷宗数目的小四子。 要知道赵祯家什么事儿，跟小四子打听最方便，反正皇宫里那两口子都拿小四子当贴心棉袄。 果然，小四子点头啊点头，说皇皇和胖姨姨还有香香会一起去呢。 展昭突然就觉得牙疼，伸手捂着左半边腮帮子，“不祥的预感……” 小四子心情还挺好，戳了戳展昭说，“猫猫，爹爹说这次要回绍兴府呢，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展昭眉开眼笑捧着团子搓来搓去，“那一定要去的啊！” 小四子瞧白玉堂，“白白去过的呢！” 五爷点点头，也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团子的圆脸蛋。 不远处，天尊和殷候正好提着两个包袱回来，看着是买了不少东西。 殷候走到门口，问展昭，“妖王说要去魔宫住一阵子，你去不去？” 展昭点头啊点头。 五爷也说想去。 天尊好奇，“你们有规划好线路没有啊？先去哪儿后去哪儿？”边说，老爷子边戳五爷肩膀，“你说你多久没回陷空岛了？你四个哥哥前几天还说要来开封府丢鸡蛋。” 五爷也反省了一下，的确是好久没回陷空岛了……感觉这一趟好多地方要去，不知道需不需要查案。 “哦……对了！”天尊戳了五爷一会儿，突然想起个事情，伸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来，递给白玉堂，“喏！” 五爷有些不解，接过来，就见信封上是天山派的印戳，落款是陆峰。 “什么时候来的信？”五爷边拆信边问天尊。 天尊从展昭手里接过小四子，仰着脸跟殷候跑衙门里去了，看着样子还有点心虚。 白玉堂拆开信，先看了一眼落款的日期，一看无语——这封信是陆峰三个月前写的。 五爷无力，心说陆峰也糊涂，信怎么送给他师父，这多耽误事儿啊，他师父估计是给忘了。 小良子瞧见了，就跟白玉堂说，这信好久之前送来的了，那天送信的小弟子被天尊拦住了，说他转交给你，我和槿儿都看到了，以为信早给你了，估计天尊给忘了吧。 展昭也哭笑不得—— 一忘仨月那么久啊…… 五爷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叹了口气，递给展昭看。 展昭接过信，陆峰在信上说，水月宫成立百年大庆，人家送了请帖到天山派，知道天尊肯定请不动，但想请五爷去参加庆典。 再一看庆典的日期，展昭也无奈，“哎呀，都过了一个月了！” “水月宫？”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就见霖夜火提着两大袋子东西站在他俩身后，好奇地凑过来看信。 叶知秋也在，一手拿着根糖葫芦，边吃边走的样子更像个小孩儿了。 “水月宫庆典搞得挺大的。”叶知秋听到了，也过来八卦，“我来开封府之前也去参加了，听说天山派、陷空岛和魔宫都没派人去，水月宫主挺不开心的，说天山派和魔宫都不给他面子。” 展昭眨眨眼，“跟我魔宫啥关系？” 五爷无奈，提醒他，“你往下看。” 展昭看信的末尾，信上说水月宫虽然跟魔宫没什么交情，但仰慕殷候大名，知道白玉堂与展昭交情甚好，所以想请展昭也光临庆典……又提及水月宫庆典在金华府办，与陷空岛很近，也想请陷空岛参加…… 展昭看完哭笑不得，“他水月宫是缺纸么？怎么三封请帖都写一封信里面？” “敢情是叫天尊给忘了啊。”叶知秋也啧啧摇摇头，“人水月宫还说请了三家一家都没去，太不给面子了……” 五爷来气，“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正事都耽误了，今天非好好说说他。” 说完，白玉堂大步朝开封府里走。 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哦？！小白堂竟然要去教训天尊了么？！ 众人赶紧跟进去瞧。 开封府院子里此时正热闹，天尊和殷候买了一堆东西，两人还给银妖王买了件披风，妖王正试呢。 五爷走进去，还没开口，天尊就跑过来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五爷拿起来一看，就见是个黑色的小猫风铃，样子还挺可爱。 “好看吧？”天尊逗徒弟，“挂喵喵楼屋檐那个角上！” 五爷摇了摇风铃，咔哒咔哒响，声音还挺顺耳，仔细一看，风铃下面还挂了只小老鼠。 五爷拿着风铃，仰着脸研究挂在喵喵楼哪个角上。 展昭过来，胳膊肘一杵他，“诶！你不说要好好说说你师父么？！” “咳咳。” 五爷看了眼前边跟殷候吵吵闹闹抢茶喝茶的天尊，一扭脸，“算了，下次再说。” 说完，拿着风铃进喵喵楼了。 展昭跟上去，“那水月宫呢？” 五爷摆摆手，“可以等他们两百年庆典的时候再去么。” 展昭伸手拿过那个风铃，说可以挂在幺幺角上，五爷觉得提议不错。 后头，霖夜火和叶知秋看得无语——白老五一点原则都没有！ …… 热闹了一下午，掌灯时分，众人陆续进宫参加寿宴。 进宫门的时候，一人被发了一张卡片。 展昭拿到的卡片是红色的，白玉堂拿到的是白色的，其他人也是各有不同颜色。 每张卡片上一个印戳，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一张卡上一个。 五爷拿着卡片问展昭，“这什么意思啊？” 展昭也翻来覆去研究那张卡片，想了想，一拍手，“会不会是卡片不同菜品就不同？” 五爷也挺佩服展昭，按照赵祯以往的作风，哪里会这么简单。 公孙也问赵普，“不是吃生辰宴么？发卡片干嘛？” 赵普望天就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就说宴无好宴么，亲戚摆酒也一样！ 文武群臣欢欢喜喜进宫，没走多远，就见前方四座小门的入口处排了不少人，每个门口竖着块牌子，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对应一个门。 几个大内侍卫正在招呼人排队，说是一样符号卡片的排在对应的一个门口。 展昭等人彼此看了看，都凑到一起换卡片。 展昭和白玉堂换到了一起，五爷拿了一张紫色的白虎卡，展昭拿了张青色的白虎卡。两人拿着白虎卡还逗身后跟着的小五——瞧见没？白虎哦！你未来媳妇儿哦！ 赵普和公孙两人都是青龙卡，一黄一红，本来青龙卡就一张，赵普去青龙那一条队伍里抢了一张过来。 霖夜火拿了张蓝色的朱雀卡，火凤堂主本来想要张红卡，但又喜欢朱雀，最后将就了一下拿了张蓝的。 邹良是一张棕色的朱雀卡，跟霖夜火一组。 天尊和殷候一人拿了一张玄武卡，一张白色一张黑色，两人都觉得这玄武长得挺像碧水潭里的阿地。 小四子和小良子还有妖王都没有卡，直接被陈公公从偏门带走了，说是不用排队。 欧阳少征跟南宫纪一起走了，要负责皇宫安全，也没拿卡。 另外，包大人和庞太师都是白虎卡。 龙乔广和唐小妹拿的是青龙卡。 包延庞煜他们拿了朱雀卡。 天尊和殷候瞄了一眼拿着玄武卡跟他们站在一块儿的文武群臣，发现都不认识，一群小老头，还有个小矮个儿叶知秋。 排完了队，众人分别从不同的门进入。 展昭问白玉堂，“什么情况？” 五爷也拿不准赵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白玉堂发现了一个情况，小声跟展昭说，“发现没有，相同图案的卡片颜色都是不一样的！” “好像是……”展昭不解，“这说明什么？” 两人正讨论，就听到身后“咔哒”一声。 众人回头看，进来时的院门已经被关上了。 此时，众人身处一个大院之中，前后门都锁着…… 突然，前边庞太师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众人一惊，展昭和白玉堂都跑过去询问。 但太师不像是晕了也不像是病了，就是一脸无奈躺在地上，指了指自己说，“那什么，老夫是尸体！尸体！” “哈？”众人都不解。 隔壁院子，赵普看着倒在地上的龙乔广也是一脸无语，唐小妹还学样呢，蹲在一旁推龙乔广，“相公呀！” 推得广爷直乐。 另外两个院子里，天尊和殷候瞧着躺地装尸体的一个老头，霖夜火和邹良瞧着佯装毒发身亡的庞煜。 这时，空中“啪”一声响。 众人抬头，就见一枚响箭上天，同时挑起了几盏高高的灯笼。 屋顶上，今晚的寿星，闲的出屁的大宋皇帝赵祯，踩着梯子爬了上来，闪亮登场。 “诸位爱卿！”赵祯站在屋顶上，对着四个院子里的文武百官各国使节一抬手，迅速地指了一遍，“现在每个院子里，都有一具尸体！这是密室杀人案！而凶手，就在你们中间！” 赵普扶额，展昭努力拉住白玉堂的手腕子，以免他家耗子刺王杀驾。 “你们现在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张卡片，但是真正的凶手，身上还有第二张卡片！”赵祯乐呵呵给众人讲解规则，“你们要破案抓住真凶的线索，就在院子里！只有凶手自己知道自己是凶手，凶手会尽量破坏线索！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一炷香时间内抓到凶手的，就算你们赢，要是一炷香之内找不到凶手，那就是凶手赢！” 说着，赵祯一跺脚，随后打了个滑差点坐屋顶上，好在南宫一把把他扶住了。 皇上顺势一甩袖子，“开始！” 南宫蹲下，将一旁香炉里的香点上。 “最先破案的那一组！”赵祯还在屋顶上给众人鼓劲儿，“朕要封他开封第一神探的称号！” 展昭和白玉堂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包大人突然回头，幽幽瞪了身后群臣一眼，“你们哪个是凶手？还不从实招来！” 群臣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包大人又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两人赶忙摇头，表示自己是清白的！ 隔壁院子里更乱套，天尊提着那个装死的老头直晃，“说！谁杀死你的？” 那老头直讨饶，“尸体不能说话的啊老神仙！” 公孙拿出小刀，说要切了龙乔广验尸找线索，赵普抓着他手问他刀怎么带进来的。 霖夜火抓着邹良说他就是凶手已经破案了！邹良问他有什么证据，火凤说他看起来就很可疑！ 小良子爬上屋顶，跟赵祯一起看众人破案。 后边院子里，已经入席了的小四子和妖王端着茶杯还挺不满——听起来好有趣的样子，凭什么不让他俩参加？！ 112【番外】生辰庆典之密室追凶「解密篇」 赵祯给来参加寿宴的满朝文武来了个“下马威”, 直接关进了四间“密室”破解杀人案。 群臣被赵祯折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早就习惯了这种“意外惊喜”。 四个院子的情况大致如下。 白虎院。 这院子里的人拿的都是白虎卡。 进入白虎院的有：展昭、白玉堂、包大人、庞太师和几位老臣。 走进院门，左手边是一个紫阳花盛放的花圃, 右边是一大片假山区和猫窝，皇宫里的猫都养在这里。 庞太师躺在花圃前的空地上，装成尸体。 青龙院。 这院子里的人拿的都是青龙卡。 进入青龙院的有：赵普、公孙、龙乔广、唐小妹和几位老臣。 走进院门，左手边是一个锦鲤池, 里面养了不少锦鲤。右手边有松树, 其中矗立着一块金龙石壁。 龙乔广躺在锦鲤池边的空地上, 装成尸体。 朱雀院。 这院子里的人拿的都是朱雀卡。 进入朱雀院的有：霖夜火、邹良、庞煜、包延和几位老臣。 走进院门，左手边是仙鹤圆, 右手边是孔雀园。 庞煜躺在路中间，装成尸体。 玄武院。 这院子里的人拿的都是玄武卡。 进入玄武院的有：天尊、殷候、叶知秋和几位老臣。 走进院门，院中左侧有个大竹林, 林子里养了之前唐门送过来的六只小竹熊, 院子右侧一棵大树下摆着一张石桌, 石桌上一副棋盘。一位老臣就躺在石桌边, 装成尸体。 …… 四个院子彼此相邻, 进出院门都会进入带屋顶的回廊，赵祯这会儿就站在回廊顶上，跟看热闹的小良子一起，瞧着院中的众人。 在这四个院子旁边, 有一个更大的花园，里面摆好了赵祯的生日宴。 小四子和银妖王被禁止参加游戏，还不准围观，一大一小坐着喝闷茶，心情不美丽！ …… 四个院子此时也有些乱套。 白虎院里。 展昭瞧了一眼盛开的紫阳花……月光下有紫有白的, 华贵又好看。瞧瞧花又瞧瞧自家耗子——他家小白堂手里拿的白虎卡就是紫色的。 五爷也瞧瞧展昭，顺便瞧瞧他身后的猫窝。 展昭来了，原本吃饱了正睡觉的猫咪们都“喵喵”叫着爬出来了，这会儿满假山都蹲着猫，小五也凑过去跟几只熟猫打招呼。 白玉堂看看自家养的猫，又看看他身后的猫群——提示是不是有点明显？ 包大人抱着胳膊站在庞太师的“尸体”旁边，瞧瞧展昭又瞧瞧白玉堂，觉得两人都有“嫌疑” 太师躺着觉得地上还怪凉的，就拽了拽一旁包大人的蟒袍，那意思——黑子！赶紧破案！ …… 青龙院里。 公孙有些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睛端详赵普——这会儿九王爷身后金闪闪一块金龙石壁，提示乱明显的！ 赵普则是抱着胳膊看一个劲往远处挪的自家书呆。 龙乔广躺在地上也不老实，对着自家媳妇儿使眼色，朝着锦鲤池努嘴。 唐小妹探身往锦鲤池里瞧了瞧，掰了掰手指头，小声跟公孙告密，“先生！池子里是九条锦鲤哦！” 公孙眨眨眼，指了指锦鲤池——九，又指了指金龙石壁——龙！ 躲在公孙身后的几位大臣窃窃私语——好明显啊！ 赵普抱着胳膊站那儿对着公孙招手，边示意他看屋顶上的赵祯——这线索太明显了，肯定是栽赃啊！过来过来。 公孙又往后挪了几步，摇头——才不过去！ …… 朱雀院里。 霖夜火抓着邹良正晃，小包延跑出来，指了指火凤身后的孔雀园。 霖夜火不解，回头瞧了一眼那几只孔雀。 几只孔雀也很给面子，见霖夜火回头立刻开屏。有只特别大的还朝着霖夜火抖尾巴，表情异常嚣张。火凤嘴角抽了两下，指那孔雀，“嘚瑟什么你！绿了吧唧的恶心死了！” 放下跟孔雀吵嘴的霖夜火，小包延跑上来拽着邹良后退了几步，小声说，“将军！霖大哥有重大嫌疑！” 邹良一挑眉，看包延。 包延指着庞煜说，“小螃蟹是毒发身亡的！你看那边的仙鹤！” 邹良抱着胳膊看看仙鹤又看看庞煜，一歪头——有什么联系？ “你想啊！仙鹤和剧毒，你联想到什么啦？” 包延刚问出口，邹良一眯眼——鹤顶红？ “嗯嗯！”小包延点头，指了指霖夜火，“红！” 邹良瞧着一身红跟孔雀比开屏的霖夜火，嘴角微微挑起几分。 …… 不过此时最乱的，还是玄武院。 赵祯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一炷香之内，是因为这个游戏要冒一定风险，文武群臣再怎么折腾也不会造他的饭，唯独天尊和殷候有些不可控，两位老爷子的耐心估计也就持续一炷香左右。 而此时殷候和天尊也没心思造赵祯的反，两位老爷子正忙着“内斗”呢。 叶知秋抱着胳膊看着“互掐”的两位老爷子，摇摇头，觉得赵祯真乃用心“险恶”啊！ 玄武院里两大线索，竹熊和棋桌，统共就两种颜色，黑色和白色。 一身黑一身白，拿了一张黑色玄武卡和一张白色玄武卡的天尊跟殷候可不就得掐起来么。 而缩在墙角的几位大臣只敢小小声议论——又是黑又是白，会不会两位老神仙联手作案？边讨论，群臣边瞧叶知秋。 叶知秋直撇嘴，那意思——瞅我干嘛？我才不去讨打。边还对着几位大官摆摆手，让他们都去角落蹲好，小心挨揍。 …… 最先得出结论的是青龙院，众人讨论了一番都觉得赵普嫌疑最大，群臣怂恿公孙指认凶手。满朝文武都知道，公孙先生哪怕说错了也不会挨揍的。 就在公孙准备指认赵普的时候，赵祯突然又加了一句，“如果指认错了……那么抓凶手的人就算输了，就要答应被诬陷为凶手的人一个要求！” 公孙眨眨眼，对面，赵普对他点头，那意思，赶紧的！ 公孙先生默默将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一背手跑去池塘边看锦鲤，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普眼神威胁对面的老臣们——赶紧让公孙说我是凶手！ …… 这时，白虎院中的包大人伸手撸了撸胡须，呵呵一笑，“本府已看穿了一切！”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包大人，“大人知道凶手是何人？” 包大人指了指四周，问，“此院中，几只猫啊？！” 展昭数了数假山上的猫，回答说，“六只。” 包大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指庞太师，“死的是谁啊？” 太师眯眼。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答，“太师。” “太师有个雅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老螃蟹？ 太师肥嘟嘟的下巴肉还抖了两下——这算雅号？ “螃蟹几条腿啊？” “八条。” “院子里几只猫？” 展昭又数了一遍，“六只。” 五爷摇摇头，指了指展昭，“七只。” 展昭想了想，觉得也对。 “哈哈哈。”包大人一摇头，“错！这院子里有八只猫！” 说完，包大人伸手一指蹲在一旁正朝着假山上的小猫们摇尾巴的小五，“还有一只！”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小五，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伸手拽住了小五的尾巴，“小五？！难道你是凶手？！” 包大人扶额。 另一边，五爷完全不关心谁是凶手，专心看展昭搂小五。 “咳咳。”包大人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花圃，问，“紫阳花又叫什么花啊？” 这个五爷倒是知道，“八仙花。” “所以啊！”包大人指了指紫阳花，“八仙花”，又指了指庞太师，“八条腿”，最后指了指展昭，“八只猫。”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头，“八……” “没错！”包大人伸手一指角落里的文武群臣，对着前面几个勾了勾手之，那意思——都闪开了！ 几位大人往两边一闪，露出了躲在人群后的八王爷。 包大人微微一笑，“杀死太师的凶手，就是八贤王！” 包大人话音一落，站在屋顶上的赵祯笑得直拍手，点头，“爱卿果然是我大宋第一神探！来人啊！开院门！” “喔！”白虎院的文武连同展昭白玉堂一起对着包大人拍手——厉害厉害！ 包大人一挑眉，迈着四方步带着众人出院子入席吃生辰酒了。 院子里还躺着的庞太师撅了两下，身子被肚皮顶住了没爬起来，对着展昭白玉堂直招手，“二位少侠，拉老夫一把！” …… 隔壁三个院子听到这边院门开了，也都紧张了起来，其他倒是无所谓，关键要是最后猜不出，那丢面子！ 公孙盯着锦鲤池瞧了一会儿，几位大人凑过来问，要不要指认赵普。 公孙瞧了瞧赵普，微微一笑，“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都看赵普，公孙溜达回去往赵普身旁一站，指了指锦鲤池，问，“池子里什么？” 群臣回答，“锦鲤！” “这石壁上什么？” “金龙。” “死的是谁？” “龙乔广。” “龙乔广是谁？” “右将军。” “嗯哼。”公孙微微一笑，“锦鲤和金龙两个词，取右边两字是什么？” “鲤、龙” “左边剩下的呢？” “锦和金。” “对啊！锦和金谐音。鲤、龙、金，简言之就是‘离龙近’，谁离龙乔广最近啊？” 公孙一说完，群臣一愣，一起扭脸望向正坐在龙乔广身旁的唐小妹。 小妹眨眨眼。 群臣伸手一指唐小妹，刚想说话，公孙身后的赵普伸手过来一把搂住公孙的肩膀，“你还想糊弄过去？哈？” 公孙一眯眼。 群臣到嘴边的话又都咽回去了，手悬在半空，扭脸看赵普。 九王爷指了指石壁两边的松柏，问，“那什么啊？” 公孙眨眨眼，“树！” 赵普接着问，“什么树？” 唐小妹举手，“松树！” 赵普搂着公孙肩膀晃了两下，“离龙近？池子里可是九条锦鲤，所以完整的应该是‘离九龙近的松’！” 公孙“啧”了一声，知道蒙不过去了。 “公孙策三个字里有木又有公，能拼出个松字的只有你！”赵普指了指自个儿，“离九龙近的松，就是你个书呆！” 九王爷说完，群臣哗哗拍手。 屋顶上赵祯哈哈大笑，“果然还是骗不了九叔！” 青龙院的门也开了。 群臣欢欢喜喜往外跑，唐小妹继续推龙乔广，“相公呀！” 右将军抬头把右边脸凑过去——来！亲一下才起来！ 赵普没眼看，挟持着自家的“凶手”，出院子吃生日酒去了。 …… 青龙白虎两边都已经破案了，剩下朱雀玄武这边就开始焦躁了。 朱雀院里，霖夜火跟孔雀吵完了回过头，就见所有人都在瞧着他。 火凤就眯眼，伸手指邹良，“明显你才是凶手！” 一旁，包延摸了摸下巴，跟包大人差不多的动作，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没有胡子，一拍手，“我知道了！” 众人都看小包延。 包延一笑，“这院子里多少鸟？” 众人瞧了瞧两边的孔雀和仙鹤，“不少……” 邹良数了数，“十只孔雀十二只仙鹤。“ “总共二十二只鸟么？” 包延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小才子一摆手，“此题简单了！朱雀七星宿，分别是井宿、鬼宿、柳宿、星宿、张宿、翼宿和轸宿。其中有二十二颗星的就是翼宿。‘翼’字同‘翌’，而‘翌’意为‘日’，死的是庞煜，‘煜’字拆开，能藏进‘翌’的字与意，‘翌和煜’除去‘昱’余下的就是‘火’和‘羽’。所以，本案的凶手是有火又有羽翼的人……” 说完，包延瞄了霖夜火一眼。 群臣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火凤磨了半天牙，跺脚说，“不公平！这道题就是出给念书人的！什么星宿羽翼……” 邹良伸手捂住霖夜火的嘴，小声说，“念什么书啊那么麻烦，你满脸都写着你是凶手，早就暴露了！” 火凤一愣，不解地看邹良，“我干什么了？” 邹良微微一笑，“指认错凶手的惩罚是要听被冤枉那人的，你要是没‘杀人’，早变着法让我指认你了，还会跳着脚来指认我？你敢说我是凶手就表示你知道我不是凶手，你那点心眼儿丢狼群里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口粮，你这只傻鸟！” 火凤张大了嘴……傻鸟……口粮…… 朱雀院的院门打开，邹良心满意足拉着自家那只“傻鸟”出去吃饭了。 赵祯拍手称赞包延是虎父无犬子，包延笑眯眯把庞煜拉起来，文武群臣拍手跟着包延出院子了。 …… 最后，就剩下了僵持不下的玄武院。 南宫看了看香炉里的香，已经快烧完了。 玄武院里群臣缩在角落里，叶知秋蹲在竹林边逗小竹熊，天尊和殷候日常拌嘴中。 屋顶上，小良子问皇上，“会不会题目太难了啊？” “难么？”赵祯搔头，“他们这个院子分明是最简单的啊！” “老爷子猜不到要不开心了。” 赵祯也为难，“本来想给两位老爷子出个最简单的题目，然后趁机拍马屁的！” 小良子不解，“很简单么？” 赵祯指了指棋桌的方向。 小良子顺着院墙跑过去，蹲下望了一眼，哭笑不得。 就见棋盘上，明明白白地用棋子摆了一片叶子的形状。而此时天尊和殷候背对着棋盘正拌嘴呢。老臣们缩在远处不敢过来。 而线索再明显不过的“凶手”叶知秋，正捧着一只小竹熊打哈欠——还不能吃饭么？一炷香烧的好慢。 …… 113【番外】生辰惊喜之彩云殿（晚宴篇） 文武百官在“密室”一通折腾之后, 终于是可以开饭了。 众人入席，御厨们精心准备的美食也端了上来，群臣大概是刚才在“密室”里消耗比较大, 这会儿还都饿了。 赵祯心情大好，拿着个酒杯一桌桌串台，跟自家臣子逗闷子，君臣之间分外和睦。 妖王和公孙某坐在一块儿, 边吃边观察着席间欢脱的赵祯, 身旁, 天尊和殷候正研究菜品。 挨着天尊和殷候那桌，展昭和白玉堂坐在一起。 不知道宫里御厨是不是都有一本展昭菜谱, 展昭来了两次之后，就发现每次饮宴给他那桌上的菜就和别人的不一样。后来打听过才知道，宫里御厨们都拿他试菜呢, 毕竟他开封第一吃货的名声在外。 展昭正心情甚好地吃一只大螃蟹, 就感觉身后有人拽了拽他衣摆。回头, 就见小香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仰着脸笑眯眯看着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往两边稍微分开了点, 空出中间的位置。 香香就爬了上来。 展昭夹了菜给她吃，香香腮帮子一股一股地嚼着菜，边瞧瞧身旁白玉堂。 五爷拿这个酒杯，跟香香也很熟悉了, 见她看自己，就对她笑了笑。 香香脸红红往展昭身旁凑，展昭边摇头，边继续给香香喂好吃的。 正在隔壁桌跟包大人庞太师聊卢月岚的赵祯，一眼瞄见了闺女, 立马喜笑颜开。 端着酒杯，赵祯也挤到展昭和白玉堂这桌来了，伸手抱起闺女，赵祯笑嘻嘻瞧两人。 “说起来……”赵祯拿着块糕点，跟展昭和白玉堂吐苦水，“朕最近遇到点难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努力摆出一副“相信你”的表情看着赵祯。 赵祯严肃脸，“说真的……朕觉得这宫里最近有点不干净。朕怀疑！宫里闹妖精！” 赵祯说完，双眼亮晶晶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二位少侠很默契地低头吃东西，决定吃完了赶紧回家睡觉。 “唉。”赵祯把香香放到地上，让她跑去找她娘，边托着下巴跟展昭和白玉堂继续聊，“你们知道西边的冷宫么？唉，最近冷宫里总是传来有人抚琴的声音，那个琴声大半夜断断续续的。还有啊，有经过附近的侍卫听到冷宫里有人聊天，无人的宫殿里传来移动的烛光，没见过的公公侍女穿着前朝的衣服走来走去之类的。” 赵祯托着腮，一脸“朕好苦恼”的样子，“你们也知道朕日理万机，白天好忙晚上又睡不好，日日担惊受怕啊！还有啊，爱妃还有孕在身，母后年纪又大了，这一天天的，日子没法过了呀……” 展昭和白玉堂尽量不去看桌上装可怜的赵祯，暗暗提醒自己，肯定是个套啊，千万别往里钻。 “还有啊……最恐怖的是！”赵祯戏还挺足，“最近，有人发现冷宫大门口有湿脚印！”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赵祯一看有门，连忙乘胜追击，“你们，听过彩云殿没有啊？” 展昭一歪头，白玉堂手里的筷子就停下了。 “彩云殿……真的存在么？”五爷问。 赵祯神秘一笑，“有哦！” 展昭没听明白，“彩云殿是什么地方？宫里有这么个殿么？” “彩云殿是一个传说。”赵祯解释道，“先皇曾经得到一幅画，画里一座十分华美的宫殿，先皇非常喜欢这幅画，就将它挂在了床头。当天晚上，父皇睡梦中苏醒，睁眼就看到窗外金光闪闪，他起身推开窗户，就见在辰拾殿的位置，出现了一座灯火辉煌的巨大宫殿。” 展昭瞧了瞧身旁的白玉堂，心说——是不是先皇睡迷糊了做梦啊？ 五爷似乎也拿不准，等着赵祯继续说。 “先皇觉得那座宫殿眼熟，就是那幅画上的宫殿，所以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头的画。可奇怪的是，那幅画上竟然空了！先皇拿起了那幅画，将画卷了起来……那座宫殿就消失了。” “那是他睡昏头了做梦吧？” 坐在前面那桌的赵普就在赵祯背后，听到这边的谈话，回过头来吐槽自家皇兄。 “可如果画中真的是彩云殿的话，是确有此传说的。”公孙也听到了，回过头来说。 白玉堂显然也听过彩云殿的说法，跟着点头。 赵祯微微一笑，给众人讲起了关于彩云殿的传说。 “相传唐末有一位叫云苼的才子，善丹青，特别有一门做纸的手艺。云苼家里开了一间纸铺，他经常去山里找做纸的材料。某天他在山里救了一只受伤的乌鸦，半年后，那只乌鸦飞了回来，并且叼了一根味道清新的奇异兰草送给云苼。云苼将这根兰草浸入纸浆中，做出了四张带着兰草香味的宣纸。云苼起先没在意，在一张纸上画了一匹马，挂在了墙上，就去睡了。当夜却突然听到马的叫声，起床一看，自己的床边竟然站着一匹马，正是自己睡前画的那一匹。再看墙头的画，已经空了 ……云苼将画卷起来，那匹马就消失了。” 这会儿，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赵祯吸引了过来。 “云苼意识到，那根兰草应该是个神物，画在这四张纸上的东西都会在夜晚变成真的。”赵祯来了兴致继续说，“之后，云苼给自己画了一座华美宫殿，一片星空，以及最重要的，自己已过世的爱人。这四幅画，被称为云苼梦绘。后来，这四幅中的三幅，就是马、星空和云苼的爱人，都随着云苼一起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宫殿的那一幅。因为云苼的爱人名字就叫彩云，所以那幅画里的宫殿，叫彩云殿。” “先皇有那幅画？”众人都看赵祯。 “嗯……”赵祯摸了摸下巴，“那幅画，在多年前失踪了！朕没见过，只听父皇说起过。” “所以真不是他睡糊涂了做梦？”赵普依然表示怀疑。 赵祯摇头，“当年先皇不仅见过，还进过彩云殿，据说里面金碧辉煌，有珍宝无数，而且还有人。” “有人？！”众人震惊。 “有人弹琴，有人说笑，还有人在戏水……” 赵祯微微一笑，“先皇悄悄将那幅画藏进了当时作为冷宫的辰拾殿，之后宫里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这幅画就被遗忘了。等朕登基之后，曾派人彻底搜查辰拾殿，但一直没找到……” 众人一方面有点兴趣，一方面又觉得有些不靠谱，赵普说的也不无道理，没准真是先皇睡糊涂了做了个梦呢？ “问题就是，朕也曾经见过彩云殿！”赵祯话锋一转，“就在朕刚登基后不久的一个晚上……” 赵祯刚开了个头，一旁赵普暗戳戳又来了一句，“也睡糊涂了做梦？” 公孙拿了个鸡腿给赵普塞嘴里了，让他别插话。 展昭和白玉堂也看着赵祯，等他继续讲。 “朕也看到了冷宫的方向烁烁放光，一座华彩宫殿突然出现，宫殿里还有丝竹之声，似乎是有人在弹唱……而那一段时间，这么巧，冷宫也传出了许多闹鬼的传言。” 展昭想了想，“如果彩云殿里有灯火、有人说笑、有人弹琴和戏水，那么，那些说话声、弹琴声、湿脚印……是彩云殿里的人造成的？” 赵祯一拍手，“朕就是这么怀疑的，但还需要证实！” 赵普好容易吃完了鸡腿，问赵祯，“要怎么证实啊？” “帮朕找到那幅画！”赵祯托着下巴对着众人微笑。 “怎么找？”公孙觉得高难度。 “这辰拾殿不是闹鬼么！”赵祯眼眉都笑弯了，“诸位爱卿……” 众人都有些嫌弃——谁是你家爱卿！ “咳咳。”赵祯一摆龙袍袖子，“不如今夜就留宿辰拾殿，帮朕捉一捉妖精，顺便找一找这彩云殿！” 赵祯说完，现场突然安静。 展昭低头继续夹菜。 赵普和公孙也佯装没听到，赶紧回头吃饭。 赵祯瞧瞧白玉堂。 五爷嘴角微微地动了动，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嘲讽的笑，那意思——不干！ 可不料赵祯嘴角也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有那么点胸有成竹的意思——不干也得干啊。 五爷不解——这么有底气？ 同时，就见赵祯一抬手，指了指他身后。 白玉堂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回头……果然，就见天尊端着碗，拿着双筷子，正站在他身后呢，那双眼睛亮的啊。 五爷一扶额。 天尊端着碗就跑回去了，跟殷候和妖王说，“彩云殿啊！彩云殿那幅画在冷宫里，皇宫里果然有宝贝！” “彩云殿？”殷候也感兴趣，“就那个传说的云苼梦绘图？” 天尊点头啊点头。 银妖王托着下巴，微笑，“有点儿意思……” …… 赵祯立刻跑去妖王他们那桌，邀请妖王天尊和殷候今晚留宿辰拾殿，找宝贝。 天尊说好啊好啊，殷候还比较理智，刚想阻止，妖王按住他脑袋，对赵祯说“好啊好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扶额，那就意味着他俩也得留下来，因为如果只留着仨老头，万一晚上闯出什么祸来……这可是皇宫。 前面赵普和公孙都幸灾乐祸地回头瞧两人，正高兴，就听隔壁赵祯的声音传来，“小四子和小良子也留下过夜是吧？” “嗯！” 赵普和公孙猛地转过头，就见小四子和小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去隔壁桌了，正跟殷候天尊商量晚上找宝贝的事情。 这回轮到赵普和公孙扶额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感觉平衡了点，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回头，问后边正吃得开心的霖夜火和邹良，晚上要不要在皇宫过夜。 霖夜火刚才听说赵祯最近得了两条西域进贡的长毛犬，立刻就答应留下来过夜，邹良显然也对那两只狗有点兴趣。 结果，一顿晚宴吃完，满朝文武都回家睡觉去了，留下了展昭、白玉堂、公孙、赵普、霖夜火、邹良，小四子、小良子，还有天尊、殷候和银妖王。 赵祯吃完饭就拉着媳妇闺女回去休息了，南宫负责带众人去冷宫。 展昭等的确是住过不少客栈酒楼，但住冷宫还是头一回，倒是也蛮新鲜。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跑前跑后参观辰拾殿，看完还说，“冷宫也不是很冷么！” 戈青把那两条长毛西域犬牵了过来，自己也自告奋勇留下来，晚上协助众人抓妖精。 霖夜火围着两只狗转来转去，觉得看着不太像狗。 邹良也点头，“这狗还是披肩发，头发都长到脚踝了。” 众人一起研究了一下狗，就又让戈青牵回去了。 陈公公带着人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辰拾殿规模不大，也不能像开封府似的两人一间房，只能在最大那间房里拼了老大一张通铺，好几床被子。 众人开门进屋，都有些傻眼。 “哇！”小四子和小良子爬上床，“好大的床啊！” 赵普扶额，感觉像回到小时候军营里跟几个兄弟睡通铺的时候。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小声跟展昭说，“总觉得不是捉妖找宝贝那么简单。” 展昭也摸着下巴捂着嘴小声问，“你觉得赵祯又阴咱们？” “自信点。” 这时，身后赵普无奈地插了一句，“把‘你觉得’去掉。” “那究竟有没有那幅画啊？”公孙对云苼梦绘还是比较感兴趣，“皇上总不会凭空编个故事让我们去找吧？” “而且以他一贯的作法，如果是想整人玩儿，会跟我们定个赌约什么的吧？”霖夜火也觉得似乎并不简单，“这次他也没说找到了怎么样找不到怎么样啊。” 众人倒是觉得也对，赵祯虽然闲吧，但他干点儿什么大多还是有些目的的。 “哈啊~”天尊打了个哈欠，“不说闹鬼么？等睡到后半夜起来看看，究竟是有鬼还是有彩云殿。” 殷候也点头，“没有就索性睡到天亮呗。” 众人也都累了，决定不管那么多，先洗个澡睡觉，说到洗澡…… 赵普突然说，“宫里有个很大的温泉池子，要不要去泡个澡？” “泡澡？”众人都意外，“宫里有温泉？！” “嗯，我记得就在辰拾殿后边，挺大一个池子，以前我们几个经常去泡澡。”赵普边说边瞧邹良。 邹良也点头，“池子四周都是杏花树，可以边泡澡边喝杏花酒。” “那就去泡个澡再睡！” 众人跑出门，遇到了陈公公。 公公一听他们要去泡澡，就叫人准备了浴袍。 展昭他们跟着赵普绕过辰拾殿，兜兜转转来到皇宫的西边。 这边地势比较高，温泉池子就在半山坡上，很大一个池子，四周围种了一圈杏花树，此时杏花开得正好，淡粉色的花冠围了一个圈，池子里落了不少杏花瓣，热气腾腾的温泉水面上飘着一层水雾。 陈公公将浴袍之类的放到池子边的石台上，指了指一旁竹制屏风，说那后面有换衣服的房间还有冷水池子，又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小楼，说泡完澡可以去乘凉，二楼可以看到整个开封府的夜景。 众人去屏风后换浴袍，准备舒舒服服泡个澡。 …… 寝宫里，庞妃搂着玩了一天的香香睡着了，赵祯披着披风走到门外，问到门口的南宫，“安顿好了？” 南宫点头，“现在都去泡澡了。” 赵祯微微一笑，“那正好！” 南宫有些担心，“皇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赵祯摆摆手，“能有什么事？大不了把辰拾殿给拆了呗，正好朕也准备下江南了，真要拆了，趁咱们不在，索性把宫里重新装修一下，哈哈哈……” 南宫无奈看着笑呵呵回屋去睡觉的赵祯，叹了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那一轮明月，南宫挠了挠下巴——今晚估计宫里会很热闹。 114【番外】生辰惊喜之彩云殿（温泉篇） 开封众人吃了赵祯一顿晚宴, 结果就被留下来查辰拾殿闹妖精的案子了。 但总的来说，无事一身轻的众人还是比较放松的，赵普想起了小时候经常去的皇宫温泉池, 就带着大家一起去泡澡了。 另一边，戈青将两只西域犬带回狗窝，就回来辰拾殿找众人。 小戈青边走还边哼个小曲儿，心情很好——一想到晚上可以跟天尊他们在一起合宿, 开~心~得~不~得~了！ 戈青溜溜达达进了辰拾殿, 就感觉一阵冷飕飕的风吹过……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 冷宫里静悄悄的，什么人都没有…… 戈青就愣住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猛地后腿三步，“啊~~~~师尊他们不见了！” 正自震惊, 身后就有人戳了他一下。 “哇！”戈青吓得跳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戳他的正是南宫纪。 南宫也让戈青的反应吓了一跳, 不解, “干嘛呢你, 一惊一乍的？” 戈青拉着南宫的袖子指身后冷清清的辰拾殿, “师尊他们消失了……是不是进彩云殿了？” 南宫无语，敲了敲胡思乱想的小戈青的脑门，“他们都去泡澡了。” “泡澡？”戈青眨眨眼。 “你来的正好。”南宫将手里的一坛子杏花酒递给他，“拿去温泉给池你师尊他们喝吧。” 说完, 南宫挥挥手跑了。 小戈青眼睛睁大了一圈，搂着酒坛子握拳——师~尊~在~泡~澡！ …… 此时温泉池里水汽氤氲，戈青钻进杏花林，跑到池子边。 池边的石台上放了好些酒杯，竹屏风后面有说话的声音, 大概是大家在换浴袍。 戈青将酒坛放到石台上，他正数杯子，换好了浴袍的赵普就溜达了出来。 戈青瞄了一眼，看着穿着浴袍，双手揣在宽大袖子里，拖着双木履，踢踢踏踏走出来的赵普，突然想起了些往事。 戈青第一次见赵普的时候，现在算起来，是十一二年前了。 当时皇上刚登基，年纪也就比现在的小良子大了一点而已，而戈青自己，那会儿才五六岁。 他记得那一年，赵普第一次挂帅出征，少年元帅带兵扫北，大获全胜，整个皇城都在庆祝。家里，他爷爷和他爹吃饭的时候都在夸赵普，说他英雄气概。 那一年也是皇上过生辰，赵普带兵回朝给皇上贺寿，他爹带着他一起到皇宫参加晚宴。 当时几位少年将军都被群臣簇拥着，戈青个子矮，到处走，踮着脚往人群里看，就想看一眼大英雄赵普是什么样子。 可兜兜转转，只看到了赵普的几个兄弟。 一个看起来特别温和稳重的小哥，正从容地与几位老臣谈笑风生。 一个一头红毛一张娃娃脸的小哥，正捧着个酒坛子给几位老臣灌酒。 一个笑眯眯有些痞帅的小哥，正不停叨叨叨，身旁几个老臣看着都困得不行了。 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凶眼神很阴森的小哥，正拆一只烤鸡，喂几只宫里养的猎犬，周围大臣都不敢靠近，吓得直抖。 ……哪个是赵普呢？ 戈青一路找，最后走到了院子里。因为人小也没人注意他，他就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逛了起来，没走多久，就发现院子跟院子好像差不多——自己迷路了！ 正站在花园里发呆，就听到一旁的院门外，传来了踢踢踏踏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一个瘦瘦高高的少年，穿着一件宽大的浴袍，双手揣在袖子里，光着脚，拖着两只木履，溜溜达达地走进院子，从他跟前走过。 小戈青抬起头，看着那个个子高高，小麦色皮肤，五官有点像汉人又不怎么像汉人，一头黑发束着，特别随意但看起来又很帅很有气势的小哥。 “呦？” 那少年走过小戈青身前，停下脚步，跟他打招呼。 戈青看到他的眼睛，一只是黑色的，一只是灰白色的…… “小孩儿，你哪家的？”少年揣着双手，蹲下来，凑近了给戈青相面，“晒挺黑啊！喜欢练武吧？” 戈青边点头，边看着凑到自个儿跟前的那人的眼睛，灰色那只，在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银色眼瞳里，淡金色的褶皱，就像山脉一样。 “胆子不小么。”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少年眯起眼睛，突然抬手对着戈青轻轻一拍，戈青下意识地抬手一挡。 “哦！天山派的功夫啊，不赖。”少年站起来，这时隔壁传来脚步声，戈青就见眼前一闪，再看……那人已经没影了。 等他明白过来，就见几个侍卫跑来，问他有没有看到九王爷。 戈青歪过头，几个侍卫似乎挺着急，这时，有个穿着赭色衣服的少年跑进来，说“都去西边找！可能泡澡去了！” 一群侍卫呼啦啦就往西边冲过去了。 戈青之后被他爹找到，带回去了……回家的时候，戈青跟他爹说，他看到了一个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小哥，特别帅。 他爹笑着跟他说，“那就是赵普。” …… 边胡思乱想，戈青边倒了杯酒，走到池子边。 这会儿，赵普已经泡上了，舒舒服服靠在池边光滑的岩石，接过戈青递给他的酒杯，一笑，“不赖！” 戈青回到石台边，就见眼前一个红色的身影飘过，桌上的酒杯也少了一个。 “嚯！” 霖夜火第二个换好了浴袍出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红浴袍，下了水，找了块石头，放下一个酒杯还放了一个罐子。 对面的赵普不解地看着他拿着根竹片搅罐子里的东西——罐子里也不知道什么？看着黏糊糊的一股草药味儿。 戈青也好奇地盯着看。 就见霖夜火搅了一通后，拿了根发带把他那头火红的长发盘了起来。盘头那个手法熟练得戈青和赵普都心生出几分敬佩来。 盘好头发，霖夜火拿着竹片从罐子里捞出一坨半透明的膏状物，就开始往脸上抹，不一会儿，抹了一脸。 戈青和赵普脸色复杂地看着抹了一脸不明膏药的火凤堂主，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这时，邹良也换好浴袍走过来了。 左将军穿了身浴袍看起来更精悍了，走到池子边，脱了外袍就下水。 戈青眨眨眼，这位身上感觉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的，肩膀上有个凤凰形状的烙印。 邹良下了水，一眼瞧见一旁抹完了膏药准备喝酒又怕膏药沾杯子上霖夜火，凉飕飕来了一句，“泡澡你抹一脸藕粉干嘛……” 话没说完，霖夜火一酒杯砸过去，随后就扑过去掐邹良脖子。 赵普拿着酒杯，边喝边摇头，看着池子里“打情骂俏”的两人，霖夜火努力要把脸上的“藕粉”抹到邹良脸上，邹良奋起反抗。 戈青也瞧得专注，霖夜火背上一只火红火红的凤凰纹身，逼真的跟要飞出来似的，再加上那一头红发，身上白得一点人气儿都没有，要不是抹了一脸“藕粉”，这位看着真像妖多过像人。 …… 正看得热闹，眼前人影一晃。 戈青抬眼，就见展昭正站在他跟前，伸手拿了俩空酒杯，笑眯眯瞧着他。 展昭头发也放下来了，穿着平时不怎么见他穿的白色衣服。 戈青赶紧捧起酒坛子给倒酒，边悄悄看展昭。 戈青的成长之路算是比较简单的，小时候跟家里人很亲近，身边都是爱他的人。 送去天山上打基础学功夫，碰到的师父也都很靠谱，还有幸得天尊赠刀指点。 学成归来就做了大内侍卫，顶头上司南宫纪一直很照顾他，赵祯也是个宽厚和善的好皇帝，虽然他主要负责的公主赵兰难带了点，但大才女再刁蛮也就那样，大多数时候公主都在念书。 戈青自认没经历过多少事情，他的许多“人生经验”，都是大人们告诉他的。而这些所谓“经验”好多都很古怪，戈青以前一直都不怎么相信，但最近发现这些在展昭身上都适用，也是很神奇！ 比如说，他爷爷跟他说过，“这世上的高手分三种，一种是你一眼就看得出他是高手的。一种是一眼看不出他是高手的，还有一种是他站在你身边，你根部不会去注意他是不是高手的。” 戈青以前一直都不相信有第三种高手存在，直到他碰到展昭。 原来真的有！这种特殊的氛围，自然而然地存在，不会主动给身边人带去一丝的威胁与不安。 又比如说，他娘说过，“人好不好看是没有模板的，不是说长成什么样子的就一定好看，什么样子的就一定不好看。有些人就是好看到你想多看两眼，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好看。” 戈青以前也一直想不明白他娘的这句话，直到他看到展昭。 原来真的有！就是好看，越看越好看，但又不是那种满脸写着大爷貌美无双的好看。 再比如说宫里的御厨跟他说过，“看一个人会不会吃，是不是吃货，懂不懂美食，就看他的脖子。通常脖子越好看的，越会吃！” 戈青以前也想不通这句话，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么？直到他看到了展昭…… 戈青倒完酒，展昭笑容和煦地接过酒杯还跟他道谢。 戈青有些不好意思，搔了搔头，边打量端着两杯酒回头望的展昭。 与捂得严严实实的官袍不同，宽大的浴袍领口松松垮垮的开着好大的口子，戈青默默瞄了好几眼展昭的脖子——的确是好看！果然开封第一吃货！ 抬起头，顺着展昭的目光，就看到屏风后白玉堂慢悠悠走了出来。 戈青默默在心里点头——来啦！那个男人他来啦！ 月光下，世上最适合白色的那个人男人朝着他……确切地说是朝着展昭走过来了。 戈青看了看白玉堂，叹气——如果说展昭是不知道怎么就好看的男人的话，那么白玉堂就是知道怎么都好看的男人。就是那种满脸写着“本大爷最帅！帅得天昏地暗本大爷还不在乎！”的人。 小戈青皱了皱鼻子，心里“哼”了一声。 天山派小弟子们对白玉堂的感情都是很复杂的，人吃五谷杂粮，没人能一辈子不生病，也没人能一辈子都不嫉妒、不羡慕。 天山派弟子也许不是人人都嫉妒白玉堂，但天山派的弟子们，人人都羡慕白玉堂。 天尊不怎么来天山派的，最开始的时候，白玉堂的名字就跟天尊一样，对于天山派弟子来说只是一个传说。如果说天尊的名字代表着完美，那么白玉堂的名字，就代表着幸运。 戈青看着走出屏风，只随意的几步路，都能走得让人觉得耀眼到窒息的白玉堂……突然想，如果不是天尊养大的，白玉堂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么？ 展昭端着两杯酒，显然是在等白玉堂。 五爷换好了浴袍走过来，跟展昭一起走向浴池，伸手，将展昭头发上沾着的一片杏花瓣摘了下来，顺便撩了一下展昭的头发。 戈青看着白玉堂自然又顺手的动作，莫名脸就有点红，顺着五爷的视线，小戈青确定——白玉堂一定也觉得展昭的脖子特别好看！ 戈青正发呆想心思，就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笑声，回头……就见小良子穿这个大裤衩从屏风后边冲出来了。 飞身跃入温泉，哗啦一声，溅了离他落水处最近的霖夜火一身水。 “好烫啊！”刚一入水，小良子就蹦了起来，裤衩都掉了。 霖夜火无语地捞起他裤衩丢他。 小良子适应了一下水温，穿好裤衩游到了赵普身旁。 赵普拍了拍身边一块礁石，小良子过去靠着，伸着胳膊学着他师父的样子泡澡。 屏风后边，自己换好了衣服，也帮小四子换好小浴袍的公孙，拉着儿子走出来了。 公孙手里还拿了个小木盆。 小四子走到池子边，拉着公孙的手，先伸脚戳了戳水面，试了试水温。 这温泉池子还挺热，猛地下去，就跟小良子刚才似的，会觉得烫。 展昭和白玉堂也靠在一块礁石边。 展昭接过公孙递给他的木盆，帮着舀了一盆水。 公孙拿着木盆帮小四子往身上泼了泼水，又让他泡了泡脚，适应一下水温。 等小四子完全适应了，小良子也游了过来，拉着小四子的手下水，一旁的白玉堂不忘提醒一句，“这边深，那边浅。”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的手游去一旁水浅的地方，坐着一块儿泡澡。 俩小孩儿很快嬉闹了起来，你泼我一下水，我泼你一下水，但小良子泼水都动作都是轻轻的…… 戈青又走神了……大家对待小四子都会变得很温柔，被这样养大的小四子，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变得跟银妖王一样么？ 公孙也终于是下了水，赵普伸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公孙靠在岩石边，赵普把他湿了的长发撩起来，放到岩石上，露出脖子。 顺着九王爷专注的目光，小戈青摸了摸下巴——莫不是公孙先生也是个隐藏的吃货？！ …… 正这时，一阵风吹过，众人头顶的杏花树枝杈微摇，大片大片的杏花瓣就随着风飘落了下来。 池子里的众人仰起脸，飘落的杏花瓣上，是一圈被花冠圈出来的夜空，当空一轮明月，星光点点。 众人在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仰望着夜空。 戈青站在池子边，杏花落下来在他眼前飘过，他追着杏花瓣转过脸，就看到迎着花瓣，屏风后面，妖王、殷候和天尊走了出来…… 妖王背着手，宽袖和他的长发一起，随风微微动，身上披着一层似有似无的银光。 小戈青的目光就定格在前方，银妖王从他的眼前走过。 戈青突然想到了南安寺里那尊白玉的妖王雕像……他以前打听过许多天尊的事情，打听完之后，他跑去南安寺，盯着妖王的雕像看。微尘大师上来扫阁楼，发现坐在妖王雕像前，托着下巴一脸苦闷的他。 “小孩儿，你认识妖王？” 戈青抬头看了看这位面容和善的大和尚，好奇问，“天尊很想念银妖王么？” 微尘微微地愣了愣，“为什么那么问？” 戈青说，“师尊送了把刀给我，还教了我功夫。” 微尘放下笤帚，坐到戈青身旁，“你是天山派的小徒弟？” 戈青点点头。 “你师尊看起来像是会想念某个人的样子么？”微尘略感兴趣地问小戈青。 戈青仰着脸出了会儿神，摇摇头。 “不像么？”微尘问。 “师尊看着，像是不想念任何人的样子。”戈青皱起眉，“所以他应该很想念银妖王。” 微尘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话听着有些矛盾哦。” 小戈青歪过头，严肃脸说，“大师！我爷爷说，当你很想念某个人的时候，最好的法子，就是多想想别的人，人总是有很多人可以想的么！” 微尘大师点了点头，伸手摸摸小戈青的头，“你师尊身边还是有很多关心他的人的，他也不是没有人可以想……” “所以他谁都不想，就很奇怪！”小戈青坚持自己的看法，伸手一指妖王的雕像，“师尊一定是把自己很想他的事情忘记了！所以师尊谁都不想了！” 那天，微尘大师跟小戈青一起坐在蒲团上，盯着银妖王的雕像发了一下午的呆。 …… 妖王从戈青眼前走过，身后是每一步都透着从容与莫名尊贵的殷候。。 戈青审视着殷候，他身上的气质，戈青总能感觉出几分熟悉来……仔细想一想，戈青每天看得最多的人，还是赵祯。 他要负责皇上的安全，所以要盯着皇帝看……尊贵，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是说自认为尊贵，你就会尊贵的。人与人不同，气质也各异。贵气分很多种，有的富贵、有的矜贵、有的华贵……不是披上龙袍就一定是王者，但真正是王者的，根本不需要那一身龙袍。 戈青身为天山派弟子，最早的时候，他总听天山派的师兄师姐讲一些师尊和魔王的传说。 传说中，这两个人应该是对立了……因此在小戈青心里，魔王殷候，是天尊的敌人，他见过天尊之后，就把殷候往跟天尊完全不一样的方向想，结合师兄师姐们的故事，戈青觉得，殷候一定是个青面獠牙的大怪物！ 然而初见殷候之后，小戈青又跑去南安寺阁楼了。 微尘大师看着第二次跑来“面壁”的少年，搬了个蒲团来坐在他身边，问他，“这次又有什么想不通了？” “殷候跟师尊那么像，他俩真的是敌人么？” 小戈青一个问题问得微尘大师哈哈大笑，“他两像？他两是阴阳两极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哪里像了？” “不像么？”小戈青伸手挠头，“他俩看着就是一个师父教出来，一起长大感情很好的样子么。而且他俩分明一样好看，殷候一点都不像大怪物！就是跟师尊朝向不同的神而已么，摆在一起就是一套！” 微尘大师抱着胳膊盯着戈青看了良久，突然问，“小孩儿？你想不想出家？有没有兴趣做南安寺下一任主持？” 戈青盯着大和尚看了良久，毅然摇头——嫑！ “为何？”和尚还觉得挺可惜的，“想娶妻生子？” 戈青摇摇头。 “想升官发财？” 戈青继续摇头。 “那是为何？” 戈青脸上微微一红，回答说，“喜欢吃肉。” 微尘大师被他逗得笑个不停，“那等你不那么爱吃肉的时候再来？” 戈青还是摇头。 微尘继续问，“还为何呀？” 戈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我不剃头。” 微尘大师继续忽悠戈青，“你头型不错，剃个光头应该不难看！而且洗头很方便！夏季很凉爽！” 戈青瞄了他一眼，抿抿嘴，说，“等我老了，我也要留一头银发……就像师尊那样！” …… 戈青的眼前，殷候随着妖王走过，跟着他俩进入他眼帘的，就是天尊。 微风吹起的银发和杏花瓣交织到了一起，就好像要羽化一样……戈青睁大眼，看着他做梦都会看到的天尊，他最最崇拜的师尊。 天尊也转过头，瞧见他了，就朝他走过来。 …… 戈青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天尊时候的情景，也是他这么呆呆地站着，天尊朝他走过来，那时的天尊走向他，跟他说，“小孩儿，送把刀给你。” 这会儿跑到眼前的天尊拿了三杯酒，跟他说，“小馄饨，要三杯酒！” 记忆中和眼前跟他说话的天尊却重合不到一起去，小戈青呆呆地盯着拿着酒杯跑远的天尊看着——分明是一样的长相，一样的人，一样的什么都不想的样子，但就是完全不一样！ 戈青倒着酒，突然又有些想去南安寺的阁楼坐一会儿，明明是一样的一个天尊，他却觉得是两个，而且两个师尊，他都喜欢！同时，他又有了新的疑问，如果银妖王当年没有走，那么现在的师尊，会是什么样子呢？现在正在池子里的所有人，会是什么样子呢？ …… 天尊把酒杯递给妖王和殷候，自己端着也下了水。 银妖王回头看岸上捧着个酒坛子发呆的小戈青，问天尊，“那小孩儿是天山派的小徒弟么？” 天尊点头。 “为什么叫小馄饨？” 天尊认真说，“他有早饭恐惧症！看到馄饨就晕倒了！” 银妖王有些懵，看了一眼天尊身旁的殷候，像是询问——小游是不是逗我？ 殷候还挺配合，边喝酒边点头，“的确一见早饭就昏倒，看到煎饼也晕。” 妖王惊讶，“这是什么毛病？” 一旁闭目养神的神医公孙策幽幽地来了一句，“天山派小徒弟的通病。” 白玉堂无奈地点了点，顺便瞄了天尊一眼。 展昭也在瞄自家外公。 认真护肤的霖夜火也觉得纳闷——这仨老头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五百岁，为什么看起来溜光水花的一根皱纹都没有？！ 妖王回头，对还在发呆的戈青说，“小馄饨？一起来泡澡？” 戈青回过神，望过去，就见妖王和殷候都在看他，天尊趴在岸边，伸着手对他招手，“来来来！” 戈青“腾”的一下脸通红—— 一~起~泡~澡~？！ 放下酒坛子，小戈青同手同脚地朝着温泉走过去。 妖王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下，忍笑，“这小孩儿有点意思。” …… 夜风阵阵，温泉池水温特别解乏，黑风城回来之后又忙了几个案子的众人，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一身轻松。 惬意地享受着温泉、赏着杏花品着美酒，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冷宫最近的闹鬼传闻。 戈青毕竟是大内侍卫，展昭就问他，是不是真的。 出乎众人意料，赵祯还真没忽悠人。 戈青说，这几天辰拾殿内外的确很诡异，晚上琴声、说话声和移动的烛火很多人都听到看到了，还有湿脚印……分明辰拾殿里没有池子，最近天也好附近没积水，都不知道那些脚印是哪儿来的。 戈青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传说，他们几个大内侍卫之前讨论过，就怕是进来了什么高手。 但又感觉不到什么内力，蹲点几天也没抓到人，这其实更糟糕，意味着如果不是鬼神，那就是真正的高手进来了。 所以这次留宿开封众人，大家都是赞成的。 众人更不解了，真有什么高手潜入皇宫？那为什么要混进冷宫装神弄鬼？还有关于彩云殿的传说……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 池子里的高手们聊着这个事，都没注意到，端着酒杯的银妖王，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的确是有意思。 115【番外】生辰惊喜之彩云殿（彩云篇） 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众人换了舒适的睡袍，聊着天往辰拾殿的方向走。 泡完热水澡的众人都有些困，抓鬼抓妖精什么的谁都没放到心上, 穿过宫里的花园和回廊，有说有笑地走到冷宫门口。 “等下！” 走在最前面的邹良忽然一抬手，拦住了身后的众人。 邹良对着辰拾殿大门口的空地努了努嘴。 只见辰拾殿门口一块干燥泛白的石板地上，有一串清晰的湿脚印。 “啊！”戈青也跑了上来, 指着地面上的脚印说, “又出现了！跟上次出现的一样！” 展昭研究了一下脚印的方向, “咦？这是有人出来呢？还是有人进去？” “感觉就是原地踩了几脚。”公孙说，“好像是鞋底湿了, 进屋前先踩踩干。” 众人都觉得这个描述很贴切……意思是有个鞋底湿了的人进辰拾殿了？ 想罢，都跑进辰拾殿去了。 门口，最后跟进去的殷候似乎是有些在意, 低头看着那些脚印, 伸手摸下巴,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正纳闷, 衣服被天尊揪了一把, “老鬼！去喝酒呗！” 天尊拽住殷候就往远处跑，殷候直甩袖子，“大半夜的喝什么酒……” 但还是被天尊拽走了。 银妖王瞧着吵吵闹闹跑走的两个徒弟，微微地笑了笑, 也没说什么，背着手进辰拾殿了。 大殿里，展昭等人没发现有人进来，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不像有人混进来的样子啊。”霖夜火摆摆手，“可能只是铺床的丫鬟或者侍卫路过吧。” 公孙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拉着俩孩子去睡觉了。 展昭看了看其他人，就见白玉堂和赵普都在看银妖王。 妖王背着手溜达回房，脸上也没什么异样。 赵普问白玉堂，“怎么看？” 五爷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的，但刚才天尊突然拉走殷候，莫名就感觉有些可疑。 “完全感觉不出恶意。”白玉堂觉得情况分两种，一种是的确没人进来，只是巧合，而另一种就是有正儿八经的高手进来了。 “难怪宫里的侍卫这么紧张。”展昭也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团团转的戈青，“这如果是有人溜进来了，那就可能是我外公他们那个级别的高手。” 三人最后还是看向了银妖王。 妖王进了屋子，按住在长长的通铺上滚来滚去的小四子和小良子，就开始挠痒痒。 公孙对着还在门口发呆的众人招手，“赶紧睡了。” 展昭他们只好跟着进屋。 霖夜火关门前往外望，“殷候和天尊上哪里去了啊？” 其他人也纳闷，刚才还说困了要睡了，这会儿突然跑没影了。 戈青想了想，就去推开了房间朝西的一扇窗户。 “好像在那边！”戈青指着西边半山坡上那座小楼，就是刚才温泉旁边能看到开封全景的小楼。 众人顺着戈青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小楼的三楼，天尊和殷候正喝酒呢。 公孙不满，“这一把年纪了竟然大半夜喝酒……” 说完，先生撸了撸袖子就要去把二老抓回来睡觉。 赵普赶紧拉住他，众人也挺佩服，这两位江湖上无人敢惹，但在公孙眼里就俩不怎么听话的百岁老人。 “楼上有塌和藤椅的，这种天气睡着还挺舒服的。”戈青表示没事，“师尊他们可能嫌人多，所以在那边过夜吧……” 展昭看了看戈青，就见他边铺被子边劝公孙，总觉得神情还是有些小失落…… 铺好了被子，戈青正想往里钻，就见眼前有人递过来三条毯子。 戈青眨眨眼，抬起头，是白玉堂。 五爷将几条毯子递给他，说，“给我师父他们送去。” 戈青捧着毯子看白玉堂。 五爷对他摆摆手，“去看着他俩别让喝太多酒。” 戈青捧着毯子，傻呵呵往外走。 出了门，戈青回头看。 五爷正重新铺床，似乎对他的铺床技术不满意。 展昭笑眯眯跑到门口对他挥挥手，“也看着我外公别让他喝太多酒哈。” 说完，轻轻把门就关上了。 戈青捧着毯子在皇宫的夜风中走着，眼前还是刚才白玉堂递毯子给他时的样子……停下脚步，小戈青想起曾经在天山派最流行的一种说法。天尊之所以只收白玉堂做徒弟，是因为白玉堂跟天尊一样，性格冰冷没有感情，这样才能掌握天尊的特殊内力。甚至有一些师兄师姐为了探索天山派内力的“上限”，练成“冰冷”的内力，而变得冷酷，追求无情无爱…… 戈青突然笑了，自己还有段时间模仿过，结果被爷爷吐槽说他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摇了摇头，戈青叹了口气，“哼”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太帅了，这样根本赢不了么！” 说完，大步朝着小楼的方向跑去…… …… 辰拾殿内，众人都准备休息了。 要说这睡通铺也是挺有意思，众高手躺着都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赵普跟邹良想着小时候在军营里那会儿、白玉堂想到了小时候跟着四个哥哥初到陷空岛的时候，展昭想起了小时候跟魔宫爷爷奶奶一起去山上搭帐篷的时候，霖夜火则是想到了圣山寺里那些很大很大的壁橱。 回忆着开心的往事，困意袭来，渐渐地就睡去了…… 深夜，皇宫里万籁俱寂，就在众人都熟睡的时候…… “呵呵。” 白玉堂突然睁开了眼睛，身旁的展昭也是同样睁开眼，除了公孙和小四子，其他几个都醒了过来……因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展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五爷他们几个都摇头，表示——没听错！有人笑。 同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似乎是有人从门口跑过。 几人唰地就转过头望向大门的方向……几乎是同时，门外闪过一阵刺目的亮光。 展昭动作极快，光一闪他就已经蹿到门口了，伸手一把拽开房门…… 众人往门外一望，都抽了口气……只见在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华丽的宫殿。这么看过去飘飘渺渺的，有些像是海市蜃楼。 “彩云殿？！”赵普伸手就推公孙。 九王爷自然是想让公孙多睡会儿的，但这要是不弄醒他让他看一眼，明早他非急了不可。 果然，公孙半梦半醒间被赵普拉了起来，还迷糊呢，一眼瞧见外面的彩云殿，瞌睡瞬间醒了。 小良子也把小四子拉了起来，俩小孩儿看得都傻眼了。 “竟然真的不是做梦？！”霖夜火觉得不可思议，就要爬起来去看看，其他人也纷纷下床。 可就在众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彩云殿却已经消失了。 众人都觉得有些可惜，就只出现了这么一会儿么。 …… 南宫站在寝宫门口，仰着脸看着天边的“彩云殿”渐渐消失。 寝宫的窗口，赵祯和庞妃也目睹了这奇景，庞妃搂着兴奋的香香，觉得不可思议。 赵祯却似乎是并不怎么吃惊，看着身旁开心的媳妇儿和闺女，皇上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效果比想象中还好。” “嗯？”庞妃转过脸看他。 赵祯微微一笑，伸手点了一下媳妇儿的鼻头，“明早送座彩云殿给你。” 庞妃惊讶。 南宫看了看赵祯，回想起了寿宴前发生的事。 皇上之前让他去春堂阁找一幅古画，他找了管卷宗的老陈，说皇上要一幅画有好看宫殿的画，老陈就从众多古卷中，挑了一卷给他。 南宫将卷轴拿去给皇上，皇上找来了司天监的吕林，商量了什么事情。吕林出门的时候，南宫听到皇上让他将卷轴拿去给他“师父”。 之后皇上又跟进宫来布置晚宴场地的满慕华聊了几句，南宫没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满慕华出门的时候，问了他海棠斋在哪儿。 海棠斋是皇宫的画苑，宫里的画师工作居住的场所。 大部分宫廷画师都是供职在书画苑的，并不住在宫里。但有那么几个前朝留下来的，是住在宫里的，主要负责珍贵古画的修缮，都住在海棠斋，跟负责古物的司天监来往频繁。 这些年前朝的画师因为年纪太大，许多都已经去世了，海棠斋里本来留着两个特别厉害的画师，一个就是吕林的“师父”，恵班大师。 恵班大师擅长古经卷和佛像的修复，这位大和尚深居简出，基本都不怎么在人前露面，十分的神秘。 恵班大师据说是年纪比无沙大师还要大的，之前开封府众人去了黑风城，无沙大师有阵子进宫保护皇上安全，偶然就碰到了恵班大师。当时无沙大师很吃惊，上前去给老画师行礼，称呼他为“夫子”，也不知道这辈分是怎么排的。 恵班大师跟无沙大师有说有笑的，看着好似特别熟，还说什么“那天看到小游，他扭头就跑了，还瞪了我一眼叫我“画棍”，跟小时候似的那么不好惹。” 之后无沙大师在宫里没待多久就走了，还跟南宫说，宫里藏着这么大高手不会出事的，当时南宫也没闹明白宫里究竟藏了什么高手。 反复琢磨了一下，南宫有了些想法，皇上让吕林将彩云殿的画交给了恵班大师，晚上就出现了彩云殿。 而最近又“闹鬼”，莫非都是恵班大师弄出来的？也就是说，皇上是知情的！ …… 这头南宫纪琢磨事儿，那头展昭他们可乱了套了。 众人披上衣服出门逛了一圈，没找到彩云殿也没捉到鬼，反而在他们睡觉的房门口发现了一串湿脚印。 几位高手都想起了刚才的脚步声……证明刚才的确是有人从他们门口跑过，但他们都没发现。 诸位高手可不傻，这证明了他们之前的想法——两种可能性中的一种，宫里真的藏着个天尊殷候那种级别的高手。 赵普有些担心，“这么厉害的么？是一直在宫里还是最近进来的？有什么目的？” 展昭提醒，“完全感觉不出恶意。” 霖夜火也点头，“这种能耐要使坏早出事了，反而更像在逗我们玩儿。” 白玉堂想了想，“我师父突然就跑了，会不会他认识？” 众人都回头去看银妖王。 这会儿，妖王正坐在床边打哈欠呢，边犯困边穿衣服，看着还挺不情愿的。 小良子凑到妖王身旁问，“老爷子，您知道谁在搞事情么？” 银妖王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道，“你们睡吧，没多大事儿，宫里可能有个老熟人。” 说完，妖王穿好鞋子，慢悠悠出门了。 屋中众人彼此看了看，都悄悄跟了出去。 邹良被霖夜火按了回去，看着俩继续睡觉的孩子。 …… 此时皇宫西面的小楼上。 大半夜熬着不睡替天尊殷候赶蚊子的戈青，也目睹了彩云殿的奇景，傻坐在那儿张大了嘴。 这时，就听殷候开口说话，“这个效果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以前见过？” 天尊也翻了个身继续睡，边还闷哼了一声，看着样子挺别扭。 戈青眨了眨眼，继续观察天尊。 殷候这会儿靠着塌，看着夜晚的星空，嘴角带着点笑意，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我就说你怎么会打偏……” 天尊睁开眼睛斜了殷候一眼，又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你说什么。” 殷候坏笑，伸脚踹了一脚天尊的塌，“你这是随你徒弟么？” 天尊一个枕头丢过去砸中殷候，“想打架啊你？！” 殷候盖上毯子躺好，继续看星星。 天尊突然又丢了个枕头过去，“好烦啊你！” 殷候无语，拿枕头丢回去，“我又没说话！” “你喘气都好烦！”天尊继续丢枕头。 小戈青一边拿着蒲扇继续赶蚊子，一边捂着嘴尽量不要发出喘气的声音，看着二老相互丢枕头。 …… 展昭他们大半夜的跑出辰拾殿跟踪银妖王。 妖王穿过几个院子，似乎是分辨了一下方向，最后找到了一个院子，就走了过去。 走在前面的展昭突然一把拽住白玉堂。 赵普拽住差点一头撞上去的公孙。 霖夜火双手揣着袖子仰着脸看那院子门口挂着的牌匾——海棠斋。 “什么地方？”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摸着下巴，似乎也有些想不通，“皇宫里的画苑。” 赵普看着还挺嫌弃的，“诶……不太想来这儿。” 公孙挺好奇，“皇宫里还藏着这么个画苑么？里面是收藏的什么？画卷？” 赵普撇撇嘴，“海棠斋里原先有一批专门修复古画古籍的前朝画师，差不多都死光了，后来就剩下俩，现在只剩下一个。” “一个画师住一个院子？很厉害的画师么？”公孙问。 赵普耸耸肩，“一个老和尚。” 展昭盯着海棠斋的院门发呆，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宫廷画师……” …… 众人耐不住好奇，还是躲到了海棠斋的院门外。 银妖王走进了院子，四外看。 院子里种了一圈白色的紫阳花，饱满的花朵上沾着露水，月光下，有一种纯净的美。 妖王盯着紫阳花看着，也不说话。 随着夜空中的云层移动，原本只照亮院子的月光，照到了回廊的位置。 回廊下，站着个人。 展昭等人扒着院门望过去，就见回廊下，有个年纪很大的和尚，穿着件打着补丁的袈裟，靠着回廊里的一根廊柱，正看着妖王。 妖王也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和尚微微一抬手，“呦。” 妖王微微眯起眼，似乎有些不解，“这么大动静找我来，还欠小皇帝一个人情……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了。” “哈哈哈……”和尚笑了起来。 这一笑，门口的展昭等人都皱起了眉——果然是高手！ 白玉堂忍不住问展昭，“什么人？为什么这么高内力？” 展昭回头看赵普。 赵普也有些无语，“这老和尚叫恵班，我也是才知道他那么高内力，平时都眯着不出来的。” 妖王有些无奈地回头看院门口偷听的众人。 几人对着妖王眨了眨眼，也没要躲的意思，名正言顺继续偷看。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恵班对妖王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来。 妖王跟着恵班穿过回廊。 展昭等人都跟了上去。 回廊之后又是一片院子，这里有几座画斋，门口堆放了一些有待修复的石碑和雕像。 恵班穿过一所宅子，到了后院，是几间草房。 妖王走到后院，倒是微微地愣了愣。 “眼熟么？”恵班回头问妖王，“原来你在宫里住过几天的院子。” 妖王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转过脸，望向其中一间小草房。 恵班走过去，打开那间宅子的房门，示意妖王——请进。 妖王走到房门口，转过脸看恵班。 两相对视，恵班似乎还挺不好意思的，伸手抠了抠下巴，望天。 妖王进了屋，恵班关上房门，回头，就见展昭他们都到门口了，好奇地往屋里望。 恵班对着众人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展昭他们乖乖去坐下。 恵班去房间里拿了茶和点心出来，招待众人。 …… 寝宫门口，南宫纪还在独自发呆……海棠斋原本是还留下两个宫廷画师的，除了恵班大师之外，还有一个…… …… 恵班大师给展昭他们几个相了相面，很和气地说，跟白玉堂和霖夜火是头一回见，公孙之前进宫给太后看病的时候他看到过一眼，赵普比较熟悉，小时候见过几次……展昭么，前不久碰到过一次。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 白玉堂他们都看展昭——以前碰到过。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说，“查七歌案子的时候碰到过一次……那时候……你和一个人在一起。” 众人都皱眉——七歌的案子过去有阵子了，说到七歌案和宫廷画师，几人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个名字…… “周藏海。” 展昭抬起头，看恵班大师，“你当时和周藏海在一块儿，就在这附近，我碰到过你俩。” 恵班大师微微地笑了笑，点点头，“嗯。” 霖夜火伸手一指妖王走进去的那所宅子，“刚才开门的时候，我好想感觉到了一个很微弱的气息……” 赵普也皱眉，“不是吧……” 白玉堂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有一思了然——难怪师父跑了。 恵班大师笑着点了点头。。 …… 房间里，妖王走到靠窗的一张床边。 床头摆着一盏油灯，灯光十分的昏暗，床上有一个人。 从微弱到几乎不可查觉的气息来看，这是一个濒死的人。 妖王轻轻一抬手，油灯熄灭了，随后他探身，伸手一推床边的那扇窗户。 窗户被推开，月光洒进来，随着一阵夜风，带进来了几片杏花瓣，落在床上那人的身上。 月光下，床上躺着个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的人。 妖王看了他一会儿，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床上人的头。 那人微微地，睁了睁眼，漆黑的眼里，没有任何光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嘴微微地张了张，有一丝气息出来，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 妖王轻轻摘掉落在他头发上的杏花瓣，低声说，“辛苦了，这一世。” …… 院子里，众位高手都感觉到房中那思气息渐渐地消失了。 恵班大师轻轻叹了口气，给展昭他们递点心，“我本来是应该杀了周藏海的。” 众人都看他。 “我年轻那会儿，也在朝做过官，当时跟妖王不怎么对付，倒也不是说敌对，只是我是个很古板的人，觉得正义就是正义，罪恶就是罪恶，好的就是好的，坏的就是坏的。”恵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我发现周藏海的秘密很久了，但我却一直没杀他。” “我记得天尊当时杀了他……没死么？”展昭不解。 “我本来也是去给他收尸的，但尸体捡回来，发现竟然还有一口气……微妙的，小游没打中要害。”恵班无奈地说，“我找宫里的太医帮了帮忙，结果就留了一口气，不死也不活地就那样吊着，也亏的他内力厚。 展昭等人都觉得有些可惜，以周藏海的内力，如果他不作死，其实想死都很难，只是他选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五爷默默喝了口茶——他师父怎么可能打偏。 …… 这时，房门打开，妖王走了出来。 走到桌边，妖王对众人摆了摆手，说，“都回去睡了，很晚了。” 众人乖乖站起来。 恵班抬头，对妖王笑了笑，“还好小游打偏了。” 妖王看了看恵班，很淡定地说，“小游是不会打偏的。” “小游当时也不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恵班自言自语，“为什么要留他一条命呢？” 众人跟恵班告辞。 但恵班却还坐在石桌边，跟妖王说，“为了这个事情，我可是欠了小皇帝一个人情。” 妖王点头，“不像你的风格。” “对啊，因为我有件宁可欠小皇帝人情，也要搞明白的事，”恵班认真地看着妖王，问，“按理说，周藏海不是个有资格含笑九泉的人。为什么我会救他呢？他害了那么多人，临死前却能见你一面，我为什么会想帮他呢？” 展昭他们几个原本都快出院子里，突然脚下就又停了，等着听妖王给的答案——对啊，为什么呢？周藏海是个可恨但又可怜的人，但为什么众人都觉得他临死前能见一眼妖王是件好事……而妖王也温柔地送了他最后一程呢？ 妖王突然伸手，拍了恵班的秃脑瓜一下，吧唧一声。 “嘶……”恵班伸手揉脑袋。 妖王背手往外走，“一个人该不该死和你想不想他死根本没关系，这只说明你善良，又不是什么坏事。更何况我家小游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 “阿嚏……” 小楼里，天尊突然一个喷嚏。 戈青赶忙给他盖毯子。 殷候慢悠悠来了一句，“不管怎样……结局也还算不错。” 天尊伸手揉了揉鼻子，对还拿着蒲扇的戈青一指旁边的藤榻，“小孩子早点睡觉不要熬夜！” …… 次日清晨，庞妃醒过来。 赵祯已经上朝去了，香香坐在身旁，见她醒了，就伸手指着床头说，“娘亲亲，看呀！” 庞妃抬起头，就见床头放着个精致的，糖果做的彩色的宫殿，跟昨晚看到的彩云殿几乎一模一样。 小香香捧着腮帮子跟庞妃撒娇，“父皇皇说我们可以把彩云殿吃掉。” 庞妃笑着搂过女儿亲脸蛋。 …… “彩云殿是用糖果做的？！” 清晨的开封府里，回来的众人正碰上来送“彩云殿”糖果的满慕华。 满慕华点头，说是皇上让他找海棠斋里的画师恵班和尚，按照孤寂里宫殿的图画和他的要求做一个糖果的宫殿。 “那和尚的内力是有形内力，类似于一种水雾。”正吃早饭的天尊拿着个调羹给几个小的分析，“可以制造一种海市蜃楼的效果，就是把小小一个糖果宫殿变大了映在空中的水汽里，换句话说就是个花架子。” 说完，继续喝粥。 “所以才会有湿脚印么？”众人恍然大悟。 “据说是恵班找皇上帮忙把妖王带到宫里，去见周藏海最后一面的。而作为交换，皇上让他制造了宫里闹鬼的假象和彩云殿。”赵普一摊手，“反正他就是想搞点事情吧。” “说起来哦……” 捧着杯羊奶路过的小四子突然说，“那天兰兰姐姐说，她跟皇皇一起设计了一个生辰惊喜的计划。” “赵兰？”赵普不解，“公主也参与了？” “嗯。”小四子点点头，小声说，“其实哦，小青青跟皇皇是同一天生辰的哦！“ 众人都一愣，“当真？” “嗯呐。”小四子点头，“所以小青青当了御前侍卫之后，就都不过生辰了呢，因为有个大不敬的罪么，大家也都不提起了呢。” 众人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啊……难怪昨晚赵祯会让戈青来陪他们一起“抓鬼”。 满慕华打开锦盒，里面有一座糖果做的彩云殿。 “看着还挺精致。”众人都围过来参观。 “总共做了四个，一个给了恵班，还有一个皇上拿走了，这个送给小四子和小良子，最后一个么……” …… 皇宫里，一大早来送赵兰去太学的小戈青，收到了公主塞给他的一个锦盒。 戈青捧着锦盒眨了眨眼。 赵兰样子还挺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说，“这个给你。” 戈青打开锦盒，微微一愣，抬起头，看赵兰。 赵兰又问他，“昨晚开心么？” 问完，就见戈青正对着她笑。 清晨的阳光透过杏花树的花冠，洒下来照在戈青脸上，此时的小戈青笑容比阳光更灿烂，对她点头说，“嗯！” …… 开封府里，展昭胳膊碰了碰身旁认真吃早饭的白玉堂，“所以你也知道昨天是戈青生辰？” 白玉堂给他夹了个烧麦，微微一笑，自己也夹了个烧麦，咬了一口，愣住了。 五爷一脸认真地看着那个烧麦——这个烧麦……超级好吃！ “哈哈哈……” 天尊被白玉堂的表情逗笑了。 展昭也嚼着烧麦问他，“好吃吧？妖王做的！” 五爷点点头，再一次确定——妖王以前肯定是卖早饭的！ 116 小村与竹马 给皇上过完了生辰, 开封众人打点行装，随着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顺着京杭大运河南下, 开始了这次的江南之旅。 由于这次要去的地方比较多，众人初步规划了一下路线。 赵祯本次南下的目的是以私访为主，所以江浙一带的官府衙门都没收到任何他南下的消息。 但皇上出巡为了保证安全人肯定是不能少带的，粗略一估计, 光大内侍卫就跟了两百多人, 皇城军跟了五百, 赵普还让邹良和龙乔广各带了三千兵马。 再加上开封府和太师府的人马，浩浩荡荡去了小一万人, 大船小船就近二百艘，这么浩大的规模，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因此要兵分几路。 龙乔和唐小妹先带三千人马去两浙路的驻军地, 把人马安排下来。两浙路之前建水寨的时候扩建了军营, 新培训的水军, 这帮人都是龙乔广训练出来的, 而且军营位置离绍兴府很近。 邹良和霖夜火带着另外三千人马, 送太学众人，包括公主赵兰先去杭州府。到了杭州府，为了保密，先不惊动当地衙门。一切交给谢炎就可以了, 安排几十艘船和几千人，对于家大业大的谢家来说根本不叫事。 杭州府离绍兴府很近，邹良和霖夜火安顿好后，到绍兴府跟众人汇合，或者索性留在杭州府玩儿, 自行安排。 另外剩下的就是开封府的出行队伍和宫里的船了。 绍兴府有白家的一所老宅，是白氏的祖产，据说规模堪比一座皇家的行宫。五爷之前告诉了他爹娘，陆雪儿带了不少映雪宫的弟子早早去准备，也正好给庞妃安胎。 …… 一路上乱中有序，众人在离开开封府坐船走了十来天之后，顺利地到达了绍兴府。 …… 水路一直能走到白氏庄园的后门口，众人再一次被五爷家别院的规模给震撼到了，白月林不亏是当年的天下首富，留下来的祖产规模庞大。 陆雪儿和白夏都在，夫妻俩跟赵祯那是很熟了，陆雪儿带着映雪宫的女弟子，安顿庞妃和开封府、太师府的一众女眷。 白夏带着欧阳少征安顿皇城军和开封府的衙役。 大内侍卫和映雪宫弟子们联手负责别院的护卫，不到半天，就都安排妥当了。 一夜休整，次日清晨，众人起了个大早，换了身便服，准备陪赵祯去“私访”。 本来，这趟江南之行有很多地方要去，第一站选在绍兴府，就是因为公事第一，赵祯是正儿八经来考察地方官员的，特别是卢月岚。 这位大才子皇上一直都很中意，这几年在地方锻炼下来，卢月岚也是越来越稳重，赵祯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就决定亲自来看一眼。 正巧，公孙准备带着小四子回家一趟，本来是想分头走的，赵普陪他回家，展昭和白玉堂跟赵祯上街转转，但赵祯听说公孙家就在镜湖附近的村里，就说要先去小四子家串个门再去城里。 包大人和太师这次都是携眷来的，皇上命令两位老臣休息三日，这三天他也准备私访，不会去衙门。 银妖王和天尊殷候早没影了，据说是绍兴府有个老朋友，三人去探望老友顺便买好酒喝。 于是乎，展昭、白玉堂、公孙、赵普、小四子、小良子、赵祯和南宫纪，再加上暗中的一些影卫，众人出门，先去公孙家做客。 公孙家族也还不小，世代行医，在绍兴府开了几个医馆。 但公孙基本没继承什么家业，原本一直都以为他是被家族排挤，但后来经过黑风城宗祖一案，才知道他身份特殊，家里人有意疏远，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本来公孙对家中父辈兄长对自己冷淡疏离，多少有些气闷，特别是老父过世出殡都不叫他，如今早就释怀了。 公孙和小四子这次从开封回来带了不少礼物，准备这几天去走走亲戚。 尤其小四子事业心还挺重，他这次南下还带了点“任务”。出门前，满慕华跟他碰了个头，满记的分店早就开道大江南北了，小四子这次到江南一带，就准备挑好地方再开几个分铺。小四子江南长大的，也是比较了解南方的口味，是他满记拓展业务的不二人选。 公孙无奈地看着小四子给家里叔叔大爷买的一车礼物，再次感慨——儿子好能赚钱，不知道这个算不算白手起家…… 公孙和小四子一直居住在镜湖畔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依山旁水，还有一片很大的竹林，十分的幽静。 众人来到村口，就遇上了几个扛着铁锹出来干农活的农户。 几位农户一眼瞧见来人还愣了一下，认出是公孙和小四子后喜出望外，有俩大叔喊着“先生”就迎了出来，还有俩飞奔回村里，一路跑一路喊，“先生和小四子回来啦！” 村里立刻就轰动了，街坊领居都跑出来迎接，一群阿姨奶奶追着小四子抱，一开口就是“太好了，没长高！还是那么可爱……” 小四子小嘴撅得都能卦个油瓶了——分明长高了！讨厌啦！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头一回见这架势，小村里好似邻里关系都很好，公孙果然人见人爱！ 赵普摸着下巴扫了一圈，发现围着公孙的都是一群大爷大妈，九王爷放松了点。 赵祯手里拿着把扇子，跟一群街坊邻居套近乎，说他们是公孙在开封认识的朋友，来串门的。 南宫无奈地看着自家“黄公子”一路撩各种大爷大妈，总觉得皇上“微服私访”时给自己定的角色，不是什么正经人。 终于跟邻里打完了招呼，众人来到了公孙和小四子的家，一个翠竹环绕的院子。 这院子也不小，好几间屋子，前后院，还有个池塘，门前好大一个晒谷场，这是公孙平日晒药材用的。 虽说两年没回来了，但院子里很干净，花草也打理的很好，院门并没有上锁，应该是邻居们一直在帮忙打扫。 赵祯拖住两个来给公孙送水果的老乡，问人家绍兴府知府人怎么样。 众人都替卢月岚捏把汗，皇上这是真“实地考察”啊，逮住路人就问。 好在几个农户对卢月岚是赞不绝口，各种夸，听得赵祯美滋滋。 众人进了院子，先在大院的石桌边坐下，公孙打开房门，小四子跑进去，拿出茶壶杯子来。 小良子帮着打井水洗杯子烧水，隔壁的农户又送来了新茶叶和点心，十分的贴心。 赵祯虽说是个亲民的皇帝，但毕竟一直在皇宫生活，有些纳闷，就问，“是我大宋百姓都这么友善么？还是这一带特别民风淳朴？” “民风淳朴是一方面。”赵普看了看刚放下东西，就出门问村里人最近有没有人生病的公孙，“书呆大概都给他们看过病。” 公孙跟村里几位老乡聊了几句，就回来陪众人一起坐着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帮着煮好了茶。 正喝着茶聊天，就见外面一个小孩儿跑了进来，嘴里喊着，“槿儿！” 众人都一愣。 小良子眨了眨眼，疑惑地往门口看——这世上竟然还有其他人叫他家槿儿“槿儿”？ 冲进门的，是个跟小良子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儿，身高也跟小良子差不多，一身武人的打扮，样子不错，鼻梁和眼睛下边有些小雀斑，眯眯眼，看着很和善。 在场那么多高手，一眼瞧见那小孩儿，都点点头——看着功夫不错，应该是有名师在教的。 小四子回头看到跑进来的人，也笑着对他挥手，“小辰哥。” 小良子再次眨眨眼，身旁赵祯戳了戳他，“小辰哥诶！” “槿儿！你可回来啦！”那个“小辰哥”跑进来，拉住小四子的手，就说他长高了！ 这回连白玉堂都去瞧小良子——这个会说话！ 小良子眯眼——这谁啊？！ 公孙也跟那小孩儿打招呼，给众人介绍，这男孩儿叫沈元辰，是小四子的青梅竹马。 众人愣了一下，都去看小良子——青梅竹马诶！ 小良子有些无语地瞪一群吃瓜的大人——你们好烦！ 赵普打量了一下那小孩儿，从穿着和举止，再加上他的功夫底子，看着不像是普通村民家里的孩子。 五爷也看出来，这小孩儿穿的十分富贵，虽然只是普通的武人打扮，但衣服料子极考究，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公孙大概也看出来众人的疑惑了，就接着介绍说，“元辰是水月宫公主的孙儿。” 众人都愣了一下，惊讶——那岂不是水月宫小宫主？！ 沈元辰跟小四子看着很亲近，聊了几句之后，抬头看了看众人。 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就说，公孙先生是他水月宫的恩人，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他娘难产，差点一尸两命。他奶奶亲自来把公孙先生请去，结果才保住了母子平安。他爹娘常说公孙先生是他再生父母，所以他逢年过节都会跑这里来看公孙。特别小四子来了之后，沈元辰跟小四子很投缘，隔三差五就来跟他一块儿念书，陪他去城里玩儿，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 众人边听，边又瞄了一眼小良子。 小良子默默伸手摸了摸胸口——危机感…… 公孙问沈元辰，“你正好在村里么？” 沈元辰摇摇头，说，“我听我爹说开封府的人到绍兴府了，所以猜你们可能回家了，就跑来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这次行动已经够低调了，水月宫果然是江浙一带数一数二的门派，这眼线可以啊，消息真灵通。 沈元辰说他是偷偷跑出来的，今天他水月宫还有个法事他要赶紧回去，跟众人道了别，又塞了样东西给小四子，就告辞要走了。 展昭觉得机会难得，就叫住他，跟他说了一下之前水月宫的庆典请帖被天尊不小心忘了的事情。 沈元辰一听松了口气，也挺高兴，说原来如此，他奶奶还生了好几天气，他回去就跟奶奶说。 小孩儿见展昭白玉堂都挺不好意思的，就来了句，“没事儿，我奶奶年轻那会儿暗恋殷候的，这次饶了个大圈也就想请殷候吃个饭而已。” 沈元辰说完，请众人有空去水月宫做客，就跑了。 众人愣了一会儿，展昭问白玉堂，“他刚才说他奶奶暗恋谁？” 五爷很淡定地说，“你外公啊。” 展昭一脸震惊，“水月宫公主年轻那会儿是不是跟九娘齐名的美人？” 五爷点头，“我见过真人，现在也不错，看着也跟九娘似的那么嫩。” 展昭张大了嘴，“那人品咋样？” 众人都让他逗乐了。 公孙也说，“你还想给殷候说媒啊？小心挨揍。” 展昭摸了摸下巴，“那倒是也没有，我外公那么想我外婆是不是……” “说起来。”赵普也挺好奇的，“殷候认识水月宫公主么？” 展昭歪头想了想，问白玉堂，“之前咱们跟你师父说起水月宫的时候，外公好像没什么反应哦？” 五爷也点头。 赵祯听众人聊着，又瞧了瞧和小四子挨着坐，有些在意地去看小四子手里东西的小良子。 这是刚才沈元辰走前塞给小四子的，一个小荷包。 小四子打开，里面有一个纸包，纸包里一个热乎乎的饼。 小四子将饼拿出来，掰开，分了一半给小良子，说这个是红豆饼，水月宫的厨子做的，小时候经常吃。 小良子捧着半个红豆饼，可怜兮兮看小四子。 公孙端着杯子摇头。 小四子跟小良子边吃饼，边说小辰哥哥人很好的，刚才没来得及介绍认识。 小良子咬着红豆饼，觉得是挺好吃的但吃到嘴里酸溜溜的，不知道咋回事。 在场都是明白人，刚才其实小四子有两次想跟沈元辰介绍小良子来着，但沈元辰都很巧妙地打断了……那小孩儿还挺腹黑。 赵普逗徒弟，“瞧见没？人家才是真竹马，你这个不算啊……”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小良子扁着嘴，都有些想笑。 赵祯扇着扇子安慰萧良，“唉，别担心么，当不成竹马咱当天降好啦！要知道，自古竹马都是干不过天降的！” 小良子无语地抬头看了赵祯一眼，“你自家的就是青梅竹马！” 赵祯一歪头，想了想——是哦！爱妃的确青梅竹马。 见小良子消沉，公孙戳了戳他。 小良子扁着嘴抬头看公孙。 公孙让他逗乐了，问小四子，“小四子，辰哥哥和小良子，你更喜欢哪个？” 小良子一愣，众人也都看过来——哎呀！问这么直接的么？ 小四子腮帮子鼓鼓的，边嚼红豆饼，边不假思索地回答，“小良子呀。” 众人都有些惊讶。 小良子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四子。 赵祯意外，凑过去问，“都是青梅竹马，不是应该两个都喜欢么？很难抉择什么的，左右为难什么的……竹马斗天降什么的？意难平什么的……” 众人无语地看赵祯——你个当皇帝的平时是看了多少戏文，要不要这么狗血？！ 小四子一扭脸，挺嫌弃地来了句，“不来这套，就喜欢小良子。” 小良子抽了口气，激动地搂住小四子，“槿儿！” 小四子还拍了拍小良子，“小辰哥哥最喜欢捉弄人了，但是人很好的，下次一起玩儿。” “嗯！”小良子点头，刚才那点在意早就烟消云散了。 众人都点头，佩服地看小四子——了不起啊！果然银狐族！ 赵祯扇着风指着众人，“瞧见没！这才是处对象的正确态度！你们都学着点！” 众人无语地看他——这里好像就你家里称着三宫六院，还叫别人学着点啊？ 公孙也说，“沈元辰我看着长大的，这小孩儿皮得很，但本性很好，是个好孩子，不用担心。” 说完，公孙还对小良子眨眨眼，来了句，“小心被比下去哦。”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的手，还挺紧张，“才不会！” 逗得一群大人笑个不停。 …… 公孙在家里整理了一下，拿出了不少需要的东西，打了个包，让影卫帮忙拿去别院放他房间里。 离开村子的时候，差不多就该吃晌午饭了。 众人都问赵祯，是去城里的酒楼吃饭呢，还是回庄园？ 其实问了也多余，以赵祯的性格，当然是去酒楼吃了，多热闹啊。 果然，赵祯扇着扇子招呼众人去街上吃饭，顺便再搞点事情那就更好了。 众人随着赵祯进城，展昭还挺美，绍兴好多好吃的菜可以点，先来份地道的梅干菜扣肉，再来个花雕醉鸡。 小良子和小四子欢欢喜喜手拉手跑在前面，一众大人也一路有说有笑，谁也没想到，他们这一进城，就乱了套了…… 117 黄斑鸠 绍兴城外, 将太学学生们送到杭州府，安顿好了兵将的邹良和霖夜火也到了。 霖夜火把火凤堂的弟子都留在杭州府了，自己跟邹良一路跑来了绍兴, 找展昭白玉堂他们。 他俩是从西边过来的，所以进的是西门。 刚到城门口，就见有几个穿着体面的家将正在张贴告示。 霖夜火挺好奇，凑过去瞧了一眼, 原来是绍兴府中的一个员外, 悬赏捉拿盗贼。 “大盗黄斑鸠？” 霖夜火看着悬赏令上的名字, 摸了摸下巴，问身旁的邹良, “听过没？” 邹良摇摇头。 悬赏告示上写明了，昨夜晚间，绍兴府城中杨员外家遭窃, 丢失墨玉龙形玉佩一枚、白玉扳指一个、黄玉腰带一条、还有唐代大画家周昉画的仕女图扇面折扇一把。 这几样都是古董, 属于无价之宝, 乃杨员外的心爱之物。 黄斑鸠近段时间在江浙一带作案频繁, 每次行窃都会留下一根黄色的斑鸠羽毛, 因此得名。 杨员外悬赏黄金万两，捉拿大盗黄斑鸠，而且要活捉。 有钱能使鬼推磨，告示才张贴出来没一会儿, 就围了一大群人。 “嚯。”霖夜火看完悬赏令，觉得有难度，只有失物，连张疑犯画像都没有，要怎么抓贼？ 邹良则是又看了一眼那张悬赏的告示, 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饿死了，找个地方吃饭！”霖夜火也没往心里去，拽着发呆的邹良就进城了。 …… 另一边，展昭他们也来到了城里， 此时正好是晌午的饭点，绍兴府的闹市人头攒动，这热闹程度丝毫不逊于开封城南天街。 江南水乡小家碧玉的建筑风格，路要窄不少，水系纵横，小乌篷船在桥洞间穿梭，十分的雅致。 赵祯摇着他那把画着仕女图扇面的扇子，左看看右看看，毕竟是头一回来江南，看什么都新鲜。 南宫纪可顾不上看江南山水，就怕这位大爷一不小心掉水里。 赵祯看到个胡同就要往里钻，南宫一把还没拽住…… 以往，皇上腰上都会栓一条带穗的腰带，南宫拽他只要拽腰带两侧那几根穗就行了，一拽一个准。可这趟皇上不知道从哪儿捣鼓出了一条黄玉的腰带，滑不溜丢的不怎么好下手。 南宫拽了一把没拽住，只好拽皇上要带上挂着的玉佩。 这玉佩南宫以前也没见过，一块墨玉的龙形玉佩。 同行众人，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前面，正带着小四子小良子沿街买零嘴小吃。 公孙和赵普慢悠悠走在后面，两人边走边聊，赵普时不时帮南宫留意一下赵祯……看了几眼，赵普都有些同情南宫纪了，这孩子招谁惹谁了当年当了大内侍卫，跟大爷我去边关当将军多好啊。 公孙给众人介绍了一家兴隆酒庄，说菜虽然贵点但风味地道，公孙以前带小四子去过几回。关键是酒楼环境挺好的，闲杂人不多。 南宫感激地对公孙点头，拽住要去尝尝路边摊的赵祯，拉着他往酒楼的方向走。 兴隆酒庄是绍兴府数一数二的大买卖。 走到门口，就见大门外竖着块告示牌，贴着一张悬赏令，不少人在围观。。 众人瞟了一眼，也没细看，就瞧见几个大字——悬赏捉拿大盗黄斑鸠。 “黄斑鸠？”展昭问白玉堂，“有这么个大贼么？” 五爷也没听说过，看了一眼悬赏金额有一万两黄金，就有些不解——朝廷悬赏的十大通缉犯才多少银子？这位大贼偷什么了？这么值钱。 几人可能都饿了，也没太在意，决定先去吃饭。 酒楼伙计一看来客人了就往里迎。 众人直接上了三楼，要了个靠窗的雅座舒舒服服坐了。 展昭坐在窗边，莫名就觉得好似有人在看他们，低头往窗外一望，果然，就见有几个人正往上看。 看到他低头，那几人赶紧收回视线，交流了几句之后就急匆匆跑了。 展昭觉得可能是自己多疑了，也没多想，这都到江南了，也不至于第一天来就出乱子吧。 伙计端上来茶点来，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商量着点菜。 不过么，这伙计边记众人要什么菜，边时不时地，瞟一眼看窗外风景的赵祯。 伙计看第一眼的时候，南宫就瞄见了，看到第三眼，南宫整个人都不好了。 南宫纪只要出门，最怕有人看赵祯……说实话，这一群人一起上来的，每个都比他家皇帝要显眼，这店小二什么毛病？不瞅小四子不看白玉堂，就盯着皇上看，还看了一眼又一眼！ 不止南宫纪觉得不对劲，赵普也有些疑惑。 三楼上另外还有几桌食客，自从他们上来之后，那些吃饭的都不动筷子了，一个两个的悄悄往他们这儿瞧。 赵普起先以为可能是本地人认识公孙小四子，可仔细观察后发现，大家似乎看的都是赵祯。 赵普往前靠了靠，有意挡住赵祯，边对对面的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五爷自然也发现了，知道赵普的意图，就转过脸观察那些人。 果然，赵普挡住赵祯之后，有几个食客本能地就往后仰或者往前探，就是要看被赵普挡在身后的赵祯。 展昭点完了菜，那伙计陪着笑就往楼下走，样子特别匆忙。 下楼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看的还是赵祯。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也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江南一带的人都认识皇上？ 赵祯看了会儿风景一回头，发现几位高手都在盯着自己看，就笑眯眯打开扇子给自己扇风。 随着他的动作，楼里突然就有点骚动，食客们窃窃私语，都小声讨论了起来。 几位高手耳力极佳，赶紧仔细听他们在聊什么…… “是不是？” “错不了！” “赶紧去杨府禀报啊！” “对啊！万两黄金的赏银呢！” “早有人去了吧，刚才看到挺多人跑出去！” “要说这黄斑鸠也太大胆了。” “就是啊，青天白日的还敢拿着脏物来酒楼吃饭” …… 听了个大概，展昭他们几个都看着赵祯，联想到刚才楼下那张皇榜——莫非赵祯跟被悬赏的那个大盗黄斑鸠长得很像？ 展昭疑惑——脏物是什么意思？ 五爷则是看了一眼赵祯手里那把扇子。 临出开封之前，赵祯找过他，问他能不能弄到周昉画的仕女图扇面的扇子。 五爷说基本是搞不到的，要不然让林霄帮仿一把，林霄估计有这手艺。 之后赵祯有没有找林霄他是不清楚，但这把扇子的扇面的确是周昉的仕女图，有些惹眼。 想到这里，五爷就让鲛鲛下去看一眼那张悬赏的告示。 看了一眼，白玉堂就有些无语了，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赵祯——黄玉的腰带、墨玉的龙形玉佩、周昉画的扇子、还有白玉的扳指……四样“脏物”都在皇帝身上。 这时，窗外赭影突然进来了，递了张告示给赵普，并低声说，“有一帮人过来了。” 赵普将告示往桌上一摊，众人凑到一起看。 看完都抬头看赵祯，那意思——陛下，您要不要解释一下？ 赵祯继续嚣张地摇着那把扇子，顺便露出大拇指上那枚白玉的扳指。 赵祯平日常戴的一直是一枚血玉扳指，那扳指是白色当中带血痕的，世间罕见。今天换了，一枚羊脂白玉的扳指，以前从来没见他戴过。 南宫微微皱眉，出门前，赵祯让人到库房去找了几个白玉的扳指出来……那个龙形玉佩和黄玉腰带也不是他常用之物，这么巧跟这个员外家失窃的脏物都一样？ 公孙挨着赵普小声问，“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赵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楼下脚步声杂乱，往窗外望……只见酒楼门前来了上百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家丁服，还都拿着棍棒，呼啦啦就把酒楼大门口给围住了。 有个为首的大汉扯着嗓门就喊，“在哪儿呢？” 刚才那个负责点菜的伙计跑出去，指着三楼说，“就三楼靠窗那桌。” 这会儿，赵祯也在往窗外望，似乎心情不错，扇子摇得夸夸响，还问呢，“这里上菜的速度是不是比太白居慢好多？”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跟着点头。 小良子早饿了，拿了刚才白玉堂展昭给他们买的零嘴出来，跟小四子分着吃。 很快，楼梯口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 楼上食客都站起来了，纷纷往两边躲避。 众人都往楼梯口看，就见楼下那群家丁已经冲了上来。 为首那个大汉走到楼上，朝窗边扫了一眼，最后目光就落在赵祯身上了。 皇上边摇扇子还边问，“什么情况？打群架？黑帮抢地盘？强抢民女？” 在坐众人都产生了一个大不敬的想法——趁此时机，能让赵祯挨顿打没准也是好事。 那大汉三十多岁，身材魁梧，手里拿着根长棍，伸手一指赵祯，“大胆的贼人！光天化日你还敢出来！” 赵祯眨了眨眼，还回头看了一眼。 南宫扶额。 展昭隐约觉得，看赵祯的反应，似乎并不惊讶…… “诸位是不是弄错了？我这位朋友是初到绍兴府。”公孙倒是知道这位“杨员外”。 绍兴府有钱人很多，杨员外全名叫杨大龙，是本地开赌庄的一个财主，据说他家亲戚有人在朝为官，是属于黑白两道都有些门路的人。 但杨大龙也好，绍兴府其他大户都好，在这里就只能本本分分做生意，仗势欺人什么的想都别想。 卢月岚为官相当的严厉，地方上的大户，尤其是那种走点偏门的，大多都很忌惮他。杨大龙有的是钱，不过丢了四件东西，就敢跳过官服自己悬赏抓人？总觉得有些反常。 那大汉听到此言，就又打量了一下众人……从他眼神中倒是也能看出几分怀疑来。 的确，这几人看着都不像贼。 南宫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好言解释道，“我家公子并不是什么大盗，几位应该是弄错了。” 那大汉将信将疑地又看了一眼赵祯。 赵祯露着扳指大大方方扇扇子，还对他挑挑眉，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休要狡辩了！”那大汉果然恼了，指着赵祯，“你身上戴着的都是脏物！” 展昭有些后悔，早知道刚才在公孙邻居家吃顿饭再出来了。 五爷伸手跟小四子要了块饼，递给身边的饿猫。 赵祯也跟小四子要了块饼，递给直磨牙的南宫，问那大汉，“你们是衙门口的人么？” “我们是杨员外府上的！”几人一撇嘴，看着还挺横。 “杨员外是知府么？”赵祯接着装傻，“我怎么听说绍兴府的知府姓卢啊？” “混账！”那大汉眼一瞪。 南宫瞬间眼色一寒，瞅着那大汉。 赵普也瞥了他一眼。 大汉说完也感觉对面几位眼神不太对。 展昭、白玉堂包括公孙、小四子和小良子都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大汉自然不知自己骂了当今万岁，一指赵祯，“大盗黄斑鸠！” 皇上此时开心的都不行了，摇着扇子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姓黄？” 那大汉冷笑一声，“无耻小贼！想要活命就跟我回杨府，归还脏物，向我家老爷下跪认错，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赵祯托着下巴问他，“你想怎样啊？” 赵祯话出口，南宫眼里已经有杀气了。 赵祯还替他扇风，让他下下火。 展昭他们几个武功高，这会儿都听到了动静，估计屋顶上已经站了一堆影卫了，别一会儿房顶塌下来。 这边正对峙，就见一个望风的家丁从楼下跑上来，跟为首的大汉耳语。 虽说声音不高，但大致能听出，说的是“有人去衙门报官了。” “啧。”那大汉有些不痛快，但感觉还是比较忌惮衙门的人，就催促赵祯，“赶紧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动手？！” 南宫将靠在桌边的刀拿起来，放到了桌上。 那大汉微微皱眉，仔细看，发现在坐众人基本都带着兵刃，赵普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就有些犹豫。 手下低声催促他，“赶紧，一会儿方静肖来了就麻烦了……” 那大汉一听“方静肖”三个字，本能地就一缩脖子，其他几个打手也有些紧张。 那表情众人都还挺熟悉的，开封的地痞一听“展昭”两个字，基本也是这个反应。 见那群人似乎要走，赵祯还不干了，喊道，“慢着！” 展昭又跟小四子要了块饼。 南宫纪叹气，赵普也有些无语，回头看自家皇侄——人都要走了…… “你们不是要抓我么？”赵祯乐呵呵站起来，“你们那个什么府啊？我跟你们走一趟！” 南宫纪扶着额头告诫自己要冷静。 屋顶上影卫们乱作一团——皇上要去哪儿？ 那大汉狐疑地看着赵祯，“什么？” 赵祯笑眯眯摇着扇子跟着走，“跟你们回府呀，不说要归还脏物顺便下跪认错么？来！头前带路！” 南宫纪无语地跟着赵祯往前走，赵普都不想起来了，心说有谁来揍他一顿也不是坏事，微服出巡么，正好让他知道世道险恶！ 但展昭不能不跟着啊，赵祯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怎么跟包大人交代 五爷倒是蛮淡定的，心说你们要带着赵祯出门就早该做好他搞事情的准备，难不成他还会乖乖听话坐着不动么？ 公孙起身，把心不甘情不愿的赵普也拽了起来，跟着一起走了。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跟着，俩小孩儿盘算着待会儿路边再买点零嘴。 …… 出了酒楼，大批人马往杨府走。 赵祯边走还边跟那大汉聊天，问他，“你家老爷很有钱么？” “那是，我家老爷可称得上绍兴府的首富！” 展昭他们都去看公孙。 公孙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个不屑的神情——吹！ “哦？”赵祯却似乎很感兴趣，“当家的在哪行发财啊？” 南宫听着都无力吐槽，心说这是跟哪个地痞学的腔调啊…… “我家老爷开赌坊的！”那大汉撇着嘴，仰着脸吹牛皮，“江浙一带的大赌坊都是我家杨员外的！” “不都说衙门没人开不出赌坊么？”赵祯抱着胳膊问，“莫不是你家员外跟绍兴府的知府沾亲带故？” “切！”那大汉不服不忿地翻了个白眼，“他卢月岚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府，我家员外那可是手眼通天的关系，靠山比他卢月岚大多了！” 赵祯微笑着问，“那就是皇城里有人？” “还真说对了！”大汉洋洋得意，“我家员外的姐姐是兵部司马曹大人的三姨太！赌坊曹听过么？整个开封皇城的赌坊生意都是老曹家说了算！这么说吧，只要是沾个赌字的，都要看曹大人的脸色！” “哦……”赵祯含笑点头，“这么厉害的么？老曹有点儿意思。” 众人都在后头替老曹点蜡……这架势，兵部看来也得缺人了……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赵祯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特意跑来找茬的？ 白玉堂点点头——哪次找茬不是他主动的？他大老远跑出来不就是为了搞事情么？ …… 赵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那几个家丁聊了一路，到杨员外家门口的时候，众人都快不记得是来干嘛的了。 最后那大汉忍不住问赵祯，“我说，兄弟。” 南宫牙齿磨得嘎吱直响。 身后众人再一次无语——太后多了个儿子…… “嗯？”赵祯笑眯眯摇着扇子。 “你真是黄斑鸠？”大汉狐疑地问。 赵祯伸手，将腰间那块龙形墨玉玉佩摘下来，丢给了那大汉，说，“去跟你家老爷说，他黄老子来了，让他准备一桌酒席，要地道的绍兴菜，他爹饿了。” 大汉拿着玉佩也愣住了……这块龙形墨玉跟他家老爷丢失那块的确是一样的形状，但是要大不少！ 再看赵祯这个嚣张的态度……莫不是有什么来头？认识他家老爷的？ 犹豫了一下，那大汉还是拿着玉佩进去了。 众人都看赵祯，“什么情况？” 赵祯抱着胳膊笑嘻嘻说，“这玉佩出门前跟老曹要的。” 不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大乱。一个老头急匆匆跑出来，出门就给赵祯行礼，“原来是曹大人的亲信，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众人观察了一下，这老头五十来岁的样子，瘦巴巴的，对着赵祯点头哈腰，十分的尊敬。 公孙认识，这老头就是杨大龙，平时看他趾高气昂的很有派头，原来还有这么唯唯诺诺的一面。 杨大龙直给赵祯赔笑，问他千里迢迢而来，是不是曹大人有什么吩咐。 赵祯摇摇扇子说，“先吃饭，吃完再说。” “哦！对对对，是我疏忽了！”杨大龙赶紧吩咐手下摆酒席，迎着众人往里走。 很快，院子里开了席，各种好菜摆了一桌。 这杨财主家的厨师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又或者是展昭他们都饿了，反正各位吃的挺美，还能点菜，想吃什么给做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杨大龙还从外面请了弹唱的歌姬来助兴，反正就是变着法儿地拍马屁。 趁着杨大龙去给众人添酒的时候，赵祯小声问展昭和白玉堂，“酒菜怎样？” 五爷和展昭都点点头——不错。 “那就替朕干点活呗？”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你说。 赵祯对着不远处正给赵普倒酒的杨大龙努了努嘴，小声说，“诓他！” 118 灵蝶 初入绍兴府的开封众人, 跟赵祯一起混进了杨员外的家。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赵祯似乎是比他们掌握了更多的线索。 身为皇帝，赵祯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做人, 等众人都吃饱喝足，他才提出请展昭和白玉堂帮他“诓”杨大龙。 诓人并不难，尤其是对展昭来说，但问题是——诓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赵祯, 具体想知道什么。 可赵祯给出的答案让两人也挺无语的, 皇上就摇摇头, 说，“这个么, 朕也不知道。” 展昭想了想，就对赵祯微微一笑，点点头, 示意——包在我身上！ 五爷也觉得这个应该属于展昭擅长的范畴, 就端着酒杯在一旁看热闹。 “说起来……”展昭喝了口茶稍微酝酿了一下, 就放下茶杯, 将刚才叠好了收着的悬赏令拿出来, 放到了桌上，问一脸殷勤过来给他们倒酒的杨大龙，“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呵……”杨大龙手就一哆嗦，差点酒壶都掉了, 哆哆嗦嗦求饶，“大人再宽限小人几日，一定……一定会寻回宝物。” 展昭没接茬，桌下的腿轻轻碰了旁边的五爷一下。 白玉堂心领神会，抬头, 看了杨大龙一眼。 展昭在不是真生气的情况下，瞪人基本没什么威慑力，因此吓唬人的任务就交个了白玉堂。 五爷冷冷看了杨大龙一眼，吓得杨员外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杨大龙一个劲擦汗，“大人先莫要怪罪，容小的禀报。” 杨大龙对管家挥了挥手，管家就将闲杂人等都带了出去，关上院门。 杨大龙小心谨慎地四外观察了一下，确定没人，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到了桌上。 打开匣子，里面有一根黄色带黑斑点的翎毛。 “最近这个黄斑鸠到处作案，偷的还都是当年灵蝶宫里拿出来的东西。”杨大龙叹了口气，“小的就怀疑，这事情是不是跟衙门里那两个人有关系。要知道这卢月岚啊，是真的不好对付，水火不侵软硬不吃。另外啊，最可怕就是那个方静肖，这四周围的鸟儿啊、虫子啊，都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眼线……小的我……” 展昭一拍桌子，“说重点！” “是是！”杨大龙赶紧点头，“这根尾羽，就是在失窃的仓库里留下的，那个黄斑鸠，每到一处作案都会留下这么根羽毛。” 白玉堂拿起匣子，看了一下那根羽毛，皱眉，“这并不是斑鸠的尾羽啊。” 杨大龙赶紧鼓掌拍马屁，“这位大人慧眼啊！慧眼……”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赵普和展昭也望天，心说斑鸠就鸽子那么大，怎么可能有那么长的一根尾羽，这毛至少要鹰隼那么大的鸟身上才会长。 “小的专门找人看过。”杨大龙说，“这是猴面鹰的翎毛。” 展昭看白玉堂——猴面鹰？ 五爷想了想，“仓鸮？” 杨大龙一个劲点头，“对啊！那鸟儿是叫仓鸮，但长了一张人脸，特别吓人，蹲在树上就跟个猴儿似的，所以都管它叫猴面鹰……这鸟不是江浙一带的鸟，这里养这种怪鸟的，只有那个方静肖啊！据小的所知，他就养了几只猴面鹰。” “那为什么不是黄仓鸮而是黄斑鸠？”赵普有些纳闷。 杨大龙也挠头，“这个小的也不知道，一开始传出来的就是黄斑鸠的名号。” 五爷皱眉，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展昭打量了一下杨大龙，此时的展昭，眼神就有些高深莫测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黄斑鸠，就是方静肖？”展昭冷笑了一声，对杨大龙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朝这儿看。 杨大龙仗着胆子跟展昭对视……一对上眼，这位杨员外就不动了。 周围众人也观察到，展昭的眼睛里此时有红色的光泽——魔王眼。 赵祯有些好奇，这俩怎么突然就不动了？ 刚想往前凑，一旁的南宫就伸手，挡在了赵祯的眼前，不让他看展昭的眼睛。 赵普也往前靠了靠，挡住公孙和小四子，边观察展昭的举动。 …… 展昭最近这阵子都在跟殷候学习魔王眼的使用，之前胡搞了一阵子，他拿幻术当玩意儿那么耍，最后丢苹果一样丢魔王闪，殷候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拽住他好好地教了他怎么用魔王眼。 以展昭的天赋自然是学得快，现在已经能自如地使用了。 杨大龙不会武功，被展昭一眼就给罩住了，展昭这会儿正问他问题呢，虽然从外表来看，两人不过是在对视发呆，但杨大龙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把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展昭。 过了一会儿，展昭若有所思地伸手摸了摸下巴，同时，杨大龙也动了。 杨大龙有些不解地看展昭，展昭就说，“带我们去失窃的仓库看看。” “好的，好的。”杨大龙赶紧起身带路。 五爷看看展昭——怎样？ 展昭对他眨眨眼——挺复杂，一会儿说。 公孙也比较严肃，之前那些他都没怎么闹明白，但听到“灵蝶宫”几个字，公孙也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 赵祯摇着扇子，笑眯眯跟着去仓库围观，觉得带着聪明人出门办事就是爽哦！ 赵普带着俩孩子走在后边，他也发现，公孙周身的气氛有微妙的变化，看来这事情他多少也知道些内情。 走出院门的时候，赵普余光突然瞥到了些东西，就抬起头……只见屋顶上，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九王爷微微眯起眼细看，就见一只黑色的鸟正蹲在屋顶翘起的一角上，远看跟个装饰似的。 赵普看了它一眼，那鸟儿就飞走了。 九王爷微微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那只鸟不大，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且胖乎乎圆滚滚的还挺可爱。但总觉得，它是在看他们…… …… 兴隆酒庄外，进了城的霖夜火和邹良瞅准了这间最大的酒楼，就想进去吃顿饭。 刚到门口，看到门外站着不少衙役。 霖夜火一眯眼，拽了拽邹良的袖子，问，“你猜，展昭会不会已经捡到尸体了？” 邹良也哭笑不得，心说如果真那么神，那各地城门口应该都贴上展昭的画像，酒楼饭馆都别放这衰神进门。 两人准备进酒楼的时候，就见酒楼里一个男人正走出来，身边跟着个伙计，正跟他说话。 霖夜火和邹良都看了一眼那人……这小哥二十出头，个子很高，样貌俊美且看着特别和善，黑色短发，一身黑色的官服，应该是衙门的捕快。 霖夜火和邹良都盯着那人看——倒不是说他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个年轻人的肩膀上，站着一只胖乎乎的白色鸟儿。 那鸟就跟个雪团子似的，也就一只手那么大，似乎是在睡觉，闭着眼睛，全身雪白一团，就露出一个黄色的，三角形的小嘴。 霖夜火和邹良莫名就觉得——小四子如果是只鸟的话，应该就长这样子。 霖夜火和邹良跟那人擦身而过，那人也回头看了他俩一眼。 火凤就听到跟着出门的酒楼伙计在说，“黄斑鸠自己跟着杨府的人走了……” “同行的还有几个人？”捕快问。 “还有几个公子哥儿，长得都挺俊的，一个一身白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黑，还有个书生带着俩小孩儿……” 邹良和霖夜火都进酒楼了，听到这几句脚下就一停，二人也有些无语——这个配置听起来好耳熟！ 火凤看邹良——这不是展昭他们么？怎么变黄斑鸠了？ 邹良也皱眉，刚才他进城看到那张悬赏的告示，就想到赵祯这次出门时，身上那些古怪的行头。 两人脚下这一停，似乎引起了那捕快的注意。 那人回头看了一眼，霖夜火和邹良正好也往外看，两相对视。 这时，那只小雪球一样的鸟抖了抖羽毛，睁开眼睛。 霖夜火和邹良都盯着看——醒了！ 同时，又听到“咕咕”几声从上空传来，只见一只胖乎乎的黑鸟飞了下来，落到捕快的肩膀上，挨着白鸟一起并排站着。 这两只鸟体态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一黑一白。 霖夜火和邹良都眨了眨眼—— 一只小雪球，一只小煤球！ 两只鸟抖了抖羽毛，亲昵地蹭来蹭去。 霖夜火和邹良都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黑白小四子！ 那捕快看到两人的表情，微微地笑了笑，带着衙役走了。 霖夜火问跑进来的伙计，“那人是谁呀？” 伙计说，“哦，那是绍兴府衙门的神捕，方静肖。” 霖夜火和邹良其实刚才也猜是不是这位，果然如展昭和公孙形容的，一看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邹良问霖夜火，“元帅他们好像跟着皇上去什么杨府了，我们怎么办？吃饭还是去看看？” “当然吃饭啊！”火凤想都没想，拉着邹良上楼点菜去了。 …… 展昭他们跟着杨大龙，来到了一间大宅前。 宅子门口站着四个持刀的侍卫，院子里还养了狗，大宅的门窗处也都装了护栏，看起来守卫相当森严。 杨大龙掏出钥匙，将大门打开，请几人进去。 这是一间相当标准的，藏宝库。 房间里金银财宝古玩字画摆了不少但似乎并未遭窃。 杨大龙走到前边，掀起一幅画，就见画的后面有一个凹进去的墙洞，里面有一个白玉花瓶。 将花瓶往一旁转动了一下，墙上就出现了一扇暗门。 展昭一个劲瞄白玉堂——瞧见没耗子？一般土豪家里的藏宝库都有暗门的！你在家里也搞一个呗！ 五爷有戏谑地看展昭——少爷家里没什么无价之宝，要不然在喵喵楼搞个暗门把你藏里面？ 展昭一扭脸，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暗门内有一个石砌的全封闭房间，四面墙上有四个空格，格子里有四个架子，每个架子上一个打开的锦盒，盒子有大有小，但都是空的，里面没东西。 正中间一个精致的石台，石台上有个琉璃打造的罩子，但罩子里也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从四面四个格子的配置来看，放的应该正好是——白玉的扳指、黄玉的腰带、周昉画的扇子，还有一块龙形玉佩。 然而……当中那个罩子里的是什么？ 众人脑筋转的都快——杨大龙重金悬赏，还要活捉黄斑鸠，原来是因为还被偷走了一件宝贝，而这件放在正中间琉璃罩里的，才是真正最重要的那一件吧。 众人都盯着那个罩子看，猜想——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呢？ 公孙眯着眼睛看那个罩子，赵普瞧瞧他，公孙指了指罩子，嘴巴动了动，看口型是两个字——人头？ 赵普望天，不明白为什么他家书呆明明长得那么可爱，满脑子却都是些恐怖的东西。 赵祯则是摇着扇子看展昭，那意思——叫朕瞧瞧你的本事。 展昭默默叹了口气，看白玉堂。 五爷一挑眉——猫儿！上！ 展昭有些无语，觉得这个时候要不然吓唬一下杨大龙吧，看能不能再诓出点什么。 刚想开口，却见小四子突然跑到前面，围着台子转了一圈，仰着脸看着那个罩子，有些惋惜地说，“蝴蝶。” 众人都微微一愣。 杨大龙就是一哆嗦。 “蝴蝶飞走了。”小四子边说，还边指了指上空。 “小……小的该死。”杨大龙咕咚一声就跪下了，颤颤巍巍地说，“灵蝶……灵蝶也被偷走了！” 众人都看着展昭——灵蝶是啥玩意儿？ 展昭望天——你们看我有什么用啦，我又不是半仙！ 这时，赵祯突然笑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杨大龙，来了句，“你胆子不小啊……” 毕竟是当皇帝的，简简单单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特别有威慑力，杨大龙匍匐在地一个劲认错，说是自己无能，弄丢了主公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灵蝶，罪该万死，希望将功折罪将灵蝶找回…… 众人都对展昭使眼色——什么灵蝶，你再用魔王眼瞧他一眼。 展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能看的刚才都看了，这杨大龙就是个草包，满脑袋都是些男盗女娼的东西，没几样正经玩意儿，展昭刚才看了一圈觉得有点辣眼睛。 但都到这一步了也不能不接着问，起码看看这“灵蝶”究竟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展昭伸手，一拍跪着的杨大龙的肩膀。 杨大龙一惊。 展昭则是微微地一愣，猛地就一缩手。 五爷赶紧伸手抓了展昭的手来看，发现他没被什么扎到也没被烫到……换句话说…… 白玉堂意识到自家猫被刚才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 “咳。” 赵祯低咳了一声，打断了这片刻的尴尬。 杨大龙也抬起头。 赵祯问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呃……”杨大龙赔笑，“还请几位大人，在主公面前为我美言几句……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赵祯还挺嫌弃，心说哪里冒出来个主公？朕都没有自称过主公！ 赵祯也懒得再问了，摆了摆手，南宫就让杨大龙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发现立刻禀报。 杨大龙问几人住在哪儿，南宫纪白了他一眼，说自然会有人来跟他联系。 …… 从杨府出来，走在路上的几人都想着刚才的事。 赵普抱起小四子，问他，“你瞧见什么蝴蝶了？” 小四子举着两个袖子扑腾了两下，说“很漂亮很漂亮，会发出七彩光的蝴蝶！” 小良子拉着公孙的手跟着走，听得好奇，“什么蝴蝶能发出七彩光的啊？” 赵普注意到公孙皱着眉头想心思，就问，“灵蝶宫？” 公孙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普竟然注意到了，就说，“刚才杨大龙提到灵蝶宫和灵蝶……这个我倒是知道点。” “灵蝶宫？”赵普好奇，“什么地方？” “沉在镜湖底的一座宫殿。”公孙道，“镜湖上本来有两座宫殿，一座水月宫一座灵蝶宫，灵蝶宫二十年前沉没了，具体江湖事我也不太懂，不过灵蝶宫跟方静肖的出身有关系，我听月岚提过几次，这些年他们都在调查灵蝶宫当年为什么会沉……” 赵普想了想，“宫殿沉了？二十年前也不是很久，应该不少人看见吧？” 公孙点头，“我那会儿还小，但我记得那天中午听到一声巨响，好似是有什么炸了，然后灵蝶宫整个沉进了镜湖里。当时好多人围观，灵蝶宫里的人都没逃出来，全都沉到湖底了。后来官府衙门派人派船打捞，捞起来了很多灵蝶宫弟子的尸体，还捞到了唯一的一个生还者，当时只有三岁的方静肖。” “方静肖是灵蝶宫的人？”南宫纪听了个大概，知道展昭和白玉堂跟他很熟，就回头问。 展昭点头，“方静肖是灵蝶宫的继承人，灵蝶宫公主沈灵蝶应该是他外婆。” “沈灵蝶和现在的水月宫宫主沈灵月是两姐妹，沈灵月是妹妹。”公孙道，“她俩的娘就是水月灵蝶的创始人，大名鼎鼎的巫女沈灵，她跟白月云并称云灵双巫，是正儿八经的巫女。”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 “沈灵将门派分给了自己的两个女儿，沈家一直都生女儿，女婿全部招赘，所以后人都是姓沈。唯独方静肖的娘沈茜嫁给了方旭，随了夫姓。”公孙接着说，“方家其实才是绍兴府的首富，他杨大龙差远了，方旭和沈茜都在灵蝶宫沉没的事件中过世了，就剩下静肖，所以灵蝶宫和方家所有的产业都是他一个人继承。” 九王爷摸了摸下巴，“那岂不是个大少爷？为什么做了捕快？” 公孙伸手指了指白玉堂，那意思——你懂得。 “哦……”赵普点点头。 “灵蝶宫沉没时的绍兴府知府，是上一任知府，也就是卢月岚的爹。静肖被捞上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头部应该是受了撞击，那会儿卢月岚五岁，大人们都在忙，他就负责照顾方静肖。静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月岚，可能是某种破壳缘分吧……就跟小鸡小鸭从蛋里孵出来第一眼看到谁就跟着谁一样，静肖从小就只听月岚的话。月岚那是个惹事的祖宗，静肖小时候方家人看他看得特别紧，就想他平安长大，别管过去那些事了，也不让学功夫。静肖不肯，月岚就帮他离家出走去找高人学武，结果俩小孩儿掉山沟里了差点摔死。也凑巧，碰到了进山摘草药的高僧玄宁。结果静肖留在玄宁身边学功夫，月岚跑回来念书，两人从小就约定，一文一武学好本事，长大一定要把灵蝶宫沉没的案子破了。” “方静肖虽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展昭也接了句话，“但毕竟灵蝶宫沉的蹊跷，他爹娘，外公外婆，还有一个宫里好几百人都不明不白地尸沉湖底了，就算不记得了也没理由不去查。” 众人都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玄宁说方静肖身背血海深仇，如果灵蝶宫沉没是人为造成的，那就是灭门之仇了。 南宫纪想了想，问赵祯，“所以卢月岚好几次都拒绝去开封……是因为这案子没查清楚他们不能离开？” 赵祯颇为无奈地一摊手，“对啊，当年朕让月岚选个职位，他想都没想就说要跑回绍兴去当知府。唉……谁叫朕爱才心切，是个体恤下属的好皇帝呢，为了朕的爱卿，朕只好亲自下江南来查这件案子了。” “你这些随身带的东西是提前知道的么？”赵普问。 赵祯一耸肩，“灵蝶宫沉没的时候，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一起沉了，但是这些本该在湖底的灵蝶宫财物却被暗中买卖。月岚这些年追查到了不少，给朕列了张单子。” 边说，赵祯边从腰间抽出一封信，对着众人晃了晃。 众人都无语，心说你不早说！ 最后，白玉堂看展昭，问，“那么你呢？看到什么了？” “俩事儿。”展昭伸出两根手指头。 “先前在饭桌上，我用魔王眼问了老杨关于那几样失窃品的事情。”展昭道，“杨大龙的确是老曹的亲戚，老曹写了几封信给他，让他高价收购当年灵蝶宫的宝物，具体用来干什么，那杨大龙也闹不清楚。而第二次在暗室里看到的就比较吓人了。” 展昭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也瞧见蝴蝶了。” 这答案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五爷也不解——看到蝴蝶你吓一跳干嘛？那蝴蝶吃人不成？ 小四子也问展昭，“猫猫你也看到蝴蝶了么？是不是很好看？” 展昭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低声对众人说，“我看到的那只蝴蝶可不好看。” 说着，展昭将双手叠在一起，比一个蝴蝶展翅的形状，说，“我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蝴蝶图案。” “那图案很吓人么？”五爷好奇。 展昭伸手，捂住小四子的耳朵，小声说，“那图案是一堆尸体拼成的。” 众人都皱眉——出现了！尸体！ 面对众人关爱的目光，展昭不爽——不关猫爷的事嘞！带衰那个分明不是我！ 119 珍宝 兴隆酒庄里, 霖夜火和邹良吃了一顿地道的绍兴菜，吃的还是蛮开心。 伙计来结账的时候，霖夜火就跟他打听, 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伙计给火凤介绍了几个绍兴府有名的景致，见两人兴趣缺缺，就笑道，“二位爷看着都挺阔绰的, 要不然去唱卖会玩玩吧？”（唱卖会, 类似拍卖会） “唱卖会？”霖夜火倒是提起了点兴趣。 “就离这儿不远, 路北有一个园子叫寻物园，院子里很多铺子都是卖古玩字画的, 每年这个时候有三天的唱卖会。”伙计给霖夜火和邹良介绍，“以往都是衙门口的官卖，比如说哪个官员犯事儿了, 家里的东西被官卖。后来就渐渐变成有钱人家或者外地的商贾拿着宝贝到这里来唱卖。最后越做越大, 有绍兴府三大钱庄, 还有八家大古董行作保, 每年三天, 每天十样宝贝，价高者得。这些宝贝都是鉴定过保证是真货的。我们绍兴府的唱卖会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换句话说是最值钱的十样宝贝要唱卖了, 二位公子如果有钱又想开眼界，不如去唱卖会玩玩。” 霖夜火问，“听起来蛮有趣的样子，围观的人很多么？挤不挤的？” 伙计摇摇头，“进寻物园的都是有东西想买的, 入门要一百两银子的押金，这一般人就进不去了。而参加唱卖会更难了，只有三种人能进去，第一是收到请帖的，第二是能交出一万两押金的，第三就是自己身上也有无价之宝的。” 火凤听了就来劲儿了，赏了店小二，拉着邹良出门去找寻物园了。 …… 同样往寻物园去的，还有赵祯他们一行。 离了杨府，展昭将看到的线索一说，本以为要回白家庄了。 但赵祯却似乎并没怎么往心里去，皇上估计也是出趟门不容易，出来了就不想回去，满街转，说再逛逛，吃了晚饭再回去。 结果一打听，就听说了寻物园唱卖会的事情。 赵祯扇子一摇眼睛就亮了，“诸位爱卿，走！随朕去耍钱！” 说完，乐呵呵带着大部队朝寻物园走了。 众人也没辙，只好跟着这没谱皇帝满处疯。 不过说起来，白玉堂也对唱卖会有些兴趣，五爷早前听说过寻物园唱卖会，没去过，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真东西，有好玩意儿给他师父弄几样回去也是不错。 …… 来到寻物园门口，展昭他们大老远就看到了对面跑来的邹良和霖夜火。 火凤对着众人招手啊招手。 无论从展昭他们的方向还是邹良的方向看过去，都像只飞舞的，红色大扑棱蛾子 寻物园大门口，站着几个守卫，进门的每人交一百两押金，登上姓名，一会儿出门再领回去。要是有大方的豪客不领回，这银子就会被捐给粥铺学堂。这样这位客人下次再来，就不需要交押金了，可以一直免费进。 可展昭他们刚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掏银子，一个守卫就开门请众人进去了，还很规矩地给公孙行了个礼，说，“先生的朋友都是贵客，里面请。” 众人都好奇。 公孙也有点不好意思，解释说，“卖宝贝的地方都要有高手保护，整个寻物园的安全都是水月宫负责的，水月宫宫主比较客气……” 众人都了然，当年公孙给沈元辰接生，救了母子俩，这等于是救了水月宫宫主沈灵月的闺女和外孙，也难怪水月宫上下对公孙如此敬重了。 赵普莫名就有些别扭——书呆过分受欢迎！ 进了寻物园，里面假山回廊小桥流水，十分的雅致。 园子里很多卖古玩字画的铺子，还有茶馆，画画写字的书生也很多。 赵祯觉得跟他开封城里的百济园有点像，但百济园热闹多了，而且也不用进门的押金。但转念一想，百济园是学生们以文会友的地方，这里更多还是为了卖东西。 在园中逛了逛，不远处有敲钟的声音传来，众人循着声音过去，就见园子里还有个精致的小园子，四周都有带兵刃的守卫把守着，入口处要出示请帖才能进，这应该就是唱卖会的园子了。 有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在打点，见众人过来，他就先打量了一下。 此人是八大古董行之一的王氏古玩行掌柜，王掌柜，这次唱卖会的主事。 掌柜的心中有数，今日发出去的八分请帖，客人们都已经到了，所以这行人肯定是没有请帖的，那就要收定金或者出示宝物了。 掌柜的刚想上前问，就有个负责守卫的水月宫弟子过来，跟掌柜的说，“公孙先生是我水月宫的朋友，一切费用水月宫负责。” 掌柜的有些为难，按照规矩，有请帖的也只能带最多三个朋友进去，这里这么多人…… 公孙也有些尴尬，清高才子么，处处有人替他花钱，他自己反而别扭上了。 这时，小四子跑到他爹前面，问王掌柜的，“是不是有宝贝就可以进去？” 掌柜的连忙点头。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来一块黑色的帕子，递给掌柜的。 王掌柜还挺纳闷，心说一块黑布是什么无价之宝…… 等接过来一看，掌柜的就是一愣。 小四子给王掌柜看的，就是黑水婆婆给他的那条黑蚕丝织成的手帕。手帕当中有一朵天然的银色牡丹，之前白玉堂跟他讲了，谁在他眼前显摆宝贝，就用这帕子甩人一脸。之前小四子跟满慕华试了，满记少东家捧着这块帕子直流哈喇子。 果然，王掌柜也看傻了，赶紧小心翼翼捧着还给小四子，“这是至宝啊，小少爷请进，可带三人随行！” 小四子收了帕子，一手拉着公孙一手拉着小良子，回头，看了看赵普。 赵普笑眯眯，儿子出息了！ 其他几人则是幽幽地看小四子——被排在公孙、小良子和赵普之后了…… 赵祯也扁着嘴有些委屈——你平时分明都说“最喜欢皇皇”什么的，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掌柜的又看其他几人。 众人都看白玉堂——土豪！上！ 展昭也看自家耗子——玉堂！上！ 五爷伸手，递了块牌子给那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是一块写着“白氏”的白玉牌子，立刻放行，“原来是金华府白氏的贵客，赶紧里面请。”就把所有人都放进去了。 众人一起进门。 赵祯摇着扇子凑到赵普身旁，“九叔！” 赵普瞧他。 “九叔身上有什么宝物么？”赵祯挺好奇问。 赵普一撇嘴，“有个虎符算不算？” 赵祯眯眼，哗哗摇扇子，“朕好像也没有……朕身上也没有一万两银子！那万一要银子了该怎么办呢？” 赵普想了想，“要不……你把玉玺押给人家？” 赵祯觉得是个办法，就看看南宫。 南宫摇头啊摇头——别闹！ 同样身上除了兵符没其他宝贝的邹良瞧瞧霖夜火。 火凤一仰脸——大爷的美貌就是无价之宝！ …… 众人顺利进入唱卖会。 园子里的布置就跟酒楼差不多，一桌一桌坐满了客人。 众人入座，先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买家，发现有点意思。 在坐的客人分成两边，一边看着明显都是土豪，另一边看着明显都是江湖人。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气氛略尴尬，双方好似相互有点看不上对方。 展昭等人完全状况外，都看赵祯——这个你提前安排了没有啊？ 赵祯一耸肩——朕是来看热闹的而已，朕又不是半仙！ 又传来了三声敲钟响，院门关闭，王掌柜走上前方的展台，今日他负责主持唱卖。 江南最大的唱卖会名不虚传，拿出来卖的几样藏品都称得上稀世珍宝，不过都是些金器或者珠宝，不是天尊喜欢的东西，五爷兴趣也不大。 赵祯摇着扇子看着其他人叫价，觉得也不是太激烈的样子。 小四子在开封也参加过唱卖会，记得买家们会一个劲地竞价，很紧张的，但是现在看，好像大家都提不起劲呢，为什么呢？明明卖的都是好东西。 小良子大概看出小四子坐着有些无聊了，就小声跟他说，“槿儿，等最后一件宝贝吧！” “最后一件？”小四子看萧良。 “这些人应该都是在等最后一件宝贝，前面大家都不会出手的。”小良子说，“钱啊精力啊都留在最后，所以啊，这次最后卖的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 “这样啊……”小四子就有点期待了。 小良子跟小四子分一个橘子吃，忽然……觉察到身后有一丝气息，一回头…… “诶……很懂么。” 身后有人搭话。 小四子也回头，就见在他和萧良身后，蹲着个跟小良子差不多大的少年。这少年个子挺高，一双丹凤眼，笑眯眯的……微妙的，有些眼熟。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或者他有点像哪个熟人。 公孙他们也都看到那少年了，纷纷回头打量。 那少年看了一圈众人，一点不怕生的样子，跟白玉堂打招呼，“小叔叔。” 五爷点点头，问他，“你跟谁一起来的？” 那少年就指了指门口。 众人回头，只见原本关闭的大门打开了，有小厮抬着桌椅来重新开了一桌，让新来的客人坐。 进来的还都是熟人，也看到白玉堂他们了，就对着这边挥了挥手打招呼。 众人总算是闹明白这少年长得像谁了，这是唐门男孩子标准的丹凤眼啊，这少年怎么看怎么像唐四刀。 已经闭门的唱卖会特地又开了一次门，自然是迎贵客的，这次来的是唐门的两兄弟，唐二和唐四，蜀中唐门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在坐众人则是越发好奇——这究竟卖的什么东西，这么多人来买？ 唐家两兄弟刚才进门就瞧见展昭他们了，也纳闷，喝完喜酒之后他们就回蜀中了，也不知道赵祯下江南。 唐二唐四看到赵祯还寻思呢，心说这位一幅浪荡公子打扮的仁兄怎么这么像大宋皇帝啊？再一看同座的南宫纪，两兄弟默默对视了一眼，也是有些吃惊。 展昭没见过这少年，推测可能是唐门的亲戚，想到个人，就跟白玉堂求证。 果然，五爷点头说，“这少年是唐大哥的儿子，唐落梅。” 展昭之前也听唐小妹提起过，有个侄儿，比小良子大一岁，从小送到江南跟着名师学功夫，平时不怎么见得着。 唐落梅气质独特，看着特别淡定还慢悠悠的样子，说话也是慢条斯理懒洋洋的，他从兜里拿出零食来给小四子和小良子，边四外看，“小姑姑和小姑父没来么？” 邹良说唐小妹和龙乔广过几天才会到。 唐落梅扒着桌角还挺忧伤，“前阵子我被师父丢坑里了，爬了半个多月才爬上来，结果连小姑姑和小姑父的喜酒都没吃到……” 众人都有些同情这小孩儿——什么师父啊，把这么小孩子丢坑里。 唐四刀怕孩子不小心冲撞赵祯，就对着唐落梅勾了勾手指头，小孩儿就跑回去了，在他二叔和四叔中间坐下，边探头，对小四子和小良子招手啊招手，连挥手的动作都慢悠悠的。 小良子和小四子瞅着他都觉得挺有意思。 赵普揣着袖子凑过去逗小良子，“这个功夫也不错啊。” 小良子点头。 “这么小就这么高内力。”展昭问白玉堂，“谁徒弟？” “具体我也不清楚。”五爷道，“几年前唐四刀找到我，说有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偷了他宝贝侄儿，说要收了做徒弟带去江南，整个唐门的高手叠在一起也没打过那老头。唐四刀说估计要我师父那个级别才能把他侄儿抢回来。结果我师父问了问那老头的长相，就说让唐四刀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吧，这是天大的运气。” “这么看的确是教的不错。”霖夜火也逗小良子，“出门见见世面也不错是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桌的大人都对着小良子点头——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儿！ 萧良望天——谁就知道玩儿啦？！ “妖王跟外公天尊一来就跑去看朋友了。”展昭问，“会不会就是那小孩儿的师父？” 众人倒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丢坑里这个做派也是很像……” 展昭同情地看自家耗子。 公孙好奇问展昭，“你小时候没被丢进过坑里么？” 展昭微微一笑，“多深算坑？” 公孙也被逗笑了，见一旁赵普瞅着小良子想心思，就戳了戳他——想什么呢？ 九王爷眯眼，“附近有什么合适的坑么？玉不雕不成器” 小良子一哆嗦。 公孙赶紧护住孩子，瞪赵普——别闹！ 霖夜火在一旁摇头——什么坑啊那都是小意思，流沙坑你们见过没？ …… 这边一众高手正回忆“凄惨童年”，那边王掌柜的已经捧出了最后一件珍品。 “今日最后一件珍宝。”掌柜的将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盒打开，“天女之饰。” 掌柜的此言一出，场内就有些骚动，众人都抬头朝台上望。 展昭也不知道这个“天女之饰”是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皱眉，“这……” 公孙也睁大了眼睛，“人头诶！” 展台上摆着的，是一颗风干的头颅，棕褐色还带点绿，梳着盘发……从形状来看，像是女人的头。 霖夜火盯着看了良久，有些无语地问，“那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啊？” “起拍价是一百万两。”王掌柜的报了起拍价之后，就开始了竞假。 结果四周围几桌就跟“疯了”一样开始喊价，你加一万我加十万，不一会儿，叫到了一千万两的高价，而且完全没有要停的趋势，一路飙高。 公孙有些困惑了，小声问赵普，“要死人头上乱葬岗捡一个不好么？这颗感觉保存的也不是太好，都发霉了。” 赵普也有些嫌弃，心说脑子有坑么？几千万两买颗死人头？ 展昭瞧了瞧身旁的白玉堂。 打从刚才开始，就听到“天女之饰”四个字之后，五爷就不动了，手里的杯子就一直那么拿着，双眼盯着台上看着，似乎是在发呆。 展昭观察了一下，觉得自家耗子的神情有些复杂，盯着那颗人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是什么东西啊？”展昭终于忍不住了，小声问白玉堂。 五爷回过神来，皱眉说，“不太可能是真的吧……” “的确不可能是真的。” 众人听到说话的是赵祯，就都看他。 皇上摇着扇子，冷笑着说，“如果是真的，那可就见了鬼了。” 赵普不解，“怎么说？” “天女之饰也叫天女之首，意思就是天女的头颅……因为跟‘天女之手’谐音了，所以改成‘天女之饰’” “还有手的么？”展昭问。 “天女是个完整的人形么，当然有手有脚。”赵祯见众人一脸震惊，就说，“关于这件东西，有两种说法。” “其一，这是天女的尸体，落到凡间化成了石人，被分割成几块。” 众人听得直皱眉——什么跟什么？ “其二，这是一尊石雕。”赵祯道，“是故意雕刻成这个形状，然后分割成几块。” 众人听着都拿不准——所以呢？来来去去都是石头，究竟值钱在哪儿？ “如果是真货的话，这不是普通的石头，应该是一块紫玉翠石，而且还是罕见的巨型紫玉翠。”五爷观察着那颗头颅，“这里太亮了，这东西得放到室内或者暗一点的地方，才能分辨出真假……” 此时，叫价已经逼近六千万两了。 举手竞价的人也逐渐减少了。 就在王掌柜的准备喊六千万两成交的时候，唐门那一桌，唐落梅举起了小手。 众人都望向他。 王掌柜的也问，“这位小公子，是要加价？” 唐落梅看看两个叔叔，唐二和唐四都没发话，一脸宠爱看着自家侄儿，估计平日也是真没什么机会瞧见。 唐落梅就问王掌柜，“大叔，这天女之饰是真的么？” 在场众人都一愣，随后有笑声传来。 王掌柜的点头，“这是三大钱庄做保，八大古玩行鉴定过的……” “那叫我见识见识。”唐落梅笑眯眯说，“要是真的，那我们出一万万两。” 院中立刻炸了锅。 赵祯拿着扇子直戳赵普，“嚯，唐门那么有钱的么？” 公孙有些接受不了—— 一万万两买颗人头？谁的人头？秦始皇的么？ 五爷则是点点头——如果是真的话，白菜价啊……不贵不贵。 展昭有些无语——你家白菜一万万两啊？谁种的菜？秦始皇么？ 赵普则是觉得很欣慰——他兄弟也算嫁入豪门！可以可以！ 王掌柜点了点头，将那锦盒的三面都盖上，留下一面，对着众人的方向。 这锦盒的内衬是黑色的丝绸，随着盖子三面合上，就成了一个黑色匣子，匣子里那个天女的人头忽然就变了色……原本棕色带点绿的人头，变成了红色，还带着晶莹的光泽……赫然是一块鲜艳的红色宝石。 人群就爆发出了一阵惊叹之声。 “哦！难怪了。”小良子也明白过来了，“我娘也有一枚紫玉翠的戒指，这戒指在外面看的时候是绿色的，进了房间或者晚上看就是红色的……” 小四子问，“紫翠玉是不是很珍贵？” 小良子点头，“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一块宝石就很贵了，这个这么老大一颗人头，如果是真的，一万万两的确是白菜价诶！” 展昭问白玉堂，“是真的么？” 五爷皱眉，“没准……” 白玉堂话没说完，就见王掌柜接过一旁小厮递过来的一盏油灯，将油灯放到匣子旁边，让灯火正好照到匣中的“天女之饰” 在烛光的映衬下，那枚“头颅”的四周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光晕，众人再看……匣子里的哪里还是什么可怖干尸头颅，而是一个完整的红宝石雕刻的女人头像，那“天女”五官协调容貌柔和，特别是那如血一样的猩红光晕，配上这张脸，有一种说不出的邪魅蛊惑之美，令人忍不住盯着看，一刻都不想将目光移开。 院中有那么片刻的沉默，众人似乎都被这珍宝所吸引了，说不出话来。 但过了一会儿，人群立刻骚动了起来，新一轮的报价开始了。 唐四刀问托着下巴的唐落梅，“一样么？” 唐落梅歪着头似乎很困惑，摇摇头说，“感觉不太一样啊……” 唐二倒是觉得有意思，“管他真假，买回去给你师父瞧瞧，要是假的咱们就上衙门告他们卖假货！” 说完，二公子欢欢喜喜举手跟人家竞价，看着玩得还挺开心。 唐四刀摸了摸没精打采的唐落梅的脑袋。 南宫纪此时也有点自己的想法，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这珍宝让他有一种不适的感觉，总觉得不像宝物反而像邪物。再看看此时院中众人疯狂竞价的模样，让他更觉得不安。 南宫小声问赵祯此物是真是假。 赵祯这会儿也有些答不上来，摸着下巴说，“怎么说呢……有些真的太明显了，倒反而觉得不那么真了，对不对？” 赵祯问的是白玉堂。 五爷此时跟赵祯有相同的想法，感觉稀世珍宝得有些用力过猛…… 想到这里，白玉堂想听展昭吐槽两句，可转脸一看，展昭也陷入了沉思。 这会儿，展昭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四个字都差不多写脑门上了。 众人看着展昭的样子都有些替他费劲，霖夜火拍了拍胸口觉得堵得慌，边对白玉堂使眼色，那意思——赶紧问问，你看他都顾不上喘气的样子，别一会儿憋死了。 五爷就拍了展昭一下，“猫儿。” “嗯？”展昭猛地一抬头。 众人总算是喘过一口气。 “怎么……” 白玉堂话还没问完，展昭突然一脸认真地说，“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堆尸体……可能不是尸体！” 众人都盯着他看。 这些人脑子转得都快，再一联想到展台上那尊“天女之饰”，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个想法。 “该不会……”公孙问展昭，“你看到的那堆摆成蝴蝶形状的尸体，都是人形的紫翠玉？” “呃……”展昭又卡住了，“可能……” 就在众人盯着展昭，再一次被堵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前方，软糯的小嗓子来了一句，“看呀！蝴蝶。” …… 120 调包案 小四子突然说有蝴蝶, 众人就都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见不知何处飞进来了一只金色的凤尾蝶。这蝴蝶拖着长长的尾巴，围着装有天女之饰的锦盒打起了转。 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只蝴蝶吸引了。 正看着，就听到上空传来“咕咕”两声。 小四子突然点了下头……一只白色的小胖鸟停在了他脑袋上。 小四子忙伸手捧住脑袋, 那只小胖鸟扭了两下，毛蓬蓬松松的跟个雪球似的蹲着，还咕咕叫了两声。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那只胖鸟看了起来，那鸟一歪头, 脑袋两边突然竖起两小撮羽毛, 跟竖起两只猫耳朵似的。 “嚯！”霖夜火伸手戳了戳那只胖鸟, “竟然还有耳朵。” “这是只小角鸮吧。”白玉堂说。 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五爷——你对鸟的品种为什么这么了解啊？ 展昭也用怀疑的眼神看自家耗子——难道你是个隐藏的鸟类爱好者？说好的只爱猫呢？ 五爷伸手，摸了摸那只小胖鸟的脑袋, 那鸟似乎还挺享受，眯着眼睛的样子正经挺像猫。 小四子伸手，把小鸟拿下来, 捧到眼前, “雪球？” “认识的？”萧良也问。 与此同时, 一只同款小黑鸟也落了下来, 扑腾着翅膀在小四子眼前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看着还挺开心的。 “啊！煤球！”小四子超开心地跟那只小鸟打招呼。 展昭伸手，接住那只黑鸟，觉得超可爱。 “真的是雪球和煤球么？”公孙也凑近了看，有些不解, “两年不见不会长大的么？” 公孙和小四子都认识这两只鸟，之前方静肖养的，是一对小角鸮。可是他俩离开绍兴府的时候这两只鸟就这么大，现在回来了竟然一点没长？ 公孙暗暗琢磨——莫不是跟他家小四子一个品种？ 说话间，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众人回头，原本关闭的院门被几个衙役推开了，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走在后面那个一身黑，高个儿，正是刚才霖夜火和邹良在兴隆酒庄碰到的神捕方静肖。 方静肖前面走进来的是一个书生，年纪和身形看着都跟公孙差不多，长得朗目星眉非常俊美，穿一身藕荷色的便服，背着手迈过门槛，大步走来的样子颇有气势。 公孙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正是自己那位同窗，绍兴府的知府，卢月岚。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识方静肖，也猜到了一起来的这位应该就是知府，两人都点了点头，这书生看着的确是比公孙凶。 …… 王掌柜的微微皱眉，绕过展台，对走到面前的卢月岚轻施一礼，“原来是知府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卢月岚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伸手，轻轻一挑那个装着天女之饰锦盒上方的盖子。 随着盖子被打开，那只围着锦盒打转的凤尾蝶，翩翩落到了天女之饰的头上。 因为刚才上方的盖子打开，所以天女之饰已经变回了之前棕绿色的风干女尸头状态。 这会儿，那只蝴蝶停在女尸头上，缓缓地扇动了两下翅膀。 展昭注意到，随着蝴蝶落下，白玉堂和赵祯都同时一皱眉。 另一桌上，没精打采的唐落梅也叹了口气，“果然是假的。” 赵普对宝石什么的一窍不通，就问一旁轻轻摇头的公孙，“是假的么？” “嗯。”公孙低声说，“宝石是天然的晶石，不会像琉璃一样透光，但是你仔细看，这块石头里有蝴蝶的倒影，还是只完整的蝴蝶，就像映在水里的一样，所以此物肯定不是天然的晶石材质，手艺不错，但这个天女之饰的确是假的。” 院子里的众买家可不干了。 “寻物园从不卖假货，不是金字招牌么？” “就是！三大钱庄八大古玩行作保，还往外卖假东西？” “这也太离谱了吧！” “谁能保证你们之前卖的东西里没有假货？！” 一时间，人群愤怒，场面也有些混乱。 王掌柜急的直摆手，“没理由的啊！之前鉴别的时候明明是真的……” 卢月岚问那掌柜，“这件东西是谁托你们卖的？” 掌柜的有些为难，“这……不透露买家卖家身份是我们这行的规矩……” 卢月岚闻听此言，也笑了，伸手一搂掌柜的肩膀，“我说老王。” “现在摆在面前的就两种情况！”卢月岚伸出两根手指头，在王掌柜眼前比划了一下，“第一，有人利用寻物园卖假货。第二，这东西原本是真货，结果被调了包。要不然是售假要不然是偷盗，都属于我衙门管的范畴。” 边说，卢月岚边拽住老头的胡须摇来摇去，“说！究竟是谁搁你这儿卖的？你王记有没有里应外合侵吞宝物？” “没有啊！冤枉啊大人！”王掌柜的一个劲摆手，最后无奈，只好悄悄告诉卢月岚，“是我老爷的一个朋友，姓恩，老爷称呼他为恩夫子。” “去！叫人把你家老爷和那个恩夫子都找来！” “诶，我这就派人去。”掌柜的赶紧派人去叫自家员外。 卢月岚让衙役把不相干的买家都先疏散掉，自个儿回头找方静肖，却见方静肖正对着不远处一桌客人招手。 卢月岚好奇地望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展昭他们那一桌。 这会儿，小四子正对方静肖挥手啊挥手。 “啊！”卢月岚伸手一指公孙。 公孙也跟他打招呼，“年兄。” “年弟！”卢月岚激动了，朝公孙他们跑了过来。 公孙和卢月岚是同年生的同窗好友，从小就认识，卢月岚大公孙两个月，一直都是这么兄弟相称。 见卢月岚跑过来，赵祯赶忙打开扇子遮住自己半张脸，以免暴露。 卢月岚跑过来跟公孙互道了声“别来无恙”，就搂住小四子搓来搓去，“小四子！长这么大啦！” 小四子脸上满足的笑容。 在座众人都无力吐槽——从哪儿看出来长大了的？ 方静肖也走过来跟展昭白玉堂叙旧。 赵祯怕被看到，一手拿着扇子挡脸，一手拽开南宫的衣领子找东西。 方静肖和卢月岚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转脸朝赵祯看。 展昭等赶紧帮着转移两人的注意。 “对了，你俩怎么知道这卖的是假货啊？”展昭问。 “雪球说的。”卢月岚回答。 众人都愣了一下，一起转脸去看小四子手里捧着的那只白色小鸟——雪球？ 小四子也问，“雪球你这么能干么……” 问完，那只小鸟咕咕了几声，小四子一歪头，“诶？你不是雪球？” 卢月岚被逗乐了，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这是雪球和煤球的闺女，雪球早长大了。”边说，边指了指一白一黑两只小鸟，“白色的是糯米团，黑色的是黑米团，两个都是闺女。” 众人都想吐槽——这名字起得，以及……“长大”的标准好不一样！ “啊！找到了！” 在南宫衣兜里掏了半天的赵祯，终于掏出了一个半面的面具来，给自己戴上。 南宫平时随身会带个只遮住口鼻的面具，主要也是为了防烟雾之类的。 卢月岚和方静肖都回过头，继续盯着戴着半个面具的赵祯看着。 “啊！”众人继续帮忙转移二人的注意力，“那原来的雪球和煤球呢？” 方静肖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就见屋外两只硕大的鸮飞了进来，一只雪白一只纯黑。 这两只鸟体型跟陆天寒养在冰原岛的雪鸮差不多，黑色那只打开翅膀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后，落在了院中的一棵树上，白色那只则是落到了方静肖的肩膀上，低头梳理了一下羽毛，一抬头，脑袋上那两措羽毛又翘了起来，像只蹲着的大猫。 五爷觉得角鸮好像比雪鸮可爱一点，果然有猫耳就是比较萌。 “长大了这么帅的么？”展昭手里捧着黑米团，对比不远处树上的煤球，感觉煤球好像比雪球高冷一点。 方静肖解下绑在手腕上的一块皮质护袖，放在了展昭肩膀上。 树上的黑色角鸮立刻飞了下来，落在了展昭肩膀上。 展昭转过脸，看着雪鸮踩着皮垫的尖利爪子——果然是猛禽，虽然小时候只是个团子。 …… 这边正聊着，刚才王掌柜派去叫人的小厮已经回来了，请来的有两个人。 这两人看着五十来岁，穿着体面，但脸色都不好看，面沉似水。 卢月岚看到来人，微微一笑，“买一送一啊。” 赵普小声问公孙，“什么人？” 公孙指了指走在前面的那个，说，“这个穿的挺富贵的是王员外，不是三大钱庄八大古玩行做保么，其中王记钱庄和王记古玩行是一个人的买卖，就是这个王大贵。他也挺有钱的，绍兴府富户里能排进前十。” 王掌柜的立刻跑过去，跟王员外禀报，“当家的……” 只是没等他说完，王员外就一摆手打断了他，扭脸，看了看站在展昭他们桌边的卢月岚，“知府大人，这么清闲来参加唱卖会，不如去把那大盗黄斑鸠擒获，也省的我们成日提心吊胆。” 展昭等人都有些意外，这老王很横啊，不管家里多有钱，这么跟知府说话还是嚣张了点啊，莫不是欺负卢月岚年轻？ 公孙大概是看出众人疑惑了，继续小声说，“关键是他旁边那个人。” 众人留意到了跟王大贵站在一起的另一个人，这俩长得还有些像，莫不是兄弟俩？ “这人叫王大福，是王大贵的哥哥，越州督造。”公孙说，“品级跟月岚一样的。” 众人了然，原来是有靠山的啊，难怪那么横了。 “督造不过是个虚职。”赵祯有些不明白了，“负责采购点东西，怎么可能管得住一方的府尹？” 赵祯问完，后边又有人搭话了，“据说老王家妹妹是兵部某个大官的小妾。” 众人回头，跑来搭话的依然是唐落梅。 唐落梅手里拿着两个黄澄澄的蟠桃，递给小四子和小良子，边伸手，去逗小四子手里的糯米团，边接着说，“不过小岚子不怎么给老王面子的。” 展昭把黑米团放到了他手里，唐落梅捧着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儿了。 “兵部大官？”赵普觉得有些好笑，问，“姓什么？难不成又是老曹家的？” 唐落梅点点头，“嗯，好像是姓曹的。” 赵祯拿着扇子轻轻敲脑袋，“喔嚯，老曹这是纳了多少妾啊？” 众人都替曹司马心累，再这么下去，这位大人估计不是官位不保，而是性命堪忧了。 白玉堂问唐落梅，“你买天女之饰干嘛？” 唐落梅撅撅嘴，“我师父一直在找这个东西，我想如果是真的就买回去给他，让他开心开心。” 赵普和展昭都反省了一下——这年头哄师父都是几万两几万万两这么花银子的么？ 小良子也反省——好像没给自家师父买过什么东西。 展昭好奇问唐落梅，“你师父是谁呀？” 唐落梅倒是有些意外，看展昭和白玉堂，“你俩不知道么？刚刚殷候和天尊去找我师父玩了，师父看到妖王开心得酒都醒了，边哭边跺脚，震得房顶直掉瓦片。”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认识的。 “他师父是圣祖猿帝。”方静肖边说，边比了个喝酒的姿势。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一下，都一惊——那个醉汉疯老头？ “哈哈哈……”唐落梅被展昭和白玉堂的表情逗得直乐。 展白两个则是有些同情地望向唐落梅，霖夜火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好惨一孩子。” 连赵普都抱着胳膊摇头——那老头疯的程度不比他师父轻。 展昭他们都认识圣祖猿帝，这老头跟天尊、殷候、无沙大师是很早就认识的，因为经常找陆天寒喝酒，所以跟夭长天也挺熟。 猿帝本名叫袁地，岁数应该跟天尊他们差不多，他出身非常的普通，家里是开酒坊的，从小跟着父辈酿酒喝酒，是个名副其实的酒鬼。 袁地天生神力，简单点说就是个傻大个儿。他小时候居住在山林边，经常进山摘果子，与山中猿猴玩耍，还常带着酒去跟猴子们共饮，灌趴下一众猴崽子，跟猴王称兄道弟的。 一直到十岁，袁地都只是个酿酒作坊的学徒，没学过一点功夫，准备再长大点就继承家业，继续酿酒卖酒。 在他十岁那年的秋天，却出了一件事情，改变了袁地的一生。 有一晚，山中突起山火，猴群被困在山谷中出不去，惨叫连连。袁地凭着一身蛮力冲进山里救猴群，最终猴子们基本都被救了出来，他自己却身受重伤，性命堪忧。 郎中诊疗之后跟袁地的父母说，孩子基本是救不活了，让家里准备后事。 当晚，猴王带着猴群闯入了袁地家中，将奄奄一息的孩子带走，跑进了深山老林。 袁地从此就消失了，再也没有人见过他，山里的猴群也都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转眼春去秋来，十五年后，袁家的酒坊门前，突然来了一个身材壮硕的小伙。他走到家门口，跪倒就喊袁家夫妻俩“爹娘”。 二老也认出来，这正是失踪了十五年的儿子袁地。 袁地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不止如此，他还学会了一身的功夫，会写字能看书，像被人悉心教导着长大的。 袁地在家里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拜别父母离开了山林，从此之后改名猿帝闯荡江湖，成了名镇一方的豪侠。 猿帝性格豪爽嗜酒如命，是个很有趣的人，关于他消失的十五年究竟去了哪里，是跟谁学的功夫，这些一直都无人知晓，他自己也从没提起过。然而猿帝却很早就认识了天尊殷候无沙大师他们，可见是在他消失的那十五年间认识的。 猿帝的武功非常独特，跟殷候天尊他们一样，是属于世间其他门派根本就学不到的功夫，再加上他性格豪迈、长相粗犷身材魁梧，人又很正直，江湖人都称他为圣祖猿帝。 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都认识猿帝的，小时候这位老爷子亲自跑去看过他们，总是带着好酒来找他们家大人喝通宵，再因为发酒疯被撵走。猿帝大嗓门，不修边幅又糙又狅，是那种见过一次绝对忘不掉的类型。 五爷跟他尤其熟，跟天尊在百花谷的时候他来过，跟外公在冰原岛的时候他也来过，猿帝还经常找白夏喝酒，因为全天下酒量可以拼过他的，估计只有天赋异禀千杯不醉的白夏了。 不过这几年众人都没见过这老爷子了，听说是收了个小徒弟躲起来了，敢情收的是唐落梅啊，师徒俩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展昭等都好奇，要学猿帝的功夫必须天赋异禀…… 正纳闷，一手托着糯米团，一手去荷包里拿东西的小四子，一不小心帕子掉到了地上。 正在他身后的唐落梅单手把长凳，连同小四子、小良子和公孙都抬了起来，伸手帮小四子把帕子捡了起来。 众人呆呆地看着托三个人跟托三块豆腐似的小孩儿，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猿帝要抢他回去做徒弟了，果然是天生神力。 赵普问唐落梅，“你师父平日除了喝酒没见他喜欢珠宝啊，买天女之饰干嘛？” 其他人也点头——对啊，完全想象不出老爷子会喜欢珠宝，他能分得清宝石和玉石么？ 唐落梅搔搔头，瞄了一眼跟卢月岚一起走上前应付王员外的方静肖，小声跟展昭他们说，“我师父跟已故灵蝶宫的公主沈灵蝶是很好的朋友，他一直住在绍兴府就是因为想查灵蝶宫沉没的真相，这些年他一直在找紫玉翠的人形雕像，可能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众人明白了其中原委，都看展昭。 展昭也摸下巴，自己之前看到蝴蝶形状的疑似紫玉翠尸体堆……莫不也跟此事有关？ …… 另一边厢，卢月岚跟王员外已经对上了。 王员外撇着嘴，问卢月岚怎么还没抓住黄斑鸠，搞得绍兴府人心惶惶。 卢月岚吵架颇有公孙的风范，那嘴皮子又毒又狠，微微一笑反问，“这黄斑鸠传说只取不义之财，怎么王员外很不安么？” 王大贵被堵得一句话没有，涨红了脸看自家兄弟。 王大福也不爽，整个绍兴府，就卢月岚最不给他面子。 伸手拍了拍自家兄弟，王大福从怀里拿出一个匣子来，递给卢月岚。 卢月岚接过来，打开一看——匣子里有一根黄色带黑斑点的羽毛。 “这是在库房留下的，天女之饰是我朋友恩夫子托卖的。”王大贵说，“入库之前我们几个一起验过，绝对是真货！但今日却变成了假货，这很明显是在寻物园的库房之中被调包了！” 王员外也点头符合，“肯定是被这黄斑鸠调包了。” 方静肖微微一皱眉，说，“黄斑鸠一直以来都是偷盗，他想要的都是直接拿走，没见他干过调包的事情……为什么要放个假的天女之饰在库房？而且做这个赝品并不容易吧？” 王大福冷笑了一声，“那谁知道去，查明原因找回珍品是你们衙门的事……话又说回来……” 王大福边说，边看了一眼方静肖肩膀上的雪球，“江浙一带本来也没什么猛禽，知府大人要是想抓贼而没线索，不如从养鸟的人入手，毕竟不是谁都那么容易弄到猴面鹰的羽毛的。” 卢月岚听后直点头，“好提议啊……不止要查鸟，还要查失窃的脏物……哦，不对，宝物！” 王大福微微皱眉，看了卢月岚一眼。 卢月岚拿着那根羽毛对着阳光眯眼瞧，“这黄斑鸠说来也奇怪，金银财宝都不偷，尽偷些奇奇怪怪的，这些东西还都是属于当年灵蝶宫所有的……” “呃……”王员外想插一嘴，卢月岚没让，而是转脸问方静肖，“说起来，灵蝶宫的东西原本都是你家的东西，是吧？” 方静肖微微一挑眉。 “王大人。”卢月岚问王大福，“比如说，我家里有个碗，丢了。几天之后，我在饭馆瞧见有人在用，那我应该是要回来呢，买回来呢，偷回来呢……还是报官抓掌柜的呢？” “呃……” 王员外又想插话，又被卢月岚打断。 “再比如，这个碗丢了，家里人还被杀了。”卢月岚凑过去问王家两兄弟，“我在饭馆看见有人用这个碗，结果碗还丢了，饭馆掌柜的竟然报官说怀疑我偷了碗……你说这个掌柜的是缺心眼呢，是贼喊捉贼呢，还是纯粹是个混账东西啊？” 王家两兄弟脸通红，只好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 展昭等人听得直眯眼——哇！卢月岚名不虚传啊！ 赵祯点头啊点头——人才！朕喜欢！ …… “我们只是负责宝物唱卖的，与什么灵蝶宫什么失窃物都无关。”王员外赶紧摇头撇清关系，“而且我们是苦主，既然东西被偷走了，那我们报官！” “要报官就一起去趟衙门吧，还有你那个朋友恩夫子呢？卢月岚问。 负责去叫人的伙计说，客栈的人说恩夫子今早外出了，还没回去。 “那就多派点人去找找。”卢月岚让衙役出去找，并把假的天女之饰打包一起带去衙门。 王大福不满，“我乃朝廷命官，我妹夫是……” 卢月岚抬手一拍他背，“老王啊，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来这套，你没听说么？开封城里亲王侯爷都宰了，前阵子刑部工部枢密院，大官小官砍了一圈了，你妹夫就一个刑部司马，都不够塞牙缝的。” “你……”王大福指着卢月岚手指头直抖，胡子都飞起来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卢月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也阴森了起来，“王督管不是苦主么？丢了东西告到本府面前，本府让你上衙门聊几句，又没说要打你板子也没让人给你上枷锁镣铐，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一个督管还管我衙门怎么查案么？你是诚心来捣乱的不成？本府直属上司是开封府，只按大宋刑律办事，我管你妹夫是死马还是活马呢？你是准备靠裙带关系威胁本府阻挠办案么？” 王大福一个劲摇头，“没有！本督管是……” 卢月岚斜着眼睛瞅他——你很可疑哦！本府严重怀疑你隐瞒了什么？ 王大福气得直跺脚，“本督管行得正坐得端，去衙门就去衙门！” 说完，气哼哼拉着兄弟王大贵一起去衙门，还让伙计都去找恩夫子，把人也带去衙门。 方静肖安排了几个衙役跟王家的伙计一起去，边伸手按了按卢月岚的脑袋，把他窜到头顶的火气往下压一压。 …… 一场风波过后，寻物园内的买家基本都散了，众人也兵分几路准备先撤离。 卢月岚带着衙役和王家两兄弟先回衙门，他请公孙同行，说衙门里存着一具尸体，麻烦公孙帮忙验个尸。 公孙自然是答应。 霖夜火和邹良要先回趟白家庄，公孙就把小四子和小良子交给他俩了，让带着孩子一起回去。 唐落梅跟小四子和小良子混熟了，唐家两兄弟听说唐小妹和龙乔广应该很快也会到白家庄，就让侄儿跟着霖夜火他们一起走了，反正都是自家人。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些事情想问方静肖，就跟着他一起先去存放天女之饰的库房。 赵祯要跟着展昭他们去查案。 九王爷想跟着公孙一起去衙门，但瞅着赵祯怎么看怎么不放心，只好对着影卫们摆了摆手，那意思——都跟着那祖宗走。 …… 等众人分头出了寻物园，卢月岚突然拽了拽公孙的袖子，小声问，“话说，年弟，皇上为什么戴着个面具？” 赵普有些意外——竟然已经认出来了？ 公孙想了想，就跟卢月岚说，“认错啦，那不是皇上。” 赵普有些无语地看公孙——书呆，你糊弄小孩儿呢？ 卢月岚却摸着下巴嘀咕，“果然认错了么，静肖也说不是来着。” 说完，甩着袖子没事儿人似的走了。 赵普傻了，疑惑地看公孙——他是真信了还是装的？ 公孙一摊手，拽着赵普跟上。 九王爷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准，这卢月岚是白切黑呢，还是黑切白呢？ 121 天谴 经过寻物园的一场风波, 众人兵分三路，各忙各的。 最闲的是霖夜火和邹良，负责带着三个小孩儿回白家的别院。 小四子、小良子跟唐落梅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 霖夜火和邹良在后头跟着，两人都瞧着小四子的脑袋。糯米团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来了，一直蹲在小四子脑袋上打盹，大团子头上顶个小团子, 路过的人就没有不看的。 邹良平时话不多, 除了打仗和狼, 他对别的事情兴趣有限，不过今天这几只鸟和刚才那只蝴蝶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左将军就问霖夜火, “方静肖好像可以跟动物交流……这是某种内力么？” 火凤听到之后，一脸震惊地瞧邹良，“哦？你是在跟我请教么？” 邹良看一旁, 嘀咕了一句, “就问问……” “啊哈哈哈……”火凤伸手摸他脑袋, 跟平时摸哑巴似的“哦！今天很乖么, 以后就要保持这种虚心的态度！” 邹良拍他手。 火凤仰着下巴, 那意思——想知道啊？多说几句好听的来！ 邹良一背手，来了句，“算了，待会儿我问他本人好了, 你也不一定知道……” 霖夜火伸手揪他耳朵，“你就只能可爱一句话么？第二句就不可爱了你个倒霉孩子！” 邹良伸手捂住耳朵，瞅霖夜火——那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火凤一撇嘴——不知道可以问人啊！ 霖夜火一伸手，拽了把前面的唐落梅。 小唐回头瞧他。 “你跟方静肖很熟么？”霖夜火问。 “嗯。”唐落梅点头，“他外婆是我师父的好朋友么, 师父很照顾他的，可惜他不适合学本门的功夫，不然就是我师兄了。” “那小子能控制动物，但玄宁和你师父都不是这一挂的，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本事？”霖夜火其实自己也挺好奇的。 “静肖哥那个不是学的哦，是天赋来的。”唐落梅说，“我也问过师父这个事情。这要从他太婆沈灵那一代说起，沈灵和白月云并称云灵双巫，不是谁都能当巫女的，正儿八经的巫，都有一定的灵力。” 霖夜火摸了摸下巴，“我也听大和尚说过灵力的事情，这个多数是骗人的啊。” “因为有真的才会有假的啊，只是假的多一些，真的不常见而已。”唐落梅双手揣在袖子里，小老头似的，说的话也一股子大人腔调，霖夜火和邹良都被他逗乐了。 “都说沈灵开创了水月灵蝶，其实沈灵只是将她自己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灵宫给分割了而已。” “灵宫……”霖夜火摸了摸下巴，“好像听过。” “你们听说过圣灵王么？”小唐神神秘秘地问。 众人也不好回答，心说何止听说过，本尊就在黑水婆婆脑袋里，有空你要不要见见？ “圣灵王那个灵宫是黑水宫的前身。”霖夜火戳戳唐落梅的脑袋，“这个你可别糊弄我，圣灵王的事情我们熟的很，他可没工夫搞什么灵力，找灵后都来不及。” 唐落梅摸了摸头，对着霖夜火摆摆手，示意他别急，听他慢慢说。 “圣灵王当年为了复活灵后，搞出来了个嚯嚯西域十几年的夜后，后来黑水宫创始人余些罗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夜后，才创建的黑水宫。” 唐落梅一番话，倒是让霖夜火和邹良也有些吃惊，小孩儿知道的还蛮清楚的么。 “圣灵王他可是王呀，就跟鹰王、现在的大宋皇帝一样，称王称帝的哪儿能自己一个人呀？满朝文武不说，后宫佳丽都少不了，是不？出来混谁还没俩亲戚朋友呢？” 霖夜火瞅着唐落梅就想笑，这孩子武功虽说不是继承的唐门，但嘴皮子肯定是纯正的唐门血统，这个贫啊。 “圣灵王自己就是灵族的，但是他醉心武学，对灵力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他死了之后，他的一部分族人离开西域进入中原，创立了灵宫。所以，确切的说，沈灵其实是圣灵王的后人，虽然可能是旁支，但她的确有灵王一族的血统。” 霖夜火摸着下巴想心思，就好像银狐族、鹰王一族、冰鱼族这些神族一样么？中间血脉断了几次，但隔了几代，又延续了下来…… “师父说，灵宫从西域转入中原的时候，带走了圣灵王一族的几乎全部财富。”唐落梅小声说，“所以夜后当年的家当都是从西域几个皇族手里重新抢，奴役起百姓来也是心狠手辣，因为家底都被搬空了呀！当皇帝要有银子啊，没银子谁跟你混呀？” 霖夜火和邹良都好想笑，这小孩儿咋这么逗…… “师父说，灵宫藏有很多财富，所以这些年一直很低调，而且灵王一族，很多年很多代才能出一个真正拥有灵力的孩子。灵宫的后人，无论是多远的旁支，只要满三岁，就会按照传统进行一个祈福的法事，在这个法会上会放出蝴蝶，只要这个孩子能控制蝴蝶，他就会是下一任的灵宫之主。灵宫宫主之位一直都只传给拥有这种特殊灵力的孩子。但是到了沈灵这一代，就被一分为二了。沈灵有两个女儿，一个沈灵月一个沈灵蝶。沈灵月是完全没有灵力的，但她却可能是灵王一族迁入中原之后，武功最高的一个后人。相反的，沈灵蝶拥有灵力，但是她武功一般，而且沈灵蝶据说人很温柔，根本不适合做灵宫宫主，一心只想过普通的日子。沈灵非常疼爱两个女儿，最后将灵宫一分为二，灵蝶宫给了沈灵蝶，让她逐步退出江湖，水月宫交给了沈灵月，让更有野心的她将门派发扬光大。” 霖夜火点了点头，觉得这安排挺好的。 “但据说这是触犯了禁忌。”唐落梅接续说，“沈灵将灵宫一分为二，而且意图很明显，更希望沈灵月这个没有灵力的孩子来继承门派。灵王族中的老人就说，破坏族规是要遭天谴的……灵宫一分为二之后，一直都没有再出现有灵力的孩子，直到静肖哥哥出生。” “方静肖那个天赋，可见天谴什么的也就是个传说而已。”邹良说。 霖夜火和小四子、小良子都点头。 唐落梅却摇了摇头，“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天谴之兆。”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没听明白。 “灵王一族除了灵宫这个分支之外，还有一个分支你们应该更熟悉，黑水宫那一支。”唐落梅说，“黑水宫那一支，其实比灵宫这边这一支血统更纯正，对吧？” 霖夜火和邹良都点头，按远近来算，余些罗是圣灵王的闺女，是直系的族人，而沈灵则是旁系。 “黑水宫有个特点，和一般人不一样的。”唐落梅问几人，“你们知道是哪一个么？” 霖夜火和邹良脑中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黑水婆婆——特点？脑袋里住了很多人？ “我知道。”小四子举手，“只生闺女！” 小良子也点头，“嗯！而且黑水宫的功夫只有女孩儿才能练……好奇怪！明明创始人圣灵王是个男的！” 唐落梅嘴角微微翘起，点了点小良子，“这个就是重点了！” 霖夜火想了想，“该不会……灵族也一样？所以一直都是招赘的女婿？” “灵宫后人有个特点，一直以来，所有继承灵力的都是女人，有灵力的族人生的也一定是女儿。就好像沈灵有灵力，所以生了两个闺女，沈灵月没灵力，女儿也没灵力，才生出了沈元辰那傻小子，当然他也没灵力。就算这样，他出生的时候也差点出事，水月宫灵蝶宫，世世代代基本都是生女儿，难得生个儿子肯定没灵力还经常遭遇难产之类的事件。” 听到这里，霖夜火和邹良也都明白问题出在那儿了——方静肖就是个男孩儿！而他却有那种天分！ “我师父说，沈灵蝶的女儿沈茜也没有灵力的，所以刚生出静肖哥的时候，沈灵蝶可开心了，因为这样她女儿沈茜可以安心退隐江湖了，所以静肖哥是跟爹姓的。”唐落梅说着叹了口气，“可谁知天意弄人，静肖哥不止拥有灵力，还据说是自灵宫创立以来，灵力最强的一个。因为历代的灵宫宫主，包括沈灵在内，都能控制，且只能控制到蝴蝶、虫子之类……但静肖哥几乎只要是动物他都能交流，大到鹰隼之类的猛禽他都可以控制的。灵族历史上，只有一个人是跟他的情况一样的，知道是谁了吧？” 霖夜火和邹良都一皱眉——圣灵王？ “圣灵王对于灵族来说意味着灭顶之灾，是最不祥的存在。”唐落梅摇摇头，“所以有一个传言，说当年灵蝶宫沉没，是因为族人想要除掉静肖哥，可惜当年哥哥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宫殿也都沉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一切都成了谜。” “族人……”火凤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 邹良听出他话里有话，就问，“传言中，是哪一支的族人？” 唐落梅瞄了两人一眼，“传说不可信的，很多人都说是水月宫动的手……沈灵月为了保住灵宫而干的。” “那么你……或者说你师父怎么看？”霖夜火问，“以猿帝的本事，如果真觉得是沈灵月干的，肯定会替沈灵蝶报仇的吧？” 唐落梅摇摇头，“应该不会的，水月婆婆不是那种人啦！我师父说，婆婆很疼妹妹的，她就是性格比较奇怪，所以经常被人误会，但实际上她人很好的。我也觉得她不是坏人……这些年，但凡族人有生下闺女的，她都会搞法事来试灵力，希望能找到适合的传人，将这一段跳过去。静肖哥这些年都不接触当年灵宫的后人的……而且我觉得这些年水月婆婆一直都很内疚的，自己武功那么高，妹妹一家满门都死了，她却一点忙都没帮上。” “那这些年，有另外拥有灵力的孩子出现过没有啊？”小良子好奇。 唐落梅皱眉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哦！” “不过这些都只是外人的猜测和传言而已。”唐落梅摆了摆手，“我还是比较喜欢小岚子的说法。” “卢月岚？”霖夜火问，“他怎么说？” “小岚子说，圣灵王离现在都快一千年了，一个传说传一百年都会变味，更别说传一千年了，而且一个族群再繁盛，也不可能一千年里一个坏人、一件坏事都遇不上吧？一千年才遇到一次就叫天谴的话，那世上还有不遭天谴的家族么？” 霖夜火和邹良都点头，这话说的在理！ “灵蝶宫既然有大量的财富，而这些财富最近还被倒卖，那当年谋财害人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小良子也不信那些有的没的，他在开封府那么久，没见过哪个人是被鬼神害死的，再邪乎，结果也都是人干的！ …… 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带着赵祯南宫纪，跟着方静肖一起去了寻物园存放宝物的库房，调查天女之饰的调包案。 然而现场跟杨大龙家密室的情况接近，都没有破坏或者侵入的痕迹，除了一根羽毛之外，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个黄斑鸠……”展昭说这，看了看方静肖。 方静肖连忙摇头，“真不是我。” “这根真的是仓鸮的羽毛么？”白玉堂也问，“不是那么好弄到的吧？” “这个就是最奇怪的点了。”方静肖也对那根羽毛比较在意，“其实，说不太准……不一定是仓鸮的羽毛。” 五爷和展昭都有些不解，“不一定？” “有一种雉鸡，也长有这种羽毛，两根放在一起基本分辨不出来。”方静肖无奈摇摇头，“其实鸟和人一样，没有两只鸟是完全相同的，但人有相似鸟也有相似，这的确看着像仓鸮的羽毛，但用普通的雉鸡羽毛也可以伪造。 “目的是什么呢？”展昭问，“嫁祸给你？毕竟现在大家都怀疑是你干的。” 方静肖一脸无辜地搔搔头，“有点太明显了反而就觉得很假，好比说杀了人之后把有名字的刀丢在凶案现场一样。” “说起来，仓鸮是什么样子？” 一直跟着看热闹的赵祯突然开口问，“能不能看看活得？朕……” “咳。”南宫熟练地咳嗽了一声，给赵祯打了个掩护。 皇上打开扇子扇了扇风，观察方静肖。 方静肖倒是也不觉得戴着个面具的赵祯可疑，听到他想看鸟，就点点头，“反正还早，那就先去看鸟吧，正好我也有点事情想问问棕雪。 说完，方静肖就带着众人出了寻物园。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都在猜“棕雪”是谁，是人还是某种鸟？ 刚走出门，就有几个衙役跑了过来，说他们找了客栈酒楼，都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恩”夫子，已经让王府的人画了图像，准备张榜。 方静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衙役手里的画像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方静肖眉头就皱了起来。 “认识的么？”展昭察觉出方静肖表情有些异样，就问。 “呃……怎么说呢。”方静肖回头有些抱歉地跟众人说，“看鸟的话稍微等一等吧，我得先回趟衙门。” …… 卢月岚带着公孙、赵普和王家两兄弟回了知府衙门。 因为那位恩夫子还没找到，所以王家两兄弟就在客房坐着等待。 卢月岚抽了个空，先带着公孙去仵作房一趟。 赵普左右无事，就跟着公孙一起去验尸。 “这尸体是今早在一座桥边被人发现的。”卢月岚说，“乍一看好像是喝多了的醉鬼失足跌落摔死的，毕竟这人一身的酒气。但抬回来仵作验尸之后，却说这人并未喝酒，酒是洒在身上的。我衙门里两个仵作仔细地验了，找不出死因，这人身上一点伤都没有，看着年纪也不大，也没中毒……” 公孙走进了仵作房，看到了卢月岚说的那具尸体。 死者目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样貌普通。 公孙看了一眼尸体，就微微一皱眉，伸手摸了摸下巴，“奇怪。” 赵普也觉得奇怪，这人面色红润，要不是已经没气了，真看不出是个死人。 而且此人虽然容貌并不出众，但特征却很明显，因为有一只眼睛可能是瞎的，戴着一个黑色的眼罩。 公孙围着尸体走了一圈。 仵作已经验过尸了，绍兴府的仵作也不是白给的，公孙仔细检查了，发现都是按步骤来的，没有什么疏漏，查得很细……的确这样是看不出任何死因。 最后，公孙站在了尸体头部的前方，盯着死尸脸上那枚眼罩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他伸手从一旁的托盘里拿了一根竹签，戳了一下那个眼罩。 试了试手感之后，公孙又歪过头，又戳了两下。 卢月岚和赵普瞧着他的举动也挺纳闷……这是干嘛呢？ 最后，，公孙放下竹签，拿了一把镊子过来，夹住眼罩的边沿往上掀开。 “哇……”卢月岚看了一眼吓得后腿了一步。 赵普赶紧把公孙拉开，丢掉了他手里的镊子。 就见在死尸眼罩下，黑洞洞的眼眶里，蹲着一只棕色的全身绒毛的大蜘蛛。 九王爷瞅着那蜘蛛毛骨悚然的，特别还趴在尸体的眼窝里，抓着公孙的手就问，“你刚才碰到了没？这玩意儿有毒没？赶紧去洗手！” 卢月岚看到公孙被赵普拽出去，就也跟了出去。 院子里，公孙站在井边，乖乖伸着双手，赵普拿着个瓢，一瓢一瓢往他手上泼水。 卢月岚微微眯起眼睛，他记忆中的公孙跟个刺猬差不多，而且谁要是打断他看病验尸，他肯定会发火。这次怎么这么温顺？而且这种情况就算蜘蛛真有毒，泼水有什么用？公孙竟然由着那人乱来也不生气…… 卢月岚觉得这个很值得跟静肖八卦一下，但仔细想了想，知府大人头一歪——话说回来，这黑衣人是谁啊？ …… 方静肖看了一眼恩夫子的画像之后，就急着带众人回衙门。 展昭等不解，方静肖一路走一路说，“今早在城中一座桥边找到一具尸体，看容貌就是这位恩夫子！而且也是独眼戴着眼罩的。” “这人已经死了？”展昭惊讶。 “感觉有些奇怪。”方静肖有些担心，就想赶回衙门。 众人正急匆匆往回走，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乐声。 跟在后面的赵祯停下脚步，指着远处湖心的一座岛屿，问，“那边停了好多船还有鼓乐，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在干嘛呢？” 展昭等顺着赵祯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南宫小声跟赵祯说，“那边应该就是水月宫。” “哦？”赵祯好奇，“为什么那么热闹？在举办什么典礼么？” “之前沈元辰好像说有个什么法事。”展昭想起来。 “大概是有女孩儿满三岁了。”方静肖看了一眼，随口回了一句。 “满三岁会有那么隆重的庆典么？”赵祯戳了戳南宫，“香香也三岁了！没有办过！感觉输了！” 南宫无语——这个胜负欲是哪里来的？ “去看看吧？”赵祯就左右看，想找艘船上岛。 南宫急的拽住他，边对展昭白玉堂使眼色。 展昭也看白玉堂——不好吧？现在上岛？ 五爷一摊手——我也不想去，关键是南宫根本管不住这位。 方静肖还挺急的，“衙门里就月岚……万一出什么事……” 赵祯有些不解地看他，“会出什么事？” “不是……月岚和先生都是文人……” “九叔在啊。”赵祯一歪头，“要是九叔在都出事，你回去有什么用啊？” 方静肖一愣。 白玉堂和展昭扶额。 南宫好想给方静肖陪个罪——这位平日家教不是很严……或者说根本没人管得了他所以口无遮拦…… “说起来。”赵祯微微一笑，问方静肖，“水月宫公主按辈分不是你姨姥姥么，既然是亲戚，那带我们去观礼应该没问题吧？” “咳咳。”南宫在后头努力咳嗽，赵祯都当没听见。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心说——要命啊，赵祯果然最拿手就是到处捅马蜂窝，江湖人都知道方静肖跟水月宫几乎不来往的。再说了，灵蝶宫沉没，水月宫宫主沈灵月还是嫌疑人之一，这么跑上岛多尴尬啊，所以赵祯究竟是完全不知道还是故意在拱火？ 方静肖站在原地没动，展昭和白玉堂都偷偷瞧他，这位出了名的脾气好，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片刻的沉默之后，方静肖突然问展昭和白玉堂，“他九叔有你俩能打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头。 方静肖摸了摸下巴，点头，“那上岛吧，去那边坐船！” 说完，还真带着众人往码头走了。 赵祯摇着扇子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南宫纪一脸敬佩，头一回看被皇上挑衅还那么淡定的人！ 展昭则是担心，小声跟白玉堂讨论“沈灵月据说脾气不太好，还很能打，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挨揍。” 五爷想了想，伸手一拍展昭肩膀，“没事！” 展昭倒是意外，“确定？” 五爷点头，“不说她暗恋你外公么！到时候咱们就说外公请她吃饭！” 展昭抽了口气，“那外公揍我怎么办？” 五爷示意不要紧，“我们躲妖王后面就行了！” 展昭想了想，点头，“就这么办！” 122 灵 绍兴府城外不远, 就是两浙路的军营水寨。 安顿好了兵马的龙乔广和唐小妹夫妇俩在水寨休息了一天后，就坐船赶去绍兴府跟展昭他们会合。 船行湖上，广爷站在船头欣赏两岸景致, 今日天高气爽，湖面小风一吹，右将军就觉得心旷神怡。 “相公！” 这时，唐小妹从船舱里跑出来, 拉着龙乔广就往船尾跑。 广爷还挺纳闷, 跑到船尾, 就见媳妇儿指着远处的一艘船说，“那是不是师父师娘的船？！” 龙乔广一听到“师父”两个字两眼都亮了, 赶紧眯眼仔细看，果然……是他师父的船。 别问龙乔广为什么能认出来，用赵普他们几兄弟的话讲, 方圆十里之内, 有只咬过吴一祸的蚊子出现, 广爷都能认出来。 “师父师娘！” 夫妻俩就在船尾喊了起来, 一个劲对着那边挥手。 说来也巧, 船上的确是吴一祸和红九娘，这夫妻俩刚从魔宫出来，准备去绍兴府买点儿东西。 九娘也跑到船头对着小妹他们招手，吴一祸走出船舱, 隔着老远就看到徒弟一脸傻乐的样子，好奇这小两口怎么跑江南来了。 两艘船在码头前会合，龙乔广和唐小妹就上了师父师娘的船。 小妹挽着九娘的胳膊师娘前师娘后的，叫得红九娘眉开眼笑。 广爷就围着吴一祸转圈，嘴里吧啦吧啦都不带停的, “师父您怎么在这儿啊？师父最近去哪儿啦？师父吃过饭了没？师父天那么凉怎么穿那么少？师父您去绍兴府干什么呀？师父您是不是瘦了啊？师父……” 吴一祸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听到耳边“嗡嗡嗡师父嗡嗡嗡师父……嗡嗡嗡……” 拿了俩冬枣给广爷塞嘴里，吴一祸终于清静了一会儿，问唐小妹，他俩怎么跑来绍兴府了。 小妹就将赵祯带着大队人马下江南微服出巡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 九娘听说宫主妖王他们都在绍兴府的白家庄，就也要去玩儿。 …… 霖夜火他们前脚回到白家庄，龙乔广他们后脚就到了，一家人凑到一起更加热闹，唐落梅跟着他小姑父一起围着幽莲继续打转。 …… 与白家庄那群闹腾的“闲人”不同，这会儿公孙和赵普可老正经了。 先生被九王爷拽出仵作房洗了个手，卢月岚也追到门口，边看外面两人，边回头看那具尸体。 尸体眼窝里那只蜘蛛显然是活着的，遮眼布一被掀开，它就爬了出来。 卢月岚对着公孙他们招招手，“活的诶！” 公孙在外面喊，“小心，赶紧出来！” 可那蜘蛛爬到尸体额头上，就突然不动了。 赵普就听到头顶一阵风过，煤球飞了下来，落到了卢月岚的肩膀上，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听到大角鸮带着点警告的叫声，那只蜘蛛又缩回了尸体的眼窝里，一动不动地藏了起来。 赵普就听到四周围有一些异动之声，抬起头一看，九王爷吓了一跳……只见衙门院子里的树上，四周围院墙上，还有一侧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已经落了一大群乌鸦。 这些乌鸦体型硕大，漆黑的眼睛盯着院子里看着。 公孙又走回了仵作房，煤球跟着飞了进去，落在公孙肩上，一直盯着那只蜘蛛。 大概是因为有一只硕大的猛禽盯着，那蜘蛛就缩在尸体眼窝里装死。 卢月岚跑去找了个琉璃罐子过来，赵普接了罐子示意二人退后，他拿了根长一些的竹签，将蜘蛛赶进了琉璃罐子里，盖上盖子。 将盖子放到桌上，赵普再一抬头，院墙上那些乌鸦已经飞走了，树上几只还在，但气氛明显没有刚才紧张了。 煤球也从公孙肩头飞走了，落到了院子里一个高高的架子上，梳理起了羽毛。 公孙和卢月岚围着桌子观察那只蜘蛛，赵普则是走到院子里，观察那些鸟。 “有毒么？”卢月岚问公孙。 公孙点头，“剧毒。” “所以死者的死因是被蜘蛛咬伤中毒身亡？”卢月岚去看尸体的眼窝，但眼里并无伤口。 空洞洞的眼窝里有一层黑色的皮垫，看起来别提多别扭了。 公孙摸了摸下巴，“这蜘蛛可能是此人养的。” 卢月岚想了想，“该不会……是故意放在眼罩里的？” “方便携带。”公孙点了点头，“如果要将毒蜘蛛带进某个戒备森严的地方，这就是个很好的办法。可以先用药物让蜘蛛处于昏迷的状态，藏进眼罩里，带到某个地方之后，将蜘蛛取出放到要放的地方就行了。” 卢月岚听得直皱眉，“所以此人可能是个杀手？” “很可能吧，但没有成功就被杀了，问题是……”公孙围着尸体又转了两圈，“没有外伤，内脏也没受损，此人是怎么死的呢？” 公孙戴上手套，托起死者的头，开始一点点地摸索。摸了好一会儿，公孙突然停了下来，伸手去拿了一把镊子，掰开死者头发，夹住了某样东西，往外抽。用了两下力，没抽出来，就对赵普招招手。 九王爷过去，公孙将镊子给他。 赵普眯着眼睛低头仔细看了看，也皱眉，他用镊子夹住某样东西一使劲……从死者的脑袋一侧，抽出了一片叶子来。 根据叶子的形状，是一片柳叶，随着柳叶被拔出，死者的七窍也流出了血来。 卢月岚张着嘴看着那枚软趴趴的柳叶，这不是什么柳叶形状的刀片，而是真树叶！ 赵普将带血的叶子放到了一旁的白瓷托盘里，说，“摘叶飞花的手法，他是被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杀死的。” “用一片柳叶做飞刀，穿透颅骨损伤脑部。”公孙摇了摇头，“这不是一般高手能办得到的，颅骨是十分坚硬的，而且伤痕极小。” “不止快还准，凶手除了内力高外，还擅长暗器。”赵普觉得这种行为还挺江湖的，“没准是什么江湖仇杀之类的。” 正聊着，一个衙役拿着一张画像来给卢月岚，是方静肖刚才找到的“恩夫子”的画像。 卢月岚看完也挺不解，就让衙役去把王家那两兄弟叫来认一认尸体。 王大贵看到尸体就傻了，说此人正是委托他卖天女之饰的恩夫子，他也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死了。 卢月岚就问两人，这恩夫子究竟是干什么的。 两人吱吱呜呜都有些犹豫。 卢月岚脸就沉下来了，“这都出了人命了你俩还有所隐瞒？莫不是他的死还跟你俩有关系？！” 两人急忙摆手撇清关系，最后王大贵无奈，只好交代说，“这位恩夫子，是这一带比较有名的一位掮客。” 卢月岚就斜着眼睛瞅着王员外。 王大贵赶忙解释，“干我们这行的，有些人想卖东西有些人想买东西，但又不想张扬让人知道或者留底，就通过掮客来处理，他呢，就从中抽点佣金，这也是常有的事……” “你糊弄三岁小孩子呢？”卢月岚冷笑了一声，“掮客抽佣金？买&凶&杀&人也是这么操作的，也是常有的事？” 王大贵一脸尴尬。 “寻物园的卖品必须来路清白，你中间过了一趟掮客就存在买卖脏物的可能。”卢月岚指着王大贵问他这个恩夫子的底细，真名叫什么家住在哪儿平日跟什么人来往。 王大贵一问三不知，最后卢月岚恼了，说要封了王大贵所有买卖，全数账本送到衙门一一核对。 王大贵苦哈哈看自家兄长，王大福也不敢吱声，这里头还涉嫌人命，万一被牵连进去，自己没准乌纱不保。 赵普觉得卢月岚有点专治各种不服的意思，别看是个文人，为官作风相当的强悍，的确是挺适合太尉一职，武官应该会很喜欢他的行事作风。 而他的那个搭档方静肖…… 九王爷又看了看院中架子上的煤球，和屋顶上几只正在休息的乌鸦…… 王大贵被卢月岚一番“打压”之后，也是终于挺不住了，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位“恩”夫子是一次他和朋友喝酒的时候认识的，介绍他们认识的是杨大龙。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杨大龙就是悬赏捉大盗黄斑鸠……被赵祯耍得团团转那位。 卢月岚让衙役跟王家两兄弟回去，将王记所有恩夫子介绍的买卖账目记录都拿来。 等将人打发走了，公孙问卢月岚，那个杨大龙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卢月岚点头，说他们盯这个杨大龙很久了，他可能知道很多关于当年灵蝶宫的内情。 “说到灵蝶宫。”赵普开口询问卢月岚，“我刚才就发现，这些鸟都是在保护你的么？” 卢月岚见赵普指屋顶上的几只乌鸦，就笑了，点点头，“静肖不在的时候它们都会聚集在附近。” “方静肖可以控制这些鸟到一个什么程度？”赵普很感兴趣地问。 卢月岚摸了摸下巴，“这个么，就要看情况了，静肖从小就很喜欢小动物的，有时候一些鸟啊什么的飞到他眼前叽叽喳喳叫几声，他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能交流？”赵普问。 “嗯……好像并不只是交流这么简单。”卢月岚说，“要看静肖的情绪，有时候他着急或者比较生气的时候，我觉得那些鸟会受到他情绪影响。” “只有鸟类么？再大点的动物可以么？” 。 “多少都有点，猫猫狗狗，再大点的，马牛羊这些，都是能影响到的，静肖喜欢鸟，所以跟鸟玩的最多。”卢月岚说，“但是小梅子的师父，就是猿老前辈经常提醒静肖要控制情绪，所以静肖脾气很好的。总之经过这些年，他也有经验了，找到了不少窍门，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一不小心就暴走闯祸了。” “暴走闯祸？”赵普问，“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嗯……”卢月岚抱着胳膊摇摇头，“还挺多此的，有几次闹得很严重。” 公孙也点头，“我还记得小时候在书院的那次。” “嗯嗯！”卢月岚点头，“那次真挺危险。” 赵普似乎很感兴趣，就看公孙。 公孙给赵普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那会儿我们都十来岁吧，在书院念书，静肖偶尔下山回家，就会来书院等我们放学。那次他在书院门口等我们的时候，正好碰到有几个小混混用石头丢一个树上的鸟窝。那鸟窝里估计有小鸟吧，两只大鸟围着鸟巢边飞边叫，静肖就上前去阻止了。” 赵普大概猜到那几个小混混什么下场了，就跟被邹良或者霖夜火看到有人打狗的情况差不多吧…… “静肖上前阻止，那几个小混混非但不收手，还拿出弹弓打鸟，也是个寸劲，一弹弓把其中一只护巢的大鸟给打死了，结果静肖就失控了。”公孙回想当时的情形还是觉得后怕，“那会儿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了大批的鸟，遮天蔽日的那么壮观，然后左邻右舍的狗都开始狂吠，那场面可诡异了。” “后来群鸟追着那几个混混攻击，他们几个头破血流地躲进书斋求饶。”卢月岚无奈，“当时动静闹得太大了，衙门的人都来了，书院的夫子来帮忙求情……没办法，杀人犯法，但哪条律法也没说杀鸟犯法。” 公孙也点头，“后来静肖对那几个小混混说，那种鸟，是终其一生只有一个伴侣的，今日你们杀了一只，另一只就会孤独到死。但别忘了，鸟是世上记性最好，报复心也最重的动物，你们这辈子都会被它们视为仇敌。” “喔……”赵普点头，“那后来呢？” 卢月岚笑了笑，“后来啊……你们去绍兴府街上逛逛，如果哪天遇到三个头上戴着铁斗笠，大晴天也穿一身蓑衣的，就是那三个小混混。因为他们但凡出门必定被鸟追，不是淋一身鸟屎就是被啄头发……不过他们三个也算因祸得福，原本整天偷鸡摸狗，后来都没法干坏事了，因为一干坏事必然被鸟袭击，所以只好走正道，如今倒是也活得很本分。” 赵普抱着胳膊就开始想心思，脸上还带着点坏笑。 公孙瞧着他的样子，大致都能猜到他在盘算什么，这要是把方静肖带去战场，打仗的时候派群鸟去骚扰敌营，追得辽兵西夏兵满地跑，那多有意思…… …… 而此时方静肖本人，正陪着赵祯他们，坐船去水月宫看庆典。 赵祯站在船头欣赏湖光山色，南宫纪无奈地给他托着盘葡萄，回头瞧了瞧船尾聊天的展昭白玉堂方静肖，南宫小声提醒赵祯，“皇上，江湖传言方静肖与水月宫没有来往，这么上去会不会……” 赵祯边吃葡萄边瞄了一眼南宫纪，“亲戚就是因为不走动才会疏远么！要搞好关系自然要多亲多近，是哇？” 南宫也无语，只好盯着赵祯看，那意思——待会儿最好稍微收敛点，搞僵了展昭和白玉堂也尴尬，你也不想为难你家爱卿，是不是？ 赵祯继续吃葡萄，还噗噗往河里吐葡萄皮。 南宫瞧瞧他——万岁，注意形象！ 赵祯眯眼——朕在喂鱼啊！怎么啦？ …… 船尾，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怕方静肖难做，就问他，这么上岛不要紧么？ 方静肖一摊手，“我若说不去岂不是抗旨不遵？”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果然这位已经猜到赵祯身份了……两人莫名还有些不好意思，大宋皇帝这么不靠谱，叫外乡人见笑了。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问问太姨婆。”方静肖说着，问白玉堂，“对了，我听月岚说你养了条白龙？带来了么？叫我瞧瞧威不威风？” 展昭说在白家庄呢，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又皮又嗲，不止威风，还微胖！顺便他还养了只老虎，也是微胖。 方静肖说你俩可以啊，又是龙又是虎的。 三人聊着聊着就谈到了小五要相亲的事情，方静肖说，“可别乱来，一会儿让我跟小五聊聊看它喜欢什么款，万一不喜欢白虎喜欢黑虎呢？” 五爷和展昭都无语——白虎就难找，黑虎更是没地儿寻去了。 两人一起问方静肖，“你有好老虎介绍没有啊？” 方静肖说待会儿让鸟群去打听打听，看看附近山里有没有单身的虎姑娘…… 赵祯和南宫吃完了葡萄走回来，听着这边聊的基本都已经不是“人话”了。 …… 水月宫也不远，船缓缓靠岸，方静肖先下去，赵祯下船的时候还被船板绊了一下，吓得南宫差点把他腰带都拽断了。 展昭和白玉堂边摇头边跟下来，觉得南宫纪就是“男怕入错行”的典型，大内侍卫听着多么神气的职位啊，结果摊上个赵祯，每天都是手忙脚乱鸡飞狗跳。 下了船，渡头有水月宫的人过来接，看到方静肖还挺意外的，但都纷纷行礼，称呼他为“少爷”。 方静肖问，“庆典结束了没？有些事情想找宫主。” 水月宫的几个弟子说还在进行中。 “正好我几个朋友想观礼。”方静肖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几人，“都是江湖朋友。” 展昭等人都默默看赵祯。 皇上摇着扇子点点头——会说话。 几位弟子就带着众人往里走，刚走没多远，看到个小孩儿跑了出来，对着方静肖招手，“哥！” 这小孩儿展昭他们都认识，正是小四子的青梅竹马，沈元辰。 沈元辰看着跟方静肖关系还挺好，跑来带路，拉着方静肖的手往里走，脸上还带点雀跃的样子，似乎很高兴他来。 方静肖看着也很宠沈元辰的样子，问他最近练功练的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念书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江湖传言可能也不是太准，看人家亲戚关系挺好的啊…… 两人刚松了口气，就见迎面又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个开口就来了句，“呦，灾星到了啊，难怪今天岛上几只乌鸦嘎嘎叫个不停。” 来的是三个少年，看着都十五六的样子，穿着和沈元辰一样的衣服。 水月宫家大业大，估计都是沈家的亲戚。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方静肖好歹是长辈，这几个小孩儿真没规矩！ 沈元辰嘴角就拉下来了，不满地瞪那三人。 南宫扭脸瞧赵祯——看！给人家添麻烦了吧，多不好意思！ 赵祯这会儿拿着扇子正边扇风边看热闹呢。 三个少年见方静肖没搭理，就坏笑着走向码头。 沈元辰皱眉，回头问，“庆典还没结束呢，你们去哪儿啊？” 三人笑嘻嘻的。 “赶紧跑啊。” “就是，别一会儿水月宫也沉了。” 沈元辰一听这话，眼神就有些不善了，方静肖伸手拍拍他肩膀，顺便搭着肩把孩子带走了，也不去理会那几个少年。 展昭他们都跟着往前走。 赵祯回头看，那三个少年到码头就上船，看着是准备离岛了。 沈元辰一脸的不爽，嘴里嘀咕咕说今天有庆典不好搞事情，下次收拾那三个小王八蛋。 方静肖被他逗乐了，“人比你大几岁高一个头呢，你还叫他们小王八蛋？” 沈元辰哼哼了一声，边回头跟展昭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槿儿没来么，似乎还有些小失望。 展昭他们说小四子先回山庄了，让沈元辰典礼结束了一起去玩。 沈元辰开心地说好啊。 方静肖戳戳他，说，“你好兄弟唐落梅也来了，他师父来朋友了，所以给他放假，出来玩两天。” 沈元辰撸胳膊挽袖子，“正好！那个跟槿儿一起的小孩儿功夫怎么样？加上小梅子可以组个队，小爷我可算有机会报仇了！” 方静肖戳他脑袋，“人家叫小良子，明显比你能打。” “切。”沈元辰揉揉脑袋，“他会玩儿梅花鞠不？” “梅花鞠？跟蹴鞠一样的比赛么？”赵祯来了兴致，用扇子戳了戳沈元辰胳膊上一根红色的绸子，“刚才那三个小孩儿胳膊上的绸子是蓝色的，你们在比赛么？” 沈元辰点头，“嗯！三人一队，我那两个组队的太弱了，一直输！” 南宫纪好奇问展昭和白玉堂，“梅花鞠是怎么玩儿的？” “跟蹴鞠差不多，但是简化了，小孩儿练功的时候玩出来的，渐渐就成了江湖上练武的小孩儿们之间的一个比赛。”展昭小时候也是玩梅花鞠的高手，就帮着介绍规则，“这种比赛是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们组队比的。一队三个人，很大一个场地一分为二，场地里竖满梅花桩，正当中横一张网。比赛的时候只能用脚，一方将球踢过网，另一方将球踢回。回球的时候，可以直接接球的人踢回，也可以三人打配合，但每次每人只能触球一次，哪一方没接到球就算输一分，队员落下梅花桩也算丢一分。一局是二十分，三局两胜或者五局三胜的都有。这种比赛很考验基本功，各大门派都有少年队，经常比赛。” “哦！”赵祯眼睛更亮了，“这个听着有意思。” 方静肖按着沈元辰的脑袋晃了两下，“去年你们第几名啊？” 沈元辰气闷闷嘟个嘴，“第八。” “说起来！”沈元辰跑到展昭身旁，两眼冒星星地问，“展大哥！你是梅花鞠之神是不是？玩梅花鞠的都知道的！”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哪里哪里，小时候随便玩玩……” “梅花赛单人赛的三连霸！”沈元辰还挺激动，“听说就是因为你，梅花赛才从单人赛改成团队赛的，是不是？” 白玉堂、赵祯、方静肖和南宫纪都瞧着展昭——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段过往啊……失敬失敬！ 展昭扶额，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玩过一阵子……外公他们都喜欢看比赛，总带着我去，后来就让我参赛了。结果一不小心踢了个第一，然后我那群姨妈就年年给我报名……” “要组队为什么就不比了呢？”五爷不解，按理说魔宫跟展昭同龄的也不少，组个队应该也能踢的不错。 展昭一个劲摇头，小声跟白玉堂说，“后来一踢比赛全魔宫的爷爷奶奶都去观战，助威太热情了，吃不消吃不消……” 五爷等人想象了一下那种“盛况”，一群魔宫老头老太在球场看台上喊“猫猫崽必胜、小猫爷最强”什么的……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今年也要比么？”展昭问沈元辰。 “今年春赛就在绍兴府！”沈元辰点头，“机会难得啊，这几年梅花赛越搞越大，参赛的队也越来越多了，很多大门派都是专门练的，我这边凑不齐人，小梅子要不在山里要不在坑里，不怎么有空，而且第三个人怎么也找不到，那小孩儿叫啥？小良子？” 众人都瞅着他——之前小四子明明要给你介绍的，你自己不听。 “小良子功夫很好么？”沈元辰跟展昭和白玉堂打听，“轻功怎么样？机灵么？懂战术么？好胜么？脸皮够厚么？胆子大不大？”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之后都默默点头——小良子简直不二人选！ 见二人点头，沈元辰握拳，“今年一定要赢！小爷我要一雪前耻！” “什么时候比赛？”五爷有点想看比赛。 “这个月底！”沈元辰说，“这次好多人参加呢！除了中原武林还有西域过来的，有一百二十八个队！” 众人都吃惊，“这么多？” “对啊！”沈元辰来劲了，“按照去年比赛的成绩，分四个区，单轮淘汰，踢到最后的要踢八轮，哪个队能连赢八场就是第一名！” “去年第一名是谁啊？”五爷好奇问了一句。 沈元辰眨了眨眼，“天山队啊！” 众人都瞧白玉堂——嚯？天山队小徒弟们这么厉害的么？ 五爷也意外——是么？头一回听说…… “到这个月中报名截止。”沈元辰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要是现在开始训练，还能一起练二十多天的配合，足够了！” 几个大人看着活蹦乱跳的沈元辰也都有些感兴趣，的确，如果他和唐落梅小良子三个人能组个队的话，的确有希望争第一。 “现在报名是要四个人的吧？”方静肖提醒他，“三个比赛的还有一个替补的。” “呃……”沈元辰抱着胳膊歪着头想，“对哦，但是基本都是一路三个比下来，第四人就帮着递个水什么的，还有分析战术什么的……最好是脑袋聪明点。” 赵祯微微一笑，凑过去说，“那就让小四子来。” 沈元辰一愣，“槿儿？” “嗯哼，连队名都给你们想好了。”皇上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扇子，“就叫‘良辰美（梅）景（槿）’队，哈哈哈……” 123 意外 赵祯一个“良辰美景队”, 把沈元辰乐得直蹦。 众人聊着梅花鞠，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水月宫。 水月宫规模庞大，基本占据了整个岛, 宫殿顺着岛的地势盘旋往上建，正宫在岛屿的最高处，抬眼望去相当的雄伟。 “在那边。”沈元辰指着不远处。 众人才看明白，原来西边还有一座小岛, 跟主岛之间有木桥相连。 小岛上花草繁盛, 在花草的簇拥中, 有一大块空地。 这会儿空地中聚集了百来人，热热闹闹地围了个圈, 正当中有个高台，一位妇人正拉着一个穿着盛装的可爱小女孩儿，踩着木质的楼梯, 慢慢走上去。 “正好开始。”沈元辰拉着方静肖往人群里挤, 南宫护着赵祯跟着,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 观察着四周的人。 赵祯还挺好奇, 问展昭他们，“哪个是水月宫宫主？” 展昭和白玉堂也头一回来参加这种庆典，感觉跟帮派选掌门似的，就差个擂台了, 主人家在哪儿坐呢？ “就在那边！东边的观礼台”沈元辰给寻找的众人指了个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就见在上方还有四个较高的观礼台，这些台子上是有座位的，东南西北一边一个。 东边那个观礼台最大，正中一张贵妃椅, 一位穿着黑色纱裙的美人靠在椅子上，打着哈欠。 按照实际年龄，沈灵月应该比红九娘都大上几岁，但看她的状态却是青春貌美，可见内力之深厚。 “那就是沈灵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他几年前在一次江湖庆典上见过沈灵月，这些年过去了这位也没什么变化。 江湖传言沈灵月性格怪异，但从她此时的坐姿和神态来看，应该是不拘小节的类型。 展昭小声问，“你觉得她跟九娘哪个厉害点？” 五爷倒是也拿不准，但看着不怎么好惹就是了。 赵祯对于高手看不出年龄这件事早就习惯了，摇着扇子看热闹。 南宫就有点头痛了，水月宫宫主武功不低，自己估计是打不过，一会儿皇上要是闯祸了该怎么办？ 另外三边的三个观礼台上，坐着两男一女，都是老头老太，看着很有些身份。 展昭伸手戳了戳前面的方静肖——这些都什么人啊？ 方静肖给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下，“西边那个老太太是沈芸，南边和北边的两个老头，一个是沈空一个是沈彬，都是水月宫的元老，灵族的长辈。他们身边的那些年轻人都是门下弟子，水月宫的少壮派。沈芸和沈空跟沈灵月是同辈，沈彬比他们大一辈，是本族最大的一位长老。”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皱眉——这么听起来，水月宫这关系还挺复杂的啊。 二人正琢磨，忽然，就看到沈灵月往他们的方向望了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清晰地感受到了沈灵月的目光……二人刚才还研究沈灵月跟红九娘哪个内力高，这会儿心中有数了，是级别差不多的高手。 五爷对展昭示意了一下前面的赵祯——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 展昭望天——那到时候只能把外公搬出来了！希望有用。 见沈灵月望过来，沈元辰就蹦跶着招手。 沈灵月托着下巴跟外孙招招手，边又看了方静肖一眼。 方静肖微微躬身，给她见了个礼，沈灵月眯起眼睛，看着像是在盘算什么…… 另外三边观礼台上的那三位长老也注意到了方静肖他们的到来，望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从这三人的目光里，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敌意。 赵祯摇着扇子，嘴里轻轻地“哦？”了一声。 方静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过度紧张的南宫纪，有些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南宫的肩膀，示意他——放松点。 赵祯也笑呵呵看南宫——你看你！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朕学学，淡定点么！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南宫的背影，都觉得这位真了不起，这么多年了，竟然能忍着不打赵祯一顿…… 沈灵月靠着贵妃椅的扶手，专注地看着这边，目光从展昭白玉堂扫到赵祯南宫纪，来回地审视几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一声鼓响将沈灵月的目光又引回了高台之上。 只见此时，那个小女孩儿已经站到了高台正中间，双手拽着衣角，看着还挺紧张，回头看那位退到一旁的妇人。 那妇人估计就是小女孩儿的娘亲，轻轻对她点头，让她不要紧张。 几声鼓响之后，就听到有人高声喊，“放蝶。” 展昭和白玉堂没闹明白放什么蝶，赵祯也探身往前看。 就见有几个拿着纸盒的侍从排着队走上了高台，分别站在台子的四角，打开纸盒……上百只蝴蝶就从盒子里飞了出来。 这些蝴蝶什么样式品种都有，翩翩飞到了半空。 小女孩儿仰着脸，看着那些蝴蝶，伸出手。 原本热闹的人群也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屏息看着，满眼的期待。 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蝴蝶都飞走了。 小女孩儿收回手，那位妇人走过去拉着闺女的手，慢慢下台阶。 放蝶的侍从们也都收了盒子，下台。 人群中传出叹气声，感觉大多挺失望。 沈灵月倒是也没什么表示，对着身旁的人摆了摆手，那意思似乎是说——都散了吧。 刚才敲鼓的那位侍从就高声宣布典礼结束。 “宫主。” 还没等人群解散，观礼台上的沈空突然开口说话，“近期并无女娃出生，换句话说，等下次法事又要至少三年，就算下次典礼能出现如传说中的，身怀灵力之子，等孩子长大继承宫主之位，至少还要再等二十年。” “而且三年后会不会出现所谓有灵力的孩子还尚不可知，毕竟这都二十年了，前前后后十几个孩子，一个带灵力的都没有！”沈芸也附和，“再这么下去，水月宫必定后继无人，眼下宫中有那么多年轻才俊，不如用其他方法定下下一任宫主，好过空等。” 围观的宫众也都讨论了起来，展昭他们听了听身边人的谈话，大多觉得传言未必可信，很多人根本不相信灵宫之后带有灵力之类的说法。 沈灵月无所谓地回了句，“祖宗遗训就是这样，灵宫之位要传给有灵力的孩子，规矩也不是我定的。” “是真的祖宗遗训，还是宫主想等元辰长大来继承水月宫？”辈分最高的那位长者沈彬也开了口，“世上是否真有灵力？控制飞虫鸟兽的内力也不少，不过是些骗术而已。与其信这些旁门左道，还不如按照正常门派的规矩，比试武功和能力，来选出可靠的下一任宫主，就跟当年老宫主一样。就算传给元辰也可以，那就现在好好培养，别老让他一天到晚的光顾着玩，不务正业。” 宫中众人都对这种说法表示同意，毕竟这样一来大家都能争夺宫主之位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气氛不妙——果然，只要是江湖门派，都会抢位子。 “而且……” 沈彬突然低头，盯着展昭他们的方向，问，“今日是我水月宫内的庆典，为什么会有外人在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略微有点尴尬，看前边，始作俑者的赵祯摇着扇子依然是一脸的自在，身旁的南宫纪就有些不安，尽量将赵祯往自己身后挡。 但展昭和白玉堂发现，沈彬这句“外人”似乎指的并不是他们几个，因为此时大多数人看的，都是跟沈元辰站在一起的方静肖。 “元辰。”沈芸语带不满地问沈元辰，“你也不小了，怎么带外人进来也不事先问问……” “我哥又不是外人……”沈元辰想顶两句嘴，但话刚出口，肩膀就被方静肖轻轻按住了。 沈元辰撅个嘴，回头拉了方静肖就走，“反正庆典也结束了，走，咱们找槿儿吃饭去！” “说到灵力……” 那位沈芸却似乎并没有要放人走的意思，“相请不如偶遇，想我活到这把年纪了，只听过传说没见过真的，不如今日，让我等开开眼界。” 水月宫有不少年纪跟方静肖接近的年轻弟子，一个个看着都挺不服气的，纷纷表示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灵宫传人独有的灵力。 展昭和白玉堂都偷偷瞄高台上的沈灵月，看她是怎么个态度。 沈灵月从刚才开始表情就没变过，无论是同族长辈的挑衅还是宫中弟子的争执，她似乎都不往心里去。 听到门下起哄，沈灵月微微一笑，问，“这样好么？万一真用出来，下一任宫主可能会是他哦。” 沈灵月一句话，人群立刻闹腾了起来，水月宫门下弟子不满地看着方静肖。 赵祯觉得今日真是来对了，好热闹！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着沈灵月，这位……性格感觉有点恶劣。 “不妨试一下。” “让我们见识见识。” “究竟是灵力啊，还是驯养动物的能力啊。” “当然能驯养动物也是挺了不起的……” 水月宫那群年轻弟子纷纷向方静肖挑衅。 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明白为什么方静肖不来水月宫了。 南宫见方静肖无辜被围攻，很是抱歉，只好瞧赵祯——皇上偶尔也请反省一下！ 赵祯理直气壮一扭脸——朕的字典里，没有反省两个字。 …… 气氛突然就变得很微妙，好似除了无动于衷的水月宫主和特别护着方静肖的沈元辰之外，水月宫中所有人都对方静肖很不满。 展昭和白玉堂观察着沈元辰，这小孩儿也挺有意思，之前在公孙家碰到他的时候，觉得特别早熟还有些小腹黑，但是对着方静肖除了很孩子气还会撒娇，刚才跟方静肖聊天的时候一脸开心，现在有人欺负方静肖，他先急眼了，蹦起来就要跟人吵。 方静肖则是拽着他，以免他窜出去跟人干架。 就在场面紧张又尴尬的时候，赵祯突然一抬手…… 在他的手上，落下了一只蝴蝶。 那只蝴蝶金灿灿的，拖着长长的凤尾，特别好看，落在赵祯手指上，不紧不慢地扇着翅膀。 赵祯盯着那蝴蝶看着，忽然就听到人群有些骚动，一抬头…… 只见在观礼台上空出现了大批的蝴蝶。 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人群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圈，正在绕着飞舞，赵祯抬起手，那只停在他手上的蝴蝶也飞了起来，飞入了蝴蝶群中。 水月宫中众人都抬着头，傻呵呵地看着那些蝴蝶。 方静肖走出了人群，走向正中间的那座高台，伸手，将那个刚刚走到台下的小女娃抱了起来。 那小女孩儿原本低着头，虽然她还小不是太懂今天的庆典，但刚才大人们失望的情绪还是影响到了她，这会儿小姑娘看着就跟做错了事似的，也很失落。 被方静肖抱起来之后，小女孩儿一抬头，就见眼前有几只漂亮的蝴蝶正围着她飞舞，有一只还停在了她鼻子上。 小女孩儿对着眼看了一会儿那只蝴蝶，可爱的脸上绽放出了大大的笑容。 水月宫里很多小孩儿也都跑了出来，跟着方静肖上了高台，蝴蝶围着孩子们打着转。 沈灵月看着台上的方静肖，想起了小时候的情景……她和妹妹一起在花园里玩儿，蝴蝶们都跟着妹妹，无论她怎么叫，蝴蝶们都不会理她…… 站在高台上的方静肖，低头看了一眼下边仰着脸看他的水月宫众弟子…… 此时宫中弟子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各种情绪交织，一眼望过去，有些滑稽。 方静肖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宫中众弟子，突然一摊手，慢吞吞来了一句，“羡慕么？天生的……” “噗……”南宫没忍住，喷了一口赶紧捂嘴。 赵祯“嘿嘿”直乐。 展昭和白玉堂无语——还以为他是个老实人…… 方静肖表演完了就一挥手，蝴蝶们瞬时四散开，慢慢悠悠地飞走了。 四面看台上，那三位长老脸色铁青，觉得方静肖不像话。 沈灵月依然是没什么所谓，边欣赏自己指甲上的水染花样，边问方静肖，“回来继承水月宫呗？” 人群立时一阵骚动， 方静肖摆摆手，“没兴趣。” 人群又一阵骚动。 “那真的后继无人了怎么办？”沈灵月放下手，问方静肖。 “按他们说的比武找一个也不错。”方静肖走下高台，“有不少人有兴趣的样子。” “哦？”沈灵月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问他，“不等辰儿长大？” 方静肖这会儿已经走回刚才的位置了，伸手搭着一脸崇拜的小元辰的肩膀，回了沈灵月一句，“辰儿自有一天翱翔天际，怎么可以困在这么一口水井里。” “嚯嚯。”赵祯摇着扇子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感受了一下四周水月宫弟子的怒气——小子真敢说啊…… “方静肖。”沈芸一脸怒容地质问，“你竟敢说我水月宫是口水井？” 方静肖一脸和善地说着不怎么和善的话，“养了那么多井底蛙，自然是口水井。” 南宫默默将赵祯往后拉了拉，觉得他们有被群殴的危险——方静肖这温吞水的老好人长相，没想到原来是这种性格……这位白切黑啊！好黑好黑！ 就在气氛异常紧张的时候，沈灵月站了起来，一摆手，“散会吧。” 说完，对着方静肖招了招手，让他跟着走。 沈元辰就拉着方静肖的手一起走了。 南宫见最终没打起来，松了口气。 赵祯跟着方静肖走，边问他，“你去问什么呀？跟案子有关系？” 方静肖倒是也不隐瞒，点了点头，“想问问天女之饰和紫玉翠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跟在后面，两人注意到，台上那三位长老一直都在留意方静肖的一举一动。 方静肖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天女之饰”的时候，声量也不轻。 沈芸和沈空明显是听到了，都皱了皱眉，沈彬一脸严肃没什么表情，带着弟子快步走了。 离开小岛到了主岛，众人走入回廊。 方静肖问展昭和白玉堂，“哪个有反应哪个没反应？” 两人就说，沈芸和沈空有反应，沈彬没表情。 方静肖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众人上楼。 水月宫地势很复杂，众人兜兜转转饶了几个圈，展昭这路痴早绕晕了，就往山下看，整个小岛都在眼里，景致极美。 进入大殿，众人客厅稍坐，有丫鬟来上茶。 不一会儿，换了身衣服的沈灵月就过来了。 沈灵月在沈元辰身边坐下，沈元辰就给她介绍来的众人，说都是公孙先生的朋友。 “哦？”沈灵月看白玉堂，“阁下就是白玉堂啊……” 五爷听着沈灵月的语气似乎别有深意。 “刚才我就觉得有点像，连内功都是一样冷冰冰的感觉。”说完，沈灵月又看展昭，眼神态度明显和善很多，“嗯！殷候最近可好？” 展昭赶忙点头，说，好的好的。 五爷感受到了沈灵月态度的不同，想不通——他师父长得天仙似的，为什么人缘不好？ “这位黄公子气度不凡啊，何处高就啊？”沈灵月又问赵祯。 赵祯微微一笑，“皇城里做点小官。” 南宫无奈看赵祯——小官？ “哦……”沈灵月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 展昭还是头一次见人看他家耗子的时候带着嫌弃呢。 白玉堂也自我反省了一下，莫不是还在记恨之前没去参加庆典的事情 展昭也看沈元辰——你跟你外婆讲过了没有啊？ 沈元辰搔搔头——哎呀！忘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这孩子就知道踢球……这么重要的事都忘。 “白五爷，贵人事忙啊。”沈灵月端着个茶杯，不紧不慢地说，“我水月宫多次派人送信去开封府给你，结果一封回信都没有，我还当你是对我水月宫有什么不满呢。” 五爷微微一愣——多次？ 展昭也一歪头——不是就一封信么？ “百年庆典不来、想跟天山派共组少年队不理、我水月宫准备加入水盟，请陷空岛主帮引荐依然不回复……”沈灵月掰了掰手指头，“前前后后三五封信呢……五爷莫不是都是只读不回的？” 白玉堂张了张嘴——三五封？ 赵祯扇着扇子，和南宫一起看着白玉堂——人家好歹前辈诶，这么失礼啊小白堂？ 展昭也看自家耗子—— 一封信都没回过么？这样不可以哦小白堂！ 五爷更懵了——关键是他一封信都没收到过啊！除了他师父忘记掉的那封…… 想到这里，五爷心里头咯噔一下——该不会……他师父忘记的不止一封？ “前辈这些信，都是送到哪里的？”五爷问。 “有送到天山派和陷空岛的，说你不在，但都已经派人把信送到开封府给你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不约而同都想到了一个画面——开封府里，辰星儿和月牙儿晒天尊衣服的时候，俩丫头讨论过，“老爷子兜里藏了什么纸啊，都洗碎了。” 五爷扶额——他师父替他收了多少信啊？以及那群送信的都是缺心眼么，为什么把信都给他师父了？ “误会，误会！”展昭忙帮着解释，“收信人，忘了把信交给他了……” 展昭说完自己都觉得不那么可信。 “忘了？”沈灵月一脸的不信，“一封忘了就算了，难不成封封忘？” 说到此处，沈灵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白玉堂，“收信的是谁？” 五爷有些尴尬，“应该是我师父，他……” 五爷本来想解释一下，说他师父记性不太好。 可沈灵月一听，一脸的“原来如此”，椅子扶手拍的哐哐响，“又是那白毛！” 展昭看白玉堂——又是天尊的锅？ 五爷叹了口气——习惯就好…… “对了宫主，我有件事情想问。” 好在方静肖适时地将话题引开了，“您知道天女之饰么？” 沈灵月愣了一下，皱眉，“天女之饰？真的假的？” “今天寻物园在卖，是假的，据说真的被人调包了。”方静肖说着，拿出了之前黄斑鸠作案后留下的羽毛，递给沈灵月看，“最近有个自称黄斑鸠的人，一直在偷当年灵蝶宫流出去的宝物。” 沈灵月拿着那根羽毛发，皱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 众人眼睛一亮——有线索？ 正等着沈灵月想起来在哪儿见过，突然外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宫主！宫主！” 有个水月宫的弟子闯了进来，“出事了！” “慌什么？”沈灵月不满，“出什么事了？” “沈彬长老……长老死了！” 众人都呆住了。 “什么？”沈灵月也傻了。 沈元辰跳了起来，“刚刚不是好好的？！” “怎么回事？”沈灵月问。 “长老刚才会房间休息，换衣服的时候，被衣柜里一只蜘蛛咬了，当场就中毒死了！” “蜘蛛？”沈灵月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她示意弟子带路，众人也都起身跟去看。 赵祯和南宫都跟着走，默契地回头瞧了瞧展昭——这个……算你的锅么？ 展昭叹了口气摸了摸胸口……该来的总会来。 五爷伸手摸了摸他头——习惯就好。 展昭觉得还能挽救下——蜘蛛诶！会不会只是意外？ 五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继续摸头——别谦虚猫儿！ 赵祯和南宫也都点头——你什么时候碰到过意外？ 124 古怪命案 展昭等人一到, 水月宫就出了命案。 宫中辈分最高的家族长老沈彬，被毒蜘蛛给毒死了。 消息传的很快，等沈灵月带着展昭他们赶到的时候, 沈彬所住的院门口已经围满了宫中弟子。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后面，边走边观察。 其实来的路上，两人就讨论过了……这次属于天降黑锅！估计逃都逃不掉。 首先，他们上岛了突然就死人了, 时机未免太凑巧了。另外, 就是这个死法……方静肖刚刚当着宫中众人的面表演过控制虫子, 沈彬就被虫子咬死了，这不是送上门的嫌疑犯么！ 宫中弟子们此时看着方静肖的神情, 也印证了展昭他们的推测。 沈彬居住的宅子是个套院，三间宅子，有前后院。 卧房的大门敞开着, 门外有几个年轻的弟子, 门内有一位少妇, 正在哭泣。 众人走进院子, 那几个弟子一回头, 其中一个个儿高的突然就冲了过来，嘴里喊着“方静肖你个杀人凶手……” 另外几人赶忙将他拉住，嘴里喊着“师兄切莫冲动”，看方静肖的眼里却是满带愤恨。 展昭往白玉堂身旁靠了靠, 伸手拍拍胸口。 五爷有些不解地看看他。 展昭表示这个场面非常熟悉，好像以前这种背锅的角色都是自己当的，突然成了旁观有点不习惯。 五爷将展昭往一旁拽了拽，难得不用背锅，那就乖乖旁观好了。 沈灵月叫人将那个愤怒的弟子给拽了出去。 弟子们都聚集在门口, 大多怀疑方静肖指使蜘蛛杀害沈彬，话是越说越难听。 沈灵月瞧了方静肖一眼。 方静肖微微一摊手，脸上还挺无辜。 赵祯摇着扇子，边往屋中张望边说，“这等于杀了人留下一把有自己名字的刀，嫁祸迹象也太明显了！真要控制虫子杀人，可以找点儿不那么明显的虫子么！或者等到后半夜，起码把自己的嫌疑摘干净，是不是？” 南宫无奈叹了口气，瞄自家皇帝——就你最热心！ 赵祯笑眯眯摇扇子，对后边展昭和白玉堂挑挑眉，那意思——看看朕的分析怎么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随后微微一笑。 赵祯倒是愣了愣。 有些狐疑地回头看看南宫，没想到南宫纪也正微笑看着他，似乎心情还不赖。 赵祯不解——干嘛？ 南宫也不搭茬，心说你继续作，刚才一听有毒蜘蛛毒死人，几个影卫着急忙慌就跑回去了，估计找皇城军帮忙去了，待会儿上了岸就得给你架回别院去，看你再折腾！ 但赵祯这几句话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水月宫那么多弟子，就算有一半是傻的那还剩下一半不傻的呢，稍微动动脑子就会觉得奇怪——真是方静肖控制蜘蛛来杀沈彬么？ 沈灵月走进房间，先看了一眼坐在门边哭泣的少妇，有两个丫鬟过来，扶着那少妇到门外去坐着。 赵祯还挺八卦问沈元辰，“那是谁呀？老头的孙女么？” 沈元辰看着还有些尴尬，说，“不是哦，是彬大爷的夫人……” 众人都一愣，不约而同回头看那妇人——这位怎么看都顶多三十来岁，老爷子都百来岁了吧……这个年龄跨度有点大。 展昭一个劲瞧白玉堂——那位夫人不像是武功很高的样子哦？ 五爷点点头——看着并不会武功。 展昭眨眨眼——喔…… 五爷摇摇头——没准人家好几房呢。 展昭又往外看——好几房为什么只有这一个在门口哭呀？ 五爷拽了拽展昭的袖子让他别八卦了——你不是官差么？出了人命赶紧查案！ 展昭对着前边的方静肖努努嘴——这里不归猫爷管！包大人都放假了！我也要放假！ …… 沈彬的尸体躺在卧榻前，双目圆睁，面色青灰嘴唇黑紫，一看就是中了剧毒。 那只咬人的蜘蛛已经被拍死了，蜘蛛尸体在卧房中间的地板上，黑白色的蜘蛛，八条腿上都是毛，肚子都拍瘪了，地上一大滩黄绿色的浆子，有些恶心。 赵祯一个劲要往前面凑，南宫纪拽着他的腰带死死把他“固定”在原地，不让他乱跑，不许伸手不许乱摸。 沈灵月指了指那只蜘蛛，问方静肖，“认识么？” 方静肖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天下那么多人，会讲人话的彼此之间也不是都认识吧？” 沈灵月“啧”了一声，“你就说不认识不就行了？” 方静肖停顿了一下，说，“不认识。” 沈灵月似乎对他也没辙，接着问，“这玩意儿剧毒么？” 方静肖皱眉，“不是常见的蜘蛛，我反正没见过，要是没拍死的话没准能沟通一下。” 沈灵月就让人进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刚才要跟方静肖拼命的那个弟子和那位哭肿了眼的夫人走了进来。 那弟子叫沈青，是沈彬的门下弟子。女子卢氏，是沈彬的夫人…… 沈青说了事发的经过，刚才他跟随师父回府，师父说有些疲倦要休息，沈青就回自己房间了，他就住在隔壁的院子里。然后他突然听到师母，也就是卢氏惊叫了一声，立刻赶了过来。进院子他就看到卢氏跑出来，沈彬倒在地上，身边有一只蜘蛛，他用茶盘拍死了蜘蛛，但他师父已经断气了。 卢氏说沈彬回来之后就换衣服，他脱掉外袍搭在屏风上，准备洗把脸。但是他刚把衣服搭上突然一缩手就一头栽倒了。 卢氏就看到一只大蜘蛛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脚边，吓得她惊叫一声就往外跑。然后沈青听到叫声冲进来，用桌上的茶盘拍死了蜘蛛。 整个过程听起来十分的简单，但细想一下如果真是有人蓄意用这种方法来谋害沈彬，那难度未免也太大了。 首先蜘蛛为什么会这么巧只袭击沈彬？根据卢氏的说法，她之前一直都在房间里，这蜘蛛难不成还会认路认人么？ 展昭摸着下巴思考——这种看起来类似巧合和意外的谋杀手法才是最高明也最难实施的，难怪大家都会怀疑方静肖。 沈灵月思考了一会儿，问方静肖，“如果是你的话，你能做到么？让这只蜘蛛来杀沈彬？” 方静肖还真仔细地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办不到么？” “确切地说是不知道。”方静肖摆了摆手，“教一只蜘蛛认人，再在房间里埋伏然后袭击人，这难度也实在太大了。动物虽然会受我情绪影响和控制，但动物毕竟是动物，虫子的行动方式更是简单，它们毕竟不是人，基本没法下达太复杂的命令。” 众人都没说话，但心里也都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嗯……”展昭似乎是有点别的想法，“不如不要从控制动物这个点入手。” 众人都回过头看他——怎么说？ “要怎么样，在不控制蜘蛛的情况下，制造这样一起凶案呢？” 展昭的问题提完，现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就在众人思考的时候，一直被南宫“固定”在原地的赵祯伸手，跃跃欲试要求发言。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满脸写着“朕知道！”的皇上。 南宫只好问“黄公子有什么高见？” 赵祯听到南宫重读的“黄公子”三个字，成功把到嘴边的“朕”吞了回去，咳嗽一声，说，“蜘蛛并不是放在房间里屏风上的。” 众人都皱眉——那是放在哪里。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都瞄了赵祯一眼——想到一块儿去了。 赵祯从桌上拿了个小茶盏，“比如说这是那只蜘蛛，首先，把它弄晕了，这个可以做到吧？” 众人想了想，弄晕应该也不难，放在罐子里闷一会儿，或者用点药粉之类的，应该有办法。 “然后呢。”赵祯把茶盏，塞到了南宫的衣服兜子里。 南宫微微一愣，摸下巴——这样啊…… “蜘蛛醒了就会动。”赵祯接着说，“如果发现了，伸手去摸一把，就会被咬。如果没发现，蜘蛛会一点点爬出来，爬上来……只要不小心碰到，都会被咬。这老头儿回来脱衣服的时候，这蜘蛛应该已经醒了，顺着兜爬出来，老头脱下衣服往屏风上一搭，手正好被蜘蛛咬到……就成这样了。” 赵祯说完，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眨眼，表情还挺兴奋——朕分析的有没有道理？是不是很聪明？夸朕！ “有道理诶！” 展昭和白玉堂还没开口，小元辰先说话了，他仰起脸看赵祯，“的确比控制蜘蛛或者把蜘蛛放在屏风上等着要合理哦！黄大哥你好聪明！” 赵祯笑眯眯摸摸沈元辰的脑袋，“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 “还有其他可能么？”沈灵月问。 “比如么……”赵祯看看展昭和白玉堂，“不如你俩说吧，你俩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看呢。” 沈灵月有些不解，问展昭和白玉堂，“看什么？” 方静肖其实也注意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刚才开始，就都看着房间的一个方向，右手边角落的方向…… 展昭瞧瞧白玉堂——要不你来？ 五爷看了看一旁的卢氏和沈青，说，“也有可能，他的确是中了蜘蛛的毒，却不一定是被蜘蛛咬死的。” 沈灵月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这毒蜘蛛本来就是死的。”白玉堂说，“有人提取了蜘蛛的毒液，涂在细针上，趁沈彬换衣服的时候扎了他一下，然后把死的蜘蛛丢在地上，用茶盘拍碎，再用针在沈彬的手指上扎出伤口……这样就伪造成了沈彬被毒蜘蛛咬死的情形。” 五爷说完，众人都盯着他看，因为这种假设，等于直接说卢氏和弟子沈青是凶手，两人联手谋害了沈彬之后串供…… “喂，你别血口喷人啊！”沈青急了。 “有证据可以证明么？”沈灵月也问白玉堂。 五爷看了看展昭。 展昭道，“嗯……是不是证据不知道，不过可做个测试。” 说着，展昭走向了他们刚才一直看的方向，房间角落的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个篮子，里面是剪子针线包之类的东西，应该是卢氏平日做针线活的工具。 展昭从里面拿起了一个针包，针包上扎着几根针。 展昭拿着那个针包走回来，方静肖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去观察卢氏和沈青的表情。 二人此时脸色苍白，尤其卢氏，看着像是十分紧张，双手绞着块手帕，手指头都发白了。 沈青则是一脑门的汗。 “这种毒见血封喉，用针扎是最好的下毒方法。但是针这种东西，如果不藏好容易误伤自己或者他人，所以最好的地方是藏在它本来应该待的地方……这样既不会遗失又不会被怀疑。”展昭举着针包，“只要拿回去让仵作验一验这些针……” “不用验。”沈灵月突然开口，制止了展昭。随后，她对卢氏和沈青两人说，“你俩把手伸出来。” 两人一愣，都真大了眼睛看沈灵月。 “这里所有针，你俩一根一根□□，扎自己手一下，要见血。”沈灵月脸色一寒，“动手！” 两人顿时慌了，卢氏眼圈都红了。 展昭举着针包还挺尴尬。 “你俩不动手那就我来吧。”说完，沈灵月伸手就要去拿针包。 卢氏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沈青也跪下求饶，说二人一时糊涂，求宫主赎罪。 门口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沈灵月气得脸都青了。 沈元辰惊骇地张大了嘴，“真的是你俩合谋害死了彬大爷？” “理由呢？”沈灵月问二人。 见事情败露，两人只得老实交代。原来卢氏原本就是沈青的情人，但沈青已经娶了绍兴府某富户的女儿，两人偷偷摸摸在一起觉得不是办法。前几年沈彬身体不好，所以卢氏就想嫁给他之后，等他过世了好谋他的家产地位，同时也能用师母的身份，方便跟沈青幽会。可谁知沈彬病好了之后身体越来越好，最近他似乎隐约发现卢氏与弟子眉来眼去，就有了些怀疑。为防事情败露，两人才精心策划了这个方法来杀害沈彬。 沈灵月那个气，水月宫主脾气不小，抬手就打，一人一耳光扇得沈青和卢氏脸都肿了。 教中弟子们赶紧阻止。 赵祯一瞧——嚯，老太太还动手打人的啊？ 赶紧就往南宫身后躲。 南宫心说——你倒是还知道怕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尽量不要去看这尴尬的场面——毕竟他俩第一次上岛就碰到这种事情，水月宫主脸上应该也是觉得挂不住，显得她治岛无方，教众这么乱。 水月宫弟子也都颜面无光，叫人看笑话了，还偏偏是方静肖上岛的时候。 一场混乱之后，沈灵月将两个凶手交给了方静肖，让他带回衙门。 其实这案子虽然很快就破了，但疑点颇多，首先，这毒蜘蛛和蜘蛛毒液两人是怎么搞到手的？这不是一般东西。 沈灵月把人交给方静肖，也有这一层意思，有些事情在水月宫不方便问，带回衙门慢慢问吧。 离开水月宫上船前，沈灵月跟方静肖他们说，“你们问的天女之饰的事情……灵宫据的确是有一块变石，是一块巨型紫玉翠的原石，之后据说是做了灵蝶宫的基石……具体我也不清楚，活着人里，只有沈彬见过那块原石。” 听完沈灵月的话，展昭他们都皱眉——这也太巧了！沈彬偏偏这时死了，真的只是因为感情纠葛被害死的么？ 带着满腹疑惑，众人上船回到了岸边。 刚上岸，就见码头那儿停着驾马车，欧阳少征顶着头红毛，扛着根棍子站在那儿，身后跟了好几百个便衣的大内侍卫。 赵祯本来还说要继续逛街顺便吃个晚饭呢，但路上南宫纪一路就含笑看着他，展昭还问他，知不知道“秋后的蚂蚱”后面那句是什么。 赵祯一头雾水，直到上了岸看到欧阳少征。 欧阳掀开车帘子，那意思——请皇上上车！ 赵祯斜了南宫纪一眼。 南宫小声说，“出门之前太后有懿旨，只要一有危险就把皇上抓回别院。” 赵祯直摇头，“哪里有危险？” 南宫指了指自己，示意——看我的口型，“毒~蜘~蛛~”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嗯！危险！ 方静肖识趣地走远几步，叫衙役将卢氏和沈青押回衙门。 赵祯刚玩了半天，案子的后续没查明白，晚饭也没吃，哪里肯回去。 南宫伸手抽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同情地看着他——抽刀抹脖子的动作熟练得叫人心疼。 欧阳少征伸手对身后摆了摆，身后两百多个大内侍卫都握着刀把，随时准备抽刀架脖子上。 赵祯这气，但南宫准备抹脖子的举动已经引起一些路人好奇了，这要是两三百大小伙子，这么集体抽刀准备抹脖子，那不得引来全城的人围观啊。一旦身份暴露，赵祯更出不来了。 被反将了一军的皇上只好瞪南宫，那意思——你等着！朕还会想法子出来的！ 说完，赵祯气哼哼上了马车。 南宫长出了一口气，上了侍卫给他牵来的马，走到赵祯的马车车窗边。 方静肖过来，让欧阳帮把沈元辰也带回别院去。 赵祯掀开帘子对沈元辰招手，让他上车一起坐。 沈元辰上了马车，看了看外面一大群严阵以待的侍卫，又看了看抱着胳膊生闷气的赵祯，好奇地歪头——这位黄公子是个什么身份？ 大批人马护送着马车离开，欧阳少征也上了马，对着展昭和白玉堂一挑眉——爷先送这祖宗回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着他们挥挥手啊挥手，也是松了口气，终于甩脱了这个最强“包袱”。 两人准备先跟着方静肖一起去衙门，跟公孙赵普碰个头。 …… 马车里，赵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沈元辰，“秋后的蚂蚱什么意思？” 沈元辰眨了眨眼，“蹦跶不了几天的意思吧……” 赵祯一撇嘴，掀开车窗帘子怒视南宫纪。 南宫自然是听到了，一摊手——展昭说的啊，又不是我…… 赵祯突然摆摆手，示意他——挪开点。 南宫只好拽了拽自家那匹“小豆花”的马缰绳，往后退了两步，边转脸看。 就见路边停了好多车马，不少少年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胳膊上系着各色的绸带，四人一组，聚集在一起，好些手里都拿着球。球的款式都是统一的，和蹴鞠用的鞠球相似，看着稍小一些。门口还有不少人拿着鼓风机，正给球打起，有些孩子边走边颠着球，花样还挺多。 赵祯对着沈元辰招手，问他，“这些都是踢梅花鞠的球队么？” 沈元辰凑过来看，忙点头，“对啊！那里是比赛用的球场，他们应该都是来练球的。因为来训练的队伍很多，所以可以找人实战踢练习赛，还能先试试场地，今年大家都好重视啊！” 赵祯直搓手，抬起头看马上的南宫——朕要看球！ 南宫微微笑了笑，伸手，拽住一边的车窗帘子，刺啦一声，将帘子给拉上了。 赵祯“哼”了一声坐回去，抱着胳膊继续生闷气。 沈元辰从兜里摸出了纸笔，趴在一旁写写画画，赵祯就凑过去看，问他，“你画什么呀？” “良辰美景队的队徽，可以做个烙印，印在鞠球的外皮上！” “好主意啊。”赵祯又掀开车帘子。 窗外南宫无语地看他——您就不能消停会儿么？哪怕睡一觉也行啊。 赵祯伸手，“纸笔！” 南宫只好找了纸笔给他。 赵祯闻到路边小笼包的香味，说要吃小笼包，南宫去给他买了小笼包，赵祯说要醋，南宫给他拿醋碟，赵祯又说要喝花雕，南宫又去给他买花雕。 车队后面，欧阳少征看着南宫一趟一趟的给赵祯买东西，无语地摇头——惨还是南宫惨…… 火麒麟转念一想——好像并不是只有自己单着，南宫也单着啊！ 想到这里，欧阳更同情南宫了——好惨一男的！ 马车里，赵祯端着个酒杯，跟沈元辰一起边吃小笼包边画图。 沈元辰是个球痴，一路跟赵祯讲最近哪些队伍比较厉害，哪个队有什么特点，江湖上都有给球队和球员排名次的呢，还有各种取的很神气的绰号的。 赵祯听得津津有味，倒是也不闹了。 …… 另一边，“抛弃”了赵祯的白玉堂和展昭回到了绍兴府衙门。 双方碰了个头，两方一交流，竟然两条人命案都跟毒蜘蛛有关系，也是有些意外。 方静肖问了沈青是从哪里弄来的毒蜘蛛，沈青说是一次喝酒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独眼的朋友，自称恩夫子。谈话间，恩夫子给他看了自己养的毒蜘蛛，结果他就生出了这么个念头来。毒蜘蛛的尸体和毒液都是恩夫子给他的。 卢月岚让沈青去认一认恩夫子的尸体，结果沈青说就是此人。 “偏偏沈彬是唯一知道灵蝶宫紫玉翠的人。”公孙也皱眉，“真是太凑巧了。” “线索断在恩夫子这儿了。”展昭拿着镊子，夹起那片柳叶观察，“高手啊……” 五爷也点头表示同意，用这么一片叶子杀人，而且伤口看起来干净利索——绝不是普通高手。 “大人！” 这时，外面跑进来了一个衙役，手里拿着张帖子，说，“有人来送请帖。” “请帖？”卢月岚疑惑，接过来一看，有些哭笑不得，“这倒是新鲜……” 125 良辰美景 卢月岚收到了一封请帖, 看了一眼，知府大人自己都觉得意外，就顺手递给了众人看。 “后天请你看梅花鞠的开幕赛？”公孙眨巴眨巴眼睛, “梅花鞠？就是小辰子一直在踢的那种三人蹴鞠么？” 赵普一听“蹴鞠”还来了点兴致，“看比赛？” 白玉堂接过请帖和请帖里的信细看，展昭给公孙和赵普说了一下刚才在岛上，沈元辰说要组个球队踢春赛的事情, 还说赵祯给取了个“良辰美景”的队名。 “听着不赖。”赵普搓搓手。 公孙听得直乐, “良辰美景？景是我家小四子不成？哈哈哈……他哪儿上得去梅花桩啊, 别让球砸着。” 展昭和赵普都瞅着他——你也就敢小四子不在的时候吐槽他两句，有本事当着你家团子面说去！ “元辰说比赛是月底才开始啊, 怎么后天就有球赛了？”方静肖纳闷。 “开幕赛是礼仪赛，意思意思，有点表演的性质, 就是为了助兴和搞热气氛。”五爷还挺熟悉这种做法的, “一般这种比赛都是由举办地的乡绅们资助的, 人出了钱也是为了赚个吆喝, 都是办得越热闹越好。” “春赛是第一次在绍兴府办, 但不是官府办的，而且参加的大多是江湖门派，这个属于江湖活动，为什么会请我去观赛？”卢月岚总觉得有些微妙, “而且这帮乡绅平时跟我也没什么交情，我在他们反而玩不开。” “听元辰说，这次有一百多个队伍参赛。”方静肖想到一种可能，“而且多是江湖门派，会不会是怕出事, 所以想请衙门帮忙维持秩序？” 卢月岚摸着下巴，觉得有点牵强，“所以请我看开幕赛，期间跟我商量这个事情？如果说是个民间的比赛，倒是有可能，可这是江湖赛事，江湖人怎么可能找官府来维持秩序？不合常理啊。”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点点头，的确。 “那是有其他目的？”方静肖问卢月岚，“那你去么？” “去啊，为什么不去？”卢月岚微微一笑，“请帖上还说能带上朋友一起去。” 说完，知府大人瞧了展昭他们一眼。 众人当然也都愿意去的，展昭觉得如果上别院吆喝一圈，去看的人能把看台都占满了。 …… 将请帖放到一旁，卢月岚审了方静肖从水月宫带回来的沈青和卢氏。 详细问了些细节，这的确只是一桩谋害亲夫的案子，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沈青从恩夫子那里得来毒蜘蛛这一点。 恩夫子给他毒蜘蛛，也不知道是早就知道了他要害沈彬，来了招借刀杀人，还是只是巧合……现在恩夫子都死了，死无对证。 案子到这里线索就断了，想继续深挖，只能先找杀恩夫子的凶手。 卢月岚派了衙役到处打听有没有目击证人，但展昭他们都明白，这一手摘叶飞花的功夫，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到柳叶是怎么飞出去的。另外，这恩夫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只是被路过的高手顺手解决了，那真的难查。 …… 如果恩夫子的背景查不出来，要查天女之饰就只能从另一个相关人物“大盗黄斑鸠”下手了。 可这位也是神出鬼没，毫无线索。 “唉……”卢月岚叹了口气。 “感觉像是兜了个圈。”展昭以前办案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天女之饰是灵蝶宫的财宝，唯一的知情人沈彬又死了。” “说到灵蝶宫。”白玉堂问卢月岚，“你们调查到了多少？” 卢月岚带着众人进了书房，拿出了目前为止他们找到的大量卷宗，“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搜集线索，这些卷宗里，记载的都是这些年，市面上被倒卖的属于灵蝶宫的宝物。当然，应该还有大量没被记载和没有被查证的。” “这么多？”赵普皱眉，“灵蝶宫当年没有出售过这些东西吧？” 卢月岚摇头，“没有。” “那这些东西不是通过正常渠道从灵蝶宫流出的，换句话说，是被偷盗或者被抢走的。”展昭皱眉，“所以灵蝶宫沉没之前，曾经遭到过大规模的抢劫么？” “有可能……”公孙说，“弄沉灵蝶宫，本身就是为了掩盖这桩抢劫案？” “我们也是这种想法。”卢月岚点头，“当年灵蝶宫沉没一案，可能就是因为图财。” “这得里应外合啊。”赵普翻看着那些卷宗，“灵蝶宫的财富不是几个小贼小打小闹几天能搬走的，这个除非长期作案，或者兴师动众用大船来运走。” 方静肖也点头，“灵宫当年留下了巨大的财富，灵蝶宫里存的是大头，水月宫和灵蝶宫虽然组成了水月灵蝶，但灵蝶宫才是主宫殿，以前沈灵也是住在灵蝶宫的，真正灵宫的根基也是灵蝶宫。” “沈灵月没有什么线索能提供么？”展昭好奇问方静肖。 方静肖也拿不准，“我问过她，她说她并不知道灵蝶宫的秘密，从她懂事起就离开了灵蝶宫，继承了水月宫，从此之后她再也没去过灵蝶宫一次。” 公孙不解，“为什么呀？两姐妹感情不好么？” “倒也不是，听一些长辈说，姐妹两感情是不错的，我外婆经常去水月宫，但沈灵月从来不去灵蝶宫，这一点是事实。”方静肖显然也跟其他知情的人求证过，沈灵月并没有骗他。 “灵蝶宫里究竟藏了什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沈灵月说灵蝶宫有一块巨型紫玉翠做基石，那是有多大？”展昭好奇，但知情人都死了，也没地方问。 “也不一定。”白玉堂突然说，“有个人，也许知道那块紫玉翠是不是真的存在。” 众人都看他。 赵普想了想，小声问，“你说圣灵王？” 五爷点点头，公孙和展昭都摸下巴——的确值得一问。 方静肖和卢月岚都傻眼了——上哪儿问圣灵王去？都死了一千年了。 展昭他们几个干笑——哎呀，说来话长…… 展昭将黑水邪灵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下，卢月岚和方静肖听得嘴都合不上了——这么神？ “那赶紧的！”卢月岚拽着方静肖，跟展昭他们一起回别院，找黑水婆婆去了。 …… 白家的庄园里。 欧阳少征护送了赵祯回来后，就带着侍卫们走了。 赵祯和沈元辰一起下了马车，问路过的白夏，小四子他们在哪儿。 白夏说，都在后院赏花喝茶嘞。 赵祯带着沈元辰就冲后院，但发现庄园好多后院，在哪儿啊？ 沈元辰仰着脸看着占了整座山，一眼望不到围墙的别院，“乖乖！比我水月宫都大！” 赵祯插着腰跟沈元辰吹牛皮，说，“我家比这还大嘞！” 沈元辰张着嘴问赵祯，“真的假的？你家莫不是住皇宫里？” 赵祯笑着摸他脑袋——小孩儿有前途！ 南宫纪找白府的丫鬟问了问，说是人都在茶花园里呢，丫鬟给带了个路，来到了半山腰的一个大庭园里。 一进庭园，就闻到了一阵宜人的茶花香。 这庭园极精巧，院子里白色细石铺地，各处都种着品相极好的茶花。 庭院里除了茶花和石灯之外，有一大一小两座亭子，大亭子里有硕大的藤席垫子，一尺多厚，人进亭子就直接脱了鞋子坐在藤席上。 小亭子里则是普通桌椅。 此时一大一小两个亭子里都满是人。 大亭子里，红九娘、陆雪儿、黑水婆婆和庞妃他们都在，还有其他一群赵祯叫不上名字的美女……有个穿蓝衣服的还挺眼熟，好像叫蓝狐狸，是开封城里混混们的头头。 美人们正玩双陆，热闹得不行。 庞妃靠着个蒲团，好奇地看着，边跟唐小妹讨论。 旁边的小亭子里，是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子，凑一堆也在下棋。小香香踩着凳子，正帮小四子出主意。 赵祯一进门，就对着凉亭里的庞妃招手，“娘子！” 庞妃抬头，也对着赵祯挥手，“相公。” 赵祯这趟出巡跟庞妃扮做普通夫妻，改了彼此的称呼，玩娘子相公的梗玩了一路了，也不觉得腻。 小香香听到赵祯的声音就回头，赵祯早跑过去了，抱起闺女先亲一口。 沈元辰也跑进亭子，先照着唐落梅的凳子腿踹了一脚。 唐落梅护住凳子。 沈元辰踹了两脚没踹动，“嗯”了一声，“内力又涨了啊！” 唐落梅瞧着穿了一身球衣，左胳膊上还帮着红绸子的沈元辰，“你怎么跑出来了？快比赛了你不练球啊？” 沈元辰在他身旁坐下，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三条红绸带来。 唐落梅被塞了条，沈元辰扭过脸问萧良，“小良子？” 小良子眨眨眼。 沈元辰问，“你会踢球么？” 小良子一歪头，“蹴鞠？” 沈元辰点头，晃了晃手里的红绸子，“要不要跟我和小梅子组队踢梅花鞠？” 小良子一愣。 小四子听了一拍手，“对哦！” 唐落梅拿着绸子跟沈元辰说，“我可不踢……” 话没说完，沈元辰回手给他把嘴捂住了，继续盯小良子，“月底就是梅花鞠春赛了！这次西域中原各个江湖门派一百多个队呢！” 小良子想了想，“蹴鞠的话我倒是踢过……梅花鞠是什么啊？没听过啊。” 小四子给小良子介绍了一下梅花鞠的规则。 沈元辰一拍桌子，“咱们的队名黄大哥都想好了！就叫良辰美景队！是不是好巧？这就是天意啊！天生一队！” 其他仨小孩儿都盯着他看，唐落梅掰开沈元辰捂着自己嘴的手，“天生一对不是这么用……” 沈元辰继续捂他嘴不让他发表意见。 小四子眼睛睁得老大，“我也可以参加么？” “嗯！”沈元辰点头，“槿儿你是第四人呀！”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看萧良。 小良子见他一脸期待，知道他很想参加，就点点头，“参加是没问题，但我没踢过……” “没事！”沈元辰一听小良子肯组队，就将剩下的两条红绸带塞给了他跟小四子，“很简单的！” “我说啊。”唐落梅掰下沈元辰的手，“梅花鞠讲配合的，人家的球队都是一直练，好些大门派还会请名人指导的，我们都没一起练过，月底就比赛了……” “能练二十多天！”沈元辰表示有信心，“我们功夫底子好啊！还有啊！要名师还不简单么？我们有展昭啊！传说中的梅花鞠之神诶！” 小四子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猫猫花名好多哦…… 唐落梅托着下巴无奈看沈元辰，这小子一头热想拿梅花鞠第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问题是…… 唐落梅戳了戳沈元辰的脑袋，“我说你啊，这种比赛一旦参加，万一踢不好会连累自家门派被笑的。你忘了去年你们输掉的时候，被对面门派嘲笑……” 沈元辰一拍桌子，“奇耻大辱！所以今年一定要报仇！” “都怪你！”沈元辰说完，拽住唐落梅衣领子就晃，“去年都是你不肯跟我组队，让我一拖三，最后还偏偏输给流星门，害我被嘲笑！” 唐落梅被晃得摇来摇去，无语，“你输了最多被笑两句，我要是输了，回去要被师父丢进山里喂熊的。” 沈元辰不晃了，眯着眼睛斜眼瞅唐落梅，“所以你小子死活不肯参赛是因为怕输？” 唐落梅“呵”了一声，含笑看沈元辰，“长大了一岁了不起啊你个小鬼，都会用激将法了……” 沈元辰继续用力晃他，“你才比我大一岁小鬼个鬼啊！你自己也是小鬼！” 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小良子插了一句，问，“要得第一的话，就要赢过其他所有门派是么？” 沈元辰回头看他，“对！” 小良子微微一笑，“那我参加！” “真的？！”沈元辰见小良子眼神坚定，就撒手放开了唐落梅的衣领子，回头问他，“你真的想参赛？” ”对！“小良子点头，“正好见识一下中原武林各家的功夫，机会难得……当然了！” 小良子握着那根红绸子举到空中，“要参赛就一定要拿第一！” 沈元辰眼睛都亮了，握着红绸子也举手，跟小良子碰拳头，随后回头去看唐落梅。 唐落梅看了看两人，最后叹了口气，也拿起那根红绸子，举起手跟他们两个碰拳头，“一定要赢啊，为了不被丢去喂熊……” 小四子也握着绸子，踩着凳子站起来，四个小孩儿的拳头碰到一起，“良辰美景！喔！” …… 赵祯那边正抱着闺女跟媳妇儿聊天，听到这边的动静，乐呵呵将香香给了庞妃，跑回来，“听说每队都需要有一个大人做领队的是不是啊？” 沈元辰点头，“嗯！每个队可以配备三个大人，一个领队，一个指导和一个郎中。 小四子举手，“郎中让爹爹来！爹爹可以当郎中！” “指导就让展大哥来吧，展大哥蹴鞠不是很厉害么！”小良子提议。 沈元辰问赵祯，“黄大哥，做领队要跟裁判和其他队伍的领队沟通的，这个你擅长么？” 赵祯哈哈一笑，摇着扇子点头，“朕……咳咳，我最擅长就是跟人沟通了，是不是啊？” 赵祯问南宫。 一旁南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瞧赵祯——领队？确定？不如从长计议…… 赵祯把南宫往旁边一挤，伸手去跟那四个小孩儿碰拳头，“良辰美景！” “必胜！” …… 126 云台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带着卢月岚跟方静肖回到白家的山庄, 准备找圣灵王问问紫玉翠的事儿。 众人刚进大门，就见欧阳少征指挥着上百的皇城军，正在搬木桩。 五爷有些困惑, 欧阳这是在帮山庄修篱笆么？这么客气的么？ 赵普也不解，欧阳这是在训练士兵么？那举铁好了为什么要举木头？而且木头看着也不粗。 展昭就想的比较简单了——今晚吃烤肉么？ “干嘛呢？”众人一起问欧阳。 火麒麟一脸的嫌弃加无奈，“这不是组了个队要参赛么，没有训练场地, 刚才白伯父说山庄上头有块空地正好跟球场差不多规模, 然后皇……咳咳, 黄公子就让搬梅花桩去搭个场地给孩子们训练啊。” 众人倒是想起这茬了。 见欧阳一脸的无语，展昭还安慰了他两句, “要这样想……他在家里折腾，总比跑去外面折腾好啊！对不对？” “呵。”欧阳让展昭逗笑了，“明儿一大早他就要带着四个小孩儿去报名了, 还就在家里折腾？也是太天真, 当然是外面家里一起折腾啊。” 欧阳摇着头指挥士兵们运木头上山。 五爷想了想, “可能是在瀑布旁边那个空地, 那地方的确挺适合。” 卢月岚在后头听到了, 就戳方静肖，那意思——你看！都是土豪，人家家里有瀑布的！ 方静肖也仰着脸看呢，但他可不是在找瀑布, 而是在看远处一个从山上朝着他们俯冲下来的“白点儿” …… 展昭和白玉堂不在，落单的幺幺只能跟庄园里的动物们瞎混，撵着几只小鹿满山跑，刚才到山顶，又跟几只仙鹤对着撒欢, 一眼瞧见白玉堂他们回来了，赶紧就飞下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平时天天看到幺幺，倒是也不觉得它长大了多少，可在卢月岚和方静肖的眼里，这分明就是一条白色的巨龙啊。 扑腾着翅膀落下来，巨大翅膀扇动造成的风把卢月岚和公孙刮得直晃。 幺幺甩了甩脑袋，凑过来就蹭白玉堂和展昭，那意思——大半天没见了，先撒个娇。 展昭和白玉堂伸手摸幺幺脑袋，边一起转脸看方静肖——沟通一个试试？ 方静肖看得眼都亮了，他本来就喜欢能飞的动物，围着幺幺来回转圈，伸手摸摸，又拍拍，跟个小孩儿似的。 卢月岚也觉得神奇。 这边正摸着龙，半山腰一声虎啸传来，小五也跑下来了。 百兽之王也跑来撒个娇，围着展昭转了个圈后翻身倒地，要求摸肚子。 展昭蹲下给小五揉肚子，方静肖一边摸着幺幺的脖子，一边低头看小五，又是龙又是虎的，都忙不过来了。 卢月岚问展昭，“就是它要相亲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方静肖给小五相了相面，点头，“是个帅哥啊，得找个好点儿的姑娘给它。” “小五很帅么？”展昭捧着小五的大脑袋搓来搓去，“明明那么黑！” 众人都盯着小五笑。 展昭问路过的辰星儿，知不知道黑水婆婆在哪儿。 辰星儿说都在瀑布那儿呢，一听小四子他们要组队踢比赛，所有人都过去瞧热闹去了，还说要做新的队服啊什么的。 众人就往瀑布那儿走，公孙边走还边摇头，“踢梅花鞠每天弄一身土穿什么新衣服，不能由着那群小孩子胡来啊，要宠坏掉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忍心吐槽——胡来的明明是赵祯，而且这位早就被宠坏了，现改估计是来不及了。 …… 白家这座庄园规模巨大，展昭也是第一次来，没有参观过，跟着白玉堂一路往山上走，众人看着沿途的风景，觉得有必要来个山庄一日游什么的。 白月林当年会买下这片山林建宅院，估计也是看中了山上的景致，山不高，但“凹凹凸凸”，地势相当的复杂，左扭右拐，每个奇怪的地形都有一处不同的景，建筑与自然结合得近乎完美。 走了一段路，白玉堂问，“去云台看还是去瀑布看？” 众人都盯着他看，“有什么区别么？” “球场应该在瀑布下面，云台建在瀑布上面。 五爷指着眼前的一条分叉路，“云台往上面走，瀑布走下面。” 白玉堂见众人犹豫，就提议，“我的建议是先去上面再去下面。” “因为上面风景好么？”众人虚心询问。 五爷非常诚实地一指旁边过去的几辆运木头的车，“因为下面现在肯定都是土。” 展昭表示那就先上去，就拉着自家耗子往山上走了。 公孙还挺好奇，问，“为什么叫云台？造的很高么？” 五爷摇了摇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先生应该会喜欢那个地方。” 公孙意外，“我喜欢？” “念书人都会喜欢吧。”五爷说，“云台是白月云以前常住的地方，是个书房。” 公孙和卢月岚这两个书呆明显兴致比刚才听到梅花鞠的时候高了……白月云是个有名的巫女，她的书房是什么样子的呢？ 跟着五爷上了山，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棵硕大的紫藤树，这两棵紫藤都不是紫色的，而是接近于纯白，两棵树覆盖了几乎整个山头，上百根高高的石柱搭起了好几排架子，紫藤缠绕在上面，阳光透过藤蔓和花瓣之间的缝隙，洒在青色的石板路上。 两棵树当中有一座宅子，款式就是普通的二层小楼，外观看起来相当的简单。 展昭他们莫名就觉得，这两棵华贵的紫藤和这座宅子不是太搭。 白月林建造的这座庄园处处都是近乎完美的搭配，没有一个地方会让人产生多了什么或者少了什么的感觉，直到走到此处。再加上这是白月林最疼爱的妹妹白月云的书房，就更让人感觉不协调了。 莫不是原本的宅子损毁了，这是重新盖的么？ 众人虽然有疑惑，但也不好直接问，就都用不解的眼神看五爷。 白玉堂大概是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并没解释，只是招招手，示意——跟我来。 跟着白玉堂，众人一起穿过长长的紫藤花林。 走到了那座宅子的门前。 刚到门口，就见月牙儿拿着个茶盘跑出来。 “少爷！” 白玉堂点点头，问，“黑水婆婆在里面么？” “都在里头呢，裁缝刚给孩子们量尺寸，准备做队服。” 月牙儿哼着小曲儿下山去了。 众人进屋，进了门都傻了……原来这不是一整座宅子，而是半套宅子。 宅子像是从当间儿被劈开了一样，连桌子椅子屏风都是只有一半，看起来有些诙谐。 而之所以将房子一分为二，是因为空出来的那片地上，就是其中一棵紫藤的枝干和根系。 走出这所“破”宅子，走下几级台阶，对面是另一座“破”宅子。 这座更“破”，前后都通风，跟个宽阔的门廊差不多，而且这会儿里头还有人。 霖夜火、邹良和南宫纪都在这屋待着。 霖夜火蹲在靠近紫藤树杆的地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肉干正在喂哑巴。 邹良靠着门廊，看他喂哑巴。 南宫纪坐在另一边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张纸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展昭他们看着，南宫和邹良都挺正常的，南宫一如既往的焦头烂额，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八成是跟赵祯有关系的。 邹良也没什么异样。 但霖夜火看着还挺委屈的样子，坐个小马扎扁着嘴，见众人来了，抬个头看了一眼，也不说话，低头继续喂哑巴。 展昭和公孙都问邹良，“他怎么了？” 邹良指了指后边那座宅子，“不是要做新的比赛队服么，说是有两套，要颜色差别大的，他提议做一套红色的，结果被撵出来了。” “那最后决定是什么颜色？”展昭觉得红队服也不错呀，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们队的袖标是红色的啊，所以队服只能选衬红色的那种，初步决定还是黑色和白色。”邹良刚才可能是吃了个枣，见霖夜火还在闹别扭，就拿了枣核丢他。 霖夜火脑袋被枣核砸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头，回头瞪邹良一眼。 邹良走过去，伸手拽拽他衣领子，说要下山去看狗舍里的小狗，问他去不去，霖夜火听到“小狗”明显心情好了不少，就带着哑巴跟邹良走了。 白玉堂和赵普又去看南宫纪，这位好容易不用陪在赵祯身边，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凑过去一看，就见南宫纪正研究一张表格。 “这是什么呀？”赵普伸手拿来看。 南宫无奈，“预赛参赛的队伍。明天不是要去报名么，良辰美景算是第一次参赛，属于新队。以前沈元辰水月宫的队伍一直都是前面几位，所以不用打预赛。但这次新队伍要踢五天后的预赛，三轮，赢了才能进正赛。” “要打预赛啊？”展昭安慰南宫，“不用担心，预赛水平一般都不高，很容易赢的。” 南宫有些无奈地看展昭，说实话，比赛输赢南宫一点都不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据说预赛场面都比较混乱，而且参赛队伍龙蛇混杂。” 展昭想了想，点头，“这倒是，有些球队为了参加正赛，会耍些小手段，而且预赛裁判和维持秩序的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南宫继续扶额，“怕的就是这个。” 赵普有些好笑，抬脚踹了踹南宫坐的那张凳子，“你怕什么，到时候谁惹你你揍谁不就行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貌似最常惹他那个他也没法揍。 留下南宫继续研究名单，众人继续往前走。 走出这半间宅子之后，是一个更大的下坡，一段长长的台阶之后，是另一棵紫藤树的树干，在这棵紫藤后边，是一所只有一层的宅子。 “原来是一间宅子分了三间，让出两棵紫藤树啊？”公孙仰着脸看，头一次知道紫藤原来能长那么大。 五爷也没说话，似乎还有别的在后头，招呼众人继续走。 前方的第三间宅子并不是一间“破宅”，而是一间“矮宅”。 这宅子也奇怪，老大个屋顶，门却特别矮，刚刚好够一个人进，碰到个个子高点的还得低头，感觉像是半截屋子埋土里了。 展昭等都瞅着白玉堂，那意思——走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宅子哪里神奇来，庄园其他地方都鬼斧神工的，这间宅子是盖的时候工匠都喝醉了吧？ 五爷推开门，示意众人进来。 众人低头进门，眼前是长长的台阶。台阶很宽，各几级台阶，就有一面花格的隔断，大小规格不同的木质花格里摆放着各种书籍，看着都是古卷，都有琉璃的罩子，保存的很好。 公孙和卢月岚边往下走边四外瞄，白月云看来是爱书之人，收了不少孤本。 沿着台阶往下，展昭他们意识到，他们从第一间宅子开始，就一直在往下走，所以这三座“破”宅子和两棵紫藤树，都是处在一个向下的斜坡上的。 又走了一段路，就能听到下面闹哄哄的说话声了。 走到最下面那级台阶，眼前是一个大大的房间。 众人有一种错觉，走了这老半天，终于有了间像模像样的房间。 这房间是个很特别的书房设计，房间里空空的，木质的地板，铺着藤编的垫子，正当中一张很大的木质长矮桌，四周围墙上都是书架，摆满了书，还有地上好几个竹藤的蒲团，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房间里不少人，展昭家几个姨妈，陆雪儿、唐小妹和庞妃都在，还有几个裁缝，众人正选布料。 但看了一圈，没找到赵祯、黑水婆婆和几个小朋友。 展昭跟姨妈们打了圈招呼，介绍了一下卢月岚和方静肖，最后问黑水婆婆在哪儿。 红九娘伸手一指旁边的木格门，“都在外面呢，云台上。” 说话间，白玉堂已经走过去，打开了两扇木格门。 开门的瞬间，就听到水声和孩子们的笑声传来。 众人朝门外望去，就见前方有一个宽敞的木质平台，萧良他们几个小孩儿正在玩颠球呢，赵祯站在远处的围栏边，正往下望，跟白夏和龙乔广一起指指点点，不知聊什么。 黑水婆婆和吴一祸端着茶杯在云台一侧的石桌边坐着喝茶聊天。 站在云台上，能眺望远处山景，山下整个绍兴府尽收眼底，再加上凉风阵阵天高云阔，令人心旷神怡。 展昭他们先走到围栏边，跟赵祯他们一起往下望。 果然，围栏下面就是瀑布。 此瀑布并不是那种气势磅礴的瀑布，而是一座峭壁上数百个潺潺的小瀑布组成的。 瀑布下没有水潭，只有两条小溪，围出一大片圆形的空地。 此时皇城军们木头都运到空地上了，欧阳少征正指挥将士们用锤子砸木桩，做梅花桩呢。 展昭他们都看下面的球场，意识到赵祯是真是正儿八经准备组队比赛，不是闹着玩的。 正看着，展昭就感觉白玉堂戳了戳他。 抬头，就见五爷指了指后面，让他回头往上看。 展昭一回头…… 只见从这一面望上去，那三座造型古怪，感觉跟紫藤树格格不入的“破宅子”，突然形成了一个和谐的整体。组成了一座六层多高，结构精巧的小楼，再加上那两棵硕大的紫藤花，白色的花瓣落满了屋顶，这么看过去，就像一个雪白的“雲”字。 “果真巧夺天工。” 卢月岚和公孙也都发现了这座小楼的秘密所在，难怪叫云台了，果然白月林是世间最宠爱妹妹的兄长。 127 族系 好好地欣赏了一下这云台奇景之后, 展昭就跑去了吴一祸和黑水婆婆那边。 给两位前辈介绍了一下卢月岚和方静肖，展昭就往黑水婆婆身旁一坐，问她, “太姨婆，圣灵王在么？” 黑水婆婆点点头。 “您让他出来一趟呗，我们想问点事情，关于当年灵宫的。”展昭跟婆婆商量。 “哦, 我去叫他。”黑水婆婆点点头, 就坐那儿不动了。 片刻之后, 就见婆婆动了动脖子，似乎是活动了一下筋骨, 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脸看展昭他们。 再开口，婆婆的语气也变了, “你们几个小鬼, 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赶忙先给圣灵王见了个礼。 卢月岚和方静肖看得直呼神奇。 展昭还挺客气, 问了问圣灵王最近过的怎么样？闺女媳妇儿都好么？跟那么多婆婆一起住习惯么？ 众人都有些无语地看展昭, 这位是关心圣灵王呢, 还是纯属好奇八卦？ 圣灵王听了叹口气，跟展昭抱怨说，灵儿被带坏了，闺女都不怎么理睬他, 最烦的是夜后三天两头来跟他捣乱。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夜后也在的啊？ 赵普不禁心生同情——老圣不容易啊， 公孙则是对黑水婆婆的脑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装进去那么多人都没疯，究竟是个什么构造。 聊完天，展昭就指着方静肖, 跟圣灵王说起了他是灵宫后人有灵力的事情。 圣灵王愣了一下，抬头打量方静肖，问，“有灵力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众人懵了，都不解地看圣灵王——怎么您老不知道么？你不是灵宫之主么？ 圣灵王也一歪头，什么情况？ 为了方便圣灵王理解，卢月岚拽了拽方静肖。 方静肖就伸手，一直蹲在栏杆上看小四子他们玩儿球的糯米团和黑米团两只小鸟都飞了过来，落到了方静肖的手上。 圣灵王似乎是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是混血吧。” 众人都一愣——混血？ 圣灵王有些好笑，“我还想什么灵力呢，不知道又是什么人瞎传了什么东西吧。” 这下众人都傻了，问圣灵王，“所以不是纯正灵族拥有的灵力？” 圣灵王听得直乐，“灵族哪儿有什么灵力，再说了，什么灵族啊？不就是我和灵儿的后人么，正好我俩都有个灵字，所以家族就成了灵族，又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神族。” 众人都傻了——敢情灵族根本不是神族，只是个家族的称呼？那灵宫那么多年流传下来的传说，岂不是假的？ “你们这群小孩儿平时都在研究些什么东西？”圣灵王有些无语，“家里大人不是回来了么，关于族系的事情先好好问问他么。” “您说妖王？” 圣灵王点了点头，给众人介绍起了“族”，这个正逐渐消亡和被人遗忘的概念。 …… “神、王、妖、异”是古早的四大族系，属于纯血族系，另外就是混血族系。 “先说四种纯血族系。”圣灵王给众介绍，“纯血族系的血统相同，特性也相对明显，比如说冰鱼。” 圣灵王边说，边示意了一下白玉堂。 众人都看五爷。 “事实上他已经不是太纯的那一类了，他外公可能更明显一些，但他血统里冰鱼还是占绝大部分，所以拥有冰鱼的全部特征，可以养海龙，也拥有鲛人，祖传面瘫，皮肤白，适合寒冰内力等等。” 众人都点头——对冰鱼族还是比较了解。 “王族。”圣灵王接着说，“有代表性的比如不死王族。” 说着，老爷子看了看展昭，摇摇头，“你这孩子混得太厉害了，基本已经看不出来多少了，鹰王就是纯正的王族，不死王族。” 展昭摸着下巴点头——是哦…… “不死王族是王族里比较有代表性的一个，还有一个已经灭绝的天羽王族……” 一众小的们都歪头——天鱼王族？那是什么鱼啊？ 圣灵王望天翻了个白眼，摆摆手，“反正你们知道王族这个概念就可以了，接着是妖族……你们不是有只红色的小沙妖么？” 展昭等人都想到了刚刚还在门口闹别扭的霖夜火。 “沙妖不是神族么？”公孙纳闷。 圣灵王笑了笑，“沙妖是迷城的领路人，妖族和神族经常是相伴而生的，比如说冰鱼家那海龙。” 圣灵王指了指远处屋顶上蹲着的幺幺，“海龙就是妖族，沙妖也是妖族，跟沙妖一起共生的神族是月神族，但也灭绝了。妖族的特性就是动物性都很强，有的本身就是动物，所以通常妖族都是招猫递狗的那一款。” 说着，圣灵王指了指方静肖，“你应该就是属于混血里有妖族血统，然后混了好几代之后的情况。” 众人都摸下巴——这样啊，也对，这么看，霖夜火其实也挺招小动物待见的。 “妖王属于妖族么？”白玉堂问。 圣灵王摇摇头，“误区啊，这都是误区，银狐待会儿再说。” “接着说异族。”圣灵王接着说，“异族很特殊的，说着，他指了指公孙，他就是典型的异族。”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摸下巴——哈？ “因为宗族的血统么？”赵普问。 圣灵王点头，“异族本质上跟普通人接近，隔个几代才会出一个，拥有比较特殊的能力，而且通常都是行医的，所以异族很多也被称为医族……据说很早以前异族人数和种类很多，但后来都逐渐消亡了。” “这是纯血族系的特征，接下来谈谈混血。”圣灵王接着给众人讲解，“你们就把这些族系想象成马，纯种马和混血马之间存在较大的诧异，但纯种马不见得就一定比混血马好，各有各的优势。只是纯种马通常都比较稳定，混种马就比较容易有起伏，有的混种马混出来的是四不像，有些混出来的就跟你们家那匹小的火鬃白龙似的，属于超种族。混血系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银狐族。” 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不远处正捧着个球玩得开心的小四子——敢情狐族是混血族啊？！ “狐族是属于非常古老的混血族系，是属于神、王、妖、异平均下来的混血系，简单点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各一个族，而且这几个族的排列还有一定的要求，并且这么混出来的孩子成活率还很低，所以才有了两百年出一代大银狐，一百年出一代小银狐的说法。凡是族系里有个‘银’字的，都是属于非常罕见的血统，据我所知除了银狐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带银字的混血族，但也都已经不存在了……” 众人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除了混血族，其实还有一个族非常特别。”圣灵王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众人一眼，“这个族，相当的凶险。” “什么族？” “半血族。”圣灵王微微一笑，“混血族，其实说到底了还是纯血，对不对？因为混血都是纯血跟纯血生出来的！而半血，是纯血和最普通那一类人生出来的。而其中，神族、异族和妖族跟人结合，是不能生出半血的，只有最古老的王族可以。半血基本都是早夭的，能活下来的极少极少，但只要是能活着长大的，那就是近乎变态的最强血统，可以用可怕、不可控或者极端不稳定来形容。半血很少见，但这一世出了两个。”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哪两个？ 展昭歪着头想——王族和人的话……他外公不就是不死王族的鹰王和普通人生的么？ “呵呵。”圣灵王笑着摇了摇头，“妖王家那对酱油组啊。” 众人都一愣。 “我师父也是？”五爷惊讶。 展昭也点头，“天尊不是出身不详么？我外公倒是的确……是鹰王和普通人生的。” “四大纯血族，神族基本没有爱上人的先例。妖族和异族跟人类结合之后生下来的孩子，基本都会延续这两个族的血统，不会受到多大影响。而混血族和普通人生的孩子，通常都是最稳定的，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就好像你们这几个。”圣灵王指了指展昭和白玉堂，“只有王族和人的血是相互排斥的，产生后代的过程就像灾难一样，惊天动地的，能存活下来的半血有个特点，就是婴孩降生的时候是不哭的，所以也称为‘无泪子’。殷候是不死王族和人类的后代，这种半血被称为银血族。而你师父……” 圣灵王指了指白玉堂，“虽然没有确切的出身记载，但我推测，你师父可能是银羽族，就是另一个已经灭绝的纯血王族——天羽族与人类的后代。据传说，第一个诞生的银羽族，直接导致了天羽族的毁灭。算一算天羽王朝覆灭的时间，跟银妖王捡到天尊的时间是契合的。同样道理……第一个银血族的诞生，也伴随着不死王族——鹰王朝的毁灭。” 众人听得张大了嘴都合不上了——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圣灵王看着一群小孩儿的傻样子，也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几个，觉得妖王为什么要收养酱油组，还要死去活来地顾着他们上百年？” 众人都呆呆摇头，此时他们已经不会思考了，只剩下震惊。 “因为半血是需要有人指引的，混血的最高等级银狐族是指引和庇佑他们的最好人选，不然半血幼崽一旦落入坏人手中，或者在没有指引的情况下长大，是会引发大的灾祸的。就这样……” 圣灵王指了指白玉堂，“你们家那只银羽，时不时地就面临失控的风险。” 五爷抱着胳膊感叹——要不然他师父还是常年二着吧，感觉犯二的时候相对安全。 “不过……其实族系不过就是个血统而已，也不是说纯血、混血什么的就一定强，走到最后还不都是穷途末路，倒反而是人越来越壮大，要说最强人类可不比任何纯血族差。”圣灵王挑挑眉，“比如说我，比如说白鬼王，又比如说……” 圣灵王说着，伸手指了指靠着栏杆打哈欠的赵普。 一旁，听热闹的幽莲也举手，“在下也是普通人。” “血统一说，伴随着不死和天羽两个王族的覆灭，基本就被打乱了，从妖王带着酱油组住进天山百花谷之后，就进入了血统大混杂的世代，到如今基本已经不存在绝对的纯血和混血了。”圣灵王对着众人摆了摆手，“有时候会突然出现个带点儿特殊天赋的孩子，那基本都是祖上混了点什么族的血统，或者隔了几代出现了个特例之类的……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听到这里，方静肖突然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所以，当年灵蝶宫沉没，我家人都葬身河底……跟我的出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了。”圣灵王无语摇头，“再厉害的血统刚出生也不过是个婴儿，一个奶都没断的小孩儿能干嘛？就好像明明当年是我搅得西域鸡犬不宁，但世人偏要传是因为我家灵儿红颜祸水，真是无稽之谈！明明是掌权之人昏庸无能，非要把锅甩给无辜的妇孺，此乃懦夫所为！” 展昭和公孙拍手捧场——老爷子说得好说得好。 卢月岚拍了拍方静肖的肩膀——心中结缔可从此放下了。 方静肖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换句话说……当年灵蝶宫沉没，我家人被害，不存在任何天谴神咒之类的可能，只是纯粹地被人所害？” 圣灵王点头，“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感觉你说得对。” 众人无语地看着圣灵王，自从追回灵后之后，这位感觉就也开始放飞了。 “那灵王知道当年灵宫的财富里，有一块紫玉翠么？” 圣灵王想了想，“嗯……好像是有几块玉石来的，具体不是很清楚，要不你们问问灵儿？” 众人眼睛都亮了——可以见见灵后么？那你走！赶紧的！把灵后请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 题外话：这里关于族系的介绍只是一个笼统的概况，但这是前传，也就是妖王酱油组他们那个故事里的基本世界观架构，等我写那篇的时候再详细说。 128 至宝 圣灵王示意众人等等, 他找灵后去。 不一会儿，黑水婆婆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整个人感觉柔和了不少。 众人都试探着问, “灵后？” 黑水婆婆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展昭等人观察了一下，灵后感觉还挺内向的。 展昭又将大致想问的说了一遍，灵后想了想, 有些抱歉地说, “我之前一直身体不太好, 关于灵宫宝物的事情也不是太清楚，不然你们问问夜后？” 众人眼都直了——真的假的？那位也能见到？ 灵后示意众人稍等, 还不忘提醒一句，“她脾气不太好的，你们不要吵架啊。” 说完, 灵后也不见了……过了一会儿, 就见黑水婆婆那双红石榴石颜色的双眼, 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出现了一些金色的光泽。 众人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挨着婆婆坐着的展昭也往一旁挪开了点。 幽莲端着杯子就跑了。 黑水婆婆伸手，揉了揉肩膀，再一抬眼，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被看了这一眼, 就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位眼神好阴森好可怕！ 面无表情地打量了几人一会儿，夜后开口，“就是你们几个小鬼放那疯子进来的？” 展昭他们几个都指赵普，那意思——怪他，都是他搞的。 赵普瞅着几人磨牙——怂不怂啊你们几个？！ 夜后又看了赵普一眼, 赵普立刻表态，“怪圣灵王！都是他搞出来的！我个人是站你这边的！” 展昭他们无奈地看着赵普——王爷，你亏心不亏心？ 赵普拉着公孙往一旁挪了挪——这分明是圣灵王一家的家务事！ “说吧，想问什么？”夜后架着腿，托着半边腮帮子靠着石桌，边伸手，戳了戳从她袖子里爬出来的星白链。 展昭又将关于紫玉翠和灵宫财富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夜后听后点了点头，“巨型的玉石据我所知是有九块。” “什么？！”众人一惊，“九块？” “嗯。”夜后点头，还有些心疼，“其中四块被圣灵王的族人给偷走带来中原了。” “九块都是大型原石么？是有多大？”白玉堂忍不住问。 “嗯，重量大概都在千斤以上的，都是世间罕见的珍贵玉石。”夜后说，“比如说些罗很喜欢的那一株冰火海的茶花树花钗，就是那块巨型冰火海的边角料做的。她拿了把锤子从冰火海原石上捶下来了一块送给朋友救急，朋友渡过难关之后做了这株花钗回赠来答谢。” “那那块原石呢？”众人都问。 夜后一摊手，“谁知道啊，我死了之后西域乱了一阵子，可能被分割了也可能被藏起来了吧，总之那五块再也没见过。” “那被带来中原的四块里，有变石紫玉翠么？”五爷问。 夜后点点头，“有。一块紫玉翠、一块烟雨墨翠、一块青龙眼，一块香脂。” “香脂？”五爷问，“千斤重那么一块香脂？” 夜后点头，“我本来想留着那块香脂做个棺材的，可惜被偷走了。” 公孙和卢月岚听得都伸手托下巴，“烟雨墨翠的一枚戒指都要拿一套宅子去换，还得是特别好的宅子……” “青龙眼是什么？”展昭好奇问白玉堂。 白玉堂难得的有些情绪高昂，“青龙眼是一种珍贵的变石，石头不论切割多小，在光照下，都会呈现一种金绿色的渐变，而且这种玉石里常常会有金棕色的环状絮，就好像是金绿色的龙眼，所以被称为青龙眼，我这么多年买玉石，从来没买到过真的青龙眼。 “朕也没见过。” 众人回头，就见赵祯双手揣在袖子里，已经站在他们身后听了有一阵子了。 “灵蝶宫里，这几块巨型玉石随便有哪一块，都足以成为被人图谋的目标，宝贝就是宝贝。”赵祯笑着摇了摇头，“从古至今为了抢宝贝，都是会搭进去性命的。” 夜后托着下巴点了点头，表示赵祯说的有道理。 “那还有五块玉石是什么呀？”公孙和卢月岚这两个书呆子都忍不住打听，白玉堂和赵祯这两个见惯了宝贝的也都感兴趣。 夜后有些不耐烦地问，“你们就为了问宝贝？” 众人都点头。 “那你们问些罗吧，我懒得说了。”说完，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也走了，应该是叫闺女去了。 众人坐着等，心说——乖乖！从圣灵王到灵后夜后又到余些罗，了不得！今日开眼界了。 不一会儿，果然余些罗来了。 这位黑水宫始祖众人也都挺熟悉了，之前给帮了不少忙。 不过老太太脾气也不太好，出来之后就说饿了要吃甜的。 黑水婆婆原本就嗜糖如命，看来是祖传的。 展昭跑去给她拿了罐儿蜂蜜来，婆婆拿着个勺子一勺一勺吃，看得众人都觉得嗓子发紧。 公孙都快忍不了了，就想抢走她手里的蜜罐子，告诉她“一把年纪了不能吃那么多糖”，但是被赵普按住了。 辰星儿又给端了几份甜的点心来，婆婆吃开心了，就问众人想打听什么。 展昭说的都渴了，重复第三遍关于灵宫宝藏的事情。 白玉堂还挺心疼，让辰星儿和月牙儿多端点没那么甜的糖水过来，润喉清肺的那种。 众人索性在云台上吃起了点心，边吃边聊，而且一不小心还聚集了一大群人，跟郊游似的。 余些罗“哼哼”两声，说让小辈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下至宝，就开始介绍当年灵宫的宝贝。 “另外五块玉石也都是至宝，但是因为太重太大不好搬运，一直都被藏在黑水宫的地宫里，后来黑水宫坍塌，地势发生了变化，这些宝贝大部分也都永埋地下了。”余些罗掰着手指头给众人细说那五块原石，“第一块，名花石。” 此言一出，公孙和卢月岚倒抽了口凉气，赵祯和白玉堂也都眯眼。 就展昭和赵普一脸懵——啥玩意儿？ “名花石是冰玉翠里的极上品，就是冰种的极品翡翠之中，有花状态的絮，就好像一朵朵白色的名花被封存在冰玉里一样。”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估计是挺好看的。 展昭默默吐了个槽，“不就是颗巨型的松花蛋么……” 众人都低头忍笑——还真有些像。 “第二块，是鹤顶石。”余些罗接着介绍，“顾名思义，这是一块血玉，正红色，如同鹤顶红一样的纯红！这块红玉随着年代久远，颜色会越来越深，最后呈现一种紫褐色。但是这种玉石一触碰到热的东西就会变红，做成饰品贴身佩戴的时候，就是血红色的……也是著名的变石，是血玉里的极上品。” 五爷和赵祯都点头——鹤顶石是顶级血玉，世间罕见。 展昭又默默吐了个槽——听着像块儿大鸭血。 众人瞄了他一眼。 “第三块就是冰火海，你们都见过了也不用我说了。第四块是三色翠。”余些罗继续给众人描述，“那块翡翠呈三色，一头是白玉色，晶莹纯白，一头是翠绿色，青绿润泽，中间相连的地方有一个很好看的白绿过度，玉质细腻光泽，都不用打磨，乃是青绿白三色翡翠共生……” 余些罗没说完，展昭就抿着嘴尽量忍住别吐槽。 五爷看了他一眼——你又想说什么呀 展昭没忍住，张口来了一句，“听着像根水萝卜……” 黑水婆婆瞪了展昭一眼，五爷赶忙帮扯开话题，“三色翡翠世间罕见。” 赵祯跟着点头，“是啊是啊，更何况那么大一块！” 卢月岚和公孙都赞叹——至宝啊！至宝！ 赵普腹诽——那是多大一根萝卜…… 边说，白玉堂边把展昭的手拉起来，放到他嘴上，让他把自个儿嘴捂上。 展昭乖乖捂着嘴不出声了，心里则是在琢磨——葱和白菜也是这个质感，青绿白三色的！洒上水也是晶莹润泽来的，配上上面那块鸭血，能煮碗好汤！ “还有一块呢？”公孙问。 “还有一块是巨型的黄玉。”余些罗见白玉堂和赵祯都瞧她，就一笑，“可不是蜜蜡，是正儿八经的黄玉，也叫金玉。” “好黄玉都带‘皮子’的，那块黄玉表面就带着红褐色的玉皮。”余些罗说，“那黄玉的皮特别薄，近乎透明的一层红褐色……” 说到这里，余些罗就见展昭捂着自己的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看着忍的还挺辛苦。 余些罗索性伸手把他手掰开，问他，“你又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展昭点点头，“黄心红皮，皮薄馅儿大，一听就是个好地瓜……” 身旁公孙和卢月岚没忍住，“噗”一声。 余些罗恼了，伸手拧住展昭的耳朵，“你个倒霉孩子，就知道吃的！” 这么巧，辰星儿和月牙儿正好端了好几碗地瓜糖水进来，问众人有要吃地瓜的么？这地瓜特别好啊，黄心红皮的，皮薄馅儿大。 一句话逗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吃着地瓜糖水，又听余些罗讲了一些关于灵宫留下来的至宝的故事。 众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个疑问来。 “前辈。”公孙好奇，“圣灵王既然说自己只是普通人，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多宝贝的呢？” 众人也都点头——是啊！ 余些罗微微一笑，“这些都不是圣灵王抢来的也不是从哪儿继承来的，而是他捡的。” 众人睁大了眼睛——捡的？ 余些罗点了点头，“黑水宫旧址，也就是天坑附近，是一个古代王朝的遗址，具体年代不详了，也没人去考究过。在黑水宫下面那个地宫，并不是我建造的，而是早就存在的。圣灵王年轻时，练功的时候偶然一脚踩踏了地面，踩出了个坑，下去一看，就捡到了这天大的财富。” 众人都忍不住感叹——竟然有这种事。 “所以圣灵王对财富其实没什么概念，他这辈子就是痴迷武学和我娘，其他的东西他都无所谓的。好些流传了千年的传说，说他这样说他那样，都是后人杜撰的。”余些罗说完了，问，“还有什么事儿要问么？” 众人想了想，最后都摇摇头，目前就这些了，既然跟传说天谴都没关系，血统灵力之说也不存在，那就只是一桩单独的灭门惨案，朝着谋财害命的方向查就好了。 余些罗点点头，一扭脸就不见了。 黑水婆婆又回到了众人眼前，端着糖水继续吃甜食。 这时，就听到云台下面传来了欧阳少征的喊声，“喂！都弄好了，看看这样行不行！” 众人起身，都跑去围栏边往下观望。 此时，瀑布下那个圆形的梅花赛场地已经施工完成了。 皇城军办事利索，打扫好了地面搬走了废弃的木料，一个干干净净的梅花鞠球场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都去看良辰美景队，可一扭脸，就剩下小四子了，良辰美那三个小魔星都一纵身跳了下去，三人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梅花桩上，小四子抬手将一个鞠球丢了下去。 沈元辰一抬脚接住，颠了几下，传给了一旁的唐落梅。 球过了头顶，唐落梅脚往后伸，轻轻一勾，球飞到了离网比较近的高空，就见萧良飞身起来一脚扫过，球就飞过网，落到了对面的场地。 赵祯点了点头，“嗯哼，像样像样！” 三个小孩儿不能只自己练习啊，颠着球，都抬起头看上边的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一纵身跃下云台，落到网对面的梅花桩上，对着三个小孩儿招招手——来来来，猫爷陪你们玩儿！ 作者有话要说：　　…… 连更三章，双节快乐！^—^ 129 遗失之信 展昭陪“良辰美景”队练球, 其他人在云台上观赛。 魔宫一群老头老太都开始下注。 白玉堂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赌展昭赢。 小四子不乐意了，说，“猫猫好厉害但是猫猫只有一个人！小良子他们是三个人哦！” 公孙搂着儿子点头, “多打少啊，这边展昭再厉害也是两条腿啊，那边六条腿诶！” 赵普摸了摸下巴，看着站成一个三角形的萧良、沈元辰和唐落梅, 又看了看跟三个孩子隔网相对, 站在正当中的展昭。 “按理说, 的确是人多占便宜一点，毕竟空档比较小, 但是对手是展昭的话……”九王爷问白玉堂，“你觉得呢？” 五爷也觉得有的打，“论轻功猫儿的确好他们很多, 但就算能快到跟球速一样也未必一定赢, 那边可以打配合……” 赵祯伸着手对着三个小孩儿打手势, 示意他们多配合, 想法子迷惑展昭。 展昭双手背在身后瞧着对面彼此使眼色的三个小孩儿, 摇头——太嫩！ 说话间，就见沈元辰一脚球开出来。 这梅花鞠发球也有讲究，球不能擦网也不能出界。 沈元辰一脚球开出来，众人就瞅着那球往天上跑。 “太高了？”公孙问, “要出界了……” 但球高高跃过展昭的头顶，到了接近球场边沿的时候，突然就直着掉下来了。 赵普和白玉堂都同时“哦”了一声。 方静肖和卢月岚都摇头——这孩子一天到晚捧着个球，果然没少练。 只是眼看着球都快落下来砸中梅花桩了，红影一闪, 展昭已经到跟前了，一脚将球踢了回去，还不忘称赞了一声，“技术不错么。” 展昭踢回去的球并不怎么刁钻，球速也不快，朝着对面的球场西边角落落了下去。 唐落梅就站在那附近，见球到跟前了，抬腿就是一脚。 那颗球贴着球网“咻”地一下就飞过来了。 云台上众人“嚯”一声，唐落梅不亏是天生神力，球又快又重，这要是换个内力低点的，估计连人带球一起飞出球场了。 展昭胸口停了下球，先卸下点内力，不紧不慢接着把球踢回去。 这回球划过了一个高高的弧线，朝着网前的位置落了下来。 小良子朝前跑了两步，接住球往上一挑……球就朝着对面球场的角落飞了过去。 云台上几人都点头——漂亮。 刚才唐落梅那一脚球，因为势大力沉，所以展昭停球的时候退后了几步，站在了球场的左边，小良子接住球之后就吊球场右边，这招有点声东击西的意思，展昭这会儿离球隔着几乎整个球场。 等展昭回头看球的时候，那球都快落地了。 “得手了！”赵祯握拳。 但“了”字还在嘴边，展昭已经出现在球旁边了，又接住球，轻轻松松不紧不慢地踢回去。 众人都抽了口气，那边唐落梅和小良子都傻眼，沈元辰跳起来嚷嚷，“啊！好厉害！比球还快诶！” 球又过了网，小良子跑过去接住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唐落梅。 唐落梅点头，心领神会地跟小良子打了个配合。 小良子将球传给他。 唐落梅作势要一脚踢向另外半边。 展昭做了个预判，一闪身就到了另外半边，但唐落梅的球却传给了沈元辰。 沈元辰也不用力，轻轻一个小吊球，球顺势就过了网。 眼看着球翻过网就往下掉，展昭此时还在球场的远端，再快都来不及了吧…… 但还没等众人明白过来，红影一晃，展昭又出现在网前了，轻轻一勾球，作势要吊个远角，仨小孩儿一惊，赶紧就往后场退，但刚退出一步，就见网前的展昭微微一笑。 “糟了！”小良子赶紧收住脚步往前冲。 唐落梅和沈元辰也跟了过来。 但就在三个小孩儿处在中间，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的时候，展昭轻轻一挑球……那颗球飘飘忽忽地就朝着远处飞了过去。 等仨小孩儿明白过来，小良子一个转身朝球场后方飞扑，沈元辰和唐落梅也同时转身，但两人离得太近了，一头撞到了一块儿。 小良子也迟了一步，扑到的时候，球已经“嘭”一声砸到了梅花桩上，弹起来又落下，砸到了小良子脑袋上。 小良子“哎呀”一声，伸手摸头。 “哈哈哈……” 球场一角传来一阵笑声，小良子爬起来，就见搂着只小狗的霖夜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这会儿就在场边，大概刚才的场面太好玩儿了，火凤指着小良子笑得直跺脚。 云台上，观战众人也乐得不行。 赵普直摇头，小四子捧着脸，“哎呀……猫猫好厉害！” “三人第一次配合，感觉也还行。”南宫纪觉得仨小孩儿还是有点前途的，展昭这种属于特殊情况，踢不过也正常。 白玉堂见赵普一个劲摇头，就问，“还得好好练？” “嗯，同年龄段武功要比他们三个好的基本没有了，但梅花鞠参赛年龄跨度挺大的，比他们大几岁人高马大的多了去了，武功也会相对更好，再加上别人配合时间长……”九王爷“啧”了一声，“比赛不是想当然啊，不好好练，不止会输，还会输得很丢人。” 再看球场里，沈元辰抱着球两眼冒星星地跟着展昭，俨然展昭已经是他偶像了。 唐落梅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这俩也发现了存在的问题……展昭根本没动真格的，就跟他逗了几个球，他们就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且展昭只有一个人，他们有三个，是占绝对优势的。等真到了比赛的时候，对手们的确不会有展昭的轻功，但人数也会变成三个，就可以弥补移动慢的问题。刚才展昭并没有用什么特别的技术来打他们，不过是一个眼神，就把他们搞得不知道该怎么跑位了，这个属于经验和默契严重不足……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练出来的。 别看刚才雄心勃勃想夺冠，但现在两人突然意识到根本没那么简单。 唐落梅问小良子，“有什么主意？” “短时间要提高感觉很困难。”小良子也为难。 云台上，赵祯也搔了搔头，“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啊……” 公孙问赵普，“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高么？” 赵普微微一笑，“只能剑走偏锋了，得多练点套路。” 小四子赶忙拉着赵普晃啊晃，“九九！给小良子他们想想办法吧！” 赵祯也跑过来，拽着赵普的袖子直晃，“九叔！赶紧想办法！” 云台下面，展昭回头，伸手摸了摸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个小孩的脑袋，说，“我倒是能教你们点技术，但是场内临时指导你们比赛的话，可能赵普会更适合。” 三个小孩儿都看展昭，虚心听他指教。 展昭认真说，“单人赛看个人的能力，多人赛主要是靠战术和配合，你们三个能力方面应该是都可以的，但战术方面得好好准备。” 看热闹的霖夜火也捧着狗过来，“临场指挥的确赵普靠谱啊，人家经验丰富。” 展昭也点头。 三个小孩儿就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 云台上，赵祯拉着赵普、龙乔广和邹良一起研究“战术”问题。 南宫纪和公孙都好奇地跟过去看，觉得有点“大材小用”，大宋皇帝竟然找兵马大元帅和左右将军制定蹴鞠战术。 云台边，小四子扒着栏杆，望着下面正研究对策的小良子他们，脸上有些小小的失落。 正看着，一旁有人伸手摸了摸他头。 小四子仰起脸，就见白玉堂正低头看他。 小四子又低下头，看下面。 五爷蹲下，跟他一起看。 球场边，萧良、沈元辰和唐落梅，三个小孩一般高，正聊得热络，比比划划的。 白玉堂看了一眼身旁比他们矮了一个头，文文静静扒着栏杆的小四子，说，“我小时候，第一次碰到我四个哥哥的时候……” 小四子看白玉堂。 五爷浅浅的一笑，“我也觉得他们玩的好开心，好像跟我不是一个世界。” 小四子撅撅嘴，大眼睛眨了眨，有些委屈地说，“可是我不会武功……” 五爷无所谓地一摆手，“我四个哥哥都是水上讨生活，可我到现在都没学会游水。” 小四子就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那我也能一起玩么？” 五爷问他，“你们是好朋友吧？” 小四子点头。 “那就很简单了。”五爷伸手把他抱起来，“你只要走过去就可以了。” 说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一跃下了云台，将他放到了小良子他们身旁。 “槿儿！”小良子和沈元辰看到小四子来了，一起问他，“刚才看到了么？” “嗯！”小四子点头。 沈元辰和小良子一脸懊丧抱头蹲地，“啊……被槿儿看到了丢脸的样子！” 唐落梅也跟着两人叫小四子槿儿，“槿儿，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小四子鼓起勇气，大声说，“我们！就跟看病一样，对症下药吧！” 唐落梅微微一愣，旁边小良子和沈元辰也都凑了过来，“对症下药？” “嗯！”小四子点头，“我们不需要赢所有球队的！只需要赢跟我们比赛的球队就可以了，对不对！” 唐落梅摸了摸下巴，“言之有理！” “对啊槿儿！”沈元辰也点头，“短时间内要提升多少是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还不如现实一点，针对下一个敌人定战术和训练。” 小良子点头啊点头，“就是就是！槿儿最聪明了！” 小四子见自己的意见是有用的，也开心，继续说，“病有种类的，球队也一定有种类的，我们可以观察一下，看别的队伍大致都是什么风格，然后针对各种风格，想克制的套路，再特训！这样……” “这样就能很快提高！” “好主意！” “喔！这招聪明！” “就这么办！” 唐落梅拍手，小良子和沈元辰一人一边摸小四子的脑袋。 霖夜火也搂着小狗点头，“的确是个好办法。”说完，也插一手去呼噜小四子的圆脑袋。 展昭往后退了两步，跟白玉堂并排站着看一群小孩儿有商有量地定“特训”的计划。 云台上，公孙托着下巴看下面的四个小孩儿，一旁，卢月岚也有些意外，“小四子开朗了好多啊！以前他都不敢大声说话。” 公孙笑眯眯看这儿子，大概是好久没回绍兴府了，这次再回到镜湖边的小屋，突然觉得很不习惯，屋子好小好冷清……又回头看看后边跟龙乔广邹良一起边挠头边想“套路”的赵普，公孙微微地一笑——带着小四子一起去开封府，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 众人研究了一下午的梅花鞠，卢月岚和方静肖都快不记得他俩来这儿干嘛的了，糊里糊涂就留下一起吃晚饭了。 吃过晚饭，赵祯让一百多个影卫去“打探敌情”，影卫们只好跑出去“奉旨看球”。 关键时刻还是赭影和董仟翼比较靠谱，赵家军的探子们撒出网去查各支球队的情况，连各个队员的生辰八字都要查回来。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几个江湖人都说这样“不公平”，龙乔广他们几个将军表示这叫知己知彼，打仗就是这样，兵不厌诈！ 等天快黑的时候，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回来了。 师徒三人估计是喝了点酒，心情很好的样子。 进门听到众人在聊梅花鞠的事情，殷候就精神了，凑过来一起听。 妖王不知道梅花鞠是什么，一脸好奇。 天尊听到展昭“梅花鞠之神”的名号，乐坏了，坐下跟展昭逗。 五爷就在他身旁，见他乐得没心没肺的，忍不住叫他，“师父。” “嗯？”天尊回头看自家徒弟。 五爷问他，“水月宫宫主你认识么？” 天尊摸下巴，“耳熟。” “沈灵月啊。”五爷提醒他。 天尊抱着胳膊想了想，“名字里有个月的貌似认识不少，什么人啊？” “就是被你忘了信的那个水月宫宫主啊。”五爷认真问他，“说起来，人家送了好几封信都没送到我手里，都让你给忘了……” 天尊一眯眼，摇头否认，“胡说！为师什么时候忘记过信？就那么一次！” 五爷刚想吐槽他两句，天尊突然“啊”了一声，伸手进袖子里掏兜子，“我早上在路上碰到个天山派的徒弟，有你一封信。” 五爷无语——要不是正好说到肯定又忘了！ 天尊边掏信边瞅徒弟，“你看！为师没忘吧！” 展昭拽住磨牙的白玉堂，那意思——算啦！万一一会儿惹老爷子不高兴了，你还得花心思哄回来，这回不是没忘么！ …… 一盏茶的功夫后，白玉堂和展昭看着天尊从上到下所有兜子都摸了个遍，也没摸出那封信。 五爷端着杯子的手都开始抖了，天尊伸手摸了摸头，一扭脸站起来，“为师困了！” “咔嚓”一声，五爷手里的杯子都捏碎了。 目睹了全过程的公孙和霖夜火都帮忙按住白玉堂，展昭忙拉住天尊，问，“老爷子，信呢？” 天尊瞄了徒弟一眼，晃了晃袖子，“明明装兜里了。” 展昭赶紧拉过殷候救场，问他刚才有没有留意到天尊收到封信。 殷候不解，“什么时候收到的信？” 天尊说，就早上出门的时候啊。 殷候还来气了，“就你走丢那会儿？” 天尊不满，“分明是你俩走丢了我去找你俩！” 殷候望天，跟展昭说，“今早出门我们先去买酒，结果一个没注意这老鬼就丢了，我跟妖王找了他半天。” “就那个时候遇到天山派徒弟的么？”展昭问天尊。 天尊点头，“嗯！在路上碰到的。” “哪个徒弟？”五爷觉得有必要跟陆峰好好谈谈，让他嘱咐门下，以后送信一律不要给他师父。 天尊想了一会儿，没什么底气，“陆峰？” 众人无语，估计天山派那么多徒弟，天尊就记得一个陆峰。 五爷还是比较了解天尊的，多问了一句，“你确定那是天山派的徒弟？” 天尊来气，“管我叫师尊的，自然是天山派的徒弟啊。” “那他除了送信还说别的没有啊？”五爷无力，“名字呢？有告诉你他叫什么名字么？” “嗯……”天尊嘟囔了一句，“没说名字，就说这封信给你的，还说十万火急什么的……” 五爷扶额。 展昭也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天山派出了什么事情？” 白玉堂也拿不准，同时，五爷又觉得有些奇怪——天山派怎么送信送到绍兴府来了？而且这么巧碰上他师父？ 另外，天山派那群徒弟看到天尊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一个两个跟麻雀似的扑过来喊“师尊，我是谁谁谁”，怎么会连名字都不报一个？ “样子呢？”五爷问天尊，“多大年纪？” 天尊说没仔细看，就记得一只眼，戴着个眼罩。 天尊一句话，众人都愣了，五爷也愣了。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方静肖和卢月岚对视了一眼，正巧，方静肖还拿着那张“恩夫子”的画像呢，拿出来给天尊看，问，“是不是这个人？” 天尊瞄了一眼，“是哦。” “他说他是天山派弟子？”白玉堂惊讶。 “嗯。”天尊点头。 五爷想了想，站起来扯天尊袖子，“你衣服里有蜘蛛没有？赶紧脱下来烧掉！” 天尊一惊，“什么蜘蛛啊？” “赶紧脱下来！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收啊！”五爷急了，“再说了天山派哪有一只眼的徒弟！”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妖王也回头看，就见白玉堂要烧天尊的外袍。 “嚯，小白堂要造反么？”妖王问殷候。 殷候刚才大致听明白了，就问展昭，“你们说发现尸体的那座桥，是不是在城里衙门附近？” 方静肖和卢月岚都点头。 展昭也问殷候，“外公，你们今早是天不亮就进城了是吧？” 殷候点头，指着恩夫子的画像，“这人是杀手？用毒蜘蛛杀人？” 展昭想起来水月宫中毒身亡的沈彬，也有些后怕，也许天尊丢了信是件好事，“这毒挺厉害的。” 殷候倒是不以为意，“没准人要害的不是那老鬼是你家小白堂吧。” “对啊，信是给小白堂的。”妖王也说，“而且毒对于小游来说没有用的。” 殷候也点头。 被两人这么一说，展昭更忧心了——如果信是天尊交给白玉堂的，那玉堂肯定不会有疑心，接过来就打开。拿出信的时候很可能会被蜘蛛咬到……有人要害白玉堂么？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分明是刚到绍兴府啊！ 再看那头，天尊和白玉堂师徒俩已经吵起来了，五爷说以后不准天尊帮他收信，所有陌生人给的东西都不准收，出门别跟个三岁半似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天尊撸胳膊挽袖子说要揍徒弟，霖夜火和公孙正劝架。 最后妖王走过去，对着天尊的脑门就弹了一下。 天尊捂着脑门，眯眼看妖王。 妖王一指旁边的石凳子，“坐下！” 五爷愣了一下，这手法跟天尊生气了弹他脑门的时候一模一样的！ 天尊闷闷在一旁石凳子上坐下不吱声了。 妖王刚想说他两句，眼前白影一晃，五爷挡在了他前面。 妖王愣了愣，展昭他们也都看白玉堂。 五爷不知为何，样子似乎有些不爽。 妖王眨眨眼，就见白玉堂拉起天尊就走，留下一句，“有我在谁都不准动我师父。” …… 天尊被拽着走，问徒弟，“去哪儿啊？” “烧衣服睡觉，你不是困了么！” “那个死人呢？” “你不死就行了，管他谁死。” “那信呢？” “以后收到直接丢掉！” …… 直到师徒俩走出了院子，楞在原地的众人才回过神来。 霖夜火和公孙都拍胸口——白老五是个人物啊…… 银妖王哭唧唧扑殷候，“酱酱！小游被抢走了！” 殷候无语地看妖王——谁让你当着人徒弟面教训他了？ 妖王摸着下巴学着白玉堂的语气说，“有我在谁都不准动我师父……” 殷候瞅他——刚让徒孙怼了，你笑那么开心干什么？ 展昭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脑门——他外公急了也弹他脑门，动作跟妖王刚才弹天尊的一样。 “那究竟怎么个情况呢？” 赵普也走了过来，问，“那恩夫子是要害天尊还是白玉堂？或者真是让天尊帮忙递封信？” 众人也想不通。 “我找到那老鬼的地方就在衙门附近。”殷候说，“那时候天刚亮，街上人很少。” “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么？”展昭将恩夫子的死因描述了一下。 殷候微微皱起眉，若有所思地说，“柳叶……” 130 真假难辨 入夜, 白家庄园门口。 白玉堂独自走了出来。 之前赌气拉了天尊走之后，白玉堂就把他师父送回小院休息了。 晚些时候，五爷找了一趟殷候, 请他回忆一下之前他们去找猿帝喝酒时途经的地方，他师父可能把信丢在哪里之类。 殷候详细地回忆了一下还帮画了张图，五爷拿着“路线图”往外走，准备出门去找他师父弄丢的信。 刚踏出大门, 就听到有人“啧啧”了两声。 听到这个声音五爷就微微地笑了笑, 回头看。 展昭正坐在门口的石兽上等他呢。 “唉。”展昭叹了口气摇摇头, 一跃下来，到了白玉堂身旁, 肩膀轻轻一碰他，那意思——你看你！还想一个人去？拿我当外人是不是？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耳后，看着还有点不好意思, 轻轻咳嗽一声, “还以为你睡了。” “嚯嚯。”展昭背手抓着巨阙跟着白玉堂一块儿走, 边逗他, “小白堂, 天尊哄好啦？” 五爷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一脸皮相的猫，巨阙的剑穗背在身后一晃一晃，跟条尾巴似的。 夜风微凉，星光月光撒了一地, 两人就这么踩着小路上的一层银白，说说笑笑往前走。 …… 庄园里，跟白玉堂“回忆”完了早晨行程的殷候回到院子，就看到妖王正到处找，“小游……小游？” 殷候不解, “怎么了？” 银妖王一手拿着院子里一口水缸的盖子，正往缸里看，边说，“小游不见了呢。” 殷候无语地看着到缸里找小游的银妖王，“刚才不是说困了睡了么？” “房里没有啊。”妖王拿着盖子，思考了片刻后，一跺脚，“哎呀！小游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殷候望天。 妖王搂着缸盖一脸担忧，“小游那么笨，万一迷路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殷候有点心疼那个“坏人”，心说拐那白毛走干嘛？除了白玉堂谁养得起啊？ …… “找信去了吧。”殷候想了想，觉得只有这么一个可能性。 银妖王往外推殷候，“那你赶紧去跟小游一起找，顺便把小游带回来！” 殷候无语，都准备睡了，“他又丢不了，再说真丢了你还怕他吃亏么？” “赶紧去！”妖王还把手里的缸盖塞殷候手里了，“带着这个一起去！赶紧的！小游往西边渡头的方向去了！” “哈？”殷候没闹明白，已经被妖王撵出门了。 无奈，殷候只好提着缸盖往西边渡头去找天尊，心里就纳闷——早晨不是去的猿帝家么？那白毛的信怎么会丢在渡头了？ …… 展昭和白玉堂拿着殷候给画的路线图，一路一直找到了猿帝的家。 猿帝家还真不算远，离公孙家挺近的，就在兰亭附近的一座山里。 两人到的时候都快半夜了，这一路他们所有地方都找了，一无所获，最后只剩下猿帝家。 白玉堂记得殷候说过，他们在院子里喝酒的时候天尊好像是脱外套了来着。 两人顺着石阶走到半山坡的一所宅子前，院门关着，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口，商量是敲门还是溜进去。 敲门的话，大半夜的吵醒人家老前辈好像不礼貌，可偷偷溜进去的话……会不会被当成贼挨顿揍？ 两人在门口正为难呢，就听一个声音传来，“我还当那俩打酱油的大半夜跑回来偷我酒喝呢，原来是两只小崽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惊，回头看，就见身后一棵大树上，坐着个黑影，树荫把他大半个身子都遮蔽了，而且估计是隐藏了气息，两人完全没察觉。 树上的人一跃跳了下来，站在了展白两人面前。 两人都下意识地抬头——这位就是圣祖猿帝么？真高啊，长得好威风。 猿帝身材魁梧样子也霸气，看起来年纪跟天尊殷候差不多，看身法内力也的确是那个级别的高手。但样子并不吓人，看着两人的眼神也很温和，脸上还带着些笑容。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给他见了个礼，十分乖巧。 猿帝挺满意，示意两人跟他进屋坐，边问，“我家小梅子呢？都半夜了还不回来啊？” “哦，对了。”展昭想起来出门前唐落梅让他帮带封信给猿帝，就将信拿出来交给了老头。 猿帝接过信看了一眼，笑了，“嚯，总算是有点小孩子腔调了啊，良辰美景队？除了沈元辰那个小皮猴儿，还交到其他朋友了么？” 展昭给猿帝介绍了一下小四子和小良子。 猿帝摸了摸下巴，“那就先放你们家几天，看看能踢成什么样子吧。” 给两人倒了两杯花茶，在院子里坐下，猿帝问，“你俩大半夜的来我这儿干嘛？就为了来给小梅子送封信？” 展昭和白玉堂就将天尊遗失了信的事情跟老爷子说了一下。 猿帝哭笑不得，“哪个二愣子把信给小游的？他这辈子就没正儿八经带对过一回信。”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原来一直都没送对过啊！ 五爷瞬间平衡了。 猿帝带着他俩满屋子转了一圈，犄角旮旯都拿灯笼照了，仔仔细细找了一遍，并没找到信件。 老爷子摸了摸下巴，问，“你们说，小游把信藏袖兜里了？” 白玉堂和展昭也真说不准，天尊糊里糊涂的，随手一塞谁知道他塞哪儿了？ 老爷子想了想，笑了，“你们沿途找来的时候，有什么河边水边的地方么？” “外公说找到他的地方在衙门附近，恩夫子死在桥边的，旁边有个杨柳堤，顺着走不多远就是渡头。 “你们去河边找找。”猿帝提醒白玉堂，“你师父一大清早起来通常都迷迷糊糊的，他有个习惯，你应该知道的吧？” 五爷立刻就明白了，“对啊！”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 五爷道，“师父清早起来，喜欢站在池塘边或者河边……” “哦！”展昭也想起来了，天尊喜欢站在有水的地方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然后就差不多彻底醒觉了。 如果信真的被天尊放袖兜里了，很可能是他在河边伸懒腰的时候掉出来了。 两人谢过猿帝，就原来返回，朝渡头的方向走，很快赶到了杨柳堤附近。 刚到，就碰到了带着小五走下桥的殷候。 三人一虎对视都有些懵，互看了一会儿后，展昭开口问，“外公你为什么拿着锅盖？” 殷候看了看手里的木头缸盖，也有些无语，纠正外孙，“这是缸盖。” 展昭和白玉堂都歪头——所以呢？大晚上的你拿着个盖子跑来河边干什么嘞？ “妖王让我拿来的。”殷候说着，看到河水似乎是也想起来了，“难怪让来渡头，那老鬼大清早搁这儿伸懒腰的时候弄丢的信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那信找到了么？”殷候问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耸肩——没啊。 “会不会掉河里了？”殷候看看河又看了看手里的缸盖，灵机一动，就把盖丢水里了。 这缸盖泡桐木做的，轻得很，而河水又挺急的，盖一掉到水里就顺着水流漂走了，众人赶紧追。 缸盖顺着堤岸漂，打了几个弯后，就朝着镜湖一侧的芦苇荡漂过去了。 “会不会漂进芦苇荡里了？”展昭问。 五爷和殷候都觉得没准。 “可信不是缸盖啊，这一路漂早湿了，还能找到么……” 白玉堂话没说完，小五就撒着欢跑进芦苇荡里去了。 “小五？”展昭赶紧跟进去。 这芦苇荡里都是坑坑洼洼的水潭，小五毕竟是老虎，大猫最喜欢就是这种水潭了，踩着水一溜小跑，甩了一身泥浆子。 五爷有些无语，觉得今晚不用睡了，回去还得洗猫。 展昭也踩了一靴子的泥，正无语，就见小五突然叼住一块白色的东西就往外拽。 三人都一喜，“找到啦？！” 几乎是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找到啦！” 紧接着是几声踩水声。 “哗？哪里来的泥猫？” 白玉堂和殷候就是一愣，展昭眨眨眼，“天尊？” 这时，就见小五拽着一块白色衣服后摆，从芦苇荡里拽出个人来，可不就是挽着袖子踩了一靴子泥的天尊么。 小五一身泥蹭天尊的裤腿，天尊袖子卷着，两只手上都是黑色的泥浆子。 五爷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天尊一伸手，“喏。” 一个湿漉漉沾着污泥的信封被递了过来。 白玉堂还张着嘴看着一身泥的天尊，展昭赶紧帮忙把信接过来。 天尊拍了拍手不解地看殷候，“老鬼你干嘛拿着个锅盖？” 殷候也从震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纠正，“是缸盖不是锅盖。” 展昭擦了擦信封，好在这是个油纸信封，而且封得很严实，感觉里面应该是没湿。 拿着信先摸了摸，展昭感觉里面的东西好像不是信纸更不是蜘蛛，而是某种木片或者陶片之类的，方形的，扁平，也不重。 展昭问白玉堂，“要不要打开？” 白玉堂还盯着天尊看呢，听到展昭叫他才回过神，“哦……” 五爷点了点头。 展昭拆开信封，随着信封打开，众人就闻到一股异香扑鼻。 “好香！” 天尊和殷候都好奇地去看信封里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好闻。 展昭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在了手里……是一片手掌大小的白色玉片。那玉片看起来极润，虽然很薄却完全不是透明的，奶白色还带着点油光，跟一块油脂似的。 天尊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香脂白玉！” 殷候也点头，“好东西啊！” 天尊伸手拿起来，对着月亮看。 白玉堂和殷候也都抬起头，但两人看得不是那块玉，而是天尊的手……老爷子手上的黑泥都干了，跟戴了双黑手套似的。 殷候忍不住看了一眼白玉堂——他跟天尊认识都一百多年了，那老鬼手上身上连灰尘都没沾上过一点，今天为了帮徒弟找封信，这一身泥啊……小白堂真没白疼他。 “老爷子，这就是早上那封信么？”展昭问天尊。 天尊点点头，“嗯！” 展昭想不通——所以恩夫子为什么冒充天山派弟子，给天尊送一块香玉，还让他带给白玉堂？ “回去再说吧。”五爷开口。 天尊也点头，嫌弃地甩甩手。 正要出去，殷候突然问展昭，“你家那只大猫呢？” 展昭也一愣。 众人四外看了看——小五呢？ “小五？”展昭喊了一声，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虎啸。 众人发现小五跑芦苇荡里头去了，以为他玩疯了。 展昭叫了两声想让它出来，但小五有叫声回应，却不肯出来。 “不是陷在哪儿了吧？”展昭赶紧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白玉堂和天尊殷候也跟了过去。 不远处，就见小五蹲在一块干的地方，正回头瞧他们。 展昭走过去低头一看，无奈叹了口气。 众人赶到了也往芦苇荡里看，就见小五蹲着的前方，趴着一具尸体。 从尸体的状态看，应该死了不久，因为尸体并没腐烂也没味道。 展昭上前去将尸体翻了过来。 众人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皱眉——什么深仇大恨，尸体的脸部都被砸烂了，根本看不出容貌。就从外形判断，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身材健硕，也不像是念书人。 “唉……”展昭抓了抓头，有些郁闷，“敢情这绍兴府也不比开封府好多少，果然江湖处处都凶险！” 天尊和殷候嫌弃地拽小五耳朵，“你这算谁养的随谁么？” 展昭不满——有被内涵到！ “这人像是刚死没多久。”白玉堂看了看尸体的状况，“那凶手也许没走多远。” “附近没人呀。”天尊表示没看到人经过，“但是涨潮的水流声还挺大的，河里的水都是往这边拍。” “这人身上都湿透了，会不会是被从船上丢进河里之后冲到这里来的？”白玉堂往芦苇荡外望了望，这里离河道很近。 “没准船还在渡头。”殷候指了指远处繁忙的渡头，似乎有几艘大船正陆续靠岸卸货。 离开芦苇荡，众人分头行动。 展昭和白玉堂去渡头查看，殷候帮去趟衙门叫人，小五留下看尸体，天尊找了口井打水洗手。 …… 渡头附近特别热闹，有大货船在卸货，人来人往的非常忙碌。 展昭突然拽了下白玉堂，问，“那几个人……是不是穿着和死者一样的衣服？” 白玉堂顺着展昭指的方向看，就见有三个人从不远处的一家酒楼走出来，他们穿的衣服款式和刚才那个死在芦苇荡里的死者一模一样。 展昭就拉住一个卸货的码头工人，问他那些是什么人。 那伙计忙着呢，回头看了一眼，就说，“哦，那些都是这次梅花鞠春赛的裁判。” “裁判？” “对啊！裁判都是那个统一的衣服。”伙计说，“他们的船刚到，跟我们下货的船挤到一块儿了，刚才还差点跟我们船老大吵起来。” 伙计说完就接着搬货去了。 白玉堂问展昭，“这次比赛会有很多裁判吧？” 展昭点头，“一场比赛有五个裁判，一个站在网边，东西南北四个角各一个。正式比赛在高处还会有一个监督官。这次春赛那么多队伍，裁判得有好几百。” 两人正聊着，就见有人到了他们身旁，对他俩点点头。 来的正是方静肖。 殷候已经到衙门把人叫来了，卢月岚带着衙役们去芦苇荡里查看尸体，方静肖一眼认出死者穿的是裁判的服装，就到码头来了。 展昭问，“裁判们出入都有记录的吧？” 方静肖点头，“嗯！为了防止作弊，裁判的管理也很严格，而且必须穿统一的服装，每次出入至少三人，不得单独行动，比赛期间不得接触球队相关人员。负责的场次都是当天抽签决定的……这些裁判看着是刚到，每一船都会有监督官登记。” 方静肖和展昭白玉堂一起到了运裁判来的船边，亮出了衙门的腰牌，找这一船裁判的监督官。 很快，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大叔从船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一本名册，“你们衙门怎么来这么快？刚刚统计好人数。”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小声说，“所有裁判都登记在册，名单会交给衙门留存，以免日后有什么纷争，打官司方便找人。” 五爷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方静肖也没声张，就装作是衙门来收名册的，接过名册，问那位监督官，“这次总共多少裁判？” “总共二百三十个。”监督官指了指名册，“名字都在这里了。” 方静肖翻看了一下名册，展昭和白玉堂也凑过去看。 这本名册非常的详细，每个人名后面都用朱砂笔画了勾。 一页一页翻过去，一个红勾都不缺。 展昭问，“二百三十个人都到了？一个不少？” 监督官点头，“那是，签一个名放一个下船，先到统一的酒楼吃饭，然后到安排的客栈住下，入住的时候也是签一个入住一个。” 监督官拍胸脯表示——我们管理很严格的！不会给谁作弊的机会！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看方静肖。 方静肖也意识到情况严重——凶手可能混进裁判里了！ 131 挑战者 大半夜的, 展昭等人找到了天尊遗失的信件，同时又找到了一桩凶案。 信里没有只言片语，只有一块质量上乘的香脂白玉。 找到的尸体面容被毁, 只认出一身裁判的衣服，但裁判却是一个没少。 眼下的情况让负责调查此案的方静肖很为难，这是有人杀了裁判然后乔装改扮混进裁判队伍里了么？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留着裁判的衣服？”展昭觉得有些奇怪，“毁掉面容表示不希望死者被认出来, 但留着裁判的衣服, 这不是太大意了么？” 白玉堂也点头, 抛尸在河道，就算不被冲上芦苇荡, 过几天尸体也会浮起来，这里来往船只这么多，一定会被发现的。 案子还是有些蹊跷, 不必急着下结论。 卢月岚命衙役把尸体抬回衙门去, 展昭他们先回庄园休息了, 明天一早, 带着公孙一起去衙门验尸。 ……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个早，梳洗之后来到前院，果然其他人也都醒了, 正吃早饭。 赵祯抱着香香，父女俩一人一个蛋饼，正啃呢。 小良子、小四子、沈元辰和唐落梅四个小孩儿也都起了，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公孙正给他们绑胳膊上的带子。 展昭和白玉堂跟公孙说了昨晚捡到的尸体的状况, 公孙说一会儿要先跟良辰美景去报名，报完名直接去衙门验尸。 昨天经过众人一番讨论，良辰美景的队伍初步订了下来，除了四个小朋友之外，还有领队赵祯、队医公孙，以及负责现场指挥的赵普。 公孙仔细研究了一下比赛细则，发现比赛场边每个队有六张椅子，意思是除了指导、领队、队医、第四球员之外，还能带两个助手进去。 这可算把南宫给救了，这样起码能给赵祯配个护卫，不然赵祯、公孙、小四子这三个一点战斗力都没有，坐那儿等于是活靶子，赵普也能专注指挥比赛，不用分心照顾几人。 天尊也起了，端着杯豆浆跟小四子一起研究昨晚找到的那块香脂。 殷候和银妖王什么都不干，就盯着天尊看。 昨晚天尊一身泥跑回来，妖王也傻了，从小到大，他教了多久费了多少功夫，小游都没学会怎样“温柔”待人，今天竟然会有这么“温柔”的举动。 殷候抱着胳膊说妖王输给小白堂，妖王搂着缸盖蹲墙角郁闷了一宿。 …… 赵祯吃完了早饭，把香香交给庞妃，就问谁有兴趣待会儿一块儿去练球。 今天赵祯上午的安排是这样的，先带四个小朋友去报名，然后去比赛场地练会儿球，适应下场地，再去街上吃饭。 报名要求参赛球员、领队、指导和队医全部到场登记，所以公孙和赵普也要一起去。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先跟着去报名点瞧瞧，再跟公孙一起去衙门。 妖王、殷候和天尊也对比赛挺感兴趣，准备去凑个热闹。 而霖夜火和邹良一大早就没露面，辰星儿说今天两人起得特别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众人吃了饭，也热热闹闹地出门了。 …… 梅花鞠预赛报名的地点就在训练场的旁边，赵祯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分了两条，参加预赛的都在左边登记然后抽签。 参加正赛的排在右边，记上姓名领取统一的参赛名帖。 一大早几乎参赛的孩子们都集中到了这里，热闹得不得了。 沈元辰跑在前面，跳起来看队伍的前方，边对身后小良子他们招手。 小良子也跑过去，小四子抱着球，跟着去凑热闹，唐落梅少年老成，打着哈欠懒洋洋走在后面。 公孙紧跟四个小孩儿，负责看住他们不要乱跑。 赵祯和银妖王边走边聊，后头赵普和殷候一搭一档给天尊普及梅花鞠的规则。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后，路边好些铺子都在卖跟梅花鞠相关的小东西，五花八门的。展昭瞧见个白色的鞠球觉得挺可爱，就买了，拿在手里玩着，边跟白玉堂聊以前自己比赛时候的趣事。 排着队，四个小孩儿开始讨论一会儿抽签的问题，预赛都是随意抽签的，通常每组四个队，前两名进正赛，抽个好签很重要。 小良子说，“让槿儿来抽。”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点头，觉得靠谱。 这边正聊天，有几个人从他们身旁路过，突然停下来，一人开口，“这不是水月宫的沈元辰么？” 众人都循声回头，只见一个跟沈元辰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正站在他们跟前，脸上的笑容带着些挑衅，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不太中听，“诶？水月宫去年不是前八么？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今年竟然要踢预赛？” 沈元辰扭脸一看说话的人，就有点倒胃口。 众人也打量那说话的小孩儿，看起来跟小良子他们差不多年纪，个子还挺高的，皮肤黝黑，一头锈红色的短发，样子倒是也不难看，就是一脸狂妄，看着十分的臭屁。 几个大人都好奇地打量——这小鬼是谁呀？ 唐落梅往沈元辰身旁一凑，笑问，“这不是流星门的刘月么？怎么？去年靠队友进了四强，今年继续来沾光么？” 那被称为刘月的少年脸上一红，瞪了唐落梅一眼，随后冷笑，“嚯，原来今年换了队友了……” 刘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落梅，“你以前踢过蹴鞠么？” 唐落梅一耸肩。 刘月“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地来了句，“外行人，别小看梅花鞠！” 展昭和赵普莫名就觉得这小孩臭屁是臭屁了点，但讲的其实也有道理。 “还有一个队友呢？”刘月好奇地看唐落梅和沈元辰身后，“还有一个是谁……” 话没说完，他一眼看到了捧着个球，穿着一样队服的小四子，刘月就愣住了。 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刘月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直跺脚，指着小四子问沈元辰，“这是谁啊？是球员还是球啊，这么圆能爬上梅花桩么……” 小四子嘴就撅起来了。 沈元辰一撸袖子就要揍刘月。 可还没等他上前，耳旁一阵风过，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紧接着“嘭”一声响，刘月被一颗球迎面砸中，一仰脸往后退了几步，脑门上砸出了一个红色的印子。 “谁……”刘月捂着头问。 沈元辰和唐落梅也回头——干得好！ 那颗砸中刘月的球弹了回去，小四子身后，小良子走了上来，伸手接住那颗球，手指一晃，转着球，挑眉看刘月，“找死啊你。” 小四子躲在小良子身后点头——就是！乱讨厌的！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颇为惊讶地看着小良子，两人最近刚跟小良子混熟，觉得他乱靠谱的，没想到原来这么嚣张的啊！好有气势！ 展昭他们则是忍不住吐槽，也不看看小良子是谁徒弟。 赵祯看得直搓手——啊！有那种气氛了！大家吵起来！ 刘月没见过小良子，但刚才那一下他躲都来不及，看得出来这小孩儿功夫很好。 上下打量了一下萧良，刘月有些不解——萧良是标准的混血，他爹辽人他娘汉人，因此长相和普通中原小孩儿完全不一样。 “你是谁？”刘月问。 小良子无所谓地回了一句，“萧良。” “你不是中原人么？”刘月不解，“哪个门派的？” 小良子歪头想了想，回头看赵普，那意思——师父，咱们算哪个门派？ 赵普摸着下巴琢磨——硬要说的话，大爷算白鬼王门下。 小良子索性伸手指了指赵普，“我师父。” 赵普点头。 刘月这时看到了跟沈元辰他们一起来报名的几人。 参加比赛的参赛人员都会绑着有同款队徽的绸带。 站在萧良他们身后的三个人，赵普看着应该是临场指导，这位武功很好很不好惹的样子。一个书生，还提着个药箱子，肯定是随队的郎中，那这个摇着扇子看起来有些轻浮的公子哥儿，莫不就是领队么？ 刘月有些看不懂沈元辰这队伍的配置，但是唐落梅不好惹他倒是知道，再加上这个有些神秘的萧良……还有他们身边这个小团子不知道什么来头，长得倒是挺可爱的。 正发呆，刘月身后有两个人走过，其中一个伸手一拍他头，“走了。” 刘月回头，拍他头的是个长相非常和善的少年，斯斯文文的，穿着一样的队服。 “邵青，领完名帖了？”刘月问。 那个被称为邵青的少年点点头，晃了晃手里一块牌子，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个子很高，表情很冷酷的少年。 沈元辰看到那人，就跟唐落梅使了个眼色。 那少年走过，周围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其他队的孩子们小声讨论着。 “古夜星！” “是古夜星诶！” “这小子是不是比去年长高了？” “听说今年流星门会踢表演赛！” “对天山么？” …… 唐落梅虽然以前不踢球，但总看沈元辰踢，所以比较有名的球员他也都知道——古夜星是踢梅花鞠的好手，流星门去年能赢水月宫，全靠的他。古夜星在江湖上都小有名气，是流星门的少掌门，去年流星门只是一球之差输给了冠军的天山队，今年是夺冠的大热门。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有卖写着古夜星名字的扇子，好多看人都在买，看来他还挺受欢迎的。 众人也都打量古夜星，虽然没表情看起来冷冷的，但是样子还不错，瘦瘦高高很有些气势。 古夜星眼角扫过这边，似乎也是认识沈元辰和唐落梅的，最后目光在小良子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邵青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觉得他很可爱，边问小良子，“你踢了多久梅花鞠啊？以前没见过你。” 小良子倒是认真算了算，回答，“昨天开始踢的。” 众人扶额。 邵青似乎有些吃惊，古夜星听到也皱了皱眉头。 刘月“哈哈哈”就笑了起来，刚想开口嘲笑两句，被邵青揪住了耳朵。 古夜星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突然停住了，一转脸，看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 展昭回头，就见古夜星一脸惊讶地回头看着他，“你是展昭？” 他一句话，附近的小孩儿们都站住了，纷纷四外张望。 “展昭？” “哪个哪个？” “真的是展昭？” “哇！真的诶！” “好帅啊！” …… 一时间，孩子们都疯了，全往这边聚，很快展昭就被包围了。 五爷他们都往一旁躲，天尊和妖王都问殷候，“昭昭这么有名的么？” 殷候得意，“那是！这里好些小孩儿没准就是小时候看了昭昭的比赛才开始踢球的，那时候还是单人赛，昭昭可是三连冠！” 众人这时才意识到，传说中的“梅花鞠之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敢情不止是猫王。”天尊忍不住吐槽，“还是球王！” 妖王和白玉堂都点头。 赵祯摇着扇子赞叹——展护卫真是人才啊！ 展昭被一群热情洋溢的小孩儿们围着，也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们满眼崇拜，七嘴八舌地讲着以前看过展昭的哪场比赛，最喜欢他了什么的。 一群裁判过来维持秩序，有几个年纪稍大点的还都认识展昭，忙着跟他打招呼。 “嚯。”众人忍不住感慨——展家小猫爷，江湖地位不一般哦！ 天尊戳自家徒弟，“你看！人家小时候都在玩！你小时候就会发呆！” 五爷还没开口顶嘴，一旁妖王就“呵”了一声。 师徒俩扭脸看妖王，就见他瞄了天尊一眼，“还不是随你么？讲的自己小时候除了发呆干过别的似的！” 五爷和殷候都点头——就是！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 妖王一扭脸——哼！让你偏心小白堂！ …… 展昭好容易从人群里挣脱了出来，跑过来白玉堂身旁。 为了避免一会儿聚集更多的人群来围观展昭，负责登记的裁判拿着名册过来，给众人先签。 众人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有一个裁判拿来了一个小木箱，问赵祯谁抽签。 赵普把小四子抱了起来，让他伸手到箱子里抽。 小四子伸手进箱子里划拉了几下，摸出了一个圆球来。 圆球上写着九。 小四子拿着球笑眯眯回头看赵普。 赵普对他眨眨眼。 “啊，小朋友手气不错啊，分到了第九组。” “哇！”沈元辰也凑了过来，“槿儿厉害！第九组诶！” 公孙好奇，“第九组怎么了？” “这次参加预赛的队伍总共是三十五个，前面八组都是每组四个队，就第九组三个队。每组取前两名的话，前八组要赢两场才能进正赛，而第九组只要赢一场就能进正赛了。” 众人都点头——果然是小四子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报完了名，众人兵分两路，赵祯他们带孩子们去看场地练球，展昭他们去衙门。 刚想走，展昭就感觉身后好似是有人，回头……就见古夜星拿着个球，走到了他身后，站住，盯着他看。 展昭有些不解。 古夜星拿着球伸手，递到他眼前，神情颇为认真地说，“一对一！”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闹明白，这小孩儿是向展昭挑战。 赵普摸着下巴点头——果然哪儿都有这种又狂又臭屁的小孩子。 沈元辰摇了摇头，劝古夜星，“算了吧，你赢不了的。” 古夜星看了沈元辰一眼。 刘月和邵青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古夜星。 展昭要赶去衙门，就摆了摆手，道，“今天来不及了，改天吧。” “想逃么？”古夜星问。 众人都挑眉——哎呀，这小孩好臭屁。 展昭倒是也没生气，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家良辰美景队的几个小孩儿，说，“等你赢了他们再说吧。” 说完，拽上白玉堂，跟公孙赵普一起先去衙门了。 古夜星收回球，看了一眼沈元辰，留下一句，“可别预赛就输了。” 沈元辰直跺脚，“怎么可能！今年冠军一定是我们！” 唐落梅和萧良都在后头瞧他——悠着点啊兄弟，过了预赛再说吧。 古夜星说完，就面无表情地带着两个一脸懵的队友走了。 天尊接过赵普递给他的小四子，和殷候一起带着三个小孩儿跑去球场练球。 赵祯摇着扇子，和妖王一起跟上，南宫纪走在最后面，看着走远的古夜星，总觉得……古夜星看展昭的眼神跟那些小孩儿看到偶像的眼神不太一样。他刚才挑战展昭的时候，也太过认真了点……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同样有这种想法的，还有白玉堂。 五爷边走，边问展昭，“你以前见过那小孩儿么？” 展昭眨眨眼，“嗯？” “人家好像蛮讨厌你的样子。”赵普也发现了。 “有么？”展昭倒是没觉得怎样，摆了摆手，“小孩子比较好胜而已吧。” 离开球场不远就是衙门，众人已经看到了走到门口对他们招手的方静肖，就也没多在意这件事。 唯独白玉堂。 五爷原本的确没往心里去，但展昭的反应却反而让他有些在意。 可能是因为在一起太久了吧，白玉堂莫名就觉得，展昭也认识古夜星，或者知道这小孩儿是谁。他是有意地避开了这个话题，为什么呢？ 132 两片柳叶 天尊和殷候领着四个小朋友冲到训练场, 却发现场地基本都已经被占满了。 参加预赛的队伍要详细登记，所以比只领牌子的正赛队伍迟一些到，结果正赛队伍都占领了场地, 有的在队内训练，有的在打比赛。 预赛的队伍都在场边等，没有场地练习，都很焦急。 按理来说, 预赛比正赛先开始, 所以应该让预赛的队伍先练习, 等预赛结束了，正赛队伍再出来训练。只可惜这些队伍之间的竞争意识过于强烈, 并不怎么友好。 小四子他们前后左右找了一圈，发现一个空场都没有，而且随着参加预赛的队伍越聚越多, 训练场里挤满了不满的小朋友们。 “哎呀。”赵祯摇头, “怎么这么混乱啊？这样谁都练不成了啊。” 南宫也觉得不像话, “没有裁判来负责秩序么？” 小四子捧着球, 左看看右看看, 问萧良，“小良子，怎么办啊？没有地方练习呢。” 唐落梅看着乱糟糟的训练场，似乎觉得很有趣, 一伸手，示意身后目瞪口呆的天尊和殷候看，边懒洋洋地说，“老爷子你们瞧瞧，这就是目前中原武林的现状。” 小唐一句话, 把天尊和殷候都逗乐了，俩老爷子笑个不停，身后妖王伸手摸了摸小唐的脑袋，认真跟他说，“一直都是这样的哦。大的门派欺负小的门派，小的门派欺负更小的门派，谁都努力想变强，但变强了也不知道究竟该干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大人怎么可能教得好小孩。” 沈元辰和小良子都点头，是这么回事。 “那该怎么办呢？”赵祯双手揣着袖子凑过来问妖王有没有好办法。 妖王想了想，往殷候身旁凑了凑，问，“酱酱，之前说谁是武林盟主来着？” 殷候和赵祯南宫还有几个小朋友都扭过脸看天尊。 天尊眨了眨眼，有些嫌弃地“哈？”了一声。 众人都对着略混乱的训练场努嘴，那意思——来啊！拿出武林盟主的威严来！ 天尊一脸的无语，瞧了一眼乱糟糟的球场，嘴里“啧”了一声。 随后就见天尊一甩袖……一阵风过。 “呼啦”一声，梅花桩上出现了薄薄一层霜冻。 紧接着就是“哎呀”声此起彼伏，梅花桩上正练球的小孩儿们四仰八叉都摔地上了。 因为训练场时常会有小孩儿摔下来，因此场地上铺满了沙土，孩子们掉下来摔一身土，但都不会摔伤。 这一下子颇突然，原本一个个在木桩上神气活现的正赛球员们突然摔得满地滚，那些抢不到场地在场边眼巴巴等着的预赛球员们都笑了起来。 凡是踢过蹴鞠的都知道，有些举动是特别露脸的，有些则是特别丢人的。 比如说鱼跃抽射啊、倒挂金钩啊这些得分的神技，做出来是特别有面子的。而被球打中脸、被球穿裆这些都是比较丢人的，而最丢人的莫过于平地摔了。好好的也没碰到球，就因为没站稳从梅花桩上掉下去，那是外行人才会犯的错，是要被笑话的。 天尊这招别提多损了，刚才那些踢预赛的队伍都在跟占了场地的正赛队伍理论，结果被人家一顿冷嘲热讽。谁知刚嘲笑完预赛球员，转脸一屁股就掉下来坐沙坑里了。 球场上笑声一片，正赛球员们爬起来，一个个也都脸红脖子粗的。 殷候和妖王抬头望了一眼，都纳闷，“哎呀，怎么只给梅花桩上了层霜，就一个站稳的都没有啊？基本功这么差的么？” 天尊也点头，换小良子上去绝对不会掉下来。 “正儿八经厉害的人家都不会跟预赛球队抢球场的，半桶水的才会咣当响。”沈元辰抱着胳膊对着场外努嘴，“你们看，古夜星他们不就都走了么，像天山派根本就不露面，估计就派个小弟子来拿了牌子就走了。” 天尊抱着胳膊，“我天山派很厉害么？” “天山派连着好几年都是冠军，那个属于豪门！”沈元辰撅撅嘴，“没办法，人家基本功太好了，而且整体都很强，前年最扯了，派了三个女孩儿来参赛，结果一溜大门派都被她们剃了光头，甭提多丢人了！” “女娃？”天尊想了想，“天山派是有几个小女娃功夫不错，有个好像还是你亲戚。” 天尊戳戳赵祯，“叫赵媛啊还是赵园，还有个姓柳的好似，还有个谁来着？之前都一起跟着去的黑风城，又乖又机灵。” 赵祯直摸下巴，“喔？有这么厉害的小郡主么？没听哪个跟朕提起过呀。” 赵祯这边跟天尊正讨论，那头沈元辰和唐落梅都睁大了眼睛瞧着他。 南宫纪直扶额，小良子和小四子也无奈，皇帝一点自觉都没有，一下子就暴露了！ 沈元辰和唐落梅对视了一眼。 唐落梅之前说要来白家庄暂住的时候，他两个叔叔就提醒过他，在白家庄要有规矩，别乱说话，尤其对着这位黄公子。小唐多精明个人啊，别人不认识，他可认识他小姑父和小姑父的把兄弟，瞧着他小姑父他们几个将军对这位黄公子的态度，他就猜这位身份估计不简单，如今一听怎么自称“朕”的么？竟然是皇帝！ 沈元辰则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更加震惊了——这位是大宋皇帝？我大宋天子这么不正经的么？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努力装作没发现，边偷眼打量赵祯，越看越觉得神奇。 这时，那些正赛的球队都收拾东西离开了，球员年纪还小但领队指导这些都不小了，知道好歹。刚才那一下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搞出来的，估计是来了高手，所以还是老实点先撤退吧。 预赛队的小朋友都找到了训练的场地，经过刚才那一下，也都比较规矩，三三两两的约定好，一起训练或者轮着练，场面瞬间就恢复了秩序。 殷候和妖王都围着天尊拍手，妖王还夸他，“小游！有一套！” 天尊“哼”了一声，来了句，“果然小孩子都是一样的，不打不成器。” 众人默默心疼了一把小时候的白玉堂。 良辰美景队也就近找了个场地训练，刚放下东西，就有个小孩儿跑来问小良子能不能一起练。 小良子自然是点头答应，但沈元辰他们朝那小孩儿身后看，发现就只有他一个人，不解，一队不是至少三个人么？ 这时，那小孩儿身后，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先规规矩矩给天尊殷候行了个礼。 天尊和殷候瞧着他些眼熟，一歪头——这谁呀？ 那年轻人挺礼貌地自我介绍说，“在下裕暮迟，两位老爷子许久没见了。” 天尊和殷候都想起来了，“啊！长寿翁家的小徒弟。” 裕暮迟点头，边打量妖王。 妖王双手揣着袖子，问自家徒弟，“长寿翁是谁嘞？” 天尊和殷候跟他说，“就是鹤童啊，还记得么？左脸有个痦子的小孩儿。” “哦！”妖王点头，显然是记得的。 裕暮迟恭恭敬敬给妖王行礼，“家师脸上的痦子已经拿掉了，多亏了神医。” 边说，裕暮迟边跟小四子打招呼。 小四子和小良子跟他都熟，都跟他招手。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是头一回见他，但暮迟楼少主的名字还是很响的，两人都听过。 “所以这是暮迟楼的队伍么？”赵祯自来熟，跟裕暮迟聊天，“掌门亲自带队？” 裕暮迟笑了笑，指着抱着球，跟小良子他们聊天的一个小孩儿，说，“那是我弟弟，裕暮炘。” 边说，边对那小孩儿招手，“炘炘，过来。” 裕暮炘跑了过来。 裕暮迟让他给妖王他们行了个礼 裕暮炘年纪看着跟小良子他们差不多，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剃了个光头，跟个小和尚似的。 赵祯伸手摸了摸他脑袋，觉得手感不错，边问他，“你怎么就一个人啊？你队友呢？” 裕暮炘回头看，“诶？老二老三呢？” 裕暮迟也回头找，边打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就见两个小孩儿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老头儿，提着两个水袋。 等那俩小孩儿跑过来，往裕暮炘身旁一站，赵祯“噗”一声就乐出来了。 天尊和殷候也乐坏了，敢情这仨小孩儿长得一模一样，穿着一样的衣服，还都剃了一样的光头。 裕暮迟似乎早料到众人的反应了，笑道，“我三个弟弟，是三胞胎，所以长得一样，裕暮炘、裕暮享、裕暮丞。” 众人一听——得！心想事成队！好吉利。 赵祯瞅着仨一模一样的小光头乐得都不行了，伸手一个个摸脑袋。 小良子看着跑过来的三兄弟都觉得有点眼晕——这哪个是哪个啊？ 那个帮提着水的老头是裕暮迟家的老管家，叫裕暮忠，三胞胎一直都是他在照顾，这次他是队医。 “你们还有个指导呢？”赵祯好奇问。 裕暮迟有些哭笑不得，“在后面呢，来了估计会吓一跳。” 众人不解什么意思，裕暮迟往训练场门口望了望，看到个身影就招手。 就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衣服的年轻人晃悠了过来，刚走到不远处就一愣，赶紧整理衣冠。 天尊一歪头——看着有点眼熟啊。 那年轻人小跑过来，先给天尊行礼，“师尊！” 天尊眨眨眼——哎呀眼熟！ 殷候伸手拍了他一下，“这不你天山派十大弟子里的么？叫尧紫凌。” 天尊立刻伸手一拍尧紫凌的肩膀，“这不是小尧么，长那么大啦？” 尧紫凌点头啊点头，边又给妖王和殷候行礼。 天尊想了想，问，“你不是天山派的么？怎么跑来给暮迟楼做指导啦？” 尧紫凌直挠头，“那什么……” 裕暮迟帮着解围，“天山派人才济济，我们是刚成立，所以请他来帮帮忙。” 尧紫凌也忙扯开话题，问，“小师祖和展昭没在么？” 天尊摆摆手，说，“查案去了。” 尧紫凌和裕暮迟都有些无奈，这俩真是招灾惹祸啊，怎么上哪儿都有案子查呢？ 三胞胎跟良辰美景已经练起来了，双方踢得有来有往，很快就围了不少人观赛。 妖王有些惊讶，“嚯，良辰美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诶！” 天尊和殷候也点头，虽然只是练习赛但是好激烈！ 尧紫凌和裕暮迟则是反过来惊讶，“这良辰美景队真的才成立一天么？” 赵祯瞧南宫——参加预赛的队伍都那么强？那正赛的要怎么踢啊？ 南宫倒是觉得很合理，小声跟赵祯说，“鹤童老祖的鹤离功是仅次于燕子飞的轻功，暮迟楼一门轻功极好，所以这仨小孩儿踩梅花桩比平地跑都稳。再加上三兄弟一个娘胎出来的，默契不是一般人能比，虽然是预赛队，但正赛球队未必能踢得过他们，也是实力非常高的一队。” 赵祯点头——原来如此啊，心想事成果然不简单，看名字就不好对付。 南宫问裕暮迟抽到的是那一组，裕暮迟说是第三组。 南宫对赵祯点点头，表示——预赛是碰不到的，决赛看抽签吧。 赵祯继续看比赛，这时，就听身后有几个路过的小孩儿说话。 “诶，那边踢得好激烈。” “那三个是小和尚么？张一样诶。” “花里胡哨的。” “小孩子踢法。” “这水平能进前八么？” “呵呵。” “预赛球队水平而已。” …… 赵祯回头，就见几个小孩儿走远的背影。 “嚯嚯。”皇上摸着下巴点头，“梅花赛果然不简单啊！” …… 这边一场练习赛都没踢完，那边展昭白玉堂跟着方静肖已经一趟街都逛下来了。 三人调查了酒楼客栈，并没有发现少了哪个裁判，也没有裁判发现有谁冒名顶替。 这就很奇怪了，展昭他们三个回到衙门，正好公孙验完尸出来。 先生洗了手，跟赵普和卢月岚坐在院子里正聊。 方静肖就问验尸有什么发现。 卢月岚微微眯眼，“意想不到的结果。” 众人都坐下。 公孙就问，“所有裁判都是以前踢过蹴鞠的是吧？” 展昭点头，“对啊！而且都是经验丰富技术也好的，这样才能看出犯规没犯规。” “那就奇了怪了。”公孙道，“这个死者根本没踢过蹴鞠。” 众人一愣。 “当真？” 公孙点头，“嗯哼！我还知道死者生前是干嘛的！”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这么神？ 公孙指了指自己的手，“这个死掉的，是个琴师！” “弹琴的？”展昭更不解了，“那为什么穿着裁判的衣服？ 五爷见展昭问自己，也只好摇摇头——他也闹不明白。 “说到弹琴的……”方静肖想了想，“这几天船载来的除了裁判之外，还有表演赛当日负责鼓乐的曲艺班子吧？” “据说是请了几个挺有名的曲乐班来表演。”卢月岚不解，“难不成是曲乐班的琴师被杀了，然后被换上了裁判的衣服丢进了河道冲上了芦苇荡，还被毁容了？“ 众人听得都有些晕——图什么？ 公孙看着一头雾水的众人，微微一笑，“你们不问问他是怎么死的么？” “怎么死的？” 公孙伸手，拿出了一个纸包放到了桌上。 打开纸包，里面有一枚带血的柳叶。 众人都一愣。 公孙将药箱里之前恩夫子尸体上取出来的柳叶也拿出来，一起放到了桌上，两片柳叶几乎一模一样。 “同一个人所为？！”展昭惊讶。 公孙点头，边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连受伤的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 一时间，围坐在一起的几人都有些无语，这案子完全没有头绪，这个琴师跟恩夫子是什么关系？究竟是什么人在杀人呢？ 这几桩离奇又彼此有些关联的命案，跟当年沉没的灵蝶宫，和马上就要开始的梅花赛，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133 神秘球队 展昭、白玉堂、公孙和赵普在衙门帮卢月岚和方静肖查案, 结果忙了一上午，搞得头昏脑涨，却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谜团反而越聚越多。 眼看到了晌午饭点，众人之前约好了赵祯去吃饭，就离开了衙门，赶赴酒楼。 这次赵祯选的是绍兴府最大的那家龙祥酒楼, 规模堪比开封城的太白居。 展昭他们到的时候, 妖王带着一群“小朋友”也正好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目测了一下，发现小孩子的数目增加了。 展昭远远地看到了两个熟人, 伸手就开始摸下巴，“嚯嚯……” 五爷也看到尧紫凌和裕暮迟了，就跟展昭说, “听陆峰说, 裕暮迟三天两头找尧紫凌, 两人很要好的样子。” 展昭继续摸下巴, “这样啊……所以后面那三个小光头是天山队呢, 还是暮迟楼队？” 五爷瞅着感觉更像少林队。 公孙搓搓手，“脑袋好圆好好摸的样子。” 到了酒楼门口碰了头，众人上二楼吃饭。 裕暮迟跟展昭和白玉堂打招呼，少掌门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这两位有阵子没见越发好看了，展昭一如既往笑容明媚，白玉堂那股扑面而来的贵公子气也是没谁了。 尧紫凌今天倒是没跟往日似的躲着展昭走，而且看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展昭刚想跟他聊两句，裕暮迟突然对着三个弟弟一指展昭, 说，“你们偶像。” 仨小孩儿一下子就把展昭围上了。 尧紫凌和天尊一起上楼了，裕暮迟跟殷候也聊着一起上去，妖王和白玉堂边走边回头看被孩子们包围的展昭。 公孙一手拉着儿子，一手伸过来，摸三个小光头的圆脑袋。 赵普进了酒楼觉得有些奇怪——龙祥楼今日差不多是空的，一楼食客很少。 赵祯摇着扇子问引着众人上楼的伙计，“今日买卖这么冷清啊？” 伙计笑着说，“大概都跑去凤祥楼吃了。” “龙祥和凤祥是一家的买卖么？”皇上觉得这酒楼名字龙凤呈祥的，也是很吉利。 “是啊，龙祥在城中，凤祥在城南，今天城南的球场有两家球队约战，好多人都跑城南的酒楼吃饭去了。”伙计收拾出桌子，等众人点菜。 “约战？”展昭问，“约什么战？打擂啊？” 伙计忙摆手，“那哪儿能啊，谁那么大胆子在绍兴府私斗打擂，是球赛来的。” “球赛？”裕暮迟坐在了展昭和尧紫凌中间，好奇问，“梅花赛的球队约赛？” “对啊。”伙计一个劲点头，“有球队挑战河盟队，应该挺好看的。” “真的假的？”沈元辰听到就不淡定了，“竟然挑战河盟？” “河盟很厉害么？”小良子问。 裕暮家三胞胎也参与讨论。 “河盟去年第二名诶！” “很厉害的哦！” “河盟的辰全、流星门的古夜星，还有天山派的方天悦并称三王，河盟今年也是大热！” 五爷想了想，问，“河盟？是河帮水盟的球队么？” 几个小孩儿都点头。 沈元辰说，“河帮超有钱的，门下弟子也很多，所以河盟的球队人特别多，一般大点的门派，有个十几二十个人竞争三个位置已经很激烈了吧，但河帮是一百多个人来争三个主力位置的，前三号实力很强！而且人员经常会变动。” 众人都有些无语，“踢个少年赛而已，至于么……” “几位不是本地人吧？” 端茶上来的伙计听到众人讨论，笑说，“这梅花赛里头油水可多了，厉害点的球队，每年光踢表演赛就赚好多银子。还有啊，挑战名门是最快扬名立万的方法。这次挑战河盟的是个新球队，他们之前挑战了两个去年的正赛队伍，都是大胜，好厉害的！” “是哪个门派的队伍？” 众人好奇。 “不知道诶！”伙计直摇头，“可能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养队伍，没有门派的，穿一身黑，扎个金色的臂章，观赛的都叫他们黑金队。” “黑金队？” “是啊！”伙计笑着道，“今日各大赌坊都开了盘口，看黑金能不能把河帮挑落马了！如果真赢了就爆大冷了。” “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了，河帮这种时候接受挑战不是很冒险么？”赵普觉得不妥，“对方只是无名小卒，赢了没什么好处，输了却大伤士气，不明智啊。” “各派的球队吧，一般都有些门派特点。”伙计看着对各队还挺了解，估计平时也没少听客人们聊，“比如说门派低调的球队也会相对低调，大门派就比较稳，好像天山派谁挑战他们都不打除了比赛之外的球赛的，觉得掉身份。” 众人都看天尊。 天尊一摆手，他给门下定的规矩就是不准私斗。 “河帮水盟出了名的霸道。”伙计压低声音说，“这水上讨生活的哪个是好惹的呢？河盟很狂的，一般挑战的他们都会应战，然后就会派些排不上名次的小球员去戏耍人家。” 白玉堂很能理解这伙计说的，毕竟陷空岛也没少跟河帮打交道，他大哥跟几任河帮的盟主都有点私交，所以彼此会给点面子，换做些小的船队，时常会被欺压。 伙计一通说，讲得众人都有些心痒，赵祯第一个坐不住了，跟妖王商量，要不要换个地方吃饭？去凤祥楼吧？ 妖王也是个爱凑热闹的，加上孩子们想看球，众人就站起来换地方了。 …… 与此同时，另一拨人正好到达了城南的凤祥楼外。 霖夜火急匆匆跑在前面，进楼就喊，“伙计，来份排骨！” 火凤身后，邹良、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三兄弟跟了进去。 今早，龙乔广、邹良和欧阳少征是出门办正经事的。 最近有一批军用的物资要运去西北，大批物资今日会装车北上。 每个军营都有自己订的东西，右营有大批的弓箭，左营定做了鞍韂…… 霖夜火则是跟去凑热闹的。 火凤跟着邹良看了一上午马鞍，还拿了自己画的一个图样，请工匠师父帮忙给呆呆定做个好看的新鞍。 那工匠老陈据说是江南手艺最好的做鞍师父，霖夜火带了一堆红珊瑚去，请老陈镶在马鞍上。本来按照老头的脾气是肯定要把他赶出去的，但老陈跟邹良关系特别好，所以卖了左将军一个面子，答应帮忙做个“红彤彤亮闪闪”的浮夸马鞍。 眼看到饭点了，四人准备就近找了个酒楼吃饭，霖夜火大老远看到了一座招牌上有个大凤凰的酒楼，拽着邹良说就去那间凤祥楼好了！ 到酒楼附近的时候，霖夜火看到路边一户人家家门口有个狗窝，一条大黄狗好似刚生了小狗，正在窝里打哈欠，肚子旁边睡了一排小奶狗，霖夜火立刻直冲酒楼要排骨了。 今天城南的酒楼差不多都满了，本来是很难有位子的，但欧阳少征随身带着白夏给他的一块白玉腰牌。 江南很多商家和白家都有买卖来往，一看是白府贵客，就在顶楼给加了一桌。 排骨一来，火凤就端着下楼去给狗妈妈补奶水了。 邹良从窗口往下望，就见霖夜火蹲在路边拿排骨喂狗。 欧阳少征跟龙乔广聊今年新做的那几款盔甲，邹良坐那儿听伙计报菜名。左将军听完伙计叽里咕噜一大堆，最后来了句，“我们四个人，你随便上吧。” 伙计答应一声乐呵呵就下楼了。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无语地看着自家自闭的弟弟，都伸手戳他让他开朗一点。 三人聊着，就发现城南比城中还热闹。 “几位爷！” 这时，有个看着不太像店铺伙计的“伙计”跑了过来，乐呵呵问，“下注么？” 广爷不解，“下注？赌什么？” 那伙计一脸惊讶，“几位爷不知道？一会儿的比试啊！黑金对河盟！” 三位大将军也搞不懂这黑金河盟是什么玩意儿？这是打擂啊还是又踢球？ 邹良看到窗外不远处的确聚集了很多人，人群中一个梅花赛的球场，就示意欧阳和龙乔广看。 右将军笑了一声，对那伙计摆摆手，表示没兴趣。 伙计也不敢多劝，这三人虽然款式各异，但是都有一点“不怒自威”的气场，感觉不好惹。 广爷和欧阳自然没兴趣拿小孩子的比赛来赌钱，两人点了一坛花雕，见菜上来了，就让邹良下去叫霖夜火，一会儿饭菜凉了。 楼下，一袭红衣的火凤已经喂完狗了，见人群热闹，就跑过去瞧。 邹良索性起身，下楼去叫他。 龙乔广看着兄弟下楼，忍不住跟欧阳八卦，“他俩最近有什么进展没有？” “呵。”欧阳有些好笑，“有没有进展什么的不重要，我只关心他俩谁上谁下……” 广爷放下酒杯，认真跟他讨论，“论武功咱兄弟肯定打不过人家，论智谋也许有点希望，所以要智取不能强攻！” “智取……这俩性格都别扭，有点麻烦。”欧阳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轻轻敲着桌面，“说到性子别扭，我家小桃花不知道跟没跟来江南。” 龙乔广也挺替欧阳着急，“你倒是找找她，看有什么能帮忙的给人帮帮忙……” 欧阳一撇嘴，“我也想啊，一来找不见人，二来……你看我走得开么？” 广爷也挺无奈，这趟南下他们都是来玩的，唯独欧阳和南宫这俩倒霉蛋要全程负责皇上的安全。 龙乔广还是比较讲义气的，就说，“你找找看你家桃花在哪儿，到时候我替你带一阵子皇城军，你去把人追来，反正这么多闲人，一个两个武功盖世聪明绝顶的，真有什么难事让开封府帮忙查么。” 欧阳眼泪汪汪看广爷——好兄弟！ …… 两人正聊着，就听楼下一阵骚动，兄弟俩对视了一眼往外望——就见有几辆马车到了，两个球队的小球员都下了马车，人群分开，看着他们入场准备比赛。 楼上楼下的人群议论纷纷。 “河盟来的谁啊？辰全来了么？” “没有！前三号都没出来，来的第二队的。” “二队来这算很重视了吧！” “辰全不来黑金赢面很大啊！”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也有些意外，梅花赛在这边真火爆啊，感觉开封和黑风城都没这么受欢迎。 …… 楼下，邹良找到了跑到人群里围观的霖夜火。 火凤正研究那比赛的场地，觉得和白家庄还有其他地方的球场好似不太一样。 “这个球场的梅花桩是直接钉在砖石地上的。”邹良也觉察出了不同，“而且这几根梅花桩比正常比赛的木桩要窄，桩与桩之间的空隙更大。” “难度增加了的意思么？”霖夜火问。 邹良皱了皱眉，“确切地说，应该是危险性增加了。” 左将军指了指脑袋，“地上没沙土，摔伤的风险更大，梅花桩之间的距离宽了，摔下来的时候不容易找到支撑，容易撞到头发生意外。” 霖夜火也觉得有点危险，“都是小孩子诶，这么搞不要紧么？” 邹良见好多赌场的伙计都在收钱下注，围观的人群里混杂了不少地痞，像是赌棍，一个两个还都喝得醉醺醺的在起哄。 左将军就觉得有点奇怪，这帮人听口音感觉都不是本地人，而且绍兴府治安不错，卢月岚治理严格，有地痞也不敢这么高调……这个感觉，像是有人想闹事似的。 观察了一下，邹良突然察觉到四周围有些目光不太对头。 霖夜火正瞧球场上那两队的球员呢，就有俩醉醺醺的地痞过来问他是哪儿来的，是不是西域来的妖女，到中原人生地不熟吧？要不要哥哥们照顾你…… 邹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俩是跑来调戏霖夜火来了？！ 火凤也扭脸看了看那俩地痞，上下打量了一下，突然就一笑。 离霖夜火近点那个看得心花怒放，大着胆子就伸手过来，看着像是想搂他肩膀。 可手刚伸出来，就被霖夜火抓住了一把扭到了身后。 “哎呦呦……” 那地痞疼得酒都醒了，跺着脚喊饶命。 他身后那个一看不好就要跑，霖夜火抬脚一勾他脚脖子，那人咕咚一声摔地上了，被火凤一脚踩住。 地痞直喊，“姑奶奶饶命……” 火凤踩踩踩，“瞎了你的狗眼啊，叫姑爷爷！” 那地痞还真照着喊，“姑爷爷饶命。” 邹良气闷闷——你是姑爷爷那谁是姑奶奶啊？ 霖夜火一手揪住一个一脚踩住一个，跟筛粉似的甩那俩地痞，“别看你俩长得丑了吧唧的，但起码审美还是正常的，大爷我来中原那么久可算碰到识货的了，赏你们点什么好呢？” 邹良凉丝丝给了个建议，“方静肖好像养了很多猛禽，你们听过天葬没有啊？” “噗……” 身旁几个想过来帮忙的地痞吓得一口酒喷出来，转身就要跑。 邹良跟出去，不一会儿把逃走的那几个地痞都抓回来丢到了霖夜火脚边，“挖个大点的坑一起喂老鹰！” …… 楼上，欧阳见下边乱作一团，就示意龙乔广看，“打起来了诶！” 广爷看了一会儿，摸了摸下巴，“嘶……” “你也觉得奇怪？”欧阳似乎也发现了异样。 龙乔广点了点头，这时，赭影和紫影落到了房顶。 欧阳也看到四周屋顶上落下了不少影卫，两人就知道皇上他们可能来了。抬头往路口的方向望，果然，赵祯带着开封府那一大家子还有好几个小朋友一起过来了。 欧阳说着“糟糕”就站起来了。 “诶。”广爷阻止他，轻轻摇摇头，“未必是针对当家的，小心打草惊蛇。” 欧阳想想也是，就坐下不动，准备观察一下。 他俩倒是也不怎么担心赵祯的安全，皇上身边那一群高手，事情是肯定出不了。 这时，展昭他们也走到凤祥楼门前了，一群小朋友蹦蹦跶跶找赛场，公孙跟在后面就怕他们走丢，可惜他除了小四子哪个都抓不住。 众人这一圈找，先看到的却是邹良和霖夜火正揍一群流氓。 赵普点点头——他兄弟是本朝最年轻的一品大将军，敌人闻风丧胆的名将，他军营仅次于他的高手，西域最大狼群的“统帅”，竟然在街上揍流氓。 赵普抬头瞄了一眼，就见楼上龙乔广和欧阳少征正探头看呢。 广爷和欧阳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赵普飞过来一个有点怨念的眼神。 …… 九王爷请妖王他们带着赵祯先上楼去，顺便帮公孙去抓住了小良子他们几个，裕暮迟也拖着三个弟弟一起上楼了。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去看看霖夜火他们怎么回事。 这时，跟着裕暮迟一起准备上楼的尧紫凌忽然停了下来，对走过自己身旁的展昭低声说，“那个场地。” 展昭停下脚步，转脸看尧紫凌……在他记忆中，好似是尧紫凌第一次主动跟他讲话，还是这么正常的语气。 “那是踢野球的场地。”尧紫凌示意展昭看球场，“很危险的，河盟虽然三个当家的球员没来，但来的是二队。能在河盟踢上二队的，都是很宝贝的球员，是不太可能放出来踢这种危险的比赛的。” 展昭微微皱眉，“听着有点反常。” 尧紫凌点头，“是非常反常，那只黑金队来历不明，据说之前他们挑战的两支球队，都有球员受伤，退出了本次的梅花赛。” 展昭示意自己明白了。 尧紫凌就转身跟着裕暮迟上楼了。 展昭眯眼，转过头，五爷已经退回来了。 前方赵普一手一个，拽住邹良和霖夜火。 展昭看白玉堂——怎么的了？ 白玉堂小声说，“那俩地痞喝醉了调戏民女。” 展昭一听“调戏民女”四个字就不干了，挽袖子，“那只踩几脚怎么够？猫爷抓他们去衙门打板子！那姑娘呢？吓着没？” 五爷示意了一下霖夜火——在那儿呢，“姑娘”没吓着，地痞估计吓得不轻。 展昭也明白过来了，震惊，“这俩调戏的莫不是霖夜火？！” “害。” 这时，身后有人叹气。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小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 “这帮人真是茅坑点灯啊。”小良子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没闹明白——什么？ “找屎（死）啊！”小良子撇撇嘴。 五爷觉得有些影响食欲，伸手拍了拍小良子的脑袋。 展昭问他，“你怎么下来了？” 小良子对两人招招手，“欧阳大哥让我带个话。” 展昭和白玉堂都弯腰凑过去，小良子在他俩耳边叽叽咕咕传了几句话，就踮着脚往远处看。 此时，“哐”一声铜锣响，刚才被这边的骚乱吸引了注意的人群也都重新聚拢到了赛场边——比赛开始了。 134 很好挑衅 凤祥楼下, 河盟队和黑金队的比赛开始了。 围观的人越挤越多，在人群中的展昭和白玉堂上了附近的屋顶，邹良和霖夜火也跟了上去, 跟影卫们一起看比赛。 凤翔楼上，小良子他们几个都没心思吃饭了，几个小孩儿围在窗边看球赛。 公孙端着碗也没心思吃饭，一手拽着小四子的衣摆, 就怕他跌下去。 赵普瞧见了, 让赭影去弄了跟绳子来, 绳子一头栓小四子腰上，另一头栓自己腰上, 然后给公孙把筷子塞手里，让他别管那群熊孩子了，好好吃饭。 楼下六个小孩儿隔着网打得有来有往的, 好球不断, 人群起哄鼓掌, 热闹得不得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看得津津有味, 觉得梅花赛还是挺有看头的, 展昭和邹良两个本来就喜欢看球，觉得这两队都实力很强。 唐落梅看得直戳沈元辰，“人家二队都那么强的么？” 沈元辰也噘嘴，自言自语嘀咕, “怎么过了个年大家好像都变强了？” 展昭他们起先还觉得这种野球场地对于小孩儿来说有点危险，但一打起来才发现根本不叫事儿，这帮少年就跟长在梅花桩上似的，稳得很。 一转眼，河盟这边已经四比二领先了。 “嚯。”霖夜火直摇头, “二队都那么强的么？咱们家那三个够呛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同意，“目前的水平看事肯定打不过！” 邹良点头，“那是自然，人家明显练了很久。” 就在场面开始完全偏向河盟队的时候，忽然……意外发生了。 只见河盟队有个少年在接球的时候，突然身子一歪，从梅花桩上跌了下来。 这个变故出乎所有人预料，大家都闹不明白这孩子是一个大意没站稳呢，还是怎么的了，那球不是太有难度啊，怎么会接不住？ 那少年摔下梅花桩后就起不来了，双手捂着小腿，指缝里有血渗出来，看来是伤的不轻。 河盟队的郎中赶紧过去医治，比赛也暂停了。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屋顶上展昭他们都站那儿没动，刚才下面人群太喧哗了，他们虽然没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但是站在屋顶另一侧，视野更好的邹良和霖夜火看到了事发的全过程。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黑金队那一侧飞了过去，像是一片树叶，擦过了河盟队那个落地少年的小腿，他是受伤了才掉下来的。 火凤眯着眼睛蹲下，盯着地面看。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他身边。 找了一会儿，霖夜火伸手一指墙边的一个角落。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就见角落里，躺着一片带血的树叶。 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就想到了恩夫子和芦苇荡里的死尸，这两人都是被这种摘叶飞花的手法给打死的……虽说叶子看着不一样，但手法接近。 此时，邹良已经跳到了下面，走到了那片叶子旁边，伸手捡起来，抬头看屋顶上的三人。 霖夜火对他指了指眼睛，问他看到谁出手了没？ 邹良刚才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因此看得相对清楚，他伸手指了指黑金队那三个还在梅花桩上的少年。 展昭惊讶，“那三个小孩儿动的手？” 白玉堂抬眼，打量场地…… 场地上有不少落叶，有些梅花桩上都有，叶子很小，刚才对面一个少年有个翻身的动作，可能是抬脚的一瞬间，用内力踢出去的那片叶子。因为位置很低，所以伤到了对面球员的小腿上，因为人群吵闹听不到风声，所以对面很难防备。 发现情况的还有楼上观战的小孩儿们。 萧良和唐落梅虽说球没怎么踢过，但他俩武功都比其他小孩儿好出一块儿，尤其这俩“战斗经验”丰富，站得又高，一眼就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黑金使诈了！”唐落梅边说，边拽住一个劲往外探的沈元辰。。 萧良也点头，一指黑金队个子最高，站在最前面那个少年，“他刚才翻身的时候踢出去的叶子。” “竟然耍阴招！”沈元辰不满。 三胞胎一起点头，“卑鄙！” 小四子有些担心那个受伤的球员，踮着脚扒着栏杆往下看，“流了好多血诶。” 这边一桌吃饭的大人本来其实并没多在意，但这个变故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兴趣。 赵祯给妖王倒了杯酒，端着酒杯问他，“老爷子，觉不觉得很奇怪？” 妖王端着酒杯跟赵祯对饮，边点头，“是啊，一场本应该无关痛痒的比赛，为什么那么想赢呢？” “这场比赛赢了有什么好处呢？”两人一起问赵普。 九王爷看着一唱一和的皇上和银妖王，无奈叹了口气，对窗外勾了勾手指。 不一会儿，就见赭影进来了。 赵普问他，“这场比赛如果黑金赢了，有什么直接的好处？” 赭影说，“能赢不少钱。” 赵普有些嫌弃，“看着不像是缺钱的样子，另外呢？” “名声大振。” “名声……”赵普皱眉，“还有呢？” 赭影想了想，“过两天有开幕赛。” 赵普和赵祯都抬头，妖王端着酒杯点了点头，三人都很感兴趣地问，“然后呢？” “开幕赛本来定的是天山和河盟，不过天山那边表示没什么兴趣，所以只定了河盟，另外一只球队还在挑选，对手是哪队需要河盟同意的。” “如果今天河盟的二队输了的话……”赵祯点了点头，“表演赛当天河盟肯定是想要找回场子的，很可能另一只球队就会定为黑金队是不是？” 赭影表示——很有可能。 “所以是为了参加表演赛？”天尊不解，“参加表演赛有什么好处啊？” 赭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说，“有一个传言。” 众人都盯着他看。 “据说今年的决赛，准备办在镜湖上。” 赭影一句话，倒是把众人给说蒙了。 赵祯一下子兴致就高昂了，“在水面上踢？” 赭影点头，“现在是在考虑，将梅花桩扎在浅水区可行，还是直接扎浮桥可行，扎浮桥的难度会翻倍，因为这样梅花桩可能会晃，肯定是不好踢，但噱头和可看性就比扎平地上要好。而且掉水里比掉沙坑里更安全，是不是！” 众人觉得倒也是，只要球员不是旱鸭子就好…… 据说这次的表演赛就是为决赛试场地的，如果能提前试一下，真到了决赛那天肯定会很有利。 天尊听了很不满，“这么好的机会，天山派为什么不参加啊？那群傻小子不知道跑来试一下场地么？” “这消息没人告诉天山队。”赭影摇摇头，“最近几年都是天山夺冠，大家都有些腻了。” 天尊一脸的嫌弃，“又来了，这帮江湖人！” 赵祯听完，摸了摸下巴，看看银妖王，“就为了试个场地？” 妖王也跟赵祯一样，摸了摸下巴，问赭影，“如果在镜湖上比赛的话，是在哪个位置？” 赭影伸手到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张地图来，指给众人看，“这几个是适合的地点。” 妖王和赵祯看了一会儿，都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赵祯伸手托着下巴，微微一笑，“小良子。” 萧良回头。 就见赵祯伸手轻轻一摆，“下去给河盟卖个人情。” 萧良一歪头。 赵祯对他使了个眼色，“昨天展昭怎们玩你们的那招还记得么？” 小良子想了想，点点头。 赵祯一笑，“去吧！” 小良子多机灵啊，心领神会，一个飞身跳下楼去了。 三胞胎都问沈元辰小良子要干嘛，沈元辰看唐落梅——小良子这是去挑衅黑金么？这样好么？ 唐落梅一摊手——领队发话了啊，这是奉旨挑衅，不去不行啊。 而此时楼下乱作一团。 河盟只来了这三个球员，郎中检查了跌下来那孩子的伤势后，就摇头表示绝对不能继续比赛了！ 这就意味着河盟只能认输了。 三个球员明显就很不甘心，而且外人没看见，在场上三个却是看得清楚，尤其是受伤的那个，他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对方踢过来的“暗器”给暗算了。 可是口说无凭，现在争辩没准还会被人笑话输不起，总之就是憋屈。 就在一声铜锣声响，庄家准备宣布黑金队获胜的时候，忽然天将一道黑影。 众人都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河盟队那边的场地上，小良子落了下来，一脚勾起梅花桩上的鞠球，颠了两下，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人。 那三人微微一愣，意识到小良子准备将球踢过来了，本能地就往后退。 可萧良学的就是昨天展昭忽悠他们三人的那一招，一个眼神对面三人就意识到中计了，瞬间就一犹豫。 瞅准这个时机，小良子飞起一脚将球踢了过去，这一脚，还有意地带着点内劲。 刚才偷袭河盟队那个少年本想上来接，可那球过来时带着一股奇怪的劲风，同时看到萧良脚踢到球的时候，带起了一片树叶。 也是做贼心虚，刚才他就用这招偷袭的对手，就感觉萧良这一脚过来也带着暗器，下意识地一躲。 就慢了这么半拍，球“嘭”一声砸在了他眼前的梅花桩上。 与此同时，小良子一抬手，接住了一片飘落下来的树叶，抬手一甩…… 那少年又下意识地又一偏头。 但小良子却微微一笑，抬手，双指夹着那枚树叶晃了晃。两次，他甩出去的都只是内力形成的风，让黑金队产生被暗器袭击的错觉，其实并没真用树叶伤他们。 楼上，沈元辰对着楼下黑金队的喊，“你以为都跟你们似的暗箭伤人啊，别小人之心了！” 三胞胎也起哄，“就是！我们都看见了！你们作弊了！” 这会儿，河盟队那几个小孩儿见有人帮忙作证了，就也指责黑金队用暗器打伤他们队友。 人群议论纷纷，比赛作弊是大忌，靠暗器伤害对方球员在正式比赛中一旦被发现是要永远取消资格的。 “你有什么证据！”黑金队几个队员也不承认。 小良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晃了晃那片树叶，“认证物证具在，这里高手可不少，不认啊？要不要去衙门打官司？。” 河盟队的郎中也说，他们队员的伤势是利刃划过造成的外伤，根本不是摔伤或者扭伤！ 主持比赛的几个庄家有些怕事情闹大，最后宣布说这次比赛存在作弊嫌疑，比赛取消，改日再战。 黑金队三个少年本来还想争辩几句，但领队过来对他们三人使了个眼色，三人最后瞪了小良子一眼，下了梅花桩走了。 河盟队一个球员过来问小良子，“你是哪个队的？” 小良子还没回答，楼上沈元辰就喊，“我们是良辰美景队的！” 沈元辰这嗓门，楼上楼下听了个清清楚楚，人群又开始议论。 “良辰美景是哪个队？” “今年新队吧。” “楼上那个不是水月宫的沈元辰么？” “水月宫去年前八，沈元辰很强的。” “今年组新队了啊，这小孩儿看着也很厉害……” 楼上，唐落梅瞧瞧沈元辰，“你还挺有名？” 沈元辰突然觉得脸有点烫，“虽然但是……有点不好意思！” 三胞胎笑嘻嘻逗他，让他不用谦虚，踢梅花赛的谁不认识沈元辰呀。 哄得沈元辰红着脸一个劲摆手。 楼下，河盟队的领队对小良子一拱手，“感谢小兄弟相助，这份人情我河盟记下了。” 说完，河盟也带着伤员走了。 萧良一甩衣摆一个纵身，众人抬头就见他“飞”回楼上去了。 凤祥楼四层加顶，往下跳就不容易，一跃上去更是难上加难，普通高手根本做不到，更何况一个小孩儿。 楼下立时炸锅。 “这小孩儿几岁？” “那什么轻功？” “那不是燕子飞么？” “不是吧，一苇渡江吧？” “你看他上楼在窗户上绕那一圈！” “如影随形？” “真的假的？” “这个良辰美景队没准今年是黑马！” “看着好厉害，了不得了！” …… 屋顶上，霖夜火看得直乐，“小良子这风头出的，有点想起他小时候的样子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回想起当年碰到小良子时的情景，的确是又皮又狅，这几年跟着赵普也是学得稳重了不少。 而楼上，翻窗户进了酒楼的小良子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了，捂着腮帮子蹲墙角，就觉得脸上发烧，“啊，好丢脸的感觉！” 小四子伸手拉他起来，“哪有啊小良子！可帅了！” 小良子有些不怎么信任地看小四子——真的么？ 一旁，吃饱了的公孙瞄了几个小孩儿一眼，“今天吹的越大，改明儿输了越丢人。” 小良子更蔫儿了。 天尊和殷候也吃完了，看妖王——你跟小皇帝一唱一和的撺掇人孩子去挑衅别人，什么目的啊？ 妖王微微一笑。 赵祯则是吩咐赭影，让影卫们到处去散布消息，猛吹良辰美景队，要让所有人都觉得良辰美景很厉害。 赭影点点头就出去办事了。 公孙瞄了赵普好几眼——这么搞没问题么？ 赵普倒是也没反对，反倒是把几个小孩儿弄得很紧张。 尧紫凌和裕暮迟吃完饭赶紧带着三胞胎跑了，尽量不趟开封府这浑水 …… 等展昭白玉堂他们到凤祥楼吃完饭出来，发现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一时间整个绍兴府都在谈论良辰美景队。而且越传越邪乎，竟然都说这球队几个小孩儿都是展昭白玉堂带出来的，一个两个都会燕子飞如影随形那种轻功，厉害的要起飞了，今年天山队都不一定能干过他们，最大黑马预计！ 各大赌坊盘口围满了下注买良辰美景队的人。 展昭听了很不满——跟猫爷有什么关系？ 五爷也不满——跟我更没关系！ 最不满的还是赵普——明明是大爷我教出来的，凭什么又是燕子飞又是如影随形？ 135 水下灵宫 下午, 白家庄。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三个上了梅花桩，陪萧良沈元辰和唐落梅三个小孩儿练球。三大高手把仨小孩儿欺负的都快哭了，良辰美景练没练出来众人不知道, 倒是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这个组合肉眼可见地战力提升，越踢越默契。 赵普觉得以后可以搞个正儿八经的梅花赛，成年队那种，拉上西域诸国一起玩儿, 大宋朝就这仨出战！ 龙乔广欧阳少征和邹良围着沙盘演练了一下午的战术, 替良辰美景队想各种招。 而赵祯和妖王两个则是跑去戏园子看了一下午的戏。 天尊和殷候觉得这俩太不像话了, 分明是他们挑的事，结果连小四子都在陪练帮捡球, 他俩竟然跑了。 晚饭的时候，三个小朋友已经累得爬不起来了，小四子都腰酸腿疼。 公孙边给几个小孩儿松筋骨, 边不满地看赵普——为什么小四子也要一起练？他家宝贝团子累的都不圆了！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倒是不累, 三人这会儿正跟邹良欧阳少征和龙乔广开练呢, 那球踢得都出现重影了, 殷候和天尊看得来劲。 正玩儿着, 辰星儿跑来叫白玉堂，“少爷，二爷四爷来了！” 五爷倒是有些意外——二哥四哥来了么？ 展昭也挺不解——之前说好了绍兴府办完事去陷空岛看他们，怎么突然跑来了？莫不是想弟弟了？ 五爷他们下山去接两位兄长, 到了门口，却发现韩彰和蒋平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了陷空岛的蛙人队。 五爷更不解了，韩二爷和蒋四爷还说，刚才有影卫去陷空岛报信, 说要到镜湖底找点东西，所以他们带着人匆忙赶来了，船都停在码头了。 说话间，妖王和赵祯也回来了，还有一起出门逛街的婆婆们，身后跟着提着大包小包，累的满头汗的南宫纪。 韩彰和蒋平都给妖王赵祯见了个礼，赵普看赵祯——你把陷空岛二爷四爷找来的？ 赵祯对妖王努了努嘴道，示意——老爷子让叫的。 众人都看着妖王。 妖王也直接，搓了搓手，“要破灵蝶宫的案子，最好就是把沉掉的宫殿捞起来。”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银妖王——捞起来？ “可行么？”白玉堂问韩彰和蒋平。 四爷摇着扇子，“好些年前绍兴府方家就花重金想要捞灵蝶宫，当时也请过我们。”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以方静肖的财力，不可能不试一试。 “捞不上来么？”展昭问。 韩彰摇摇头，“我们还真派人下去看过，灵蝶宫是完整地沉下去的，有一半宫殿嵌入河底，剩下的半截没有一处入口，全部是都千斤闸落下封死的状态。据说当时河帮接过一次这个活，十五搜拖船一起往上拉，几十条铁索都绷断了，水底的灵蝶宫纹丝不动。 听了二爷的描述，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殷候也听出了其中的门道，“这种情况……感觉不是沉下去的，而是降下去的。” 蒋平点头，“老爷子说到点上了，灵蝶宫应该是有机关的，就是自毁的那种，不知道是谁触发了那个机关，结果灵蝶宫自己沉下去，并且底部机关锁死，千斤闸落下，强行往上拖肯定不行。” “本来，一座宫殿沉下水底，还能保持完整的状态就是不可能的。”韩彰也说，“这种机关肯定只有建造灵蝶宫的人才知道，会用的估计都是沈灵的后人，换句话说，不是沈灵蝶就是沈灵月……“ 众人此刻才算明白，为什么江湖传言，嫌疑最大的一直是沈灵月…… “灵蝶宫里相传珍宝无数，想捞那宫殿起来的人不计其数。”韩彰提醒展昭和白玉堂，“你们想动灵蝶宫也先问问小方啊，方家将灵蝶宫那一片的水域都封死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殷候和天尊都看妖王——你别乱来啊，那是人家的祖宅，人爹娘的尸骨还都在里头呢。 妖王对着俩徒弟摆摆手，问众人，“知道今年梅花赛为什么特殊么？梅花赛的开幕赛和决赛都在镜湖上举行，到时候河面上有浮桥，还会有好多船停泊，几百上千的人上船观赛。 “有人想要趁机接近水下的灵蝶宫？” “到时候水面上会特别热闹，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公孙问，“接近了也进不去啊。” “如果知道怎么操作机关，应该就能进去。”妖王微微地笑了笑，“另外么，机关这种东西，能关就能开，没准灵蝶宫还真能整个升起来！” 众人都盯着妖王看——老爷子！老神仙！你会开么？ 妖王无语地一摊手——自然是不能。 “沈灵月也不能么？” 问出口，众人想想也都觉得不太可能，如果当年害死灵蝶宫满门的真是沈灵月，那她会开也不会把机关打开的。如果不是，她要是会开的话早就开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会不会已经没人会开这个机关了？”展昭觉得不太乐观，“而且灵蝶宫在水底，操作起来更难了。” “也不一定的。”妖王略带狡黠地一笑，“有个人没准会。” 众人都一惊，盯着妖王看——谁？ 妖王指了指脑袋，“好好想想，你们知道当年黑水宫是怎么毁掉的么？” “啊！”天尊和殷候都明白了过来，“啸姨搞的……” “水月宫也好，灵蝶宫也罢，都跟黑水宫是同宗的门派。”妖王接着提醒都盯着黑水婆婆看的众人，“是圣灵王的门下。” “所以圣灵王会开？”众人都好奇——老爷子会开怎么之前不说，问了他那么久。 黑水婆婆坐那儿也没动，她刚才听了妖王的话，已经问了余啸嫄了，可余啸嫄说她不会开，圣灵王也说不会。 几个老人家都不搭理她，黑水婆婆只好也对盯着自己的众人摊了摊手。 殷候和天尊都瞧妖王——所以究竟谁会？ 妖王叹了口气，“圣灵王的财富都是捡的，在天坑附近一脚踩出个坑，在地底发现的。” 众人都点头——是啊，圣灵王之前说了。 “根据史料记载，天坑那一带原来有西域最大的一条河，叫天河。”妖王双手揣着袖子慢悠悠地说，“天河之所以叫天河，因为那是一条连接陆地与天空的河。” 众人都张着嘴，一脸不相信地看妖王。 殷候和天尊也都有些嫌弃——你又瞎扯呢？ 银妖王微微一笑，伸手拽了把两个暗地里顶嘴的徒弟的头发。 “哎呀。” 天尊和殷候都捂头。 “相传天河之上有万丈冻土，冻土顶端就是天羽皇族的天羽城。”妖王眉梢微微一动，“所以这世上能打开灵蝶宫机关的，应该还剩下一个人。” 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一起扭脸看天尊——该不会…… 天尊眨了眨眼，随后摇头——啥玩意儿？ 五爷也不怎么相信，倒不是不相信他师父是天羽族之后的说法，而是不相信他师父会开机关，他长那么大，就没见他师父成功打开过一把门锁！ “等下，我梳理一下。”展昭掰了掰指头整理线索，“圣灵王捡到的宝藏是当年天羽族藏在河里的，就跟灵蝶宫沉到河底的机关一样。所以圣灵王之后，黑水宫和水月灵蝶这些，继承的都是当年天羽皇族的财宝？” 五爷想了想，戳自家师父，“师父你是不是谎报年龄了？究竟几岁？一千岁？” 天尊那个气，伸手拽徒弟头发，“什么天羽地羽，那妖孽骗人的别听他胡说！” 天尊说完，妖王伸手拍他头，“你说谁妖孽呢？你个崽子！” “天羽在圣灵王之前才是最繁盛的时期，天羽城崩塌之后逐渐衰弱，小游出生的时候羽族覆灭。但天羽有个特点，喜欢往家里捡宝贝，各种珍宝都捡回去，然后摆圈圈。” 被妖王这么一说，五爷忍不住看天尊——的确！他师父不爱钱就爱各种稀世珍宝，而且没事也喜欢拿各种玉石宝石珍珠玛瑙摆圈圈，一圈一圈地摆。他师父连藏刀的架子都是环形的，一圈一圈地往墙上放刀。 想到这里，五爷微微皱了皱眉，“灵蝶宫我没见过，但水月宫之前我见到了，宫殿的基座的确是个完整的环形。” 展昭也跟着点头，他们进水月宫的时候从山上往下望了，很清楚。 “所以……”韩彰和蒋平都明白了妖王让他们来的目的，“把老爷子送下水就行了是么？” 天尊一听就不干了，他才不下水！ 五爷也觉得有点难办，他师父下水还得了？别一会儿镜湖都冻上了。 天尊背着手望着天，一脸的没兴趣不高兴不愿意。 众人都看殷候——殷候水性不错大家都知道，虽然外孙是出了名的旱鸭子。 银妖王对白玉堂使眼色，让他哄天尊下水。 五爷小声跟他师父说，“房子那么大的香脂白玉哦师父！” 天尊眨眨眼。 “紫玉翠原石哦师父！”五爷继续说，“烟雨墨翠哦！青龙眼啊！” 天尊明显开始动摇了，最后老爷子一甩手，“那就下去看看，打不打得开可不保证！” 说完扭头就走了，殷候还挺感兴趣的，准备跟天尊一块儿下去瞧瞧。 韩彰和蒋平说真要下水也得等明天上午了，今天晚了，天黑就不好办了。 展昭觉得他们商量妥当了也没用，毕竟是人家方静肖的祖宅，所以和白玉堂连夜跑了趟衙门找方静肖商量。 方静肖一听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即刻答应，并表示天羽族的东西可以全部奉还，只要能查清他父母死因。 白玉堂直摆手，真有宝贝圣灵王也是捡的又不是从他师父家里抢的，没有还不还的说法。 众人商量妥当，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陷空岛的船停在了镜湖之上，众人乘船来到了灵蝶宫沉没的湖面上方，往下望。 镜湖水异常清澈，隐约能看到湖底的一座宫殿顶部。 众人都看天尊——老爷子，下水吧！ 天尊皱眉——嫌弃。 五爷抬起头，对着天空中打着盘旋的幺幺打了声口哨。 幺幺收了翅膀一个俯冲，哗啦一声入水，天尊一伸手拽着幺幺的尾巴跟了下去，殷候也跟着下去了。 众人站在船边，看着平静的水面，焦急地等待着。 136 水底之物 天尊和殷候拽着幺幺的尾巴一起下了水。 同时跟着一起下去的, 还有白玉堂的鲛人。 鲛鲛一下水，鱼尾的形态就展现了出来，本来就体型巨大的鲛人, 此时就像一条琉璃的巨鲲一样，伴随着海龙蜥，游向静静沉在湖底的灵蝶宫。 以天尊和殷候的内力来说，闭气什么的都不叫事儿, 两位老爷子有鲛鲛借力, 下潜的也更加轻松, 内力在周身形成的屏障阻隔着湖水，二老还挺惬意。 此时, 两位正很感兴趣地观察着鲛鲛……虽然依然是透明的，但进了水就能看清楚鲛人的形状了，随着这几年白玉堂内力越来越高, 鲛人也越来越大。天尊和殷候觉得这身形正经还挺占地方, 还好白玉堂对有形内力的控制也一天比一天熟练, 鲛鲛也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搓扁揉圆更是随便”还是比较方便的。 同样觉得新鲜的还有白玉堂。 五爷展昭都忌水, 平时是绝对不会下水的，所以是头一回看到水底的景象，今天天气又好，镜湖水清澈, 水下能见度相当的高，下潜了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水底龙宫一样的灵蝶宫。 鲛鲛和幺幺带着二老，围着灵蝶宫绕了一圈。 这灵蝶宫的确是半座嵌入湖底，屋顶留在上面, 四周围密不透风，一点空隙都没有。 近距离观察，灵蝶宫的基座是一个整圆，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自然下沉造成的，肯定是有机关在里面。 到了湖底，天尊伸手摸了摸灵蝶宫的外墙，一摸一手水藻，嫌弃地收回手瞧殷候。 殷候一摊手——在水底那么久当然会长水藻了。边对天尊指了指宫墙——找找机关看！ 天尊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戳戳这儿戳戳那儿，捣鼓了半天最后没耐性了，一抬手…… 殷候一惊，赶紧一把拽住他胳膊——干嘛你！ 天尊对他摆摆手，那意思——老鬼你闪开！把墙拍碎了进去瞧瞧！ 殷候无语，拽着天尊退后两步——这是在湖底，你别一会儿一掌拍出去，墙没碎咱俩飞了。 天尊一眯眼，想了想，又抬起手要对着地基拍，殷候继续拽住——干嘛！ 天尊甩手不满——老鬼你烦不烦啊！拍墙不行就拍地基么！碎了不就浮上去了么！ 殷候伸手戳天尊头——你这一掌往下拍，湖上得起多大浪？一会儿昭儿他们船指不定都翻了。 天尊眉头就皱起来了，瞅着殷候——这不行那不行那要怎么办？要不然你去弄两根链子来往上拽试试，你不是力气大么！ 殷候指了指脑袋——让你下来开机关不是让你来拆房子的！你不是天羽皇族么！ 天尊拿眼斜他——你还不死皇族呢，你返老还童一个我瞧瞧！ 殷候不满——让你下来开机关的谁让你下来跟我吵架的？ 天尊也不满——你刚才到现在一直叽叽咕咕跟我吵！ 殷候还挺冤枉——我都没说话！ 天尊指他——你说了！ 鲛鲛和幺幺蹲在河底，歪着头看着俩老头互瞪。 船上，除白玉堂之外的众人都眼巴巴看着平静的湖面，唯独五爷一脸生无可恋揉眉心。 展昭问他，“怎么样？找到机关了么？” 五爷叹了口气，“机什么关啊，吵架呢。” 展昭惊奇，“在水里怎么吵？” 五爷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靠眼神！ 一船人都有些无奈，银妖王抱着胳膊摇头——造孽哦这俩死小孩！从小吵到大都不腻的。 天尊和殷候还在湖底互瞪，鲛鲛伸手拽了拽两人的衣袖，就跟平日白玉堂展昭劝架似的，指了指灵蝶宫，提醒他俩——先干正经事，干完上岸慢慢吵不好么！ 二老扭脸看灵蝶宫，沉默了一会儿，两人突然一起一抬手，鲛鲛一边一个赶紧拽住——干嘛你俩？ 天尊和殷候都挑眉——找不到机关！干脆拆掉！ 鲛鲛拽着两人就往上游，五爷可不敢由着他俩胡来——这宫殿四周密闭，没准里面有第二层千斤闸，这就意味着灵蝶宫内部没准根本就没进水，当年的凶案现场可能还保存完好。这要是被他俩一掌给震开个口子进水了，那现场不是毁了么。 鲛鲛生拉硬拽要把两人带上岸，但游到了灵蝶宫屋顶上方，天尊突然一抽手，拽住幺幺的龙角，对它一指屋顶正上方的位置。 幺幺就带着天尊往那边游去。 殷候和鲛鲛对视了一眼，也跟了过去。 船上，五爷摸着下巴皱着眉，神情专注，透过鲛鲛看着水里的情况——灵蝶宫屋顶的部分结构好似有些复杂，没准那边有机关。 其他人则是大眼瞪小眼，火凤在船栏杆上蹲得腿都酸了，就看到水面冒上来几串泡泡。 …… 灵蝶宫的屋顶是由六个尖顶组成的，五个小一些的形成一个圈，正中间有个大一些的。 天尊到了最大的那个尖顶边，围着转了一圈，伸手，摸尖顶上一个装饰的圆形铜球。 殷候在一旁看着，就见天尊戳了戳那个铜球，瞧瞧摸摸，似乎很感兴趣。 殷候看天尊。 天尊正盯着那铜球，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殷候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就见天尊突然一伸手，“啪”一下……那铜球被掰掉了。 殷候一张嘴，差点一口水呛下去，赶紧闭嘴，去看屋顶。 好在那铜球似乎只是个装饰品，屋顶并没有毁坏。 顶部有四个搭扣，铜球底部有四个“角”，“扣”跟“角”看着是配套的，往下一按就能扣上。 天尊拿着那个铜球打量了一会儿，伸手又放了回去。 咔哒一下，铜球扣住了。 天尊歪着头盯着那个铜球发呆。 ……岸上，目睹了天尊一系列操作之后，五爷伸手捂着胸口喘气，觉得自己快憋死了。 展昭疑惑地看五爷——进展怎么样？天尊干嘛呢？ 五爷继续叹气——谁知道呢。 水下，殷候不解地看天尊——这球怎么了？ 天尊围着转圈，满脸写着“感兴趣”。 殷候也伸手，想把那球拿下来，但用了用力，球纹丝不动。 殷候有些不解地看天尊。 天尊眨了眨眼，伸手轻轻一拿，就跟刚才一样，球又被拿下来了。 这回轮到殷候不解了——怎么拿下来的？寸劲么？ 岸上，五爷也看出了些门道，他向来是精通机关的，但那颗球是个什么原理，白玉堂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准。而且这显然是个活扣，为什么灵蝶宫的顶上有这样一个机关球呢？ 水下，天尊和殷候认真“玩球”，岸上，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就这么等着。 转眼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公孙受不了了，问，“他俩要不要上来换口气？” 蒋平带着蛙人队早上来了，四爷觉得这俩老爷子根本不是人，换气是什么呀？不存在的。他们□□凡胎，水性再好也陪不起这俩神仙， 就在众人越来越焦躁时候，水面上突然咕嘟嘟冒起了一串泡泡，不一会儿，幺幺浮了上来，跃出水面之后扇了扇翅膀。 水面上落下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又过了一会儿，天尊和殷候终于也上来了。 天尊拿了那个球回来，殷候上了船，无奈对众人摆了摆手。 众人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失落。 卢月岚伸手，轻轻拍了拍方静肖的肩膀。 早前天尊下水前也跟方静肖说了，能不能弄上来自己是完全没把握的，让孩子别抱太大期望。 方静肖有心理准备，但隐隐还是有些期待的，可此时的镜湖水面依然是平静如初，灵蝶宫并没有再一次升起。 天尊拿着那颗铜球一起上了船，妖王看了一眼捧着球站在一旁的天尊，有些不解，回头看殷候。 殷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天尊好像挺中意那颗球的。 五爷伸手，拽了拽天尊的衣袖。 天尊瞄了徒弟一眼。 白玉堂瞧他——怎么样？ 天尊拿着那颗铜球，说，“为师再研究研究。” 众人倒是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天尊这个反应，还以为他会一甩手说弄不上来。 银妖王对殷候使眼色——小游好像有些想法，开始走脑子了。 殷候哭笑不得——小游什么时候有过想法？小游脑子比这镜湖水还透，能走哪儿去？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都看方静肖，霖夜火也点点头——这次不行就下次再试。 方静肖自然没意见，表示不着急，天尊慢慢研究。 众人准备回岸边，天尊找了张椅子坐下，研究那颗铜球。 其他人都好奇地凑到他身旁看。 刚才在水里看不清楚，现在拿上岸，众人都觉得——老爷子还是有眼光的，这颗球不简单。 铜球擦干净之后异常的好看，红棕色，大小跟孩子们踢的梅花鞠差不多，正圆，球的表面有鳞状的花纹，其间还夹杂着几个看不懂的图案，一种特别厚重古朴的美感。 五爷一看那表面的龙鳞纹路，立刻就想到了百花谷里天尊用来放石头的那大半个“蛋壳”。 同样想到那蛋壳的还有银妖王，他在天山之巅捡到天尊的时候，他家小游就被放在那颗白玉材质的蛋里，蛋壳表面也有这种龙鳞纹，蛋里的那个“尊”字，与铜球上的几个字符，有一种微妙的接近。 另外，五爷觉得这铜球的制作工艺相当的“古”，还有这铜的材质也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个古物——会不会是天羽族的东西？ 殷候小声问妖王，“会不会是颗蛋？” 妖王摸着下巴摇摇头，“蛋都是椭圆的啊，哪里有正圆型的蛋？” 殷候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乌龟蛋都是圆的啊。” 妖王瞧殷候——那这颗蛋是能孵出来一只铜龟么？ 殷候莫名就想起了碧水潭里的阿地。 船往岸边走，白玉堂展昭霖夜火他们一群人围着天尊看。 天尊捧着那颗球，摸摸搓搓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这时，赵普突然问专注观察天尊的方静肖，“那两艘是什么船？” 方静肖抬头看，其他人也终于将注意力从天尊身上挪开了，看向湖面。 就见远处有两艘大船驶向了湖心，船上好多人，像是要搞什么工程，还运了很多木材来。 灵蝶宫遗址上方是有浮标的，那艘船就停在浮标围出的位置不远的地方。 船上好些身强力壮的伙计拽着绳索，往湖里放大块大块的浮板。 “哦……”方静肖点了点头，“大概是在准备梅花赛的场地吧。” 赵祯来劲了，“场地真的设在湖面上？” 方静肖点了点头，“之前跟我打过招呼了，也没什么理由阻止。” “说起来……”公孙有些好奇，“我一直想问，梅花赛不是官方举办的球赛，那是什么人负责的呢？看那个裁判的规模，不像普通的民间比赛啊。” “确切地说，是本地的商会来举办的。”卢月岚说，“举办这种比赛需要球队、裁判和场地。这些裁判平日除了梅花赛也会执法蹴鞠之类的比赛，只要有商会出钱，请来裁判，建好场地，球队就会来踢球了，非常简单。这次就是绍兴府的商会组织的比赛，各地商会都想办梅花赛的，因为很赚钱，一年一次，是属于名利双收的活动。” “绍兴府的商会，就是本地商贾组成的么？”赵普问方静肖，“你家也有出钱？” 方静肖却是摇头，“我在衙门里当差，所以不参与本地商会的。” 众人都点头——倒也是，官府还是要避嫌。 “那个叫黄斑鸠偷了宝贝的杨大龙也是本地商会的么？”白玉堂问。 “据我所知，杨大龙是本地商会的会长或者副会长，总之每次出头都有他的份。”方静肖点点头。 展昭他们都看赵祯——那杨大龙还当你是曹大人的特使呢，要不然再套路一下他，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赵祯觉得是条路子。 赵普则是提醒赵祯，“明天就踢预赛第一轮了，你还忙得过来么？” 皇上一拍手，“对哦！第一轮对手是哪家？” “今天中午之前会张榜，一会儿吃了饭去看一眼吧。”方静肖提议。 说话间，船已经靠岸了。 不知道算不算白忙了一场的众人准备上岸，白玉堂回头瞧了一眼，天尊还坐在那儿鼓捣那枚铜球呢，殷候和妖王坐在他对面，都托着下巴看着他。 展昭过去，想叫天尊他们去岸上找个茶馆，边喝茶边慢慢研究。 可就在展昭走到天尊身旁的时候，就听到“咔嚓”一声。 船上众人都一滞，一起回头望过去。 银妖王和殷候也都睁大了眼睛。 只见天尊拿着球的双手一分……那枚铜球，竟然被打开了！ 137 光影铜蝶 天尊鼓捣了一会儿, 竟然把那个铜球给打开了。 从外表看，之前众人根本没发现这圆球上有任何的缝隙，而且这个球还挺重的, 所以真没人想到竟然能打开。 看着托着两个半球的天尊，白玉堂和银妖王都有些不相信了，天尊竟然用非暴力的方式拆开了一样东西！ 球打开了，众人自然是要围观一下的, 里边究竟藏了什么呢？ 可让人失望的是, 这颗球是空心的。 打开的铜球里什么都没有。 但要说一无所获吧, 也不尽然……因为铜球内部的空心部分并不是个球形，而是不规则的, 像是一个蝴蝶的形状……左右两半对称的，一边半只蝶，合起来, 空心部分正好能放进一只完整的蝴蝶。 众人盯着这空球看了良久, 产生了同一个疑问——这里头能放进一只蝴蝶的话, 蝴蝶在哪儿呢？ 公孙伸手, 比了比圆球里能放进去的蝴蝶的大小, 收回手，问，“小四子不是说杨大龙家失窃的密室里那个台子上有只蝴蝶么？ “灵蝶？！”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起来了，那个琉璃罩里如果放进一只蝴蝶的话, 的确大小跟这个好似差不多。 一提到蝴蝶，展昭又想起自己拍杨大龙时看到的那一地拼成蝴蝶形状的尸体了……那是变石么？还是真的尸体？他现在也有些拿不准。 五爷接过天尊手里那两个半球，先掂了掂分量，蝴蝶轮廓和球之间还有很厚的一层铜，但感觉并不是实心的。 拿着球在耳边轻轻晃了晃……五爷将球又递还给了天尊, “这可能是个机关钥匙。” “机关钥匙？” 五爷点了点头，“就是机关本身就是钥匙，要使用钥匙就要先解开这个机关球。” “那，会不会灵蝶就是打开这个机关钥匙的钥匙？把灵蝶放进去，再把球装回灵蝶宫的屋顶，灵蝶宫会再一次升上来么？”展昭问。 “有这个可能。”五爷也拿不准，“但灵蝶宫顶上放了这么个机关球，肯定有它的道理在吧。” 众人也都觉得有理。 “那就还是要先找到灵蝶。”展昭问方静肖，“那个大盗黄斑鸠一点线索都没有么？” “说到黄斑鸠。”方静肖道，“的确是有一些线索。“ 众人都等着听。 方静肖给出的答案却是，“就是完全没线索。” 众人都皱眉——那又说有线索。 展昭毕竟抓贼破案经验丰富，似乎是领会了方静肖的意思，就问，“你觉得，根本没有黄斑鸠这个人？” 方静肖对展昭点了点头——正是此意。 “有什么证据么？”赵普问，“还是纯属推测？” “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证据。”方静肖微微一笑，“黄斑鸠作案有一段时间了，为了找他出来，我在绍兴府各个员外府邸都安排了眼线。” 众人想了想，都点头——的确只有方静肖有这个“能力”，而且他的“眼线”基本不会被人发现，还无孔不入防不胜防。 “失窃的杨大龙家也好，寻物园的库房也好，都是重点监视的点，绍兴府所有可能被偷的地方都起码有三到四只鸟在监视着，根本没出现任何可疑的人。”方静肖非常笃定地说，“鸟的记忆力是非常好的，这几处府邸，特别是杨大龙家，我是安排了乌鸦群盯住的。他所谓的遭窃那天，别说贼了，他家连只苍蝇都没来过，家里人也都没出去，那东西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呢？”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觉得，之前杨大龙家那个密室，没有外人侵入的痕迹，明显是内部作案。 “家贼作案的话，寻物园和杨府进出的都不是一批人，还有其他几家。”卢月岚总结了一下，“市面上一直在流传和买卖各种原来灵蝶宫的东西，可寻获的基本都是假的，所有听说过的宝贝也都很神奇地被这个黄斑鸠给偷走了。这个感觉不像是有什么神偷，倒反而像是有什么人在放长线钓大鱼。”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的确黄斑鸠这个“神偷”处处透着可疑，然而杨阿龙误认为赵祯是曹大人的特使，还骗他说东西丢了么？ 这是连主子一起套路不成？ 另外，小四子当时进入密室的时候，的确指着那个石台说有蝴蝶，他看到的还是七彩的蝴蝶…… 此时船已靠岸，众人拿着那颗球回家找小四子，想详细问问灵蝶的事情。正好也要接孩子们去球场看榜，预赛的对手也不知道难打不难打。 …… 回到白家庄园，昨天累坏了的四个小孩儿都没在屋里，公孙问了白夏，说是都在球场练球呢。 公孙边往球场走边拿眼睛看赵普——良辰美三个练也就算了，他家团子这几天明显“劳累过度”！ 赵普指了指耳朵，示意他听。 隔着老远，就听到了球场那边传来的孩子们的笑闹声。 公孙抿了抿嘴，倒是也没什么意见了，的确最近团子开心的不得了，连晚上睡觉都笑眯眯的。 展昭他们跑到球场，就见欧阳、龙乔广和邹良正给仨小孩儿演练战术呢。 旁边立了块青石板，上面用白蜡画了一道一道各种战术图，还有一套暗语。 小四子这会儿正练手势呢，赵普有些无语，这不是邹良手下伏击小分队的手势暗语么，打个少年赛用不用那么认真啊？ “九叔，这你就不懂了！”赵祯溜达过来，看赵普的脸色就猜到他在腹诽什么，“每一支球队都是有暗语了！” 边说，皇上边一伸手。 身后的南宫从腰间抽出一本册子，递到他手里。 赵普打从早上就看到南宫带着本“书”，还寻思是什么呢？武功秘籍？ 接过赵祯递过来的册子一看，赵普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 一旁拿着茶杯的展昭和霖夜火都凑过来看，就见那本册子上写着“良辰美景百战百胜篇之敌情分析”。 “这个厉害。”展昭和霖夜火都把杯子放下了，拿过来翻阅。 赵普一看这“书名”，就知道是董仟翼的探子小分队搞出来的。 展昭和霖夜火边翻边吐槽，“感觉没什么战术全是八卦。” “手势大家都差不多的感觉啊。” 霖夜火学着做了两下。 公孙提醒，“这个球先放一边啊，还有另一个球呢，先研究那个！” …… 展昭他们都回头看天尊。 回来的路上，白玉堂研究了一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这个铜球一旦合上就是严丝合缝，根本打不开，几乎所有人都试了，连妖王都打不开。但球交给天尊，他轻轻松松就能打开。 因此这一路上天尊可得意了，平日大概五爷没少说他手笨，这次反过来他嘲笑徒弟手笨了。 其余众人也都觉得不可思议，天尊一个连虾都剥不好的人……怎么办到的？ 公孙把球场边的小四子叫了过来，问他那天在杨府看到的蝴蝶具体是什么样子。 小四子伸着两只小手扑腾着袖子，学着蝴蝶扇翅膀，“就酱紫的蝴蝶！彩色的！” 众人都默默盯着团子看，公孙忍不住搂住亲两口——儿子真可爱！ “那是真蝴蝶还是假的？”五爷问。 “应该不是真的吧。”小四子仔细想了想，“会发光哦！看着像是彩虹一样的。” “彩虹？”众人更不懂了。 “所以不是实体么？”赵普抓住了重点，“是光影？”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有些像，就透明的会发光的然后七彩的，就这么扇着翅膀，特别好看！” “在台子上么？”展昭问，“你之前说蝴蝶飞走了！” 小四子点头，“是的哦，飞起来了呢，然后上面很亮，蝴蝶就飞向很亮的地方，飞走了呢！” 小四子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画面，众人这下倒是也拿不准这蝴蝶跟铜球有没有关系了。 天尊将掰开的铜球递给徒弟，五爷弯腰，伸手拿给小四子看。 小四子歪歪头——这啥呀？ “跟你看到那只蝴蝶有什么联系么？”展昭也凑过去，靠着五爷的肩膀问小四子，“你想想看，什么联系都行。” “嗯……”小四子伸手，要接那个球，五爷跟他说“重”，把球放到他手里，展昭伸手帮小四子托着手。 小四子捧着球眨了眨眼，突然愣那儿不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门！ 公孙和赵普也望过来——小四子应该是看到什么了吧？ 呆住不动了那么一会儿，小四子回过神来，对着那两个半球“嚯”了一声。 公孙看看赵普——团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九王爷点头——沈元辰口头语是经常“嚯”一声，这两天小良子也一直在“嚯”，估计一起玩儿都被带偏了吧。 “看到什么了？”展昭和白玉堂同步发问。 小四子对着两个半球努努嘴，“有一只铜蝴蝶哦！放进去刚刚好呢。” 铜蝴蝶？ “那是铜的还是彩色的呀？”公孙戳了戳儿子的肚皮。 小四子揉揉肚子，摆摆手说不一样哦！ “那那天杨大龙家台子上的蝴蝶呢？”赵普纳闷，“是一道彩色光影要怎么放进琉璃罩里？” 其他人也都点头。 “没在罩子里呀。”小四子摇头啊摇头，“在天上呢，飞飞。” 说完，又扑腾了两下袖子。 说话间，不远处训练完了的小良子他们都聚集到场边擦汗，小四子也跑过去了。 展昭白玉堂他们则是留在原地议论这个事情，可见之前他们都领会错了小四子的意思，小四子手指着台子的方向说蝴蝶只是个巧合。也就是说，小四子看到的蝴蝶，跟杨大龙说的“灵蝶”，应该不是一样东西。。 “所以杨大龙是真的碰巧弄丢了灵蝶，还是糊弄我们？”赵普想问问赵祯，但回头一瞧，就剩下拿着个茶杯的南宫纪。 南宫见赵普看自己，就对前面努努嘴。 众人抬头，就见大宋皇帝正兴致勃勃爬上梅花桩，要试一试脚法。 展昭他们都看南宫，那意思——你不管啊？这万一不小心摔下来伤了胳膊伤了腿怎么办啊？ 南宫喝着茶，嘴上什么都不说，心里却是正大逆不道地想着——伤了胳膊腿也不见得是坏事，直接打上绷带送回开封皇城多好…… 南宫正想呢，那头赵祯接了球脚下就一出溜。 南宫一惊，本能地丢了杯子就往前跑。 可还没等他赶到，附近仨小孩儿已经“救驾成功”了。 赵祯觉得这梅花桩正经还不太好踩，关键是不能低头，要一直看着球，脚下容易踩空。 …… 吃过晌午饭，众人再一次出门去球场看榜，今天就出来他们明日预赛的对阵球队了。 这次赵普和公孙也跟去球场了，九王爷毕竟是比赛指导，他也要趁今天看看其他球队的实力，最好能看一看明天的对手。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上都在分析案情进展，接下来方向就很明确了，先找到灵蝶。另外，之前那支黑金队也让两人有点在意，那摘叶飞花的手法，莫不是跟之前两桩命案有关？ …… 今日的球场依然热闹。 门口竖了两张榜，是预赛和正赛的签表。 正赛有几个固定的位置，比如说一号位是去年的冠军天山队，一百二十八号位是去年的第二名河盟队。这样分了上下两个半区。去年的三四名依次抽到上下两个半区，这样就划分出了四个小区，其他正赛球队按照去年排名，分别抽到四个小区里。还剩下一些空位，等着预赛打出来的球队第二轮抽签，这样正赛签表就能完成了。 因此正赛队伍也会关注预赛队的比赛，球场今日观赛区开放，训练场和观赛台上都是人。 霖夜火和邹良、龙乔广，跟几个婆婆一起上了观赛台。 邹良和龙乔广是来观察对手的，霖夜火撑了把伞，挡着太阳看球场，边拽袖子挡手。 今天太阳的确挺大，邹良伸手接过伞，给霖夜火撑着。 火凤手缩回袖子里，呼噜邹良的头毛夸他懂事。 龙乔广无语地在一旁嘀咕，“失算了啊，早知道把媳妇儿带来！” 邹良看看龙乔广，就感觉伞动了，扭回头，霖夜火正戳伞柄调方向挡太阳呢。 “婆婆们呢？”龙乔广回头瞧，发现几个婆婆不见了。 …… 公孙赵普去看榜，赵祯他们先进球场。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球场门口，就见几个婆婆正下注，敢情球场门口就有赌坊。 几位婆婆都押的良辰美景队，天尊跑过去瞧了瞧，抽了张银票说下注天山队。 一旁，殷候提醒，“小四子要哭了哦。” 天尊一眯眼，又抽了张银票下注良辰美景。 殷候也押了良辰美景队，两位老爷子和一群婆婆都算是很宠了。 展昭问妖王，“老爷子，谁夺冠能算到么？” 妖王笑眯眯戳了一下展昭的脑门，“别闹，比赛知道结果还比什么呀？” 说完，乐呵呵带着酱油组进球场看球去了。 展昭摸了摸脑门回头看白玉堂。 就见五爷摸着下巴一脸的深沉。 展昭推了推他，“怎么啦？” 五爷略有为难，“万一良辰美景对到天山队怎么办？” 展昭抱着胳膊给他分析，“你跟天尊要是都站在良辰美景队这边，那天山派小徒弟们肯定要伤心的！” 白玉堂略为难地点了点头——的确…… 展昭眯眼，“所以你要站哪边？” 边问，展昭边顺手捞了一把，把经过他们身边的小四子捞了起来。 小四子被展昭托着胳肢窝递到白玉堂面前。 五爷和小团子大大眼瞪小眼。 展昭小声跟小四子说，“小四子，有人要叛变哦！” 小四一歪头——叛变？ 展昭继续说，“小白堂说要支持天山队！” 小四子张大了嘴，看着白玉堂，大眼睛像是在控诉——原来你是这样的小白堂！ 五爷伸手接过小四子放地上，让他跟小良子他们一块儿跑，边无奈看展昭——你怎么不帮忙尽捣乱啊？ 展昭笑嘻嘻问他，“会不会还有个陷空岛队。” “陷空岛队是没有。” 身后有人搭话。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公孙指着那张榜单说，“但我看到有猫队！” 展昭一惊，拽住小五去看榜。 白玉堂问赵普，“第一轮踢谁？” “乘风队。”赵普微微一笑，示意白玉堂看前方。 五爷抬头，就见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刚进训练场就跟另外一队四个小孩儿对上了，其中两个还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乘风队……”五爷想了想，问，“乘风镖局的队伍？” 赵普点点头，“乘风镖局跟水月宫是亲戚……” 赵普一句话，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乘风队那两个眼熟的小孩儿，就是他们跟着方静肖去水月宫的时候碰上的那几个，张口就奚落方静肖，很没礼貌。 “这叫冤家路窄。”赵普似乎觉得有趣，“原本跟小辰子组队那几个水月宫的都被叫去乘风队了，说是要找沈元辰复仇什么的。” 公孙直摇头，“哎呀，亲戚关系那么差的么？” 这边正讨论，就见展昭兴匆匆跑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把团扇。 五爷见那把扇子，蓝底上画了只橘色的胖猫在看月亮，倒是还挺可爱。 “玉堂玉堂！”展昭跑来就拉着白玉堂说，“真的有猫队诶！原来中原武林有个门派叫胖猫门。” 白玉堂和赵普都无力吐槽——中原武林这么搞是迟早要完啊。 138 球场还是修罗场 练球场内, 良辰美景一到就跟乘风队碰上了。 这么巧，两队是预赛第一轮的对手，而且乘风队那几个还是沈元辰的亲戚, 并且感情明显不是多好的样子。 “哟，这不是小元辰么。” 一个高个儿少年语带调侃地问沈元辰，“这是找到新的队友啦？” 沈元辰白了那人一眼。 萧良小声问唐落梅，“谁呀？” 唐落梅告诉他, “是乘风队的沈天朗, 后面两个长得有些像的是两兄弟, 沈明勇和沈明武。” 双方见面略有点尴尬，原本沈明勇和沈明武两兄弟是沈元辰的队友, 如今都跑去了乘风队。 勇武两兄弟打量了一下唐落梅和萧良，都“哼”了一声，就转身去练球了。 沈天朗有些幸灾乐祸地对沈元辰眨眨眼, 背着手也跟着走了。 乘风队的训练场地就在良辰美景前边, 赵普抱着胳膊看那边练球。 赵祯也围观了一下, 倒是有些惊讶, 问正换鞋的沈元辰, “唉，那勇武两兄弟看着技术还不赖啊，怎么的也比小唐和小良子这俩门外汉强点。” 一旁，刚刚换好了鞋的唐落梅和小良子都无语地看赵祯——说谁门外汉呢。 沈元辰无所谓地一挑眉, “他俩技术再好也没用的。” 话音刚落，赵普也回来了，慢悠悠来了一句，“明天赢定了。” 沈元辰对赵普点点头——果然是当元帅的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四子拿着块鹿皮, 正擦一个球，边好奇问赵普，“九九怎么知道？” 赵普蹲下小声跟小四子说，“那三个就是战场上最让人讨厌的那种，不止坑自己还会坑队友。”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这样的啊？ 白玉堂和展昭走进来的时候也关注了一下乘风队练球。 展昭摇摇头，“这是个单打独斗的队，三个人都是自己踢自己的，完全没有配合。” …… 看台上，关注着场下训练情况的龙乔广和邹良看着乘风队也有些倒胃口。 右将军一脸嫌弃，“就会自己逞能啊这仨小孩儿。” “这种上了战场就是坑货。”邹良扭过头，想听听霖夜火怎么评价，却发现伞下空了。 左将军左右瞧了瞧，最后戳了戳广爷，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空位——你瞧见那妖孽了没？ 龙乔广对着邹良“啧啧啧”摇头——你看你，自家相好的都看不住。 邹良将伞塞给龙乔广，起身下了看台，找霖夜火去了。 右将军扛着伞，招呼不远处卖零嘴的小伙计，买了袋糖炒栗子，边吃边看球，继续后悔没把媳妇儿带来。 …… 小良子他们刚上梅花桩准备练球，忽然，斜刺里一阵风声。 小良子微微一偏头，伸手在沈元辰脸旁边一挡，就接住了一个从侧面飞来的球。 沈元辰不满，“哪个偷袭我！” 唐落梅望向一旁，就见有几个拿着球的少年走过，瞟了他们这边一眼，嘴角带着坏笑。 展昭和白玉堂观察了一下四周，也发现有许多打量的目光投来。 公孙边给儿子挽袖子，边问赵普，“怎么好多人都在看我们这边？” 赵普也无奈，之前在凤祥楼小良子出了个风头，一时间良辰美景名声大作，突然就成了热门，当然会成为各大参赛队的重点关注对象。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归根到底，还是要怪那两个人！ 众人都不约而同去瞧妖王和赵祯，这俩正兴致勃勃看其他队训练呢，脸皮赛过城墙厚。 被围观是一回事，球该练还得练，小良子他们抓紧时间上梅花桩，一会儿据说还能去明天比赛的场地适应一下球场，四个小孩儿都心情甚好。 小四子挽好了袖子，活动活动筋骨，就跑去场边了。 沈元辰一脚球踢出来，距离稍微远了点，落出了界外，小四子就小跑着过去捡球。 经过这几天，小四子也能踢两脚球了，每次捡起球，都会踢给跑来场边等他的小良子。 训练场球场与球场之间的距离比较近，沈元辰这一脚，球落地后滚到了旁边的场地，小四子就追着球跑到了隔壁。 刚把球捡起来，就听到上方有个声音传来，“诶，你哪个队的？” 小四子捧着球抬起头，就见梅花桩上站着个穿了一身灰的少年，正蹲着瞧他。 那少年个子还挺高，蹲在一根梅花桩上，胳膊肘架在膝盖上，两只手捧着脸，跟捧着朵花似的，歪着头打量小四子。 小四子眨了眨眼，看着他胳膊上缠着水蓝色的绸子，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昨天河盟队也是这样一根绸子。 小四子伸手指了指隔壁的球场，转身就要回去了。 那少年一伸手，拽着他衣领子就把小四子提上梅花桩了。 把小四子摆在梅花桩上，那少年凑近了看他，“你几岁啊？” 小四子离近了看那少年，年纪应该比小良子大一点，晒得挺黑的，长得倒是不难看，娃娃脸眯眯眼，笑得没心没肺的。 “真可爱!”那少年伸手想摸小四子脑袋，手刚伸过来，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嫑碰我家槿儿！” 那少年伸在小四子脑袋上方的手就一停，小四子就见眼前灰影一闪，再看，那人已经不见了，眼前是正收脚的小良子。 小良子把小四子拉倒身旁。 那少年已经落到了他们对面，一手拿着小四子刚才捧着的球，一手正拍衣摆。 小良子刚刚那一脚没踹到他，但在他衣摆上留下了个鞋印子。 两人都有点吃惊。 萧良眯起眼睛——这人身法挺快啊，竟然躲开了。 那少年也眯起眼睛——这人脚法挺快啊，竟然没完全躲开。 “咦？” 这时，场边一个领队打扮的人走了过来，问小良子，“你不是昨天帮我们解围那个良辰美景队的么？” 小良子瞧了他一眼，认出来了，是昨天河盟队的领队。 “哦？”那个眯眯眼少年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良子，“就是你啊。” “槿儿，小良子。” 这时，沈元辰也跑过来了，身后跟着唐落梅。 梅花桩上另外两个河盟队的球员也走了过来，一个看着病恹恹的，又瘦又高，比地上的梅花桩粗点有限，另一个则是特别胖，看着跟座小山似的。 小良子估计他们都是河盟队的，没有昨天二队的，那这仨应该就是河盟队的主队了吧。 “辰全，你干嘛呢？”沈元辰也上了梅花桩，不爽地问正拍衣摆的少年。 萧良和小四子都看那人——原来这个就是跟古夜星，还有天山队的方天悦并称梅花赛三王的辰全啊…… 辰全似乎跟沈元辰也很熟，抱着胳膊跟他打招呼，“小辰子，今年队友不错么。” 沈元辰一撇嘴，“那是自然，今年就要打败你！”边说边伸手，“球还我们！” 辰全微微一笑，伸手把球递给了身旁的那个大高个儿队友。 那大胖子接了球，一抬手，就把球朝着站在场边，懒洋洋正打哈欠的唐落梅丢了过去。 沈元辰和萧良就听到耳边“呼”一声，这大个儿看身形就知道力气不小，他丢出去的鞠球对着唐落梅飞过去的气势，就跟攻城时战车砸向城门的巨石似的。 这动静连隔壁球场的一众高手都惊动了。 球都飞到唐落梅跟前了，小唐不紧不慢一伸手，接住了那个球，继续打哈欠。 “哦……” 那大个赞赏地一挑眉，两只大手伸起来拍了拍，“厉害厉害。” 他身旁那瘦子打量了一下对面的良辰美景队，叹了口气，很丧气地自言自语，“果然一年比一年难踢，干脆别踢了吧，回家抓鱼好不好……” 辰全和那大个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辰全给小良子他们介绍了一下，那大个儿叫钟鹿，丧丧的瘦高个儿叫何骁，他们就是河盟队的三个主力。 沈元辰介绍了萧良、唐落梅和小四子。 辰全和钟鹿都摸下巴，“难怪叫良辰美景队了！果然是天生一队！” 沈元辰点头啊点头，“对吧？天生一队吧？” 何骁继续在一旁丧丧地吐槽，“看看人家名字取的，多吉利，我们还在叫河盟队，一点性格都没有一听就不厉害的，哪怕叫个锦鲤队呢！” 辰全和钟鹿继续无奈地看他。 “喔，人还挺齐。” 这边正聊天，又有其他球队经过，有人搭茬。 沈元辰望了一眼忍不住继续翻白眼，心说，讨厌鬼都凑一块儿了。 这次路过的三人倒是大家都认识，流星门的，搭话的是刘月，脾气很好的邵青微笑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古夜星依旧面无表情走过，没有要聊两句的意思。 辰全坏笑喊住他，“呦，又装深沉啊小星星。” 古夜星停下脚步，回头瞧了他一眼。 辰全抱着胳膊对着良辰美景队努努嘴，“传说中展昭带出来的哦。” 古夜星一皱眉，又看了良辰美景一眼，扭头就走了。 邵青和刘月有些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只好跟着走了。 路过展昭他们所在的球场时，古夜星又看了展昭一眼，眼神带点不爽。 这下，所有人都回头看展昭——这个小孩子看你的眼神好像跟其他小孩子不一样哦！ “人家好像一点都不崇拜你反而很讨厌你的样子。”公孙上次就发现了。 白玉堂也看看展昭。 展昭搔头，跟上次一样，似乎是想搪塞过去不想聊。 良辰美景那边都去看辰全——你好像知道的样子。 辰全抱着胳膊一歪头，“诶？你们没听说过么？” 沈元辰好奇，“你跟古夜星很早就认识了吧？他跟展大哥有什么过节么？” “嚯嚯。”辰全神神秘秘地说，“你们都知道展昭是连续三届梅花赛的霸主吧？” 众人都点头，“那你们知不知道展昭之前的梅花赛之王是谁呢？” 众人都一愣——之前也有一个么？ “其实展昭之前也有一个梅花赛三连霸的，但展昭赢了他拿了冠军，结果世人都直记住了展昭，而忘记了那个人。”辰全一摊手，“那个人叫古明月……是古夜星的大哥。” “古明月……” 沈元辰摸下巴，“没听过这个名字诶，真的三连冠那么强？” 辰全微微一耸肩，“对啊，现在已经没有人记得那个名字了……自从展昭出现之后，古明月就再也没出现在梅花赛里了，据说是他在跟展昭比赛的时候受了伤，再也不能踢球了呢。” 众人一惊，都回头去看展昭。 那头，天尊好奇问殷候，“有这种事？” 殷候认真想了想，他外孙第一次踢梅花赛决赛那个对手小孩儿好像是姓古……还是姓顾？ 白玉堂也看展昭——所以那小孩儿拿你当仇人？只是因为你赢了他大哥？ 展昭略尴尬，摆手啊摆手——那什么……不是啦。 五爷眯眼——那是怎样？ 展昭扶额。 公孙则是比较关心，“伤很重么？我给他看看，没准能治好？” “不是……”展昭直摆手。 正聊着，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小展？” 展昭一听这个调门略高还带点雀跃的声音就一扶额。 众人都回头，就见展昭身后站着个背着一兜子球的年轻人。 “星星说看到你了，我还不相信。”那年轻人一脸开心地跟展昭打招呼，“好久没见啦！” 展昭点头啊点头，“是啊是啊……许久不见……” 那一头，辰全凑过来跟小四子和小良子他们八卦，“哇！来了诶！那个就是古明月！” 众人一听，都跑到场边往那头望，一群小孩儿凑在一起讨论。 “那个就是古明月？” “他也三届冠军么？” “真的假的？” “长得和古夜星倒是蛮像的。” “哪里像了啊，他大哥会笑的诶！” “看起来不像跟展大哥有仇啊！” “那是，那两眼都冒星星了。” …… 和一脸面瘫相的古夜星不同，身为兄长的古明月异常的开朗，跑过来拉着展昭就问他带的哪个队，有没有兴趣一起踢成人赛…… 众人鉴定了一下，觉得这个古明月是烂桃花的可能性远远高于是仇人的可能性，于是就都扭脸看白玉堂。 五爷瞅着古明月拉着展昭袖子的手，眼神就有那么点危险。 不远处，到了训练场内的古夜星重重往地上摔鞋子。 刘月和邵青都看着后边跟展昭“热聊”的古明月，有些不解。 刘月问古夜星，“你大哥看着不像讨厌展昭的样子啊。” 邵青也问，“你哥不是一直在踢成人赛么，哪里受伤了？” 古夜星磨牙，“谁说他讨厌展昭拉？一天到晚展昭多厉害，展昭不踢球了好可惜，有机会能再看展昭踢球就好了……烦死人了！” 邵青和刘月都一愣，一起张大了嘴看古夜星，“所以你讨厌人家是因为吃醋？” 古夜星一扭脸，撇嘴，“他是我大哥又不是展昭大哥……” 邵青和刘月都无语地踹他，“你个幼稚鬼！你还是小孩子么？！” 良辰美景和河盟队另外两个也都不是很信任地看辰全——古明月怎么看都是展昭的球迷不是仇敌！ 辰全也摸下巴——难道八卦不准？ 殷候倒是想起来了，“哦……好像是有个小孩儿，输给昭昭之后非但不生气，还抱着球追得昭昭满城跑，说要跟他做朋友一起踢球什么的。” 这会儿，古明月已经开始约展昭一会儿练完球一起去吃饭了，还说想请他指导古夜星踢球什么的，说他弟弟有点坏习惯怎么都改不掉，而且特别臭屁不服管。 古夜星脸更黑了，“嘭嘭”踹梅花桩。 天尊和殷候都帮按着白玉堂——小白堂稳住啊，人家就是球迷而已！ …… 正这时，球场里突然一阵小骚动，就听有人说。 “看啊！天山队来了！” “跟天山队一起来的是什么队？” “那是传说中的胖猫队吧？” “那队年纪看着好小……都几岁啊？” “有点可爱啊！” “袖带是橘色的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 这时，走进来的两支球队同时喊了起来。 “师尊！小师祖！” “宫主！小猫爷！” 两支球队叫完人都一愣，对视了一眼。 “你们哪里来的啊？” “天山的啊，你们呢？” “魔宫的啊！” 展昭抽了口气——什么胖猫队？那不是魔宫三个小魔星么？这仨比小四子都小怎么跑出来了！ 五爷瞬间觉得很平衡。 殷候更无语了——谁带他们来的？！这仨不是刚断奶么？ 赵普和公孙则是明白了为什么取名胖猫队—— 一来，魔宫队容易引起争议，二来，这名字里蕴含着他们小宫主的理想啊…… 看台上，刚下了注的一群婆婆们都蹦了起来，对着球场门口的几个小孩儿直招手，“心肝儿宝贝的”叫了起来。 “胖猫队”的仨小孩儿蹦跶着对看台喊，“婆婆、姨婆、姑奶奶！” 一群婆婆飞奔下来准备下注胖猫队。 三个魔宫小孩儿身后，修罗王和天残老人也来了，看来是他俩带队了。 天残一进门就“哈哈哈”，整个球场上方打雷似的笑声震天，吓得好几个正练球的小孩儿都摔了下来。 天山队和胖猫队飞奔向天尊殷候，小四子有点紧张地拽了拽小良子，“完了，猫猫也要叛变了么！” 良辰美三个瞬间有了危机感。 公孙和赵普都问展昭白玉堂，“真比起来你俩准备站哪边？”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后退了一步——这里不是球场，这是修罗场！ 两人身后，银妖王和赵祯心满意足地点头——太好玩了！ 139 攻防之间 展昭看着围着殷候直蹦跶的三个小朋友, 真是万万没想到，“胖猫队”竟然就是魔宫队…… 还来不及震惊，这位展家小猫爷、魔宫小宫主, 就被三只奶团子给围上了。 修罗王和天残的到来也引来了不少目光, 主要是天残，老爷子飘在空中, 就跟腾云驾雾来的似的。 魔宫这几个小孩儿白玉堂还都认识，一个叫曾小九，六岁, 这小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远看跟个包子似的。曽小九是魔宫年纪最大的九头奶奶的曾曾曾孙辈，修罗王的小徒弟。 另一个叫苗舞，是个女娃，今年也六岁，千尸怪的侄孙女儿，小丫头特别可爱, 大眼睛小嘴巴鹅蛋脸, 天生黄发，梳了两根小辫儿，挂着俩水音儿的小铃铛，跑起来叮叮咚咚直响。 最后一个年纪也最小，才五岁，叫薛樽, 是酒仙薛烬弟弟的孙儿，也是薛烬的徒弟，从小带在身边养起来的。薛樽长得和薛烬还有些像, 欢喜脸。 这仨两个六岁一个五岁，脸还没球大呢，也难怪殷候说他们刚断奶。 殷候很无语，跟带队来的修罗王抱怨，“这么小怎么比啊？” 修罗王直乐，说是带出来玩玩，比第几名无所谓啊。 殷候不乐意了，宫里有十一二功夫挺好的孩子呀，怎么不正儿八经组个队，还有啊，怎么取了个胖猫队的名字，太不正经了！ 修罗王说孩子们取的啊，宫里人整天管这几个孩子家大喵二喵的，可不就是胖猫队么。 赵祯和银妖王都被三只小团子吸引了，跑过来问名字，一听“胖猫队”把赵祯乐坏了。 皇上摸着下巴说胖猫队就算小名儿吧，朕给你们取个正经点的大名儿，朕取名可有一套啦！再一问名字，“曽小九、苗舞、薛樽……” 身后赵普来了一句，“九五之尊队？” 众人都一惊，赵祯“嚯”了一声，追着三个娃娃挠痒痒，“原来都是反贼……” …… 跟胖猫队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山队，三个少年一般高，一看就是武功底子极好身体条件也极好，方天悦、孔天林、许天奇，属于天山派的二代。就是父母都是天山派弟子，孩子们从小就送到天山派学功夫，连取名都特意取个“天”字在里头。 天山派小徒弟们秉持着看到天尊就星星眼的优良传统，围着老爷子一口一个“师尊”地叫。 天尊甚是满意，站了个很帅的姿势，一个个拍肩膀，“都长那么大啦？要好好表现替天山派争光！” 白玉堂也和天尊一起跟天山派的几个少年聊天，展昭跟殷候一起逗魔宫的三个小朋友，这边正热闹，忽然接受到了一道“凛冽”目光。 四人一抬头，就见不远处，小四子捧着个球，幽幽地往这边瞧了一眼，然后撅撅嘴一扭头——哼！果然爱是会消失的！ 公孙和赵普也幽幽地看着四人——叛徒！ …… 良辰美景回到训练场继续练球，魔宫几个小朋友明显是来玩的，围着修罗王和天残转来转去。 天山队三人也不急着走，看良辰美景队练球。 展昭瞧了瞧，发现天山队似乎没有人带队，有些不解，问方天悦，“你们领队呢？” 方天悦说这次带队来的是三个师姐，大师姐沈怀月、小师姐赵瑗和柳锦鳞，去跟商会的人商量表演赛的事情了。 “表演赛。”展昭好奇，“不说你们不参加么？” 方天悦也很无奈，“本来是不参加的，感觉挺麻烦，但河盟突然退出了，说是二队伤了，一队要是再伤正赛就没法踢了。” 方天悦边说，双眼边不时地看球场上正练球的良辰美景队。 五爷问他，“怎么样？” 方天悦笑眯眯问白玉堂，“小师祖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五爷和展昭都觉得这话有点儿意思。 …… 方天悦今年十二，是天山派众多小徒弟里最被看好的一个，陆峰时常跟白玉堂和天尊提起他。 这孩子异常的靠谱，文武双全，聪明，性格好，连相貌都很出众。 别的孩子学武，一般稍微有点天分的，到了七八岁就开始找名师了，但方天悦一直安安分分在天山派打基础。其实这些年有不少名家找过他，他都没跟着走，说是天山派的武学博大精深，天分再好，基本功至少要练十年。等这个基础打好，以后学什么都事半功倍。 这话陆峰之前跟天尊说了，天尊相当满意，觉得这个年纪就能参透天山派内力，这个小孩子实在是了不起。 方天悦三岁开始在天山派学武，再练一年就练满十年了，天尊说到时会给他找一个最适合的师父。 …… “真话怎么讲，假话怎么说？” 赵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问方天悦。 “假话么，没什么问题。”方天悦微微一耸肩，“真话么，有大问题。” “大问题？”展昭也不解，“是因为小良子和小唐都是新手没有经验么？” 方天悦却是摇了摇头，来了句，“不觉得他们三个类型一样、踢法一样，甚至想事情的方法都很像么？” “类型一样……”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训练场上练球的良辰美仨小孩儿。 站在前面的赵普似乎也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 方天悦对着旁边的球场努了努嘴，“去年第二的河盟队，辰全是负责进攻的，何骁是负责防守和过度的，钟鹿有一脚重球，而且个子很高步子很大，可以防得住高球和两个角落的球。其实论个人能力，他们三个都并不是最强的，但是条件非常互补。” 说着，小方又示意众人看流星门，“流星门去年第三，古夜星个人能力极强，邵青战术素养很高，可以为全队牺牲，全程负责防守。那个叫刘月的去年是候补，看他训练，移动速度很快，应该是能打快攻的，今年流星门实力也不弱。” 方天悦说完，又回头看良辰美景队，“他们三个感觉感情不错，都很优秀，能力出众。但这是优点的同时也是缺点。一个球队要攻守平衡才能赢球，但不是说所有人都必须能攻能守。河盟队如果有三个辰全，流星门有三个古夜星，都是赢不到最后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小方说的有点道理。 赵祯也点了点头，抱着胳膊琢磨起来。 前方，赵普若有所思地看着良辰美景队。 九王爷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轻视梅花赛了，良辰美景的根本问题，的确是方天悦说的这一点。对付弱队是绝对没问题，但对付强队可能会有很大的问题。 公孙也笑了笑，“梅花赛与其说是跟打仗一样，不如说跟看病一样。 赵普瞧公孙。 公孙微微一笑，“不是所有补药加在一起就是好药，有时候要相互取舍相互平衡，甚至毒药和补药一起用。” 展昭问方天悦，“那你有什么建议么？” 方天悦笑了笑，“比赛其实不是比武也不是打仗，虽然都是为了赢但本质上其实是两回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小孩儿正经有点意思，“那区别在哪里呢？” “踢比赛比的目的是比对方多赢一球！多赢十球和多赢一球的结果是一样的。比武不是只为了赢对方一招，打仗不是只为了比对方少死一人，这些都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小方边说边指了指脑袋，“而梅花赛，只是一种有规则的游戏。以开心为目的的游戏叫做玩，不以开心为目的，只是以赢为目的的游戏，叫比赛。”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赵普。 九王爷也轻轻“啧”了一声，看了看练得很开心的良辰美景，“要怎么才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呢……” “需要帮忙么？”方天悦问。 赵祯赶忙点头，“你有办法么？” 方天悦微微一笑，对前面正看球的孔天林和许天奇打了声口哨。 两人回头，就见方天悦对他们一挑眉，“去教教小朋友。” 孔许两个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赵普走上前，叫良辰美景跟天山队打一场练习赛。 小良子他们自然高兴了，可抬头一看，发现上来的只有两个人，就是孔天林和许天奇，方天悦并没有上场。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河盟那边。辰全往这边看了一眼，一撇嘴，“方天悦那小子又在多管闲事了。” 身旁何骁碎碎念，“方天悦就是厉害啊，一眼就看出那边的问题，竟然还会帮忙指出来，这下越来越麻烦了……还是别踢了咱们回家抓鱼吧……” 辰全一脚把他踹下梅花桩，让他去捡球。 不远处，流星门也在关注这边的比赛。 邵青笑了笑，“方天悦是想给比赛增加难度么？” 古明月站在球场旁边点头，“小方球技人品都没话讲啊，论能力你们这一代他是最强的，天赋仅次于当年的展昭……哎呀。” 古明月话没说完，被古夜星一颗球砸中。 古家大哥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回头看弟弟。 古夜星瞪他——你哪边的？！ …… 很快，比赛开始。 经过这些天的特训，良辰美三个配合默契，那球踢得人眼花缭乱，然而……一段时间踢下来，出现了一个问题——良辰美景得势不得分。 踢的是真好看，三个小孩儿轮番攻击，但球到了对面都会被救起来。 小四子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傻眼了，良辰美三个一直都在各种花式进攻，相对的，天山队这两个全程防守，根本不反攻，就是各种接球过度回去。 可天山对每次轻轻踢回来的球却搞得良辰美景这边很紧张，而且一次比一次难接，发动进攻也一次比一次难。 半场球踢下来，良辰美这边三个小孩儿累得满头汗，攻了半天一分没拿到。天山队那两个连气都不喘，虽说全程被压着打，但靠捡漏还拿了两分，形势对良辰美景极为不利。 这边的比赛引起了训练场所有球队的注意，几乎全部球员都没在练球，都聚集在周围边看边分析。 辰全看得“啧”了一声，“天山队今年又是强得离谱。” “早说了回家抓鱼……”何骁话没说完，被身后钟鹿把嘴捂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很有趣，刚才还练得很开心踢得很顺的良辰美，现在踢得既不顺利也不开心，越想进攻越不得分，还越来越防不住对方的回球，样子有些狼狈。 两人身旁，方天悦坐在小四子的小马扎上，托着下巴看着良辰美景这边直感叹，“天分真好啊……要是改打架应该能拿第一。” 此时的良辰美景队，各人表情各不同。 沈元辰着急，唐落梅无奈，小四子担心，小良子低着头皱眉…… 赵普也不发话，看着萧良。 公孙见小四子没上场都急得一脑门汗，赶忙戳戳赵普，“你不是指导么！赶紧去指导一下！” 赵普也无奈，“人天山队就两个队员，也没指导，我们这边已经三打二了。” 公孙就有些焦躁，跟着儿子一起在场边踩小碎步，赵普一边安抚公孙，一边观察萧良。 九王爷有什么想法呢？他想看看自己徒弟的上限在哪里。天分能决定一个练武之人的下限，小良子有天分又努力，下限一定不会低。但在赵普看来，真正决定一个人上限的，是更内在的东西，是一个人的心胸和境界，小良子有没有这种品质呢？ 半场休息的时候，小四子捧着水给三人，边看三人表情。 唐落梅和沈元辰在商量接下来的战术。 小良子拿着小四子给他的水囊，站那儿发呆，一句话都不说。 很快下半场要开始了，临上场前，小良子突然对唐落梅和沈元辰说，“我会把球传给你俩的。” 两人都一愣，回头看萧良。 “我来负责防守，接所有落到底线的球，我先不参与进攻。”萧良道。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不解，“可是……你的进攻是最有威胁的！” “他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就是因为我们每次拿到球都会进攻，所以他们知道要怎么防。”小良子道，“要是这么踢下去肯定会输的！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赢球，不是为了踢得痛快，哪怕我们自己踢得不顺，只要让对方更不顺，赢的还是我们。” 沈元辰和唐落梅对视了一眼，问小良子，“具体咋么做？” “首先，我们要保证不再丢球！”小良子说，“我轻功最好，所以我来负责防住他们回过来的球，你俩负责找机会进攻。当他们习惯了你俩进攻我防守的时候，我们再换过来，小辰子防守，我跟小梅子进攻，这样不断地改变，寻找机会。现在我们落后了两个球，一个个追，只要让他们不能摸透我们这边的规律，他们再有经验也不会那么好防的！”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问小良子，“那我们不急着进攻么？” 小良子点头，“要他们猜不到我们是要攻还是要守，要让他们觉得我们会干什么，但我们偏偏不干什么，这样他们才会慌，我们才有机会！” 小良子说完，伸出手——信不信我？ 沈元辰和唐落梅点头，都伸出手——信！ 最后小四子也伸手，四只小手按一起——良辰美景！必胜！ 等三人再一次上场，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三个小孩儿眼神跟刚才好似有些不一样了。 赵普盯着徒弟的眼睛亮了几分。 公孙忙问他，“有戏么？” 赵普坏坏一笑，那只灰白色的眼睛颜色都淡了，盯着跳上梅花桩的徒弟，低声说，“让他们瞧瞧！” “哼哼哼。”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身旁传来笑声，转过头看，就见刚才坐着的方天悦此时已经蹲在小马扎上了，一脸兴奋地搓搓手，“有好戏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卷各支球队的出场人物众多，列了张表，方便大家看文。 良辰美景队【我们的主角队】 萧良：小良子就不用介绍了。 沈元辰：水月宫小宫主，球痴、急性子、活泼开朗。 唐落梅：圣祖猿帝的徒弟，天生神力，慢性子。 公孙槿：我们小四子世界第一可爱。 天山队【天山派帅哥队，天尊粉丝群】 方天悦：梅花赛少年组实力NO.1，天山派明日之星。 孔天林：战术奇才，擅长记梅花桩的位置（后文会提到） 许天奇：防守奇才。 胖猫（魔宫）队【魔宫三只小奶猫，大家都觉得他们是来搞笑的，但魔宫出品必是精品！】 曽小九：九头奶奶曾曾曾孙，修罗王的徒弟。 苗舞：千尸老怪的侄孙女儿。 薛樽：薛烬弟弟的孙儿，酒仙薛烬的徒弟。 流星队【梅花赛实力前三位的球队，良辰美景的劲敌。】 古夜星：严重的兄控加傲娇，实力极强的面瘫。 邵青：性格温和，心思缜密，全队后盾。 刘月：速度快，轻浮易毛躁，跟沈元辰不对付。 河盟队【去年第二，一支全员热衷于吐槽的球队】 辰全：梅花赛实力仅次于方天悦。 何骁：很丧，执着于回家捕鱼。 钟鹿：很淡定，身材高大。 心想事成队【三胞胎小光头】 裕暮炘、裕暮享、裕暮丞。 黑金队【神秘球队，会摘叶飞花的功夫，十分可疑】 三个球员还没出场。 其他一些酱油队都不用记。 140 你来我往 一声铜锣声响, 下半场比赛开始。 天山队先开球，孔天林轻飘飘一脚球开出来，直挂左边的死角。 小良子一闪身出现在了角落里，接住球。 孔天林和许天奇一前一后站好, 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 小良子并没有飞起一脚将球射过网, 而是一脚传给了前边的沈元辰。 沈元辰看了一眼对面两人当中的位置。 孔天林和许天奇一个往后了一点点，一个往前了一点点, 顾好中间位。 沈元辰起脚，也没将球射过去, 而是踢到了半空中。 唐落梅一跃而起。 对面两人下意识地往后退出一步，因为他俩都知道唐落梅脚力十分重，看方向应该是一脚轰向中路的重球，可谁知小梅子脚尖触球的时候卸了力, 就轻轻往网前一吊。 孔天林在小梅子脚踝卸力的时候发现了蹊跷, 一下子冲到了网前, 接起了球。 小梅子“啧”了一声, 觉得刚才动作再隐蔽一些就好了。 孔天林和许天奇则是“呼”地松一口气——哎呀, 好险！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回头看看小良子。 小良子点头——有效！ 沈元辰和唐落梅心就定了，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战术走。 …… 几个球下来, 明显孔天林和许天奇的跑动比上半场多了不少，而且感觉动作比上半场要“迟缓”了一些。 “因为放弃了自己擅长的东西, 改用了不擅长的，所以对手做动作的时候开始迟疑了。”展昭看出了良辰美景采用的新战术。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 “虽然踢得别别扭扭的，但对方更别扭，因为多了一种可能, 人就会迟疑。” 就这么踢了几个来回，良辰美景越踢节奏越慢，有好几次就直接过渡回去，可就是这样，每一次处理球都有些出乎孔、许两人的意料。好在两人基本功扎实，尤其是孔天林，移动速度看着不是很快，却每次都能在球落地之前赶到，感觉防守几乎是无解的。 “为什么他每次都能赶到呢？”公孙有些看不懂，“比起轻功和速度，明显小良子更快，但小良子追那些球感觉比他费劲。” 赵普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因为他每次移动的都是最短的距离。” “最短距离？”公孙不解。 “确切的说，是最合理的步伐。”展昭看出了孔天林的“诀窍”，“他每次都能用最少的步伐，跑到球的位置。” 白玉堂看了一眼身旁托着下巴看得兴致勃勃的方天悦，“感觉就是普通的轻功……怎么做到的呢？” 方天悦微微一笑，双眼还盯着球场，边伸手轻轻指了指脑袋，“小林记性特别好，他能记住梅花桩的位置。虽说每次梅花赛的场地都是一样的，但每片场地的梅花桩，都会有一些微妙的不一样，同样往地里敲几根木桩，不可能每次距离高度平整程度都一样，轻功再好，也得行动的时候瞟一眼吧？哪怕是余光瞄一眼。” 展昭点头。 “但小林不需要，他只要上去看一眼，就能记住每一根梅花桩的位置，根据球过来的距离，来判断出最合理的接球地点，然后根本不用去看，直接就过去接。”方天悦晃了晃手指，“这种能力是无解的，哪怕他轻功并不是最高的，他也一定是最先接住球的。” “而且这种能力反过来杀伤力也很大。”展昭终于是明白了，“我就说他轻轻踢回去的球，小良子他们接着怎么那么别扭，那球落下来是两步够不到三步又过了的位置，前两个丢球就是这么造成的。” 五爷也点头。 “那要怎么办？”公孙见下半场时间都快过半了，忙小声问赵普，“良辰美景还是一分没得，虽然对方也没得分，但再这么下去要输了。” 赵祯也戳自家皇叔，“每场球都能暂停一次的哦！要不要跟他们交代几句？” 赵普却是摆摆手，“三打二，对方也没指导，这么叫暂停太丢人了，踢不赢也要输得硬气点。再说了……也不一定会输。” 赵祯和公孙都看赵普——还有转机？ 赵普微微一笑，也不回答，就示意两人别急，接着看。 比赛一下子就显得很焦灼，良辰美景每一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得分，围观的小球员们也都跟着着急。 ……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孔天林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也太强了，这个防守完全没法破解。 这时，却听一旁的方天悦“嗯~”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都低头去瞧他。 小方手指头轻轻敲着下巴，“天林好像中计了。” “中计？”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 “我知道为什么下半场所有的球都是小良子接了。”方天悦无奈一笑，“这小子上半场就看出小林的本事了，所以下半场踢了这么久只守不攻，他是想给他下个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下套？ “那小良子看着别别扭扭的，每次都感觉缺了半步才追到球，应该都是装的。”方天悦嘴角挑起了几分，“差不多到时候了，再玩一会儿，天林就该发现不对了……” 方天悦话音一落，就听围观人群一阵惊呼。 只见孔天将球踢过去，小良子突然轻轻松松出现在了球边。 他这一个动作孔天林和许天奇都一愣。 孔天林一皱眉，“糟……” 但等他话出口，小良子已经一脚将球抽向了高空。 孔天林微微一眯眼，看着球落向角落。 许天奇退后一步，却发现孔天林站在那儿没动。 随后就听“嘭”一声，球落在了天山队一侧的梅花桩上。 围观的球员一脸疑惑，好些人都议论，为什么孔天林没去接这个球？ 这时，球场上传来了拍手的声音。 众人一看，发现三个人在拍手，场下的小四子、方天悦，以及场上的孔天林。 “厉害厉害。”孔天林赞许地看着对面的三个小朋友。 展昭小声跟白玉堂说，“小辰子和小唐看着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他们三个是联手下套的。”方天悦点头啊点头，看着相互一击掌的良辰美景，“果然是赵普的徒弟。”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的确有一套。 公孙和赵祯都瞧赵普。 九王爷一撇嘴——哼！还像点样。 “不止是给小林下套这一点。”方天悦瞧着配合默契的良辰美，还有场下蹦着给三人鼓劲，嗓子都快喊哑了的小四子。 “小良子在场上不是最年长的，也不是经验最丰富的的，但另外两个就是无条件相信他。唐落梅我没交过手，但沈元辰那小子一般可不听别人的，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东西吧。”方天悦摇摇头，“哎呀，风头都被小朋友们盖过了。” 说完，就见他伸手对着自家两个队友打响指。 孔天林和许天奇都转过脸看他。 小方手放在嘴边对着场上喊，“打起精神来，师尊看着呢。” 众人都一愣，一起扭脸看场边正观赛的天尊。 天尊眨眨眼，妖王和殷候都瞄了方天悦一眼——小子有一套啊，打蛇打七寸。 果然，天山队那两个感觉瞬间就“燃烧”起来了。 孔天林将球丢给了许天奇。 许天奇拿着球一直往后退，直推到了底线附近，一挥手将球抛向了空中。 场外，观赛的辰全和古夜星都低声说了句，“小心！” 沈元辰也后退了一步，想嘱咐小良子和唐落梅小心。可还没等他开口，许天奇已经纵身一跃到了空中，对着飞到半空，有一瞬间停滞的球就是一脚。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带着一股劲风对着对面球场的中间就飞了过去。 小良子想过去救球，就见对面唐落梅扑了过来，喊了一声，“我来！” 小良子赶紧一停，就见唐落梅扑过来，一手按着梅花桩，飞起一脚，紧接着就听到“嘭”一声响，唐落梅手按着的梅花桩都差点震飞了。 那球被小唐一脚挡了下来，但球完全没停住，飞向了球场后方。 人群“喔”一声。 小四子惊得直跺脚，“哎呀好危险！” 展昭白玉堂也吃了一惊——好重的球！ 小良子冲到底线，接住了球。 即便是被唐落梅接了一下，第二下，小良子还是能感觉到这球一股往前的强劲冲力。 …… 方天悦忍不住打了声口哨，“竟然能接住！” “好强的脚力。”展昭也忍不住赞叹，“还好是小梅子接的。” 公孙有些担心唐落梅，这么重一脚会不会受伤？可就见小梅子一个飞身跳了起来，还是生龙活虎。 方天悦“啧啧”直摇头，“哎呀，天赋异禀啊！” 孔天林和许天奇也对视了一眼，有那么点吃惊。 “许天奇应该也是没出全力。”白玉堂点评了一下，“那一脚只是天山派基本功里的普通飞踢，但这小孩儿练得很到位！” “小奇的开球通常都是能直接得分的，但他都是瞄准空档踢而且看人出力。不过刚才那一脚已经足够了，要不是对面那个眯眯眼小孩儿天生神力，已经连人带球一起飞出去了。”方天悦看着良辰美景越来越感兴趣，“这一队真不错啊……如果好好操练一下，应该会很有实力。” 前面赵祯回头瞄了一眼——好好操练啊…… 小良子救起球之后给沈元辰传了个球，沈元辰一脚吊球场远角，但孔天林已经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步伐，追上了球。 天山队两人一改刚才只守不攻的打法，跟良辰美及打起了互攻。 比赛瞬间节奏就快乐起来，球在网上飞来飞去，围观众人跟着脑袋转来转去，都快看不过来了。 小四子不时地去看一眼旁边香炉里的香，马上就要烧完了，快没时间了。 这时，唐落梅一脚回球有些冒高，许天奇一跃到了网前，飞起一脚…… 这一脚比刚才那一脚还要重，而且在网前踢的，距离更短，唐落梅扑过去已经来不及了……好在许天奇这一脚稍微偏了一点点，擦着梅花桩的边就飞了出去，砸到地面——出界。 人群“呼”地又喘了口气，小四子直拍胸口——吓死了！ 小良子跑去将球捡了回来，看了一眼香炉——马上比赛就结束了。 将球递给了唐落梅，小良子示意他开球。 接球的时候，小良子对他使了个眼色。 唐落梅心领神会，一抬手，也将球抛了起来。 对面孔天林和许天奇都一愣——这是刚才许天奇开球时候的姿势。 随后就见唐落梅学着刚才许天奇开球的样子，一跃而起，飞到高点，临空就是一脚。 孔天林赶忙回头，就见许天奇站在原地也没动，那球擦着他耳边就过去了，“嘭”一声，球砸在了一根梅花桩上。那根梅花桩应声被砸进了地里，就跟被锤子锤了一下的钉子似的，就露了一小截在外面。 球飞出去老远，掉下来的时候都落到场外了。 “哐”一声铜锣声响，比赛结束。 裁判宣布这场练习赛双方二比二打平。 围观的球员们都拍手，觉得比赛很精彩。 小四子带着魔宫三只奶团子一起边蹦跶边拍手——追平啦！ 小良子和沈元辰唐落梅一击掌，三人都有些无奈——虽然追平了，但是三打二，而且人家明显没出全力。 可再看对面天山队，就见孔天林拽着许天奇的衣领子跟摇色子似的正晃他。 “最后一个球干嘛不接！” “那球朝着脸来的，抬脚来不及了！” “那为什么不拿脸接？！” “你嫉妒我长得帅是不是！” “你帅个鬼！” “砸到很痛的好不好！” “被师尊看到个平局！” “总比被师尊看到被砸脸好吧！” …… 良辰美都下了梅花桩，接过小四子递过来的水囊，边喝水，边回头看梅花桩上两个天山派小帅哥拽着对方衣领子互晃。 展昭瞧瞧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这个傻愣傻愣的气质，的确是天山派的小徒弟！ 方天悦也扶额，从小马扎上蹦了下来。 小良子他们都回头看方天悦——光是两个人的天山队都那么难对付，人家的王牌还没上场……要怎么打呀？ 不止良辰美景有这种感觉，围观的众球员也都有同样的想法。 “切。” 辰全摇摇头，“方天悦那小子，一方面帮师祖师尊教孩子，一方面给这边一个下马威。” 钟鹿点头，“今年比去年更强的感觉。” 何骁碎碎念，“刚才那球要是砸脸上肯定扁了，以后就不是河盟队而是河饼队了！改名字也不能叫锦鲤队只能叫多宝鱼队……” 辰全和钟鹿都拿起球丢他。 …… 展昭看了一场好球，心情挺不错的样子，加上魔宫的人也来了他就想约着修罗王他们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正想去哪儿吃呢，身旁五爷突然拽了拽他。 展昭回头。 白玉堂提醒他。“猫儿，咱俩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展昭一愣，随后一拍腿，“糟了！约了方静肖和卢月岚衙门碰头！” 说完，展昭拽起白玉堂一阵风一样就跑出去了。 殷候和天尊看着身旁消失的两个小的，都无奈摇摇头。 赵祯很热心地询问天山队住哪儿，都是自家人，要不要住到白家庄园来，陪陪自家师尊。 众人都看着赵祯——你想忽悠人孩子同住，顺便跟良辰美景一起练球就直说啊，竟然还利用天尊！ 天山队那群小孩儿一听能跟天尊同住一间宅子，不管那宅子有多大，反正是一个屋檐下那必须答应！ 方天悦不仅自己答应了，连三个没来的师姐的份都帮着答应了，顺便拿了两颗球，丢还在梅花桩上拌嘴的两个同门，让他俩别吵了赶紧下来！ …… 展昭和白玉堂看球忘了时间，等赶到衙门的时候，比原先约定的完了将近半个时辰。 两人也挺不好意思的，准备给方静肖和卢月岚赔个礼，可到了衙门口一看，两人就愣住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方天悦小朋友师父的问题，来剧透一下。 天尊的确会给小方介绍一位师父，但不是展、白、霖，也不是天山派的人，但这位之前出场过，小方的性格很适合学他的功夫，大家来猜猜看这个人是谁~^^~ 141 危险湖底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衙门的时候, 就看到门口围了好些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踮着脚往门里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这是干什么呢？卢月岚在审案子么？ 他俩这方面还都挺有经验的, 要围观审案也不是在这个门呀……什么情况？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人群外，想着是扒拉开人群进去呢, 还是到旁边翻&墙？ 正犹豫，就听后边有人说话, “小师祖？”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只见身后站着三位美人, 正是天山派的沈怀月、赵瑗和柳锦鳞。 之前方天悦说了, 这次天山派带队来的就是这三位师姐, 但不是跟商会的人商量表演赛的事情去了么？怎么上这儿来了？正巧路过？ 五爷问她们怎么在这儿。 沈怀月说，她们本来是跟商会的人商量表演赛的事情的, 她们还是不想参加。 “不参加么？”展昭和五爷都问。 沈怀月小声说, “我们的意思是，最好决赛也别在水上踢, 多危险啊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都点头, 反正如果让他俩踢, 在水面上比赛他俩肯定不干, 万一掉水里多麻烦。 “那商量出个结果没有？”五爷问。 柳锦鳞叹了口气, 说商会的人特别讨厌, 说什么他们买好木材雇好人，已经用船拉去镜湖开工了，现在停下来损失很大。 赵瑗也噘个嘴, “所以我们说那就找河盟的人来吧，河盟水性好啊，可又说河盟都不参加了。” 沈怀月也为难, “商会说天山河盟至少得出一个吧，人就为了看你们来的，他们这次花了好多心思想把梅花赛搞起来什么的……推也推不掉，好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那最后答应了？” “没有啊。”沈怀月摇头，“说了一半突然出事了，商会的人就跑衙门来了。” 白玉堂看了看门口几顶轿子，“出什么事了？” “不太清楚，好似说什么裁判丢了，会影响比赛之类的。”柳锦鳞一摊手，我们也是跟过来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裁判丢了？是之前那具尸体么？还是又丢了一个？ 衙门口是挤不进去了，展昭和白玉堂只好从院墙外翻了进去，沈怀月带着柳锦鳞和赵瑗一起跟着翻&墙，进院子的时候仨丫头还挺纳闷，这是衙门呀？怎么四周围停了那么多鸟儿？ 衙门里，果然几个穿着华丽富贵的员外正在与卢月岚争论，看着脾气还挺大。 展昭和白玉堂留意了一下，发现杨大龙并没在。 卢月岚皱着眉头应对那几个员外爷，方静肖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来了，就走了过来。 “怎么了？”展昭好奇。 方静肖叹了口气，低声说，“不知道消息怎么传出去了，说是衙门里前几天在芦苇荡找到了一具穿着裁判衣服的尸体。他们怀疑杀人凶手混进裁判里了意图不轨，要求换掉所有裁判。” “换掉所有？”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好几百裁判呢！” 方静肖点头——可不是么！ …… 与此同时，球场那边。 踢了一场激烈的比赛，球员们兴致也很高，尤其围观的小朋友们，不知不觉就都成了朋友。 通常技术好能力强的球员都会受其他球员的尊敬，良辰美景初来乍到，一下子名气就起来了，但很多小朋友都没看过他们踢球，因此有不少不服气的。 但经过与天山派的一场比赛，大家都能看出良辰美景经验方面虽然很欠缺，但是就算实力不如天山队，也通过想办法来追平了比分。虽然论比赛的确是输了，但那股子不服输以及拼到最后一刻的劲儿还是很让人喜欢的。再者，踢过球的都知道要破孔天林的防守、要接住许天奇的重球那可不是容易的事，良辰美景竟然都做到了，就足够让人另眼相看了。 好些小球员都过来跟良辰美景打招呼，而这里头最受欢迎的，竟然是没上场的小四子。 小良子他们在练球，小四子就负责帮忙捡球，也不知道隔壁那些小朋友是不是故意的，不一会儿就会有个球飞进来，小四子帮忙捡起来送回去，就会被拉住聊天，还被送了很多好吃的。 小良子和小辰子都没心思练球了，一不注意槿儿就不见了，他俩都踮着脚在场边找，就怕小四子被拐跑。 公孙看着桌上堆了一桌子的零嘴，也有点吃惊——小四子一下子交到了好多朋友！ 赵普点头——团子一如既往的有人气。 而另一边，殷候和天尊也很忙。 殷候被魔宫三只小奶猫围着一起练接球，殷候一个球丢出去，小宝贝们踢回来。老爷子就跟逗猫似的拿着几个球丢来丢去。 另一边厢，天尊被天山派三个小孩儿围上了，正巧天山派大人都不在，方天悦他们就请天尊帮忙做监督，仨小孩儿一口一个师尊，哄得天尊那叫个开心。 银妖王在一旁，看着被孩子们包围的酱油组，感慨——我家的鬼见愁酱油组，长大之后竟然变得这么受欢迎！ 赵祯瞧着妖王一脸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也觉得有意思，神仙也是有凡人的一面啊，看到孩子们过得好，都会开心。 皇上心情好，袍袖一挥请客吃饭。 练完了球的孩子们都饿了，欢呼着跟着大宋皇帝去下馆子。 赵普看着赵祯带着几十个滚得满身泥的小孩儿冲向饭馆，无奈叹气。 公孙帮小四子他们收拾好东西，看台上婆婆们也下来了，抱着三个奶团子跟去凑热闹。 赵普见龙乔广和欧阳有说有笑过来，唯独不见邹良，就问，“最小那个呢？” 龙乔广直摆手，“找他相好的去了，一直没回来，估计去别地儿玩了吧。” 赵普就斜着眼瞧两人——你俩怎么都不管着他点？ 广爷和欧阳斜回去——人家小两口出去逛个街我们怎么管啊？ 赵普想想也是，回头帮公孙拿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带着几个小朋友一起去吃饭了。 …… 那么邹良和霖夜火去哪儿了呢？两人一路已经走到镜湖了。 霖夜火刚才本来挺好地看球，见婆婆们下注押的良辰美景，他就也小跑着下去下了点银子。 刚下完注，余光瞥见不远处路边蹲着只黑色的大狗，油光锃亮的，火凤就过去跟人家打了个招呼。 那大狗就是球场边卖零嘴的小铺子的，铺里有个小丫头，蹦蹦跶跶跟霖夜火介绍他家狗狗叫小黑。小姑娘还告诉他前面那条胡同里有一个养狗场，里头好些不同品种的狗，特别可爱。 霖夜火就往那胡同里去了，果然找到了养狗场，隔着院墙就听到狗叫声了。 火凤绕着院墙跑到前面大马路上，就见前门开着，门口有个大栅栏，里头好些狗。 霖夜火一到门口，那些狗就都起来了，往门口跑，一会儿就围了一堆，对着火凤摇尾巴。 狗场里几个伙计也好奇地过来了，这位谁啊？怎么这么受狗欢迎？ 邹良从霖夜火到门口下注的时候就跟着他，跟了这一路，这会儿正抱着胳膊靠着墙，看着在狗场里撒欢的火凤。 霖夜火逗了会儿狗，出门，就看见墙角站着的邹良了，本来他想跟邹良一起回去继续看球的，但余光一撇，看到了个人。 不止霖夜火看见了，邹良也看见了……就见有个穿着裁判衣服的人，擦着墙边从一旁的弄堂里走了出来，速度很快地跑进了对面的巷子里。 两人都知道，裁判是有规定不能单独行动的，必须两三个结伴，同出同进。再加上之前芦苇荡里捡到穿着裁判衣服尸体的事情，两人就觉得这人有些可疑。 火凤对邹良使了个眼色，邹良就跟了上去，霖夜火一跃上了院墙，两人一上一下，跟着那裁判走了。 跟了两步，两人就觉得此人十分的鬼祟，他大概也怕引起怀疑，尽量走僻静的小路，而且一直低着头，也看不到脸。 他俩也不敢跟得太紧，生怕被发现打草惊蛇。 穿过两趟巷子，前方是一条开阔的大路，路对面正好是码头。 霖夜火和邹良发现码头有好多运木材的船，除了大批的船工，还有很多裁判。 那个落单的裁判趁着有运石材的车过马路，就猫着腰躲在了车队后边，悄悄跑了过去，然后混进了人群里。 目睹了全过程的霖夜火和邹良都皱眉——嗨呀！ 火凤问邹良，“哪儿去了？” 邹良也一摊手，“结果也没看清脸。” “那气味呢？”火凤指了指鼻子，示意邹良寻一下气味。 邹良那个气，“我又不是狗！” “那边在干嘛？”霖夜火指着往镜湖中运木材的大船。 “在造球场吧。”邹良见湖中的浮桥已经连成片了，摸下巴，“看样子是先搭好浮桥，留下孔，然后将梅花桩插在孔里，再用锁链连上？” 霖夜火瞧着几个工匠站在浮桥上直晃，有些无语，“那能站得稳么？用力蹬一脚不半个球场都沉下去了么？！” 邹良也觉得不靠谱，“不知道谁想出来的主意，而且据说决赛是晚上。” 火凤直摇头，“那多危险啊，镜湖晚上乌漆嘛黑的，而且这湖那么深，万一孩子掉水里了怎么办……” 火凤话没说完，忽然，就见码头一阵骚乱，随后传来了惨叫声。 二人一愣，赶紧就跑过去看。 只见此时，码头这边好些人都撑着船往湖心划，而当中几艘大船上的人都站在船边，正往湖里丢渔网。 这情况不用问，肯定是有人落水了。 码头湖面乱作一团，邹良毕竟带了一阵子水寨，还比较有经验，就问几个船工是不是有人落水？ 刚才有目睹了全过程的船工说，“刚才杨员外站在船边，突然水里一条大鱼窜上来，一下子就把杨员外扑进水里了。” 邹良和霖夜火都挺愣了。 “杨员外？”邹良不解，“哪个杨员外？” “就杨大龙啊！” “对啊，这次水上比赛是杨员外的主意，他负责监工。” “就一下子让怪鱼给叼走了！” 火凤听得震惊，“镜湖里面有那么大的鱼么？具体多大？” 几个船工都给霖夜火和邹良比划，说这么看着得有一个人那么大的一条鱼！ “奇怪啊！我在这码头干了二十多年了，从来没见过镜湖里有那么大的鱼！” “我从小在这附近长大的，我也没见过！” “是什么鱼？”邹良问，“谁看清楚品种了么？” 码头的工人都摇头，说他们看到个鱼的背鳍，看着也不像平时能见到的鱼，背好像是黑色的。 “会不会是条黑鱼？” “怎么可能长那么大啊？” “而且湖里的鱼为什么会飞起来袭击人？” 邹良和霖夜火越听越纳闷——什么鱼啊还会飞？ 这时，就听湖中的船上又传来了一阵骚乱，人群乱糟糟的，好似是捞起了什么东西，正在拽一张渔网。 “赶紧去报官！” “哎呀！都咬烂了！” “杨员外让鱼怪咬死啦！”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啊？” …… 湖中红了一大片，一张渔网被拽上来，里头血肉模糊一具尸体，霖夜火拽着要往岸边凑的邹良，一个劲往后退。 邹良说去看看尸体，火凤一脸嫌弃，说有什么好看的，离岸边远点，万一那鱼又飞上来呢？咱俩又不是展昭，不吃海鲜！ 邹良盯着挽着自己胳膊的霖夜火瞧了一会儿，纠正道，“是河鲜！” …… 不一会儿，衙门的人就到了，连同展昭和白玉堂也跟着来了。 展昭他们刚才在衙门里正看卢月岚对付商会的人，从一开始商会的人要求换裁判，到卢月岚不准决赛在湖面上进行，因为无法保证安全，双方互不相让完全谈不拢。 卢月岚不愧是公孙的竹马，那口才完全不逊于公孙，甚至比公孙更毒舌，训得那帮员外爷都快不记得自己来干嘛的了。 正吵着，有个衙役跑进来说修建场地的时候出事了，杨员外被鱼咬死了。 卢月岚一听都新鲜，“被鱼咬死了？什么鱼？镜湖里有鳄鱼么？” 衙役也说不清楚，据说是什么鱼怪，从河里飞出来吃了杨大龙。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方静肖——鱼怪？你认识么？ 方静肖也愣了——镜湖里哪儿有鱼怪啊？ 商会的人一听杨大龙死了，也是又惊又怕，而且众人觉得这事情一出，更不可能在河上办比赛了，卢月岚绝对不会同意的。 果然，再看卢月岚，会儿脸黢黑——搞个梅花赛，已经死了一堆人了。 绍兴知府瞪了商会的人一样，命他们暂停修建河上赛场，表演赛也不准办了，一切等衙门查清楚之后再说。 丢下目瞪口呆的商会众人，卢月岚带着方静肖，跟展昭白玉堂一起赶去码头。 天山派三位美人本来也想跟，但一听天尊在球场呢，在师尊和鱼怪之间权衡了一下，三人毅然决定找天尊去了。 …… 码头边，看了一阵子热闹的霖夜火和邹良见展昭白玉堂来了，就跑了过去。 展昭还挺纳闷，问他俩怎么来了，他俩就说跟着个鬼祟的裁判来的。 白玉堂看了一眼乱哄哄的人群，里面有不少裁判，都是来监督球场修建的，就问他俩那人在其中么？ 火凤和邹良一摊手，没看清楚脸，那人一路低着头很小心的样子。 展昭皱眉，“那裁判来了杨大龙就死了？” 邹良和霖夜火想了想——的确是很巧！ “你俩看见鱼了么？”五爷问。 两人都摇头，他俩刚才顾着找裁判了，没注意湖面。 此时，杨大龙的尸体已经被船工们七手八脚地抬上了岸。尸体已经只剩下一半了，一条胳膊一条腿都没了，身上血肉模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位死得蹊跷——怎么偏偏死的是他呢？那“鱼怪”也太会挑人了。杨大龙是本案一个很关键的线索人物，死了很多线索都断了。 卢月岚听船工们详细描述了一下鱼怪吃人的过程后，盯着杨大龙的尸体发呆——什么鱼这么厉害？ 方静肖则是皱眉，他观察了杨大龙的尸体，哪怕是只老虎袭击他，也不可能在那么一瞬间造成那么大的伤害，这得多大的鱼？ 其中有几个船工说自己看清了那条鱼的脸，说那鱼长了张鬼面，一双大眼还有一张血盆大口，嘴里都是獠牙。 方静肖更不相信了——怎么可能有这长相的鱼…… 血淋淋的尸体就摆在岸上，船工们都不敢下水了，方静肖想下去看看，但被卢月岚给拦住了。 众人望着平静的镜湖湖面——怎么突然冒出怪鱼来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小声问，“要不让鲛鲛下去看一眼？” 五爷点了点头，就让鲛鲛下了水。 之前鲛鲛跟天尊下去过一次，镜湖水下景色还不错，鲛鲛也不怕，就下去了。 岸上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讨论，白玉堂则是认真通过鲛鲛看水下的情况。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镜湖里的能见度没有阳光明媚的时候那么高，特别往深处去的时候，湖底也越来越暗。 鲛鲛还是朝着沉没的灵蝶宫的方向游，白玉堂也有些担心，之前一直没听说过镜湖里有鱼怪，他师父下水拿走了灵蝶宫屋顶上的球之后，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大一条鱼，这就有些奇怪了，两者别是有什么关联…… 鲛鲛越潜越深，终于到了灵蝶宫附近，抬起头往上望，上边不远处就是浮桥，杨大龙被袭击的那条船，也离得不远。 鲛鲛围着灵蝶宫转了一圈之后，发现了一件事情……灵蝶宫的四面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四个黑黢黢的窟窿。那窟窿正正方方的，大小应该够一个人进出…… 五爷皱眉——之前灵蝶宫严丝合缝一个入口都没有，莫不是他师父拿走了屋顶上的圆球之后，触发了什么机关，这窟窿是慢慢打开的？ 鲛鲛游近其中一个窟窿就想往里看，但里头漆黑一片。 五爷正在犹豫要不要让鲛鲛进去瞧一瞧，忽然，就听到身后有一阵异样的水声。 鲛鲛猛地一回头，就见眼前一张满嘴獠牙的鬼面。 鲛鲛本能地就往一侧躲开，五爷也吓了一跳…… 鲛鲛退开之后，眼前一条一人多长的大鱼甩着尾巴，游进了那个黑窟窿里…… 鲛鲛这一惊非同小可，五爷猛地一抬头，展昭就见鲛鲛突然出现在眼前，变成小孩儿的样子一头扑自己怀里了。 展昭捧着小鲛鲛怕了拍，不解地看白玉堂——瞧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五爷清了清嗓子，其实自己也吓了一跳。 邹良帮找来了纸笔，五爷将看到的那条鱼的模样大致画了出来。 方静肖拿着那张图纸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冲击。 展昭受到的冲击更大，怎么都没法将这条鱼跟“河鲜”联系起来——这也长得太不好吃了！ 142 鬼面与鱼 杨大龙监督着工人们建造湖上的梅花赛场地, 结果被一条不知哪儿来的大鱼给拖下水了，等捞上岸老杨已经凉了。 五爷安排鲛鲛下了趟水，结果发现水下那座原本严丝合缝的灵蝶宫不知为何开了几个窟窿, 鲛鲛还没来得及进去瞧瞧, 就被一条鬼面大鱼吓了一跳。 霖夜火和邹良听五爷描述了一下水下的情况, 都对那些窟窿有点兴趣, 意思是灵蝶宫已经打开了么？ “你家那鲛人没进去么？”火凤好奇问。 五爷瞄了一眼身旁。 这会儿, 展昭一手托着小鲛鲛的屁股, 一手正轻轻拍他背。 鲛鲛跟受了惊吓的小四子似的，脑袋埋展昭胸口，五爷看着自家的鲛人, 莫名就有些吃味儿。五爷也反省了一下, 为什么自己要对自己的内力有意见？ 霖夜火和邹良等了一会儿, 发现白玉堂就盯着展昭的胸看也不说话。 火凤伸手到五爷眼前打响指——别看了，他有的你都有，有毛好看的啊！ 白玉堂回过神，咳嗽了一声，一摊手。 霖夜火没明白意思, 扭头看邹良。 邹良只好也一摊手。 此时岸上乱作一团, 卢月岚先让商会的船都回码头来，方静肖指挥衙役们将杨大龙的尸体抬回衙门。 …… 镜湖里出了吃人的巨型怪鱼, 很快，这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绍兴府。 …… 城中的龙祥楼里，赵祯他们一大帮人正吃饭呢，也听上菜的伙计说了这事儿，大人小孩都惊了。 “怎么可能啊！”沈元辰第一个跳了起来，“我在镜湖住了那么久, 里头连只大点儿的王八都没有，还吃人的鱼怪？” 本地人也都纷纷表示不相信，可杨大龙的确是死了，衙门的人把码头都封了，所以也并非是什么谣言。 ……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影卫来了一趟替展昭传话，说是他们先去衙门了，请公孙先生吃好饭去帮忙验尸。 赵普挺好奇，“真的有怪鱼伤人？” 影卫们将展昭告诉他们的详细跟众人说了一遍，还拿出了那张白玉堂画的怪鱼图案给众人看。 因为事情太过离奇，所以赵普他们几个也讨论了起来，特别是公孙，急吼吼吃饭，就想吃完了赶紧去衙门。 殷候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旁正努力剥虾的天尊。 五爷没在就没人帮天尊剥虾了，老爷子拿着根筷子扎着一只大虾，两根手指捏着虾壳正往下拽呢，虾都快断了。 殷候问他，“诶。” 天尊终于是拽下了虾壳，丢了壳擦手，边转过头看殷候——干嘛？ “那球呢？”殷候问。 天尊眨了眨眼，摸摸身上——没在…… 老爷子一惊，就见身旁有人递了个包过来。 天尊回头一看，是南宫纪。 老爷子也想起来了，他之前拿着那个球，五爷怕他丢三落四弄丢了，就买了个布兜子装了起来。赵祯瞧见了，就把布兜交给南宫了，让他帮天尊拿着。 老爷子笑眯眯接过来，还顺手拿了个桔子给南宫。 南宫接过桔子，注意到身旁投来羡慕的目光……就见天山派几个小徒弟都盯着他看——师尊给他桔子了！ 南宫拿着桔子，莫名就有一种把桔子裱起来供在家里的冲到，赶紧甩甩头，天山派这毛病莫不是会传染？ 天尊把球给殷候，自己拿着筷子夹了虾吃，又擦了擦手，准备剥另外一只。 殷候拿着那铜球，又看了看身旁正拿着根筷子，对着虾头戳下去的天尊，问他，“这湖里之前一直都没那怪鱼，你把球拿上来了就有了……会不会跟这个球有关系？” 天尊瞄了那球一眼，也拿不准，两人都扭脸去看妖王。 妖王显然也听到了众人的对话，伸手要那个球。 殷候把球放到了他手里。 天尊成功吃了第二个虾之后，看到有伙计给隔壁桌的小朋友们上点心，就擦擦手站起来，跑去跟小四子要了两块儿核桃糕过来。 把核桃糕塞给殷候，天尊继续夹了虾来剥。 妖王一手托着球，一手托着下巴，看殷候边吃核桃糕，边帮天尊按住扎着虾的筷子，好让他用两只手剥虾壳。 妖王想起了一些往事，小时候因为殷候是比天尊晚领回来的，所以他让天尊照顾一下殷候。 天尊就问他，“要怎样照顾？” “就是跟他混熟一点。” “怎样混熟？” 妖王也无奈，耐心教天尊，“比如说跟他聊天啊，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啊这些！” 天尊点了点头，就去照做了。 首先，他跟殷候聊了一句天，然后，问他喜欢吃什么。 结果在这一关上就卡住了。 殷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 本着妖王布置的任务一定要完成的准则，天尊就开始找各种吃的给殷候试，结果在两个月的努力尝试后，天尊终于发现了殷候最喜欢吃核桃糕，同时也把小殷候吃胖了一圈。殷候觉得，他小时候会微胖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天尊那两个月坚持不懈的“投喂”。 之后，天尊从妖王传授的交友技巧中学到，要是朋友不高兴了，给他喜欢的东西会让他高兴起来。 所以，每当酱油组吵架的时候，头天晚上睡觉时俩小孩儿谁也不搭理谁，但第二天早上醒来，殷候会发现天尊用核桃糕，在他枕头上围着他的头摆了个圈……俩小孩儿就和好了。 妖王盯着自家酱油组发呆，这么多年没在他俩身边，小游也是一直这样给酱酱拿核桃糕的吧…… “咳咳。” 一旁的赵祯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妖王也回过神来了，摆弄了一下那颗铜球，说，“鬼面鱼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些事情。” 众人都瞧银妖王。 殷候和天尊一个叼着虾一个叼着核桃糕，都眯着眼睛看他——这里头难不成又有你的锅？ 妖王摆了摆手，拿过那张鬼面鱼的画像有看了看，说，“跟我没关系，但是我可能知道去哪里找关于鬼面鱼的线索。” 详细问，妖王说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等一会儿小白堂他们回白家庄了再说吧。 …… 吃完了饭，妖王和天尊殷候带着赵祯和孩子们先回白家庄了，赵普跟公孙一起去衙门。 两人到了绍兴府，院子里还挺热闹，白玉堂、霖夜火和邹良跟方静肖正坐在石桌边聊天，桌子上摆着个很大的木架子，架子上站着一只硕大的鸟。 两人一看这鸟，就猜到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猴面鹰。 这只鸟背毛是棕黄色的，细碎的白色小斑点，肚皮和脸都是白色的，脸长得特别像人脸，看着还有表情，像个严肃的大叔。 霖夜火拿着双筷子，正夹桌上的一盘生肉给那只鹰吃，看着敢情处得不错。 赵普兴致也上来了，跑到桌边跟众人一起观察那只鹰。 方静肖给他介绍，这只猴面鹰叫棕雪。 九王爷点头赞叹——好名字！ 公孙则是跑去后边仵作房了。 仵作房里，展昭和卢月岚正研究尸体呢，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见公孙一脸激动跑着进来，还被门槛绊了一下，“我看看，真是被鱼咬死的么？” 展昭和知府大人都有些无奈，看到尸体那么“兴奋”的也只有公孙了。 …… 公孙先放下药箱子，围着杨大龙的尸体先转了一圈。 “只剩下这大半具了么？”公孙问。 展昭和卢月岚都点头。 说话间，公孙注意到展昭一只手托在胸下接近胃的位置，不解，“你怎么啦？胃疼啊？” “呃……” 展昭还没来得及回答，公孙就严肃脸，“早说了你这么胡吃海喝迟早要出事吧！我看看！” 说着，公孙就要伸手去戳展昭的肚子。 “诶！”展昭赶忙拦住公孙。 公孙和卢月岚是看不见，这会儿展昭脖子上还挂着只小鲛人呢。 鲛鲛刚才被公孙无意间戳了一下屁股，伸手揉了揉，回头瞧了一眼。 展昭给公孙解释了一下鲛鲛刚才下水被吓到的情况，公孙觉得这反应跟小四子被吓着了差不多，就有些不满，“你俩也是，水下乌漆嘛黑的怎么叫个小孩儿下去！” 展昭瞄了一眼怀里的鲛鲛，腹诽——他大起来的时候跟喵喵楼差不多高…… 卢月岚拽了拽公孙，把他的注意力拉回到尸体上，问他有什么线索。 公孙看了一会儿后，皱眉，详细让他俩描述一下杨大龙掉下水到被捞起来大概用了多少时间。 展昭回忆了一下，说是很快，就一下子的感觉。 公孙摸了摸下巴，最后说，“河里可能不止一条鱼。” 卢月岚和展昭都一惊，“那种鬼面鱼？不止一条？” 公孙点头，“嗯！杨大龙的尸体不是被咬成这样的，而是撕扯造成的。” 公孙指着杨大龙尸体的残缺处，“伤口没有齿痕！齿痕都在腿和手上。” 卢月岚和展昭听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所以……是被两条鱼给扯碎的么？” 公孙摇摇头，伸出三根手指，“三条！” 展昭和卢月岚都忍不住有些同情杨大龙，这死的也太惨了。 “竟然有三条鱼？”卢月岚忧心，“那岂不是很危险？” 公孙拿出那张鬼面鱼画像，“感觉不像是真鱼！” 展昭特别同意地点点头，“有些鱼是老丑了，但起码有个鱼样子，这个感觉不像鱼。” 公孙又研究了一下画像，再看了看尸体，嘟囔了一句，“感觉这鱼像戴了个面具似的。” 展昭和卢月岚对视了一眼，都歪头问公孙，“鱼又没有耳朵，要怎么戴？” 公孙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对了，刚才妖王说他可能知道点关于这个鬼面鱼的线索，但是说不明白，说晚上回去的时候跟你们讲。” 展昭一喜——老爷子知道线索么？ “那事不宜迟。”卢月岚也挺着急的，“咱们一起去白家庄吧？” 展昭点头，公孙却摆手说不着急，他再看看尸体，让两人等他一会儿，边说，还边伸手照着展昭手托的位置拍了一下。 展昭瞧了瞧怀里挨了一屁股的小鲛鲛。 果然，小家伙捂着屁股回头有些怨念地看了公孙一眼，回头继续埋胸。展昭搂着揉啊揉——连内力都如此可爱的，世上只有小白堂！ 公孙则是看着展昭手搂着的位置，感慨——这内力果然是白玉堂的啊…… 门口，正摸棕雪脑袋的五爷突然一偏头，潇洒地打了个喷嚏。 …… 经过仔细的验尸，公孙发现了几个比较可疑的点，出来告诉众人。 “首先，杨大龙喝了很多酒。” “他不是去监工的么，还喝酒？” 公孙点头，强调，“而且是喝了很多哦！也就是说，他在船上的时候，是处于一种半醉半醒的状态！” 众人听着都觉得是有点反常。 “还有一个点也很奇怪。”公孙问展昭和卢月岚，“刚才说鱼不能戴面具吧？” 两人都点头，其余几人摸不着头脑——戴面具？ 公孙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我在尸体残留的腿上发现了一处咬痕，应该是其中一条鱼拽着他的腿撕扯的时候留下的……你们看！” 公孙指着纸包中一片薄薄的红色纸片一样的东西给众人看。 赵普那镊子夹起来，众人都凑近了仔细看。 霖夜火研究了一会儿，惊讶，“这是漆么？” 公孙点头，“不止这一片，好些。” 展昭问白玉堂，“那鬼面鱼什么颜色？” 五爷回忆了一下，也幸亏白玉堂记性好，被公孙这么一提醒，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么说的话，的确像是戴了个鬼面具……” “鱼要怎么戴面具？”霖夜火问出了和展昭同样的疑问，“又没有耳朵，面具戴在哪儿？” “关键是谁给它们戴上去的？”方静肖摇头，“鱼没耳朵它们也没手啊，怎么给自己戴面具？” “如果能捞上来看看就好了。”赵普问白玉堂，“二爷四爷不正好在这儿么，能抓住这个鱼么？” 五爷点了点头，“这么危险的鱼放在内河终究不是办法，肯定是要抓的，这一带能抓鱼的多了，陷空岛的船可以，河盟那边应该也可以。” “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还是应该抓上来。”卢月岚问白玉堂，“会不会有难度？很大一条鱼哦。” 五爷倒是觉得没什么，“海鱼比这大比这凶的多了去了，应该问题不大，回去问问我二哥吧。” 其实不用五爷回去问，一听说有鱼怪伤人，附近码头的船工就已经有人准备捕鱼了，傍晚的时候，河盟、陷空岛和码头船工的人都派人到了衙门，说要组织捕鱼。 卢月岚自然高兴，众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明日一早就开船入镜湖捕鱼。 …… 等展昭他们回到白家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众人都顾不上吃饭，跑去找银妖王。 妖王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云台的前门，也就是白月云当年居住的那间奇奇怪怪宅子的正门前。 五爷不太明白妖王来这里干嘛。 妖王倒是意外，“你没进去过么？“ 五爷闹不懂，“云台么？” 妖王摇摇头，“白月云的书房。” 五爷更不解了——整个云台不就是白月云的书房么？ 妖王笑了，问一旁跟来凑热闹的白夏，“难不成你也没进去过？” 白夏也不解，“去哪儿？” 妖王摇了摇头，示意众人跟他走。 一行人跟着妖王一起进了云台，穿过第一间宅子，来到了第二间两头都通风的宅子里。 妖王走到那个精美的石灯前。 这石灯上雕着一只仙鹤和一只乌龟，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只神兽正对着笑，样子还挺滑稽。 妖王抓住那只仙鹤，往一旁一推。 仙鹤和乌龟就转了一圈。 白夏和白玉堂爷俩对视了一眼——怎么没想到过推推看？ 石灯转了一圈之后，对着石灯那一侧的墙壁里咔咔几声响，随后，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石门后面是一个暗室，里面有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众人往地道里望，展昭一个劲瞧白玉堂——瞧见没！果然大户人家都是有暗室的！ 五爷也哭笑不得——他姑奶奶怎么有密室都不告诉后辈一声的…… 妖王跟小良子要了个火折子，将石灯点上。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奇妙的机关，石灯一亮，暗室里也亮了。 妖王带着众人走进去，说，“白月云最喜欢些机括机关、解谜游戏之类的东西。” 白夏在一旁拍儿子——你这点喜好看来是随你姑奶奶。 “白月林最宠妹妹了，给她把全天下所有好玩的东西差不多都收集来了，给她藏在云台的书斋里，其实底下的才是真书斋，地上那个是白月云跟朋友们开茶会的地方而已。” 众人跟着妖王走下长长的石台阶，原本以为地下会是个幽暗的密室，可谁知竟然是仙境一样的水月洞天。 这密室一半在山里，一半竟然在云台下方的水潭里，半个琉璃做成了穹顶和墙，望出去是清澈的潭水，可以看到夜晚的星空，水潭里有成群的彩色鱼儿游来游去， 几个小孩子都跑到琉璃墙边看鱼，大人们也被精巧的设计给震撼到了，白月林这个当年的天下第一富，对妹妹真的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众人都突然悟了，难怪白玉堂这么会宠人了，看看白家和陆家这个血统……可惜五爷是没妹子啊，不然估计也是往天上那么宠。 这书斋被许多大型的书架分隔开，这书摆的都上天了，书架一层层往上，都带楼梯和栏杆，爬到最顶层的书架往下望，感觉跟喵喵楼顶差不多高了。这里不止藏了书，还陈列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收藏，白月云果然是个猎奇的性子。 白玉堂左看看右看看，还上了几层台阶，看着什么都新鲜。 展昭难得看到他家玉堂这种眼神，跟看见了稀罕事物的小孩儿似的，甚至有些雀跃。 天尊抱着胳膊吐槽白月林，“那老头真是的，早点告诉后人一声啊，那玉堂小时候就能来这儿玩了。” 白夏也点头，难得看到儿子那么开心。 殷候问妖王，“这地方跟那个什么鱼有什么关系？” 妖王微微一笑，招了招手，众人继续跟着妖王走。 绕过几个书架，妖王带着众人上楼，最终在一面墙前面停了下来。 妖王对着墙一指。 众人都站在墙前面傻了眼，只见这一面墙上挂满了鬼面具，各种各样的鬼面都有，鬼面不大，都是统一的规格，粗略一数恐怕有好几千，排了满墙，一眼都望不到头。 “这是什么呀？”天尊觉得白月云收藏癖比自己还严重，简直丧心病狂。 “这叫鬼面墙。”妖王道，“白月云以前做巫女的时候，有一次替人处理一个跟鬼面有关的案子，她经过研究，对鬼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开始收集。这里的鬼面都是她收集的，每一个都有出处和典故，有详细的记载。” 妖王对白玉堂说，“你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你看到的那张鬼面。” 众人都觉得这也太高难度了，这么多鬼面看得眼都要花了。 好在五爷记性好，他背着手，仰着脸，一张一张地看过去。 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儿也学着他的样子，背着手，跟在他身后，看那些鬼面。 小四子和沈元辰直往小良子和小梅子身后躲——有几张鬼面齁吓人！ 其他人也都不说话，盯着五爷看着，静静地等。 白玉堂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了下来，伸手一指高处一张鬼面，回头看展昭。 其实白玉堂看的是展昭怀里的鲛鲛。 小鲛鲛也正盯着那张鬼面看呢，也点了点头。 展昭一跃上了墙，摘下了那张挂在高处的鬼面。 公孙拿着图纸来一比——的确是一模一样。 “这鬼面的嘴里獠牙的长法和尸体脚上的咬伤很契合。”公孙研究了一下，“而且嘴里有红漆！” 展昭将面具翻过来，就见面具里写了三组数字。 妖王指了指对面的书架，“是第几排第几层第几本的意思，去找吧，关于这面具的全部信息那里都有记录。” 众人一喜，都跑去找书了。 殷候和天尊都回头瞧妖王。 妖王帮展昭捧着小鲛鲛，对酱油组挑挑眉，像是问——厉害吧？ 殷候和天尊都对着他竖了竖大拇指，刚想夸他两句，就听不远处传来霖夜火的喊声，“空的！是空的！” 妖王眨眨眼，殷候和天尊也都跑过去看。 就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空了一层的书架团团转，那一层什么都没有。 展昭伸手摸了下，书架上面还积了层灰，可见不是近期被人拿走的，或者说——也许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资料？ 众人都看妖王——怎么办？ 妖王张了张嘴，伸手搔头——没想到…… 酱油组将到了嘴边夸他的话都咽了回去，一起摇头，“虎头蛇尾。” 妖王也纳闷，走过去看那个架子——没理由啊！白月云分明说过，所有面具都有来历的呀！ 143 遗失之物 众人找到了鬼面具, 却没找到与面具对应的卷宗。 妖王难得有失手的时候，大家都瞧着他，酱油组在一旁吐槽他马失前蹄猫失前爪, 一顿操作猛如虎, 一看结果二百五…… 老爷子伸手一边一个要去掐酱油组耳朵, 殷候和天尊都逃到自家小的身旁躲着。 展昭和白玉堂帮忙按住自家外公和师父, 不让他俩给妖王捣乱, 赵普问妖王, “老爷子，能找到那些卷宗么？” 妖王想了想，道, “我觉得被偷走的可能性不大, 或许是白月云拿走或者放在什么地方了。” 白夏也说白家庄守卫森严, 且地形复杂，防盗防侵入的设施很多，不太可能有外人进来。 “没准是被那丫头随手放哪儿了，或者她推算到了什么给藏起来了。”妖王提议，“不如找找看吧？” “找？”众人想了一下白家庄的规模, 一脸无语——去哪儿找啊？这么大间宅子。 白夏一拍手, “我有地图，咱们分工找吧。” …… 众人出了书斋上了云台, 白夏拿出了一张老大的地图，铺在桌子上。 赵普他们几个看得哭笑不得，跟打仗前推演沙盘似的。 白家庄主要分了几个大区，还有一些零散的小宅院，白伯父帮忙分了下工，众人两人一组, 分头去寻找。 银妖王带着酱油组回到了地下的书斋继续查阅书籍，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还是去练球。 众人散去，赶赴白家庄的各个区域。 …… 别说，白夏分配的还挺“对口”的，展昭看着前方厨房的大门，不解地问白玉堂，“你姑奶奶会把一份卷宗藏在厨房里么？” 五爷想了想，说，“倒是也不一定，据说白月云很喜欢做美食，尤其会做糕点，也许随手放厨房里了呢？” 展昭瞅着白玉堂——别是柴火不够，拿来烧了，感觉很有你白家人的土豪作风。 五爷觉得倒是也没准，带着展昭先进门。 进了厨房，展昭望着眼前一个硕大的花园，更不解了，问五爷，“你家厨房为什么要带花园？” 五爷看了看四周，“这是菜园吧。” 展昭捧住一朵小四子脸盘子那么圆的胖菊花问白玉堂，“这个是什么菜啊？” 五爷说估计都是他娘种了用来做花茶的，菜都在后边的院子里。 “去看看种了什么菜！”展昭就要往后边跑，被五爷抓住了，“我们来找书的，看什么菜。” 白家庄的厨房有好几间，现在正好是晚饭时间，远处大厨房里进进出出人很多。五爷带着展昭去了一旁一座精巧的小楼。 这小楼应该是专门做点心用的，小楼两层，下面那层有一张大桌，桌上精致的工具，旁边有炉灶，二楼有张圆桌，几把椅子，应该就是吃点心的地方了。 白玉堂说，“听说白月云有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总也在一起做点心，做完了就上楼吃。” 展昭倒是挺意外，“江湖传言都说白月云孤僻又神秘，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么！” 说话间，展昭看到一侧书架上摆着几本书，就拿下来翻阅，发现都是一些制作点心的食谱。 这些食谱都是白月云手绘自创的，展昭研究了一下，赞许，“看着都不错啊，这个花开富贵的汤圆真好看。” “孤僻又神秘不代表她寂寞。”五爷也过来看了一眼，“白月云其实活的很精彩，而且她也有不少朋友。” 展昭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将食谱都看完了，楼上楼下找了一圈，没发现有关鬼面的卷宗。 “应该不在这里吧。” 两人出了门，正好碰上魔宫几个婆婆端着点心出来，展昭闻着香味就被引走了，还拿了那本食谱跟几个婆婆撒娇说想吃里面的点心。 五爷跟着走，也说那个花开富贵的汤圆看着挺不错。 …… 另一边，霖夜火和邹良被安排去查酒窖。 白家人都是祖传的好酒量，酒窖里的藏酒数量更是惊人。 火凤和邹良望着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酒桶 ，也都不解，这是要去哪儿找啊？白月云总不至于把书塞哪个酒桶里了吧？ 两人在酒窖里前前后后走了仨圈，最后书没找到，找到了几坛子上品的花雕。火凤拿了俩杯子，跟邹良一块儿喝上酒了。 月牙儿路过瞧见了，还给他俩拿了点下酒的小菜来。 …… 赵普和公孙是被分去查药房了。 白月云精通医术，白家庄里有个规模堪比御医院的大药房。 九王爷仰着脸，看着满墙放药的抽屉，心说那本书不是被藏进哪个抽屉里了吧？这一个个打开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公孙进了药方，提鼻子一闻，就说药材好像很久没有晾晒了，闻到有霉味儿。 于是乎，找书那茬立刻就被忘了，先生找了白府的丫鬟小厮，在门口铺了油纸，打开抽屉拿出药材，重新筛选，准备明天晒药材。 九王爷无语地看着忙忙碌碌的公孙，摇头，他家书呆不仅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医，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劳碌命！ 赵普想伸手把他拉回来，找不到书就回去休息了。 公孙见赵普过来，就往他手里放了个笸箩，让他帮着筛药。 九王爷捧着笸箩也就跟着帮忙整理了起来。 理着药材，赵普也纳闷——他堂堂兵马大元帅，为什么怕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应该提着衣领子把他拎走！ 但九王爷想是这么想，扭头刚瞄了两眼公孙的衣领子，公孙就回头瞧他——干嘛？ 赵普赶忙把手里理好的药材放到笸箩里，又去拿另一捆来理。 公孙还夸他——动作蛮快么！ 九王爷觉得很受用，更卖力地筛药。 …… 跑去找书的几波人，展昭白玉堂跟着婆婆们做点心去了，邹良霖夜火一人搂着一坛子酒喝得正欢，赵普和公孙忙着理药材。 与此同时，去戏楼找书的赵祯和南宫跟庞妃陆雪儿她们一起看起了戏。 去花园的广爷和小妹赏起了花。 良辰美景在云台上挂了灯笼，挑灯夜训。 带着小五去马厩的欧阳少征，这会儿正拿着两筐苹果喂马。 在书斋里逛了好几圈的银妖王和酱油组，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回来，仨老爷子都奇怪——这宅子是多大啊？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回来？ 等到半夜，殷候和天尊都说饿了困了不干了，妖王也差不多把书斋里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也没找到关于那鬼面的线索。 三个老爷子从书斋上来，却发现云台里很热闹。 穿过宅子过去一看，就见所有人都回来了，那叫个热闹。 展昭带着辰星儿和月牙儿，端着点心正分呢。 天尊接了一碗，发现碗里几个圆滚滚的白团子，样子特别精致，跟开着的胖牡丹似的。 好奇问白玉堂，“这什么呀？汤圆啊？” 五爷说几个婆婆根据白月云的食谱做的，叫富贵花开。 天尊拿勺子捞起来一个，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倒是不赖。 老爷子点点头，跟殷候一起坐着吃点心去了。 刚坐下，就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两人回头一望，哭笑不得——就见霖夜火和邹良可能是喝多了，邹良靠在墙边发呆，霖夜火搂着他家哑巴，枕着邹良的腿睡得正香。 欧阳少征一边给小五梳毛，一边摇头，“这是喝了多少……” 一旁，公孙也趴着，赵普正给他按腰。 殷候不解，“怎么了？腰闪了？” 赵普无奈点头，刚才公孙拿着个笸箩站起来就“咔”一声，吓得赵普赶紧把他手里的药材丢了，扛着人回来了。 赵祯看完了戏，带着媳妇儿闺女来云台看良辰美景练球，唐小妹拿着点心招呼孩子们上来吃宵夜。 妖王看着热热闹闹的众人，忍不住问白玉堂，“找到了么？” 五爷还愣了一下，像是问——找什么？ 妖王无语，现在的小孩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辰星儿给妖王端了碗点心过来，妖王端着碗，心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索性也不管了，坐那儿吃点心。 这时，外面良辰美景已经回来了。 几个小孩子都满头汗，特别良辰美早就饿了，端起碗先吃。 小四子擦了擦汗，跑去先看看自家闪了腰的爹爹。 公孙没什么大碍，见几个小孩儿头发都湿了，就催他们吃完了赶紧去洗澡，别着凉。 小四子也拿了一碗点心，走到妖王身旁坐下，慢悠悠吃起来。 妖王瞧了他一会儿，放下碗跟他说，“小宝贝儿，帮我找个东西。” 小四子仰起脸瞧妖王。 一旁展昭听到了，也跑了过来——其实他刚才就在想，找东西应该先问问小四子。 妖王刚想给小四子描述一下要找一本书或者一份卷宗……就见小四子突然放下碗，跑去一旁的一堆手稿旁边，翻了起来。 这里堆了不少白月云的手稿，多是些她写的奇奇怪怪的事件记录，还有一些手绘的图案。 小四子翻出一本账簿一样的东西来，拿回来递给了银妖王。 妖王翻开看，众人也都凑过去围观…… 可小四子找到的并不是什么关于面具的书稿，而是一部账册 上面记录的都是石料多少进价，买多少车，人工多少，需要多少船，多少工期…… 妖王有些不解。 众人也去看小四子——团子突然不灵了？是不是累了？ 妖王接着翻阅，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现这本账册里夹了一张纸。 将那张纸拿出来一看，就见是一张借条。 借条上写的是出借书卷一套，还画了一个简单的鬼面具，正是他们找到的那个。 而借条下面还盖了个章，是个“沈”字，周围有两圈水纹和一只蝴蝶的图案。 众人都一愣——这是…… “这是水月灵蝶的家徽。”五爷让沈元辰来看一眼。 沈元辰看了一眼就点头，说这就是他沈家的家徽，是没分家之前的，现在不怎么用了。 妖王拿着那张借条，“所以白月云是把那套关于面具的卷宗，借给了沈灵？” “一直都没有归还么？”展昭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脸蛋，“难怪找不到了，那会不会还在水月宫里？” 沈元辰捧着碗摇了摇头，“要是在水月宫估计能找到，可也有可能在灵蝶宫……” 众人听了都皱眉——那岂不是沉在湖底了？ 此时天色已晚，也不可能大半夜地跑去水月宫找书，众人决定先休息，等明日再说。 …… 吃完了宵夜，各自回房休息。 展昭洗了个澡回来，房间里幺幺和小五依偎在一起已经睡着了。 展昭铺好床，刚钻进被窝，门就开了，白玉堂拿着一捆黑色的铁索走了进来。 展昭看着五爷将那困铁索放到了桌上，有些好奇。 白玉堂放下东西就想去拿换洗的衣服，但一转身，路就被幺幺的尾巴拦住了。 幺幺一天都没瞧见五爷，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了，赶紧拦住撒个娇。 五爷蹲下，伸手摸幺幺凑过来的大脑袋。 展昭从被窝里又出来了，一闪身到了桌边，伸手拿桌上的铁索看。 这锁链看起来也就筷子粗细，展昭握住拽了拽，发现倒是很坚固，就好奇问，“玉堂，这是什么？” 五爷说这是妖王刚才从书斋里找到的，说是以前白月林花高价锻造的，叫万花锁。 “万花锁？”展昭提起来研究，却听到“哗啦”一声，链子断了。 展昭一惊，“断了！” 五爷似乎已经料到了，微微地笑了笑。 展昭研究两根锁链，不解，“怎么断的？也没锈也没个豁口的……” 拿着两根链子晃了晃，又哗啦一声，断成了四段。 展昭赶紧把链子放下，转脸看五爷，“这链子豆腐做的么？” 五爷站起来，走到桌边拿起断了的链子呼噜了两下，再递给展昭，链子已经连上了。 展昭不解，问白玉堂，“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链子。”五爷演示给展昭看，“这链子硬拽死活都拽不断，但一松却很容易开。” “这东西用来干嘛的啊？”展昭好奇。 五爷一耸肩，“妖王说让我们带上，还让龙乔广明天把弓也戴上，抓鱼用的，他还说那几条鱼没准是被冤枉的。” 展昭听了都新鲜，“鱼是被冤枉的？” “谁知道呢。”五爷放下链子，拿了换洗的衣服说要去泡澡。 展昭准备继续回去钻被窝。 五爷走到门口，回头问他，“要不要一起去？顺便喝两杯？” 展昭一听，笑眯眯就跟着一起跑了。 …… 另一边厢，殷候和天尊也准备休息了，就见妖王靠在塌上，还在翻阅刚才夹借条的那本账册。 殷候过去看了一眼，问，“这本账册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砂石和人工的量，感觉是要建造一个挺大的工程。”妖王说，“而且里面还有记录雇佣了大批的船，似乎是水上作业。” “有说是建什么么？” 妖王摇摇头，“这一张借条正好还夹在这一页，感觉不是随手放的。” 天尊躺在床上，抛着那颗铜球玩，“灵蝶宫打开了就出来了那几条鱼，那表示灵蝶宫里是有水的么？” 殷候觉有道理，点点头。 可妖王却像是被提醒了什么，突然坐起来，嘴里自言自语，“难怪……”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都问妖王，“难怪什么？” 妖王微微一笑，“明天不是要抓鱼么，一起去趟水月宫吧。” 殷候不解，“去水月宫？找书么？” “我想见见沈灵月，问她点事情，没准还能救她一命。” “沈灵月有危险？”天尊问。 妖王点了点头，有些为难，“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听人劝。” 妖王话出口，天尊就指着殷候说，“带上他去，他说的估计都听，美男计啊美男计！” 殷候抄起枕头丢天尊。 …… 次日清晨，众人起了个大早赶往码头。 此时码头聚集了不少船，这次水月宫、陷空岛和河帮都出了船和经验丰富的捕手，准备抓鱼。 河盟和陷空岛弄了两艘巨大的船过来，据说是海上捕大鱼用的。 绍兴府码头附近围满了围观的百姓。 展昭和白玉堂兴致还挺高，龙乔广拿着弓上也了船，妖王交代了他几句，就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招招手。 展白两个还准备看捕鱼呢，有些不解地跟着妖王下了船，“去哪儿啊？” “去趟水月宫。”妖王回答。 “去找书么？”展昭问。 妖王却是摆了摆手，“去找钥匙。” 144 被追击的火凤 妖王似乎是发现了线索, 要带着酱油组和展昭白玉堂先去水月宫。 但下了船，却被告知衙门封锁了水面，只能捕鱼的船才能出码头。 卢月岚因为怕再发生怪鱼袭击人的事件, 命运行人的渡船都先停了。 那上岛就成了个难题, 而且今天白玉堂也没把幺幺带来, 主要还是因为幺幺有个见水就跳的习惯。五爷也是怕它下水碰到大鱼, 无论是幺幺吃了鱼怪还是被鱼怪咬, 感觉都不是好事。 最后无奈, 几人只得上了陷空岛的渔船，准备等船行驶到靠近水月宫的时候，再靠轻功上岛。 这会儿, 展昭他们几个年轻人都围在船边, 想看看那几条传说中的怪鱼。 五爷拿着万花锁, 跟龙乔广研究怎么连在箭上。 广爷今天本来要用捕鱼专用的大型弩来抓鱼，但妖王却说先换成小弩，将带锁链和倒刺的箭射中脸部，然后往下拽，看看是不是真的戴着面具。 龙乔广将锁链接在了箭上, 不过觉得还是有些难度……因为要射中鱼的脸部, 那就要和鱼面对面才行啊，不然怎么射？ 船行到湖上, 三艘捕鱼船分了三个区域，形成合围的姿态，众人都在等待。 可湖面上风平浪静，也没见有鱼出没。 卢月岚问方静肖能不能把鱼喊出来，方静肖也无奈，要把鱼引出来靠喊可不行, 得有鱼饵。 霖夜火站在船边往湖面望，边问同样来看热闹的邹良，“这样什么都不用，等鱼自己出来？” “问题是不知道这鱼什么品种，不知道下什么饵。”邹良刚才也问了蒋四爷他们，陷空岛几个捕鱼高手都说最好先看看那条鱼什么样。 河盟和水月宫那边的几个捕手也是这个意思。 火凤提议，“按照昨天袭击杨大龙的情况，估计是吃荤的吧，挂块猪肉试试？” 邹良让他别靠着船栏杆，站到里边来点。 火凤还逗他，说就不进来，大爷准备给那几条鱼来个美人计，看它们识货不识货。 霖夜火这边正自顾自跟邹良耍贫嘴，没注意船边他站着的位置附近，水面上咕嘟咕嘟冒上来了一串水泡泡。 这时，就听有人喊，“水里好像有东西！” 霖夜火见高处站着的一个船工指着的是他的方向，就回过头低头看…… 就在他望向水面的时候，水面下，缓缓地有一张鬼面浮了上来。 那鬼面，跟个脸盆差不多大，白底黑眼，一张血盆大口，獠牙往外呲着。 等霖夜火看明白，那鬼面已经浮出了水面，刷一下就朝他冲了过来。 “呜哇！” 霖夜火一惊，往后一缩，同时听到动静的众人都往这边望了过来，天尊眼疾手快一抬手将霖夜火拽了回来。 火凤自个儿往后一缩的力加上天尊的内力，一下子就让他从船的这头往那头飞了过去。 几乎是同时，一条巨大的鱼窜出了水面，那獠牙擦着霖夜火的发梢就过去了。 船上众人惊骇地看着窜到空中的那条巨大的鱼，目测得有七八尺那么长，岸上的围观百姓更是惊呼了起来，好些人吓得直喊…… “娘诶！” “好大啊我滴天！” “那鱼竟然长了张白脸！” “有牙啊！瞧瞧那牙！” 紧接着是“嘭”一声巨响，那条大鱼在空中打了个挺，摔进了水里一下子就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跑到刚才霖夜火站的位置往外看，赵普问身旁目瞪口呆的蒋四爷，“四哥，这什么鱼啊？” 蒋平都傻了，良久，四爷回过神来，“那鱼……那鱼是不是戴着个面具？！” 韩彰点头啊点头。 南宫纪死死拽住要去船边瞧瞧的赵祯的腰带，还一个劲把他往天尊殷候身旁拽。 最受惊吓的霖夜火这会儿靠着船尾的栏杆直喘气。 火凤拍着胸口，“妈耶差点当了鱼食！” 邹良也被吓了一跳，回头瞪他——让你耍贫嘴吧。 火凤刚缓过来，却听到身后似乎又有水声，回头一看…… “哗啦”一声，第二张鬼面破水而出，直冲着霖夜火那头红发就扑了过来。 “哇！” 火凤惊得往后一仰。 火凤堂主这些年下腰也是没少练，还好够软，说时迟那时快，霖夜火堪堪避开了那鱼跃的一击，但往后的动作太大了，一下子半个身子都在栏杆外面了。 而那条鱼扑了个空，从霖夜火上方扑过去之后，窜入水中转了个身。 邹良过去一把扯住了霖夜火的衣摆。 火凤半个身子挂在栏杆外面，就见水里又是几串气泡出来，紧接着两个鬼面出现在了水下。 火凤一张嘴，两只袖子扑腾了两下那意思让邹良赶紧把他拉上去。 邹良拽着他衣摆用力往怀里一拽，紧随着霖夜火，身后两条鱼蹿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霖夜火扑向邹良，又刚刚好躲开了身后两条同时跃起的大鱼。 那两条鱼跃起来的劲儿也猛，距离也太近，就听到“呯”一声，两条鱼撞到了一起。 这一声巨响，两条鱼大概也撞了个七荤八素，伴随着岸上围观百姓的惊呼声，两条鱼同时落下，斜着身子，鱼尾砸到了船栏杆上。 船甲板上的栏杆“咔嚓”一声裂开，断了一截，船身也往一侧微倾了一下。 霖夜火刚才被邹良拉了回来，两人抱了个满怀就摔在甲板上了，还没爬起来，船就往一侧一歪。 邹良和霖夜火搂着，咕噜噜就朝着甲板边沿滚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去追。 船边的栏杆都被那两条鱼撞断了，船边还湿了一大片，滑不溜丢的。 展昭一下子出溜过去，白玉堂在后面拽住他，他拽住邹良。 邹良一手搂着霖夜火一手抓住展昭，一脚撑住半截没断的栏杆，可算是在滚下船之前停了下来。 刚停下来，船身就突然“嘭”一声，又是一颤。 刚拿着弩爬上船舱顶的龙乔广差点摔下来，船边的韩彰喊了起来，“有条鱼在撞船！” 船上人仰马翻的，赵普搂着公孙，方静肖一手拉着桅杆的绳子，一手拉着卢月岚。 殷候和天尊往船翘起的方向使劲，帮稳住船，妖王拽着两个徒弟的胳膊直摇头——哗！这鱼好猛！ 不远处，另外两艘船上河盟和水月宫的人都看傻眼了。 这几条鱼好似围着陷空岛那艘船就较上劲了，船被撞得左摇右晃的，但他们这边却连个泡都没冒上来。 河盟还挺纳闷——陷空岛那边是下了什么鱼饵啊，怎么这么有效？！ …… 那几条大鱼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接连不断地撞击陷空岛的渔船，霖夜火这会儿就在船边沿的位置，侧脸一看，好家伙！水里三个鬼面具。 三条鱼窜起，展昭和白玉堂都用力拽邹良。 霖夜火也被拉了进来，几条鱼又擦着他的脚尖掠过。 龙乔广在高处看得清楚，就对着霖夜火喊，“它们干嘛追着你啊？！” 众人也发现了，几条鱼盯来盯去就是盯着火凤。 邹良也无语，问一脸懵的霖夜火，“让你用什么美人计，人家识货不识货吧？！” 火凤一撇嘴，水面上又哗啦一声，几条鱼窜起落下，水花溅了霖夜火一身。 天尊和殷候稳住了船，展昭和白玉堂也站稳了，把邹良拉起来。 邹良把霖夜火也拽了起来，怕他再被袭击，就想拉着他往船里走。 可火凤却是“哼”了一声，掰开他手，一纵身就蹿了出去，刚跳出甲板，水里两条鱼就同时窜起来了。 火凤大概也是恼了，一脚踩住一张鬼面，飞起一脚将另一条跃向他的大鱼拦腰踢了处来。 别说一条鱼，就是一只象也经不起霖夜火这灌足内力的一脚啊。 那条鱼应声就飞了出去，在水面上甩了几个圈后“嘭”一声摔落水面，当场就翻了个身，肚皮朝天漂着不动了，也不知道是被火凤一脚踹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岸上百姓都喊了起来，“那个人打死鱼啦！嚯！第一次看到人揍鱼。” 霖夜火这边踩着一条鱼，踹飞了一条，眼前就又来了一条。 船上龙乔广对他喊，“低头！” 霖夜火踩着脚下的鬼面鱼一低头，另一条与正好窜到他头上，“呼”的一声劲风过，火凤赶紧一捂头，那支带着锁链的箭贴着他头发飞了出去，身后邹良拦腰一把把他抱了回来。 船上，展昭和白玉堂拉着邹良和霖夜火一闪身，躲开那条铁链子。 右将军一箭射中了刚才跃起的那条大鱼的面具，这个角度也是刚刚好，鬼面正对着船的方向。 那条大鱼扑了个空，落入水中之后就往远处游，不一会儿锁链就被拉直了。 这根链子一头缠着船上最粗的桅杆，另一头卡在鱼的鬼面具里，四爷带着一众捕手拉铁链子，但那条鱼力气不小，拉着纹丝不动。 赵普对四爷摆摆手。 四爷让手下都退开，九王爷过去一把拽住铁链子就往上拽。 只听到水面上“哗啦”一声，万花锁拽着鱼的面具，将整条鱼都拽出了水面，这条比刚才那条更大，差不多有一丈长，跟拽住条黑龙似的。 岸上惊呼声四起，城中百姓哪儿见过这场面，都激动得直嚷嚷。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在球场练球的小朋友们也都爬上树看热闹来了。 河盟那队跟良辰美景爬上了同一棵大树，沈元辰和辰全两个常住岛上的还探讨起了这条鱼的品种。 辰全说看着像条鲟鱼，沈元辰说没准是条大鳇鱼。 钟鹿表示如果是鳇鱼那可值钱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一脸懵，唐落梅摸着下巴赞叹——赵普这手劲真是不赖！ 何骁看着那条被赵普拽着在水面直打滚的大鱼，嘴里碎碎念个不停，“捕鱼果然是一门有前途的职业！” 那条鱼在水里挣扎了半天也没挣脱，最后没力气了，翻了个身漂浮在水面上。 四爷让人弄了张渔网，将整条鱼都拽了上来。 另一边，河盟的船也来帮忙，把刚才那条挨了霖夜火一脚的鬼面鱼也用网拖了起来。 等鱼拖上船一看，众人可算明白了，这条鱼的头部卡着一个鬼面具。 这鬼面具应该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面具像一个头套，后部有倒钩，鱼一旦钻进去，钩子就会卡在腮的位置，再甩就甩不掉了。 四爷和二爷一看那条鱼就乐了，“嚯！好东西啊！” “这什么鱼啊怎么这么大？”展昭自然对鱼的品种感兴趣。 蒋平和韩彰用匕首将面具撬了下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了那条大鱼的庐山真面目。 这鱼别看身体巨大，但脸长得却像只小耗子，有个尖尖的鼻子，还有胡须…… “嚯！”赵祯指着鱼说，“这个鱼朕好像吃过……” 众人都瞧赵祯。 “但好像没那么大吧？”赵祯比了大概两尺左右的长度，“朕记得就这么点儿。” 南宫也点头，是以前北边进贡的，的确有这么条鱼。 “这是大鳇鱼吧？”五爷蹲下看了看鱼身，“也叫黑金鱼王，北方鱼，南方基本没有。” “应该是有人养在这里的。”蒋平让手下打开鱼舱，将鱼丢下去养在仓里。 说来也奇怪，摘下面具之后那条鱼老实了很多，估计那么狂躁也是因为掐着面具不舒服，想要甩脱。 “这么大一条鳇鱼可以卖个天价出来！”蒋平摇着扇子，看着挺高兴。 同时，对面河盟船上的渔民们也开始欢呼，估计这些人捕了一辈子鱼，也是头一回抓到那么大的淡水鱼。 展昭好奇，“真的可以吃么？这玩意儿不是吃了杨大龙么？” 二爷和四爷都摆手，“鳇鱼虽然很凶猛，但它是吃鱼虾的，不吃人。而且这玩意儿靠大口吞鱼，吞不下人的，嘴里也没有那种尖利的獠牙。” 公孙检查了一下那个硕大的鬼面具，的确跟白月云书斋里挂着的面具一样，但这个更大，看起来更惊悚。 “这个面具的设计很精巧，口部的獠牙带倒钩，跟杨大龙腿上的咬痕吻合，应该是牙齿勾住了杨大龙的手脚摘不下来，然后鱼撕扯甩动的时候将人撕开的。” 众人都看了看妖王——老爷子说的不错，这几条鱼的确算是被冤枉的了。 “可鳇鱼如果不袭击人，为什么会扑船上的杨大龙，还有……”众人都转回头，看一脸不爽坐在船甲板上的霖夜火。 火凤堂主一张好看的脸拉得老长，嘴扁着，双手正呼噜自己头发。 邹良在一旁跟他说没秃，霖夜火不信，说脑袋上凉飕飕的肯定秃了！ 邹良跟他说就是头发湿了，湿了自然凉飕飕啊。 众人都盯着霖夜火看，那条鱼为什么袭击了杨大龙又袭击霖夜火——他俩有什么联系么？ “昨天杨大龙是不是也穿了一身红？”白玉堂突然问。 众人想了想，的确——杨大龙穿了一身砖红色丝质面料的锦袍。 环视了一下四周，船上除了霖夜火，没有人穿红色，展昭也没穿官袍出来，就一身蓝。 “有可能是有人训练过这些鱼攻击红色。”方静肖道，“鱼是可以训练的，对不同颜色的东西能看的很清楚，比猫狗还好训。” 众人都皱眉，这几条鱼要是没被发现，真到了比赛那天，上场比赛的球队万一穿了红色球衣，那得多危险啊！ “水里还有么？”卢月岚问，“最好能都抓起来。” 众人彼此看了看，最后都回头看霖夜火。 火凤一眯眼——干嘛？！ 众人都指了指湖面，那意思——当鱼饵去！ 火凤那个气啊，都想骂娘了。 最后还是展昭比较厚道，跟霖夜火借了外袍，披在了鲛鲛身上。 鲛鲛披着霖夜火的红外袍，在水面上掠过……果然，水里又出来了两条鬼面具。 有了之前的经验，一切就都好办了，三家联手又将剩下的两条鳇鱼都抓了上来，一条给了水月宫，另一条给了码头船工们。 陷空岛和河盟还开放了渔船，让绍兴府百姓上船来参观大鳇鱼，城中酒楼都开始叫价买鱼了。 卢月岚还让方静肖想法子跟两条鱼谈谈，问问它们谁给它们戴的头套。 方静肖蹲在鱼舱边研究了挺久，最后说这两条不是本地鱼，不好沟通，就放弃了。 …… 一场风波平息，镜湖又恢复了通航，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还有正事，跟着妖王一起上水月宫，找沈灵月去了。 145、145 茧中灵蝶 成功抓住了大鱼之后, 留下卢月岚和方静肖处理码头的事，开封众人兵分两路，妖王带着酱油组和展昭白玉堂先去水月宫找沈灵月, 赵祯和赵普则是赶去球场, 今天预赛就开始了, 下午有良辰美景和乘风队的第一场比赛。 水月宫这边, 捕鱼的渔船回去之后，就有人禀报沈灵月，说鱼怪抓到了，是戴着面具的巨型鳇鱼。 “戴着面具？”沈灵月皱起眉，坐在椅子上发呆，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 这时, 又有弟子来禀报，说有客人到访。 沈灵月兴致缺缺, 问，“什么人？” “展昭白玉堂。” 沈灵月“啧”了一声, 似乎有些嫌弃，就听弟子继续说, “还有天尊殷候和……” 弟子话还没说完, 就见眼前人影一闪，沈灵月已经不见了，就留下一句，“赶紧请去正殿喝茶！” …… 妖王他们在门口等了不多会儿，就有弟子来请众人上山去正殿。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来过了, 熟门熟路，银妖王和天尊殷候则是边走边忍不住往下看……水月宫的建造十分独特，下过水看到过灵蝶宫的殷候和天尊都觉得两者的结构基本是相同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水月宫也是可以沉下去的呢？ 富丽堂皇的水月宫正殿里谁也没在，丫鬟端了茶点来招呼众人，说宫主很快就来，让他们稍等。 殷候刚坐下，就看到天尊坐他旁边正盯着他看。 看了一会儿，天尊伸手拉着殷候的衣领子往两边拽了拽。 殷候拍开他手。 展昭坐到了自家外公身边，问他，“外公，你跟沈灵月熟么？” “见过一两次吧。”殷候随口答了句。 一旁天尊搓搓手，又伸手给殷候整理了一下头发，殷候一扭头瞪了天尊一眼。 天尊还想伸手，身旁白玉堂看不下去了，拿了杯茶给自家师父。 这时，就听垂帘之后环佩声响，沈灵月还没进来，众人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 天尊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拍殷候的肩膀——老鬼老鬼！摆个帅点的姿势！ 殷候无语。 展昭瞄了一眼自家外公，默默伸手把殷候的衣领子拢了拢，顺便呼撸了一把头发。 天尊瞧见 了，又伸手把殷候被展昭呼撸乱的头发捋顺。 展昭又要伸手弄乱。 最后殷候一甩头，瞪了两人一眼——找揍啊你俩？ 五爷摇头喝茶，决定不管。 这时，大殿后方的垂帘挑起，沈灵月走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眼看，两位大侠鉴定了一下，上次庆典的时候沈灵月就穿的很华丽，不过庆典么，盛装也正常。 没想到今天更华丽，看得出水月宫主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而且之前一次见，展白两人都发现沈灵月有一股子不好惹的王霸之气，今天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突然变温柔了。 沈灵月出来，先给妖王见了个礼，妖王乐呵呵给她回了个礼，客气了两句。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老爷子这个笑容莫名有些熟悉——想了想，好像小四子介绍朋友给公孙的时候，公孙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 沈灵月跟妖王客气完，就过来这边跟天尊殷候问候。 沈灵月跟殷候说，“宫主许久不见了。” 殷候点了点头。 沈灵月脸就有点红，边跟天尊聊些有的没的。 五爷和展昭瞧着沈灵月边偷偷看殷候，又好似不敢跟他说话的样子，觉得这位老前辈还有点可爱。 展昭再一次看自家外公——果然不是盖的啊！这个魅力！ 妖王欣慰点头——酱酱果然受欢迎。 五爷则是有些想不通地看自家天仙一样的师父——没理由啊……到目前为止一朵桃花都没碰到过，难道只有天山派小徒弟们的审美是正常的么？！ …… 沈灵月看来心情很好，问众来意。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妖王。 妖王放下茶杯，说这次来，想问沈灵月一件事情，说着，将那张借条递给了她。 沈灵月接过借条看了一眼，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我昨儿个听到鬼面鱼的时候，也猜到可能跟此事有关。” 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有门，沈灵月看来是知道书和面具的事情。 “那份书卷的确是我娘跟白月云前辈借的，为的其实是修补灵蝶宫的机关。” 沈灵月语出惊人，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修补机关？ “其实水月宫的修建比灵蝶宫要晚，只是外形像，灵蝶宫的机关水月宫是没有的 。”沈灵月道，“灵蝶宫是灵族先辈修建的，运用了一些已经失传的手法，为的是保存圣灵王留下来的财宝。原本完整的灵蝶宫，拥有降下水面的一套完整的机关，也就是说，一旦出事，使用这套机关可以将灵蝶宫整个沉入水底。等危机解除后，再将机关打开，把灵蝶宫升上来就可以了。” 众人听到此处，都看着沈灵月——既然有机关可以将宫殿升上来，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把它升上来呢？ 沈灵月叹了口气，“但是那套机关坏了。” “坏了？” 沈灵月略无奈地说，“很早以前就坏了，灵蝶宫里面的房间就像一个迷宫，当机关开启的时候，藏宝藏的地下室会直接沉入湖地的地基中封死。但上面的房间只是在湖水中。灵蝶宫里的房间有的会进水有的不会，只要知道机关在哪儿，都可以成功地逃生。” 五爷一路听下来，似乎是抓到了重点，“机关只能在里面开启么？” 沈灵月摇摇头，“下沉和上升的机关，内部都有，而外部只有一个升上来的机关，可内部上升的机关坏了。 “也就是说内部机关打开后，就解除不了，必须要外部来将机关解除？” 沈灵月点头，“是的，而且灵蝶宫经过多年，墙壁有开裂破损的情况，虽说机关设计是很好，但建筑用的石材和原料显然配合不了这种机关。所以我娘一直想给灵蝶宫加一层外部的机关，主要还是为了支撑住灵蝶宫的外墙，以免灵蝶宫坍塌。白月云当时详细研究了灵蝶宫的机关，给出了一个方案，制作了外墙，还让我娘亲自选了一个守卫。” 沈灵月说完，站了起来，示意众人跟她走。 众人跟着沈灵月一起离开了正殿，到了后面的偏殿，进了一间房间。 这房间看着像是间书房，沈灵月伸手要去摘墙上的一幅画，却听妖王突然阻止，“等一下。” 沈灵月微微一愣，回头看妖王。 妖王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 沈灵月有些莫名，但还是乖乖退回来了几步。 白玉堂和展昭也对视了一眼。 妖王盯着那张画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指，对身旁天尊说了一句，“小游。” 银妖王话音刚落，就见 天尊一抬手…… 随着天尊的这个动作，，墙面上出现了一层霜冻，连那幅画也冻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不解——为啥要冻上？ 天尊一耸肩——他怎么知道，妖王让冻就冻上呗。 沈灵月也看了看妖王，妖王对她点点头。 沈灵月走过去，伸手摘下那幅画……又突然一甩手，将画丢了，似乎是吓了一跳。 展昭眼尖，一眼就看到那幅画的背面，竟然冻着两只蜘蛛。 这俩蜘蛛看着还挺眼熟。 “沈彬被杀就是中的这蜘蛛毒吧。”五爷问。 展昭点点头，上次那桩不是情杀案么，怎么蜘蛛又出现了？ 众人再看，原来这幅画后面有一个暗格。 沈灵月这回加了小心，谨慎地确定了附近没有毒蜘蛛，就将那个暗格打开，里面有一个转盘。 将转盘按一定方向转了几下，暗格里传来一系列的声音，整面墙就往外移开了一些，沈灵月拽开门，门后有一个暗室。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怎么哪儿都有暗室？ 五爷也赞同——老一辈闲着就喜欢挖密室。 同时，两人又去看银妖王——老爷子怎么知道有人要害沈灵月？ 妖王一摊手，“猜的。” 众人跟着沈灵月进了暗室。 这暗室并不大，里面也没太多东西，只有一个石桌，桌上，有一座小型宫殿。 天尊和殷候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一座小型的灵蝶宫模型。 展昭和白玉堂也瞧见了灵蝶宫屋顶上那颗铜的小圆球…… “这是当年白月云演示给我娘看的模型。”沈灵月问，“听说你们下水了一次，是不是把宫殿顶上的珠子拿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 天尊在兜里摸了摸，将那颗珠子拿了出来，递给沈灵月。 沈灵月却摆了摆手，也没接，“这颗珠子就是宫殿外面的机关，通过珠子，可以将灵蝶宫升上来，但需要钥匙。如果错误操作，就像你们这样将珠子拿走，那么灵蝶宫外白月云设计的这个外墙机关就会开启。” 说着，白月云伸手，拿掉了模型宫殿顶上的那颗铜球。 那宫殿没有多大变化，但是众人仔细观察，宫殿外的墙壁上，出现了四条横着的缝隙，缝隙渐渐 扩大，最后变成了四个窟窿。 而在这四个窟窿口，卡着四张鬼面具——正是众人在寻找的鬼面具。 正盯着那几张面具发呆，突然，“咻”的一下，四张面具被里面的什么东西顶了出来。 等众人看明白，就见有四条鱼，“顶着”那四张面具冲了出来……当然了，都是木雕的鱼。 “原来如此。”妖王忍不住赞叹，“妙啊。” “所以这四条鳇鱼是养在夹层里的么？”展昭蹲下，仔细瞧那鱼和面具。 沈灵月给众人解释了一下，“这几条鳇鱼是从北方买来的，一直养在夹层里，就像养在四个大鱼缸里一样，彼此碰不到。这个夹层有进水和出水的设计，水流很急，鱼虾也能进来，几条鳇鱼在里面养了这些年，倒是也没想到长到那么大了。这四个面具是四个机关，一旦顶部的珠子被拿走，面具就会露出来。 沈灵月说着，打开桌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卷宗来，“白月云将宫殿内，鱼可以觅食的几处地点都设计成红色，面具的内部也是红色。这几条鱼估计是养成了习惯，看到红色就会往前冲，以为有食物。因为在密闭环境里养了很久，几条鱼也很狂躁。只要鱼冲向面具，面具的四个卡口就会脱落，夹住鱼鳃，鱼就戴着面具出来了。这几条鱼在水下是很难被制服的，而且面具嘴上的獠牙很有杀伤力，如果有人冒险想闯入灵蝶宫，很容易受到袭击……这就是白月云为灵蝶宫创造的‘守护神’” 众人详细地听了沈灵月对灵蝶宫水下机关的介绍，终于是搞清楚了这几条鱼的来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沈灵月之前为什么不说，她既然那么清楚灵蝶宫的机关，为什么这么多年也不告诉方静肖？更不想办法把灵蝶宫升上来？ 沈灵月似乎也知道众人在想什么，无奈地说，“灵蝶宫的机关坏了，可以降下去，但升不上来，只有通过外面的机关才能再将宫殿升起来。” 沈灵月看了一眼天尊手里的铜球，“但是外面的机关要打开就一定要有钥匙……” 天尊将那颗铜球打开，问，“钥匙是蝴蝶形状的么？” 沈灵月倒是有些吃惊，“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打开这颗 球……当年我娘都打不开的。” 天尊眨了眨眼。 众人心照不宣，天尊毕竟是天羽族正儿八经的皇族，圣灵王的后人虽然继承了天羽族的财富，却并不拥有天羽皇族的血统。 “这些年一直不打开，是因为没有钥匙么？”展昭问。 沈灵月点了点头，“钥匙……是灵蝶。”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那铜球里镂空的蝴蝶形状，感觉线索终于是连上了！果然灵蝶就是开启灵蝶宫的钥匙……但灵蝶在哪儿呢？杨大龙说被黄斑鸠偷走了，但这个虚无缥缈的黄斑鸠究竟在哪儿？ “你也不知道灵蝶在哪儿么？”殷候问沈灵月。 沈灵月犹豫了一下，但问她的是殷候，她也不想隐瞒，伸手，捏住灵蝶宫屋顶的尖角，轻轻地打开。 众人都叹了口气，果然是白月云的风格，哪哪儿都是机关，真是惊喜不断。 尖顶打开之后，沈灵月从里面取出了一个镶嵌着七彩宝石的黄金匣子。 这匣子一看就价值连城，而且应该还是个古物。 众人就猜测是不是装钥匙的匣子。 沈灵月轻轻将匣子打开，递给众人看。 就见匣子里，躺着一块白玉，圆滚滚的，怎么看都不是一只蝴蝶。 这块白玉细腻润泽，白玉堂伸手拿起来，却发现手感不太对——太轻了，感觉是空心的，晃了晃，里头果然咔哒咔哒响。 “这是什么？”天尊好奇问。 “灵蝶啊。”沈灵月回答。 展昭盯着那块玉石，“灵蝶？怎么这个形状？跟个蚕茧似的……” 展昭话说到一半就明白过来了，果然，白玉堂脸色都一僵，下意识地就一松手。 天尊早有准备，伸手接住了。 五爷接过展昭递给他的帕子擦手——竟然是个虫茧。 “摔不碎的，硬得很，据说我娘小时候见到它时它就是个茧，这么算算都快两百年了，应该是已经石化，等不来破茧成蝶的那一天了吧。”沈灵月说着，接过天尊给她的茧放回了盒子里，将整个盒子递给了妖王。 妖王接过盒子，还是给了天尊。 天尊拿着那个盒子，取出那枚茧，放在手里看，似乎挺喜欢。 殷候和五爷都下意识地看托着那枚茧研究的天尊，这东西归根结 底是天羽王族的东西，会不会给天尊了，就真的活过来了呢？ 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什么蝴蝶在茧里待了两百年还能活过来？ “将灵蝶宫弄上来的方法只有一个，除了这枚钥匙之外别无他法。”沈灵月道，“现在外层的机关也打开了，如果进去，就是原本的灵蝶宫外墙，但宫殿内外应该都很脆弱，强行闯进去，没准会导致内部坍塌。”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还好之前天尊和殷候没强行拆了那面墙，不然真要塌了就不妙了。 “所以世上根本没有灵蝶对不对？”展昭问沈灵月。 沈灵月点头，“但灵蝶之说不知道怎么就传出去了，这些年一直有人想找到灵蝶.” 跟着沈灵月出了密室，机关关闭，沈灵月指了指地上的那两只被冻死的毒蜘蛛，语带调侃地说，“你们要不赶快破案吧，不然本宫性命堪忧啊。” “除了宫主之外，有其他人知道怎么打开这暗门么？”展昭问。 沈灵月摇了摇头，“没有，只有我知道。” “那就奇怪了。在这里放毒蜘蛛暗算你的话，你要是有什么意外，岂不是没人能进入这密室了？” “但反过来想。”展昭得出了个结论，“在这里放毒蜘蛛，能毒死的就肯定是宫主你，对不对？” 沈灵月冷笑了一声，“有道理，看来是有人想要我的命。” 展昭就有些担心沈灵月，这暗杀手法防不胜防，今天要不是妖王在，没准沈灵月就在他们面前中招了…… 见众人担心，沈灵月倒是无所谓地一摆手，“想要我的命倒是也没那么简单，你们尽快破案就行了，如果可以的话，替我把灵蝶宫弄上来，把当年的案子查个清楚……至于其他的事，就不用操心了，本宫自不会善罢甘休。” 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小辰子这阵子就住在你们那儿吧，替我看着些，我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个是自然。 离开水月宫的时候，沈灵月亲自送众人上船。 天尊一路都在研究那个茧，上了船，老爷子拿着茧，对着阳光照。 殷候站在他身旁，也抬头看阳光照射下的茧。 里面的确有一个东西，一个 卷缩着的阴影，看不太出来形态。 沈灵月仰着脸，望着船上阳光下的殷候发呆。 妖王走到她身旁，问她，“怎么不多聊两句？” 沈灵月微微笑了笑，似乎有些委屈，“他都不理人的。” 妖王无奈，自家两个孩子是都有些不会处事。 沈灵月却又笑了，显然刚才只是在说笑，“他不理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很久很久以前，就是这样的。” 妖王看看沈灵月，这位内力颇深，江湖地位又高，说话做事雷厉风行，是个独当一面的狠角色。但看着殷候的时候却有几分少女情怀，看来是真的喜欢。 水月宫主低声说，“他心里有人了所以谁都不搭理，如果他理人了，反而没魅力了。” 从两人身旁经过的展昭和白玉堂琢磨了一下沈灵月的话——所以殷候桃花那么多是因为专情么？ 五爷停下脚步，回头看沈灵月。 沈灵月见白玉堂看自己，有些不解。 “咳咳，前辈。”五爷低声说，“有个事想问你。” 沈灵月点点头，示意白玉堂说。 五爷看了看船上的师父，确定天尊听不到，就压低声音问沈灵月，“当年江湖很多人暗恋殷候么？” 沈灵月点头啊点头，“那是！” 展昭眯眼——哼！ 五爷有些困惑，“你们为什么都只暗恋殷候不暗恋我师父？” 五爷一句话出口，一旁本想上船的妖王也停下了脚步，退回来两步，看沈灵月——为师也想晓得，小游为什么没有酱酱受欢迎！ 沈灵月让五爷一句话逗乐的，忍着笑，反问，“暗恋你师父？” 五爷点点头，指了指船上阳光下仙气飘飘的天尊，像是问——不帅么？ 沈灵月笑着摇头，“暗恋你师父的，要么被他气死了，要么被他宰了。” 五爷一惊，展昭和妖王对视了一眼。 妖王摸了摸下巴——小游这一百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跟刚才那两只蜘蛛似的。”沈灵月道，“那毒爪还没伸到你师父面前，就被冻成冰了。” 说完，沈灵月摆了摆手——慢走，不送了。 就溜达回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妖王上了船。 展昭跑去前面催船家赶紧靠岸，算算时间，他们没准还能赶上良辰美景的第一场比赛。 而白玉堂和银妖王则是站在船头看天尊。 天尊和殷候还研究那枚茧呢。 殷候也觉得这茧里的蛹应该是活不过来了，但天尊却觉得，茧里面的那个黑影是活着的，还在动…… 146、146 各种意想不到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妖王他们一起上了趟水月宫, 查到了一大堆线索，但搞了半天，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上了岸, 众人着急忙慌先往球场赶。 到了场边, 良辰美景的比赛已经踢到下半场了。 展昭一看比分, 松了口气, 良辰美景上半场踢了个五比一，看着优势很明显。 预赛的赛场感觉闹哄哄的，场地小，场外围观的人也多。 展昭目测了一下，今天没比赛的正赛队伍都来观赛了，天山、河盟和流星门都在关注良辰美景。 “师尊！” 天山派小徒弟们瞧见天尊过来了, 都给他行礼。 天尊笑眯眯点点头，手里还拿着那个天蚕茧。 方天悦他们几个小朋友还挺好奇, 师尊手里拿的什么呀？鸽子蛋么？ 殷候还挺担心天尊糊里糊涂，别把人水月宫传家宝给弄丢了。 五爷则是尽量不去想他师父正跟盘核桃似的, 在盘一枚虫茧…… 古明月站在天山派这边，正跟负责带队的柳锦鳞聊着什么, 沈怀月和赵瑗没在。 方天悦、辰全和古夜星站在一起看球的场面不多见, 引来了好些人的关注。 只是三个少年观赛的方式各有不同，方天悦是一直瞄天尊手里的“鸽子蛋”，似乎挺好奇。 辰全是全程都在吐槽乘风队的单打独头球风，顺便研究了一下良辰美景的战术配合。 古夜星则是时不时瞟一眼跟柳锦鳞聊得挺好的自家大哥，顺便戳戳方天悦, 跟他打听柳锦鳞的情况。 白玉堂和展昭瞧见古明月好似跟柳锦鳞聊天不是一回两回了，两人看着对彼此有些意思，觉得这对倒是挺配, 而且两人都很喜欢研究蹴鞠。 白玉堂发现比赛都快结束了，沈怀月和赵瑗还是没出现，有些不解，就问孔天林，“你们那两个师姐呢？” 孔天林摆摆手，说别提了，刚又被商会的人找去商量表演赛的事情了，推都推不掉。 五爷皱眉，“表演赛还是要举行？” 展昭也不解，“衙门不是勒令取消了么？” “这不是鱼都抓到了么！商会说已经买了木料搭了赛场，连杨大龙一条命都搭进去了，要是不让举办损失也太惨重了。”许 天奇也不满，“而且另一方还确定了是黑金队，河盟那边说黑金玩赖，球风太危险了死活不肯参加，所以商会盯来盯去就盯着我们，烦死了！” 孔天林直摇头，“天悦就一旱鸭子，怎么上水面踢球啊……” 前方，方天悦默默回头瞄了一眼，身旁辰全和古夜星都瞧他，“你竟然不会游泳？！” 方天悦一挺胸，“人长的是腿又不是鱼尾，为什么非得会游泳啊？” 古夜星和辰全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怎么反驳这句话，一旁展昭和白玉堂却点头——讲得好！ 辰全说起黑金队就直摆手，“那个黑金队铁定有问题！我师弟伤的不轻，这帮人踢个球还上暗器，也太下作了，一点武德都不讲的。” 古夜星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凉飕飕附和，“商会那帮人也很可疑，非要在水上踢什么表演赛，都出人命了还不放弃。” “而且商会的人从来没来看过比赛或者训练。”方天悦也同意辰全和古夜星的说法，“一船木头才多少钱，船上看球只能卖出几张票去，改在地上办赚的是水上的好几倍，还安全。这帮生意人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做，非要做赔本买卖，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也很同意几个小孩儿的看法，商会这么积极促成表演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不在球上那就只能是在水上了！镜湖水里有什么？答案只有一个——灵蝶宫。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那四条鱼都被抓住了，也就是说灵蝶宫的‘守护神’也没有了，白月云给装的外墙也开了四个窟窿，要是有人趁这个机会进去……” 白玉堂自然明白展昭的担忧，根据沈灵月的说法，灵蝶宫的内墙已经非常脆弱，的确有可能会被入侵，但是…… “水下情况那么复杂，贸然进去，就算真闯进了灵蝶宫，也有可能会遇到坍塌或者进去了出不来的情况吧？”五爷觉得除了鱼之外，‘水’本身就是一层最好的防护。就像方天悦说的，人长的是腿不是鱼尾，商会就算真的打灵蝶宫的主意，他们下了水又能干什么呢？ 这边两人正研究，就听到“哐”一声铜锣响，比赛结束了。 良辰美景大胜，小四子欢呼着跑 去跟跳下梅花桩的三人击掌，公孙拿着三块帕子跟过去，抓住还在聊战术的良辰美擦汗。 赵普和赵祯叔侄俩跟对面乘风队的领队和指导相互致意了一下，也过来跟良辰美景击掌。 展昭他们就看到乘风队三个小孩儿蔫头耷脑地从身边走过，领队和指导一路都在安慰他们。 辰全摇了摇头，“没想到今年乘风队开局这么惨，想过会输没想到这么大比分，有点伤士气。” 古夜星瞟了一眼身旁看热闹的方天悦，“都怪你多管闲事。” 方天悦一耸肩，“那是我师尊家的小朋友，当然要照顾点。” 五爷见球也踢完了，就想问展昭去不去衙门，但展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抬着头四外望，似乎是在找什么。 “猫儿？”五爷拍了拍他，“你找什么？” “呃……”展昭刚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眼睛一亮，拽着白玉堂说，“来了来了！再看一场再走！”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顺着展昭望的方向回头，一看差点笑出来——就见三只奶团子排着队正往球场里跑，原来良辰美景的比赛结束之后，下一场就是魔宫胖猫队的比赛。 五爷低声问展昭，“所以你急急忙忙跑回来是看小四子他们还是看你魔宫的胖猫？” 展昭笑着摆手，“哎呀，反正都是团子！天下团子是一家！” 良辰美景他们也没走，都在场边给胖猫队助威。 胖猫队在第四组，跟良辰美景的上上签不同，胖猫队抽了个下下签，那一组四个队，参赛队员年龄都偏大。全是十四五岁的压线年纪，而胖猫队平均才六岁，等于是大人打小孩。 今天跟胖猫队踢比赛的是巨石门的队伍。巨石门都是大个子，一个两个身高都快赶上成年人了，跟三只奶团子一对比，有点触目惊心。 殷候第一个不干了，伸手拽着天残的面具直晃，“这怎么踢啊？万一被球砸中了怎么办？输了哭鼻子怎么办？” 天残捂着面具被晃得大斗篷甩来甩去，修罗王插着腰还跟三只团子讲战术呢。曽小九和苗舞一个压腿一个晃脖子，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薛樽最好笑，捧着个比脸还大的球，左看看，右看看，个子还没梅花桩高。倒是也难怪 ，他师父薛烬一百多了也就比梅花桩高了一点点而已。 对面巨石门三个球员都挠头——这，莫名有种大欺小的感觉。 巨石门领队还嘱咐队员呢，“对过都是小朋友，下脚别太狠啊！意思意思也就得了！踢到十比零就不准再踢了啊！” 赛前准备了一会儿之后，就有裁判问两队谁先开球。通常是要丢铜板猜边的，但巨石门很客气，让胖猫队先开球。 裁判就示意队员们上梅花桩，还问胖猫队，“你们谁开球呀？” 曽小九和苗舞伸手一指小薛樽，就一跃上了梅花桩。 本来，场边的古夜星和辰全都觉得胖猫队希望不大，毕竟太小了，但看到两个小孩儿上梅花桩的样子，两人都微微一愣。 辰全伸手摸了摸下巴，古夜星也皱眉，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轻功……” 同样是上梅花桩，身材高大的巨石门队员都是跳上去的，因为梅花桩还不到他们的腰高。 但胖猫队那两个小孩儿是“飞”上去的，因为梅花桩都快到他俩鼻尖了。 曽小九上梅花桩的时候，往上一跃，竟然出现了一个重影，众人都直揉眼，以为自己瞧错了。 苗舞一个跟斗翻上去的，两根小辫子上的铃铛直响，小丫头上了梅花桩，蹦蹦跶跶就跑去网前了。 她这几步一跑，孔天林忍不住打了声口哨。 辰全也有些不敢相信，“她也能记梅花桩之间的距离么？” 古夜星则是皱眉，盯着苗舞的脚下，“那丫头好像没踩在梅花桩上……” 展昭嘴角微微挑起了几分。 殷候那边也不甩天残了，将晕头转向的老爷子放下，殷候摸着下巴打量那三个小孩儿，“天分不错么。” 天残老爷子扶正了面具，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戳了一下殷候，比了个三的手势，还晃了晃。 殷候有些意外，“学了三年功夫啦？” 天残点头啊点头，又伸手比划了两下，还回身指了指展昭。 殷候更吃惊了，“天分跟昭儿小时候差不多？” 老爷子继续点头，挥着手继续比划。 殷候似乎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还比昭昭小时候用功？不是整天招猫递狗也不总想着找好吃的？” 天残继续挥手啊挥手，殷候 抱着胳膊，“哦？在宫里踢比赛，小猴子他们几个大的都踢不过那三个小的？” …… 天尊和妖王在后头，目瞪口呆地看着殷候跟天残交流，不明白天残那一只手挥来挥去，是怎么表达那么一大段话的。 五爷也没看明白，好奇地看身旁抱着胳膊，不满俩老爷子说他坏话的展昭。 展昭见五爷瞧他，就给他介绍了一下，“小九是九头奶奶家的，九头奶奶之所以叫九头，就是因为她那门的功夫，只要练到顶，一动能出现九个重影，一扭头跟有九个头似的。但练这个要天分，能在三年内练出一个重影就表示很有天分，九头奶奶孙辈曾孙辈曾曾孙曾曾曾……总之小一百个后辈呢，就这个三年内练出来了！” 五爷惊讶——这么厉害？ 展昭点头——那是！ 苗舞那个轻功白玉堂倒是能看懂，千尸怪的后人么，千尸老怪因为刀法好，所以五爷对他很熟悉。但除了刀法之外，千尸的轻功其实也很特别。老爷子说白了就是活死人，人极诡异，移动起来悄无声息，神出鬼没的。就连睡觉都是弄个兜子，挂在树上睡。最要命的是他的“睡袋”不是挂在那种大粗树干上的，而是挂在细细的树梢上，能这么睡一宿，可见他轻功之高。五爷怀疑那小丫头辫子上挂俩铃铛，也是因为家里大人怕找不见她。 问了展昭，还真猜对了。 苗舞继承的显然是千尸那种罕见的血脉，反正魔宫老头老太日常飘来飘去，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而至于最小的薛樽……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还捧着球，站在梅花桩边傻呵呵的小矮个儿身上。 小薛樽左边跑两步、右边跑两步，似乎是上不去还挺着急，惹得围观人群哄笑了起来。 修罗王伸手把他抱起来，放到了梅花桩上。 薛樽就捧着球往底线走，走的歪歪扭扭的，围观人群紧张的都不敢喘气，生怕他掉下来。 白玉堂也有点好奇——酒仙薛烬很厉害谁都知道，魔宫十大高手之一，红九娘的干爹，然而五爷并没见过他出手。平时光见老爷子喝酒了，之前九娘大婚有人来捣乱，薛烬在酒楼外边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那几个捣乱的都被揍得 鼻青脸肿的……但酒仙薛烬究竟厉害在哪里，很多江湖人都不清楚。 小薛樽抱着球晃晃悠悠到了球场底线附近，把球放到梅花桩上，那意思，要准备开球了！ 一般经过训练的球员都是抛球来开球的，把球抛起来，抬脚踢过网，有些厉害点的还会跳起来飞踢开球……只有外行才会把球放在梅花桩上开踢，因为怕抛起来接不准，掉地上那就丢人了。 小薛樽放好球，瞄了一会儿，一抬脚，踢了个空。 球场上哄笑声一片。 可良辰美景几个做哥哥的却似乎并不觉得吃惊，都给薛樽鼓劲。 薛樽退回来，又一抬脚，球终于被他踢了起来，飘飘忽忽慢慢悠悠就朝着球网的方向过去了。 薛樽开完球，又歪歪扭扭地往前跑。 对面巨石队那三个少年都有些哭笑不得，那球能过网么？ 眼看着球擦着网边飞了过来，众人松了口气，还好没砸网上。 巨石队站在前头的队员过去，轻轻一抬脚，准备接住球……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接球的时候，球却往旁边一歪…… 那少年一愣，球已经“嘭”一声，砸在了梅花桩上。 现场哄笑声一片，都觉得薛樽运气太好了，是不是有风啊，还是巨石门的不忍心接球了？ 只有那个站在往前接球的少年有些不解地搔了搔头——错觉么？刚才那球好像是被弹出去了…… 总之糊里糊涂的，胖猫队拿了第一分。 好些人还起哄，说这下好了，起码不用被剃光头了，都觉得是巨石门在放水。 五爷也拿不准这分是因为运气好，还是故意这么踢的，就问展昭，“这个……” 展昭指了指眼睛，示意五爷仔细看，别眨眼！ 胖猫拿了一分就继续开球，小薛樽拿着球又晃晃悠悠跑去底线，还是将球放到梅花桩上，然后一抬脚，还是踢了个空。 人群又传来了笑声。 而仔细盯着球看的方天悦却是一挑眉，辰全也探着身子仔细看，“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白玉堂也发现了，小薛樽第一下虽然没踢到球，但是那一下“踢空”之后，球在梅花桩上已经转起来了，等他真正开球的时候，踢的其实是一颗转动着的球。 “我的天。” 许天奇和钟鹿这两个特别会开球的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就见第二颗球，跟第一颗以一种几乎一模一样的诡异速度，擦着网飞过，在巨石门队员接住球的那一刹那，偏向了一旁，落到了梅花桩上。 裁判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示意胖猫队得分，二比零。 刚才的哄笑声瞬间就消失了，球场周围观赛的人鸦雀无声，那表情都是统一的，张着嘴傻着眼…… 第三个球，小薛樽还是一模一样的动作，巨石门还是没接到，三比零。 这下子，巨石门那几个少年脑门就开始冒汗了，倒不是累的，而是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场边众人从刚才的笑闹，到认真地研究起了那个开球。 “通常要开那种行径路线很诡异的球，都会让球先转起来，有的是通过把球抛得很高，有的是通过加大力。”辰全分析那个球，“这小孩儿发球之前，用内力让球快速地转了起来，然后开球的时候，等于是轻轻将转着的球送到对面，这颗球在下落的时候，还是横向转着的。” “巨石门那个接球的队员，用了三种方法来接那颗球，而且他也不是看漏了，而是那颗球在碰到他脚的时候，飞向了其他地方……” 方天悦点了点头，“这颗球不能在它下落的时候接，应该在他过网还没有下坠的时候就一脚踢回去，还得用很强的内力，抵消掉那个横向的旋转，一旦那球开始下坠，除非能吸住那颗球，不然谁碰都会飞……这小孩儿，会用反向的内力！” 白玉堂看着那颗球，就想到了霖夜火的无风掌…… 五爷看了看展昭，这时，刚才一直没在的霖夜火和邹良也出现在了围观人群中。 火凤溜达到他俩身旁，说，“酒仙老爷子跟我家和尚是同源不同宗的武学，都是讲究一个收和放的关系，跟一般的内力是反的。我家和尚那一门点的天赋点是火之内力，利用冷热的对冲来制造内力的旋转，而酒仙老爷子那一门是通过风，换句话说……” 白玉堂惊讶，“反向的有形内力？” 展昭点了点头，“风也是一种形，不是只有往外推才能形成风，往内收也是会形成风的。” 前方，辰全和古夜星都疑 惑地看方天悦，“反向内力？” 小方点头，手指头在空中画着圈，“旋转的球带着一股子风，那风其实就是反向内力转动球形成的，巨石门的无论从哪个方向接球，都得用内力吧？一般内力撞内力就抵消掉了，可这一正一反两种内力就等于是一个方向的内力，内力无法抵消只能加强，所以球就停不下来，只能飞出去。” 辰全和古夜星对视了一眼，都问他，“要怎么用内力制造风？还是反向的？” 方天悦眨了眨眼，“一冷一热不就起风了么，只收不放不就反了么。” 说着，就见他伸出两手轻轻一擦，眼前就出现了一道狭长的蓝光，还伴随着“啪”的一声。 辰全和古夜星嘴张的老大，也试着擦了擦手——怎么弄出来的？ 三个少年在议论反向内力，没留意到刚才那一道小小的闪电，将在场几乎所有高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嚯。”霖夜火忍不住一挑眉。 白玉堂和展昭也瞬间明白了天尊说要给方天悦介绍的师父是谁。 殷候看了看挑着嘴角的天尊，问，“这么好个苗子，送出天山派不心疼么？” 天尊“哼”了一声，“天山派十大高手跟你魔宫十大高手可不是一个概念，这小孩儿一般人根本教不了，算了，便宜那小白龙了……” 殷候眯着眼观察天尊，似乎不怎么相信，“真不心疼？未来可能振兴你天山派哦。” 天尊瞄了殷候一眼，压低声音说，“等学了那小白龙全部功夫再回来振兴我天山派也不迟啊！可以脚踩两条船！” 殷候觉得这个主意正经挺不错，就点头。 后头妖王抬手，对着两人后脑勺拍了一记，“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在欺负小白龙啊？！” 半场下来，巨石门也没闹明白怎么接薛樽的那颗发球，输得惨不忍睹，直接放弃了。 小薛樽一颗发球，震撼了整个预赛场，苗舞和曽小九都没来得及表现，比赛就赢了。 魔宫一群老头老太从看台下来就抱着三个小团子转圈圈，球场上所有孩子都在议论该怎么接那个发球。 同时，胖猫队的赔率也一下子就起来了。 展昭挺得意，笑着问白玉堂，“怎么样？” 五爷赞许 地点了点头——果然魔宫出品，必属精品。 看完了比赛，展昭和白玉堂原本打算去趟衙门，却看到场外卢月岚和方静肖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天山派的沈怀月和赵瑗。 柳锦鳞问两个师姐，跟商会协商的怎么样了，沈怀月一摆手，“不用踢了！” 天山队那三个球员都松了口气，尤其是不会水的方天悦。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了，都问走过来的方静肖和卢月岚，“所以表演赛最终还是决定取消了么？” 方静肖却是摇了摇头。 众人都意外，“还踢？” 卢月岚点头。 “还在水上？” 知府大人接着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那天山派和河盟都不踢，谁去踢？” 卢月岚卖了个关子，“商会的那边好似是很想到水面上比赛，估计是有什么目的，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不如将计就计，没准能引出来幕后黑手。”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的确是个办法，但关键是不能让孩子们去冒险吧，那黑金队怪里怪气的，总觉得有些危险。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在担心什么，方静肖补充了一句，“黑金队也不踢，孩子们都不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也疑惑，“孩子们都不踢？那谁踢？” 卢月岚一指他们三个，“你们踢。” 众人都一愣，“哈？！” 方静肖在一旁微笑，“昨天因为表演赛的事情我们也拿不准主意，所以找高人问了问，高人给了个建议……说这么大的场面，踢少年赛有什么意思啊？干脆改踢成人赛，蹴鞠之王展昭领衔，联手白玉堂和霖夜火东西两大高手，让商会想派什么人就派什么人，在水上踢一场正式比赛，那不比梅花赛有噱头？要么不搞，要搞就往大了搞！” 展昭他们三个愣了片刻之后，都猛地一回头——这个语气这个风格，给出这损主意的高人该不会是…… 果然，他们身后，跟良辰美景一起啃蛋饼的赵祯，正微笑看着这边，那两只眼睛亮闪闪的，一脸的欢喜。 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在后边提着一兜子蛋饼的南宫纪，接收到展昭他们询问的目光，南宫无奈点了点头——能想出这损招的还有谁？就这 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帝呗！ “商会答应了？”白玉堂问方静肖。 方静肖点头，指了指外面，“不止答应了，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展昭他们倒抽了口凉气，果然，四周围的人群都很不淡定，大家除了聊胖猫队的发球，还在聊友谊赛的事…… 卢月岚拍了拍展昭他们的肩膀，“据说商会准备出重金聘高手来踢这场比赛，你们准备好呀。” 说完，知府大人带着方静肖去跟赵祯赵普商量湖上比赛的细节了。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傻站在原地，良久，火凤问，“你俩谁会游泳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地摇头啊摇头。 展昭问，“你俩谁会踢球么？” 白玉堂和霖夜火接着摇头啊摇头。 五爷问，“你俩谁想揍赵祯么？” 三人一起点头啊点头…… 147、147 随意的组合 赵祯将坑人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最终把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套坑里了，三位高手无奈，要替孩子们出战水上蹴鞠表演赛。 南宫总觉得皇上有点报仇雪恨的意思, 以前在皇宫里, 赵祯是天天被开封府气得跳脚, 现在感觉反过来了。 消息传的很快, 等众人收拾好东西来到酒楼吃饭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表演赛的事了。 今天就一个上午，又是抓怪鱼，又是预赛各种爆大冷，再加上晌午饭前爆出展昭要复出比赛，喜欢看球赛的人就跟过节了似的, 话题多的都聊不过来了。 预赛下午还有一场，吃完饭不久就开踢, 众人准备再看一场，看完回去在研究表演赛的事。 要说开封府这边其实还挺稳当的, 白玉堂和霖夜火虽然没踢过比赛，但挡不住这两位爷自信啊。 五爷和火凤虽说性格迥异, 但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信念还是比较坚定的, 虽说表现形式不一样吧。 再加上之前他们也陪良辰美景一起训练过，踢几个小孩儿就跟玩儿似的，表演赛就表演赛呗，别说那么多梅花桩，就算是直接在水面上踢, 也吓不住这两位大爷。 倒是球技最好的展昭觉得不是那么乐观，训练和比赛完全是两码事，成人赛和小孩儿比赛更是完全不同…… 展护卫边吃饭, 边按自己一个劲跳的右眼皮——总觉得要出事。 …… 下午的比赛依然顺利，良辰美景和胖猫队都是大胜对手，经过了一上午的研究，各支球队都大概琢磨出了接薛樽发球的方法，虽说不是各个都能接住吧，但也不至于像巨石门似的，一上来就被打懵。 但即便接得好薛樽的发球，还是难赢，曽小九和苗舞都各有自己的本事，最终证明年纪小和可爱只是假象而已，三只小团子凶悍得不得了。 看完了比赛，众人回到庄园。 良辰美景和胖猫队两连胜，都已经锁定了正赛的名额。正赛要三天之后才开始，眼前要先准备的倒是两天之后就开始的表演赛。 参赛队员是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领队依然是赵祯，指导是赵普，公孙是队医，助手是负责赵祯安全的南 宫纪。 按照白玉堂和霖夜火的意思，练什么练，等比赛的时候临场发挥就行了。 展昭死活拽住两人，表示必须练足两天，至少规则什么的都要搞清楚，还有最好能在湖面上试试。 白家庄有个挺大的池塘，白夏让人弄了浮桥搭了个类似的球场。 在球场搭建的这段时间里，众人要先做一下准备工作，所谓万事开头难吧，头两件事就卡住了。 球队名字和球衣颜色。 虽说是临时组队，但队名队服还是要统一。 一个队名难倒众人，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御猫、锦毛鼠和火凤，魔宫天山火凤堂，感觉这三人哪哪儿都不挨着。“展白霖”听着太普通了，“猫鼠凤”又有些离谱。 人多自然主意也多。 天尊说干脆叫“傻徒弟队。” 殷候和妖王在一旁乐个不停，展白霖三个坚决反对， 赵祯提议叫“捡尸体小分队。” 白玉堂和霖夜火往一旁挪开了一点，跟展昭保持一步左右的距离。 展昭来气——还踢不踢了？再闹猫爷不干了！ “那你们自己想想？”公孙问三人有什么意见。 霖夜火举手，“要不就叫帅哥队……” 话没说完，展昭和白玉堂往另一边挪开了点，跟他保持一步距离。 连良辰美景那群小朋友都有些嫌弃——虽然话是不假，但说出去感觉好丢脸！ 一群人，球没开始练，光名字就闹腾了小半天，最后休息了几天的包大人正好路过，说，“反正也是临时的，名字什么的随意就好，要不就叫随意队吧。” 众人品了品，都觉得这名字挺好，随意队，还挺潇洒。 赵祯拍着包拯的肩膀夸他，“好！爱卿果然是我大宋股肱之臣！” 包大人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放飞的赵祯，心想——才几天没见，皇上这是玩疯了呀…… 名字想好了，可以开始练球了吧？想得美！ 第二步球衣又卡住了。 展昭是穿什么颜色都行，随意，但五爷和火凤可不随意，白玉堂坚决不肯穿红的，霖夜火坚决不肯穿红的以外的。 众人都扶额——这还练不练了？天都快黑了。 赵普和几个兄弟都插着腰在一旁摇头，这要是搁军营，一人打一百板 子！ 众人让最没要求的展昭决定穿什么，展昭看看白玉堂又看看霖夜火，最后一扶额，“反正也是随意队，就随意吧，爱穿什么穿什么…… 于是乎，刚刚建好的池中训练场上，出现了红白蓝三个身影。 众人都觉得有点晃眼，这五彩斑斓的…… 球也不能一方练，总得找个对手练练。 龙乔广、邹良和欧阳少征之前就跟他们仨一起练过，玩得挺好，三位大将军就要上去，结果被赵普拦住了。 九王爷觉得这六个除了展昭全员门外汉，得找点专业的来。 殷候说让那三只团子上去先试试。 胖猫队那三个小朋友就上了对面的梅花桩。 这一上去，众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梅花桩是搭在浮桥上的，为了稳固，两边的梅花桩其实是连在一起的，换句话说，一边动，另一边也会受到影响，会不同程度地产生晃动。 良辰美景和天山队几个小孩儿在旁边观察，发现水上踢球的确是难度很高，反正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展昭他们这一队毕竟是大人，动起来对面的柱子晃得厉害，苗舞一直飘着没什么所谓，曽小九左右一晃，打眼一看跟站着对双胞胎似的，最危险则是薛樽。他站平地桩都晃晃悠悠的，现在在水上晃得更厉害了。展昭他们站着都不敢动，就怕对面仨小孩儿掉水里。 对面胖猫队刚站稳，薛樽把球放下准备开球，突然就听到头上一阵风声，紧接着“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原来是山顶上的幺幺看到白玉堂展昭他们在水里“玩儿”，赶紧就下来了，一个俯冲窜入了池子里，这一下，整个梅花桩都开始剧烈晃动，薛樽第一个就掉水里了。 岸上殷候一惊，好在幺幺一探头，叼着薛樽的衣领把孩子捞起来，还给放回到梅花桩上了。 曽小九和苗舞的注意力也都被幺幺吸引走了，三个孩子围着一只龙团团转，哪儿还顾得上踢球啊。 展昭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色，从选队名到现在，差不多一下午都过完了，一个球都没练到。 回头瞧了瞧，白玉堂和霖夜火正在聊什么，展昭纳闷，莫不是两人在探讨战术？ 走过去一听，霖夜火正给五爷推荐一款 珍珠粉，说是用来擦幺幺的鳞片，会有珠光效果。 展昭生气，这俩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这时，赭影回来了，说是探听到了点情报，商会那边重金聘了青龙队来参赛。 “青龙队是什么队？”九王爷头一回听说，感觉名字还挺霸气的。 “真的假的？”沈元辰第一个蹦了起来。 “那就不妙了。”天山派几个小孩儿也都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梅花桩上正聊天的三人…… 白玉堂刚才叫幺幺过来，在它鳞片上擦了一点珍珠粉，结果幺幺那块鳞片抹完出现母贝效果了，跟上了一层珠光似的，这下展昭都被吸引过来了，三个大人和三个小孩儿站在梅花桩上，一起往幺幺鳞片上抹珍珠粉。 方天悦摇了摇头，“不妙啊。” 天尊好奇，戳戳小天悦，问他，“那个青龙队很厉害么？” 方天悦点头，说青龙队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几个大赌庄出钱养的球队，球员都是高价聘来的，而且都是风评很不好球风很不正的那种，有些甚至是上武林黑名单，踢球害死过人命的那种，改个名字继续踢。一般青龙队出来踢球都是大比赛，而且背后会有大的庄家开盘口，里头会牵涉好多钱还会牵扯江湖□□，这边商会这次玩的还挺大。 “这么厉害么？”众人吃惊。 “关键人家是专业干这个的啊！”沈元辰说，“人一年要踢上百场比赛，每个人都有好几个专门的陪练，都是特别训练过的，还有对规则了如指掌，又会玩阴的，咱们这边这么随意……” 说着，众人都抬头瞧了瞧梅花桩上还在给幺幺上珍珠粉的三人。 “他们三个多有名啊！”方天悦还真有点替三人担心，“这要是万一输了，那传出去，青龙队肯定名声大振，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青龙队会出战肯定有备而来……球场隔着网呢，不是武功高就一定能赢的。另外，青龙队的大本营在青龙潭，一般人都没踢过这种水上比赛，但人青龙潭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水上训练的，而且人家水性也好啊，我们这边三只旱鸭子……” 话没说完，天尊打断了一下，“我家玉堂和小猫崽子是旱鸭子没错，大和尚家小霖子好像是会游水的。” 一旁邹良跟着点头，“嗯，温泉泡多了也就游的不错了。” 殷候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人沙漠里来的都会游泳了，这俩江南生的还是旱鸭子，太不像话了！” 天尊也点头，表示小白堂和展小猫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不查案的时候就知道玩儿！ 展昭和白玉堂研究完了幺幺的鳞片，一抬头，就见岸上众人正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俩摇头。 两人对视了一眼——怎么了？ 妖王小声跟酱油组说，“要是输了，就是你俩外孙和徒弟被人打败了哦……”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岸上天尊和殷候突然指他俩，“你俩给我好好练！要是输了就不认你俩！”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一旁霖夜火刚想乐，殷候和天尊瞪他，“你也是！” 赵普也觉得得好好准备，不然真输了就麻烦了。九王爷就问方天悦，“要不你们天上队上去练练他们三个？” 方天悦点了点头，但孔天林却说，“我们三个不一定有用，他们三个内力太强了，光靠配合战术什么的根本赢不了他们，得再找人帮帮忙才行。” 众人都看他，“找谁？” 孔天林和许天奇就说出去请人去，让众人先等等。 …… 不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还带了两队人来，正是流星门和河盟队。 辰全一进来就吐槽，“听说商会请了青龙队来踢表演赛，这是下了血本啊！” 古夜星也带来了一个有意思的消息，“我哥刚才说，黑金队好似就是青龙队的少年队，都是赌坊培养的，跟商会那边都有关系。” 辰全直撇嘴，“难怪球风那么下作了，原来是同门。” 钟鹿和何骁都有些嫌弃地点头。 展昭他们则是想到了之前摘叶飞花的命案。 如果是同门的话，那黑金队会的，青龙队估计更擅长吧…… “跟青龙队踢球有很大风险的。”沈元辰说，“隔个网都经常发生流血事件，还有出人命的呢！” “那种球队就是害群之马，要是能搞掉可是件好事。” 辰全一跃上了池子里的梅花桩，古夜星和方天悦也跟了上去。 众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跟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隔网而站的三个少年——这已经是当今梅花 赛少年队的最强战力了吧！ 大战一触即发，观赛众人也紧张了起来，然而…… 球场上，除了方天悦，古夜星和辰全上了梅花桩都回头往后瞧，就见池子里，蹭了一身珍珠粉的幺幺正跟着一群天鹅在游来游去。幺幺也学着那群天鹅的样子，弯着长长的脖子，收了翅膀缩着脚掌踩着水，漂亮的大尾巴还在水面上晃来晃去的。 “龙诶！” “还会发光！” “珍珠色的诶！” “怎么泳姿跟只胖鸭子似的。” 河盟和流星门的其他几个小孩儿也都聚在岸边看龙。 赵普扶额，“谁把那只龙弄走！” 天尊和殷候把幺幺拽到了岸边让它跟小五坐在一起看球，不准动。 众人都搓着手准备看一场大战，赵普一转头，却发现原本最爱凑热闹的赵祯没在。 这会儿，这位大宋皇帝正站在后边，轻轻摸着下巴，低着头发呆。 赵普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同样注意力都在赵祯身上的南宫纪。 南宫见赵普看自己，也是一摊手——从刚才听到“青龙队”之后，皇上就突然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普伸手拽着赵祯的袖子，把他往上拉了一步。 赵祯抬头。 赵普一挑眉——怎么了？ 皇上左右瞧了瞧，往赵普身旁一凑，小声说，“九叔！朕想起个事情！” 148、148 没那么简单 方天悦、古夜星和辰全三个少年赛最?强战力联手, 对战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三大高手组成的“随意队”。 而观战的人群里，赵普和赵祯叔侄俩却聊起了天。 皇上突然?说自己想起个事情。 赵普就觉着赵祯突然?想起来?的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也只好瞅着他——你又想起什么?来?了？ 赵祯抱着胳膊小声说, “朕有一回宴请群臣, 上完茅厕回来?……” 赵普无语地看着赵祯——吃和拉你非要放在一起说么?？ 皇上摆摆手继续说, “朕看到几个朝臣躲在花园角落里嘀嘀咕, 朕就过去听一听。” 赵普默默叹了口气，这皇上当?得，还带听墙根的。 “就老曹他们?几个老臣。”赵祯哼了一声，“朕听他们?说什么?青龙，让二追三，什么?大头小头……” 赵普微微皱眉——老曹…… “朕原先还以为他们?看风水嘞, 也没太在意。”赵祯说到这儿，示意了一下?那边的球场, “现在想想，这帮人是?不是?赌球呢？不说赌坊曹么?, 这什么?青龙队没准就是?老曹养的。朝中大臣如果也买球，而老曹那边又提早告诉了他们?结果, 岂不是?变向在行贿？” 赵普盯着赵祯看了一会儿, 也没吱声。 赵祯一歪头，“皇叔怎么?看？” 赵普指了指身后，“要不先问问他怎么?看？” 赵祯回头，就见他俩身后，原本准备留下?来?看球的包大人正站在那儿, 脸那个黑啊。 包大人也没心情看球了，气哼哼转身走了，边走还边嘀咕, “去问问那胖子知不知道什么?，没想到还能这样敛财！这仗是?让他们?越打越精了，混账东西……” 赵普看着包大人走远，回头问赵祯，“兵部不要啦？老曹也舍出去了？” 赵祯一手插着腰，一手比划着前方围在一起看球的年轻人，“朕出了门?才?知道，这天底下?人才?多的是?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哈哈哈……” 赵祯这边正得意，就听到不远处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 赵普也抬头看，就见霖夜火手里捧着个球，有点懵地站在 那里，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惊讶的样子。 “怎么?样了？”赵普刚才?没注意球赛，赶紧跑去前面问公孙。 公孙指了指球场，说，“古夜星发球好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捧着球的霖夜火。 火凤一转身，就要去发球。 展昭赶紧拦住他，指着对面，“对面发！” 火凤吃惊，“不是?一边发一个么?？都一边发那多不公平？” 场下?众人都扶额。 小良子气得直蹦，“你这两天究竟看比赛了没？赢的一方会一直发球！” 火凤“啧”了一声，慢悠悠一抬手，将球抛了回去。 对面辰全直摇头，问方天悦，“这样真的不要紧么?？” 方天悦一耸肩。 古夜星则是?一脸不爽，“竟然?看不起梅花赛！剃他们?光头！” 展昭回头问站在后面的霖夜火，“要不要换我来?接？” 火凤眼皮子一挑，瞟了展昭一眼。 白玉堂看展昭——猫儿，你这算激将法？ 展昭瞄他——你也专心点！人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五爷回头看霖夜火怎么?接那球。 对面古夜星手抛球，抬脚一球朝着这边开了出来?。 赵普看着古夜星开球的姿势很普通，也不觉得多厉害…… 但那颗球飞过网之后，就开始发飘，看着似乎是?朝着白玉堂的方向飞过去的。 赵普“哦”了一声，觉得有点意思。 公孙还给他分析，“刚才?也是?这样子，看着像是?朝着白玉堂去的，结果落下?来?却在霖夜火眼前。” 果然?，明?明?是?朝着白玉去的球，忽然?就一拐。 霖夜火抬脚准备接，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古夜星好似是?使?了什么?暗劲，那球朝他身后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但霖夜火也没动，就那么?站着。 公孙紧张，“又中招了？” 赵普却是?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中两次……” 那边，看着对面情况的辰全和方天悦也察觉了不对，之间霖夜火的视线根本就不在球上，等球开始下?坠的时候，火凤往一旁稍微移开了两步，抬脚接住球。 公孙跟前边的小四子同步一歪头，“他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赵普无奈笑了笑，“靠听啊。” “听？”公孙没太闹明?白。 赵普见他边说话边揉肩膀，就伸手给他捏捏肩，边说，“那几个小孩儿肯定是?各有本事的，踢球经验也丰富。但有个大问题就是?内力差距，这个是?完全不可弥补的，就好像展昭白玉堂再怎么?使?花样，也打不过殷候天尊一样。霖夜火根本没踢球的经验，但他打架经验丰富，就当?那颗球是?枚暗器呗。高手接暗器，不靠看，都是?靠听的……无论使?多少花样，那球飘得有多歪，都会有风声……声音是?不会骗人的。” “哦……”公孙终于?算是?明?白了，边点头，边指了指另一边肩膀，那意思——这边也捏两下?！ 赵普继续认真给公孙捏肩膀。 这边磨磨唧唧，那边孩子们?可炸锅了。 “竟然?一下?就破解了小星的发球！”邵青觉得不敢相信。 沈元辰也戳小良子，“火凤那么?厉害的么?！” 唐落梅无语，“人家好歹西域第一高手。” 小良子抱着胳膊稍微消了点气，点点头，“这还差不多！这点起码要有的！” 霖夜火接住球，抬头看展昭，那意思——然?后呢？ 展昭也纳闷，这位前几天不是?去球场了么?？没看比赛？ 在场边观赛的邹良伸手搔了搔头，好似是?没正经看上一场比赛，都干别的去了。 五爷一指对面，那意思——踢过去！ 火凤看到五爷的手势就一抬脚，那球朝着天上就去了。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那颗飞向云端的球。 展昭扶额，“要落在对方场内！” 霖夜火有些不爽地看他俩——你俩当?我是?白痴么?？当?然?落在界内啊！之前大爷也不是?没踢过，就是?没踢过水上的比赛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扭脸看。 就见那颗飞到空中的球突然?开始急速下?坠，速度惊人。 辰全一闪身到了球下?，抬脚一接…… 球是?接住了，但辰不知道是?不是?忘了他们?正在水上踢球。 就听到“哗”一声，辰全连人带球顺便带着整一边的梅花桩都进了水里，古夜星和方天悦赶紧跃起，但还是?被溅了一身 水。 等梅花桩再浮上来?，辰全都湿透了。 网这边，霖夜火眨眨眼，对回头看他的展昭和白玉堂摆手，表示自个儿没用内力啊，怎么?砸下?去那么?多？ 岸边，赵祯和妖王看着三个落汤鸡一样的小孩儿，被逗得直乐。 然?而…… 展昭和白玉堂都突然?转脸朝一个方向看。 霖夜火也听到脚边“嘭”一声。 众人都抬头，就见一颗湿漉漉的球砸在了他们?这边的梅花桩上……二比零……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惊讶地看着那颗弹起来?，依然?落在了霖夜火手里的球，都愣了一会儿，随后三人同时抬头看网对面的辰全。 这会儿，辰全正甩身上的水呢，甩了两下?衣服头发就都干了，看得出内力不低。 古夜星和方天悦都伸手，给他拍了拍肩膀剩下?的水珠。 小四子问萧良，“小良子，球是?怎么?回来?的哦？” 萧良刚才?也看到了，辰全别看整个人都入水了，但在他接住球，几乎失去平衡的瞬间，还是?把球给勾了回去。 沈元辰道，“辰全的反应一直都是?最?快的，会用各种奇奇怪怪看似不可能的姿势把球踢回最?合理的位置。” “那小孩儿刚才?是?故意的。” 众人头回头，就见天尊和殷候正笑呢。 殷候指了指梅花桩，道，“霖夜火刚才?的球根本没加那么?重的内力，他怎么?可能对一个小孩儿用那么?危险的动作。球下?来?的一瞬间，那小孩儿踩了一下?梅花桩，所?以梅花桩才?入水的。” 天尊也点头，“而且另外两个小孩儿都发现了，所?以梅花桩一动他俩就起跳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小孩儿身上，霖夜火还懵了……所?以都没注意球回来?了。” 说完，二老指着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直乐，“被算计了吧！让你们?狅啊！” 火凤还挺委屈，拿着球丢回去，嘴里碎碎念，“中原的小孩子一点都不老实！” 球被丢回去，发球的还是?古夜星。 赵祯还问南宫，“那小子的发球不是?已?经被破解了么?？还继续发？” 南宫一耸肩——估计还有别的招吧。 古夜星这次开球和刚 才?一样。 球落到对面，霖夜火准确地判断出了球的位置，接住球之后踢了回去。 火凤这次也没使?劲，球就很平稳地回去了……过网之后就开始发飘，那轨迹跟古夜星开过来?的球几乎一样。 “已?经学会了么?？”众人惊讶。 “那火鸡的内力是?跟一般人不一样的，就是?对方怎么?来?的怎么?推回去了而已?。”小良子一脸严肃，抱着胳膊，看着对面的方天悦。 霖夜火那球是?朝着方天悦踢回去的。 刚才?古夜星和辰全差不多都露了一手，就方天悦还没碰球。 展昭他们?这边虽然?开场就零比二落后，但三人也没怎么?在意，刚开始么?，先看看对面的实力再说。 球以一种诡异的路径朝着方天悦飞了过去。 小方跑过去接住球，踢了回去。 岸上围观众人都屏着气，准备看方天悦放大招，可小方只是?平平无奇地接了球，然?后平平无奇地踢了回去。 球过网，展昭接住了，朝着方天悦和辰全之间的空档回了过去。 方天悦和辰全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几乎是?同时朝着球去的。 方天悦离球近一些，辰全远一些。 然?而，众人都觉得方天悦会回球的时候，方天悦只是?踩了一脚梅花桩——假动作？ 与此?同时，辰全却抬脚……几乎是?擦这边够了一下?球，那球斜着就朝捆球网的那根柱子飞了过去。 众人都一愣——失误了么?？ 可球擦着杆子画了个圈，又绕了回来?，朝着球场一侧的白玉堂飞了过去。 五爷看到那球往自己的方向来?了，就仔细看了看那颗球。 判断出球的旋转方向后，五爷微微往后一仰，一抬脚……将那颗球踹了出去。 岸上众人都“啧”了一声，五爷一手背在身后，抬脚一踹那球的姿势，略帅！ 岸边一众小孩儿小声讨论。 “他是?故意的么?？” “姿势是?不是?练过为什么?那么?帅的？” “是?不是?因?为穿一身白？” “穿白衣意外的效果好诶！” “主要还是?看脸看身材！” 小四子帮着争辩，“白白是?天生?帅的！” 球被白玉堂踹回去 之后，过了网就往下?坠。 古夜星出现在网前，将球救了起来?。 球飞向空中。 这时，就听孔天林说，“来?了。”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那个球到了空中。 只见方天悦一跃而起。 所?有人都仰脸看，唯独妖王突然?低头。老爷子盯着起了一层涟漪的池塘水面看着，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方天悦飞身轻轻松松跃到了球的上方。 众人都挑眉——果然?是?天山派打的基础，这轻功！ 连天尊都点头——好！ 方天悦接住球一脚飞踢，球朝着底线的方向飞了过去。 球刚过网，展昭已?经出现在了底线的位置等着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分散到球网两侧，就等展昭接到球之后传到空中，无论是?踢左还是?踢右，他俩都能飞身跃起进攻。 展昭也是?这么?想的，他在接球的瞬间，观察了一下?对面的站位，觉得传到霖夜火上方会是?个好球。 然?而…… 就在展昭接球的一瞬间，水面忽然?起了一阵水浪…… 梅花桩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就在梅花桩晃动的瞬间，展昭正好伸脚接球。 他身体随着梅花桩一个轻微的后仰，那颗球正好在他脚尖前方落下?，几乎是?分毫不差地擦着鞋尖过，砸在了梅花桩上。 网往前的霖夜火和白玉堂也都一愣，随后都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脚下?的水面。 展昭一伸手，接起那颗砸在梅花桩上弹起来?的球，低头看着脚下?水面上一圈一圈往一个方向漂过去的涟漪。 岸上众人也都愣了。 良久，展昭抬起头，脚尖轻轻点了点梅花桩，对网那侧的方天悦点头，“了不起。” 此?时，观赛的人中起码有一半是?懵的状态，都不明?白这球为什么?展昭没接住，为什么?在接球的时候突然?晃了一下?，正巧来?了水波浪么?？可这是?个池塘啊，也没大风，波浪哪儿来?的？ “那小孩儿每接一个球，都是?在布局。”妖王指了指池塘，“池塘就好比一个脸盆，梅花桩浮在水面上，水是?出不去的，只能来?回晃动。因?为这 边三个轻功都特?别好，尤其是?小猫崽，轻微的晃动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水面的晃动是?一次一次叠加的，那小鬼连着几脚看着平平无奇的过渡球，其实目的是?为了踩点水面制造波浪。几次波浪叠加，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这一下?的晃动……小猫崽太轻了，这是?长处其实也是?劣处。而且他还精确地推测出了小白堂和小凤凰会跑去网前……网前的梅花桩会被他俩踩住，因?此?梅花桩的晃动是?没有先兆的，等展昭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虽说妖王详细地解释了，场边几个小孩儿还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众人都看孔天林和许天奇。 孔许两个一摊手，“天悦要干什么?，一般事先是?推测不出来?的，他会从很早就开始计算和布局，就跟下?棋一样。通常致胜的关键球我们?都会交给他，因?为他会有出人意料的得分手法。” “零比三了诶。” 沈元辰也有些担心，“内力高出那么?多竟然?被吊打！” “那三个小孩儿只是?热了个身吧。”殷候微微笑了笑。 天尊点头，看自家徒弟、和尚家徒弟和老鬼家外孙。 展昭将球丢回去，白玉堂和霖夜火也望向对面，此?时，三人的眼神也都变了。 岸上众人就觉得小小的池塘上，此?刻火星四溅。 赵祯兴奋地搓着手，“有意思，打起来?！打起来?！” 149、149 若隐若现 方天悦、辰全和古夜星三个少年联手, 给鼠猫凤来了个下马威。 开局一顿操作，展昭他们这边已经零比三落后了。 在内力绝对压制的情况下，这个结果就有些尴尬了, 同时, 这边三个大人的火也被斗起来了……练武之人么, 都是好胜的。 池塘上火星四射, 池子岸边可热闹了。 就听半悬空传来“哈哈哈”的笑声。 众人无奈，回头看，就见魔宫一群老头老太也来围观了，天残老爷子乐得面具都差点掉了。 展昭把球丢还给了对面的三个少年。 古夜星接了球，继续去发球。 岸上，赵祯混进了良辰美景他们那一群小孩儿堆里, “侦察敌情”。 皇上问流星门俩小孩儿，“小古一直发球啊？不是已经被破解了么？” 除了良辰美景之外, 其他几个小孩儿也并不知道赵祯就是皇上，只知道他是小良子他们的领队, 就挺随便地跟他唠。 “星哥会很多种发球的！”刘月给赵祯介绍，“而且你看他姿势虽然都是一样的, 但是脚触球的一瞬间会使暗劲……” 说话间, 古夜星已经一球开出来了。 这球比刚才那几个球明显力道增加了。 “嚯！”沈元辰戳小良子，让他仔细看，“古夜星的招牌发球来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 “这招对展昭不好使，以前我用过。” 众人回头，就见古明月也跑来了, 跟众人一起站在岸边观战。 古夜星发出的球过了网之后，忽然就出现了多个重影，一起下落。 “变多了哦！”小四子惊讶。 身旁三只小胖猫也跟着点头。 “但火鸡是靠听声来接的……”小良子话出口, 就觉得不对。 连公孙都听到了，问正认真给他捏肩膀的赵普，“是不是有风声？” 九王爷点了点头，“嗯！是利用内力制造的风声，为的就是配合重影，隐藏球真正的位置。” “这是流星门的内力特点。”南宫纪见赵祯一脸什么都没听懂的表情，就小声跟他说，“流星门是善使暗器的门派。” “哦……”皇上也明白了，这属于“混淆视听”么？ 然而赛场上，负责接球的并 不是展昭，依然是站在后边的霖夜火。 火凤没动也没表情，见头顶上球跟天女散花似的下来，霖夜火“哼”了一声。 公孙见球都快落地了，有些紧张，拽赵普袖子，那意思——你好歹指导，先别捏了，看看战况。 赵普让他逗乐了，“别说那是假流星，真流星也不顶用啊！” 公孙正不解，就听到孩子堆里惊呼声传来。 流星群早就不见了，球就在霖夜火身旁，这球还不在火凤脚上，而是围着他正打转呢。 公孙这回倒是看明白了，“这个我好像见过！就霖夜火之前在军营跟你打架的时候，也有个球，四周围的东西都围着他转。” 九王爷点点头，边问公孙肩膀还酸不酸了。 公孙指了指背，那意思——这里也拍一下。 赵普继续帮他拍背。 梅花桩上，对面三个小孩儿可是头一次见这种情况，怎么那球还会围着人打转的？注入灵魂了么？ 方天悦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这就是传说中的无风掌么？果然很玄妙！” 而跟他并排站着的辰全忍不住吐槽，“这要是用来扫地……多方便！” 岸上众小孩儿也纷纷替霖夜火设想各种无风掌的使用方法…… “做元宵是不是不用笸箩摇？” “点上火就是窜天猴！” “捅了马蜂窝都不怕被蛰！” “还挺实用！” …… 霖夜火“接住”了球也没客气，飞起一脚就朝那边踢了过去。 那颗球一过网，也天女散花一样散开了，跟古夜星刚才那招一模一样。 古夜星忍不住“啧”了一声，跑过去接球，边腹诽，这家伙怎么去就怎么来，还挺不好对付。 只是，古夜星明明跑到了位置，一抬脚，却接了个空。 众人一愣。 “哎呀！”刘月和邵青都蹦了起来。 古明月直摇头，“星星被骗了！” 古夜星扑了个空也懵了，赶紧回头，好在辰全已经发现了球在哪儿，一个箭步冲过去接。 但球迅速下坠，辰全伸长了腿眼看是够不着了，方天悦一踩脚下的梅花桩，一道水波迅速划过，帮着辰全往前一晃…… 而几乎是同时，网这边的白玉堂也踩了一脚梅花桩……一个浪头就压了过去。 辰全一下子又晃了回来。 “哎呦……” 辰全这前后一晃，平衡早没了，这一大步扯得都快劈叉了。 岸上，何骁他们都喊了起来，“要掉水里了！” 果然，辰全“噗通”一声就掉池子里了。 可网这边，展昭却没站着看，而是走到了网前。 只见刚才那颗球，还是飘飘忽忽地过了网。 展昭一抬脚接住拿球，放眼往前方一看…… 此时，见方天悦和古夜星都在左侧，右侧空出了一大片。 展昭嘴角微微地动了一下，将球吊向了那一大片空档。 方天悦和古夜星赶忙跑过去接，但就听水里“哗啦”一声，辰全突然窜上拉将球踢向了半空。 岸上众人都忍不住点头——这孩子果然是河帮水盟教出来的，水性了得!他刚才分明是在另一边掉水里的，一转眼就到了这头，在水下待那么久都不带换气的，就是为了等这颗球吧！ 而古夜星和方天悦显然刚才也是佯装过去救球，实际上就是去等着辰全传球的。 这一连串动作快的吓人，岸上众人明白过来之后，球和方天悦都已经飞起来了。 方天悦跃致空中一脚飞踢。 然而，就在球被踢出的一刹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网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身影。 方天悦一惊，古夜星和还抱着梅花桩在水里的辰全也是一惊。 因为他们三个刚刚明明看到展昭还在中间的位置，怎么一眨眼出现在这里的？ 但等方天悦看到展昭的时候球已经踢出去了。 展昭在空中直接一脚就将球踢回给了方天悦。 小方轻功的确很好，但他使的不是燕子飞，腾空了没地方借力，哪怕展昭只是轻轻一脚球踢给他，没使多大劲，他还是抱着球飞了出去。 “糟啦！” 看着小方在空中画了个完美的圆弧落向水面，岸上天山派另外两个小孩儿都蹦起来了。 “完啦！要沉下去了！” 小良子和沈元辰都吃惊，“一点水都不会么？” “不止不会他还是个秤砣！”孔天林和许天奇就要跳下水去救人。 天尊却伸手，一手一个，拽住了两人的衣领子。 两人都回头看天尊——师尊？ 天尊微微一挑眉——不会淹着他 的，放心。 方天悦的确是落到了水面，但也没“咚”一声就下沉，而是坐在了水面上……确切地说，是冰面上。 “哎呀……”小方一屁股坐在了凉冰冰的一大片浮冰上，伸手直揉腰。 古夜星看着对面，白玉堂脚下的水面被冻出了一层浮冰，几乎冻住了大半个池面。 五爷还是比较心疼天山派弟子的，特别是难得出了方天悦这么个精明的娃，自然不会让他个旱鸭子掉水里，所以冻了一层冰接住了他。 而另一边，还在水里的辰全也被波及，卡在了浮冰的窟窿里。 辰全还伸手敲了敲冰面，觉得这招也很实用，“这要是用来冻菜，都不用盖冰窖。” 方天悦无奈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冰渣，抱着球回到了梅花桩上。他跟古夜星一起去拽卡在冰层里的辰全。 但冰层还挺厚的，而且浮桥都冻住了，辰全不上不下的拽不上来。 古夜星和方天悦都抬头看对面三个大人。 霖夜火对他俩摆摆手，示意——小心了。 就见火凤一抬手……刺啦一声……一道火光蹿了出去。 “妈耶！” 岸上一群小孩儿吓得喊了起来。 古夜星和方天悦吓得往后缩了几步。 再看……池子面上的冰层已经融化了。 同时，辰全也不见了。 众人还纳闷了——孩子呢？烧没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霖夜火。 火凤一摊手。 过了好一会儿，辰全才从水里冒出来，就露了半个脑袋一双眼睛，顺便吐了串泡泡。左看看右看看——火灭了没？ 众人继续感慨——水性是真好。 三个小孩儿再一次回到梅花桩上，瞧着对面三个大人，就有些犯嘀咕——觉得不妙，好像已经超过了踢球的范畴，这个更像比武……怎么可能打的赢他们三个？！ 公孙问赵普，“这下是一比三了吧？乘胜追击？” 赵普哭笑不得，“是趁机揍孩子吧。” 再看赛场上，展昭白玉堂霖夜火三个大人轮番进攻，各种破解对面小孩儿的绝招和配合……就跟之前赵普说的似的——内力压制。 最后仨孩子不干了，岸上一群小孩儿也不干了，蹦跶着说不公平。 连天尊和殷候都在岸边帮腔，说 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大人欺负小孩儿！ 展白霖三个看着俩老的还挺冤——刚才谁说输了就不认他们的？！ 半场球踢下来，展白霖三个越踢越来劲，配合花样越来越多，最后对面方天悦、辰全和古夜星直接踢不动了，感觉比练一天功还累，别说，三人还觉得功夫上似乎是受到了不小启发，内力都增长了。 赵普叫停了比赛，把仨湿漉漉的小孩儿带回来岸边，换了衣服留着他们歇一会儿。总的来说，比赛的目的是达到了，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在三个少年高手的帮助下，从彻彻底底的外行变成了大半个内行，起码是有准备了，真的到了表演赛那天，也不至于被打个措手不及。 赵祯让御厨做了一桌丰盛的美食，宴请诸位小朋友，算是答谢。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好似通过这次比赛领会到了梅花赛的“乐趣”，看热闹的欧阳少征、龙乔广和邹良也上了水面，双方踢起了比赛，那又是另一番激烈对战的景象。 赵普问唯一正式踢过成人赛的古明月——怎么样？ 古明月点了点头，说很有样子了！他们三个功夫不是一半江湖人能比的，一通则百通，应付青龙队估计是没问题，不过么…… 众人都看古明月——不过？ “我不怎么踢有赌局的野球，但我有见过青龙队踢球，还听不少朋友说起过这支球队。”古明月有些担忧，“那支球队是相当危险的，就好像名门正派比武是点到即止，他们却像是混上擂台的职业杀手，会出各种阴狠招数，而且还抓不住把柄。” 赵普皱眉，“风评那么差，一直没有找到把柄？” 古明月叹了口气，“他们不仅仅有球队有队员，还有很多被买通的裁判和打杂的，总之是一个团队，配合很默契！经验也很老道！一定要小心！” 经过古明月的再三提醒，众人也心中有数了，这次表演赛不会简单，一定要多加提防。 另外，展昭他们还另有打算，这场友谊赛真正的目的是“将计就计”，引出真正的线索。 青龙队来参赛，似乎也并不是说单单想要赢一场球这么简单，比赛那天，除了要提防水面上的，似乎还要提防水面下的。 卢月岚和方 静肖跟蒋平和水月宫一起，联手在水上布置了暗哨，同时，也在观察热热闹闹将渡船开到湖面上，制造水上看台的商会的行动。 到了第二天的晚上，一切都布置妥当，就等着明天举行开幕赛了。 …… 当夜，白家庄的众人早早地休息了，养精蓄锐，等待明日一战。 深夜，万籁寂静的庄园里，有一间宅子里却亮起了灯。 这间大宅是个套间，里面的屋子是妖王的卧房，外面的房间大一些，有两张床，天尊和殷候睡在这里。 妖王睡到半夜，就听到外面嘻嘻索索的声音，透过门帘，还看到外屋的油灯被点亮了。 妖王挺纳闷，他家酱油组大半夜的不睡觉，爬起来干嘛？ 老爷子下床走到门口，就听到果然，殷候和天尊正说话呢。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做梦？” “跟你说醒着呢！你自己摸摸看！” “没动啊！” “动了！你听呀！” “没有啊……” 妖王听了半天没闹明白这俩在聊什么，只好掀开门帘子探头出来看一眼。 就见天尊和殷候两人披着毯子，正在桌边的油灯下头碰着头研究个什么东西。 妖王忍不住走过去，凑近了瞧瞧…… 只见天尊拿着那个“茧”，正让殷候摸。 殷候有些嫌弃地戳了好几下，又听了听，还是摇头，说没声音。 天尊看妖王来了，就拿给他看，说里头有声音。 妖王接过那枚茧，托在手里，凑到灯边仔细看。 就见在灯火的映衬下，那枚乳白色的茧呈现出一些些的透明，就跟围了一团雾一样。而在雾中，有一个卷缩着的棕黑色阴影，仔细看，像是一只虫子。不像是毛虫，而是更像蟋蟀或者蜜蜂那种形态。盯着看久一些，若隐若现的，迷雾中那虫子的背上，似乎还有对卷曲着的翅膀……虽然只有一个轮廓…… 盯了良久，那翅膀突然动了一下。 妖王一愣。 可再看，又似乎没动。 妖王一时半会儿还有些拿不准是真的动了，还是自己的错觉。 转过头，将那枚茧还给天尊。 天尊接了茧。 在茧接触到天尊手掌心的一瞬间，妖王清楚地看到，迷雾中的黑影，动了一下…… 150、150 危险的赛场 次日清晨, 众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参加今日的表演赛。 按照原本的计划，比赛是在晚上进行的, 但卢月岚是个蔫坏的, 昨天临时改了今天晌午进行, 他们自己准备都做好了, 打了商会一个措手不及。 商会那边也不敢跟衙门讨价还价，卢月岚那脾气，万一三说两说说翻了，让到岸上来比，那更麻烦了。 观赛的可不管是在岸上比还是水里比，白天更好, 比晚上挑着灯看得更清楚。 今天一早，赛场附近已经挤满了人, 船上的观赛席更是一票难求，连附近酒楼饭馆靠窗的座都当票卖光了。 好在参赛队可以开一艘船过去, 教练指导什么的都在船上，中场休息的时候也在船上。 白家庄的船够大, 连家属带围观群众……全一股脑儿载到镜湖上的球场边, 这里观赛的角度极佳。 青龙队也有一艘极大的船，船身全黑，跟白家庄的白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出行前先开了次“战前会”。 之前，赵普安排董仟翼带着探子人马仔细调查了这支青龙队……结果跟赵祯推测的一样, 青龙队的金主的确就是开封城的曹记赌坊。 而且青龙队实际上分好几队，正式球员有十二人，三人一组, 总共四队，虽然统称青龙，其实还有白虎、朱雀和玄武三队。 各队的三名队员都用金银铜来划分。 青龙队的是金甲、银甲和铜甲。 白虎队的是金爪、银爪和铜爪。 朱雀队的是金翅、银翅、铜翅。 玄武队的是金陀、银陀、铜陀。 这些队员都是江湖出生，千挑百选，竞争上位。踢球经验丰富，默契十足。且这几支队伍经常一起配合踢假球，球员全无原则，一切都是听命行事，是曹家用来贿赂官员以及敛财的工具。 董仟翼还给赵祯拉了份名单，这些年这几支球队明里暗里参加的比赛，以及通过买这几个球队比赛敛到大量金银的朝中官员，粗略一数好几百，遍布朝野及地方。 老曹家通过这些球队拉拢地方官员，吞并各地赌坊生意，渐渐成为今日的赌坊曹，也有差不多十多年了。 赵祯看着仟翼递到眼前 的几份卷宗，“哼”了一声，“老曹真看不出来哈，平日问他个什么事儿窝窝囊囊谨言慎行，背地里原来这么能干啊，他打理兵部的时候怎么不这么用心呢。” 赵祯说完，对着包拯努努嘴，示意——爱卿，接旨。 包大人双手接了这几分卷宗，听赵祯口谕。 赵祯也简单，伸出一根手指在脖颈前轻轻一划，那意思—— 一个都别放过！ 包大人接旨，回去跟太师商量具体怎么办曹家了。 赵普等人都有点心疼老曹和那几百个涉案的官员，这是要连根拔的节奏啊，敢情皇上从皇城跑出来是准备干票大的，索性换一批新人再回去啊。 …… 今天来参加表演赛的是正青龙队，也就说参赛的队员是金甲、银甲和铜甲这三个。 这三个是黑球赛最有名的三人组，心狠手黑，球风相当的下作。据调查，青龙队参加的比赛里，光意外丧命的球员就有七人，受伤的更多。 众人看了一下这支球队的斑斑劣迹，都忍不住摇头——这真是害群之马！ 赵祯对着展白霖三个也做了刚才对包拯做的那个动作，那意思——这个也一锅端咯！为民除害！ …… 水上的事情开封府负责，水下的事情则是水月宫和方静肖负责。 今天一大早，镜湖附近鸟的数量是平日的好几倍，鱼群都围着灵蝶宫打着转，衙门单独有一艘船，方静肖和卢月岚坐镇，船上有水月宫、陷空岛和水军的人。 另外，欧阳少征还带了两艘船在远处停靠，大批的大内侍卫分散在观赛人群中，这些人是保护皇上的。 一切准备妥当，时间也差不多了，一行人出现在了镜湖上的赛场边。 船舱里，赵普跟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一起制定战术，甲板上，赵祯待着一群小孩儿玩的开心。 船尾，妖王带着酱油组和魔宫几位老头老太正喝茶晒太阳。 天尊从昨晚开始就很乖，一直在研究那枚茧，殷候说他他都没回嘴，搞得殷候还有些不习惯。 连五爷都觉得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他师父怎么呆呆的？ 不过殷候和妖王都嘱咐天尊了，让他比赛结束前别拿那枚茧在玉堂眼前晃，一会儿影响他比赛就不好了。 白家 庄的船落位之后，停在了赛场的左侧。 而正对着他们的，就是青龙队的船了。 球场的前后方有两艘二层的大船，都改造成了看台，买到票的都早早的上了船，激动地等着比赛开始。 青龙队那边，甲板上围着不少人。不愧是专业踢球的，船甲板上就有个小型的球场，两队人正练球呢，一队穿黑一队穿白，这些人除了队服，还都穿着软甲，分金银铜三色，估计就是这么区分金甲银甲之类的吧。 邹良和龙乔广在船边观察了一会儿，两位将军都皱眉——踢个球还要穿个防刀剑的软甲，至于么？ “暗器用多了怕误伤自己人？”广爷正研究，就听身后有人说话，“那软甲里藏了东西。” 两位将军一回头，就见方静肖正站他俩身后。 方静肖今天穿的黑色的官袍，看着还挺正经，就是肩膀上一块皮垫子上站着两只小胖鸟，看着就不是那么正经了。 船头，煤球和雪球也都落了下来，最高处的桅杆上，还有几只没见过的巨大鹰隼，看起来相当的气派。 “那种软甲，甲片之间藏着柳叶，可以作为暗器。”方静肖说。 两位将军听了都不爽，“这么下作？” 方静肖点头啊点头，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罐子，打开，捏出两条虫干喂肩膀上的糯米团和黑米团。 正好船舱里展昭他们出来，龙乔广和邹良赶紧让他把手里的罐子盖上藏起来，一会儿叫白玉堂看见，连衣服带船都给你烧了。 方静肖好笑地收了罐子，肩膀上的两只小胖鸟已经飞去展昭他们跟前叽叽喳喳了。 龙乔广将方静肖说的情况告诉了三人，展昭还挺纳闷，问方静肖怎么知道的。 方静肖指了指桅杆上站着的一只威风凛凛的老鹰，“全程监视。” 五爷和赵普看着那只老鹰都挺眼馋，这才是“宠物”该有的姿态。两人顺便又看了一眼甲板上跟孩子们一起满地滚的小五，和水里还保持着跟天鹅学来的泳姿，在船边游来游去的幺幺……五爷忍不住反省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养的方法不对，看看人家的鹰，就是鹰的样子！再看看自家的龙和虎……感觉全部养成了猫。 “那么水下的情况呢？”白玉 堂问方静肖。 “青龙队一来，就已经派人下水了，那边有穿着鲛皮的蛙人，现在还是在船一侧的水中待命，至于这些人下水是准备去灵蝶宫呢，还是一会儿比赛的时候下黑手对付你们呢，那就要等到时候看了。 赵普听得直皱眉，“上边出黑招不够，竟然还有水下的？” 方静肖一摊手，表示没准。 展昭和白玉堂发现他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就好奇问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方静肖点了点头，“今早阿喜跟我说会有好事发生。” “阿喜是谁？”众人都纳闷，这人说了就准么？ 方静肖微微一笑，“衙门里树上那只大喜鹊。” 众人都有些无语。 方静肖指了指不远处的梅花赛场，“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我都交代好了，一会儿就看你们仨的发挥了，今天人多，可别输了哦。” 展白霖三人都闭着眼睛一扭脸——怎么可能！ 又稍作准备，时辰就到了，赛场一侧的裁判船上鼓声大作，观赛的人群也喧哗了起来。 随着一记铜锣声响。 双方的队员都飞身跃上了梅花桩。 两边队员一亮相，人群立刻就沸腾了。 卢月岚作为商会请来的嘉宾，宣布随意队对青龙队的比赛开始。 众人都往场上看，球网两边站的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青龙队那边穿着软甲，虽说是金银铜三色，但区别不大，看着挺整齐的队伍。 三位队员，金甲身材健硕，十分的魁梧，皮肤黝黑，方脸吊梢眼，看起来有些凶恶。 银甲身材矮小，皮肤灰白，还微微有些驼背，看起来挺不起眼的。 铜甲浓眉阔口，身材比河盟队的钟鹿都庞大，跟座山似的，上了梅花桩，浮桥就凹下去了一大块。 而对比球网这一侧的随意队，展白霖三个，身高体型都很接近，三人就穿的普通便装，红白蓝三色。 观赛人群时不时传来尖叫声，都是夸随意队帅的，这仨往梅花桩上一站，谁还看球啊？！ 五爷就往岸上看了一眼，晕过去好几个。 围观人群分成了两波，一波讨论球，一波讨论自己喜欢哪个类型的帅哥。 这次执法球赛的裁判叫陈中，是梅花赛最有名的一个裁判。 陈中 到了网边的梅花桩上站住，拿出一枚铜板，让两边猜正反。 展昭猜了个正，对面金甲猜了个反。 陈中一抛铜板接住，给众人看，是反面。 金甲还挺得意地对展昭挑了挑眉。 后头，霖夜火小声跟白玉堂说，“诶，那个黑大个对你相好的抛媚眼！”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霖夜火，火凤一个劲对他使眼色——待会儿咱收拾他！ “咳咳。” 展昭猜完边回来，咳嗽了一声，瞧了一眼正“密谋”的两人。 霖夜火和白玉堂接收到展昭一个眼神——你俩给我打起精神来！ 火凤笑眯眯跑去后边了。 展白霖三人的站位是，展昭在网前居中，白玉堂在展昭后面略左，霖夜火在白玉堂后面略右，以他们的轻功，这样的站位就能覆盖全场。一旦跑起来，三人还会轮换位置，霖夜火和白玉堂尽量保持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展昭的活动空间比较大，可以全场飞。 金甲一甩手，将球丢给了银甲。 看来是银甲负责接球。 船上，赵祯和妖王一起扒着船栏杆看球，身后，邹良问古明月，“那个银甲身材矮小，他有什么特长么？” 古明月说，“此人外号叫贴地蛇，速度很快，他的发球杀伤力很大。” “怎么个**？”广爷纳闷，看着就是普通的发球姿势么…… 正问，就见赭影手里拿着一份卷宗跳了下来，刷刷翻了几篇，说，“此人发球可能有诈，因为之前有不少人因为接他的球受伤了，甚至有断手断脚的情况。” 众人都皱眉……什么发球这么狠？ 随着陈中点燃香炉里计时用的香，比赛正式开始。 只银甲手腕子轻轻转了两下，抛了几下球，随后一抬手……那颗球朝着前面就抛了出去。 众人都一愣……发球都是朝上跑，这哥们儿怎么朝前？ 正纳闷，就见银甲身子一弓，就弹了出去，他冲向那颗球的时候，双眼就瞄向了站在球场最后面的霖夜火，嘴里还嘀咕了一句，“先拿你开刀！” 而一旁观战的船上，一直注视着银甲动作的邹良微微皱眉——这人手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151、151 烈焰寒冰 青龙队和随意队的表演赛在湖上开踢, 青龙队的银甲第一个开球就准备对霖夜火发难。 银甲的前冲式发球本来就很有冲击力，与此同时，他还动了些手脚。 邹良看得真切, 在发球的瞬间, 银甲手里有么么东西, 随着球一起被抛了出去。 银甲丢出去的, 是一种暗器，江湖人称为黄蜂尾，是一种名门正派不屑于用的狠毒暗器。这种暗器的外形就像个黄蜂的尾部一样，一头圆一头尖，那根尖刺还能脱落下来。 这种暗器通常带毒，会附着在其他物品上使用。 就跟银甲的这个开球似的, 看似踢过来的是球，可实际上球的前方还有一枚黄蜂尾……你如果不注意, 接了球，那黄蜂尾上的毒针会刺入你接球的部位, 圆形的那部分则会脱落。现在这种情况，掉下来就是落水里, 神不知鬼不觉, 一点证据都没有。 邹良眼看着那球带着暗器就朝着霖夜火飞过去了，手一按栏杆，人往前倾，本能地就有点紧张。 而与此同时，邹良就看到霖夜火朝他瞧了一眼。 那么火凤发现银甲的“小动作”了没有呢？ 自然发现了。 银甲开球前, 看他那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 高手过招都讲究个预判，怎么预判？除了看对手的动作习性之外, 最多的就是靠感觉。 到了霖夜火那个级别的高手，你朝他看一眼，只要是带着恶意带着杀气的，他都能察觉到。同样的，邹良的紧张他也一样能感觉到。 左将军这会儿更急，那二货不看球看自己干嘛？ 霖夜火难得见邹良这个大号面瘫着急的样子，觉得不看浪费了，就盯着瞧。 白玉堂和展昭都注意到霖夜火正“开小差”呢，但两人倒是也不着急……火凤行走江湖多少年了，还能让这么个小角色暗算了么？倒是对面那个银甲，可能还没注意到自己挑错了人。 而看到霖夜火“走神”的银甲则是心头一喜，觉得得手了。 眼看着球都快到霖夜火跟前了。 银甲这球最歹毒之处就是发了个半高不低的球，抬脚接吧费劲，最方便就是胸口顶一下。他那黄蜂尾上涂着毒呢，一旦扎进胸口 里，那中毒的人是必死无疑。 然而…… 球都到霖夜火胸前了，却突然停住了……那球就跟长了眼似的，围着霖夜火转了起来。 前后两边观赛的船上就传来惊呼声，有几个懂行的还给身旁人讲解嘞，说霖夜火那是西域圣僧的徒弟，人家会无风掌！ 邹良见球没碰到那二货倒是也松了口气，就见霖夜火有些促狭地正看他呢。 邹良还挺别扭，扭脸看一旁。 一转脸，正看到龙乔广一脸无语地站在他旁边。 广爷笑话自家兄弟，“你也不看看你相好的么么级别，你都瞧见了他能瞧不见啊？” 邹良闷闷地“哼”了一声，回头继续看比赛。 霖夜火逗够了邹良，回头瞧了一眼银甲。 火凤这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但问题是他平日也老没个正经，瞧人的时候你也搞不懂他是在盘算么么呢，还是在抛媚眼。 银甲那头正慌，觉得自己可能大意了。 霖夜火也没碰那球，只是往后退了一步，那球绕了一圈之后就朝着栓球网的柱子飞了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眨眨眼，这一招以前没见过，新招数么？ 站在网边不远处的裁判陈中也愣了愣……那球绕过网兜，飞到了他眼前，速度突然就放慢了。 陈中清楚地看到那球的前方有一枚黄蜂尾。 裁判一皱眉，伸手就接住了那颗球。 看台上的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讨论了起来。 “这球咋回事？是哪队得分了？” “随意队都没碰球，银甲开出来球最后飞出界了，算青龙队发球失误吧？” 陈中接住球之后，将那枚黄蜂尾拔了下来，转脸看向青龙队。 这回，银甲也傻眼了，他估计霖夜火没中招就会把球同样回过来，都准备好怎么接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把带暗器的球交给裁判了。 而且全程，随意队一方都没碰那球，这不明摆着告诉裁判，他们青龙队作弊么。 霖夜火这一招，算计了银甲的同时，还试了一下裁判陈中。 陈中是梅花赛最有名的一个裁判，以严厉著称，但青龙队不是人脉很广手眼通天么，火凤想试试这裁判是哪边的。 “嚯嚯。” 这时，观赛那方沈元辰、辰全他们几个都乐了。 方天悦也觉得有些好笑，示意还纳闷的几个大人，“准备好啊，老陈要开骂了。” 赵祯和妖王对视了一眼——开骂？ 公孙和赵普也都好奇地看着裁判。 只见陈中伸手，掐灭了计时的香，随后一指银甲，“他奶奶滴，你给老子把身上那些零碎都丢掉！” 众人都一愣。 霖夜火眨眨眼，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这裁判估摸是山西人，一口山西口音，听着醋不溜丢的，骂起人来还挺带感。 银甲还想争辩几句，金甲却一摆手，示意他闭嘴。 陈中嗓门特别大，扯着嗓子喊，“谁他娘的再敢用暗器，连人带球给我滚出球场！” 这一下不要紧，围观人群就炸了。 “么么情况？青龙队使暗器了么？” “早就听说这支球队有点问题。” “不是吧，表演赛都要使暗器？么么仇么么怨啊？” …… 银甲这会儿表情跟踩了屎似的，就算做惯了坏事，但光天化日地被戳穿还是头一回，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 陈中将球丢给了网前的展昭，又将计时的香点上，“一比零，随意队发球。” 展昭笑眯眯转着球跑去发球。 对面青龙队准备接球。 “霖夜火这招挺高啊！” 赵祯点头表示赞赏，“朕还以为他会一脚踢回去，顺便一把火把那银甲当蜡那么点了。” 南宫也点头，银甲的死法他都帮忙想好了，结果只是警告了一下啊。 妖王摸着下巴嘀咕，“嗯，小和尚家小凤凰还蛮宽厚的么。” 白玉堂也有些纳闷地看霖夜火——就这么完了？ 火凤摆摆手，表示——大人不记小人怪么，大爷我那么宽厚的一个人…… 与此同时，展昭转着球到了底线，一抬手，将球抛了起来。 观众们下意识地就跟着球抬头……抬头……再抬头……抬得颈椎都快犯了。 众人都有些无语——球呢？ 随着球消失在云端，白玉堂和霖夜火就见展昭往前一步纵身而起……猫上天了。 跟古夜星一起看球的古明月立刻激动了起来，仰着脸望着天空，“好久没瞧见了！展昭的招牌发球——落云锤击！” 孩子们都蹦跶着拍手——哇！听起来好帅！ 古 夜星撇撇嘴——哼！浮夸！ 古明月按着弟弟的肩膀，让他别眨眼看仔细了。 古夜星赌气把眼闭上了——就不看！ 展昭飞到云端的一击开球着实是石破惊天，球下坠的时候的确有重锤下落的气势。 青龙队金甲和银甲都往两边散开，身材最魁梧的铜甲过来接这颗球。 铜甲右腿灌注内力，抬腿一接，却没想到展昭那颗球一点内力都没有，结果他这一下反而用力过猛，这一脚不是接球，变成飞踢了……那颗球一下子就朝着后方的界外飞了出去。 银甲速度极快，贴着梅花桩飞了过去，但还是没接到那球。 可令人意外的是，那颗球在出界之之后，突然弹了回来，好似是受到了么么力量的阻挡。 银甲赶到，往后一勾，将球勾了回来。 那边，展昭落到梅花桩上，也是有些意外，伸手摸了摸下巴，看看白玉堂。 五爷刚才也清楚地看到那颗球在出界后被挡了一下……能做到这一点的，有霖夜火的无风掌，还有他的隔空掌……可他和霖夜火都没出手，那球是怎么停下来的呢？ 船上，赵普皱眉看着青龙队身后的湖面，微微眯起眼睛。 看了一会儿，九王爷“呵”了一声，“水里有东西！” “有人穿了反光的鲛皮在水中。”方静肖说，“看来那些蛙人是为了比赛作弊的……并不是他们潜入灵蝶宫。” 银甲接住球后，传给了金甲。 金甲在网前顺势一推……球就过了网。 白玉堂就在网前呢，五爷抬脚要接球，脚下却是一晃。 本来，站在水上比赛，梅花桩晃动是很正常的，但水上晃是有个规律的，一起一伏、一前一后或者一左一右……但这次的梅花桩却是诡异地变向移动了一下……这分明是水里有么么东西，撞了一下梅花桩。 这轻轻一撞，五爷就没接住球，但白玉堂要球回来的方法有很多，除了隔空掌，还有他家内力宝宝呢。 白玉堂将球传给了展昭，让他去处理，自己则是低着头看水面…… 鲛鲛已经下了水。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经过几次之后，鲛鲛早就熟门熟路了，潜入水底往上一看，果然……就见三个穿着特殊鲛鱼皮的蛙人正 在水下，围着那几根梅花桩打着转。 五爷微微一笑，若无其事抬起头，突然起了玩闹的心思。 同时，展昭跟霖夜火打了个配合，一球踢向了铜甲。 铜甲有刚才的经验，以为展昭这一脚又是没内力的，但谁知道这一脚内力十足，铜甲一脚没拦住，球就飞了出去，还是朝刚才那个方向。 银甲依然冲去接球，而同时，水下的一个蛙人也已经游到赛场边沿，准备想像才那样在水下击掌，用内力帮忙拦住球。 可那蛙人没发现，鲛鲛已经尾随了过来。 就在蛙人浮到靠近水面的位置准备帮忙拦住球的时候，鲛鲛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球场上，霖夜火就见白玉堂落到他身边，一拍他肩膀，“借个火用用。” 霖夜火没明白，不过还是抬手打了个响指……随着火凤的动作，手指尖出现了一小簇火苗。 而水下，那个蛙人刚刚准备出手，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人形，好似还有条鱼尾。 “哇啊！” 那蛙人受了惊吓，本能地就一仰脸……还呛了口水，半个身子就出了水面，呛得治咳嗽。 而冲到球场边的银甲也没想到那蛙人突然窜出来了，一个没防备，被蛙人的头顶撞到了下巴。他急着追球速度太快，这一下撞得结结实实，舌头都咬破了，一嘴血，一屁股就坐在梅花桩上了，差点掉下去。 而那颗球也没被拦住，落到了场外。 陈中一边伸手示意随意队二比零，一边朝着青龙队那边看，岸上观众也纳闷——不是三个人一队么，青龙队怎么好像是四个人？ 赵普对赭影使了个眼色。 赭影扯着嗓子就喊，“水里有人！” 观众们都站起来张望。 陈中也探身看，金甲赶紧过去扶银甲，铜甲则是巧妙地挡住了众人的视线，银甲一手将那蛙人按下了水。 水里另外两个蛙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也逃回了青龙队的船下，通过暗门进入船内。 陈中皱着眉头，看着回到赛场的青龙队三人。 岸上观中则是又讨论了起来，刚才有人看见了有人没看见，一切发生的太快，青龙队究竟是不是作弊？ 虽然证据被销毁了，但观赛众人心中则是都开始犯嘀 咕——这支球队真是有问题！ 白玉堂和霖夜火背着手站在梅花桩上继续淡定地看风景。 展昭接过对面金甲扔过来的球，转着球继续去发球。 “没有水下蛙人作弊，青龙队应该没人能接住展昭的落云发球。”古明月瞧着依然挺淡定的青龙队三人，微微皱眉。 “看着好似还有招。”公孙忍不住跟赵普吐槽，“这帮人真不像话！” 赵普则是笑了笑，“我觉得他们还是老老实实踢场球比较明智，别再打坏主意了。” “嗯？”公孙看他，“怎么讲？” “展昭看着踢得挺开心的，毕竟很久没踢球了。”赵普指了指看着展昭开球的霖夜火和白玉堂。 “那两位爷今天忍耐力比平时高了好几倍，估计也是想跟展昭一起好好踢场球” 公孙看着开开心心跑去开球的展昭——的确，展昭心情很好的样子，这球踢得也的确是好看。 “那二位可不是好脾气的，越是忍耐，忍不了的时候后果就越严重。”赵普觉得今天估摸着是要出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青龙队已经两次耍手段失败了，再来一次，没准就不是吓唬吓唬这么简单了。别忘了……” 赵普指了指再一次飞起来发球的展昭，“还有个好脾气，不过最会整人的没出手呢……” 正说着，突然就听道四周传来了阵阵鸟鸣声。 赵普抬起头，就见桅杆上的几只鸟都似乎有些不安，全都盯着水面，还是灵蝶宫的方向。 方静肖走了过来，小声说，“有人下水了，正靠近灵蝶宫！” 而同时，站在船尾看球的殷候发现天尊不见了。 殷候问天残和修罗王看见天尊没。 两位老爷子都摊手，他俩光顾着看展昭踢球了，没留意…… 殷候顺着船尾一直找到船头，都没天尊的踪影，往船外看了看——那条白龙呢？怎么连幺幺都不见了？ 而球场上，白玉堂听到鸟叫声，猜到可能是有人下水了，就让鲛鲛下去看一眼。 一看，五爷愣了。 的确是有一伙人下水了，但同时，另一个方向，一个白色的身影也下了水…… 就见幺幺带着天尊潜入水下，正朝着灵蝶宫的方向快速游去。 五爷纳闷——他师父要干嘛？ 152、152 重见天日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 青龙队那边花招百出，但都被随意队这边轻易化解。 展昭接了球准备去发球，白玉堂则是注意到——他师父下水了！ 五爷一时有些闹不明白, 他师父是发现有人袭击灵蝶宫所以去抓贼了呢, 还是干别的去了…… 那天尊为什么突然就下水了呢？ 刚才球场上正热闹的时候, 和其他人完全投入观赛不同, 天尊总是分神……老爷子莫名就觉得，袖兜里那枚茧在发烫。 从观赛人群里退出来几步，天尊独自走到船尾的甲板上，拿出那枚茧观察。 茧里头有一股劲儿，那虫子似乎是要出来，那动静不小, 但这茧不是一般的硬，那虫子怎么都出不来, 在里头不断挣扎。 天尊抬头瞧了瞧，殷候和妖王都看球呢。 老爷子又低头瞧那枚茧, 他本意是过去戳戳妖王，让他看一眼……但还没走过去, 那枚茧突然掉了。 天尊歪头看着那枚往一侧滚动的茧, 就想看看它要滚去哪儿，结果那茧滚到船边，咕咚一下就掉河里了。 天尊一跃跟了下去，因为是在船的另一侧入水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一侧的球场上, 所以大家都没发现。 唯一发现的就是幺幺了。 幺幺先是看到天尊好似有什么东西掉水里了，赶紧就钻进水里帮忙捡，结果天尊也下了水。 老爷子捞起落入水中的茧, 发现在水中，那枚茧没刚才那么烫了，同时……茧的硬壳微微有些变形了。 天尊看了一眼水底的灵蝶宫，一伸手，抓住幺幺的角，往下一按。 幺幺就带着老爷子，朝着灵蝶宫游了过去。 …… 白玉堂这边正看天尊一点点靠近灵蝶宫，同时，有一伙穿着鲛皮的蛙人也正从另一个方向游近灵蝶宫。看鲛皮的款式，跟刚才在水里给青龙队帮忙的蛙人应该是同一帮人。 五爷关注着天尊，就稍微有些走神。 身后，展昭再一次飞起来发球， 这次没有飞到刚才那么高，而是飞到半空，轻飘飘地踢了一脚球。 那球打着转就往下落，旋转和下落都是不规则的。 古夜星下意识地就问自家大哥，“这是什么球？” “ 这是展昭落云式发球的第二种，落云旋击。”古明月给弟弟介绍。 辰全他们都好奇，“落云式有很多种么？” “嗯！”古明月点头，“展昭的发球分三式，落云式、飞云式和腾云式。每一式又有好多种不同种类的发法，单单发球这一项，展昭就有十几种绝招，都精妙得不得了。他以前一直是踢单人赛，每一式发球还会有后续各种不同的进攻配合，各种战术，各种陷阱……实用性和观赏性俱佳!而且展昭踢球球风特别的灵，千变万化，每一个球都是不同的！” 古明月一说起展昭的球技就滔滔不绝停不下来了，小队员们听得也入迷， 身旁，魔宫几个老爷子听着听着就想起了以前，一脸的幸福——昭昭小时候又活泼又可爱。 …… 展昭一颗球开出来，对面接球的还是铜甲。 铜甲第一时间判断错了落球的位置，再赶回去速度稍微慢了点，好在他身材巨大，歪歪斜斜地还是用肩膀蹭了一下球……那颗球飞起来，金甲接球进攻。 金甲跃到网上的时候，注意到白玉堂似乎是在走神。 他立刻一脚球踢向展昭和霖夜火之间的空档，将两人的注意力先引开，随后伸手摸了一下胸前的软甲。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本想去追球的展昭突然一闪身，弃了球，转身朝白玉堂飞去。 展昭身后霖夜火赶到接住了球，飞起一脚对着对面就扫了过去。 五爷本来的确是有些走神，因为这会儿天尊已经到了灵蝶宫附近了，看方向，他是朝着屋顶去的，而那些下水的蛙人则是朝宫殿外墙的方向去，显然他师父不是去抓人的…… 五爷正琢磨，就听到前方恶风不善，同时，余光瞥到一道蓝色身影到了他身旁。 五爷就没动，抬起头，看到眼前，展昭伸手一晃，双指夹住了一片柳叶。 网那头，金甲暗算白玉堂没得手，银甲正觉得可惜，没提防眼前“呼”一下。 霖夜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一球对着银甲的鼻子就飞了过去。 银甲也一个走神，可惜他身边没个展昭替他挡一下，直接被球砸中了面门。 “呜” 银甲一仰脸，铜甲想再去接球已经来不及了。 再看银 甲，刚才被蛙人撞到下巴一嘴血，这次被霖夜火一球砸中鼻子一鼻子血。 银甲捂着口鼻恶狠狠瞪这边。 霖夜火笑眯眯对他们招手，那意思——球丢过来，大爷们这边发球。 五爷对展昭轻轻一摆手，示意自己走神了。 展昭小声问他怎么回事。 白玉堂就告诉他，天尊去了灵蝶宫。 展昭刚才也猜到，白玉堂突然走神，可能是因为要盯着灵蝶宫，可没想到天尊也下去了…… 观赛的船上，妖王突然抬起头，对身后望着水面的殷候说，“酱酱。” 殷候有点意见地瞧他——嫑在人多的地方那么叫！ 妖王笑了笑，对着水面努了努嘴，“去陪着小游。” 殷候转身就下水了。 鲛鲛游到一半，身旁一阵水流飞速而过，殷候已经快速朝着天尊游过去了。 白玉堂看到殷候也过去了，倒是安心不少。 展昭晃了晃手指上那片柳叶，示意白玉堂——小心啊。 五爷点了点头。 展昭说完话一回头，瞅着对面金甲眼神就有点不善——敢偷袭我家小白堂？撕了你！ 展昭正准备呲牙的时候，身后五爷拍了拍他。 霖夜火将球丢给展昭。 展昭接住球，白玉堂跟他说，“你好好踢球。” 展昭眯眼。 五爷示意他安心踢球，他来收拾对面那几个。 展昭压了压火，拿着球跑去准备开球。 这时，就见对面金银铜三个甲都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软甲。 展昭这个气——还来？！ 青龙队那招摘叶飞花的手法相当的隐蔽，看来是平日没少练。而且他们会先用球引开众人的视线，然后再发动袭击。 刚才只有青龙一个人使坏，这次估摸着会三个人同时出手。 …… 船上，公孙问赵普，“展昭刚才怎么调头了？” 公孙没发现，赵普不可能没看见。 九王爷就觉得那青龙队一路在作死的路上狂奔不回头，你说你们老老实实踢个球多好，非要使那么多阴招…… ……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白大哥飞过去了！” 同样发现了问题的，还有观赛的几个小朋友。 小良子问几个小兄弟有没有看见。 方天悦和古夜星都说看见了，一闪 而过的。 辰全不爽，“之前那个黑金就是这么打伤的我师弟！” 小四子拽拽小良子，表示自己没有看见，但是他看到刚才那个金甲摸软甲了，是不是出手很快？ 小良子点头，给小四子演示了一下。 小四子就担心，“他们三个刚才都摸软甲了哦……” 几个小孩儿也有些紧张，这是准备下作到底了么？三个人一起偷袭？准备偷袭哪一个？ 然而，展昭又一个球发过去，对面三人球没接到，柳叶也没过来…… 陈中则是注意到，空中落下来几片柳叶…… 而且这些柳叶还是被一切为二的…… 陈中低头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几片柳叶直皱眉。 作为一个资深的裁判，陈中对青龙队作弊和参与赌球早有耳闻，很多正直的裁判都会私底下讨论，会盯紧这支球队。然而，对方作弊和偷袭的手段实在是高明，这么多年了，好多球队都吃他们的亏，但一点把柄都没被抓到过，今天随意队接的这几个球，几乎每球都破解青龙队一招…… 陈中就觉得有点痛快——作恶这么多年，今天总算碰到硬茬了吧！该啊！ 而展昭和霖夜火则是看了一眼白玉堂。 五爷微微一笑…… 展昭接了球，又准备去发球。 这会儿比分逐渐拉开了，随意队这边打得简单流畅，反观青龙队，一顿操作下来一分没得，还手忙脚乱的。 看台上，岸上的观赛人群也都纳闷，是随意队太厉害单方面压制了么？怎么青龙队那边古古怪怪的？ 而早就混在人群里的大内侍卫和影卫们，都开始给身边人介绍青龙队作弊的事情。 这一传开，大家都看出些门道来了，岸上就隐约有些人起哄，都在说青龙队作弊之类的……不少下了注买青龙队的赌客，也开始在各大赌坊闹起来了。 船上，公孙和小四子爷俩都不解，一个问赵普，一个问小良子，“为什么那些柳叶没飞过网就掉了呢？” 小良子也歪着头表示看不懂。 赵普则是笑了笑，对公孙道，“这里一条河的水呢，在水上惹谁不好，惹白玉堂，下雨那点水都够别人喝一壶的，更别说脚下都是水！” 公孙看着水面，歪头，“水？” 妖王也点了点头，表扬道，“嗯！小白堂把小游的功夫练的不错么！” 说话间，展昭又一颗球发了出去，而就在球过网的一瞬间，就听到“刺啦刺啦”几声响……青龙队的软甲都裂开了，掉落了水面。 青龙队三个都懵了，球过来都没反应，眼看着球“嘭”一声，又砸银甲脸上了。 “啊！” 几乎是同时，小良子一拍手，“雪中镜呀！” 方天悦扒着船栏杆，眯着眼，要非常仔细看才能看出来，这空中似乎是漂浮着一片一片薄如蝉翼的薄冰。 “这是没有了风雪隐藏的雪中镜啊。”龙乔广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此时的青龙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万千锋利的利刃包围之中，这会儿白玉堂眨个眼，没准对面就被切成馅儿了！ 赵普点点头，“别看他是个旱鸭子，不过跟水还是挺合的来的，这要是让他上战场，身后兵马都不用带刀剑，每人带一脸盆水就行了！ 公孙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展昭这会儿气也顺了点，嘟囔了一句，“算你们走运。” 没了身上的软甲，青龙队也傻眼了。 被撕裂的软甲漂浮在湖面上，有一块漂到了陈中的脚边。 陈中伸手捞起来一看，发现这些软甲上都是做了手脚的，藏了好些暗器。陈中一撇嘴，“好家伙，人赃并获！” …… 陈中刚要发难，就听有人喊，“哎呀，水里什么东西？” 众人低头看，就见从水底，冒出来了一个一个的圆柱，跟木桩子似的。 可仔细一看，就见是一个一个蛙人，被冻在了冰柱子里，浮了上来。 …… 话分两头，水上热闹，水下其实也没闲着。 刚才天尊到了灵蝶宫屋顶上，殷候也就跟来了。 殷候先到宫墙附近，把那群蛙人都提溜了上来。 天尊说碍手碍脚的，也怕他们在水里太久一会儿全都淹死，就直接给冻上了……冰都会浮到水面上，这几个倒霉蛋蛙人也都浮上来了。别说，虽然一个个冻得直哆嗦，但都没淹死。 同时，天尊手里那枚虫茧，突然裂开了一个口子。 殷候和天尊还有他俩身后的幺幺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那枚茧——竟然是在水下破茧而出的？ ！ 撕破虫茧之后，一只银白色的蝴蝶从茧里钻了出来。 就在破茧而出的一瞬间，那蝴蝶展翅，没有飞起来，而是硬住了。 天尊和殷候就见那只爬出茧的蝴蝶展开翅膀，刚暗暗赞叹了一声这蝴蝶好看，那蝴蝶的翅膀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出现结晶，变硬，最后，成了一只类似银质镂空的精美蝴蝶。 天尊捏住那只蝴蝶的翅膀，发现手感都好是玉石的，凉冰冰的异常坚硬。 天尊看了看殷候，殷候伸手从腰间的挎包里，把那个帮天尊收着的铜球拿了出来。 天尊把蝴蝶给殷候。 殷候帮忙拿着，天尊接过铜球掰开，殷候将蝴蝶放到球里，竟然刚刚好！ 天尊扣上球，将那颗铜球放回了灵蝶宫屋顶。 球放上去之后，也没什么反应。 天尊眨眨眼，看殷候。 殷候一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 天尊想了想，伸手一按那铜球，就听到“咔嚓”一声。 俩老爷子都一惊，那颗球好似被扣上了，随后，灵蝶宫内部传来了齐齐咔嚓接连不断的响声，与此同时，宫墙嵌入水底的那个圆形基座突然就开始往外冒气泡。 …… 水面上，最先感受到不对的是梅花桩上的两只球队。 展昭他们就觉得脚下的浮桥直晃，接着两边的看台和船上的人也开始慌了，怎么水面上下晃啊？地震了？ 岸上，群鸟惊起，大批的鸟开始在镜湖上空组队盘旋。 “那边什么啊！”有人指着灵蝶宫上方的水域。 就见那片原本平静的湖面这会儿咕嘟咕嘟一个劲往上冒泡，不一会儿这水就跟沸腾了似的。 “这是又有鱼怪了么！？” 紧接着，湖中发出了巨响，两侧的堤岸也开始震动，杨柳树跟疯了似的直甩柳条。 方静肖惊讶地看着湖面，就见沸腾的湖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漩涡当中的水开始下陷，漩涡越来越大，而在漩涡的四周，大批的鱼群正和天上的鸟群一起，绕成一个巨大的圈，盘旋着。 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 好些绍兴府本地人都觉得这动静有些熟悉，当年灵蝶宫沉下去的时候，似乎也是有这样一声巨响。 随着那一声巨响，漩涡中，一只白龙和两个人出现。 幺幺虽然是扑闪着翅膀，但却没有飞起来，而是稳稳地站在一根屋脊上。 而幺幺身旁，天尊和殷候站在一个略倾斜的屋顶上，天尊的手还按在灵蝶宫顶的那个铜球上…… 再看，灵蝶宫的屋顶出现在了水面之上。 在人群的惊呼声和巨大的水浪声中，巨大的宫殿缓缓升起。 沉没了二十年的灵蝶宫，重见天日！ 153、153 尘封真相 绍兴府的百姓本打算高高兴兴围观一场高水平的梅花赛, 万万没想到，这局面变的他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边球场上瞬息万变，谁知半场球还没踢完, 那头水里竟然冒出了一座宫殿。 城中百姓大多张着嘴, 仰脸望着那座凭空钻出来的巨大宫殿, 说不上话。 倒是有几个老人都认了出来——这不就是二十年前沉下去的灵蝶宫么！ 船上岸上, 相关人等可不淡定了。 沈元辰第一个蹦了起来，“我滴天！我滴……” 小孩儿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就要找小船去通知他外婆。可事实上，沈灵月早就看见了…… 此时，沈灵月就站在水月宫的顶上，刚才她正在宫里看账目, 老太太打着哈欠兴趣缺缺，突然地面一阵震动。 这阵震动, 让沈灵月的思绪猛地就回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也是伴着这样的震动和一声巨响，灵蝶宫在她的眼前沉入了水底。 沈灵月冲出宫殿, 上了屋顶，眺望着远处, 那座熟悉的宫殿重见天日。 …… 这会儿, 大家都没心思看球了，所有人都看着那座宫殿。 赵祯一个劲跟妖王夸天尊殷候，“两位老爷子真是不得了哈！要不然不出手，一出手就是惊天动地的伟业！” 妖王也无奈，终归是被小游给弄上来了啊。 灵蝶宫是上来了, 不过天尊还惦记着铜球里的蝴蝶呢，就要伸手去拿。 殷候提醒他，“你别乱来啊, 万一拿下来再沉下去怎么办？” 天尊手摸着那铜球就想掰下来，听到殷候的话，犹豫了一下，“那……再弄上来？” 殷候无语，“这玩意儿在水里泡了二十年，好不容易上来，你多倒腾几回万一塌了呢？” 天尊瞧瞧那铜球，他家蝴蝶还在球里！ 殷候赶忙转移他的注意，“你想想，灵蝶宫里多少宝贝！” 天尊眨眨眼。 殷候提醒他，“冰火海啊青龙胆！上千斤众的香脂白玉！” 天尊手就默默收回来了，又瞧了一眼铜球。 殷候赶紧拽着他上幺幺，“这里头还小方家里一庄灭门案呢，等案子查完你再跟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蝴蝶弄出来。” 天尊想了 想，觉得还挺有道理，就跟殷候一起上了幺幺的背。 幺幺扑扇着翅膀就飞回了白家庄的船上。 …… 与此同时，卢月岚已经派人叫停了表演赛。 观赛两艘渡船都回到了码头，船上的观众被衙役们安排着下船。卢月岚还挺讲究，因为比赛没踢完，所以所有观众都得到了退票……反正都是商会赚的黑心钱。 事实上，观众们都觉得这票挺直的，等于近距离身临其境观看了灵蝶宫出水，什么球赛能有这精彩啊！ 而说到球赛，青龙队一整艘船的人也都被衙门的船赶回了码头，相关人等全部抓了起来。 陈中拿着青龙队的软甲，交给了衙役。 金价银价和铜甲也被抓了起来。 展昭他们的确是想通过这场比赛把青龙队那伙人一网打尽的，可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看着从幺幺背上下来的天尊和殷候，展昭和霖夜火都觉得——这个属于超额完成任务！ 而最震惊的还是白玉堂，五爷养了二十几年师父，光见他拆房了，头一回见他弄出一座房子来，果然妖王回来了什么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将围观群众驱散，湖面上清理干净，最后就剩下了衙门和白家庄的船。 水月宫的船也过来了，沈灵月站在船舱的窗口，看着灵蝶宫发着呆。 灵蝶宫因为机关解除，所以大门也敞开着，多年浸泡在水底，表面墙皮脱落了好多，许多地方也都挂着贝类和水草。 但敞开的大门里面，却感觉是干的。 水月宫的船停在了不远处，沈灵月并没有过来，大概也是为了避嫌。 现在能进入灵蝶宫的，除了衙门和开封府查案的人之外，就是本案的真正“苦主”，当年唯一的幸存者——方静肖。 虽然对亲生父母已经没有记忆，但全家人的尸体应该还在灵蝶宫里。卢月岚看了看方静肖，问他，“要不然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在告诉你？” 方静肖想了想，却摇头，他还是想进去看一看。 这时，方静肖感觉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低头一看，就见沈元辰跑上来了。 小元辰握着他的手，那意思——一起进去！ 方静肖握着沈元辰的小手，对卢月岚点点头。 卢月岚看 了看开封府的众人。 小良子帮公孙和小四子提着小药箱，众人一起，进入了灵蝶宫…… 当然了，还有几个被拦在门外的。 赵祯不满地看南宫，“朕……” 南宫一眼给他瞪了回去——这么多人！朕什么！ 赵祯张大了嘴——南宫竟然凶他！ 赵祯转脸就看赵普，像是告状——他竟然凶朕！ 赵普更郁闷，抱着胳膊看着公孙和小四子小良子手拉手进灵蝶宫，他却一步都不准走，身后邹良和龙乔广一人一边拽着他衣摆不撒手，那待遇，就跟被魔宫老爷子们拽住了尾巴的幺幺和小五一样。 “凭什么老子也不能进去？！”赵普抗议。 邹良和龙乔广都斜着眼看他——那宫殿机关都开过了，水下沉了二十年，里头还一堆尸体，谁知道现在怎么个情况！ 唐落梅还不满呢！说好了良辰美景同进退的么！凭什么那哥仨都能进去，小爷我却不准进？ 霖夜火靠着邹良喝水，看着众人摇摇头，“就是个凶案现场，都那么想进去看啊？！” 邹良转过脸看他，就见霖夜火喝完水之后，准备进船舱躺会儿。 辰全还问他，“梅花鞠挺有意思吧？要不要以后参加比赛？” 霖夜火一个劲摇头，“不踢不踢！再不踢了！” 古夜星不解，“为什么？” 霖夜火认真说，“这个感觉多踢几场会腿粗！” 说完，火凤晃晃悠悠走了。 一群小孩儿愣了一会儿，一起扭脸看邹良——竟然是因为怕腿粗…… 邹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头，就见霖夜火靠着船舱门口对他勾手指。 邹良一撒手，放掉赵普的衣摆，跟着进船舱了。 赵普回头，看了看独自拽着他衣摆的龙乔广。 广爷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将另外半边衣摆也拿起来拽住。 …… 放下船上的人怎么焦急地等待不提，且说进入了灵蝶宫里的众人。 进门之前，公孙先提醒，要有心理准备。 众人都好奇，怎么个心理准备法？ 公孙就说，因为灵蝶宫沉在水里的时候是一个密闭的状态，尸体在密闭的环境里久了可能会膨胀爆炸。 众人听得一惊。 五爷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停住了。 卢月岚直看 方静肖，就算没记忆，看到父母那个样子感觉也不太好吧……要不然先别进去。 “好像不是诶。” 小良子发现在靠门口的位置，就有一具尸体，但尸体并没有爆炸，而是一副骸骨。 众人都看公孙——这是爆炸之后的么？ 公孙跑过去研究了一下，想了想，就朝两边的墙根看。 观察了一下，公孙发现墙边有一些孔。 “河底地下的地基里，可能有一些气孔，打了换气的地道同到地面，跟这些墙壁里的气孔连接，所以不是密闭的环境，里面的人就跟暴露在野外差不多的情况，大多成了骸骨。这个设计估计也是为了机关降下再升上来的时候，室内没有尸毒之类的考虑。” 众人听了公孙的解释，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幅骸骨总比爆炸的强点。 公孙检查了一下骸骨的衣着，应该是个丫鬟，胸口前后的肋骨上都有一个缺口，破损的衣服上，也有两处对称的破损。 “这个丫鬟应该是被人一刀刺穿胸口毙命的。” 众人都皱眉，继续往前走，发现宫殿里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被杀的人，看衣着应该都是灵蝶宫的人。 “所以在灵蝶宫沉没之前，发生过暴力事件？”展昭推测。 公孙和卢月岚都点头，以他俩办案多年的经验，的确像是有一伙持刀的歹徒杀进了灵蝶宫。 “灵蝶宫里没有防御么？”白玉堂觉得有些不合理，“而且离水月宫也不远，为什么不求助？” “可能没那么简单。”公孙发现除了丫鬟小厮的尸体之外，还有武人打扮的成年男子的骸骨，这些骸骨身上都没有硬伤，但有部分骨头呈黑色。 “可能是有人里应外合，将负责防御的人都毒死了！”公孙查看了一下尸骸，众人初步地构建出了一个案发时候的情况。 方静肖显得有些焦躁，因为还没找到他爹娘的尸体。 灵蝶宫内部的结构和水月宫差不多，沈元辰跟大家讲了一下大致的构造，哪些地方是宫殿，哪些是主人家住的，还有书房、庭园等等。 众人将两层的宫殿都走了一遍，大致的情况都是一样的，侍卫基本都是中毒的症状，而丫鬟小厮都是被利刃所杀。 最终，众人找到了 一间上锁的小房间。 沈元辰说，这个小房间水月宫也有，是一间育婴室，他小时候就住过这个房间。水月宫有规定，小孩子五岁之前都要住在育婴室里。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方静肖，也就是说，方静肖小时候应该就是住在这个房间里的。 考虑到幼年的他是当年事件唯一的幸存者，而这间房间又锁着…… 这房间的房门还不是普通的房门，是撬不开的那种石门。 众人回头瞧瞧天尊。 老爷子上来轻轻拍了几下石门，这是天尊平日迷路时惯用来“打洞”的千击掌，一掌下去，石门碎裂，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石洞。 而且破碎的地方都是粉状落下，并没有大的石块。 五爷忍不住点头，瞧他师父的业务，多纯熟。 房间不大，有一张小床还有一些孩子的玩具，在墙角的位置，依偎着两具骸骨。 公孙走过去检查了一下。 这两具骸骨是一男一女，根据年龄和衣着的情况推断，应该就是方静肖的父母。 在尸体旁的墙边，有一个打开的暗门，看大小，应该可以钻进一个小孩儿。 “这估计就是灵蝶宫要求小孩儿小时候住在育婴室的原因，这里有一个应急的逃生口。” 公孙检查了一下夫妻俩的骸骨，有些惋惜地说，“她俩受了很重的外伤，应该是拼死跑到这里，把你送了出去，开启机关，然后和灵蝶宫共存亡了。” 方静肖站在尸骸前沉默。 众人都退了出去，留沈元辰和卢月岚陪着他。 …… 其他人继续调查宫殿。 因为目前为止只发现了受害人的尸骸，没发现那伙歹人的，总不会都跑了吧。 既然灵蝶宫和水月宫的构造一样，展昭他们想起来之前沈灵月藏灵蝶茧的那个暗室……灵蝶宫应该也有个暗室，而且是在地下，并且应该规模比水月宫大不少……但是在哪儿呢？ 妖王拽了拽小四子，让他带路。 小四子就开始往前走，左拐右拐的带路。 众人跟着小四子。 展昭从之前开始就有个疑问，他问妖王，“老爷子，为什么每次都让小四子来找东西？” 其他人也看妖王——就是啊，你不是银狐大皇族么！找东西难道 还不如小皇族厉害？ 妖王指了指跟小良子手拉手小跑在前面的小四子，“小狐狸也是要从小教的啊，要多锻炼！” 众人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老爷子一直都偷懒，顺便“训练”小四子的能力。 小四子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庭园里。 这庭园是暴露在外面的，也就是没有屋顶的，此时院子里地面上都是淤泥，当年应该是整个都沉入湖底的那一部分。 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淤泥中的一个石灯上。 这跟白月云藏书阁那个暗室外的机关几乎一模一样！ 小良子过去打开了机关……果然，地上出现了一个开口，以及一条向下的楼梯。 学着之前妖王的样子，小良子用火折子点亮了石灯，地底的楼梯两侧也亮了起来。 众人都有些好奇，所以白月云那个地下室的机关，是照着灵蝶宫这款来做的么？ 地下室打开之后，公孙没让众人下去，说要等一等。 等了好一会儿，公孙又观察了一下灯光的颜色，觉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就让众人下去。为了安全起见，公孙还拿药水，抹在众人的帕子上，让众人蒙住口鼻。 顺着昏暗的楼梯往下走，众人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个地下室的构造跟云台下白月云的藏书阁几乎一模一样。 走到楼梯底下，众人看到了亮堂的光…… 联想到庭园里还有个池塘，果然跟白月云那个藏书阁一模一样，地下室的一半是琉璃的墙壁，外面就是池塘水，可以照到日光和月光。现在是大白天，当然很亮堂。 楼梯口的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来具骸骨，他们手里都抱着金银财宝，身边有刀剑，有的尸骸都被压碎了。 五爷抬起头看了看，“上边应该有千斤闸，机关开启的时候千斤闸就掉下来了，这帮人逃都逃不出去。 跨过那些尸骸，众人继续看地下室里的情况。 与白月云藏书不同，灵蝶宫地下是个实打实的藏宝库。 一进门，琉璃墙壁前几块硕大的珍贵玉石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在水光和日光的映照下，那几块巨大的玉石晶莹剔透。 四周围放了很多陈列柜和宝箱，到处都是稀世珍宝，而这些展柜和箱子，都是成一圈一圈 排列分布的。 白玉堂就觉得这种结构很眼熟，他师父摆东西都是这样，百花谷他师父收东西的柜子也是这样排列的。 因为这种特殊的摆法，众人一眼望去，发现少了两块大玉石。 联想到之前余些罗跟他们介绍的，圣灵王捡到的那堆稀世珍宝里，有两块巨型玉石不见了，一块是紫玉翠变石，另一块，就是香脂白玉！ “既然少了两件……”展昭又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横七竖八的尸骸，“表示还有人跑了！” 众人都点头。 …… 与此同时，灵蝶宫的育婴室内。 沈元辰找了两个干净的箱子过来，方静肖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他父母的骸骨。总不能这么光天化日地放着，先收起来，等选个好日子，让他们入土为安。 收着收着，沈元辰眼尖，指着方静肖母亲沈茜手的位置问，“哥！那是什么？” 卢月岚也凑过来看。 从沈茜手的姿势看，应该是她死前死死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方静肖将那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枚白瓷的剑穗……那白瓷上，有一个“芸”字。 方静肖愣住了。 沈元辰张大了嘴，喊了起来，“这不是芸奶奶的剑穗么！” 卢月岚一皱眉，问，“沈芸？” 沈元辰点头，“是啊，怎么会……” 方静肖盯着那枚剑穗看着，“要神不知鬼不觉灭了灵蝶宫满门，毒死那么多家将……里应外合的可能性非常大。” 沈元辰有点不敢相信，“难不成……是芸奶奶和人联手，害死了姨妈一家？” …… 灵蝶宫外，等待的人们越来越焦急。 在里面的人不觉得闷，这一转眼，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外面那帮人可是度日如年。 赵祯和赵普两盘棋都下完了，船舱里，被霖夜火叫去帮忙按摩的邹良，把这火鸡从上到下捏了个遍，霖夜火一觉都睡醒了，那帮人还没出来。 而水月宫这边的船上，沈灵月保持着之前的状态，靠坐在船舱的窗口发着呆。 这时，一位老妇人走了过来，正是灵蝶宫的长老——沈芸。 沈芸端着一杯茶，递给沈灵月，说，“这么多年了，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沈灵月也不说话，伸手，接过了那杯茶。 154、154 新的开始 沈灵月接过沈芸递给她的茶, 拿在手里，依然处于一种?发呆的状态。 这时，就听窗外一阵风声。 “呼”的一下, 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砸向沈灵月手中的杯子。 沈灵月抬起手, 在那东西砸中另一只手中的杯子前, 抓住了——是一枚皮质的鞠球，就是孩子们踢梅花赛用的球。 拿着球，沈灵月往窗外看，就见沈元辰抄着水就从旁边白家的船上飞过来了。 沈灵月微微挑了挑眉，最近总跟开封府的孩子混在一起踢梅花赛，小辰子轻功见长了。 沈元辰到了船边, 伸手一拽船栏杆，一个翻身就从窗户外面窜了进?来。 嘴里喊着, “外婆别喝那茶！” 沈灵月嘴角微微动了动，看着外孙飞身进来, 挡在自己跟前，怒视着沈芸。 沈芸看着一脸警惕的沈元辰, 又下意识地, 去看了一眼沈灵月手里的那杯茶。 “元辰……” 沈芸笑着问沈元辰，“怎么啦？” 沈元辰看着她的眼神满是防备，往后退了一步，想跟沈灵月说他在灵蝶宫里看到的事情。 还没开口，沈灵月就伸手, 摸了摸他头。 这时，衙门的船靠近。 方静肖拿着两个盒子上了船，走进了船舱。 将两个盒子放到桌上。 沈灵月盯着那两个盒子发着呆, 良久，就听她喃喃地说，“只有两个么？” 方静肖点了点头，“应该只有我爹娘。” 沈灵月微微地叹了口气，“所以她在哪儿呢？” 方静肖猜到，沈灵月应该是在问他的外婆，沈灵蝶……但是灵蝶宫里他都找过了，虽然骸骨很多?，但并没有发现沈灵蝶的骸骨。 沈灵月转过脸，看沈芸，问她，“所以你当年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展昭他们也从灵蝶宫里出来了，听了卢月岚跟他们说了一下发现沈芸剑穗的事情，众人都觉得可能沈芸就是当年里应外合的那个人，所以就也都赶到了水月宫的船上。 沈芸听到沈灵月的话，直摇头，“宫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沈灵月微微笑了笑，伸手拿起那杯茶，递给她，“如果想证明你的清白，很简单，把这杯茶喝了。” 沈芸此时脸色也变了，转身想跑，但门口展昭他们正好进来。 沈灵月看着手里的茶，道，“从灵蝶宫浮出水面的那一刻，我就在等了。因为凶手如果想脱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一切罪行都嫁祸在我身上。只要我一死，就能栽赃我是畏罪自杀的。水月宫里，凭本事能杀我的人是没有的，只能通过暗算。下毒是最好的方法……所以，只要我等着，第一个来给我送吃喝的人，就是真凶。” 众人一听，都暗暗点点头，沈灵月可不糊涂，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 沈芸自然是不承认的，说仅凭一个推测不能把罪名扣到她头上，有什?么真凭实据。 方静肖将那枚剑穗拿出来，问她，“这是我娘临死前攥在手里的，算不算证据？” 沈芸一看不妙，夺窗就逃。 只是她刚窜出窗外跑到甲板上，就被群鸟给围上了…… 不远处，白家庄船上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赵普和赵祯，就见这边什么动静啊？这群鸟怎么围攻一个老太太？ 沈芸被鸟群逼回船舱里，只能跪地求饶。 赵普和赵祯叔侄俩终于也上了水月宫的船，众人一起，听沈芸交代了当年案发的经过。 这一起灭门案，归根结底，竟然只是起因于一个“赌”字。 沈芸也是沈家的长老级人物了，她丈夫早逝，表面上是独身一人，但实际上有个小情人徐某。徐某是个做玉器买卖的，平时很听沈芸话，但有个恶习，烂赌。 二十年前，徐某赌钱欠下巨款，被赌坊追债差点丢了性命。为了自保，他跟赌坊的人说了灵蝶宫藏有巨额宝藏，只要宽限他几日，就可以还清巨款。而借他钱的就是杨大龙，以及本地商会的一些人。 徐某向沈芸求救，但金额实在太大了，沈芸也不敢去求沈灵月，怕被逐出水月宫，只好去求沈灵蝶。 沈芸是沈灵蝶和沈灵月的长辈，特别跟沈灵蝶感情深厚，沈灵蝶人比较单纯，一听沈芸有难，就让她拿走一部分宝物去还债。 沈芸取走的，就是那块香脂白玉。 然而，徐某在看到那块香脂之?后，起了贪财之?心，连夜卷了那块香玉跑了。 赌坊的人找不到徐某，就将债都算在了沈 芸的头上，还说要去水月宫找沈灵月要钱。 沈芸只好又去求沈灵蝶，沈灵蝶依然让她再去取些宝物，将这一劫渡过，以后要带眼识人。 众人听到此处都有些无语，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灵当年要将灵蝶宫拆分，让没有“灵力”的沈灵月来继承水月宫了。这沈灵蝶也太不靠谱了，真不知道该说她天真还是蠢，人好也得有个度，而且这事儿哪怕跟沈灵月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啊…… 正如众人推测的一样，沈灵蝶的心善引来的是灭顶之?灾。 沈芸取走了那块变石给杨大龙抵债。 杨大龙当时得了宝贝之?后大喜，找工匠用这块变石雕刻了一组传说中的“天女之?饰”，送到了皇城，给曹大人贺寿。这也是展昭通过杨大龙看到的那所谓的“尸体”堆。 结果引来了疑问，曹家人问他是从何处得来这等稀世?珍宝的，杨大龙就将灵蝶宫藏有大量西域来的珍宝的事情说了。 当时曹家在各地建赌坊，需要大量钱财周转，就命杨大龙和本地的一些亲信，想办法将灵蝶宫的宝藏弄到手。 杨大龙和商会的人想来想去，就又找到了沈芸。 杨大龙以将沈芸的事情告诉沈灵月为威胁，骗她合作。 当时他们设计的是，沈芸到灵蝶宫下迷药，将宫中人都迷倒，他们伪造一次盗窃案，不会造成?人员伤亡。 沈芸为了自保，也就答应了，可谁知商会的人怕最后被追查，给的根本不是迷药而是毒药。 他们是打算毒死灵蝶宫众人之后，将沈芸害死，然后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沈芸和她逃走的情人身上。 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灵蝶宫的厨房给侍卫们加餐，沈芸下了毒的那些食物只有侍卫们吃了，其他人都没吃，结果等商会雇佣的杀手上岛的时候，宫里的侍卫都死了，其他人都没事。 最后就发展成?了一场血腥的灭门屠戮。 沈芸当时逃跑时被受伤的沈茜撞到，结果被沈茜猜到此事跟她有关，慌乱中，沈芸刺了沈茜一剑，沈茜拼死拽下了她的剑穗，和丈夫一起逃去了育婴室救儿子方静肖。 灵蝶宫沉没，商会派去的杀手全都死在了藏宝室里，而沈芸则是在灵蝶宫沉没前逃了出来 。。 商会的人因为还没弄到灵蝶宫的财富，也没杀沈芸，他们一直在研究将灵蝶宫里宝物取出的方法。 曹家这些年虽然做的很大，但因为开封有包拯坐镇，各方面管得都严。别看赌坊曹表面上家大业大，但实际上亏空的很厉害，急需要这批财宝。 杨大龙经过多?方打听，知道通过“灵蝶”才能打开灵蝶宫，所以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寻找“灵蝶”。 可他们找了各种?各样跟“灵蝶”沾边的东西，最后都会被一个神秘的大盗“黄斑鸠”偷走。 沈芸是灵蝶宫仅次于沈彬的长老，只要沈彬和沈灵月一死，水月宫宫主的位置就是她的。她一旦掌管了水月宫，就能更好处理灵蝶宫的案子了……也是因为做贼心虚，沈芸这些年来一直很防备方静肖，视他为眼中钉。 恩夫子本是商会雇佣的杀手，目的就是杀害沈彬和沈灵月。但他利用沈彬的徒弟和小情人杀害沈彬后，自己却突然死了。 沈芸只好自己动手，在沈灵月书房的暗门后下毒蜘蛛，结果也因为妖王他们的到来而没有成?功。 根据沈芸交代，沈彬发现了她的秘密，这些年一直利用她，在水月宫培养自己的势力，想争夺水月宫宫主之位。 商会精心谋划了水上的表演赛，也是想借此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派人靠近灵蝶宫，强行闯入盗取财宝。平时灵蝶宫在方家和水月宫的严监视下，很难靠近，只有搭建看台和比赛的时候，才能趁机下手。 但谁也没料到天尊直接就把灵蝶宫给弄了上来。 一旦灵蝶宫被打开，当年的那点案子真相就会大白，沈芸第一个跑不掉。沈芸这些年其实也早有准备，她计划着，只要灵蝶宫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她就先下手毒死沈灵月，把一切罪责都推到她身上，反正这么多?年了，一直最被怀疑的，就是沈灵月。 根据沈芸的交代，卢月岚派遣衙役，将当年参与此案的所有商会的人都逮捕了。 包大人和太师那边也制定了将老?曹一家连根拔起的计划，赵祯拟了封圣旨，派人送去开封给八王爷，让他命大理寺卿执行，曹家所有涉案人等无论是开封皇城还是地方上的，全部捉拿归案。 案子从表面上来看，基本是结了，然而……还有几个疑点。 其一，沈灵蝶的骸骨没有找到。 公孙带着衙役，将灵蝶宫的所有死者骸骨都整理了出来。毕竟才发生了二十年，当年灵蝶宫的人好些都是本地人，家人都来认领尸骸。 但最后，唯独缺了一具沈灵蝶的尸体！那么当年灵蝶宫的主人沈灵蝶，究竟死没死呢？ 其二，根据商会被抓那些曹家下属的交代，恩夫子是皇城派来的杀手。 可这位杀手，为什么会被摘叶飞花的暗器杀死呢？ 而且恩夫子为什么要给天尊一片香玉？ 那块香脂白玉不是被当年沈芸的情人徐某卷走了么？ 而且青龙队和所有被抓获的会使用摘叶飞花功夫的人里，没有一个承认自己杀了恩夫子。 连天尊和殷候都说，杀恩夫子的人内力比青龙队那些小屁孩高多?了。 要知道，这一片香玉和一片柳叶，是将本案相关人等联系起来的重?要线索，众人等于是靠着这两样东西破的案。 究竟是谁杀了恩夫子呢？ 本来，还有第三个疑点是那个死在芦苇荡的假裁判。 但这个后来在调查青龙队一干人等的时候查清楚了，这个死者是青龙队的杀手，本来是计划杀掉一个相貌接近的裁判顶替他好控制比赛的，但出去之?后就没了音讯，再没跟青龙队联系过。他死在了芦苇荡里，应该是在下手杀裁判之前被人杀了。 恩夫子、假裁判、柳叶、香玉…… 四样本案最重?要的线索，看似不经意，但却都被巧妙地送到了众人的眼前。 这案子是破了，但众人都怀疑，幕后是不是还有一个人，将这些线索都送给了他们。 而这个人，可能就是那个神秘的“黄斑鸠”了吧。 那这个黄斑鸠究又是谁呢？ 赵祯给出了一个简单的推理——不都说黄斑鸠的羽毛是“猴面鹰”的么，所以当时大家都怀疑是方静肖。 有可能这根羽毛的确就是“猴面鹰”的，那么除了方静肖之?外，还有有“灵力”的人么？可以控制猴面鹰、毒蜘蛛的那种人……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沈灵蝶？ “静肖的外婆还活着么？” 卢月岚问。 “沈茜应该没有开启灵蝶宫机关的能力吧。”展昭也觉得很有可能，“会不会是当年沈灵蝶看到女儿女婿和全宫的人都死了，还有贼人进?来偷窃财宝，所以才开启了灵蝶宫的机关？但她自己并没有跟灵蝶宫一起沉没，她可能当时也不知道真正的幕后真凶是谁，所以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并把线索交给了我们……” “能逃过鸟群监视的唯一可能，就是同样可以控制鸟群。”白玉堂也觉得这个推论相当合理，“而那个恩夫子……虽然养了毒蜘蛛，但未必能控制毒蜘蛛……沈灵蝶能用毒蜘蛛来控制他？” 卢月岚皱眉——沈灵蝶如果还活着，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露面呢？也来看看方静肖呀…… 但转念一想，造成?灵蝶宫悲剧的，除了沈芸和商会一干人等的贪婪和邪恶之外，沈灵蝶也有一部分责任，虽说她是无心，但当年几个错误的决定，间接地引来了灭顶之?灾。这么多?年，她一定是活在后悔和自责之?中。而最讽刺的是，身为灵蝶宫之?主，却无法将打开的机关关闭…… “我有个想法！”公孙突然想到了什?么，提议，让沈芸去认一认恩夫子的尸体。 沈芸被带去认尸，起先她还认不出来，但经过仔细的辨认，发现这位“恩夫子”，竟然就是当年那个背叛她，卷走了香脂白玉的小情人——徐某。 徐某这些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少了一只眼还又老?又残……而且鉴于他玉器商人的身份，也可以造假的天女之?饰出来。 赵祯点了点头，“齐活！” …… 三日之后，举行了一场葬礼，灵蝶宫所有的受害者都进行?了火化，那天夜里，镜湖上放了上万盏祈福的河灯，遇害者的家属们坐着小船，将骨灰都洒在镜湖上。 附近寺庙的高僧都到湖边来为死者诵经超度。 …… 水月宫里，沈灵月捧着两个骨灰坛，独自来到了小岛边，那座祈福用的花台上。 岸边的花丛中，有一张石桌。 沈灵月将侄女儿和侄女婿的两坛骨灰放到石桌上，点上一盏烛灯，站在月光下，看着远处湖面上，漂浮着的星星点点的河灯，发着呆。 下午进?行 ?完葬礼，这两坛骨灰本来是交给方静肖的。 但方静肖交给了沈灵月，说等晚上，等等那个人…… 沈灵月正看着远处走神，就见眼前，有一只金色的蝴蝶翩翩飞过，落到了她侄女儿的骨灰坛上。 蝴蝶停留了一会儿，又飞起来落在她肩头，似乎有些留恋，最后还是翩翩地飞走了…… 沈灵月望着远处月光下的灵蝶宫，微微地笑了笑，“有钥匙都打不开门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家……” …… 当天夜里，沈灵月去白家庄，找到了天尊，说想请他帮个忙。 不多?久之?后，镜湖之?上再一次传来了一声巨响…… 众人全都赶到镜湖岸边，就见灵蝶宫再一次沉到了湖底。 在机关关闭的一刹那，湖底的灵蝶宫轰然倒塌。 看着天尊坐着幺幺，拿着那颗铜球回到岸边。 五爷无奈地扶额——果然他师父拆房子才是常态…… 天尊从幺幺背上下来，见众人都瞧着他，伸手一指身后，“他俩让我干的！” 众人往幺幺身后看，就见水月宫的船靠岸，沈灵月和方静肖一起走了下来。 之?前，沈灵月跟方静肖商量了一下，方静肖说灵蝶宫的财物太多?了，他不可能跟她爹娘一样看着这座宫殿和这些财物，再说了，那是天羽族的东西，神族的东西根本不属于人间。 沈灵月问天尊要不要拿走，天尊说他就想要那只灵蝶。 沈灵月又问了赵祯，皇上也说，“朕缺人才不缺钱，不如留给后世吧。” 所以沈灵月请天尊收回了“钥匙”，让灵蝶宫永沉湖底。 天尊心满意足地将那颗铜球打开，准备把他家蝴蝶放出来。 铜球打开，果然，球里一只蝴蝶飞了出来…… 月光下，那只蝴蝶带着七彩的光泽飞上半空，光泽越来越淡，随后一点点消失在了夜风中。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那天说看到了七彩的蝴蝶……果然团子没有不准的时候。 天尊还挺心疼——刚孵出来一天就没了…… 殷候还安慰他，说方静肖不是养了好多鸟么，跟他要个鸟蛋回去藏被窝里再孵呗，虫茧你都能孵出彩蝶来，没准鸟蛋能孵出凤凰。 天尊撸了 撸袖子，准备跟殷候打一架，殷候和妖王一起跑了，说去给他找鸟蛋。 …… 最后，沈灵月将沈元辰推给了方静肖，说，“这孩子给你了。” 沈元辰一愣，回头看自家外婆。 方静肖按着小辰子的脑袋，问，“给我了？” 沈灵月微微一笑，捏了捏外孙的鼻子，说，“别跟我们似的，一辈子困在一方水潭里。外面天大地大，水月灵蝶本就是虚幻的，你们哥俩，得有个更好的明天。” 说完，老?太太潇洒一挥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2020年最后一天了，走过这艰难的一年，明天是新的开始，明天会更好~ 155、【元旦番外】日常篇 ~梅花赛那点事儿~ 灵蝶宫的案子破了, 绍兴府又?恢复了平静。 表演赛没踢成，为了弥补球迷的遗憾，白家庄在城里?又?举行了一场正儿八经的表演赛。 依然是展白霖出战, 至于对手?, 古明月帮忙请了几个正经的蹴鞠高手?来。 青龙队这些害群之马被一锅端了, 还了比赛一个公平正义, 喜欢踢球和?看球的人都特别高兴。 这场表演赛那才叫精彩，一众高手?踢得都飞起来了，尤其展昭。 白玉堂和?霖夜火这俩门外汉就负责给他传球，展昭那点花活都使出来了，满天翻滚。 看球的巴掌都拍肿了。 表演赛热热闹闹结束之后，梅花赛的正赛就开始了。 良辰美景和?胖猫队都成功小?组赛出线, 进入了淘汰赛阶段。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表演赛的影响，还是气氛太好, 今年各队的表现都很好，好多比赛都是争夺到最后, 靠着一球两球才分出胜负，输的赢的都是抱头痛哭。 开封众人这几天都泡在球场看比赛, 感受了一下青春啊热血啊…… 七天漫长的比赛结束, 最终，天山对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河盟队，再一次蝉联冠军。 流星门以一球的优势，赢了胖猫队。 比赛结束后流星门都没庆祝，三个少年手?忙脚乱围着三只哭鼻子的小?团子哄, 看台上?魔宫老头老太哭的比团子们还厉害。 首次组队的良辰美景表现出色，十六进八的时候淘汰了去年的第四名，可遗憾的是八进四碰到了天山队, 结果两球小?负，最后排名第五。 众人本?来怕小?四子会哭鼻子，可小?四子非但?没哭还开心的不得了，四个小?孩儿约好了，良辰美景共进退，这一年也要?好好练球，来年再战！ 赵祯觉得梅花赛是个挺好的比赛，就跟赵普商量，干脆设个梅花赛全国赛，以后决赛放去皇城踢！ …… ~孵蛋那点事儿~ 天尊好不容易孵出了灵蝶，但?那蝴蝶来的难去的却易，灵蝶宫沉没之后，灵蝶也消失了。 天尊问沈灵月还有茧么，沈灵月说没有了，就一个。 天尊别别扭扭好几天。 殷候跟方静肖 要?了几个鸟蛋，拿去塞天尊被窝里?，结果天尊把鸟蛋都放锅里?煮了，问方静肖还有么？再弄几个来炒个蛋。 方静肖捂着糯米团和?黑米团的眼睛就跑了。 就这么着，天尊早饭白煮蛋、中饭蛋炒饭、晚饭溏心蛋，连着吃了三天…… 小?四子都忍不住问白玉堂——蛋蛋这是怎么尊尊了？ 五爷也觉得他师父吃蛋的时候带着一股怨气。 殷候问妖王有招没招，妖王想了想，就去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来之后给了天尊一样东西。 天尊心情瞬间?就好了。 吃晚饭的时候，五爷就见他师父手?里?攥着样东西，白色的一个……有些像他之前孵的灵蝶茧。 展昭也问天尊，“又?找到一个？” 天尊笑眯眯点头，说妖王找到的。 殷候有些疑惑地?问妖王，“不说只有一个么？哪儿找到的？” 妖王吃着饭，嘟囔了一句，“院子里?很多啊，水仙花盆里?一堆。” 众人无语——那不是鹅卵石么？ 妖王摆了摆手?，“让他孵孵看，没准呢。” …… ~徒弟和?坑那点事儿~ 梅花赛踢完之后，唐落梅就不敢回家，说才踢了个第五，回去肯定要?挨骂了。 其他三个小?兄弟就说跟他一起回家，替他求求情，要?挨罚就一块儿。 妖王说猿帝怎么这么教徒弟啊，就说陪唐落梅一起回去，猿帝要?是罚他，就帮着说个情。 展昭白玉堂也说陪着他一起回去，让他别怕。 唐落梅见这么多人替他“撑腰”，胆子也就大了，带着众人回家找师父。 可上?了山，就见山门锁着，门缝里?夹着封信，是猿帝留给小?唐的。 唐落梅打?开信看，原来猿帝去南安寺找微尘去了，让小?唐这几天就跟开封府的人一起行动，什?么时候回开封，就到南安寺碰头。猿帝还特别叮嘱了小?唐别总顾着玩要?勤练功，还说大门他锁了，后院柴房的桌上?给小?唐留了本?拳谱，让小?唐这段时间?就照着拳谱练拳。 小?唐松了口气——不用挨罚了。 众人陪着他绕去后院。 后边院子的小?门开着。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跑进去，小?唐推开柴 房门，就见房中间?的一张小?桌上?，放着一本?书。 小?孩儿们跑进去拿书。 刚走到桌边，就听?到脚下“咔哒”一声。 “哇啊……” 跟到门口的众人就见石桌边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洞。 五爷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了小?四子的腰带。 小?四子被提溜了上?来，良辰美三个则跟下饺子似的，全都掉洞里?了。 众人都探头往洞里?看。 这洞开口大中间?小?，跟个漏斗似的，小?的地?方只够钻进个小?孩儿，几个大人比划了一下感觉是下不去。 而且这洞老深了，还会拐弯，都不见底。 就听?几个小?孩儿“啊啊啊”一阵，之后就没声儿了。 众人都惊了——这里?竟然有个机关！ 天尊和?殷候蹲在洞口吐槽，“老猿怎么还暗算自家徒弟的？” 展昭跑去桌边拿起那本?拳谱。 这的确是一本?拳谱，就是拳谱里?还夹着一页纸，猿帝写着——听?说梅花赛只踢了第五名，小?施惩戒！ 纸条的背面还画了一张后山的地?图，画了老大一个坑，配了各种机关，还画了一只熊。 众人无语——真把孩子丢坑里?了！ 按照地?图的指示，众人去后山，走了一半路，就听?到前方传来“啊啊啊”的叫声。 抬头看，树林里?，三个满身泥的小?孩儿冲了出来，正是刚才掉坑里?的良辰美。 仨小?孩儿边跑还边喊，“熊啊！坑里?有熊！” 小?四子一手?拉着白玉堂的手?，一手?拍了拍胸口，“还好当年没有学武……” …… ~皇上?走丢那点事儿~ 这天，赵祯起了个大早，说要?上?街去体察民情。 南宫腹诽——逛街就逛街，说什?么体察民情。 正巧，今天其他人都跟方静肖去鹰场了，方静肖养了好些鹰，白玉堂和?赵普都特别感兴趣。 南宫觉得自己?一个人带皇上?出门不是太安全，就想去云台那儿找找，看哪个高手?有空，陪着一起去。 南宫让皇上?和?庞妃一起先待一会儿，等他去找人。 去到云台寻了一圈，几位老爷子倒是都在，问谁愿意陪着赵祯出门，天残飘 过来指了指自己?，然后又?一通比划。 南宫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一旁黑水婆婆帮着翻译了一下，说天残正好要?出门买点东西。 南宫一听?觉得挺好，就带着老爷子一起出门了。 可回到庞妃的院子，赵祯却没在。 伺候庞妃的丫鬟说，“娘娘和?香香睡回笼觉呢，皇上?刚才出去了。” 南宫问去哪儿了。 丫鬟说刚才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儿经过，皇上?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就一起出去了。 南宫赶紧带着天残去找。 可白家庄前院后院都没赵祯的身影。 南宫就问几个影卫皇上?呢。 影卫们说刚才和?孩子们在花园里?。 南宫赶去花园，只找到了小?四子他们几个。 小?四子说他们正抓蟋蟀呢，刚才皇皇看了一会儿，就和?幺幺一起走了。 南宫这下可傻眼了——和?幺幺一起去哪儿了？ 一打?听?，的确有侍卫看到刚才幺幺好像飞上?山了，这会儿不知道去哪儿了。 南宫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一万种可能在他眼前闪过，难不成皇上?独自坐着幺幺飞走了？飞去哪儿了？上?街了？出门了？就他一个人？幺幺飞了多高？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天残瞅着南宫人都开始晃了，感觉是要?晕，赶紧扶住。 几百个大内侍卫瞬间?乱成一锅粥，满山庄找皇上?。 南宫一阵晕眩之后就冷静下来了，赶紧冲去花园，找到了小?四子，问他皇上?在哪儿。 小?四子想了想，说可能在南边儿。 南宫冲出院门，就听?头顶上?一阵风声，幺幺回来了。 南宫瞬间?长出一口气……可等幺幺落到身旁仔细一看……就一条白龙，背上?没人！ 南宫倒抽了一口气，真掉啦？！ 就在南宫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有人戳了他一下。 南宫一回头……赵祯手?里?拿着个纸包，正站在他身后。 南宫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赵祯还问呢，“找到人啦？” 一旁，天残老爷子飘过来指了指自己?。 “哦？”赵祯乐了，“老爷子一起去啊？” 天残点头啊点头，边伸着手?比比划划。 赵祯接过天残的拐杖看，“拐杖坏了 ？要?修啊？干脆买根新的！” 天残继续比比划划跟赵祯聊。 侍卫们发现是虚惊一场，都松了口气，散了继续忙各自的去。 南宫这会儿就觉得胸口堵得慌，瞅着眼前还笑得没心没肺的赵祯。 磨了磨牙，南宫觉得实在是忍不了了，就算大逆不道也要?说他两句。 想到这里?，南宫就想开口。 可还没说话，赵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纸包递给南宫，“喏。” 南宫愣了愣，有些疑惑地?结果纸包，发现是温热的，打?开一看……里?面有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南宫眨了眨眼，不解看赵祯。 赵祯笑眯眯说，“今早朕吃这个包子不错，你不还没吃早饭么？吃了再上?街。” 等良辰美景抓了蟋蟀从花园里?出来，就见门口的石桌边，赵祯跟天残正“热烈”地?讨论着拐杖的问题，究竟是镶碧玺啊，还是玛瑙。 而南宫则是乖乖坐在一旁吃包子。 南宫边吃边点头——包子的确不错！比皇宫里?的都好吃！ …… ~养宠物那点事儿~ 白玉堂一直觉得自己?养的宠物有点多，先不说开封府和?白府那两个动物园，就身边带的都不少。 光幺幺小?五就是一龙一虎，还有些不那么正规的宠物，比如?说鲛鲛，比如?说他师父。 但?去了一趟方家的老宅，见识了一下方静肖养动物的那个规模，五爷觉得自己?那点“家当”根本?就不叫事儿。 这天吃过晌午饭，公孙跑来问展昭白玉堂有没有空，他和?赵普本?来答应了要?带小?四子他们去郊游，不过突然有点事，公孙要?去给城里?一个朋友的父亲看病，就想让展昭他们带良辰美景去。 展白两人左右无事，就答应了。 公孙似乎还有点顾虑，问白玉堂，“真的没关系么？” 五爷自然是点头，还有点纳闷——自己?帮着带小?四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关系？ 等出门看见孩子们，五爷才知道，真的“有关系！”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手?里?都拿着鱼竿提着小?桶，敢情郊游是去钓鱼的。 五爷对钓鱼还是有些嫌弃的，倒不是因为讨厌鱼，而是因为 钓鱼就得用鱼饵，鱼饵多半是虫子。 果然，小?良子拿着个罐子，里?头半罐子泥巴，一堆蚯蚓，五爷当时就想打?退堂鼓。 但?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了，他俩既然答应了公孙，自然没不去的道理，五爷无奈，只好跟展昭一起陪孩子们去钓鱼。 顺利地?到了郊外，展昭拿了块油布铺在草地?上?，拿出一套茶具，泡了两杯茶，跟白玉堂一起坐着歇会儿。 好在四个小?朋友都是很乖很好带的类型，自己?跟自己?玩的挺好，而且三个大点的都会照顾小?四子，也不用操心。 展昭见白玉堂时不时地?关注一下河边孩子们上?鱼饵，这人吧也奇怪，明明怕虫子，还非得盯着看。 展昭拍了拍身旁的油布垫子，示意白玉堂躺会儿，晒晒太阳，别那么紧张么。 五爷躺在油布垫子上?，今天天气也好，他俩找的地?方有个树荫，四周鸟语花香小?溪潺潺的，倒是也很惬意。 只是五爷刚躺下，感觉什?么东西一晃，落到了他身上?，随后就听?到“咕~呱~”两声。 五爷就是一僵，头皮都麻了。 展昭也愣了，就见白玉堂胸口的位置，有只青蛙跳了上?来。 白玉堂本?能就想跳起来，但?展昭却把他按住了。 展昭低着头凑近了看那只青蛙，边说，“玉堂！你看呀！这青蛙背着东西呢。” 五爷微微一愣，抬起头看了看……果然……就见蹲在他身上?正鼓腮帮子的那只青蛙，背着个小?布兜子，这布兜子还挺精致，看着像手?缝的，蓝布黄带子，布兜子上?还秀了朵小?雏菊。 展昭一伸手?，那青蛙“咕呱”一声，跳到了展昭手?上?。 五爷赶紧爬起来。 展昭伸手?戳了戳，那青蛙也不跑。 打?开那个小?布兜，发现里?面还有东西。 展昭用一根手?指在布兜里?掏了掏，摸出了一张纸片来。 那张纸片上?写了三个字“许愿蛙”。 展昭捧着青蛙一脸震惊，连忙看白玉堂，“许愿蛙诶！小?白堂快许个愿！” 五爷哭笑不得，对着青蛙许愿？ 展昭催他——赶紧的！ 五爷想了想，又?看了看展昭，就默默对那青蛙许了 个愿。 白玉堂愿望许完，那青蛙又?“咕呱”了一声，从展昭手?里?跳下来，蹦跶着跳走了。 展昭问白玉堂许了什?么愿，五爷伸手?捏着他袖子，拽着他去河边洗手?。 展昭一个劲问白玉堂许了什?么愿，五爷也不说，就让他洗手?。 展昭正洗手?，就瞧见水下礁石堆里?什?么东西亮闪闪的，伸手?下去摸索了一下，就捡起来了一个东西。 展昭从水里?捡起来的是一对金锁，很小?的两把，锁在一起的。 五爷接过来看了看，发现两个锁上?都有一个“心”字，还一模一样。 “这什?么呀？” “诶！” 这时，几个钓鱼的小?孩儿也被吸引了注意，沈元辰乐了，“哇！好运气啊！捡到同心锁了！” 五爷不解，展昭也问，“同心锁是什?么？” 沈元辰指着远处山头的一座庙宇，“那边有座月老庙，很灵的。这种同心锁就是那座庙里?的，每年七夕的时候会有个活动。庙里?会出十把金的同心锁，从山上?丢下来，基本?都会落到这附近的林子里?。情侣们沿着小?溪到这里?找，找到的就预示着永结同心，是好兆头来的。” 说完，几个小?孩儿笑眯眯瞧他俩——哎呦，七夕都过了多久了啊，还让你俩捡到一把。 展昭笑眯眯对着五爷晃那把锁。 白玉堂盯着一对同心锁看了良久，突然很认真问展昭，“猫儿，有白的青蛙么？” 展昭捧着那锁看着白玉堂——你要?干嘛？ 五爷摸着下巴，“要?不然养一只……” 说完，拉着展昭到小?溪里?找白色的蝌蚪去了…… 156、156 银雪 灵蝶宫的案子结束之后, 开封众人就打算离开绍兴府，继续他们的江南之行。 方静肖大仇已报，他和卢月岚也不比执着于留在绍兴府了。 赵祯似乎是早就有?准备, 他选好的接替卢月岚的绍兴知府也到了, 卢月岚将公务交接了一下, 轻松离任。 赵祯让他俩先不急着去开封, 等他回去的时候一起走。 接下来，众人本计划好是要去杭州，和之前去了那儿的太学众人会合。 但白玉堂要先去趟金华府，找他那个朋友给小五相亲。 本来，五爷是打算和展昭带着?小五去一趟就得了，但赵祯非要一起去, 说要给小五参谋参谋。 赵祯要去就意味着其他好些人都必须去，负责皇城军的欧阳少征肯定跑不了。 小四子也说要去, 搂着?小五不撒手，结果良辰美景一个都不能少, 孩子们要去公孙赵普自然也要去。 霖夜火要去看老虎，邹良就也要跟着?。 妖王和酱油组也都说要去看老虎…… 最后五爷没辙, 只好继续拖家带口去金华。 包大人这趟下江南带了一些龙图案卷, 有?几卷是杭州府的悬案。 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两路，包大人和太师带着家眷，龙乔广唐小妹以及魔宫一群老头老太，一部分兵马, 先一起坐船去杭州府安顿。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轻装简行，走陆路去一趟金华府，把小五的亲相了, 然后赶紧去杭州，还有?正事要办。 金华府是五爷的老家，白家的祖宅和大部分亲戚都在那里。 五爷说要是进了城里那就麻烦了，各家长辈都要去拜见，各种吃饭，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出不来的。 众人想想倒也是，任你再厉害的大侠，七大姑八大姨要请你吃饭你还是得去，怠慢了谁都不行。 最后，众人决定绕着?城外走，五爷那位朋友的虎园在会稽山附近，去一趟还挺方便。 路上，赵祯还挺好奇，问白玉堂这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养了那么多老虎。 白玉堂笑了笑，反问赵祯，“皇上有?虎的画么？” “虎啊。”赵祯点头，“收了几张，朕最喜欢许峰画的虎，可惜大师去年仙逝 了。” 五爷点头，道，“我这个朋友叫徐天伟，就是许峰的长子，这虎园里的虎其实都是许峰养的，因为养了虎所以画的虎才那么好。老爷子过?世?前嘱咐徐天伟了，这些老虎必须养着还得?好好伺候……” 展昭摸了摸小五的脑袋，觉得?老虎可不是好养的，跟养只猫区别还挺大，而且不会所有?老虎都跟小五那么有?灵性不伤人，那基本还是极度危险的猛兽，得?养在笼子里，老虎也受罪人也受罪，还不如都放去山里。 五爷也觉得?展昭说的挺有理，“徐老爷子过?世?之后，徐天伟的确打听过把这些老虎放走的可能性，但这几只老虎貌似都是从小养起的，放山里怕他们饿死。而且附近也没什么深山老林，万一跑出来伤了人他还得?吃官司。” 展昭琢磨了一下，问，“那他家老虎年纪都挺大了吧？咱小五还小呢……” 五爷让他逗乐了，“女大三?抱金砖么。” 展昭捧着小五的脑袋晃来晃去，“合着?咱还是姐弟恋，你待会儿可别太皮，要不人小姐姐看不上你。” 小五晃着?脑袋摇着?尾巴，就跟展昭闹腾，也不知道大家是为了它专程跑的这一趟。 徐家的虎园不远，走官道没多久就到了。 白玉堂之前已经派人送过?信了，见徐家门口有不少人，还以为是来接的。 可到了门前一看却觉得?不太对，徐家门口聚集了好些人，看打扮貌似都是猎户。 “五爷！” 这时，有?个小伙计穿过?人群跑了出来，示意众人别下车马，跟着?他从后门走。 众人调转马头，跟着?伙计绕去后门。 这小伙计叫徐勇，是徐府的一个小管家，跟五爷还挺熟。 白玉堂就问他，“那些是什么人啊？” “唉，别提了。”徐勇一脸无奈，“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是会稽山里出了老虎了，还伤了几个路人。这些都是城里的猎户，说是怀疑我们的老虎出去伤人了。” 白玉堂听着都新鲜，“会稽山里有?老虎？” 徐勇神神秘秘说，“有?倒是没准真的有?，反正肯定不是咱们家的跑出去的。” 众人到了后门口，就见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公 子走了出来，对白玉堂说，“呦，你可算回趟老家了，多少年都见不着?你。” 白玉堂下马跟那人寒暄了起来，边介绍展昭他们给他认识。 这文生就是徐天伟，据说也是画画的，不过?只爱画山水，不跟他爹似的爱画虎。 徐勇帮着安顿马车，发现也没个笼子，就好奇，“那黑虎呢？带了么……” 话刚问完，就见马车里，小五跟着?小四子他们走下来了。 展昭对小五招招手。 小五溜达到他身边，甩了甩厚厚的蓝黑色背毛，坐下抬头打量徐天伟。 徐天伟和徐勇两个都吓得?退了一步，“就……就这么带在身边？” 这一句话众人都乐了。 展昭拍拍小五的头，“不怕，不咬人。” 徐天伟围着小五直打量，展昭他们都心说——还好幺幺没带来。 请众人进屋，徐天伟边走还边问五爷要不要老虎，要不那十几只都倒给你吧？ 五爷哭笑不得?，摇着?头说那不是你爹留给你的祖产么，我可不要。 徐天伟哭丧着?脸，“唉……养着倒是也不费劲，就是出点什么事儿老有?人往我这儿跑。” 众人先到了虎园。 这虎园规模真是不小，里头十几只老虎，养得还都挺胖的，正晒太阳呢。 小五躲在展昭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就又缩回来了。 展昭直拍它，“诶，你看看喜欢哪个？” 小五瞄了好几眼，那几只老虎自顾自睡觉，都不带搭理它的。 众人看着?，发现好像每只都长得差不多，徐家不止有白虎，普通老虎也有?，品相都不错。 徐天伟带着众人参观完了，展昭就蹲下问小五，“有?中意的么？” 小五似乎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就打着?滚跟展昭闹着玩。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一路跟着?看，觉得?都不是太般配，小五本身体型相貌都跟一般老虎不同，。 霖夜火也说，“感觉不是一个品种的啊，一点夫妻相都没有?。” 众人都点头，的确。 赵祯跟白玉堂说，“朕也觉得?不是太般配，你家小五看着?就跟我九叔似的，这几只白虎……没有?公孙先生的气质！” 白玉堂和展昭都被他逗笑了，这都哪儿跟哪儿 啊？ 赵祯还问小四子是不是这样子？小四子点头啊点头，表示，“皇皇果然很懂！” 九王爷瞧瞧公孙，公孙也琢磨——我是什么气质？ 白玉堂见小五似乎对哪只都不感兴趣，觉得?这次可能是白跑一趟了，没办法，那就只能继续单着?了…… 这时，徐勇突然拉了拉徐天伟的袖子，小声问，“少爷，要不要让小五去见见银雪？” “呃……”徐天伟听了这话之后，似乎有?些为难，“这……” 展昭耳朵尖，听到了就问，“银雪？” 徐天伟犹豫了一下，说，“我院里还有?一只老虎，叫银雪，是我爹的挚爱，那老虎也不大，就一岁多点还不到两岁，是我爹过世?前不久在山里捡的，捡回来的时候还是只小虎。” 公孙好奇，“为什么单独养？” 徐天伟说，“嗯……银雪脾气不是太好，会跟别的老虎打架，就很孤僻，只跟我爹挺好的。可能因为我爹救过?它吧，爹爹过世?之后，银雪就一直独自待着?。” “来都来了。” 这时，看了一路老虎的妖王突然开口，“不如见见吧？” 徐天伟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往虎园后的一座高墙大院走，“要说好看，银雪是真好看，就是孤僻了点。” 他边说还边嘱咐小五，“一会儿她要是吼你你赶紧跑啊，我虎园的老虎都最怕它了，往跟前凑凑就要挨打的。” 展昭对白玉堂使眼色——那完了，小五连猫都打不过?，媳妇儿太凶会被欺负的吧？ 白玉堂倒是被勾起了点好奇心，听着是只很有?性格的老虎。 …… 走到院门口，徐勇将大门打开。 门里是个花园，也没铁笼子，跟外面的情况不太一样，正对着?大门有个圆形的月亮门，门后边长了好些杏树，此时节，金色的落叶正随风飘落。 徐天伟看着?院子里的景致有些触景生情，“唉，我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在这院子里画画，他过?世?前一直都在画银雪。 “这里没笼子么？”展昭好奇。 公孙赶紧拉住儿子的手，不让他乱跑。 “银雪只跟老虎打架，不伤人的。”徐天伟示意众人小声。 穿过月亮门，就见院子中间有一棵很大 的银杏树，金色的树叶洒了一地。 树下，有?一块黑色的卧虎石，就在那块石头上，趴着一只银白色的老虎。 众人看了一眼，都愣住了……这老虎不是纯白的，是银白的，看着?就跟天尊的发色差不多。 银白色的被毛里，有?黑色的虎纹，身形匀称。 五爷光瞅了个背影就想养这老虎，也不知道为什么…… 银雪此时似乎正在发呆，见有?人来了，转过脸看了一眼。 细看它的长相，圆圆的虎头，两只耳朵也是圆的，面相极佳，一点都不凶恶，最特别的是，一双虎目都是银色的。 众人下意识地都低头去看小五。 而此时，小五似乎呆住了，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树下的银雪看着?，几片金色的落叶在它眼前飘过?，它连眼睛都不眨。 展昭胳膊一个劲撞五爷，“好像能成！” 五爷也有?些想笑，“这摆明了一见钟情，你看小五的表情！” 赵祯和赵普都跟着?点头，看看小五又看看银雪——般配！ 小良子和沈元辰都推小五，那意思——上去打个招呼呀！赶紧的！ 小五就往前走了两步。 银雪看着?还挺高冷的，趴着继续发呆，不理这边众人。 白玉堂和展昭正看两只老虎的情况，就感觉身后有人拽他袖子。 五爷回头，就见天尊提醒，“小心小心，要挨揍了……” 果然，就见小五刚走到离银雪身后不远处，银雪突然一回头，抬爪就是一掌。 好在小五反应够快，往后一仰，退后了两步，站那儿朝银雪晃尾巴。 银雪转了个身，绕到树后去了，躲在那里警惕地看着?小五。 小五回头看展昭，样子还挺委屈。 众人也都看徐天伟——银雪这么讨厌其他老虎么？ 徐天伟也无奈，“其实它除了我爹谁都讨厌的，我们平时过去，它都会躲起来，但不会攻击人，就攻击老虎。” 展昭过去蹲在小五身旁，问它，“那怎么办啊？要不慢慢来？你跟人套套近乎试试？” 小五坐在展昭身旁，歪着头打量着银雪，继续晃尾巴。 这时，银妖王走了上来，问徐天伟，“这只老虎，是令尊在会稽山里捡到的么？” 徐天伟点头， “我爹喜欢去山里走走，他年纪大了也走不远，前年年底的时候，就在后边林子里一个瀑布旁边，捡到了银雪。那会儿银雪刚断奶，身上都是泥污，趴在水边饿的奄奄一息的，我爹就把它捡回来了。 “通常幼虎都是有母虎养育的，会不会是母虎出了什么意外？”公孙问。 “应该是，如果小虎丢了，母虎一定会到处找，这么久都没出现，那八成是出意外了。”徐天伟摇摇头，“可奇怪的是，附近并没有?猎户捕获老虎的传闻，倒是最近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传出了猛虎伤人的消息。” 众人继续观察。 小五又往银雪跟前凑了几步，对着摇尾巴，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哼哼什么，像是在逗银雪开心。 银雪瞧着它，神情好似比刚才?稍微缓和点，也盯着小五看。 五爷走了过?去，跟展昭一起蹲在小五身旁，问展昭，“怎么样？” 展昭点头，“要不住几天？给点时间让小五献献殷勤？” 白玉堂也觉得?不错，就对徐天伟点头。 徐天伟说那敢情好，就都住下吧，给点时间培养培养感情。 欧阳就带着人跟徐勇一起去安顿下来。 赵祯和良辰美景几个小孩儿都跑去围观银雪，这老虎越看越漂亮，那一身银白色的毛啊，看着?莫名的高贵！ 霖夜火还逗呢，说小五跟银雪在一块儿，有?点包大人跟他夫人在一块儿的感觉。 众人都仰起脸想了想——还真有?点像…… 殷候跟天尊闲聊，问他觉不觉得?银雪有些眼熟。 天尊纳闷，“眼熟？你以前见过?？” 殷候摇了摇头，“不是说长相眼熟，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银虎，是这老虎给我的感觉好像似曾相识……” 天尊盯着银雪看，“感觉……” “诶！”老爷子一拍殷候，“它像不像我们之前在南安寺碰到的那只红狐狸？” 殷候被天尊一提醒，也点头，“对！有?那个感觉，都是一样很高贵的样子，不理人还很淡定，就是那只胖狐狸脾气比它好很多。” 两人正聊着?，就听身旁妖王笑了。 两人都转过?脸看妖王——笑什么？ 妖王低声说，“像是正常的，因为出身一样。” 天尊不解，“那狐狸什么出身？” 殷候想了想，问，“那狐狸不是只火狐么？说是吃供奉长大的山神狐……那红毛家小桃花山神宫的什么神物？” “这老虎也是山神么？”天尊问。 银妖王点了点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不是普通的老虎，银雪应该是只山神虎，是以虎为山神的那一派山神宫的神物。” 157、157 鞋印 开?封众人浩浩荡荡陪着小五来相亲, 结果还真有看对眼的，小五被徐家虎园里一只名为“银雪”的?白虎给吸引了，一见钟情。 展昭他们就都在徐府暂住, 准备给小五一些?时间, 好好追求一下这位虎姑娘。 因为人还比较多, 所以安顿下来花了挺多时间, 特别是后门比较小，好些车马还是得从前门进。但前门那些猎户围着也不肯走，很不方便。 左右无事，好管闲事的?展昭就热心地跑出去询问那些猎户，是什么老虎伤人。 这些?猎户都说没瞧见。 展昭就纳闷了，“没瞧见, 你们怎么确定山里有老虎？” 有个带头的猎户就说，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 平日会上山抓个野兔山鸡黄鼠狼什么的?，也是没见过老虎。 但是这几天, 有人花高价雇佣附近的?猎户到山里去猎虎，说是有老虎在官道旁袭击途经的商贾。 这帮猎户从小就在会稽山一带狩猎, 最大也就抓只野猪, 哪儿见过老虎啊，所以都怀疑是虎园的老虎跑出去了。 展昭刚才已经详细看了一遍徐家虎园里那几只老虎了，除了银雪之外，全员体重超标。徐天伟家资巨富，这几只老虎又是他爹留给他的?“祖产”, 每天当太爷那么供着就可劲喂。那几只看着走路都费劲，还跑出去伤人？而?且除了银雪是前年捡的之外，其他都是徐老爷子养了十几二十年的了, 大多年事已高。 展昭跟几位猎户解释了一下，还带他们去看了看虎园里的?胖老虎们。 这些?猎户会来吵，大多数还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也怕进山真遇到老虎。 但经过一番查看，觉得的?确不像是虎园的老虎出去伤人，徐勇又给了猎户一些?打赏，众人拿着钱，也就都散去了。 猎户们离去之前，白玉堂好奇问了一句，是什么人雇佣你们来抓老虎？ 猎户们都说是衙门的人，最近往来官道的?人特别多，好似是过阵子有人要在山里搞一个大型的?祭祀还是什么活动，所以衙门怕出事。 猎户们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回到虎园，就见赵祯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正给小五出主意 呢。 展昭发现，小半天过去了，小五往前挪了一步都不到，银雪扭着脸都不看它，稍微靠近一点就会被凶。 赵祯还跟小五说，“别说，这丫头要是个人，估计是我爱妃那个级别的美女！难追一点也是正常的！” 一群小孩儿都跟着点头。 南宫无奈地跟在赵祯身后，手拽着他衣摆，身怕他往上凑凑一样会挨一爪。 霖夜火去换了身衣服，拿了个苹果边吃边溜达出来，说看这个发展，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成不了。 五爷觉得有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成，银雪明显对小五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五也不会别的，就看着好像很喜欢银雪很想跟它一起玩儿，晃着尾巴动来动去，就跟它平时在马厩跟那几匹马玩的样子差不多。 银雪可能觉得它就是个二愣子，看着它的?眼神还带点嫌弃。 展昭和白玉堂看小五也带点嫌弃——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方静肖不说你是个帅哥么？ 公孙觉得当时就该把方静肖带来，没准能跟银雪沟通沟通。 因为打算住一阵子，所以赵普派人给包大人和白家庄那边都送了信，将原定的?行程推迟半个月。赵祯说也没什么事，让包大人和太师先在杭州游玩一下，陪陪家人。 当夜无话，众人旅途劳顿也都早早睡了。 小五和银雪一起在院子里住了一宿，银雪睡在银杏树下的?卧虎石上，小五睡在院子墙根。 展昭半夜起来，偷偷跑来瞧了两次。 房间里，五爷见展昭摇着头回来，就问，“有进展么？” 展昭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无奈，“我家小五没准还是个柳下惠，反正肯定是正人君子……君虎……” 展昭边说，边伸手比划了一下从门口到床边的距离，“离着那么老远躺着呢，能有什么进展。” 五爷想了想，“孩子是不是不会啊？也没个人教它。” 展昭叹了口气，上床盖被，“改明儿问问小四子和妖王，看看有没有别的招。” ……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被一阵争吵声吵醒了，两人都有些?疑惑地爬起来，出门，就见徐府门口来了好多衙役。 徐天伟刚起，正跟几个捕快打扮的官兵沟通，看着还挺无奈。 展 昭过去问出什么事了。 徐勇就小声跟展昭说，据说是昨晚在官道边有人被老虎咬死了，衙门的人来问情况，估计还是在盯着我们家的?老虎。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问，“在哪儿？离虎园远么？” “不远，就前面的竹林旁边。” 展昭微微皱眉——那个竹林他们来的时候也经过了，的?确离这里不远。如果真发?生了恶虎咬死人的事件，那他们应该能听到动静。 殷候和天尊起的也挺早的，妖王一如既往顾着做早饭，今天做的?貌似是馄饨。 赵祯捧着碗馄饨过来凑热闹，还问南宫，“昨晚有听到虎啸或者惨叫么？” 南宫摇头，也表示怀疑。 展昭走过去，拿出了开?封府的?腰牌，给那几个捕快看。 捕快一看是开封府的?人，倒是也挺吃惊。 展昭问，“咬死了几个人？具体情况怎么样？” 为首的?一个捕快姓王，王捕快还认识白玉堂，就大致给众人讲了一下案情经过。 今早，有路过的?商贾在官道上发?现了血迹和一只人手，吓得跑去衙门报官，他们带人来一看，发?现路边有碎尸，尸体被咬的七零八落的，衙门的仵作一看说应该是被大型的?野兽咬死的?，极有可能是老虎。 “有人看到老虎伤人了么？” 展昭问。 王捕快摇头，这倒是没有。 “之前发?生的?那些袭击的案子呢？”白玉堂也问，“有人目击过老虎么？” 王捕快说倒是也没有，但是有路人经过竹林附近时，说听到了类似猛兽吼叫的声音，山里传出来的。 “很多类似猛兽吼叫的声音，都并不一定是猛兽发出来的。” 这时，公孙也过来了。 先生问，“尸体还在路边么？带我去看看。” 王捕快一听是开封府的?仵作，还是神医，自然就乐得带路。 那捕快路上还问公孙，“猛兽的叫声不是猛兽发出来的，那是什么发?出来的？” 公孙道，“有很多鸟类就能发出类似的叫声，还有山里的?风声，地底的?声音，都是有可能的。” 捕快点了点头，毕竟是本地人，都知道会稽山里没猛兽。 案发?地点就在官道一侧的竹林附近 ，场面还是有些?惊悚，竹林前的?路都被鲜血染红了。 公孙先捡起那只断手看了看，微微皱眉，又去检查那具尸体。 这尸体还是具无头尸，都被扯碎了，七零八落地丢在竹林里。 衙门的仵作说肯定是老虎咬死的?。 公孙四周围看了看，摇摇头，“乱讲！这人是被带锯齿的?兵刃分尸的，是人为制造的?恶虎伤人的假象。” 那仵作还不相信，问公孙有什么证据，王捕快拦都拦不住。 公孙指了指满地的鲜血，问，“地上为什么一个带血的?梅花脚印都没有？那老虎还会飞啊？” 仵作一下就被问住了。 展昭蹲在地上，发?现附近有几个挺明显的泥土滑扫痕迹，“应该是有人故意遮盖了脚印。” 那仵作连忙点头，“对啊！有人把老虎的脚印给遮住了！” 没等他说完，展昭抬手轻轻一扫……路面上一层浮土散开，地面出现了几个很清晰的，带血的?脚印……只不过那些脚印不是梅花状的，而?是鞋印，看着还不小，应该是成年男子的?鞋印。 公孙问那个粗心又糊涂的?仵作，“这老虎还穿鞋啊？” 那仵作咂咂嘴，也说不上话来了。 王捕快还给打圆场，说这一带一直都很太平，平时没出过什么命案，仵作也没经验。 展昭和公孙都有些?忧心——这么没用的一个仵作，那一年得有多少冤案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一挑眉——他基本都不在老家住，也不是很清楚这里查案什么水平。 王捕快说，既然是凶杀案，那就跟徐家虎园没什么关系了，他回去禀报大人，再详细调查。 衙门查凶案都有流程，仵作填了尸单，衙门师爷还画了图，衙役们收了尸体，就回去了。 展昭他们也都只好先回虎园。 公孙站在原地没走，看着走远的?那群衙役，和走在最后面东张西望的?那个仵作。 展昭以为他不放心，就拍拍他，说，“一会儿吃完饭我去趟衙门瞧瞧进展。” 公孙却皱眉，小声说，“有点不对劲！” 白玉堂和赵普也都停下脚步，看公孙，“哪里不对劲？” “那个仵作！”公孙说，“这尸体伤口有很明显的 锯齿状伤痕，那仵作年纪不小了，看着应该也挺有些?经验，怎么可能没发?现！明眼人一看就是凶杀案，非要说是老虎伤人。” 因为关系到徐天伟的?虎园，所以白玉堂听了公孙的?话，也有些?在意。 五爷问，“是那仵作有意要掩盖凶案，替凶手脱罪，还是想要嫁祸虎园？” “都有可能。”公孙相当笃定地说，“我觉得那个仵作肯定有问题！” 众人都点头，公孙说的他们自然相信。 赵普示意，“先回去吃饭，吃完饭反正也闲着，进城去趟衙门瞧瞧怎么个情况。” …… 回去之前，白玉堂还特地看了一眼那两个血脚印。 这靴子的?鞋底还挺特别，鞋印的正中间有一个方形，里面还有个图案，但看不太清楚是什么，好像是个熊。 “这种鞋子没怎么见过。”展昭也觉得鞋印有些?特别。 …… 回到徐府，院子里众人都围着吃早饭呢。 展昭刚走过去，就听殷候和天尊正聊天。 “看看！咱们刚到！当晚就是命案！” 众人都抬头看展昭。 展昭“哼”了一声，坐下吃早饭，腹诽——又要说猫爷带衰了。 “其实这未必是衰运。” 银妖王却似乎有不同意见。 展昭他们几个都看着老爷子——不是衰运？ “世间万物都有个因果。”妖王笑?着说，“首先小猫崽会进开?封府，这就是个因。他入开封是为什么呢？不就是为了查案么。所以他走到哪儿，冤案命案就到处找他，这不正是他入开封府为的那个果么！所以说，与其说是一种衰运，不如说是一种幸运！” 展昭端着碗对着银妖王点头——老爷子说的对！ 其他人也都想笑，老爷子说的吧，也不能说没道理?，展昭幸不幸运先不说，起码那些案子都破了，真正带衰的应该是碰到展昭的那些个凶手吧。 白玉堂问徐天伟，“最近有得罪什么人么？” 徐天伟想了想，“没有吧……我一直都深居简出的。” 五爷让他好好想想。 这边正聊着，忙了一早晨的欧阳少征也进来了。 火麒麟刚安顿好了皇城军的?兵马，一会儿还要把附近的?山地都检查一遍。 欧 阳坐下端起一碗馄饨就划拉，公孙让他吃慢点，小心噎着。 火麒麟呼噜噜正吃着，就感觉后背毛茸茸的，好似有什么在拱他腰间。 欧阳伸手呼噜了一把，手感他还以为小五呢。 但此时，在坐几乎所有人都不吃饭了，一脸惊讶地盯着欧阳看着。 欧阳吃着吃着也觉得不对劲，小五干嘛一直往自己怀里钻？低头一看，火麒麟吓得一蹦。 此时拱他腰间的的?确是一只老虎，但不是黑虎，而?是白虎…… 银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只前爪搭着欧阳坐着的?条凳，头凑到欧阳腰间，鼻子嗅来嗅去，脑袋还拱他腰，像是找什么东西。 欧阳不解，其他人更不解，徐天伟则是有些?不敢相信，“银雪除了我爹……从来没主动靠近过任何人……” “你包里有什么？”赵普指着欧阳挂在腰间的一个小腰包。 欧阳赶紧把腰包拿起来搂怀里，“唉！这个是我的?宝贝，可不能给你……” 银雪追着往前凑，的?确是对着腰包嗅，还伸爪子扒拉。 小五也凑过来看。 身旁邹良拍欧阳，“拿出来看看是什么？” 欧阳挺不情愿，但看看银雪，火麒麟还是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众人一看也无语，竟然是一只绣花鞋。 银雪凑上去闻闻绣花鞋，就抬起头盯着欧阳看。 徐天伟张大了嘴，他还以为欧阳少征兜里什么好吃的?或者什么宝贝呢，怎么是只女孩儿的鞋子？ 公孙还怕徐天伟误会欧阳随身带只绣花鞋，不是正经人呢，赶忙解释说，“这个说来话长啊说来话长……” 银雪对着欧阳少征，嘴里呼噜呼噜发?出一连串的低吼声，似乎是要表达什么。 欧阳当然没懂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这老虎正经是好看啊，就伸手摸摸虎头。 展昭问妖王和小四子，“银雪说什么呢？他认识欧阳手里那只鞋么？” 小四子也歪着头——表示不理?解。 殷候和天尊都看银妖王。 妖王摸了摸下巴。 这时，白玉堂突然叫欧阳，说想看看鞋底。 欧阳将鞋子翻过来，给众人看鞋底。 就见鞋子的?底部，中间有一个圈，圈里有一只小狐狸的图案。这图案是刻在鞋底的?，就像个印章一样。 白玉堂就想到了刚才碎尸旁边那两个血脚印，虽然鞋子的?大小和图案都不同，但感觉是一个原理?的?…… 欧阳笑嘻嘻拿着鞋子逗银雪，“这是我家小桃花的妹子，难不成你认识啊？” 银雪坐在一旁，那一双漂亮的银色虎目，一瞬不瞬地，就盯着欧阳少征看着。 158、158 真假难辨 孤僻的银雪突然对欧阳少征……或者是对欧阳少征一直随身?带着的绣花鞋, 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欧阳这只鞋子是他家小桃花的，他家小桃花管小狐狸叫弟弟妹妹，管鞋子也叫弟弟妹妹, 所以欧阳当时就绑了她妹子做人质, 把鞋子留下了。 欧阳一直把这只鞋待在身?边, 这事儿他那几个兄弟都知道, 之前哥儿几个还都劝他，这鞋子你收了就收了，也别随身?带啊，这玩意要万一被人瞧见了，好点你是登徒浪子，坏点以为你变态呢。 欧阳自?然是不在意的, 浪子就浪子变态就变态，反正要带着, 没准哪天他家小桃花突然冒出来，还正巧丢了一只鞋呢。 众人也拿他没办法。 银雪坐在欧阳身?旁, 歪着头打量他。 小五也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银雪太专注盯欧阳，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刚才小五离它近点就被凶, 这会儿小五都凑到它身?旁了, 银雪也没撵它。 欧阳一碗馄饨吃完，就伸手呼撸了一把银雪的脑袋，然后?跑去继续忙他的去了。 银雪看着欧阳跑出院子，一扭脸，瞧见小五就在它身?旁。 小五跟银雪对视, 还晃晃尾巴。 饭桌上?其他人都紧张地捧着碗，就看接下去的发?展，银雪会不会又赏小五一爪子。 但银雪跟小五对视了一会儿后?, 忽然发?出一连串低低的声?音，似乎是在跟小五交流什么。 小五立刻就回?应了，两只老虎一会儿哼哼一会儿又呼噜噜，好似是在话。 其他人看得一头雾水，最后?只能看妖王和小四子——他俩聊什么呢？ 妖王一耸肩，小四子也学?着妖王的样子一耸肩，一大一小继续吃馄饨， 赵普好奇地瞧瞧公孙——儿子什么时候学?会耸肩的？ 公孙想了想，也一耸肩。 两只老虎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银雪对小五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好了一些，起码没什么敌意了。 展昭胳膊肘戳戳白玉堂——有门！ 五爷也笑——改天摆桌酒谢谢欧阳？ 这时，天尊也吃完了馄饨，伸手，摸了摸银雪的脑袋。 大概是因为 全身?银色特别符合审美，天尊看着银雪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喜欢。 银雪虽然不伤人，但是防着人，根据徐天伟的，除了他爹，银雪没主动靠近过任何人，连他想摸摸头，银雪都会逃走。 但今天天尊摸它，银雪非但没走，还把头往天尊跟前凑了凑，似乎很亲昵。 殷候也忍不住摸了一把，银雪也嗅了嗅殷候，抬头好奇地打量着众人，此时的眼神和初见的眼神显然是完全不一样了。 展昭放下碗，咻的一下闪到了银雪身?旁，伸手摸了摸它圆乎乎的耳朵。 银雪耳朵动了动，看了看展昭。 一个眼神，展昭瞬间就分?出来公虎和母虎之间的不同了，这分?明就是儿子和女儿的不同么！ 展昭伸手搂住银雪蹭了两下，银雪不止顺从还蹭展昭，那样子就跟小五平日蹭展昭似的，而且更嗲，完全不像小五那么愣。 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眼前瞬间闪现出金光闪闪三个大字——儿媳妇！ 银雪对众人态度的转变，显然跟欧阳少征……或者欧阳带着的那只鞋有关系。 此时这只银虎对众人表现出来的再不是刚才的那种?警惕，而是信任以及友善。 众人瞬间对“山神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小桃花家的狐狸是山神狐，银雪是山神虎，这两只山神之间莫不是认识？ 众人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银妖王——求解释！ 妖王这会儿早饭也吃完了，对银雪招了招手。 银雪凑过去，妖王温柔地伸手，轻轻地摸银雪的虎头。 显然妖王撸猫的手法很专业，银雪趴在他身?旁，闭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五也往跟前凑，小四子伸手撸小五……两只老虎安安静静地趴着，接受一大一小两只银狐撸毛。 “你刚才看到的鞋印里?，是只熊么？”妖王问白玉堂。 五爷点了点头，描述了一下那个鞋印。 “山神宫。”妖王道，“那是一个隐藏在山林中的，带着各种?传的神秘门派。” “属于江湖门派么？“众人都好奇，从来没听过啊。 “和普通的门派并不一样。”妖王不紧不慢给?众人介绍，“但山神宫的联系非常的严密，它的性质跟 魔宫类似，都是收容一些走投无路进入山里?的人。各地的山神宫，都有一个自?己信奉的神物，狐狸、狼、虎、熊、鹿、野猪、蛇……我听山神宫的时候，这个派系已经逐渐没落了，据曾经兴盛的时候，山神宫是有控制山林的能力的。 “控制山林？”赵祯这个做皇帝的，对某些词还是比较敏感的，“怎么个控制法？” 妖王微微笑了笑，“一片林子，是听山神的，还是听皇帝的？” 赵祯眯起眼——普天之下皆为皇土！ 赵祯还看赵普——对吧？九叔！ 赵普这边点头，那边腹诽——当然听山神的了，深山老林的谁搭理你啊。 “当然听山神的了。”妖王一句话，的赵祯“哼”了一声?。 “山神宫别看很零散，但彼此间其实?是联系非常紧密的！”妖王接着，“山神宫分?大山神和小山神，还有主神。大山神是比较大的山神宫，神物也是比较大比较有地位的那种?。而小山神则是小树林子，人也少，山神也小。大山神小山神会聚集起来，进行一次很神秘的古老仪式，选出一个主神。这个主神会是各大山神宫真正的领袖，也就是控制山林真正的王，直到他死去，才会进行第二?次的大型祭祀，选出??的王。” 众人琢磨了一下，合着像是个小江湖，主山神就是武林盟主？ “但武林盟主也没什么人是做到死再选的啊，而且很多门派都不搭理武林盟主的，更别武林还分?中原西域、黑白正邪。”妖王纠正道，“天底下所有的大山都是属于山神的……”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赵祯——感觉人家比你牛逼诶！ 皇上?不满——朕才是真龙天子！ 赵祯似乎心有不甘，伸手揉银雪的耳朵。 银雪甩了甩头，瞧了赵祯一眼 皇上?倒抽了一口凉气，搂着小五，“哎呀！这丫头是倾国倾城的等级啊！还有那个身?份，你个穷小子算高攀！” 展昭看白玉堂，那意思——我们小五也不算高攀吧？分?明是门当户对！ 五爷对展昭点了点头，“别的咱没有，彩礼还是出得起的！” 赵普见一群人尽扯有的没的，就问，“那根据 那个带血的鞋印子来看，凶手莫不是山神宫，熊那一派的人？” “证据相当明显啊。”展昭点点头，但是也拿不准是行凶者真的那么粗心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还是有意栽赃陷害。 “想栽赃感觉也很简单。”赵普问，“又是熊又是虎的，之前衙门的还有祭祀……会不会山神宫要选??的神主？”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就跟武林选盟主一样，各个神宫相当于各家门派，彼此之间很有可能会为了抢位子而相互厮杀。 “老爷子。”霖夜火问银妖王，“那个祭祀具体怎么进行呢？” 妖王摇了摇头，“那我也不清楚，肯定不是靠比武之类的选出来的，应该是根据仪式，然后?多半是听天命。” 白玉堂点了点头，“就跟我天山派选掌门一样，仪式是抓阄，谁抽到都是天命。” 众人都被逗乐了。 天尊瞄了徒弟一眼。 五爷含笑伸手摸了摸银雪的耳朵。 众人觉得白玉堂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展昭倒是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小老虎有望了！而且看孩子它娘的颜值，这要是生?出窝小虎崽子，那得多可爱啊！ 吃了早饭，展昭和公孙都惦记着要去趟衙门。 赵普他也想上?街瞅瞅去，万一这事情真跟山神宫有关系，没准那红毛家小桃花也要来……看能不能给?弟妹帮上?忙吧。 白玉堂觉得反正要住那么久，那索性趁此机会带展昭去走走亲戚，看看叔叔婶婶们。 出门前，欧阳少征回?来了，这一带地形还挺复杂，不太好分?派人手。 徐天伟是个聪明人，他也看出赵祯可能身?份不简单，就问白玉堂，“既然银雪那么喜欢你们，不如你们带它进城去白家的老宅住着吧，让它跟小五上?那儿慢慢培养感情去。” 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展昭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合适么？才来一天就把人“闺女”拐走了？ 徐天伟让他俩逗乐了，银雪跟着你白玉堂我还能不放心么？这一虎园的你都拉走那才叫好呢！ 众人一商量，觉得倒是也好，而且一众人都在这儿住着也给?人添麻烦。 五爷想了想，也不能就这么带了银雪就走，不 过去。 “要不这样吧，银雪我们带在身?边了，其他老虎，我找人找地方再建个大点的虎园，都收到那儿去替你养着，你什么时候乐意看就去看。”五爷，“有机会，找有经验的人来挑一挑，老的呢就养到它们终老，年轻的，想法子练一练，再送去深山里?放它们自?由。” “哎呦！”徐天伟直给?五爷作揖，“我可谢谢你了，了却我一桩心事，总算不用天天提心吊胆地养着这群祖产了。” 对于白玉堂来这都不叫事儿，他叫了白府的管家来处理，管家爷您都甭管了，他会给?安排妥当的。 徐天伟无事一身?轻，也不多耽搁，事情交给?自?己的管家跟白府这边交接，他让徐勇收拾收拾，回?城里?住去了。 欧阳拉来了马车，银雪上?了车，回?头看徐天伟。 徐天伟走过来，伸手摸摸它头。 银雪这回?没躲开，还轻轻蹭了蹭他，似乎知道是要告别了。 徐天伟微笑，拍拍它，“我爹一直你有心事，在咱们家就是暂住，现在他老人家走了，你也长大了，咱们就此告别了，你多保重呀。” 银雪轻轻晃了晃尾巴，目送徐天伟离去。 小五往银雪跟前凑了凑，似乎是想安慰一下，谁知银雪一虎爪把它拍开了。 展昭忍笑看挨了一下还满地滚的小五——人妹子虽然答应跟咱们走了，可貌似你还是路漫漫啊…… 小五没心没肺地晃着尾巴在银雪身?旁趴着，对着它咕噜咕噜，像是在小话，但看得出来，小五特别高兴。 这一趟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眼看着快到晌午了，众人兵分?三路。 妖王他们先陪着赵祯，欧阳带着车马大部?队还有两只老虎先去白府安顿。 邹良和霖夜火上?街逛逛去，打听打听山神宫的情况。 展昭白玉堂和公孙赵普先一起去一趟衙门，一切等到晚上?回?白府再。 放下大队车马怎么去白府不提，先赶去衙门的展昭他们几个。 来到了金华府城内，这繁华程度丝毫不逊于绍兴府，街上?人来人往也是一派的繁荣。 展昭稍微放心了点，看这情况衙门里?的知府应该也不是 那么不靠谱吧，可能就是那个仵作没什么经验。 白玉堂也金华府的知府应该还行，也是挺能干挺的，好似听他爹提起过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 一路上?，众人都留意到，街上?有不少打扮“奇形怪状”的人，都不像是本地人，而且好些人身?上?都围着藤蔓做的腰带，或者是胸口、帽子上?憋着树叶或者花草。还有一些穿着五颜六色古怪麻布衣服，腰间挂着各种?动物的面具。 展昭估摸着这些可能是山神宫的人吧…… “看着一点都不神秘啊。”赵普忍不住吐槽——跟耍大戏的似的。 来到衙门口。 有个衙役出来问几人要干嘛？找人还是打官司？有状纸么？ 展昭拿出了开封府的腰牌，想见见你们知府大人。 那衙役看了腰牌和展昭的名帖，赶紧往里?让，他家大人在书房办公呢。 一路往里?走。 众人观察衙门内的情况，感觉是个靠谱的地方。 公孙忍不住就问那衙役，“刚才抬回?来的碎尸验尸了么？” 衙役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众人，“碎尸？” 众人看到他的反应也有些不解。 “就刚才会稽山那边的碎尸案啊，王捕快和仵作带着衙役去把尸体抬走了……”展昭问，“你们大人开始审理了么？” 那衙役一头雾水，“王捕快？我们衙门没王捕快啊！刚才也没接到报案什么碎尸案……我们一早都在门口，我们衙门里?没出去人啊！” 这下，展昭他们几个都愣了。 展昭问白玉堂，“玉堂，刚才那个王捕快，你不是认识……” 白玉堂也点头，“好像叫王绍还是王什么……” 那衙役想了想，一拍手，“哦！王绍啊，外号叫王大耳，一对招风耳！” 五爷点头，“我记得他的确是捕快……” “嗨！”那衙役直摆手，“那王大耳早不干了！三年前因为打架吃了官司，被大人打了一顿撵走了，差点蹲大牢。” 众人面面相觑。 公孙皱眉，“那那个师爷和仵作……” “咱师爷和仵作都在衙门里?呢！”衙役正着，就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厚重沉稳的声?音，“何事喧哗？” 众人抬头，就 见不远处，一个穿着知府官袍的中年男子正走过来。 此人一看就是武官出身?，身?材魁梧，样貌也很正气，皮肤黝黑。 那人正穿过回?廊，似乎是听到了衙役咋咋呼呼话，就开口询问。 一抬头看到几个陌生?人，也是愣了愣，随后?他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正了正衣冠，快步走过来就给?赵普行大礼，“卑职参见元帅！元帅别来无恙！” 赵普微微一愣，仔细一看，伸手就扶，“姚副将！” 那位姚副将站起来一脸的激动，展昭等人鉴定了一下——这位肯定赵家军的，这个表情是赵家军将官看到赵普的标准表情。 赵普一介绍，这位金华府知府叫姚霆渊，乃是原本邹良左营的一个副将，骁勇善战前途无量，但几年前老母病重，想念远在边关的儿子。姚霆渊是个大孝子，就跟赵普商量，现在边关太平，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等哪天真要为国效忠了他再来，若无战事，他就回?家陪老娘了。 赵普当时还挺心疼，据因为姚霆渊走了，邹良还闹了一阵子脾气。但毕竟是个人才，赵普特地给?赵祯写了信，举荐他任文职……据是安排了合适的职位给?他，敢情来做了金华府的知府。 “令堂可好啊？”赵普问。 姚霆渊一个劲点头，身?体好着呢，就在后?边住着，看孙子呢。 赵普一打听，姚霆渊回?来之后?也成亲了，如今子女双全，一切安好。 九王爷挺开心。 这边顾着寒暄，公孙和展昭则是挺着急，都对赵普使眼色。 姚霆渊就问出了什么事。 展昭大致一。 姚霆渊也愣了，他让衙役去把仵作和师爷都找来。 结果?仵作师爷一来，展昭和公孙也都傻了。 白玉堂也皱眉——跟刚才那俩完全不是一个人。 “所以有人冒充衙门，抬走了尸体？”姚霆渊一听这还得了，立刻派捕快带衙役去找王绍。 可到了王绍家一打听，王绍早就搬家了，如今人在哪里?左邻右舍都不知道，只他好久没露面了。 姚霆渊亲自?带着人，跟展昭他们去了官道的路边，可凶案现场明显是被人清理过了，扫的干干净 净。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突然想到今早这帮假的衙役原本是先到徐天伟的虎园去打听老虎的事儿的。 两人赶紧回?到虎园。 此时，虎园里?好多人，白府管家办事麻利，正带着大批人把老虎装车准备运走呢。 而徐府的人大多也都跟着徐天伟回?城了，这里?就留下些人看看老宅。 五爷问门口几个白府的伙计，刚才附近有没有可疑的人。 伙计有几个衙役来过，是调查早上?的凶案，还过来打听了一下，问这些老虎运去哪里?。 展昭问那伙计怎么回?答的。 伙计乐了，他自?然什么都不，有什么话就去问管家，他们只是干活的。 那几个衙役据打听了一下就都走了，行色匆匆的样子。 展昭问姚霆渊最近有没有雇佣过猎户到山上?抓虎。 姚霆渊听着都??鲜，“没有啊，会稽山里?连只大点儿的野猪都没有，哪儿来的老虎啊。” 众人都觉得此事蹊跷了——敢情之前一直都是假的衙役。这么看来，那群人的目的好似不是人，而是虎！ 159、159 五镇五宫 金华府的闹市, 来打听情况的霖夜火和邹良，挑选了一家热闹的酒楼，坐着喝茶。 邹良发现, 有不少人对霖夜火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这个倒是也正常, 霖夜火还是比较惹眼的, 除了一身红, 本身长得就没法低调。 但这次路人的关注似乎还伴随着讨论，邹良隐约就听到好像都在议论 “会不会是他？”。 左将军觉得有些疑惑，抬头看对面坐着喝茶的霖夜火——会不会是他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就见有个腰间缠着树藤的人走了过来，问，“二位兄台, 是不是山神宫的人？” 邹良抬头打量了一下他，也没回答——他俩本来就是上街来打听山神宫的, 这算不算消息自己送上门了呢？ 霖夜火抬眼，瞧了一眼那人, 问，“怎么？想找山神宫啊？” 那人一听这回答, 赶忙笑着搓搓手, 坐下就问，“二位是哪一宫的？” 霖夜火问他，“你觉得呢？” “是不是火狐宫和雪狼宫的？” 霖夜火都有点想夸这位有眼光了，自己一身红，被误认成火狐宫可以理解, 怎么一眼就抽出邹良是狼的？还雪狼宫…… 邹良则是有点想远在边关的塞勒一家了……小雪狼不知道长大了没有…… “嘿嘿。”那人继续套近乎，询问如何加入山神宫，可不可以参加这次的祭祀大典。 霖夜火和邹良这一路看到很多缠着藤蔓或者戴着花草树叶的人, 原本以为这些人本身就是山神宫的，可这一听，原来这些人是打算参加山神宫的。 霖夜火都有些纳闷了——山神宫这么受欢迎的么？ 邹良也拿不准，但之前?看欧阳家小桃花带出来的那个阵势，宫里应该高手不少…… …… 同样好奇山神宫的，还有展昭他们几个。 金华府知府姚霆渊一听有人假冒衙役招摇撞骗，甚至还偷走了尸体毁坏了凶案现场，这还得了？！ 这位原赵家军的副将脾气还不小，令人全城画影图形，捉拿王绍以及一干假衙役。 跟着姚霆渊回到了衙门等消息，展昭他们就问他，知不知道关于山神宫祭祀的事情。 姚霆渊听到“山神宫”三个字，脸上显 出几分无奈来。 “最近这阵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都是关于山神宫那点事儿，传得满城风雨不说，还来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人。” 姚霆渊原本在左营的时候，情报打探就很有一套，他早就让人打听了一段时间了，对山神宫有一定?的了解。 “说实话?，我以前都没听说过山神宫是什么。”姚霆渊说道，“最近才知道的，这好似是个藏在深山之中的隐秘门派，一直都是与世无争的。说到山，有五岳和五镇，五岳都属于大的门派，而这个山神宫，就是藏在五镇之中的。东镇沂山、西镇吴山、北镇闾山、中镇霍山，南镇会稽……这会稽山，就属于南镇。山神宫选主神拥有一套传承了近千年的神秘规则，据说上一任的主神已经过世了，按照顺序，今年的选主神仪式会在南镇会稽山举行。” 众人了然，“所以本地聚集了那么多山神宫的人么？” 姚霆渊一听直摇头，“拉倒吧，街上那些奇装异服打扮古怪的根本不是山神宫的，而是慕名而来想要加入山神宫的！” “不是山神宫的？” 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山神宫据说是非常神秘，而且不主动招收门徒的。”姚霆渊说着，伸出三根手指，“最近流言很多，我派人打听了一下，大致分出了三个版本的说法。” “其一，宝物说。这个也是吸引这么多人想要加入的主要原因。据说山神宫非常的有钱，历朝历代积累了无尽的财富，特别是上古时期，很多帝王的陵寝都在山里，各种祭祀山神的活动，都会给?山神宫送去大量的财宝。只要能加入山神宫，就会得到不尽的荣华富贵。” 众人也有些无语——尽想好事儿。 “其二，神明说。这个就比较邪乎了。据说山神宫有神明庇佑，各种神物都拥有神力，加入山神宫，就能进入深山之中的神地，那是与人间完全不同的一个地方，进去之后就能不老不死。特别是主神，据说山神宫选主神是完全靠天意的，哪怕你什么都没有，都有可能被选中，一旦成为主神，就能进入另一个世界，化身成真神。”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听着有点扯！ “其三，门派说。这个就 比较实际一些。据说是山神宫以前?原本实力雄厚，的确是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后来没落了一段时间。经过这几年修身养性，门派有做大的趋势。再加上最近这阵子武林处于重组的阶段，山神宫有意分一杯羹。选出来的新主神可能要扩充门派，介入江湖事物，所以很多人都想来投靠。” 众人摸着下巴——这个倒是有点可能。 “可是到目前为止。”姚霆渊摇了摇头，“还没真正出现过一个山神宫的人，所以我一度怀疑，是不是有人别有图谋，故意放出来的谣言？”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个也有可能。 “这事情，闹起来多久了？”赵普问。 “差不多有一个月了，最近几天是越传越热闹。”姚霆渊说，“他也在各地安排了不少眼线，盯着这帮江湖人，以防出事。” 众人都点了点头，这位知府大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等了一下午，眼看天都快黑了，依然没有那些假衙役和王绍的消息。 展昭他们就离了衙门，先回白府。 …… 金华府的白府也很大，跟绍兴府那座老宅不同，这边的白府是在城内的宅院，地处繁华的闹市。 白家亲戚众多，都跟白夏似的是文人，继承了祖上的祖产和做买卖的能力，家大业大。 这里离陷空岛也很近，有一种家的氛围。 赵祯他们早就在白府安顿下来了，这会儿正在吃晚饭。 白家的亲戚听说白玉堂来了，都跑来看他，各位长辈都是十分亲切。展昭在白夏和陆雪儿的宣传下，在白家名气很大，一众叔叔婶婶各种逗他，搞得展昭还挺不好意思。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完了晚饭，各位亲戚都回去了，白府也安静了下来。 霖夜火和邹良也回来了，他俩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各种被误认成山神宫的人。 但打听来打听去，发现竟然没有一个路人真正见过山神宫的人，这就有些怪异了。 夜里，众人聚在一个大院子里聊天。 五爷一进院子，就见一大团白色扑面而来，伸手一按发现是幺幺。 幺幺扑扇着翅膀过来就撒娇。 展昭也伸手摸它脑袋，“不是跟着大人他们去杭州了么？怎么回来了？” 赵普说是派去杭 州府送信的黑影白影他们带来的，幺幺找不见展昭白玉堂就闹，一听他们要在金华待一阵子，包大人就让影卫们把龙带来了。 听到皇妃和包大人他们也都已经到了临安的行宫安顿了下来，赵祯也就安心了。 银雪和众人显然已经混熟了，这会儿良辰美三个小孩儿正练功，小四子在一旁，拿着把大毛刷，正给银雪刷毛。 小四子说，感觉银雪的毛比小五的要软一点。 小五和幺幺都围着银雪转。 银雪对幺幺也挺感兴趣，估计是头一回看见海龙蜥，又大家都是白的，比较接近。 小五依旧往银雪跟前?凑，银雪也不揍它了，就是伸爪子一把推开，那姿势还挺可爱。 …… 管家来找白玉堂，说徐家的老虎差不多安顿好了，五爷的一个堂叔在附近有座湖心岛，岛上有个珍物园，里头有个虎园，之前?一直都没养老虎，这回正好把那几只虎都养里头。而且珍物园是对外?开放参观的，坐船去很近，很多爱画画的都会去上边画各种珍禽异兽。 五爷觉得这个安排还挺好的，也很满意。 管家又告诉五爷，“路上有人来打听老虎卖不卖，我说要回来问问……” 说着，管家拿出一张纸条来递给?白玉堂，“这人说姓熊，就住在城里的风来酒楼里，说愿意卖的话?就给他送个信，价格好谈。” 白玉堂接了纸条，问管家，那人有说为什么想买老虎么？ 管家摇摇头，说是喜欢老虎，家里盖了个院子想买两只养着。 管家说完要走，犹豫了一下，又跟白玉堂说，“少爷，有个事情还挺奇怪的。我们因为怕引起围观，养老虎的笼车都用黑布遮起来了。徐家这几只虎也特别温顺，路上都没叫没闹……可那人上来不问也不看，就知道我们运送的是白虎。” 五爷点了点头，明白管家的意思——表示这人一早就知道。 白玉堂将字条给了展昭。 展昭觉得挺在意，“还姓熊，是不是巧了些？” “明天约了见一面吧，看看有没有线索。”公孙提议。 赵普也觉得可行。 五爷就让管家明早派人去一趟，约那人中午玉堂楼吃饭。 众人听到“玉堂楼”三个字，都 下意识地瞧白玉堂。 五爷也没辙，的确是白家的买卖…… 众人踊跃报名，表示明天要去玉堂楼吃饭！ 展昭也瞧白玉堂——你看你！有个玉堂楼这样的地方竟然不带我去吃饭！ 五爷无语，“就是个普通的酒楼而已。” 展昭摇头啊摇头——叫玉堂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 …… 晚些时候，明月当空，睡前，众人三三两两在院子里漫步赏月。 跟白家的老宅建筑精巧又雄伟不同，白府非常温馨，府内各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适合坐着闲聊和家人聚会。 荷花池里养了好些鸳鸯，幺幺下了水，晃着尾巴在水面上跟鸳鸯们玩耍。 霖夜火找到了一个秋千，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邹良就坐在一旁给?哑巴喂吃的。 公孙到了个荷花池中的亭子里，拿了几张琴出来，教?几个小朋友抚琴。 良辰美景算是都交到开封府手里了，教?武是师父们的事情，教?文就是公孙的事情了。公孙除了盯着他们读书识字，还会教?琴棋书画。 赵普拿着个酒杯，靠坐在亭子边，吹着夜间的小风，看公孙教?孩子们抚琴。 银妖王带着酱油组正下棋，天尊和殷候杀的天昏地暗的，妖王拿着个杯子，时不时插一嘴，给?俩徒弟支招。 展昭和白玉堂在池塘边的石凳上坐着，瞧小五跟银雪。 银雪在池塘边一块大石头上趴着，探头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尾巴还不时地晃两下，显得心情挺好。 小五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下巴搁在两个黑乎乎的大爪子上，看看锦鲤，看看银雪。 …… 欧阳少征将皇城军和侍卫们都安排好，又观察好了白府四周的地形之后，拿着个饼边啃边进来。 刚进门，就见池子边，赵祯拿着半个干馒头正对他招手。 欧阳走过去。 赵祯指了指自个儿身旁的空地，“爱卿站这里，嫑过去。” 欧阳回头看了看一旁正看一张白府地形图的南宫纪。 赵祯嘟囔了一句，“早知道把爱妃也带来……” 欧阳少征放眼看了一下院子里，果然又是一对一对各种秀。 火麒麟一撇嘴，跟赵祯分了半个馒头，一起站在池子边喂锦鲤。 …… 院中众人各有各的惬意，都很放松，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回房休息了。 这时，有个白府的守卫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交给了欧阳少征，说是刚才有个人到白府门口，说让转交给?将军的。 欧阳接过信，就见白色的信封上，画着一朵可爱的小桃花。 “嚯！” 赵祯一眼瞧见，手里的馒头都丢了，“小桃花来的信么？” 赵祯一句话，欧阳再抬头，好么，周围一圈人。 赵普还催他，“打开看看！信里写了什么。” 欧阳仔细将信封拆开，里面有一张对折的薄薄信纸，信纸里夹着一张纸片。 这张纸片上并排画了五个图案。 一个圆圈里面，有一只狐狸。 一个方块里面，有一只熊。 一个三角里面，有一只鹿。 一个菱形里面，有一只狼。 一个六角形里，有一只虎。 欧阳将那张卡片交给众人传阅。 白玉堂觉得他在竹林里看到的那个脚印上，就是卡片里画的，方块里有个熊的图案。 而欧阳带着的绣花鞋上的，是圈里有狐狸的图案， 卡片反面，对应每一个图案都有几个字——火狐、雪狼、金鹿、褐熊，银虎 信上的内容则更简单，就一句话。 “偷鞋的，保护好银雪，小心鹿和熊。” 欧阳盯着那一行字就不动了。 众人也都看到了，讨论了一下，这应该是小桃花给他们的提示……保护好银雪？难道早前那些假冒的衙役，是想打银雪的主意么？ 见欧阳还一动不动，众人都瞧他，想听听他什么意见。 欧阳定住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凑过去，闻了闻那张信纸。 众人望天，赵普抬手就拍他脑瓜，“你别跟个变态似的好不好！” 欧阳还挺不满，收了信抢回卡片，“干嘛啦？闻闻我家小桃花的味道不许啊？” 赵祯还挺好奇，“什么味道？” 欧阳又闻了闻，半天就憋出来一句，“纸味儿……” 众人都叹气。 “小桃花是火狐宫的吧？”展昭问。 五爷点头，银雪估计是银虎宫的神物。 “小心鹿和熊。” 众人都琢磨这句话——莫非金鹿宫和褐熊宫是坏的？ 欧阳对信本身似乎比对信上的内 容更感兴趣，问那个守卫，是什么人送来的，是不是个美美的丫头？ 守卫差点被他逗乐了，说是个老老的婆婆。 欧阳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众人也都忍笑……小桃花宫里好多婆婆。 欧阳问赵普，“你说我晚上要是开着门睡，小桃花跑我屋里来的可能性会有多大？” 赵普白了他一眼，“人家是正经姑娘，谁大半夜跑你屋里来！” 公孙在一旁吐槽，“晚上风还挺大的，不关门，桃花等不等得来不说，伤风肯定能等来。” 众人都笑。 欧阳气哼哼收了信回屋，拿了铺盖枕头就铺地上了。 展昭他们都在门口瞧他，“干嘛呀你？” 欧阳又跟白府的丫鬟要了一床被子，在地上铺了个大铺，对着银雪招招手。 银雪慢悠悠走到欧阳房门口，前?爪跨过门槛，就不往里走了，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 欧阳拍了拍身边的被褥，“来！咱俩一块儿睡！” 银雪默默就退出去了。 展昭赶紧带着银雪和小五跑了。 欧阳“哼”了一声，卷起铺盖就上了房顶。 赵普和邹良都在下面问他，“干嘛呀你？” 欧阳把被褥往屋顶上一铺，自己四仰八叉往上一躺，对着月亮就吼，“桃花你快来啊~~~~~” 众人摇着头都散了，留他一个人在屋顶发疯。 赵祯抱着胳膊看着屋顶上的欧阳点了点头，跟南宫说，“爱卿真乃世间痴情之人！朕要不然封他个桃花将军……” 南宫无语地拽着赵祯回去睡了。 赵普拿着个枕头从房间里出来，对着欧阳丢过去，“赶紧回房睡觉！” 欧阳把脸上的枕头拿下来，扁扁嘴，又从怀里拿出那封信。 翻来覆去看了看，欧阳突然发现——在信封背面，角落的位置，还写着一行小字…… 160、160 神树 次日清晨, 众人精神奕奕地起床。 院子里，赵祯正带着?小四子做运动 ，良辰美仨小孩儿?跟着?赵普练功刚回来, 正在井边打?水洗脸。 吃过?早饭, 管家回来了, 是已经去客栈约了那位熊公子, 晌午玉堂楼见。 白玉堂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众人坐一起，正讨论这个熊公子，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哼个小曲儿?进来，听声音好像是欧阳。 抬起头往门口望，果然, 欧阳少征一头红发梳得倍儿?翘，脸上也光彩熠熠的, 哼着?小曲儿?，一步三摇地往里走着?。看到众人, 还一抬下巴，打?了个招呼, 坐下吃饭。 众人都瞧着?他, 跟只容光焕发的红刺猬似的，有些纳闷——昨晚还要死?要活的，怎么今早这么精神？ 赵祯悄悄戳了戳赵普，一个劲使眼色——九叔！朕听人疯之前会有些前兆！ 南宫给他夹了个包子，让他先吃着?别乱想。 小四子抬起头瞧瞧欧阳, 问他，“征征，捡钱了么？” 欧阳少征笑嘻嘻掐他胖脸蛋, “没?有呀。” 欧阳这一嗓子莫名带着?点甜味儿?，惊得对?面邹良都抬起头来看他——这红毛吃错药了么？ 小四子又问，“那碰到什么好事了么？” “嘿嘿嘿。”欧阳眉飞色舞啃馒头，一脸的不可描述。 众人都看赵普——什么情况？ 赵普也拿不准，难不成昨晚上小桃花真来了？ 天尊和殷候摇头啊摇头——不可能啊，昨晚没?人来过?，不过?那红毛在房顶上哼小曲儿?挺烦人的。 “对?了，昨天那封信呢？”展昭跟欧阳讨来看，昨晚上黑灯瞎火的，可能漏了些什么。 欧阳伸手摸了摸，拿出信和卡片来，递给展昭。 展昭接过?来，赵普有些不解地问欧阳，“那信封呢？” 欧阳眨眨眼，“什么信封？” 众人都瞧他——装信的信封呢？ 欧阳一摊手，伸手又拿了个包子，啃着?出院子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问赵祯，昨天他是唯一看清楚那信封的人，上面有什么？ 赵祯回想了一下，“画了一朵小桃花。” “还有呢 ？” 赵祯想了良久，最后?摇摇头——没?有了！ 众人都“啧”了一声——神神秘秘，什么情况？ …… 晌午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展昭他们?准备去趟衙门，赵祯也要去，公孙要给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上课，赵普也不去了，要留下来偷欧阳的信封。 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赵祯南宫纪一起出了门，先去趟衙门。 今天街上穿“奇装异服”的人比昨天还多，看来正一波一波往这边聚集。 赵祯觉得挺有意思，反正他看什么都新鲜。 到了衙门口，几个衙役瞧见展昭他们?，就，“展大人，你们?得等?一会儿?，大人正升堂呢。” 展昭还挺好奇，“这么早就升堂？有案子？” 几个衙役都忍着?笑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有什么好笑的么？ “展大人，这事儿?都新鲜！”几个衙役跟展昭混熟了，也不见外，领着?他们?去客厅，边走边。 “今天一大早门口就有人击鼓，我们?出来一看，发现一个小伙儿?正敲鼓。” “那小伙矮矮胖胖的，看着?也就二十?五六吧，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他瞧见神仙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赵祯眼睛都亮了，“瞧见神仙了？什么神仙？” “就在会稽山附近的官道上，是前天他和朋友连夜赶路，天蒙蒙亮的时候到了会稽山附近，正走着?呢，就看到头顶一个巨大的亮光，好像是一个会发光的人飞向了树林里。” “他俩就好奇，追着?那光跑进树林子去了……然后?就看到一个全身发光，什么衣服都没?穿的人站在林子里。” “还那人长得和一般人也不一样，两只大眼睛跟俩琉璃球似的，铜铃那么大，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那矮胖子看见那神仙朝他俩走过?来，他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然后?就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后?，身上财物都没?了，连外袍都被偷走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同伴也不见了。” “他糊里糊涂跑下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神仙打?劫了，所以就跑来报官了。” 展昭问， “他他是前天被抢的？也就是在山里躺了一天一夜么？” 几个衙役都点头，那人今早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昨天，一听日子都懵了。 赵祯乐了，“这神仙还打?劫凡人么？那人身上是带着?什么仙丹不成？” “他就是普通人，来找亲戚的，和他那个同伴是在半路认识的，聊了聊发现是西北同乡，而且都想要到金华府，所以一起结伴来的。” 赵祯觉得有意思，就拉着?南宫纪，跟展昭白玉堂一起去听审。 他们?到的时候，姚霆渊都已经问完了，师爷拿着?一份状纸，还有两张画像，正给一个穿着?里衣披着?条毯子，头发凌乱的年轻男子签字。 看外表，的确是矮矮胖胖，和衙役形容的差不多。 展昭注意到，这人白色的里衣上，除了有一些尘土之外，左手胳膊的位置上，有一个手掌印……这个手掌印像是烫出来的，棉白的里衣袖子上，带着?一种焦糊的感觉。 正巧，衙门的仵作让那人脱下外袍，他身上有不少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左手的胳膊上，有个清晰的手印烫伤。 姚霆渊仔细观察他受伤的伤痕，若有所思摸着?下巴，转脸，看到了站在屏风后?的展昭他们?，赶紧就招手。 姚霆渊虽然武功不错但?是军营出身，对?江湖不算熟，就问展昭和白玉堂，此人受伤的伤痕是什么内力造成的呢？ 展昭看那伤痕，白玉堂则是接过?师爷记录的堂审笔录，仔细看了起来。 这人叫吴大毛，西北人，做古董生意，金华府有个叔叔，年纪大了又无后?。正好家里有几家古玩的铺子，就叫他过?来继承家业。 吴家的古玩铺子有一套租的还是白府的宅子，五爷记性好，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个姓吴的古董商人，可能就是这吴大毛的叔叔。 吴大毛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也来金华府投奔亲戚的西北人，叫陆遥天，两人在驿站认识的，聊得很投机，就结伴同行。 之后?的供词，跟几个衙役的差不多，稍微详细一点，多了些吴大毛的感受。比如他看到那个光亮追到林子里的时候，感觉到一股灼热扑面而来，好像很烫。而那个发光的人 是个男的，感觉很年轻，身材很健美，个子也高，皮肤很白，被一团白光笼罩着?，身上跟人一模一样，脸上完全不一样，但?他也不确定那人是就长这么奇怪，还是戴着?面具，因为当时太亮了。另外他闻到的香味是一股木香，好像是松柏木那种香，没?看见火，但?感觉热……特别那人朝他们?走来的时候。 而他之所以会觉得那人是神仙，是因为跟他一起看到那人的陆遥天突然对?着?那人喊了一声，“山神！是山神！” 之后?他就晕过?去了，等?醒过?来就发现东西都被抢了，陆遥天也不见了。 展昭观察完了他受伤的伤痕，问他疼不疼。 吴大毛点头，全身都挺疼的，感觉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特别胳膊上。 仵作拿了烫伤药给他上药，边跟展昭，“他肩膀还有被扯伤的迹象，身上很多擦痕，应该是有人拽着?他一边胳膊把他拉起来，很粗鲁地脱掉他外袍的时候造成的。那个脱了他衣服的人，估计是随手就把他丢地上了，他摔倒的地方?是个斜坡，应该是滚了几圈，所以这么多擦伤和淤青。”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仵作推测的，跟吴大毛身上的伤挺吻合的。 “所以这俩哪个是山神呀？”这时，拿着?两张画像的赵祯，晃着?图问吴大毛。 这两张画像是衙门请来的画师根据吴大毛的描述绘制的，一个是全身光溜溜在发光的大眼男人，一个则是穿着?黑色衣服，背着?个包袱的年轻男子。 展昭和白玉堂就盯着?那画像愣住了。 有趣的是，他俩盯着?的并不是那夸张的“神仙”画像，而是那张黑衣男子的画像。 这个应该就是跟吴大毛一起赶路的同乡陆遥天，吸引展昭和白玉堂注意的是那人的衣着?…… 之前在官道边的那起命案里，那具被王绍和假衙役们?偷走的碎尸，穿的好像就是这套衣服。但?因为碎尸无头，所以也不好准确判断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姚霆渊则是盯着?拿着?画像的赵祯看，知府大人有点蒙——这不是皇上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展昭详细地询问了吴大毛关于陆遥天的情况。 吴大毛他 们?才认识了没?几天，陆遥天很有学问的样子，应该是见闻广博的□□湖。他俩一路都在聊吃喝玩乐，都比较正常…… 到此处，吴大毛想了想，非要奇怪的话，有一点挺怪的。陆遥天有一次跟他讲起过?，他想找不老神树。 吴大毛完，姚霆渊就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他。 毕竟是赵家军出身，就跟赵普似的，不怎么相信这些，吴大毛一会儿?神仙打?劫他，一会儿?又不老神树，姚霆渊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臆症了。 仵作也也怀疑吴大毛可能受到了一些惊吓，然后?出现了幻想。 展昭伸手，拍了吴大毛一下…… 片刻之后?，展昭松手，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吴大毛看着?。 姚霆渊让人送吴大毛去他叔叔那儿?，让他最近别出城，衙门随时可能叫他，要是想起什么线索，就到衙门来。 吴大毛穿上衙门里给他准备的衣服，就走了。 到了后?院，姚霆渊屏退左右，要给赵祯行礼。 赵祯赶紧扶他起来，左一个爱卿右一个爱卿，夸得姚霆渊如沐春风。 而后?边，白玉堂知道刚才展昭用魔王眼窥探过?吴大毛所见了，就问他，“怎么样？” 展昭似乎也觉得很好笑，对?白玉堂道，“你猜怎么着?……” 白玉堂盯着?他看——怎么着?？ 连南宫都有些好奇地回头。 展昭微微一挑眉，“那吴大毛的都是真的。” 白玉堂和南宫都睁大了眼睛——真的？ 展昭点头。 “真的有神仙打?劫他？” “那人估计并不是神仙，而是戴着?个比较怪异的面具。”展昭看得比较清楚，“他身上的光的确是有点奇怪，又不像是着?火了，那种白色的光还带着?灼烧的感觉，估计是一种特殊的内力……” “会不会是白焰？”白玉堂问。 展昭却摇头，他之前见过?夭长天的那种白焰内力，和这个完全不同，这个就是光而已。 “另外那个陆遥天，他除了山神，还了一句话，只是吴大毛当时已经昏过?去了……”展昭道，“我也没?听完整，陆遥天‘山神，你是山神！’之后?，那山神就朝他们 ?走来了，吴大毛昏过?去的一刹那，陆遥天似乎了句‘不对?，你不是！你是……’之后?就是一声惨叫……” “如果陆遥天就是那具碎尸的话，杀他的凶手，就是这个神仙？”白玉堂问。 “我也没?看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脱吴大毛的衣服，可能是为了自己穿的，毕竟，他总不能光着?到处跑吧……”展昭觉得吴大毛的衣服对?于那神仙来可能短了一截，应该是不太合身，相比起来陆遥天的身材会更合适。 “他不穿陆遥天的衣服而选不合身的吴大毛的，是不是因为陆遥天已经被他杀了，衣服带血或者?破碎了。” “公孙陆遥天的尸体?是被带锯齿的利刃给分?尸的……神仙光着?应该也没?带锯子锯刀之类的兵刃。”展昭推测，“还有帮凶，可能就是王绍他们?那群人，那个血脚印又是褐熊宫留下的，是这帮人就是褐熊宫的呢，还是嫁祸人家？” 白玉堂点了点头，联系昨晚小桃花送来的提示，那‘神仙’莫不就是褐熊宫的？ 在衙门待了一会儿?，众人别过?姚霆渊，赶往城中的玉堂楼，来见那位想买虎的熊公子。 众人跟着?白玉堂来到热闹的街市，老远就看到前面林立的酒楼里，有一座纯白色外观，看起来特别雅致的酒楼。 都不用看招牌，看气质这就是玉堂楼！ 果然，到了门前，伙计和掌柜的都迎了出来，“少掌柜的！” 五爷点点头。 管家也在，示意人已经到了，在三楼雅间等?着?。 管家还跟五爷，那位熊公子一早上已经亲自去了趟虎园看过?虎了。 众人上了三楼，就见妖王和天尊殷候都在，仨老爷子正吃火锅呢，涮得那叫个欢，还点了酒，等?着?喝酒吃肉看好戏。 白玉堂一上楼，管家就示意靠窗坐的那一桌人。 那一桌坐着?几个黑衣人，一个三十?多岁，身材高大，坐着?都能感觉出他很魁梧。此人方?脸阔口，微微有些胡子，一双大眼，看起来很有身份，穿着?也很显阔绰。 那一桌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其他人都站着?，似乎是随从。这些随从看起来也是身手了得，一个个高大威 武。 赵祯刚上楼，就被南宫纪一拽，拽到妖王他们?那桌去了。 赵祯还挺不满。 南宫给他搬了张椅子，让他坐下一起吃涮锅，自己往他身后?一站，以免后?面的人注意到他。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在意，走到那一桌。 那位熊公子站起来，双方?略见了个礼，管家介绍了一下。 这位熊公子自称叫熊溪，四处游历，是途经金华府。 再一次入座，伙计送上了茶来。 那位熊公子微微一笑，“没?想到二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锦毛鼠和南侠客，真是久仰大名。” 展昭熊公子看起来武功不错，也是江湖人士么？ 熊溪微笑摆了摆手，自己是生意人，武功也不好，就是强身健体?。 展昭和白玉堂没?动声色，不远处赵祯一手拿着?筷子涮肉，边回头看南宫——瞧见没?！人家又不是江湖人！怕什么怕！ 南宫按住赵祯的肩膀把他掰回去，让他继续涮肉别东张西望的。 白玉堂开门见山问熊溪，“听阁下想买虎？” 熊溪点头，“我刚才跟尊管去虎园看了看，嗯……五爷这些虎是从何?得来呀？” 白玉堂是替一个朋友养的。 “哦……”熊溪点了点头，问，“只有这些么？” 展昭笑问，“熊兄是觉得不够呢，还是不中意？” 熊溪笑了笑，道，“明人不暗话，我寻白虎已经许久了，我想要的，不是这种普通的白虎。”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阁下想要哪种？” “我想寻的，是一只神虎！” “神虎？” “不错！”熊溪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此虎需要有山神血脉！” “怎么样的虎算是有山神血脉？”展昭问。 “银眸！”熊溪简单道，“通灵性。” 白玉堂和展昭都又看了熊溪一眼，这位的摆明就是银雪。 “你找神虎干什么呢？”白玉堂问。 熊溪声音更低了些，有些神秘地，“二位可曾听过?，不老神树？！” 展昭和白玉堂脸上没?什么反应，心里都点头——刚听过?，这不巧了么！ 而不远处那桌，天尊殷候和赵祯都顾不上涮锅了，侧着?耳朵听。 妖王在听到“‘不老神树’四个字后?，也微微地愣了愣，抬手示意南宫——稍微让开些。 南宫听话地往旁边一闪。 妖王盯着?那个熊溪，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161、161 消失的巨人 熊溪提到“不?老神树”, 引来了妖王的关注。 银妖王仔细地打量着熊溪，眼里带着些兴趣。 然而，当展昭和白玉堂询问熊溪“不?老神树”是什么?的时候, 熊溪却收起了话题, 喝了杯茶, 摇摇头说, “唉，一切没有神虎的话，都只是空谈了，需要神虎来验证啊。” 说完，熊溪就起身告辞了，说自己一直住在客栈里, 如果有神虎的消息，找人去叫他一声就可以了。 熊溪这招明显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他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观察着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和展昭默契地点了点头, 也没挽留他，展昭在熊溪下楼前突然一抬手。 熊溪赶紧停下脚步。 可展昭叫的不?是他而是伙计, 说是要吃饭, 点玉堂楼招牌菜。 熊溪有些扫兴地下楼了。 五爷对身旁微微一使眼色，鲛鲛就跟着熊溪走了。 同时跟着熊溪的，还有屋顶上几个影卫。 等人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就见赵祯正对他们招手。 伙计们刚才?开始二三楼就已经不?卖座了, 三楼拼了张大桌，众人坐到一起，边吃边聊。 殷候和天尊都问妖王, 知道那个熊溪讲的不?老神树么?？ 妖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疑惑地看妖王——自从老神仙你回来之后，好多事情都跟你有关系，所以带衰的究竟是谁呀？ 妖王摆摆手，笑问，“给你们讲个好玩儿的，你们见过巨人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鲛鲛算不?算？ 妖王道，“我在鹰王朝那会儿，见过四?大神族的人，冰鱼族已经算是所有族群里体格最高大的那种了。” 殷候也点头，“的确是很高，皮肤也比一般人都白，还微微带点蓝或者灰。” “冰鱼通常的身高在六到七尺，有最高的能接近八尺。”妖王说，“冰鱼覆灭之后，我再?没见过比这个更高的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的确是很高了…… 展昭还伸手摸了摸五爷的头顶，摸下巴，“所以玉堂你还没长开么?？” 白玉堂有些无语地给展昭拿了一个大螃蟹，让他专心吃专心听。 展昭拆螃蟹，边听妖王继续说。 “我年轻那会儿在西域游历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奇人，此人叫匪葬，是回鹘一位掌管祭祀及丧葬的法师。”妖王给众人讲故事，“匪葬带我去到位于回鹘蒲昌海附近的一个峡谷，进入了一个山洞。那洞入口不大，里头有很多分叉，他手持一份地图，按照一定的方位来选择分叉，左拐右拐，前方分叉路越来越宽阔，最终我们走进一条没分叉的主路，这路有近三丈高，异常的壮观，而且看墙壁是人工开凿的。因为沿途都是微微的下坡路，所以我计算了一下距离，此时应该是身处地面以下数十丈深。” 众人听着都新鲜——这么?深？这是要往哪儿走？去地府么?？ “匪葬说，这个地方是他发?现的，实在搞不?懂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让我给他分析分析。”妖王接着说，“我们在那个宏伟的地穴里走了许久，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庙宇一样的建筑，四?根五人都无法环抱的石柱耸立在石门前，那扇门三丈多高、两仗多宽，这庙宇的规模，比鹰王朝昭城当年祭祀用的神庙都要大上数倍，再?加之是在地底，稍微一点声音就会?发?出阵阵的回声，气势惊人。” 众人都听得入迷，因为妖王胡说八道也算“劣迹斑斑”，展昭他们都无法判断老爷子是说真的曾经见闻，还是又在忽悠人，所以都抬头看了一眼殷候和天尊。 只是酱油组这会?儿一个咬着筷子一个叼着勺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妖王看着，那表情就跟听书时候的小四子差不多，一脸的相信。 “进入神庙的大门，迎面就看到了三尊石像。当中一个坐着，旁边两个站着。我当时刚走进去，一眼觉得?那是石像，可走近一看……你们猜怎么着？”妖王还卖了个关子，看了看周围雏鸟一样一脸好奇的傻孩子们，微微一笑，“那并非三尊石像，而是三副骸骨！” 众人眼睛瞪得溜圆，“骸骨？！” 妖王点头。 “那三具骸骨都是人形，体型庞大，身高都在一丈多，中间坐着的那个感?觉站起来没准能到两丈。身上的皮肤已经干枯风化，也就是呈现一种干尸的形态，他们脚上的一片脚指甲盖 ，有脸盆那么大！风干的皮肤表面覆盖着赭色的尘土，擦去之后，下面的皮肤呈现一种淡青色，这些巨人身穿兽皮缝制成的衣服，赤足没穿鞋，三人头上都戴着巨大的面具。当中坐着的那人面具是人脸，有棱有角，双眼凸出，看起来眼睛特别的大，旁边两个站着的戴着的都是鸟头面具。那鸟与现在的鸟也完全不同，喙特别的大，几乎占满全脸，往前凸出呈现一种钩状，身上也穿着兽皮，手持一根兵刃……而这些面具与兵刃，都是黄金的。” 妖王说到这里，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众人都听傻了，赵祯都一脸的神往——真有这种地穴么?？朕也想进去看看！ “这个地穴里面只有一座神庙和三具巨人骸骨，没有其他东西。匪葬带我绕到了神殿后面。在神殿的后面就是一整面墙，墙上有壁画。刻画的是一个祭祀或者朝圣的场面。画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树，树分三层，每一层三个枝干。每一个枝干上，都有一只鸟还有一轮烈日，树顶上有一只巨鸟，还有一轮最大的太阳。树的四?周，有大批人正在朝拜，那些人的装束和戴着的面具就跟神庙里那三个巨人骸骨一样。四?周围还有一些建筑的画，应该是房屋。在那些朝拜的人身边，还有一些动物，应该是老虎、狼、熊、鹿之类的。这壁画的画风相当的特别，是我从来都没见到过的，洞穴里各种廊柱上都有花纹，主要都是描绘那棵树和各种鸟的……但整个地穴内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文字。” “后来匪葬跟我说，这一处地穴并不是他发?现的唯一一座有巨人骸骨的地穴，这些年他陆续在隐蔽的山林和峡谷里，发?现过好几个，都是类似的风格，巨人有大有小，但都没有低于一仗的。而且都伴有这种古怪的壁画，刻画的重点都是当中的那棵大树。”妖王道，“匪葬研究了许多年了，他说在比炎黄蚩尤更早的时候，地面上生活的，就是这种巨人族。巨人族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长越高大，并且巨人族不老不?死，拥有接近神的能力，而给他们提供这种神力的，就是这种不?老神树。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灾祸，不?老神树开始大量死亡， 失去了能量源泉的巨人族也开始死亡……最后，巨人族带着仅存的一棵不老神树，迁移到了地下。”妖王指了指下面，说，“也就是说，匪葬相信，在地面以下数百丈甚至更深的地方，有另一个世界，不?老不?死的巨人族就生活在那里。如果可以找到那个地底世界的入口，进入之后，受到不老神树的滋养，普通人也会?渐渐变成巨人。而且巨人族所在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黄金做成的。” 众人听得津津有味，听完都直呼神奇，同时又觉得?——这是真的么?？ “老爷子，您真见过巨人的骸骨？”展昭问。 妖王点了点头，“匪葬确有其人，不?过早已不?在世了。” “巨人族这个说法……”赵祯也说，“朕在一些宫廷密卷之中，也的确看到过，但多是些传说，各地也并没有发?掘出巨人骸骨的记载，不?老神树这说法朕也是头一回听说。” “黄金和长生不?老。”殷候直摇头，“完了，哪帮江湖疯子们最喜欢的两样东西出现了。” 天尊跟着点头，“再?加个武功秘籍，三样就集齐了，武林群熊们又要出来作死了！” “说来说去。”展昭好奇，“熊溪为什么?会?打听不老神树？而且跟银雪有什么?关系？难不成银雪还能找到地底的巨人族？” “巨人族到现在都多少千年了吧……还在地底活着呢？”五爷觉得?地底还挺挤的，又是阎王的地府又是巨人之城，没准两家还是邻居…… “现在想想，山神宫不是分几种兽类来做神物的么?？”妖王说自己的推测，“而当年我看到的那些壁画，的确有一些动物跟巨人族一起参与祭祀。这山神宫分类也挺有意思，火狐银狐什么?的暂且不?说，就说雪狼这一支……黑风林里的塞勒那一族狼群，首领就是世代相传的雪狼。而且塞勒似乎有一种天授的记忆，它跟普通的狼绝对是不同的，好沟通又守信用，说有神性都不为过……人类的族群靠文字来记录历史，代代相传，秦始皇焚书坑儒之后，许多古史都已经断代了。人一旦没有了文字记载，对过去就会?一无所知。匪葬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呢？就跟葬生花 一样，他俩一直都在各种古墓里进进出出，那些记载了历史的卷宗，逃过人为毁灭的唯一办法，就是随葬。但是动物不一样，动物族群的历史与祖训不通过文字来记载。我去到的那个巨人地穴里，没有任何一个文字……所以如果想找到巨人族的所在，可能也不?能通过文字，而是通过那些动物。” 众人想了想，都点头——说的有道理?。 “所以山神宫可能跟当年的巨人族有些关系？”赵祯问，“山神宫这次选主神，跟不?老神树也有关系？” 天尊和殷候又都“啧”了一声，“人家这么?神秘的事情，怎么都被这帮江湖饭桶给打听去了呢？” 妖王看着自家酱油组笑了笑，托着下巴对还在沉浸在故事里的展昭他们几个说，“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 众人都看妖王。 酱油组突然叹了口气——来了！大喘气！ 果然，就听妖王不?紧不慢地说，“不?老神树这个名字，是匪葬自己取的。” 众人都一愣。 妖王一摊手，“都说了巨人族洞穴之中并无任何文字，不?老神树这个名字源于匪葬写的一篇关于巨人族的文章，里面提到了神树。这篇文章是匪葬写来忽悠回鹘王室的，为的是骗点钱，他好继续找巨人族洞穴。”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妖王，所以——这故事里究竟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忽悠人的？ 天尊和殷候扁扁嘴继续涮锅，果然这妖孽十句话里九句半都不能相信。 “你们刚才?仔细听故事了吧！”妖王见孩子们都一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就给解释了一下，“巨人骸骨是存在的，壁画也是我亲眼看到的，这些都是真的。而关于巨人族转移到了地底的传说，不?老神树能让人不老不?死，巨人城都是黄金……这些，是匪葬那篇文章里写的，真假是无从考证的。匪葬死了很多年了，回鹘皇族也换了几批人了，你们这些年听过不?老神树的传说没啊？” 众人都摇头。 “那现在为什么?突然冒出来了呢？”妖王伸出两根手指，“所以眼下的事情只有两种可能，匪葬当年那篇文章流出来了，不?老神树的秘密也被传了出来。一是有二百五真的相信，想要找巨 人城和长生不?老的树。二是有人别有用心，将不?老神树和山神宫联系起来。” 展昭琢磨了一下，点点头，“一的可能性其实不?是那么大。”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吐槽说那可没准，中原武林啥都缺就是不缺二百五。 银妖王也有些好笑地看酱油组——你俩是多瞅不?上中原武林啊？ “不?算是一还是二。”白玉堂疑惑，“为什么?不?老神树会?和山神宫联系在一起？” 妖王点了点头，“小白堂说的这个就是关键了，山神宫再好，也就是个神秘的门派而已。就算要选盟主收徒弟，天山少林收门徒的时候，有过这么?多人想来投靠的场面么？” 众人都摇头。 展昭也觉得?有理?，“找魔宫都没出过这种场面，论名气，魔宫和夜叉宫都比山神宫大的多，也更神秘！” 殷候点头——就是。 正聊着，白府的管家带了个人上来，是衙门的捕快，之前展昭和白玉堂在衙门里见过。 那捕快来传姚霆渊的话，说是衙役们送吴大毛去他叔叔家的路上，吴大毛想起了个事情，他说陆遥天提起过他投奔的亲戚是卖鹿茸的。 白玉堂一听到“卖鹿茸”，就问，“是鹿珍堂么?？” 那捕快点头，说知府大人也想到了鹿珍堂，而且鹿珍堂掌柜的也姓陆。 姚霆渊觉得?可能是条线索，衙门出动没准会?打草惊蛇，就让展昭白玉堂一会?儿可以“顺便”路过一下，打听打听。 衙役还把刚才?听吴大毛口述，仵作画出来的两张画像给了展昭和白玉堂。 天尊和殷候接了那“山神”的画像，看的直乐。 妖王也看了一眼，微微眯了迷眼，没说话。 衙役走了之后，展昭好奇问白玉堂，“鹿珍堂是什么?地方？卖鹿茸的买卖么?？” “嗯，金华府挺有名的一间铺子，专门卖些补品，他家鹿茸特别有名。”白玉堂说铺子不?远，回去正好路过。 吃了饭，众人回府的时候，“顺便”路过了一下鹿珍堂。 展昭观察了一下，发?现铺子装潢不错，卖的都是些珍贵的山货。 白府的管家进去说我家少爷带朋友来买点鹿茸。 店里伙计一听白府的人来光 顾，急忙进去找掌柜的。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招呼众人落座喝茶。 赵祯问这年轻人怎么称呼，这么?年轻就做了这么?大买卖的掌柜，真了不?起。 那年轻人笑说，这铺子是他伯父开的，伯父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不?好，所以都不怎么来铺子里，让他打理?，他叫陆遥天。 年轻人这一自我介绍，展昭他们都愣了。 “你是陆遥天？”白玉堂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年轻人眨眨眼，点头，“对啊。” “你是西北人么？”展昭问。 陆遥天笑了，“我本地人啊……” 几个伙计也都说，我家少东家就本地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难不成同名同姓？ “少掌柜的，最近出过金华府么?？”展昭问。 陆遥天一脸的莫名，摇头，“没有啊。” 见众人都面露疑惑，陆遥天隐约觉得?白玉堂可能不是来买鹿茸的，就问，“五爷，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拿出了画像，拿着那张“陆遥天”的画，问陆遥天和店铺的伙计认不?认识此人。 “诶！”有伙计认出来，“这不?是费老板么？” “费老板？”展昭和白玉堂纳闷——怎么又冒出个费老板？ “这是个跑西北的猎户，专门倒卖山货的，我们店里好些东西都是他从北边倒来的。”伙计认出了画像上的人，“他姓费，叫什么?具体不?知道，大家都管他叫费老板，有什么?想要的山货跟他讲，他一准能给你弄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人为什么?要冒充陆遥天呢？ 而此时，那位少掌柜的陆遥天，却伸手，拿过了展昭手里那张“山神”的画像。 陆遥天拿着画像盯着看，嘴里喃喃自语，“原来伯父不是疯了，他没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巨人和神树的灵感来源于三星堆和一些同时期的西亚考古发现~~我之前看了点记录片啊啥的，研究了一阵子巨人传说，觉得特别有意思。 162、162 鹿 白家庄里, 上了小半天课的?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终于是写完了公孙给他们安排的?功课。 公孙觉得还挺满意?，小四子一直功课都很好, 良辰美三个虽然调皮, 但都很聪明, 而且也?算听话。不看卷子内容, 光看字，四个小朋友就不错！ 这边几个小孩儿正站起?来伸懒腰，边收课本边讨论?去?哪儿吃饭。 那边赵普和邹良分别从不同的?两扇院门外走了进来。 进门，两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交换了个眼神。 邹良摇摇头?。 赵普就皱眉。 这时，霖夜火也?晃着袖子溜达进来了。 邹良还回头?问他, “找见没？” 霖夜火一摊手，“我到附近的?街区都瞧过了, 没看见那红毛。” 赵普就犯嘀咕，“上哪儿去?了？” 公孙问赵普, “怎么?了？” 赵普说，“那红毛不见了！” 刚才赵普和邹良本来打算联手偷欧阳那信封, 但一转眼, 发现欧阳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两人在白府前前后后找了个遍，都没见着人。 负责守卫的?皇城军说刚才先锋官有意?支开他们之后就不见了。 赵普有些担心，正想派点?人出?去?找，就见对面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突然都盯着门口看。 赵普他们一回头?, 就见欧阳鬼鬼祟祟地跑进来，弯着腰，双手似乎是抱着个什么?东西, 裹着布的?一大团。 进门，欧阳撒腿就冲向自己房间，一脚踹开门进屋又?一脚踹上门，整个过程就“咻”一下。 众人楞在原地，几个小朋友对视了一眼，都跑去?欧阳的?房间门口。 赵普他们也?都围了过去?。 小良子伸手，轻轻推开门。 几个小孩儿扒着门框往里张望。 就见欧阳正站在桌边，背对着门，手里似乎在捣鼓个什么?东西。 听到背后有动静，欧阳回头?看了一眼。 几个小孩儿上边，赵普和邹良也?往里看，赵普问他，“你干嘛呢？” 刚问了一声，就听到欧阳怀里传来，“呦呦”两声。 众人都愣了。 欧阳回头?继续捣鼓。 公孙戳了戳赵普和邹良，往 两边摆摆手，那意?思——开门！ 邹良和赵普把门推开，公孙大踏步就走进去?了，身后跟着一串小朋友。 公孙走到桌边，就见欧阳正叠一个棉垫子，好几块棉絮垫子放在一件破衣服里，似乎是要弄个窝，而再，?看欧阳怀里……鼓鼓囊囊的?一个大包，里头?似乎是有什么?东西。 公孙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包”还动了两下，发出?“呦”一声。 公孙伸手一扯欧阳前襟。 一拽开，就见一只小鹿钻出?了一个脑袋，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左右看了看，那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还是金色的?。 公孙瞧得心都快化了——哎呀！鹿版小四子！ “哇！”几个小朋友也?都围了上来。 欧阳赶紧“嘘！” 示意?众人，“小声！小声点?！” 赵普和邹良都到桌边看，就见欧阳小心翼翼把怀里的?小鹿拿出?来，放到了窝里。 这小鹿感?觉出?生没多久，特备小一只，全身淡金色，腹部雪白，黑色的?蹄子，身上有几个浅浅的?梅花印。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小鹿，“是只小梅花鹿呦。” 那小鹿又?“呦呦”地叫了两声。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是第一次听到鹿叫，敢情是这样的?啊，还挺好听！ 赵普有些不解地看欧阳，“哪儿来的?鹿啊？你偷的?啊？” 欧阳“切”了一声，“我家小桃花让我帮忙养着的?。” 众人都一愣，小四子好奇问，“征征你见到小桃花姐姐啦？” 欧阳“嘿嘿”地得意?一笑?，“差不多吧！” “差不多？” 邹良问，“那究竟是见到了还是没见到啊？” 欧阳伸手摸出?了那张信封……就见信封的?角落里写了一行小字，明日午后西郊+?里亭东侧小树林。 众人都眯眼，“嚯……” 赵普还挺不满——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欧阳不怎么?信任地瞅着他——要是告诉你们了，你们会?不去?围观啊？你们这帮闲人！ 众人都望天——倒也?是。 “那究竟见着没？”邹良着急。 “我不是去?了那树林子么?，就瞅见个老婆婆。”欧阳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封信加一只鹿 ！” “所以没见着？”霖夜火也?有点?无语，“那丫头?还挺神秘。” “嗯……一方面是比较害羞，另一方面么?。”欧阳那封信已经拆开看过了，示意?众人拿出?来看。 公孙抽出?信。 这次信上内容还挺多，大致意?思是，这只小鹿叫金叶，和银雪一样关系重大，拜托欧阳代为照顾，千万别被人发现。 另外，小桃花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无法露面，让欧阳晚上回屋睡，别在屋顶发疯。 信的?最后，再，?一次叮嘱众人，小心鹿和熊。 …… 众人看完信，都看欧阳。 欧阳笑?眯眯正伸手指头?逗那小鹿呢，心情很好的?样子。 “没见着你还那么?开心？”赵普问。 欧阳伸手拿出?随身带的?鞋，说，“鞋子！” 说完，又?指了指桌上的?小鹿，“孩子！”再，?指了指屋外院子里正打盹的?银雪，“虎子！” 指完，欧阳拍了拍自己，“都让我照顾！这说明什么?？” 众人都不解，“说明什么?？” “说明她觉得我靠得住啊！”欧阳说完，让众人帮先看着金叶，他去?找点?儿奶来喂孩子。 赵普小声问公孙，自家兄弟正常么?？ 公孙说身体上应该挺正常的?，神志方面就没准了。 欧阳哼着曲儿乐呵呵往外跑，众人都围在桌边看小鹿，研究它会?不会?就是所谓的?“金鹿”？ …… 与此同时，鹿珍堂里，展昭和白玉堂发现店铺少掌柜的?陆遥天，对那张“山神”的?画像有些反应。 展昭详细询问，就从陆遥天口中，打听到了一件怪事。 鹿珍堂的?掌柜，也?就是陆遥天的?大伯叫鹿宣，其实?今年年纪并不大，刚四+?多一些。 本来陆遥天是个念书人，也?没想过要来接管鹿珍堂的?生意?……但半年前，鹿宣突然病了。 请了许多大夫也?看不好，鹿宣并无外伤也?无疾病，他就是受了惊吓，人变得很不正常。 半年前，鹿宣带着家人去?祭扫祖坟。 陆家的?祖坟就在会?稽山上，有个很大的?祠堂。陆家在金华府也?是个大家族，每年都是亲戚们一起?约好了祭 祖，之后会?在祠堂后的?别院里住一夜，第二天再，?回来。 那天白天一切都正常，到了晚上，鹿宣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亲戚们都赶去?看，当时陆遥天也?在。 众人破门而入，鹿宣就趟在房中的?地上，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已经昏厥过去?了。 众人手忙脚乱把鹿宣送到山下的?诊堂，郎中查了许久也?没查出?问题。 鹿宣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清醒过来，醒后就反复说，昨晚有个白色会?发光的?人找他，跟他要神鹿…… “神鹿？” 展昭问，“你伯父跟神鹿有什么?关系？” 陆遥天直摇头?，“那真不知?道，只知?道我伯父小时候是在鹿场给人养鹿的?，后来伯父长大之后接手了鹿场，开了这家鹿珍堂。” “那你伯父有提起?过神鹿么?？” 陆遥天想了想，摇头?，“没听他说过……伯父一直说那晚有个全身发光的?人出?现在他房间里，逼问他神鹿在哪儿。后来伯父还画过一张类似的?图，可当时我们都当他晚上做噩梦吓糊涂了，真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的?。” 展昭说想见见鹿宣，陆遥天说他伯父这段时间都不在，跟着家里人坐船去?四处游历了，说是不想再，?呆在金华府了。 众人也?有些遗憾。 “对了。”陆遥天想了想，道，“我伯父虽然没提起?过神鹿，但是说过些奇奇怪怪的?话。” 众人又?都抬头?——还有希望？ “伯父出?门前提醒过我，说今年这一年要少出?门，特别不要去?会?稽山一带，还说什么?……算算日子的?确是差不多了，小鹿估计也?快出?生了。” 白玉堂听着就觉得有些可疑——又?是神鹿又?是山神的?…… 展昭又?跟认识费老板的?伙计打听了一下他的?情况。 伙计说费老板在金华府没房子的?，都是住客栈，每次住哪儿也?都不一定。 众人无奈，只得道了谢准备告辞。 但出?门的?时候，伙计又?想起?来些事儿，说是费老板在羽香阁里好像有个相好的?，没准去?那儿查查会?有线索。 展昭他们从听妖王讲巨人的?故事开 始，心情就是各种起?起?落落，还成，也?算有不少收获。 众人离开鹿珍堂，又?去?了羽香阁。 刚出?门，展昭就见小鲛鲛回来了，三蹿两崩，落到了自己肩头?。 展昭看看白玉堂——不是让他跟着熊溪么?？怎么?回来了？ 其实?不止鲛鲛回来了，那几个负责跟踪的?影卫也?回来了。 影卫们说，熊溪离开之后，直接去?了会?稽山。 “进山了？”白玉堂也?意?外。 “我们本来想跟，但他手里拿着张地图，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那山别看不大但地势相当复杂，不一会?儿就跟丢了。”几个影卫也?觉得无奈。 羽香阁是金华府一个挺有名的?风月之地，妖王和天尊殷候没什么?兴趣，先跑了，说是要去?买火腿。 展昭一听火腿差点?也?跟着跑了，最后被白玉堂揪了回来。 还有南宫纪扶着额，带着兴致勃勃要参观妓馆的?大宋皇帝。南宫默默叹气，要是让太后八王知?道他带皇上来逛妓院，非挨打不可。 赵祯可不管这些，摇着扇子，指着前边一幢怎么?看怎么?脂粉气很重的?小楼，问，“是那儿不？是不是那里？！” 这会?儿街上特别热闹，而且大白天的?谁去?那地方啊，好些路人都瞅着赵祯笑?。 南宫红着脸，拽着这丢人皇帝赶紧走。 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同情南宫。 好在这羽香阁看起?来档次还不低，众人进门，掌柜的?眉飞色舞地迎出?来，心说好多帅哥啊！展昭就把之前姚霆渊给他的?一块衙门腰牌拿了出?来，给她看。 掌柜的?说衙门有规矩，在职当差的?不准来我们这儿消遣，所以几位官爷是找人还是问案？ 展昭拿出?那张费老板的?画像给掌柜的?看。 掌柜的?看了一眼就“唉”一声，就近拉了张椅子坐下，边骂边拍腿，“几位爷您可算来了，这费武那就是个混蛋啊，害得我家巧儿为他寻死觅活好几回，他个天煞的?拿了那么?多钱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冤家啊……” 赵祯摇着扇子看得津津有味，好家伙——这掌柜的?一开口跟唱戏似的?。 展昭也?没闹 明白她说什么?，让她详细说。 掌柜的?就交代说，画像上的?人叫费武，是她楼里巧儿姑娘的?常客，那费武嘴可甜了，总也?跟巧儿说要给她赎身带她远走高飞什么?的?……巧儿年轻人又?比较幼稚，就信了他了。结果费武前阵子说要去?做票大买卖，只要成功就能赚大钱，回来就能给巧儿赎身。巧儿听说他缺本钱，就把积攒下来那点?银子都给他了，结果这走了一个来月了，音讯全无。巧儿还每天傻呵呵等呢，唉，这摆明就是个骗子啊！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点?点?头?，要是真的?，的?确挺缺德的?。 赵祯拿出?一锭银子说给巧儿姑娘，让她别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再，?找一个！ 掌柜的?千恩万谢，看着赵祯的?样子却像是在看啥子——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人啊…… 南宫默默叹了口气——这位不止是真龙天子，还是散财童子……没事找事子。 掌柜的?叫来了巧儿姑娘，巧儿说费武也?没什么?东西留在她这里，只有一些衣物和一个破包袱，里面可能是些脏衣服，她也?没看过。 展昭和白玉堂查看费武留下来的?东西。 一件衣服一双鞋，还有一个用破布裹着的?包袱。 展昭将鞋子翻过来一看，就递给白玉堂看。 就见在鞋底上，有一个三角，里面一只鹿的?图案。 白玉堂皱眉——费武莫不是金鹿宫的?人？ 赵祯手挺欠，把那破包袱皮给拆开了。 包袱里有几块破鹿皮，上面画着图案。 展昭拿起?来研究了一下，觉得像是几幅古旧的?地图，上面还有不少图案。 巧儿说她也?心死了，费武估计的?确是骗财骗色的?坏蛋，东西她也?都不要了，让展昭他们都拿走把。 掌柜的?边安慰巧儿，边咒那费武不得好死朴实?荒野死无全尸……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都瘆得慌，这掌柜的?嘴是开过光么?，说的?还挺准。 两人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巧儿费武可能死了的?事，等查清死因，起?码找到尸体再，?说。 …… 出?了羽香楼，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准备去?趟会?稽山，但身后南宫精疲力竭地拽着精 力旺盛的?赵祯，两位大侠也?有些于心不忍，决定先回趟白府，把赵祯丢给赵普，然后再，?出?门。 在街上刚走了一会?儿，众人就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头?…… 展昭四外张望了一下，问白玉堂，“玉堂，觉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白玉堂也?发现了，之前那些奇装异服，各种打听想要加入山神宫的?江湖人，都上哪儿去?了？ 穿过闹市的?街区，几人还特地留意?了一下酒楼客栈等人多的?地方，依然没发现。 最后连赵祯都问，“那些缠树藤戴叶子的?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163、163 集体失踪 展昭他们去了趟羽香阁, 结果出来就发现街上?那?些?奇装异服的人都不?见了。 走过一条街，原本打算回白府的几人觉得不?对经，就又?绕了几条街, 特地去找了找…… 可连着逛了几条街, 还?是一个缠树藤戴树叶的人都没?发现, 这就明显不?对经了。 众人留下影卫们四处打探, 自己先回了趟白府，想跟赵普他们商量一下。 …… 好在白府里人倒是一个都没?少，全都在院子里呢。 院中的一大块空地上?，霖夜火拿滑粉石画了满地的方格子，带着一群小朋友正跳格子呢。 赵普和邹良坐着喝茶，还?挺悠闲。 公孙正摆弄一棵盆景, 不?知道是他种的药材还?是什么。 而就在旁边的一块草坪上?，幺幺和小五正围着银雪转来转去。 展昭眼尖, 就看到银雪趴在地上?，身旁似乎有什么东西, 淡黄色的一小坨。 展昭跑过去一看，赶紧对白玉堂招手?。 五爷走过去, 就见银雪身旁靠着一只淡金色的小梅花鹿, 正在打盹呢。 白玉堂觉得这画面正经有点意思，一只小鹿靠着一只老虎睡觉……不?知道是该说这小鹿心大还?是老虎心大。 赵祯对小鹿很感兴趣，凑过去摸摸头。 小鹿就哼哼了两声，往银雪怀里缩了缩继续睡。 赵祯问鹿哪儿来的。 赵普说这是欧阳替人小桃花养的。 展昭和赵祯都坐下来打听小桃花的事?儿。 说话间，外边欧阳回来了, 还?牵了只胖乎乎的绵羊来。 展昭赶紧拦住他，问他要干嘛？要喂银雪也不?要在这里啊，而且厨房有肉不?要用真羊, 一会儿吓着孩子们。 欧阳无语地指了指那?只小鹿，“这是我给?金叶请的奶妈！” 小四子他们几个小朋友都围过来摸绵羊，边问，“小鹿可以吃羊奶么？” 欧阳说他尽力了，找来找去有奶水的感觉就这只羊跟鹿最?接近。 公孙说羊奶可以的吧，小四子小时候也是吃羊奶，金叶看着跟小四子小时候还?挺像的。 众人都觉得公孙这话好似不?太对劲，但又?好像没?什么毛病…… 欧阳 拽着羊往草坪的方向走，那?只羊抬头一看，好家伙——两只虎一条龙，都是吃羊的玩意儿……吓得咩咩直叫，四只蹄子跺着地就是不?肯走。 欧阳在草坪边跟那?只绵羊拔起了河。 最?后还?是小四子去把小金叶抱了过来，给?它放到绵羊肚子底下。 没?一会儿，小金叶真的就仰着头开始吃奶了。 欧阳和四个小朋友一起蹲了一圈，双手?托着下巴看金叶吃奶。 …… 这时，几个影卫都回来了。 展昭问他们打听到了么，几个影卫一脸的哭笑不?得，说那?帮人可能都到会稽山里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挺纳闷——进山干嘛？ 影卫也打听了理由，原来是刚才在衙门报案被神仙打劫了的那?个吴大毛，回了他叔叔的古董铺之后，就开始到处跟人说自己在会稽山看到山神了……结果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想加入山神宫的就都组队跑去会稽山了，说要找山神。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 众人也就没?往心里去，随这帮江湖人去折腾吧，不?太想掺和。 …… 等到了晚饭的时候，妖王带着酱油组，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老爷子买了好些?火腿，说明早做火腿蛋卷给?大家吃。 众人手?里的晚饭瞬间就不?香了，都盼着明早那?顿早饭了…… 几个老爷子洗了手?坐下一块儿吃饭。 天尊突然?说，“诶，街上?那?帮傻帽江湖人都不?见了诶！” 殷候也点头，“是啊，我们逛了一下午也没?瞧见那?帮人，突然?就都不?见了。” 展昭听了，就问两位老爷子，“现在还?一个人都没?有么？” 殷候和天尊都摇头。 白玉堂就告诉两人说，他们可能是听了山神的事?情进山了。 殷候和天尊又?将那?群江湖人吐槽了一遍，还?说随他们去吧，最?好山里有个大坑，都掉坑里，饿上?个一天两天的，涨涨记性。 …… 吃完了晚饭，几位老爷子又?逗了一会儿金叶。 大概是吃奶吃饱了，金叶还?挺活泼，围着银雪蹦蹦跳跳的，别看是只小鹿，但是对着老虎和庞大的海龙蜥，它却?一点都不?怕。金叶和 银雪还?有个共同点，都是姑娘，所以特别嗲。 赵祯不?知道是不?是想闺女了，看着金叶唉声叹气的，最?后铺了信纸洋洋洒洒给?香香写了封信。 当夜无话，早早睡了。 …… 次日清晨，众人被一阵奇异的香味熏醒了，跑出门一看——果然?，妖王又?在摆早饭摊了。 老爷子做了一大堆火腿蛋卷，刚练完功的良辰美一人捧了一个大蛋卷，啃得都顾不?上?说话了。 众人排着队领蛋卷儿吃，赵祯啃了一脸的火腿末，拍着桌子说“朕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早饭！朕要封这个蛋卷为天下第一卷！” 南宫也正吃呢，难得没?吐槽赵祯，点头觉得可以！ 吃得正开心，白府的管家跑进来，跟白玉堂说，“少爷，衙门的捕快来了。” 白玉堂让管家将人请进来。 展昭见捕快一脸的焦急，就问，“出什么事?了？” 捕快说，“今早有好几家客栈的掌柜来衙门报案，说是他们店里的租客没?付房租就跑了，也有说是夜不?归宿不?辞而别的……知府大人统计了一下，发现昨晚上?各家客栈可能有好几百人彻夜未归，下落不?明。” 捕快一说，众人都对视了一眼。 霖夜火问，“会不?会就是那?些?进会稽山的江湖人？” “进了山一晚上?？”展昭也有些?疑惑。 众人都看天尊和殷候——莫非真让俩老爷子说中了？掉坑里爬不?出来了？ 捕快却?是摇了摇头，“我们也听说这帮人昨天去会稽山找什么山神去了，所以今早已经派衙役们去找过了，可会稽山里并?没?人……但是捡到了很多东西，都是衣物和树藤什么的，甚至连里衣和鞋子都落了满山，我们从天不?亮开始满山捡鞋子，数了数已经捡了三百多双了……” 众人都惊讶地问那?捕快，“你的意思是，那?几百人都是光着没?的？” 捕快点头啊点头，“看着就是这么回事?，知府大人说情况有些?蹊跷，让来请你们。” 众人听着都新鲜，就都跟着去了。 天尊和殷候对找江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说都在坑里呢，带着铁锹去，弄点土就地埋了。 妖王继续卖力做 蛋卷儿。 …… 会稽山附近的官道上?，有上?百名衙役正坐在路边喝水休息。 姚霆渊和师爷仵作一起背着手?站在一棵大树下，眼前小山一样?堆了大堆的衣服鞋子，场面有些?滑稽。 见众人都来了，就示意了一下那?些?衣物。 姚霆渊问展昭，在开封府办案这么多年，可曾碰到过这等奇事?？反正他是没?见过。 展昭自然?也是闻所未闻了。 展昭找了几个刚才进山的衙役们，详细地询问了一下。 衙役们是分批组队进山的，十人一小队，沿着不?同的方向搜寻。 而这些?衣服鞋子都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找到的，他们看到了就捡了出来，可没?想到捡了这么多，山里还?有好些?呢。 公孙蹲下检查了一下那?些?衣物，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赵普问他，“有什么发现？” 公孙说，“这些?衣服没?有破损，衣带都是解开的，感觉不?像是被人强行脱下来的，更?像是自己脱的。” 几个衙役也都说是这么回事?，鞋子在下面，裤子在鞋子上?，衣服在裤子上?，感觉就是自个儿随意地脱了个□□，然?后走了。 众人跟着衙役进了山。 果然?发现了一些?散落的衣服和鞋子。 衣服附近也是一切正常，没?有血迹和任何?打斗过的痕迹，树木灌木的枝叶也都很完整。按理那?些?人光着走的话，能留下一两个脚印吧，结果一个光脚的脚印都没?有。 “邪了门了……” 找了一上?午，众人将山外常有人走动的地带都找遍了，没?有那?些?人的踪迹，再要找，就得去人迹罕至的山林内部了。 没?有向导，众人也不?敢贸然?进去，姚霆渊说看这架势得组织搜山队了。 这时，突然?开始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下雨进山还?是比较危险，而且组织人找向导需要时间。 姚霆渊带着衙役们先回衙门做准备，等雨停了再进山寻人。 展昭他们则是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先回了白府。 跟众人的焦虑不?同，白府里的丫鬟小厮们各个都美滋滋的，管家见白玉堂回来就夸，说妖王做的蛋卷实?在太好吃了。 五爷也有些?无力，老爷子实?在是太爱给?人做早饭了…… 想起妖王，众人都觉得，这么奇怪的事?情可以去问问他。 …… 因为下雨，原本院子里的众人都转移到了回廊里。 做了一上?午早饭的妖王，这会儿正架着腿，端着个杯子坐在桌边看四个小朋友写功课呢。 天尊和殷候在撸那?只绵羊，小金叶正在吃奶。小五和银雪在亭子里，看着唯一不?怕淋雨的幺幺在落雨的池塘里撒着欢。 见众人回来，天尊还?问，“那?群作死的江湖人是掉坑里了么？” 展昭摇摇头，说，“都没?了！” “没?了？”殷候不?解，“都回去了？” 众人接着摇头，将山里诡异的情况详细地描述了一下。 “自己脱光衣服走的？”天尊那?一脸嫌弃啊，“这是又?中了什么歪门邪道了？” 殷候也很嫌弃，“那?一群光屁股老爷们是去哪儿了？这要是走进城里得多丢人啊。” 天尊跟着点头，桌边正写功课的良辰美景都捂着嘴闷闷地笑。 “老爷子。” 展昭坐到妖王身旁，问他，“您给?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那?帮人是不?是中了幻术啊？” 妖王对着殷候努努嘴，那?意思——你问问你外公看，他最?擅长幻术。 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说一个魔王闪是能让那?帮人都听话，但林子里有没?有鸟啊动物啊之类中招的迹象呢？ 众人想了想，都摇头——林子里并?没?有掉落的鸟或者动物的尸体，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情况。 “这就有些?奇怪了。”殷候说，“要用这么大面积的幻术来控制那?么多人，那?只能无差别地来使用魔王闪，就是把整个山头都包括进魔王闪的范围内。” 众人都点头，这个好理解。 “魔王闪对人和动物的效果是一样?的，让人集体去某个地方，和让人集体脱了衣服去某个地方，这个使用的功力是完全不?同的。用幻术控制人做越精确的动作，使用的内力也越高！附近的动物，特别是小点那?种，飞鸟啊、松鼠兔子等……可能会死于内力的影响。” 众人都摇头——没?那?个情况。 妖王听到这里，似乎也觉得挺有兴趣，就说，“现在有两个疑问是吧？第一是那?些?人去哪儿了，第二是那?些?人为什么要都脱了衣服鞋袜？” 众人都点头。 “那?就一个个来吧。”妖王放下茶杯，“什么情况下，好几百个分布在林子不?同地方的人，会自己脱下衣服？” 众人都想着各种可能性，特别那?四个小朋友，小脑瓜转起来，都抢着回答。 “会不?会是有人让他们那?么干？”沈元辰问，“他们不?都是去找山神的么？那?山神让他们脱了衣服跟他走之类的。” 妖王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还?有么？” “会不?会是因为热？”萧良问，“太热了所以脱了衣服？” 唐落梅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比如?说出现幻觉，觉得自己身上?着火了！” 小四子也加入了讨论，“人不?止热了会脱衣服哦，相反冷了也会的呢！” 另外三个小孩儿都睁大了眼睛，好奇问小四子，“冷了为什么也要脱衣服啊？” 公孙给?解释了一下，“这种叫反脱衣，的确有很多进山遇难冻死的人，都在死前将自己的衣服脱了。那?是因为天冷的时候，人的内脏血流会加快，表皮血流却?会减慢，所以表面感觉不?到冷，但五脏六腑又?会有火烧一样?的热，这是人身体的一种自救现象。很多人受冻时因为这种‘热’而无意识地将衣服脱掉，结果更?加快了自己冻死……所以叫反脱衣。但山里的花草树木都没?被冻过的现象……所以应该也不?太可能。” “而且无论是因为快热死了还?是快冷死了，应该都是很紧急的情况。”展昭说，“刻那?些?衣物都是完好无损的状态，感觉脱的很从容！” 白玉堂也同意展昭的说法啊，“而且脱衣服就脱衣服，干嘛连鞋子都脱掉啊……山里都是碎石灌木，这么走脚不?痛么？” “这个我刚才也觉得很奇怪！”公孙也点头，“山里地上?一个带血的脚印都没?有，光着脚在山里走怎么可能脚不?受伤？而且连光脚印都没?发现一个！” “会不?会换上?了其他衣服和鞋袜？”霖夜火问。 众人想了想——这 个倒是也有可能。 “所以那?些?人是换了衣服鞋袜之后走的？”展昭回头又?问妖王，“那?他们都去哪儿了呢？” 妖王摸了摸下巴，微微一笑，“那?就是，集体失踪的事?件了！” “集体失踪？”众人都有些?怕怕地看着妖王，像是问——你又?要开始骗人了么？ 妖王也让众人的表情逗乐了，伸手?拍了一下展昭的脑门。 展昭揉揉脑门。 “集体失踪的事?件并?不?是没?有！”妖王说，“比较有名的，像西域的鄯善国，汉朝时本是中原通往西域必经之路上?一个重?要城郭，但一夜之间所有人消失不?见，就留下一座空城。” 公孙点点头，“鄯善国也就是古楼兰……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鄯善国夹在匈奴与大汉之间，饱受战乱，再加上?水源的问题，才集体迁移走的。” “集体失踪多见于小型的城郭和部落，但这帮江湖人都是散兵，几百人的话，规模不?大也不?小。”妖王微微一笑，“先不?说他们集体失踪，就他们集体去山里找山神，这个也很奇怪了。” “对啊。”展昭从昨天其实?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帮江湖人都是来自各地的，而且他们都是来找山神想入山神宫的，彼此之间应该是竞争关系啊，为什么会集体行动？” “吴大毛说自己瞧见山神了，他也没?上?城里张皇榜。”公孙也觉得时间上?有些?奇怪，“他回家，到你们离开羽香阁，总共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怎么就所有江湖人都知道了，然?后一起跑去山里了呢？” “感觉并?不?是散兵，而是有统一指挥的！”这方面经验比较丰富的赵普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帮人分散在金华府，更?像是在找线索。而所谓的集体失踪 ……没?准根本就不?是失踪。” “不?是失踪？” 众人都看赵普。 “我们并?不?认识这帮人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唯一的特征就是‘奇装异服’，而判断他们失踪，也只是因为他们的奇装异服都丢在了山里。”赵普分析道，“所以，这帮人可能是接到命令，集体去山里换了衣服，把那?身奇装异服留在山里， 自己回来之后，没?有回原本的客栈，而是去的别的地方……造成了这个集体失踪的假象？” “有这个可能。”公孙问，“那?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呢？” “毕竟丢了几百人不?是小事?，衙门肯定会组织大批的搜山队进山，衙门的人手?是不?够的，会请很多附近的村民帮忙……”展昭想了想，问，“是为了搜山么？” “也许……”听了一路的赵祯突然?来了句，“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进山。” “进山？” 赵祯点点头，“那?个吴大毛，不?是说他在山里看见了山神么？” 众人都点头。 “他说的话，肯定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赵祯微微地笑了笑，“那?些?奇装异服的人也说看到山神，应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除非……” “衙门的人进山搜山的时候，有大批人看到，再加上?有那?么多人失踪！”展昭觉得说得通，“那?山神出现在会稽山的说法，就会被很多人相信！” “与其相信有几百人集体失踪，还?不?如?相信……是有人想要制造一个目击山神的大事?件。” 白玉堂也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至于究竟是哪样?？等雨停了之后，看看搜山队会不?会集体目睹什么‘神迹’，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164、164 白色的光 白府花园的回廊里?, 众人坐在一起讨论着案情。 外边淅淅沥沥下着雨，荷花池里?，幺幺带着一大群锦鲤正在绕着庄园巡游。 展昭他们?聚集在回廊中间的一个大亭子里?, 或坐或站, 喝着茶, 讨论着本次奇怪失踪事件的各种可能性。 以?前, 展昭他们?也经常聚集在开?封府这?样讨论案情，所谓集思广益，众人聊着聊着，线索就出来了。 赵祯的加入，给这?种讨论又添加了一些不一样的角度，对于看透事情表象之后的本质, 赵祯似乎有一种与神俱来的天赋。 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影卫们?一趟一趟地回来禀报，果然, 短短一场雨的时间，这?一桩诡异的集体失踪事件, 差不多已经被传的满城风雨了。 而随着事件的发酵，流言也随之而来, 各种各样有关目击山神的事件被传了开?来。 下午, 雨终于是停了，姚霆渊集结了三百衙役，又有附近的一些村民猎户二?百多人，加上几个向导，分成十组, 浩浩荡荡地就进了山。 雨后的山地相当的泥泞，众人进了山之后，都高声呼喊, 希望找到那神秘失踪的几百人。 但眼看着从午后一直找到傍晚，依然是音讯全无。 天黑之前，展昭和?白玉堂来到了山外的官道上。 这?里?设置了一个休息的临时茶棚，好?些满身泥的衙役正在轮班休息。 姚霆渊站在山边，皱眉看着山林里?星星点点的火把光芒，想着心思。 展昭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样了。 姚霆渊皱着眉摇了摇头，“都邪了门了，别?说是几百个大活人，就算是几百只猪，也不可能几个时辰之内都被杀了吧，那几百具尸体都挖坑埋了还不得花个好?几天……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展昭示意?姚霆渊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附近比较僻静的地方，展昭小声将他们?的推测跟姚霆渊一说。 知府大人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点头，“言之有理！” 姚霆渊毕竟军营出身，武人脾气还是比较爆的，说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浪费民力么，这?万一进山找他们?的搜山队有点什么意? 外怎么办？！ 展昭拍拍他让他先?别?上火，这?不是山神还没出现么，只是个猜想…… 只是展昭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山里?一阵骚动?，山边好?些衙役也都往山里?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山神！山神出现啦！” 山边的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和?姚霆渊赶紧跑了过去。 在山的一侧，好?多村民和?衙役都正在朝山上跪拜。 展昭仰起脸，只见山顶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很亮的白色光点，光里?似乎是站着个人，因?为离得太远了看不真切。 展昭一跃上了树，几个纵跃，就朝着山顶的方向赶去。 可等到他赶到的时候，那山神已经消失不见了。 山顶没什么异样，展昭低头仔细寻找，就发现在地面上有一些枯草，似乎是被烧焦了。 而在一棵灌木上，沾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展昭拿出公孙给他们?预备的一些小的油纸包来，用镊子夹了点枯草和?白色粉末，装了两个袋子，小心翼翼收起来。 白玉堂和?姚霆渊也上来了。 姚霆渊找到距离山顶最近的几个村民，问?他们?出了什么事。 可山民们?一个两个都吓坏了，只知道喊“山神”。 有几个衙役比较冷静，说刚才?山神突然就出现了，还跟他们?说话了。 “他说什么了？”白玉堂好?奇。 “他说，那些人触犯了禁忌，已经被他留在山神宫做奴仆了。” 姚霆渊听得直皱眉，可抬头看看展昭和?白玉堂，就见他俩正望着山下。 姚霆渊也回头看，此时，半山腰上聚集了大量的山民和?衙役，众人都在讨论山神的事情。 村民们?已经放下东西不干了，陆续地往山下跑，说触怒山神要被抓走的，他们?再也不靠近会稽山了。 衙役们?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姚霆渊——百无禁忌那都是在瞧见鬼神之前，刚才?这?么大个山神看得真真切切，而且一下子丢了几百个大活人，谁能不害怕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来推测一点都没错，可惜那山神还挺谨慎，离得太远没机会逮住。 但其实出门前，妖王也给了展昭和?白玉堂一些建议，说就算有机会 ，最好?也别?抓那山神，看看他究竟想干嘛。 看着衙役村民们?慌慌张张往外跑，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难道说这?山神的目的是让人别?靠近会稽山？可这?座山平日进出的人也不算多啊…… 很快，天黑了下来，而且又下起了雨。 姚霆渊让搜山队先?解散回家，衙役们?也跟着一起回了衙门。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白府，正好?碰到从街上回来的霖夜火和?邹良。 两人刚才?上街打听了一阵子，那谣言已经传出十多个不同的版本了，但归结起来，那些人失踪，都是因?为擅自进山触怒山神，被扣留在山神宫，做了奴仆。 众人都预感，明天传言可能会更严重。 “这?么一来，感觉山神宫从原本的神秘门派，变成有神鬼之力的存在了……”公孙觉得这?传言的风向好?似偏了。 “唉，这?种老套路了。”天尊摇着头，“再传几天，山神宫估计就要被传成武林公敌了，没准再过一阵子就会有几个傻叉江湖门派跑来进山找山神宫，要铲除武林一害什么的，结果自己都掉坑里?，说不定?还会害死点人。” 殷候赞同地点点头，“死循环永远破不掉的，那帮江湖人就是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 几位老爷子吐槽完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 入夜。 白玉堂和?展昭的房里?。 屋子中间一张大大的绒垫子上，幺幺卷了个圈，正打哈欠。 小五在展昭床上，扒着窗户，正往外看。 展昭过去摸了一把，小五鼻子都被雨水打湿了。 展昭摸了摸他圆乎乎的大脑袋，也朝窗外望了望。 对面就是欧阳的房间。 银雪和?金叶都在欧阳房里?，估计已经睡了。 展昭伸手，将窗户关上点，小五大爪子一推，窗户又打开?了。 白玉堂都笑了，“还挺痴情。” 展昭盘腿坐在床上，搂着小五给它擦脸上的雨水，“你?看你?，别?就知道在这?儿傻等啊，天天盯着有什么用？倒是有什么实际进展没有？” 小五晃着尾巴，大脑袋凑到展昭胸口撒娇。 展昭叹了口气，给它揉揉肚子，边问?白玉堂，“怎么办啊？傻孩 子什么都不会！” 白玉堂也过来，靠在床尾，伸手抓住小五的尾巴绕着玩儿，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 展昭把小五往一旁挪了挪，一翻身，到了白玉堂身边，挨着他坐下，问?，“怎么啦？” “嗯？”白玉堂看看他。 展昭微微眯了眯眼，伸手拿过他手里?小五的尾巴，“你?莫不是以?前见过那山神？” 展昭一句话，倒是把白玉堂给说愣了。 五爷有些意?外地看着展昭。 展昭胳膊一抬碰了他一下，笑道，“你?有没有心事我还能看不出来么？打从刚才?在衙门听吴大毛描述那山神之后，你?就有点心事了。” 白玉堂有些好?笑地问?展昭，“你?们?不都说我面瘫么，怎么看出来的？” 展昭伸手捏着他两边腮帮子，“你?哪儿面瘫了！就内向了点么！” 五爷抓住他手，顺便撸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虎毛。 但最终证明展昭还是懂五爷的。 白玉堂就点了点头，说，“我有一点挺在意?的。” “什么？”展昭拿了个枕头来靠着，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准备给白玉堂分析分析。 “你?刚才?透过吴大毛，看到费武起先?也叫那白光人山神，但后来又说‘你?不是，你?是……’”白玉堂说，“表示费武发现自己认错了，这?个发光人并不是山神！对不对？” 展昭点头，“嗯。” 五爷说到这?里?，有开?始想心思。 展昭拿着小五的尾巴戳白玉堂的脸，“继续呀！” 五爷又撸了一把脸，伸手拽过小五的尾巴研究，“怎么掉毛那么厉害？是不是秃了？” 展昭捧着小五的大脑袋来给五爷看，“瞧瞧咱小五这?发量！怎么可能秃！”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小五的耳朵，又犹豫了一下，最后开?口问?，“如果我告诉你?，我小时候可能也见过山神，你?信么？” 展昭脸上就出现笑容了，伸手把小五推开?，一侧身，托着侧脸看着白玉堂，手指还戳了戳他胳膊，“终于说到重点了！详细讲！” “会稽山里?不是有大禹陵么。”五爷道，“小时候，有一次回家过年，我跟着我爹和?家里?亲戚一起去过一次山里?祈福。 我们?当时是吃了晚饭才?下山的，我记得我爹背着我……下山之前我应该是睡着了。走到半山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很清亮的鸣叫声，感觉可能是鹿鸣，我就醒了。醒来之后，我就回头，看到山林的深处，有一个白色的光点，里?面好?像站着一只鹿，还有一个老人。” “老人？”展昭问?，“不是大眼睛光身子的男人么？” “我觉得应该是个老太太，手里?好?像还拄着根拐杖。”五爷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等我揉揉眼仔细看……那人和?鹿都不见了。” “这?事情你?后来跟家里?人讲过没有？”展昭问?。 五爷摇了摇头。 展昭有些无奈，伸手戳戳他，“你?那会儿几岁啊？” “五六岁吧。”白玉堂说，“不过后来我跟师父说了。” 展昭有些替陆雪儿和?白夏心累，玉堂小时候好?像什么都跟他师父说，不跟爹妈说…… 但想了想，展昭又觉得也没什么毛病，自己也是基本什么事都跟外公说，甚少跟爹娘说…… “那天尊怎么说？”展昭问?。 白玉堂笑了笑，“还能怎么说？”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学着天尊的样子，用个很欠揍的语调说，“为师不在身边你?是不是想我了？啊哈哈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展昭让白玉堂逗乐了，别?说，学的还挺像。 白玉堂拍了拍枕头也躺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师父估计也不记得了。 …… 而展昭和?白玉堂不知道的是，此时在妖王房里?，天尊正在跟殷候和?妖王学小时候的白玉堂。 “师父我在山里?看见个人，还有一只鹿，会发光！”天尊学着五爷一脸严肃的腔调。 妖王和?殷候都问?他，“那你?怎么回的？” “我就逗了他一句啊！”天尊还挺不满，“结果他立刻就小脸一板，一扭脸，‘算了，不跟你?讲了。’就去睡觉了。” 妖王还挺意?外，“小白堂小时候这?么难带么？” 天尊“哼”了一声，“所以?说我容易么？也就是我，这?么有耐心，才?把他养那么好?。” 妖王点头啊点头，“小游了不起。” 殷候在一旁默默吐槽， “也不知道谁养的谁……” …… 赵普屋里?，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睡了一张大通铺，已经都开?始打呼噜了。 九王爷给孩子们?盖好?被子，发现公孙没回来，就问?影卫人去哪儿了。 赭影说，刚才?展昭从山上带了点东西回来给了先?生，先?生跟管家要了间空房，说要研究一下。 赵普让赭影看着孩子，自己就出门去找了。 管家给了公孙一间空的客房，里?面一张大桌子。 赵普走进去，就见公孙手里?拿着跟长长的筷子，正在蜡烛上烤。 赵普刚跨进门，就听到“呼”一声……那筷子前方一小团白光。 公孙拿着筷子研究。 “为什么会有白光？” 赵普走近看，那白光已经渐渐消失了。 筷子头上，有一层细细的灰色粉末。 “里?头好?像有磷粉。”公孙将筷子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又用刀刮下些粉末来，跟一旁碟子里?放着的灰色粉末对比。 研究了一会儿，公孙抬起头，跟赵普说，“那个光可能并不是内力造成的，是通过这?种药粉！” 赵普似乎已经料到了，点点头，“果然是个作假的。” 公孙瞧他，“你?早猜到啦？” “有个细节。”赵普往公孙身旁凑了凑，伸手摸摸他手，看凉不凉，“吴大毛说看到的山神没穿衣服，刚才?衙役们?山上看到的那个也没穿，而且那山神还戴着个面具。” 公孙不解，“这?说明什么？” “我们?这?里?内力比较特别?的，一个白玉堂带冰，一个霖夜火带火……但他俩用内力的时候，你?见过他俩衣服结冰或者?着火么？” “哦！”公孙立刻明白了，“那人是身上用了药粉，所以?不能穿衣服！戴着面具，是为了保护眼睛！” 赵普挑了挑眉，“那可不！真正有光的内力都是不烫的，魔王闪那么大光，也不见烫啊！但吴大毛说那人靠近的时候他觉得烫！” “所以?是故意?装成那样……为什么一定?要弄得发光？”公孙站那儿琢磨。 赵普抓着他手拉他回去，“赶紧睡了，管他发光不放光呢。” …… 165、165 异变 搜山队寻找失踪的江湖人无果, 但目睹山神的事情却是很快传遍了全城。姚霆渊想再派人进山去寻找，但就连衙役们都说害怕，不想再靠近山林, 更别说普通的民众了。 会稽山附近的村民更是都跑回家多了起来, 一日三叩首早晚两炷香, 祈求山神原谅。 满城的流言搞得人心惶惶, 姚霆渊一个头两个大，特别是他听了展昭的分析之后，也觉得是有人在搞鬼。但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有可能被视为对山神不敬，连这两天下?雨都有人说是因为衙门派搜山队进山触怒了山神，很可能要连着下?几个月, 到时候庄家都要淹死。 相比起外边一团乱，白府中的众人倒是挺稳当?。 一方面, 这种流言肯定还?得传几天，最终那个“山神”的真实目的就会会暴露, 到时再想办法?看怎么样应对把。 而另一方面，众人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忙——撮合小五和银雪。 自从金叶来了之后, 银雪就一直照顾这只小鹿, 对小五似乎没什么兴趣。 小五每天都在银雪附近转悠，起先银雪还挺烦它，后来似乎已经适应了，就当它不存在了。 目睹此情此景，小五不急, 展昭可急坏了，说小五什么都不会。 殷候忍不住吐槽外孙，“讲得你自己会似的。” 其他人都笑, 结果被天尊白了一眼，“你们哪个会啊？笑个屁嘞。” 最后妖王提议，不如来个比试，大家各自想办法?，谁要?是能成功撮合这一对，谁就能拥有第一只小老虎宝宝的取名权。 妖王别的不说，挑事能力绝对第一名。 为了证明自己是“会”的，众人都开始替小五想办法?。 首先出手的就是赵祯。 赵祯心说，你们不会朕会啊！孩子都有俩了，对不对！ 信心满满的赵祯带着南宫观察了一下?小五和银雪，发现银雪跟幺幺还?蛮好的，经常看到一龙一虎在交流，跟金叶那只奶妈绵羊也挺好的……最后赵祯得出了一个结论——银雪可能是不喜欢小五的颜色！ 赵祯让南宫去裁两块白绸子?，又找了白府几个善针线活的丫鬟来，给小五做了件白马甲。 马甲做完之后，赵祯让南宫给小五穿上。 南宫边给小五穿边腹诽——行不行啊…… 结果穿着白马甲的小五刚靠近银雪，银雪叼起金叶转身就跑，把金叶藏进欧阳房间后，银雪守着门口，对着怎么看怎么很“可疑”的小五呲牙。 小五蔫头耷脑地回来了。 众人都看着赵祯——失败！ 皇上之后，就轮到王爷出手了。 赵普和公孙一起出主意。 九王爷其实不是太感兴趣，觉得众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只要两只老虎养在一起，日久生情，迟早有生小老虎的一天么。 但跟没什么干劲的王爷比起来，公孙似乎信心满满。 先生摆了摆手，说，“你们也真是的，那是老虎又不是人！动物择偶跟人不是一个标准的懂不懂！像山鸡都是靠跳舞求偶的，人会靠跳舞来示爱么？” 赵普听着觉得这书呆好似路数也有?点歪，就好奇问，“那你有?什么法?子?？” 公孙得意一笑，“你们不懂了吧！动物求偶都是靠气味的！”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公孙，唯有邹良赞同?地点头，“这倒是，狼群都是靠闻味道。” 霖夜火站在他身边，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闻了闻自个儿身上什么味儿。 公孙说自己的办法?，“只要让银雪适应了小五的气味，就能成功！” 赵普不解，“怎么适应？” 公孙要?求影卫们帮忙弄点儿东西来。 影卫们都问，“什么东西？” 公孙拿出个空罐子?，说要小五的尿。 影卫们都看赵普。 赵普一脸无语看公孙，“书呆……你要?干嘛？” 公孙说，“只要在银雪平时活动的区域，什么门上啊、柱子上啊，蹭上一点小五的尿，到时……” 只是公孙话没说完，赵普就把他?嘴捂上了，还?示意他往后看。 公孙回头，就见五爷铁青着脸站在那儿，身后展昭一个劲摆手——别乱来啊！这要?是蹭满屋子?尿骚味，小白堂要?烧房子的！ 公孙的计划没法实施，也宣告失败！ 皇上组和王爷组都被放弃之后，轮到霖夜火出马了。 火凤和邹良都比较熟悉狗的特性，没怎么研究过猫。 邹良的观点跟赵普差不多， 养一起迟早凑一对，急什么。 霖夜火则不然，火凤的理论是，身边闲杂人等太多，小五和银雪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 别说，这个提议众人都觉得是有点道理的。 “那要不然关一起养几天？”五爷问。 展昭觉得这样小五有?被打死的危险。 邹良突然说，“按照银雪的岁数来算，要?是个人，估计跟伊伊差不多……” 邹良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霖夜火突然就暴走了。 结果是霖夜火追得小五满院跑，不让他靠近银雪，说再敢过来阉了它。 展昭护着委屈的小五。 白玉堂和赵普都看邹良——你是不是故意的？ 邹良伸手拽住暴躁的霖夜火走了——火凤也是失败！ 最后展昭问白玉堂有?招没招。 五爷想了想，“那就食诱吧！” 众人都看五爷。 五爷观察了一下?，看银雪喜欢吃什么……发现好像比较爱吃鸡。 五爷让管家准备了几只清洗干净的鸡，让小五叼去跟银雪分享。 结果小五自个儿吭哧吭哧吃开了，看得五爷直扶额。 展昭揪着小五的耳朵说他?没出息。 众人都感慨——果然谁养的随谁。 食物战术也失败了。 白玉堂又想了想，“要?不然拿两件古董来试试？” 众人都叹气——五爷就知道买吃的和买古董。 最后，天尊殷候妖王，连同?良辰美景都上阵了，把小五折腾得够呛，可结果依然毫无进展。 而且银雪似乎也被搞烦了，越看小五越觉得可疑，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展昭都有点绝望了。 五爷也没辙，“要?不然算了，一起养着，等明年再?说吧……” 众人都叹气——看来只能如此了。 傍晚的时候，忙了半天的欧阳少征回来了，就见小五独自趴在池子?边发呆，耳朵都耷拉下?来了，没精打?采地看着池子?里游来游去的幺幺和锦鲤们。 火麒麟溜达过去，在小五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它的大脑袋，问它，“怎么啦？” 小五脑袋靠在他腿上，嘴里哼哼唧唧，看着可怜巴巴的。 欧阳乐了，摸了摸它脑袋。 这时，金叶蹦蹦跶跶跑到了池塘边，低着头似乎是想喝水…… 突然脚下?一滑。 欧阳赶忙一伸手，但抓了个空。 金叶掉池子?里了。 欧阳就见身旁小五“噗通”一声就窜进池子?里了。 金叶还没往下?沉，小五就把它叼起来放到了岸上，自己也跳了上来，湿哒哒的都没顾上甩干，先凑过去给金叶舔毛。 添了没几下?，小五一抬头，就见银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正蹲坐在它身旁。 小五大眼睛眨巴眨巴。 银雪凑过去，鼻子碰了碰小五还?湿漉漉的鼻子…… …… 等展昭他们吃完晚饭走回来，进了院门就愣住了。 只见荷花池边，欧阳正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金叶，而他?身旁，银雪和小五挨着趴在一块儿，正相互舔毛呢，看着还?挺亲昵。 众人愣了良久，才明白过来——欧阳成功了！ 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都冲了过去，围着欧阳问他怎么成功的。 欧阳一头雾水——哈？ “想不到啊！” 赵普和公孙都一脸的不可置信——最“会”的那个竟然是“欧阳”。 邹良点点头，“单久了果然就是比较懂！” 其他人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 赵祯也感慨，“爱卿果然是懂爱之人！” 小四子?还?问一脸莫名的欧阳，“征征，你准备给宝宝起个啥名儿？” 欧阳听到“宝宝”先是愣了愣，随后脸通红，抓耳挠腮道，“那怎么的，也得成亲之后再说啊是不是，现在说宝宝是不是早了点……啊哈哈哈……” 小四子?瞧了瞧小五和银雪，“那成亲也要?摆喜酒么？” “那当然。”欧阳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开封府摆一次黑风城摆一次，没准山神宫也得来一次，哎呀，怪不好意思的……哈哈。” 小四子?仰着脸看着笑得志得意满的欧阳，觉得聊得好似不是一件事儿。 经过几天的努力，小五和银雪变得亲密了很多，经常挨在一起趴着，嘴里嘀嘀咕咕，看着能聊的话题还?不少。 展昭很是欣慰，白玉堂则是担忧——虎宝宝真的要?让欧阳起名字么？ …… 这边白府内有?了进展，外?边的流言，则是发散的已经不着边际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整合了一下?，最后出 现了一个近乎统一的版本。 “山神每隔一百年降临一次，凡是这个时候进山的人，都会触怒神明，被抓进地宫成为奴仆。如果想要重回人间，就要跟山神订立契约，将心脏献给山神，成为僵尸。僵尸们必须要骗七个人进山献给山神，才能重获自由。之后继续帮山神拐人进山，还?能得到金银财宝作为馈赠。但这些僵尸永远拿不回自己的心脏，而且永世都是山神的傀儡，山神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旦违命或者背叛，都会惨死。” 这流言一传开，整个会稽山一带都开始人心惶惶，连带附近的州城府县都流言四起。 那条官道?基本就没什么路人敢走了，附近的村民更是不敢出门，还?囤积了大量的武器准备守卫村庄，防止僵尸侵袭。 衙门口聚集了好些百姓，要?求衙门派人保护附近村庄。 更是出现了有?人目击会稽山附近有?“僵尸”出没的情况，一时间草木皆兵。 展昭他们分析了一下?这条谣言，发现里面有几个特别的点。 首先，谣言里提到了“地宫”。 山神居住在山里，抓走了人也应该关在山里，为什么要?强调是关在“地宫”里的呢，似乎是在暗示山神宫是一座地下宫殿。 其次，谣言里提到了僵尸和一换七。 这个听着好似是山神定下?的某种规则，具体目的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意味着，最近山里会有?“僵尸”跑出来抓人？ …… 再?这样人人戒备又紧张的气氛中，又过了几天。 这天下午，衙门的捕快来到了白府，说是今天有几个村民来报案，他?们村子?里丢了七个人。 展昭他们赶紧就赶去了衙门。 此时的街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天的关系，比起众人刚来那几天的热闹祥和，显得分外?冷清。 有?人失踪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开了，酒楼茶馆里聚集的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赶到衙门之后，姚霆渊向众人叙述了事发的经过。 发生失踪案的村子?叫蒋家村，就在会稽山附近不远，其中不少村民都参加了不久前的搜山队，而且很多人都目击了“山神”现身。 昨天晚上，村口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有?一位带伤的 路人跑来求救，说他和妻儿赶路，在山边被一只老虎袭击了，他?妻儿还困在马车里出不来。 当?时田里正好有?几个年轻人在干活儿，一听此事，赶紧扛着锄头出去帮忙。可他们出了村之后，好久都没有?回来。村民们出去寻找，官道?上什么都没有?……后来全村聚集到一起清点了一下?，发现正好少了七个人！ 村民们都猜测那个求救的人是僵尸变的，为的就是把人骗进山献给山神，好换他自己自由！ 根据当时留在田里的几位村妇的描述，仵作还?画了一张那人的画像。 展昭等看那张画像，是个头上有?血，矮矮胖胖的年轻人，莫名还?有?点眼熟…… “诶？”展昭问，“这不是吴大毛么？” 白玉堂也觉得很像吴大毛。 姚霆渊叹了口气，“果然都觉得像……” 这时，几个衙役急匆匆跑回来，说吴大毛他?家的古董铺子被人围住了，现在一大帮人说他?是僵尸，是山神放来的卧底，为的就是帮山神抓人。 展昭哭笑不得，心说这吴大毛也是倒霉催的，谁让他满世界宣扬他看见山神了，可不就拿他开刀呗。 衙役们说铺子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么下?去吴大毛和他?亲戚可能都会有?危险。 姚霆渊让衙役们去把吴大毛救出来，但展昭觉得衙门直接出面可能会被村民围攻引发骚乱，还?是他们先去，偷偷把吴大毛救出来，然后告诉村民吴大毛不在，他?们自然也就散了。 姚霆渊觉得是个办法?，就派捕快带着衙役跟展昭白玉堂一起去，帮忙打?打?掩护。 赵祯和赵普对山神的僵尸都很感兴趣，不过南宫和欧阳一人一个，把这叔侄俩拽回白府去了。 邹良和霖夜火两人去会稽山附近逛逛，看有?没有“山神”或者“僵尸”的线索。 霖夜火和邹良赶到会稽山的时候，天阴了下?来，四周围灰蒙蒙静悄悄的，也没有行人，山里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听着带点儿诡异。 火凤有些不解，“为什么说是僵尸呢，村民们分明看到的是个人。” “为了造成恐慌吧。”邹良说，“听起来越惊悚越有?利于谣言的传播。” 两人来到 了蒋家村的村口，还?没进村，忽然就看到两个拿着锄头的村民跑了出来，拦住去路，问两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进村。 霖夜火说他?俩是替衙门来查案的，但村民死活不让他俩进去，说他俩要进村，必须证明自个儿不是僵尸变的。 火凤指着自己的脸问他们见过这么好看的僵尸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自己的长相，村民们更不相信了，说他红发碧眼是不是妖精变的，说着还?要?拿锄头打人。 霖夜火和邹良一身功夫，总不能打几个受惊的村民吧，只好跑了出来。 村民们还放狗追他俩，火凤那个气，这辈子?头一回被狗追。 虽然狗子?们追到村口就不追了，还?对着两人摇尾巴，但邹良还是拉着气恼的霖夜火先离开了村庄。 霖夜火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衣摆上有?些泥点子，想了想，估计是刚才那几个村民挥舞锄头的时候，农具上的泥巴甩出来粘上去的。 火凤拽着衣摆，低着头边走边搓，“那山神别让我逮住，大爷非把他?栽田里不可！” 两人走在会稽山边无人的官道?上……此时，天空中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雷鸣声，不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了雨点子。 邹良抬手，发现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而且头顶上乌云压顶，四周围渐渐暗下?来，就跟天黑了差不多。 两人又走了一段，发现前方正好是之前组织搜山队进山时，衙门搭起来的那个供人休息的茶棚。 其实这会儿别看天黑下?来了，但时间还不晚，霖夜火拉着邹良进茶棚，说坐着等会儿。 邹良问他，“这荒山野林的，坐这儿等什么？” 霖夜火指了指前方黑漆漆的会稽山，说，“等僵尸啊！” 邹良有些无语，不过还?是跟他?一起坐在了长凳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 两人坐了一会儿，霖夜火还突然拍了邹良一下?，想吓唬他。 无奈左将军面瘫脸，还?说他幼稚。 又过了一会儿，雨势转小，天也稍微亮了一点，但官道?上还?是静悄悄的。 霖夜火也觉得无聊了，就问邹良，“还?是回去……” 火凤话没说完，就见邹良突然抬起头。 “好像有人！”邹良示意霖夜火看林子?的方向。 火凤还以为邹良想吓唬自己，就伸手戳他。 但邹良一抓他?手，示意他往山上看。 霖夜火此时也听到了一阵异样的声音，一抬头，就见山林间，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两人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就进了山，追那人影去了…… 166、166 望楼城主 霖夜火和邹良在会稽山外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两人立刻就追了上去。 那?人影在林间穿梭，速度极快，似乎是往上跑, 而这一片山地起起伏伏, 人影一下没了, 一下又出现了。 几个来回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邹良站在半山坡上四外望, 树上，霖夜火跳了下来，摇摇头——那?人影不见了。 邹良了声“分头找”，就要往一边林子里跑，结果被霖夜火一把?抓回来之?后“啪”一声，拍了一记脑瓜。“分你个鬼啊！荒山野林的你想去哪儿？” 邹良摸着后脑勺还挺不满, 瞧着霖夜火——荒山野林怎么了？我狼群里长?大的…… 霖夜火一撇嘴——狼群养大的了不起啊？最容易迷路的就是狼！ 邹良继续摸后脑勺。 火凤叮嘱他，“你别乱跑啊, 万一丢了我回去跟你几个兄弟可没法交代。” 左将军又自闭上了，但也没到处跑, 就问，“人跟丢了怎么办？” “丢了丢了呗。”霖夜火倒是无所?谓, 对邹良勾了勾手指, “看?那?人动作明显很熟悉地形，刚才就是特意现身引我们进来的。” 邹良点头，他也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所?以想引我们进山我们就偏偏不进！”完，火凤拉着邹良往外走。 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就听到山上有?“嘭、嘭……”的声音传来。 夜晚寂静的山林中, 那?声音听得?特别真切。不止有?声音，地面?还在轻轻地震动…… 邹良眉头就皱起来了，回过头, 望着山顶的方向。 霖夜火也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是某种沉重的脚步声，但什么人脚步这么重？得?胖成啥样？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突然，山顶的位置冒出了一股白气。 邹良整个人就警觉了起来，似乎是被唤醒了某种深藏在血液里的野性。他盯着山顶的位置，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那?脚步声也稍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一个人形出现在了山顶。 从山下望去，即便?是隔着这么老?远，也能感觉到那?个体型的巨大。 邹良目测了一下，那?人形至少有?一丈高，看 ?轮廓头部特别大，身上穿着类似兽皮的装束，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月光下，那?巨大的人形似乎正在喘气，头顶时不时有?白气冒出来。 此时，天上的雨已经停了，头顶的乌云正好散开，月光洒下来…… 山坡上的霖夜火和邹良，清晰地看?到了那?巨人的侧脸——竟然是一张鸟脸。 两人盯着山顶那?个巨人看?着，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妖王不久前给他们讲的那?个故事……这装束，感觉跟妖王的当年目睹的地穴之?中的巨人干尸……一模一样。 原本想下山的霖夜火转头就往山上跑，嘴里还嘀咕，“好家伙！带活气儿的！” 邹良也跟着他往上跑。 可两人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就听不远处的山腰一侧树林中，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就听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似乎是有?几个人受了惊吓，同时传来哭声和喊救命的声音。 那?巨人一转头，似乎是听到声音了，一转身，就往另一侧跑了。 “唉！”霖夜火那?个急啊，就想喊他等等，聊会儿再走…… 但那?边巨人已经跑了，这边山腰里又哭喊声一片。 两人无奈，只好先去山腰里救人。 …… 循着声音找过去，穿过一片浓密的灌木，借着月光，邹良和霖夜火发现了一根横卧的枯树后边，有?一个浅浅的土坑。那?土坑里，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年轻人，他们手脚被绑，正在坑里挣扎求救。 霖夜火数了数，正好七个，而且看?面?相还挺年轻的，坑里还有?几把?锄头，就问，“你们是蒋家村的么？” 那?七个农夫都点头，让两位大侠救命。 邹良和霖夜火下去把?这七个人都提了上来，解开了他们的绑绳。 几人都吓坏了， 邹良问他们怎么会到这里。 七个村民的跟村长?的一致，刚才有?人来求救，妻儿被困马车里了。他们跑出来的时候，官道上的确是有?一辆马车，但附近却并没有?老?虎。 村民陪着那?人走到马车边，那?人一撩车帘，马车里却什么都没有?……他就开始哭，妻儿肯定被老?虎吃了。 村民们都劝那?人，如果人死 了地上应该也血迹啊，没有?的话可能是逃走了……这时，就听林子里传来女人的呼救声，村民们就跟着那?人一起跑进了林子，可刚进林子就眼前一黑……等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围黑漆漆的，他们还被捆绑着，同时…… 几个村民指着山顶，语无伦次地喊着： “刚才那?个是什么？” “那?个怪物你们有?没有?看?到？！” “那?是山神么？山神不是会发光么……” “怪物啊！” 几个村民吓得?哇哇叫，霖夜火和邹良本来还想上山顶去看?看?那?巨人还在不在。但几个村民拉着他们不撒手，无奈，两人只好先带着他们下山。 路上，霖夜火和邹良详细地问了几人被掳时的情况。 七人的法一样，进了林子就眼前一黑……听着感觉像是集体昏倒了。 邹良检查了一下几个村民，发现并没有?太严重的外伤，只有?一些擦伤。因为七个是一起晕的，也没看?见人袭击他们……那?估计就不是被砸晕的，应该是被用内力震晕的。 …… 等两人带着村民们回到衙门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正好把?那?个倒霉蛋吴大毛救出来，带来了衙门。 吴大毛可遭了罪了，家里的铺子被围，一群人闯进来要抓他。要不是展昭和白玉堂及时赶到，这会儿估计就被蒋家村的村民抓走了。 根据吴大毛交代，他这两天一直都在铺子里帮忙，根本就没去过蒋家村。 见霖夜火和邹良把?人救回来了，姚霆渊让那?七个村民认一下，骗他们进村的是不是吴大毛。 七人仔细辨认了一下之?后，都有?点像，但当时那?人一脸血……也不能确定。 那?七个村民七嘴八舌跟知?府大人禀报，在山里看?到怪物了，是个巨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邹良霖夜火。 火凤就将刚才看?到的大致了一遍。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意外——你俩也看?见了？不是他们七个瞎？ 霖夜火无奈一摊手——的确是看?见了。 而且，邹良，根据他的判断，那?巨人应该是活的，感觉不是人假扮的，起码他没看?出什么破绽。而且虽然隔 着老?远，但他在山里闻到了一种大型动物的气息。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进山去瞧瞧了，这么巧刚听妖王过巨人，还就真出现巨人了。这会稽山山不算大，内有?乾坤啊！又是山神又是僵尸又是巨人……了不得?！ 好歹那?七个村民是毫发无伤地找回来了，姚霆渊让村民先把?他们接回去。 可在交还人的时候，却发生了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以村长?为首的一众村民，要那?七个人证明自己不是僵尸。 按照村民们的法，这七人在山里待了那?么久，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很可能已经跟山神签订了契约，这次下山是为了拐走更多的村民。 要怎么证明不是僵尸？根据传，僵尸们都是没有?心?的。可总不能把?这七个开膛破肚切开来看?看?有?没有?心?脏吧？ 最后，姚霆渊只好把?这七个倒霉蛋和吴大毛一起，暂时安置在衙门里。 展昭他们折腾到天黑，也饿了，准备先找家酒楼吃顿饭再回去。 四人一起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三川楼。 被蒋家村的村民们一闹，流言就传得?更加厉害了。 展昭他们进了三川楼，立刻引来了四周打量的目光…… 这会儿大家都比较敏感，对样貌特殊的人更是会多留意一些，好些人都盯着霖夜火看?，觉得?他肯定不是中原人。 好在不少人都认识白玉堂的，酒楼伙计喊着“五爷”就冲下啦，迎着上楼。 楼里的人又开始议论。 “白玉堂果真回来了。” “怎么突然回来了？会不会跟山神有?关系？” “那?个穿蓝衣服的好像就是展昭！” “开封府的人也来了？是来抓山神的么？” “唉，赶紧把?那?山神宫找出来灭了吧。” “就是啊，日子没法过了！” …… 四人耳力都好，一路往楼上走听得?真真切切，都觉得?事情的发展方向有?些不妙——好像大家都把?山神等同于山神宫了……但根据小?桃花给欧阳的信中的，山神宫是个相当复杂的门派，有?好多小?的山神宫组成。 众人在等菜的时候，就听到楼下有?喧哗之?声，好似有?一大批人 正走来。 展昭往窗外看?了一眼。 就见从街道那?头，来了一队人马，目测有?上百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衣服，估计是一个门派的。 为首一个白衣的年轻人，穿着体面?，看?起来斯斯文?文?面?相友善，骑着一匹白马。 那?年轻人到了三川楼门口拉住马，翻身下来，随手将缰绳丢给了迎出来的伙计。 一个伙计帮牵着马，另一个就往里迎他，嘴里称呼，“姜公子。” 那?年轻人吩咐，“给我手下在大堂安排个座儿，人多打扰了，其他客人的饭钱我也包了，二楼要个雅座。” “好嘞！” 伙计欢欢喜喜就去张罗。 那?人话声音不低，看?作风还挺慷慨，楼下食客纷纷跟他道谢。 展昭他们就靠窗坐着，听得?真切。 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伙计端着饭菜上来了，五爷也没多什么，拿了个酒杯倒酒。 展昭托着下巴看?着白玉堂。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白玉堂的情绪变化过于敏感，展昭就觉得?，他家玉堂是不是认识那?个姜公子…… 霖夜火闻着白玉堂手里的酒好像不赖，凑过去看?事什么酒。 白玉堂看?到了，就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又看?看?邹良。 邹良拿着酒杯递过来，五爷也给他倒了一杯。 再看?看?展昭。 展昭还是托着下巴，眯着眼睛瞧着他。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有?两个人走了上来。 走在前面?的是酒楼伙计，后边就是那?位姜公子。 伙计边走边跟那?人聊，“姜公子许多年没回来了。” 姜公子点点头，跟伙计，“回来办点事，约了个朋友，一会儿到了你把?人领上来。“ “好嘞。”伙计满口答应，给收拾了一张雅座，就对着展昭他们所?在的桌子，在另一边靠窗。 姜公子点了酒，将自己的兵刃放在了桌上。 展昭瞄一眼白玉堂，发现五爷自顾自喝酒。 展昭又瞄了一眼那?个姜公子，观察了一下他的兵刃。 这人带着一把?孔雀石刀鞘的长?刀，那?刀看?着还挺特别。 那?姜公子边喝酒，边四外打量，一眼，就看?到了展昭他们 那?一桌…… 这么巧，展昭也正在看?他。 姜公子发现展昭在看?自己了，同时，他眼神打量那?一桌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白玉堂身上。 他似乎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那?人往展昭他们这桌走。 霖夜火和邹良都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两人都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堂却继续面?无表情喝茶。 展昭对白玉堂的各种“面?无表情”那?是深有?研究的，这会儿小?白堂的表情，明他不是太喜欢这个姜公子。 “这不是白贤弟么，多年不见了。” 这位姜公子上来就充大辈儿，开口管白玉堂叫白贤弟。 这回不止展昭，连霖夜火和邹良都抬头端详他了。 白玉堂向来不喜欢跟人套近乎，江湖上能跟他称兄道弟的没几个，反正除了陷空岛四鼠，和极个别的几个好友，众人都没听白玉堂管谁叫过一声哥。 霖夜火和邹良饶有?兴致地打量姜公子，展昭则是观察白玉堂。 五爷待人通常熟就是熟不熟不会装熟，套近乎尬聊他更不会了。 跟姜公子一脸笑?容不同，五爷显得?非常冷淡，给众人介绍了一下，“姜望楼。” 霖夜火歪了歪头，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展昭想了想，问，“莫不是望楼城城主?？” 姜望楼看?了一眼展昭放在桌边的巨阙，对他拱了拱手，“原来是南侠客。” 展昭点点头，姜望楼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望楼城是一座水上城，规模比陷空岛稍小?。河盟、陷空岛和望楼城，是湖运水上的三大势力。与河盟和陷空岛偏重经商不同，望楼城是个彻彻底底的江湖门派。 白玉堂和河盟的人关系明显还挺好的，但对姜望楼好似有?些防备，没听过陷空岛跟望楼城有?什么冲突呀……所?以是私人恩怨？ 展昭边观察边琢磨。 姜望楼看?了看?霖夜火，问，“阁下莫不就是火凤堂主?？” 霖夜火点头啊点头，心?——大爷我在中原武林终于拥有?姓名?啦！果然要在开封买房！ 姜望楼又看?邹良，觉得?这位应该也挺有?些身份，但猜不出来他是哪个门派的，刚 想问，一旁霖夜火“他是我家哑巴。” 姜望楼一愣。 邹良继续自顾自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地看?了霖夜火一眼——大爷，你家哑巴好歹大宋朝一品大将军。 霖夜火则是给邹良夹了几筷子菜。 邹良继续吃饭。 姜望楼倒是也不在意，觉得?哑巴么，可能耳朵也不好。 邹良乐得?自在，吃饭的同时，接受到白玉堂投来略带羡慕的一眼。 邹良差点被他逗乐了，同为不会应酬的面?瘫，邹良还是比较懂五爷的感受的，伸手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伯父伯母也来了么？”姜望楼问白玉堂。 五爷摇摇头。 “哦……那?可惜了，本来想去拜见拜见，我爹过世之?后许久没来往了。”姜望楼着，似乎故意强调了一下“我爹过世”四个字。 展昭又瞧了一下白玉堂。 五爷依然面?瘫，但展昭看?出来，小?白堂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不爽了！ 这时，伙计又从楼下领上来了一个人。 姜望楼一回头，立刻跟众人，“那?先少陪，我朋友来了。” 展昭点点头，看?了一眼那?个被伙计领上楼来的“朋友”。 一看?，众人都默默地对视了一眼——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那?个想买虎的，“熊溪”。 熊溪自从之?前那?次进了会稽山之?后就没了踪迹，也没见他回客栈。 熊溪上楼，看?到展昭等人也略行了个礼，就跟姜望楼去了隔壁那?桌。 两人坐下，姜望楼好似是想跟熊溪买什么东西，给了一个小?箱子的定金。 熊溪收了，就带姜望楼下楼，听两人的好像是买马…… 展昭想让鲛鲛去跟一跟，但白玉堂却并没这个心?思。 小?鲛鲛都没出现。 霖夜火和邹良也都注意到白玉堂好似心?情不美丽。 如果刚才那?一番对话被外人看?到，会觉得?白玉堂很冷淡生疏，而姜望楼十分的热情有?礼。 可展昭他们都跟白玉堂混熟了，知?道他不想应酬姜望楼肯定有?他的原因。 邹良这会儿也不哑了，问，“那?人谁啊？” 白玉堂见三人都看?自己，无所?谓地答了一句， “他不是了么。” 霖夜火拿了个调羹捞丸子吃，边点头——同为面?瘫，他家哑巴明显可爱一点。 见展昭还好奇地看?着自己，白玉堂只好，“我小?时候就认识姜望楼了，他爹跟我爹是朋友，我们两家算街坊。” 众人一听，这关系应该不错啊。 展昭瞧着白玉堂——那?你怎么爱答不理的呀？他小?时候欺负你啊？ 五爷让他逗乐了——除了你和我师父谁欺负过我？ 展昭笑?眯眯拿了他的酒喝——谁欺负你了！ “我十岁那?年，听我爹他家出了事。”白玉堂，“他爹自尽了。” 众人都一愣——这么严重啊？出什么事了？ “衙门虽然是以自尽结案的。”白玉堂拿了展昭的空杯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皱眉，“但我觉得?他爹的死有?蹊跷。” 众人都摸下巴——哦？ “姜家家产庞大。”白玉堂接着，“姜望楼比我大四岁，他爹过世之?后，他立刻变卖了全部家产，买下了一一座岛，开始建造望楼城。” 展昭问，“你觉得?他跟他爹的死有?关系？” 白玉堂略带无奈地摇摇头，“可惜没有?证据。” “那?你为什么怀疑他跟他爹的死有?关？”霖夜火问。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他爹自尽那?晚，他应该不在家的，但是那?天晚上我看?见他了。” 众人都看?着五爷。 白玉堂接着，“那?段时间正好过年，我跟师父在这里跟爹娘外公他们一起住一段时间……那?天晚上我在院子里练功的时候，看?到院墙上蹲着只小?黑猫，就上墙抓猫。” 霖夜火和邹良都瞧着他——你是对猫有?什么执念？ 展昭则是看?着白玉堂，让他继续。 “我上了房，那?黑猫又上了屋顶，我就追上去。最后到屋顶上抓住了猫，正想下来，就见隔壁姜家院子里有?个人翻院墙出来……我当时看?得?很清楚，那?个□□出来的就是姜望楼。” “你跟大人们了么？”展昭问。 五爷点了点头，我跟我爹了，我爹带着我去衙门也了，可惜查案的捕快都我看? 错了。”白玉堂道，“姜望楼是出了名?的孝子，而且出事之?后他显得?很伤心?，哭晕过去好几次，大人们都很相信他。我小?时候可能怪怪的吧，大家都觉得?我可能是看?错了，或者做梦胡思乱想，或者是胡八道……总之?负责查案的都不相信我。” 展昭皱眉——竟敢欺负我家小?白堂！ “当时天很黑了吧？”邹良问白玉堂，“你的确定没看?错？如果是真的，那?小?子可是弑父的罪名?。” “实话，我后来也怀疑是不是看?错了。”白玉堂点了点头，“直到送葬的那?天。” 到这里，白玉堂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他笑?了。” 众人都一愣——笑?了？ 五爷点了点头，“他当时一直低着头，以袖掩面?，大家都觉得?他在哭……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突然挪开了点袖子，对着我笑?了。” 霖夜火和邹良都皱眉。 展昭那?个嫌弃啊——乖乖！又一个白木天！ “事情过去很久了，而且一直都没有?证据，望楼城如今在江湖上也算个大门派了，口碑也很好。”白玉堂放下杯子，摇了摇头，“但那?小?子肯定不是好人。” 霖夜火和邹良都点头。 展昭则是摸着下巴想心?思——刚才，姜望楼为什么要故意提起他爹过世的事情呢，好似是有?意在挑衅白玉堂。 167、167 不请自来 展昭他们吃顿饭, 遇到了望楼城的城主姜望楼。 通过白玉堂的介绍，众人都觉得这位城主相当的可疑……再加上他跟同样可以的熊溪似乎有些来往，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此行来金华府的目的。 展昭已经默默将这位姜望楼跟白木天轩辕珀之流归到了一类, 同时, 展昭也有些困惑——白玉堂这么靠谱的一个人, 除了养了一大帮不靠谱的人之外, 还?不知道为何招了一大群变态。 联想到他外公说过，天尊以前也招惹了一大帮毒花毒草，各种?变态……莫非这是什么传承么？ 吃完了饭，众人一起走回白府。 刚到白府门口，就看到迎面天尊和?殷候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正走回来。 天尊拉着小四子的手，走在最后边。 展昭跟良辰美打完招呼, 刚想伸手掐一下小四子的腮帮子，却发现团子似乎心情不好。 白玉堂也发现了, 就见小四子腮帮子鼓鼓的，还?撅个嘴, 看着像是生气了。 白玉堂看了一眼拉着孩子手的自家师父——你?们谁欺负他了？是谁说他胖了还?是叫他团子了？ 天尊对着徒弟摇摇头。 五爷瞧着天尊的表情还?挺复杂，有些不解。 展昭就问小四子怎么了？ 小四子抬头看到展昭, 就抓着展昭的衣摆说, “猫猫我刚才在街上碰到一个很很很讨厌的人！” 众人替小四子数了一下，连续用了三个很——是有多讨厌？！ 霖夜火拽住小良子，问，“你?们碰见谁啦？” 良辰美三个小孩儿立刻围过来，七嘴八舌把刚才他们在街上碰到的事情讲了一下。 …… 今天白府晚饭比较早, 良辰美吃完饭之后跑去踢球了……玩到晚上就说饿。 天尊和?殷候就带着四个小孩儿去玉堂楼吃了碗馄饨。 玉堂楼今晚吃饭的人还不少，在他们那桌旁边的一桌，有三个食客也在吃饭。 其中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男子, 吃了两口突然就摔倒在地，说心口疼。 小四子看见了，就跑过去给那个男子把脉。 只是把了一会儿，小四子歪了歪头，觉得这男子脉象平稳，不像是有病。但表情和?捂着心 口的样子又像是急症，就怀疑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想要掰开那男子的嘴看看。 但小四子还?没碰到那男子的嘴，突然就有个人伸手，像是要把他推开。 殷候伸手一把就把小四子抱回来了，小良子见有人敢推小四子，蹦起来就要揍人。 一旁天尊伸手把他按了回去，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这时，有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挡在了那个摔倒男子的跟前。 前方，一个同样穿着青衫，留着胡须的老者走了过来。 那老者摸了摸胡须，看了一眼那个痛苦倒地的食客，伸出手，对着他的天灵盖，轻轻地拍了三下。 随着那老者拍完三下，那个食客慢慢地就呼吸平稳了，随后竟然站了起来，说心口不疼了。 周围食客都呼神奇，连伙计们都问那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那老者撵了撵胡须，微微一笑，也没开口。 那两个年轻人说，“我家庄主乃是江湖第一的神医，月明山庄的庄主，董月明。” 路人更好奇了，问，“神医看病不都是望闻问切的么？怎么就拍三下脑门就好了？” “我家庄主可与神明借力，将病痛转移，包治百病，乃是上古秘术的传人。”那两个年轻人面露不屑，“哪是那些区区凡人郎中可比的！” 楼里食客都面露惊讶，不少人似乎听过明月山庄的大名，就议论了起来。 天尊和?殷候望天翻了个白眼，无奈摇头，果然骗子年年有花样各不同啊，“问神借力包治百病”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是一代更比一代不要脸。 二老见怪不怪，也没在意，小四子可在意了。 小四子刚才歪着头看了许久了，听那两人一说，又看了看那个站起来夸神医的食客…… 琢磨了一会儿，小四子就走了上去。 小良子见小四子突然走过去了，赶忙把碗放下，跟着跑了过去。 唐落梅和?沈元辰也起身，跟过去瞧瞧。 殷候戳了戳还自顾自吃馄饨的天尊，那意思——要不要去看看？ 天尊回头瞄了一眼，摇头——要去你去，我万一一个没忍住一掌劈死那个骗子，还?给展小猫添麻烦。 殷候叹了口气，还?是站了起来，跟过去瞧瞧。 …… 小四子走过去，仰着脸看那个食客，问，“你?是什么病呀？” 那食客愣了愣，就说，“哦，我有多年的心疾，刚才可能发病了。” 小四子摇头，“你?骗人，你?刚才脉象平稳，而且嘴唇也没变色，呼吸顺畅，根本没有心疾发作。” 那食客张了张嘴，看着小四子。 小四子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骗人。 那食客尴尬地笑了笑，说自己老毛病啦，虽然不是太严重。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周围不少食客的注意。 那位董庄主本来要带着两个手下走了，听到小四子的话，停了下来，回过头，低头打?量着小四子。 看了一会儿，那董庄主“呵呵”一笑，来了句“小子无知”，就要走了。 小四子却说，“有病要找郎中医治，求神问鬼非但没用还会耽误病情，是要害死人的。” 那位董庄主又看了看小四子，微微一笑，背着手下楼了，就留下一句，“凡夫俗子怎么会懂天道神术。” 楼上一些食客也都笑了，逗小四子，说他还?小不懂这些，那董庄主的确是个神医…… 小四子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说他不是神医是巫医，那些是骗人的。 有几个食客还想笑话他两句，就见殷候站在了小四子身后。 老爷子看了众人一眼，几个食客都一缩脖子……至于为什么害怕他们也说不上来。 殷候回头看了一眼刚才那个突发心疾的食客，那食客和两个朋友丢下饭钱红着脸就跑了。但两人跑了也没说明白他俩是配合刚才那些人在演戏呢，还?是被殷候给吓跑的。 楼上食客们也都议论此事，但显然相信有神力包治百病的人更多。 殷候伸手轻轻摸了摸气鼓鼓的小四子的脑袋。 小良子也挺生气，拉着小四子的手往回走，说，“槿儿别理他们，不知好歹！” 唐落梅在窗边看了一眼，发现那几个食客下楼就跑到了一个巷子口，这时，刚才一个董月明的随从走了出来，给了几人一些银两。 一起凑过来看的沈元辰也眯了眯眼，“果然是一伙儿的骗子！” 只是几人都迅速地走了，而那个什么董庄主也早已不知去向。 唐落 梅想了想，“月明山庄还?是有些名?气的，听我二叔提起过，好似就是一个推崇巫医和秘术的门派。” 沈元辰拍拍胸口，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还?好今天只是槿儿在先生不在，要是刚才先生在，恐怕要冲去月明山庄打?假了。” 唐落梅也点头，和?沈元辰一起回去坐了。 这之后，小四子撅着的嘴就没放下来过，天尊跟殷候一人一边哄了半天，团子还?是一肚子气。 最后天尊说一会儿去替小四子去把那帮骗子都埋了，结果被小四子用筷子戳了一记——怎么可以用私刑！ 天尊看着举着筷子的小四子，问，“那你说怎么办？” 小四子气哼哼想了想，说，“找到罪证然后送他们吃官司！” 良辰美三个小孩儿都点头，说就这么办。 天尊瞧瞧殷候——是吃官司还是就地埋？ 殷候一摊手——我当然是主张直接埋了，不过我家乖孙是衙门当差的，还?是找罪证吃官司吧，虽然麻烦了点。 天尊摇摇头，觉得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展昭和玉堂吧。 殷候自然也不想管，但还?是有些疑惑——刚才应该是巧遇，因为他们来到玉堂楼的时候那几个食客已经在了。联手演戏骗人这种?把戏也算常见，但这个月明楼突然出现在闹山神的金华府……是巧合么？另外，都知道玉堂楼是白家的买卖，白玉堂在金华府最近也不少人在传，选在这里闹事，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 听几个小孩儿一说这事儿，展昭也挺生气，拿着巨阙说要去抓骗子，结果被殷候拎了回来，问他三更半夜的去哪儿抓。 这时，众人已近走进了院子。 小四子一看到公孙就跑过去，拉着自家爹爹的手把事情一通说。 公孙一听“巫医”两个字恨的牙痒痒，撸胳膊挽袖子说要去抓骗子，结果被赵普拎了回来。 九王爷让赭影去查一查那个月明山庄的底。 赵祯听到院子里很热闹，也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几个小朋友又拉着赵祯说了一遍。 皇上一听竟然有这等骗子，岂有此理，就要去抓骗子，最后被南宫拎回去了。 展昭拉着天尊跟他讲姜望楼的事情，天尊说有这么个 小屁孩么，自己竟然不记得，就说要去瞧瞧是谁欺负他徒弟。 刚跑到门口就被白玉堂抓了回来。 霖夜火瞧见妖王了，拉着邹良过去跟他讲他们在山里看到巨人的事情。 妖王吃了一惊，说要去山里抓巨人。 殷候和?天尊一人一手抓住妖王，说大半夜的进山找什么巨人？！ 院子里一团乱。 最后，赵祯被南宫推进房了，公孙和?小四子也被赵普安抚住了。 妖王详细问了那巨人的样子，特别是听说巨人是“鸟头”，他还?拿来了纸笔让霖夜火和邹良画一下。 结果两位的画功都不敢恭维，画出来的看着不像鸟头像个鸡头…… 妖王托着下巴，拿着两幅画看了良久，最后微微一笑，也没多说，带着酱油组回房睡了，说睡醒了明天去山里找巨人。 展昭本来想再跟白玉堂打?听打听姜望楼的事情，但一转脸，就见五爷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正在笑。 展昭好奇问，“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五爷看了看展昭，说，“那个骗子竟然说小四子是凡夫俗子，不通天道神术……” 一句话把展昭也逗笑了。 “不过我听说月明山庄的庄主是个女的。”白玉堂又说，“而且也不是金华府的门派……会不会有人冒充？” 展昭觉得也有可能，值得查一查。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了个大早的众人就听到影卫们回来禀报，说金华府聚集了好多江湖门派，誓要铲除山神宫。 天尊和?殷候表情那个嫌弃——出现啦，武林群熊！ 展昭问了问都有哪些门派。 影卫们说没有大的门派，都是些新兴的门派，好些都没听说过。比较大的有望楼城、月明山庄还?有秋枫园。 “秋枫园？”霖夜火不了解江中原武林，觉得这名?字听着不像什么江湖门派，倒像个茶楼。 “说到这个秋枫园。”赭影突然八卦了起来，“掌门是两兄弟，奎秋和?奎枫。” 霖夜火见赭影是对着自己说的，有些不解，“然后呢？” 邹良也好奇——对啊？然后呢？ “奎枫外号叫金凤凰。”赭影接着来了一句，“自称武林第一的美男子……” 赭影话刚出口 ，邹良就知道不妙。 果然，霖夜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老子放在哪里？” 展昭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小白堂放在哪里？！” 公孙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月明山庄！” 邹良、白玉堂和?赵普都点了点头，武林群熊还?没现身，就把这仨都得罪了。 妖王点点头，“中原武林果然人才辈出！” 殷候和?天尊忍不住吐槽——是傻子辈出吧！ 赵祯此时也很兴奋，抓着南宫的袖子晃——朕是不是碰上江湖乱斗了？会有武林大会武林盟主一统江湖什么的么？ 南宫就觉得脑袋嗡嗡响——好想打晕他直接拖回开封…… “这次喊的什么口号？”白玉堂问赭影。 “铲除山神宫！”赭影说，“武林人主张山神之说是假的，是山神宫借机装神弄鬼，绑架江湖人。目前已经聚集了不少门派，周边还?有不少人在涌入金华府” 白玉堂觉得理由似乎不是太充分，“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说到山神宫。”赵普伸手，拍了拍正认认真真一根一根给银雪梳毛的欧阳少征。 火麒麟抬头。 赵普问他，“山神宫在哪儿呢？” 欧阳一耸肩——我怎么知道？ 其他人也彼此看了看——对啊，中原武林都集结要铲除山神宫了……可目前为止，山神宫连影子都没出现过，硬要说的话，就只有一个鞋印。 168、168 害人之心 吃过了早饭, 妖王带着酱油组就出?门，说要去?抓巨人。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不会就放他们仨单独去?，别一会儿巨人没抓到, 把?人会稽山给整塌了。 霖夜火和邹良属于目击者, 当?然也乐呵呵跟着去?带路。 赵普和赵祯自然也是感?兴趣的, 可惜不准靠近山林。 龙乔广不在, 邹良又要跟着进山，欧阳一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拽不住赵普，再加上?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赵祯，最后只?能找公孙求救。 公孙说要带孩子们上?街买点东西，让赵普陪着一块儿去?。 九王爷通常谁说什么都不好使，但公孙只?需要一句话。 果然, 赵普对巨人没兴趣了 ，问公孙去?买啥？ 公孙对他眨眨眼, 小小使了个眼色。 赵普心领神会——书?呆要去?搞事情！ 赵普被公孙引走了，剩下赵祯一个, 南宫和欧阳就好对付他了。 最后，众人兵分两路, 一组进山, 一组上?街。 …… 会稽山下，展昭他们来到了昨夜霖夜火和邹良避雨的那个茶棚。 尽管此时是大清早，而且天气也是晴空万里，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行人的缘故，官道附近莫名就显出?一阵荒凉来。 展昭仰着脸看了看山间?的密林, 又侧耳听?了听?，就觉得四周围静的离奇。 霖夜火记路是最拿手了，带着众人上?山。 五爷辛苦点, 一边要看着展昭一边要看着天尊，这俩走着走着就喜欢往岔路拐…… 很快，众人到达了半山腰。 霖夜火指着一侧，说，“那边那个坑，就是那七个村名被困的地方。”又指了指山顶，“巨人出?现?在那个地方。” 邹良也点点头。 众人先就近去?了一趟坑边观察。 这个坑不深，但挺大，坑的一侧有一棵断树，横躺着。 五爷看着这棵断树，发现?并不是一棵自然倒塌的枯树，而是被折断，树干还比较新鲜，断口?并不是平整的切口?，而是凹凸不平的……表示这棵树并不是被用?斧锯之类的工具砍断的，是被人一掌劈断，或者强风吹断。 妖王盯着那个坑研究了起来，这看着不是个自然 形成的坑，地下的土很新，两边有挖过的痕迹，应该才挖出?来没多久。 众人也都同意，坑边还堆着不少土…… 这时，展昭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蹲在树杆旁看了一会儿，拽了拽就在他身旁的殷候，“外?公，看呀！” 殷候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看…… 展昭让殷候看的是树的另一端。 这棵树树冠也没有了，树梢的枝叶差不多都折断了，而光秃秃的树杆前端有不少泥土，跟坑里的泥土感?觉一样。 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坑里有很多折断的树杈。 众人研究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这个大坑，是用?这根树杆挖出?来的，挖完之后就将树杆丢在了一旁。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不是折了一根树杈来挖坑，而是折了一根树杆来挖坑。 在场诸位高手彼此看了看——折断一棵树可能不难，但要抱起那么粗一根杆子来挖坑那就有些?扯了。 相比起众人一脸疑惑，妖王则是一脸的兴奋，拍拍手，“果然有巨人！” 说完，就往山上?跑了。 天尊和殷候无奈地跟他上?山，霖夜火跑在前面带路。 展昭也要跟着走，白玉堂突然拉了他一把?。 展昭回头。 就见五爷指了指右前方的地面。 展昭望过去?，就见那是一片林间?的空地，长了不少青苔，就在这湿润的地面上?，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子。 这脚印之大，只?有站在高处才能分辨出?来，走近了看根本联想不到那是个脚印。 展昭一纵身跳上?了旁边的一棵大树，低头看……就见有一串巨大的脚印，往山上?的方向延伸。 霖夜火带着妖王他们到了山顶。 往下眺望是一个山谷，那一侧是山的向阳面，与官道一侧的阴面不同，这边灌木郁郁葱葱，繁花盛开，还有一些?小动物。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他俩是从另一侧到的，追着脚印上?来的。 看到脚印，连殷候和天尊都有点相信了——真有巨人？ “真不是人假扮的么？”霖夜火问，“这么大一个，看着一丈多诶！而且还是鸟头！” 脚印虽然到了这里就消失了，但是根据霖夜火和邹良昨天看到 的，那巨人应该是下山了。 妖王带着众人，顺着山谷的斜坡往下走，一直走到了山谷底。 谷底有一条山涧，两边是浅滩，众人沿着石滩走了一段路，很快就又发现?了脚印，立刻跟着脚印走了过去?。 一直走到山涧的尽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瀑布，脚印到这里就消失了。 这瀑布四周围光秃秃的，下面有一个水潭，虽然瀑布不算高但气势磅礴，水声震天那么响，众人说话都听?不清楚。 考虑到那巨人的身高，跳下去?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众人索性也从瀑布上?跳了下去?，落到了水潭边。 回头看，就发现?在瀑布后面，竟然有一个巨大的山洞。 霖夜火张大了嘴，拽着邹良说让他闻闻洞里有没有动物。 邹良却摇头，昨晚他在山风之中的确闻到了一股大型动物的味道，但现?在并没有，却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难闻？”霖夜火好奇，“什么难闻？ 邹良有些?嫌弃，说是屎尿的味道，没准附近有个大茅坑。 霖夜火更不解了——谁在山里造个大茅坑？给谁用?？ “来都来了。”五爷示意了一下那个山洞——要不要进去?看看？没准巨人就在里面呢？ 展昭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考虑到那个巨人的大小，那拉出?来的粑粑肯定也不是普通的尺寸，所以邹良才能闻到那种味道！ 展昭描述完，五爷瞬间?就不想进去?了。 就在这时，妖王突然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有声音！ 几乎是同时，天尊和殷候分别望向了两个方向。 天尊看得是山洞里，殷候则是回头看身后的树林。 天尊指着那山洞，说，“里头好像有人。” 殷候指着山林，说，“好像有人来了。” 二老还一起补充了一句，“很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是山林里过来了好多人，还是前方那个水帘洞里有很多人？ 正这时，身后的林子里果然传来了喧哗之声。 众人回头，就见林子里出?现?了很多人，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些?人的穿着有些?眼熟，直到有个人走出?了林子。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 展昭不 高不低地“哼”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都好奇——什么人？ 带着一大群人出?来的，正是姜望楼。 跟着姜望楼一起来的，还有附近几个村的村长，一些?村民，另外?还有衙门的捕快。 那捕快跟展昭和白玉堂都认识，双方见面都吃了一惊。 姜望楼好似是认识天尊的，过来给他行了个礼，显得特别有礼貌。 天尊眨眨眼，还挺好奇，看看自家徒弟——这个小孩看起来蛮有规矩么，谁呀？ 展昭往天尊身旁一闪，给老爷子介绍，“这位就是姜望楼。” 天尊、殷候和妖王一听?，都仔细打量姜望楼——原来就是你啊？！ 姜望楼一脸的疑惑，问，“诸位为什么会在这里？” 展昭也没提巨人的事儿，就说昨晚不是在林子里救出?了七个村民么，根据村民描述的，他们来找找看有没有线索。 姜望楼笑了笑，“那真是巧了。” 展昭看那个捕快。 捕快回答说，“今早姜公子到衙门说，他对会稽山地形比较熟悉，知道有个很隐蔽的山洞。如果山神宫掳走了数百江湖人，要藏匿起来又不被发现?的话，就只?能是这里。所以知府大人让那个我?们带点人跟他一起来看看。” 展昭问，“姜公子这么熟悉会稽山地形么？” 姜望楼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脸上?还有些?伤怀，“小时候经常跟我?爹到山里来玩，所以记得。” 金华府的人大多知道姜家上?一代家主自尽的事情，好几个老人都拍拍姜望楼的肩膀，以示安慰。 展昭也微笑点了点头，可此时展昭心里却已经有数——这厮铁定是个变态，有意无意老在玉堂面前杵他爹，也不知道什么居心。 “就在那边。” 这时，姜望楼示意衙役和村民们看那个山洞。 众人都围到水潭边看，好些?村民都生?活在会稽山附近的，可都没来过这里，也是头一回知道有这么大个山洞。 霖夜火还瞧见那蒋家村的村长了，问老头，“之前你们不是都不敢进山么，还说什么僵尸，怎么这次都敢进来了？” 村长面露羞愧，“唉，也是我?老糊涂了，相信什么山神，多亏小姜给我?们解释了一下， 说这都是那个山神宫的阴谋啊！” 其他几个村长也都点头，说小姜的话我?们都相信的，他就这里长大的不会骗我?们的！ 霖夜火点了点头，往后推了两步，站到展昭身旁。 邹良和白玉堂都在前面，霖夜火在展昭身边捂着嘴小声说，“那厮肯定有所图啊，而且可能是个变态。” 展昭点头啊点头——自信点，把?“可能”去?掉！ …… 山洞是找到了，问题是要怎么过去?。 几个衙役也犯难了，那个山洞差不多就在山壁上?，虽然不是很高，但不上?不下的……还得回去?弄个船，再架个□□，可瀑布水太大了，船怎么靠近山壁呢？要不然干脆去?瀑布上?面，搞个绳梯吊下来？但也会被水冲掉啊。 几个村长和捕快们商量着怎么进洞，这时，姜望楼又说话了。 “今日好运，白贤弟在这里，进那山洞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姜望楼招呼白玉堂过去?帮忙。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 天尊觉得不就是个小水潭么，那么费劲干嘛呢，就要上?去?帮忙。 不过被五爷拦住了。 身后殷候也拉了他一把?，拽到了妖王身后，不让他出?面。 妖王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方的姜望楼对着白玉堂招手，让他过去?帮忙，又回头看了看。 这会儿，展昭站在后边，看着姜望楼，身旁，一边是邹良一边是霖夜火。 邹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回来了。 霖夜火正跟展昭嚼耳朵根，“你看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邹良也在旁边帮腔，“我?都看出?来他有问题了！” 说完，两人一起对展昭使眼色——上?！挠他！ 展昭无语地推开两人，跟着白玉堂一起过去?了。 一众村民和捕快听?了姜望楼的话，也不解——白玉堂能让他们进入那个山壁上?的洞窟么？ 姜望楼对着白玉堂指了指水潭的水面。 展昭问他，“姜公子这么肯定那些?人就在山洞里？” 姜望楼摇了摇头，“倒是也不能肯定，但觉得有很大可能！” “那不如我?先进去?看看。”展昭就要跃过水潭，进入那洞穴看看，但还没蹦起来就被白玉堂拉住了。 展昭 手动了动，看白玉堂——人摆明?有诈！ 五爷示意他看洞口?的方向。 展昭望过去?，就见鲛鲛已经站在洞口?了，正对他们点头。 展昭皱眉，看来玉堂已经让鲛鲛去?看过了，那些?失踪的江湖人，应该是真的在洞里。 五爷拉住展昭之后，另一只?手抬起，轻轻一拂袖…… 随着彻骨的寒意蔓延开，水潭表面以及瀑布开始冰封，那汹涌的瀑布瞬间?形成了壮观的冰瀑布。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那洞窟周围全都冻上?了，冰面在洞窟口?还堆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斜坡。 姜望楼不住地赞叹，“天山派的功夫实果真名不虚传，这真是近神的能力啊！” 后边，殷候瞧瞧天尊。 就见天尊有些?不解地问他，“老鬼，他明?明?在拍马屁为什么我?听?着这么不爽？” 殷候则是摸了摸鼻子，挡着嘴低声说，“你不如说你徒弟明?知道对方有诈也不提防着点。” 天尊“哼”了一声，“都说了我?家的是老实孩子。” “这不是老实。” 身后，妖王走了上?来，纠正道，“这叫坦荡。” 说完，笑着点了点头，“小白堂，潇洒！” 衙役们感?慨完神奇，就跟姜望楼一起走上?了冰面。 冰面很厚，可五爷并不是透底冻的……冰面下还能看到有鱼群在游动。 捕快带着人到了那个斜坡前，用?匕首扎着冰面稍一用?力就上?去?了 几个捕快先进了山洞，随后很快有一个就跑了出?来，“快，人都在里面！” 一帮人赶紧顺着斜坡爬进山洞去?救人，姜望楼的门下也都过去?帮忙。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看白玉堂——人摆明?了想害你！ 五爷微微一摊手——好像是。 展昭来气——那你还这么配合？ 白玉堂还挺无辜——那怎么办？见死不救么？鲛鲛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些?人看着只?剩下半条命了。 展昭抬头看了看，果然，就见被从山洞里背出?来的那些?江湖人，大多都是昏迷的状态。他们穿着一样的单薄布衣，身上?被藤蔓捆着，嘴唇干裂，看着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 因为一直被关在洞里不能出?来，所 以三急也只?能就地解决，的确有一股味道。 众人都看看邹良——好鼻子！ 霖夜火观察了一下也摇头，“嚯，这帮人不是从丢了的那天开始，就一直被关在这洞里饿到现?在吧？” 展昭观察了下四周围的环境——这瀑布声音很响，此时被冻住了才能听?清楚山洞里人们的喊声。如果是平时，被藏在这里，恐怕喊破了喉咙，附近的人也听?不到，难怪搜山队没找到他们。 虽说这些?江湖人可气吧，但这也太惨了点，众人都上?去?帮忙。 展昭给一个身体?状况看起来稍微好一些?的年轻人喂了点水，那人虽然虚弱，但是还能说话。 展昭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人只?记得自己是进山来找山神的，之后他们看到了一个全身发着白光的人，意识就开始模糊，之后再清醒过来，就被困在山洞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展昭见他那么虚弱，也不敢对他用?幻术，继续问他衣服是怎么回事。 那年轻人想了想，说好像记得衣服是自己换上?去?的，但具体?记不清楚了，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边找到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华府内，姚霆渊亲自带着更多的衙役赶来了。 经过清点，总共找到了三百二十五个失踪的江湖人，不幸的是，有十五个人已经过世了，剩下的也是冻饿多日，身体?虚弱。 说实话，今天如果不是白玉堂或者天尊正好在这儿，能把?冰面冻上?，让衙役们迅速地救出?人，真要弄船搭□□地折腾一通，还不知道会再多死多少人。 虽然人都找到了，但此事还是处处透着诡异，在场所有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把?这些?人抓起来的人，是怎么做到将那么多人关进山洞里的呢？莫非那帮人也有白玉堂这样的功夫？ 展昭听?到几个人小声议论，心里就明?白了——好你个姜望楼，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此时，村民们都夸赞姜望楼，说还好他机灵啊，不然这些?人估计都饿死了。 姜望楼摆着手说自己没什么功劳，要谢得谢白贤弟他们，我?们不来他们也已经到了。 这回连邹良都笑了——好家伙！这位明?着每 一句都是好话，实则每句都藏着坏心眼子…… 见人都已经救回来了，霖夜火走到岸边一挥手……刺啦一道火光过去?。 再一次，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水面上?的冰层全部融化，瀑布又奔流了起来，响声掩盖了人们交谈的声音。 白玉堂看了看霖夜火。 火凤拍了拍胸口?，那意思——看！这下我?也有嫌疑了，够意思吧？ 白玉堂有些?想笑。 邹良在一旁摇摇头——好的！这样明?天传言估计就是他俩合谋都有嫌疑了。 姜望楼过来跟众人道谢，一抬头，就见展昭正对着他笑呢，边笑边伸手一拍他肩膀，客客气气道，“唉，应该谢谢姜公子才对啊！” 展昭拍到姜望楼的一瞬间?，姜望楼忽然一愣，一抬头。 就见展昭盯着他看了一眼，眼中似乎是有一丝了然。 姜望楼有那么一瞬间?不自在，不过还是很快又恢复了那张笑脸，跟众人告辞。 姚霆渊带着村民和衙役们运送大量伤员回去?医治。 临走的时候，村民们都不敢看白玉堂和霖夜火，纷纷低着头赶紧走。 天尊看着那些?难掩内心惊恐，又带着一些?隐隐敌意的村民们，就觉得这种眼神似曾相识。 老爷子的目光不自觉地就跟随着走在前面的姜望楼，正看着，身旁殷候突然推了他一把?。 天尊回头。 那回头的一瞬间?，殷候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天尊……那种不喜欢所有人的眼神…… “啧。”殷候又推了他一下。 天尊眨眨眼，妖王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走了走了，回去?了。” 天尊眼神里那股淡淡的寒意才慢慢散去?，又恢复如常了。 众人跟着妖王一起回去?。 霖夜火和邹良都抱着胳膊走在展昭身旁，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说——那变态针对你家小白堂啊！你就这么看着么？挠他啊！ 展昭无语地推开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人，跑去?前面白玉堂身边。 五爷就问他，“看见什么了？” 展昭微微一笑，道，“人家要害你啊，你不担心啊？” 五爷无所谓地一挑眉，“怕什么，你还能让他害了我?？” 展昭似乎觉得这话中听?，微微一笑，肩膀一撞白玉堂的肩膀，“还真看到了点东西。“ 白玉堂等他说——看到什么了？ “你是对的。”展昭凑到白玉堂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他爹的确是他害死的。” 169、169 奇异症状 展昭他们在山里?救出了大批失踪江湖人的同时, 公孙他们也没闲着?。 公孙先生今天?一大早带着?王爷皇上一起出了门，去作甚？先生要去抓骗子！ 公孙先生虽然嘴巴比较毒，但为人还是相当宽厚的, 对待病人尤其有耐心, 然而……是人总有个?逆鳞, 先生很多事都能忍, 唯独一点绝不能忍，就是坑骗病人的假郎中。 邪门歪道耍耍嘴皮子可能只是为了骗一点钱，而对于患者来说可能就是一条命，这在公孙看来无异于谋财害命，是要吃铡刀的罪过。 昨天?听小四子一说，公孙估计这几个?骗子应该还在金华府。 这种靠行医来骗人的, 多半都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套路，先将自己的名声?传出去, 然后再一网打尽，卷了银子就换地方。昨天?估计只是下饵, 而且还被小四子打断了，应该还会?再来一次。 赵普和赵祯两?叔侄对着?公孙都比较没辙, 赵普是因为“色令智昏”, 反正公孙说什么他都听。而赵祯则是因为爱才……公孙可是大才子，又是神?医，朝中众臣对公孙医术的信任其实已经?都超过了太医……这里?头还包括太医们自己。 行骗之人固然可恶，可金华府不小，上哪儿去找那几个?骗子呢？ 公孙微微一笑, “这种骗子肯定不是金华府本地人，都是骗点钱换一个?地方，他们骗钱的对象无外乎两?种, 一种是有钱人，一种是穷人。” 赵祯听着?都新鲜，“还有这种说法?？” 公孙显然多年对付假郎中，很有点经?验，“昨日那几个?骗子为什么出现在玉堂楼呢？无论哪个?骗子，如果知道那是白玉堂的买卖，还敢在那儿行骗么？当然是绕着?走了！” 赵普和赵祯都点头——言之有理啊。 “可那几个?人却堂而皇之去玉堂楼行骗，我估计他们根本没详细打听玉堂楼是什么地方，只是随便找本地人问了问，哪家买卖的主人最有钱。金华府自然是白家了，路人们可能都告诉他是玉堂楼，所以?他们就去了。”公孙接着?说，“这种叫蒙运气，如果有钱人家家中正好有患有难治顽疾的病人 ，家里?下人看到他们演戏，必然会?告诉主人，之后就可能会?重金聘请他。那么他这一趟就骗这一家大户人家的钱了，这种路数就会?比较轻松。” 赵祯和赵普都头一回听说——原来如此。 “但昨天?被小四子打乱了，而且他们事后应该会?打听一下玉堂楼，这种骗子是不敢骗江湖人的，因为可能被宰。”公孙道，“所以?这一趟，他们轻松钱是挣不到了，只能赚麻烦钱。” “怎样的算赚麻烦钱？”赵祯听得津津有味。 “赚麻烦钱，就是赚穷人的钱。”公孙说到此更生气了几分，“穷人没钱呀！可能会?因为药材或者诊费太贵，而无法?去大诊堂或者医馆救治，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个?收费不贵的神?医出现，八成都会?相信。但还是那句话?，穷人没钱呀，一次能骗到的就少，所以?需要一下子骗好多个?，就比较麻烦。” 赵祯听得直摇头，“那帮混账东西！” “所以?要骗穷人，就要去病患比较集中的地方。”公孙说着?，已经?来到了金华府一家大的诊堂附近。 赵普和赵祯身后，欧阳和南宫跟了一路了，南宫听得挺认真?，欧阳边走边打哈欠。 等到了诊堂门前一抬头，欧阳乐了，“嚯，那些骗子莫不是还敢在诊堂门口骗人？不怕被打死么？ 公孙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四外寻了寻，找到了附近的一家酒楼，径直走了过去。 跟来瞧热闹的良辰美三?个?都围着?小四子问——先生去哪儿啊？吃饭去么？ 小四子说他爹爹问路去了。 赵普略无奈地蹲下问小四子，“你爹看着?不是头一回那么干了吧？” 小四子直乐，说他爹爹抓过的假郎中如果都放在一块儿，开封府的地牢可能都不够用?。 赵普望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管得倒是还挺多。 赵祯抱着?胳膊赞叹——先生人才啊！人才！ 公孙去酒楼，找到一个?伙计只问了一个?问题——这附近，哪儿的庙比较灵验。 伙计一听，就指着?不远处一条街，说，“顺着?那条街一直走，前面有座华佗庙。” 公孙对众人一指那座华佗庙，示意——那 边！ 赵祯和赵普对视了一眼，跟着?公孙一块儿走。 到了华佗庙，公孙又找了找，发现一间小茶楼，就上去二楼，要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喝茶。 小四子站在窗边，望着?下面来往的行人。 众人一杯茶还没喝完，小四子就回头拽公孙，“爹爹！那个?人！” 公孙往窗外一望，就见小四子正指着?楼下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 小良子他们也认出来了，都说是昨天?那个?董庄主的随从之一。 赵普和赵祯都惊讶——还真?找见了！厉害！ 那随从此时正跟一对老夫妻说着?什么，之后就带着?他们往前走，拐进了一个?巷子。 公孙站起来就一拽赵普，一伸手，那意思——抱！ 赵普一惊，不过手比脑子要快，赶紧搂住腰。 公孙指了指楼下——赶紧跳下去追！ 赵普搂着?公孙纵身一跃就下去了。 小良子抱起小四子也下去了，紧随其后的是唐落梅沈元辰，还有赵祯和南宫。 欧阳端着?茶杯，看着?突然空了的桌子，有些无语。 旁边的伙计比较警惕地盯着?他，那眼神?——你要是也跳那你们就是吃霸王餐……不对，喝霸王茶的人！ 欧阳摇摇头，伸手拿出一锭银子赏给那伙计，边问他，“那巷子里?是来了个?什么神?医么？” 伙计收了银子眉开眼笑，一听欧阳问，就说，“是来了个?，好像是什么董庄主，月明还是明月什么山庄的庄主，说是能治百病，今天?一大早好些人去找他了。” 欧阳心说——还真?是逮个?正着?！ …… 欧阳起身下楼，刚到门口，就见街那边来了一群人，穿着?和刚才那个?随从差不多的衣服，也是青色的长?衫，为首一个?女子，年龄大概二十出头，打扮的很考究，手中还拿着?剑，就是脸上杀气腾腾的。 欧阳站在茶楼门口，正判断这帮人跟刚才那个?月明山庄的随从是不是一伙的，那女子也回头，看到欧阳正看着?她?们。 那女子快步走了过来，问欧阳，“公子可是见过与?我们穿着?相似的人？” 欧阳伸手一指对面那条巷子。 那女子一转身，拿着 ?剑带着?手下就冲进巷子里?了。 欧阳歪了歪头，觉得应该是会?有好戏看，就也跟了进去。 巷子里?有一户宅院，门口还排了不少人，大多是老人家。 赵普和公孙他们刚才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就见院门关着?，门口有一个?随从守着?。 那随从看到公孙他们过来，觉得这几人不像是普通看病的，低头一看，认出了小四子。 那随从看到小四子就知道不妙了，对着?后边的人喊，“今天?庄主不看诊了，都回去吧，明日请早。” 说完，就要进屋锁门。 可他哪儿有赵普动作快啊，九王爷伸手一推那扇门……门就飞起来了。 而此时院子里?，那位庄主正在“看病”呢。 只见一个?老人坐在一张椅子上，身旁是一位老太太，正焦急地看着?。 而那位董庄主，正在对着?那老头儿的脑门“发功”呢。 毕竟做贼心虚，“董庄主”一看到有人闯进来，特别是走在前面的赵普，吓得转身就跑。 公孙和小四子父子俩同时晚了挽袖子，可还没等众人发话?，身后“哗啦啦”闯进一帮人来，正是刚才让欧阳帮忙指路的人。 欧阳少征也跟在后边进来了，就见那一群妹子冲进来就追着?那个?“董庄主”，为首那个?拽住董庄主头发一脚踹地上了，随后一把拽着?脖领子拎起来左右开弓就扇巴掌，另外两?个?随从也被按着?就打。 公孙和小四子挽起来的袖子都放下了，小四子还躲到了小良子身后。 赵祯摇着?扇子看着?一群姑娘揍仨大老爷们，那个?凶残啊……而且他们还都穿着?一个?款式的衣服。 没一会?儿，三?人被揍得鼻青脸肿跪地求饶。 为首那女子对门口受了惊的病人们喊道，“各位乡亲，这三?个?人根本不是我月明山庄的，这老头更不是我家庄主！这三?人冒充我家庄主坑蒙拐骗，毁我山庄声?誉，各位千万不要上当受骗！” 病人们一听竟然是骗子，也都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月明山庄的弟子们拽着?三?人，就要押送衙门。 这一切来的太快，公孙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切发生，等明白过来，人都已经? 出了院子了。 这院子似乎还是借的华佗庙的后院，有几个?庙里?的僧人吓得躲在禅堂都不敢出来，还以?为来了土匪了。 赵普看了看公孙。 这时，刚才那领头的女子突然回来了。 小四子赶紧躲到了小良子另一边，赵普看看公孙。 公孙也默默躲到他另一边。 赵普无奈看他——知道怕了吧？打假就该有这种气势！ 南宫也看了看赵祯。 皇上一挺胸——朕才不躲！ 南宫无奈，伸手把他拽到自己身后。 “几位也是来看病的么？”那女子问。 没等众人回答，那女子接着?说，“我家庄主就住在天?苑客栈，虽说与?这几个?骗子无关，但也给各位添麻烦了。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难杂症，可以?去找我家庄主问诊，庄主会?免费为你们看病的！” 众人彼此看了看。 公孙此时对月明山庄的看法?已经?大反转了，原来那几个?骗子是冒充的……再一想，这位庄主愿意免费为受骗的病人治病，可见有一颗仁爱之心。 公孙点了点头，觉得不错，心情也好了不少。 众人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就见月明山庄的人正跟几位老人家说可以?免费为他们医治的事情，估计是老人家耳朵不好，所以?有几个?丫头说的特别大声?。 公孙他们也没在意，觉得事情到此也算是平息了，虽然意料之外，但结果令人满意。 可几人正准备往回走，走在后头的公孙就听到一个?丫头在跟路人说，“我家庄主使用?的乃是祝由之术，那是真?正的秘术，简单的病我们庄主平时都是懒得治的，只有特别难治的病他才会?出手。那是肯定药到病除的，而且治疗全程无需服药！没有痛苦！” 公孙往回走的脚步就停住了。 赵普回头，就见公孙站在后边，看着?那几个?月明山庄的弟子。 “怎么了？”赵普退回去，拽了拽公孙的袖子，“展昭他们不知道抓到巨人没有。” 公孙却没搭话?，站在那里?发呆。 赵普见他没反应，低头，看了看同样跑回来拉自家爹爹一起走的小四子。 小四子也不解——爹爹怎么了？ “咳咳。” 赵普咳嗽了一声 ?。 公孙终于回过神?来了，四外找，边问，“赭影呢？” 赵普伸手打了个?响指，赭影就来了。 公孙问他昨夜打听到多少关于月明山庄的消息。 赭影说这月明山庄的庄主是行医的，整个?门派就是用?巫医禁术的。 赵普皱眉，“所以?他们的确是巫医？” 赭影点头，“董月明的名气很大，传的神?乎其神?的，说他有通天?之能，通过卜卦问道、祈祷冥想、咒符吟诵，能治疗所有疾病。是精通祝由之术的大师。” 九王爷还挺纳闷，“猪油之术？郎中还是厨子啊？” 公孙眉头就皱起来了，自言自语道，“也许……刚才那几个?骗子根本不算什么。” 众人都看公孙。 “那个?月明山庄，才是真?正的大骗子。”公孙说完，拽着?赵普就走，“咱们跟着?他们，我想见见那个?真?的董庄主。” 赵普跟着?公孙就走，一群小孩儿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赵祯看着?有些好笑，跟南宫说，“朕从来没见过九叔这么听话?的。” 南宫也点头，从小到大，赵普一旦有点什么想法?，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通常都是边关几兄弟一起上。 如今只要公孙轻轻一句话?，都不带回头的。 欧阳在后边嘀咕了一句，“要是我家小桃花跟我讲我也不回头。” 听到了的赵祯和南宫都回头，“所以?你家桃花究竟在哪儿啊？” 欧阳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 公孙他们跟了一路，说来也巧，月明山庄的弟子们先到了衙门，为的就是把那几个?骗子交给衙役然后报官。 可此时衙门里?乱作一团，根本没人顾得上他们。 原来那些江湖人都已经?被抬来了。 展昭打老远就看到赵普他们了，赶紧跑过来，拉着?公孙就去帮忙医治。 姚霆渊命衙役去将金华府的所有郎中都请来。 公孙查看几个?重病的情况，给开药救治，小四子也要去帮忙，不过衙门里?乱成一团，公孙让赵普把孩子先抱出去，别一会?儿碰着?。 赵普把小四子抱出去之后习惯性地交给了白玉堂，自己则回去看着?公孙。 五爷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 小四子笑眯眯看白玉堂。 五爷有阵子没抱团子了，还掂了掂分量。 小四子眼睛就眯起来了。 五爷非常严肃地来了一句，“轻了！” 果然，团子立刻阴转晴。 白玉堂也笑了——已经?摸索出对付团子的方法?了。 白玉堂这边正跟小四子对着?笑，就听身旁有人说话?，“贤弟。” 五爷看了一眼，又是姜望楼。 姜望楼的门下都在帮助郎中救治伤患，他自己走了过来，问白玉堂，小四子是亲戚家的孩子么？ 五爷淡淡示意了一下前面的公孙，说，“朋友家的。” 姜望楼对小四子拍拍手，像是想抱抱。 小四子搂住五爷的脖子躲起来，看着?还挺怕生。 白玉堂对着?姜望楼示意了一下后边。 姜望楼回头，就见远处又来了不少人。 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月明山庄庄主来了。” 姜望楼笑了笑，就走了过去。 五爷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走来，就问还趴自己肩膀上的小四子，“你们不是打假去了么？没成功？” 小四子回头看了一眼，跟白玉堂说，昨天?那几个?人是假扮的呢。 五爷点了点头。 小四子又盯着?前方姜望楼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双手捂着?白玉堂的耳朵叽叽咕咕讲了几句。 白玉堂有些吃惊，“真?的？” “嗯！”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一大一小正聊着?，展昭跑了过来。 白玉堂问，“怎么样？” “命是都保住了。”展昭叹了口气，“不过都邪了门了，一个?有记忆的都没有！” “全部都失忆了么？”小四子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子？” 展昭也不知道，“你爹刚才给一个?人治了一下，那人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还说头疼。” 小四子摸着?下巴，“头疼？” 前方，人群又骚乱了起来，就听有人高声?喊，让庄主进去，庄主可以?治疗他们的失忆之症。 白玉堂和展昭都回头看，小四子拍了拍五爷的手，像是要下去。 五爷把他放到地上，他就跑到前边，和小良子一起手拉手，跑到了公孙身旁。 此时，公孙和赵普一起站在门口，看着?那位被 人簇拥着?走进来的月明山庄庄主。 展昭还是有点怀疑，“那个?庄主靠不靠谱的啊？跟姜望楼好像认识……” 白玉堂这会?儿低着?头，似乎是在看地面。 展昭不解，也低头看。 五爷问他公孙给他的那种油纸袋子带了么？ 展昭拿了一个?出来递给他。 五爷伸手一拍霖夜火，跟他要了根发卡，蹲下，将地面上一点白色的粉末，刮进了油纸包里?。 白玉堂的举动引起了展昭和霖夜火的好奇，两?人都不解地问站起来收好了纸包的白玉堂，“什么情况？” 五爷低声?说，“小四子刚才说，姜望楼身上有药材味道。” “药材？”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什么药材？” “之前那山神?出现的时候，你不是从林子里?弄了点白色的粉末回来么？”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点头，“公孙说里?头有磷。” “小四子说，姜望楼身上有点那个?粉末的味道。”五爷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刚才姜望楼在这里?站了会?儿，转身走的时候，我让鲛鲛拍了一下他衣摆。” “哦……”展昭和霖夜火都凑过去看那个?袋子，“机灵！” 正聊着?，就听到前方一阵骚动，随后人群就开始欢呼鼓掌。 都是在说“董庄主乃神?人，简直是神?仙下凡。” 展昭他们都在人群外面，没太搞明白。 见沈元辰和唐落梅钻了出来，霖夜火就伸手把俩小孩儿拽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 俩小孩说，刚才那个?董庄主跟掐诀念咒似的吟诵了一段，然后又摆了几个?姿势，画了一张符烧掉，那群失忆的人就都想起来了，说他们是看见了山神?，之后就被控制了，手脚不听使唤。这时有很多山神?宫的弟子走出来，捧着?衣服让他们换，并且蒙上了他们的眼睛。他们被推搡着?一直走一直走，最后被推进了山洞里?，那些山神?宫的弟子说要拿他们祭天?。 这几百个?伤者的叙述都差不多，都说自己是走进洞里?的，可问他们隔着?瀑布和水潭是怎么走进去的，他们都说蒙着?眼，感觉就是走的平地，不记得有水。 霖夜火拍了拍白玉堂，“估计没几天?屎盆子就要扣到你头上了。” 五爷嫌弃——打比方打干净点么…… 不同与?这几人的淡定，人群中围观了一路的公孙可是不淡定了，他伸手拽了拽赵普。 赵普低头。 公孙小声?在他耳边说，“帮我偷几个?人回去！” 赵普微微一愣，“偷人？” 公孙点点头，指了指那个?刚才自己医治过，现在还在说头痛的病人，还有另外几个?身强体壮的，“我怀疑里?头有什么把戏！” 170、170 有事无事 月明山庄的庄主在衙门里用“秘术”, 恢复了被掳江湖人的记忆，一?时间?轰动了整个金华府。 作为知府，姚霆渊对董月明这个人, 甚至是这一?整个失踪事件, 都是有一?定怀疑的。 但有怀疑没证据, 总不可能这三百多个江湖人和月明山庄一?起合谋骗人吧？再?说了, 这帮人被关了这么多天，搭上了十几个人的性命，那天要不是正好?白玉堂他们?在，可能还会死?更多人，江湖人图什么呢？ 但如果?不是合谋的，那董月明是怎么做到的呢？ 姚霆渊军营出身, 就跟赵普一?样，怪力乱神那一?套他是从来不信的, 烧张符咒就能治病？蒙谁呢！ 可姚霆渊不信，衙门内外其他人却信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打听董月明愿不愿意给人看?病, 原本没什么名气的月明山庄, 也一?下?子?声名鹊起。 而所有人里，最?最?不相信的，那就非公孙莫属了，在他看?来，这里头是一?定有门道！ 在公孙先生的“授意”下?, 赵普指使影卫，“偷”了五个人回去。 …… 白府的一?间?空房里，五张床上, 躺着五个被点了穴的江湖人。 公孙戴着手套拿着银针，跟个大反派似的走了进来，吓得五个江湖人直哼哼。 赵普和赵祯在门口?瞧着，都觉得公孙的表情有点危险。 先生仔细地检查了几个人的症状之?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让影卫去白府的厨房里扛一?袋盐，再?打一?桶水来。 影卫们?照办了。 赵普和赵祯对视了一?眼——盐和水？ 等东西都弄来，公孙让影卫们?把一?整袋盐全都倒进水里。 等融好?了，赭影伸手沾了一?点盐水在自己舌尖点了一?下?……好?家伙，舌头都木了，那个咸啊！ 公孙舀了一?勺子?盐水，让赭影解开一?个江湖人的穴道，也没让他喝，就让他拿盐水漱口?。 那江湖人就是刚才被公孙治疗了一?下?，说头疼那个。 结果?他漱了漱口?，歪头感受了一?下?，说头不是那么疼了。 公孙点了点头，让赭影给其他人也都解开 穴道，让他们?漱口?。 小四子?给公孙拿来了药箱子?，公孙给影卫们?配了几服药，让准备了五个大桶，倒满热水泡上药，让那五个江湖人泡澡，边给他们?在头上扎针祛毒。 等一?套祛毒的的针法用下?来，最?后公孙让小四子?泡了一?锅金丝灵的汤药过?来，给五人一?人喝了一?小碗。 几人哇哇吐了一?通，之?后突然就都清醒了过?来，随后就开始七嘴八舌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公孙摆手示意他们?都别说话，让人去衙门请来了姚霆渊，众人一?起，听了起来。 原来，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并不是江湖人，而是一?群被下?了药的普通人。 这些人大多都是卖力气的，通常跑跑船搬搬东西，反正有活儿给钱他们?就干。 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遭遇却都差不多，都是被人雇佣去跑船，可一?上船就被迎面撒了一?堆粉末，闻到了一?股腥臭味道后就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他们?听到有个声音在他们?耳边说话，让他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似乎是不可违抗的命令一?样，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像做梦一?样。 而至于那个“水帘洞”，他们?根本就不是从洞口?进去的，而是从山里的一?个地道入口?里进去的。 几人说完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中邪了，而且他们?离开家的时候，都跟家里人说要出去两三个月才能回家，所以家里人也没有一?个去报官的。 将那五个人先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众人都问公孙——这帮人中了什么毒。 公孙说，“这几人中的毒，叫无事散。” 众人听着都觉得不对——这还无事啊？有事啊！ 公孙拿来纸笔，画了一?棵形状像个小笼子?一?样的蘑菇，给众人看?，道，“这种?蘑菇，叫无事菇，是一?种?很稀有的蘑菇，有微弱的毒性，吃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可过?了一?段时间?，那个毒性会渐渐消散，人也无事。” 众人都点头——那倒的确是无事。 “但这种?蘑菇有个特点。”公孙用笔指着蘑菇说，“每当蘑菇成熟的时候，只要轻轻一?碰，顶部就会喷出白色的粉末，这种 ?粉末其实是蘑菇的种?子?。” 众人都面露嫌弃——走向开始有点吓人了诶。 公孙给大家普及了一?下?蘑菇的种?植，“收集这些粉末，然后用一?种?特殊的木头，浸泡特质药水，开始培育。等蘑菇成熟之?后，再?喷出粉末，这种?粉末，就是一?种?具有很强制幻作用的药粉，叫无事散。”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果?然公孙讲出来的都是可怕的故事。 “中了无事散的人，会产生一?种?幻觉，通常是头昏，幻听这样的症状，而只要在中毒的人耳边说出一?些指令，中毒之?人就会按照指令去做。这段中毒的时间?，按照用药剂量的不同而不同，有的症状可能会维持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可等完成所有任务，毒性到期自行消除之?后，中毒者?会完全没有中招时究竟干了什么的记忆，而且身体也没什么损害，还会产生记忆混乱，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生活……所以叫无事散。” 众人一?个劲摇头——也太危险了！ “无事菇非常的难找，要培育起来也很困难。”公孙说，“换句话说，这些人跟家里人说要出去两三个月，表示给他们?用药的人，布置的任务也至少要两到三个月才能完成。” “所以他们?从被抓到刚才被月明山庄庄主解毒，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众人都回过?味儿来了，“敢情全是骗人的！” “这么说来，这只是刚刚开始？”姚霆渊听出了其中的端倪，“这三百来个江湖人，还在那个下?药之?人安排好?的计划之?中？” “那如果?计划让那三百个人去死?，他们?也会死?么？”霖夜火问。 公孙点头。 “这可不是无事了，实在是太歹毒了！”姚霆渊皱眉。 “但要解除毒性其实也不难的。”公孙道，“这种?粉末制幻的药物?，之?所以能影响人那么久，就是因为那些粉末被从鼻子?吸入之?后，都会附着于口?鼻之?内，吞到肚子?里的其实是没有作用的。只要用大量浓盐水来漱口?，就能消灭大部分的毒菇种?子?，人就会慢慢清醒过?来，之?后用普通的解毒术，几天之?内就能 完全解毒。如果?像刚才我?用全套的解毒术和金丝灵，几个时辰内就能彻底解毒。” “那……”展昭突然问，“那个完整的计划他们?还记得么？” 公孙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们?所听到的话应该都会变得模糊，记不起来。” 众人也皱眉——那还是不知道这些人之?后要干什么。 “这毒应该不好?做吧？”赵普问公孙。 公孙点头，“对！是非常难做！而且这么多人，这么大剂量，我?怀疑这个计划前期的准备已经有好?几年了！” 因为手中的证据还有限，众人只能先按兵不动，看?之?后怎么样进展。 白玉堂将刚才收集的那些白色粉末给公孙分析。 可奇怪的是，公孙研究了一?下?，说这并不是上次山神事件里那种?含磷的粉末。 而接下?来公孙的结论则是更让人震惊——这就是无事散！ “姜望楼的身上有无事散？”展昭觉得有些讽刺，“所以他是给人用了无事散呢，还是他本身中了无事散，所以才这么作死?？而且小四子?说他身上有一?样的味道，那他也跟山神接触过?？” 公孙一?摊手，“那可真不知道了，要不然你们?哪天灌他喝碗浓盐水试试？” 当然，公孙也只是说说，如果?给姜望楼灌碗盐水，他是中&毒的倒还好?说，是下?&毒的话，岂不是打草惊蛇？！ …… 吃过?中午饭，众人都没出门，在院子?里休息一?会儿。 妖王还惦记着巨人的事情，拿着几个茶盅在那儿摆来摆去，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眼前一?堆都是烦心事，唯一?不让众人糟心的，就是小五和银雪的进展了。 这几天小五和银雪的感情越来越好?了，这会儿，两只老虎正在草地上晒太阳，银雪伸着爪子?时不时撩小五一?下?，小五跟个二愣子?似的，晃着尾巴，大脑袋在银雪身上蹭来蹭去，两虎还相互咬咬脖子?舔舔鼻子?什么的。 小良子?给众人分析了一?下?，说猫咪这样基本就等于亲来亲去了。 说完被火凤踹了一?脚屁股。 众人则是不爽，小五竟然已经开始秀恩爱了！ 尤其是欧阳。 小金叶活泼可爱， 蹦蹦跳跳地跟幺幺闹腾着。 又坐着聊了一?会儿，白府的管家拿着两个大盒子?进来，跟白玉堂说东西来了。 五爷打开盒子?看?了看?，就见里面有两根上好?的人参。 众人都挺纳闷，五爷买参干嘛呀？ 不一?会儿，管家准备了一?辆马车。 五爷起身，拽了展昭一?把，说带他去看?亲戚。 众人都有些八卦地看?着——喔呦？带着展昭去见亲戚们?啊？ 展昭也怪不好?意思，之?前白家的亲戚不是都来过?了么，还要去呀？ 白玉堂也没多说，问良辰美景几个小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四个小孩儿左右无事，欢欢喜喜跟着一?起去。 没想到临出门，赵祯也跑来了，说一?起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 南宫在后头扶额——谁是你家叔叔阿姨啊。 白玉堂也没阻止，都带着一?起出门了。 …… 白家亲戚特别多、，但五爷带的东西其实不多，感觉只是走一?家的量。 果?然，马车走了不远，在一?间?很大的绸缎庄前面停了下?来。 有伙计跑出来一?看?，就喊着“小少爷来啦”，往里去通禀。 等五爷他们?下?车，绸缎庄里一?个“美貌”的中年大叔跑了出来，五爷管人家叫四叔。 这位四叔名叫白冬，是白夏的弟弟，白家兄弟四个，春夏秋冬的排序。 四兄弟长得都有些像，一?样的那么“年轻貌美”，当然了，四人里面白夏是最?好?看?的一?个。 白冬性格跟白夏还挺像，跑出来逗完白玉堂逗展昭。 将众人迎进屋子?热情招待，白冬还打听赵祯是谁。 赵祯也逗，说自己是皇帝，微服出访来的，还说跟白夏可熟了。 南宫和白玉堂一?起扶额。 白冬则是乐坏了，说那真是贵客临门蓬荜生辉，把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说要跟赵祯不醉不归。 白玉堂先把酒坛子?扣下?，说要打听个事情，打听完了再?喝。 展昭在旁边听着，果?然……玉堂不是单纯来走亲戚的。 白冬见白玉堂挺严肃的，就问，“想问什么？要成亲啊？同意同意！” 边说，还边摸出红包来给展昭。 展昭脸都 快赶上红包红了，眯着眼瞧白玉堂。 五爷让他把红包收了，顺便拽回要去通知他婶婶的白冬，问他，“四叔，姜望楼回金华府了，你听说了么？” 白冬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坐回来一?拍桌子?，“那孽障还有脸回来？！” 展昭和赵祯都有些惊讶，看?来不止白玉堂一?个人怀疑姜望楼啊。 白玉堂还记得小时候，他指证姜望楼却无人相信，当天晚上，白冬却来找过?他。 当时他四叔详细问了他晚上看?到了什么，白玉堂就给他讲了一?遍。 白冬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拍了拍小白玉堂的肩膀，跟他说，“四叔相信你！我?也觉得是他干的！” …… 白家和姜家做了好?久街坊了，都是老熟人，白冬和姜望楼他爹关系特别好?，没事儿两人还总一?起下?棋，所以白玉堂怀疑他四叔也知道些什么，只是当时自己太小所以他没说，今天才特地来询问。 说起此事，白冬也是轻叹了一?声。 “我?也只是怀疑，并无证据……有一?次我?跟姜兄喝酒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他家发迹的秘密。”白冬说，“姜家是突然发迹的，那是因为姜兄他爹年轻的时候，发了一?笔横财。姜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猎户，父母早逝，日子?过?得很清苦。每当冬天，他都会去会稽山里抓貂，贩售些毛皮……那一?年隆冬，天特别冷。姜老爷子?进山时遇到了暴雪，就躲在一?个山洞里等雪停。因为天冷，他在山洞里点了一?堆篝火。可奇怪的是，这明明是一?个背风的山洞，那篝火的火苗却总是朝一?边倒，他也能感觉到，从山洞石壁的一?侧，似乎有风吹出来。姜老爷子?就觉得，这石壁后边是不是还有个山洞啊……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拔出匕首在石壁上挖了几下?，竟然真被挖穿了，后边出现了一?个很大的石洞，还有向下?的斜坡。当时他就想，会不会自己挖到了什么古墓的入口?，那会儿也是穷疯了，觉得一?切都是天意，万一?真有古墓，下?去看?看?有没有宝贝，拿上一?两样来，下?半辈子?也就有着落了。于是姜 老爷子?就捡了一?根篝火堆里的柴火，当做火把，钻进山洞，顺着斜坡就往下?走了。他这一?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他说怀疑自己不是进了古墓，而是直接走去地府了，而且这地道也太大太宽阔了，几丈高几丈宽。姜老爷子?走了好?久好?久，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座石门，说那石门高的呀，那石柱几个人都围不过?来……” 众人听到这里，莫名就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这不就是妖王说过?的，他见到巨人尸骸的那个底下?石庙么？ 果?然，白冬之?后说的，姜老爷子?在底下?见到的，跟妖王说的几乎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姜老爷子?取出了巨人尸骸手里的一?根黄金长矛。老爷子?将长矛砸断成了几根，困了个包袱背了出来，用这些金子?做资本，才有了后来姜家的家业。 如果?只是凭空听白冬这么说，众人可能还会怀疑这故事的可信度，但之?前妖王也说过?，所以众人都很容易接受，而且相信姜老爷子?并没有说谎。另外，他描述的地底石宫和鸟面巨人，跟妖王描述的一?般无二，应该不是编造的。 另外，众人也好?奇，那些巨人的骸骨出现在西域，竟然还会出现在相隔万里的江南，莫不是以前真的满地都是巨人？ “可这件事情，跟姜望楼弑父有什么关系呢？”展昭问。 白冬叹了口?气，“姜兄跟我?说，他爹得了外财发家致富之?后，却是寝食难安，总觉得是盗取了陪葬品，甚至可能盗取的是神物?，就怕子?孙后代?遭天谴。所以在拿走金矛的二十年后，有一?天，他根据记忆，找人打造了一?根一?模一?样的金矛，准备进山，再?找到那个山洞，放回去，再?给那巨人的骸骨磕头赔罪。可进了山，他却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山洞入口?了，在山里徘徊了许久，最?后无奈只好?放弃。在下?山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众人不解——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个老妇人？ “那妇人带着一?只纯白的鹿，看?起来有几分仙气，感觉并不是普通人。” 白冬的这番描述，让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 地对视了一?眼，想到了白玉堂小时候在会稽山里看?到的那一?幕。 可算算时间?，还是有点跨度的，如果?是同一?位老妇人和鹿……那得多大年纪了？ “那位老妇问姜老爷子?为什么拿着一?根黄金的长矛。姜老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将自己曾经的遭遇和此行的目的，跟那位老妇说了。”白冬接着讲述，“那老妇听完之?后，笑了，告诉姜老爷子?，说她能替他转交，姜老爷子?就将金矛给她了。” 众人听得也不知该怎么评价，老爷子?好?似有些缺心眼。 “那妇人接了金矛，又问老爷子?，他只拿了矛么？有没有拿过?其他的？”白冬接着说，“姜老爷子?摇头说没拿别的，那老妇人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那是谁偷走了呢？说完妇人就走了，姜老爷子?也往回走，没走两步，再?回头看?，那老妇人和那只白鹿已经消失不见了。” 听到此处，白玉堂和展昭依然没闹明白这事跟姜望楼弑父有什么关系，但另外也产生了一?个疑问，那石庙里是不是还丢了另外一?样东西？是不是有人跟姜老爷子?同样的遭遇，进去拿走了？ “之?后就是重点了。”白冬话锋一?转，“姜兄告诉我?说，姜老爷子?跟他讲过?好?几次关于那根长矛的传说……在他十四岁那一?年，他根据他爹的描述，进会稽山寻找，找到了那个山洞的入口?。” 众人这才明白了过?来，“所以另一?件丢了的东西，是姜望楼他爹拿走的啊？” 白冬点头，“嗯！姜老爷子?去还金矛是这之?后的事情了。” “那他偷了什么东西？”展昭好?奇。 “姜兄告诉我?说，那巨人的胸口?，挂着一?个金色的罗盘，他当时爬上去取了下?来。那罗盘是可以打开的，外壳上雕刻着一?棵很古怪的树，树上有鸟，鸟后有太阳。罗盘打开，里面有一?个类似司南一?样的圆盘，上面刻着各种?符号” 众人都回忆了一?下?之?前妖王说的所见，似乎并没提起过?巨人胸口?挂着罗盘，但树和鸟倒是都有，但都是壁画。 “姜兄从巨人腿上下?来，拿着罗盘正在研究，突然就 听到头顶有奇怪的风声，他再?抬头一?看?……”白冬说着，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刚才那个脸朝前方坐着的巨人，竟然低着头，那张鸟头面具之?后，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展昭等听得都不自觉一?个冷战——嚯！那巨人莫不是活了？ 赵祯拍拍胸口?——当时得多吓人啊。 “姜兄当时吓得转身就跑，出了洞窟就一?脚踹翻了入口?处山洞周围的土堆，那窟窿被封死?后，他就疯了似的跑回了家，也没敢告诉家人发生了什么。”白冬说着，叹了口?气，“姜兄跟我?说，这罗盘他后来就给了他儿子?姜望楼，他还说，姜望楼从小就特别喜欢往会稽山跑，而且他一?直在研究罗盘上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案，神神叨叨的。他很不安，总觉得那罗盘不是太吉祥，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记得拿巨人低头看?着他的那个画面。他跟儿子?提过?好?几次，想把罗盘还回去，但姜望楼非但不肯，还会变得很暴躁，甚至威胁他。所以他越来越担心，就想要把罗盘从姜望楼那儿偷出来，还回去 。但那之?后不久，姜兄就突然自尽了……” 白玉堂终于是明白了，点了点头，“所以四叔你才怀疑姜伯父的死?，跟姜望楼有关系？” 白冬点头，“可也没什么证据。” 白冬知道的也只有这一?些，众人从白冬家出来之?后，坐车回白府。 在车上，赵祯和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讨论着巨人的话题，白玉堂本来是想着心思的，但很快注意力就都被展昭给吸引走了……展昭此时比他还安静，也是一?脸的心事。 白玉堂戳了戳他。 展昭回神。 五爷挑挑眉——想什么呢？要不要讨论一?下?？ 展昭往白玉堂身边挪了挪，挨着他坐好?，小声说，“我?之?前不是拍了姜望楼一?下?么！” 五爷点头——你就告诉我?姜望楼的确是弑父了，但没说具体看?到了什么。 展昭道，“我?看?到姜望楼掐着一?个老人的脖子?，因为是透过?他的眼睛看?到 ，就像是自己掐着一?个老人的脖子?，那老人脸都青了，眼看?着就不行了。姜望楼的声音当时就像 疯了一?样，对着那老人吼，‘东西在哪儿？你把东西藏哪儿了！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杀了你!’” 五爷皱眉，“所以他是因为他爹拿走了那个罗盘才……” 赵祯他们?听得直摇头，“这什么儿子?啊！” 说到这里，白玉堂突然坐直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啊……” 车里众人都看?他——怎么了？ “对了！”白玉堂道，“我?记得他爹出事前，姜望楼有一?次遇到我?时还问过?我?，最?近他爹有没有给过?我?或者?我?师父什么东西……我?说没有。” “他怀疑自家亲爹把那罗盘给你了？”展昭突然觉得说得通了，“难怪姜望楼一?个劲找你麻烦！” 赵祯也问，“没给过?你的话，给过?天尊没有啊？” 白玉堂一?下?子?也想起来了，“我?师父好?似是有个金的圆盘一?样的东西，就丢在百花谷的库房里，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过?……” 众人无语——闹了半天，这不是骑着马找马么？！ 马车一?到白府，众人赶紧下?车，冲进院子?找天尊去了。 171、171 远行 白?府里, 众人刚吃完晚饭。 天?尊拿了菜碗里一根做装饰的萝卜缨子，正?逗金叶，看它吃不吃。 殷候在一旁吐槽, 说人家是鹿又不是兔子！ 这时候, 院子外面呼啦啦冲进一群人, 嘴里喊着, “师父\\天?尊\\尊尊……” 天?尊一惊，一闪身躲殷候身后了。 殷候也不解地看着冲进来的展昭他们——不是走亲戚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五爷伸手把自家师父从殷候身后拉出?来，问他，“师父，我十岁那年?我们回来过年?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天?尊眨眨眼, 点了点头，“记得啊……” “那时候, 住我们隔壁的姜伯父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 五爷问完，果然?天?尊懵了, 老爷子一歪头，“哪个姜伯父？” “姜望楼他爹。”展昭帮着提醒。 天?尊头歪向另一边, 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什么？ “那时候有?没有?人给过你一个黄金罗盘？”五爷索性换了个问法。 天?尊手端着下巴, 望着天?就想开了，“那没准……” 五爷想了想倒也是，他师父难得来趟白?家过年?，他们家亲戚也不知道哪儿打听来的说老爷子喜欢古董，各种变着法儿送东西给他。 “什么黄金罗盘？”妖王和殷候也问。 展昭就把刚才在白?冬家打听到的事情一说。 赵祯也问妖王“老爷子, 你当年?下地宫的时候，那巨人脖子上?有?戴金罗盘么？” 妖王摇了摇头，“但是听描述, 那罗盘上?的图案跟我看到的壁画好像……姜望楼他爹取下罗盘的时候，那巨人低头看他了？” 妖王关注的重点似乎和众人还不太一样。 “说是这么说。”展昭他们回答，“但白?三叔也是听姜望楼他爹说的，现在人都死了，也没法详细问。” 妖王摸着下巴就在那儿想心思。 殷候问天?尊，“你有?黄金罗盘没有?？上?面有?树能打开的那种。” 白?玉堂也说，好像在库房里看到过。 这可要了天?尊的命了，老爷子哪儿记得这些个啊，想了半天?，说好像有?好像没有?…… 最 后，五爷觉得还是直接坐幺幺飞一趟百花谷找找更快。 他一说要回百花谷，就一堆人说想一起去，大家都一个心思，想参观一下天?尊的库房，尤其是赵祯。 五爷无语，幺幺怎么可能背那么多人一起飞！而且回去是找东西的，越快越好。 最后，白?玉堂只带了展昭和小四子。 从金华府飞去百花谷，打个来回需要三到四天?，展昭弄了条毯子把小四子裹上?，三人轻装简行?，坐上?龙，趁夜就上?路了。 等幺幺展翅飞上?了天?，展昭和白?玉堂发现幺幺飞的比以前要更快了。 小四子说幺幺最近又长大了一点，感觉翅膀都比以前宽了。 这一路相当的顺利，途中大概休息了两三趟，第二天?的下午，就到达了天?山。 天?山这个季节山顶已经开始积雪了，幺幺在百花谷门?前的雪地上?落下，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跳了下来。 幺幺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站在山巅往下望，还仰着脖子鸣叫了两声?，似乎心情不错。 白?玉堂打开门?，带着小四子和展昭进去。 展昭之前跟白?玉堂来过百花谷，小四子还是第一次来，好奇地打量着院中的房舍。 展昭拉着小四子的手，跟着白?玉堂穿过前边的客厅，到了后边的花园。 一进花园，感觉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四子张大了嘴，前面分明是白?雪皑皑的寒冬，这边花园里却是鸟语花香的春天?。 院子里的花草有?阵子没打理了，长得很茂盛，还有?几只鹿正?在吃草，看到人来，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院中的白?梅树上?梅花绽放，阵阵的寒香沁人心脾。 小四子和展昭正?欣赏院中美?景，就见五爷对他俩招招手。 两人跟着五爷又穿过了一个月亮门?。 月亮门?后是一个莲花池，池子里开着雪白?的睡莲，池面有?几只鸳鸯，还有?两只白?鹭，似乎都认识白?玉堂的，见人来了，也都没受惊。 小四子拉着展昭的手，边走边想，书上?说的仙境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呢？ 穿过院子，后边是一间柴房，柴房一侧有?个偏门?，五爷把门?打开，带着两 人出?去，门?外就是山壁了。绕着山壁有?一道石阶，石阶很窄只够一人行?走，展昭就把小四子抱了起来。 石阶紧贴着山壁，一侧有?扶手，扶手外就是山壁，下面是一大片草原。 草原上?正?好有?一群野马正?在吃草，小四子指着草原问展昭，“以前尊尊和殷殷是不是就在这里练功夫？” 展昭笑着点头，“应该是吧。” 白?玉堂让小四子对着外面喊一声?。 小四子没明白?，不过还是对着草原的方向喊了一声?。 结果，小四子那一声?的回音在山谷间来回响起，草原上?的马群都抬头看了一眼。 “这么远都能听到啊！”小四子捧着脸觉得好神?奇。 五爷点点头，他小时候在草原练功，天?尊只要在山上?喊一声?，他就能听到，估计以前妖王也是在这里喊酱油组回家吃饭的。 展昭和小四子觉得有?趣，两人一起对着山下喊了起来，山下的马群都抬着头，看着山上?一大一小两个“傻子”。 绕着石阶又走了一段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坳。就见在这个隐蔽的山坳里，藏着一座三层的小楼。 小四子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就是尊尊藏宝贝的库房么？ 展昭之前一直有?一个疑问，天?尊收了那么多宝贝，还有?那么多名刀，不怕被偷么？ 可一看这小楼，展昭好似是明白?了……这地方想偷也是不容易。 小楼三层，下面没门?，门?在第三层，换言之，要先跃上?第三层，才能开门?进入。而这小楼四周围没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只能靠轻功上?去。 抱着小四子，展昭跟着白?玉堂一起轻轻松松落在了三楼的一个露台上?。 露台两边摆了几盆装饰的盆景，长得郁郁葱葱的，还有?个很高的石灯，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正?对着露台有?一面墙。 展昭和小四子又对视了一眼——门?嘞？ 展昭好奇问走向那面墙的白?玉堂，“天?尊平时不是大门?钥匙都不记得带么，库房钥匙他会带在身边？” 五爷笑了笑，摇头说，“开库房不靠钥匙，靠机关。” 小四子和展昭更不解了——天?尊钥匙都不记得带， 会记得机关怎么开么？这小楼竟然?没塌真?是神?奇。 五爷似乎知道两人在想什么，伸手，按着墙面回头说，“原先的门?早被他搞塌了，这个机关是我后来做的，最适合我师父用，还不费脑子。” 说完，就见五爷按着墙面的手周围出?现了一层霜冻。 随着霜冻蔓延开，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冻住的门?的形状。 五爷轻轻往旁边一推，那扇冰门?就被打开了。 小四子和展昭都好奇地研究折扇可以移动的门?。 五爷解释说，“这是一种特殊的铸铁板，很厚也很重，但遇冷会稍微收缩，平时堵着墙刚刚好，只要一冻就会有?缝隙，下面有?轨，移动就能打开。” 展昭和小四子都明白?了，也就是说，开这个门?的机关就是寒冰内力！的确是适合天?尊，也不用费脑子记——小白?堂果然?贴心。 一进到库房里，就是站在了顶楼，展昭和小四子往下一望，忙摇头——好晕！ 三层往下，台阶和架子是修在一起的，盘选状向下延伸，那一圈一圈看得人都犯晕。 而且架子上?的东西也都是一圈一圈摆的，天?尊喜欢摆圈圈果然?是名不虚传，稍微看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 五爷叹了口气，之前因为?他师父也不整理，东西乱放还落灰，他特地花几天?整理了一下，东西都拿锦盒装起来了，现在还得一个个打开找，早知道就不理了。 展昭示意白?玉堂不用着急，随后晃了晃小四子，那意思——团子！到你施展魔法的时候了！ 白?玉堂也看了看小四子——能找到在哪儿么？ 小四子歪着头看着盘旋的架子和一大堆锦盒，伸手挠了挠头，良久，露出?了一个困惑的表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团子怎么失灵了？因为?天?冷么？ “没办法只能一层层找了。”五爷说。 三人分了分工，小四子找底层的架子，展昭找中层，白?玉堂找高层，沿着台阶往下走，一个都别漏掉。 说干就干，三人一个一个地打开锦盒寻找了起来。 本来觉得工作量挺大，但找起来却发现是个其乐无穷的活儿。 天?尊这些年?收藏的东西实?在 是太多了，打开锦盒之前永远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宝贝，打开之后都会惊呼——哎呀好东西！ 三人边看边研究，展昭还试了试几把有?名的宝刀。 等三人翻遍所有?锦盒见识了所有?珍宝，却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罗盘！ 别说没罗盘，连金器都很少。天?尊喜欢收集古董，老爷子审美?还是高端的，不喜欢特别浮夸的东西。 展昭问白?玉堂，有?他记忆中那个金罗盘么？ 五爷说没有?啊，他记得以前看到过，之前收东西的时候觉得不像他师父收藏的风格，所以有?点印象……丢哪儿去了呢？ “会不会因为?不好看，被天?尊丢掉或者送人了？”展昭问。 “估计不会吧……”五爷倒是没这方面的印象，而且天?尊不怎么丢东西的，最多就放那儿不管了。 “会不会在别的房间里？”小四子问。 五爷觉得倒是也没准，就跟展昭离开了库房，准备回百花谷找。 刚走出?库房的时候，小四子突然?站住了，有?一个停顿。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喜——来了！ 小四子一抬头，来了句，“龙！” “龙？” 小四子点头，“嗯！在幺幺屁股下面！” 这下轮到展昭和白?玉堂愣住了——怎么被幺幺坐屁股下面了？幺幺在哪儿啊？ 两人赶紧回到前院。 这会儿，幺幺正?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休息呢，树梢上?停着一只白?色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幺幺抬着头，看着那只小鸟，似乎在听它讲话。 展昭和白?玉堂跑进院子，心说莫不是埋在地里了？两人先把幺幺拽起来，查看了一下地面。 五爷还去拿了把铁锹来，挖开一看，还真?埋着东西——可惜没罗盘，是他师父藏的酒。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想了想，转身就跑。 展昭和白?玉堂丢了铁锹跟着他，一起跑到了天?尊的房门?前。 小四子指着房门?，“在尊尊屋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地看他——在房间里么？不是说在幺幺屁股底下么？团子今天?发挥失常啊！ 五爷打开了天?尊的房门?，小四子跑进去，左右看了看，最后跑到 一个柜子前面，指着柜子第二层的一样东西，说，“找到啦！” 展昭和白?玉堂走过去，都瞬间明白?了。 这个柜子的二层，放了几个陶泥做的小玩偶，都是小四子和小良子之前做好送给天?尊的。几个玩偶都是开封府的小动物，有?大家的马、小五还有?幺幺。其中，幺幺做得最大，一个白?色的陶泥小白?龙下，垫着一个金色的圆盒子一样的东西。 五爷将陶泥幺幺拿起来，展昭伸手，取出?了那个金色的罗盘，合着被天?尊拿来当垫子，放泥塑用了——还真?是在幺幺屁股底下，果然?团子不管冷热都是准的！ 拿到手里，三人仔细看，发现跟白?冬描述的一样，金色的罗盘上?有?一棵树的图案，前方一个小按钮，后边有?条链子。将按钮按下，罗盘就打开了，里面是一个类似思南的东西，还有?很多古古怪怪的图案，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不懂。 不过好歹也是找到了，五爷找了个盒子来将罗盘装好，至于这东西究竟怎么用，就等拿回去交给妖王吧。 事情办完，天?也快黑了。 三人决定在百花谷过一晚，让幺幺也休息一下，明早再回去。 忙了一天?，眼下三人都有?点饿了。 白?玉堂说冰窖里倒是有?很多菜，不过都是生的。展昭自告奋勇说要做晚饭，结果被白?玉堂和小四子联手抓住——一大一小死死拽住衣摆，生他待会儿一个自由发挥，把百花谷都烧了。 小四子将两个中看不中用的大人按住，自己?到厨房转了转，发现有?面粉。 挽起袖子，小四子踩着小板凳，擀了些面条，边指挥展昭去后院摘两棵菜再摸几个鸡蛋，让白?玉堂从冰窖里拿一些冻鱼上?来，解冻之后给幺幺吃。 很快，幺幺吃上?了鱼，小四子也做好了三碗鸡蛋面，三人在花园里坐下，有?说有?笑地吃晚饭。 吃饱之后，三人一龙一起去了后山泡温泉。 百花谷的后山有?一个四面石壁环绕的天?然?温泉池，这个季节，山壁上?挂满了壮观的冰凌，而中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 三人都下了池子，边泡澡，边仰起脸欣赏头顶的天?空。 小四子 扒着池壁，头上?顶着块小帕子，伸手指着头顶的星辰，给展昭和白?玉堂讲公?孙教他的一些关于星星的传说。 幺幺在温泉池子里欢快地打着滚，可能是因为?热，洁白?的鳞片下，透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次日清晨，睡饱了精神?抖擞的三人一龙踏上?归土，启程飞回金华府。 …… 而此时金华府中等待的众人也没闲着。 银妖王昨夜拿着个龟背各种推演，最后画出?了一张有?几种不同路线的地图。一大早，老爷子带上?酱油组、霖夜火和邹良再一次进了会稽山，继续寻找巨人的踪迹。 这次，妖王的目标除了巨人之外，还想找一找当年?姜望楼的爷爷和父亲进过的那个山洞。 赵普和公?孙则是和赵祯南宫他们一起来到了街上?，到了月明山庄所住客栈附近的一座茶楼，盯起了梢。 那些江湖人的“无事散”毒性还没消退，说明还有?后续。而月明山庄既然?参与了“解毒”，表示必然?是计划之中的一环，众人倒是要看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鬼。 这两天?到月明山庄求医问药的人络绎不绝，但都被拒之门?外，理由是董月明之前做法替太多人恢复记忆，已经伤了元气，所以要修养，来恢复功力。 看着那些被蛊惑的病人们，公?孙气得直磨牙——这群骗子！ 另外，金华府街上?果然?出?现了新的传言。 一方面是指责山神?宫为?了祭天?绑架了那么多人，现在山神?宫的形象类似一个笃行?邪术图谋不轨的邪&教门?派，正?隐藏在会稽山深处密谋着什么，随时可能会出?来害人。 另一方面，有?传言说白?玉堂可能和山神?宫有?些关联。 除此之外，最近聚集金华府的望楼城、月明山庄还有?秋枫园名气很大，三个门?派似乎是结成了联盟，准备带领江湖人，铲除作恶的山神?宫，伸张正?义?。 虽然?在赵普公?孙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贼喊捉贼自编自演。 赵祯也分析了一下。 这些流言就是针对山神?宫和白?玉堂……如果针对白?玉堂是因为?姜望楼觉得那个金罗盘在他手上?的话，那就很可能整个阴谋都跟地底的巨人有?关系。 同样的道理，山神?宫是不是也跟巨人有?关？ 这地底的巨人竟有?什么秘密？值得对方这么大费周折来布局，甚至姜望楼连亲生父亲都害死了……图什么呢？巨人族不老神?树的秘密？可姜望楼害死他爹的时候才十四岁，难道十四岁他就想要长生不老青春永驻？这不合情理啊！ 172、172 怪癖 会?稽山外的官道上, 妖王带着酱油组还有霖夜火和邹良，一起走到了茶棚附近。 刚在茶棚歇了一会?儿，妖王拿出图纸, 想找一下进山的方位, 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吼, “什么人？！” 众人扭脸往官道一侧瞧了瞧, 就见几个带着兵刃的江湖人正朝他们走了过来，脸上凶神恶煞的。 “我们掌门有命，任何人不得靠近会?稽山！” 那几个江湖人边说边挥手，似乎是驱赶众人。 妖王却好像完全没注意到那几个江湖人，他让天尊帮忙拿着图纸，自己掐着手指, 嘴里嘀咕咕着一串数字，像是在心算什么。算完又仰着脸数了树山上的树, 又选了选方位，边让殷候帮忙记住几组数字。 殷候和天尊则好似很?习惯妖王这种举动, 他让干嘛就干嘛。 那几个江湖人见喊了这边人都没动静，就又大声呵斥了几句, 让众人赶紧离开。 霖夜火和邹良看了一眼几个走过来的江湖人。 这几人穿着一样的黑色衣服, 腰间束着一条绣着金色凤纹的腰带。 妖王终于是算完了，指了一个方位，说，“西面第三个路口。”说完，就带着酱油组往山里走。 “唉！” 那几个江湖人见三人根本没搭理他们, 直接就进山了，也急了，就要过来阻拦。 但还没跑到跟前, 就已经被霖夜火和邹良挡住了去路。 两人身后，妖王他们三个已经进了山，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江湖人看着是想追，可邹良往他们眼前一站，看?着比他们几个更吓人。 “我们掌门有命……” 邹良看了他们一样，“你们掌门算哪根葱？” 霖夜火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点头啊点头，就是！ “我们掌门是秋枫园主奎枫！”其中一个江湖人说道，“最近进会?稽山不安全，所以掌门安排我们在此处把守，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山……” 话没说完，邹良白了几人一眼。 吓得几人往后退了一步，这位看?着有些不好惹。 霖夜火抬起一只胳膊靠着邹良的肩膀，边对三人摆了摆手，“这会?稽山又不是你们家后院，我们爱进不进，有你们什么事 儿？” 几个秋枫园门下彼此看?了看?，最后问霖夜火和邹良是什么人。 不问还好，一问，霖夜火嘴角就挑起来了，似乎是正中下怀。只见他一甩那头艳丽的红色长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乃武林第一的美人，天下第一的帅哥，西域有城开封有房的火凤堂主，霖夜火！” 火凤一句话说完，对面几个都愣住了，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着，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而?身旁，邹良就觉得脸上有点烫。左将军自问脸皮已经不算薄的了，但这会?儿最好还是找找哪里有条缝，他可以钻进去一下…… 秋枫园那几个门下愣了良久，转过脸看邹良——那你呢？ 霖夜火伸手摸了摸邹良的头，替他说，“这是我家哑巴。” 秋枫园弟子?们眨眨眼，有些怀疑地看邹良，“哑巴？你刚才分明讲话了……” 邹良瞪了他们一眼，“说了是哑巴！” 那几个秋枫园的门下被邹良这一眼吓得转身就跑，看?跑的方向，估计是回城搬救兵去了。 “哼哼哼。”霖夜火似乎心情不错，跑去茶棚坐着等?。 邹良跟着霖也走进茶棚，问他，“不进山了？” 霖夜火一摊手，这会?儿几位老爷子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进山也不一定找得到。” 邹良回头看了看?山里，似乎还是有点想进去。 霖夜火笑了笑，伸手拍拍身旁的凳子，让他坐下。 邹良过去坐下。 霖夜火道，“估计一会?儿还得来人，咱们替老爷子守着进山的路，省得一会?儿出什么幺蛾子。” “那巨人呢？”邹良问。 “等?妖王找到了那神庙让他再带我们进去不就行了。”霖夜火说着，伸手拿出个桔子?给邹良。 邹良接了桔子?，边剥边看?霖夜火——哪儿来的桔子?？ 火凤一笑，“白府一个丫头给的。” 邹良心说你还挺受欢迎啊，怎么没人给我桔子?……边想，边剥了一瓤塞嘴里，刚咬了一口，整张脸都皱起来了，那个酸…… “哈哈哈！”看?到邹良的表情，霖夜火乐得直拍手。 这桔子?其实是他今早在院子里一棵桔子?树上摘下来的，看?到他摘桔子?的 一个小丫鬟还提醒他，说这棵树上结的桔子?巨酸。 邹良拿手里剩下的酸桔子?丢霖夜火。 霖夜火接住了桔子?又丢他，两人就跟俩小孩儿似的，在茶棚里闹了起来。 …… 另一边，城里，正在盯梢的赵普他们就见月明山庄所住的客栈门口突然来了很?多人，都拿着兵刃，姜望楼也来了。 姜望楼和两个年轻人一起走进了客栈，不一会?儿，月明山庄的门下也出来了好些人，董月明跟姜望楼他们一起走了出来，似乎正商量什么事情。 说起这个月明山庄的庄主董月明，虽然传的挺神，但看?着还不如之前那个假冒的能唬住人。真正的董月明就是个特别不起眼的中年人，微微还有些发?福。 这时，赭影回来了。 赵普问他，那帮江湖人什么情况。 赭影说，跟姜望楼一起来的那两兄弟就是秋枫园的掌门，奎秋和奎枫，穿一身黑那个是奎秋，一身红那个是奎枫。 听到赭影这么一说，几人还都八卦地仔细看?了看?那个奎枫——这就是自称江湖第一美男子那位？ 看?清楚之后，小良子不以为然地一撇嘴，“切！跟火鸡比起来差远了！” 唐落梅和沈元辰都赞同地点头——的确是差远了！ 小良子就有些嫌弃，“要臭屁要自恋，那起码也要有火鸡一半好看才行吧。” 公孙笑着摸了摸小良子的脑袋，虽然天天斗嘴，但小良子打心里还是向着霖夜火的。 三大门派的掌门在门口又说了几句之后，就带着人一起走了。 赵祯好奇，问赭影这帮人去哪儿。 赭影说，刚才好像听到他们说又有人失踪了，怀疑是被山神宫掳走了，所以准备去会稽山找山神宫要人。 赵普皱眉，“有人丢了怎么不报官？找这些江湖人有什么用？” “丢的应该不是附近的村民?，现在本地人都不敢靠近会?稽山。”赭影摇了摇头，“三大门派还像派了不少人在山外蹲点，阻止人们进山。” 赵普不满，“真要守山那也是衙门的事情，他们这帮江湖人算老几啊，轮得到他们不让人进山？” 赵祯也点头——就是！ “人是不是真的丢了谁知道，没准又是在演戏。 ”公孙对这几个门派一点都不信任。 “妖王他们现在应该在山里吧？”南宫提醒了一句。 众人都有些心疼那帮江湖人，这要是被天尊殷候撞见，估计一顿打逃不掉。 “不知道巨人找到了没有。”赵普和赵祯两叔侄还是很惦记巨人，只不过两人都不被允许靠近会?稽山。 眼看着一帮江湖人都走了，赵祯和赵普都想跟去会稽山瞧瞧，不过在这之前，公孙戳了戳赵普。 赵普看他。 公孙指了指客栈，小声说，“我想进去董月明的房里看?看?。” 众人对视了一眼……公孙是不是想去找找有没有无事散？ 赵普自然是答应的，带着公孙就下楼了，影卫们去帮二人打掩护。 赵祯和欧阳则是带着孩子们继续在客栈等?。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影卫回来了，说刚才秋枫园几个弟子?跑了回来，正好跟赶去会?稽山的那些人遇到了，好似在山脚下，秋枫园的人跟霖夜火发生了冲突，三个门派说要去找火凤讨说法。 三个小孩儿一听都搓手——嚯！那不是冤家路窄了么！ 赵祯那个急啊，就想赵普和公孙赶紧回来，他们好赶去看?热闹！ 而?潜入客栈的公孙和赵普，此时也顺利地进入了董月明的房间。 赵普关上房门，站在门口听外头的动静，公孙在屋里四处查看。 乍一看?，董月明的房间里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普通的客栈住房，桌上摆放着一叠纸符。 公孙打开衣柜看?了看?，又查看了董月明的床铺，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公孙若有所思地站在衣柜前，看?着柜子?里三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皱起了眉，“奇怪。” “怎么了？”赵普过来公孙身边，也看?柜子?里的衣服。 公孙手轻轻敲着下巴，小声嘀咕，“竟然有人行礼比你还少。” 赵普笑了笑，伸手搂着公孙问，“你这是夸我？” 公孙指着衣柜，“有问题！” 赵普想了想，“可能他觉得这套衣服比较好看吧……各人习惯各不同么。” “不止衣服，这整个房间都不对经！董月明毕竟是个巫医，但房间里一本书一点药都没有，这不正常啊！”公孙摇头连连 ，“还有桌上那些符咒，都是现成写好的！桌上连文房四宝都没有，感觉符咒都不是他自己写的。” 赵普想了想，倒也是，公孙房间里到处都是书，瓶瓶罐罐还有各种药方之类的，虽然他家书呆水平肯定比那个董明月高不知道多少，但这间房间看着的确是过分简单了。 公孙想到这里，伸手拿起柜子?里衣服的袖子?，低头闻了闻，又跑去桌边闻了闻。 赵普看着公孙左闻闻右闻闻，最后，公孙拽拽赵普，“我怀疑……” 只是公孙话没说完，赵普突然搂住他一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 两人躲在了屏风后的一个角落里，公孙赶忙听外边的动静，以为有人来了，可等了一会?儿，没见人进来，就有些不解地看看?赵普。 一抬头，只见赵普正盯着他笑。 公孙推了他一把。 九王爷也没撒手，就笑眯眯问他怀疑什么。 公孙小声说，“我怀疑这董月明是个骗子?！” 赵普眨眨眼——摆明了是个骗子?啊。 “不是。”公孙认真说，“我怀疑他不是董月明！” 赵普皱眉——又是个假的？ 公孙说完就要从屏风后出来，谁知赵普又一把把他拉回去了。 公孙瞪赵普——还闹！ 赵普这回却没笑，轻轻捂着他嘴让他别出声。 几乎是同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 公孙也不敢动了，乖乖躲赵普怀里。 门打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走进来，将手里捧着的一些东西放到了桌上。 东西放下之后，丫鬟就出去了，随手关上了门。 等?门口的脚步声走远，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忙走出来，看?桌上的东西。 就见桌上是一套洗好的衣服，跟衣柜里挂着的那三套一样的。 公孙不解地拿着衣服看?赵普——又是一套一样的诶！ 九王爷也哭笑不得——估计这个董月明，对衣服有某种特殊癖好吧…… 公孙翻了翻那件衣服，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拿起来闻了闻。 随后将衣服打开，平铺在桌上，公孙从腰包里拿出了一小瓶药水，打开，用手指沾了些，点在了衣服胸口的位置。 药水本来是透明的，但是点在 衣服上之后，变成了蓝色。 赵普有些不解。 很?快，蓝色就消失了。 公孙让赵普捏住衣服的两只袖子?，将衣服展开，随后撒了点药水在手里，将药水弹在衣服上。 药水散落在衣服的前襟，都变成了蓝色……不一会?儿又消失了。 赵普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迅速收了衣服折好放回原处，拉着赵普说可以走了。 赵普带着公孙从窗户出去，上了屋顶，离开客栈回到了酒楼，和已经等?得着急了的赵祯他们会合，一起赶去会稽山了。 路上，赵普问公孙刚才什么情况。 公孙说，“那种药水遇血会?变蓝。” 赵普皱眉，“所以那件衣服胸前全是血么？” 公孙点头，“虽然洗掉了但还是能闻到血腥味，而?且衣服上并没有破损，所以这么沾满血只有两种可能。一种，血是穿衣服的人自己的，可能是被人割破了喉咙，才会?导致血流得衣领和前胸到处都是。第二种，血是别人的，穿衣服的人正面捅了某个人一刀，然后被血喷了一身。” “这衣服是洗好了放到董月明房间里的，既然他活的好好的，那就表示血是别人的？”赵普问。 公孙点点头，“我也这么想。” 赵普就有些无语——这董明月什么毛病，一身血的衣服烧了不就行了么，还洗干净了接着穿？而?且全部都是一样的衣服……对这个款式这么执着的么？ 一旁听了一路的赵祯也点头，“就是，一件普通衣服而?已么，又不是朕的龙袍！” 听到这句，赵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眼赵祯——龙袍…… 173、173 石穴深处 妖王和酱油组进了会稽山, 天尊拿着那张妖王昨晚绘制的线路图，殷候拽着天尊不让他走丢，妖王拿着一个罗盘, 在树林之中辨别着方位。 妖王用的只是?普通的罗盘, 作为一个神棍, 老爷子随身还是?带着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 天尊和殷候也见怪不怪了，就跟着他走。 三人?在会稽山密林深处兜兜转转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个小土堆旁，妖王停了下?来。 收起罗盘，妖王指这那个土坡, “就是?这里?。”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殷候一掌将土堆整个往一旁推开……果?然, 在土堆下?边，出现了半个洞窟的入口?。 天尊和殷候都看了妖王一眼。 妖王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我们现在应该是?站在了当年姜望楼他爷爷用来避风雪的那个山洞的上?面。这附近应该经历过一次小型的山体滑坡, 山洞整个都被滑下?来的山石泥土给盖住了, 所以之后的人?都找不到这个洞穴了。” 天尊和殷候都“哦……”了一声，觉得原来如此。但两人?也没追问银妖王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还是?那句话?，习惯了。 三人?又将挡住洞口?的土石都挪开，殷候做了两个火把, 跟天尊一人?一个，跟着妖王一起进入了石穴，顺着长长的斜坡, 向地底走去。 …… 与此同时，另外三个人?也正在赶路，只是?不同于三位老爷子在地下?，这三个人?，正在空中。 从百花谷取回?了黄金罗盘的展昭和白玉堂正，带着小四子坐着幺幺，正乘风往金华府赶。 归程和去时一样，相当的顺利，白玉堂算了算时间，现在差不多飞了一半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应该就能?回?到绍兴府了。 因为飞得高?，所以还是?比较冷的，展昭拿个大毯子把小四子裹得严严实实搂在怀里?，小团子正在打盹，展昭则是?在看风景。 这会儿幺幺正飞在秦岭上?空，下?方山峦起伏云霞瑰丽，景致如在画中。 五爷正站着遥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太?白山，忽然，就听到一阵“咔哒咔哒”的奇怪声响。 白玉堂起 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幺幺飞的很快，耳边风声作响。但仔细听一下?，的确有一种规律的咔哒声。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果?然，展昭也听到了，正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展昭左右看，总觉得这声音好似就在附近。 这时，他怀里?的小四子突然动了动。 展昭低头看，就见小四子已经醒了，正在毯子里?动来动去，好似是?在摸索什么东西。 伸手将毯子拉开了一些，展昭往里?看。 只见小四子正打开小荷包，翻了翻，拿出了那个金罗盘。 金罗盘被拿出来之后，那种声音就更加清晰了起来。 白玉堂也凑过来看，原来是?罗盘在响啊。 小四子将罗盘打开，就见里?面的司南指针动了，正指着一个方向咔哒咔哒地来回?晃。 三人?顺着指针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正是?不远处的太?白山。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看小四子。 就见团子伸手一指，那意思——去瞧瞧么？ 五爷想?了想?，伸手轻轻拽了拽幺幺的背鳍。 幺幺回?头看，白玉堂一指太?白山的方向，幺幺扑腾了几下?翅膀一转身，朝着太?白山的方向飞了过去。 再?看那罗盘的指针，也转动了起来，回?到了正中的位置，响声也消失了。 幺幺飞了一会儿，指针又偏了，罗盘立刻又响了起来。 白玉堂伸手接过罗盘，按着幺幺的背鳍指挥方向，幺幺就一直按照罗盘指着的方向飞行，目标似乎是?太?白山的南坡，远看是?一大片冰封的峭壁。 “玉堂！”展昭突然伸手，指着前方白雪覆盖的一处山壁，“那边是?不是?有个山洞？” 五爷也发现了，就在一处陡峭石壁的半当中，有一个很大的山洞，隐藏在两块巨型岩石的交错处。按照罗盘指示的方向飞，应该是?正好到这个山洞。 五爷按了按幺幺的头，幺幺就俯冲进入了那个山洞。 从远处看可能?不觉得，但靠近了才发现，山洞十分的大，幺幺展开翅膀飞进来都很轻松。 落到洞口?，幺幺收了翅膀，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跳了下?来。 洞口?有一些冰雪，但从洞窟入口?处看， 四周围的墙壁上?有明显开凿过的痕迹，可见并不是?一个天然的洞窟。 展昭探头朝外面望了望，下?方是?万丈悬崖，石壁陡峭，到处都是?霜冻，空中寒风猎猎…… “谁这么本事在这里?开了那么大个洞？”展昭将小四子身上?的毯子解开，叠吧叠吧给他披在肩上?，像穿了件小斗篷。 白玉堂手里?的罗盘还在响，五爷转过身，面相黑漆漆的洞内，指针才不转了。 洞内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倾斜向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像是?询问——猫儿，要不要去看看。 展昭那点猫性自然是?好奇得不得了，但谨慎起见他还是?蹲下?问小四子，“小四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小四子点点头，伸手拉住展昭的手，另一只手一指前方。 只是?洞窟里?漆黑一片，这里?附近除了冰什么都没有，也没法弄个火把。 展昭突然有些小兴奋，推了推白玉堂，“玉堂玉堂！试试那个！” 小四子好奇——哪个？ 白玉堂自然知道展昭让他试的是?哪个。 之前有一次，某个夏夜，他和展昭在映雪宫小住，两人?跑去后山的一个大荷花池边赏荷。只是?那段时间荷花池边的几棵柳树太?茂盛了，挡住了月光，搞得荷花池畔黑漆漆的。两人?坐在池子边正犹豫要不要回?去，突然，池塘边出现了淡淡的，幽蓝色的光。 原来小鲛鲛正在池边蹲着看荷花。 其实鲛人?在极寒的状态下?会发出幽蓝色的光，这个情况白玉堂之前也发现了……就好像极北冰原岛冰川里?的那些巨型冰鱼，都是?蓝色的。天尊没事儿抱着鲛鲛玩的时候，也是?用指头弹一下?，被寒气?包裹住之后，鲛鲛就会出现一个冰封的，淡蓝色的外形，只是?白天不显亮而已。 当时白玉堂突发奇想?，收起了大部分内力，只留了一小部分，结果?鲛人?没有保持完整的形态，而是?变成了飘飘渺渺的云雾状，这种云雾还带着幽蓝色的光，飘散在荷花池上?，星星点点的，整个池塘上?就好像撒上?了一层磷光一样。 就和上?次一样的方法，五爷让鲛鲛处于一个不完整的形态，果?然 ……四周围亮了起来，一片幽蓝色的光芒围绕在三人?身边，就好像围了一群萤火虫一样。 这光一起来，五爷和展昭都想?起了当日赏荷花时候的情景，莫名就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小四子拍着手好看，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暧昧气?氛。 “咳咳。”五爷轻轻咳嗽一声，对展昭一偏头，示意——走吧？ 展昭点点头，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 因为洞里?实在太?大了，所以三人?也没步行，而是?直接坐着幺幺往前飞。 在蓝色光带的指引下?，幺幺缓缓地顺着洞窟内的通道飞了下?去…… 一开始展昭和白玉堂还有些担心，结果?越往下?洞穴越宽敞，最?后，前方竟然出现了光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莫不是?对穿了山腹，前边是?出口?？ 可等幺幺飞出洞内通道的时候，才发现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之所以会有亮光，是?因为有一侧的山壁上?有一个窟窿，被冰层覆盖着。 巨大的冰盖晶莹剔透，阳光照下?来，空中还出现了一个七彩的光晕。 幺幺飞出洞窟内的长长通道，飞进了那个巨大的空洞之中，开始盘旋。 头顶是?透明的冰盖，而下?方…… 展昭和白玉堂探身往下?一看，都愣住了。 只见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巨大石室，像是?一个房间一样。 正中间有一棵金色的树，这棵树展昭和白玉堂再?熟悉不过了，就跟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个罗盘表面上?刻画的黄金树一模一样。 金树四周，四个方位有四张巨大的石凳，每一张石凳上?都坐着一个“人?”。 戴着金色鸟头面具的巨大骸骨端坐在石椅子上?，周围散布着很多巨大的器皿，都是?金器。 幺幺在空中打着盘旋，鸣叫了几声，叫声在空旷的石洞之中回?响着。 白玉堂按了按它的背鳍，幺幺就飞了下?去，落到了金树边的空地上?。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下?来。 站在地上?，往上?看，三人?都莫名有一种自己是?不是?变小了的错觉。 这巨人?骸骨从体型上?看，都有一丈多高?，而且还都是?坐着的，可想?而知站起 来会有多高?。而那棵神树至少两丈高?，尤其是?树顶上?那只神鸟背后的那一轮太?阳，在顶部冰川光的映照下?，烁烁放光，好似真的在树顶有一个正在燃烧着的金色太?阳一样。 白玉堂环顾四周，发现在石室的一侧有一个环状的石阶，通向上?方的通道出口?。只是?这些石阶太?高?太?宽了，根本不是?一个人?能?一脚跨上?去的，倒是?跟这几个巨人?尸骸的体型非常配套。 仔细观察，这四个巨人?戴着的鸟头面具还各有不同，头上?还镶嵌着不同的宝石。四个巨人?都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因为体型太?大，整块的兽皮用很粗藤蔓缝接。虽然都坐着，但形态各有不同。其中有一个手握着一根金色的巨大长矛，一个双手捧着一个金色的四方形水壶，一个手里?拿着一块空的纯金板，一个捧着一条盘成一圈的金色蟒蛇。 每个巨人?身后的石壁上?，都用黑色和赭色画了风格独特的壁画，壁画中还是?大型的祭祀场景。除了戴面具的人?和神树，还有许多动物的形象。 三人?在洞窟里?看了好一会儿，这四座巨人?骸骨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巨型石雕一样，倒是?并不恐怖，反而有一种肃穆神圣之感。 而那棵桌上?的金色神树，则是?有一种特殊的美?。 通常纯金打造的器皿会给人?一种庸俗浮夸之感，但这件则不同，可能?是?因为造型上?相当的稳重，三层九枝，十鸟十日，感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合理。 连向来挑剔的白玉堂，都觉得这棵树是?一棵近乎完美?的树，先不有什么用吧，反正很好看！ 看了良久，展昭问白玉堂，“然后呢？” 五爷倒是?被问住了，想?了想?，摇摇头——然后？ 两个大人?都去看小四子。 小四子捧着那个金罗盘，伸手揉了揉脖子跟展昭，“猫猫我脖子疼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别，一直仰着脸看，他俩都有点脖子痛，更别小四子了。 “要不然回?去吧？”展昭看看四周围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就问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就当观光吧 ……还是?挺好看。 三人?坐上?幺幺，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碰，又原路返回?了。 顺利飞出了洞口?，回?到了原来的路线，赶回?金华府。 那罗盘又发出了一阵响声，随着他们离开秦岭越来越远，最?终罗盘就不动了。 白玉堂研究那个罗盘，问展昭，“会不会这个就是?用来寻找这种巨人?石洞的？” 展昭觉得有这个可能?，至于是?什么原理他倒是?也不知道。 “可为什么会有这种石洞呢？”展昭不解，“刚才那棵树，会不会就是?不老神树？” 五爷也拿不准，“这种巨人?石洞已经出现过三次了，之前妖王进去的那个、会稽山里?姜望楼他爷爷发现的那一个，再?加上?这一个。感觉每个其实都没什么大用，会不会类似一种巨人?的坟墓？” “可这些巨人?是?死前就进去坐着等死么？”展昭觉得操作起来好似有难度，“死了之后会僵硬，要摆成这样子估计不现实，而且体型那么巨大……” 着，两个大人?都看小四子——你是?小神医，你有什么看法？ “刚才那几个巨人?。”小四子的确是?有些不同的看法，“没住不是?巨人?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不是?巨人?？” 小四子认真给分析了一下?，“人?死了，尸体是?会腐烂的呀。要成为干尸也是?要一定条件的，起码得把内脏掏干净吧，干尸的皮肉风干后，骨头没有了皮肉的包裹就会失去称重能?力，尸体很难坐得住。再?那个干尸的鸟头面具如果?是?纯金的，那少好几百斤重。干尸脖子的骨头根本不可能?支撑住那么重的一个面具，肯定整个脑袋都会被坠下?来的。怎么可能?那还双手捧着金壶金石板，手会断掉的哦！还有巨人?的脚指甲也好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指甲？” “嗯！”小四子点头，“人?死掉后指甲会继续长一段时间的，而且那些巨人?都是?不穿鞋子的，脚指甲肯定会变形，会有磨损断裂，但是?那个脚指甲切口?平整表面光滑，就跟普通人?脱掉鞋子的脚接近哦！” “那你觉得那些巨人?是? 什么呢？”展昭问。 小四子还挺严肃，“虽然看起来很真，但是?从一个郎中的角度来看，我觉得有点假！” “假的？” “嗯！”小四子点头，“虽然不知道怎么搞出来的，但我觉得巨人?是?不存在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奇地问小四子，“为什么呀？” 小四子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长那么高?大干什么呀？没有必要！” 两个大人?被他逗乐了——合着你个小团子是?嫌弃人?家身材高?大啊？ 小四子揉揉脖子扭扭腰，仰着脸久了，腰疼脖子疼。 展昭戳了戳他肚子，心你个团子哪儿有脖子哪儿有腰啊。 展昭和小四子坐在龙背上?闹着玩儿，五爷在一旁看着，边回?想?着刚才洞窟中看到的巨人?们。 五爷心中隐隐也有一种感觉，看着这些巨人?，就像看着庙宇里?的巨大佛像似的，有一种庄严的感觉，会不会是?以前有人?信奉巨人?，就跟现在的人?信奉神佛一样，这种巨人?像就是?那些人?做出来的神像？这些石穴也不是?巨人?的墓穴，而是?类似庙宇一样参拜祈福用的？特别是?那几个拿着东西的巨人?，捧着石碑拿着金壶，跟庙宇中拿着不同东西的金刚罗汉们，是?一个道理吧？ …… 而此时，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身处会稽山地穴之中的银妖王和酱油组。 三人?进入石穴之后，很快就找到了那座石庙，以及巨人?的干尸。 这石庙相对来规模较小，只有一具干尸。 这干尸戴着鸟头的面具，双手放在石凳的扶手上?，面向前方坐着。 殷候和天尊仰着脸，看着那个巨人?，妖王背着手在他俩身后，看着四周。 “是?不是?就是?这家伙低头看了姜二？”天尊问。 殷候点点头，“估计是?吧，不脖子上?的罗盘被摘走了么。” “这个真的是?干尸么？”天尊好似有点不太?相信，“怎么觉得像是?石雕的啊。” 边，边推了推殷候。 殷候不解看他，“干嘛？” “老鬼！你上?去把那鸟头摘下?来试试。”天尊怂恿殷候，“咱们看看巨人?长什么样。” 殷候有些嫌弃地看天尊——才嫑！要去你自己去！ 天尊戳殷候——你轻功好呀，快去！ 殷候才不上?当，坚决不去。 两人?正闹着，突然身后银妖王探头过来，“话?……” 二老被他吓一跳，一起回?头瞧他。 “没看见那跟金色长矛啊！”妖王。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四周围看了看，的确…… “所以姜大是?被那老太?婆骗了么？”天尊和殷候一起问。 妖王不解，“姜大？” “不是?有三辈人?么。”天尊伸出三根手指头，“姜望楼是?姜三，他爹是?姜二、爷爷姜大，这样比较好记。” 银妖王也没多什么，就是?伸手指了指那个石像，问，“你们觉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啊点头——是?不对劲啊！这么大哪儿都不对劲呀！ 银妖王无奈一摆手，提醒两人?，“你俩看那巨人?的双手。” 天尊和殷候又抬起头看，这巨人?双手握着椅子的扶手，正襟危坐，鸟头直视前方。 “有什么问题？”两人?都问妖王。 妖王小声，“姜大当年他拿走了巨人?手里?的金矛吧？” 天尊和殷候都点了点头，随后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了，再?一次抬头看……这巨人?双手放在扶手上?，还是?握着扶手的姿势……那金矛是?握在哪只手里?的？ 正疑惑，妖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个方向，示意两人?，看那坐着的巨人?身旁的地面。 天尊和殷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巨人?所坐椅子旁边片后方的空地上?，有两个清晰的巨大脚印。 殷候眨了眨眼，天尊问，“呃……莫不是?有两个巨人?？拿着矛的那个是?站在旁边的？” 妖王点了点头，更小声，“我也这样想?。”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嫌弃地看他——你讲话?这么小声干什么？想?吓唬人?么？ 妖王又用更更小的声音，拖长了个调子一字一顿地，“你们猜……那个巨人?，上?哪儿去了？” 天尊和殷候都又看了一眼那个脚印——是?啊，上?哪儿去了？出门遛弯了？ 天尊和殷候正低头看着那脚印，突然就听耳边银妖王，“哇！”了一声。 两位老爷子吓得一蹦，都回?头怒视妖王——干嘛你一惊一乍的！ 就见妖王伸手一指上?方。 天尊和殷候一抬头…… 只见刚才那个目视前方坐着的鸟头巨人?，不知何时低下?了头…… 此时，那张硕大的鸟脸正对着三人?，鸟眼处两个黑洞洞的眼窟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看着。 174、174 意外碰面 人被吓到就会害怕, 无论是什么?人，哪怕功夫好到天尊殷候那个级别，该怕还是怕。 银妖王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止营造了一下气氛还奉献了“哇”一嗓子。 天尊殷候一抬头, 当场吓得蹦了起来。四?周围阴森森的, 那巨人明明是尸骸还突然低头, 实在瘆得慌！ 不过人被吓到之后反应各有不同?，比如说小四?子吓到那第一反应就是蹦起来往大人们怀里钻，再不济也躲小良子身后去……可殷候天尊被吓到之后就不是往谁怀里钻的问题了。 两位老爷子的应激反应都属于极具攻击性，天尊四?周围瞬间冻上了，殷候身边开?始狂风大作，一瞬间整个洞窟内下起了暴风雪。 眼看着?那巨人有被挫骨扬灰的危险, 就听到妖王突然喊了一嗓子，“快跑！” 说完, 老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酱油组就跑。 等天尊和殷候回过神来时, 已经被妖王拖着?跑进地道了，俩老爷子对视了一眼, 一起回头。 这会儿, 刚刮起来的暴风雪也停了，洞内冻上了一半，那个巨人身上爬了一层霜，衣服都吹歪了。 而更诡异的是，刚才低着头的巨人, 此时正缓缓地抬起头，再一次目视前方，似乎正看着?他们跑远。 要说刚才是猛地一下子被吓到了的话, 现在两位老爷子已经缓过来了，两人都不解地看着?拽着自己跑的银妖王，问，“跑什么?啊？” 此时，三人刚好跑到地道的中段，刚才这一跑，殷候和天尊手里的火把都熄灭了。 这会儿两头都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殷候把火把塞到天尊手里，让他拿着两个，自己掏火折子出来点。 火把刚点上，两人一抬头，却发现妖王不见了。 两人一愣，这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哇！”一声，一张脸出现在他俩当中。 天尊和殷候又一蹦，只见妖王正在他俩身后呢，脸上那个笑容甭提多欠揍了。 天尊把火把塞给殷候，撸起袖子说要揍妖王。 妖王赶紧跑，说天尊欺师灭祖，天尊说就欺师灭祖了怎么着?吧。 黑漆漆的通道里，两人围着殷候转了起来，殷 候无语地举着?两个火把站在当中。 正闹着，忽然，黑暗的洞穴深处，传来了“嘭”一声。 这一声响，震得地面都一颤。 随后又是“嘭”一声，地面又一颤。 天尊和妖王都停了下来，殷候举着火把回头看地道深处，这个声音好些脚步声…… 妖王突然又一声，“不好！” 天尊和殷候都斜着?眼睛看着?他——你有完没完？你是三岁半么?！ “那巨人可能追来了！”妖王可不管这些，一转身，拽起俩徒弟继续跑。 天尊和殷候边跑边回头看……脚步声的确很清晰，地面也在震动，可奇怪的是，后边并没出现那巨人。按理来说也?没多远啊，以那巨人的身高，不需要几步就能追上了……怎么就看不到呢？ 不一会儿，三人跑出山洞，站在洞口喘了口气，却听到身后脚步声再一次响起，而且……好似比山洞里还清楚些。 殷候和天尊愣了愣，他俩前头的银妖王一回头，然后缓缓仰起脸，看着?上方，问他俩，“知道为什么?洞里没瞧见那巨人么？” 殷候和天尊都默默地回过头，跟他看同?一个方向。 只见在洞口的上方，站着?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 天尊和殷候也?明白了，原来刚才不是那个坐着?的巨人起来追他俩了，而是洞上面有个巨人在走…… 这会儿这巨人就跟喝醉了似的，身子往前倾，抬起脚，那样子像是要一脚踩死他们。 天尊和殷候一眯眼，心?说——弄死你！ 只是二老还没出手，又被妖王拽了一把，喊了声，“快跑！”，就拖着?俩徒弟跑了。 …… 与山里乱作一团的状态不同?，此时山外?可是岁月静好。 小茶棚里，等着?妖王他们的霖夜火和邹良也不觉得闷，两人轮流吹口哨，逗林子里的鸟儿们玩。树林里有只小鸟特别皮，霖夜火和邹良怎么吹，它也?跟着?怎么叫，模仿得特别像。 正玩着?呢，邹良突然侧耳听了听，微微皱眉，“好像有脚步声。” 霖夜火也听了一下……的确有脚步声，不过他俩听到的可不是什么?巨人的脚步声，而是官道上，来了一大批人。 火凤微微一笑，“嚯嚯，总 算来了。” 邹良也看了看，刚才那几个被他们赶走的江湖人又回来了，身后一大帮，看衣服穿着应该是三个不同?门派的门下，还有三个带头的，两个他见过，姜望楼和董月明，而还有一个么……估计就是那个什么?奎枫了。 邹良看了一眼，就回头跟霖夜火说，“跟你差远了。” 霖夜火挑眉一笑。 邹良看到这个笑容后，回头又看了一眼，加重语气，“你甩他九九八十一条街。” 霖夜火伸手摸摸邹良的脑袋，表扬，“乖！” 邹良就问，“乖的话有什么?奖励？” 霖夜火拽他耳朵。 姜望楼他们带着?人走到了茶棚附近，刚才被赶走的几个秋枫园弟子跟奎枫指着?霖夜火和邹良说，“掌门，就是他们！” 姜望楼先开?口，“原来是火凤堂主。” 奎枫也上前了几步，“听我门下说，已经有人进入会稽山，可是火凤堂的门下？” 霖夜火和邹良心说，是有人进去的，可不是什么?火凤堂门下，那是你们活祖宗…… 见奎枫气势汹汹问，火凤也没回答，施施然一摊手。 “你胡说！”那几个门下先喊了起来，“刚才明明看到你们的人进山了，有三个人！” 姜望楼有些焦急，“霖堂主，此时派人进山不安全。” 奎枫也点头，“昨天我们几大门派商讨过，近日不宜进入会稽山……” 没等他说完，火凤“啧啧啧”地摇了摇头，指了指众人，“你们是占山为王了呀，还是落草为寇了？” 众人都一愣。 “摆着?好好的江湖门派不干，怎么做起山贼来了？”霖夜火笑问。 “霖堂主何出此言？”姜望楼摇头，“山神宫还潜伏于会稽山中，伺机绑架路人，在山神宫被铲除之前，先不靠近为好，我们也是好意。” 霖夜火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的话，你且告诉我……山神宫的宫主是谁啊？” 姜望楼和奎枫对视了一眼。 “你们见过山神宫的人么？抓住过一个山神宫的门下么?？”霖夜火笑了笑，“无凭无据怎么就一口一个山神宫抓人呢？我倒是觉得你们阻人进山的行为很可疑……莫不是山里有宝？” 霖夜火话说完，一众江 湖人的脸色就不善了。 奎枫一指他，“霖夜火，你莫要含血喷人，我们是一番好意，你不听也就算了，竟然还诬陷我们……” 说着，奎枫一拉姜望楼，“姜兄，之前你们找到那些被困的江湖人时，他们就在场！说不定他还有白玉堂就是跟山神宫一伙的！” “唉。”姜望楼摆了摆手，“白贤弟不会的……” 奎枫皱眉，“姜兄，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能太心?善！” 身后众多江湖人都点头附和。 邹良看了看霖夜火，觉得这帮人太能演了，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霖夜火当然也觉得好笑，特别是公孙查出了无事散的事之后。 火凤就琢磨——后面那一大帮江湖人是不是知情暂且不论，姜望楼、奎家两兄弟和这个躲在后面一言不发的董月明，肯定有秘密。他们想图会稽山的什么?呢？而且一心?想拉白老五下水的感觉，白玉堂都不在这儿，都要带一嘴…… 这边正对峙，官道上又来了些人。 邹良往路上一看——是赵普赵祯他们来了。 赵祯还挺着急，赶到茶棚附近一看，一大帮江湖人围在山边，对面茶棚邹连和霖夜火正坐着?，看起来刚刚开?始打嘴炮，还没打起来！ 皇上可算是放心了——没有错过精彩部分！ 南宫一眼瞧见一大群江湖人，赶紧拽赵祯腰带，赵祯一个劲往前跑啊，南宫拽着还挺费劲。 赵普和公孙走在后边，看着?南宫拽着赵祯腰带的状态，都有一个不厚道的想法……军营里遛狗的时候都是这么?拽着…… 想到这里，两人一起摇头——哎呀，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 两人身后，三个小朋友跟着?欧阳少征一起来的。 小良子蹦蹦跶跶在前面，见一大帮江湖人，有些不满，“这帮家伙果然找上火鸡麻烦了！” 说来也巧，另一边的官道上，也?来了一帮人，都是本地的村民。 现在附近的村庄有些草木皆兵的意思，之前一个村庄有几个人外?出没有回来，附近村里的村民就都集合了起来，一起到会稽山寻找。 此时，小小的茶棚前可热闹了，一边是霖夜火和邹良，对面是三大门派的上百江湖人，左边是赵祯 赵普一众人，右边是好几十个扛着?锄头铁锹的村村民。 四?方人马都聚集到了会稽山的入山口。 姜望楼见情况不对，就上前阻拦奎枫，嘴里说着，“唉，万事好商量，莫伤了和气……”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后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鸟鸣声，随后群鸟惊起，林子里“嘭”一声巨响，整个山林一颤。 紧接着?，林中巨响声连连，抬眼望去，高大的树木树冠直颤，似乎有一个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林子里冲出来。 就在众人震愣的瞬间，林子里窜出了三个人来。 银妖王拉着?天尊和殷候一跃从林子里跳了出来，落到空地是，大喊了一声，“快跑啊！” 说完，三个老爷子带头就跑。 而他们身后的林子里，半空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鸟头。 “哇！”村民们惊叫一声，撒腿就跑。 “巨……巨人！”赵祯看到树林里那个巨大的晃动的鸟头人形，激动地跳了起来，就想跑过去看个真切。 结果被南宫扛起来转身就跑。 欧阳也拽住三个小孩儿，跟着?跑。 公孙比赵普还激动，喊着?“怎么可能！”就要往林子里跑。 九王爷本来也是想去看看的，但?公孙去了他反而不让，伸手扛起公孙跟着?南宫一起跑。 那群江湖人也吓坏了…… 人就是这样，如果一个都不跑，那可能大家都不跑，可一旦有一个人跑了，其他人都会跟着?跑，更何况带头跑的还是功夫最好的那三个。 邹良闻了闻气味，对霖夜火说，“就是那天晚上那个！” 霖夜火倒是没急着跑，走到林子边往里望，火凤有点好奇——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就算是个活的巨人吧，也?不至于吓得妖王天尊和殷候三个一起跑啊…… 可走到树林边，刚才那个硕大的人形却没追出来，而且此时林子里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邹良也跑了过来，两人都仰着?脸朝着?山坡上看，正这时，就看到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两人往旁边一闪，“哐当”一声，一个纯金的鸟头滚下山坡，咕噜噜正滚到霖夜火脚边。 火凤下意识一脚踩住。 那是一个比大水缸还大的 面具，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半个头盔带面具的构造。 火凤将面具翻过来，看了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邹良伸手敲了敲，又捏了捏，对霖夜火点点头，“感觉真的是纯金的。” 霖夜火提起面具掂量了一下，的确是有分量……问题是……那巨人怎么把面具丢了出来呢？是不想要了还是不小心掉了？ …… 而此时，同?样盯着黄金鸟头面具的，还有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 说来也有趣，这三人坐着?幺幺继续赶路，眼看离金华府就不远了，可在路过一片山林的时候，那罗盘又响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了，难不成这附近也?有巨人石穴？ 三人还是决定再看看。 结果顺着罗盘的指示，再一次找到了一个山洞。 这次的洞穴在一个水潭上，还是个溶洞，比刚才太白山山壁上那个入口还要大。 三人坐着?幺幺飞进去，感觉这洞口开艘船进来都绰绰有余。 进入洞口之后不远就出现了一个浅滩，上滩后前方又是一个长长的陡坡，这次和之前感觉略有不同?，因为不是地下的坡，而是向上的。 幺幺飞过长长的宽阔地道，前方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洞穴。 这次的规模没有太白山里的大，里面只有两个巨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着?的那个拿着一把金色的长毛，而坐着?的那个，则是双手握着椅子的扶手，目视着?前方。 小四子摸着下巴，眉间皱了个小疙瘩，摇着?头说，“不对哦不对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哪里不对？” “这地方那么潮湿，怎么可能有干尸啊！”小四子想了想，挽了挽袖子，伸手从小腰包里拿出个小皮套来。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地看着?。 就见小四子打开?皮套，摸出一把小刀。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看着?拿着刀的团子。 小四子跑上前几步，对着那巨人干枯的脚面，举起刀…… “唉！”展昭赶紧上去拦住，抓着?他肉呼呼的手腕子问，“小四子，你干嘛？” 小四子此时的神态特别想较真时候的公孙，“切开?看看是不是干尸！” 展昭就想乐，感觉看见 了一个团子版的公孙。 白玉堂伸手拿过小四子手里的刀，问，“怎么切？” 小四子和展昭都看白玉堂。 五爷一挑眉，示意小四子——我来，你说吧。 小四子指了指巨人的脚趾，说，“就拉个口子看看。” 白玉堂伸手就要一刀下去，这时，展昭突然抱起小四子往后退开?。 眼前“疏”的一个黑影闪过。 白玉堂也?往后退开?了一步，那黑衣从他眼前过去，随后寒光一闪，一把剑直刺了过来。 展昭抱着小四子闪到一旁，边拽开了幺幺。 就见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正手持一把短剑攻击白玉堂。此人内力不低，关键轻功很好，刚才直到他出现，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发现他就在附近。 五爷云中刀也?没出鞘，先让了几招，发现这黑衣人是个高手，正想拔刀……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喊声，“等一下！自己人！” 五爷微微一愣，那个黑衣人也?迅速地后退了几步，落到那巨人的前方，弓着?身子站着?。 这时展昭和小四子也?看清了，袭击他们的是个个子非常矮小的婆婆，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剩下的半张脸露在外面，看起来皱巴巴的，应该年纪不小了。样子并不凶恶，但?脸色不怎么好看，好像对众人刚才试图刀切巨人有些不满。 两方各退开?了一步的同?时，头顶人影一晃。 五爷抬眼看了一眼，暗道了一声——好轻功。 展昭也抱着小四子跑了过去，站到五爷身旁。 三人眼前，落下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子。 这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瘦瘦高高的，柳眉凤目皮肤白皙，微微有些笑唇，长相清秀可爱。一头浓密黑发，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淡紫色的短袄，脖领上有一圈白色的兔毛。 小四子眨眨眼——漂亮姐姐。 那女子拦住展昭和白玉堂，道，“误会。” 边回头，安抚那个生?气的婆婆。 那婆婆“哼”了一声，收起了剑。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注意到了此女子戴着的一副耳环——两枚一大一小的金色海珠，带点俏皮的款式，分外?眼熟…… 两人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了一眼，问那女子，“你是……” 小四子也?一拍手，喊了起来，“小桃花姐姐？” 175、175 山神之谜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回百花谷找罗盘, 谁知道回程不止找到了两处巨人神庙，还意外地碰到了欧阳家的?小桃花。 展白两个都没见过?小桃花本尊，别说他俩了, 连欧阳都没见过?, 唯一可以用来认人的, 除了欧阳私藏的绣花鞋之外, 就只剩下当年媚儿留下来的那一副耳环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想着，就听到“嘻嘻索索”一阵响动，两只胖乎乎的?红狐狸溜达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自“哦”了一声，不止鞋和耳环——还有这对狐狸。 刚才那个婆婆收了剑，瞄了展白一眼，背着手就溜达走了。 小桃花问展昭和白玉堂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展昭把小四子放到地下, 小四子这会儿倒是不怕生了，跑过?去仰着脸替欧阳打量小桃花, 并且被两只胖狐狸给围上了。 展昭将那个罗盘拿出来给她看，想聊两句但不知道怎么称呼, 总不好叫人家小桃花吧。 好在这时小四子开了口，拉着小桃花的手问她, “姐姐你叫什么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四子, 团子跟各种姐姐和姨姨处起来特别自然…… 小桃花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小声说，“我叫陆晓晓。” “晓晓姐姐。”小四子立刻叫人，还说名字好听。 白玉堂听到姑娘姓陆，点点头, 姓氏不错。 小桃花接过?展昭给她看的?罗盘，就开始发呆。 这时，身后又有动静。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 就见洞口驶进来了一艘小船，船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个女子，戴着个白色的面具，那面具连五官都没有，不好看也不难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感受了一下，就觉得这女子的?内力似乎有些熟悉。 “你们还真够神的?，这种地方都能找到……” 那女子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内力浑厚同时还有些耳熟。 “啊！”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起来，这位应该就是前不久开封鬼狐案里那位灵儿，小桃花的干娘！ “干娘。”这时，小桃花将那枚罗盘拿给了灵儿看。 灵儿盯着罗盘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问展昭和白玉堂，“这罗盘你从何处 得到的？” 展昭将大致的经过一说。 灵儿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也是天意，这么多年了，竟然在天尊手里……” 白玉堂和展昭都搞不明白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小桃花对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跟着一起来。 三人再一次上了幺幺的?背，跟着山神宫的众人出了山洞，驾船来到了一处树林边的一个小码头。 将船拴好，众人下了船，一起走入树林深处。曲折的?林间小路被浓雾笼罩着，拐了几个弯之后，连白玉堂都已经不认得路了。 不一会儿，眼前云开雾散，出现了一个山谷，山谷之中藏着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小村庄。 众人进了村，来到一座小楼前，其他人都散了，就剩下了灵儿和小桃花招待三人。 幺幺扑扇着翅膀，在小楼门口的空地上跟几只小鹿和小狐狸逗着玩儿，刚才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婆婆提着一个木桶过?来，里面有一桶鱼，倒出来给幺幺吃。 那婆婆搬了个小板凳，蹲着看?幺幺吃鱼，还伸手摸了摸幺幺的大脑袋，边摸边笑，裂开嘴牙都快掉光了，看?着瘪瘪的还有点可爱。 小四子进了房间，发现一张软塌上?有一窝刚出生的?小狐狸，胖乎乎的?，正靠在一起睡觉，就过去蹲着看?。 展昭和白玉堂也和灵儿一起坐下，小桃花拿来茶具，给众人煮茶。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替欧阳心累啊，早知道把他也带来了，这么好的机会…… 喝上?茶，小桃花又拿了点心来，拉了小四子过?来，跟他一起坐着吃柿饼。 灵儿将那个罗盘放到桌上?，又从房间里拿出一个木盒来，打开，里面也有一个黄金的?罗盘，跟展昭他们那个是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灵儿说，“罗盘总共有五个。” 见展白两人脸上有困惑的?神情，她点了点头，道，“本来不想麻烦你们的，但没想到你们还是卷进来了，也是天意。”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可不是么，本来就是来给小五相个亲，的?确没想到…… “你们看见刚才那巨人了吧。”灵儿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还说了回程中在太白山里也见到了四个 。 “太白山……”灵儿倒是有些意外，“那应该是个大庙了。” “我本身并不是山神宫的。”灵儿给两人详细地说了一下事情的?起因，“收留我的?是当年狐宫的宫主，我那点遭遇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多说了。山神宫历史很悠久，曾经规模非常的大……你们见过?的?那种巨人，是山神宫供奉的?神明，山神宫的人都是信奉巨人的?，这就跟普通人信佛或者信道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了然——果然巨人像是一种神像。 “所以那巨人不是骸骨么？”小四子问。 小桃花摇了摇头，说，“那种巨人其实是特殊的?木材雕刻而成的?。” “是木雕？”展昭和白玉堂惊讶。 小桃花点头，“那种树就是传说的山神木，已经绝种了。这种树非常的大，可以长到几丈高?，而且山神木不腐不烂的?，就是放久了表皮会呈现一种风干的?状态，所以巨人像看起来就像是一具骸骨。” 展昭和白玉堂都安心了——果然并不是活人变的…… 小四子一边鼓着腮帮子嚼柿饼，一边点头——就说吧！ “曾经的?山神宫有多大规模呢。”灵儿问两人，“你们知道鹰王朝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了笑，当然知道啊。 展昭还坐了坐直——不才，鹰王朝之后正是在下…… “鼎盛时候的?山神宫，规模可能比鹰王朝都要大。”灵儿接着说，“山神宫当时控制着天下几乎所有的?山林，就是在那个时期，修建了大量的巨人寺庙，这种寺庙都是用来做祭祀和祈福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原来如此啊。 “山神宫之所以能那么强大，是因为知道寻找黄金的?方法，叫做寻金术。”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厉害的来了。 “这套寻金术非常的神秘，山神宫不比普通的?王朝，没有固定的?领地，山神宫是相当分散的，宫众各据山林，都有自己的?领地，尤其是鹿、虎、熊、狼和狐这五大族系，占据了差不多东南西北中五个主要的?地区，实力都很雄厚。为了防止过?度开发黄金而引起纷争，山神宫的先祖将寻金术的方法刻在一块金碑上?，并把金碑藏了 起来。想要寻到这块金碑，就必须收集五个黄金罗盘。而这五个罗盘分别藏在五处神庙之中。这五处神庙由五大族系分别看守……每个族系的领地都会有好几个巨人神庙，其中只有一个藏有罗盘。而藏有罗盘的?神庙里的?巨人都是有机关的，一旦罗盘被取走，机关就会开启。”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都想——当年姜望楼他爹取走罗盘的?时候巨人低头看?他，合着是触动了机关啊…… “其实这些传说已经是好久好久之前的?事情了，山神宫辉煌的?时候比鹰王朝要早好久，随着年代变迁，战火、天灾……山神宫差不多已经没落了，渐渐就变成了一群无家可归的?人躲在山林里隐居的?状态，连个像样的门派都谈不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样啊…… “但是十多年前，出了些事情。”灵儿叹了口气，指了指小桃花，“晓晓原本是鹿宫的后人，但是鹿宫发生了叛乱，她的表叔联合了一部分族人，杀死了原本鹿宫的宫主，也就是晓晓的?爹娘以及部分至亲，抢夺了鹿宫宫主的?位置。好在当时照顾晓晓的?奶妈把她救了出来，带着她逃到了狐宫避难。我收她做了干女儿，之后我们就一直生活在一起……但是鹿宫的黄金罗盘一直没有找到，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还有人追杀晓晓……我们为了自保，分散成几个村落，辗转躲到了其他地方，这个村子，就是狐宫后人的?一个居点。”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难怪晓晓姓陆不姓胡，原来是鹿宫的后人住在了狐宫。 “其实当年好在晓晓被带来了狐宫，我们提早有了防范才没有被灭门……原来当年鹿宫和熊宫联手，是准备灭了其他几个宫，独占所有罗盘的?。虎宫就没有那么幸运，整个都被熊宫消灭了，神虎也不知下落，罗盘应该也丢失了。” 小四子问，“那狼宫呢？” “狼宫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灵儿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走到她脚边，趴着舔毛的?火狐的?脑袋，“狼宫的?神兽不再?信任自己的?族人，离开了……没有了神兽的山神宫是无法在山中存活下去的。” “也就是现 在山神宫只剩下了三个？”展昭问，“狐、熊和鹿？” 灵儿点头，“罗盘也只有四个，狐宫的在我们手，你们的这个是原来鹿宫的，而熊宫和鹿宫手里应该有一个熊宫、一个虎宫的?罗盘。还有一个狼宫的?几百年前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灵儿一番介绍，大致搞清楚了山神宫内部的关系，但同时两人也产生了很多疑问。 “那银雪和金叶是怎么回事呢？”展昭问。 “银雪是神虎之后，神兽都是非常具有灵性的，当年虎宫被消灭之后，神虎就失踪了。神兽不是可以被圈养或者被驯服的?，只有山神宫真正的继承人出现，神兽才会出现！这是相当神秘的?一种现象……就好像金叶，就是在这附近普通的?鹿群里降生的?，结果被晓晓遇到了，金叶第一眼看到晓晓就跟着她走了。”灵儿说，“银雪也是一个道理，它会出现在会稽山，被有缘人养大最后跟着你们离开，表示它所承认的?虎宫继承人，就在它身边。” 这话倒是让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懵了——虎宫传人…… 看?到两人不解的神情，灵儿解释道，“山神宫的传人并不是单纯的父传子或者母传女，真正的传人其实是由神兽来决定的?，得到神兽承认的?那个人，就是山神宫的宫主，而得到所有神兽承认的?那一个人，就是这一代的主神，可以统领山神宫。” 白玉堂和展昭觉得山神宫这一套族系不是一般的复杂，还有……银雪确定?的?虎宫传人是谁呢？难不成是小五？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想了想，也看?展昭——银雪一开始可没搭理小五，后来是因为谁它才对我们态度转变的?？ 展昭睁大了眼睛——欧阳？ 见两人彼此对着看?，灵儿也不知道两人在交流什么。 倒是小四子仰着脸问小桃花，“晓晓姐姐，银雪承认的?虎宫继承人是征征么？” 晓晓听到这句，突然脸有些红，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不解地看灵儿。 灵儿咳嗽了一声，认真说，“那个红毛迟早是我山神宫的人！不管虎不虎的，反正他肯定是要过?来当女婿的?！” 晓晓脸通红拽了拽她干娘。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点头啊点头——好的好的！他俩替欧阳答应了！ 小桃花有些不好意思，起身就跑出去了，小四子拿着柿饼也跟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窗外，就见小四子和小桃花一起坐在幺幺旁边逗几只小鹿，小团子还挺热心……估计是想替欧阳打听打听小桃花的情况。 “那最近发生的?事情。”白玉堂问灵儿，“是熊宫和鹿宫背后作梗么？” 灵儿叹了口气，“最近出了点变故……山神婆婆过?世了，意味着会出一个新的主神。” “山神婆婆？”展昭问，“是上一任的主神么？” 白玉堂突然想到了他以前看?到过的?那个带着白鹿的?婆婆，还有替姜望楼他爷爷还金矛的?那个，就问了一句。 灵儿挺意外的?，问白玉堂，“你见过?山神婆婆？” 白玉堂点头。 灵儿道，“山神婆婆不久前刚刚过?世的?……山神宫的主神本来是具有统领全部宫众的?权力的?，如果出现了鹿宫熊宫那种叛乱，她也可以号令所有山神宫弟子镇压叛乱，甚至可以命令神兽离开那些叛乱的神宫。”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那她为什么不做呢？ “因为自狼宫消失之后，就不再?具有真正意义上?的?主神了！”灵儿叹了口气，“神狼再也没有出现过?，山神宫的主神也是名存实亡，山神婆婆的?存在的确是遏制了熊宫和鹿宫，但依然阻止不了他们的叛乱。现在她一死，在新的主神出现之前，熊宫和鹿宫可能会出手消灭所有其他山神宫分支，集齐全部的罗盘之后，将山神宫改成拥有巨大财力和势力的?新门派……断掉传统，再?也不隐居山林，而是开始涉足江湖，甚至有更大的?野心也不一定?……”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对事件有了个了解……山神宫结构虽然复杂，但现在幕后黑手的?身份是清楚的?，那就是熊宫和鹿宫呗。 可问题是…… “这熊宫和鹿宫究竟在哪儿呢？”展昭疑惑，“如果会稽山是当年鹿宫的所在，那现在，晓晓姑娘的?表叔还躲在会稽山里么？” “这也是我们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的事情！”灵儿 也有些无奈，“当年熊宫和鹿宫叛乱之后，山神婆婆其实寻找过他们，本来也是想制裁他们的……可熊宫和鹿宫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据点的人都不见了，这些年也再?也么有出现过?，但又时不时会突然杀出来几个刺杀晓晓。” 展昭和白玉堂也皱眉——好像这次也是，一直在说会稽山里躲着山神宫作祟，可谁都没真正见过?山神宫的人！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之前那具尸体边的熊宫鞋印。 “而且。”灵儿示意展昭和白玉堂看?窗外。 此时，外面，小四子、晓晓和刚才那位黑衣婆婆正围坐在一起烤地瓜吃。 展昭从刚才就闻到烤地瓜的?味儿了，觉得这地瓜应该是不错的?…… “那位是辉婆婆，就是当年将晓晓救出来的奶妈。”灵儿说，“她不止是晓晓的?奶娘，晓晓的?表叔也是她一手带大的?。” 展昭和白玉堂惊讶——就是叛乱那个？ 灵儿点头，“辉婆婆说，晓晓的?表叔原本跟晓晓一家感情极好，而且人也很善良，特别疼爱晓晓，他是绝对做不出那种可怕的?事情的?……可当天辉婆婆又亲眼看到他表叔大开杀戒的?样子，觉得他根本就不是平时的那个他，一切都非常反常。”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不约而同地就想起了之前那些被无事散控制的江湖人……莫不是晓晓的?表叔，当年也是被无事散控制了？ 同时，两人又想起了最早那个冒充陆遥天被杀的?费武，还有陆遥天他伯父鹿宣曾经在会稽山里的?遭遇……都姓陆，而且鹿宣也知道小鹿快降生的?事情……金华府的?陆家人跟陆晓晓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展昭就觉得这事情很不简单，别搞到最后，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山神宫内部争斗，而是被外人利用了…… “前辈。”展昭提议，“要不让晓晓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吧。” 灵儿微微一愣。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猫儿，咱们是要帮欧阳把媳妇儿骗回去么？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 五爷也觉得想法不错，就对灵儿说，“前辈，这件事要不就交给我们来查吧。” 灵儿为难，“可这是我山神宫的事…… 怎么好牵连你们。” 展昭将无事散的事情跟灵儿说了一下，觉得事情可能并不简单，也许当年熊宫和鹿宫的?叛变并不是山神宫内部的事，而是有外人介入。山神宫现在留存下来的人太少了，且大多都已经习惯了隐居的?生活。展昭这方面还是挺有经验的?，毕竟魔宫有一大家子呢，作为晓晓，最关心的?应该也是狐宫所有人的安全。 白玉堂也赞同，既然金叶和银雪都放心交到白府养了，就跟晓晓说的，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 灵儿看了看?窗外跟小四子有说有笑的?晓晓，有些为难，“这丫头特别怕生，又要强，总想着要把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再说，还说不想给那红毛添麻烦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心说，那红毛天天盼着呢，一点都不麻烦！ 展昭又说，“前辈，我是官差，晓晓他们家是灭门案吧？这么大案子交给开封府调查是天经地义的?，哪个衙门也不会让苦主自己去调查自家的?灭门案的?！晓晓是当年案子的?唯一幸存者，您也说了这些年一直有人企图刺杀她，那我们当然应该保护她安全。” 灵儿显然也有些心动，“我作为她干娘自然也是想她跟你们在一起有个照应，就是她有些犟……” 展昭站起来，“我去跟她说说。” 说完，就跑出去了。 白玉堂和灵儿就见展昭跑到外面先跟小四子聊了两句，然后一大一小一左一右坐着开始跟晓晓商量。 辉婆婆似乎也赞同展昭的提议，帮着一起劝晓晓。 屋里，灵儿有些忧心地看着外面的情况，跟白玉堂说，“其实……如果真的?能让晓晓跟你们在一起，我也放心点。” 白玉堂听出她似乎话里有话，就问，“前辈觉得晓晓姑娘有危险？” 灵儿叹了口气，说，“通常，如果不是所属宫殿的?继承人，是不会得到其他神兽的认同的?。神鹿会听晓晓的?话无可厚非，看?奇怪的是，连神狐都是听她的?话的?。” 白玉堂问，“不是因为从小养大的?原因么？” 灵儿却摇头，“银雪对养育它的?人也并不亲近啊。” 被她一提醒，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其实银雪会听欧阳的话， 是因为闻到了欧阳随身带的?那只鞋子的?味道，换句话说，其实也是因为晓晓…… “被所有神兽认可的那个人，就是下一任主神……”白玉堂问灵儿，“前辈觉得，下一任的山神之主可能是晓晓？” 灵儿点了点头。 “说到山神……”五爷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我看?到山神婆婆的?时候，她发着白光？” “这属于山神宫的传说。”灵儿说，“山神宫的主神在得到神兽们认可的情况下，会举行大型的?祭祀祈福，在典礼上?，真正的主神的?内力是会发出白光的?。但狼宫消失之后再也没有举行过?这种典礼，大家也都没见过?山神婆婆发光。” 灵儿自己也没见过?，还挺好奇，问白玉堂真的?看?清楚了么？是不是晚上?月光造成的?错觉？ 五爷也拿不准，毕竟当时看到的时候自己还小…… …… 要说小四子和展昭联手，基本就没有说不动的人，果然，在两人的一番努力下，再?加上?灵儿和几位婆婆劝说，小桃花最终还是点头，答应跟三人一起回去。同时，她也希望山神宫其他人能安安心心过?隐居生活，不要再?冒险了。 看?着晓晓和小四子一起上了幺幺的?背，展昭直对白玉堂使眼色——欧阳可不得请咱们好好吃一顿！ 五爷也笑了——吃一顿哪够啊？起码得请吃一年！ 176、176 真假小桃花 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 带着欧阳家的小?桃花，一起?坐着幺幺往金华府的方向赶。 陆晓晓轻功甚好，坐在幺幺背上很稳当, 就是姑娘好似心?事重重, 搂着小?四子坐在后边, 低着头想心?思。 展昭观察了?一会儿, 伸手?，戳了?一下正研究罗盘的白玉堂。 五爷抬头看他。 展昭对着小?桃花努努嘴，示意白玉堂——玉堂！看呀！ 白玉堂看了?一眼后边的小?桃花，不解地看展昭——怎么?了?？ 展昭眨眨眼——姑娘好像有心?事。 白玉堂摆了?摆手?——有没有心?事都留着给欧阳哄吧。 展昭往白玉堂身边挪了?挪——她是不是有点紧张？ 五爷倒是觉得挺正常的——难免的吧。 展昭默默下巴，这时，就听晓晓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展昭立刻看白玉堂——看！就是有心?事。 五爷虽说对女孩儿的心?思也没多少了?解, 不过么?，观其言看其行, 陆晓晓应该是个挺要强，凡事不喜欢求人的性格。可能这次她也是两难之中做了?个选择。按其本心?估计是不想把欧阳卷进山神宫的乱子里, 但又不想再拖累火狐宫众人冒险，所以?比较为难吧…… 展昭想了?想, 点点头, 觉得白玉堂分析的有道理，姑娘从小?无父无母东躲西藏地长?大，想得肯定是会比一般人多一些。 展昭就有些担心?——这妹子心?思这么?细，欧阳五大三粗的还有点缺心?眼，行不行啊？万一合不来怎么?办？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展昭——你说你个当兄弟的人, 操这当爹妈的心?干嘛？再说了?，性格互补才能处到一起?去吧，你看咱俩！ 展昭嘴角就挑起?来了?, 笑眯眯瞧白玉堂——咱俩？ 白玉堂点头——可不咱俩么?！ …… 与龙背上安安静静的四个人不同，此时白府里可是鸡飞狗跳的。 银妖王拽着天?尊和殷候一直冲回了?白府。 进了?门老爷子大概是渴了?，跑去叫丫鬟们?煮茶，还说饿了?。丫鬟们?说厨房刚煮了?汤圆，就端了?好些过来。 殷候和天?尊 一头雾水，心?说什?么?跟什?么?呀？敢情进了?趟山，除了?被吓了?两跳之外什?么?都没干！ 这会儿，身后其他人也跟来了?。 赵祯和公孙被南宫和赵普扛着回来的，欧阳少征带着三个小?孩儿，倒是霖夜火和邹良没见人。 被放下之后，赵祯和公孙都挺不满。 赵祯说要打南宫板子，南宫心?说——要不然?你打死?我吧！我下辈子捡条不是那么?劳碌的命来投胎！ 赵祯气哼哼瞪南宫，南宫当没看见，拿了?碗丫鬟送来的汤圆问?他，“吃不吃？” 赵祯没出息地接过来，坐下吃去了?。 一旁吃汤圆的三个小?朋友都摇头——没见过这么?好糊弄的皇帝。 公孙那头端着汤圆一个劲问?赵普，刚才那个是真的巨人么?？看清了?没？是不是真巨人？ 赵普点头啊点头，边拿着调羹把汤圆给公孙送到嘴里。 天?尊和殷候都问?妖王刚才怎么?回事？ 妖王耸耸肩，问?他俩汤圆好吃不好吃。 …… 正吃着，外面白府的管家跑了?进来，递了?封信给欧阳，说刚才有个姑娘送来的。 欧阳接了?信，周围众人听啊哦“姑娘”两个字耳朵都竖起?来了?，全都有意无意地瞟那个信封。 果然?，信封上画着朵桃花。 众人都八卦地看着——小?桃花信来的还挺勤！ 欧阳拿着那个信封盯着看了?一会儿，似乎是走神。 一旁小?良子戳了?他一下，那意思——发什?么?呆呀？打开瞧瞧！ 欧阳甩了?甩信封，拆开，抽出信纸一甩，打开，伸着手?拿远了?看信里写的什?么?。 众人瞅着欧阳那样子还挺显摆，也有些无语——这光书信往来就秀开了?，要是有朝一日成功了?还不得天?天?撒狗粮？！ 信上内容十分简短，就一句话——城西十里亭见。 欧阳收了?信，就站那儿想心?思。 小?良子踮着脚瞧见了?信上的内容，有些羡慕地“唉”了?一声，“槿儿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公孙早算过日子了?，“顺利的话晚饭的时候就到了?。” 赵祯端着汤圆碗，想凑过去看看小 ?桃花给欧阳的信里写的什?么?，欧阳一甩手?收了?信，甩着两条膀子溜达出门了?。 赵祯“哼”了?一声，将空碗递给南宫，然?后一伸手?，“来啊！” 南宫拿着两个碗不解地看赵祯——你又要干嘛？ 赵祯一仰脸，“拿文房四宝来！朕也要给爱妃写信！” 在家写信总比出去浪好，南宫觉得倒是也不错，放下碗，跑去给他拿文房四宝了?。 小?良子他们?几个小?朋友坐在桌边帮赵祯磨墨，边好奇看他给胖姨姨写什?么?。 赵祯拿着笔一抬头，就见南宫也正盯着他看呢，那眼神——孩子们?看着呢，你好歹是皇帝注意形象哈！ 赵祯来气，“你那是什?么?眼神？！朕什?么?时候写过淫词浪语啦？！” 南宫眨眨眼——谁说你写淫词浪语啦？ 几个小?孩儿脸红红盯着瞧。 “咳咳。” 一旁，公孙咳嗽了?一声。 众人都抬头，就见先生一脸严肃地看过来——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赵祯一撇嘴，提笔，“叫你们?见识见识朕的文笔……” 只是皇上这一笔刚落下去，就听半空中一个声音传来，“爹爹！” 皇上手?一哆嗦，纸上一个黑点。 紧接着头上一阵大风过，幺幺扑腾着两只大翅膀在院子上空盘旋，风刮起?宣纸糊了?皇上一脸。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一跃从幺幺背上跳了?下来，伸手?就递给了?公孙。 小?四子扑了?个满怀，公孙搂着儿子，赵普帮忙搂着公孙，以?免他被小?团子扑倒。 展昭也跳了?下来。 殷候和天?尊都问?他俩，“找到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不过两人没忙着回答，而是抬起?头看。 幺幺这会儿还在半空中扑腾翅膀，背上好像还有个人。 众人都不解。 这时，陆晓晓也跳了?下来。 院子里人多，丫头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过还是悄悄扫了?一眼，发现欧阳不在，稍稍有些失望。 院中众人都不解地看着她，纳闷展昭和白玉堂不是回去百花谷取罗盘的么?？怎么?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妹子回来？ 小?四子跟公孙热乎了?一下之 后，就到处找，“征征呢？” 而此时，赵普和公孙也注意到了?陆晓晓耳朵上戴着的耳环，两人就一愣。 展昭见院子里人那么?多，就怕头回见面尴尬，忙帮着介绍，“这是陆晓晓。” 众人都盯着晓晓看着。 小?四子搂着公孙的脖子说，“爹爹，晓晓姐姐就是小?桃花姐姐呢！” 小?四子一句话说完，现场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纳闷，按理来说看到小?桃花大家应该都很高兴才对啊，尤其是赵普，平时左一个弟妹右一个弟妹的，今天?怎么?…… “糟了?！”赵普突然?一跺脚，“那红毛呢？！” 屋顶上，赭影喊了?一声，“刚才出门了?，我们?去追！” 说完，屋顶上好几个身影一闪。 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就觉得气氛不对，有些不解地看众人。 小?良子也跑了?过来，仰着脸看着晓晓，问?，“晓晓姐姐你刚才给欧阳大哥写信了?没？” 陆晓晓一愣，“什?么?？” “刚才欧阳大哥接到封画着桃花的信，约他城外十里亭见……” 小?良子话没说完，眼前人影一晃，陆晓晓已经不见了?。 天?尊和殷候仰着脸看着□□而出的陆晓晓，点点头，“嚯哟，这丫头轻功不错啊！” “有人冒充小?桃花给欧阳写了?信？”公孙也站了?起?来，觉得情况不妙了?。 赵普、展昭和白玉堂都出去找去了?，赵祯急得直踹南宫，“你也去啊！朕的爱卿啊啊啊啊啊！” 天?尊和殷候也觉得事关重大，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妖王。 不过妖王却好似一点都不着急，坐着慢悠悠吃他的汤圆，还边招招手?示意赵祯坐下，别急。 赵祯本来正经挺着急，但一看妖王的神色，皇上心?也稍微定了?定，坐下小?声问?，“老爷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殷候微微一笑，摇摇头，那意思——没事儿，放心?吧。 赵祯长?出了?一口气。 公孙问?小?四子路上出了?什?么?事。 小?四子将沉甸甸的小?荷包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两个黄金罗盘，开始给众人将他们?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 。 …… 与院子里吃了?妖王定心?丸的众人不同，赵普可急疯了?，和展昭白玉堂赶到十里亭，却没欧阳少征的影子，影卫们?团团转。 九王爷也急了?，“放狗搜山！” 影卫们?回去，出动?了?大批皇城军，带着狗准备进山搜寻。 乱归乱，赵普发现，好像少了?几个影卫，黑影白影他们?几个去哪儿了?呢？ …… 与此同时，会稽山附近，有两个人正慢悠悠往回走，谁？霖夜火和邹良。 火凤和邹良刚才不是捡到了?巨人的“鸟头”么?，两人还在山边等了?一会儿，想等等那巨人出来不出来。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见人来。 两人按着个巨大的鸟头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丢了?么?不行，这玩意儿属于证物而且还是纯金的，再败家也不能把几百斤黄金丢掉吧？白玉堂都干不出这事儿来。可要是搬回去，这玩意儿又沉又不好拿。 两人一起?举着往回走，刚才后头一辆马车过，两人往一旁躲给马车让路，结果后边有个坑，霖夜火没注意一脚踩坑里了?，手?一松，他和邹良两个就一起?罩鸟头里了?。最后两人发现在里面托着鸟头走是最轻松的，结果他俩是轻松了?，路人视角就有些惊悚了?。 路过好几辆车马都差点撞树上，行人们?惊骇地看着路边一个巨大的金色鸟头正在缓缓移动?。 他俩在鸟头里倒是还挺自?在，而且鸟头两只眼睛的地方是两个窟窿，正好可以?看路，还能遮太阳光，霖夜火挺满意。 正走着，就见前方不远处，欧阳跟着一个女人，走进了?林子里。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那女的是谁啊？ “会不会是小?桃花？”霖夜火八卦了?起?来，“他俩单独见面啦？” 邹良也摸下巴，“怎么?单独进树林子里了?啊？这样不好吧……” 霖夜火伸手?捏住邹良耳朵，“想什?么?呢你！” 邹良不解，“那他俩去干嘛？” 火凤使?了?个眼色——跟去看看！ 邹良点点头，于是，一个巨大的鸟头就悄悄跟着进了?林子。 两人罩着个鸟头躲在林子里，远远地就看到 欧阳跟着那女的走到一个山坡上。 从山坡一侧的林子里，走出来了?几个人，邹良和霖夜火眯着眼睛看了?看，有些眼熟，随后猛地就想起?来——这不是之前那个假的衙役和仵作么?？！ 邹良看着欧阳的状态似乎也有些不对，他兄弟怎么?呆呆的？ 霖夜火拽拽邹良——什?么?情况？ 邹良也是一头雾水。 就见这会儿，欧阳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戴着一对珍珠耳环，一块白纱蒙着半张脸，正跟欧阳说话。 那个叫王绍的假捕快手?里拿着一样东西，给欧阳看。 霖夜火和邹良耳力都很好，屏气听着，他们?似乎是在让欧阳去拿某样东西回来。 欧阳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很听话。 霖夜火直对邹良使?眼色——你兄弟竟然?那么?安静？不正常啊！除了?龙乔广他最能说了?！ 邹良却皱眉，欧阳的情况莫不是中了?什?么?幻术或者……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无事散？！ 邹良就急了?，那女的是不是小?桃花？小?桃花无论如何不会害欧阳的！难不成是有人假冒小?桃花，乘欧阳不备 对他用了?无事散…… 正想着，霖夜火示意邹良——有人来了?！ 这时，就见林子里落下了?一个人来，也是个姑娘，也着一对海珍珠的耳环，下来就焦急地喊了?一声，“欧阳！” 邹良和霖夜火都睁大了?眼睛——小?桃花？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个估计是真的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句“欧阳”听着有点带感！ 欧阳依然?站着没动?，而另外几人却抬起?头，望了?过来。 那女子看到来的是陆晓晓，冷笑了?一声，“来的正好！”说完，对欧阳下命令，“杀了?她。” 林子里，邹良急了?，就要出去，不过被霖夜火一把拽住了?。 邹良看火凤——要出人命了?！ 霖夜火皱着眉头，摇头——不太对劲。 邹良愣了?愣——什?么?不对劲？ 霖夜火示意他——看你兄弟！ 邹良也回头看…… 就见接收到了?命令的欧阳，缓缓地，转过身… …只是等他转过来的时候，邹良就看到欧阳竟然?是闭着眼睛的。 邹良微微一歪头——为什?么?闭着眼？ 与此同时，就见欧阳突然?一仰脸，随后“阿嚏”一声……一个大喷嚏对着那戴面纱的假桃花打了?出来。 就见从他鼻子里喷出了?两个湿漉漉的棉花团，还带着一条晶莹剔透的大鼻涕，喷了?那女人一脸。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精准，没喷在女人的面纱上，而是刚好喷在面纱上方的眼睛上…… 霖夜火和邹良都下意识地“咦”了?一声，连小?桃花都吓得后退半步，伸手?捂了?捂嘴。 欧阳擤了?把鼻涕，一伸手?，准确地拿走了?王绍手?里的那个东西，随后往后一纵身，跳到了?陆晓晓身旁。 落地之后，欧阳抬手?一指那几人，来了?句，“抓活的！” 话音一落，林子里几个影卫窜了?出来，抽刀就把那个蒙面女子和王绍还有几个随从给围上了?。 几乎是同时，林间人影一晃，赵普带着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 赵普一看黑影白影在这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刚才还纳闷几个影卫去哪儿了?，运来是被欧阳悄悄带走了?。这么?说来……那红毛是早就知道约他出门那个小?桃花是假的了?…… 想到“小?桃花”，展昭、白玉堂和赵普都下意识地去看那个被影卫们?包围的假桃花，一看吓一跳，这妹子脸上什?么?？ 那假桃花这会儿正擦脸呢，被欧阳一个喷嚏糊了?一脸的鼻涕，这会儿擦了?一下手?里黏糊糊一大把。 展昭赶紧伸手?给五爷蒙眼——玉堂不要看！ 影卫们?将一干人等制服，众人都回头…… 这会儿，欧阳就站在陆晓晓面前，不知道为什?么?还闭着眼呢，手?里拿着个东西递给她，问?，“这你有用么?？” 晓晓低头，就见欧阳手?里拿着一个黄金的罗盘。 “你睁眼呀。”晓晓小?声说，“闭着眼干嘛呀？” 欧阳笑嘻嘻说，“你刚叫我什?么?？” 远处，赵普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八卦地看着——哎呦…… “咳咳，什?么?……”晓晓清了?清嗓子，双颊粉粉的。 “‘欧 阳’是兄弟叫的你哪儿能叫欧阳啊。”火麒麟插着腰嘿嘿乐，“换一个叫叫，叫对了?我睁眼。”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刚见面就调戏上了?啊……火麒麟别的不行果然?耍流氓一把好手?！ 赵普“啧”了?一声，心?说，“丫头别客气，一巴掌呼上去！” 林子里，邹良和霖夜火也都觉得好腻歪啊，但是好想看后续！ 小?桃花犹豫了?一下，蚊子一样小?小?声叫了?声，“少征……” 赵普他们?几个都摇头——哎呀受不了?了?，同时又都一脸姨母笑。 听到小?桃花这一声，欧阳才睁开了?眼。 两人站那儿对视，欧阳可算看到真人了?，盯得人小?桃花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会儿，欧阳不自?觉地目光就开始往人丫头胸前扫，刚一低头，小?桃花一伸手?掐住他鼻子把他脸掰起?来。 结果一掐一手?鼻涕，姑娘“咦”了?一声，嫌弃地在欧阳衣服上擦手?。 欧阳边擦鼻子边乐，跟个傻帽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着头下山——饱了?饱了?，看不下去了?。 赵普过来，先跟小?桃花打了?个招呼，刚才有些太着急了?，没好好问?候一下。 陆晓晓赶紧给赵普回了?个礼。 赵普越看越满意，哎呀，自?家傻兄弟高攀了?啊。 “你怎么?知道那桃花是假的？”展昭也问?欧阳。 欧阳拿出那封信，甩了?甩，问?展昭，“什?么?味儿？” 展昭闻了?闻，信纸有香味。 欧阳微微一笑，“都说了?，我家小?桃花的信是纸味儿的。” 赵普也明白了?，难怪刚才看信的时候那红毛一个劲在那儿甩，还以?为他显摆呢，原来是在闻味道。 “所以?我就把鼻子堵上了?来看看他们?什?么?目的。”欧阳拿着罗盘晃了?晃，“他们?对着我甩了?一把白灰之后，就想让我回去偷罗盘。” 众人边说边往外走，刚到山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霖夜火和邹良的声音，“喂！” 众人一转脸，吓得后腿半步……就见林子里，一个欢脱的“鸟头”正朝他们?冲过来。 177、177 雪狼之谜 欧阳有?惊无险地被“骗”了一?趟, 结果不止抓住了一?伙犯人，还得着了一?个金罗盘。 当然了，这些寸?于欧阳本人来说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可算把他心心念念的小桃花给盼来了。 来之前在龙背上, 小桃花还挺忐忑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不过这会儿跟欧阳一?起往回走, 两人处起来却相当自然，这都要?归功于火麒麟那个超厚的脸皮。欧阳那个贫啊，连逗带调戏的。 而且陆晓晓其?实是个挺正经靠谱的姑娘，性格内向很害羞，欧阳一?看人姑娘害羞更来劲了。最后惹得陆晓晓追着他打，他被打了更开心了。 赵普他们几?个在后边边走边看, 就?觉得有?些倒牙，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半路看不下去了, 带着影卫们，押送王绍他们那几?个嫌犯, 先去衙门了。 邹良和霖夜火举着个鸟头在后头跟着，两人边走还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聊什么。 赵普一?个人夹在两寸?当中, 前面看看后面看看, 突然就?明白?了曾经欧阳少征的感?受……哥几?个当年还笑他，的确是有?点不厚道。 好容易回了白?府，赵普刚进院门，就?见公孙跑了出来。 九王爷心情瞬间好了，见公孙冲过来, 赶紧伸手准备来个抱抱。 不过公孙可没往他怀里扑，而是直往他身?后看。 “那两个人呢？！”公孙问赵普，“展昭和白?玉堂呢？！” 赵普眨了眨眼。 霖夜火和邹良放下鸟头, 说去衙门了。 公孙嘟囔了一?句，“算他俩跑得快。” “怎么了？”赵普不解。 公孙跟赵普告状，“他俩带小四子回百花谷，晚饭竟然是让小四子做的手擀面！” 赵普一?惊，“儿子都会做面啦？” 公孙直犯嘀咕，“我都没吃过小四子做的面，第一?顿竟然让他俩给吃走了！你说他俩像话?么！” 赵普哄着公孙往里走，点头附和：“太不像话?了！一?会儿回来我说他俩！” …… “阿嚏……” 刚到衙门的展昭和白?玉堂，进门一?低头，就?是一?个喷嚏。 听到他俩打喷嚏，那 假扮的小桃花吓得赶紧往旁边躲。 展昭和五爷也有?些哭笑不得，所谓恶人还需恶人磨吧，这几?个忽悠谁不好，去忽悠火麒麟……赵普家那几?个兄弟，除了邹良老实点之外，其?他几?个有?一?个算一?个，包括赵普在内，哪个不是“一?肚子坏水”。 姚霆渊准备提审几?人，可等知府大人升堂准备问的时候，这几?人突然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尤其?是那个假桃花，一?脸惊惧问发生了什么，连王绍也是一?脸的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戴着镣铐还在堂上。 详细一?问，这几?人都有?一?段时间的失忆症状，期间干过什么已经都不记得了。 这要?是换做平时，可能?会觉得他们几?个在演戏，但联系到之前那些中了无事散的江湖人，以及公孙介绍的关于无事散的病情，也可能?这几?人的确是被人下了无事散，才会□□控做了一?系列的事。 如果真是因?为?中了毒被控制，那这几?个人就?是无辜的，也不能?说拖下去不问三七二?十一?打板子，就?算打死了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展昭跟姚霆渊大致说了一?下，姚霆渊就?先让衙役将几?人带去暂时扣押，再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看他们有?没说谎，一?切等查清楚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觉得好容易抓到了几?个人会有?些线索，结果还是查了个寂寞。 两人从衙门出来，边走边讨论这个事儿。 “如果这帮人不是演戏，而是真的中了无事散，那表示他们的任务就?是骗出欧阳？之后就?没用?了？”展昭问，“感?觉有?些不合理。” 白?玉堂也同意展昭的观点，“先不说骗欧阳是不是一?定成功，那黄金罗盘来的感?觉有?些太容易了，你觉得呢？” 展昭也点头，“如果说熊宫和鹿宫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集齐五个罗盘，现在他们手里只有?两个，就?表示这罗盘很重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拿出来冒险？” “会不会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拿到那个罗盘？”白?玉堂有?个大胆的设想?。 展昭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但 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白?府，一?进院子，两人就?感?受到了一?股八卦之气扑面而来。 院子里，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大家都望着同一?个方向——欧阳的房间。 这会儿，欧阳正帮准备留下暂住的小桃花收拾房间呢。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霖夜火他们身?边坐下，霖夜火还递了两个桔子给他们。 展昭剥着桔子，看着房里的情况。 欧阳很热心地把自己的屋子腾出来给小桃花住，本来白?府的小丫鬟捧着被褥床单来准备换新的，结果欧阳很热情地抢了丫鬟的活儿，帮晓晓换被褥收拾房子。 陆晓晓是勤快丫头，本来自己收拾一?下也就?得了，但欧阳抢着干活儿，然后越帮越忙，还要?小桃花教他怎么做。 两人铺个床铺了快半个时辰了，用?赵普的话?讲，这点时间，别说铺床，缝条被子都够了。 欧阳借着铺被子，把小桃花的喜好打听了个一?溜够，喜欢吃什么呀、有?什么爱好啊、喜欢小猫还是小狗啊、喜欢什么颜色啊、除了轻功还擅长什么功夫啊…… 话?都不够他说的，还约了姑娘一?会儿出去吃晚饭啊，吃了晚饭要?不要?去听戏？明早出门喝茶吧？玉堂楼点心挺不赖…… 小桃花就?乖巧地点头，要?不轻轻“嗯”一?声。 院子里众人都忍不住感?慨——欧阳还蛮会的么！这么会还单身?这么久，也是个奇迹…… 赵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欧阳的刺激，正在奋笔疾书，给自家爱妃写情诗。 展昭发现小四子和公孙没在，就?问赵普他俩人呢。 赵普有?些无奈地说在厨房呢。 正好展昭也有?点饿了，就?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此时的厨房里，小四子正站在一?张小板凳上，拿着筷子煮面呢。公孙托着下巴趴在灶台边，歪着头盯着儿子看，手里拿着双筷子等着。 煮得了，小四子将面捞起来盛到碗里，又放了两个荷包蛋，把一?碗鸡蛋面端给公孙，“爹爹尝尝，比给猫猫和白?白?煮的要?吃哦！而且还多放了个鸡蛋！” 公孙美滋滋捧着碗吃面。 小四坐在桌边，看寸?面一 ?脸满足的“老父亲”。 团子默默叹了口气——刚去百花谷打了个回来，又讲了好久的话?，还要?煮面哄吃醋的爹爹……我容易么！ 这时，展昭从外面跑进来了，一?看到公孙吃面，就?问，“哇！鸡蛋面么？我也想?……” 展昭话?还没说完，就?见公孙一?抬头。 展昭接收到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吓得赶紧跑了出去。 小四子伸手，摸摸公孙的头，安抚炸毛的爹爹。 …… 展昭回到院子里，就?见众人不看八卦了，欧阳的房门也关上了。 原来被子总算铺完了，晓晓要?休息一?下，欧阳很体贴地帮着关了门，在门口坐着，帮银雪和金叶梳毛。边梳边哼小曲儿，心情好得众人都没眼看了。 赵普他们没热闹看了，就?围在一?起研究那三个罗盘。 因?为?三个罗盘是一?模一?样的，所以也看不出来究竟哪个是属于哪宫的。 不过罗盘里面的司南指向却并不一?样。 “这是什么原理呢？”霖夜火好奇。 白?玉堂见展昭拍着胸口坐下，有?些不解。 展昭还问赵普，“公孙怎么啦？狠狠瞪了我一?眼。” 赵普也笑，“谁让你俩在他之前吃了小四子做的面条呢？” 其?余众人也都斜眼瞧他俩。 天尊和殷候数落两人，“你俩也是，竟然让小四子给做饭！”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两人——讲得你俩会一?样！ 妖王笑眯眯问众人，“你们都不会做饭么？” 众人想?了想?，都摇头。 妖王叹了口气，“看我哪天有?空了，教你们做饭。” 众人都点头表示——好啊好啊！ 赵祯一?个劲拍南宫，那意思——你赶紧好好学，学好了做给朕吃！ 南宫都有?些心疼自己了——瞧自己这个大内侍卫当的，还得干御厨的活儿。 就?天尊和殷候寸?着众人一?个劲摇头使眼色——别听他的啊！他要?真会教我俩至于到现在都不会？！ 妖王笑眯眯伸手，揪住酱油组的耳朵。 …… 之后，众人的讨论从罗盘到了巨人，最后又到了神兽。 数了数，如今虎、狐、鹿已经齐了，就?缺了熊和狼。 “说到 狼。”霖夜火问邹良，“雪狼宫的神狼是不是白?色的雪狼？那不是跟塞勒一?样的么？” 众人都回想?了一?下塞勒的形象——的确，塞勒也是一?身?雪白?然后碧蓝色的眼睛……最近生出来的小狼崽看着也很灵。 邹良想?了想?，摇摇头，“估计没多大关系吧……塞北的狼群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而且以前是定居在塞外的，后来才迁居到了黑风林。” 说着，邹良拿起那个罗盘看了看，“我也没在狼群里见过这种?罗盘，而且黑风林一?带也并没有?那种?巨人洞窟。” 赵普也点头，黑风城附近挖了不少地道，如果有?那么大的地穴地宫，应该很容易会挖到。 众人又都去看妖王，他貌似跟黑风林的狼群也很熟。 “应该不是塞勒。”妖王也摇头，“山神宫的神物都是生活在山里的，要?知道，山里的狼和大漠的狼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狼。而且大漠狼群的数量非常的庞大，组织很严密，山里的狼群不可能?达到这种?规模。但是么……” 众人都看妖王——又有?翻转？ “山神宫传说里，关于神狼离开这个说法感?觉有?点意思。”妖王道，“狼是非常信守承诺的一?种?动物，更何?况神兽还是天生的，神狼会背弃族人的可能?性非常小。” 这一?点邹良也很赞同，“而且狼群是很传统的，先祖的一?些习惯会一?直保留……在狼群里，背叛是大忌！” “那为?什么狼宫就?不存在了呢？”众人都想?不通。 妖王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俩在太白?山看到了黄金树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那棵树周围几?个巨人？” “四个。”展昭和白?玉堂回答。 妖王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微微地笑了笑，“如果说，狼宫在几?百年前就?已经不存在了，那也就?是说，从来也没人见过狼宫的人和神狼，寸?不寸?？包括山神宫其?他各宫的人。” 众人都皱眉——是啊…… “那谁能?证明狼宫真实存在过呢？”妖王问。 众人彼此寸?视了一?眼——不存在？ “比如说，我有?一?样宝贝，想?藏好 了永远不被人找到。我想?出了一?个方法，将宝贝的所在地写下来，藏在了四个不同的罗盘里。但我觉得还是不保险……”妖王微微一?笑，“我会告诉后人说，宝贝的线索被藏在了五个不同的罗盘里……这样，后人无论如何?都只能?找到四个罗盘。他们永远都找不到真正的那件宝贝，因?为?他们一?直都在寻找那不存在的第五个罗盘。” 众人都张着嘴——这…… 赵祯点头啊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也就?是瞎猜，保不齐的确是有?狼宫的。”妖王一?摊手，“谁知道呢。” 众人都有?些无语——如果真是这样，这山神宫的先祖也是够可以的啊，狠起来连自己人都骗。 178、178 封存老宅 妖王一通分析, 众人听后?都觉得山神宫的先祖有点不地道，这不是坑人么！ 但再有道理?也仅仅是个猜想，真正?什么情况没?人知道。 下午众人都歇了一会儿, 晚饭之前, 影卫们跑回来了, 说街上都乱套了。 展昭就皱眉, “又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刚才在林子里看到巨人之后?，他们是没?什么，那?三?大门派的江湖人和那?一小群村民可吓坏了。 一下午时间，整个金华府都传遍了，说会稽山里有巨人，几百个人目睹。 开封众人在白府吃瓜吃面?的时候, 谣言已?经传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一会儿山神一会儿巨人，有的害怕有的要去祈福, 乱成了一锅粥。 赵祯一听街上这个情况，立刻一拍手, “咱们下馆子去吧！” “少爷。” 众人正?准备出门，白府的管家?跑了进来, 跟白玉堂说, “大爷那?儿来人了，说请你们去海珍馆吃饭。” 白玉堂问，“大伯？” “对啊。”管家?一个劲点头，“大爷说今天新鲜海货刚到，有只桌那?么大的螃蟹, 他把海珍馆三?楼空出来了，让厨子正?做螃蟹呢。” 众人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桌子。 管家?摆手, “不是这种桌，是饭馆的大桌，老大了！” “这么大螃蟹？”赵祯都吃了一惊。 孩子们欢呼一声，围着展昭边转变喊，“大螃蟹！” 展昭努力?克制自己跟着孩子们一起喊的冲动，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自然也高兴，众人一起出门，去海珍馆吃饭了。 …… 这海珍馆是白家?大爷白春开的买卖。白大爷开了很多?饭馆，各种口味的都有，大爷自己就是个吃货，山南海北吃到什么好吃的就挖人家?厨子，跟展昭特?别聊得来。 众人的马车到海珍馆门前停下，大爷就亲自迎了出来，领着众人上楼。 一楼大堂和二楼食客还不少，今天新鲜海货到，喜欢吃海鲜的老饕都上这儿定位子来了。 白家?春夏秋冬四位位，大爷身材最高大一些，比较富态，但也是相?貌堂堂。 边走，白春还边跟众人打听，“这 会稽山里是闹腾什么呢？今天都在说出巨人了，我?老带人进山了，以前从来没?碰到过啊！” 白玉堂倒是也想起来了，他大伯喜欢打猎，平时也经常会带点人进山去抓个狍子野兔什么的。 “大伯你最近进过山么？”五爷打听。 “最近没?怎么去过，这个季节不是打猎的季节啊，得等再冷一点。”白春领着众人上了三?楼，伙计们已?经开始上菜了。 桌上正?当中摆着个巨大的蟹壳，众人一惊——好大！ 海珍馆的厨子姓王，人称蟹王，算是江南一带做海鲜最厉害的厨子，尤其?会做螃蟹。 这大螃蟹被拆分后?做好了菜，原封不动地又放了回去，但是只要一打开，蟹盖下面?是一个蟹膏的火锅，八条蟹腿做了十六道菜，一节一道，色香味俱佳。 白春捧着一坛子酒招呼众人，边给众人介绍几道菜里都有什么讲究。 欧阳把小桃花也带来了，正?问她爱不爱吃海鲜，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那?叫个无微不至。 众人都纳闷了——欧阳看不出来啊，也太会了，究竟为什么会一直都单身啊？ 开封众人都比较随和，有几个还挺没?谱的，老爷子们都不拘小节，一天相?处下来，陆晓晓跟大家?已?经处熟了。 众人吃上了美食，就又聊起了巨人的话题。 展昭跟白春说，那?巨人其?实就是个木雕，不用担心。 白春点了点头，又问白玉堂，“你之前是不是去找过你四叔？” 五爷点头。 白玉堂之前就隐约觉得，白大伯这个时候招呼大家?来店里吃饭，可能是有些什么事儿……果然…… “我?最近听说姜望楼回来了是不是？还带着江湖人去山里救人啊什么的，搞得名头挺响。”白春有些无奈地说，“刚才我?跟你四叔还有几个商会的朋友一起吃饭，结果有几个老朋友搁那?儿夸姜望楼，你四叔听不下去就走了，还闹得挺不开心。” 五爷算是明白了，就让他大伯不用担心，姜望楼的事情他们会查清楚。 “玉堂啊。”白春小声跟白玉堂说，“大伯有个事儿想跟你说一下。” 白玉堂看白春，展昭也好奇地望过来。 “你还记不记得 ，你小时候，说姜望楼在他爹自杀那?晚回来过那?个事情？”白春问他。 五爷点了点头。 展昭也顾不上吃了，拿着个蟹腿看着白春。 “大伯那?会儿不说你看错了么……” 白玉堂的确记得当天闹得很不愉快，特?别是姜望楼不少亲戚朋友都对他有意见，当时他大伯说他年纪还小可能晚上做梦或者看错了，才将那?些人打发走。 不过这么多?年五爷可没?因为这事情怪过白春，毕竟当时他还小，而且有些事的确空口无凭。 见白春似乎内疚，五爷摇头，“大伯……” “唉。”白春却摆了摆手，打断白玉堂的话，“你听大伯说完，其?实当年我?跟你爹还有你三?叔四叔，都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是当时无凭无据，如果再纠缠下去，一方?面?闹大了不好，另一方?面?你太小了，我?们也怕会有人对你不利，所以就糊弄过去了。其?实那?件事之后?，你爹不是很快就带着你跟你师父去映雪宫了么？” 白玉堂点头。 “临走的时候，你爹嘱咐我?办了件事情。”白春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张地契来，递给白玉堂。“当年姜望楼很快就变卖了宅院房契，带着钱远走高飞了……实际上他家?那?套祖宅，是你爹让我?安排了个外地的朋友，买下来的。” 五爷一愣。 展昭也惊讶。 “可是那?套姜家?祖宅不是已?经被推倒重建过了么……”五爷不解，那?宅子离白府不远，他之前看到过，已?经重新建造过了。 白春笑了笑，“我?们当时买下这宅子之后?吧，保持了原样，你爹进去仔细查看过，但是也没?找到什么证据能证明姜望楼的确是杀了他亲爹。但你爹那?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发现啊，姜望楼虽然走了，但附近总也有人打听着宅子被谁买走了之类的，就越发怀疑了……所以啊，你爹想了个办法?。” 说着，白春又掏出一把钥匙递给白玉堂，“你爹啊，叫人在姜家?每座宅子外面?，套了一座宅子，里面?的老宅其?实原封没?动地保存着。当年动工的时候特?地用高墙围了起来，有人打听就说买家?听说死过人嫌晦 气?，全部推倒重建。” 五爷惊讶，展昭也问，“所以那?套老宅一直都保存完好？” 白春点头，“这事情只有我?跟二弟知道，三?弟四弟都没?告诉，他俩那?暴脾气?，而且喝多?了容易嘴没?把门的，就怕说漏嘴引来祸端。” 五爷接了钥匙和地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小时候还以为没?人信他说的话…… “本来事情过了那?么久，一直也都没?个机会说。”白春摇摇头，“曾经一度啊，你爹也觉得可能我?们是真冤枉了那?姜望楼了，我?也渐渐把这事儿忘了，前两年还真差点把宅子都推了重建。结果听你四叔一说，我?怎么想都觉得姜望楼这次回来没?安好心。 白大爷说到这儿还挺生气?，“我?也派人打听了一下，那?小子别看满嘴仁义道德，但明里暗里就说你跟山神宫有关系，你三?叔昨天在酒楼还差点跟人吵起来，说有几个江湖人背地里在传你小时候冤枉他姜望楼，还说你那?会儿嫉妒他……” 展昭听得一眯眼——放屁！ 五爷也觉得挺好笑。 白大爷不满，“你三?叔也说，他姜望楼不撒泡尿照照，我?们家?玉堂从小到大都是好孩子，心比天山顶上的雪都干净，怎么可能会嫉妒他这么个东西，还诬陷他……他姜望楼也配！” 五爷听着怪不好意思的，伸手拍了拍他大伯的胳膊，让他消消气?。 展昭抱着胳膊在一旁点头——三?叔说得对！ “那?小子记恨你到如今，越发说明他的确是心里有鬼！”白春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你姜伯父人虽不是说十全十美，但你小时候他可疼你了，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逆子。如今也是天意，你可得好好查一查当年的事情，还老姜一个公道！” 五爷点头。 白春又拍展昭，那?意思——你可不能让玉堂吃亏啊！ 展昭拍拍胸口点点头——大伯放心！包在我?身上！ 白春说完，心情也好了不少，就去一旁跟赵祯喝酒划拳去了。 五爷看了看手里的地契和钥匙，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展昭看着他笑了就也跟着笑……给五爷夹了筷子蟹肉，之后?，五爷收了东西， 跟展昭有说有笑喝酒吃螃蟹。 一旁，天尊托着下巴看着呢，老爷子也笑了，拿着个酒杯慢悠悠喝酒。 …… 酒过三?巡，三?楼可热闹了。 几个小孩儿围着桌子满地跑。 赵祯似乎是喝多?了，南宫扶着额头抓住发酒疯的皇帝。 其?他人两人一对，拿着酒杯站在窗口赏月。 小桃花喝了两杯酒脸颊微红，欧阳越看越爱看，觉得今晚的酒水都是甜的！螃蟹肉蘸的不是醋啊是白糖！ …… 一顿饭吃得尽兴，而且还有意外收获。 吃完了饭，众人回白府之前，先去了一趟姜家?的老宅。 正?如白春说的，这宅子就是间房中房，外面?的宅子只是个壳子，里面?是原封不动的老房子。 众人都感慨了一下，这事儿也就白家?人能干得出来……别说，这几年地价还涨了只赚不赔。 …… 众人先去了姜老爷子的卧房，也就是他上吊自尽的那?间房间。 老宅保存得相?当完好，摔倒的椅子和房梁上的绳子都留着。 展昭和公孙里里外外仔细查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妖王也在房中转了转，发现房间里有些隐蔽的角落，贴了很多?符咒。 伸手摘下一张符咒来，妖王仔细看了一下，伸手，交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接了，莫名觉得这符咒有些眼熟，就问妖王，“这是什么符？” 展昭也过来看，“辟邪的么？” 妖王却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张乱画的符。” “乱画？”五爷拿着那?张符看着。 妖王伸手，挡住了符咒的上半部分，问白玉堂，“看看像什么？” 五爷微微一愣，立刻想起来，“想那?个……” “鸟头！” 对鸟头特?别熟悉的霖夜火也在后?头看到了，指着符咒就问邹良像不像。 邹良也点头，“对啊！符咒的下半部分远看好像那?个鸟头的简笔画。” “你四叔是不是说过，姜老爷子出事前变得很不安，总想起那?个鸟头巨人，还做噩梦？”妖王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头，“嗯！” 殷候也看出了些门道，“是不是因为这些符咒啊？老姜可能是因为这些符才会变 的不安的吧……” “心理?作用么？”天尊问，“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天天看到鸟头画的符，晚上才做噩梦！”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那?是谁给老爷子贴的这个符？这明显是故意吓唬老头啊！ “咦？！” 这时，公孙走了过来，他也接过了那?张符，仔细看了起来。 展昭问他，“先生认得此符么？” 公孙摇了摇头，“不认得，不过看着眼熟！” 众人都提示，“鸟头……” “不是，我?不是说字符的形状，而是说这个字符的画法?。”公孙边说，边招呼赵普过来看。 九王爷看了一会儿，微微一挑眉，“我?们之前潜入董月明的房间，他房里桌上放着一叠符咒……” “我?也这么觉得！”公孙也点头，“虽然符咒的内容不一样，但是画法?是一样的！还有纸的材料，感觉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这俩怎么牵扯到一起去了呢？”展昭想不通。 众人也都觉得莫名——姜老爷子死的时候董月明才多?大？怎么会有一样的符？ “我?跟书呆之前就怀疑，董月明的符咒可能并不是自己画的。”赵普说。 “而且我?觉得这个董月明都有可能是个假的。”公孙的想法?更加大胆一些，“反正?怎么看都不像个巫医！” …… 之后?，众人又找了找，没?什么线索，就想换一间房看看。 这时，小四子突然一伸手，按住了一个椅子坐垫。 几乎是同时，另一只手也按住了垫子。 一大一小两只手按在一块儿，一抬头，小四子和妖王对视了一眼，然后?就一笑。 众人都看着被妖王和小四子同时按住的那?个椅子坐垫——乖乖！这垫子何其?荣幸？！这属于大小神仙双重认证！ 妖王将坐垫拿起来放到了桌上，翻过来……就见坐垫后?面?有一个夹层。 伸手进夹层里摸索了一下，妖王抽出来了一块东西，看着像是块老羊皮。 羊皮上，有一些图案和字符，似乎是某种地图。 众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再一次觉得眼熟。 之前他们去追查那?个冒充陆遥天，结果失踪了的山货商，疑似碎尸案的死者费武的时候，去了费武落脚的羽香阁。费武相?好的那?个叫巧儿的姑娘，拿出了费武的行李交给展昭他们。 费武行李里有一个包袱，里面?也有几张这样的羊皮老地图。 妖王让展昭先收着，待会儿回去一起研究。 走出老姜的房间，众人又去了另一间……姜望楼当时居住的那?间屋。 179、179 面具 众人调查姜家老宅, 在姜老爷子的?房间里找到了不明来历的?符咒和一份地图之后，又?来到了姜望楼以前居住的房间。 姜望楼所住的宅子离姜老爷子的?并不远，与老爷子房间里略显凌乱的情况不同, 姜望楼的房间里相当的?整洁, 看得出来是离开时特地打扫过。 房间里有不少书籍, 仔细看看, 都是些关于会稽山的?地理志和一些古怪的传说典籍，还有一些医书。 公孙拿出几本书翻了翻，皱眉，“这小子在研究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 “怎么了？”赵普好奇凑过去看。 “你看看这些医书！” 九王爷接过来，翻了几?页，也有些不解, “这个怎么上面怎么那么多可怕的?画像？” 赵普一句话，把霖夜火和展昭也都引过来了, “什?么?可怕画像？” 众人仔细一看，发现这根本就不是普通医书, 而是一种比巫医还夸张的?邪术书，各种血腥和诡异。 公孙“哼”了一声, “歪门邪道！” 白玉堂找到了很多会稽山的?地图, 这还都是剩下的?，看书架空空的，应该有大部分都被带走了。 “难怪姜望楼对会稽山的?地形这么?了解，原来从小就研究。”展昭打开衣柜抽屉查找，没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 众人最后离开了姜望楼的房间, 可出了门，小四子就拉着展昭的手说要去后院。 众人跟着小团子来到后院。 后院空空的，四周围一些杂草, 一面墙边堆着好多柴禾，还有些破烂的?铁架子，当中一口枯井，其他什?么?都没有。 妖王走过去朝井里看了看……发现井里浇灌了大量的泥浆，已经封上了。 “是口枯井吧。”赵普过来，把小四子抱起来，逗他，“难不成井里封了具尸体？” 听到赵普这句话，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来气，“讨厌！” 众人都抽了口气——你竟然说团子讨厌？！ 展昭伸手把小四子抱过来——当然不是团子讨厌！是你们讨厌！ “会不会真的?有尸体？”赵祯围着枯井转了一圈。 “确定是一口井么?？”白玉堂发现在井口 的两边有两个凹孔，方形的?，似乎是两个卡槽。 两条卡槽当中有一条直线型的?凹痕，不知道是糊泥浆的?时候没抹平，还是特意弄出来的……有什?么?用呢？ 其他人都四外查看，邹良站在那一堆柴禾前，不解，“姜望楼好歹是个少爷吧，而且姜家这么?大难道还没间柴房么？为什么?把柴禾堆在这里？“ “说到柴禾……”霖夜火伸手，从墙边拿起了一把大斧子，“好家伙……这斧头还太大了！跟开山钺似的?。” 说着，拿着斧把转了个圈……只是霖夜火刚挥了一下，就听“呼”一声，斧头竟然飞了。 “哇！”他身后的赵祯被南宫一把扯到了后头，斧头正好掉在赵祯刚才站着的?地方。 赵祯吓得直拍胸口。 南宫无语。 霖夜火赶紧一撒手，丢了斧头把。 众人也看他——险一险就是刺王杀驾了。 南宫一方面吓了一跳，但一方面又觉得很解气，看着直拍胸口的赵祯——知道怕了吧！ 殷候伸手，捡起了斧头，发现这斧头怪怪的，很薄，而且插斧把的?孔很小还在正当中，这样能使上力?么?？ 天尊在那一堆破铜烂铁里，找到了一个长方形的?铁架子，就拿起来看了看。 殷候对他招招手，示意他，拿过来。 天尊不解，不过还是拿着那个架子过来了。 殷候看了看架子又?看了看斧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走过去，将架子对着那口枯井的?两个凹孔，发现刚刚合适，正好固定住。 又?将那斧头放进了架子当中……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声，那斧头顺滑地沿着架子落了下来，“啪”的?一声，剁在了井面上那条直缝里。 “这是个断头台啊！”小良子喊了起来。 众人也盯着那口枯井看着……这根本不是什么?枯井，而是坐断头台！以井口的高度，一个人跪在井边，头正好放在井面上…… 此时，众人都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断头台巧妙地被伪装成了枯井的?样子，问题是……姜望楼用过这玩意儿没有啊？ 公孙又?想起了刚才翻看的?邪书，就进去拿起来又翻了翻。 “姜望楼好像很痴迷于人血治疗的?方 法。”公孙皱着眉摇头，“其实人血和猪血没什么?区别，不止不能治病还可能带病……都是些江湖骗子编造出来的古里古怪的邪术，姜望楼感觉有些走火入魔了。” “他具体想治什?么?病？”展昭好奇。 “应该是痴迷于起死回生之类的邪术。”公孙将所有医书都拿下来翻看，摇头，“留下来的书太少了。” 众人在姜家老宅一直待到了半夜，但发现的线索还是很少。 回到白府，先暂且各自回房休息。 展昭刚才连姜家的屋顶都查了，消耗太大，刚才吃的?那点儿螃蟹早没了。本来想睡了，结果洗了个澡肚子饿得咕咕叫，就跑去厨房找吃的?。正好碰到了练完功的?小良子他们，孩子们也饿了。 厨子给众人做宵夜。 几?个小孩儿等吃的?的?时候，就继续讨论隔壁姜家的事情。 厨子突然就问展昭，那姜望楼是不是有问题？ 展昭好奇问厨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白家这厨子姓王，在白家烧了几?十?年饭了，人特别和气，他告诉展昭，他有个朋友，姓李，是原先姜家的厨子。 王大厨和李大厨两个都爱钓鱼，是钓友，没事儿两人经常相约在后边那条河边钓鱼聊天，关系特别好。 姜家卖了之后，李大厨去别家干活了，他们偶尔还联系。 王大厨说，李大厨以前常常跟他抱怨说，自家少爷姜望楼可能有点毛病。 “有毛病？” 吃上了宵夜的?展昭和四个小孩儿都跟厨子坐在一块儿聊天。 “老李跟我讲，他家少爷人前人后都特别正常，文武全才什?么?都好，但是他却觉得他家少爷可能藏着什?么?秘密。他说，姜家厨房有一段时间经常丢鸡，他还以为闹黄鼠狼了，就想晚上躲在院子里逮黄鼠狼。结果晚上来偷鸡的?竟然是姜望楼……老李因为好奇就跟去看看他家少爷抓只活鸡要干嘛。结果他家少爷在后院的枯井弄了个断头台一样的东西，一刀将鸡头砍了。然后又搞了个祭台，又?是符咒又?是点火，还有药粉啊什?么?的?，还念念有词好像吟诵什么?诗文，一晚上跟跳大神似的围着那只死鸡折腾。”王大厨摇摇头，“老李说 啊，他因为好奇，就盯了他家少爷几天，发现他几?乎每晚上都要弄死一只小动物，然后各种‘施法’，好似是想要研究什么?起死回生术。” …… “起死回生？” 房间里，白玉堂刚躺下，展昭就拿着个包子回来了，关上门钻被窝一气呵成。 给白玉堂讲了从王大厨那儿听来的事情。 五爷看着靠着自己枕头啃包子的?展昭，上下打量，好奇这猫胡吃海喝的?……肉都长哪儿去了？ 五爷还伸手掀开被子看了看。 展昭吃完包子下床去洗手，边说，“你说，姜望楼从小那么古怪，会不会跟他爹给了他那个黄金罗盘有关系？” 五爷托着下巴靠着枕头，继续看洗手的?展昭，找自家猫儿吃进去那些好东西都长哪儿了。 “对了。”展昭洗完手，又?“嗖”一声跑回床边，跟白玉堂说，“刚才我听小桃花说，巨人的?机关都很简单的?，只能做到低头抬头、举手放下手之类的，都是恐吓性质的?！她从来没见过巨人能走动，走出来到处转悠那更不可能了！” 五爷听了微微皱眉，“那之前霖夜火说，有个巨人追着妖王和我师父还有你外公满山跑？” “嗯。”展昭点头，“刚才外公也说了这个事情，他还说，感觉妖王是故意不让他和天尊毁坏那个巨人，引着巨人往山外跑，也是故意想让外面的人看到巨人似的?，但是问他他又?不说。” 展昭说完，戳了戳正盯着自己发呆的?白玉堂，“妖王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想法？那天外面姜望楼他们都在，会不会妖王是给那帮人下什?么?套？” 展昭问完，见五还是也不说话，就戳了戳他脸颊。 五爷抬起头，伸手，掐了掐展昭的胳膊。 展昭一歪头——干嘛？ 五爷掐完胳膊，又?去掐了一把腰。 展昭一捂腰，边抓住他手，“干嘛！幺幺还在屋里呢！” 五爷看了一眼不远处团在大毯子上打哈欠的?幺幺，伸手一指门，那意思——出去！ 幺幺一歪头，没动。 五爷又一指门。 幺幺再一歪头。 展昭看乐了，拍白玉堂，“你看你，说话它都不听。” 说完，展昭对着幺幺一抬 手，那意思——出去！ 幺幺扑闪着翅膀就飞了起来。 展昭微微一笑，可幺幺没往门口飞也没往窗口飞，而是扑腾着扑床上来了，挤到两人当间打滚。 展昭赶紧跑了，五爷无奈地推开一个劲拿大脑袋蹭他，还“幺幺”叫个不停的?傻龙。 展昭笑眯眯看着轻轻拍幺幺脑袋的?白玉堂，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左右看了看，问，“我家小五呢？” 五爷被他逗笑了，“还你家小五？现在是银雪家小五！” 展昭狐疑地爬上&床，打开窗户，探头往院子里望。 …… 院子里，欧阳房门口，火麒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两个烤地瓜来，跟晓晓一块儿坐在了房门口的台阶上。 晓晓腿上还睡着金叶，身旁是趴在一起相互舔毛的?银雪和小五。 地瓜挺烫的，欧阳打开纸包，边吹起边帮着晓晓剥 晓晓低头看着，突然注意到了纸上有画…… 晓晓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那张纸拽开了些。 这张纸是欧阳随便拿的，其实就是之前吴大毛画的那张“山神”的?画像。影卫们画了好几张，本来准备张榜寻找，但这山神也未免太扯了，所以没贴出去，只贴了费武的?画像。 山神那一堆画纸就在院子里的?桌上堆着。 “这是什么?？”小桃花问欧阳。 欧阳就将吴大毛看到山神的?事情说给了小桃花听。 晓晓惊讶，“你说这个人会发光？” “公孙说他用了药粉，带磷粉的?那种。” 小桃花皱眉盯着那画像，说，“我见过戴这面具的人。” 欧阳忙问，“在哪儿见过？” “小时候。”晓晓皱眉说，“我爹娘出事的?那一晚他就在火狐宫里！” 欧阳将剥好的?烤地瓜递给晓晓，又?跑去桌边拿了一张干净的?画像过来，问，“这人是杀你爹娘的?凶手？” “辉婆婆也跟我说过这个人，她说宫中叛乱的那些人，好似是听一个戴面具的人指挥的，但是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她只顾着带我跑，没有看清楚。”晓晓说，“这个人武功很高，有几?个火狐宫的弟子都死在他手里，山神婆婆也说过，要小心这个人！” “他也是山神宫的人么？”欧 阳问。 晓晓摇了摇头，“可能不是，但他出现了几?次，都是在巨人石窟的?附近。” 晓晓看着画像发着呆，欧阳本来也挺专注看画像，不过一转头，发现晓晓跟他靠得特别紧，差不多胳膊挨着胳膊，姑娘的?长发都落在他肩膀上了。 火麒麟摸了摸头，赶紧仰起脸望天，边对着月亮傻笑——哎呀！有妹子的?日子果然不一样……啊哈哈。 展昭摇摇头，缩回房里关上窗户，一回头，就见白玉堂已经在他床上了。 展昭一眯眼。 五爷指了指对面。 就见幺幺占了五爷的床，正蹭枕头呢。 五爷一挥手，熄灯，床帘也放下了。 …… 次日清晨，众人陆续起床，聚集到院子里，吃妖王做的?早饭。 刚坐下，影卫们跑了进来。 赵普抬头，看到赭影满脸的八卦，就问他，“又?出什么?乱子了？” “出大事了！”赭影说，“秋枫园掌门奎秋死了！” 众人都一愣。 霖夜火问，“那个金凤的哥哥？” 赭影点头，“据说奎秋昨天带着人去山里找巨人，一晚上都没回来，结果今早尸体被发现挂在山边的树上。” 众人都皱眉。 “刚才会稽山外聚集了好多江湖人！”赭影说，“奎枫说要给他哥报仇，哪怕铲平会稽山，也要找到山神宫的人！” 正在一旁安安静静吃早饭的?陆晓晓听到这里，抬头，不解地问，“那个是什么?人呀？为什么?说是我山神宫干的?？” 众人倒是也挺无奈——小桃花应该还不知道，她山神宫莫名其妙已经成了藏在山里的?大反派。 “还有更劲爆的?呢！” 没等众人开始讨论，赭影又?来了一句，“有村民看到，今早有一队人马，带着一只熊从会稽山里出来。他们出来之后，树上就挂了尸体，那帮人后来进了金华府，因为带着熊所以很显眼……刚才奎枫带着大批人马找那帮人算账去了。” 紫影补充了一句，“现在就在玉堂楼……” 紫影话说完，白玉堂拿着调羹的手就停住了。 众人都看着他，片刻的震愣之后，五爷突然抬头问，“那熊是白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好多留言说日更了好慌好怕2333（被绑架被关小黑屋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说被夺舍的……你们好逗） 莫慌，我今年就是想多写点文，龙图能维持日更，哪天不更我会提前通知的。 隔壁SCI和安格尔也会慢慢加快速度。 大家安心看文就好啦~~ 180、180 熊宫 面对突发事件, 五爷的关注点一如既往的?偏。 其他人都看着白玉堂，好奇——熊的?颜色重要?么？ 而作?为白玉堂，他是这样想的： 如今五爷的动物园已经扩充到了相当大的规模, 特别是收了徐天伟的?那些白老虎之后。 五爷算了?算手里已有的?白色动物, 自家的?白马白龙先不算, 有白兔、白虎、白鸮、雪豹、天鹅、仙鹤……另外可以从他外公的冰原岛弄点白鹿、再跟黑水婆婆要?点白蟒、跟方静肖要?点白鸟、跟妖王小四子?要?点白狐狸、跟邹良要点白狼白狗、王麟那边有白色蜥蜴和白色猪婆龙什么的?, 他二哥三哥还能弄到很多白色的大鱼，什么白鲲白豚都不是问题啊。再从西域弄点白羊驼，要?是能再有一只白熊……那就齐活了！ 反正附近也?有空着的?岛，干脆弄个大宋最白动物园什么的?，再在岛上建个别院，每年跟自家猫儿来这里住几个月！说到猫, 他还有很多白猫可以养到岛上！ 当然了，在五爷眼里猫什么颜色的都是可爱的, 不一定要?白色，黑的?花的蓝的?红的也?都是可以的?…… 五爷正自顾自憧憬呢, 赭影来了一句，“屎黄色。” 一句话把?五爷那点兴致都说没了。 五爷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嘀咕了?一句, “那算了?。” 展昭戳了戳他，“熊都是这个颜色啊，要?不就黑的?。” 五爷表示，“也?有白的，我在极北见过, 大白熊带着小白熊，小白熊特别可爱，只有爪子、鼻子和眼睛是黑的?。” 说到这里, 五爷又失落了——他外公讲过，那种白熊怕热，只能养在极北，江南估计不适合。而且那熊脾气还不太好…… 展昭无奈地看着白玉堂——所有熊脾气都不好的好不好！ 五爷不满——竹熊就还行啊，家里那几只黑白团子都很乖巧。 展昭望天——拉倒吧，野生的?可凶了！猫爷我可见识过…… “那个熊溪也在。”赭影接着说，“那帮人自称是熊宫的。” 众人都皱眉——这熊宫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了？ “熊宫？”晓晓也?皱起了? 眉头。 欧阳问晓晓以前有没有见过熊宫的人。 晓晓说没碰过面，但碰到过熊宫派出的杀手。 欧阳一听有些不爽——那个熊宫竟然敢动他媳妇儿！ 赵普和邹良都看了?看?歪着头想心思的?欧阳少征，以他俩对欧阳的了?解，估摸着他是在想主意帮晓晓收拾那熊宫了。 “但没法确定他们的真?假。”晓晓说，“得看?看?那只熊是不是真的?神兽。” “那熊笨笨的?感觉。”赭影表示不怎么像神兽——虽然所有熊都是笨笨憨憨的……但比起银雪金叶和火狐，实在是差得很远。 “现在的情况是秋枫园要跟熊宫私斗是不是？”展昭还是有些担心，如果两个江湖门派在闹市打起来，可能会伤到无辜百姓。 “咱们去看看?吧！” 公孙提议。 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公孙。 公孙并不太热衷江湖人的事情，这次怎么这么积极？ 赵普有些不解地看自家书呆。 “玉堂楼的话，没准是个好机会！”公孙说着，摸出了两包药粉来，递给白玉堂。 本着公孙和小四子?从兜里拿出来的不明物体不要?随便碰的?原则，五爷没伸手接，先问，“什么呀？” “这是无事散的解毒剂，我这两天弄出来的，无色无味，而且对没中毒的?人没影响。”公孙道。 五爷一挑眉，伸手接了，“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们去看?江湖人火并么？！”小良子蹦了起来。 只是刚起来就被公孙按回去了，先生严肃脸，“你们几个今天的早课背完啦？！” 良辰美三个捣蛋鬼立马蔫了，委委屈屈看?赵普。 赵普一摊手——看?我有什么用？谁让你们功课还没写完呢？ 最后，天尊和殷候对中原武林一点兴趣都没有，就和妖王一起留下，负责盯着良辰美景念书。 邹良和霖夜火一会儿要出门，说是订了?茶楼的?位子?，要?去喝茶看杂耍。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俩好似一直都在外面玩。 五爷和赵普都有些不平衡——都是家属，凭什么自己每天都要陪着查案，展昭和公孙每天都是两眼一睁忙到熄灯，而这俩每天这么轻松？但转念一想……他俩好似跟 开封府没啥关系…… 赵普和白玉堂都有些嫌弃地看着两人——所以你俩究竟为什么跟着一起出巡？蹭车蹭饭还公费恋爱…… 无视赵普和白玉堂羡慕的?目光，邹良和火凤吃完了?早饭就牵着狗出门玩儿去了?，还说中午饭不回家吃了?一会儿下馆子?，下完馆子?逛戏园子，吃好晚饭再回家。 与赵普白玉堂的?没精打采不同，赵祯可是精神奕奕，皇上可算碰上江湖人火并了?，准备大开眼界。 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更没精神的?南宫。 南宫有些幽怨地看着公孙——先生能不能给这个皇帝也?布置一些功课？ …… 等开封众人赶到玉堂楼的时候，楼上两帮人已经对上了?。 上楼前，白玉堂叫来了掌柜的?，将药粉给他，让他下到江湖人的茶水里。 掌柜的?按着五爷的吩咐办，让伙计端着茶上去。 江湖人都在三楼，整个楼上都包了?下来，似乎是在谈判。 掌柜的?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熊宫的人先来的，之后秋枫园的人也来了，双方剑拔弩张。好在姜望楼出来打了?个圆场，建议命案报官，双方等衙门的人来了再谈清楚。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自从去了一趟姜家老宅，那姜望楼更可疑了?，总觉得他干什么都没安好心。 不一会儿，伙计下来了，说都喝着茶呢。 公孙说这种解药立竿见影的，只要他们里面有人中了?无事散，会立刻解毒。 众人在二楼等了?一会儿，楼上依然非常安静，似乎并没什么变化。 伙计端着点心又上去了一趟，很快下来了，说楼上没什么情况。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摸着下巴——嚯，这么说来，这里头一个中招的?都没有！ 这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这时，楼下衙门的人已经到了，姚霆渊一听山神宫的人出现了?，再加上有几个江湖门派的?介入，也?有些头疼。 捕快们也?怕江湖人，到此处一看?展昭他们在，刚好！ 捕快就问展昭——要?不你来？ 展昭向来不怕有事儿，点点头，示意交给我开封府吧！就带着众人上楼了。 展昭一上楼，楼上三?方的目光 就投了?过来。 迎面就对上了?姜望楼，展昭对着他就笑，还点头，“多亏了姜兄制止一场械斗，辛苦辛苦，之后就交给我开封府办理吧。” 在坐两边的?人都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看了?姜望楼一眼，显然是嫌弃他多管闲事，叫衙门的人不是应该叫本地衙门么？至于把?展昭都叫来？ 姜望楼也有些尴尬，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后边不紧不慢走上来的白玉堂。 姜望楼皱眉——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展昭。 如果说白玉堂的?话，性格他还比较清楚，但展昭就有些不好拿捏了……虽说展昭看外表比白玉堂温和不少，言谈也?很随和，但总觉得他不太好对付。特别是展昭之前拍了?他一下之后，他就莫名觉得从那时起，展昭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了?然和鄙夷……好似自己藏着的?秘密，他都知道似的。 姜望楼在奎枫那一桌坐下。 熊宫的人在另一桌，而当中，就是展昭他们一桌。 赵祯摇着扇子?坐着，左看看?，右看看?。 刚才进门的时候南宫跟他商量了，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不给帮忙也?别给开封府添堵对不对，待会儿咱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行不行？ 赵祯见南宫可怜巴巴的?，就勉强答应了?，先看?看?情况，能不挑事就不挑事。 …… 江湖人这边众人都没什么兴趣，注意力都在熊宫这一桌上。 这一桌坐了?七个人，样子打扮都很奇怪，为首一位看?起来三十多岁。 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就看?出来，这位年纪应该七八十了?，内力深厚而且看?不出来是什么门派的?，而此人身边坐着的?，正是那个熊溪。 展昭正给熊宫宫主相面呢，就听隔壁桌奎枫一拍桌子?，“你开封府既然管这案子?，熊宫人杀害我大哥，人赃并获，抓人吧！” 展昭听了，也?没嫌奎枫说话无礼，毕竟刚死了亲兄弟……展昭觉得，只要他大哥不是他杀的?，他这个时候说话难听点，有点情绪，才是正常的。 转过脸看熊宫众人。 展昭问，“几位是山神宫的？” “展大人。”熊溪跟双方都相熟，帮着介绍了?一下， “这位是我褐熊宫的宫主，熊垣。” 赵普和欧阳都犯嘀咕——好家伙，又是熊又是猿的。 白玉堂则是又想起来了一个——还能问问猿帝有没有白猿，小猴子还是很可爱的！不过猿猴比较有灵性，大型的?白猿那应该属于神物了吧？不知道有没有猿宫或者猴宫…… 展昭就有些分心，不时地拿眼睛瞟一眼身边的白玉堂——小白堂今天一直都在走神！ 坐在众人当中的陆晓晓则是在观察那只熊。 熊宫的确带了?一只熊来，不过只是一只很普通的?棕熊，而且看?起来还是只小熊，胖乎乎的?倒是也蛮可爱的，坐那儿正吃一堆苹果，对周围的事情也?并不关心。 欧阳看了?看?晓晓，眼神示意——是神熊么？ 晓晓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欧阳想了想——所以没有神熊的?话，这熊宫宫主就是假的?了?？ 晓晓点点头——没有神兽就没有神宫，这是山神宫的传统。 而此时，熊垣也在打量展昭他们。 这老头视线在众人身上扫了两遍，最后落在了陆晓晓的?身上。 老头看了?陆晓晓一会儿，也?没说话。 熊溪跟展昭解释说，“展大人，人并不是我们杀的?，奎掌门所谓的?人赃并获，不过是几个村民的?证言。而且村民也?并没见我们杀人，只是见我们从挂着尸体的?树边路过，仅此而已！” 展昭问，“那几个村民呢？” 秋枫园的人将村民们带了?上来，几个村民还挺害怕，以为摊上什么江湖仇杀了?。 展昭问了他们经过。 几人说的?和熊溪表述的差不多。 展昭让他们先跟衙役回衙门，问完就可以回家了。 “令兄尸体呢？”展昭问奎枫，“验一下尸就能查明死因。” 奎枫看了?看?展昭，似乎是权衡了一下，最后说了?句，“我一会儿让人送去衙门。” 展昭点了点头，话锋一转，问熊宫这边，“诸位之前一直在会稽山内？” 熊溪看了?看?熊垣。 熊垣终于是开了?口，“我们也是远道而来，到会稽山，本来是要去一趟鹿宫的?。” 说话间，熊垣看了?一眼陆晓晓。 欧阳就有点不爽，心说你 个老头看什么看?，已经看?第二回了?！ “鹿宫？”奎枫听到这话，皱眉，“会稽山里还有个鹿宫？” “会稽山本来就是鹿宫的领地，不过可惜……”熊垣道，“鹿宫只剩下残垣断壁，鹿宫教众和神鹿都是不知去向了?。” “那说来说去，还是你熊宫最可疑啊！”奎枫不依不饶。 熊垣微微一笑，反问，“令兄去会稽山是做什么的?？” 奎枫磨了?磨牙，一扭头不说话了?。 姜望楼解释说，“昨日在会稽山内出现了?巨人，奎大哥比较固执，说不相信，就带着人上山寻找巨人……” 展昭他们也都有些无语——心说你们不是还拦着不让别人进么？怎么自己一个劲往里跑啊，中原武林传统么？干啥啥不行作?死第一名。 “那就简单了?。”熊垣慢悠悠说，“他是去找巨人的，被巨人杀掉的?可能性，自然比被我们杀掉的?可能性要大。” “荒唐！”奎枫冷笑，“你当我三?岁小孩子？那巨人是真是假都尚未可知，最近会稽山内怪事频发，都与你山神宫脱不了?关系，你随便几句话就想搪塞过去？做梦！” “呵呵。”熊垣冷笑了?一声，“巨人乃是我山神宫的神明，会稽山是神山，马上就是我山神宫的神祭之日了。这种时候闯入神山自然是会触怒神明的！你们自己不自量力，进入神山禁地被神明所杀，那是你们罪有应得，怪别人作?甚？” 一直不说话的?赵祯捂着嘴对赵普使眼色——九叔！这个人好嚣张啊！要?打起来了！ 果然，熊垣几句话彻底惹怒了?奎枫。 奎枫一摔杯子拍案而起，“你……” 只是奎枫还没来得及发脾气，就见熊垣忽然看了?他一眼，瞬间，楼内一股内力翻涌…… 就听“轰”一声，江湖人那一桌连同奎枫姜望楼全员飞了?出去。 而展昭他们这一边并无事，但身后的窗户飞出去了?两扇。 南宫双手按着赵祯的?肩膀，也?是吓了?一跳。 刚才那一瞬间，好在展昭白玉堂和赵普的内力形成了?一个圈，阻挡住了?熊垣的内力攻击。 玉堂楼飞了?几扇窗户塌了?一张桌子?，但其他人都没事。 楼下伙计听到动静还以为楼上打起来了，都聚集到楼梯口看。楼下有几个路人差点被掉下去的窗户砸中，骂骂咧咧地走过。 展昭皱眉，熊垣刚才那一下可有些敌意，他除了用内力攻击奎枫那一桌，还有意无意地捎带了?他们这一桌。 这时，熊垣放下杯子，微微地笑了?笑，“我这个老头子内力不精，不要?这么开不起玩笑么……” 熊宫众人都有些不解地看熊垣，就见熊垣示意了一下脚下。 众人一低头，吓得叫了起来…… 就见他们那一桌连桌子?带人和地板整个都已经被冰封了?起来，霜冻还在无声无息地向他们身上蔓延…… 众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说话都已经能看到哈气了?。 秋枫园那边的?人都陆续爬了起来，姜望楼将奎枫扶起来。 奎枫脸通红，觉得受辱，但论内力的?确是比不过熊垣，而且差的太远。 楼内的?寒气还在蔓延，五爷显然对熊垣刚才的?那一下突袭有点不满。 熊垣感受了?一下寒意刺骨的?内力，微微一笑，赔礼道，“是老夫失礼了，抱歉抱歉。” 慢慢的，四周围的寒霜退了?下去，熊宫众人的腿脚也?能动弹了?，踩了踩，满地冰渣。众人彼此看了?看?，都有些后怕。 熊垣点了点头，“天山派内力果然名不虚传。” 熊溪赶紧打圆场，“那什么，毁坏了贵酒楼的窗门，我们会赔的?。” 五爷看了?看?几人，开口问，“你们有白熊么？” 众人无奈看?白玉堂。 熊垣笑了?笑，摇头，“山熊没有白色的。” 五爷略有些失望——果然。 身旁的?展昭突然开始自我反省，觉得自己推广魔宫武功不够，小白堂的?有形内力好容易出风头哦！外公的内力明明也很高，但是又不能丢个魔王闪过去，也?不能弄塌玉堂家的酒楼。 赵普也反省——自从离开大漠之后就很少有表现机会，新亭侯都没有拿出来过！要?不有空研究一下他师父的白焰？但用火好似跟霖夜火有点同款。而且火是白色的没有他赵普的气质，不知道能不能练出九条黑色火龙那样的内力……找机会问问他师父看！ 展昭和赵普 坐那儿自我反省，觉得愧对师门。 公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顾自喝茶，觉得这帮江湖人没意思，一天到晚打来打去的，连个道理都不会讲。 赵祯刚才被南宫捏了一下肩膀疼，正揉肩，南宫则是胃疼…… 这里头唯一志得意满的就是欧阳少征了?。 火麒麟刚才见内力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小桃花的手，到现在小桃花也没挣开，就让他抓着。欧阳别看整天嘴上不正经，但这还是人生头一回抓姑娘的?手，脸通红……尽量保持冷静。 陆晓晓本来也觉得熊垣的内力怪怪的，好似有些熟悉，正想心思，一低头……突然发现欧阳正抓着自己的?手呢，贴着自己手背的?手心滚烫，姑娘瞬间脸通红。 因为白玉堂的?内力，酒楼里还弥漫着薄薄的?寒气，众人都觉得冷，唯独欧阳和陆晓晓，两人手握着手谁都不敢动，两张脸通红，手心都冒汗了?——都纳闷这个天怎么那么热？！白玉堂不是寒冰内力么？一点都不寒啊！ “今日就到这儿吧。”熊垣站了?起来，“人不是我熊宫杀的?，如果对我山神宫有什么不满，过几日就是神祭大典，我山神宫选出新的神主之后，一切都是神主说了?算。欢迎各位莅临参加……要讨说法，也?等那天再说吧！” 说完，熊宫众人起身下楼。 熊溪跟展昭说他们就住在对面的客栈，要?调查或者衙门传唤，都可以直接派人去叫他们。 熊垣带人下楼，连看?都没看?秋枫园众人一眼，显然，在他看?来，这种小门派武功又一般的掌门，根本就不入眼。 奎枫怒气冲冲一甩袖，说祭祀那天他一定要?带人找他山神宫算账。 姜望楼赶紧跟着他一起走了?。 下楼的时候，姜望楼跟他商量，说山神宫看来实力雄厚不可小觑，到时候需要?多联系些门派，组成联盟才能与其抗衡…… 不一会儿，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了?开封众人。 展昭有些无语——这个趋势，什么神祭大殿那天会稽山可不得打得热窑一样…… 人都走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了?，众人就想回去了，可一回头……就见欧阳和晓晓两人正手握手呢 ……随后一抬头，两人赶紧一撒手，跟被烫着了?似的。 赵普有些无语地看欧阳——抓个手而已，那妹子?脸红就算了?，你脸红个屁啊！ “咳咳。”欧阳赶紧咳嗽了一声，抬起头，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不解地问，“人呢？” 众人都摇头……合着什么都没听到。 公孙觉得有些奇怪，“熊宫那帮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来喝茶的么？” 其他人也都点头——就为了?来玉堂楼闹一下的?感觉…… “呵呵呵。”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只听赵祯突然笑了?起来。 皇上略有些得意地伸出手，指尖轻轻一敲酒杯，“叮”的?一声。 看?着在坐众人，赵祯一笑，“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都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赵祯神神秘秘地说，“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祭祀的?那天！朕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了?！” 181、181 无中生有 玉堂楼一段小小的风波过后, 赵祯突然得意地说他已经看穿了一切。 其余众人都看着这位不?是太靠谱的皇帝——您有何高见?啊？ 赵祯笑了笑，“这一招就叫无中生有。” 众人都看着赵祯——无中生有 “比如说，朕想要增加军费。”赵祯说, “朝中大臣分为两派, 一派说应该增加, 虽然如今天下太平, 但需有忧患之心，方能常胜不?败。一派则说应该削减军费，趁着天下太平修养民生，才是仁德君主。两边互不?相让，两边又都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朕应该怎样做, 才能达到既增加军费，又不?引起朝臣分歧的目的呢？” 赵普回答说, “制造个敌人。” 赵祯笑着点了点头，“嗯哼！这就是无中生有了！无是现?状, 有是假象，最终达到的结果, 才是真正的目的。先?要有个敌人, 再在不?同?意增加军费的那一派里，安插一个朕的内应，表面阻止实则鼓动。很快，大家都会站到一起，争先?恐后地要求朕增加军费了！” 众人都听懂了——这么个“无中生有”啊…… 赵普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赵祯——这个内应经常都是太师在做吧。 赵祯笑眯眯摆摆手——朕就打个比方么！ “熊宫用的应该也是这一招, 抛开有无，咱们先?看看这结果。”赵祯给众人分析，“眼?下的结果是什么？” 展昭想了想, 回答，“等山神宫祭祀的那一天，应该会有不?少?江湖人上门寻仇！这个算是结果吧？” “那咱们再回头分析一下无和有。”赵祯没说对也没说不?对，接着分析，“从咱们来这儿?给小五相亲，到现?在，总共经过了几天时间？” 众人算了算，都摇头，其实也没有几天。 “原本会稽山里什么都没有，金华府也是天下太平，山神宫奉行的是隐秘低调，就算他们在山里大搞祭祀，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围观的，对不?对？”赵祯问。 众人都点了点头——的确，所以这一切的开始，算是那个“无”？ “这几天，先?是那帮奇装异服的江湖人出现?在城里，消失在山里，又被?寻到。但后来 证明他们并不?是真的江湖人，而是中了无事散的普通人。” “从那帮人失踪开始，原本无事的会稽山开始渐渐搞起事情来了，引来了望楼城、月明山庄和秋枫园三大门派的江湖人。现?在奎秋死了，熊宫又触怒了秋枫园的人，和这些武林门派结下了梁子。原本无声无息的山神宫，一下子就变成了中原武林的公敌。可实际上呢？会稽山里根本就没有山神宫！到今天为止，熊宫才刚刚露了一次脸，还就那么几个人！” 众人都皱眉，赵祯说的很对——这就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 南宫听着觉得皇上这次很认真在说事情，应该不?是在捣乱，就倒了杯茶给他。 赵祯接了茶喝了一口，继续说， “山神宫祭祀的那一天，会有很多江湖人去?寻仇……你们觉得那一天大概会有多少?江湖人到会稽山？” 展昭粗略算了算，光三大门派可能就有四五百人，最近新?兴的门派很多，年青一代?都想趁机闯出名号来，都非常热衷于“惩奸除恶”之类出风头的事情……所以到时候没准能聚集七八百，甚至上千。 “这七八百人，跟之前那奇装异服被?拐进山洞的三百多人可不?同?，这是实打实的江湖人。”赵祯又提了个问题，“这些新?兴门派的江湖人、跟那些传统大门派的江湖人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同?呢？” 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一耸肩，爷就不?在江湖啊，爷全职抓贼。 众人又转脸看白玉堂。 五爷一摊手，爷也不?在江湖啊，爷全职养猫。 “新?人和□□湖之间还是有不?少?区别的，经验、资历、人脉……各种吧。”赵普觉得可能跟军营新?兵老兵的情况差不?多，“大门派复杂得多，但相对也更安全，有个靠山。” “咱们再换个思路。”赵祯继续不?紧不?慢地分析，“如果山神宫说这次祭祀要大搞，广发请帖到各大门派，能不?能请来人？” “估计也是可以的，各大门派虽说不?一定都会掌门出动那么隆重，但至少?会派点徒弟来，礼貌上肯定是会过得去?的。” “咱们就当他很顺利，各大门派都很给面子，四面八方来了七八百人观 礼。”赵祯手指头轻轻敲了敲桌面，问“这七八百人，跟这些小门派倾巢而出围剿山神宫的七八百人……有什么不?同?呢？” 众人都摸着下巴想着心思……不?同?…… 公孙觉得就跟刚才赵普说的一样，这些新?门派的江湖人，没经验没资历没人脉…… “在一个问题，如果各大门派的弟子来观礼，结果都不?回去?了，说要改投门派留在山神宫，那少?林武当天山派这种大门派，会不?会觉得奇怪？会不?会来寻找？这些徒弟的家人们会不?会觉得不?解？”赵祯一笑，“可反过来，像秋枫园、望楼城还有什么月明山庄，这种小门派，连掌门带弟子一起都归顺了山神宫，从此成了山神宫的一个分舵，会有人问么？会有人觉得不?合情理么？” 众人都一愣，一起抬头看赵祯。 “他们想要这些江湖人？”赵普皱眉，“可这些人怎么会归顺……” 说到这里，众人都一下子想到了，“无事散！” 赵祯点头，“这招就是完完全全的无中生有，目的是要空手套白狼。哪怕他熊宫就只有刚才那几个人，祭祀大典的时候广撒无事散，从此以后，熊宫就会是一个拥有七八百甚至上千人的大门派！而且还都是实打实的江湖人，让干嘛就干嘛。如果再有足够的金钱，山神宫本身?还有那么悠久的历史?，那么厚的背景。假以时日，就能在中原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甚至跟几百年历史?的那些大门派平起平坐。而更过分的是，熊宫这几个人，可能本人根本跟正牌的山神宫没什么关系！一旦他们坐实了自己山神宫之主的名头，原本山神宫的一切，就都是属于他的了。” 众人听完赵祯的分析，都忍不?住皱眉——的确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计策……熊宫……或者说，那些根本不?知道是不?是熊宫的人，这是明目张胆地想要抢夺山神宫啊，过去?未来一起抢！ 陆晓晓听完赵祯的话，脸更红了，不?过多是因为生气，忍不?住说，“真是无耻！” 欧阳也点头——可不?是么！不?要脸啊！ 赵祯端着杯子慢悠悠喝茶，“脸皮算什么？不?要脸才能天下无敌啊。” 赵普 瞧着他。 赵祯继续摆手——占个山神宫算什么，朕祖上连江山都占了！ 赵普让他逗笑了，喝着茶摇头。 正笑，胳膊被?人拽了一下。 九王爷回头，就见?公孙指了指他手里的杯子。 赵普有些不?解，把杯子递给他。 公孙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又还给他。 赵普拿回杯子，盯着自家书?呆看……刚才好像有一丝淡淡的醋味……难道是本帅想多了？ “这一套能成功，除了熊宫那帮人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赵祯接着说道，“姜望楼！” 展昭也点头，“姜望楼看着好似是江湖人那一方的，可实际上，他明显是在推动熊宫那边的计划……而且到时候他也加入山神宫，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再加上他身?上有无事散的粉末，还有那天那个山神发光留下的味道，但是他本人又没中无事散。”公孙也同?意赵祯的观点，这小子是在帮熊宫做事，他们应该是一伙的。 公孙说完，就见?赵普把自己的杯子又递给了他。 公孙眨眨眼?，捧住杯子又喝了一口，茶水都快见?底了，有点苦，公孙还吐了吐舌头。 赵普就觉得有些晕……大爷我在哪儿?？说到哪儿?了？本帅姓什么？ “那只熊也不?是神兽，这帮人弄不?到真神兽，就想堂而皇之地弄只笨熊来冒充熊宫。”欧阳也有些不?满，竟敢冒充我媳妇儿?娘家人！ “我们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赵祯拿着茶杯晃了晃，“我们有无事散的解药呀！只要能让那些江湖人不?中招，那熊宫就没法成功！另外……他不?是仗着没其他山神宫出现?所以瞎搞么？咱们把另外几个宫殿都给他配齐了不?就行了么，到时候四对一，哪儿?还有他说话的份啊！” 众人觉得这倒是个好法子，可问题是眼?下只有狐宫……而且狐宫的人都隐退山林了，就剩下个晓晓…… “唉！”赵祯袖子一挥，“他们能无中生有，我们也能啊！” 众人都看着赵祯。 “我们有神兽啊！”赵祯笑嘻嘻说，“晓晓代?表鹿宫，欧阳能整个虎宫，小四子搞个狐宫，展护卫来个猫宫，邹良来个狼宫，朕 还能来个龙宫！” 赵祯边说还边拍白玉堂，那意思——你家的龙借给朕用一下！ 众人都哭笑不?得看着他——山里哪儿?来的龙宫…… 但别说，赵祯这法子可行。 “还有之前被?很多人目击的那个山神！”展昭觉得如果联系起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我感受过那个内力……没准就是熊垣。” “他内力的确是热的。”白玉堂示意了一下刚才熊宫人坐的那桌，在熊垣座位下有一摊水，说明寒气在这里遇到了偏热的内力。 “刚才他内力攻击奎枫，还莫名其妙袭击我们，应该是故意的。他那个内力似乎并不?灼热，但那是他刻意压制的结果……这么做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了。”展昭觉得对方是无赖我方没理由还做君子啊，恶人还需恶人磨么！ 公孙也觉得可行，“到时候他如果想充当神主，我们还可以戳穿他，他想让山神宫抛头露面成为江湖门派，我们能反对啊，毕竟我们人多！” 说完，公孙还拍了拍发呆的赵普——对不?对？ 赵普想都没想就点头——对！ 众人也都觉得可行。 主意已定，几人在玉堂楼吃了顿中午饭，就回家准备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 可等回到了白府，却?发现?只有几个小孩儿?在，妖王和天尊殷候不?知道去?哪儿?了。 白玉堂一问，小四子说，妖妖刚才算了一卦之后，就带着尊尊和殷殷去?会稽山了。 众人都皱眉——仨老爷子进山了？ 五爷有些担心。 展昭还劝他不?用担心，谁还能对那三个老爷子干什么呢？对不?对！ 五爷说他不?是担心别人对他们干什么，就怕他们仨在祭祀之前把会稽山给整塌了。 说话间，众人都注意到院子里好似少?了什么东西，想了想……那个黄金鸟头呢？ “之前就放在那边。”展昭指着院子的角落，“每天早上开门第一眼?就看到它，看久了其实还蛮可爱的。” “鸟头妖妖拿走了哦！”小四子说。 “拿进山里了？”五爷问。 四个小孩儿?都点头。 “难不?成去?还给那巨人了？”展昭问。 众人突然都有点好奇，那巨人鸟头下面的部分 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有脸么？ 这时，陆晓晓开口说，“我也想进一趟会稽山。” 欧阳点头说，“好啊，我陪你去?。” 赵普和赵祯羡慕地看着欧阳，随后一个回头看公孙，一个回头看南宫——人家都能去?！凭什么我\\朕就不?能进去?？ 南宫权当没看见?，不?跟赵祯做眼?神交流。 公孙看了看赵普，想了想，问，“能个找到那个地宫么？” 众人现?在手上有三个罗盘，再加上还要陆晓晓带路，要找巨人的石穴应该不?难吧。 公孙就说，“我也想进山去?看看那巨人！” 赵普立刻精神了——书?呆也去?！那表示我也能去?！而且这会儿?邹良不?在，欧阳自己都管不?住自己，没人管得了他了！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赵祯可急了，一个劲瞪南宫。 南宫继续仰着脸看天气。 “朕也要去?看一眼?巨人！”赵祯忍不?了了，“而且那巨人明明是假的有什么可害怕的！” 南宫也没辙了，再不?让他去?，一会儿?真发脾气了自己也吃不?消，只好跟他约法三章，进山之后什么都不?准干什么都不?准碰，要紧跟众人不?准乱跑。 赵祯都乖乖答应了。 最后，众人索性一起出门，跟着陆晓晓去?鹿宫的原址看一看，顺便?找找妖王和天尊殷候。 这次连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都跟着一起去?了，出门还遇到了逛街回来的霖夜火和邹良。结果全家出动，准备来个会稽山一日游…… …… 而与?此同?时，会稽山上。 天尊和殷候两人帮忙拿着那个巨大的黄金鸟头，跟着妖王一起进山，很快找到了那个山洞的入口。 但妖王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在洞口站着，抬着头，嘴里边发出“咯咯咯”的奇怪叫声。 天尊和殷候疑惑地看着边叫边四外观望的妖王，想着这个人又在干嘛？！ 妖王似乎是在模仿某种鸟叫……叫了一会儿?之后，宁静的树林里，忽然就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天尊和殷候听到这略熟悉的脚步声就对视了一眼?——上次那个巨人！ 而随着妖王发出的叫声越发急促，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不?远处的树冠一阵晃动…… 天尊和殷候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没有了鸟头的巨人缓缓地走了过来，两位老爷子盯着巨人的头部仔细一看，都愣了。 二老一时说不?上话来，良久才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搞了半天，原来这玩意儿?是这么动起来的啊……” 182、182 金矛与金蟒 天尊和殷候跟着妖王, 终于是发现了行走巨人的秘密。 只见穿过树林，一?个一丈多高的?巨人“骸骨”，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过来。 而这个没有了“鸟头”面具的巨人, 显得非常的不协调, 甚至有些滑稽。 原来在鸟头面具之后, 巨人并没有脸, 脖子往上，是一截木桩一?样的东西，在这根木桩上，插着一?根金色的长矛。 这根长矛的?尾部露在外面，头部大半截都在巨人的“腔子”里。 随着巨人的?行走，那跟矛还在缓缓地转动, 边转动，边往上伸出腔子。 而在那根插着长矛的?巨人脖腔上, 还盘着一?条胖乎乎的?金色蟒蛇。 这蟒蛇白腹金背，红眸蓝舌, 看着并不长，在巨人脖子上绕了两圈, “嘶嘶”地吐着信子, 一?双圆滚滚的?红色眼睛正瞧着发出“咯咯”声的妖王。 等巨人走到离开众人不远的?地方时，那根长矛大半根已经伸到了巨人腔子的?上面，巨人也停了下来。就见那条蛇慢悠悠地昂起头，缠住那根长矛。 随着蛇缠到长矛上，那根长矛又被“按”进了巨人腔子里……那巨人就又走了起来。 殷候有些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天尊也无?语…… 这巨人的?原理就跟那种机关娃娃差不多，他徒弟还有不少呢。 这种娃娃各个关节都能动，通常在背后有一?个孔, 用一把特质的?钥匙插进孔里转几圈，等放开钥匙，那娃娃就走起来。边走，那钥匙边往回转。等钥匙不转了，那娃娃也就停了。也有那种孔在上方的，这种钥匙就不是转的?了，而是靠往下按……就跟眼前这个巨人一样。 “搞了半天……”殷候看着走到他们跟前，又停了下来的巨人，“原来是这条蛇的?玩具。” 那条蛇吐着信子，歪着头打量着妖王，似乎很奇怪这个长得不像鸟的?家伙怎么会发出鸟叫声。 “这种蟒是捕鸟的?，这条还挺聪明，大概盘在巨人脖子上，抓树上的?鸟更容易。” 殷候似乎对这条蛇有点兴趣。 妖王纵身一?跃，上了巨人的?肩膀。 那条蛇倒是也没咬他，还往一?边挪了 挪，给妖王腾了个地方。 妖王站在巨人肩膀上，伸手把那根金矛给拔了出来。 天尊和殷候之前一?直没找到那根姜老爷子还给山神婆婆的?金矛，原来在巨人腔子里。 “这金矛就相当于一把钥匙。”妖王又将长矛插回了腔子里，轻轻一?按，长矛就下去了，巨人又走了起来。 妖王摇动着那根金矛，还可以控制巨人的方向。 殷候拿着那个金鸟头，也跳了上去，和妖王一?起躲进了鸟头里。 这鸟头罩住两人刚好，天尊在一旁看着，就好像那巨人走起来了…… “哦……”天尊也明白了，“这么看真能唬住人，感觉就是巨人骸骨在行走一样！” 原来之前他们看到巨人，是因为这条蟒钻进头盔里，按下了长矛，结果巨人就走了起来。 但这巨人走得歪歪扭扭的，看着有些别扭。 殷候拿着鸟头又跳了下来。 妖王说，“这根长矛是姜老头后来自己做的?，估计做工跟原件还是有点区别，所?以走的?一?点都不稳。” “手能动么？”天尊好奇。 妖王研究了一?下，转了转那根矛，巨人转了个身，身子一?歪，“嘭”一?声撞树上了。 妖王被扫了一?身的树叶子。 拍了拍树叶，妖王又试了一?下，巨人的?手抬起来了一?些，但又落下了……有点不听使唤。 “可能因为不是原本的长矛吧，感觉不怎么好操控。”妖王按着长矛，操控着巨人歪歪斜斜地走了起来。 天尊和殷候跟在后边，边走边讨论。 “好像每个坐着的?巨人，身边都有一?个握着金矛的?站着的?巨人是吧？”天尊问。 殷候也点头，“所?以这些站着的?巨人其实都是可以走的么？只要用金矛打开‘机关’？” 天尊看着那条还挂在巨人肩膀上的?金蟒，说，“这条蟒蛇能按下金矛我可以理解，但它?总不至于先打开着巨蟒的?鸟头，然后缠着金蟒插到腔子里，再戴上鸟头来操控吧？” 殷候也摇了摇头，“那金矛既然是山神婆婆去‘还’的?，可能是她插在腔子里的?吧。” 天尊摸了摸下巴，“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殷候一?摊手——那谁知 道去。 又想了想，殷候问天尊，“你?还记不记得，最早被山神绑架的那几个村民？” 天尊问，“就被丢坑里的?那几个？” 殷候点头，“我们那天不是也看到那坑了么，看起来就是一个巨人抱着一?根树杆挖出来的。” 天尊也明白殷候在怀疑什么了，“反正这个巨人肯定没法做那么复杂的?动作，别说蟒蛇了，人都控制不了。” “而且那天，小邹不是说感觉到大型野兽的气息么。”殷候觉得?奇怪，“那条蟒蛇怎么看都不算大型猛兽啊。林子里的?大型猛兽的话?，除了老虎，那就是熊了吧？ 天尊点点头，“差不多。” “可如果是只熊，更操纵不了这么个机关吧？”殷候觉得?没法想象。 这问题倒是把天尊难住了，“熊能不能干得?了蟒的?事儿我倒是不知道，不过熊不会绑架了人还挖个坑埋了吧？” 殷候也被逗乐了，“倒也是，这怎么看都是人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那会不会还有一?个巨人？”天尊问，“那石穴里原本有三个？” 殷候想了想，“可是三个就感觉那石穴有点挤，而且地上也没有另外的?脚印子” “那就是……”天尊说另外一?种可能，“会稽山里还有另一个石穴？” 殷候觉得?这个倒是真没准，“如果是人操纵的另一个巨人，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比较大？” 天尊也没回答，就看着殷候，这老鬼既然会这么问，估计是已经有怀疑对象了。 果然，殷候说，“我觉得?姜望楼那小子挺可疑的?。” “也对……那小子研究了会稽山的?地形和历史这么多年，的?确很可能是他。” “不止因为地形熟。”殷候接着说，“他为了罗盘连亲爹都杀了，而且他也没法确定他爹把罗盘给了你?了，从他的?角度看，最可能是……” “他会觉得?他爹把罗盘还回去石穴了。”天尊觉得?这猜测合理，“然而那石穴又被堵上了，他可能误打误撞，找到了其他的?石穴？” “嗯，还有一?个我比较怀疑的?地方。”殷候说，“我之前坐船，路过过一?次望楼城。” 天尊眯眼——你?什么时候坐船啊 ？ 殷候摆手表示这个不重要，继续说自己的?疑惑，“那望楼城规模不小，岛也不小，姜望楼建望楼城的时候才十几岁，就算他变卖了姜家的全部财产，我觉得?那点钱连买座岛都不一?定够，更别说建那么大一座城，还招揽那么多徒弟了！而且跟陷空岛和河盟不同，望楼城是个江湖门派，不像前两家就顾着做买卖赚钱……他那么多银子哪儿来的呢？” 天尊抱着胳膊想着心思，“一?座岛要多少钱呀？” 殷候一?摊手——估计不便宜吧，你?徒弟不是有么，一?会儿问问他……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前方“轰”一?声，伴着妖王一?声，“哎呀！” 天尊和殷候赶紧抬头看——原来前方有个坑，妖王一?个没留神，巨人摔坑里了。 两人跑到坑边往下看，就见妖王坐在巨人身上，怀里抱着那条金蟒。 金蟒昂着头，还挺亲昵地蹭妖王的?脸。 殷候就跟天尊说，“这条蟒也很奇怪。” “蟒也奇怪？”天尊看着殷候——你?今天怎么看什么都奇怪？ “这是条抓鸟的?蟒！”殷候说。 天尊不解，“抓鸟怎么了？” “蟒分两种，不说那种特被大吃人吃野兽的，就这种普通的?蟒，通常分为吃鸟和吃老鼠。通常吃老鼠的?比较温顺，动作也缓慢而且牙齿也不长。但是吃鸟的?就都挺凶的，牙还很长动作还很快，会咬人。” 天尊歪着头看着殷候——这你?都知道？ 殷候嘀咕了一?句，“黑水跟我说的。” 说话间，那巨人又被妖王拽起来了，正努力往坑上怕。 而那条蛇也爬到妖王头上，盘了个圈，昂着头看着他努力拯救那个巨人。 天尊和殷候都忍着笑。 好容易把那巨人弄了上来，就见林子里跑出来了四个小孩儿，正是良辰美景。 跟着他们出来的还有开封府其他人。 展昭他们本来是跟着晓晓一?起去鹿宫旧址的?，可到了一?看，发现就是一个毁掉的?小村落，藏得相当隐蔽，规模也不算大。 原本，山神宫的历史那么久远又那么神秘，众人都觉得?鹿宫不说金碧辉煌，也应该是规模庞大吧。结果就一个村子，的?确只 是一群人隐居在这里而已…… 这就让众人不禁要问——当年鹿宫叛变毁掉这村子的?目的何?在？这有什么值得叛变的?啊？ 正疑惑，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巨人的?脚步声，动静还挺大。 众人循着声音跑过来，就看到了妖王他们。 此时，展昭他们看着坐在巨人肩膀上，头上还顶着一?条金蟒的?妖王，倒是也闹明白了这巨人为什么能走。 妖王一?跃从巨人肩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和尘土。 这时，那条金蟒也缓缓地游了下来……只见它?吐着信子，慢悠悠地游到了地上，朝着展昭他们过去了。 展昭看着那条蟒，觉得?脸长得还挺可爱的，全身的?鳞片构成?白金相间的图案，看起来特别干净又很高贵。 五爷都觉得?这条蛇很好看…… 那条蟒蛇爬到了陆晓晓脚边，高高地昂起了头。 晓晓跟蛇对视了一?会儿，毕竟是山里长大的?姑娘，她可不怕蛇，而且蟒蛇无?毒，这条蛇看起来又很温顺。 陆晓晓伸出手，拖住那条蛇的?腹部。 那蛇就盘着晓晓的?胳膊爬了上来，最后缠在了晓晓的?手上。 欧阳还挺担心，问晓晓蛇缠的?紧不紧。 晓晓伸手端着蛇给欧阳看，还教他——蛇如果缠到手上，手心要摊开，就让他觉得?你?的?手是根树枝，它?们就不会缠的?那么紧了。最忌就是握住蛇，这样它感觉你?不是树杈，就会缠紧，手就可能会受伤了。 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啊！ 殷候也跟着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天尊又瞄了殷候一?眼，身旁，妖王凑过来小声说，“小游，酱酱是不是喜欢蛇？” 天尊也觉得?很可疑。 殷候这会儿的注意力都在蛇身上，还去摸那条金蟒。 这条蟒蛇异常的温顺，这会儿挂在晓晓胳膊上打了个哈欠，殷候摸它它?也不在意。 天尊闪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当间，先问了展昭一个问题，“你?外公是不是在魔宫有悄悄养蛇？” 展昭小声说，“外公没养蛇，就是喜欢看蛇，特别是蟒蛇！蛇谷里好几条蟒外公都给取了名字。” 妖王也凑了过来，“都取的什么名字？” “什么油条啊烧饼的?，都是早饭名儿。”展昭也挺嫌弃，其实有几条蟒特别漂亮还很霸气。 妖王则是一拍手，“好名字！” “看不出来哦，那个老鬼。”天尊嘀咕了一?句，又转脸问了白玉堂一?个问题，“玉堂，一?座岛多少钱？” 五爷微微愣了愣，看自家师父，“你?看上哪座岛了？近海的贵点远海的便宜点。” “那个姜望楼的岛多少钱？”天尊好奇。 五爷微微愣了愣，随后似乎明白了天尊这问题的?意思，皱眉想起了心思，“对啊……他当年那点钱，应该是不够他买下那座岛的?啊……” …… 正好妖王他们在，公孙就说想去巨人石穴看看。 天尊很热心地给带路。 没走两步就被五爷一把拽住了。 天尊回头看徒弟——干嘛？！ 五爷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你?确定你?认得路？ 众人都回头看妖王——这条路对么？ 妖王还没回答，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咔哒咔哒”的?响声。 这声音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都很熟悉——罗盘响了！ 因为罗盘是山神宫的东西，所?以目前得?到的三个罗盘众人都交给了陆晓晓。可罗盘是纯金的?，三个加一?块儿还挺沉，所?以晓晓藏在了一?个包袱里，平时欧阳帮她保管着。 欧阳将三个罗盘都拿出来，打开，发现其中两个在响。 妖王伸手接过两个罗盘，就见一?个指向前方，另一个则是指向后方。 妖王将指向后方那个先放了回去，拿着指向正前方的那一个，带着众人往前走。 殷候回头看了一?眼——他可不像天尊路痴，他们之前进的?那个石穴入口，应该是在反方向才对…… 赵祯也好奇，问南宫，“有两个罗盘同时响，还指向不同方向，是不是意味着有两个石穴？” 南宫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反正跟着妖王走总没错。 最终，众人在罗盘的?指引下，走到了一?处山谷里。 这山谷相当的?隐蔽，在两块巨大山石的夹缝中，出现了另一个山洞。 183、183 神树与祭坛 在罗盘的指引下, 众人果然找到了另一个洞穴。 走入洞穴，前方依然是宽阔的通道?，与之前的那个洞穴不同的是, 这条通道?没走多久, 就出现了多条分叉。 在这些?分叉间的石柱上, 有人用朱砂画了一些?符号, 像是某种标记。 从这些?标记的高度看，应该是人为弄上去的，而且颜色也比较新鲜。 众人正犹豫要从哪条通道?走的时候，一直缠在晓晓手?腕上的那条金蟒吐着信子游了下来，进入了右手边的第一个通道?，还回头, 看了看众人。 “它是想给我们带路么？”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跟着蛇跑上前几步，朝通道?内张望。 众人决定还是跟着这条蟒蛇走。 走了不远, 前方又出现了分叉，越往前走分叉越多, 墙上的朱砂标记也开始变得混乱。 众人此时心里都有些?发毛，地底的分叉已经开始出现交叉了, 眼前感觉就是一个迷宫, 一会儿还出的去么？ 不过左右看看，妖王小四子?和霖夜火都在，就觉得挺安心的，应该不会迷路的吧…… 而那条蛇则好像是认得路的，从容地往前游动着。 又走了一段路, 前方出现了亮光，还有风声。 等走出通道?，眼前出现了一个很大的, 上方开口的半球形石穴…… 这个石穴底部是一个正圆形，一看就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地面上有一圈隆起的图案，环状分布，当中一块平整的圆形砖地。抬头看，顶上有个一模一样圆形的出口，正对着天空。光照进漆黑的石穴中，形成了一个光柱。 众人都觉得地面上隆起的图案有些?眼熟。 妖王走到那个正圆中间，拿着罗盘比较了一下，笑道?，“这是个大罗盘！” 展昭一跃跳上了上方的圆形出口，往下一望，的确就是个大罗盘。再看上方……洞口处在一个山谷中，四周环山，山谷也?是一个圆形。 在洞口周围，也?有一圈方形石块堆起的图案，与洞内那一圈隆起的图案一样，就是规模更大了些?。 展昭仰起脸环视山壁，发现环抱着山谷的石壁上，对着四组图案的位置，分别还有四个石洞。 石穴里的众人陆续都上来了，站在山谷中，感觉这地形像是个巨大的罗盘。山谷就是罗盘的盖子?，石穴地面是盖子?打开后，罗盘的内部。 “虽然不知道这个是建来干嘛的。”霖夜火感慨，“但是好壮观！” 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赞同，像是某种历史遗迹。 妖王伸手一指不远处山壁上的一个洞穴，示意展昭去看一眼。 展昭三窜两蹦就上了山壁，跟只鸟儿似的飞进洞里去了。 不一会儿，展昭跑出来了，对着众人招手?，说里面有壁画。 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分别去看了其他三个山洞，发现都有大量的壁画。 天尊和殷候则对谷底的巨型石块堆比较有兴趣，这些?石头方方正正的，一块就有差不多一人高，目测上千斤重，堆放的很整齐，还摆成了图案，估计是那些“巨人”做的吧。 银妖王问一旁仰着脸看天空的赵祯，有什么想法？ 赵祯说看着像个古代的祭坛，应该不是普通的场所，有一种肃穆的感觉 妖王点了点头，似乎也?赞同。 公孙走到山壁前，对着上方的赵普招手?，说想看看壁画。 九王爷跳下来，带着公孙上去，进入洞口。 隔壁的展昭和白玉堂也?过来了，而霖夜火和邹良则是去了刚才展昭看的那个洞穴。 几位高手?将四个洞穴逛了一遍，发现每个洞穴里的壁画内容都是差不多的，画的是同一个大型的祭祀场景，一棵巨大的神树周围，有四个鸟头的巨人，正带着动物在参拜，而那些动物就站在四个巨石堆上。 公孙走到洞口，指着下方谷底的，“巨石的布局是一样的诶，以前正当中那个洞里是不是长者那一神树？ 展昭他们也觉得壁画中描绘的就是山谷中的场景，就是少了一棵巨大的神树。 壁画中的四个巨人手里都拿着东西、石碑的、长矛的、捧着蛇…… “咦？”展昭戳戳白玉堂，问，“玉堂，是不是跟我们在太白山看到的那个布局一样的？” 五爷也发现了——的确一样。 而唯一不同的是，那棵神树是不是十鸟十日，而是九鸟九日。在树顶上，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身后画了一个光圈，也?不知道是想表 示后面有个太阳，还是这个人正在发光。 巨人身旁的石碓上有四种动物，分别是狐狸、老虎、鹿以及……蛇！ “是蛇？！”公孙惊讶，“没有熊啊！” 陆晓晓和欧阳也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会不会就是古代山神宫选主神的祭祀活动？”赵普看着壁画推测，“非但没有狼，连熊都是没有的，第四种神兽是蛇……” 说着，众人都望向带完了路，又缠到晓晓胳膊上休息的那条小金蟒。 先?不说这条蛇对晓晓异常的亲近，以及灵性的种种表现，就光从外形和神情上，的确它跟银雪、金叶、火狐的感觉很接近。 展昭也伸手摸了摸金蟒的脑袋，“所以你才是真的么？这么多年了，熊一直都只是一个障眼法么？” 金蟒高高低昂着头，对着展昭吐着信子。 展昭跟它对视了一会儿，一歪头，“哎呀！简直就是蛇中之猫！难怪外公喜欢！” 众人莫名就觉得蛇中之猫这个称呼很贴切。 山壁下面，天尊和殷候已经围着洞口绕了一圈了，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为什么这里一个巨人都没有呢？”殷候问。 天尊也?点头——显得空荡荡的。 两位老爷子都觉得巨人其实还挺实用的，尤其是盖房子，搬东西，干重体?力活和高处的活。 “感觉山神宫的人就是古代的山民，利用山神木不腐不烂的特点，建造出了巨人来劳作。”天尊边说，边往前快走了几步，蹲下，捡起来了一样东西。 殷候也?凑过去看了看，就见是一枚铜板……还是本朝通用的那种。 “看来，已经有人来过这里了。”殷候结果铜钱看了看，“这山谷虽然壮观，但也?没什么值钱的东，不跟其他几个似的，到处都是巨型的金器。” 展昭他们也从山壁上下来了，也?觉得根据壁画的描绘，这山谷里可能曾经有四个巨人。 “巨人和那些值钱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吧。”妖王觉得有些?遗憾。 “为什么祭坛特地做成罗盘的形状？”欧阳好奇问晓晓，“这个罗盘除了找传说中的黄金地图，还有什么其他用途么？” 晓晓虽然身为山神宫传人，但她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有些? 事情都是她干娘灵儿告诉她的，山神婆婆也?只是偶尔碰到几次，还大多都是在她小时候…… 想到这里，晓晓突然伸手?，把欧阳的手?拉起来，然后用指尖在他手?心里画了一个图案。 欧阳就觉得手?心酥酥麻麻的。 晓晓画完抬头，欧阳红着张脸望着天，一个劲摸后脑勺。 赵普和邹良在一旁看得直摇头——这点出息！ “我记得小时候，山神婆婆会拉着我的手?，在我手?里画一个符号。”晓晓说。 公孙拿出纸笔给?晓晓。 陆晓晓回忆了一会儿，画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团。这个图案就好像是画了一只鸟，外面还有半个圈。 妖王伸手，抓住欧阳的手?，递到晓晓面前，让她按照山神婆婆的动作，再画一遍。 晓晓在欧阳手心里再画了一遍，众人发现晓晓是先画一只简笔的鸟，再画了半个圈，最后点了一点，是鸟眼睛的位置。 妖王看完，问晓晓，“山神婆婆有没有给?过你什么东西？或者你爹娘有没有给?你什么传家宝之类的？” 晓晓从腰间拔出了一根笛子?一样的细长短棍。这短棍材质应该是金的，比一般的笛子?稍稍长一些?。 晓晓一甩，棍子?的一头甩出了细长的一截，四棱形，一边带刃，是一把相当独特的刀。 “喔。”天尊凑过来看，他?原本也以为这姑娘随身带的是根金的笛子?，没想到竟然是一把刀。 “这是我小时候，辉婆婆教我练功的时候给?我的，说是火狐宫的圣物。” 白玉堂之前跟辉婆婆交过手?，山神宫的武功是自成一派的，跟中原武林的路数不太一样。 “你看这个图案。”妖王将那张刚刚晓晓自己画的图递给?她，“像不像你平时你练的刀法？” 晓晓愣了一下，稍微比划了一下，点头，“对哦……有很多招式很像……” 妖王指了指洞口下面，那个光柱照着的那个“罗盘”中间的砖地，“去哪儿练练这个图案。” 晓晓点点头，将金蟒递给?了欧阳，欧阳帮她捧着，她就从洞口跳了下去。 晓晓站在石穴内圆圈的正中间，回忆了一下婆婆画那个符号的动作，举刀挥了起来。欧阳本来也 想下去，不过妖王摆了摆手?，还示意众人，往后退开一些?。 晓晓就感觉随着她脚步的移动，脚下踩到的砖块都动了起来，而最后她举刀挥了个半圆，对着地面一刀刺下去，就听到“咔嚓”一声，刀竟然扎进了地里，随后就被卡死了…… 晓晓一撒手?，脚底下就一颤。 妖王在上面对她喊，“别动。” 晓晓就站那儿不动了，脚下的地面缓缓升起了一个圆柱，随后升高的速度越来越快，直接就冲出了顶部的洞口。 柱子越升越高，妖王对着晓晓喊，“站中间！” 晓晓就往柱子中间站。 在升到一人多高的时候，柱子往三个方向伸出了三根“树枝”。 然后柱子就停住了，在柱子中间，又冒出了一根稍小一些?的柱子，继续往上升，在接近两丈高的位置，又伸出了三根树枝，那根柱子也?停住了。中间又冒出来了第三根，继续升到接近三丈的位置，冒出了三根树杈。 众人仰着脸，目睹着地底升起了一棵巨大的“不老神树”！ 树枝一层层展开，最终，这棵树在接近三丈多高的位置，停止了“生长”。 晓晓往下望了一眼，还好她轻功好胆子?也?大，一般人站着估计都腿软了。 树下众人仰脸望着，都看傻了——这山神宫的先?祖简直是机关狂魔，什么巨人啊神树啊，原来都是他们建造出来的机关！ 晓晓将刀拔了出来，那棵树就开始自动下降，树枝也?缓缓地收了回去，最后，再一次藏进了地面以下。 不老神树降下去之后，晓晓也?离开了那个圆圈。她刚走到一旁，就听到圆圈里又传来“咔哒”一声。 众人都从洞口跳了下来，就见地底，又升起了一块“砖” 小良子伸手捡起来，发现是个方形的铁盒子?，里头还咔哒咔哒响，试着掰了一下，还真掰开了。 里面有一个金色的罗盘。 众人想了想，倒是也合理，熊宫既然不是主要的神宫，那熊的罗盘也?是不存在的，所以熊宫手里不可能有罗盘，这罗盘是属于蛇宫的才对。 “这山神宫的先?祖真是够鸡贼的。”赵普忍不住吐槽，这是设了多少陷阱，四个罗盘四个神宫，结果还 弄了两个假的，把一个真的给?藏起来了，要取出这个罗盘还得启动神树。这一圈套着一圈，满满的套路！ 这样一下子?四个罗盘都凑齐了。 妖王让四个小孩儿一人拿一个罗盘，打开。 众人围着看，就见四个罗盘都指向不同的方向。 一群人都看着妖王——这个什么意思啊？四个罗盘都齐了，能找到金子?么？ 妖王想了想，突然伸手?。 众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 不过妖王没指哪个方向，而是对着自己前方展昭的脑门“啪”的一声。 展昭赶紧捂脑门。 五爷有些?惊讶——弹一下这么响的么？！ 公孙也?点头——跟弹缸上了似的。 殷候和天尊都捂嘴笑。 妖王道?，“你们自个儿动动脑子?，小孩子别有什么不懂就问大人。” 展昭捂着脑门有些?委屈往五爷身旁凑——为什么就弹我？ 白玉堂掰开他?手?看看，脑门上一个红印子，不知道弹傻了没，估计是挺疼，五爷还帮吹了吹。 将罗帕都装起来，叫欧阳替晓晓收着，妖王似乎也?玩够了，带着酱油组撤了。 边走，妖王还边跟天尊讨论，说那个是酱酱家祖传的脑门诶！弹起来手感声音都一样的。 殷候跟晓晓讨了那条金蟒，拿在手里盘着玩儿，也?跟着一起往回走。 众人出去的时候十分顺利。 看到展昭被妖王弹了一下之后，小年轻们都打起了精神，霖夜火负责带路，一点都不带错的。 公孙还小声跟赵普交流，“难怪天尊老说什么小孩子不打不成器，原来都是跟妖王学的。” 九王爷也点头，边回头瞧了一眼小良子。 小良子下意识地一捂脑门，一旁的小四子?还瞄了赵普一眼。 等众人离开会稽山回到白府，已经到傍晚了。 别说，进一趟山还挺累的，特别是赵祯这个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个劲说脚酸腰酸脖子?酸，南宫瞅着他?的样儿觉得还挺解气。 赵普问赭影，熊宫和那帮江湖人有什么动静。 赭影说，熊宫的一直都在客栈里，那帮江湖人就不负众望，秋枫园貌似江湖朋友不少，一下子?来了好多人，还有一些 ?正在赶来的路上，这三四天估计能凑齐上千人。 众人都摇头无语——这些?都是名副其实千里送人头来的。 为以防万一，公孙开出方子，让影卫们弄来了大量的药材，制作更多的无事散的解药准备投放。 赵普带着一帮影卫给他?打下手?，拿着个药钵“哐哐”捣药。 …… 院子里，四大神兽都凑齐了。 银雪、金叶，辉婆婆帮带来的一对火狐，以及被殷候盘晕了的小金蟒。 其实也?算是五只神兽，因为狐狸是两只，据说火狐一直都是两只两只的出现。 被妖王要求“自己动脑筋”的开封众人围坐在石桌边。 眼下神兽和罗盘都已经齐了，再加上晓晓，感觉山神宫大祭该有的都有了……可这意味着什么呢？罗盘看不懂，神兽们除了可爱也似乎没多大用处。 “按照壁画上描绘的场面，还缺了不少东西，附近没有巨人，树上没有鸟和太阳，晓晓也?不会发光。”展昭边嘀咕，边凑过去看白玉堂。 五爷刚才回来之后就跟小四子?一起忙开了。 之前他?们不是从羽香阁拿来了很多费武留下来的羊皮么，加上从姜老爷子家椅垫子里找到的一块，总共有五块。 这些?羊皮材质都一样，虽然边缘并不能相连，但总觉得彼此之间有什么联系，怎么排放都有一部分能连上。 小四子?站在石凳子上，跟五爷一起正拼羊皮呢。一大一小讨论着羊皮是不是应该剪开，要不然拿纸拓印一份剪开先?试试。 这时，管家跑了进来，小声跟五爷说，“爷，有人求见。” 五爷抬头问，“谁啊？” “姜望楼。” 白玉堂有些?疑惑，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其他人也都望了过来。 “他?说想单独见少爷你，不希望有外人在场。”管家补充了一句。 展昭的眼神就开始变得危险了——嚯！ 白玉堂想了想，让管家带姜望楼去客厅。 五爷起身，见展昭一脸不爽地坐那儿运气，就问他，“去不去？” 展昭眨眨眼，看白玉堂，那意思——我也?去么？不说要单独见…… 五爷一笑，“你又不是外人。” 展昭一下子?就阴转晴了，笑眯眯跟着往外跑。结果两人刚走出院子，就听到后边脚步声，一回头，好么……呼啦啦跟上来一大群。 五爷无奈，刚想阻止，天尊还不乐意了，“怎么着？就那只猫崽不是外人啊？我是你外人啊？” 五爷赶忙摇头。 天尊就跑前头去了。 其他人也都看白玉堂——怎么，我们都是外人么？！ 五爷也没辙，只好不管了，先?拉着展昭，跟着天尊一起去了客厅。 其他人一股哪儿跑去了客厅后门口，找地方偷听…… 184、184 恶言 184 恶言 姜望楼突然到了白府, 说想单独见白玉堂。 根据展昭多年的经验，凡是要单独见他家小白堂的?，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人! 五爷当然也知道姜望楼不是好人, 但这拖家带口的一大帮人偷听也是让他很无奈, 尤其天尊还要一块儿去……说句实话, 他师父往房间里一座, 姜望楼还敢出声么？ 五爷就跟天尊商量，说就算知道那小子要使坏，也得先听听他怎么说吧，你在一旁坐着不?是要吓死他么？ 天尊瞄了徒弟一样，又看展昭——展猫崽能在场为师为什么不?能在场？猫崽比为师亲是不是啊？ 五爷望天，心说你跟展昭吃什么醋啊？你俩能一样么！ 天尊一扭脸, 还闹上脾气了——反正他跟门口听的那些不?一样！ 好在客厅里有个很大的屏风，五爷在屏风后边给?他摆了张太师椅, 让天尊坐那儿听。 天尊勉强答应了，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又帮他搬了张桌子, 还给?他倒了杯茶，让他一会儿听到什么不?中听的可别出来拍死姜望楼, 等?他说完再说。 天尊端着茶杯摆手, 那意思——晓得了！ …… 而此时，其他人也都聚集在了客厅后门的回廊里，听前边的动静。 院子里就剩下几个人没跟来，倒不?是说都觉得自己是白玉堂的?外人，而是各有各忙的?。 殷候坐在桌边, 正拿着一盘肉喂金蟒。 刚才回来的时候，那条小金蟒一直绕在殷候的?胳膊上。养蟒有些地方的确跟养猫差不?多，要多撸, 多上手几下，蛇就习惯了人的触摸，会更加温顺。 小金蟒在殷候胳膊上绕来绕去的，似乎是想游到殷候肩膀上。 殷候还挺有经验，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那条小金蟒爬了半天也没挪动，等?于原地转圈，就在殷候两只手里倒来倒去。最后可能是累了，蛇就不动了，感觉还有些生气，盘成了一个球，连脑袋都藏了起来。 妖王和天尊还笑话它是条傻蛇，自己给?自己打了个结。 殷候去厨房拿了吃的?来，哄了一会儿，它才慢悠悠吐着信子，伸出头来吃肉。 小四子就坐在殷候身边，拿了一张 大宣纸铺在石桌上的?羊皮地图上边，正认真描图，准备剪开再拼起来看看。 妖王端着个杯子坐在一旁，边看边伸手摸小四子脑袋，说小四子又能干又靠谱，反正比那几个大人都靠谱。 公孙刚才让赵普也去听，自己现在跑不?开，一会儿等赵普回来给自己八卦一下。 捧着个药钵，公孙边捣药边走出房间，坐在台阶上晒太阳，幺幺就在一旁，见公孙出来，一翻身，躺在公孙跟前?打滚。 公孙伸手，摸了摸幺幺的大脑袋。 晓晓就对面的台阶上坐着，银雪小五金叶还有霖夜火家哑巴都围着她。 晓晓手里拿着那四个罗盘正在研究，本来欧阳也陪着她的，但一听姜望楼来了，欧阳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除了害白玉堂他没准还会害山神宫，所以也跑去瞧瞧情况！ 小金蟒因?为吞下去了一大盘肉，就定在那里呆住不动了。 殷候抬头，看了一眼端着杯子想心思的?银妖王，“你竟然不跟去？” 妖王摆了摆手，“小游不是跟去了么，那个姜望楼不过小角色，玉堂猫猫应付的?来的。” 殷候有些无语地看他——你怎么随小四子管我乖孙叫猫猫啊？ “哼哼。”妖王放下杯子，问殷候，“你猜那四个巨人去哪儿了？” 殷候想了想，“估计藏在山里了吧，巨人那么大，不?可能出了山还不?被发现。” “藏起来干嘛呢？”妖王接着问。 殷候一耸肩，那他哪儿知道，如果是熊宫的人藏起来的，估计是为了祭祀的?那一天吧？但也没用，除了陆晓晓，没人能让神树长出来。 银妖王也笑了笑，伸手，去戳了一下肚子鼓起个包的?小金蟒，自言自语地说，“感觉山神宫的先祖，一直在考验自己的?后代子孙们……” 殷候听着他似乎话里有话，就看了他一眼。 银妖王端着茶杯继续喝茶，边感叹，“真是严厉的?先祖啊……” …… 客厅里，展昭和白玉堂刚安顿好天尊，管家就带着姜望楼走了进来。 姜望楼一进门就看到展昭也在，似乎是微微地皱了皱眉。 展昭心情立刻好了几分。 给?坏蛋添堵这件事，是展昭除了给?好人帮忙之外 最爱干的?事?了，姜望楼越烦他越要待在这里，反正玉堂说了他不?是外人！ “咳咳。”姜望楼咳嗽了一声，有些在意地看了展昭两眼。 通常，说了单独见面，白玉堂却带了个人，这总得解释一下吧。可五爷都没搭理他，那意思很明显——爱说就说，不?想说拉倒。 姜望楼见白玉堂就坐那儿喝茶，也就识相地不多问了，到了桌边坐下。 管家上了茶，就退出去了。 姜望楼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问白玉堂，“贤弟，刚才可是进了会稽山？” 五爷微微一挑眉，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 展昭也斜了他一眼，心说你管得还挺宽，去哪儿用得着你过问？！“ “你们刚才，是不是……进过山里山神宫的祭坛了？”姜望楼问。 五爷没动声色，展昭问了一句，“祭坛？” “那个山谷，就是山神宫神祭那天要举行典礼的?地方，也就是山神宫的圣地祭坛。”姜望楼说着，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白玉堂自然不会告诉他罗盘的?事?情，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不会对他提起，就也没做声。 展昭有些好奇，反问他，“听你的?口气，你去过？” 姜望楼点头，“我幼时几乎跑遍了会稽山的?每一个角落，那个祭坛的?入口我很早就发现了，但里面岔路太多，就跟迷宫一样，我花了好几年才找对路。”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到了岔路口的那些朱砂标记，看来那些是姜望楼留下的?。 “当年我也是因为那个祭坛，才结交了熊垣。”姜望楼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意外。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了皱眉——这小子竟然自己承认跟熊宫认识……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我跟熊宫的宫主熊垣许多年前就已经认识，此人很不?简单。”姜望楼接着说，“熊垣一直都在寻找那个祭坛和山神宫的神树以及神兽的下落。我因?为熟悉地形，所以帮过他几个忙，祭坛内部的线路也是我告诉他怎么走的。熊垣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手上相当的?有钱，我建望楼城的钱，差不多都是他资助的，说是感谢我替他找到了他祖 上的?祭坛。”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姜望楼刚才那一通说，感觉就是在跟他俩解释他买岛的?钱是怎么来的。虽说他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吧，但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越是解释就越可疑！ 两人也没动声色，看他接下去怎么说。 “我自从建了望江楼之后就没跟熊宫来往过了，这次本来是因为山神宫闹山神回来看看，但后来发现事?情越闹越大，现在看着有点不可收拾的趋势了……这山神宫的神祭大殿是肯定会出事的?，我想来想去，还是来跟你们说一声比较好。”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姜望楼，两人此时有一个共同的?想法——这人是真的?能装，光听他说话怎么看他都是个好人。不?止如此，跑去江湖上问一圈，几乎所有人对他都是交口称赞。可事实上呢？他就为了个罗盘能杀害亲生父亲，还有老宅院子里藏着的?那个断头台，这人的行为证明他本质上是个极度凶残的?人，更是说谎成性！ 展白两个当然是不相信他的?，就是听他怎么往下编，以及判断他是什么意图。 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门口偷听的众人，以及屏风后面的天尊。 姜望楼让天尊想起了许多曾经遇到过的?江湖人，他们说的?话和做的?事?情是根本不在一个道德层面上的?，他们说出口的那一套，其实是用来要求别人的?，而他真正干的?那些事?情，恰恰是完全相反的。 …… “其实熊垣做了那么多，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成为山神宫的主神。但是山神宫之主是天授的?，一切都要看天意，强迫是不能成功的?。熊垣想尽一切办法，就是想要在祭祀那一天，证明自己就是天选之子。” 门口，赵祯一撇嘴——这年头怎么那么多天选之子啊？！这帮人，连皇帝都没当过还敢自称天选之子，要不?要脸啊！” “你们可知道。” 姜望楼神神秘秘地对展昭和白玉堂说，“这山神宫，可谓是世上最邪恶的一个门派！历代的主山神，都是恶鬼一样的人物！” 此言一出，门口赵普和邹良赶忙把要暴走的?欧阳给按住了。 欧阳磨着牙，“妈的?，这小子果真狗嘴里吐 不?出象牙来！” 邹良劝他，“你先等?他讲完，这小子弑父之罪，最后肯定是要砍头的。” 赵普也点头，“等?砍了他之后剁碎了喂狗。” 邹良和霖夜火都怒视赵普——狗招你惹你了要吃那玩意儿？！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生气，但还是先忍着，听他继续说。 “你们知道山神宫的祭祀大典，是怎么选出主神的?么？”姜望楼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怎么选？ “祭祀大典上，需要利用大量的血液来浇灌神树，那棵树才会长出来。神树会发出腐烂的?气味，引来飞鸟，最后树顶会结出一枚血红色，拳头大小，骷髅形状的果实。被选中的那个人爬上树顶，摘下那颗果实服用之后，就会发光……一旦吃下那颗果实，除了会功力大涨，人也会性情大变，或者说只剩下心底邪恶的那一面。”姜望楼边说，边拿出了一叠图纸来。 “这是我这些年搜集的?，一些关于山神宫流传下来的资料。” 展昭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就皱眉。 白玉堂也看了一眼，这些纸上描绘了大量活人祭祀时候的?可怖情景。 可展昭和白玉堂在祭坛里见过那些壁画，山神宫流传下来的壁画非但一点都不血腥，甚至有一种很神圣肃穆的?感觉。特别是刚才亲眼目睹了那棵山神树机关打开拔地而起的情景，堪称震撼，那棵树也相当的?漂亮…… 在两人看来，这些画，不?像山神宫的风格，倒反而像姜望楼老宅房间里那些邪典邪书上的?东西。 而此时屏风后面的天尊又开始走起了神……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讨厌的?江湖人不止类型没变，连使用的伎俩和说的话，都一点没变。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很多江湖人也是这么说魔宫和殷候的?。说魔宫是天底下最邪恶的存在，说殷候是杀人吃心的?恶魔，很多书和画册流传在外面，说是魔宫吃人的证据…… …… 而此时，那个传说中会“吃人”的?大魔头，正在院子里撸着小金蟒。 消化完食儿的小金蟒大概是吃饱了，就开始骚扰认真描地图的小四子。往小四子眼前的?画纸上凑，尾巴还碰到了砚台，一甩，宣纸上一 条黑印子。 “诶呀！”小四子赶忙抓住蛇尾巴，放到笔洗里涮。 小金蟒索性游进了笔洗里，水漾了出来洒得到处都是，小四子手忙脚乱抢救刚刚描好的画纸。 殷候忙把捣乱的?蟒蛇拿起来。 小四子一手拿着宣纸，另一手拿着毛笔，戳小金蟒，“你怎么这么调皮……” 话说了一半，小四子突然不动了，歪着头，盯着桌上的?那些羊皮看。 殷候拿了块帕子想擦羊皮上的?水，却被小四子拦住了。 小四子将宣纸毛笔都放下，拿起了一张羊皮，举起来对着阳光照。 殷候和妖王也都盯着看。 小四子研究了一会儿，就将羊皮铺在桌上，拿了一张宣纸浸湿了，开始擦羊皮。结果那些羊皮地图湿了之后，显现出了很多原先没有的?图案，而且这些图案是可以简单地拼凑到一起的。 “明线只是障眼法，暗线才是真家伙啊！”妖王伸手，摸了摸在殷候手里又团成一个球状的小金蟒，夸它能干。 小四子迅速拼好了这五张图。 殷候和妖王仔细一看，都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185、185 自投罗网 小四子和小金蟒也不知道是哪个运气好, 总之误打误撞，发?现了那些羊皮地图里藏着的秘密。 通常么，地图都是指路用的, 那种羊皮古卷上记录的无外?乎古墓古堡古宝藏之类的路线……可这几份显现了?隐藏纹路的古羊皮一被拼到一起, 竟然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每一张羊皮里记录的复杂的线路图, 连在一起, 却成了?各种经络和血脉的图，这图越湿，显现出来的线条越多，其结构之复杂令人惊叹。光一截胳膊上，就有密密麻麻上千条线路，各种点还有图符。 殷候和银妖王看了?一眼, 都明白了，这并不是一幅古地图, 而是一幅古医术的人体血脉图。 小四子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激动了, “爹爹！” 公孙正坐在台阶上捣药呢，幺幺嗲得都没样儿了, 一边在他跟前打滚, 一边大尾巴不停扇公孙的头发。 小四子叫他的时候，公孙正抱着药碗撸头发?呢。 “爹爹！”小四子站在凳子上对着公孙招手，“好像是血笼图哦！” “什么？！”公孙一惊，蹦起来就冲了过来……幺幺还被踩了?一脚。 殷候和妖王就听到幺幺“咕”一声，一个翻滚, 雪白的肚皮上出现了?一个鞋印子。 两位老爷子哭笑不得，幺幺躺在地上就不干了，嘴里幺呜幺呜叫个不停, 好像在控诉公孙踩了它，一个劲扑腾着翅膀搞得半天都是土。 晓晓本来听到小四子的召唤也想过去看看，不过幺幺一直滚到眼前，就蹲下看那只撒泼的龙。见到幺幺身上有个鞋印子，她就想伸手帮它擦一下，可幺幺还不让，扑扇着翅膀飞来飞去地躲，像是要留着这个公孙踩它的“罪证”。 公孙已经冲到小四子身旁了?，小四子和殷候都拿着湿漉漉的宣纸擦羊皮，因为只要一干，那些隐藏的图案就会消失。 公孙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一拍桌子，“真的是血笼图！” 殷候挺好奇，问，“血笼图是什么？” 话问出口，原本一脸兴奋的公孙父子俩都惊讶地看着殷候，随后一起眯眼，再一起摇头，那意思相是说——殷殷你竟然连血笼图都没有听 说过！ 父子俩一大一小一瘦一胖一个丹凤眼一个大圆眼，不过神情?举止一模一样的，连摇头的幅度都一样，殷候都没忍住笑。 妖王显然是听说过，就跟告诉殷候，“血笼图是一份传说中的医图，这张图上详细绘制了人体内的各种血脉经络，对于治疗一些疑难的病症以及解毒都有大用，不过这份确定是真的么？” “嗯！”公孙点头，“我师父有一份血笼图手部的图，我记得很清楚，跟这张羊皮上的几乎一致，而且这份更清晰也更详细……” 公孙边说，边在小四子身旁坐下，拿着那些图看着，“传说中，血笼图是属于隐居深山的山民部落创造出来的。山中多有毒的蛇虫，但同时又有大量珍贵的药材。山医是最精通解毒术的，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医术，和我们平时使用的医术不一样……” 公孙巴拉巴拉开始给众人介绍血笼图的用处，殷候和晓晓都听不大懂，只知道这几张羊皮肯定是好东西。 妖王也说，“反正这份图，比金子有价值多了?。” 公孙和小四子都点头啊点头。 公孙还摸小四子脑袋，夸他能干。 小四子则是伸手摸小金蟒的脑袋，说，“多亏了球球。” 殷候和妖王都看他，“球球？” 小四子把团成一个球的小金蟒捧了起来——可不就是个球球么…… …… 后院众人发现了?“稀世珍宝”欢欣鼓舞，客厅里展昭和白玉堂听姜望楼那一通歪理邪说，听得却已经想打人了。 展昭觉得，这小子再这么说山神宫坏话，有被欧阳手撕了?的危险，就打断他问，“你说了半天，是想我们怎么做？” “要在祭祀开始之前，除掉熊垣此人！”姜望楼说。 展昭乐了?，“姜城主，忘了?我是官差了？他熊垣要真有你说的那么十恶不赦，你报官抓他不就行了?么？” “唉。”姜望楼摆了?摆手，“我说除掉并不是说要杀了?他，而是要阻止他……” 展昭听到此处，突然就有了?个想法，话锋一转，来了句，“再说了，他不过是花重金来寻根溯源而已，找祖宗遗物不犯法，又不是杀兄弑父之类要挨铡刀的大罪。” 展昭说“杀兄弑 父”的时候还对姜望楼笑了?笑，五爷自顾自喝茶，门口众人听得都点头，“说得好！展昭上！收拾他！” 姜望楼脸色就有些尴尬，不过以展昭和白玉堂的关系，他听说过曾经自己跟白玉堂之间的那点争执，倒是也合情?合理。姜望楼可是不知道，展昭何止是听说，还亲眼看到他掐死生父了。 “我这不是……没证据么！”姜望楼也对展昭笑了?笑。 那意思——你说我弑父也得有证据啊，凭白玉堂小时候几句话，那可行不通。 展昭“啧”了?一声，“说得对！可不是没证据么，要有证据早送他上断头台了，是不是！” 姜望楼就微微愣了愣，看着展昭，显然展昭说“断头台”三个字的时候，故意还加重了?一下语气。 姜望楼就有些疑惑。 展昭接着说，“再说了，也不能因为传说就定一个人的罪啊，你说熊垣想血迹一群人来成为神主，可他不是还没动手么，要是没等他动手我们就先把他掐死了，那有罪的就是我们了。” 展昭再一次重读了“掐死”两个字。 姜望楼看着眼前笑吟吟像是随口开玩笑的展昭，也拿不准他是凑巧乱说还是知道什么……断头台和掐死 姜望楼不禁疑惑，展昭是从哪儿知道这些的呢？ “话又说回来。”展昭继续忽悠姜望楼，“熊垣如果真有那打算，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姜望楼点头，“对！可以先查一查，别说，奎秋很可能也是在山里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所以才死在山神宫手里的。当时在山里的正是熊垣他们几个，不能相信他一面之词啊！” 展昭点头，问，“你有这方面的线索么？” 姜望楼无奈摇了?摇头，“还是没证据。” “嗯……”展昭为难，“没证据怎么办呢？总不能掐着他脖子逼着他说吧？” 姜望楼皱着眉，展昭一直反复强调“掐脖子，究竟是有意还是……” “像这样？”展昭突然坐直了，伸出双手学了个掐人脖子的动作，“你说呀，不说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展昭这几句话一说，姜望楼整个人都僵住了?。 展昭收回手，托着下巴看姜望楼，不紧不慢地说，“只 要坚持调查，总会发?现线索的！这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说对不对？” 姜望楼脸煞白，他看了?看一旁坐着自顾自喝茶的白玉堂，此时心中乱作?一团。 展昭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根本就不是乱说，而是有意在暗示当晚发?生的事情?！如果说掐死是他猜的，断头台是他问了以前老家的人查出来的，可当晚发?生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姜望楼此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晚有目击者！ 那个人是谁？应该不是白玉堂……如果是他的话他之前肯定就已经说了，那还有谁？ 展昭看到姜望楼眼中闪过的一丝焦虑，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唬住他了?。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接着补刀，“不过姜兄也是一番好意，我们会盯紧那个熊垣的，如果他真做了?坏事那他绝对逃不掉，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 说完，展昭停下来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又问，“对了，姜兄最近住哪儿？” “嗯？”姜望楼有些狐疑地看展昭，“什……” “哦，我觉得如果熊宫的人知道你来告密，没准会对你不利，所以打算派点人保护你。”展昭没等姜望楼拒绝，又接着说，“姜兄可听说过龙图案卷啊？” 姜望楼愣了愣，开封府有龙图案卷这谁都知道，这些年展昭跟着包拯出巡，也是为了?到各地调查龙图案卷上记载的悬案。 “我开封府近段时间都在调查以前发?生的未解悬案，特备是一些凶杀案。但可惜啊……”展昭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些陈年旧案，比如说发生了?十年二十年那种，很多证据都已经销毁了?。” 姜望楼稍稍松了口气。 展昭音量突然提高了?几分，“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物证还有人证！” 姜望楼皱了皱眉头，“人证？可这一面之词做不得准……” “唉！谁说是一面之词啦！只要目击者超过两个人，那就是铁证如山。”展昭一笑，“而且我开封府有神医啊！无论多少年前的命案，哪怕尸体腐烂的就剩下一具骸骨，也是能查到真正的死因的！” “哦……”姜望楼点头，虽强作?镇定，但明显整个人已经有些慌了 ?。 又坐着喝了?口茶，姜望楼就起身告辞了?，展昭还送他到门口。 几乎是同时，后门口的赵普已经交代了?赭影，安排人手，盯死姜望楼！ 赭影心领神会，安排人手去盯梢了?。 其实展昭刚才那一番话，门口偷听的众人，都知道那贼猫想干嘛了?，用赵普的话讲，这叫“疑兵之计”。 姜望楼当年杀父既无人证又无物证，事情?过去了十来年了?，想要再将他绳之以法，难如登天。但绝对不能这么放了他，姜望楼并不知道展昭是通过魔王眼看到的他当年所作?所为，光听展昭的描述，他自然会怀疑当年有目击者。只要他怀疑，他就一定会去查。展昭还提到了神医可以开棺验尸，姜望楼很有可能就会去毁掉他亡父的尸体…… 一旦中计，姜望楼随时可能会自投罗网，展昭应该已经想好了?计划。 送走了姜望楼，展昭回到客厅，就见五爷托着下巴正看他。 展昭往他身旁一坐，就说“这小子太坏了，一定要让他伏法！他不是自诩聪明么，就让他来个聪明反被聪明误！” 白玉堂点了点头，问，“你现在诈得他以为当年有目击者了?，还吓唬他要开棺验尸……那之后呢？准备怎么做？” 展昭笑嘻嘻说，“多亏了那晚上那顿宵夜！是想出了个办法?，他还自个儿送上门来了，这就叫自投罗网！” 五爷哭笑不得——这都跟吃的有关系？ “王大厨说以前姜家的厨子跟他讲过姜望楼那点事么！”展昭道，“姜家家大业大，姜老爷子死的时候宅子里少说几十人！姜望楼一定会想法子调查所有他行凶当晚在姜家的人的！” 五爷点点头。 “咱们只要安排人，伪装出来几个目击者！”展昭小声跟白玉堂说，“姜望楼查出来之后肯定会想法子害那些人，到时候就能抓他个未现行！” 白玉堂听着觉得的确是个好计，想了想，五爷突然问，“猫儿，你说……当年会不会真的有目击者？” 展昭微微一愣。 “姜家那么多人，丫鬟小厮花匠厨子……没准当晚真的有人看到了，但不敢说呢？” 展昭摸着下巴点头，“也有道理，不如我们也查一查？” 这时，屏风后边的天尊端着茶杯出来了，后门口赵普他们也都进来了。 众人本来想讨论讨论，谁知这时，管家又跑了?进来，跟白玉堂说，“爷，又来人了?！” 白玉堂纳闷，“谁啊？” “熊溪。”管家说，“说要见您跟展大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今儿个什么日子？ 五爷让管家去把人带来，又把天尊藏进了?屏风后边，赵普他们也都不情?不愿又到了后门口偷听。 展昭还说这房间隔音也太差了?，在后门口回廊里都听那么清楚。 五爷觉得有理，房子该改建了?！ 不一会儿，管家就带着熊溪进来了。 熊溪跟两人客气了?几句，喝了?口茶之后，就开口说，“二位少侠可听说过，山神宫祭祀大典血祭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这是准备再来一遍么？难不成这人跟姜望楼是一伙的？ 可熊溪接下来，却说了?一个跟姜望楼刚才说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金蟒品种是金色的小球蟒……球蟒在我国是保护动物，大家不要养啊，要牢底坐穿的2333我很怕蛇但是很喜欢看蛇，特别是不同基因配出来的各种球蟒，实在是太好看了！ 186、186 相反的传说 熊溪的到来, 显得比姜望楼还要突兀。而这位仁兄一来就说了“山神大典血祭”的事情，搞得展昭都觉得他是不是来自首的。 熊溪神神秘秘地说，“山神宫血祭是势在必行的, 每当特殊的年份, 上一任山神过?世之?后, 下一任山神就会继任。”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地里吐槽, 搞得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似的…… 后门口，赵普已经听的没啥兴趣了，觉得估计是跟刚才姜望楼的版本差不多。九王爷就先?回后院去了，准备跟公孙八卦一下。 …… 刚走进院门，就见公孙小四子他们都围在桌边研究什?么东西。 九王爷就想过?去看看，没走两步, 眼前“扑啦啦”一阵风过?，一个白影出现。 赵普一抬头?, 就见幺幺飞过?来了，拦住去路。 赵普眨眨眼, 看着拦在自己眼前的龙。 幺幺挺着肚皮叫了几声，赵普一眼就瞧见了他肚皮上的鞋印子, 愣了。 九王爷摸着下巴凑近看了看, 不解问?幺幺，“你干什?么了？搞得我家?书呆要飞踹你？” 说完，赵普扒拉开幺幺，过?去桌边看公孙的腿，心说这一脚抬得还挺高, 书呆没崴着吧。 公孙正?研究地图呢，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摸他，抬脚就往后踹。 赵普赶忙挡住, 有些?无语，这招是跟黑枭学的不成？ 公孙回头?也瞧见他了，一眯眼。 九王爷指了指身后一个劲扑腾的幺幺，“脚受伤没？” 公孙眨眨眼，一摆手——什?么呀。 边拉了赵普一把，指着血笼图给他看。 赵普就听公孙和小四子叽里咕噜一通说，父子俩献宝一样?，虽然九王爷一句没听懂，不过?书呆很开心他感受到了！ 殷候和妖王这会儿正?端着茶杯，坐在刚才公孙捣药的台阶上晒太阳，就见幺幺哼哼着又滚到了他俩眼前。 妖王伸手拍了拍他大脑袋，“小元帅不理你啊？这么过?分啊……” 殷候捧着盘在他腿上打瞌睡的球球，摇头?看着脚边哼哼唧唧的白龙。 …… 一听熊溪说血祭的事儿，展昭忍不住提醒他，“熊公子，杀人是犯法的。” 熊溪却?摆 了摆手，说道，“血祭用的并不是人血！” 展昭心说不是吧——又来黑狗血那一套？ 果?然，后头?霖夜火就坐不住了。 火凤蹦起来，一撩衣摆，抬腿就要踹门进去，被邹良和欧阳联手拦住了。 “撒手！”火凤怒了，“爷要宰了丫的为狗除害！” 赵祯和欧阳都对着邹良一个劲摆手，那意思——再闹什?么都听不到了，赶紧扛走！ 邹良无奈，扛起暴走的火凤，跑回后院去了。 …… 后院里，众人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回头?看，只见邹良扛着霖夜火进来了。 进了院门，邹良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把霖夜火放下，眼前突然白影一闪…… 邹良一愣，就见幺幺突然飞过?来了。 火凤正?挣扎呢，一抬脚……就感觉踹什?么东西上了，软乎乎的，随后就是“咕”一声。 霖夜火也不挣扎了，回头?看，邹良也愣了，盯着眼前的幺幺。 就见幺幺雪白的肚皮上，有两个脚印。 火凤眨了眨眼，一歪头?——诶？不是就踹到了一脚么？怎么两个鞋印子？ 霖夜火拍了拍邹良，示意——放他下去。 邹良就把他放下了。 火凤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两个鞋印子还不太一样?，自己踹的那个不是太完整。 莫名的，一股胜负欲油然而生，火凤抬脚就要再踹一脚。 邹良赶紧一把拉住他，“干嘛你！” “刚才那个踹得不够好看……” 幺幺“幺呜”一声，甩着尾巴就跑走了。 霖夜火第二脚没踹上，还被幺幺的大尾巴拍了一脸土。 银妖王和殷候再一次看着滚到眼前的幺幺。 妖王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小凤凰也踹你啊？” 幺幺翻了个身，给妖王看肚皮上的两个鞋印。 殷候有些?无语——这条龙戏还挺多…… …… 客厅里，熊溪见展昭和白玉堂面露嫌弃，就道，“山神宫血祭用的不是人血也不是普通动物的血……而是神兽的血！” 一句话，展昭和白玉堂脸色就变了……神兽的血？也就是银雪金叶火狐和小金蟒的血？ 展昭不满——谁敢动我家?小五的媳妇儿！ 白玉堂也看了熊溪一眼 。 熊溪被五爷这个冷冰冰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解释说，“这是山神宫千百年传下来的一套规矩！如果?山神大典的时候，山神树吸收不到神兽之?血，它就会杀死参加大典的所有人来求血！而且，如果?山神树被神兽血滋养，就会结出奇香无比的果?实，山神服用此果?之?后就能功力倍增，从此庇佑山神子民。相反的，如果?是活人血祭滋养的山神树，结出来的果?实恶臭扑鼻，并且服用之?后，会令山神成为邪恶的存在，祸害世间……” …… 后门口，皇上摸着下巴嘀咕，“这个感觉跟姜望楼那个说法是一套。” 南宫和欧阳也都点?头?，虽然两个人说的血迹是不同版本的，可实际上就是个正?反面，神兽血祭是正?面，人血祭是反面。看似完全相反的两个传说，可说的其实是一件事。 赵祯觉得这两人感觉来意是一样?的，归根结底，想要用神兽去献祭。 皇上挺不满，带着南宫就回院子去了。 南宫跟着他走还问?，“不听了？” 赵祯点?头?，说要回去告状！熊宫的人想要杀掉神兽们！ 南宫有些?无语，熊溪今天能活着走出白府么？ 刚到后院，赵祯决定第一个找妖王告状！ 一转脸，就见殷候和妖王正?坐在台阶上喝茶，眼前一条肚皮朝天的白龙。 赵祯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心说幺幺干嘛呢？晒肚皮？ 可走近了一看，发?现白龙肚子上竟然有两个脚印。 赵祯就蹲在它肚皮旁边问?它，“谁踩你了呀？” 幺幺嘴里叽里咕噜小声叫唤。 赵祯摇摇头?，摸着它的脑袋，“真是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睬你！朕来帮你！” 说完，赵祯伸手到怀里摸了摸。 南宫本来还以?为皇上要摸块帕子出来帮幺幺擦擦肚子，谁知道这位皇帝摸了一会儿，把玉玺摸了出来。 赵祯对着玉玺“哈”了两口，随后手起印落，在幺幺肚皮上按了个大宋国玺的印戳。 南宫就扶额。 妖王“噗”了一声。 赵祯收了印戳拍幺幺的肚皮，觉得白底红印还挺好看。 这一幕正?好被走进来的良辰美三个小孩儿看到了。 三人彼 此看了看，一起跑到桌边。 刚才小四子描图，砚台里还有不少?墨呢。三个小孩儿伸手在砚台里按了两手墨，然后就跑过?来，在幺幺肚皮上按手印子。 殷候和妖王就听到幺幺“咕噜噜咕噜噜”直哼哼。 妖王托着下巴还问?殷候，“怎么跟猫被摸了一个反应？” 殷候觉得挺合理，“毕竟是小白堂养的么……” 说话间，就见小四子也跑过?来了。 殷候和妖王都觉得小四子估计是来救幺幺的，毕竟跟那三个捣蛋鬼不一样?…… 只是小四子跑到跟前，伸出了两只黑乎乎的手，也加入了按手印小分队…… 殷候和妖王呼噜噜喝了口茶，指着幺幺胸口，示意——那里空，按那里！墨不够了，再去磨点?！ …… 客厅里，熊溪反复跟白玉堂和展昭强调，说为了山神宫的传统，也为了不造成其他不必要的伤亡，祭祀大典前，最好是能找到全部的神兽。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生气，但?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此时，除了两人，还在听的就只剩下了屏风后的天尊，以?及门口的欧阳少?征。 天尊一如既往的觉得这群人很好笑，那几只神兽多美好的存在，弄死它们为了什?么？就为了山神宫宫主想要神功盖世？抹杀世间难得的美好来满足一己私欲，还觉得理所当然，姜望楼也好，熊宫也好，都是一样?的自以?为是自私自利，无耻到极点?。 后门口，欧阳也坐在台阶上想着心思，火麒麟手里拿着根小树杈，在泥地上画着那棵神树。 欧阳此时在想的是，晓晓能打开神树的机关，但?并没有完成壁画中?祭祀的场面……这里头?一定还有其他的步骤他们没搞懂。 要说用什?么血祭欧阳是不相信的，火麒麟虽然对什?么古代山民祭祀那一套没研究，但?山神宫创造出来的巨人和神树，精巧壮观，非但?一点?不邪恶，还带着几分仁慈。 为什?么欧阳会觉得山神仁慈呢，理由很简单——巨人的石穴里藏着大量的黄金，但?却?没有一件致命的机关！唯一的机关也就是巨人低个头?吓唬吓唬人，仅此而已…… 当年姜家?老爷子偷走了金矛， 后来去还的时候，山神婆婆甚至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讲。还有那几只极有灵性又漂亮的神兽…… 火麒麟就觉得，山神宫的先?祖留下来的，应该是一些?美好的东西！ …… 打发?走了熊溪，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闹不清他和姜望楼的来意。 他俩说的是完全不同版本的两个关于山神大典的传说，但?实际上却?又是同一件事——究竟是什?么目的呢？ 两人边走边讨论，就到了后院门口。 还没进院子，听到幺幺的叫声了，院子里还挺热闹，幺幺“幺呜幺呜”个不停。 五爷摇头?——这是谁挠它痒痒了？ 走进后院一看，两人就一愣。 就见先?他俩一步回去的天尊和欧阳也已经到院子里了。 火麒麟和陆晓晓站在一边的台阶上，天尊、殷候和妖王站在另一边的台阶上。 公孙和赵普在桌边，其余人都围在一块儿堆，幺幺躺在人群中?正?扑腾呢。 展昭眨眨眼——这是干嘛呢？聚众撸龙？ “干嘛呢？”五爷也不解。 众人一抬头?，见白玉堂来了，“呼啦”一声就散了。 幺幺也看到白玉堂和展昭来了，只听它“幺”一声就翻了个身扑腾了起来，甩着大尾巴朝着白玉堂和展昭就扑了过?来。 五爷走在前面，一看吓一跳，幺幺肚皮上什?么？泼墨山水？ 展昭也摸下巴，“好像还有人盖了个印……” 两人正?纳闷，幺幺已经扑了五爷一个满怀，当然了，五爷怀里可装不下幺幺，但?幺幺一把把五爷搂怀里了。 海龙蜥全身都是鳞片，那鳞片比鱼鳞和蛇鳞都要光滑，摸上去就跟玉质差不多，墨汁自然是浸不透的…… 众人眼看着幺幺扑住白玉堂撒娇，等它蹭了几下再被五爷推开的时候，肚皮上已经干干净净了。 再看白玉堂……好家?伙！雪白的前襟上一幅泼墨山水，而且是带龙鳞效果?的……还有两个不明鞋印以?及一个疑似玉玺印戳。 五爷叹了口气，将那只撒娇的龙推给了展昭，摇着头?进屋换衣服去了。 幺幺蹭完白玉堂，又转头?扑展昭。 展昭搂着幺幺的脖子拍啊拍…… 幺幺：“幺呜幺呜幺呜！” 展昭一惊，“公孙竟然踩你？！” “幺幺幺！” “霖夜火踹你啊？！” “幺呜呜呜~” “哈？他们还用印戳盖你在你肚皮上按手印？” 展昭搂住委屈的幺幺怒视众人，“你们怎么欺负我家?孩子！” 再看众人，都一脸佩服地看着展昭——竟然能交流，这是什?么喵言喵语…… 展昭哄完了幺幺，管家?拿了一大桶鱼过?来，小四子他们洗了手，都来拿着鱼喂龙。 展昭见五爷进屋半天也不出来，有些?不解，就跑进去瞧瞧。 屋里，白玉堂脱了外袍，拿着把剪子在桌边正?忙着呢。 展昭过?去一看，就见五爷把他刚才那件衣服前襟上那幅“墨宝”给剪下来了，正?装裱呢。 等白玉堂将那幅画裱好后，挂在了墙上。 展昭跟他并排站在画前欣赏。 “别说，这个龙鳞效果?看起来点?霸气。” 五爷点?点?头?，指着一旁的红色印戳，“大宋朝国玺，还是个反的。” 展昭也指，“这个手印子好圆，应该是小四子的。” 五爷满意地将画收了起来，说改明儿带回开封去，挂在喵喵楼墙上。 展昭还问?呢，“这画叫什?么名儿啊？” 五爷一笑，“叫龙图呗。” 187、187 证人 姜望楼和熊溪跑来白府跟展昭白玉堂一通说, 什么?祭祀大?典、山神传统、血祭等到乱七八糟。可结果展昭跟白玉堂一句都没往心里去，倒是调查起了当年姜望楼的杀父案。 展昭通过魔王眼看到了姜望楼当年的罪行，所以他的确是杀了人, 但要破这个案子相当难。 就算要开棺验尸, 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把姜老爷子的尸体挖出?来的。要开棺, 一般得有?两?个条件。 其一, 得有?证据证明死者的死因有?误。 其二，得有?家属的同意。 姜老爷子早年丧偶，一直都没再娶，是独自?把姜望楼拉扯大?的，也没什么?其他血亲。 众人都忍不住摇头，姜望楼这个不仁不孝的混账东西啊, 简直禽兽不如。 但展昭是衙门官差，也不是盗墓的, 要开老爷子的棺首先要有?衙门批文，再就得有?姜望楼的同意。姜望楼肯定?是死活不会同意的, 那就得证明他是重要嫌疑人，这样才能跳过他, 直接让衙门开批文开棺验尸。 展昭算是惦记上姜望楼了, 一定?要让那小子受到律法的制裁。 …… 而另一边厢，吃完了饭，欧阳拉着陆晓晓在白府的花园里遛弯，顺便?把刚才在客厅门外听到的那点?关于血祭的事情都跟晓晓说了。 晓晓听了，很淡定?地摇了摇头, “肯定?是骗人的。” 欧阳表示同意，将自?己关于山神留下?来的肯定?是好?东西的想法也讲了一下?。 晓晓听完之后笑得可甜了，说她也是这样觉得的。 “山神不山神的, 其实当不当无所谓的。”晓晓说，“山里的神明从来都不是人，动物才是主宰山林的存在。山之所以有?灵性?，是因为山里有?飞禽走兽和花草树木，山里有?没有?人从来都不重要。人想成为山神统治山林这个想法本身就很荒谬……一只猛虎最多也就占一个山头而已，没有?哪只虎想统治所有?山头的。” 欧阳点?头，一方面觉得这话在理，一方面觉得晓晓说话时认真的表情特别可爱。 “姜望楼也好?，熊宫那些人也好?，他们弄错了一件事。”陆晓晓接 着说，“山神的祖先，无论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之前，无论是普通人还是巨人，只要他们在山里，就是接受了山林的庇佑，而不是控制着山林！血祭之说纯熟胡说八道?！山里人只求风调雨顺，要盖世武功和金银财宝做什么?？就算有?千金万金，能让冬天不下?雪春天不开花，鱼儿不游水鸟儿不高飞么?？” 欧阳点?头啊点?头——越看越可爱！ “山中动物对于我们来说亲如兄弟姐妹，谁会杀害自?己的兄弟姐妹来祭天？反正谁要是敢动我弟弟妹妹，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 不远处，赵普和邹良经过回廊，就看到荷花池边的亭子里，欧阳和晓晓靠着栏杆聊天呢。 晓晓正说话，欧阳傻呵呵地盯着人姑娘看着。 邹良“啧”了一声，“就会看，牵个手啊！” 赵普抱着胳膊在一旁摇头，“牵个手也得看时机啊，要是没弄对时候没准还得挨揍！” 邹良瞧了瞧自?家元帅，像是问?——你说他还是说你自?己？ 赵普也瞄了邹良一眼——你最近还蛮嚣张的么?！好?像牵手很容易似的。 邹良一扭脸，牵个手算什么?！ …… “阿嚏……” 霖夜火正坐在桌边给哑巴梳毛呢，最近哑巴换毛，一梳浮毛就满天飞，火凤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桌子边，四?个小朋友围坐在一起，正在写信。 良辰美三个都是属于离家在外的状况，公孙管得还比较严，要求三个小朋友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写信回家报平安。 小四?子也在写信，当然他不是在给他爹写信，而是在给边关的贺一航和开封城里的八王、皇太妃他们写信。小四?子每个月要写好?多信还会收到好?多回信，像赵普霖夜火这些出?门在外又懒的动笔的，都是小四?子帮忙他们给家里报平安的。 霖夜火边梳毛，边让小四?子问?一下?贺一航塞勒一家怎么?样，黑风城的狼群应该填了不少新狼崽了吧…… 小良子瞄了霖夜火一眼，心说你倒是问?问?火凤堂怎么?样了啊，你个没事业心的堂主！ 正忙着，就见展昭从院门外闪了进来，手里抱着只胖乎乎的白猫。 无论哪儿 的白府，猫都特别多，随手一捞就是一只。 展昭抱着猫到了霖夜火身旁的一张石凳子上坐下?，把猫放在膝盖上。 火凤发现展昭就一个人来的，还有?些不习惯，白老五竟然没在。 展昭似乎看出?了霖夜火的疑惑，说，“要查点?事情，玉堂找管家去了。” 霖夜火挑着眉，拍了拍哑巴的肚皮，示意它?——这边梳好?了，该另一面了。 哑巴乖巧地翻了个身，趴着继续看四?个小朋友奋笔疾书。 霖夜火又看看展昭——那你来干嘛来了？ 展昭说，“想找小四?子帮忙。” 展昭话说完，小四?子和小良子都抬起了头，小四?子伸手把小良子的脑袋按下?去让他继续写信，边问?展昭，“猫猫你要找什么?？” 展昭说，“找个人！” 小四?子一歪头——什么?人？ “一个很有?可能不存在的人。” 展昭这话一讲，另外两?个小朋友都抬头看过来了。 霖夜火拿着梳子的手也停了，身后把两?个走神的小朋友按回去继续写信，火凤边不解地看着展昭——你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可能不存在？”小四?子也没听懂。 展昭就说他跟白玉堂想找找，姜望楼杀他爹那晚，有?没有?目击证人。 “哦……”小四?子伸出?小手摸着下?巴，“这倒的确有?可能不存在呢。” “这么?巧有?目击证人啊？”小良子也问?。 “没准真的有?呢。” “也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几?个小朋友讨论了起来。 霖夜火倒是觉得不怎么?乐观，“当年姜家那些人都各奔东西了，这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当时真的有?目击者，现在说出?来谁相信啊！姜望楼在江湖上名声又不错，望楼城也算混得风声水起。那证人可能只是姜家的一个下?人，当年都不敢说，如今更不敢说了。” 几?个小孩儿也点?头，大?家都没心思写信了，帮忙出?主意。 小良子说，“姜望楼当年是在他爹房间里把他掐死的么?？” 展昭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点?了点?头……随后就愣住了。 停顿了一会儿，展昭突然 站了起来。 众人都抬着头看他——怎么?了？ 展昭回想着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他是从姜望楼的视角看的，当时姜望楼很激动，掐死他爹的时候一直在嘶吼……展昭现在回想当时的情况，当时有?风……而且有?一种附近有?人的感觉，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白玉堂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猫……” 五爷‘儿’字都没来得及转过弯来，就见展昭放下?猫抱起小四?子，冲到他跟前，“有?情况！” 说完，拽着白玉堂跑去将家老宅了。 霖夜火拍了拍身上的狗毛，也站起来跟着跑了，身后尾巴一样跟了一串三个小朋友…… 跑出?门霖夜火又折了回来，把桌子上的哑巴抱下?来放到地上，拍了拍它?脑袋，转身又跑了。 …… 天尊和殷候正好?遛弯回来，见一群人跑出?去，就也跟去瞧瞧。 到了姜家老宅，展昭将小四?子放到桌上，然后拉过白玉堂，让他坐在椅子上。 五爷坐在椅子上，展昭找了找角度，最后觉得看到的跟当晚姜望楼看的差不多，就双手按在白玉堂肩膀上。 众人抱着胳膊瞧着。 霖夜火自?周围看了看，“那晚上窗户都是关上的么?？” “我爹买来之后就没动过……”五爷话还没说完，展昭突然说，“等一下?！” 众人都不解地看他。 展昭指了指自?己，问?白玉堂，“如果我掐着你脖子，你是会看着我的对吧？” 五爷想了想——要不你掐掐看？ 展昭双手轻轻按在五爷的脖子两?侧，问?他，“你看哪儿？” 白玉堂看展昭——那估计是会看着你的吧。“ 展昭回想了一下?，却摇头，“姜老爷子在临死的时候，很明显地看了两?次别的方向！” “别的方向？看哪儿？”五爷边问?边四?外看，就听展昭突然喊，“停！就这个方向！” 白玉堂原本以为展昭就瞎试，不过现在觉得没准真有?门，因为姜老爷子看得方向，正好?是门的方向！ “门会不会没关？”霖夜火走到门口查看，“就算房间里一切都保持原样，门也可能当时是开着的但后来因为有?人出?入 关上了，或者当时虚掩着，后来谁都没注意……” “玉堂，再看一眼！”展昭还调整了一下?五爷头的位置。 殷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觉得白玉堂看的角度有?些奇怪，为什么?是向下?看的？ 老爷子示意霖夜火和小良子两?个都到门口去站着。 两?人都跑去门口站着。 五爷也发现了好?似哪里不太对劲，这个角度看不到两?人的脸。 白玉堂就问?展昭，“猫儿，你确定?当时老爷子是这么?看的？” 展昭点?头。 “小四?子。”白玉堂让小四?子也去门口站着。 等小四?子道?门口一站，五爷眉头就皱起来了，“这样看才刚刚好?……” 展昭和霖夜火都一惊——真的？ 五爷坐了起来，点?点?头。 天尊也看出?门道?了，“也就是说，当晚老姜望的那个方向，看到的有?可能是个小孩子。” “姜家有?槿儿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么?？”沈元辰和唐落梅也都好?奇问?。 五爷拿出?了他刚才手上拿着的那张单子。 展昭这才看到，五爷那张单子上记了许多人名。 “这是什么?？”展昭好?奇，也凑过去看。 五爷说，“刚才我问?了一下?管家，当时姜家散了之后，我们也雇了一些那边的人，这些是现在还在白府做活儿的。” 展昭接过来看了看，白府当时收了姜家不少人呢，大?多是本地人，有?花匠、厨房的、丫鬟小厮、洗衣服的阿姨…… “可这些大?多是干力气活的，姜家总不会雇小四?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来干活儿吧？会不会是亲戚家的小孩儿？”五爷摇了摇头，“姜家基本没有?亲戚……” 但这也是条线索，众人回到了白府，找到了当年在姜家做工的几?个人，问?了问?姜家有?没有?一个跟小四?子差不多大?的小孩儿。 众人都摇头说没有?，最小的丫鬟也十?五六了，没有?那么?小的小孩子。 展昭把小四?子的耳朵捂住，问?，“可能是个小女?孩儿。” 众人都点?头，小四?子的身形在同龄的孩子里偏小，虽然胖乎乎的，但跟他同年的男孩儿普遍要比他高不少。 “小 女?孩儿的话……” 这时，两?个洗衣服的婆婆突然聊了起来。 一位陈婆婆问?另一位刘婆婆，“刘姐，会不会是小米粒儿？” 众人彼此看了看——小米粒儿？ 刘姐笑了笑，跟众人说，“小米粒儿是我小闺女?，我们洗的大?多是些被褥床单什么?的，洗完晒好?要拿来给各个房间换上，小米粒儿有?时见我忙不过来，会跟来帮忙。” “姜老爷子见过她么?？” “见过的！”刘婆婆点?头，“老爷可喜欢我们家孩子了，还总给她好?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让管家带其余人都回去了，单独带着刘婆婆进了屋。 展昭问?刘婆婆，“婆婆，您女?儿现在人在哪儿？” “嫁人了呀，就跟我住一条街上，她相公是念书人，也做买卖，她每天就在家带孩子，时不时过来陪我做做针线活什么?的。”刘婆婆有?些不解地问?众人，“几?位爷，你们找我家小米粒儿干什么?呀？我家孩子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其实她嫁的挺好?的，我女?婿总说要我别干了回家享清福。不过我就这劳碌命啊，让我什么?都不干我反而难受……” 这位刘婆婆还挺健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问?，“蒋老爷过世那一晚，您家孩子去过姜家么?？” 刘婆婆愣了愣，随后笑容渐渐消失了，脸上的表情就渐渐地起了变化。 众人本来也就连蒙带撞碰运气，但看刘婆婆的神情，她可能也发现了不对劲。 刘婆婆想了一会儿，突然皱着眉头一拍腿，“我就说她那段时间奇奇怪怪的，哎呦我的天，我家孩子是不是那天看到什么?了？” 白玉堂立刻吩咐管家安排马车，众人跟婆婆一起上了车，去找她闺女?。 路上，刘婆婆告诉众人，那天她就在姜家干活儿，小米粒也去陪她了，之后她溜走玩儿了一会儿。因为姜家院子很大?，姜老爷子很喜欢小孩儿，所以孩子们经常在院子里玩儿。那天小米粒跑出?去一趟，回来就奇奇怪怪的，后来孩子突然就变了，再让她去姜家她死活不肯，不是说病了就说肚子疼。不久之后姜家房子卖了，她们都改到白 家做活儿，但小米粒儿再也不肯跟她到白家帮忙了。 刘婆婆说，那段时间她闺女?还总是受惊吓，晚上睡觉都不敢熄灯，问?她怎么?了她就说不舒服，也不说别的，好?久之后才好?转了……但自?那之后她还是很少出?门，胆子特别小。 “她有?所好?转，是不是知道?姜家被卖了之后啊？”展昭问?。 刘婆婆又想了想，点?头，“还真是！” 展昭就有?些担心，之前自?己真没想到当晚竟然真的有?个目击者，更没想到还是个小孩儿……现在自?己这一提醒，姜望楼会不会也想起来什么?？那岂不是给人姑娘招去杀身之祸了！ 白玉堂问?刘婆婆，“婆婆，小米粒见过姜望楼么?？” 刘婆婆想了想，“这个见肯定?是见过，但应该没说过话，少爷估计也没留意过她。少爷总是早出?晚归的，平时都住在会稽山里不怎么?回家。而且吧，少爷有?些少年老成，基本没什么?同龄的朋友。” 说话间，马车在一座挺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展昭一掀门帘子，问?刘婆婆——是这儿么?？ 大?宅门口的牌匾上写着“陆府”。 婆婆点?了点?头，“就这……” 话还没说完，就见展昭一跃上了屋顶，直接就翻墙进屋了。 殷候直摇头，“唉，这么?进去别被人当强盗……” 众人都急忙下?车。 可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啊！”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众人一惊——不是吧…… 白玉堂和霖夜火对着陆府的大?门就是一脚，什么?门也禁不起这两?位踹啊，两?块门板直接飞了出?去。 188、188 心结 白玉堂和霖夜火一脚踹飞了陆府的大门, 那可是大户人家的宅门，两块门板都是几百斤的重量，带着风就飞出去了, 呼一下, 在空中抡了几个圈, “嘭”一声砸在了院墙上, 砸出了两个大洞。 不过众人也管不了许多了，冲进院门一看……眼前却出现了相当喜感的一幕。 就见展昭略尴尬地站在院子里，对面一个年轻的女子抱着个孩子，还有?一个拿着跟擀面杖的小丫鬟。 而?再看展昭……展大人那件蓝色的外袍上都是面粉，正边咳嗽，边摆手扇眼前的粉。 “娘？” 这时,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子看到了刘婆婆，叫了出声。 刘婆婆赶紧跑了过去, 搂住她就拍背，让她别怕, 来的都不是坏人。 众人估摸着那位抱孩子的女子就是“小米粒儿”了，看到她没事倒是也松了口气。 五爷走过去看看展昭怎么样。 展昭摆了摆手, 示意——没事儿！ 原来, 刚才展昭因为着急，翻&墙就跳进院子里了。 正巧，陆夫人，也就是刘婆婆的闺女“小米粒儿”正带着丫鬟做饺子。突然一个男人翻&墙进来，吓得夫人丫鬟惊叫了起来, 那小丫鬟手里捧着一兜子面粉正和面呢，吓得一下子就把面粉扬了，正好还是顺风, 吹了展昭一身。 小米粒儿抱起孩子本来想跑，又听到砰一声巨响，门飞了墙也塌了，两人就傻了，拿着棍棒赶过来的家将们也傻了，连小米粒怀里抱着的那个宝宝都傻了。 “咳咳。”展昭很尴尬，赶忙道歉说失礼了。 刘婆婆把家将们都遣散了，让他们去外头修门去，边拉着闺女，招呼众人去了房里。 …… 小米粒本名叫王米儿，因为身材比较娇小，所以小时候就得了个小米粒儿的小名儿。 这边的动静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不一会儿，门外又着急忙慌跑来了一个年轻人，进门就喊，“娘子！” 众人回头一看，都是一愣——来的还是熟人，鹿珍堂的少掌柜，陆遥天。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闹明白，原来陆府是陆遥天的府上……想了想，敢情这陆府就在鹿珍堂的后边，是前后院，前?边做买卖后边 住家属，被踢飞的大门其实是个后门，鹿珍堂的铺面才是前门。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是应该说太巧了呢，还是金华府太小了呢？ 王米儿感觉胆子的确是不大，刚才那一下吓得小脸煞白，好半天才缓过来。 展昭站得老远看着，十分内疚。 刘婆婆笑着安慰女儿，说没事儿，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再说了，哪儿有长那么俊的歹人啊，哈哈哈…… 展昭伸手搔头。 殷候也摇摇头——看！果然被当?成?强盗了吧。 天尊觉得能赶上就算不错了，总比来迟一步强啊，展小猫有进步了。 陆遥天刚才在前面招呼生意，听到伙计急急忙忙跑来说有?人闯后门吓着了少奶奶，也吓坏了。可看到来的竟然是展昭和白玉堂，陆遥天就让伙计回去继续做买卖，自己关了门，问众人来意。 刘婆婆将事情的经过一说。 再看王米儿，这会儿脸色比刚才还差。 听完丈母娘的话，陆遥天站了起来，对展昭等人示意——借一步说话。 众人跟着他到了外面，陆遥天让自家岳母陪着媳妇儿，然后将房门带上，又去将院门也关上，最后指了指院中的石桌。 众人都过去坐下。 陆遥天沉着脸说，“米儿当年的确看见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陆遥天——你知情？ 陆遥天点点头，“这件事她谁都没告诉，只跟我说了，是我嘱咐她谁都不要说，连自家亲娘都不能告诉的。” 众人都看着他，等他详细说。 陆遥天道，“我与米儿是青梅竹马，岳母大人以前不止给姜家一家做工，也会来我家做活儿。我小时候在宅子里念书，米儿隔两天跟着她娘来一次，我俩总在一起玩儿，我爹娘也特别喜欢她。原本我都是住在会稽山上的老宅里的，那里读书比较清静……后来我们成了亲，就搬到了城南住。这里是我伯父的房子，因为我要在鹿珍堂看买卖，所以把她们娘俩儿接过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会稽山虽然有一部分靠着官道的林子挺野，但大禹庙那一带还是有很多宅院的，还有?很多人家的祠堂也会建在那里。 “我没见过姜家人，但听米儿跟我提过，说 她娘做活儿的人家，有?一位姜老爷，人特别好。”陆遥天接着说，“但是有一段时间，米儿突然不来了。我问岳母，她说米儿生病了，我比较担心，就拉了家里的郎中下山去看她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了瞧陆遥天，这位跟王米儿年纪应该差不多，也就是说当?年他也是个小孩子……这俩听着有?几分赵祯和庞妃的意思。 “郎中给米儿诊脉之后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说可能是受了惊吓或者有?什么郁结，要调理一阵子。”陆遥天叹了口气，“我当?时就想把她接到会稽山里住几天，可谁知她一听说要去会稽山住，吓得钻柜子里了，抓着门死活不肯出来。” 展昭倒是能理解那丫头为什么会吓成?这样，毕竟那会儿那么小，而?且当?晚光听姜望楼的声音，就可以想象画面有多可怕。 “后来我回家，就听到几个家将在聊天，说隔壁宅子的那个小少爷姜望楼太可怜了，这么小爹就自尽了，留下他一个人，据说他家邻居还有?人怀疑是他害死了他爹，怎么可能么！” …… 展昭皱眉，一听这茬更生气了。 好在陆遥天是个聪明人，他当?时就问未来岳母，是不是做工那家的姜老爷死了。 刘婆婆说没错。 陆遥天在家里一盘算，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家青梅竹马的失常可能跟姜老爷的死有关。而?姜家的邻居竟然也说姜望楼跟他爹的死有关，王米儿又那么怕来会稽山，姜望楼住的那个小楼刚巧就跟他家别院离得特别近…… 陆遥天越想越不对劲，就又跑去了刘婆婆家，直接问王米儿，是不是看到姜望楼杀害他爹。 被他这一问，小米粒儿才哭着将看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事发当?晚，小米粒儿在会稽山里摘了几个很好吃的蟠桃，跟她娘一起去了姜家干活儿。她觉得最近姜老爷好像心情不好，就想拿蟠桃给他吃。可是当晚她走进院子里，发现院都没点灯。平时这个时候，姜老爷会在院子里赏月赏花什么的。她本来还以为老爷子可能出门了，刚想走，却听到屋子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似有?个人在喊“杀了你……” 王米儿好奇，就走到房门口，当?时 门虚掩着，她往里一看，就看到了姜望楼正在掐他爹的脖子。 众人都皱眉。 陆遥天皱着眉，“米儿说，当?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说姜望楼光看个背影就很恐怖，而?且不停嘶吼，就跟只要吃人的野兽一样。就在她吓呆的时候，她看到挣扎中的姜老爷子突然看到了她。当?时老爷子应该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她看到老爷子轻轻地对她一挥手……米儿说，老爷子以前在院子里撵小猫小狗的时候都是这么一挥手，意思是——走开。她虽然当时小，但她明白姜老爷临死前是让她快跑。” 展昭等人都听得揪心——以姜望楼当时疯的程度，如果小米粒儿被发现了，肯定也是凶多吉少。老姜不值得啊，虽说他年轻的时候鬼迷心窍拿了罗盘，但他的确本性善良，为什么生出了这么个儿子呢？ “米儿受了惊吓，但是也不敢告诉她娘，所以就躲着不敢出来。”陆遥天说到这里也是长叹一声，“我当?时听到这事儿，就要拉着她去衙门报官。但是米儿说，听说姜家隔壁那户人家的小少爷也指认姜望楼是凶手，结果衙门非但不信，还落得街坊们闲言闲语，说他冤枉好人。那家人家可是本地的大家族，那小少爷听说还是武林尊者的徒弟，他的话都没有?人相信，自己说的更加不会有?人相信，没准还会害了她娘亲。” 展昭抱着胳膊一扭头——气死了！各种?方面的生气！ “我当?时暗中打听了一下姜望楼的事情，一打听下来，我发现街坊邻居对他都是夸赞，说他知书识礼为人宽厚” 说到此处，陆遥天摇了摇头，“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绝对是不简单的，所以就告诉米儿暂时别提起这件事，我再查一查。又过了一段时间，姜家的宅子被变卖了，姜望楼也搬走了不知去向……但我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来打听有没有人在调查当年姜老爷子的命案。后来又听说姜望楼买了一座岛建了个门派叫望楼城……我就跟米儿说，咱们可能有点对不起姜老爷子，但是，这件事情只能先别提起了。因为我们非但没能力为老爷子伸冤，还可能搭进去自己以及亲人的身家性命 ……” 陆遥天挺抱歉地跟展昭说，“说我自私也好，相比起为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伸冤，我觉得还是保护米儿和家人更加重要。所以即便后来你们到了我鹿珍堂，我也没提起这件事情……如果说要追究责知情不报的话，那也都是我做的决定，米儿这些?年一直都是寝食不安，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姜老爷……” 展昭听到此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理解，他们不是来追究责任的。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觉得陆遥天别看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保护妻子这方面做得还是相当不错，有?个做男人的样子。 “但其实这也并非长久之计。”陆遥天接着说，“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直在我们心里，尤其对米儿来说是个心结，这些?年来她也是备受折磨。刚才我一听到有人闯进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望楼派人来杀米儿灭口了……” 展昭也点头，“要解开尊夫人心结，还你们安宁生活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姜望楼绳之以法。” 陆遥天点点头，“可展大人，只有小米一个人证，真的可行么？” 说着，陆遥天也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意思很明显——米儿当年目击的时候比白玉堂当?时年纪还要小，白玉堂的话都没人信，米儿的话能有人信？ 天尊突然问白玉堂，“当?时为什么那帮人都不信你说的啊？还有?你当?年怎么没有跟为师讲这个事情？” “因为我看到他在姜家进出的时候，他理应是在会稽山的老宅里。”五爷解释道，“从会稽山的老宅到姜家，步行最快也要半个多时辰。但我看到姜望楼出现在姜家的那段时间里，有?很多在老宅的丫鬟家将都看到他了，他是不可能短时间内在姜家杀人又出现在老宅的，所以人们更相信他的话而?不是我。再加上……” 天尊眨眨眼，“再加上什么？” 五爷也没往下说——再加上你徒弟我人缘没有人家好啊。 “就这点理由？”天尊见五爷不回答，一皱眉，“那证明他短时间能到姜家不就行了，再加上你跟那丫头亲眼所见，铁证如山啊！” 殷候问，“要怎么证明？那会儿那小子也才十几岁，就算用上轻功 ，也没法一下子就出现在两个地方吧？” 其他人也点头，展昭问，“会不会有?什么捷径” 陆遥天却摇头，“我当?年把会稽山到城里能走的道都走过了，会稽山虽然不算高，但上下山的路很难走，容易迷路，晚上更不好走……” “走地道呗。”天尊随口来了一句。 众人都一愣。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回头，盯着老爷子看。 殷候也轻轻“啊”了一声。 霖夜火摸着下巴看着天尊——老爷子真乃奇人也！ 殷候想了想，觉得也对，那老鬼迷路了就直接打洞走，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对视了一眼，他俩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熊溪。 之前?影卫们和鲛鲛一起跟踪熊溪进了会稽山，没跟多久那人就失踪不见了……会稽山里没准真的有?什么地道。 火凤点头啊点头——那座山都快挖空了吧。 五爷又瞧了瞧天尊，就见老爷子眯着眼睛正不满地看他，像是埋怨——谁让你小时候不跟为师说一声的？你爹帮不了你为师我还帮不了你么？你师父是谁你晓得么？！你个死小孩从小就是死犟，受了什么委屈你不知道找师父来撒娇吗？！白夏也是，竟然也不跟我提，太不像话了！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脖子。 殷候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当?时你也不知道有?地道啊……再说你一听身边人被冤枉就暴走，孩子敢告诉你么？不怕你动手宰人啊。” 天尊白了殷候一眼。 陆遥天却是觉得看到了希望，刚想问问怎么找地道的事情，就听有人敲门。 打开院门一看，是店铺的伙计。 “少爷，来大买卖了，客人说想见您。” 陆遥天就有些?犹豫，他现在也没心思做买卖，但店铺是他大伯毕生心血，也不好怠慢生意。 “要不你先去招呼客人。”展昭提议，一会儿回来再说。 陆遥天想了想，也只好这样，站起身，就问伙计，“是什么人？” “是姜望楼……” 伙计一句话出口，众人都一愣，与此同时，就听到房里传来“啪”一声。 众人都站了起来。 刘婆婆抱着孙儿来打开门，见众人都紧张地望着里面，忙摆手，“ 没事儿，我不小心把杯子摔了。” 刘婆婆身后，王米儿紧张地望着外面的陆遥天，显然她在里面也听到伙计的话了。 陆遥天让伙计先去招呼客人，他随后就来。 伙计走了，刚才在里面听了外面所有?对话的刘婆婆也急得不行，问陆遥天，“哎呀遥天啊，那个坏蛋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找上门来啦？！” 陆遥天也拿不准，回头看展昭他们。 展昭对他说，“别担心，他动不了你们。” 说完，让陆遥天放松一下，待会儿小心应对他，他们就在房外照应。 陆遥天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对站在门口的媳妇儿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王米儿也点点头，目送着陆遥天就跟展昭一起出了院子。 白玉堂和天尊也跟着去了，霖夜火和殷候则是留在院子里。 火凤帮忙抱着陆家的小宝宝，这孩子刚断奶，小团子一个特别可爱。 殷候示意刘婆婆和王米儿坐到桌边来。 忧心忡忡的刘婆婆扶着心慌意乱的闺女走到殷候身旁坐下。两人刚坐下，忽然就感觉到全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放松和舒适。 王米儿本来一颗心通通跳，特别的紧张，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都心定了下来。 殷候给娘俩儿倒了两杯茶，让她俩休息一会儿，什么都不用怕。 老爷子的话似乎是有某种?魔力，娘俩都点头，王米儿甚至还觉得有?些?饿了。 刘婆婆赶紧叫丫鬟去熬粥。 霖夜火捧着个小团子，感受着殷候那温和的内力在院中回荡，不禁有?些?感慨……这内力太有安全感了！当?年究竟是什么傻&叉说殷候是吃人的魔王的…… 与后院舒缓淡定的气氛不同，前?院可有些?剑拔弩张了。 展昭今天是铁了心了，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证据……该怎么做呢？ 白玉堂则是边走边想——姜望楼来找陆遥天真的是为了王米儿这个目击证人么？还是有别的事情？以及……之前?费武冒的就是陆遥天的名，为什么呢？陆家人似乎跟山神宫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展昭跟白玉堂边走边想心思。 而?跟在两人身后溜达的天尊则是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189、189 血月 天尊抬起头, 望了一眼天空。 此时，天气晴好，可在湛蓝色的天空中, 却可以看到一轮清晰的红色月亮。 天尊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 今天不止是日月同辉, 晚上?可能还会是血月…… …… 同样正看着?天空中那轮月亮的, 还?有白府里的银妖王。 妖王睡了个午觉起来就找不到酱油组了，听赵普说，是跟着?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去找目击证人了。 老爷子想了想，又问赵普，最近那些江湖人怎么样？有什么动静么？ 赵普说影卫们刚才回来说来了很多江湖人，都是秋枫园的朋友, 客栈里都住不下了。然后姜望楼跑去鹿珍堂了，估计不是去买鹿茸的, 其他暂时一切正常。 妖王之后又去了公孙做药的那个房间。 房里桌上?瓶瓶罐罐差不多摆满了，影卫们人手一瓶。公孙让他们各大酒楼饭店的井水里都去下一点, 总之江湖人聚集的地方都往水里倒点。 妖王拿着公孙开的药方子看了看，又拿着一罐子做好的药粉闻了闻, 歪着头继续想心思。 公孙看到妖王的举动, 就问，“老爷子，这药有什么问题么？” “嗯？”妖王赶紧摇头，“没有……这药我拿两瓶走行么？” 公孙赶忙拿了几瓶给他。 妖王拿着就溜达出门了。 公孙看着?妖王出门的背影，摇了摇头, 心说……唉，我家小四子以后真的能长那么高么？ …… “阿啾。” 院子里，正描图的小四子突然一个喷嚏。 良辰美三个小朋友写完了功课去后院练球了。 刚才展昭他们急着跟刘婆婆出门, 也没带上?他们四个。 邹良一个没盯紧，霖夜火也不见了，听小四子说跟展昭他们出门了，邹良也没辙，左右无事，就坐着?给小四子打下手。 小四子正描那幅血笼图呢，众人把那一叠羊皮都交给他了，他拿了个本儿，开始做血笼图的手抄本。羊皮图打湿一点他画一点，这可是个细致活儿，也就小四子有耐心一点一点描。 邹良看着?认真“工作”的小四子，伸手摸了摸他脑袋——所有人加一块儿都没你能干！ 小四子笑眯眯一抬 头，又一个喷嚏。 邹良就问他是不是着凉了？ 不过小四子打完喷嚏就不动了，愣了一会儿，随后就略带困惑地歪过头，伸手摸了摸下巴。 想了一会儿，小家伙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邹良也跟着?他抬头，看到了天上日月同辉的景象，自言自语来了一句，“还?是血月啊……” “邹邹。”小四子突然放下笔，往邹良身旁凑了凑，仰着脸问他，“你会学狼叫么？” 邹良让他逗乐了，低头看着?仰着脸的团子，“狼叫？”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邹良左右看了看，趁没人注意，就仰起脸…… 赵普刚走进公孙房间，正帮他把?药粉装瓶，突然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嗷呜……”一声。 九王爷放下瓶子，跑到门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然后就又回来了。 公孙也纳闷，“他白府还?养着狼么？白玉堂不是不喜欢狗么……” 九王爷摆摆手，说邹良在叫呢，估计哄小四子玩儿吧，光叫一声没事儿。 公孙一愣，“光叫一声没事儿……他以前还?连着?叫过啊？” “那可不。”赵普笑着?道，“一直到十几岁，每当月圆之夜他都会跑去屋顶对着?月亮嗷嗷叫，然后黑风林那群狼就跟着?嗷呜嗷呜，跟合唱似的。” 公孙也被逗笑了，“真的对着月亮叫啊？对了我好像看到过有这么一条军规。” “现在改掉了，小时候有事没事就会突然嗷呜几声，我们问他叫什么，他说不知道，就感觉有什么在召唤一样。” 公孙问，“传说中的野性么？” 赵普直乐，“邹良刚来的时候，欧阳试图拿树枝和球逗他，结果被挠了一身伤。” “拿树枝和球要怎么逗？”公孙没明白。 “丢出去让他捡回来啊。”赵普笑。 公孙有些无语——你们几个做哥哥的怎么欺负他啊？ 又做了一会儿药，公孙忍不住问，“他真的回跑去捡么？” 赵普笑了，示意公孙——看着?啊。 说这，九王爷拿了一个公孙用来碾药材的琉璃球，跑到门口，将球放到了地上，轻轻一推。 房门口到院中是个斜坡，那玻璃球就咕噜噜滚了起来…… 邹良叫完一声之后，看 小四子。 小四子还?拍手，说“学的好像哦！但是不是这种哦，会另外一种狼叫么？” 邹良疑惑，“另外一种？” “就是要袭击猎物时候的那种，很凶很吓人的那种。” 邹良听了，点点头，刚想开口，突然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一回头……只见眼前的斜坡上，一个圆滚滚的琉璃球正滚过。 邹良目光就不自觉地盯着那球看，最后咻的一下不见了。 小四子眨眨眼——人呢？ 不一会儿邹良回来了，拿着那个球。 小四子一眼认出来了，“哎呀，这不是爹爹用来碾药的么。 “是先生的么？”邹良拿着球就跑去了公孙房门口，跑进屋递给公孙。 公孙按照赵普教他的，接了球，笑眯眯对邹良点头，说“谢谢”。 邹良就跑出去了。 公孙莫名就觉得，一贯面瘫的邹良，刚才那一瞬间似乎是很开心，而且那个出去的背影…… 赵普凑过来问他，“像吧？” 公孙虽然觉得有些不厚道，不过邹良跑出去的样子真的好像身后有条大尾巴在晃动…… 邹良跑回到小四子身旁坐下，继续刚才的谈话。 小四子观察了一下——邹邹好像心情不错。 “不是狼嚎，是狼低吼的声音么？”邹良问小四子。 小四子点点头。 邹良就用低低的声音吼了几声。 小四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又摸下巴开始想心思。 这时，就听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口哨声，紧接着?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邹良本能第跑过去一接，然后一转头……就见赵普正在房门口对着?他招手呢。 邹良朝他跑过去几步，想了想好似哪里不对，低头一看，手里拿的还?是刚才那个琉璃球。 小时候赵普他们没少这么逗他，邹良来气，拿起球就丢赵普。 赵普接了球，跑回去跟公孙一起乐。 邹良气哼哼到桌边坐下，就见小四子正瞧着他呢，小家伙默默地，伸手从小荷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琉璃球。 左将军眯着眼睛看团子。 小四子乖乖收起球，又问邹良，“邹邹你会想要咬人么？” 邹良小声嘀咕了一句，“那要看咬谁了。” “嗯？”小四子没听清。 “咳咳。”邹良咳嗽了一声，摇摇头，正色道，“不会诶，其实狼也不是想咬人才咬人，要不然狩猎要不然自卫。” 边说，邹良边张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人的牙齿其实不适合咬人。” 小四子还?认真看了一下邹良的牙，觉得邹邹和猫猫一样，都有尖尖的虎牙呢！ 邹良托着?下巴，伸手戳了一下团子，问他，“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小四子说，“我看到些了不得的东西哦！” …… 鹿珍堂里，姜望楼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个江湖门派的掌门。 展昭和白玉堂没有跟陆遥天一起到前面。 鹿珍堂的铺面除了前厅还?有个客厅，是专门接待贵客的，而在客厅的隔壁还?有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可以听到客厅里说什么的，平时伙计们会在这里待命，客厅里掌柜接待客人的时候需要什么只要喊一声就行了。 展昭他们就进了这间房，听客厅的情况。 白玉堂跟着?展昭进屋，却见他师父没跟进来，而是站在房门口，仰脸看着?天空。 五爷看了一眼，今天天象还挺独特，估计他师父要赏个景儿吧，就也没多问。 陆遥天稳了稳心神，出来接待众人。 姜望楼一贯的周到有礼，起身给陆遥天介绍。 陆遥天见这几个都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就估摸着姜望楼应该不是为了米儿的事情来的。 姜望楼先跟陆遥天客气了几句，问他生意怎么样。 陆遥天一一应答。 喝了会儿茶，姜望楼说了自己的来意， “陆掌柜的莫见怪，我来是有事相求的。” 陆遥天问，“姜城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哦，我记得陆家在会稽山里，有一处宅院是不是？”姜望楼问，“离我那座宅子还?挺近。” 陆遥天点头，“是指我陆家的老宅么？” “没错。”姜望楼接着?说，“老宅里，有住着人么？” 陆遥天摇了摇头，说家人现在都不住在那里，就每年清明祭祖的时候去住几天，平时就留几个看家的院工。 “哦。”姜望楼点了点头，问，“我想跟陆兄借那所宅子！” 陆遥天愣了愣，倒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方 向，“借我家老宅？” 姜望楼有些无奈地说，“最近会稽山里有些江湖事，来了很多江湖朋友，住城里不方便，我那儿地方又不够，所以我就想起你来了，冒昧前来相求。不过我也不会白住，就当是租住，价钱不是问题，我们也不长住，最多半个月。房中东西一定不会损坏，这个请放心！” 隔壁屋里，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搞了半天来借房子的？ 陆遥天想了想，没答应但也没拒绝，就说，“我个人是没什么问题，不过老宅连着?我家祠堂，我需要问问家里的长辈有没有什么忌讳。” 姜望楼点头，“哦，那应该的，应该的！” 陆遥天笑了笑，“这样吧，姜兄宽限我一日，我问一下家里长辈，行不行我都会派人去给你传个话！” 姜望楼赶紧道谢。 之后，姜望楼留下了自己住的酒楼地址，还?跟朋友一起买走了一些鹿茸，就离开了。 陆遥天观察下来，觉得姜望楼应该并不知道米儿的事情……所以只是单纯来借房子的么？ 等送走了姜望楼，陆遥天索性吩咐伙计们，今天提前关铺子。 关了门，陆遥天回到房里，找展昭和白玉堂。 陆遥天有些拿不准主意，姜望楼意欲何为？这房子借还?是不借？ 白玉堂就问，“陆家的老宅，大概能住多少人？” 陆遥天想了想，说也就一百多人吧。 五爷就皱眉，“那姜家宅子的规模呢？” “差不多。”陆遥天说，“那边普通的宅子基本都是差不多大。” “那就算陆家借出宅子也不够用的吧。”五爷问，“江湖人来了上?千，就算一套宅子里被他们挤进两百人，两套宅子也才四百人，另外那六百多总不能睡林子里吧？” 展昭也觉得有理，就让影卫们去打听一下。 结果影卫们回来说，姜望楼又去走访另一家了，好像是准备会稽山自家附近的几套宅子都租下来。 陆遥天听后考虑了一下，说，“要不我就说家里房子被亲戚借给别人了，最近有人在住。但是其实离我家不远还?有是一座宅子，那是一所空宅，我一个朋友的。他搬去外地了，这套房子一直想出倒，托我帮 他卖……可以把?那座借给他们。” 展昭点头，觉得这想得很周到，“我们可以住去你老宅，暗中监视他们的同时，找一下会稽山里的地道。” 陆遥天点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主意已定，众人决定今晚就入住陆家会稽山里的老宅，而陆遥天夫妻俩和刘婆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索性一起搬去白府住，等到案子破了再说。 陆遥天千恩万谢，跟展昭他们回到后院找媳妇儿，走进院门就是愣了…… 只见媳妇儿抱着孩子，跟岳母大人有说有笑的，特别精神。那笑容，就跟她小时候在院子里踢毽子时候一样的，无忧无虑的感觉。 陆遥天看得就有些呆了，眼圈都红了。 展昭一进院子，也感觉到了他外公的内力……这种内力他最熟悉了，以前魔宫里，几乎整座山都笼罩在这样的内力之下。也正是这样的环境，那些经历过种种的魔宫爷爷奶奶们，才能安心地在魔宫生活。 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众人一起回到了白府。 将陆遥天和女眷们安顿好，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回自己住的院子。 还?没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嗷呜嗷呜”的叫声。 众人都一愣，这“狼嚎”声此起彼伏的，而且听着好像很多不同品种的狼在叫，有几声还奶声奶气的。 众人不解地走进院子一看。 只见邹良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正学狼嚎呢。 邹良带头交叫一子，四个小朋友学着叫，小四子仰着脸，双手捂着?两个小拳头，正使劲呢，脸蛋都涨红了。 小良子他们更逗，发现坐着?叫没有效果，一定要蹲着叫才能叫出真狼的感觉。 赵祯在一旁看得跃跃欲试，不过为了皇帝的尊严，还?是要矜持要克制。 南宫真怕赵祯也跟着?几个小孩子一起学狼嚎啊，这要是让太后八王他们看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困惑，这算是什么游戏？ 霖夜火则是搓了搓手，嘟囔了一句，“真可爱！” 190、190 异变 小四子突然对狼产生了兴趣, 让邹良给他模仿了一遍各种狼的叫声。 公孙装完了药从房间里出来，伸手抱住奶声奶气学“恶狼咆哮”的儿子。 展昭也问小四子，怎么学起这个来了？ 小四子说, 他刚才看到了一个画面。 霖夜火刚在井边打水洗了个手, 白家这口水井的水冰凉, 火凤跑过来, 伸手往邹良脖领子里塞。 邹良冻得一机灵，回头瞧了火凤一样。 霖夜火眯着眼在他身旁坐下，问小四子，“看见什么了？跟狼有关系？” 小四子点头，“看到好多人像狼一样在林子里跑哦！边跑边叫的，画面有点可怕同?时也有一点傻。” “像狼一样？”白玉堂不解, “四脚着?地那么跑？” 小四子点点头，“嗯嗯！嘴里还?发出像狼嚎一样的声音, 还?‘吼吼吼’那样。” 公孙听着瘆得慌，问, “什么情?况……猘犬症？” 小四子摇摇头，“不像哦, 猘犬也不会嗷嗷叫啊, 而且猘犬症怕光怕水，那些人就红着眼往前冲，踩了水坑也不在意的，还?朝着?一个有光亮的洞穴跑了进去。” 众人听得直皱眉，小四子看到的基本都会发生, 这就邪了门了……怎么又跑出来这么奇怪的东西？ “小四子。”展昭问他，“你能看出那些人去的是哪个山洞么？” 小四子说，“应该就是在会稽山里的, 我们之前去那个祭祀坑的时候，不是下了一个很大的斜坡，然后到了一个山谷么？” 众人都点头。 “我看到那群人跑下斜坡，应该就是那个坡！”小四子挺肯定地说。 “那，那个有光亮的山洞，就是我们去祭祀坑的那个洞口？”展昭问。 “应该是吧，我看到一大群人冲进去，队伍老长了！”小四子还?伸出两只短胳膊尽量比划了一下，表示很长。 “队伍很长？”公孙惊讶，“那是多少人？” “嗯……”小四子抱着胳膊想了想，“得有个好几百，而且我看到的好像还不是全部哦。” 众人对视了一眼——这么多人？ “那些人的装束你认得么？”公孙问，“以前见过没？” “哼。”小四子 还?真点了点头，“有几个认得的呢！” 这倒是让众人挺意外，竟然认得？ “里面有月明山庄的人！”小四子答的还?挺脆。 众人都忍笑，月明山庄是让小四子给惦记上?了啊。 不过听小四子的描述，那些变成狼的应该是住在会稽山里那群要替秋枫园出头的江湖人了…… “这群人不是要等祭祀大典那天搞事情?么？”霖夜火有些不懂了，“怎么提前就开始作死了？” “这个架势不像是作死，是被人害了吧。”展昭想来想去，觉得姜望楼最可疑，“让这群人住到山里去的主意是姜望楼出的，连地方都是他去借的，多半是他搞的鬼。” 白玉堂也觉得这推断很合理，想了想，问公孙，“如?果?说，那些人中了无?事散，跟他们说他们是狼不是人……他们会不会真当自己是狼？” 众人都看着?白玉堂，觉得这个想法很大胆！ 公孙愣了一会儿，一歪头，“也对哦……真要是这样用的话，没准能行。” 赵普觉得这无?事散还正经是个有意思的东西，“那要是打仗的时候往敌人的方向撒一点，告诉他们已经吃了败仗，是不是就不战而胜了？” 欧阳和邹良觉得这玩意儿用起来没准有风险，万一洒的时候风向变了怎么办？不好操作！ 公孙有些无?语，“想什么呢你们，这种蘑菇种子做成药粉，飞不了那么远……” “那要是吃了呢？”展昭问。 公孙想了想，皱眉，“嗯……那就有点麻烦了！” “怎么个麻烦法？” 众人都好奇。 “吃了无?事散，那就不是无事散了！”公孙说了句挺矛盾的话。 “这无?事散是用蘑菇的种子粉做的，只有吸入才会有效果?，如?果?吃了，那等于是吃毒蘑菇……”说到这里，公孙突然停了下来，摸着下巴就开?始想心思。 过了一会儿，公孙突然一拍手，“对啊！制作无?事散需要大量的无?事菇，这些蘑菇如?果?做成菜让人吃了，那等于是吃了毒蘑菇，会产生幻觉。无?事菇的毒性，可能会让人产生自己是动物的幻觉。” 众人都惊讶，“还?有这种幻觉？” 公孙点头，“嗯！毒菇 产生的幻觉各种各样的。有的是看到的幻觉，就好像外部世界都扭曲了，猪在飞人开花之类的。而有的是自我感觉的一种偏差。之前我治过一个农户，他误食了毒菇之后，就跑去猪圈跟自家的猪一起住了，他觉得自己也是只猪。” 众人一脸“涨知识了”的表情。 “那对这些吃了蘑菇的江湖人，无?事散的解药还有效么？”展昭问。 公孙有些为难了，“这个就没效果?了，量不同?啊，种子才多少，那一大坨蘑菇要是吃下去……那要正儿八经解毒才行。” “姜望楼那小子挺贼啊。”赵普冷笑了一声，“忽悠江湖人都住到会稽山里去，等人集中到一块儿之后，提供食物，只要用那些蘑菇做成菜，那帮冤大头就集体中招了！” “可他为什么这么做呢？”公孙有点搞不懂他的动机。 展昭则是有了点想法，结合之前姜望楼和熊溪来了两趟，说了两个不同?版本的祭祀传说，再联系现在的情?况，一下子就都能说得通了。 “姜望楼和熊垣是准备分头搞祭祀吧？”展昭说。 众人都皱眉——分头搞？ “姜望楼主张是用人血，还?要死很多人那种。”展昭分析，“熊宫主张是用神兽，他俩是不同?的路数。姜望楼利用秋枫园跟熊宫的矛盾，引来上千的江湖人，准备把这帮人血祭了。而熊宫等这帮人被血祭之后，就说是山神惩罚的那一套，再要求祭神兽……他俩是分头干的也好，祭祀有两套程序也好，总之他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这上?千江湖人和几只神兽都得祭在那山谷里！可能原本是打算用无事散控制那些江湖人的，但发现我们有解药，所以才改变了方法。” “姜望楼是疯了吧，这可是上千条人命。”公孙越听越生气。 “能不能阻止？”众人看了看时辰，这正好是晚饭时间，那帮江湖人现在估计已经在吃饭了……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展昭一摊手——怎么办？ 众人都皱眉，这帮江湖人虽说一直在作死吧，但也不能看着?他们死啊……而且这要是一帮一伙的互相撕咬死在会稽山里，那多瘆得慌，这山以后还要不要了？ 可要怎么阻止？活捉么？一千 个自以为是狼的人？那玩意儿可咬人啊！ 众人想了想，都看邹良——你有法子沟通一下么？ 邹良忍住望天翻个白眼的冲动，“他们自以为是狼，但并不真是狼，也没在狼群里生活过，就算真用狼的方式跟他们沟通，他们也未必能懂。” 霖夜火也在一旁点头——就是，那帮二百五人都没做明白呢，还?做狼？ 赵祯觉得，要不然多出些人去抓，抓住之后给灌解药？ 赵普觉得也只能如此了，就是有些心疼自己的兵马和衙门里的衙役，万一被咬了感觉不划算。 众人想主意的时候，就听展昭咳嗽了一声。 所有人都望向他。 展昭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笑容，挺了挺胸坐直了，看着?众人。 众人眨眨眼，也没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白玉堂来了一句，“不就一千来人么，等他们都跑进了祭祀坑里，让猫儿来一记魔王闪，不就都晕了么，到时候拖死猪一样都拖走解毒就行了，没准还?能抓姜望楼一个现行。” 众人一愣，随后都点头，“对啊！” 魔王闪不止对人有用，对动物也一样有用的！管他真狼假狼，敢浪就闪他们！ 想到这里，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笑眯眯——猫爷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 其他人则是怀疑——你魔王闪练的怎么样了？要是不行的话，就只好麻烦殷候他老人家了。 展昭瞄了众人一眼——讨厌！ 为了证明自己已经熟练掌握了魔王闪的使用，展昭一抬手，手心里就出现了苹果一样大小的一个红色光球。 展昭拿着光球正现呢，就见众人都望向他身后，同?时，后脑勺上被人拍了一下。 “哎呀……”展昭一捂头，魔王闪还掉了，就在脚边闪了一下。 展昭回头，就见殷候就站在他身后。 展昭不满，外公你干嘛打我？ 殷候瞪他，“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这么玩魔王闪！” “有什么关系。”展昭嘟囔了一声。 殷候伸手捏住他后脖颈子——还?顶嘴？ 展昭老实了，不过依然表示不满。 妖王和天尊也一起来的，众人将今晚会稽山可能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妖王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渐 渐清晰的血月，“果?然是要出事的……” “老爷子。”霖夜火挺好奇，“为什么血月都会出事？有什么讲究么？” 银妖王笑了笑，摇头说，“不是血月才会出事，血月只是一种异常的天象而已，每逢异常天象，都有人想借此来做坏事，所以才会让大家有了血月会出事的错觉……所以正确的顺序，不是天象导致人干坏事，而是想干坏事都选在异常天象。” 说完，妖王示意，今晚他也一起进山瞧瞧去。 …… 主意已定，众人都准备了一下，趁夜一起进了会稽山，来到了陆家的老宅。 赵普和赵祯依然不被批准进山，一听今晚是个一千人那么混乱的局面，南宫死活不肯让赵祯进山来。 霖夜火和邹良也留在了老宅里，还?有殷候，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在池塘边练功。 …… 来到了老宅的众人，则是耐心地等待。 白玉堂对陆家老宅有点兴趣，欧阳也怀疑这陆家是不是跟晓晓有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原本鹿宫的后人？ 银妖王带着天尊跟着?展昭他们也一起住进了陆家老宅。 天尊跟白玉堂和欧阳少征一起参观陆府去了。 银妖王走到院子里，就看到盘着?腿，坐在石桌上?仰着脸看天空中那一轮血月的展昭。 老爷子溜达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展昭的脑袋。 展昭晚上?闷闷的，不像平时那么活泼，白玉堂大概知道展昭为什么心情?不好……是因为殷候。 倒不是说老爷子拍了他头或者拽他耳朵让他不高?兴，殷候特别宠展昭，无?论是拍头还是捏耳朵都是跟撸猫差不多的，下手都是宠溺。展昭之所以会不开?心，大概是因为殷候不让他用魔王闪。 而不让他用魔王闪那只是一种表象，五爷每次用天山派的功夫，展昭都很“羡慕”，不是因为羡慕白玉堂出风头，而是羡慕那句“天山派武功真是博大精深，名不虚传。” 在展昭看来，殷候的武功也是博大精深的，他外公也名不虚传啊，为什么他不能用他外公的武功“出风头”？ 银妖王在展昭身旁坐下，托着?下巴，看着?坐在桌上?的展昭。 “雪中镜从来都不能直接示人，都是 以冰雪做掩饰的，利刃都是藏在风雪之后的，你觉得是为什么？” 妖王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展昭眨了眨眼，转头看银妖王。 妖王也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接着?说，“当然不是为了偷袭，只要空中有水汽，雪中镜就是防不胜防的，有没有风雪做掩饰，根本不重要。” 展昭想了想，嘟囔了一句，“有风雪比较帅吧，就是满天刮冰刃，看着?也蛮吓人的。” 妖王笑了，“你也知道吓人啊？” 展昭看妖王。 妖王问他，“你外公吓不吓人啊？” 展昭立刻一脸不开?心，“我外公哪里吓人……” “是啊，酱酱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你知道我知道连小四子都知道，有什么用啊？大家都说他是魔王。” 展昭“哼”了一声不说话，心情?更差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江湖人都觉得小游是武圣，是正派的呢？”银妖王问展昭。 展昭撅个嘴低着?头，觉得不公平，虽然天尊的确也很好，但他外公也很好！ “我可以告诉你理由。”妖王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以前的小游不是现在的小游，以前的小游如果?是现在小游的话，那他也会是江湖人口中的魔王。” 展昭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懂又有些懵，继续看妖王。 “如?果?你强大到‘博大精深名不虚传’，大家都会怕你。你做坏人他们会怕你，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怕你，而你做好人，他们不止怕你，他们还会害你……这就是人性！”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妖王。 妖王伸手，笑着?摸了摸他脑袋，“你外公不需要被人夸‘名不虚传’的，你外公名气大的时候天上的鸟都不敢从他头顶过，他只需要你开?心平安。” 展昭低头继续嘟囔，“这个我知道……但不是一码事。” 妖王笑了笑，换了只手托着?下巴看他，“大人的话要听。” 展昭一扭脸，继续闹别扭。 妖王伸手戳了他一下。 展昭瞧妖王——你戳小四子好像也是这个手法。 妖王眯眼——你外公我都是这么戳的。 展昭翻身从石桌上?下来，拖了张凳子坐到妖王身旁，认真说，“我不怕的！麻烦点没 关系的！” “你外公年轻那会儿也是这么想的……”妖王边说边伸手，对着他的脑门一弹。 不过展昭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偏头躲开?了。 妖王倒是愣了愣。 展昭一伸手，手心里五个圆形的红色小球，随着他手指的摆动，魔王闪转来转去的。 妖王摸了摸下巴，“嚯。” “我才不怕。”展昭小声说，“我自有办法！” 妖王点头，“可不是么，你不止有办法，还?有小白堂给你撑腰。” 展昭微微一笑——那是…… 正说着?话，突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嗷呜”一声狼嚎，很快，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在会稽山中响起…… 191、191 输与赢 当那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挂上中天的时候, 不出意外的，会稽山里躁动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开封众人跃上高处往下一望，江湖群雄已经瞬间化身江湖群狼, 嚎叫着冲出各家府邸, 争先恐后地朝着会稽山深处奔袭而去。这场面正如小四子?之前所形容的, 既惊悚又有?点好笑。 天尊上了房顶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丢人现眼，干脆让本座一掌拍死他们……” 只是老爷子手刚抬起来，就被徒弟拽走了。 白玉堂和天尊的任务很简单，只是确保江湖人不要在赶到山谷前自相残杀。 五爷跟了一路，发现那些江湖人顾着跑，偶尔撞一下什么的, 总体目标很明确，冲向山谷。 事实上, 比起看住那些江湖人，五爷觉得看住天尊更加困难一点。老爷子看着江湖群雄气就不打一处来, 现在不人不狗的鬼样子，把天尊嫌弃的啊…… 白玉堂也纳闷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把天尊也带来, 本来任务难度只是普通, 他师父一来立马升级成了超困难。 展昭跟在人群的后方，一路在树上尾随。他一路边跟边查看，发现姜望楼也跟来了。与那些江湖人的情况不同，姜望楼明显是正常的，他一路在人群的后方, 小心翼翼地跟着。 因为展昭他们这次出动的人相当少，影卫们也没有擅自移动，所以姜望楼一路都没发现有其他人在, 胆子?也更大了，跟着那些人往洞口的方向去。 等出了林子?，就是那个巨大的斜坡了。 人群狂奔下斜坡的场面还挺壮观的，四脚着地本来就跑不稳，这些江湖人连滚带爬地从斜坡上轱辘下去，摔得四仰八叉的。 五爷看得直摇头，这画面要是有机会让那帮江湖人自己看一眼才好呢，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丢人。 远处，山谷中原本幽暗的洞穴里，已经提早点上了灯，门口，熊溪举着个火把正等着。 白玉堂和展昭到了山边，看到洞口熊宫的人，都忍不住磨牙。 这帮人也是太狡猾了，熊溪和姜望楼分别来白府做说客，两套说辞不过是稳住他们，让他们等祭祀的那一天。可实际上他们提早已经将所谓 的祭祀定在今天了……也是天意如此，一方面小四子?看到了今晚林中的画面，一方面他们碰巧找目击证人，撞到了姜望楼借房子，才?把这帮人逮了个正着！ 白玉堂正望着冲下斜坡的人群，身边展昭说了句，“别让姜望楼跑了。” 白玉堂就见展昭说完就直接蹿了出去，临空双手一甩……斜坡上以及谷底就有一连串红色光球闪现。 五爷微微一愣，身旁天尊也到了，不解，“小猫崽这么早就动手么？” 白玉堂也觉得不太对，原本计划好是将人赶进去山洞，然后展昭一个魔王闪解决问题，怎么这么早动手…… 而且仔细一看，发现展昭丢下的魔王闪都是在江湖人身边闪现，规模很小很零散，那些江湖人也没有昏迷，而是脚步越来越慢，有?的竟然站了起来，有?的正晃头，似乎是都在逐渐恢复意识。 “嚯嚯。” 白玉堂正纳闷，就听他师父突然笑了，“果然是殷候老鬼的亲外孙啊。”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问他师父，“什么意思？” 天尊指了指山下的情况，“那小猫崽子?不是在制服那些江湖人，他是在给他们解毒。“ “解毒？”五爷皱眉，按理来说，展昭的确是可以给中了幻术的人解毒的。无论那些江湖人是被人施了幻术还是吃了制幻的毒物，都是产生了幻觉。解除幻术的方法就是对他们施加更强的幻术，等于是强制让这些江湖人清醒过来。 白玉堂就有些担心，这个，对付一两个人可以，对付上千人，这么大面积的施加幻术…… 这时，山坡上已经有?一部分江湖人清醒过来了，看着身边像狼群一样奔跑的同伴，一个两个都懵了。 并且，因为展昭是强制让他们回复神志的，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们都记得。 “他就是要让那些江湖人知道，是魔王闪救了他们。”天尊似乎觉得挺有意思，“就是要让他们知耻，让他们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用幻术控制那么多?人需要很大的内力……”五爷自然知道展昭为什么要那么做，某种程度上展昭才是最犟的，让他别那么干他就偏偏要那么干，只要他觉得是对的。 “那老 鬼以前也这么干过。”天尊一摊手，“不过结果基本是吃力不讨好。” 五爷皱眉，看天尊——真的？ 天尊冷冷一笑，“你觉得这些江湖人事后会怎么说？” 五爷眼神冷了几分。 “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的，所以他们率先攻击救了他们的老鬼，说他们的幻觉是魔王闪造成的，一切都是殷候的阴谋……巴拉巴拉。” 五爷听着生气，嘀咕了一句，“还不如不救，忘恩负义的东西。” 天尊背着手看徒弟，“嗯哼，为师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五爷看天尊。 “他们说是为师从老鬼手中把他们救下来的。”天尊一笑，“因为他们怕老鬼会报复他们，所以想出个把锅甩给跟老鬼实力差不多?的我的主意，最好挑拨一下，让我们斗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好从中得利。” 五爷有些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 “哈哈哈。”天尊似乎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可笑，“这就是人啊。” 五爷微微皱眉，听着他师父说到“人”这个字的时候，包含的不屑。 “你觉得这个道理，展昭懂不懂？”天尊问自家徒弟，“老鬼懂不懂？” 白玉堂不说话，展昭自然是懂的。 “明明可以震晕了他们，然后把人丢出山去，让他们稀里糊涂地糊弄过去这一趟也就算了。”天尊摇了摇头，含笑道?，“他偏不肯，他偏不信邪，因为他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五爷看着山谷里四处闪现的红光，以及越来越多?清醒过来的江湖人。 此时那些江湖人的表情五花八门，血红色的月光和血红色的魔王闪，映照着的每一张脸上，映照出各种情绪。但最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承认今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展昭利用他们口中魔王的功夫，救了他们。别说感恩，不反咬一口就已经不错了，多?么可悲…… “展小猫内力不如殷候老鬼，不过想了个很聪明的办法，分化魔王闪，这样就能扩散干扰那些江湖人的内力。”天尊似乎很赞赏，点点头，“嗯，了不起。” 五爷看着山谷里乱作一团的江湖人，突然笑了。 天尊眨眨眼，看徒弟，“你不是面瘫 么？那只小猫崽都快杀疯了，你不去阻止不去帮忙，在这里笑什么啦？” 五爷道，“看看那些江湖人多狼狈，熊宫和姜望楼的计划也泡汤了，多?解气！” 天尊也点点头，“这倒是。” “你跟殷候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干什么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去阻止也没帮忙么？”五爷问自家师父，“你和他跟我和展昭还不太一样。” 天尊眯眼。 五爷挺实在地说，“我宠猫是天经地义啊，你怎么也由着殷候乱来？你看他那一身伤。” 天尊走了一会儿神，似乎是在想答案，想了一会儿，老爷子无所谓地一挑眉，“除非你是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不然你总得有?个选择。” 五爷微微愣了愣，正琢磨这句话什么意思，天尊突然一皱眉，“有?人来……” 说话间，就见洞口出现了一个人。 对着展昭就冲了过去，此人内力极高，随着他出现，山谷间灼热了起来，有?不少清醒过来的江湖人都感觉到了这股滚烫的内力，纷纷往山坡上跑。 “不好。”白玉堂意识到那股内力应该是属于熊垣的，那老头内力不低，展昭专心施展魔王闪，不能分心。 想到这里，白玉堂已经跃出山坡，去给展昭帮忙了。 天尊话都没说完，徒弟就跑了，老爷子撇撇嘴，“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是啊是啊，你最让人省心了。” 身后，传来了妖王的声音。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 妖王慢悠悠走了过来，边一伸手，将一个人丢到了一旁。 天尊低头一看，好么——是被点了穴道的姜望楼。 这会儿姜望楼张着嘴瞪着眼，没法说话还没法闭眼，看着下面的情况。 刚才?展昭一杀出来，姜望楼就跑了。 虽然展昭叫白玉堂盯着姜望楼，但五爷除了他还顾得上什么呀，早忘了姜望楼是谁了。 可姜望楼也挺倒霉的，估计是坏事做太多终于遭报应了，往回跑一头撞上了正溜达过来的银妖王。 妖王伸手就把他逮了，提留着过来。 …… 展昭感觉谷底有?滚烫的内力在回荡，同时，远处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光点，很快就开始成了亮光。 几乎是同时，一股寒意推 了过来，白玉堂出现在了他身旁，山谷里，寒热两股完全相反的内力撞到了一起，一声巨响之后，谷中狂风大作 。 五爷一掌逼退了半路杀出的熊垣，展昭也收了魔王闪……山坡上或蹲或坐着好几百的江湖人，山谷里还躺着几百个……这上千人不同程度中了魔王闪的干扰，再加上强大的幻术侵袭，基本都恢复了记忆和神志。 他们现在的感觉也很奇妙，仿佛大梦初醒一样，什么都记得，但是又很晕，而且一个两个都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甚至像狗一样满地跑都记得，简直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展昭刚才?一通丢，忙完了一拍手，转过头和白玉堂一起对付杀过来的熊垣。 可等两人一抬头，都觉得倒胃口。 就见眼前一团白光之中一个光着的男人，戴着个大眼的怪脸面具，要不是因为内力，还真认不出是熊垣。 五爷就觉得倒胃口，这人大晚上的到处跑都不穿件衣服，光戴个头套有?什么用！光着还给自己弄个强光，是怕别人看不见么？有?毛病！ 山坡上，天尊和妖王也受到了惊吓。 妖王直给天尊捂眼睛，“小游，最近江湖人莫不是流行这种打扮？你和酱酱没有?这样过吧？” “当然没有?！”天尊拽开他手，，“怎么可能！” 老爷子还语重心长教育徒弟，“这样不可以的哦！身材再好都不行哦！会着凉的哦！” 天尊白了他一眼，“重点根本不是着凉好不好！再说谁会光着到处跑！嫑乱想！” 妖王略宽慰，“没有就好啊，千万不可以哦！” 天尊也无语——这帮江湖人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山下，展昭去抓熊宫余党，白玉堂把个滚烫的熊垣冻得都没光了，五爷大概嫌他光着辣眼睛，给他裹了几层霜冻。 熊垣周身涂抹着那种带磷的药粉，加上他灼热的内力，产生了发白光的效果。 展昭抓了那群熊宫余党，在山谷中还发现了四个巨人。 将一干人等都抓获，展昭放出了联络的响箭，山谷外准备好了的欧阳少征和姚霆渊带着衙役们进来，将所有?案犯全部抓了起来 ，送回衙门等候审讯。 而在场的江湖人都颇为尴尬，那几个门 派的掌门刚想开口，展昭背着手问，“知道刚才?救你们的是什么功夫么？” 众人都愣了愣，那几个掌门还是有点见识的，都说，“是魔王闪么？只听说过，头一次看见……” 展昭微微一笑，“嗯！记住了！那是我外公的魔王闪！破解幻术的最强武功！” 一众江湖人面面相觑，不过也都赞叹，表示魔王闪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五爷有些无奈，展昭搞了半天，感觉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几位掌门也没闹明白展昭是什么情况，跟他们推荐魔宫的武功么？ 但想来想去，众人还是给展昭道了谢。 展昭一眯眼，“你们回去不会反咬一口吧？” 众人赶忙摇头，“怎么会……” 展昭还挺记仇，“怎么不会啊？反咬一口你们不是最擅长的么？以前你们就是这么冤枉我外公！” 众江湖人更懵了，表示——没有啊！殷候被冤枉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出生…… 展昭抱着胳膊，看了看眼前狼狈不堪的江湖人，说道，“我知道你们闯荡江湖想要混出点名堂来，但学武之人应该锄强扶弱，多?干好事少拉帮结派地今天讨伐这个明天讨伐那个，你们谁都代表不了，先做好自己再说！” 众江湖人脸上更尴尬了，而且这里有?的年纪轻轻，有?的还有?些年纪了，觉得被个后生教训挺不是滋味儿。 展昭可不管这些，该说他就说，说完让江湖人到衙门去作证，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以后要走正道?，少搞这些个歪门邪道。 五爷在一旁默默摇头，一群争名?夺利拉帮结派的江湖人，一个一身正气不在意得罪谁的猫，感觉根本就是鸡同鸭讲。 山坡上，天尊都快被展昭逗死了，“那老鬼年轻的时候也没这么莽，这外孙生的，哈哈哈……” 妖王也有?些无奈，“有?些事情分明是对的，但往往做了会有?坏的结果而都不去做了，渐渐地，结果成了做与不做的唯一标准，而不再是应不应该或者对不对了。” 天尊瞧了妖王一眼，“可事实上，未必所有?结果都是一样的。” 妖王听完之后，愣了，惊讶地看着天尊，问，“小游，你觉得人变好了么？也不是所有?结果都 是坏的，对不对？” 天尊又看了看山下被展昭教训了一顿，垂头丧气跟着衙役们一起去衙门的江湖人。 “就算人没变，结果也不一定会一样。”天尊道?，“当年如果各个都是老鬼那样，也就不会有?魔王了……真正没有?感觉的只是极少数，世道?怎么样，取决于那些有?感觉的大多数，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老爷子说完，又随意摆摆手，“不过这对于展昭这样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山谷里的这些人，并不代表大多数。” 银妖王微微地一愣，似乎觉得这想法有?些意思，伸手摸下巴，“是这样啊……” “哪怕这些人都记恨他，反咬他一口又怎么样呢？”天尊无所谓地一笑，“心怀天下么，这些人在天下里只占了芝麻粒大小都不到，他展昭心那么高，怎么会在乎这么点爱恨。” 妖王有?些走神，自言自语地说，“可惜酱酱没有?来，他看到了应该会开心……” “可拉倒吧，你还真当他不知道自家外孙是什么人么？”天尊一摆手，“再说了，老鬼他也没输啊。” 妖王有?些惊喜地看天尊，“你也觉得他没有输么？” “没有人能跟天地拼结果的，所谓的输赢，要看他究竟留下了什么。”边说，天尊边对山下努了努嘴，示意妖王看有?说有笑一起往山上走的展昭和白玉堂，“瞧瞧这些硕果，长得多?好！” 说完，老爷子打了个哈欠，背手往回溜达，“困死了，回家睡觉！” 妖王看了看天尊，又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很开心地跑上去，追住天尊说，“小游！那为师是不是最大赢家？！” 天尊略嫌弃地瞄了他一眼，但想了想，又好似不好反驳，摇摇头，“算了当我没说过。” 妖王乐了，跟身后上来的展昭和白玉堂说，“小游说我是最大赢家！” “我没说过！”天尊不满，“你大的只有脸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最大赢家？妖王脸不大呀…… 192、192 山神的光 展昭用?魔王闪救了武林群熊, 还把姜望楼和熊宫众人一网打尽了。 这下子是人赃并获，江湖人集体指证姜望楼和熊宫众人，还有一个月明山庄的庄主, 董月明。 其中?最懊恼的就是秋枫园的奎枫了, 被人骗来一趟, 连大哥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自己一直还拿姜望楼当兄弟，真是被卖了还在帮数钱的典型。 姚霆渊当知府那?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大的案子。姚知府忍不住就想，如果?开封府众人没有碰巧来金华府给小五相亲，那?现在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会稽山里得死多少人，得出多大的乱子！ 而熊垣、姜望楼和董月明也是倒了血霉, 原本计划周详，感觉是天衣无缝, 谁知道半路杀出了开封众人，把计划全部打乱不, 还武力值爆表，对抗起来一点机会都没有。最气人的是, 开封府不止有武力值, 还有幸运值。熊宫和姜望楼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计划好了，他们提前出现在会稽山，展昭他们也会提前到，而且仿佛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似的, 早就有准备，真是邪了门了！ 这几?个人是不知道，此时白府的后?院里, 妖王正撸团子呢，一边撸一边夸他能干！ 熊垣和姜望楼也没办法隐瞒，因为展昭拍他们两?下就能知道很多事情，搞得他俩以为展昭早就调查过他们，准备了很久的抓捕计划，殊不知展昭完全是临场发挥的。 而且展昭心情还不错，这次出风头没有出意外，也没捡尸体，运气有所回升！ 五爷还提醒他，下一站咱不是要去临安么?，杭州府啊！ 展昭一个劲点头，“嗯！杭州府啊！西湖醋鱼！” 五爷无奈，“你就知道鱼，我是灵隐寺！去灵隐寺拜一拜，趁热打铁！ 展昭摸着下巴觉得靠谱。 …… 姚霆渊花了一个下午，将这个关于山神宫的案子从?头到尾都调查明白了，看着师爷记下来的厚厚一叠案情记录，知府大人直甩头，有些怀念当年在军营的日子。 众人认罪画押，姚霆渊一一宣判 熊宫众人合谋害死奎秋，意图谋害上千江湖人未遂。 董月明 还要加一条假冒郎中?行骗的罪名，而且手上也有人命。 另外，熊宫众人还害死山神宫熊宫、鹿宫和虎宫，上百条人命。 熊垣、董月明以及主要手下全员都是杀头的罪过，其他一众帮凶也是按律处置。 而姜望楼的罪名更?多，陆遥天带着王米儿上堂，当堂了他谋害生父的罪行。 姚霆渊是个大孝子，为了照顾老娘连将军都不做就不做，一听姜望楼这个禽兽连亲爹都掐死，气得就想把它五马分尸了。 涉案人太多，一次性要杀头好些个，本来是要逐级上报的，可能这帮人得等个一年半载才会被送刑场。 可碰巧了，赵祯在这儿呢。 皇上拿出玉玺来在状纸上敲了一个印，大笔一挥三个字——斩立决！ 这帮人当时就被押赴刑场，伏了法。 …… 那?么?这起涉及了这么?多条人命的案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案子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两?个人，一个熊垣，一个姜望楼。 熊垣年轻的时候，是个半吊子郎中?，因为坑蒙拐骗害死人命而被追杀，受了伤逃进山里，被熊宫的人救了。 熊垣本来只?是想在熊宫暂避养伤，因为他本身就是骗子，花言巧语最拿手，就给自己编了个极惨的身世，各种装可怜。 熊宫众人久居深山，人相对还是比较单纯，就收留了他。 渐渐地，熊垣发现山神宫似乎是个很庞大的族系，而且其中?貌似有利可图，他就开始有意接近熊宫的宫主。 熊宫宫主当时年事已?高，觉得熊垣“品性善良”，就收他做了义子，不止教他武功，还教了他很多山中?生存的技巧。而无事菇这样东西，就是熊宫宫主无意中?在给熊垣介绍各种毒蘑菇时讲到的。言者无意听者有心，熊垣对无事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过多年研究，做出了无事散。 熊垣越是知道山神宫的秘密，就越是想要成为山神，他一直觉得山神宫有这么?高的武功，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钱，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大门派，甚至称霸武林，为什么?要躲在山里？ 熊垣有了这个心思之后?，有一次就将想法告诉了熊宫宫主。谁料熊宫宫主勃然?大 怒，要将他赶走?，熊垣情急之下，就杀了自己的恩师。将老宫主的死伪装成病逝之后?，熊垣就堂而皇之地以养子身份，继承了熊宫宫主之位。只?可惜他根本不是宫主人选，因此神兽离开了熊宫，宫里人也对他产生了怀疑。 熊垣一不做二不休，联合了一部分他的亲信，杀了对他有意义的其他山神宫宫众，独占了熊宫。 之后?，熊垣想要找到山神宫先祖遗留下来的关于藏金秘密的地图，就开始靠无事散来残杀其他山神宫，虎宫鹿宫依次惨遭毒手。但山神宫结构严密，所有宝物的所在都是需要神兽认可才能找到的。神兽宁死也不听从?熊垣的指挥，结果?他都是白忙一场。 而且事情终究败露了，鹿宫小宫主被奶娘救走?，逃去狐宫告密，惊动了山神婆婆。 熊垣打不过山神婆婆，带着人逃走?，隐姓埋名，避开山神宫的人，继续调查巨人石穴的秘密。 月明山庄的董月明真实身份是熊垣的养子，其实只?是个傀儡，他那?一套骗术都是熊垣本来的老本行，他们靠着月明山庄的名号 ，大肆行骗敛财，以资助继续寻找山神宫的秘密。 而来也巧，当年带妖王看石穴的那?位朋友写给回鹘皇族骗钱的信，也被当做跟山神宫有关的重要线索被熊垣得到了，所以他们都以为真的有不老神树存在。 可以，熊垣是个真真正正恩将仇报又贪得无厌的人渣。 另外，陆遥天大伯父鹿宣，正是当年鹿宫中?人，他被无事散控制之后?失去了记忆，这些年才逐渐恢复。 那?个一开始死在会稽山的采山货的费武，本来也是熊垣的手下。 这些年，熊垣一直都让手下四?处寻找巨人石穴，石穴之中?有各种祭品，费武找到了许多地图……他对传一知半解，私下开始搜集各种羊皮地图，觉得这些地图可能是藏宝图。 姜家老宅那?张羊皮地图其实是姜望楼在巨人石穴里找到的。 当年罗盘被姜老爷子送给了天尊，而那?张羊皮地图，他悄悄藏在了椅垫子里。 费武贪图黄金和不老神树，背叛熊垣，之后?就改了名字，跟吴大毛一起也是为了隐藏行踪。 他之所 以自称陆遥天，是因为他要进会稽山，但又不好用?真名。陆遥天是鹿珍堂少掌柜的，进山天经地义，而且身为熊垣手下，知道鹿宣跟鹿宫有关系，他也是贪图鹿宫的宝藏。 当时看到一身白光的熊垣，他本来还以为是传中?的山神，谁知道后?来发现是熊垣，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熊垣杀了他，本来是利用?他的尸体和假衙役演一场戏，到虎园找老虎，想趁机把银雪偷走?。 可谁知虎园不止有老虎还有开封府的人，公孙当场识破了仵作有问题，而且王绍也认识白玉堂，这帮人赶紧就跑了。 王绍、假仵作和那?个冒充晓晓的女子都是熊垣的手下。 这三人也挺逗，因为本来就是拿钱替熊垣办事，一看出了人命，再?加上开封府众人来了，就知道不好。 所以他们是故意偷了罗盘，骗欧阳出来，故意被抓，目的就是被抓之后?假装自己中?了无事散，想要逃脱罪责。 当然?，最终也是难逃法网。 …… 而晚熊垣出生几?十年的姜望楼，就是另一个奇葩了。 姜望楼这事儿吧，竟然?还跟白玉堂有点关系。 因为从?小是街坊，所以两?人从?小就认识，但是不熟。 姜望楼从?小就很恨白玉堂，理由竟然?是，有一次过年的时候，姜望楼在门口，看到天尊跟小白玉堂一起回家过年。 当时赶路，小白玉堂大概累了，就睡着了，天尊抱着他从?姜望楼门前走?过。 姜望楼从?小就对功夫好的人十分羡慕，但是天分不高，又没有名师指点。他在门口，看到趴在天尊肩膀上，搂着天尊的脖子睡得很香的白玉堂，莫名就心中?生出了怨恨来。 正巧他爹和爷爷知道巨人石穴的秘密，他爹还给了他那?个金罗盘，姜望楼从?小就疯狂痴迷于巨人石穴，他觉得山神宫里没准藏着什么?绝世神功的武功秘籍，就想找出来。 同时，姜望楼因为怨恨白玉堂，就想学?跟天尊完全相反的武功，那?自然?就想到殷候了。偏偏江湖上那?些关于殷候的传都是极不靠谱的，最常见的一种就是殷候杀人吃心是练的血功。姜望楼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 一堆邪典，开始研究什么?血功夫。他想要好武功却不肯勤学?苦练，还看不上普通江湖门派不肯去拜师学?艺，就想着一步登天。结果?了越走?越偏，还在后?院搞了个断头台，残害小动物取血练功……他因为胡乱练功而经常走?火入魔，当时激动杀了他爹，也跟他练功有一定的关系。 姜望楼从?小就在会稽山里转，的确是被他找到了巨人的祭坛还找到了许多地道。当晚他杀他爹就是通过地道进城。而且他本来可以偷偷溜走?的，是看到白玉堂上屋顶抓猫，才故意□□被他看到，为的就是要事后?诬陷他。 后?来姜望楼在会稽山中?遇到了熊垣，两?人特别投缘，熊垣尤其看重姜望楼，视他为自己的传人。 姜望楼跟熊垣两?个疯子碰到了一起，利用?无事散，布局了好几?年，筹划出了这么?一个抢占山神宫的计划。 后?来听山神婆婆过世了，他们终于盼来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做着美梦，想要趁机抢夺整个山神宫。 到时候熊垣做宫主，姜望楼以望楼城城主的身份诱骗江湖人，然?后?用?无事散收服。 他们还打算血迹圣地，看会不会有奇迹发生……总之一切准备的很好，偏偏实施的时候撞上了开封府。 姜望楼和熊垣最终也没有斗过自己那?条命，什么?山神、黄金、武功秘籍一样都没得到，最终只?落了个就地正法的下场。 …… 案子最终真相大白，凶手也伏法了。 开封众人和陆晓晓，带着神兽一起又一次来到了山神宫的祭坛，将被熊宫藏匿起来的四?个巨人带回坑里。 晓晓开启山神树，神兽和巨人都就位，众人真正地按照壁画上的样子，虔诚地进行了一次山神祈福。 一方面?悼念被熊垣害死的山神宫众人，另一方面?，也祈求山神保佑还在山中?隐居的山神子民们…… 一套祈福仪式结束之后?，神兽们突然?叫了起来，不一会儿，从?山中?飞来了许多鸟。 鸟儿们落在山神树的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场面?像是在欢庆一样，特别热闹。 随着几?只?鸟儿落在枝头，山神树的树枝处也打开了，打开山神树 的一瞬间，树枝上就发出了亮光。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此时，晓晓站在高空，背后?是正好升到头顶的太阳，另外，山神树的九根树枝上都站着鸟，也都在发着光。 完整的山神壁画出现了！ 鸟儿们从?山神树的树枝上吊起了一样东西，飞向晓晓。 陆晓晓仔细一看，才发现树枝里竟然?藏了九颗夜明珠。每一颗夜明珠上都穿着一个钩子，鸟儿们刁着钩子飞到晓晓身旁，将珠子子挂在了晓晓身上。 众人可算明白山神为什么?会发光了！这些夜明珠，才是山神真正的皇冠，给山神加冕的并不是巨人，而是山中?的精灵们。 神兽全部承认了晓晓，呼唤来鸟儿，鸟儿取出山神树上的夜明珠，挂满山神全身，这就是山神祭祀的仪式！是所谓天选山神的真相。 白玉堂也算闹明白了，当年他看到山神婆婆的时候，婆婆可能身上也挂着夜明珠。这个珠子晚上更?亮，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就以为看到了会发光的山神。 …… 这次金华府之行，到此该办的事也都办完了，虽有些小波折，但总体来收收获颇丰。 首先欧阳少征，火麒麟可不让陆晓晓走?了，事情既然?都办完了，那?就跟着一起去游山玩水吧。 晓晓自然?是高兴的。 另神兽们自然?也是跟着的，银雪和小五感情已?经很好了，五爷算了算时间，觉得明年抱虎仔有望。 金叶还小，和两?只?小红狐一起，跟在晓晓身边。 球球最近一直都粘着殷候，殷候也喜欢，就一直带着。 还有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是，街上江湖人都在传，这次多亏了展昭用?魔王闪才救了那?么?多人，还原来当年殷候的魔王名头是被冤枉的…… 展昭心情特别好，终于让猫爷等到这一天了！ 休整一夜，众人别过姚霆渊和白府亲戚之后?，上车，赶赴杭州府！ 193、【番外】日常篇之做饭 因为之前去百花谷让小四子做了晚饭, 展昭和白玉堂被公孙吐槽了好几天。 两人反思了一下，觉得?学会做饭还是很必要的。 从展昭的角度出发，如果他会做菜, 那以后想吃什么做什么, 多方便！而且展昭觉得?自己还是有这方面优势的, 通常会吃的都会做, 他堂堂开封第一吃货，难道还学不会做饭么！ 从白玉堂的角度出发，就比较简单了——如果问展昭最崇拜最尊敬什么人，除了他外?公之外?，那就是厨子了！另外五爷觉得?做菜也?没什么难的，只要别让他碰生肉别让他洗菜更别让他看到菜叶上的虫子……就行了。 开封众人里挑吧挑吧, 会做菜的还真没几个。 公孙这个做爹的自然是会的，小四子也?会做简单的饭菜。 老一辈里, 殷候其实也?会一点，都是以前看妖王做学会的。但魔宫能做菜的奇人太多了, 也?不用老爷子操心吃饭的问题。 而说到做饭，妖王之前就提出了一个疑问。他家小游什么都不会, 连手指头都没沾过水, 是怎么把同样什么都不会的小白堂养那么大的，师徒俩都靠喝露水么？ 这个疑问在他回百花谷的时候找到了答案。 百花谷里平时就天尊和白玉堂住着，但白府在天山山脚下盖了一座老大的庄园，里面配了管家丫鬟厨子小厮，每天上山一趟, 吃的喝的送来，洗的用的帮换，而且都是趁师徒俩去练功或者外?出的时候来干活儿, 就是为了不打扰他们隐居练功。 以至于小白玉堂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他师父无所不能，“咻”一下饭菜就做好了，打开笼屉就有吃的。 银妖王觉得?这群人有些过于“娇生惯养”，这么大人了连个饭都不会做那么怎么行？所以老爷子决定，抽个空，给这些高手们补一补生存课程，教他们做饭。 某日傍晚，闲暇无事，妖王就将一大家子集中到了一块儿堆，说大家一起来学做饭吧。 众位高手自然不敢“反抗”，毕竟老爷子讲话，连天尊殷候都不敢反抗。 银妖王让公孙和小四子负责监督。 老爷子教人还是比较有一套的，根据每个人 个性不同，先从比较能接受的方面下手，让他们产生兴趣之后基本就会自己去摸索了，当然了，想法很好，具体操作起来能不能成功就不知道了。 首先，妖王把众人分了分组，两人一组，一起学可能比较有干劲，而且边做饭还能边聊聊天，也?不会那么无聊。 第一组，展昭和白玉堂。 第二组，赵普，公孙就帮帮手。 第三组，霖夜火邹良。 第四组，赵祯和南宫纪 妖王分析了一下，展白两个，小白堂是比较难搞的，生肉不碰菜也不肯洗，那怎么办呢？ 老爷子问天尊，白玉堂最爱吃什么。 天尊随口来了句，“爱吃猫。” 结果被妖王打了。 天尊想了想，“我家玉堂不是挑食，就是比较挑剔，吃饭不是看味道，主要是看心情，今天心情好白菜豆腐吃的很开心，明天心情不好，山珍海味没有兴趣。” 妖王听得直皱眉，“好麻烦！要不然给他碗白饭，然后让展昭给他说个笑话演个杂耍什么的，让他开开心心吃白饭。” 天尊点头，“唉，这个可行 ！就叫猫饭吧！” 老爷子也?没辙了，觉得?要不然就教五爷煮白饭吧，先保证饿不死再说。 殷候在一旁出主意，“先要求别那么高，两人一组，一个负责一个主食一个配菜，先凑出一顿饭来再说。” 妖王觉得?这个提议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先凑一桌今晚的晚饭吧。 小四子很热心地帮妖王列了一张表，按照各人的性格习惯，给分了分工。 白玉堂负责煮米饭。展昭可以炒个菜。 用小四子的话讲，实在不行，就两人一起吃白饭，靠对方的颜值下饭吧…… 关于第二组，小四子还挺偏心，说九九只要会生火什么的就可以了，自己和爹爹都不会让他饿到的。 第三组，霖夜火和邹良的话，小凤凰虽然不会做饭，但是对炖汤颇有研究，而且还重点研究过药膳，虽然煮出来的东西看着都有剧毒一样。而邹邹不止会烤肉，还会抓猎物，这样他俩可以烧烤配汤，也?不错。 而最高难度的，应该就是第四组了。 妖王本来发起这个学做饭提议的时候，根本就没把赵祯考虑进去，可皇上自己要 求把自己也?加进去。 众人都有些无语，这年头，还能饿死皇帝不成？ 但赵祯主动要参加，妖王也?没辙，小四子悄悄跑去问南宫，胖姨姨会做饭么？ 南宫点头，庞妃做菜绣花样样精通，毕竟皇妃不是那么好当的，嫁入皇室之前什么都得学会。 小四子一歪头，“那皇皇就不会饿着了呀，有这么能干的一个媳妇。” 不过赵祯执意要学也没办法，众人都看南宫——你会不会啊？ 南宫一扭头——大内侍卫没有做饭这个要求。 众人惊讶——竟然真有南宫不会的。 赵祯还嫌弃，“你看你，做饭都不会。” 小四子就问赵祯，“那皇皇你想学什么呀？” 赵祯说想做桂花糕给庞妃吃，小四子一听，就拍着胸脯说皇皇就归他亲自教了，他最会做桂花糕了。 南宫负责帮忙打下手，两人商量好了，学好了之后，做桂花糕给庞妃和香香吃。 …… 分工结束之后，妖王给众人讲了一下各种要留意的事项。 做饭这种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尤其是对这帮大爷来说。 首先是负责淘米的两个人，白玉堂煮饭要淘米，赵祯做桂花糕也?要先淘米再磨粉。 于是，一口水井边，五爷和皇上一人拿了一个盆，准备淘米。 小四子拿了两个竹筒装了两筒米，分别给两人倒在盆里。 展昭和南宫一人拿了一个瓢，舀了水帮倒在盆里。 白玉堂和赵祯一人拿着一盆水，看着水里的大米，彼此对视了一眼，表示——水变白了！ 天尊在一旁催，“赶紧洗啊！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五爷和皇上都晃了晃盆。 公孙挽了挽袖子，给两人做了个示范。 两人学着样子伸手抓了抓米，然后把水倒掉……试了一下发现并不难，一下子抓住了窍门胆子就大多了，五爷让展昭接着倒水。 淘了两遍之后还要接着洗，公孙忙拦住，“诶！洗两次足够了！” 白玉堂摇头，说水还不够清澈！ 公孙无语，“已经洗干净了，多洗反而不好。” 赵祯就把洗好的米递给了南宫，小四子和两人一起去磨坊，准备磨粉。 不过这可难倒白玉堂了，五爷总 觉得?米没洗干净，那个水还不够请。 展昭推着他往厨房走。 众人都觉得?五爷好难，按照性格来讲，估计他是想一颗一颗洗干净的。 赵祯那边很顺利，磨坊的工人教南宫怎么指挥小毛驴拉磨盘，很快，米就磨成米粉了。 这个季节也?没有新鲜的桂花，但是有去年收集了晒干的，小四子去要了一小袋过来。 …… 而另一边煮饭的过程也?相对顺利，五爷把米倒进锅里，根据妖王教的技巧，水加的量，只要比米高出中指手指头最上面的一截，就可以了。 将水倒好，展昭在五爷纠结地表示水里还有白色的情况下盖上了盖子。 负责生火的赵普举着个火把走了进来。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问他干嘛？ 九王爷理直气壮回答，“生火啊！在哪儿呢？有引线么？” 公孙说“你点轰天雷呢？还引线……” 无奈，先生只好手把手教自家的王爷点灶火。 拿出火折子，先点了个纸卷，又拿出一点稻草，将灶台点燃。 公孙教赵普柴不能放太多，要一点一点的加，否则非但没有火还冒烟。 众人都在一旁瞧着，觉得?这也?不是个容易活儿啊，得?一直盯着，随时注意火候添家柴火。 等饭煮上，公孙表示，白玉堂的活儿已经干完了。 五爷还挺意外，“这么快？“ “对啊，等饭熟了出锅就行了。”妖王对五爷表现也还算满意。 之后就是做菜的环节，厨房里搭了个烤肉的架子，这个赵家军的人都会弄，邹良他们随行都会带军营的烤架，支棱起来就行了。 左将军弄了个羊腿来，片了些肉，还拿竹签子给串了起来。 影卫们帮忙找来了许多炭块，放在烤架里，霖夜火丢了个小火球进去，轰一下……火就起来了，肉也?烤上了，就是满院子弄得?都是烟，邹良拿了个大蒲扇扇风。 妖王觉得?还挺像样的，三个人的任务基本都已经完成了。 剩下就是展昭和霖夜火，一个炒菜，一个做汤。 做汤相对也?简单，霖夜火研究药膳的时候，都是加什么药材补品，现在改成青菜豆腐鸡蛋之类的就行了。 火凤做了个最简单的鸡蛋汤，就水 烧开了倒下去鸡蛋花，再洒点葱花什么的，放点盐。 火凤一通操作，成功做成了，但众人尝了尝，感觉味道有点不对。 妖王有些困惑，怎么连鸡蛋汤都会煮出其他味道？这里头放什么了？ 邹良也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问火凤，“你是不是往里面放了什么药材？” 火凤点头啊点头，说养颜的啊，他放了人参和玫瑰花！ 众人都想拿汤泼他了。 公孙喝的倒是挺美，觉得?霖夜火就算不错了，想他家小四子以前还拿当归炒过鸡蛋呢。 汤虽然味道怪了点，但勉强也能喝，最后就轮到展昭炒菜了。 展昭做之前信心满满，一动手就觉得?心性不足，问妖王，“要不然我也?炒个鸡蛋吧？” 妖王有些无奈，“你们就知道对鸡蛋下手么？平时去酒楼你点菜怎么那么灵呢？” 展昭扁扁嘴。 “你现在最想吃什么？”妖王问他。 展昭嘟囔了一句，“西湖醋鱼。” 妖王让他逗乐了，问他，“要做么？” 展昭心虚地摇摇头。 “还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妖王叹了口气，“还有呢？“ “锅包肉……” 殷候点了点头，外?孙想吃糖醋口…… 天尊小声跟展昭说，妖王做的锅包肉超好吃的哦！ 众人都看着妖王，厨房外，小四子跟赵祯南宫一起做完了桂花糕，捧着笼屉进来上锅蒸。 小四子一听有锅包肉，就说也?想吃。 妖王无奈，挽了挽袖子，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一大盘锅包肉。 展昭倒是也帮着打下手了。葱姜蒜都是他切的，醋坛子也?是他去捧来的…… 忙到太阳落山，晚饭做成了。 一锅因为火太大而一半都是锅巴的米饭。 同样因为没掌握好火候而烤的有点糊的烤肉。 带玫瑰花人参味道的鸡蛋汤。 还有一笼放了太多蜂蜜甜度过高的桂花糕。 以及一份味道特别好的锅包肉。 众人坐在院子里，配着清风明月，吃得?倒是也挺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先看个番外，明天开始新案子 194、194 临安疑卷 “西湖啊啊啊啊！” “美景啊啊啊啊啊！” 西湖岸边, 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公子，带着?四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边喊边往前?跑, 身后, 一个一脸无奈, 长相非常“年轻有为”的小哥正在追赶。 过路的行人们都看着?一大四小乐, 估摸着?是外?地人头一回来西湖游玩吧，四个小孩儿?闹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大人也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儿?，正是大宋朝皇帝，赵祯。 …… 解决了山神宫的案子之后，开封众人就坐马车来到了临安府, 也就是杭州城。 下江南么，没来过杭州怎么能算游过了江南呢？ 本来马车进了城就要去别院的, 但赵祯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直冲西湖, 拦都拦不住。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一个西北人一个西南人，两人江南人, 小四子和沈元辰都来过西湖不止一次, 但小良子和唐落梅还是头一回，撒丫子跟着?赵祯一起飞奔。 南宫一脸有气?无力在后边追，想着?，再熬一会儿?，到了别院就行了, 先把皇上交给庞妃和香香，他好抽空睡一觉，最好能睡上整整十二个时辰！ 终于, 在赵祯冲上断桥之前?，南宫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 小良子和沈元辰也被两个影卫抓住了。 赵祯回头瞄着?南宫，那意思——撒手！朕要游西湖！ 南宫摇摇头——先去别院！ 赵祯一撇嘴，刚想拒绝，南宫来了一句，“公主没准已经在别院门口等着?皇上了哦！” 赵祯脚步就顿住了，西湖美景再怎么美也比不过闺女啊，一想到香香和庞妃，皇上一转身，“那就先去别院！” 南宫长出?了一口气?——终于…… 将?“掉队”的几人拉回车上，车马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皇家别院大门前?。 别院门口，临安知府带着?两浙路的一众官员恭候已九了。 毕竟，之前?庞妃要入住皇家别院就不可能不惊动本地官员，临安知府天天盼啊盼，总算把皇上给盼来了。 包大人和太师也到门口来迎接。 这两位大人这阵子休息的很好，神采奕奕的 。 车马停下，南宫一掀车帘子，赵祯一跃跳下了马车。还没等门口一众官员大礼参拜，皇上直扑包大人和太师，嘴里?喊着?，“爱卿啊啊啊啊！” 包大人和太师都点头啊点头——皇上精神不错么！ 临安知府秦瑞过来参见赵祯。 皇上赶紧扶起来，左一个爱卿辛苦啦，右一个爱卿好久没见，还让接他的诸位爱卿都平身。 这时，别院里?，太师家大夫人抱着?香香也来了，香香隔了老远就招手，“父皇皇！” 赵祯“唉！”一声，飞奔向?闺女。 抱着?香香转了个圈，赵祯跟着?岳母一起去看庞妃了。 赵普也到了，诸位官员又给九王爷行礼，王爷袍袖一挥，下巴一扬——哥们儿?有阵子没见啦！ 两浙路有驻军，各位将?士看到赵普都激动得?什?么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下了马，过来给包大人太师见礼。 包大人刚才张望了好久了，见展昭没胖没瘦精神很好，就也放心了。 太师还挺好奇，问展昭和白玉堂，“成了么？” 展昭掀开马车的车帘子。 就见小五似乎是刚睡醒，打着?哈欠出?来，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背毛，在迎接官员们的惊呼声中跳下了马车。 而跟在小五身后，银雪也走了出?来。 包大人和太师睁大了眼?睛盯着?银雪看。 太师对着?小五直竖大拇指。 小五溜达过来蹭包大人和太师，银雪身后，陆晓晓抱着?金叶也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只小狐狸。 包大人和太师一愣。 后头安排好皇城军的欧阳火速冲过来，还伸手扶了一下晓晓。 天师和包大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展昭。 展昭对他俩眨眨眼?，小声，“小桃花！” 包大人和太师都张大了嘴——哎呀！双喜临门。 两位大人正惊讶，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包包！小胖胖！” “唉！”两位大人齐声答应，一转脸，果然，就见小四子正朝他俩跑来。 太师和包大人激动——哎呀！团子一点没变！ 公孙带着?四个孩子和霖夜火邹良一起过来，给包大人和太师见礼。 最后一辆马车也到了门前?，妖王带着?天尊和 殷候下来。 包大人和太师赶紧上前?问候。 临安府和一众官员也不知道两位大人为什?么要给三个年轻人行礼，不过跟着?行礼就对了。 妖王也跟众人问好，太师跟包大人都和天尊殷候打招呼。 太师发现?殷候好像戴了个新的“围脖”，纳闷这是什?么材质的啊？看着?像蛇皮的……蛇皮的能暖和么？ 正研究，就见那围脖抬起头，吐了一下舌头。 临安府一惊，心这开封这么多奇人的么…… 正纳闷，就听到头顶风动，众人一抬头，一只硕大的白龙，展开双翅从他们头顶飞过，在大门前?扑腾着?翅膀落下。 惊得?一众官员纷纷躲避。 幺幺落到了太师和包大人身后，大脑袋伸过来。 太师和包大人一起伸手摸头，觉得?十多天没见怎么好像又大了一些。 临安知府惊骇地看着?眼?前?又是龙又是虎的，一低头，还有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狼狗跟着?霖夜火和邹良走过。 知府大人就想——莫非这就是开封府的三口铡刀么？正好是龙头铡虎头铡和狗头铡诶！这是成精了么？ 先不脑洞大开的知府大人，且入住了别院的开封众人。 皇家别院相当于一座行宫，规模浩大。 霖夜火进了别院先到处找妹子，许久不见，伊伊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过太学的学生都没住在别院里?，全?还在杭州城里?谢炎家的老宅。 包大人已经派人去传话了，估计一会儿?就到了。 …… 众人先各自安顿，吃晚饭的时候，果然太学一众小才子都来了。 伊伊叫着?“哥哥”只冲霖夜火。 火凤张开双手正想搂一下妹妹，谁知道伊伊跑到跟前?突然一转弯，扑住了银雪，“啊！银色的老虎！” 赵兰她?们几个也冲过来围观银雪，直夸好看。 包延庞煜一个劲拍小五的背，恭喜它得?着?“如花美眷”。 霖夜火有些失落地搂着?同样有些失落的哑巴，伊伊竟然先抱了大猫！ 魔宫几位老头老太都回魔宫去了，就剩下黑水婆婆和九娘吴一祸在。 龙乔广带着?唐小妹出?来围观小桃花，小妹有个当嫂子的样子，负责照顾 陆晓晓。 赵普他们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商量，过阵子得?去个人把老贺换来，或者索性去趟黑风城，不然就老贺没见过小桃花，要翻脸的。 …… 众人好一番忙碌，终于都安顿了下来，又休整了两天，都恢复了精气?神，就要准备干正事了。 …… 这天一大早，公孙和王朝马汉将?龙图案卷中一部分关于临安府的悬案卷宗都拿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起了，吃过早饭，一起到了书房。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在书房里?将?卷宗归类整理。 临安府知府派人一早送来了相关案卷的调查记录。 因为包大人是出?巡，开封府查龙图案卷，地方官员是不能干预的，只能配合。所以秦知府派了杭州府的几位熟悉案情的师爷和捕快过来。 一上午，包大人带着?众人研读卷宗，整理要调查的几个案子。 秦瑞一贯是矜矜业业，办事能力也很强，手下能人很多，基本能破的案子都破了，唯一留下几宗没破的 ，都是匪夷所思的奇案。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上午，都觉得?大开眼?界。 公孙根据案件的时间和严重程度，分了一下类，发生时间较近以及案情比较严重的先调查。 近年来，临安府最有名?的一桩悬案，就是四年前?的“西湖浮尸”案了。 这个案子的案情记录非常的简单，就是西湖上出?现?浮尸，打捞起来之后，发现?死者都是男性，年纪都在二十多岁，身强力壮，死因为溺亡。 原本，衙门捕快调查的时候以为是失足落水或者自寻短见，但在一段时期内，每隔一个月左右就会出?现?一具浮尸，一连发生了十三个月，也就是连续一年多，每个月西湖里?都能捞起一具浮尸。 而且这些死者虽然都是溺亡，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少了一只左眼?。 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基本都没怎么腐烂，死的时间很短，不超过三天。 仵作验尸之后，都表示死者的左眼?是被人用十分精准的手法?摘除的，凶手使用的是一样的工具，也就是，基本可以确定，这十三个人是死于同一个凶手之手。 可奇怪的是，尸体上完全?找不到任何凶手 的线索，当然这跟在湖水里?泡久了也有关系，湖水冲刷掉了几乎所有的证据。 而关于这些死者的身份，也很微妙。死者都是年轻男子，而且这些人都有些共同点，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缺一指。 这些死者有的是手，有的是脚，都有曾经受过损伤，或者天生畸形的情况，都少了一根指头。 而这根手指或者脚趾是很久以前?就失去了，并不是被凶手取走的。 秦知府曾经派出?大量衙役，甚至重金悬赏，想找目击者，或者知道线索的人。 可奇怪的是，这个神秘的凶手连着?一年每月作案抛尸，竟然一个目击者都没有。 衙门的捕快们甚至曾经在西湖边蹲点一个多月，依然毫无线索。 展昭也想不通，西湖上画舫如织，每日前?来游览的人不计其数，而且不止白天热闹，晚上更热闹，这么个情况……竟然一个看到凶手抛尸的人都没有？这凶手是会隐身不成？ 再有吧，就是这些死者本地都没有亲属。这些人要不是独居在此，要不是外?地来这里?跑买卖，甚至有些只是来这里?游览美景的，所以想找个了解他们的人问问都几乎没有，更没有人知道他们死前?的具体行踪。 展昭他们一路看下来，得?出?的结论是——这个凶手行凶是很有目的性的，这些死者都是被精心挑选的，而且行凶的手法?也很有规律，凶手动手前?，应该还跟踪研究过死者。 至于凶手是杀了人留下了一只眼?睛，还是为了要一只眼?睛而杀那些人，就不得?而知了，反正…… 展昭有些嫌弃地下了个结论——又是个变态。 “可是这个凶手在连续十三个月犯案之后就突然消失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案子也没有再发生过了。”公孙托着?下巴皱眉，“这凶手是有个数量么？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得?不停下来？” 众人都挠头——这个案子线索太少不好查啊。 公孙问捕快，“尸体呢？” 捕快们，尸体存放不了太久，而且也没有亲属认领，所以衙门都统一安葬了。 公孙点了点头，“那可以挖出?来的吧？” 捕快们当然可以。 公孙 搓了搓手，表示，“不用一下子十三具都挖出?来，先挖两具出?来，我检查一下。” 捕快们答应一声，带着?王朝马汉一起去挖尸体了。 展昭双手托着?下巴，盯着?桌上的龙图案卷发呆，“都不知道怎么去查访。” 包大人递了一份单子过来，“这些人虽然没有关系特别好的亲朋，但还是有接触一些本地人的，秦大人调查的还是比较细致，你们也可以再去问问。” 展昭结果那张单子看。 五爷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两人看了一会儿?，都发现?了一个非常显眼?的点。 “这些人平时都在西湖附近活动啊。”五爷。 包大人点了点头，跟展昭，“要不你们去西湖逛逛，其中有一个死者是西湖边一家酒楼的伙计，这家酒楼的糖醋鱼据不错！” 展昭眼?睛立刻眯起来了，心情也好了——喔喔！ 五爷瞄了他一眼?——你不是应该喵喵么？ 展昭收了那张单子，拉着?白玉堂出?门了 195、195 仙居楼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出了别院, 开始了对四年前发生的“西湖浮尸案”的调查。 凶手在差不多三年前停止了作案，案子悬了这几年，受害者还大多无亲无故, 肯定是不怎么好调查。 展昭边走边叹了口气——如果说临安知府是个不靠谱的糊涂官, 那没准还有的查, 关键秦瑞精明得不得了, 刚才?看几个捕快也都是办案的老?手……感觉没什么地方好下手。 但是如果查了半天查不出来，又给开封府丢人。 “嗯……”展昭脸皱皱看身旁的白玉堂。 五爷被他逗笑了，“查不出来就带团子上?街逛一?圈，再不然就让妖王帮着算一?卦，总会有办法的。” 展昭有些嫌弃，“这个属于作弊！” “怎么作弊了？”五爷却是摇头, “团子是自家的团子，妖王也是自家的妖王, 这叫人才?济济。” 展昭眯着眼睛看白玉堂，“你今天口才特别好么！” 五爷微微一笑, 显得心情不错。 展昭挺好奇，前后左右看了看, 问, “有什么开心事么？” 五爷一挑眉——没啊。 展昭不相信，就盯着他看。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西湖边一座很气派的酒楼，问，“是不是那一家？” 展昭抬眼望了望招牌，“仙居楼, 没错！就那家！” 说完，拉起白玉堂就跑。 五爷心情好不好呢？的确好，因为今天身后没有拖家带口, 就他跟展昭两个，而?且要一?起“玩”一?整天。 “猫儿，一?会儿吃完饭先去查案还是先去灵隐寺？”五爷问。 “先查案再去拜拜吧，不然绕个远路。” 说话间，两人到了酒楼门口。 这会儿饭点稍早，酒楼里人也还行，不多不少，伙计热情地往里面迎两人。 五爷说要个顶楼的雅座。 “好嘞，顶楼雅座两位。”伙计引着两人上?楼。 仙居楼特别高，总共有四层。顶层四面都是窗户，看西湖景儿那是一等一?的好位置。 伙计给两人挑了张靠窗的桌，边殷勤地介绍他们楼里的招牌菜。 到了西湖自然是吃湖鲜了，展昭坐下就问西湖醋鱼有么。 伙计说这是到我们仙 居楼必点的，还问两人要不要挑鱼。 这个展昭熟，好些靠湖靠海的酒楼都有这种?习惯，楼外的湖里有水箱也有渔网，有的挑鱼是直接从水箱里挑，有的是直接捞一?网，两个价格不一?样，捞上?来的不管你挑几条，都是按照整网的价格卖。 五爷看到外面有好几张张满的网，就说，“捞吧。” “好嘞，那爷要哪一网呀？”伙计问。 五爷说，“都捞上?来，给我们挑一?条最好的。” 展昭眯眼——哎呀，小白堂又开始耍钱了。 伙计微微一愣，随后就笑着说，“好嘞，我让掌柜的来伺候，爷您稍等。” 伙计欢欢喜喜就下楼去叫掌柜的。 掌柜的亲自上楼，边让伙计去起网。 像这种?大酒楼，平日人来人往的客人很?多，多少都有些规矩，一?般出手特别阔绰的客人，都是有其他吩咐的，多半是打听事儿，伙计都会跑去叫掌柜的，掌柜的亲自上来伺候。酒楼都是一样的，收钱办事，只要银子给的够，就是有问必答，甚至还能帮忙打听消息。 展昭托着下巴，看着楼下一?众伙计热热闹闹起网，边又叹了口气。 白玉堂瞧瞧他——怎么又“唉”？吃鱼不是应该“喵”的么？ 展昭抱着胳膊稍微反省了一?下，猫爷除了靠团子和妖王之外，还靠小白堂大把大把花钱，感觉查案都没有什么功劳…… 正想着，就听楼下伙计喊，“爷！这条行么？” 展昭往窗外一?望，就见伙计举着老?大一条鱼。 展昭咻一下跑到窗边，对着楼下点头，“就这条吧，再来个龙井虾仁！” “好嘞！” 伙计捧着鱼就往厨房跑了。 “哈哈哈。” 这时，酒楼掌柜的已经上?来了，笑着说二位爷是老饕，他仙居楼的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那是杭州城数一数二的！ 掌柜的四十多岁，看起来相当的体面，有个大买卖掌柜的样子。 看到展昭和白玉堂都带着兵刃，掌柜的笑问，“二位少侠也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 默默对视那么一?会儿之后，两人都一脸无语地问掌柜的，“英雄大会？” 掌柜的看两人的表情，就估 计不是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忙笑着问，“那二位是来游湖的么？” 展昭摆了摆手，“要不然先说说这英雄大会……” 掌柜的就笑了笑，“哦，这个月有一?个江南十大门派发起的英雄大会，说是要成立一?个江南武盟，选一?正三副，四位位盟主出来。” 掌柜的边说边摆手，“我也就是听客人们聊起，具体不是很清楚。”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摇头——这帮江湖人真是……不服不行！ 说话间，伙计端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上?来了。 掌柜的亲自给两人倒茶。 展昭接过茶品了一?口，觉得不赖，就开口问，“掌柜的，你这儿原先是不是有个叫王大福的伙计？” 展昭一句话，掌柜的拿着茶壶的手就微微一顿，随后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两人，不解地问，“二位少侠，认识大福？” 连刚才?来上茶的伙计也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展昭微微地笑了笑，“想打听打听。” 掌柜的点了点头，“二位想问关于大福的什么事？” 展昭和白玉堂来之前早就看过衙门对掌柜的以及酒楼其他人的问询记录了。捕快们其实问的很?详细，掌柜的也并不知道什么重要线索。 “王大毛平时有什么喜好么？”展昭只好尽量想些有的没的问。 掌柜的摇了摇头。 一?旁伙计说，“大毛就很普通的一?个人啊，脾气什么的也是憨憨的。” “看他年纪也不小了，为什么一?直没成亲呢？”展昭好奇。 “这个的确是挺奇怪的。”掌柜道，“大毛其实样貌也不错的，人很本分。之前有人试着给他说一门亲事，但他连听都不愿意听的，就说不想成家。”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来的时候，也一?路在讨论这几个死者?的共同点。 这些人都是孤家寡人，但又多是二十多岁，这其实也算个疑点。要说二十多岁的死者都成亲了一?个单身的都没有这不可能，但都没成亲全员单身，那就有些奇怪了。虽说可能凶手是有意挑的单身的下手，但要说一下子能找出十三个缺一?个指头还单身无亲无故的人，这个难度也不低……临安府里这么多缺一根指头的人么？ “对了。” 展昭接着问，“王大福不是缺了一?根手指头么？” 伙计和掌柜的都点头。 “他有说过是怎么没的么？” 伙计说，“他说是小时候就没有的，我们之前都开玩笑，说他是不是以前烂赌欠了好多钱来这里躲债。但他受伤的疤早就长好了，一?看就是很久很?久以前弄的。” 掌柜的也点头，“不错，我们也怀疑过他过去是不是做过不好的事情，但他说手指是很小的时候在地里干活时被镰刀割掉的。” 白玉堂看着掌柜的神色，问，“你是不是不信这话？” 掌柜的一?愣。 展昭也抬头看掌柜的。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伙计。 伙计就说，“那什么……大福感觉并不是干农活的出身，他连韭菜和蒜叶都分不清楚。”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你知道韭菜和蒜叶有什么区别么？ 五爷悠然地喝着龙井——反正少爷我两样都不吃。 “王大福是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展昭觉着也算有点突破，就接着问，“他说过他家乡在哪儿么？有没有谈及过他的家人以及小时候的事情？” 掌柜的摇头，“他说自己是临安附近的农户，爹妈都过世了，其他都没怎么提及过。” 伙计也点头，“大福不怎么合群的，我们有时候出去耍钱啊消遣的，请他他都不跟我们一起去，说老实不会这些。” 掌柜的似乎怕展昭和白玉堂对王大福有偏见，解释说，“虽说大福的确不怎么将过去的事情，但我觉得他并不是什么奸恶之徒，在我这里干活也是安安分?分?任劳任怨。” 伙计也点头，“这倒是。” “那他被杀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反常的事情么？”展昭问。 “唉。”掌柜的长叹了一?声，摇摇头，“别提了！真?的是想不到！完全没任何异常发生，他前一?天歇班，走的时候挺正常的，隔了一?天就没来，到他家去找人也不在。正巧那阵子不是隔一?段时间就死个人么，听传说说死的都是四指。” “就是！”伙计也说，“我们都提醒他要当心，他还说没事儿……结果……” “你们有什么怀疑的人么？”展昭问出口，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 。 果然，掌柜的和伙计都很无奈，说“两位爷，我们每天来来往往见的人实在太多了，能记住的根本没几个，要说可疑吧……人就来吃顿饭，只要吃的不是霸王餐，我们不会注意那人有什么特别的。” 展昭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这时，菜都上来了，而?且楼下也热闹了，接近饭点，生意开始红火起来了。 白玉堂示意没什么想问的了。 伙计和掌柜的下了楼，五爷和展昭安心吃饭。 展昭本来也挺纠结，果然是什么都没查到啊……伸手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送到嘴里，展昭眼睛就亮了，指着鱼对白玉堂直点头，那意思——好吃啊！玉堂赶紧尝尝！ 五爷也夹了一?筷子，的确是好吃，就让伙计上了壶好酒，跟展昭一起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赏西湖景，倒是也很?惬意。 五爷看了一?眼窗外，对着展昭示意了一?下。 展昭叼着筷子一?转脸，就见湖上?开过一?艘画舫，船头几个熟悉的大内侍卫。 原来是赵祯出来游湖了。 赵祯回到别院之后老实了几天，陪着媳妇儿闺女，也放了南宫两天假。 南宫可算苦海超脱了，据说这位大内侍卫首领蒙头大睡了一?整天，然后静坐发呆一?整天，再看到的时候神采奕奕。 果然，就见船舱里，南宫走了出来。 不亏是大内第一高手，南宫敏锐地感觉到了有目光注视，抬起头……就见二楼上，展昭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正对他招手呢。 南宫也伸手挥了挥。 船舱里，正陪庞妃聊天的赵祯一?眼看到了，好奇跑出来问，“谁呀？碰到熟人啦？” 南宫堵着门呢，不让赵祯跑到甲板上去，附近人和船都太多了，南宫还没搞清楚情况。 赵祯站在南宫后边，只从他肩膀上?面看到对面楼前一?大群伙计正起网呢，惊讶，“哇！那边在捕鱼么？” 南宫无奈，只好跟他解释说，这是酒楼的规矩巴拉巴拉。 赵祯一?听，又扒着他肩膀朝远处望，就看到了楼上的展昭和白玉堂。 “嚯！所以买鱼的是白玉堂吧？”赵祯问。 南宫点了点头——估计白玉堂喂猫呢吧。 赵祯把?跑到 他身旁的小香香抱了起来，指着楼上说，“看呀！小白堂和展猫猫。” 小香香就对着远处招手。 展昭也对着香香招手。 五爷托着下巴看那艘皇家的画舫，又注意到了远处桥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一起走过。 展昭也看到了，问，“诶？那不是公孙和赵普么？” 五爷点了点头，这俩单独出来逛倒是也难得，公孙今天不用带孩子们么？ 要说今天的确是机会难得，霖夜火一大早就说想出门买衣服，杭州府有几家大的成衣铺子特别有名，霖夜火本来想拉伊伊一?块儿去，不过今天伊伊他们要去临安书院听课，都没空。 正巧小良子和唐落梅他们想买踢梅花鞠的鞋，火凤和邹良就把?良辰美景都带上?，一?起出门玩儿去了。 公孙等衙门捕快挖尸体，估摸着得一?个时辰，见左右无事，就问赵普要不要去游西湖。 九王爷等的就是这句话啊，拉着公孙就跑了，连影卫都不肯带。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带着唐小妹和陆晓晓也都出门了，四人两对一起游湖。欧阳和陆晓晓两个都挺害羞的，龙乔广还是够哥们儿，和媳妇儿一起，努力帮两人创造点机会。 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去灵隐寺看老?朋友去了，说晚上?要留在庙里吃斋，让展昭白玉堂一?会儿过去，给他们介绍长辈认识，顺便让展昭去拜拜。 展昭和白玉堂这边吃的也很?美，展昭还是性格开朗，一?有好吃的就心情好，查案子都比较有灵感了。 “我觉得，可以从那些死者的断指入手调查一下。” 五爷听到断指，想到了一?件事情，“猫儿，你有没有听说过霜刀门这个门派？” 展昭歪头，“双刀门？使双刀的么？” 五爷摇了摇头，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个“冰霜”的“霜”字。 展昭看着这个字就摸下巴，“是个什么门派？” “我小时候听我师父讲过，霜刀门是个很?古老的门派，现在应该是已经不存在了。”五爷说，“我师父跟我讲起这个门派，是因为跟我介绍不同的刀……之前你去百花谷，也看到过我师父的藏刀吧？” 展昭点头。 “其中有一?把?刀把 ?上?有三个孔的刀，你还记得么？”五爷问，“你和小四子还说那刀身上的花纹……” “长得跟松花蛋似的。”展昭自然记得，笑着点头，那刀身青黄渐变，上?面灰白色雪花纹路，可不就是跟松花蛋似的么。 “那种刀就是霜刀。”五爷说，“那种花纹是铸刀的时候自然形成的，你不还说那刀不好握么？” 展昭点头，“嗯！刀把?太粗了。” “因为握的方法不对。”五爷说，“这把?刀是把手指头穿进刀把?上?的孔里来握的。” “那得穿四个孔，三个怎么握……”展昭看着自己的手，想象了一?下握刀把?的姿势，随后若有所思，“难不成……” 五爷点头，“师父说，那把刀他都没法使，因为练霜刀，得把?小指头切了。” 展昭听得直皱眉，“这铸刀的就不能多打一?个孔么？缺不缺德啊……” 转念想了想，展昭问白玉堂，“所以你怀疑死者是原本霜刀门的人？” 五爷想了想，摇摇头，“有这方面想法，但不是说了么，死者都只是缺一?指，没说缺的是小指，而?且还有缺脚趾的，总不至于拿脚来握刀吧？” 展昭也笑，“这倒是。” “可话又说回来……凶手怎么会知道要杀的人缺一?个脚指头的？难不成看到过光脚？” 五爷觉得能看到光脚的情况也不多。 两人正边吃边聊，这时，就听到楼梯上脚步声响，楼下伙计边往上?跑边嚷嚷，“楼上雅座四位！” 展昭和白玉堂都朝楼梯口看了一?眼，正好，上?来了四个人，一?抬头，也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也没在意，回头，就见展昭回过头，嘴里轻轻地“啧”了一?声。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展昭——认识的？ 展昭又“哼”了一?声，小声嘀咕，“早知道先去拜拜再来吃饭了！” 196、196 热热闹闹 展昭和白玉堂好?容易一起吃个饭, 没?捡尸体没?碰命案，楼也没?塌房也没?倒，太?太?平平顺顺利利……可结果, 吃到一半, 来了几个人。 展昭脸上略嫌弃的表情, 似乎是?在吐槽“冤家路窄”。 上来仙居楼顶楼的四个都是?年轻人, 打扮都挺考究。 其中一个一身黑的，抬头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是?一愣，旁边三人都看了那?人一眼，然后有些好?奇地?打量展昭这边。 白玉堂判断了一下，那?个黑衣人估计跟自家猫儿有些什么过节。 果然，那?人“呵呵”一笑?, “这不是?展大人么，听说展大人离了武林已经去开封府高就了啊, 那?不知道展大人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出?现在临安啊？” 身旁三人看好?戏一般看着这边，边彼此对视了一眼, 大概也猜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份。 五爷听着那?人有意一口一个“展大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展昭看了那?人一会儿, 突然一歪头, “谁啊？” 那?人原本脸带笑?容，听到这句嘴角就抽了一下。 身旁三人继续看热闹。 展昭回头吃他的糖醋鱼和龙井虾仁。 领着客人们上来的伙计也挺尴尬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四人特地?挑了展昭他们隔壁的桌子?坐下。 那?个黑衣人看了一眼展昭他们桌上的菜，开口跟伙计点菜, 说要糖醋鱼龙井虾仁。 伙计还是?刚才?那?一套，问他要捞一网还是?鱼箱里挑。 那?人伸手一指展昭他们那?桌的鱼，说, “反正要比那?条大的！” 伙计张着嘴，这种大鱼要看情况，也不是?随时都有……这位莫不是?来找茬的么？ 白玉堂有些疑惑，看展昭——这个是?谁啊？ 不过没?等展昭开口，那?黑衣人已经盯上白玉堂了。 “这位，莫不是?白五爷？”那?人问。 五爷看了他一眼。 那?年轻人自我介绍说，“在下鳄岛少主，鄂明。” 五爷倒是?知道这个门派，在扬子?江附近的一片区域有个鳄岛，养了许多猪婆龙所以得名。鳄岛的岛主应该是? 鄂博飞，论?资历那?老头是?跟他外公?一辈的，比他师父和殷候稍微小一辈，看年纪估计是?这个鄂明的爷爷辈……鄂博飞名气不小，江湖地?位也不低。 五爷正琢磨，鄂明接着说，“二位千里迢迢从开封过来，莫非也是?来参加江南盟选盟主的？” 展昭肚子?里吐槽——江南你个头，盟主你个头！ 五爷觉得展昭别?别?扭扭的挺有意思。 鄂明问完，见展昭不回答，皱眉，“问你呢！”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谁啊？” 鄂明磨牙，“展昭！你少装蒜！你已经抢了南侠的称号，还要打江南盟盟主的主意么？！” 五爷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这个发展方?向倒是?没?有想到——抢了南侠客称号？ 展昭继续吃鱼，不想理他。 “你占了个南侠的称号，结果跑去开封府当官，你哪一点能代表南方?武林人？”鄂明一脸的不满，“既然入了朝廷就该退出?江湖！” 展昭听到这里，放下了筷子?。 五爷端着酒杯，觉得展昭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要爆发了吧…… 果然，展昭一转脸，来了句，“你刚才?说什么？选江南盟盟主？既然你诚邀我参加，那?我就参加吧，我不止要自己参加，还要邀请各种朋友都来参加！” “你……”鄂明着急。 可没?等他说话，展昭接着说，“南侠客怎么了？你羡慕啊？改名啊！南瓜侠不错，适合你。” “你……” “话又说回来。”展昭拿起酒杯白了他一眼，“你究竟是?谁啊？” “你……我是?鄂……” “饿你吃饭啊，来酒楼不吃饭，罗里吧嗦一大堆当然饿了！” 鄂明一张脸涨通红。 五爷端着杯子?默默点了点头——猫儿吃饱了，嘴皮子?利索！ “展昭！你别?欺人太?甚！”鄂明怒视展昭，“有种就在江南盟比武那?天跟我单挑！输了就把?南侠客的名号让给?我！” 展昭“呵呵”两声，“可以啊，你要是?输了也不用让给?我什么，把?名号改成南瓜侠！” “你……你才?是?南瓜侠！”鄂明气急败坏。 展昭乐了，“南侠南瓜侠都归我呀？那?你怎么办？难闻侠 ？难吃侠？难听侠？” “你……” “对了！”展昭打了个响指，“难看侠！” 鄂明那?三个朋友都抿着嘴，努力忍住不要笑?……功夫比起来怎么样是?不知道，但耍嘴皮子?展昭是?完胜的。 “不用等比武大会那?天了！”鄂明一手抄起刀，“现在就比！” 展昭指了指外面?，“好?啊，你出?去等着，我吃完饭就来。” 鄂明拿着刀就一跃出?了窗户。 展昭伸手叫伙计，“再来一条鱼！” 等第二条鱼吃完，鄂明拿着刀气势汹汹上来，“展昭！” 展昭眨了眨眼，“你谁啊？” 鄂明脸都白了，深吸了一口气，“约你比武你又磨磨蹭蹭，是?怕了我了吧？” 展昭也冷笑?一声，“怕你？你去等着！大爷马上来！” “哼！”鄂明又下楼。 展昭叫伙计，“再来份虾仁！” 第二份虾仁吃完，鄂明登登登跑上来，“展昭！” 展昭还是?一歪头，“你谁啊？” 鄂明怒不可遏，一抬手“哐”一声，拍碎了一张桌子?。 展昭一眯眼，“损毁店家桌椅，赔钱！” 鄂明怒气冲冲拿出?钱袋砸在桌上，“你什么意思？！” 展昭又一歪头，“你谁啊？” 鄂明的三个朋友这会儿也都快吃完一桌菜了，都劝他算了，坐下吃饭吧莫伤了和气…… 五爷觉得那?三个朋友应该也不是?真朋友，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鄂明被展昭溜了两趟，哪儿肯罢休啊，非要跟他比武。 五爷心说要不然干脆揍他一顿算了，就当饭后消食。 这时，就听楼梯口一个声音传来，“呵呵，比武你也要能赢啊，在这儿自讨没?趣，人家不跟你比那?是?给?你面?子?，给?脸不要脸。” 五爷端着酒杯，心说这个说的好?，就是?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往楼梯口一望，五爷无语。 展昭看着五爷望了望天，在他家耗子?那?张俊脸上这个表情已经相当于翻了个白眼了。 好?奇看了一眼走上楼梯的，也是?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不认识。 展昭看着白玉堂——谁啊？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早知道刚才?先去拜拜再来吃饭了。 来人是?暮雨山庄的庄主莫暮雨，暮雨山庄以前跟陷空岛有过生意往来，后来闹了点纠纷，整的挺不愉快的。 卢大爷做生意是?个讲究以和为贵的人，所以也没?太?声张。 但暮雨山庄却恶人先告状贼喊捉贼，到处宣扬说卢大爷不公?道。 可事实上，凡是?跟陷空岛做过买卖的人都对卢大爷的人品赞不绝口。 五爷挺烦这莫暮雨的。 展昭不爽——又是?南瓜又是?木鱼的，难得安安心心吃顿饭，这还不如捡尸体呢！ 莫暮雨刚上来，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找了他俩旁边另一张桌子?坐下。 不过莫暮雨好?似跟鳄岛的关系更差，坐下之后就跟伙计点菜，说要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还一指鄂明他们那?一桌，表示，“要比那?一条更大！” 伙计也有些无语，这帮人不好?好?吃鱼，就知道比鱼大。 鳄岛和暮雨山庄都是?江南一带有头有脸的门派，比起之前在金华府遇到的秋枫园望楼城之类的新门派可有实力多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帮人真的要组个江南盟？这种规模的门派十个凑到一起比武选盟主？那?不得打出?彩瓜来……而且偏偏这段时间赵祯就在杭州城。 五爷也觉得这几天临安府肯定不太?平，选盟主哪儿有那?么容易的，这几家实力都差不多，到时候大的打擂台小的打群架……有的折腾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别?到时候龙图案卷没?来得及查，新的案子?又来了……这帮江湖人都是?冤大头，通常集中在一起不是?搞事情就是?被事情搞，没?个好?！ …… 展昭和白玉堂吃个饭都不安生，可他俩不知道，其他几对也没?好?到哪儿去。 公?孙和赵普有说有笑?游湖，九王爷心情特别?好?，除了今天就他和公?孙两个人之外，最重要是?公?孙主动约的他出?来游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好?，公?孙今天一脸明媚，真个人都开开心心的，赵普怎么看怎么喜欢。 两人走在西湖畔的杨柳堤上，正欣赏湖景，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骚乱。 回头看，只见身后的码头边，两帮江湖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 吵起来了，正好?附近有几个路人带着孩子?在游玩，小孩儿吓得直哭。 游人们纷纷抱着孩子?跑走。 赵普和公?孙本来准备租一艘游船，人挺多他俩决定等一会儿，气氛也挺好?的，正聊天呢，身后乱糟糟还夹杂着各种骂脏话，九王爷就觉得倒胃口。 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是?两帮江湖人因为租游船的事情争了起来。 赵普皱眉有些嫌弃，还正好?让其中一个瞧见了。 这江湖人还挺横，大概是?没?租到船气不顺，见赵普看他，就瞪了一眼，“你他娘的看什么？” 公?孙眨了眨眼，仔细确定一下，那?人的确是?在瞪赵普。 赵普眼睛就眯起来了。 今天九王爷带着公?孙游湖特地?把?影卫都支开了，也就是?说现在没?人管得了他。 等不远处跟着的赭影和紫影发现情况不对，这边已经打起来了。 说实话，纯熟那?帮江湖人讨打，赵普不过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张口就骂不说，还张牙舞爪上来了。 一般路人被这么一吓唬估计就跑了，可他们吓唬的是?赵普。 公?孙“嚯”一声，心说，竟然真的有啊，这种自己找死的行为。 等影卫们赶到的时候，这帮人已经都被九王爷踹西湖里了。 这边人被踹下湖，那?边又有一批江湖人冲了过来。 赵普撸了撸袖子?，准备今天大打出?手，结果还没?动手，公?孙突然一抓他手，“快跑！” 说完，先生拉着自家王爷就跑。 按理，赵普怎么可能被几个小混混吓跑，但公?孙拉着他手呢，他本能就跟着跑。 影卫们不明白什么情况，也跟着跑。 公?孙可开心了，拉着赵普一路跑，身后一群江湖人拿着兵刃追。 公?孙还从腰包里拿出?药粉球丢那?些江湖人，各种颜色的药粉球丢到那?些江湖人脚边就炸开，彩色的烟雾冒出?来，有的呛鼻子?有的辣眼睛，一群江湖人东倒西歪好?些都掉湖里了，湖中各种画舫上的游客们都站在甲板上围观，看岸上乱作一团。 不远处，赵祯和南宫还在船上呢。 南宫远远地?就看到前边跑的好?似是?公?孙和九王爷。 赵祯在南宫身 后直蹦跶，“九叔叫人追了！来呀！抄家伙随朕去干架！” 船舱里，庞妃抱着香香也扒着窗户好?奇地?看着。 南宫拽住要带着大内侍卫们去干群架的赵祯，以免他掉河里去。 而另一头，赵普和公?孙带着一群江湖人跑了，留在码头的另一群江湖人船不够，就嚷嚷着让一艘准备靠岸的船上的人赶紧“滚”下船。 结果那?艘船正好?是?龙乔广和欧阳少征租的。 陆晓晓和唐小妹一看这帮江湖人抢码头其他游客排队等来的游船不说，还凶巴巴的吓唬人，两位女侠先不干了。 两人随手拿起桌上的桔子?就对着为首一个江湖人丢了过去。 这俩丢出?来的桔子?可不是?一般妹子?丢出?来的，那?江湖人迎面?挨了两个桔子?，直接飞了起来，一个后空翻就摔河里了。 几个江湖人一看，骂骂咧咧就上来了，结果被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一脚踹出?去了。 两兄弟一听什么？敢骂老子?的女人？打死你们！ 码头立刻跟下饺子?一样，乱成一锅粥。 展昭和白玉堂在楼上往下望，就见西湖边什么情况？江湖人打群架么？怎么公?孙还拉着赵普跑啊？跟只小白&粉蝶拽着大黑蛾子?、小白兔子?拽着大灰狼似的…… …… 与此同时，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去买衣服的霖夜火和邹良也没?闲着。 正好?碰到几个江湖人调戏成衣铺里干活儿的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年纪跟伊伊差不多大，吓得直哭。霖夜火一看就火冒三丈，良辰美三个小孩儿也不干了，小四子?一跺脚，仨小孩儿上前就把?几个流氓赶出?了铺子?。 邹良拉着气鼓鼓的小四子?走出?成衣铺，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更多江湖人，霖夜跟三个小孩儿追着一群江湖人揍，也朝着西湖的方?向跑去了。 而一大早就出?门去灵隐寺会玩朋友的妖王和酱油也组扑了个空，老和尚出?门玩儿去了，要下个月才?回来。 结果师徒三人就准备回来逛逛西湖，刚到码头附近一看——这什么情况？ 就见前边赵普和公?孙带着一帮江湖人跑，对面?霖夜火和三个小朋友追着一群江湖人跑，码头上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也在打架。 三人站在路当中正纳闷，就听身后几个粗鲁的吼声传来，“闪开！好?狗不挡路！” 天尊和殷候都微微一愣，回过头。 只见有一群拿着兵刃的江湖人气势汹汹地?正在他们身后，似乎是?嫌他们挡路。 天尊和殷候都歪着头打量那?帮人，也没?动弹。 妖王摸了摸下巴——喔呦！厉害了。 这些江湖人可能跟正被欧阳和广爷揍的那?一群是?一伙的，赶去帮忙，见三人拦路也不闪开，为首一个大汉一伸手，就要推人……他推的可是?天尊……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酒楼里看下面?的战况，突然听到下边一阵惨叫传来，湖边的柳树瞬间d都挂上霜了，大晴天的，断桥上也出?了残雪了。 五爷一扶额。 船上的赵祯看着乱成一锅粥的西湖岸边，只拍手，“哇！好?热闹！” 南宫也无语。 这时，远处大批衙役赶了过来。 …… 刚才?，包大人和太?师跟临安知府秦大人一起吃了中午饭，正喝茶聊天呢，有衙役急急忙忙跑来禀报，说西湖岸边打群架了，至少有几百人参战。 临安知府吓了一跳，赶紧命令全部衙役出?去制止，圣上正在游西湖，千万不能惊了圣驾。 太?师和包大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心说——圣驾应该不止没?惊到，还很开心吧…… 太?师伸手戳了戳包大人，“那?什么，黑子?……咱们在这儿住了老久了，一点事都没?出?，怎么你家孩子?一来就……” 包大人白了太?师一眼，“谁说肯定是?我家孩子?的错？这不是?来了好?多人么！” 太?师眯眼，“你想说谁？” 包大人望天，“爱谁谁，反正不一定是?我家孩子?。” …… 书院里，正听林夫子?讲课的太?学学生们也听外边闹哄哄的，有人在喊西湖边打起来了！好?多人啊！ 林夫子?拿着书的手就开始哆嗦，边摇头。 包延好?奇问认真翻书的庞煜，“是?不是?出?事了？” 庞煜撇撇嘴，“出?事不是?正常的么！我姐夫加上展昭，不乱才?怪了！没?准一会儿还从天而降一万具尸体呢。” 前面? 淳华他们几个也都小声议论?——邪了门了！前阵子?明明很太?平啊！ …… 仙居楼里，二楼三楼的食客们也都围在窗边看热闹。 鄂明和莫暮雨的手下好?似也参与了群斗，都急着下去了。 展昭一伸手，对伙计说，“再来壶酒！” 五爷看着一脸怨念给?自己倒酒的展昭，“不下去看看？” 展昭换了个大点的酒杯端起来一口闷了，“下次那?帮群熊再怎么作死猫爷都不救他们了！谁再救谁是?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要过年啦~明天想看正文还是新年番外？ 197、【除夕番外】新年快乐 腊月三十那天, 包大?人?上完朝回来，就见开封府门口，几个影卫正带着小四子小良子他们放鞭炮。 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厨房正准备年夜饭。 “爹！” 包大?人?听到身后传来包延的声音, 回头看, 就见小包延拿着几大?卷红纸跑进来, 身后还跟着庞煜他们几个同窗。 大?人?挺好奇，问，“干什么呢？” “写春联啊！”包延跑进院子里，庞煜说，“太学好多人?都找小馒头写春联，我们帮他搬纸过来。” 放下纸, 庞煜他们几个都跑回家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放完了鞭炮，进来跟包延一?起写春联。 包夫人?带着辰星儿和?月牙儿剪了好些窗纸, 正在贴。 喵喵楼大?门开着，门口搭了好几个晾衣架, 正晒衣服被?子。 展昭拿着两个枕头在门口拍。 包大?人?往房间里一?望，五爷拿着个鸡毛掸子, 正扫尘呢。 包大?人?不?禁感慨了一?下, 白少侠拿着鸡毛掸子都一?股子贵气，真是不?简单！ 殷候和?天尊跟着妖王回百花谷了，五爷本来想回冰原岛陪他外公，不?过陆雪儿来信说，他阿外公和?舅公也一?起去百花谷过年了。 五爷就索性留在开封府陪展昭了。 包大?人?看到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心情挺好，今年人?齐。 满意?地点点头，包大?人?背着手, 凑过去看包延写春联。 喵喵楼旁，公孙也在收拾屋子，把小四子和?小良子的衣服整理一?下，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还有各种平时?堆放得?乱七八糟的书。 赵普回王府陪他娘了，说一?会儿吃完了晚饭，等?他娘休息了再溜过来开封府。 霖夜火没在开封府，这会儿跟伊伊在邹府，跟邹良一?起陪邹玥将军过年。 “玉堂，这是什么呀？” 展昭站在一?张椅子上，收拾柜子上的东西，找出来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个白色的小油灯。 展昭把油灯拿出来，拿在手里仔细瞧，油灯底座四周画着四只小猫，样子憨态可掬。油灯样式有些古朴，看着好似是古董，展昭就想，会不?会是白玉 堂要给天尊的东西。 白玉堂铺完床，过来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头。 展昭把小油灯放到桌上，五爷就开始发呆。 天尊刚把小白玉堂领到百花谷的时?候，小白玉堂晚上不?肯熄灯睡觉，天尊吹了灯孩子就闹。 可点着灯天尊又睡不?着，没辙，老爷子去库房翻箱倒柜一?通找，找到了这一?个古董的小油灯，拿回来点上，亮度只有一?点点。 小白玉堂终于肯安心睡觉了。 后来五爷长大?了点，就不?用再亮着灯睡了。 不?过天尊还总是笑他怕黑不?敢熄灯睡，说这个小油灯就是证据！ 后来小白玉堂就把灯藏了起来，之后也就忘记了。 前不?久五爷回了一?趟百花谷整理库房，又找到了这盏油灯，就带来开封府了。 五爷把灯放到了桌上，准备今晚睡觉的时?候点上。 展昭继续收拾柜子，“呼”一?声，柜子上又落下来一?样东西，展昭本能?一?伸手接住。 五爷回头，就见展昭一?个高难度的姿势站在椅子上，椅子都歪了，四条腿只有一?条腿着地，展昭弯着腰双手捧着个有点积灰的布老鼠。 五爷走过去一?点，盯着那只老鼠看了看。 那是一?只白色的大?耳朵胖老鼠……布偶。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展昭——猫儿，你藏了什么？ 展昭眼?神示意?，“接一?下接一?下。” 五爷见老鼠上有灰，接过来拍了拍，但拍不?干净，要洗了。 展昭直起腰，凳子就一?晃，只见他一?跃在空中潇洒一?转身。 五爷抬脚轻轻一?踹那个往一?旁倾斜的椅子。 椅子落了回去，四脚着地，展昭也轻轻松松落到了椅子上，一?甩手……扬起灰尘一?片。 五爷赶紧一?转脸，展昭直接“阿嚏……” 椅子又一?歪，展昭顺势坐到了椅子上，伸手揉了揉鼻子。 展昭接过五爷递给他的那个白老鼠的布偶，也开始发呆…… 这是他小时?候逛庙会的时?候看到的，殷候看他指着老鼠，就给他买了。 那段时?间小展昭特别喜欢这个布老鼠，白天晚上都搂着，当时?魔宫老头老太都笑话他真是猫啊，逮着老鼠就 不?撒手了。 前阵子魔宫扫尘，殷候从展昭小时?候的一?堆玩具里找到了这个老鼠，就给他带来了。 展昭还挺不?好意?思，总不?能?说自己小时?候就搂着白老鼠睡吧，就把布老鼠偷偷藏柜子上面了。 五爷拿着看了看，觉得?还挺可爱的，就是有点灰。 展昭拿着老鼠出去，到院子里打了盆水，拿着刷子开始洗老鼠。 正站在桌边给包延按着纸的小四子瞧见了，就小跑着过来看了看，随后又跑进房间去了。 不?一?会儿，小四子捧着个黑色的小胖猫布偶出来了，递给展昭，“猫猫！” 展昭接过小胖猫，发现也有点积灰。 小四子说这个是他去年在庙会买的，跟这只胖老鼠可以凑一?对。 展昭索性把小猫也浸盆里了，和?耗子一?起洗。 洗完了布偶，展昭拿来两个夹子，在晾衣绳上夹了一?猫一?鼠晒干。 院子里谁路过都看一?眼?，点点头——嚯！这一?对，看着挺般配。 …… 公孙收拾完了屋子，就跑去诊堂整理药材了。 其实诊堂里比房间里都乱，桌上各种药方，公孙正收拾呢，就闻到一?股香味。 一?抬头，有人?递了块糕点，送到他嘴边。 公孙本能?地就张口“啊呜”，叼住之后抬头看，只见赵普一?手喂他，一?手拿着同样一?块糕点，正啃。 公孙纳闷——你不?是回家陪你娘了么？怎么跑来了？ 赵普说，“八哥上我家去了，现在人?多，我溜出来陪你会儿。” 吃完了糕点，赵普帮公孙一?起收拾桌子。 桌上摆着之前小四子给公孙买的小墨玉压方龟。 王爷拿起来看了看，“我小时?候也养过一?只乌龟。” 公孙问，“后来呢？” “放皇宫池子里了，前阵子还看见了呢，脸盆那么大?了。”九王爷将小玉龟放下，给公孙比划了一?下那龟多大?。 公孙说他小时?候也养过，后来放镜湖里了，现在估计也很大?了。 赵普就开始摸下巴，“大?爷我好像除了乌龟没养过别的。” 公孙说他养过可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了，边说边要带赵普去诊堂后院看蛊箱，吓得?赵普赶紧摆 手。 正聊着呢，赭影跑进来问赵普，酒带几坛子。 赵普说都装车上吧。 公孙有些不?解，“什么酒？” “哦。”赵普边研究两根药材，边说，“过阵子要去趟黑风城，大?家回去陪陪老贺。” 公孙眨眨眼?，问，“什么时?候？” “初七走，去黑风城过元宵节。” “哦。”公孙又瞧瞧赵普，“那我也去吧。” 赵普瞧公孙 ，“真的？” 公孙点点头，“嗯！小四子也一?起去，小良子顺便回趟家，这孩子一?年都不?回家怎么行。” 赵普摸着下巴，挑着眉看公孙，“哦……” 公孙脸上微微有些烫，“瞪了他一?眼?，干嘛？不?欢迎啊？” “欢迎！”赵普笑嘻嘻点头，“当然?欢迎了。” “这还差不?多！”公孙捧着整理好的药箱子，踹了赵普一?脚，“赶紧回去陪你娘，晚上再过来！” 赵普跟在他身后也不?走，“说再待会儿再回去，年夜饭还早呢。” …… 开封大?街上，人?山人?海的特别热闹，霖夜火带着邹良，提着大?包小包正往前走。 两人?是替无沙大?师去南安寺看微尘大?师的。 火凤带了好些干果，还问邹良，“龙眼?算荤算素？” 邹良无语，“长在树上的当然?算素的。” 火凤总觉得?名字听起来有点荤，不?知道大?和?尚吃不?吃的。 到了庙里，小和?尚们也在扫尘。 火凤没找到大?师，就问人?去哪儿了。 几个小和?尚说方丈在藏经楼里正忙呢。 放下东西，霖夜火拉着邹良去了藏经阁，就听到阁楼里叮叮咣咣的，跟谁在凿墙似的。 “大?师干嘛呢？装修房子？”霖夜火有些不?解，进了阁楼发现漫天白灰，捂着口鼻进去一?看，微尘大?师正拿着锤子凿子，做石雕呢。 火凤抱着胳膊在大?师身后站着看了一?会儿，说，“这是天尊么？” 大?师这边正叮叮咣咣忙活，冷不?丁身后一?个人?说话，老和?尚一?惊，哐一?声，凿了个窟窿。 “哎呀！”和?尚急了，回头就要找火凤算账。 火凤拉着邹良就跑，还说天尊凿胖了！他家和?尚 凿瘦了…… 邹良也瞧了一?眼?，老和?尚还有点手艺，似乎是想凿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的雕像，跟妖王的像放在一?起。 “我家和?尚一?点都不?像，肚子都没了！”火凤跑到院子里，给微尘大?师比划，“肚子啊肚子！一?般怀胎七八个月就是我家和?尚的尺寸。” “你个熊孩子啊！”微尘直喊弥陀佛。 火凤拽着邹良，捣完乱就跑了。 大?和?尚摇着头，见院子里几个小和?尚们正分吃的呢，瞄了一?眼?，凑过去，拿了几个龙眼?吃。 …… 百花谷里，也比以往热闹不?少。 妖王正准备年夜饭，今年不?止天尊殷候在，陆天寒、夭长天、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钱添星他们几个老朋友都在。 钱添星帮妖王做菜打下手，本来妖王指使酱油组扫尘的，不?过妖王一?走，酱油组就开始指使其他人?，最惨的是白龙王，负责给七只小狐狸洗澡。 老爷子边洗边打喷嚏，鼻子都红了，夭长天还说他洗的不?干净。 魔宫里，今年龙乔广带着唐小妹一?起，陪着师父师娘一?起过年。 陆雪儿和?殷兰瓷则是两家一?起到陷空岛过的年。 …… 忙了一?下午的众人?，迎来了除夕夜。 华灯初上，年夜饭摆了起来。 百花谷里，天尊把他珍藏的几坛子三杯醉都拿出来了，陆天寒和?白龙王都对这酒耳闻已?久，拿着杯子说要试试。 妖王搂着几只蓬蓬松松的小银狐，看几个过百岁的“小孩儿”斗酒。 皇宫里，赵祯在御花园摆了家宴，太师一?家子也来了，庞煜带着香香放起了烟花。 开封府里更热闹，小四子和?小良子挂了好些灯笼，大?家猜灯谜。 在家陪家里人?吃饭的赵普和?欧阳也都开小差跑来一?趟，送了点家里的好吃的来，拿了点开封府的好吃的走…… 众人?闹腾到半夜，五爷拿了好几个巨大?的烟花，摆在开封府门口。小四子捂着耳朵躲在小良子身后，小良子拿着根香点烟花。 喵喵楼顶上，幺幺仰着脸，看着头顶满城的烟花绽放。 喵喵楼里，桌上摆着那盏点着的小油灯，床上摆着两个干干净净的布偶，一?只胖胖的白老鼠，一?只胖胖的小黑猫。 包夫人?走进屋子，放了几个红纸包在桌上，这是妖王和?酱油组出门前让她帮忙给孩子们的压岁钱，红纸包挺精致，上面用金字写着“身体安康”“万事如意?”“平安喜乐”“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牛年大吉！ 明年故事继续~~ 198、198 悬案 开封众人刚到临安府, 就跟江湖人“打成?了一片”，临安知府派了好几?百衙役出?来维持秩序，结果都挤不进人群离去?。 西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江湖人基本都被踹湖里了, 外面聚集了一层游客在围观, 再外围是赶来救援的其他江湖门派, 最?外面才是衙役们。 楼上, 展昭和白玉堂看得真切——最?初的“肇事者”早已离开现?场了。 赵普和公孙算算时?间差不多，就回衙门验尸去?了。 龙乔广和唐小妹、欧阳少征和陆晓晓，也跃出?人群，找了家馆子吃饭去?了。 妖王带着天尊和酱油组上了赵祯的船，一起去?看天尊无意中制造出?来的西湖“雪景”了。 霖夜火和邹良带着良辰美景继续去?买鞋子。 他们走了之后，湖里的江湖人爬了起来, 救援的江湖人冲了进去?，结果谁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打了, 也找不到刚才打自己的人，就觉得是对?方门派, 最?后就变成?了各种门派对?峙。 五爷看着西湖边江湖门派跟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觉得有?趣。 展昭按着太阳穴, 觉得脑壳疼。 饭也吃完了, 白玉堂就拉着展昭走了，表示——这里是临安又不是开封，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呗。 展昭有?些在意，五爷说，“不说谁管谁是小狗么？” 展昭皱皱眉头, 一扭脸——算了不管了！ 出?了酒楼，两人又去?王大福以前居住的小巷子瞧了瞧。 小巷子里已经开了一家卤味铺子，原先几?间民宅都并?到一起了。 展昭和白玉堂去?询问?, 铺子伙计说不太清楚以前这里住的什么人，他们也是租的，以前的租客没留下什么东西，估计都被房东清空了。 两人白走了一趟，无所事事地四处逛了逛，一无所获地回了别院。 别院山脚下的一大片宅子改成?了开封众人的住所，原本包大人觉得在这里办案有?点不成?体统，不过赵祯说没事，反正他家爱妃一直都住在山上，下面干嘛也没影响。 当然了，包大人觉得，皇上估计是觉得这样凑热闹比较方便。 公孙找了间空宅，弄 了一个临时?的仵作房。 衙役们挖出?来了两具尸体，公孙让开棺，他要验尸。 因为都是无主的尸体，衙门一起埋的，棺材自然不可能用?的多好，经过了三年多，已经烂的只剩骨头了。 公孙皱着眉研究了半天，能查到的线索少之又少。 光从两具骸骨分析，有?一具的胸骨有?碎裂的痕迹，表示生前受到过外伤，但也有?可能是跳河之后在水里撞击礁石造成?的。 公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部尸体都挖出?来吧。 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衙役们挖了两天。 这两天时?间里，白玉堂和展昭又在临安府走访了几?位死者生前待过的地方，一样是一无所获。 又过了几?天，公孙把尸体都验完了，先生都暴躁了。 这些尸骸都太过“正常”了，有?的身上有?外伤，有?的没有?，外伤多以骨折为主，基本都是死后造成?的，换言之多是溺水之后造成?的。而死者缺的一指也是五花八门，不同的手指不同的脚趾，完全没有?规律的。 除此之外，什么都查不出?来…… 事关开封府天下第一衙门的名声！怎么能查不出?来呢？！ 展昭和公孙这几?天光顾着上火了 ，一个牙疼一个嗓子疼，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 倒是包大人挺淡定的，说秦大人本来就很能干，他查了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表示这案子的确是难，着急也没有?用?的，这个时?候只能碰碰运气?，不如先查查其他的案子。 就在展昭和公孙觉得挫败的时?候，赵普收到了边关来的一封信，也遇到了“危机”。 信是加急送来的，九王爷接到后吓一跳，心说是哪个不长?眼的来偷袭了不成?？不是老贺出?什么事了吧？ 打开一看，的确是贺一航“出?事”了。 之前小四子给边关写信报平安，跟沈绍西八卦了一下欧阳少征和陆晓晓的事情。 沈绍西看不见，所以小四子每次给他写信都会用?熟宣，然后用?很浓很厚的墨，沈绍西“读”起来相当的方便。 摸完了信，沈绍西就把事情跟贺一航说了。 贺副帅一听就不干了，说这帮人有?谱没谱的，有?弟妹了 怎么不先带来给我瞧一瞧？还下江南……用?得着四个一起下江南么？我这儿忙得睡觉都没工夫，他们四个就知道满世界浪！ 欧阳手下那几?个副将也不干了，有?大嫂了都不带来给兄弟们认识一下的么？不给看要闹了！ 赵普看完直嘬牙花，看信写的，边关“群情激愤，军心动摇”啊，王爷伸手摸着脑门，觉得有?点棘手。 倒是赵祯给出?了个主意，说那就让乔广和少征回去?一趟边关么，要不然替一航几?天，给他放个假让他也来江南住几?天。你们也是，四个都在外面玩，就留他一个看家，一年都不去?回去?看看他，那肯定要闹的啊。 赵普觉得这主意倒是不错，可欧阳一走皇城军怎么办？ 赵祯说，“给邹良管啊。” 赵普想了想，就找了兄弟几?个来商量。 欧阳和龙乔广一听回黑风城看老贺，都点头说好。尤其欧阳少征啊，在这儿他带着皇城军都没法陪晓晓，要是回了大漠，那不是天天能拉着手逛街了么！爽死了！ 邹良倒是也没什么意见，贺一航那么疼他，不答应不讲义?气?啊。 主意已定，欧阳和龙乔广带着唐小妹和陆晓晓，还有?一部分人马，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这俩一走，邹良就接手了皇城军。 结果火凤不干了…… 霖夜火之前天天没事就跟邹良逛大街压马路，玩得不知道多开心。这下连根狼毛都摸不到了，逛街吃饭都没人陪。他妹子天天不是上课就是跟那群小才子出?去?玩，也不理他。 突然就“形单影只”的火凤整天揣着手走进走出?，说赵祯肯定是故意的！ 白玉堂和赵普则是觉得很平衡，以前霖夜火和邹良这两个蹭吃蹭喝的天天就知道玩儿，这下好了！ 南宫也觉得皇上有?点“嫌疑”，可能是之前庞妃不在身边，霖夜火和邹良还天天在他眼前秀恩爱，结果就被惦记上了…… 又过了两天，依然没查出?线索，展昭为了激发小四子的“潜能”，经常把突然把团子抱起来晃两下。 可除了被团子踹之外，什么都没发生。 小四子的确是没看到什么特别的“画面”。 展昭又去?问?妖王。 老 爷子也挺为难，说他虽然叫妖王但也不是真的妖怪啊，而且就算真是妖怪，也不可能天底下什么事情他都知道，再说三年前他都还没回来呢，谁晓得凶手是谁啊？ 最?后，展昭、公孙和霖夜火，成?了三个失意的人。 包大人决定，要是再过三天依然没线索，这案子就继续悬着，先查其他案卷吧。 …… 这天一大早，谢炎来了一趟别院找小四子。 众人都挺好奇，竟然是来找团子的？ 院子里众人都八卦地听一大一小的谈话。 原来是小四子之前托谢炎帮忙办个事……小四子这次到江南，还有?个重要的“任务”，就是满记扩充江南分铺的事情。 之前绍兴府和金华府，小四子都“考察”过了，但都没什么适合的选择。 这次到了临安，小四子觉得西湖边无论如何要开个分铺的，就跟谢炎打听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出?倒。 谢炎说西湖边寸土寸金，通常有?酒楼铺面要出?倒，地段好点的都是要竞价拍卖的，说会帮他留意一下，到时?候有?合适的就来跟他说。 过了这几?天，还真有?了个机会。 谢炎拿着西湖的地形图，指着一处极好的地段给小四子看，说最?这附近有?一所三层的酒楼要出?倒，楼很旧了，但是地段非常好，可以买下来修缮一下，或者索性推到了重建，弄个满记江南分铺正合适。 小四子摸着小下巴，研究地图。 五爷也过去?看了一眼，觉得地段正经挺好，也建议小四子买下来。 小四子这趟下江南的确带了不少银子，他觉着，与?其东一个西一个买些便宜的，不如在西湖边最?好的地段买个好的，这样就算以后铺子生意不好，地皮钱也不亏。 公孙先生抱着胳膊在一旁叹气?——儿子岁数还没到双位，就已经开始考虑买地皮赚钱了…… 赵普很欣慰地在一旁点头——以后可以享儿子的福！ 几?个影卫都无语地看着他——你好歹兵马大元帅还是个王爷，有?点出?息好不好！ 小四子问?谢炎这小楼买下来大概多少银子，跟他讲了一下自己预算的数目。 谢炎说按理是肯定够了，但最?近情况不太一定。 五爷问?最?近有?什么情况。 谢炎叹了口气?，“最?近不是来了很多江湖人么，本来临安是没有?大的江湖门派的，可现?在要搞什么江南盟比武，听说有?不少江湖门派想在杭州买地的。因为如果再临安有?落脚地的话，选的时?候就会更有?利，所以就怕这帮人也来竞拍，那就可能会抬价了。” 展昭听得直皱眉，“江湖门派买宅子……一座小楼，够么？” 谢炎一摊手，表示自己不是江湖人，不太懂，就是听个风声。 “也许想法跟小四子是一样的吧。”五爷说，“既然要在这里买地，那就选个地段好点的，这样无论选的上选不上，到时?候也比较好脱手，转手没准还能赚。” 小四子撅个嘴，表示——贵的话就不要，不花冤枉钱！ 谢炎提议，“竞拍会就在今天，不如先去?看看？” “好啊！” 小四子还没答应，赵祯先凑上来答应了。 皇上“哗啦”一下打开扇子，扇着风笑道，“满记乃是我开封特产！此等美味理应让天下人都尝尝，这地朕买了！” 小四子抬头看赵祯——当真？ 赵祯伸手捏团子脸，“朕也跟你们合伙做买卖得了，你们算朕一份！” 小四子仰着脸跟赵祯商量，“那一人一半吧？” 赵祯摇着扇子点头啊点头，“就这么定啦！哈哈哈。” 公孙无奈摇头——他家团子跟皇帝五五开做买卖了……就问?牛不牛吧。 展昭见白玉堂摸着下巴，似乎也有?些意思。 五爷觉得这一波的确是不亏，有?些心动。 自从在开封买了房，找到了存在感?的火凤也觉得可以掺一脚。 随后，霖夜火和白玉堂也说要入伙……小四子一下子又拉到了两个金主。 展昭和公孙替团子算了算，觉得底气?很足，一座楼怎么够？可以考虑直接买一趟街…… 拍卖会就在城中的芳华苑举行。 这芳华苑其实是个戏园子，不过戏班子都是晚上开工，白天院子空着，承租给外面搞些拍卖活动，卖书画古董家具什么的都有?，卖地的也不少。 谢炎下午还有?课，也没陪着去?，估摸着就一个小小的竞拍会，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吧。 开封众人也没想太多，以为就是去?买个小楼。 殊不知，这一次误打误撞，不止闹出?了个大乱子，还把那桩展昭和公孙差不多准备放弃的悬案，查出?了线索。 199、199 奇怪小楼 开封众人?陪着?小四子?去买地, 到了芳华苑门口，就?预感今天竞价可能会很激烈。 大?门口没什么?马车，倒是有不少牵着?马的随从?, 骑马来的而不是坐车来的, 表示今天江湖人?更多。 小四子?嘴巴就?一点点撅起来了, 小声嘟囔了一句, “一会儿?没准买不着?。” 赵祯摇着?扇子?怂恿他，“怎么?会买不着?呢？竞价么?！要抢起来才有意思！” 小四子?瞄了赵祯一眼?——皇皇你究竟是来做买卖的，还是来看热闹的？ 赵祯乐呵呵大?摇大?摆往里走。 五爷背着?手，打量这座芳华苑。 讲白了，这里就?是个大?戏园子?。 果然，走进去也是戏园子?的布置, 好些戏班子?的人?还在院子?里练功。 芳华苑占地规模还挺大?的，分门别类有不同的小楼和小院, 分属于不同的戏班。 竞拍会在芳华苑里最大?的莲花楼里举行，是一座二层的戏楼。 莲花楼是临安府数一数二的戏楼, 戏台在小楼正中间，呈莲花状, 是个莲花台。 小楼四周一二层都卖座, 一楼是散座，二楼是雅座。这楼属于莲花班所有，晚上班子?出来唱戏，白天租给商会办竞拍，租金也不便宜。 参加竞价会的人?不少, 通常两三个人?来的在一楼坐，人?来的多的就?上二楼雅座。 展昭他们一大?帮人?进来，负责招呼的伙计看到了, 过来就?问，“几位是谢府介绍来的么?？” 赵祯点了点头，还挺好奇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伙计笑着?领众人?上二楼，说刚才谢公?子?派人?来打过招呼了，说来几个朋友让咱们帮招待，大?小全是帅哥，还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朋友。 众人?都瞧小四子?。 团子?嘴噘得更高了——意思是，白白他们是大?帅哥，小良子?他们是小帅哥，就?他一个小朋友呗！ 公?孙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脸蛋——团子?最近越来越敏感了。 …… 上了二楼已经有不少人?了，果然今日是江湖人?居多。 五爷挺庆幸，还好刚才他师父跟殷候还有 妖王一起去逛古玩街了没跟来。 展昭一抬眼?，迎面就?看到了鳄岛那帮人?，鄂明也皱着?眉头瞧着?他，那眼?神像是问——怎么?又是你啊？！ 展昭一扭脸——无视！ 霖夜火左右瞧了瞧，发现大?多数都是江湖人?，一桌一个门派，奇形怪状什么?款式的都有。 “诶。”火凤堂主跟展昭和白玉堂打听这些都什么?门派，展白两个自?个儿?都搞不清楚。 展昭和白玉堂不认识江湖人?，江湖人?可大?多认识他俩，见他俩一来，江湖人?也觉得不妙……本来今天几家门派是准备彼此拼了，看谁能买下这块地。结果横插一杠来了这帮人?，白玉堂有钱谁都知道，要拼也拼不过啊！ 之?前西湖边一乱，江湖人?里就?已经传开了，说展白两人?出现在此，目标就?是江南盟主之?位。 白玉堂是天山派的，北边最强门派已经基本坐实了。而展昭是魔宫的……江南一带哪个门派的实力?能跟魔宫相提并论？别说一个，就?算这十个加起来也比不过啊！所以?展昭和白玉堂有点要一统南北武林的意思！再加上个控制了西域武林的霖夜火，这三个人?看来是准备压住当今武林一代人?了！ 而此时，正坐在一起陪小四子?研究竞拍册子?的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一统江湖了。 芳华苑提供的册子?上有今日各种拍品的介绍，小楼信息更加详细…… 这座楼建于前朝，上百年历史了，难怪那么?破旧。 小楼的主人?姓李，李员外家有好多楼和铺面，一直都是靠收租。最近西湖边沿街好几家铺面要扩建，准备卖掉这幢旧楼来筹钱。 通常租这种楼都是开酒楼茶馆什么?的，之?前的确是开过好几家挺有名?的酒楼，生意也很好。 而小楼最后的租客姓钱，开了一间琴行。 “琴行？”众人?觉得有点莫名?，这么?好的地段开家琴行？是只卖琴，还是像开封城天音阁那样，卖乐器还卖座教音律之?类的？ 展昭跟端茶来的伙计打听，伙计说李家的管家也来了，去请他过来。 李家的管家叫李福，老爷子?今年 六十多岁，看着?精明强干。 “几位爷。”李管家过来给众位拱了拱手。 展昭问了一下小楼的大?致情况，是有多旧。 李管家说，“这楼之?前一直都是租出去做酒楼，后来租客都嫌旧了，做买卖不好看。我家老爷本来想修缮一下，但后来来了个钱老板，说想租这楼，他只在一楼开个铺面卖琴，二楼修琴，三楼他自?个儿?住。” 公?孙听着?都新鲜，“这租金很便宜么?？” 管家摇摇头，道，“租金是一点都不便宜的，但那位钱老板估计挺有银子?，好似不在意这些，一租就?是五年，而且一下子?五年的租金都付掉了。” 众人?都有些惊讶——没见过一次付五年租金的，这是壕还是傻啊？ “我们之?前都开玩笑说这位钱老板真心有钱浪催的，五年租金够在西湖边买个旺铺了，别人?是买不起才租，他明明买得起还租，不就?是卖琴么?，何必租个破楼。” 众人?也都点头，是挺奇怪的。 “但那人?住了两年左右就?不见了。”李管家一脸的无奈，“那楼的关门再没开过，楼上也没亮过灯。” “那钱老板人?呢？”赵祯好奇。 “谁知道啊，有传言说是他可能出去办事，出了意外，或者是去了外地不想回来了。”李管家一摊手，“但人?家毕竟租了五年啊！钱都付了，我们就?只能等他回来。结果现在五年到了，他人?也没见，我家老爷都不管生意了，给了少爷打理。少爷那天去看了一眼?楼，说实在是太破了，干脆卖了吧，银子?倒出来正好装修铺子?。” 小四子?问卖价多少，管家说纹银两万两。 小四子?预算有五万两呢，觉得好便宜。 赵祯没什么?概念，就?问南宫——是贵还是便宜啊？ 南宫同样没概念。 五爷来了句，“相当于白送。” 众人?都眯着?眼?睛看他。 霖夜火算了算，比了比自?己开封买宅子?花的钱，忍不住有点起疑心，“我说，你这西湖边这么?好的地方，就?卖这么?点价钱？这楼该不会是鬼宅或者凶宅吧？” 李管家连忙摆手，“哎呦，当然不是。租约一满我们都收回宅子 ?来看过了，楼的确是很旧了，但里头可没死?人?，就?是……” 众人?都瞧着?他——就?是什么?？ “就?是啊，那个钱老板走的时候都没好好收拾，宅子?里落了灰接了蜘蛛网，然后吧，还有一股子?霉味儿?。房子?这种东西，别说几年不住了，就?是几个月不住，都会阴森森的。所以?说其实这两万两就?是卖地皮的钱，那楼肯定是要推到重建的。那推楼和盖楼的银子?，还得买家自?己出了。” 众人?听完，都看白玉堂，那意思——合算不合算啊？ 五爷端着?茶杯一挑眉，“这点价钱就?是白送。” 李管家笑眯眯点头，众人?都又去看小四子?——怎么?样呀？ 小四子?拨了拨心里的小算盘，觉得划得来！盖个小楼也花不了多少银子?的，两万两买那么?好个地皮，值得！剩下的银子?没准还够买个铺面！ 展昭觉得的确是桩好买卖，但看了看满楼的江湖人?，估计没那么?容易买到手。 “几位爷，听说是谢公?子?的朋友？”李管家刚才估计听伙计说了，就?询问。 众人?都点头。 “呃，我问一句，你们买去是做买卖么?？” 众人?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问管家，“李大?爷，你去过开封城么?？” 李管家点头，边端详小四子?，心说这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可爱！ “那你吃过满记的点心么?？” “哦！”李老爷子?直点头，“满记！知道知道！” 展昭表示，买这小楼是准备开个满记的江南分铺。 李管家摸了摸胡须，点头，“这样啊，呃……要不然就?这么?定了吧，两万两成?交，我去跟那头商会的说一声，咱这单就?撤了，让他们继续拍别家的。” 众人?惊讶，这都行？莫不是因为小四子?可爱？ 众人?都看团子?——果然可爱可以?当饭吃！ 赵普不解，“为什么?呀？” “其实啊，本来我们今天也准备撤单了，我们就?普通人?家，不怎么?敢跟江湖门派打交道。” 李管家看了看左右，小声说，“满记是大?买卖，谢家又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卖给你们银子 ?肯定不会拿不到手。” 说着?，老爷子?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另外几桌江湖人?，“这些江湖门派咱们真心惹不起，别看一会儿?拍的时候一个劲叫高价，到时候真要收钱可麻烦了！万一人?家推三阻四的咱们也没法，麻烦事儿?多啊……少爷之?前也交代了，价钱过得去就?行了，最主要顺顺利利，少点麻烦。”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觉得也是有理。 小四子?拽了拽李管家的袖子?，说，“李大?爷，你去跟那边说一声，咱们换个地方谈，我带着?银子?呢，今天就?能成?交，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好嘞！”李管家眉开眼?笑，赶紧就?跑去跟商会负责竞拍的说了。 展昭他们觉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就?收拾收拾，起身，准备跟管家去看看地方，然后找个茶楼坐下来聊。 管家那边很快就?谈妥了，撤回了单子?，到楼梯口对展昭他们招招手。 众人?就?准备下楼。 这时，主持竞拍的开始唱拍，跳过了李家的这桩小楼，直接到了下一个铺子?。 而楼里有几个江湖人?都注意到了情况有变，纷纷交头接耳。 “唉！” 这时，一直都盯着?展昭他们那桌的鄂明喊了起来，“李家那幢楼呢？” “哦。”主持就?说，“卖家撤单了，说不卖了。” “那怎么?行？！” 鄂明一拍桌子?，“我们就?是为了那楼来的！” 展昭就?知道这小子?准备找茬。 李管家对着?众人?招招手，那意思，别理会，赶紧走。 五爷拉着?展昭就?走了。 而负责主持的卖家也是行家了，这种事情没少碰见，就?说，“卖家刚才说要当场付钱，还要全款，他们事先没说所以?不合规矩，我们给他撤了，想买的话，可以?直接找卖家议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听说要当场付全款的，几个江湖门派都咂咂嘴。其实李管家还是有点经验的，这种门派横惯了，他们也不是说缺钱或者付不起，但多少不会爽快的一次性付清，大?多得折腾个几个月甚至一年，你也不敢去催款，毕竟人?家都是江湖人?，普通买卖人?也招惹不起。 本来 拍不到也就?算了，还有其他的宅子?和铺子?可以?考虑，但鄂明不爽的是刚才那个管家分明带着?展昭他们走了！表示那楼展昭他们买走了！ 鄂明正不痛苦，一旁一个人?走了过来，拍了他一下。 鄂明抬头，就?见是鹰羽阁的阁主，自?己的好哥们杨易鹰。 杨易鹰在他身边坐下，低声说，“听说展昭有意来掺和一脚江南盟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哼！”鄂明牙齿磨得嘎吱响，“他一个魔宫之?后，怎么?参选代表正派武林的江南盟？谁会选他！” “啧。”杨易鹰摇摇头，“你没听说么?？之?前会稽山一场风波，望楼城和月明山庄都倒了，据说当时好几个江南的门派都差点被灭，展昭一己之?力?救了好几百人?。现在江南好些小门派都很推崇魔宫。最近不还有不少人?在给魔宫正名?，说当年殷候是被冤枉的，不然天尊也不会跟他关系那么?好……” “荒唐！”鄂明一拍桌子?，“他展昭已然卖命给朝廷了，凭什么?过问江湖事？” “你带了多少银子?？”杨易鹰问鄂明，“刚才我手下听到展昭他们跟李家的人?讲好了价，纹银两万两。” 鄂明毕竟鳄岛少主，手上银子?还是有的，觉得两万两倒是也不贵。 “咱们也去看呗！”杨易鹰挑拨鄂明，“不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的事情么?？甭管怎么?样，跟他展昭抢了再说！” 鄂明一听，点点头，“好！” 说完，两人?也都起身，追展昭他们去了。 而旁边桌，莫暮雨也在，他也听手下跟他说，刚才李家和展昭讲好了价，说两万两。 莫暮雨见鄂明他们跟着?去了，就?也对跟自?己一起来的巨石堡堡主沈金石一使眼?色，两人?也带着?手下跟了上去。 …… 展昭他们跟着?李管家出了芳华苑，先奔那小楼的所在，准备看看房子?。 离开芳华苑不远，走过两趟街就?能看到了，这小楼离西湖边最热闹的那趟街只隔一条巷子?，十分的便利，热闹但不乱，而且四周围没高楼，隔老远就?能看到铺子?招牌。 五爷前后看了看，觉得地段是真好，两万两简直白捡 ，五万两都不亏。 而众人?一看那小楼，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卖那么?便宜，这楼看着?齁吓人?，一看就?是许多年没人?住过了，周围这么?热闹，看着?还阴气森森的。 大?门关着?还挂着?锁，歪歪斜斜一块破布招牌，写着?“钱氏琴行”几个字，但这座楼别看破旧，门窗看得出是修缮过的，大?门是铁门，窗户还是琉璃的，虽然落了很多灰，但一点没破损。 五爷觉得有些奇怪，这种琉璃窗户南方不多见，这种琉璃窗通常北方多见点。而且五爷这方面比较在行，看这个琉璃窗的安法，还是个双层的，他外公?冰原岛才用得到这种窗户，江南一带大?部分时间都很暖，至于么?？ 小四子?跟小良子?手拉着?手，刚才还一路讨论新盖的满记铺子?要几层，这会儿?突然就?不说话了。 小四子?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那座小楼，最后双眼?盯着?三楼一扇紧闭的窗户。 霖夜火也觉得这楼看着?是有点晦气，不过反正是要推倒重建的，无所谓了，就?问管家能不能进去瞧瞧。 管家拿出钥匙就?去开门，众人?都跟着?走，小良子?也往前走，跟自?己拉着?手的小四子?却没动?。 公?孙回头看看站在原地，还抬着?头盯着?三楼窗户看的小四子?，“怎么?啦？” 小良子?也好奇，身后沈元辰和唐落梅都小声议论。 “这楼看着?有点吓人?！” “就?是啊！好像凶宅！” “槿儿?，是不是哪里不对？” 小四子?眉间皱了个小疙瘩，嘴里嘀咕了一句，“眼?睛。” “哈？” 良辰美三个都问他，“眼?睛？” 小四子?点头，“眼?睛！” 第200章 200 案中案 竞拍出奇的顺利, 众人跟管家敲定了价钱，就一起来看楼。 可小四子欢欢喜喜到了小楼门口，却不肯往里走了。 说了两遍“眼睛”之后, 小团子一转身, 抱住了从身旁走过的赵普的腿。 九王爷伸手把他抱起来，先瞧了瞧脸。 就见团子都快皱成包子了。 赵普点了点头, 问他，“是凶宅是吧？” 这回倒是轮到小四子吃惊了, 歪着头看赵普, “九九怎么知道？” “呵呵。”赵普笑了两声, 对着前面先后走进小楼的赵祯和展昭努了努嘴道, “不凶才怪了！” 小四子继续噘嘴。 身旁良辰美三个听到了, 继续议论。 “果然是凶宅吧！” “就是么！这款式的不凶有鬼了！” 赵祯兴致勃勃往里面冲, 南宫一手拽着他, 一手就去摸帕子，想给皇上遮口鼻……这宅子里一股霉变发臭的味道，非常的难闻。 展昭跟在赵祯后边进去的，刚跨过门槛，就听到身后良辰美小声议论什么“凶宅”。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也听到了, 回头, 就见小四子搂着赵普, 那样子看着还挺别扭, 公孙边戳他屁股边问他, “什么眼睛啊？” 白玉堂也默默点了点头——团子开始显灵了，这楼买不买的成暂且不论, 楼里有没有尸体倒是值得找一找。 “嚯, 老李啊, 你这楼里什么味儿啊？跟个咸菜缸似的难闻死了。”边说，霖夜火边去推窗想换换气，可推了两下没推开，仔细一看，发现窗户都是带锁眼，从里头锁住了。 霖夜火觉得莫名其妙，“窗户为什么要锁住？是怕进贼么？” 众人环顾了一下一楼，这应该是个铺面，可即便是大白天开着门，房间里依然十分的幽暗，黑漆漆灰蒙蒙的陈旧桌椅，墙上胡乱地挂着几把琴。 “这么做买卖能有生意么？”赵祯也觉得店家十分有个性，边问南宫。 南宫纪这边顾着赵祯，脸却是看着通往二楼的楼梯。 楼梯上的木板是很普通的那种枣木板，木板上依稀可见一些黑色的痕迹，像是滴落的墨汁，但又不如墨汁那么黑。 南宫突然叹了口气，一手扶额，一手拽住要跑上二楼看看的赵祯的腰带。 皇上跑了两步没跑动，回头怒视南宫。 李管家跟众人解释说，“钱老板好像特别怕冷，就反正房间里一定要密不透风的。” 霖夜火就觉得这人有毛病，杭州府大夏天得多热啊，还密不透风，不怕焐熟了啊…… 展昭则是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窗户，这里地处闹市，但是站在屋里外面的声音基本都听不到了，那钱老板莫不是为了安静才这么设计的房子？ 展昭边琢磨，边回头，正好瞧见赵普抱着小四子走进来。 刚才还精神奕奕的小团子这会儿没精打采的，趴在赵普肩膀上直叹气。 展昭还乐，觉得他可能嫌弃房子太阴森，跟想象中不一样。就过去戳他肉嘟嘟的腮帮子，“没事儿，反正要推倒重建的。” 小四子抬起头看了看展昭，突然伸手，摸了摸展昭的脑袋，眼里还带着几分怜爱。 展昭眨眨眼，发现良辰美和赵普都眼含同情地看着他，公孙还拍了拍他肩膀。 展昭后退半步，本能拉住五爷衣袖——情况不妙！ 正这时，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房子是破了点，但地段还是不错的。” 众人回头，就见鄂明和杨易鹰两个人走了进来。 李管家微微一愣，记得这俩好似不是跟这些人一起的…… “呃……”管家刚想阻止，鄂明就走到楼梯口了，往上瞧了瞧，“这楼板结不结实啊？” 管家有些着急，但见两人都带着兵刃，他也不敢上前阻止。 展昭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管了。 管家就退到一旁，预感今天要出事。 “两万两我买了。”鄂明对李管家说，“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 “呃……”管家刚想说小四子已经买下了，一旁五爷来了句，“三万两。” 鄂明朝白玉堂看了一眼，“四万两。” “五万。”霖夜火也上来抬价。 这时，就听屋外有人说，“六万。” 众人回头，外边莫暮雨和沈金石也一起走了进来，莫暮雨边说就边上楼，“六万两，我买了。” “诶！”鄂明追着他一起上二楼，“七万两！” “八万。” “九万两！” “十万！” “这……” 李管家一脸的无奈，看展昭他们。 赵普问小四子，“还要么？” 小四子有些嫌弃地摇摇头。 白玉堂就跟管家说，“上头喊到十万两了，你十万两卖了吧，让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合适么？”李管家心说能卖到十万两那自然是好的啦，可……靠谱么？一下子翻五倍？ “莫暮雨，你什么意思？诚心来抬杠的是不是？” “笑话，我真金白银买楼，跟你有什么关系？”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买东西自然是价高者得，跟先来后到有什么关系？” “十大门派里你暮雨山庄资历最浅，选盟主也轮不到你啊！“ “你不就仗着你爷爷挣的那点家底么，靠你自己你算个屁。” “你说什么！你找死！” 这俩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几句话不合就打起来了。 沈金石和杨易鹰站在楼梯口看着，两脸看好戏的状态，似乎也没什么心情去劝架。 楼上越大越激烈，踩得楼板嘎吱直响，展昭就觉得头上好像在掉土。 “喂！”霖夜火在下边喊，“你俩要打去外面，别一会儿把人楼整塌……” 话没说完，就听到楼上“咔嚓”一声，好像是一个人撞坏了什么东西，可能是桌椅之类…… 随后就听到鄂明“哇啊！”一声惨叫。 众人都微微一愣，又听到莫暮雨喊了起来，“什么东西！” 楼上一阵乱，随后又“啪嚓”一声，展昭他们楼下几个赶紧一闪身……只见楼板被踩出了老大一个窟窿，随后“嘭”一声，一个人摔了下来，正是鄂明。 莫暮雨跑到了楼梯口，一边拍身上的土一边往下跑，嘴里喊着，“晦气死了！大吉大利。” 鄂明摔倒地上，上方就听到“呼”一声响，一个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像是个琉璃瓶子，里面好似有水还有东西，看着挺沉，朝着他脸就下来了。 展昭本能地一伸手，在瓶子砸中鄂明的时候接住了。 只是这瓶子盖着个盖子，展昭接住的是瓶身，瓶盖在下楼的过程中就掉了。 展昭接住了才发现瓶子是大头朝下的，就听到“哗”一声，瓶子里的水洒了出来，洒了鄂明一身，水里还有别的东西，杏子大小，圆滚滚的咕噜噜滚了出来，两个掉在鄂明身上。 有一个“杏子”滚到了赵祯脚边，皇上低头一看，“母后啊！” 九五之尊吓得蹦了起来，南宫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低头一看，也一皱眉。 赵普无语地看赵祯，吓着了不是应该叫娘么，叫母后你是认真的么？ 与此同时，良辰美三个小孩儿一起喊了起来，“啊！真的是眼睛！” 展昭拿着瓶子低头一看，就见鄂明被泼了一身一脸黄不拉几滑腻腻的不明液体，一股腥味混着药水味还有一股腐臭味道，他身上落了两只眼球，赵祯脚边一只。 五爷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同时，众人听到楼板上又传来“啪”一声，似乎是什么掉了，随后“咕噜噜”几声，有什么东西正滚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一个黑乎乎的圆形物体滚到洞口，落了下来，那黑色的飘散在空中的……好似是头发。 鄂明刚刚坐起来，见一个东西朝着自己飞过来了，伸手一接，定睛一看，手里捧着的是一个干尸的头颅。 “哇……”鄂明刚想跳起来，就听公孙喊了一声，“别动！” 鄂明一惊，公孙指着他，“不准动！” 展昭也警告他，“别乱动啊！凶案现场，弄坏东西算损毁证物！” “哈？！”鄂明张大了嘴看着展昭，但也定在原地没动。 公孙摸出了把镊子来，先把那几个眼球都夹起来，放回瓶子里，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接过鄂明手里的那颗人头，还说，“你身上湿了的衣服都脱下来！” 鄂明刚想骂人，公孙阴恻恻来了一句，“可能有毒哦！” 鄂明倒抽了口气，赶紧脱衣服。 众人都觉得辣眼睛，莫暮雨一脸的嫌弃转身就要往外走，不过被霖夜火抓住脖领子提溜了回来。 火凤指了指一旁目瞪口呆的李管家，问莫暮雨，“诶，十万两呢？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契啊！” 莫暮雨脸色比踩了狗屎还复杂，瞪了李管家一眼，“这凶宅你也卖啊？！” 李管家直抖了手——这叫什么事儿啊？！ 公孙捧着那干枯的头颅研究了一下，转过来，脸朝着管家问，“认识么？” 李管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下，还好身后良辰美服了他一把。 “啊！”管家定了定心声，仔细看了一下后，喊了起来，“是他！是钱老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好家伙——敢情这位几年前失踪了就一直没出现，是死在楼里了啊！ 展昭有些纳闷——这人明明死在家里了，为什么就没被发现呢？ 众人都看李管家——你不说之前检查过了么？ 李管家也挠头，“的确没有尸体啊……” 赵普让影卫们去叫衙门的人，然后把小四子递给了白玉堂。 五爷顺手地接过小四子，霖夜火抓住良辰美三个好奇要上楼瞧瞧的捣蛋鬼，一起出了小楼。 赵普陪着公孙上楼，展昭让那四个江湖人都别走，问刚才上楼的鄂明和莫暮雨，楼上什么情况。 鄂明脱得就剩下里衣，披了条影卫给他的大毯子，脸都白了，一个劲犯恶心也说不上话。 莫暮雨说，“刚才到楼上打起来的时候，鄂明撞到了一个柜子，那柜子好像很旧了，门板破了里面有具干尸，然后柜子晃了一下，掉下来一个瓶子一样的东西，估计就是刚才那个装……装那什么的瓶子。” 莫暮雨边说，边看了一眼桌上装着三颗眼球的瓶子，也觉得恶心。 展昭听完，皱着眉头也上楼了。 南宫奋力把同样奋力要上楼的赵祯拽出了门，让他先跟几个小朋友站在一起。 赵祯着急，想知道二楼是什么。 白玉堂见小四子也动来动去好似是想下去，就瞧着他。 小四子问白玉堂，“白白，咱们去看看二楼有什么吧？” 五爷摇摇头。 小四子又瞄了一眼桌上那个公孙放在那里的人头，“白白，你不好奇么？二楼可能有尸体哦！” 五爷让他逗乐了，心说好奇什么也不好奇这个！ 小四子噘嘴——那你不想看我想看呀！ 赵祯跳过来，伸手做了个抱抱的姿势，“朕也想看！来！小四子咱俩一起上去……”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南宫拽走了。 邹良带着皇城军的便衣队已经来了，远处临安知府的马车和衙役也都到了。 皇城军驾着马车过来，邹良一掀车帘，南宫就把赵祯塞进车里了。 邹良放下车帘，瞧了门口的霖夜火一眼。 霖夜火也瞧了他一眼。 邹良就带着人马把赵祯抓回别院去了。 火凤抱着胳膊，瞧了一眼掀开车帘想跳下来，又被南宫拽回去的赵祯，一扬下巴，“哼！活该！” 小四子那边还在跟白玉堂“谈判”呢，团子想上楼瞧瞧五爷死活不进去。 这时，临安府的马车到了跟前，衙役们将小楼附近都围了起来，临安知府秦大人和包大人一起下了马车。 白玉堂将大致的情况跟两位大人一说。 秦知府问，“眼睛？” 小四子伸手一指屋里桌上的瓶子，瓶子里有三个眼球，不过瓶子里的药水大部分都洒了。 临安知府走进去看了看那瓶子，道，“会不会跟三年前的浮尸案有关系？当年死者都被挖走了一枚眼球！” 包大人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五爷瞧了瞧小四子，“所以是你灵呢还是猫儿灵？” 秦大人一脸不敢置信地问包大人，“这……开封府真是神了！怎么会查出这么座小楼来的？” 两位大人一起上楼，秦大人直夸展昭和公孙能干，包大人捋着胡须含笑点头——那是的！可能干了！ 门口，小四子两只小手一抱胳膊，瞄白玉堂——明明是我的功劳！ 五爷点头啊点头——可不是么！你最灵了！ 小四子一指楼上——既然如此上去看看吧！ 五爷摇头啊摇头——想得美！ 团子气鼓鼓。 一旁，火凤带着良辰美去街对面的铺子吃小吃了，顺便打听一下这座楼的情况。 包大人和秦大人上了二楼，就见展昭和赵普正在卸墙板。 刚才鄂明和莫暮雨在二楼打起来，撞坏的是一个放在墙当中的大木柜子。 尸体就在木柜里，木柜是锁着的，尸体是靠着木门站着的状态。木门被撞开之后，尸体倒了，脖子断裂，头颅就滚了下来。 公孙上了楼就觉得二楼很拥挤，有很压抑。 展昭也觉得，好似没有一楼宽敞，只有一楼一半左右的大小。 赵普伸手拍了拍墙，就对展昭示意。 展昭过来也拍了拍，发现墙壁是空心的，而且是木质的，就是刷了层墙灰而已。 在墙上摸索了一阵，展昭发现墙板是可以卸下来的，就跟沿街铺面那种门板一样。 将墙板卸掉之后，后面是半个漆黑的房间，没窗户，墙上还挂着黑布。 公孙拿了个桌上的油灯点上，举起来一照…… 展昭和赵普都一皱眉。 秦大人和包大人见惯了世面，也是睁大了眼睛，搞不懂眼前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只见在墙板后面，有一个类似于“祭坛”一样的布置。 地上、屋顶上、墙上的黑布上，都用红漆画了复杂的图案，而在地上正当中，并排摆着两个“东西”。 这两个东西估计是一对的，木雕，鸡身人头。 鸡身看着像是山鸡或者雉鸡，有长长的尾巴，没有鸡头，腔子直接连接着两个人头，一男一女，都是木雕的假人头。而最诡异的是，木人头脸上除了有两个眼洞之外，额头上还有三个窟窿，每一个窟窿里都有一只眼球。 这眼球也不知道经过什么处理，看起来就跟琉璃的似的，晶莹光泽，异常的诡异。 要不是公孙说这些都是真眼球，猛一看还以为是玉雕的。 也就是说，一男一女两个木人头上，总共有十颗眼球。加上刚才琉璃瓶子里掉出来的三颗，总共十三颗。 包大人和秦大人对视了一眼，西湖浮尸案受害者总共十三人，每一个都丢了一只眼。 另外，在这两个古怪的鸡身人头当中，有一个铜制的小台子，台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公孙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好似是缺了点什么，有些不太协调。 九王爷也觉那这两个木雕太不正常了，赵普越看越闹心，有些后悔没去黑风城换老贺，早知道带着书呆回边关了！ 展昭看了看楼上。 这小楼是三层，意思是楼上还有…… 的确，角落里有一个小楼梯通向顶楼，一楼二楼都没有床铺，管家也说了，钱老板是住在三楼的。 展昭走楼梯上了三楼。 楼里的确有床铺、桌子、书柜衣柜等各种生活用品，看着比较像个正常的房间。 但吸引展昭注意的是，在房子的中间放着一把很高的人字梯，梯子上方有一个天窗，看着是可以打开的。 展昭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 楼下，还在门口看风景的白玉堂，和坐在他胳膊上打哈欠的小四子，一起听到了楼上展昭喊他俩。 两人抬起头，就见展昭正站在屋顶上超他俩招手。 小四子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猫猫怎么上去的？ 展昭刚才从天窗出来，就站到了屋顶上，发现这里看附近几条街区都相当的清楚，还能看到西湖。 展昭站在屋顶上转了一圈，发现了一个问题！ 之前他和白玉堂去走访了西湖浮尸案死者生前最常活动的地方，包括王大福干活的仙居楼…… 展昭发现这些地方都在视野范围内。 抱着胳膊站在屋顶想了一会儿，展昭就皱眉——难不成，那个死在柜子里的钱老板就是西湖浮尸案的真凶？他就是站在这里观察被害人的么？当年案子突然停了没有再发生，是因为凶手本人死了？那钱老板是怎么死的呢？人不会死后还把自己塞进柜子里吧……所以这还是桩案中案？ 第201章 201 疑云重重 也不知道是小四子太灵, 还是展昭赵祯这两个带衰的联手发力，总之原本“行到山前疑无路”的悬案，突然之间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眼看没有线索, 天上掉下来的都是线索, 众人出门买个楼，直接找到了当年“西湖浮尸案”的疑似凶手……的干尸。 不过最倒霉的除了那个被泼了一身不明液体、被眼球砸中还接住了死人头的鳄岛少主鄂明, 就数出来卖楼的李家了。 李管家直跺脚，他家少爷卖楼的时候就交代了, 钱多钱少无所谓, 最重要顺顺利利少惹麻烦, 结果何止惹来了麻烦, 直接惹了官司, 还是人命官司。这楼一下子成了凶宅, 还怎么卖？ 包大人问李管家死者详细的身份。 李管家知道的也不多, 毕竟是五年前的租客，只知道此人姓钱，因为开琴行大家都称呼他为钱老板，全名和当时办租赁的都是李家另外的人负责的，租约因为时效已经过了, 是不是还存在李家管家也不清楚。而且这人又是一次性给了五年的租金, 房东见租户基本都是为了收租, 他钱都交到五年后了, 房东自然不会来找他。 包大人看了看秦大人, 这管家明显态度开始变得谨慎了。 秦大人也皱眉，李管家就算知道什么, 恐怕也不会轻易说, 这种大户人家的管家都比较难对付, 就怕自己说错话给主人家惹麻烦。如今不是小事，是人命官司，还牵扯一桩关系到十几条人命的大案，他更不敢乱说话了。 秦大人和包大人也没让他回去，而是让他在一楼等着。 …… 同时，死活不肯上楼的白玉堂还抱着小四子在门口等着呢，两人等的还挺无聊。 小四子一手托着下巴，靠在白玉堂肩膀上，一手捏着五爷一缕头发甩来甩去，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由于一大一小颜值过高，又站在凶案现场门口，要不是有衙役们挡着，估计已经要被围观了，就这样，还不少人瞧。 …… 不远处的点心铺里，霖夜火带着萧良、沈元辰和唐落梅正吃小吃，一人端着一碗小馄饨。 他们四个是跑来打听情况的，结果却变成了被打听的，点心铺的伙计们八卦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但霖夜火问他们认不认识小楼里的住户，却发现附近的店铺开了都只有一两年，大家都没见过小楼的主人。 “嚯！那楼原来是有人住的啊？” “一直以为是个废弃的古建。” “是啊，常年锁着还以为是衙门为了保护古迹。” “看着跟要塌了似的。” 小良子好奇，问伙计，这附近没有超过三年的铺子么？ 伙计说的确没有，这里原本不是一趟街，是前年新盖起来的，所以这里没有超过三年的铺子。 “原本不是一趟街的话，那是什么地方？”唐落梅问。 “这里原本是个澡堂子。”伙计跑到门口指给众人看，“老大了后来因为这附近低价贵，澡堂老板就把澡堂子拆了，改成了一趟街的商铺出租，比澡堂赚钱多了。” 火凤带着三个小孩儿边吃馄饨边点头，“这样啊……” 三个小孩儿就凑到一起讨论。 “越说越觉得跟当年的案子有关系诶！” “可不是么！凶手可能是在澡堂里找的缺一指的人！“ “也对啊，身上缺点什么，洗澡的时候看的最清楚了！” 霖夜火拿着勺子，抬头，看到了站在小楼屋顶上四外眺望的展昭。 火凤自言自语，“澡堂子三年前拆掉的，案子也是三年前停的……嗯……” “老板，那澡堂拆了还有重新盖么？”沈元辰还挺担心附近人洗澡的问题。 老板让他逗乐了，摇摇头，“没开了，澡堂么，要开到码头啊人市儿之类的地方才有生意。那边人多，干完活都一身汗一身土，洗个澡再回家。这附近都是游客，谁游览西湖顺便还洗个澡啊？再说了，杭州城夏天多热啊，一年有一半时间直接跳河里就能洗。。” 火凤听着走了会儿神，问，“那你们现在租店铺的房东，跟当年澡堂的老板是同一户么？” “是啊！” “属于哪一家？” “李员外家。” 霖夜火示意了一下还在楼门口站着的李福，“就那个李管家的东家？” “唉，不是，是另外一个李家。”伙计摆摆手，给霖夜火介绍说，“杭州城里有两个李家，城南李家和城北李家。那个李管家是城南李家的，我们这儿开商铺的是城北李家。这两家是同宗的，但是关系很差，平时不来往。” 火凤觉得好笑，“这你都知道？” “唉，李家那点事城里人都知道的！”伙计还挺八卦，“城南的李家，老员外叫李宝荣，城北的李家，老员外叫李宝华，还有两个兄弟叫李宝福和李宝贵。老李家四兄弟，取名荣华富贵。李家宗主据说是前朝皇室宗亲，临安府好多房产和地皮。这荣华富贵四兄弟的爹以前是临安首富，家里妻妾成群，四兄弟分别是不同的娘生的。李老爷子身体不好，基本不管家里的事情，荣华富贵天天吵架要分家。后来老爷子过世，家产立刻的就分了四份。荣华两兄弟比较霸道，家里的房产地皮基本都被他俩占了。富贵两兄弟分了一部分钱财之后，都离开了杭州府，去别地了。荣华两家一个占南边一个占北边，天天就躺着收租，但李家也大不如前了，现在临安最有钱的是谢家。” 霖夜火和三个小孩儿听着点了点头——难怪有前朝留下来的小楼了，合着是祖产啊。 “现在宝荣和宝华两位老爷子身体都不怎么好了，家里的事情交给下一代打理。宝荣家的家主是李乘风，宝华家的少主是李乘德，他俩算堂兄弟，关系也很差。这儿原本的澡堂子是属于李乘德的，二世祖么，有一出是一出，这么好的地段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去开个澡堂子，结果亏了不少。不过人家家底厚不在乎，前几年拆了澡堂重新盖了商铺，应该早就回本了……” 唐落梅问伙计，“那你们都不知道对面那座破楼是属于李乘风家的么？” “还真不知道。”伙计掌柜都摇头，“今天看到李福才知道的，不过李乘风为人比较低调，口碑比他堂弟李乘德要好。” …… 不远处，五爷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就问打哈欠的小四子，“要不要换个地方？” 小四子一指小楼，“好！上二楼……” 五爷抱着他就去对面铺子了。 也到了点心铺，白玉堂把小四子交给了良辰美三兄弟，小良子给小四子点了碗小馄饨。 霖夜火捞了只馄饨还逗白玉堂，“唉！瞧瞧！跟刚才瓶子里滚出来的像不像？” 五爷还没说话，良辰美三就先拿筷子丢火凤了——恶心死了你！ 小四子伸出小手制止霖夜火欺负白玉堂，边转头招呼伙计，“有没有龙眼？” 五爷略无奈地看着记仇的小团子。 小四子调皮完，就帮白玉堂点了壶雨前龙井，还帮他要了个柚子解恶心。 五爷闻着柚子的味道，边喝茶，边看还在屋顶上站着的展昭。 这时，霖夜火戳了他一下。 五爷低头，就见火凤示意他看不远处。 白玉堂转过脸，只见在小楼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杨易鹰和沈金石正站在一起说话。 小良子也纳闷，“诶？他俩不是一个跟着鄂明一个跟着莫暮雨的么？怎么凑一块儿去了？” “啧啧”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摇头，“这俩感觉就是挑拨离间外加看好戏！” 杨易鹰和沈金石说了句，看到对面楼里的白玉堂和霖夜火，两人就不说了，分开走到了两头。 这时，鄂明和莫暮雨都从小楼里走了出来。 他俩因为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所以刚才捕快也问了话，两人交代了自己的住处，就先回去了。 鄂明走出来，披着个毯子一脸的晦气外加狼狈，跟杨易鹰一起朝南走。莫暮雨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而且鄂明比他倒霉多了，他也有些幸灾乐祸，跟沈金石有说有笑地朝北走了。 五爷暗暗摇头——正所谓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帮江湖人，仁义都是嘴上，心里全是算计。 这时，展昭也终于离开了屋顶，顺着梯&子回到了三楼。 打开三楼的柜子，里面堆放了几个竹藤编的箱子，展昭提出箱子，就闻到一股怪味，打开一看，里面有好几件血衣。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发硬，带着一股发霉和腐臭的味道。 展昭有些嫌弃地合上箱子，又去一旁打开一个樟木箱，里面有一些没有血迹的衣服，看来是“钱老板”平日换洗的。 箱子后边有个屏风，展昭绕过屏风，就见放着个浴盆，盆里没水，但浴盆四周以及地上有很多划痕。 展昭根据这些痕迹，基本能推断出，那些死者应该是在这个浴盆里被凶手按着头淹死的，西湖只是抛尸的地方。难怪死者身上有那么多骨折的痕迹，凶手的行凶手法相当的残忍。 展昭皱眉，看了看紧闭的双层琉璃窗……这么密闭的构造，除了安静之外，屋外的人也听不到屋里的声音，即便那些被他杀害的死者呼救或者惨叫，外面也听不到。 展昭还注意到，楼上楼下，这小楼里没有厨房，而且生活过的痕迹也很少，似乎那个钱老板租下这楼并不是为了居住的，这里只是一个他犯案的场所而已。 杀了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取眼么？乱葬岗那么多尸体，不嫌脏跑去挖不就行了？哪怕买通衙役或者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养弄眼睛有的是办法，何必杀人呢？ 这么大费周章，就为了制造二楼的那个祭坛么？图什么？巫术？邪&教？ 相比起展昭，在二楼的公孙“工作量”则是要大很多。 公孙先生先详细地用纸笔画下了那个祭坛，然后亲手一样一样拆下祭坛。每一样都保存好，收进盒子带回衙门，特别是那两个木雕。 公孙先生，加上包大人和秦大人都是饱学之士，见识也很广博，但三人没一个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祭祀，那两个鸡身人头的木雕更是闻所未闻。 公孙拿起那个放在中间的铜制小台子，想着心思。 赵普问，“怎么了？” “这个台子上，可能放着什么东西。”公孙无法确定，将台子也放进盒子里，让衙役都带走。 最后，二楼的可疑物品都清空了，众人避开那个楼板中间的窟窿，打开了柜门，小心翼翼地将那具无头的骸骨搬了出来。 打开柜子，众人才发现那尸体是用锁链困成粽子状的，身上穿着灰色的衣服，胸口有大片血迹。 公孙盯着平躺着的尸体发呆，楼下，赭影帮忙把刚才那个人头拿了上来，放到尸体的腔子上。 公孙有些想不通，“奇怪啊，为什么那么多血？这个血看着不是死者本人的。” 展昭也从楼上下来了，看到尸体，说楼上柜子里好多血衣。 公孙跑去楼上看了一圈，下来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了，“人都是淹死的，而且要完整的取眼，最好是在人死了之后，出血量也不会那么大啊，这胸口的血怎么回事？” 包大人也皱眉——目前为止这案子处处都透着怪异。 展昭问秦大人，“大人，当年西湖里的浮尸，身上有外伤么？” 秦大人直摇头，“并没有，全是淹死的。” 公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难不成不是人血？” 展昭研究死者的衣着和鞋子，从身形上看，“钱老板”属于瘦弱形。 秦知府也觉得奇怪，“这凶手难不成武功很高？死者均为年轻力壮的男性，要制服也不易” 公孙检查了一下尸体，最后结论是，“死者并不会武功。” 展昭让捕快又叫来了一直在楼下等着的李管家。 老李头看着很焦虑。 展昭问他了他两个问题。 “你怎么确定死者就是钱老板的？不说没怎么见过么？” 管家指着鼻子说，“钱老板的鼻梁有些歪，所以比较好认。” 展昭看了看公孙，先生微微一挑眉——倒也算个理由。 展昭接着问，“为什么二楼改动那么大，楼上柜子里还都是血衣，你们的人却没发现？” 李管家说这小楼在他家众多房产里也不算什么大买卖，他们都不是太在意，而且五年租期其实刚到，他们决定出售这里之前，只是派人来随便看了一眼。 包大人和秦大人都皱眉，这管家老油条了，现在什么都不肯说，全是推责和避嫌。 展昭问查看此楼的是什么人，李管家说这个不太清楚，可能就是个小厮，没准都没上三楼，就一楼转了一圈就交差了。 公孙和展昭都皱眉——说了等于没说。 秦大人没放管家走，让衙役直接带他去了衙门，先详细录一份证供。另一边，他又派了衙役去李府，直接带李乘风和其他所有来过这小楼，接触过钱老板的人到衙门去问话。 之后，包大人和秦大人先回衙门问话了，霖夜火带着四个小朋友先回别院，赵普和白玉堂在点心铺等着。 一直到天黑，展昭和公孙才终于是彻底搜查完了整座小楼，走了出来。 白玉堂和赵普都有些心疼——总算完了，好么整整一下午！ 九王爷不满——这衙门有谱没谱啊？当个仵作怎么比军营当个军师都累？ 五爷也很不满——这衙门简直收买人命，忙成这样就这么点俸禄，太不像话了！ 第202章 202 线索纷乱 西北边关, 黑风城要塞。 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终于停了，天空放晴，将士们一大早将练兵场上的雪都铲了个干净, 集中在一起练功。 军帐里，沈绍西正坐在桌边喝着茶, 就听到嘻嘻索索的, 贺一航走来走去收拾着东西。 沈绍西微微地笑了笑, “少征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今天就到了。” 原来，贺一航已经收到了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会回来的消息。赵普说给贺一航他们放个长假，副帅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 就等看完欧阳家小桃花, 就带着沈绍西也下江南玩儿去。 “咱们也去杭州么？”沈绍西挺好奇, 贺一航本身就是西北人，老家也在西北，难得放假，这么老远跑去杭州做什么？ “常年待在这苦寒塞北，偶尔也去江南水乡走走么。”贺一航表示。 沈绍西托着下巴，“真的这么简单？” “咳咳。”贺一航咳嗽了一声，往沈绍西身旁一坐，小声说，“我之前不是找到了太爷爷的老宅么？” 沈绍西问，“你说贺晚风？” “嗯！”贺一航神神秘秘地说, “他书房里那些卷宗我都拿来研究了一下，当然了，大部分都是地图。” 沈绍西点了点头——然后呢？ “在一堆卷宗里, 夹了一封信。”贺晚风道, “信是杭州府寄过来的, 落款只有一个‘李’字，信中内容十分的离奇。正好开封府的人都在杭州，我准备去调查一下。” 两人正聊着，门外，鲁严老爷子跑了进来，边喊“来啦来啦！乔广和少征回来啦。” “哦？！”贺一航和沈绍西赶紧起身出去迎接。 回来的有部分右麓和先锋营的兵马，带队的只有欧阳少征和马车里的陆晓晓。 贺一航跑出来一看，问，“那话痨呢？” 欧阳从疯丫头上跳了下来，说，“先陪他媳妇儿一起回唐门了，过几天就回来。” “哦……是应该回去一趟，前几天唐老太还派人来问她闺女在哪儿呢。”贺一航边说，边往马车里张望。 欧阳笑嘻嘻把车帘子撩起来，伸手拉着晓晓下了车。 陆晓晓怀里抱着小金叶，贺一航大概太激动了没看清楚，吓一蹦，“有娃了？！” “哈？”欧阳没听明白。 晓晓也一歪头，这时，小金叶大概睡醒了，抬起头打了个哈欠，陆晓晓身后，两只小红狐也蹦跶了下来。 贺一航发现是小鹿不是奶娃，松了口气，同时又略失望，还以为有大侄子了……不过算算日子感觉也不可能。 陆晓晓跟贺一航和鲁严还有一众副将见了个礼。 大家都点头啊点头。 贺一航边塞红包边说，傻兄弟高攀了，弟妹以后多担待什么的，闹了晓晓个大红脸。 欧阳摆摆手，示意先别急，就拉着陆晓晓上了城楼。 贺一航和沈绍西没闹明白他上楼去干嘛，就跟着上去看看。 晓晓也没闹明白，欧阳带她上了城楼，站在城墙边。低望去，下面几十万兵马正操练呢，练兵场上全是人。 火麒麟对着下面喊了一声，“兄弟们！” 众将士都一抬头。 陆晓晓也是头一回见这场面，觉得还挺壮观的，好奇看着下面。 就见欧阳少征一手叉腰，一手伸着大拇指一指晓晓，来了一句，“叫大嫂！” 将士们站直了一起喊，“大嫂！” 晓晓脸通红，捂着脸躲到欧阳身后直捶他。 火麒麟双手插腰站在城墙上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老子脱单了！” 贺一航在一旁扶额，沈绍西和一众副将们一起鼓掌——恭喜恭喜！ 欧阳回来了，弟妹也见完了，贺一航将军务跟鲁严交接了一下，带着沈绍西，又戴上青鳞以及一千鳞甲军，启程，奔杭州！ …… 而此时的杭州府里可热闹了。 太学几个小孩儿刚放学，出了临安书院，就觉得空气中有一种熟悉的八卦之气，街上的人好似都在谈论什么事情，这种氛围异常的熟悉——感觉跟开封城有点接近。 谢炎出门，见到家里管家，就问了一声——竞价会怎么样了？小四子买到那小楼了么？ 管家神情无奈地说，“呃……本来是挺顺利的，价钱都谈好，一起去看楼了。” 谢炎有些不解，“本来很顺利？那后来出什么事了？” 管家带着几个伙计，绘声绘色给自家公子和包延庞煜他们描述了一遍小楼发现尸体，疑似西湖浮尸案真凶的事情，说现在杭州府都轰动了，说开封府厉害死了！四年前的悬案说破就破啊，凶手都找见了，一步到位！ 谢炎哭笑不得，回头看看其他人。 包延张着嘴，小才子一脸震惊，身后林霄和淳华他们几个都摇头——出现了！ 所有人都点头，只有庞煜一个劲摇头，“不对啊……不对头！” 众人都瞧他，“哪里不对？” “直接就找到凶手了？怎么可能！”小侯爷一脸过来人有经验的样子，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什么时候这么顺利过？我要不然找个地方避一避，别一会儿晚上又撞鬼什么的……反正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包延伸手一拍他背——打起精神来！ 庞煜吓得一哆嗦，直拍自个儿胸口。 包延无奈摇头，问众人要不要吃饭前先去那地方瞧瞧？ 谢炎也有点兴趣，一众小才子就跑去那小楼了。 众人到的时候，公孙和展昭刚出来，正跟白玉堂和赵普在点心铺坐着休息。 包延他们到了，发现围观人不少，衙役们把小楼都围起来了，轮班日夜坚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包延他们进不去，找了一圈发现了展昭他们，就往点心铺跑。 谢炎和林霄跟在后头，边走，边抬着头看那座小楼。 夜幕下，那幢楼显得更加阴森。 谢炎和林霄都是本地人，多少都见过这座小楼。 当年的西湖浮尸案他俩也有印象，当时临安府人心惶惶的，特别是那种缺了一根指头的都不敢一个人走夜路。 “说起来，这座楼的确有些奇怪。”谢炎说，“虽说是前朝建筑，但款型跟前朝甚至再往上几个朝代的建筑都有所不同，感觉不伦不类的。” 谢炎是大少爷，接触的人其实不多，林霄则不同，从小在市井混，后来跟着他干娘走南闯北见得更多。 “我小时候听个干木匠的老头儿说过，说这幢楼不是一般的楼，可能是座鲁班楼。”林霄道。 谢炎皱眉，“鲁班楼？就是传说中学鲁班书的那一门？” 林霄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三层小楼的屋顶，“有没有发现每一层房檐都缺一角？” 谢炎仔细看了看，点头，“的确……” “相传学鲁班书要缺一门，鳏寡孤独残，当年那些死者不都是缺一指么？属于残。”林霄一摊手，“没准有点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两人聊着走进小楼，谈话引起了公孙和展昭的注意。 公孙抽出刚才画下来的祭坛样子给众人看，想问问这群书呆子有没有碰巧见过类似的，可以提供点线索。 庞煜看了一眼，“我滴妈诶”一声，赶紧把那木雕的图纸塞给包延他们了。 “木头雕的么？”林霄和谢炎一起问。 展昭和公孙都点头。 林霄把当年听那个木匠讲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鲁班楼……”公孙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下，又跑出去看了看。 赵普端着半碗馄饨追出去，心说吃完饭再看么，楼又跑不掉！ 公孙到门口看了一会儿被赵普拽了回去，按回桌边老老实实吃饭。 白玉堂则是问展昭，“关于鲁班书，魔宫有人懂的吧？” 展昭点了点头，“魔宫有两个特别厉害的木工，一个鲁山寒一个薛木。鲁山寒本人就是鲁班的后人，但是鲁大爷常年住在红樱寨，除了我外公和天尊基本谁都叫不动他。另外木头和尚，薛木你们都见过的，之前还给刑天号雕过船头的。 赵普点头，那大和尚之前见过，好手艺。 “鲁大爷肯定是鲁班一门的，师从鲁班都得缺一门，鳏寡孤独残任选一，鲁大爷一直都是一个人。木头和尚没提起过师承，不知道算不算鲁班一门，不过他俩术业有专攻，特长不同。鲁大爷擅长的是盖房子，做一些木机关之类的拿手，而木头和尚就更擅长木雕，当然他也会盖楼。” “两位老爷子方便来看一下么？”公孙问，“特别是那两尊木雕，没准他们见过？” 展昭点点头，“这个倒是不难，反正一个在魔宫一个在红樱寨，都很近的，让外公跑一趟都能带过来。” 众人都点头，觉得是个办法，回去请殷候帮忙。 吃完了饭，展昭和公孙也歇够了，众人就一起回别院。 赵普和白玉堂都琢磨，回去之后也不是就能睡了，仵作房里还有一堆尸体，展昭那边还有李家那几个人……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俩劳碌命歇一晚明天再查呢？ 展昭问谢炎，认不认识李乘风。 谢炎说见过，但没什么交情，李家都是放租的，两家并没生意来往。但李乘风人相当低调，不怎么出来的。而他堂弟李乘德则相反，到处凑热闹，特别喜欢组织商会的活动什么的。不过他俩都是三十来岁的人了，跟自己不是一个辈分，而且也不是念书人，平时都不怎么有机会见面。 回到别院，刚进门就碰到了包大人。 大人说尸体他安排人送去衙门的仵作房了，李乘风刚才带着人去了衙门，秦大人也都问过了。包大人让展昭和公孙先休息，反正干尸都风干了那么多年了，晚一天查也没什么，晚上早点休息。 白玉堂和赵普都对包大人点头——大人够意思！ 既然包大人都发话了，展昭和公孙也都老实了，今晚就休息，明天一早接着查。 包大人还说秦大人一直都在夸赞他俩，说开封府厉害，这么没头绪的悬案才几天就那么大进展。 展昭和公孙都美滋滋。 五爷和赵普看着两人，也点头——可不是么！凭本事捡到的尸体！ 众人回到院子里，其他人都在。 霖夜火和邹良凑一块儿正给哑巴喂肉干呢，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聚在一起写功课，妖王和公孙某老爷子正帮忙看着他们。 黑水婆婆也在呢，和殷候一起坐着，一个盘星白链一个盘球球。 天尊刚才在古玩街好似买了个什么玩意儿，正和太师研究。 赵祯和南宫都在山上，赵祯出去野了大半天，现在正乖乖陪媳妇儿闺女。 …… 五爷过去看他师父买了什么，展昭去跟殷候商量帮忙找鲁山寒和薛木来一趟的事情。 “你们查什么要请那俩？和尚还容易找来，你鲁大爷就难请了。”殷候说他先去趟魔宫把薛木带来吧，鲁山寒等等再说，这别院里又是赵普又是赵祯的，鲁山寒最恨赵氏皇族，别一会儿闹起来。“ 展昭觉得倒也是，还是外公想的比较周到。 殷候叫上幺幺飞魔宫，天尊问白玉堂他们查到什么了？怎么扯到鲁班书上去了？ 公孙将自己画的那些祭坛图分发给众位老神仙，看有没有人见过。 妖王一看吓一跳，“嚯！这什么啊？” 公孙某都表示没见过。 天尊也觉得辣眼睛，说这木雕丑死了。 众人都叹气，还是没人见过。 第203章 203 无人知晓 展昭他们在院子里聊天赏月顺便等殷候, 原本算算时间，幺幺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到魔宫打个来回，可眼看着快到两个时辰了, 老爷子还是没回来。 展昭就开始在院子里转圈圈，公孙安慰他, 老爷子那能耐不会出事的, 没准在魔宫有点什么事情耽搁了。 展昭虽然也知道, 但还是团团转，坐立不安的。 五爷觉得自家猫儿这段时间有点焦虑。 终于，在临近午夜的时候, 天边出现了一个白点。 展昭长出了一口气, 坐下了。 可等幺幺落到院中, 殷候带着一个人跳下龙背，众人一看却吃了一惊。 因为殷候带回来的并不是木头和尚薛木，而是鲁山寒。 殷候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展昭当即明白了——估计木头和尚不在魔宫，所以外公又去了趟红樱寨接了鲁山寒，这才耽搁了这么久。 当然不能跟鲁山寒说原本是打算接木头和尚的，和尚不在才找的他，那老头非翻脸不可。 展昭也好久没见他了，蹦起来就喊“鲁大爷！” 鲁山寒看到展昭自然是高兴的，五爷也过来给他见了个礼。 老爷子难得心情很好眉开眼笑的, 一转眼，正好看到赵普溜达进来。 两厢一对视，展昭殷候就心说, 要糟…… 可谁知鲁山寒非但不恼还乐了, 开口就喊, “小九啊！” “呦！”赵普也开心，“老爷子来啦？！” 展昭有些疑惑地看着此生最恨赵氏皇族的鲁山寒，跟赵普勾肩搭背地相约去喝酒，好的什么似的。 殷候也有些不解，他们是不知道，之前在红樱寨，赵普和鲁山寒喝酒的时候一起痛骂赵家列祖列宗，最后骂出了感情，“英雄惜英雄”，相见恨晚。 妖王和天尊都已经去睡了，院子里留下几人也都挺困。 展昭决定先去休息明早再带老爷子看楼，临睡前，公孙拿出那木雕的图给老头儿看。 鲁山寒接过来一看就一撇嘴，差点给撕了，还好展昭抢得快。 公孙还挺委屈，画的老辛苦了！ 展昭问鲁山寒这究竟是什么，老爷子眨眨眼，表示不认得。 众人都困惑，殷候也无语，“不认得你撕它干嘛？” 鲁山寒说这玩意儿难看死了，现在的木工也太不像话了，这种东西都做得出来。 搞了半天，鲁山寒都不知道这五眼木雕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人原本的期待直接凉了一半，殷候摆摆手，示意今晚就睡了吧，有什么话天亮再说。 …… 当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累了，展昭和公孙倒头就睡着了，还一个劲做梦。 展昭梦到一个人头鸡身的怪物飞着追自己，在被子里直倒腾，五爷帮他捡了两次被子。 公孙梦到一个老大的眼球追自己，也一个劲踹被子，结果小四子滚下床了两次。 赵普无语地把迷迷糊糊的团子捡起来放回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堂和赵普差不多一宿没睡，直犯困，小四子说昨晚上做梦爬山，今早起来腰酸腿疼的，倒是展昭和公孙睡得挺饱的，精神奕奕。 吃完了早饭，展昭和白玉堂戴上鲁山寒去看那座小楼。 公孙和赵普跟包大人一起去了衙门。 到了街上，鲁山寒抬头观察了一下那座小楼，就皱眉。 老爷子“啧”了一声，说这楼的确是座鲁班楼，大不吉利，这里开店可能还勉强凑合过一过，但绝对不适合做民宅，常年住在这里的话，轻则得病重则丧命。 “这么邪乎么？”展昭有些好奇。 “嗯……”老爷子沉吟片刻，对两人招了招手，示意想进楼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他进楼。 鲁山寒楼上楼下都转了转，看完之后，三人一起又到了昨天喝茶的点心铺子，坐下谈事儿。 展昭问鲁山寒，怎么样的楼算鲁班楼？用鲁班书里的咒术造的小楼么？ “差不多吧。”鲁山寒给两人介绍了一下，“鲁班书分上下两册，上册大多是些道法和咒术，下册是解除的方法。祖师爷创作鲁班书的初衷倒不一定是为了害人，只是为了替门下靠手艺吃饭的木工们寻一个保障。但是咒术这种东西，用到后来容易失控。而且但凡生出害人之心的，大多是会遭报应的，所以咒术绝对不能轻易用。” “下咒真的有用么？”五爷有点不相信。 老爷子一耸肩，“我也没试过，这事儿谁说得准呢，相传说祖师爷给木鸟施个法，木鸟就能飞上天了，你们见过这样的没？反正我是没见过，我也不相信。”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点头。 “但是有些机关却是可以起作用的。”鲁山寒接着说，“盖房子么，盖得好的话冬暖夏凉，盖得不好就冬冷夏热，住的不舒服自然身体也不好。比如说屋子要是不透气，住在里面的人就容易生病，光照不好人就容易压抑，隔音不好容易睡不踏实……反正很多讲究在里面。所谓的鲁班楼，就是使用了鲁班书中的咒术来盖的楼……这种楼里使用了不止一种咒术，建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害人的！但是，要知道，使用咒术害人必遭报应，盖房的时候偷偷用一种就可能害人害己，如果是建一座全是咒术的楼，那建造者自己也是会被反噬。简单点说，盖这座楼的人，跟要住这座楼的人估计是深仇大恨，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法子。但冤有头债有主，盖楼的人在楼的外观上留下了一定的特征，提醒其他人，这是一座凶楼，没事儿别往跟前凑。”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将信将疑，都看着老头——靠谱么？ 老爷子继续摊手，“都说了是传说，我也没试过。再说了，我只给喜欢的人盖房子，看不顺眼的不给盖。”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倒是，皇帝都请不动你。 “那这木雕也是咒术的一种么？”展昭拿出那张被很多人嫌弃“丑”的木雕图像。 鲁山寒摇摇头，想了想，说，“感觉是两回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怎么个两回事？ “鲁班书里的咒术大多是咒人家宅不宁的，但这种木雕看着像是什么图腾或者妖怪，就跟降头和巫蛊似的，有些相似都是害人但事实上是两码事。” 听完鲁山寒的介绍，展昭觉得更迷糊了，问，“那住在这楼里的人会变成杀人狂魔么？” 老爷子直叹气，跟展昭商量，“昭昭啊，咱们要不然换个行当？别整天研究这些变态，要不然当个厨子什么的也不错啊，你说是不是。” 五爷端着杯子点头，表示赞同。 “那能查出这幢楼是什么人盖的么？”展昭努力扯开话题，继续找线索。 鲁山寒摇头，“看样式应该是前朝建的，得有个一百多年了，具体是什么人造的那就不知道了，木工么，想入行很容易，有师傅肯带就学一门手艺呗，也不是多稀罕的行业。” 展昭就有些着急，查了半天还是没线索啊！ 五爷有些无奈地看他——凶手尸体都找到了，还要有什么线索啊？ 将鲁山寒送回了别院，展昭和白玉堂继续去衙门，只能寄希望于公孙验尸会有新发现了。 可等两人到了衙门，就见院子里公孙也是一脸的郁闷。 赵普托着下巴坐在石桌边打瞌睡，秦大人和包大人正站在一块儿聊案子。 展昭跑去问公孙，“尸体上有查到什么线索么？” 公孙叹了口气，问他，“你猜那钱老板怎么死的？” 展昭眨眨眼——怎么死的？ “丫是饿死的！”公孙见展昭一脸震惊，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你想不到的呢！” 展昭一歪头——赶紧说！ “他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困成粽子的！”公孙给展昭演示了一下怎么绑，“最后钥匙被他吞金肚子里了。” 这个结论成功地把展昭震撼了。 愣了半晌，展昭惊讶，“所以他是自杀的？” 公孙一脸怨念地点着头，原本，他觉得可能存在另一个凶手，比如说帮凶什么的，因为发生分歧而把钱老板杀了，自己跑了。可刚才公孙仔细地验尸之后，没有发现任何第二个凶手存在的迹象，楼里收回来的物件也没有其他人使用过的痕迹。就连钱老板的手型，跟挖出来的那些被害人遗体头骨和颈部的伤也很吻合，总之……一点破绽都没有！ 白玉堂到了赵普旁边，找了张石凳子坐下，跟丫鬟要了杯浓茶醒醒神。 一旁，秦大人将几份师爷写的问询记录都放到了桌上，边跟包大人讨论要不要结案的问题。 五爷拿起一份看了看，是昨天衙门问询李乘风的记录。 这座小楼是李家的祖产，据说是李乘风的太爷爷那一辈留下来的，但也并不是他们建造的，而是别人欠了钱，抵债抵给他们的。分家之后，李乘风继承了不少房产，这座小楼只是其中之一，放租收租之类的活儿都是家里的下人在做，这位大少爷只是去看过一眼，觉得楼很旧了，其他一概不知。至于这个租客李乘风说自己根本就没见过。而负责查看小楼的伙计的确是只在一楼看了一圈，觉得反正是要重建的，也没细看就把门锁了，填了竞拍的单子，交给了管家， 五爷看完，也没发现什么特别明显的破绽，都讲得通。 赵普瞌睡醒了，打了个哈欠，见井边，公孙和展昭还在讨论个不停，无奈摇了摇头。 秦大人问包大人，“相爷，凶手也找到了，要不要结案？” 包大人也有些不习惯，一桩牵扯这么多性命的案子就这么顺利地结束了？而且凶手还以一种诡异的方法自杀了，是不是仓促了点？连凶手的真实姓名都没查到。 这一点倒是白玉堂也觉得奇怪，五爷前前后后把所有的问卷都看完了，所有相关人员都称呼死者为“钱老板”，真名是什么，哪里人，多大年纪，有没有家人，全都是不详。 包大人犹豫了一下，问展昭和公孙怎么看。 公孙和展昭一起摇头，还没完呢！ 包大人问还有其他线索么？ 展昭和公孙都说没有，但是有感觉！ “感觉？”秦大人听着纳闷，“什么感觉？”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公孙心里一直有个疑惑，祭坛里那个铜制小台子上，是不是放着什么东西！柜子里那些血衣是怎么回事？是动物的血？是死者的血？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而展昭则是比较好奇，就算真的是钱老板杀了人之后自杀，为什么？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如果说他是个疯子，疯子为什么心思这么缜密，作案一年多，每月杀一人，一点都没被人发现！不疯的话动机是什么？ 包大人点了点头，让他俩没有疑问了再结案吧，交代完，就跟秦大人一起忙别的去了。 展昭和公孙也到了桌边坐下，跟赵普和白玉堂互看了好一会儿，九王爷问，“之后呢？” 展昭和公孙都皱眉——无从下手…… 一转眼，又几天过去了。 展昭和公孙也没找到其他线索，展昭问了小楼附近的几条街，竟然每几个人见过这钱老板，见过的也不知道名字。 后边还堆着其他案子，这边也迟迟不能结案，衙门里不少捕快都不懂还要继续查什么。 展昭和公孙天天捧着小四子晃来晃去，团子都被两人晃晕了，依然没线索。 天尊和殷候都说他俩，团子灵也不能一直靠团子啊，线索不会总是从天而降…… 正说着，邹良风风火火往外跑，边跟赵普说，“城门那边说老贺他们进城啦！” 赵普也站了起来，“来的还挺快！” 第204章 204 楼刀 临安书院。 早课结束的时候, 一众学生聚在一起聊天。 太学的才子才女们已经在这里上了一个多月课了，一群人早就混熟了……同窗之间平日聊天内容大多是琴棋书画，这几天却成了开封府。 展昭他们没几日就破获了四年前的西湖浮尸案, 震惊了整个临安府。 太学这帮学生跟展昭混熟了，知道这纯粹是靠的玄学, 展昭的祸从天降结合小四子的天降好运, 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凶手, 其他学生则是都对开封府佩服得不行。 大家都问包延，开封府下一步要查什么案子？杭州城里还有几个挺有名的旧案子没破呢！ 包延也无奈，展昭和公孙还在纠结要不要结案呢。 聊到这儿了, 谢炎突然想起个事儿, 就跟林霄说, “我昨天听人说，李乘德到处寻人找关系，说想弄一幅你的画。” 林霄还没反应过来李乘德是谁，庞煜就问，“就那个李乘风的堂弟？” “开澡堂那个么？”包延也问。 林霄倒是也整明白了，不过全天下想要他画的人多了去了，管他乘风还是乘德呢。 谢炎摆了摆手，似乎是说这不是重点，“李乘德是个粗人，没听说过他喜欢收字画, 后来我打听了一下，说是李乘风很喜欢收画，李乘德是想买来送给李乘风的。” 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 包延好奇, “不说他俩兄弟不和么？” 谢炎点头, 似乎是觉得这事儿也挺可乐的, “你们猜他想让林霄画什么？” 林霄自己也好奇，“画什么？” “李乘德想让你画那座凶宅，然后送给他堂兄，说气死他。” 谢炎说完，众人也都乐了，都觉得这也太损了，好歹是堂兄弟，怎么深仇大恨似的。 又聊了一会儿，夫子就来了，大家回到座位继续上课。 林霄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笔，真就随意地画起了那幢小楼。 画完，好似觉得不太像……林霄又回忆了一下，换了张纸继续画。 这回画完感觉就对了……林霄画完之后才注意到了一些之前都没留意过的细节。 通常这种楼，窗户的位置都是一致的，一二三层的窗户就是一竖排，而林霄画完却发现，这小楼一二三楼的窗户是错开的，而且也没什么规律……是建造的时候比较随意呢，还是故意这么造的？ 林霄托着下巴，一点一点“拆解”那座楼，房檐和屋顶是什么结构，门窗的布局，再加上瓦的排向，墙壁上镂刻的花纹…… 等一堂课上完，夫子讲了什么林霄一句没听进去，倒是画了十几页纸的小楼结构图。 包延他们都拿着图纸看，现这座楼全部都跟数字五有关系。 另外，墙上有一些特别的图案，乍一看觉得是鳞片，可仔细看，都是五个一组，画的并不是鳞而是眼睛。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林霄还是收拾好了图纸，准备晚点去别院给展昭他们。 …… 与此同时，别院里的众人，迎来了远道而来的贺一航他们。 贺副帅有阵子没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江南水土比较养人，离开了黑风城之后贺一航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沈绍西也到了，少爷依然是儒将风范，优雅从容。 倒是青鳞头一回来江南，毕竟年纪还小，看什么都新鲜，买了一堆东西。 赵普亲自在别院门口等着，贺一航人缘还是不错的，大家都出来接他，连山上的赵祯都跑下来了，喊着“爱~卿~啊啊啊啊啊~” 开心的皇上吩咐说晚上摆酒，他要给三人接风洗尘。 青鳞带来的鳞甲军接替了被龙乔广和欧阳少征带走的一千将士，跟皇城军一起负责别院守卫。 邹良和青鳞去安顿兵马，贺一航和沈绍西一起来到别院，放下行李换洗一下。 …… 晚饭之前，歇够了的贺一航和沈绍西来到院子里。 孩子们都在，小四子飞扑他的两位西域“笔友”，沈元辰和唐落梅都不认识，小良子热心地给介绍。 众人喝茶聊天，贺一航瞅了个空，坐到展昭身旁，笑问，“听说你们最近在查杭州府的悬案？” 展昭点了点头，倒是有些意外，贺一航大老远的来杭州是休假游玩，怎么还打听案子？ “我刚进城的时候，就听人在聊什么西湖浮尸案，还路过了那座被衙门封起来的小楼。”贺一航问展昭，“听说你们一来四年前的悬案就破了？” 展昭略无奈，叹了口气说，“还是有些疑点的，但没线索……” 贺一航微微一笑，从怀里拿出一份信来，递给展昭，说，“来，拿着！” 展昭接过信，就见信上落款只有一个“李”字，收信人却是“贺晚风”。 五爷和公孙也都凑过来看——竟然是贺晚风的信！虽说是他收的不是他写的，但看到“贺晚风”三个字都觉得很厉害！ 展昭也感慨了一下竟然是贺晚风收过的信，但同时也有些不解，问贺一航，“这什么呀？” 老贺眨眨眼，笑道，“线索啊！” 展昭一愣。 公孙一个劲推他，让他赶紧拆开看看！ 信自然是早已经拆开了的，里面有两张信纸，还有一张图画。 展昭先打开了那张图画，五爷和赵普一看就一愣，公孙也惊讶，“这不是那座楼么！” 白玉堂和赵普都点头——不过看颜色比现在这座鲜艳不少。 算算年代，这封信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了，估计这幅图画上的小楼，是那座楼刚刚建好时的样子。 画像旁边还有两个字——楼刀。 “楼刀？”公孙不解，“是这座楼的名字叫楼刀，还是画这画的人叫楼刀？” 贺一航让他们读信中内容。 众人觉得一个个传阅太慢，索性让公孙念一遍。 这封信，是一个叫李佘的人写给贺晚风的。 李佘是前朝的一位皇亲，家里相当的有钱。 李佘有一次跟朋友赌钱赢了一万两银子。朋友说手头紧倒不开现银，要不然抵点东西给他。李佘就问他要抵什么，最好是点新鲜的玩意儿，别又是地契房产金银珠宝之类的，没意思。 那朋友就问他，“刀要不要？” 李佘不会武功，就没什么兴趣，而且他也不解，什么刀值这么多钱？宝刀么？给他这个不练武的岂不是浪费？ 他朋友却说，“这把刀，即使不会武功也能用，而且威力惊人，最重要的是，用这把刀杀了人，到什么衙门都不用吃官司，谁都抓不住你！” 李佘半信半疑，倒是觉得很有趣，就答应了朋友用刀抵债。 不久之后，他朋友真的就给他来“送刀”了，可李佘得到的，却是一张地契和一把钥匙。 李佘正不解，他朋友就带他到了一座小楼前，指着那桩造型稍显古怪的三层小楼说，“这就是那把刀！” 公孙念到此处，连天尊都被吸引过来了，“所以那座小楼不是一座小楼，而是一把刀？称之为楼刀？” 公孙点头，“信上是这么说的诶！” 殷候让公孙接着念，他也有些好奇。 公孙就接着念。 李佘信上说，一开始他以为那朋友跟他寻开心，拿个破楼骗他银子。 可他朋友却颇为认真地说，“切不可小看这座楼，这的的确确是一把刀。” 李佘无奈，问他，“就算是把刀吧，要怎么用？” 他朋友就说，刀么，是用来杀人的。房子么，是用来住的。住进这座楼里的人，只有两个结果，要不然被杀，要不然杀人。反正，你要是恨谁，你就让谁来住这座楼。 李佘哭笑不得，朋友拿着钥匙给他，问他要还是不要。 李佘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试一试，就伸手要接那枚钥匙。 可朋友却告诉他说，“这座楼，确切说这把刀，还没见过血没开过锋！也就是说盖好之后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旦你使用了，这座楼就不能再转卖了！” 李佘不解，“不能转卖？” 他朋友非常明确地告诉他，“你只要用这把刀害过人，那刀就承认了你是它主人，你就要世世代代拥有它，绝对不能丢弃！到你死了，也要一代一代传下去。你的子孙可以继续用，但同样不能抛弃，直到它自然‘断裂’，也就是塌掉，你以及你子孙与这把刀的缘分才算解除。如果你或者你的子孙半途抛弃了这把刀，那么必定会遭报应！是会被反噬的，切记切记。” 李佘就这么着，糊里糊涂地把这把诡异的“楼刀”给收下了。 得了这座楼之后，李佘一直都没用过，直到五年后，李佘得罪了一个人——此人姓于，叫于霜。 “于霜……”天尊摸着下巴，觉得这名字好似在哪儿听过。 “于霜是江湖人，平时相当的蛮狠，因为争一块地皮与李佘交恶，打死了李佘的管家。李佘与管家感情深厚，因此就狠上了于霜。但李佘不过是个没落皇族，家里除了有点钱其他也没什么。但于霜不止有钱有人，还会武功，眼看着报仇无望了，李佘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手里还有一把“刀”没用过。 也不知道这把刀究竟灵不灵，李佘决定试一试。 他查到于霜看中了城中的一个歌姬，但家中几任夫人都是江湖人，地位显赫而且脾气也厉害，因此没法纳妾。 李佘就花钱把那歌姬赎身，接到这座小楼来住，连人带楼一起给了于霜，给他来了个金屋藏娇。 于霜以为李佘是想讨好自己，而且美人当前，他就欣然接受了。 从此之后，于霜隔三差五就会到小楼住一段时间，他自己抱得美人归 ，家里母老虎们也不知道，日子过得甭提多滋润了。 一个多月下来，于霜一点事儿没有，李佘就有些泄气，合着闹了半天，自己百花冤枉钱，根本报不成仇，什么楼刀…… 可又过了没几天，突然出了一桩事，震惊了江湖。 于霜突然狂性大发，杀了歌姬，还回到自己家中，将全家老小都杀害了，搞得身败名裂。当时，江湖正道悬赏、衙门海捕公文缉拿，差不多全天下的人都在抓于霜。 最后于霜是自尽的，自刎之后跌下悬崖尸骨无存，不止他本人死了，连家人都灭了。 李佘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傻了，他搞不懂这究竟是这“刀”起作用了呢，还是只是纯粹的巧合？ 但不少认识于霜的人，都表示此人自从跟那位歌姬偷情之后，性格就开始改变，最后越变越凶残越来越疯狂，才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所有人都觉得于霜的反常是因为那个歌姬，而没人将一切跟这栋小楼联系起来。 李佘也拿不准了，另外，要说咒死一个于霜也就罢了，这还牵扯几十条人命，全都是无辜的，李佘瞬间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天魂不守舍。一方面，他非常惧怕这座小楼，另一方面，他又想到了和这把刀之间的“誓约”。他当时已经有了子嗣，意味着他家子子孙孙都要继承这把刀，直到楼塌的那一天…… 李佘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子孙交代这件事，说出去也不光彩啊。 李佘无奈，最后想到了贺晚风，觉得以贺晚风的聪明才智，再加上见多识广，没准能帮他破解破解这把“楼刀”的秘密，再不济，也想法子把他的子孙后代救走，别被这楼牵连。 根据贺晚风收到信的时间，众人推算出之后不久就发生了战事，皇朝更替天下大乱了好多年。 后来贺晚风有没有给李佘回信，众人无从查证，但这个李佘，应该就是李家的先辈，李家继承的就是李佘留下来的产业，当然也包括这座楼。 李乘风这一代知不知道这座楼的来历呢？众人倾向于他不知道，因为这座楼是不能卖的！只能等它自然倒塌。还是说李乘风是知道的，但是他就是头铁根本不新这套。 很长一封信，两页信纸读完，众人都对小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位钱老板是因为住进了这幢楼，才害死了那么多人的？还是他是知道这幢楼其实是一把“刀”，特意租下来的呢？ 但一个于霜一个钱老板，住进这座楼之后都成了杀人的“刀”，犯下累累罪行之后自裁身亡……是巧合么？ “搞了半天。”展昭自言自语，“钱老板的帮凶，竟然就是这座楼？” 第205章 205 太奶奶 贺一航一来, 就带来了一条可称之为劲爆的线索——小楼它不是一座楼，而是一把刀。 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什么才是刀？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规范？ 说到刀, 自然所有人都看天尊。 老爷子抱着胳膊也在那儿琢磨，天尊见过无数的刀, 但这楼刀的确是第一次听说。有菜刀镰刀大刀小刀金刀银刀，那么就算有楼刀也未尝不可。 另外，天尊总觉得“于霜”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五爷就觉得“于霜”可能是个线索，因为通常他师父想不起来的都是重要的事情！ 这个案子的确比表面上看起来要复杂的多。 展昭觉得——钱老板可能是知道这座楼的来历的，理由很简单，那两尊木雕，还有那个古怪的祭坛！ 如果于霜当年杀人是受小楼影响, 那么钱老板杀人却未必是受影响那么简单，他杀人的目的是取眼，用眼睛做的那两个五眼木雕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途，但与那座小楼墙上的五眼图案却似乎有微妙的联系。 而且, 为什么偏偏是五只眼睛？那墙上有六只眼睛或者七只的那种，算不算楼刀呢？ 但李佘写给贺晚风的信上, 并没有任何跟五眼木雕有关系的线索。 展昭觉得, 可以先从将这座小楼抵押给李佘的那位“朋友”开始下手调查。 晚饭的时候，包延他们从学堂回来了。 林霄将一叠画纸给了展昭。 展昭打开一看吓一跳, 林霄画了一天, 都是小楼拆解之后的局部图样。 众人都翻看着, 不知道是因为经过林霄一画都会变好看,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座小楼拆解之后的局部非但不可怕, 还挺好看的，有一种非常特别的美感。 吃过晚饭，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贺一航和沈绍西一起出了门。 展昭和白玉堂是去衙门查资料的，带小四子去是为了节省时间。 贺一航和沈绍西则是出来玩的，两人大老远从西北跑过来，一刻都待不住，就想到处走走。 衙门里，秦大人忙完一天的公务，正在院子里和师爷下棋喝茶。 展昭说想查一下宅邸的记录。 师爷问要哪一年的，展昭说要一百年前的。 师爷就傻了，秦大人则是无奈摇头，“那是前朝的呀，早没了。” 展昭抱着胳膊 ，这就难办了。 秦大人问师爷别的地方能不能查到。 师爷想了想，说，“前朝的地方志的话，没准有。” 展昭问，“哪里有？” 师爷说有两个地方可能有，一个是灵隐寺，一个就是谢家。 展昭发现今天处处都是出人意料的地方，灵隐寺千年古刹，有地方志记载倒是有可能，谢家…… “杭州谢家么？”白玉堂问，“就谢炎家？” 师爷点点头，笑道，“谢家在杭州府好几代了，除了有钱，每一代都出文豪。” “然后呢？”展昭没闹明白这跟查案子有什么联系。 “文豪家里什么多呀？” 众人倒是明白过来了，“书？” 师爷笑着点头，“文豪书多，有钱的文豪还爱买书！谢家有最全的临安地方志，历朝历代的记载都有。而且谢家祖祖辈辈都有钱，临安府有头有脸的人家跟谢家都有来往的，去谢家查一查，可能会有收获。” 展昭他们觉得这倒正经是个好提议。 出了衙门，众人又奔谢家。 谢府不难找，就在西湖附近，是一个规模堪比皇家别院的大庄园。 五爷觉得这宅子肯定比赵祯现在住的行宫值钱，毕竟人家的庄园在西湖边，赵祯的行宫在山上。 太学的学生这段时间还是在谢家住着，刚也在别院吃过饭，一群人说说笑笑走回来，正好在谢府门口碰到了展昭他们。 谢炎还挺纳闷，刚才明明在一起吃饭，展昭他们不说去衙门了么？ 展昭一说自己的来意，谢炎想了想，表示师爷说的没错，没准真有线索，就带着众人进宅子了。 一进谢府，一股文豪之家的书卷气扑面而来，屋内院中的陈设都跟写意山水似的，具有禅意。 院子里，谢炎他爹谢广缘正好吃完饭溜达出来，一眼瞧见白玉堂了，乐呵呵跑过来问他爹白夏来没来。 五爷知道谢广缘跟他爹是同窗好友，两人经常会书信来往。 展昭和小四子都觉得谢广缘身上有一种跟白夏很接近的气质，就是书卷气特别重还有点二…… 跟儿子谢炎一样，谢广缘也是相貌出众，看起来很年轻。 一听展昭他们要打听那座小楼的来历，谢广缘就让谢炎带众人去问问太奶奶。 众人听着都有些懵——太奶奶？ 太学众人最近在谢家住着，知道谢家后边的宅子住着家里的老人，众人都不去后边，以免打扰。 正好谢广缘说今晚估计昙花要开了，要拉孩子们通宵赏花，太学众人就跟着他走了。 谢炎带着展昭他们往庄园后边走，说太奶奶是他太爷爷的姐姐，谢家唯一留着的老祖宗。 展昭算了算辈分，问，“得一百多了吧？” 谢炎点头啊点头，说可能跟天尊他们是一个辈分的，他之前跟太奶奶聊天的时候，他太奶奶知道天尊和殷候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么厉害？ “咳咳。”谢炎带着众人走到一座大院门前，提醒众人，“我太奶奶情况比较特殊，不过估计你们也见怪不怪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纳闷怎么个特殊法，就听到里头一阵喧哗，好似有人在喊什么“开大开小……莫不是在赌钱？” 谢炎无奈摇摇头，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大院里，就见一个穿着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年轻女子正跟一群老婆婆一起赌钱，那丫头一条腿架在长凳上，两只袖子挽着，正摇筛盅呢。 石桌边四五个老太太都是头发花白，牙都掉光了，瘪着嘴正押大小。 展昭和白玉堂进屋就感受到了一股类似于天尊和殷候的深厚内力，两人看了一圈，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将筛盅放到桌上的年轻女子身上。 筛盅开出来，一群老婆婆有的拍手高兴有的直跺脚。 “太奶奶。” 果然，谢炎叫的是那个年轻的，而那几个老婆婆，谢炎管人家叫奶奶、姑奶奶…… 谢炎的“太奶奶”抬起头，看到重孙儿就笑了，但等她看到谢炎身后几人，却愣住了。 老太太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最后笑了笑，对那几个婆婆摆摆手，说“今日就到这儿，故人之后来了，都散了吧” 几位老婆婆给“太奶奶”行了个礼，叫着“姑妈、姨婆”之类的，就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跟来凑热闹的贺晚风和沈绍西，最后又看了看站在中间的小四子——故人之后？谁呀？ “我猜猜啊。”老太太指了指展昭，“你是殷候家的小孩儿。” 展昭点头，表示殷候是他外公。 “嗯，我跟殷候倒是不熟，不过么……”老太太说着，又指白玉堂，“跟你家那位可熟。” 五爷有点振奋——终于有一位正常的美人是跟他师父熟跟殷候不熟的了。 展昭也问，“前辈跟天尊很熟？” 谁知老太太一摆手，“谁跟那白毛熟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他跟谁树？ 五爷想了想，无奈，“我外公？”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这个合理啊，桃花跟殷候不相上下的之后陆天寒了！ 可这老太太却一脸纳闷，“你外公是谁啊？” 这回轮到展昭和白玉堂疑惑了——不是天尊也不是陆天寒，那她跟谁熟啊？ 老太太微微一笑，开口说，“白月云。” 五爷一愣，展昭和小四子也惊讶——竟然是白月云诶！ “我跟月云可是好姐妹。”说着，老太太似乎回忆起了往事，脸上笑意更浓了，随后她又看了看沈绍西，“你的话我也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什么人，而至于你么……” 太奶奶指着贺一航，“真像！” 贺一航微微一愣，“前辈认识……” “贺晚风么。”老太太边说边对他眨眨眼，“可惜当年没抢过姓庄的那丫头，不然今天你就能继承谢家一份家产了。” 贺一航略震惊，展昭和白玉堂也惊讶，小四子表示——哇！竟然这里都有八卦！ 太奶奶说完就捂着嘴乐，蹲下问小四子，“你我也没见过。” 小四子笑眯眯叫“婆婆姐姐”，逗得老太太笑个不停。 谢炎的这位太奶奶，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谢婉沁，性格相当的诙谐，看着倒是跟谢家满门文豪的特质不太一样，这位内力深厚，武功奇高。 白玉堂的确听过这个名字，白月云的房间里有很多书信，其中多次出现“沁儿”这个名字，是白月云当年最好的一个闺中密友。 白玉堂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找到当年白月云的朋友，真想跟她好好打听打听关于白月云的故事。 而贺一航更是万万没想到，来一趟江南，竟然碰到了自家太爷的……老情人？算情人么？ “唉。”谢婉沁放下袖子边摇头叹气，“当年除了那个白毛，好男人都有主了。” 五爷自动将“白毛”这个称呼忽略，只听到了“好男人”三个字。 “我师父……”五爷抓住了重点，认真问，“是好男人？” 谢婉沁笑了，点了点头，“哦……原来跟师父最亲。” 五爷有些尴尬，展昭和小四子都笑着瞧白玉堂。 “真有趣呐。”谢婉沁看这几人，“血脉真是神奇……听说妖王回来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表示——就在临安府呢。 “到了临安府，去看小缘子了吧？这几天应该没在……”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小缘子是谁？ “道缘大师。”谢炎倒是知道，他太奶奶口中的小缘子是灵隐寺的道缘大师，两人也是好友。 五爷在白月云的手稿中，也看到过“小缘子”这个称呼，也是她很要好的朋友之一，合着江南一带这几位都是老熟人…… 展昭琢磨着，之前妖王带着他外公和天尊去灵隐寺看朋友，没准就是这位吧，的确是扑了个空。 “你们怎么来找我来了？”谢婉沁问众人，边对小四子招了招手。 小四子看到“漂亮姐姐”招手自然是要过去的。 众人到了石桌边坐下喝茶，谢炎一边帮他太奶奶收拾“赌桌”，边将事情的经过，以及展昭他们的来意都跟太奶奶说了一遍。 “那座楼的主人叫钱重久。” 谢婉沁直截了当地给了众人答案，展昭今天数度震惊之后反而变得淡定了。 同时，众人又都很好奇，“这么久了，前辈记得这么清楚？” 谢婉沁一脸嫌弃地说，“我对其他事情可能说忘也就忘了，对赌输了不给钱的可记得清楚了！这个钱重久赌品可不怎么样。当年他赌输了，欠我一千两，说没钱，非要给我那座小楼来抵债。我说谁要那破楼，他写了欠条说一个月内还清，结果跑了。后来我听说他已经欠了好几个人赌债了，每次都说要用那破楼抵债，大家都没理他。后来那楼给了李佘么？” “前辈也认识李佘？”展昭问。 “嗯。”谢婉沁点了点头，“李佘人傻钱多，赌品不错。” 众人发现这位婆婆按照赌品来分人…… “那婆婆知道那座小楼是楼刀么？”小四子问了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什么刀？”太奶奶显然没听过。 贺一航索性将李佘写给贺晚风的信给她看了。 读完信，谢婉沁皱眉，“于霜？” 众人都点头。 “于霜不是自杀的呀……” “哈？”这回轮到众人懵了。 …… 与此同时，别院里。 殷候爬上床正准备睡觉，就听对面床上的天尊突然“啊！”地一声坐了起来。 殷候让他吓一跳，里屋的银妖王都跑了出来，“怎么啦？” 天尊坐在床上直拍被子，“我想起来于霜是谁了！” 第206章 206 于钱帮 展昭他们一路查西湖浮尸案, 结果线索越来越放飞，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当手握一百年前书信，又找到了一个一百多岁的“太奶奶”, 觉得看见了曙光的时候，却被告知, 这封信上的内容是错误的。 “于霜不是如信中所说的自尽而亡？”展昭不解，问谢婉沁，“那他怎么死的？” 太奶奶说, “我听说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被宰了。” “招惹了谁？”五爷突然就有种预感，他师父今早一直在嘀咕说听过“于霜”这个名字，就是想不起来…… 果然，谢婉沁伸手一指白玉堂, “被你家白毛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小四子好奇，“他干什么了，要被尊尊宰掉。” 谢婉沁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戳着小四子的小脸蛋玩儿, 边说，“那谁知道呢……估计倒霉吧。那白毛不太会主动去管谁家闲事的, 基本都是干坏事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跟前。不过当时很多江湖人都好像被吓到了, 看到那位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提他名字，说什么真话假话都不能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五爷和展昭更困惑了, 虽说江湖人一贯怕天尊, 但“真话假话都不能说”是什么意思？ …… 而与此同时, 作为重要“当事人”的某“白毛”, 的确是想起了这一条重要线索。 殷候和妖王本来都困了, 被天尊一下子搞得精神了起来，其实两位老爷子这几天在杭州府就顾着玩了，也没留意案子，反正开封府天天都有怪案，展昭闲不过三天肯定是要捡点儿什么的，见怪不怪了。 但殷候和妖王对于天尊能想起来某个人还是比较感兴趣的，都问他，“所以于霜究竟是谁啊？” “于钱帮！听过没有？！”天尊问。 殷候摇摇头，妖王也摇摇头——什么榆钱？树么？ “我懂了！”天尊没头没尾地嘀咕着，“那个什么李佘，当年可能被骗了，他给贺晚风写信的时候估计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不过看现在李家后人的情况，当年那小子莫不是逃过一劫？是不是贺晚风发现什么了所以给他回信帮他渡过难关了？不对啊，我宰掉于霜的时候他年纪不小了，按理来说……” 殷候和妖王就听天尊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一堆话里仿佛信息量巨大，但是又一句都听不懂。 “等会儿等会儿。”殷候拦住自言自语的天尊，问，“于霜是被你宰掉的？” “嗯！”天尊点头，似乎是又确认了一下，很肯定地点头，“没错！他在曹家村跟王家村行骗，最后被我撞上了，我就把他宰了。” “行骗？”殷候问，“这人是个骗子么？” “嗯！”天尊继续点头，“说了于钱帮么！他还有个搭档姓钱的，两人一搭一档布局骗钱，每次都玩的很大，被骗的人不止倾家荡产还会赔上性命。当年因为他曹王两个村死了很多人，不过我当时就碰到他了，没瞧见那个姓钱的！” 妖王听出了些门道，“于、钱……李佘给晚风那封信里只提到了于霜没姓钱的呀。还有，那个西湖浮尸案的凶手不是也姓钱么？两个“钱”有什么关系么？” 妖王问完，殷候和天尊却不搭茬。 老爷子眨眨眼，就见酱油组都瞧一旁，嘴里嘟嘟囔囔似乎挺不满，“还晚风……叫那么亲干嘛，当年又不是一边的。” 妖王让他俩逗乐了，伸手戳两人脑门，“你俩不也跟他挺好的么……” “哼。”天尊躺下，翻身盖被表示睡了。 殷候也说要去睡了。 妖王无语，一边拽住殷候，一边扯天尊的被子，“唉！话说完再睡！那个于霜的事情呢？” 天尊无奈被拽起来，“都说宰掉了啊！那个小子坏的很！可惜宰晚了，早点碰上没准还能救下不少人！” “他们是怎么骗人的？”妖王有些好奇，“谋财么，为什么还要害命？” 天尊只好详细说，“于钱帮骗术的确是高明！他们通常都会找一个很大的目标订一个很复杂的计划，然后布局几年之久，用来骗人的法子也是匪夷所思。当年曹家村不是号称汉中第一村么，还有王家村也是超级有钱！那个于霜先假扮成道士路过曹家村，说曹家村一年之内必有一劫，如果真出了事，让村长去找他。半年之后，他雇了一百多人，假扮成僵尸去骚扰曹家村，搞得村里大人小孩吓得都不敢出门……村长就去找于霜。于霜已经在城里买了地盖座道观，摇身一变成了什么真君，信众众多，连县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而且这段时间他一直想尽办法暗中挑起曹家村和王家村的矛盾，他告诉曹家村村长，这些僵尸是王家村做法搞出来的，建议曹家村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结果曹家村真的雇了大仙做法，而那一百个假扮的僵尸又去骚扰王家村，于霜在当中两头挑拨，最后搞到两个村子相互放火烧对方的田地，死了好几个人。” 殷候听着也觉得于霜的确是可恶，但是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呢？ 妖王也问，“对啊，他图什么呢？” “猜不到吧？”天尊微微一笑，“这里头可拐了十几道弯呢！还记得之前说，两个村庄打起来，互相放火烧了彼此的田地吧？” 妖王和殷候都点头。 “要说邻村打架是常有的事，衙门也许不管，出了人民官司也是双方械斗造成的，衙门最多一边五十大板，可烧田地这个是没法忍的。汉中一带的粮食当时都是要送去当军饷，有数的！万一等交粮的时候数不够，县官是要丢乌纱帽的！” 妖王和殷候还是没听出来，于霜在其中能得到什么好处。 “县官就觉得不能再这么闹下去了，决定让其中的一个村子迁走，不处邻居不就不会打架了么？”天尊摇摇头，觉得这县官也挺糊涂的，“这下更糟糕了，两个村子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让谁迁走？迁去哪儿啊？曹家村毕竟汉中第一村，非常的富裕，就买通了县官，想让王家村搬走，他们正好侵吞王家村的底盘。那王家村肯定不干啊，村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出钱雇杀手把曹家村的村长给宰了！可曹家村的村长地位显赫，儿子是朝中大员，一下子两个村子吵架就惊动了朝廷。那个县官上一级的官员为了讨好曹家，将罪责都归到了王家村村长和县官的头上。” 妖王和殷候听得那个着急啊——还有完没完了，怎么这么复杂？ “复杂吧？”天尊说的都渴了，让殷候给他倒杯水。 殷候跑去给他倒了杯水。 天尊喝了水继续说，“后来为了平息曹家的愤怒，知府下领，让王家村全村迁走，可王家村在迁走的过程中遇到了大雨山崩，好多村民都遇难了。“ 殷候和妖王觉得无语，“这么巧？” “是啊，为什么那么巧呢？”天尊反问。 “不是有人作梗吧？”殷候皱眉。 “后来的确证明王家村迁移的日子本来不用定在这一天，但经过真君指点，过几天恐怕会有山崩，路不好走，所以特地给他们选了一条合适安全的路线，特地选了大雨这一天……” “那真君是于霜？” 天尊点头。 殷候都觉得无语。 “王家村这事情一出，这案子差不多已经轰动整个汉中了。”天尊道，“当时又正巧有消息爆出，说曹家花重金打点了衙门，才会让衙门判罚的时候偏帮曹家，从而导致王家村死伤惨重。而且朝中也有人借此机会攻击曹村长的儿子，使得他丢了官位，曹家村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最后也被迫全村迁走避难。” 殷候和妖王直皱眉——得，两个村子本来好好的，搞得现在两家都得挪地方…… “那结果呢？”殷候来气，“在于霜跟条鲶鱼似的搅得满池子浑水，最后究竟得着什么好处了？” “现在王家村和曹家村都空了，但粮还得有人种啊。”天尊接着说，“因为这个案子，地方官也换了人，新官上任自然要好好表现，正巧有人愿意高价买下这两块地来种粮，县官求之不得，当即就答应了。你们猜买地的是谁？” “于霜？” 天尊点头。 殷候更想不通了，“搞了这老半天，牵扯两个村庄那么多条人命还换了一任地方官，就为了要两个村的田地来种地？” 天尊微微一笑，说到了重点，“曹王两个村都是古村落，是以前的皇族因为躲避战乱逃到此地的，他们之所以会那么富裕，是因为祖上带来了大量的宫廷财富，就藏在两个村的地地下，据说黄金可以堆成山。所谓财不露白，普通村庄自保的能力有限，而且当年战事频发，如果让人知道这两个村子地下藏着那么多黄金，很可能会引来军阀的抢夺。所以这个秘密，只有两个村的村长以及……这个于霜知道！” 殷候和妖王总算明白了，同时又有些不解，“于霜是怎么知道的？” “据说是查古文献，以及听一些传说，他们在行骗之前，调查就花了三四年的时间。于钱两个，于通常是实施计划的人，而钱是制定计划的。”天尊摇了摇头，“后来我正好经过曹家村附近，后半夜的时候。” 殷候和妖王都瞧着他——后半夜？你后半夜跑荒村去干嘛？ “咳咳，这个不是重点！”天尊一摆手。 殷候和妖王都望天——看来是迷路迷去那儿的。 “重点是，我经过看到田里好多人在挖坑，起先还觉得这也太勤快了，天不亮就跑出来种地。可走近了一看，发现挖地的人都是一身僵尸打扮。” 妖王和殷候都觉得好笑。 “看到我靠近，那几个‘僵尸’还吓唬我嘞。”天尊似乎觉得挺可笑的，“我把僵尸都抓住了，问他们在干嘛，他们就说是替主人挖东西，而且正巧，那主人还来了……” 天银妖王和殷候都觉得于霜也是牛逼，骗局搞得那么复杂，结果马上要成功了竟然撞到了天尊……也是报应吧。 天尊摸了摸下巴，“大概我的样子比较显眼，或者他碰巧认识我吧，反正看到我他就跑，那我当然要追的咯！” 妖王无语，心说我家小游是小狗么？人家跑他就追…… “他自然是跑不掉的。”天尊接着说，“被我抓住之后，他就提出地下所有金子都归我，只要我放他一条生路。那我当然要问他地底下为什么会有金子……他就把骗了两家村子的事情都讲了，讲的可详细了，连‘钱’也供出来了，名字好像叫什么钱什么九的，记不清了。不过于霜说钱已经收手了这次没参与，但曹王两家的历史是钱告诉他的，计划也是他帮想出来的。” “这么老实？”殷候还挺意外。 天尊摸着下巴，“大概是因为那阵子本座风评不是太好，不知道为什么江湖人都在传，说我最恨人家骗我，要是跟我说实话，也许还有条生路什么的…… 殷候和妖王都摇头，问，“那结果呢？” “结果他说自己罪该万死，我说，‘这个我同意的啊！你的确罪该万死。’”说完，天尊一摊手，“我就把他冻住了丢坑里了，那些僵尸我都丢去衙门了。好像后来曹王两家又回到了原址，然后这件事之后本座又风评被害了，江湖人开始传，说对我不可以讲真话也不可以讲假话，反正对着我最好不讲话然后也不要乱说我坏话……所以啊，后来有一段时间我出去吃饭，附近所有江湖人都变成了哑巴，我还说那帮人怎么一点都不聒噪了，突然都变得很有教养了。就是问个路有点困难，我问“去城里怎么走”，那帮人喊着‘我不知道，不知道。’转身就跑，搞得本座跟个强盗似的。” 天尊喝了几杯茶，终于是把事情讲完了，老爷子觉得自己很久没讲那么多话了，嘴巴好累。 妖王和殷候也听得累挺累的，正想吹灯睡觉，就听外面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师父、外公、尊尊！” 一阵混乱的叫声之后，门被推开。 展昭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冲了进来，还有后边围观的贺一航和沈绍西，以及院子里被这动静惊醒的其他人。 展昭他们从谢家回来就冲去找天尊，想问于霜的事情，本来以为老爷子们都睡了，结果发现亮着灯，屋里还有说话的声音，几人赶紧就冲进来了。 妖王和殷候看着一群小孩儿扑到天尊床边，七嘴八舌就问他记不记得“于霜”，当年死在他手上的。 天尊点头，心说巧了不是，刚想起来！ 一群人眼巴巴看着天尊——讲讲！ 老爷子伸手，按了按腮帮子，觉得嘴巴还是有点累，又要说一遍啊？ 最后，天尊一指殷候，“我告诉他了，然后我忘记了！我要睡了！” 说完，翻身盖被睡觉，顺便吩咐徒弟，“玉堂啊！熄灯！” 五爷本能地一拂袖，灯熄灭了，屋中一片漆黑。 等展昭再手忙脚乱把油灯点上，发现屋子里就剩下了殷候还站着，妖王已经跑回里屋睡去了，天尊裹着被子蒙头大睡。 最后，众人都看着殷候。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呃……那个于霜是个骗子，还有个搭档姓钱，为了一笔金子搞得两个村子差点灭村，死了好几十人。结果于霜在挖金子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迷路的他。” 边说，殷候边一指床上毛虫状的天尊，“于霜被宰了，那个钱什么九的没露面，据说是收手了，但计划是他帮定的。” 听殷候说完，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啊……” 五爷也看自家师父——就这么几句话你都懒得说啊。 被子里动了动，天尊拱了拱，探出头来一点点，瞄了殷候一眼——断章取义！ 殷候也瞄了他一眼——这叫总结能力！ 说完，老爷子打发走孩子们，也睡觉去了。 第207章 207 五目凤尊 线索越来越多的结果是案情非但没有清晰, 反而越来越混乱了。 经过太奶奶和天尊两个提供的线索，初步可以确定，所谓的于钱帮, 应该是于霜和钱重久两个人，而这两人联手行骗, 钱重久先收了手，于霜在后来的一次行骗过程中，死在了天尊手里。 根据时间推算, 于霜死的时间远远晚于李佘给贺晚风写那封信的时间，所以说当年于霜和钱重久是设计骗了李佘……看样子是没有成功。 那为什么没成功呢？是因为贺晚风帮出了注意，还是因为后来时局动荡再加上战乱打断了行骗？ 可打仗的是西北，江南一带并没有怎么被波及啊。 更奇怪的是那个多年后租下这座小楼来行凶的钱老板……按照年龄，和当年的钱重久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公孙验尸之后也表示，死者的年龄在三十多岁……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展昭边想着案情，边继续在床上翻腾，还好五爷前一晚帮他捡被子整宿没睡, 今天无论展昭怎么翻腾，白玉堂都睡得特别熟。 次日清晨, 展昭在一阵喧闹声中醒来。 不过开封众人都习惯了, 自从妖王回来之后，每天早上都特别热闹, 因为老爷子爱做早饭。 加之他老人家的早饭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以至于都没人睡懒觉了。 展昭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就见房间里, 白玉堂也起了, 穿戴整齐坐在床边, 手里拿着他的巨阙，正用剑穗逗幺幺。 那只不像话的白龙正跟只猫似的，在屋子里翻滚着抓剑穗。 小五和银雪没跟大家住一起，五爷给他俩单独弄了个房间，一切都是为了他能早日抱上小老虎。 见展昭醒了，五爷问他，“醒啦？” 展昭坐在床上醒觉，边点点头，“嗯。” “饿不饿？” “嗯。”展昭继续点头。 五爷估摸着他还没醒，就开口来了句，“公孙说有重大发现。” “发现？”展昭也不“嗯”了，眼睛都有神采了，“什么发现？” “说是小四子最近喜欢吃糯米，所以早饭妖王做的糯米团子。”五爷拿起手边摆的一盘团子，“老爷子有两下子，我这种早饭从来不吃甜食的人都觉得这团子好吃。” 展昭眯眼——这算什么发现？团子喜欢吃团子不是很正常么！ 五爷笑了笑，道，“线索又从天而将了。” “嗯？”展昭已经坐在他身边吃团子了，一嘴糖粉。 五爷无奈给他擦了擦嘴，“有人认出这五目木雕是个什么东西了。” 展昭鼓着腮帮子惊讶状，“尊的？” 五爷点点头，指了指外面，“来了个和尚。” 展昭赶紧冲出去。 五爷端着盘子跟出去，考虑着要不要提醒展昭擦一下嘴，不过嘴上一圈糖粉看着还蛮可爱的。 展昭冲出院子，迎面先碰上了小四子，小四子可能刚吃完团子，也是嘴上一圈糖粉。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指着对方乐，然后突然想起来还没擦嘴，赶紧伸手擦嘴。 展昭回头瞪五爷——你竟然不提醒我！ 小四子回头瞪他爹——爹爹竟然不提醒我！ 公孙和白玉堂都端着盘子看一旁。 “猫猫白白，一会儿去临安书院玩儿么？”小四子开口就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为什么要去书院玩？ “今天是临安书院的开院日。”公孙也拿了个团子咬了一口，捏起来软噗噗粉嘟嘟的，就像儿子的脸蛋。 展昭见小四子那盘颜色跟五爷手里那盘不一样，就伸手去拿了一个。 小四子则是要试试白玉堂手里那一盘的。 一大一小一起咬了一口，果然馅儿不一样！ “开院日是什么？”五爷好奇。 公孙说，“这是临安书院特有的活动，三个月搞一次。这一天书院会开门，不是书院的学生也能进去参观。学生会写字画画举行义卖，筹来的银子多用于赈灾和送粥铺。” 展昭点点头，表示这个还蛮有意义，开封府那么多才子不要浪费，改天回开封也搞一个。 “今年开院日预定的份额都满了，比往年都热闹。”公孙说，“因为江南三大才子都在，再加上林霄，还有包延他们，好多大户人家都订了份额。” “订份额是什么意思？”展昭问。 “就是一些大户人家先派人把银子捐过来，然后预定一幅画或者一幅书法，开园日当天来拿。预定份额捐的银子就比较多。 “哦……”展昭点了点头，然后摇头表示玩儿什么的先搁一边，“刚才说来了个和尚知道那个木雕……” “哦！”公孙点头，“来了天尊和殷候的朋友，灵隐寺的道缘大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传说中的小缘子？！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说，“我们给大师送团子去……“ 说完，白玉堂和公孙看了看对方手里的盘子，都只剩下两个了，然后展昭和小四子一人拿着两个，正啃呢。 公孙把白玉堂手里那两个也拿过来，跟自己这盘拼到一起，还挪了挪位置，想看起来满一点——但总共四个，无论怎么挪都一样。 展昭说再去拿一份？ 公孙无奈地说，“妖王每天早上做的早饭都不是靠拿的，是要靠抢的！像煎饼啊什么的还能让老爷子给现做，团子啊包子啊什么的都是有数的，去的晚了就没了。” 众人边说边继续往客厅的方向走。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所以你是一大早去帮我抢了份团子么？ 五爷又伸手给他擦了擦嘴，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给他。 展昭打开一看——七种不同颜色的团子！ 前边，公孙也默默塞了个纸包给儿子。 小四子打开看了看，七个不同颜色的团子！ 小四子拿出两个不一样颜色的团子来，给公孙放到盘子里，六个好看一点。 公孙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乖！ 身后，展昭也伸手，拿了三个不一样颜色的团子过来放到盘子里。 白玉堂也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乖！ 这样一来，盘子里原先有四个，加上了五个就有了九个。 公孙把两个重复的拿出来，给了展昭和小四子一人一个，作为奖励！ …… 走进客房，就见妖王和天尊殷候正陪一个和尚一起喝茶。 这位大师看起来也相当的年轻，样貌出众，脑袋那个圆啊！展昭和白玉堂都感慨了一下，原来剃光头也是有帅哥的，关键是头型很好看。 和尚抬头看见进来的几人就好奇地打量。 妖王给介绍了一下。 公孙让小四子端着盘子给大师送团子。 道缘大师看了看盘子里七色的团子，笑了笑，跟小四子和展昭道谢。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妖王也说，“小缘子，团子可是我做的。” 天尊和殷候也点头，伸手要去拿团子吃。 道缘将盘子端走，拿了两个给他俩，正好是刚才展昭和小四子吃的那两种颜色。 “这两个给你们，这五个可不成。” 天尊和殷候还逗他，“你个和尚怎么还护食？” “虽然都是团子，但这五个是带着心意的，比较有福气。”道缘拿起个团子吃，边赞妖王手艺好。 白玉堂和公孙对视了一眼，这和尚有点东西！这五个团子是小四子和展昭从自己那七个里拿出来的，而那七个团子，是他俩早起特地帮两人拿的，无论从什么角度讲，的确都是带着心意的……可问题是，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 展昭和小四子也纳闷——还是个有神通的和尚！ 大概是猜到了几人在想什么，道缘大师指了指那五个团子，说，“这五个上面有纸包的压痕，表示是藏在纸包里刚拿出来的，你俩怀里鼓鼓的，都藏着纸包。妖王的早饭从来都是先到有后到无，不早起是抢不到的……” 大师指了指公孙和白玉堂，“你俩早起了。”说完，又指了指展昭和小四子，“你俩刚起。” 白玉堂和展昭都忍不住一挑眉——厉害！ 公孙也点了点头—— 一双慧眼！ 天尊和殷候则是撇撇嘴——显摆！ 道缘大师让众人都过来坐。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霖夜火跑来了。 火凤似乎是认识道缘大师的，进来给他行礼，“大师！” “小霖子啊，好些年没见了。”道缘问无沙大师在哪儿呢，霖夜火说在开封府呢，天天跟微尘一块儿在南安寺念经，偶尔去开封府帮帮忙。 道缘点头，说过几天圣殿山要大庆迎佛典了，到时候他也要过去。 赵普和赵祯也过来了。 道缘大师是得道高僧，很受推崇，赵祯笃行佛法，太后也很虔诚。 赵祯进来就给和尚见了个礼，和尚起身回礼，称赵祯为陛下。 众人更好奇了，和尚怎么猜到赵祯身份的？ 不过这会儿不是谈佛法的时候，展昭比较着急案情，就问道缘，“大师认得那个五眼的木雕？” 道缘说，“我知道那是什么，但做法很粗糙。” 众人可算碰到个知道的人了，赶忙问——这究竟是什么？ “这个东西叫五目凤尊，凤尊分很多种，从独目到九目，是用来找东西的。”众人听着都新鲜——找东西？ “这种凤尊应该是人头凤身，这一对手法略糙，做成鸡了。凤尊都是一对对用的，摆好祭坛，当中应该还有个小桌。”众人都点头——是有个小桌。 “那小桌什么质地？“ “铜的。”公孙回答。 “那他求的东西应该也是铜的。”道缘说。 见众人疑惑，道缘详细地给介绍了一下，“凤尊是一种传说中的神明，属于土地神的一种，负责寻物。寻物要眼睛，眼睛越多要寻的东西就越难寻，而且不同的眼睛有不同的分工。比如说独目是找器皿，双目是找人，三目找财宝，四目找经卷、五目找兵刃、六目找宅院、七目找机缘、八目找魂灵、九目找神明……”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所以钱老板摆这个祭台，是在找一件兵刃？ 第208章 208 明灯 关键时刻, 朋友多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银妖王和酱油组当年结交了不少朋友，还真是懂什么的都有。 道缘大师精通佛法, 对各种神鬼传说也涉猎广泛，当时就告诉了展昭他们这古怪的五目木雕是什么。 还别说，如果把鸡身改成凤身，的确是会顺眼很多, 起码就从奇形怪状变成了神鬼妖魔。 道缘前阵子出去办事去了, 本来是准备找几个朋友玩一阵子再回来的，但是他出城之前听说西山的皇家别院有人入住了, 就猜到估计开封府要出巡到这儿了。所以办完事他就提前回来了，果然到了灵隐寺, 小弟子就告诉他来了三个朋友找他，道缘这才来别院找妖王他们。 路上，和尚就听城里人在谈论开封府破了西湖浮尸案的事情, 又看了展昭他们给他看的木雕图, 道缘大师皱眉, “所以当年的浮尸案, 凶手杀人是为了取眼做五目凤尊？ 展昭他们都点头，估计是。 和尚有些莫名，“五目凤尊只是一个非常偏门的神怪传说，类似于碟仙笔仙, 还没那两样普及。加之这种凤尊只要木雕就成了, 眼睛也雕一下呗, 爱雕几个雕几个, 何必杀人这么夸张……” 众人当然也觉得事情非常蹊跷。 同时, 赵普挺好奇, 问大师，“那木雕真的能找到东西么？” 其他人也点头——听着很厉害，当然也有点邪门。 道缘反问众人，“拜佛有没有用啊？”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展昭——这个么，要看谁拜。 展昭抿了抿嘴——不爽。 “如果拜佛有用，那就不存在生老病死，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受苦了。”道缘说。 众人都眯着眼睛看大师——大师你好歹佛门弟子，怎么好这样讲啊！ 道缘见众人表情，微微一笑，“那拜佛是为了什么？” 众人都摸下巴——这个么……各种各样的理由都有吧……随后又看展昭。 展昭深吸一口气——忍耐！ “灵隐寺香火可旺了，每天都有人上山求佛，许的愿各种都有，要佛祖保佑发财的、添丁的、升官的、长寿的……如果拜完佛回去愿望实现了，那是因为佛祖保佑呢，还是其他理由呢？” 众人抱着胳膊摇头——这可没准。 “可不是么！”道缘点头，“许愿有成的就有不成的，那不成是因为佛祖不保佑么？” 众人想了想，又看展昭。 展昭觉得有被内涵到…… 道缘笑着摇摇头，“如果不是佛祖不保佑，那是因为佛祖不灵么？可为什么有的人就愿望成真了呢？” 众人都哭笑不得——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呢？ “既然有人能成，那是不是没成的人许愿的方法不对呢？”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展昭，像是说——这段你好好听！ 展昭来气——烦不烦啊你们！ “所以，为什么要拿真人的眼睛来做木雕呢？”道缘话锋一转，聊会了案情 众人微微一愣，都明白了和尚说这番话的用意。 “哦……”公孙问，“也就是说，木雕已经试过了，不灵，所以才用了真的眼睛？” 道缘点了点头，“这就是大家香油钱越舔越多的道理，我记得当年这桩凶案差不多持续了有一年多，几乎每个月死一个人，但是你们只找到了两尊木雕对不对？” 展昭他们都点头，“对啊！” “那么只需要十只眼球，为什么要杀十三个人呢？” “还有三个眼球在瓶子里。”公孙说。 道缘好奇，“放瓶子里了？” “嗯！”公孙点头，“那些眼球被泡在一种草药浸泡出来的药水里，可以防止腐烂。” 道缘似乎觉得有意思，摸着下巴想心思。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和殷候——这位何方神圣？为什么人家也那么大年纪，比你俩靠谱那么多！ 殷候和天尊都眯着眼睛看自家孩子——找打是不是啊你俩？ “只需要十只眼睛，却收集了十三个？那些在木雕里的眼球，也是不腐不烂的么？”道缘问。 公孙点头，“对！这种药水我以前见过！” 众人都看着公孙——在哪儿见过？ 公孙道，“你们知道司天监的吕林吧？” 众人都点头，之前盐棺金柱就这位大人找到的。 “吕大人之前挖到一座古墓，取出了一口石棺，棺中满满一缸类似血水一样的药水，而在药水中，有一具女尸，面容完好，全身皮肤全无溃烂，连内脏都保存完好。参考墓中的陪葬品，那古墓至少一千年前的了！” 众人惊讶——千年古尸？ 赵祯点头——小吕子跟朕讲过这个事情。 南宫也知道这事儿，他还陪赵祯去看过那具古尸，的确是保存完好的一位妇人，除了泡在药水里皮肤有些发白，其他的确保存完好。 “吕大人请我研究了那个药水。”公孙道，“里面用到了大量的稀有草药，几乎无法复制，但能做出类似的，防腐效果肯定得打个折扣，虽说不能做到前千防腐，但保存个一二十年肯定没问题！那个钱老板用来装眼球的瓶子里残留的药水，就是类似这个成分！” 众人都瞧着公孙——这个线索没准有用诶。 公孙说他还在研究那个药水的成分，获得这种药水有两种可能的渠道，一种是现在调配的，那么大多数草药应该都是现在能找到的。另一种就是不是现在调配的，那么很多草药应该是已经找不到了的！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是自己调配的药水，也有可能是跟吕林一样，挖到了古墓，取了里面的药水来现用？”赵普问。 公孙点头，“这个要先弄清楚，搞不好会影响调查方向！” 众人都赞叹——果然先生还是最靠谱的。 白玉堂问道缘，“大师觉得，眼睛的数量有问题？” 道缘想了想，“不觉得很奇怪么？多出了三个眼球，是用来干嘛的？是准备留着再做一个凤尊呢，还是这三个是没有用的？如果没用的那处理掉不就行了么？为什么还保留着？” “而且凶手是饿死的！”展昭索性把大致的案情都告诉了大师，还拿出了贺晚风的信给道缘看。 看到信封上的“贺晚风”三个字，道缘似乎是愣了一下，笑道，“今天什么日子，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西湖上一艘画舫船头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猛一看还以为是贺晚风，长相气质都好像。” “那两人穿的什么样？”赵普问了一句。 大师大致描述了一下两人的穿着和相貌。 今早贺一航和沈绍西起了个大早，就跑去西湖玩儿了，公孙和白玉堂都瞧见他俩了，穿着与大师描述的相似。 天尊跟道缘说，“那就是贺晚风的重孙。” “是么？”大师惊讶。 赵祯点头啊点头——那是朕的爱卿！大宋朝副元帅！ 道缘看了那封李佘写给贺晚风的信后，皱眉，“楼刀？” 众人都点头，又跟大师讲了于钱帮的事情，觉得这楼刀可能也是杜撰出来的，于霜和钱重久是搭档骗李佘，但后来没有成功。 “这么说来，李佘和曹家村、王家村，还有些类似。”道缘说。 众人想了想，对哦——都是旧皇族，都有巨额的祖产。 说到此处，就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余钱帮是专门挑旧皇族下手么？那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于霜跟天尊说是通过参考古文献，什么文献？ 还有一点就是，当年于霜是死了，那么已经收手的钱重久还活着么？这个钱老板，会不会是钱重久的后人？ “大师见过钱重久么？”展昭好奇。 道缘摇了摇头，“我应该是没见过，李佘可能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婉沁应该他俩都见过挺多次，她还说过钱重久欠钱不还什么的。” “婉沁？”天尊和殷候都愣了一下，随后异口同声问，“谢婉沁？” 道缘笑着点点头，问，“人在杭州呢，要不要见见？” 话出口，天尊和殷候两人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天尊忍不住说，“嚯！那丫头可厉害！惹不起惹不起……”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看天尊——人家分明把你归到好男人这一类了哦！ 霖夜火好奇问，“有什么渊源么？” 道缘笑着说，“当年月云和沁儿一起捉鬼，结果差点把小游当鬼给抓了。” 众人都瞧天尊——还有过这么一段啊？ …… 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妖王就跟天尊殷候和道缘大师一起去灵隐寺了，说要住几天。 殷候本来想拉展昭去拜拜，道缘问要拜什么。 老爷子说他外孙总捡尸体捡各种案子，和尚却摆手，“那有什么可拜的？”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大师——真的不用拜？ 道缘大师拍了拍展昭的肩膀，笑道，“说明对于那些冤魂来说，你就好比是一盏明灯，他们要伸冤当然都冲着你来啊!” 展昭干笑了两声——所以猫爷在冤魂那里口碑很好？听着是件好事，但是怎么这么吓人？ 道缘大师走了之后，众人各忙各的，公孙继续去研究尸体和药水，赵普去帮训练皇城军了，霖夜火难得没出去浪，带着良辰美练功。 展昭和白玉堂也出去查案了。 出了别院，展昭忍不住说，“办完这个案子还是去灵隐寺拜拜吧。” 五爷瞧他——大师都说了你不用拜。 “不是说拜这个。”展昭拍了拍胸口，“既然是明灯，那就再亮一点！以后多多地捡尸体……” 五爷就想去捂他的嘴，心说，你现在来劲儿，一会儿真捡到了看你怎么办！ 展昭就觉得受到了启发，“跟大师聊完天之后，突然就有干劲了！” 这点白玉堂倒是也同意，的确是位睿智的高僧。 …… 两人来到了衙门。 秦大人一大早就在升堂审案了，是一户人家的两兄弟为了争夺祖产打起来的事，据说老父亲被气死了，事情闹得挺大，门口一大堆人听审。 展昭和白玉堂知道秦大人也很忙，毕竟临安府那么大个地方，每天案子估计也不比开封府少。 两人都没去旁听，离了衙门，准备四处转转找找线索，也不能总等着从天而降。 刚到城中，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城里来了好多江湖人。 临安是个赏景玩乐的地方，行人大多都比较闲散，可今天这些江湖人都是穿戴整齐，一个一个行色匆匆面容严峻。 白玉堂也很久没感觉到过这种江湖气息了，就问展昭，“他们选那个什么江南盟盟主，是什么时候？” 展昭也不清楚，反正也没人邀请他，见很多江湖人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去的，展昭就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要不要跟去瞧瞧？” 五爷点头，“闲着也是闲着，没准还能捡到点什么。” 展昭瞧白玉堂——你怎么这样！ 五爷一笑——你自己说要做明灯的！ 展昭有些嫌弃——我是要做冤魂的明灯，可不是江湖群雄的！群雄照的是油灯，还是没油的那种！ 第209章 209 盟主 别院里, 霖夜火一边看良辰美练功，一边跟小四子一起吃葡萄。 小四子还在忙着画他的血笼图手抄本呢，别看他每天就捣鼓一会儿, 也已经画了大半本了。 霖夜火自己吃一个葡萄，往他嘴里塞一个，自己接葡萄皮，还伸手帮小四子接, 来来去去忙的慌。 一旁小良子他们边练功边瞧这边, 总觉得火凤动来动去很让人分心。 霖夜火这边看着小四子画图，嘴里提醒道, “练功专心，看什么看？再练十遍不准停！” 三个小家伙赶紧回头练功。 那边火凤伸手给小四子倒了杯茶, 让他歇会儿再写别累着。 良辰美都瞄火凤——你偏心的好明显啊！ 火凤一扭脸瞪眼，“想练一百遍啊？！” 仨小孩儿委委屈屈回头接着练。 这时，外边邹良进来了。 左将军这几天除了吃饭的时候基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今天这个时候竟然来了, 而且也没穿软甲。 走到院中石桌边, 邹良坐下, 摘了个葡萄吃。 霖夜火瞧瞧他。 邹良吃着葡萄，问他，“出去玩么？” 火凤狐疑，“你不用忙？” 邹良边吃葡萄边说, “元帅说替我一天, 让我出去玩一会儿, 今天天好。” 霖夜火惊讶, “赵普这么够意思？” 邹良点点头, “不过要带上青鳞。” 火凤点头啊点头, 表示这个好办，青鳞听话又乖巧。 “还要带上皇上……” 邹良话出口，火凤就望天，“所以赵普是宁可替你干活儿带皇城军，也不想陪他侄儿出门是吧？” 邹良吃着葡萄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权衡了一下，霖夜火觉得陪赵祯出门的确是事情不少，不过哑巴总算有空了，就一起出门吧。 “去哪儿啊？游湖么？”火凤问。 邹良摇摇头，说，“刚才，仟翼进来说城里江湖人准备比武了，然后正巧被皇上听到了。” 火凤叹了口气——那还得了？ 练功的良辰美也都望过来，“比武？是选盟主么？” “厉害！”沈元辰和唐落梅都表示练功那么久，头一回赶上人家选盟主！ “天尊也是选出来的盟主诶！”小良子来劲儿了。 霖夜火和邹良都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小良子——武林群熊那个级别怎么可能跟天尊比，简直就是九霄月和五洋鳖之间的距离！ “我们去看吧！” “我也想去！” 几个小孩儿蹦蹦跶跶说要跟着出门。 火凤心说一个赵祯就够热闹的了，还带上你们？ 可霖夜火还没来得及想出个好理由拒绝孩子们，就有一个声音传来，“好就一块儿去，人多热闹啊！” 众人回头，就见赵祯跑进来了。 身后跟着南宫和青鳞。 青鳞离了黑风城就一直戴着半张面具，因为他半张脸都是青色的鳞甲，出行不便。好在最近街上江湖人很多，什么打扮的都有，也没什么人注意。青鳞昨天跟着太学几个学生出去玩了一回，回来还挺开心，今天被赵普“委以重任”，协助南宫保护赵祯。 最开心的还是南宫，总算有个靠谱的能帮上忙而且还愿意帮忙的人了。 霖夜火问小四子去不去，小四子摇摇头。 良辰美立刻都围过来问，“槿儿不去么？一起去呀！” 霖夜火指着三人，“你们瞧瞧，比比小四子，小四子多用功！” 小四子说，“不是哦，我等爹爹一会儿去临安书院，今天开院有义卖。” “那正巧可以一起去。”邹良开口道，“因为比武的地点就在书院附近。” …… 此时，临安书院内。 除了太学的几人是头一回参加活动，其他学生都已经熟门熟路了，众人在夫子们的指挥下，将书斋里的桌子都搬出来，然后排了两排，一直从院子里连到大门口。 各位大才子都准备好了要卖的东西扎堆“摆摊”，除了现卖字画，还有很多人把自己不用的琴、书籍之类的都拿出来卖，跟个小市集似的，非常的热闹。 林霄和谢炎被安排在书院最里面的位置，在杭州府他俩名气最大，最多人来求他俩的诗画。这就意味着每个人都要走到书院最里面，那就会经过所有的“摊位”，拉动各个摊位的人气，这个主意是庞煜想出来的。 赵兰她们几位大才女也来了，姑娘们昨天带着宫里的宫女们一起做了很多饰品，都是庞妃帮定的款式。庞妃平日就喜欢打扮香香，因此研究了很多小女孩儿适合佩戴的饰品，样子新颖价格也不贵，生意很好。 庞煜见这边人多就过来帮忙张罗买卖，包延负责记账。 王琪负责收印子，伊伊拿了个小箱子，在点数目。出门前，府里几位大人都说了，今天总共卖出多少银子，各位大人都翻倍捐。 伊伊十个手指头上八个都抱着纱布，庞煜看到吓一跳，问她干嘛了？练铁砂掌啊？ 伊伊嘟囔了一句，“真练铁砂掌也不会伤到。” 赵兰凑过来说，“伊伊那是握的住刀捏不住针啊！哗！昨天穿个珠子，穿一颗就戳自己一下，十只手指头，就捏着针的那两根没被戳，其他都戳中了！” 众人都哭笑不得，还好被让霖夜火瞧见。 伊伊撅个嘴，赵兰就哄她，“不会针线活怎么啦！我们伊伊，干大事儿的人！以后做将军！就跟黎嫣姐姐她们似的！” 伊伊笑眯眯点头。 这时，出去安排了一下影卫的戈青跑进来了，见林霄这边拿个茶壶慢悠悠正画画呢，就对他指了指长长的队伍，“唉，可排到门口了啊！今天光预定的就有五十个！” 林霄皱眉，“五十个？谁给预定的啊？怎么可能画的完？” 庞煜直戳他，“预定一个就是五百两，你算算是多少！” “不是吧！”赵兰不满，“我们这儿一个头钗一两银子都卖不到！” 伊伊伸手，给林霄看手指头上的纱布，表示不满！ 林霄无奈，“五十张我得画到明年去……” “啧啧。”庞煜继续出馊主意，“你画张特别大的，到时候折起来剪成五十张，一人巴掌大一点就行啦！” 林霄扶额，“这不是骗钱么？” “谁说的？开封城里你的画论尺卖都是万两起价，五百两买巴掌大一块还不知足？！”庞煜当监工催林霄赶紧画，努力赚钱！ 林霄摇着头继续画他的画。 相比起他来说，谢炎轻松很多。 谢公子不需要临时作诗，他眼前那一长趟队伍的人都是捧着他的诗集来的，他只要负责在诗集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庞煜别看文不成武不就，但鬼点子特别多，竟然提前让人赶印了五百本谢炎的诗集放在门口买，一下子都卖光了，他又让人在门口卖写有谢炎诗词的扇子。扇子都不够了，一帮书童杭州城里各大扇铺去买有谢炎诗词的扇子来补货，一把也就几两，转个手几十辆。来了那么老多的女孩儿啊，都捧着诗集扇子进来给谢炎签字。 今天光谢炎和林霄两个人就给义卖添了几万两，别说粥铺了，盖座楼都够了。 书院夫子们可开心了，伊伊继续伸手给众人看自己手指头上的纱布，才女们都很不满，辛苦不赚钱赚钱不辛苦，不公平！ 这边正忙着呢，就听到外面一阵阵的喧哗声，而且感觉并不是念书人在吵，说的话还挺粗俗的，嗓门也不小。 赵兰让戈青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戈青之前早就看过了，无奈说，“隔壁的一个大园子里好多江湖人，搭了擂台正比武呢……” “打擂？！”庞煜他们都好奇。 “临安府不是规定不准私斗么？”包延不解。 戈青一耸肩，表示这个自己倒是不清楚，要不然去报官？ “没用的。” 这时，旁边几个夫子说，“之前院长早就去理论过了，今天这边义卖本来人就多，隔壁打打杀杀的也怕出事。院长也说临安府有领不准私斗。可是那帮江湖人说，临安府规定的私斗是不准在公开场地。隔壁那园子是私人所有，人家乐意提供场所给江湖人打擂，也不准外人进去围观，就江湖人关起门来自己人打，不属于衙门管辖范围。” “这么牛？”庞煜皱眉，“什么人给那帮江湖人提供那么大个园子？群雄们不是都挺穷的么？找到金主啦？ 几位夫子说，隔壁的园子是李乘德的。 太学众人都抬起了头来，刷一下望向夫子们，“李乘德？李乘风的堂弟？” 夫子们都点头。 “这个李乘德跟那些江湖人有来往？他不是个普通商人么？”包延皱眉，“为什么江南盟选盟主他都要掺一脚？” “李乘德是这一届的商会会长，组织了不少活动。”谢炎道，“李家两兄弟性格天差地别，李乘风一天天的谨小慎微，连出门吃个饭都要挑日子，李乘德天天在外面兴风作浪，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 众人都觉得这两兄弟有些奇怪。 “诶，我说。”庞煜似乎有些想法，“咱们之前查那座楼和那个钱老板，怀疑对象是拥有那座楼的李乘风。可别忘了，光有那座楼还不至于能找到那么多缺一指的受害者，李乘德开的澡堂子也是关键啊！” 包延也点头，“的确是这样！案子结束之前，就算赔本那澡堂子也一直开着，可案子一结束澡堂立马拆掉了！” …… 同样有这种困惑的，还有跟着几个江湖人来到李家园子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 这个园子门口只有“李园”两个字，是李家的一所私人花园，里边地方很大。 李园门口很多江湖人把守，只有参加江南盟竞选的几个门派弟子可以进入，其他人一概拒之门外。 这让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为难，也不好偷偷溜进去，万一被发现了场面应该非常尴尬，而且免不了被那帮群熊围攻。 展昭左右瞧了瞧，一眼看到了不远处同样非常热闹的临安书院。 展昭一拽白玉堂，问，“今早公孙是不是说了临安书院在义卖？有很多人高价预定了林霄的画？” 五爷点点头，“嗯。” “我有办法进李园！” 说完，展昭就拉着白玉堂跑去书院了。 而跟展昭他们前后脚到达书院门口的，还有赵祯他们几个。 小四子拉着公孙也一起来了，公孙一来赵普自然也跟着来了。 赵祯一路还跟自家皇叔生闷气——所以公孙先生和小四子、你的副将你的兵马都排前面、接下来才轮到朕是不是啊？朕好歹是你亲侄子！ 赵普心说——哪儿能排下来就是你啊，当中还有我娘、我师父、我八哥…… 到了门口，众人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邹良往李园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看来人家闭门谢客，不准围观。” 良辰美就有些泄气。 公孙也说，“他们不是选盟主呢？不让看怎么行？那谁知道他们在里头搞什么！” “就是。”南宫嘴上不赞成，脸上的笑容却异常的赞成。 赵祯来都来了，哪儿肯善罢甘休啊，就问众人有没有主意进去。 这时，拉着公孙手的小四子突然一歪头。 发了一会儿呆，小四子说，“哎呀，猫猫要当盟主了呢……” 众人都瞧着小团子——哪个“萌”？ 第210章 210 画 众人本来是抱着不一样的心情来的。 赵祯是纯粹的看热闹, 霖夜火和邹良是为了约会，公孙和小四子是顺便，赵普是陪公孙和小四子、良辰美三个小朋友是看打架、南宫是希望天快点黑。 但当听到小四子说出展昭要当“盟主”之后, 众人的心情都开始统一了，霖夜火和赵普都已经准备开始笑了。 要说开封众人里谁最不待见中原武林群熊，第一名是天尊的话，展昭就是第二名, 甚至是并列第一。 天尊不喜欢群雄是因为群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展昭不喜欢群雄因为群雄们一直针对殷候针对魔宫。天尊看着这帮人烦大不了眼不见为净，如果哪个舞到他面前没准还会被冻成冰柱。 展昭不止看着群雄烦还得管他们死活, 一个不小心万一全灭了还要害开封府被骂，就这么着也没少挨骂。 江湖群雄一边骂魔宫一边骂开封府, 展昭要真是只猫的话，就等于是两边的毛都被倒着撸，不炸毛才怪了。 这要是让展昭当上江南盟盟主, 等于展昭恶心死江湖人的同时江湖人也恶心死展昭, 想象一下那个场面是何等的有趣, 众人都等不及想看了。 再加上展昭这人吧, 要说论模样论功夫一样都不比他家小白堂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帅一会儿就容易翻车。而且他身上还有某种玄学在，就好比说当年唐门竹熊搅婚那件事吧, 从头至尾都是一件大好事, 如果没当年展昭那一折腾, 也没有今天唐小妹和龙乔广那么好的一段姻缘。可问题是全程展昭都是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的……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 他何止是明灯, 简直天选之子。 展昭会不会主动去选江南盟盟主呢？除非江南盟盟主是一道很好吃的菜, 不然他是肯定不会去碰的。可他不想选不代表老天爷不会让他去做。 这会儿，众人只有一个想法——展昭究竟干了什么，导致他最后要做盟主，以及这次他会不会翻车。 公孙说，“会不会是盟主令牌从天而降砸中他之类……” 众人觉得有那味儿了，估计就是这种路子，没准还要再偏一点。 火凤说，“八成是一会儿打起来他去劝架什么的，结果把所有人都揍趴下，他就是盟主了。” …… 外边一群人在打赌展昭怎么坐上盟主之位的时候，毫不知情的展昭正拉着白玉堂跑去参加书院义卖。 五爷也搞不懂展昭想出什么办法能混进去观赛又不会被说闲话。 展昭进了书院就发现，果然，最长的队伍就是在等林霄画画的队伍。 五十张画林霄是肯定画不完的，太学众人给他出主意。 庞煜是小滑头，给林霄想的法子是画张大的裁碎了卖。 包延是正人君子，觉得要不然先给大家登记名字，都欠着，以后画完了给。 林霄两边都不干，庞煜的法子太损包延的法子太累。 最后谢炎给他想了个法子，先退钱，然后竞拍。林霄画画看心情，今天的心情只能支撑他画一幅画，所以今天只有这一幅了。 五百两一个的预订款总共收了五十家，也就是二万五千两，全部退掉。 林霄今天就画一幅，这五十家可以竞拍，五十两起拍。 书院的夫子们退掉这两万五千两一点都不心疼，因为起拍五十两，等定金都退完，已经叫到五万两了。 眼看着价钱还要往上叫，谢炎又让夫子们出去喊一声，说“最高价二万五千两，今天大家跑一趟也不容易，愿意出这个价钱的登个名字，一会儿让林霄抓阄，抽中谁就给谁。” 众人算了算，发现绕了一圈，谢炎这法子让预订款一分不少，而林霄只需要画一幅画…… 庞煜和包延都摇着头瞧他——闹了半天，你才是最滑头的那一个！ 林霄端着茶壶点头，觉得不赖，继续磨磨蹭蹭画他的画。 其他人都凑过去看这位究竟在画什么，结果林霄还在画那座怪楼呢。 “嚯……你这是画上瘾了么？”庞煜忍不住说他，“这玩意儿越看越瘆得慌，换点别的画画吧。” “问题就是不知道画什么。”林霄打了个哈欠，都困了。 ……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队伍走，发现好些人都在登记名字，等着抓阄，一群人围在那边议论，不知道林霄今天画的什么。 五爷打听了一下，觉得两万五千两一点都不贵，就也登了个名字。 展昭无奈瞧他——正经事啊！ 白玉堂点头，“对啊，你不有主意么？” 展昭见附近人多，就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五爷一时间没领会，这个眼神以前没出现过…… 白玉堂正纳闷自家猫想表达什么，就听展昭大声说，“唉，你知道林霄最擅长画的是什么么？” 五爷眨眨眼。 展昭一个劲对他使眼色——配合点！ 五爷只好回答说，“山水？” “啧，这你不懂了吧！林霄其实最擅长画的是人物！”展昭戏还挺足，“听说过么？林霄给九王爷赵普画过一幅百勇图，画的是边关诸将练功的样子，那画面帅得不得了。这幅画赵普挂在军帐里了，凡是有外国使节来，光看一眼那画，就被我大宋将官的勇武给震慑住了！” 白玉堂好奇看展昭——真的么？我没见过那幅画啊……什么时候画的？ 展昭的这番话，也成功地引起了排队众人的兴趣，好些人都围过来讨论。 “真的么？” “林霄很少画人物的！” “对啊！” “听说江南第一名妓请他画幅肖像他都不肯！” “可不是么！还说只要肯画就让他留下过夜呢！“ “真的假的？” “他竟然不干？” “不是吧……人品这么正直的么？” ……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想笑，林霄当然不敢了，小时候被大嫦苏那一火钳子砸的差点命丧黄泉，估计一听到“名妓”两个字他都吓得转身就跑了。 五爷配合展昭夸张地演了一出，但也没闹明白他目的何在，倒是被搞得很好奇，林霄什么时候画百勇图？想收一张。 这里本来有五十多户人家的管家在排队，大家都想买到林霄的画回家领赏，有几家员外忍不住自己都跑来排队了…… 如今队不用排了，就聚集在一起讨论今天林霄要是能画人就好了！这要是收一张，日后肯定能做传家宝，画这种东西，都是越稀有越值钱的。 展昭见火候差不多了，就开始收尾。 “对了，刚才还听几个学生在讨论，说林霄想画隔壁李园比武的江湖人。” 展昭此言一出，白玉堂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 五爷有些无奈地看他——亏你想得出来！ 展昭对他眨眨眼，示意——接着演！就差最后一点戏了！ 五爷只得顺着他的话说，“听说隔壁来了江南十大门派的十大高手打擂，那场面肯定精彩！” “唉，可惜是闭门比赛不让看！”展昭摇着头说，“如果让林霄画下江南盟盟主被选出的那一刻，那盟主的英姿就能流传百世啦！” …… “有道理啊！” “隔壁什么情况？” “我们去说说！” “对！李园是李乘德的买卖！” “我跟他熟我去问！” “一起去！” 被展昭这一怂恿，这群吃饱了没事干的员外和管家们都冲去隔壁了。 白玉堂问展昭，“不会出什么事吧？” 展昭摇摇头，“这十个门派的掌门都是急着想出名的主，不然也不会浪到要单独选个江南盟主，还有那院子是谁的？” “李乘德。”五爷倒是也听说了李乘德喜欢出风头。 展昭道，“还真当他们是为了低调才闭门比武的么？那是因为怕衙门追究责任被抓住把柄。今天来竞买的好些都是商会的人，跟李乘德都认识，没准李家自己的管家都在。要是能给他们这么个好的出风头的机会……” 展昭话没说完，就见几个管家跑回来了。 “林霄呢？隔壁李园开园比赛了！李员外说今天义卖所有东西他都包了，江南盟的各位掌门也说要出高价竞拍林霄的画！让他去画江南盟盟主比武啊！” 展昭得意一笑，对五爷眨眨眼。 白玉堂也对他点了点头——高！ 不过眼下最懵的还是林霄。 太学众人一听都不解，隔壁比武就比武，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围观，还要让林霄去画画？ 林霄端着杯子喝着茶，问，“隔壁盟主有天尊和殷候那么帅么？” 几个同窗都瞄他——怎么可能？！ “那我才不……”话没说完，林霄就不见了。 众人眨了眨眼，一抬头，就见展昭提着人已经上房了，□□出去就把林霄交给了门外的管家们。 管家们推着林霄就进李园了，五爷招呼包延他们帮忙拿着文房四宝搬桌子一起过去。 门口，赵普他们先看到一群穿着光鲜的员外管家冲去隔壁李园砸门，不一会儿就见李园大门敞开欢迎大家围观江南盟打擂。又见展昭拽着林霄□□出来，一群人簇拥着林霄进去。最后看到白玉堂带着太学众人抬着桌子椅子也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大摇大摆随着来参加太学义卖的各路人一起进了李园。 公孙他们在门口看得直点头——这个属于新玩法，以前好像没见过！ 有经验的众人都觉得情况朝着“玄学”的方向开始发展了，通常围观的人越多展昭越容易翻车。 赵祯正发呆，就见南宫示意——进去看么？ 赵祯睁大了眼睛看自家侍卫——你竟然有主动要求看热闹的一天？！ 南宫让他看前边。 赵祯这才发现，赵普他们都已经跑去跟上人群，一起进李园了。 赵祯和南宫还有后边的青鳞赶紧一起跟上。 霖夜火和邹良走在最后面。 邹良犹豫要不要回去多调些皇城军的兵马过来，火凤瞧了瞧他，问，“跟你一起去吧。” 邹良有些意外，瞧霖夜火——你不去看热闹么？ 火凤一转身，回头看邹良——走不走？ 邹良开心，跟他一起回去“搬兵”去了。 …… 而此时，李园内可热闹。 一下子涌进了好几百人，隔壁义卖的东西都被李乘德包圆了，也就表示不用卖了，自然就能收摊了。 再者说了，武林人选盟主这种热闹一般人都乐意凑一下的。 林霄被众人推到离擂台不远的地方，这里角度观看效果极佳。 太学几个同窗帮他把桌子也搬来了，包延铺好了文房四宝，众人都觉得这主意其实还不赖，一边看比武一边画画什么的。 林霄接过谢炎递给他的笔，看了一眼台上。 擂台上，有两个掌门正比武呢，见林霄拿着笔看过来，两人下意识地挺胸收腹，打得比刚才慢了点，尽量保持帅的姿势，样子还有些滑稽。 跟普通没见过世面的围观群众不同，太学这帮小才子高手见多了，帅哥见的更多，林霄瞧了一会儿就有些嫌弃，忍不住吐槽，“太丑……” 话没说完，就被庞煜捂住嘴巴。 众人都提醒他——人家地头啊，乱说话小心挨揍，一会儿把人盟主画帅一点。 伊伊看了一会儿也不买账，“功夫很一般啊……” 也被赵兰她们几个才女捂住了嘴。 林霄拿着笔正皱眉，就见眼前出现了黑乎乎四个后脑勺，众人一看，良辰美景挤过来了。 庞煜赶紧把小四子抱起来放凳子上，以免团子被挤到。 良辰美三个则是人小鬼大，都往桌子上看林霄画了什么，结果就一张白纸。 “还没画啊？”小良子说，“槿儿看到说展大哥是盟主嘞！” 众人都一愣，一起看小四子。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边伸手帮林霄磨墨。 原本兴趣缺缺的林霄倒是提起兴致来了，拿着笔抬头看了看台上，高声说，“各位拿出真本事来！我等着画盟主被选出的那一刻！” 第211章 211 霜刀 展昭出了个主意, 成功引得闭门比武的江湖群雄开了门，一下子，隔壁书院参加义卖的人群都涌进了李园。 李乘德是个爱热闹爱出风头的性子，而且特别好面子, 一看这场面开心坏了。 围观群众也开心, 临安百姓不比得开封百姓, 这种群雄作死的场面见的不多, 好多人都跟看武戏似的，一个劲叫好。 众人进来的还挺早，刚好打完第一轮。 所谓的十大门派对阵，其中有两个较小的门派掌门都退出了打擂，换言之比的总共就八家。 这八家实力都不错，但主要分成两个阵营，一边是以鳄岛鄂明为首的一派，一边是以暮雨山庄为首的莫暮雨一派。大家都有一定的默契，会选对方派系的来打, 看最后四席哪边占的比较多。结果是两胜两负, 最后胜出的四个掌门是鄂明和杨易鹰, 莫暮雨和沈金石。 也就是之前跟着展昭他们在小楼相遇的那四个人。 展昭他们之前瞧见杨易鹰和沈金石私下关系还不错, 看来两人是两头押宝, 鄂明和莫暮雨哪个选上，他俩都不会吃亏。 前面的比赛都是比拳脚, 是不动兵刃的, 看了一轮之后明显围观百姓觉得不够“带劲”儿。 其实这十大门派在江南来说已经算是很强的门派了，出来比武的八位盟主武功都尚可, 特别是鄂明和莫暮雨还挺能打的。就他们这个年纪来说, 抛开展昭白玉堂那种战斗力过于惊人的, 同辈之中已经算是翘楚了。 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些围观的大多都不会武功，觉得打的太快了也就那样，看不出花样来，不精彩。 真比武又不是唱戏，怎么可能花样百出，而且越是高手出招其实越简练，真到天尊殷候那个级别，出手了的人恐怕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乘德见人群起哄，就提议，要不然最后两轮上兵刃吧！ 鄂明和莫暮雨本来关系就极差，之前小楼那一遭，鄂明觉得自己输了一头，就想这次能讨回来，所以他第一个答应了用兵刃。 杨易鹰和沈金石反正是来陪练的，都没意见。 莫暮雨则是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鄂明记恨自己……要说拳脚功夫莫暮雨是不怕的，但论兵刃，鄂明的爷爷很有些江湖地位，没准有什么宝兵刃，莫暮雨觉得自己没准会吃亏。 见莫暮雨犹豫，鄂明一笑，“怎么？怕啊？” 莫暮雨白了他一眼，道，“谁怕了，没带着刀呢，怎么办？” 鄂明皱眉看莫暮雨——你怎么比武兵刃都不带？ 莫暮雨心说，没带兵刃总不能勉强比吧，谁知此时，一旁看热闹的李乘德突然喊了起来，“我这儿有兵刃！我借给你！” 莫暮雨皱眉，心说李乘德一个连武功都不会的，能有什么好兵刃？别是那种挂墙上装饰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拒绝，李乘德已经叫手下去拿了，说有一把家传的宝刀，他是不会武功一直没用过，今日宝刀赠英雄了！ 一听说要用兵刃比武，人群立刻又激动了，众人议论纷纷。 赵祯问南宫，“要使刀剑了么？” 南宫就有些担心，别一会儿刀剑乱飞，边护着赵祯边四外张望，心说——展昭什么时候上啊？ 公孙无奈摇头，“比武就比武还动刀动剑的，多危险！” 赵普刚才看了两场比武都看困了，心说什么玩意儿，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没意思。 展昭那边也有些急了，怎么还带动刀的？其实他本意也就进来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之类的，可现在人越来越多，这帮江湖人人来疯，比武打擂竟然要上真嫁祸，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而跟焦虑的展昭不同，五爷倒是不关心江湖群雄死活，他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开封府的人也都来了？ 赵普和公孙带着赵祯在一旁，另一边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都到了太学那堆里，刚才还懒洋洋的林霄这会儿精神起来了，众人还时不时地瞄一眼他们这个方向，似乎是在看展昭。 五爷摸了摸下巴，怎么感觉怪怪的…… 很快，李乘德的两个手下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跑了进来。 本来，别说莫暮雨了，连看热闹的展昭他们都觉得李乘德能有什么好刀，八成是拿来装饰的那种。 可一看到那个箱子，赵普就微微一皱眉。 白玉堂和展昭也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是一个乌木做的盒子，看起来还挺沉的，两个伙计一起捧着都觉得坠手。 问题是，那盒子有一种古朴沧桑的陈旧感，而且这乌木不是发黑或者发灰，而是有一些棕红……这个就感觉不太正常了。 跑来江南休假的青鳞本来这几天都非常放松，但这会儿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 赵普见青鳞眯着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就问他，“怎么了？” “血的味道！”青鳞皱着眉，小声跟赵普说，“此物邪恶且污秽！” 赵普也隐约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箱子还引起了另一个人的注意——林霄！ 林霄这几天一直在画那座小楼的图，对于楼的各层结构都比较了解，这个乌木箱子表面有刻花，虽然非常的简单，但排列的方式有点类似小楼的五眼花纹。 李乘德自己也抱不动，让伙计们献宝一样将箱子放到莫暮雨眼前。 莫暮雨倒是也愣了愣，他盯着那箱子看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打开……就在他手接触到箱子的一刹那，一股奇怪的情绪就从心底生成了。 莫暮雨双眼睁大了几分，呼吸也有些不稳了，展昭他们几个高手，都能感觉到莫暮雨的内力起了波动，确切地说……他的内力好似是被影响了。 莫暮雨一把打开了箱子，就见里边有一把青黄色光泽的刀，看着材质感觉有些像铜的…… 莫暮雨伸手抓住了刀柄，忽然就觉得眼前的情景开始起了变化，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四周围的声音也有些听不太清楚了。 此时，他眼里只有盒中的刀。 双手捧着刀拿出了盒子，那把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青黄紫三色的光泽，隐约还能看到刀身上的花纹。 赵普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都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当然了，并不是刀本身有什么味道，而是只有内力高强的人才会感觉到的一种杀气。 白玉堂也看着那把刀，低低的声音说出两个字，“妖刀。” 展昭点点头，也同意五爷的观点。 另外，不止是那一股带着杀意的血腥味，展昭还感觉手中的巨阙似乎是有些不对。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你家云宝有没有什么反应？” 五爷让他问的一愣，“云宝？” 说出口五爷才想起来，这是小四子对云中刀的称呼，小四子管云中刀叫云宝，巨阙叫巨阙宝宝，新亭侯叫新新，霖夜火的破天剑叫天宝宝…… 白玉堂拿出云中刀看了看，刀挺正常的，就对展昭摇了摇头，问他，“怎么了？” 展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巨阙。 宝剑宝刀跟主人有很深的羁绊，这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出鞘”的欲望。巨阙似乎是感受到了那把刀的气息，一股莫名的悸动从剑传到了展昭心底，那是一种巨阙催促他拔剑的感觉…… 展昭就盯着擂台上莫暮雨手中的刀看，“这把刀……莫不是跟巨阙有什么仇怨？” 五爷看了巨阙一眼，“仇怨……” 刀剑兵刃彼此之间会不会有爱恨情仇呢？普通人肯定会说没有，但练武之人，尤其是武功好到某种级别的人，一定会告诉你——有！ 而且兵刃还会随着主人的性格而改变。 比如说赵普眼前如果有千军万马，新亭侯就会躁动起来，会有出鞘杀敌的欲望。 展昭本身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但他为人宽厚甚少动杀心，巨阙杀过的，都是十恶不赦之徒。 换句话说，巨阙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格……而且很有可能，那把刀曾经在巨阙手下逃过过。 人的寿命有限，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最多维持一辈子，但一把上千年历史的宝兵刃，他能“记仇”的时间可久！ 今天李乘德拿来的这把刀一出现，巨阙就跟见到仇人了似的，把它给盯上了。 太学那边，一众跟武林高手混出经验来了的才子佳人们，也都觉得这把刀可能不简单。 师从各位高手的良辰美三个都皱眉——此刀杀气好重啊！ 小四子瞄了那刀一眼，小手一摸下巴，说，“那个人……” 众人都瞧他——人还是刀？ 小四子则是有些担忧地看着拿着刀发呆的莫暮雨，说，“那个人，正在被刀吞掉……” “不妙！”赵普伸手挡住好奇想往前凑一凑的公孙，南宫和青鳞将赵祯护在了身后。 “什么情况？”皇上没明白，只知道那把刀拿出来之后，赵普他们表情就变了。 “莫暮雨根本拿不住那把刀。”南宫看了看四周围闹哄哄离擂台极近的人群，觉得这么下去会有危险。 “喂！” 还没感受到危险的鄂明对着莫暮雨喊了一声，“干嘛呢你？还比不比了？” 莫暮雨拿着刀，缓缓地回过头，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鄂明看。 鄂明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毛病，一双眼瞪得牛眼似的…… 莫暮雨一转身，刀在空中一晃，就有一道寒光闪过。 五爷和展昭同时一愣，“这刀……”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把刀挥动的时候，刀身之上似乎有花纹，黄青色渐变的刀身上，布满了霜花一样的图案。 “喔？” 小四子也眨了眨眼，“这把好像尊尊刀库里的松花蛋宝宝，但蛋蛋一点都没有它吓人哦。” 众人好奇地看着小四子——松花蛋也能孵出宝宝么？以及，天尊刀库里为什么会有松花蛋？ “玉堂，那不是把霜刀么？”展昭问。 五爷也注意到了那把刀的刀把结构与众不同，只有三个孔，的确是标准的霜刀！而且这把霜刀看起来比他师父那把“邪”太多了，感觉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莫暮雨握住刀时，也发现刀把上只有三个孔，很难握。 鄂明就有些纳闷，“这什么刀啊，这能握得住……”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咔”一声。 人群一阵惊呼声传来，擂台上等着挑对手的沈金石和杨易鹰都吓得倒退了一步。 就见莫暮雨一使劲，硬生生把自己的小拇指给掰断了，四根手指握住了刀把，“完美”契合。 缓缓抬起头，莫暮雨的眼神显得已经非常疯狂了，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 杨易鹰就拽了一把鄂明，那意思——他是不是不对劲…… 沈金石也伸手拍了一下莫暮雨，想问他怎么回事。 几乎是同时，就听台下有人喊了一声，“小心！” 喊的人，正是展昭。 第212章 212 一剑四刀 江南武林群雄选盟主, 结果比完拳法不够，还要比刀。 李乘德也不知道家传的什么妖刀，一把刀拿出来借给莫暮雨，谁知道这位拿起刀就变态了…… 为了能握好这把造型奇特的刀, 莫暮雨二话不说“咔嚓”一声, 把自己小拇指就掰折了。 围观群众吓坏了, 公孙则是气坏了, “这年头好好的还自残的啊！赶紧接上！” 说完，撸袖子就要上去，赵普赶紧一把抓住他藏到身后。 台上，沈金石一拍莫暮雨，刚想问他一句，就听展昭一声，“小心！” 展昭这一声可是救了沈金石一命，他本能地一缩手，几乎是同时……莫暮雨抬手就是一刀。 刚才沈金石要是不缩这一下手, 这会儿估计胳膊都飞了。 杨易鹰赶紧拉着沈金石后退了一步, 鄂明飞起一脚将莫暮雨踹了出去。 莫暮雨退后了几步, 站住, 再抬头, 只见他双目赤红，面容狰狞, 已经明显不正常了。 鄂明虽然跟莫暮雨素来不睦, 但也没见过他如此凶残的面容，任他再傻, 也知道那把刀估计有问题。 “你那把什么刀啊？”鄂明也问一旁的李乘德。 李乘德这会儿也有些懵, “我家传家宝啊……” 话没说完, 就见鄂明已经缓过来了，他举起刀对着鄂明就冲了过来。 台下，鄂明的手下将刀丢给了他，他拔刀挡住莫暮雨劈过来的一刀。 众人就听到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两刀相撞火星四射，鄂明那把刀的确是他爷爷给他的，也算把宝兵刃，但挨了这一刀之后，刀刃上竟然出现了个豁口。 鄂明也吓一跳，赶紧避开莫暮雨接下来的几刀。 比武这种事情，一旦涉及到兵刃，除非内力相差非常悬殊，否则只要两人内力接近，谁兵刃更好，就占绝对优势。 另外，莫暮雨拿起这把刀之后，莫名武功就好像高了一个档次，而且大概是因为缺了一指的缘故，那刀挥起来飘飘忽忽的，不是太好预测攻击的方向。 见鄂明有些招架不住，沈金石和杨易鹰也拿起兵刃上前帮忙，正好这四个都是用刀的，三打一，擂台上就战到一处了。 台下群众即便不会武功，也看得出其中一个好像疯了，这根本不是打擂啊这是玩命。 好在现在还没见血，万一台上有个死伤，估计下面就得乱。 庞煜抱起还在帮林霄磨墨的小四子。 团子回头瞧了瞧他。 庞煜问众人，“咱们要不然撤？” 其他人都一歪头——为什么要跑？ 小侯爷无语，示意台上——明显疯了一个，别一会儿刀剑乱飞！ 太学众人都一偏头，示意——展昭白玉堂九王爷都在呢，有刀剑乱飞也不可能伤着人啊。 庞煜觉得不安全——反正每次最倒霉的都是小爷！ 良辰美三个则是在讨论莫暮雨的刀法。 唐落梅说，“莫暮雨的内力好乱，而且他的刀法有些奇怪。” “那把刀也拿不稳吧。”沈元辰看着莫暮雨那根断掉的手指都觉得自己手疼，“这么握刀，感觉每一招都是歪的。” “再配合刀的锋利，反而防不胜防的感觉。”小良子也发现了，这把刀虽然刀身很特别，但精髓好像是在刀把上面。 五爷和展昭都看出了那是跟天尊刀库里的霜刀同一类型的刀，但跟这把比起来，天尊刀库那把应该只算是个弟弟，这把厉害点！ 台上三个打一个，可结果也就打了个平手。 “莫暮雨那么厉害的么？”伊伊刚才看了半天觉得几人功夫也就一般，怎么拿了刀之后瞬间变强了！ 林霄摸着下巴盯着那把舞动的刀看着，问，“那个刀身上的花纹……” “的确很像松花蛋！”众人都点头，庞煜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起名小天才！ “我不是说这个……”林霄摇了摇头，问，“觉不觉得，这把刀上的花纹排列也有点像那座小楼上的眼睛图案……” 众人盯着仔细看了看，也说不上来哪儿像。 庞煜问他是不是最近小楼画的太多了有些魔障了。 林霄皱了皱眉，“可能是我的错觉吧……” 边说，他边伸手揉了揉眉心。 谢炎看了看他，问，“怎么了？” 林霄摇了摇头，觉得似乎有些头晕。 小四子站在凳子上，瞧了瞧林霄，又瞧了瞧擂台上，再左右看了看其他人，突然说，“不要盯着看哦！” “嗯？”众人都看他。 小四子提醒，“不要盯着那把刀看，那个刀刀会吃人的哦！” “吃人？” 众人都看他。 小四子点点头，还学了一下小五咆哮时的样子，凶凶地“嗷呜”一声。 众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起伸手摸团子——可爱! 就算没有小四子的提醒，其他内力比较高的几位都已经发现这把刀有问题了。 南宫一个劲把伸长了脖子张望的赵祯往下按，让他别看！ 赵普也把公孙给挡上了。 可此时围观的普通民众并没发现不妥，只是有几个也说有些头晕，众人都是不自觉地双眼追着那把刀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五爷提醒。 展昭也着急，心说鄂明他们怎么这么没用，三个打一个用不用那么久啊？赶紧踹翻他把那把破刀收起来啊！ 展昭这一着急还真有点用，鄂明的确是瞅准时机，一脚把莫暮雨给踹飞了。 可他这一飞，众人都暗道“不妙”，因为这位拿着刀，就往擂台下面人群的方向飞过去了，这要是掉进人群里…… 几乎是同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飞到半空中的莫暮雨仿佛又被人在半空中踹了一脚，又飞回擂台了。 只有展昭和白玉堂能看见，是鲛鲛跃到半空一脚把人踹回去了。 莫暮雨一屁股摔回到了擂台上，展昭觉得时机正好，急得跺脚，就想鄂明他们赶紧制住他！ 鄂明他们还真是那么想的，正想冲上去夺下他手中的刀将人制服，谁知莫暮雨突然一个飞身跃到了半空。 众人都惊呼一声……这招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一愣——这内力根本就不是莫暮雨能有的，这是直接变异了么？ 莫暮雨跃至半空，双手握刀对着鄂明就劈了下去。 鄂明只能抬刀挡，身旁的沈金石和杨易鹰知道鄂明一把刀肯定挡不住，所以索性也去帮忙，三把刀挡着莫暮雨手中那把。三个人一起对抗不正常的莫暮雨，四人的内力全都集中到了四把兵刃上。 而鄂明他们三个就感觉莫暮雨的内力正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刻，四周围安静了下来，空中除了内力回荡引起的风声之外，还有一阵“咔咔”的碎裂声。 仔细看，就见鄂明他们三个手中的刀上，全都出现了裂纹。 “糟！” 展昭知道不妙了，万一三把刀一断，这一刀下去，鄂明他们三个都得死。 赵普赵祯和太学那些人都一起转头，看的方向都是展昭，这个时候如果不去阻止…… 林霄正看，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袖子，低头，就见小四子把笔递给了他。 林霄接过笔的瞬间，就见人群中一道蓝影窜上了看台。 赵祯他们都激动，“来啦！” 展昭一个纵身直接跃上了擂台上方。 而在他窜出人群的同时，有一道淡淡的红色光芒，形成了一个球，将整个李园都罩了起来。 赵普和南宫都下意识地一抬头——这招魔王闪怎么这个颜色，以前没见过。 白玉堂则是知道，展昭最近一直在改良魔王闪，寻找减低和增加威力的方法。他发现只要控制自己的内力输出，用较低的内力制造较大面积的魔王闪，就能降低威力。反之，同样内力制造的魔王闪越小，威力也就越强。 这种控制说来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很有难度。 这道魔王闪是在展昭使用燕子飞的同时使出的，威力相当的微弱，几乎感觉不到。 而就是这一闪之后，林霄第一个感觉到头不疼了，一股恢复了清醒的感觉，台下许多刚才无意中受到了妖刀影响的围观路人也都觉得好似突然很舒服。 青鳞感受了一下，点头，“好温柔的内力。” 公孙也想到了之前殷候安慰受惊的小米粒儿时使用的那种内力，果然是亲生的…… 展昭跃致半空，众人就听一声龙吟伴着一道寒光闪现，巨阙出鞘。 鄂明他们本来都意识到可能这次要命丧刀下了，就看到了空中那个突然出现的蓝色身影。 同样可能也受到了魔王闪的影响，疯狂的莫暮雨也愣了一下，而他那股诡异的内力也有一个停滞。 但只有那么一愣神的功夫，他的眼神立刻又恢复了刚才疯狂的状态，鄂明他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那股内力就再一次聚集，自己手中的刀已经快撑不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展昭的剑经到了。 巨阙在空中划过一道水波一样的弧度。 “嚯。” 赵普有些惊讶，，“山海剑里的海式。” 殷候的独门剑法山海剑只有两式，山式和海式，但这两式又份很多小式，小式之中富含多种变化，可称之为世间第一精妙的剑术。 但总体来说有一个规律，山式的剑带出的剑风就像山石一样，是直而刚硬的。海式的剑带出的剑风则是跟水一样，是缥缈而柔和的。 展昭经常用山式，却甚少用海式，像赵普他们都是头一回见海式的出剑。 用剑和用刀还是有区别的，君子剑，剑通常都给人一种灵动飘逸的感觉。 展昭平日多使山式剑，是因为殷候更喜欢用山式，速度快，潇洒威力也大，有些像剑法中的刀法。 可今天展昭一招海式出手，众人立刻明白了海式与山式的区别，山式是生猛的话，海式就是飘逸灵动，带着点仙气。 “哇！”刚才一直提不起什么兴趣的伊伊点了点头，“这才叫功夫！” 展昭一剑，劈向了四把刀交汇处的那一点。 刚才几把刀各种碰撞“哐当”直响，这次展昭一剑下去，等着听一声巨响的众人却什么都没听到。 只有“飒”一声……似乎是利刃割裂纸片时发出的声响。 再看，展昭落地，巨阙已经回鞘了。 现场众人无论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保持着呆愣的状态，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这蓝衣服小哥长得挺帅的，瞧瞧那身材，腰细腿长的，飞的好高啊…… 不过此时比较好笑的是台上，鄂明他们三个和对面一个莫暮雨都还保持着刀对刀的状态，但不同的是，莫暮雨好似没有刚才那么疯了，此时有点懵的感觉，好像刚睡醒似的。 展昭抬手，用剑鞘轻轻一戳那几把刀，来了句，“打擂么，点到为止。” 随着剑鞘轻轻一点，那四把刀的刀头全部断裂，那齐刷刷的切口就跟剁了一刀豆腐似的，四人拿着四把断刀站在原地，眼都直了。” 展昭见莫暮雨清醒了，就伸手，拿下了他手中的那把断掉的霜刀。 而莫暮雨此时才如梦方醒，“哎呀”一声，捂着手坐在了地上，疼的哇哇直喊。 展昭提溜着他丢到了公孙他们那一边。 赵普帮忙伸手接住，交给公孙，给这位倒霉蛋接手指。 展昭拿着那把断掉的霜刀看了看，就听鄂明喊，“展昭！要你多管闲事……” 只是他话没说完，身旁两个一个劲拽他。 沈金石和杨易鹰虽然手中刀断了，但对展昭感激的不要不要的，好么！差点丢了小命！ 展昭瞧了鄂明一眼，不过也没搭理他，把霜刀掉在地上的刀头也捡了起来。 他本想跟李乘德说一声，毕竟砍断了人家的传家宝，但这传家宝有问题要送去衙门。 只是还没说话，就见李乘德在一旁哗哗拍手，“厉害厉害！一剑断四刀！” 展昭皱了皱眉——这位也有毛病，传家宝断了那么高兴？ 跟着李乘德，下边一群吃瓜群众也跟着拍手。 开封众人，除了在给莫暮雨接骨头的公孙，以及预感到事情走向不太对的白玉堂之外，其他人也在拍手……当然了，还有忙着画画没空拍手的林霄。 “恭喜盟主！” “新盟主！” “江南盟主！” …… 李乘德一喊，台下剩下几个看戏的江南门派弟子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连杨易鹰和沈金石都跟着拍手。 展昭愣了一下，小指头优雅地掏了一下耳朵，刚才好像幻听了……什么主？ 江湖群雄虽然熊，但好歹不傻，跟着谁混有出息？是连一把刀都控制不了的鄂明莫暮雨，还是展昭？答案不言自明啊。 “展昭本来就是南侠客！代表江南盟最合适！” “对！之前在绍兴府也是他救了四百多江南门派的弟子！” “拥护展盟主！” 展昭忙摆手，“不用不用，留着你们自己做吧……” 只是展昭的声音早就被淹没在江湖群雄高喊“盟主”的欢呼声中了。 台下，林霄终于画完了画，拿出印章来盖了个章。 众人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林霄就画了展昭跃到空中拔剑的那一刻，旁边写了“盟主展昭”四个字。 “哇！好帅！”太学众人举着画传阅。 这会儿，白玉堂和赵普他们也都过来了。 赵祯一看那画觉得好看，就伸手想要，不过被南宫拉回来了。 “这话要抓阄的！”太学几个学生给皇上解释了一下这幅值“两万五千两”的义卖画。 赵普有些不解地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这会儿非常淡定，他也看了画，表示画得很好！ 但以众人对白玉堂的了解，他没理由不高价买的啊……怎么好像不着急？ “你不买啊？”赵祯好奇问。 五爷点点头，“我付了定金了，一会儿抓阄。” 众人都眯着眼睛看着他，“抓阄？确定能抓住？” 五爷微微一笑，“跑不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这就邪门了……抓阄还确定跑不了？ 擂台打完，林霄画也画完了，先不管被困在台上下不来的“盟主”展昭。 临安书院主持义卖的夫子拿了一个坛子过来，给林霄抓阄，里面一堆纸条，都写了付了定金的人名。 林霄不解——我抽？ 夫子点头。 林霄连连摇头，示意谢炎——你来。 谢炎才不趟这浑水，万一当着白玉堂的面把展昭的画像抽给了别人怎么办 众人都看小四子——要不你来？ 只是那书院夫子不懂这些，还奇怪不就抽个名字吗，用这么麻烦？ “那要不我来吧！”夫子边说，边就伸手进坛子里抽签了，而且随手抓了一张就抽出来了。 众人无语，这夫子还挺虎。 可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夫子抽出一张纸，看上面的名字。 众人从纸背面透出来的名字形状看，就应该不是“白玉堂”三个字，五爷没抽中？都有些担忧地看过去，但白玉堂却依然十分淡定，甚至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公孙槿！”那夫子喊道，“公孙槿抽中了！谁是公孙槿啊？” 众人都愣了一下——公孙槿，耳熟…… 小四子也一歪头，“公孙槿……啊，是我！” 小四子举手。 众人也都扶额，差点忘了小四子大名公孙槿。 小四子举手了，林霄就将那幅画递到了他手里。 小四子捧着画，那位夫子伸手，跟他要两万五千两银子。 小四子眨了眨眼，下意识伸手去翻小荷包。 不过眼前，已经有人递了几张银票过来，给了夫子。 夫子收了银票就乐呵呵走了，说这次义卖的收入史上最高！ 众人抬头，就见付钱的是五爷，给完钱，五爷伸手。 小四子瞄了他一眼，把画给了他。 众人可算闹明白了，敢情白玉堂付定金的时候，写的就是小四子的名字。 大家仿佛受到了启发——团子原来还能这样用！学到了！ 白玉堂拿着画打开欣赏了一下，又举起来，跟台上正“努力拒绝”当盟主的展昭对比了一下，微微一笑，“嗯，盟主啊！” 第213章 213 嫌疑 展昭一不小心, 成了江南盟的盟主。 此时的李园内，各路人马心情不一。 围观群众们很开心，因为比武热热闹闹的，尤其最后展昭那一剑, 虽然看不懂但还是觉得很厉害！ 吃瓜群众们也很开心, 赵祯赵普他们满意地看到了小四子“预言”中的场景, 表示不虚此行。 五爷得了一幅画, 林霄还是有点水平的，而且大概是因为他跟展昭比较熟，所以画中每一笔都很有灵气，充分体现了展昭的气质，动作也很帅。 白玉堂将画小心收好，这幅他就不孝敬师父了，要自己留着，回去挂在喵喵楼里！ 江南武林的群雄们也很开心，展昭给他们当盟主, 感觉一下子就走上了正道, 以前混江湖总有一种不务正业的感觉, 这回突然一下子就正经了！ 当然了, 群雄里还有两个不怎么开心的, 一个是鄂明，另一个就是莫暮雨。 鄂明一心想着自己做盟主, 而且本来也是希望很大, 结果煮熟的鸭子飞了，都怪莫暮雨那个废物, 连把刀都拿不住。 而莫暮雨对展昭倒是没什么意见, 就是手疼, 还有点丢人。 而嘴不开心的，估计就属展昭了。 展昭拒绝的声音众人根本不听，自顾自就开始庆祝新盟主诞生。 展昭很不爽，但回头一想，是自己拉着白玉堂跟踪过来的，又是自个儿出主意混进李圆来的，还是自己上的台……合着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自个儿还往里头跳！ 展昭生闷气，他跟踪江湖人是为了查案找线索，上台阻止是为了救人……他做错什么啦？ 越想越不爽，展昭就想跟白玉堂吐槽几句，可往台下一看，就见白玉堂他们一群人正研究一张画呢，五爷还挺满意地收了起来。 一想到“画”，展昭暗道——不妙！ “咻”一声。 五爷收了画一侧身，展昭扑了个空。 五爷护着画，伸手抓住展昭伸过来抢画的手。 “给我看看！”展昭说要看画，边问，“画的什么？！” 众人都撤到一旁看热闹。 白玉堂笑了，逗他说，“画的江南盟盟主成为盟主哪一刻的英姿啊！” 展昭来气，追着白玉堂说要撕了那画。 众人都劝，不要撕啊，两万五千两呢！ “盟主！” 这边正闹腾，江南盟那几个门派的掌门都来找展昭，问什么时候办“登基大典”。 赵祯听到吓一跳——嚯呀！ 展昭无语望天，“登什么基啊……我……” 展昭本意就是要拒绝，意思是我不想当，你们爱谁当谁当…… 不过白玉堂轻轻拽了他一下，阻止了他之后的话。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 白玉堂对那几个掌门说，“今天暂且到这里吧，还有案子要处理。”边说，边指了指一旁手被公孙裹成了粽子状的莫暮雨。 莫暮雨让公孙好一顿骂，也好在今天遇到神医，不然估计这只手都废了。 群雄都点了点头，倒是还挺听话的，杨易鹰和沈金石拽着别别扭扭的鄂明过来，跟展昭说，他们就住在城中的客栈里，盟主有什么吩咐只管去叫他们。 说完，群雄都欢欢喜喜地撤了，而且还特别有规矩，走的时候先帮李园把擂台给收了，出门还让围观百姓先走，还主动帮着维持秩序。 展昭眨了眨眼，伸手摸了摸下巴。 五爷瞧了瞧他。 展昭见他看自己，嘟囔了一句，“干嘛不让我拒绝？” 白玉堂说，“再想想再拒绝也不迟。” 展昭有些狐疑地看白玉堂。 五爷回头看了看排着队往外走的江湖群雄，“以前天山派也不怎么像话。” 展昭瞧了瞧他。 五爷微微一笑，“能教好的。” 展昭“哼”了一声。 “你有没有发现。”白玉堂突然说，“其实他们都很喜欢你。” 展昭微微一愣，又回头看了看，就见几个江南盟的弟子有说有笑往外走，见他回头，还跟他摆手说再见。 展昭也摆了摆手，随后站在那儿发呆，想着心思。 …… 公孙和太学那群学生已经开始研究那把断掉的霜刀了，李乘德还在那里招呼客人，乐乐呵呵的没心没肺。 白玉堂戳了戳展昭，示意了一下李乘德。 展昭磨磨牙，觉得这人有大问题，好端端的比武拿出这么把破刀来，差点害死人命。 对李乘德招了招手，展昭让他过来。 李乘德笑着走了过来，还恭喜展昭成为盟主，反正是展昭不爱听什么他说什么。 五爷指了指那把桌上的断刀，问他，“这把刀从何而来？” 李乘德说是家里传下来的，有两把，他跟他堂兄一人一把。 众人听得一愣，“一人一把？李乘风也有一把么？” “对啊！”李乘德点点头，“我们家祖上好像还是什么前朝皇族，有几把刀做传家宝，不过后来大部分遗失了，就剩下两把了。” “总共几把？”展昭问。 “好像是五把。”李乘德“啧”了一声，道，“这刀我个不会武功的也瞅着它挺诡异的，我还请风水先生来看过，说是这把刀杀气太重，不适合挂在房间里，所以我就藏库房了。” 展昭皱眉——有五把？ “你没问过刀的名字或者具体的来历么？” 李乘德直摇头，“那谁知道去，我又不是练武的，就知道这刀挺快的，有一次我把刀拔出来看看，不小心掉了，直接削掉了半个桌角，吓死我了！” 展昭他们也有些拿不准，这李乘德是真的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还是装疯卖傻的？他好似是故意将那把刀拿出来的…… 但怀疑归怀疑，也没什么证据，而且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了。”展昭话锋一转，问起了别的，“你堂兄的小楼里找到了西湖浮尸案的凶手，这件事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了！”李乘德一撇嘴，“哼，当年分家产，他死活要抢走那座小楼，这回出事了吧！” 展昭皱了皱眉，公孙也抬起头，问，“是李乘风主动想要那座楼的？” “是啊！”李乘德点头，“他家里排行最大，抢走的都是大套的好宅子，那座小破楼虽然破不过地段好啊，我当年想要来着，他还不给！后来他竟然拿一座好宅子来换，好像对那座楼很执著！”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笑地看了看李乘德——他跟李乘风不是堂兄弟吧，简直是仇人……这是摆明了告诉衙门，李乘风可能跟西湖浮尸案有关系。 “那座楼前面那一趟街是你的吧？”展昭问。 “嘿嘿。”李乘德点头，“是啊。” “听说你之前在那儿建了个澡堂子？” “嗨呀，别提了，亏死我了！”李乘德提起来就一肚子气，跟展昭他们吐槽说，“都是我堂兄坑我！” 众人无语——这里头也有李乘风的事情？ “我本来早就打算在那里建一条街租铺面的，结果他李乘风说附近商铺太多了，租不起价钱的，不如开个澡堂子。他还说他要在附近开几家赌场，要知道赌完了钱如果输了都会去洗澡去晦气，那生意肯定好啊，基本赌钱的都是输得多啊！” “那后来为什么拆了呢？”展昭接着问。 “他李乘风骗人啊！我澡堂子开了几年亏了好些银子，可他赌场一家都没开出来，你说他是不是坑我啊？！” 众人彼此看了看，李乘德这个说法如果属实的话，那李乘风不止是知道钱老板在杀人，甚至还配合他找断指之人，属于从犯或者帮凶…… “那小楼里租住的那个租客你认识么？” 李乘德摇摇头，“那不清楚了，我去过澡堂子几会，倒是看到过一个人站在那小楼顶上盯着澡堂的方向看，估计是个变态吧！展大人啊，我是开了澡堂子才知道原来真的有那么多变态的！我那澡堂子有段时间丢袜子鞋子！” 众人都皱眉——丢袜子和鞋子？ “客人泡澡总不可能穿着衣服下池子吧？衣服都卷八卷吧放门口柜子里，那玩意儿谁要啊！还真有不知道哪儿来的变态偷鞋袜，搞得澡堂子里的木履都被客人穿回家了，我光木履钱就赔进去不少！” 问了半天，李乘德就跟个竹筒似的，知无不言，相当的配合。 但问完之后，众人都觉得他就是各种投诉他堂兄李乘风坑他。 跟李乘德要了那把断刀，众人离开李园，回别院。 …… 众人对霜刀都没有了解，唯一能问的就是天尊了。 五爷派人去了一趟灵隐寺。 听说找到一把妖刀，妖王和殷候都跟着天尊回来了，连道缘大师都跟来看个热闹。 四位老人家一路就听路人在传，说展昭当选江南盟盟主了，路上江湖人都喜气洋洋的。 妖王和天尊都看殷候——这才走了小半天，晚饭都还没吃呢，你家孩子怎么就当上盟主啦？ 殷候也惊讶——自己错过了什么？他家小猫崽子做盟主的英姿他竟然没看到！ 众人回到别院，先没去管那个什么霜刀，而是问盟主的事情。 白玉堂很乖巧地将那那幅画递给了遗憾错过打擂的殷候。 老爷子打开一看，立刻眉开眼笑，“哦！是用的海式的碎刃斩！” 展昭也看到那幅画了，伸手就要抢。 但他哪儿抢得过殷候啊，老爷子看完还给天尊看，天尊看完给道缘，大师看完给银妖王。 展昭被几个老人家跟逗猫似的逗了一圈，也没抢着画，最后银妖王又还给白玉堂了。 五爷继续收起来，不过目前看应该没法挂到喵喵楼里，容易被猫挠碎，挂哪儿好呢？ 五爷琢磨画该挂哪儿，其他人都招呼天尊他们去看那把刀。 天尊过去看了一眼桌上的断刀，点点头，“嗯，是一把霜刀。” 良辰美三个小朋友七嘴八舌给几位老神仙描述比武时的情景，特别是莫暮雨弄断自己手指头的情节。 刚才公孙帮莫暮雨处理完伤口之后，展昭也询问了他。 莫暮雨的描述是，自己拿起那把刀之后神情就开始有些恍惚，然后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大致还记得。莫暮雨跟沈金石关系挺好的，差点亲手伤了自己的朋友，他也感谢展昭及时出手，不然自己估计要犯下大罪了。 毕竟被霜刀控制了一段时间，展昭用魔王眼看了看他的情况，应该是问题不大了。公孙也给他开了些药，吩咐了他门下好好照看他，这几天要多休息。 “嗯……被妖刀吞噬了啊……” 天尊似乎并不太赞同这种说法。 殷候拿起那把断刀看了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 “有什么不对劲么？”展昭问。 “不对劲的地方很多。”天尊拿着断刀的刀头看了一会儿，放下说，“这并不是一把妖刀。” 第214章 214 真假妖刀 天尊指着那把引起了混乱的霜刀, 说，“此刀并非妖刀。” “那是什么刀？”众人自然要问了。 老爷子一挑眉，“假妖刀！” 众人都有一种被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失落”感, 不过一想倒也是——不是真妖刀, 那自然就是假妖刀了呗，竟然没有什么专属的名字么？！ 天尊问, “那个被控制的小鬼，武功怎么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表示——一般吧。 “人品又如何呢？” “嗯……”这个众人倒是不熟悉, 五爷因为莫暮雨说过卢大爷坏话，自然觉得他人品不怎么地, 但真要说他大奸大恶吧，倒也谈不上。 “有夭长天年轻时候那样……” 老爷子刚问出口，众人都有些无语地看他——白鬼王那是一般人能比的么？莫暮雨要是真坏成那样也不至于就混到如今这么点名气。 赵普听出了天尊话中的深意，问, “老爷子, 你觉得莫暮雨武功不够好人也不够坏, 所以妖刀不会引诱他？” 老爷子点点头, 表示就是这个道理。 “还挑人的么？”展昭好奇。 “那是自然，妖刀又不是真的妖精，对人的影响其实是有限的, 比如说，世间最妖的刀是哪一把？” 众人想了想, 都看了看赵普。 九王爷一摊手——我家新新已经改邪归正了，现在就是个萌萌的胖子而已。 小四子在一旁笑眯眯点头，昨天还跟新新聊天来着。 众人又去看五爷手里那把云中刀, 不过好像跟新亭侯一样, 也已经改好了。 “他俩的妖刀, 也不是天生的妖。”天尊微微一笑，“是因为被很多著名的坏人用过，杀了很多人积累了很多的怨气，所以才渐渐地妖了。” 众人都点头，大多数妖刀都是这么来的吧……想到此处，五爷看了一眼天尊的腰间。 其他人也都盯上天尊的腰带了，青冢鳞！传说中用恶龙的獠牙打造的神兵，这个应该是天生就邪气的吧…… 天尊一伸手，众人就听到一声龙吟，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好似天空中打了一道雷似的，青冢鳞出鞘了。 “青冢鳞是青鳞石打造的，但是在锻造的过程中，加入了恶龙的獠牙……当然是传说了，历史太久远了也没地儿问去。”天尊说着，将青冢鳞递给了小良子，说，“拿着试试。” 小良子张大了嘴——真的么？！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一脸羡慕地看着。 天尊背着手，示意几个小朋友都可以拿起来试试。 小良子他们捧着刀传来传去。 几个小朋友都试了一下之后，觉得还挺难用的，最后还给了天尊。 天尊问，“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么？” 三个小孩儿眨眨眼，一歪头——呃…… “没有吧？”天尊微微一笑，将青冢鳞一甩，放到了白玉堂的云中刀旁边。 五爷立刻感觉到云中刀醒了，同理，展昭的巨阙也醒了。 展昭看了看手中的宝剑，下意识地伸手摸下巴，“诶，感觉不一样！” 五爷问，“什么不一样？” “青冢鳞放在旁边，巨阙的确醒了，但这种醒，和刚才霜刀出来时，巨阙的感觉还不一样。”展昭解释道，“现在的巨阙的确醒了，但不是那种出鞘的冲动，而刚才是很想出鞘的感觉……” 众人都瞄了巨阙一眼——所以这孩子是欺软怕硬么？ 展昭怒视众人——你们竟然说我家孩子坏话！ 天尊收了剑，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巨阙看到青冢鳞就好比高手相见，能感觉到彼此都不简单。” 众人都点了点头。 “而巨阙看到那霜刀，就好比说展昭看到人贩子！”天尊打了个更简单的彼方，“那为什么同时间云中刀却没有反应呢？好比说马棚里跑进了一只黄鼠狼，只有枣多多会跑去撵，白云帆和黑枭都不会理睬的。” “哦！”众人恍然大悟，好比方好比方。 展昭很想反驳一下，但是又感觉这话好像没什么毛病，继续憋气，反正他、他的马、他的刀全都好管闲事行了吧…… 殷候伸手摸了摸外孙的头，其实不止，那天他还看到小五和幺幺在鸡舍抓黄鼠狼，结果黄鼠狼没抓到，篱笆圈踩塌了，最后被厨房大娘拿着擀面杖追着满院子跑……也就是说，他们家猫猫崽连养的宠物和相好家的宠物，都是多管闲事的……他相好的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结果还是陪着他满世界抓贼，不也是多管闲事么？就好像枣多多追着黄鼠狼跑的时候，白云帆也会去帮着踩两脚，虽然踩完之后会跑去水槽洗蹄子。 …… 天尊最后来了个总结，“妖刀不是见人就引诱的，你得够分量，方方面面得到它的认可，它才会跟你有交流。换句话说如果你内力不够，是完全感觉不到妖刀究竟‘妖’在哪里的。且妖刀对人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而不是立竿见影的。也不至于拿上刀就疯了，那不是被迷惑了而是中毒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老爷子这话说的浅显易懂，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怎么回事呢？”公孙不解，“为什么莫暮雨拿住刀就疯了，以至于自残了都不觉得痛？” “对啊。”小良子他们也好奇，“槿儿说那把刀在吞噬莫暮雨，还说那刀吃人。” 小四子也点点头，凶凶的“嗷呜”一声。 四个老爷子很捧场地后退半步，“哎呀，好凶好霸气！” 团子开心。 公孙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赵普——儿子自从之前学了狼叫之后，好像就喜欢上这种凶凶的表情。 赵普也伸手摸小四子脑袋，对公孙眨眨眼——就夸他凶就行了。 “这把刀在锻造的时候，目的就是为了伪装成妖刀的，所以能轻易地让人产生一种被迷惑的感觉。”天尊拿起那把断刀，将断刀跟刀头拼上，举起来，对着阳光的方向一照。 众人记得刚才莫暮雨也有这个动作，因为刀身上的花纹，只有对着光才能看清楚。 天尊看了一眼之后，将刀放下，说，“这把刀在锻造的时候，应该就加入了剧毒，人在使用内力的时候，会被这种毒所控制，另外……这刀上的花纹大有问题！” 众人都凑近了，看刀上的花纹。 仔细看的话，的确会发现，在这刀表面的霜花之中，隐藏着一些线条，形成了一种类似符咒一样的图案，好似是一个大的图案正在吞噬小的图案，而且越看越像，仔细看更是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瘆得慌。 “这个的画法，好似跟李家那幢小楼里的祭坛上画的图案有些像。”展昭说。 众人都点头。 “不止。”公孙道，“我应该还在别的地方看到过这种符号。” 众人都看他——其他地方也有？ “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在绍兴府，遇到的月明山庄那帮骗人的巫医？”公孙问。 众人都点头。 “我跟赵普进过董月明的房间。”公孙问赵普，“还记不记得董月明桌上那一叠符咒？” 九王爷点头，又看了看刀上的花纹，摸下巴，“别说……是有点像。” “这么说起来。”白玉堂也发现这种图案似曾相识，“我们在姜望楼他爹房间里发现的那些符咒。” “对哦。”展昭也点头，“那个符咒里面也隐藏了鸟头的图案，以至于姜望楼他爹心神不宁，晚上做噩梦鸟头来找他。” 众人站那儿左看右看，的确好似是同一款图案，起码原理是相同的。 “上个案子虽然结了，一干人等都问斩了。”展昭皱眉，“董月明房间里的那些符咒，熊溪说是他画的。而熊溪当年之所以会逃进山林，也是因为他利用巫医骗人被人追杀。可有一点他自始至终没有交代清楚，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套巫医骗人的手法，以及究竟是谁追杀他？是因为被他骗了造成损失的病患呢，还是其他什么人。” 众人都摸下巴——的确是这样。 “还有一点。”公孙说出了自己一直没搞明白的另一个疑点，“我和赵普之前在董月明的房间里，找到了些洗好的衣服，衣服的前襟曾有大片的鲜血。” 众人都没注意到这件事，好似最后跟案件也没什么关系，而且当时也并没发现有人死于大量失血。 “这次也是。”公孙道，“钱老板住的那幢小楼里，柜子里有血衣，我回来分析了一下，感觉血染上去的方式和状态，跟董月明房间里那些洗好的血衣有些类似。这次的案子里，也没有大量失血死亡的事件。那十三个被取眼的人都是溺水而亡，取眼是死亡之后，也不会造成这种大面积的失血。而钱老板本身是饿死的，也不存在这种流血的状态……所以那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呢？” “之前看到姜望楼小院里的那口铡刀，曾经也想过会不会血是这样弄上去的。”公孙接着说，“但是这些血衣的领口都是干净的，血都是在胸前，前襟这一整片。按照出血量那至少是重伤，但肯定不是铡刀造成的。” 这个疑点显然困扰了公孙挺久，但直到目前，才勉强可以通过这些类似的图案联系起来，两个案子发生的距离倒是不远，都在江南，那么彼此是不是有关系呢？ 众人都觉得先生还是细致，哪怕有一丝疑点都记得很清楚。 “既然还有一把刀。”展昭提议，“要不然我们去找找李乘风吧？而且今天听李乘德说的，感觉李乘风的确是有些嫌疑。”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也是个办法。 正聊着，外边霖夜火和邹良进来了。 这俩也挺逗，刚才磨磨唧唧回来搬兵，结果带了一批皇城军跑去李园，人家都散场关门了，又磨磨唧唧带着一群官兵回来。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也为难他俩了，约个会还得见缝插针。 一进门，火凤好似就有八卦，跑过来说，“外面好热闹，李家出事了知道么？” 众人一愣。 展昭忙问，“哪个李家？” “就李乘风家啊！”霖夜火说他们刚才路过李家，见门口围了好多衙役，捕快们都去了，还有不少人围观看热闹。 “具体出什么事了？”展昭就有些不好的预感，别是又死人了，怎么衙门不来传个话呢？ “说是进了贼了。”邹良说，“我们遇到几个捕快，本来想来别院传话的，碰到我们就让我们带个话。说是刚才李家的管家去报案，李家库房失窃了，被偷走了好多值钱的东西，都是传家宝，李家少爷据说心疼死了。” 众人听到“传家宝”几个字，都彼此看了看，不是那么巧吧…… 不一会儿，被派出去打探的赭影跑回来了，拿了张单子，是衙门记录的李家失窃物品的名单。 众人一看，果然，单子上写着“家传宝刀一把”。 “这也太巧了！”公孙有些不相信。 展昭问赭影，“李家什么时候去报的案？” 赭影自然也打听了，“就在李园比武结束后不久。” 展昭摸下巴，“这个……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啊。” 其他人也都同意——这是李乘风借口将刀藏了起来，不想给他们看……还是真的被偷了？ 第215章 215 此地有银 李乘风家失窃的时间巧合的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而且那把宝刀也在失窃之列。 原本大白天的失窃就很奇怪，再说偷什么不好，偏偏要偷走那把刀？那玩意儿又沉又长, 也不好拿。 带着满肚子疑问, 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来到了李乘风家门口。 李家失窃的库房在后院，衙门的衙役都在, 几个临安府的捕快正在逐一询问李家的下人，还有个师爷在一旁根据众人的描述画一幅画像。 这时, 李家的管家来了，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 那人看起来有些阴沉，皱着眉头。 展昭和白玉堂猜他可能就是李乘风，果然，经管家介绍, 这位的确就是李家的家主, 李乘风。 李乘风见到展昭和白玉堂, 第一句话就是, “都怪李乘德那个混球，无端端招惹什么江湖人，结果搞得我都遭殃！” 展昭问了详细的情况。 李家管家说, “刚才有几个武人闯入后院，挟持了几个正在收拾库房的小厮, 问他们刀放在那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个发展倒是没想到。 “那帮人闯进库房，拿走了刀, 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管家也很愤怒, “然后翻院墙出去了！” “那你们看到那些人的长相了么？”展昭问。 “那群人都蒙着面, 不过为首一个的手好像受伤了，裹着纱布。”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手受伤了…… “为什么说怪李乘德？”展昭问李乘风。 “每次闯祸的都是他，这次要不是他去掺一脚那些江湖人选盟主，也不会出这种事。”李乘风愤愤道，“跟他说过多少遍了，那刀是祖上传下来的，不要乱显摆，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了，没准还要招来血光之灾。他倒好，借刀给人比武，结果刀断了不说，还被那群江湖人给盯上了……” 展昭觉得李乘风意有所指，就问，“李员外觉得，这帮贼人就是刚才在李园参加打擂的江湖门派？” “不然还能有谁？”李乘风没好气地说。 这时，衙门捕快拿着师爷画好的画像来，递给了展昭和白玉堂。 师爷主要画了主犯的容貌，虽然蒙着面，但是从露出来的部分看，有些像莫暮雨。另外，师爷还根据那些小厮的描述画了那人的手，包扎的方法，应该是伤了小指。 展昭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也没说话，将画还给了捕快，问，“当时有多少人目击？” “总共来参与盗窃的有五个人，当时现场有小厮三人，后来又有李家的十几个护院追了过来，不过那些人轻功都很好，已经逃走了。” 展昭点了点头。 捕快问展昭，“展大人，要不要画影图形缉捕这些人？” 展昭想了想，将那副画又拿走了，道，“不着急，我来处理。” 衙门几个捕快对视了一眼。 李乘风听到了，也抬起头，似乎有些不满，“为何不缉捕这些人？好追回我家损失……” 展昭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问李乘风，“我想去库房看看。” 李乘风似乎有些生气，不过还是勉强示意管家，带路。 “李员外也一起去吧，我正好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一下。”展昭让李乘风一起去。 五爷跟着他们一起进李府，就见几个临安府的捕快和衙役似乎很不解，不懂展昭为什么不让他们画影图形缉拿犯人。 之前李园比武的事情闹的满城风雨，不少人都知道展昭当了江南盟的盟主。 而看那张好像，重点怀疑的对象就是莫暮雨，也就是说，是江南盟的人……所以展昭是有意偏袒么 但衙役们虽然有怀疑，又不怎么相信，展昭在开封府那么久一直都是秉公执法口碑很好的…… 白玉堂看了看那些捕快和衙役，也有些无奈。 若说之前衙役们对展昭只有信任，那么这次他当上江南盟盟主之后，官府的人就对他有了怀疑。同样道理，江湖人对展昭不信任，也跟他身在公门有关系…… 五爷也知道展昭夹在当中肯定是难做的，该怎么处理呢？ 展昭似乎并不在意，边走，边问李乘风，“李员外失窃的那把刀，与刚才李园打擂时，李乘德拿出来的那把刀一样么？” “差不多吧。”李乘风道，“我们都不会武功，没仔细研究过。” “李家传家宝很多么？还是只有这把刀？” “传家宝是不少，但我家这几代都没有武人的，所以传下来一把刀就比较特别。” “哦。”展昭点了点头，接着问，“关于租住在你小楼的那个钱老板……” 展昭还没问完，李乘风就叹气，“展大人，我跟衙门说过很多遍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展昭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激动，“我是想问，那个钱老板有没有见过你家的那把刀。” 李乘风愣了愣，摇头，“当然没有，我家的刀从来没出过库房……不过么……” 停顿了一下，李乘风说，“没准他在李乘德那里见过，也不一定。” 展昭看了他一眼，问，“他认识李乘德？” “我听手下说过，李乘德没事老往他那个赔钱的澡堂子跑，谁知道呢。”李乘风冷笑了一声，“我就说他傻不愣登拿那么好一块地皮开澡堂，这里头谁知道是搞什么鬼。” 五爷听了就皱眉——和李乘德说的不一样么…… “是李乘德自己要开澡堂的么？”展昭一脸惊讶，“他说是你让他开的。” “什么？！”李乘风一听就来气了，“他放屁，我怎么可能去过问他的买卖，再说他也不会听我的呀！” “哦……这么看来他是有意在诬陷你么？”展昭继续一脸的不相信，摇着头。 “他说我什么了？！”李乘风追问。 “哦，他说你跟那钱老板是同谋。” 展昭突然直截了当就来了一句，说完看着李乘风。 李乘风一听愣了一下，随后跺着脚，“我找他去！” 说完就要往外走，展昭也不拦着他。 管家赶紧上去拦下自家员外。 李乘风气的直抖，“他李乘德含血喷人！屎盆子竟然要扣我头上！荒唐至极！” 白玉堂背着手站在一旁，看着李乘风。 跟展昭在一起查案子久了，五爷渐渐也有了一些经验，尤其是在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有没有隐瞒这一点上。 通常，一个人如果被冤枉了，那么他最着急的就是为自己辩白，通常满口都是“我没有！我不是！”这些。 而如果其中有点隐情的话，有些人的反应就会大过他说话的内容，特别明显的情况就是表现的很愤怒，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实际的东西，显得会有些“夸张”。 这通常都是因为被问到很“突然”的问题，他需要个时间想接下来的对策。但这段时间又不能站在那儿想，所以只能尽量夸张地表现愤怒……李乘风此时的表现，就特别的符合这种情况。 展昭微微笑了笑，伸手，一拍李乘风的肩膀，“唉，李员外不用生气，衙门查案将真凭实据的，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李乘风就盯着展昭的眼睛看。 五爷默默点了点头——李乘风估计是享受了一把魔王眼的招待。 展昭“安慰”完李乘风，手从他肩膀上收了回来，回过头，继续往库房走。 白玉堂注意到展昭微微皱了皱眉，表情还比较严肃，估计他是有什么大的发现了。 李家的库房就是很普通有钱人家放东西的那种库房，墙和门都很厚重，屋顶也加固过，不过根据小厮门的描述，那些贼人是趁他们收拾库房的时候，挟持他们进入的，所以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李家家大业大，库房里面珍宝不少，有几个放东西的架子倒了，盒子匣子撒了一地。 从场面上看，的确是符合凶手来偷刀，然后顺手牵羊的情况。 展昭问管家，“那把刀是放在哪个位置的？” 管家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架子。 展昭走过去看了看，“放的很随意啊。” “唉，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管家随口回答。 “那你家最值钱的宝贝是什么？”展昭突然好奇问。 “呃……”管家也被展昭问的一愣，觉得这位问的问题怎么冷戳戳的，跟普通衙门捕快不太一样…… 管家下意识看李乘风。 李乘风在库房里看了看，似乎也拿不准哪样最值钱，这个状态倒是跟走进自家库房的白玉堂有些像。 “那些小厮，刚才是刚好在整理库房么？”展昭似乎并不纠结于问题的答案，换了个问题。 “哦，对啊。”管家点头，“最近天比较潮，库房里有一些东西怕发霉虫蛀，所以要经常整理。” “那把刀，是连同盒子一起丢失的么？” 管家说那帮匪徒打开盒子检查了一下里面的刀，然后连盒子一起拿走了。 展昭又点了点头，突然问，“你这库房有暗门么？” 众人一愣。 管家直摇头，“那个，暗门……没有的！” 展昭边问边走，最后走到了一个架子前，看着架子上一个白玉的花瓶。 “嗯……”展昭边说，边伸手，似乎是要去摸那个花瓶。 “诶！”管家忙阻止。 此时，李乘风脸色也有些变化。 “我家玉堂也这样。”展昭边笑，边握住了那个花瓶，“有时候家里值钱的东西太多吧，容易忘记掉放哪儿，不过么，记性再差，也不至于连自家库房里有个暗室都忘记。” 边说，展昭边一转那个花瓶。 “咔嚓”一声，随着花瓶被转动，一旁一个靠墙的架子随着墙壁往里转了进去，墙壁上出现了一道暗门。 跟着进来的几个衙役面面相觑，捕快不满地问李管家和李乘风，“刚才你们怎么不说有个暗室？” “呃……” 管家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乘风脸色更是难看。 展昭对几个衙役招招手，“里面第二个架子上，第一层一个盒子，第二层一个黑布的包袱，都拿出来，跟那张失窃单子上的东西对一对，看能不能对上。” 衙役们都觉得不可置信，不过还是跑了进去，没一会儿真的拿出了两样东西来。 此时，李管家和李乘风都蔫头耷脑站在库房门口。 捕快打开箱子，里面是一把霜刀。 而包袱打开，里面一些金银珠宝，跟单子上的失窃之物都能对上。 几个捕快气坏了，质问李乘风，“你这算监守自盗么？竟然敢报假案诓骗衙门！” 李乘风一脸的尴尬，同时也有些疑惑——展昭是怎么知道的……邪了门了！ 衙门几个捕快也都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展昭，“展大人，你是怎么知道……” 展昭晃了晃手里那张画像，道，“这画，明眼人一看就是莫暮雨吧？” 衙役们都点头。 “荒唐。”展昭一笑，“莫暮雨堂堂暮雨山庄的掌门，怎么可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江南十大门派那都是名门正派，正派武林人士是抓坏人的怎么可能自己去做坏人。” 展昭说完，就见五爷忍着笑正看他呢——猫儿，你认真的么？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保持严肃，并对衙役们点了点头。 捕快命人将李乘风和李家管家以及那几个作伪证的小厮全部缉拿。 衙门众人都一脸钦佩地看着展昭，同时，众人还有些后悔，刚才还冤枉展昭包庇江南盟的人呢，敢情是他们小人之心了！还好刚才没有画影图形去缉拿莫暮雨，差点冤枉好人了。 展昭含笑看了看被捆上的李乘风和管家，“去衙门聊聊吧，我可有不少事情想问你们。” 衙役押送两人去衙门。 展昭跟白玉堂一起也出了李府，觉得案件可能会有进展。 白玉堂边走，边问展昭，“猫儿，你用魔王眼看到李乘风藏东西了？” 展昭点点头。 “那一开始看到画像，你为什么知道不是莫暮雨？” 展昭拿着画像晃了晃，道，“莫暮雨的伤口是公孙处理的，公孙绑的纱布怎么可能这么乱糟糟的，他打的结那针脚都是直线，拿尺子比都分毫不差，这个一看就是假的。刚才兵荒马乱的，没仔细看公孙处理伤口的人，坑定会想当然地认为是随意处理一下。” 五爷点头——这倒是，公孙不存在“随意处理”的情况。 “那刚才给群熊戴的那顶高帽子呢？”白玉堂问。 展昭笑了笑，拍了拍他胳膊，“你说的么，能教好的。” …… 而此时，城中的客栈里。 江南盟几个掌门正聚在一起开会。 鄂明说不同意展昭做盟主。 其他几个门派掌门有的支持，有的犹豫。 鄂明不满，“他展昭根本就没看得起我们过，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当我们盟主……” 话没说完，就有几个暮雨山庄的门下跑了进来，“庄主！出事啦！” 莫暮雨问，“什么事？” “刚才李家库房失窃，衙门去调查，好些人都说目击是庄主你带人去偷的！” “混账！”莫暮雨不满，起身说要去理论，不过被门下拦住了。 几个弟子开心地说，“不用去啦！展大……展盟主抓住诬陷你的人了！” 莫暮雨一愣。 其他几个掌门也问怎么回事。 几个门下刚才跟衙役们打听了事情的全过程，就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莫暮雨一听就傻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地问，“他展昭，真的说我堂堂暮雨山庄庄主，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对啊！”几个门下都点头，“他还说咱们江南十大门派都是江湖正派，是抓贼的才不是做贼的！” 莫暮雨一拍桌子，结果疼的跳了起来，眼泪都痛出来了，捂着手红着眼圈咬牙说，“好个展昭！从今以后，他就是我莫暮雨的盟主！我暮雨山庄誓死追随他！” 其他几个门派的掌门也都纷纷点头。 杨易鹰拍了拍鄂明的肩膀。 鄂明这会儿也有些错愕，不过展昭这几句话，倒是的确听着挺舒服的！ 第216章 216 惊异身份 展昭成功识破了李乘风报的“假案”, 顺利找到了另一把霜刀和失窃的物品，都藏在了库房的暗室里。 人赃并获之下，李乘风也无可辩驳, 只得和管家一起被带到了衙门。 临安府尹相当的生气，本来他就忙得焦头烂额的, 刚才出动了大批衙役去查失窃案, 这浪费公帑不说，还会耽误其他案子的进度，扰乱调查的方向, 简直是岂有此理。 展昭问李乘风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李乘风交代说，这两把刀的确都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具体来历不清楚。但是这两把刀都有些“异样”，会迷惑人心，他家有祖训，说这两把刀是镇宅的，但不能见光, 更不能使用。结果李乘德不止拿出来展示还借给了江湖人，结果差点搞出人命。 李乘风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一方面是怕因为这把刀惹上官司, 另一方面又怕被江湖人惦记, 所以索性来个监守自盗，让管家和下人演了场戏，跟衙门报告说失窃了，也就得了。 展昭问他为何嫁祸给莫暮雨。 李乘风说就是随变找了个人嫁祸, 因为他比武的时候伤了手, 特征比较明显。再加上嫁祸给江湖人么, 让江湖人自己去争夺就好了。 李乘风这套说辞根本说服不了展昭, 当他三岁小孩子么？一边说不想招惹江湖人才假装刀失窃，可另一方面又恶意嫁祸江湖门派，就不怕人家上门报复么？ 然而李乘风咬死就是这么一套说辞，管家和属下都是他吩咐干嘛就干嘛，也是一问三不知。 临安知府好一通审问，但李乘风软硬不吃，宁可罪名落实蹲大狱，也不肯再说别的了。 众人都皱眉，他越是隐瞒，就越表示他跟此事有牵连。可能报假案的惩罚，比他真正所涉案件的惩罚要轻得多，所以他才避重就轻……案子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同时，展昭又产生了另外一个想法，这管家的话似乎也不可信，那么之前关于钱老板和小楼，他的那套说辞就做不得准了。 出了衙门，展昭急匆匆拉着白玉堂往外跑。 五爷纳闷他是饿了还是怎么的…… 结果，展昭又去了趟李府，不过不是李乘风的府上，而是李乘德家。 李乘德估计是已经听说他堂兄被抓了，脸上喜气洋洋的，看到展昭和白玉堂来，别提多客气了，说一定配合调查。 展昭要找原先他家开澡堂子的，反正是所有见过钱老板的人。 李乘德让管家去寻，不一会儿就找来了十来个人。 展昭将这十来个人和李乘德一起带去了衙门，分成三组，然后让衙门三个师爷，根据他们描述的，记忆中钱老板的样子来画像。 不一会儿，三张画像都画好了，放到一起对比。 因为是口述的，画出来不可能一模一样，但都有点相似。 公孙又根据三份画像和众人的口述调整了一下，最后画出了一张像。 看着画像，公孙气得直踹桌腿，“被骗了！” 展昭就皱眉。 白玉堂和赵普都不解问公孙，“被骗了？” 公孙点头，“如果这张画像上的是钱老板的话，那么李家那座小楼柜子里饿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钱老板！” 五爷和赵普都愣了。 霖夜火想了想，点点头，“倒也是，我们是根据管家的指认，确定死者是钱老板的，是那管家骗人！” “我就说他看一眼干尸就认出那是钱老板，分明还说自己跟租客不熟。”公孙来气。 展昭又提来管家再问。 管家看到了展昭给他的画像，就开始装糊涂，说记不清了，好像是有些像，也有可能是那干尸，大概自己看错了，毕竟事情发生很久了，自己跟那人也不熟，第一次看到干尸吓傻了…… 总之就是一大堆推脱的说辞。 众人都皱眉——看来李乘风那一边所有人的话都做不得准，这帮人究竟在隐瞒什么？ 临安知府下了一道令，将李乘风家封门，询问所有人，并且搜查他家老宅和几处房产。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带着大批的衙役，再加上来帮忙的霖夜火邹良和皇城军，对李家庞大的宅邸和各处常驻的房产进行了详细的搜查。 …… 而另一边，别院里。 银妖王带着殷候天尊和道缘大师吃完饭回来，就见院子里点着很亮的灯，院子中间放了个大桶。 几个影卫正在公孙的指挥下，往桶里倒水，小四子站在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个大罐子，正往桶里倒药水。 公孙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在搅桶里的药水，边让小四子停，然后再倒…… 借着灯光，就见水桶里冒着热气，除了白色的水雾，还有一层绿色的荧光。 几个老爷子看得直摇头，道缘没见过这场面，还好奇公孙在干什么，酿酒么？边凑过去看了看。 看了一眼，吓得大师后退了两步，就见公孙那桶里，正泡着一具骸骨。 殷候问站在一旁直摇头的赵普，“这是又在做什么呀？” 九王爷无奈，“展昭不是说那管家不老实，结果查出来死的根本不是钱老板么？” “所以呢？”天尊好奇。 “那书呆说，眼睛在药水里泡了好几年都没腐烂。可能那具饿死的骸骨，不止死了三四年。” 天尊和殷候一歪头，似乎没听懂。 银妖王摸着下巴，却是懂了，“哦……小神医的意思是，如果那尸体死后，一直泡在药水里，三四年前才拿出来放到柜子里……就会造成一种三四年前才死的假象？” 赵普打了个响指指了指妖王——就是老爷子说的意思！ “那小先生现在是要做什么？”道缘问。 赵普叹了口气，“那个，不是干尸么？” 众人都点头。 “书呆说，江南一带这么潮湿，很有可能是因为在防腐的药水里浸泡过，再摆放在外面，才会形成干尸。” 众人觉得有道理啊，不然可不就腐烂了么！ “所以书呆说，浸泡在同样的药水里，让风干的尸体再吸水……” 九王爷说完，四个老爷子脸上都露出了嫌弃的神情——听着有点恶心。 “总之，就是跟笋干和香菇干的原理一样，泡开了瞧瞧究竟是什么长相！”赵普一摊手。 四位老爷子，“哦……”了一声，明白了。 “要泡多久啊？”天尊还挺好奇。 “从下午开始泡的，换了三次药水了，说是再两个时辰左右就差不多了。”赵普抱着胳膊抬头看了看天色——估计午夜前能泡开了，感觉跟泡燕窝似的哈，煮之前先泡四个时辰…… 想到这里，赵普一歪头——为什么本帅会知道泡燕窝要四个时辰？ 正琢磨，后边一个声音传来，“嚯，跟泡燕窝差不多哈，四个时辰。” 众人都回头，就见吃好了饭的赵祯抱着闺女溜达过来了，南宫尽量挡住香香的视线不让她看桶里，但香香双手按着她父皇的肩膀，伸长了脖子看小四子在往桶里倒什么。那好奇的样子，跟她父皇皇看热闹的时候一模一样。 …… 而另一边厢，展昭忙得焦头烂额的。 将李府上下翻了个底朝天，没翻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找到什么特殊的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都怀疑，以李乘风的谨慎程度，他可能还有别的产业，要做什么坏事要藏什么东西都不会在家里。 全部的家眷和家里干活的下人都问了，没查出李乘风还有什么房产。 但是根据家里人交代，李乘风每隔三四天就会外出一趟，身边只带着管家，每次中午出门要到下午才能回来，没人知道他具体去干嘛。 白玉堂有些无语，“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 展昭也想不通。 霖夜火和邹良查了一圈回来，也说李乘风有点意思，基本没有朋友，这么有钱也没个相好的什么的，也没什么不良嗜好。相比起来，李乘德简直五毒俱全，满城名妓都跟他关系不错，满地猪朋狗友。 展昭和白玉堂查到半夜，被这家人家搞得一头雾水，感觉兄弟俩都有毛病。 回到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刚进院子，就见一群人坐在石桌边喝茶聊天，公孙和小四子守着个大桶，不知道正煮什么呢。 展昭好奇往前凑了凑，就见公孙拿着个笊篱，从桶里捞上来一颗人头。 展昭吓了一跳后退半步，白玉堂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进门就挑了张离公孙最远的桌子，坐下喝茶。 霖夜火也端着杯子跑过去了，看到那颗人头一口水喷出来。 这就是在小楼柜子里发现的那颗人头，已经“泡开”了，虽然颜色略微有些诡异，但“质感”还是相当的真实，就像是一颗普通的人头一样。 “喔。”小四子也觉得挺意外的，“竟然可以完整复原诶！” “表示之前的确浸泡过药水，而且那个药水很厉害！“ 公孙也点头，捧着人头左右瞧了瞧，发现天尊他们那张石桌上比较空，就让小四子找了张油纸铺上，把人头放桌上了。 天尊和殷候端着杯子就跳了起来，赶紧躲开。 银妖王和道缘大师都盯着那人头看，妖王看着还挺新奇的，“真挺厉害！原本皱巴巴的泡一下竟然挺了。” 公孙在一旁点头，解释说，“所有东西都在，就是脱水了。” 老爷子直点头，“原来如此。” 其他人都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不过么……这么多人里，道缘大师盯着那人头的眼神，却有些奇怪。 大师皱着眉，轻轻摸着下巴，“这人……好像……” 展昭和公孙就在旁边呢，都齐刷刷抬头看和尚，“大师？” “啊？”道缘回过神，看了看展昭和公孙，随后又回头，指着那人头说，“贫僧好像见过此人……” “什么时候见过？” “在哪儿见过？” “他是谁呀？” 一群人都围上来询问。 大师也似乎不太确定，犹豫着说，“他……好像是李佘。” “哈？！” 众人都一愣，片刻之后，一起问，“李佘？给贺晚风写信那个李佘？” “怎么会死在这里？” “所以究竟死了多久？” 院子里瞬间一片混乱。 道缘大师直摆手，表示，“贫僧与李佘只见过一次，也不是太确定，不如你们找婉沁来看一下……” 众人没辙，只好让包延庞煜他们连夜去找谢炎。 谢炎冒着生命危险去叫醒了他家太奶奶。 还好道缘大师写了张纸条让包延他们带去，老太太半夜被吵醒才没生气，换了身衣服，跟着一群小孩儿来到了别院。 到了院子里，谢婉沁盯着那人头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错，是李佘。” 这一下子，整个院子都炸开锅了。 展昭头发都被自己揉乱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五爷摇着头，伸手帮他顺头发，边赞叹了一下自家猫儿的发质和发量。 第217章 217 偷梁换柱 公孙大半夜的, 跟泡发海参一样把那具干尸给泡发了。 结果道缘大师竟然认出死者可能是李佘，最终众人把谢婉沁寻来一认，果然——死者是李佘！ 这一下子, 造成了别院里头大混乱，案子的调查也彻底乱了。 谢婉沁起床气还不小, 大半夜的把她吵醒了, 来拉她来认一具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干尸……虽然此时的状态看着更像浮尸。 太奶奶伸手拽住自家小文豪曾孙儿的耳朵，晃来晃去说他不是吟诗作赋的么，怎么也参合一脚去查案子了？ 谢炎直求饶, 谢婉沁才放了他。 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整个儿被从桶里捞出来，放到院中的尸体，谢婉沁也不免有些感慨，“李佘……竟然是这么个下场？” 边说，老太太边摸下巴，“不对啊……没听说李佘死于非命啊。” “死者死的时候也就中年，那会儿李家没有发丧么？”展昭问。 谢婉沁一摊手, 看谢炎。 谢炎直往林霄身后躲，他还不到二十呢，谁知道一百年前什么样儿。 道缘大师也说, 他记忆中李佘是老死的, 好似家里办葬礼的时候还去庙里敲钟了。 “按照年纪来推算，李佘的确死了差不多一百年了，之前尸体估计是被保存起来了。”公孙盯着李佘看了一会儿，, 边摸下巴, 嘴里嘀咕了一句, “奇怪啊……” “哪里奇怪？”展昭问归问, 但事实上他已经不在意任何答案了，因为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按理来说，李乘风和李乘德算是李佘的孙辈吧？”公孙问，“可那俩和李佘长得一点都不像！” 众人都一愣。 展昭皱起眉头，盯着李佘的尸体看了良久，问，“你们现在是不是跟我在想同一件事情？”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回头，一部分人看天尊，一部分人看谢婉沁。 公孙让谢婉沁和天尊分别描述一下钱重久和于霜的长相，说要画两人的画像。 这下可有些难为二人了，别说，谢婉沁和天尊某些方面性格还有些像，都是嫌麻烦。 天尊一撇嘴——谁知道于霜长什么样，还要描述一下，烦死了！ 谢婉沁也觉得挺麻烦的，不过她伸手，拿过了公孙手里的笔，抽了张纸，就画了起来。 众人都好奇，谢炎却是对众人点点头，示意——莫急莫急。 不一会儿，谢婉沁画完了一张人像，放到了桌上，道，“这就是那个钱重久了。” 众人凑过去一看，都了然——之前说谢家世代都出文豪，而这位谢家祖奶奶喝酒赌钱武功又好的，属于血统偏差……可如今看，这血统纯正的很啊！人不可貌相，谢婉沁画画极好，这人像画得惟妙惟肖。 而更让众人感觉奇妙的是，这个钱重久，竟然跟李乘风有几分相似。 小四子把笔递给了天尊，示意他——尊尊也画一画么。 天尊接过笔，一旁人一脸期待，就五爷摇头啊摇头。 就见天尊在纸上画了个圈，说，“就张这样。” 众人默默盯着纸上一个汤圆看着，莫不是小四子的亲戚…… 银妖王伸手拽住天尊的耳朵。 天尊说困了、好麻烦，他要睡觉！记不住了，问殷候！ 殷候站在一旁无语状——瞧见没？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了吧？！ 众人见这招不行，索性反其道而行，公孙画了李乘德的画像，给天尊看，问他跟于霜像不像。 天尊拿着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有点……” 五爷问他，“你确定？不像就说不像，不要敷衍啊！” 天尊来气，“都说了是有点像了！的确是有点像！” 众人低头，看着两张画像沉默不语。 良久，展昭说，“于霜当年说钱重久收手不干了，会不会……” “他俩当年，不止占了李佘的家产，甚至连李佘的身份都被钱重久占了。”赵普也也觉得可笑，“来了招偷梁换柱！” “于钱帮当年图谋李佘的，应该是李佘的全部吧。”公孙也摇头，“而当年真正的家主李佘，在给贺晚风写出去那封信后，可能就被害了。贺晚风有没有回信，大概只有余钱两人知道了。很有可能当年钱重久成了李佘，于霜继续在外骗人，而于霜的后人也被钱重久收养了，一起养在李家。李乘风和李乘德，他俩分别是钱重久和于霜的后人……” “难怪李乘风死活不肯多说什么，而且平时还这么低调谨慎。”展昭觉得好笑，“因为他根本就不姓李！” “那李乘德是怎么回事呢？”众人都皱眉，还有那座小楼里真正杀人的那个钱老板……西湖浮尸案跟这件偷梁换柱的案子究竟有什么关联…… 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谁能证明李乘风和李乘德并不是李家真正的后人？难道只凭猜测和画像么？总不能因为长得跟老祖宗不像，就说不是亲生的吧？父母和亲生子女不像的情况都很常见。 而关于那具干尸是李佘这一条线索，也只有道缘大师和谢婉沁两位人证。 众人都叹气——没有证据！ 此时时间太晚了，就算再怎么纠结，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把案子破了，只得先回去休息。 躺到了床上，却谁都睡不着，大家对李佘的遭遇都有些唏嘘……当年兵荒马乱的，身家巨富的李佘，被于钱帮盯上，结果就这么被取代了，尸体直到一百年后才被发现——而且李佘竟然是活活饿死的，根据他尸体被困住的情况分析，是自己把自己捆起来的……这位当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于霜和钱重久现在肯定都不在了，问题是，他俩当年到底设置了怎样一个骗局，来骗走了李佘的一切呢？ 一晚上，除了几位老爷子事不关己睡得还不错，要查案的那几个都休息的不是太好。 次日清晨，迷迷糊糊的展昭被一阵好闻的香味熏醒了。 展昭坐在床上，肚子咕噜噜直叫，他发现自己比较焦虑的时候好像更容易饿……昨晚睡着了莫不是打了套拳？ 五爷也起来了，正在换衣服，房间窗户开着，香味就是从外面飘进来的，一股生煎的味道。 展昭问白玉堂，“妖王今早做了生煎包子么？” 五爷点头。 洗漱了一下来到院子里，其他人也都醒了。 妖王在院子里弄了口大平底锅，正现场做生煎呢。 展昭走到院子里，坐在桌边发呆。 殷候给展昭递了碗汤，见外孙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就有些不满地瞧赵祯和包拯两君臣——我家孩子明明这么活泼，看被你们折腾的！ 赵祯和包拯很识相地吃包子，夸妖王手艺好。 公孙也直打哈欠，他打完小四子打，小四子打完赵普打，一个传一个。 倒是太学几位小才子精神奕奕，一大早的来蹭早饭，商量着一会儿去游湖。 谢婉沁昨晚就回去了，嘱咐谢炎案子要是破了，结果告诉她一声，她有点兴趣。 道缘大师在一旁吃着妖王特地给包的素包子，问殷候和天尊一会儿去哪儿。 包大人见展昭和公孙顶着俩大黑眼圈，还有一众“家属”不满的神情，就笑道，“不如今天休息一天吧。” “可是……” 展昭和公孙刚想拒绝，白玉堂和赵普已经帮忙答应了，“好啊好啊！” 赵祯举手，“朕也想去游湖！” “那就一起去吧。”谢炎说顺便找找有合适开满记分铺的地方没有。 小四子也同意，铺子迟早还是要买呀。 展昭和公孙觉得手边还一堆事儿，但目前来看，完全没证据来证明李乘风和李乘德并非李家之后这件事。 坐船散散心倒是也好，可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调查。 商量已定，众人吃完早饭就出门游湖去了。 今日天气大好，阳光明媚……西湖上一如既往的画舫如织。 坐着船游湖，湖上小风一吹，再加上两岸美景，倒是的确把这几日的烦恼都吹散了些。 太学一群学生和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加上赵祯这个皇帝，在船头甲板上疯玩疯闹。 展昭他们在后头看着，都挺佩服赵祯的——要说烦心事估计他最多，倒是不见他担心。 赵普忍不住吐槽——他烦心个屁…… 船又行了一会儿，展昭突然望向了一个方向。 白玉堂顺着他望的方向看，正好是那座李家的小楼。 正看着，又见赵普和公孙突然对着西湖岸边的杨柳堤挥手。 展昭和白玉堂看过去，就见是贺一航和沈绍西。这两人很明智地送完信之后就不管开封府查案了，自顾自游玩。 漫无目的地看着岸边，又看看小楼，又看看西湖风光，展昭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之前他们去了李乘风和李乘德的府邸，这两家宅邸距离那座小楼的距离似乎是一样的！还有就是，当年钱老板如果在小楼作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抓了十三个人进楼，又送了十三具尸体到西湖的呢？全程没有一个目击者……这么热闹的地段，感觉不合理啊！ 展昭正想心思，就听到身旁白玉堂突然说，“猫儿，小心……” “小心什么？”展昭一愣，脑门上“咚”一声。 “哎呀……” 走神的展昭被一个什么东西给击中了。 伸手呼撸了一把，抓住了一个球，低头一看，是一枚小藤球。 良辰美三个小孩儿跑过来，跟展昭要了球，又跑回去了。 展昭抬起头，看着几个小孩儿在甲板上笑着踢那颗小球。 五爷看了一眼发呆的展昭，觉得再这么下去要变傻猫了，就戳了他一下，“猫儿，回魂啊。” 展昭转过头，看了看白玉堂，突然问，“会不会，那些人并不是在小楼里遇害的？” 五爷微微一愣。 展昭又想了一会儿，伸手敲了敲桌子，“当年李佘是被人偷梁换柱了，我们会不会也中了对方偷梁换柱的计策呢……” 正说这，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惊叫声。 众人都一愣，抬起头看，只见岸边站着不少人，这会儿都伸手指着湖心的方向，就听到有人在喊，“那是不是漂着个人啊？！” 船上众人都顺着人群指的方向转脸望过去……就在离他们画舫不远处的湖中，漂着一个人。 附近有离得较近的船靠过去看了看，船上的人吓得喊了起来。 “死人！死人啊！” “独眼！尸体一只眼睛没了！” …… 瞬时，湖上湖边都乱作一团，因为尸体缺了一只眼睛，再加上最近开封府查当年西湖浮尸案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 结果这浮尸一出现，人们自然就会联想到，这情况好似跟四年前的浮尸案一样！ 人群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 “凶手不是已经找到了么？” “是有人模仿当年的凶手么作案么？“ “是不是开封府抓错凶手了？” “哎呀，那凶手是具尸体啊！” …… 展昭他们的画舫靠近，皇城军放下网将那具尸体打捞了上来。 公孙检查了一下。 死者是年轻男子，缺了一只左眼。 公孙指着那人的右手给众人看。 就见此人右手天生残疾，缺一指。 画舫上，众人都有些想不通。 这尸体的出现是巧合么？这也未免太巧了点吧？明明断了差不多四年的凶案，怎么突然又出现了被害者？刚刚证明死在楼里的那个不是传说中的钱老板，那个钱老板就又出来犯案了么？！ 第218章 218 意外收获 开封众人出去坐船游个湖, 结果就发现了浮尸。 天尊和殷候都戳目瞪口呆的道缘，问他看到了没？一直都是这样子哦！出门就有事。 道缘大师念了声“阿弥陀佛”，感慨了一句, “这个倒是万万没想到……” 殷候问他，“给孩子看看, 还有救么？” 可道缘大师却摇头, “不是展昭要来的啊！是包大人让他们来的啊。”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都盯着道缘看，“嚯！你已经开始宠小猫崽了么？” 道缘大师摆了摆手, 笑道，“这叫就事论事！确实不怪他呀。”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让展昭出来玩儿的是包拯，而说要来游湖的则是…… 想到此处，所有人都看赵祯。 皇上还抱着胳膊站在船尾张望呢，见众人看过来, 就得意地一挑眉，“看！多亏了朕吧！一出来游湖，又是一条线索！” 众人默默回头, 所以说关键问题不是带不带衰, 而是展昭脸皮不够厚！ 公孙检查完尸体后一摇头，“不对！” 众人都瞧他，“哪里不对？” “这人是被绳子状的东西死的！不是被淹死的！”公孙指着死者颈部的一个勒痕，“还有啊, 眼珠子虽然取出来了, 但手法完全没有之前一系列案子的利落, 这是个模仿作案！” 公孙着重检查了一下死者的手。 通常要猜一个人的职业, 最直接就是看那人的手。 “这人可能经常用刀。”公孙嘀咕。 赵普就问，“江湖人？” “不是……”公孙摇摇头，“可能是个屠夫。” “屠夫？”众人都凑过来看。 “嗯。”公孙点头，说手指头关节是经常用刀还是很重的菜刀…… “说到屠夫……” 公孙突然开始翻药箱子，拿出一瓶药剂来，打开就撒了点在死者的胸口。 只见死者胸口出现了大片的蓝色痕迹。 赵普之前见公孙用过这种药剂，问，“这人也是胸口染了大片血迹么？” “我明白了！”公孙一拍手，“那些衣服，可能是屠夫的衣服！” “屠夫？” “嗯！”公孙点头，“杀猪给猪放血的时候染上去的血迹！” “杀猪的时候不是应该穿条皮质的围裙么？”赵普问。 “嗯，但是没穿围裙的话，就会造成这种血迹……没准穿了围裙不小心也会弄成这样。”公孙越想越觉得可能，站起来，“找只猪来试一试！” 赵普赶紧拦住他，心说你连只鸡都抓不住还想抓只猪…… “先验尸，一会儿给你抓猪去。” 当然了，九王爷也就心里吐槽一下，嘴上还是哄着。 公孙继续验尸，还说，“可能需要两只，穿围裙和不穿围裙对比一下。” 王爷点头啊点头，“一会儿让赭影赶一群来，你慢慢杀哈！” 展昭就问画舫上谢家的管家，杭州城里哪里屠夫比较多？ 管家说基本都集中在城南的八字街上，买猪肉羊肉什么的基本都上那儿去摆摊。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在船上待了，一起上了岸，准备去八字街。 刚到岸边，身后霖夜火捧着小四子就跟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 火凤搂着小团子指着两人，说，“瞧瞧，这嫌弃的眼神！” 小四子也撅个嘴——有一点明显呢！ 展昭和白玉堂的确是有点嫌弃霖夜火，明明可以两人逛街非要带上个闲人……不过小四子也在的话，就算了，而且霖夜火最近也挺惨，邹良又要负责送赵祯回去了。 …… 城南的八字街就是一个大菜场，两趟街呈一个八字，一边肉市一边鱼市。 中间还有好多商贩在卖菜和水果。 菜场么，自然是乱糟糟的，肉市一股油腻味儿，鱼市一股腥味。 展昭和霖夜火都瞧着白玉堂。 五爷伸手接过小四子，那意思——要不然你们进去，我跟团子在这里等…… 小四子却要进去，说要替他爹去买猪！ 霖夜火抱回小四子，带着他进肉市去了，火凤堂主准备看看有没有好猪蹄，买点回去炖个猪脚汤，养颜！顺便给哑巴补一补，哑巴最近还挺累。 展昭拉着白玉堂进菜场，边走边问，“咱们要不要也买点什么？” 白玉堂瞧着展昭——你也会炖猪脚汤？ 展昭瞧他——真的炖出来你会喝么？ 五爷一笑——你炖的我就喝。 展昭开始四处找猪蹄子。 五爷想了想，“干脆帮公孙赶几只猪回去。” 展昭点头，“好主意啊！他杀完就交给妖王，看明早能不能弄顿汤包吃。” 五爷觉得有点好笑，问展昭，“还他杀完，公孙能杀掉一只猪么？” 正说着，就见前方小四子指着一个摊位，说，“有猪！” 霖夜火一看，原来一个摊位有小猪崽卖， 霖夜火还逗小四子，“烤乳猪么？” 小四子瞄了火凤一眼，指着小猪，说想买。 霖夜火就买了只小猪，拿起来发现还挺干净的，就交给了小四子。 小四子就抱着了，觉得肉呼呼的手感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晚了一步，到的时候就见霖夜火抱着小四子，小四子抱着只粉嘟嘟的小猪崽。 展昭就乐得不行了，五爷努力忍住笑。 那开铺子的是个老头儿，看起来六七十岁了，他摊位上只卖小猪，并不杀猪。 展昭见老头面善，就问他，“大爷，这附近有个屠夫是缺一指的么？” “哦！”老头儿听了就点头，“贾老六！” “他摊位在哪儿？”展昭问。 “那边，左起第三家。”老头站站起来指给展昭看。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 就见前面有两个挨着的肉摊，一家开着，里边有人，一家用布遮着，看起来是没开张。 “关着那家是老六家的，今天没做买卖。”老头挺热心地说，“你们问问他隔壁的小陈，他俩不止摊位是隔壁，房子都是住的邻居，很熟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谢过那老伯，五爷瞅见他椅子边还有一窝猪仔，挺可爱的，就盯着看。 展昭无奈拽着白玉堂走，这买回去万一养大了怎么办？真给妖王做汤包不成？ 五爷说可以养在院子里…… 展昭拒绝，“不准买！” 众人朝着那两个肉摊走。 前边开着的那个肉摊里，有个年轻人正探头张望，估计就是那老头说的小陈。 见展昭他们朝他走过去，那年轻人的脸色就有些异样，最后见越走越近了，那小陈突然一推摊位的挡板，冲出来就往远处跑。 “唉！”展昭喊了一声，“我们是官差！” 可谁知那小陈一听到“官差”两个字，跑得更快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看展昭。 展昭能不追么，一跃就追上去了。 一个杀猪的普通屠夫，怎么可能跑得过展昭。 展昭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窜出去老远，落到前方等着小陈跑过来。 那小陈跑着跑着一抬头，吓了一跳，见展昭堵住了去路，就要折返往回跑，可五爷已经来了，后边霖夜火抱着小四子，小四子抱着小猪，都好奇地看着——这人为什么要跑？ 小陈见无路可逃了，竟然顺手抄起了旁边肉铺的刀，左右看了看，似乎是选择了一下，最后举起刀，朝着展昭就冲了过去。 展昭那个气，果然跟小白堂比起来，自己看着更加好欺负！ 小陈冲到跟前，手里的刀就没了。 展昭抬手，菜刀已经飞回了刚才那个肉铺，还落在了砧板上。 而小陈手腕子被展昭一抓，反剪到了身后。 “哎呦！”小陈疼得直喊。 展昭原本觉得他可能是躲债或者误会他们是坏人，可如今一看，此人可能干过什么坏事，就索性吓唬他一下，“你以为你跑得掉？还不如实交代！” “大爷饶命啊！”小陈哭着求饶，“我是喝醉了一时冲动！我不是故意要杀老六的啊！” 白玉堂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地都去看正戳小猪仔肚皮的小四子。 小四子也挺逗，捏捏小猪的肚子，又捏捏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比较一下手感。 按着小陈的展昭也觉得神了，竟然一下子就把凶手抓到了，这不巧了么……所以猫爷最近究竟是带衰还是吉星高照？ 小陈以为自己的罪行败露了，就哭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贾老六和小陈是多年的邻居，不过贾老六比较喜欢占便宜，经常欺负小陈。日积月累，小陈对贾老六的怨恨就一天比一天重。 昨天晚上，两人坐着小船，去湖心的画舫喝花酒。 西湖上的确有很多画舫，晚上可以喝花酒，多是些白天干体力活的，晚上去消遣快活。 小陈和贾老六因为争风吃醋，又吵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小陈就怀恨在心，正好贾老六喝多了，靠着船头打盹，小陈也是喝多了，鬼使神差地就解下裤带，把陈老六给勒死了。 可是杀人是借着酒劲，等杀完人，一阵风吹过酒醒了，小陈就吓坏了。 说来也巧，这个贾老六天生就缺一指，之前西湖浮尸案发的时候，他成天提心吊胆的，最近听说凶手抓到了，他还说自己当年命大什么的。 小陈心生一计，索性挖掉了贾老六一只眼睛，然后把人丢进了湖里，想要伪造成西湖浮尸案。 可毕竟他是第一次杀人，这一天都提心吊胆的。 而且最近开封府在查案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再加上江湖人突然都开始盲目崇拜展昭，一下子展盟主被吹得神乎其神的。什么“破案如神助啦、眼睛像铜铃啦，一看贼人就胆寒啦……”江湖人好似还给他编了个歌儿。 小陈正害怕呢，就见展昭真的找他来了，做贼心虚啊，所以才会慌忙逃走，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展昭忽然觉得扬眉吐气，抬头就看白玉堂和霖夜火，那意思——怎么样？猫爷牛不牛？ 霖夜火和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都伸手去摸小四子的脑袋——太灵了！ 衙役们很快就赶到了，听说展昭当天就破案了，都一脸钦佩，加上之前几次，现在临安府的衙役们跟江南门派的弟子们，碰到一起就开始各种夸展昭。 小陈被押走了，这事实上连一次模仿作案都算不上，也就是一个小插曲。 不过贾老六缺一指这一点倒是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连小四子都说，“怎么临安府这么多缺一指的人呀？而且还都是从小缺一指，这个其实不是太多的哦！” “要不然去他家瞧瞧？”霖夜火提议。 展昭问了贾老六家宅的所在，菜场不少人都认识他，都给带路。 贾老六的基本情况挺符合之前西湖浮尸案的受害者标准的，也是无亲无故外地来的。 贾家和陈家的确是邻居，两人都是光棍儿，众人直接从院墙翻进了贾老六家。 贾家院子里养了几只鸡，一堆空酒坛，日子其实并不清苦，家里也趁点东西，房子也修的不错。 霖夜火放下小四子，进屋里瞧瞧。 白玉堂也打开厨房和柴房的门简单查看。 展昭站在院子里，觉得可能也没什么线索。 这时，小四子拽了拽他衣摆。 展昭笑眯眯蹲下，问他，“怎么啦？有什么发现？”边说，边伸手摸摸小猪又摸摸他。 小四子一指院子里的那棵桔子树。 那桔子树干巴巴的，叶子还有些黄。 展昭问小四子，“那棵树怎么了？你瞧见什么了？” 小四子戳了戳展昭的脸颊，一边感慨猫猫脸皮好薄脸好小，一边无奈，“什么啦！树下面有个土包。” 展昭也注意到了，的确树下有个隆起的土包。 展昭本能就有不祥预感，“尸体？”但一想又不对，要是有尸体的话，这棵桔子树就不会病病歪歪的了！ 小四子也好奇，提议，“挖开瞧瞧？” 白玉堂正好从柴房里出来，听到两人对话，就回去柴房拿了把铁锹来递给展昭。 展昭就开始挖坑。 挖了两下还跟小四子说，“要是挖出来的是个人头可算你的。” 小四子抱着小猪仔摇头，“不会来！肯定不是人头！” 展昭又挖了两下，就听到“咚”一声，撞到了个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黑漆漆的。 展昭扫了扫表面的土，随后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索性蹲下又挖了挖，就伸手进去，从坑里捧出了一个长条形的黑色乌木箱子来。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惊讶——这个箱子各种眼熟啊！ 展昭将箱子放到一旁的石桌上，拿块布略擦了擦土，一把打开……箱子里，竟然有一把霜刀。 两大一小都愣了——怎么会…… “喂！” 这时，霖夜火拿着一样东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你们看我找到什么啦！” 第219章 219 杂役 进去贾老六房间里“搜寻”了一圈的霖夜火好似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拿着就跑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这边也发现了第三把霜刀，正在震惊，一回头, 就见火凤拿着一张破黄纸卷风风火火跑了出来。 火凤将纸卷打开，给众人看。 这还是两张纸卷在一起了, 一张特别破旧, 感觉纸张已经很有些年代了，而另一张则相对较新。 这两张纸背上都沾着点墙灰，一看就是从墙上撕下来的。 霖夜火铺开两张纸, 放到石桌上。 同时，火凤也看到那把霜刀了，“啧啧”两声，“这刀敢情还是量产的啊，怎么谁都有啊！” 展昭和白玉堂边点头，边去看两张纸上的内容。 这其实是两张招工的榜，实际上是白纸写的, 只是放的久了，纸黄了而已。 这种榜在城门口、集市、码头等人流集中的地方都相当常见，就是大户人家招工用的。 这种榜经常都会一贴贴一排, 有意者揭下来, 拿着去雇主家找活儿干。 通常贴这种榜的，都是找特殊的工人，比如说会烧某道菜的厨子、会培育某种花的花匠、有带孩子经验的奶妈之类…… 贴榜通常都是急寻，因而酬劳也会相对较高。 而有趣的是, 这两张榜单的内容几乎是相同的, 都是寻找杂役, 要求能干体力活能杀猪宰羊, 最好是做过屠夫，并且着重要求手或脚的十指有残疾，天生缺一指的优先。 再看待遇，给的工钱是一般杂役的近十倍，工期是一年，地点是临安府，筒子胡同，孙宅。 可再看两张榜的张贴日期，近的一张是五年前的，而远的一张，竟然是一百年前的……连招工的地点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又冒出个筒子胡同孙宅来……”展昭对比这两张榜，看字迹倒不像是一个人写的，但内容感觉就是抄的。 “难怪临安府那么多缺一指的人呢。”小四子也看出了名堂来，“原来都是看了榜，来临安府找活儿干的呀！”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点头。 “这张新榜是五年前的，会不会当年西湖浮尸案的所有受害者都是来源自这种榜单？”展昭又觉得不太对劲，“可是浮尸案历时一年多，就算当年很多人看到榜单才进了临安府，可命案这么轰动，没人将两者联系起来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报官呢？” 白玉堂觉得的确是很多不合理之处，他晃了晃那两张榜，“贾老六不就联系起来了么？” 展昭更不解了——他为什么会有一百多年前的招工榜？ 霖夜火就问，“算算时间，好像正好是李佘出事那会儿，那问题来了……当年莫不是也发生过西湖浮尸案？” “一百年前的卷宗也没法查，而且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不然去问问道缘大师和谢奶奶？”展昭提议。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觉得是个办法，不过首先是不是应该去这张榜单上的“孙宅”走一走？ 去孙宅之前，要先回一趟别院，把霜刀送回去。 家里如果天尊他们在，最好让他们研究一下这把刀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已经找到三把了，之前听说总共是有五把，也就是说还有两把？李乘德的那一把已经断了。 可就算最后真的有五把霜刀，这些刀的作用是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刀和小四子还有小猪仔都交给霖夜火，他俩去孙宅，省的多跑一趟了。 展昭和白玉堂拿着那两张榜就跑了，剩下霖夜火可惨了。 一手提着刀，一手抱着小四子，小四子还抱着个小猪……而且小四子说手酸了，抱不动小猪仔了。 火凤就逗小四子，“要不然小猪咱们现在烤了吧，吃完再回家。” 小四子赶紧搂住小猪，警惕地瞧着霖夜火，“小霖子，你怎么跟猫猫一样！” “那你抱不抱啊？”霖夜火问他。 小四子说还可以坚持一下，边甩胳膊，表示手酸。 火凤又去贾老六房里找了找，最后找到了张包袱皮，把乌木箱子捆了捆，背在背上，然后一手抱起小四子，一手抱起小猪仔，飞身上了屋顶，飞檐走壁回别院了。 …… 放下“负重”回家的霖夜火不踢，且说终于单独跑出门查案的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也没个方向，筒子胡同在哪儿呢？ 幸好在路上碰到了几个临安府的衙役，展昭一打听，衙役说好似听过，应该是在西湖附近。 一路打听一路寻，在两个衙役的帮助下，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成功到了筒子胡同。 结果这胡同就在西湖边一处繁华的闹事，麻雀街上，而这里的胡同有叫九筒的、还有东风、二条、万字儿…… 展昭无语，合着就是一副马吊，难怪叫麻雀街了，这是魔宫爷爷奶奶给取的名儿吧。 筒子胡同里就一间宅子，但是户主并不姓孙，而是姓钱，门上挂着“钱府”的牌匾。 展昭和白玉堂现在对姓钱姓于的都多留了一个心眼，这案子跟当年于霜钱重久的于钱帮估计是脱不了关系，而且住在那小楼里后来失踪了的疑凶钱老板至今也还没找到——要注意啊！ 站在胡同里，展昭就有些犹豫，是过去敲门打听呢，还是瞧瞧溜进去瞧瞧？ 后来权衡了一下，决定到附近的茶楼坐会儿，放鲛鲛进去先探一探情况……当然了，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展昭饿了。 刚才查了这一趟，又是菜场又是买猪的，展昭突然想吃肉了…… 两人到附近的一家小酒楼，点了点吃的，边观察那所宅子。 鲛鲛围着钱府转了一圈，然后就翻过院墙，进去了。 钱府的院子里堆积了大量的杂草，看来已经很久没人清理了，宅子也是空置的状态。 鲛鲛前前后后跑了一遍，发现是一座空宅，并没有人居住。 但最后转到院子里，鲛鲛站在杂草丛生的大花园前，盯着花圃看。 这院子阳光挺好，而且江南一带雨水奉陪，气候宜人，通常这种季节，别说院子里了，就连路边山间，花草都会长得很好。 但是这花圃里的花草跟刚才贾老六家院子里的桔子树状态接近，都是蔫不拉几的，枝叶枯黄。 吃了点东西休息了一会儿，展昭和白玉堂决定进去瞧一瞧。 进了钱府，两人在院子里研究了一下，找到了两把废弃的铁锹锄头，就开始挖地。 两位大侠吃饱了就干起了体力活，不一会儿就挖到了东西——又一个乌木的箱子。 拿起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也有一把霜刀。 展昭觉得好似还有，又挖了一下，又一个……这下挖出了两个，加上之前的三个，已经有五个了。 可白玉堂觉得地里还有。 就这么着，两位大侠一人站院子一头，就挖开了…… 最终，整个院子里的泥地都被翻了一遍，展昭和白玉堂总共找到了十三把霜刀，都是装在乌木箱子里的。 望着地面上堆起半人多高的两堆霜刀，两人都有些无语了。 “搞了半天，这宅子是卖霜刀的么？”五爷摇头，“先不说这种刀本来就不好锻造，光这么多乌木匣子都很难搞到！” 展昭刚才吃那点儿点心全没了，这会儿饿得都没劲儿了，擦了擦汗，无奈说，“真搞不懂这些个刀究竟有什么用……” 边说，展昭边随意地将铁锹往泥地里一插。 结果就听到，“咔嚓”一声。 展昭握着铁锹就站那儿不动了，皱眉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泥地。 白玉堂也听到了，像是有什么脆的东西被剁碎了的声音，是不是树枝？ 五爷走过来问，“树枝么？” 展昭依旧站那儿不动，皱着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估计不是，手感不太对。” “手感？”白玉堂瞧着他，“什么手感？” “嗯……感觉是圆的。”展昭说。 五爷想了想，“鸡蛋壳？” 展昭说有点像，但是要再大再硬一点。 “鸭蛋？” “再大……” 五爷盯着展昭看。 展昭默默拔起铁锹，往两边拨了拨土，地底露出了一小片白色。 展昭盯着那个被自己戳了一道裂纹的白色半圆形硬壳，问白玉堂，“玉堂啊，你觉得是个鹅蛋的可能性有多大？” 白玉堂无语，伸手拿过他手的铁锹一把铲下去，将那个白色的东西整个铲了起来。 展昭盯着铁锹就叹了口气——土上，有一个骷髅头，脑袋上还开了个洞。 白玉堂将铁锹和人头都放下，抱着胳膊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背着手严肃地说，“鲛鲛竟然发现了十三把霜刀和一颗骷髅头诶！” 这回不止白玉堂了，连鲛鲛都瞧着展昭。 五爷说，“这回没法甩锅了吧，包大人不在赵祯也不在。” 展昭瞧了瞧他，那意思——这不是还有你么！ 五爷也不逗他了，指了指挖出来的那一堆东西——这怎么办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 展昭也没辙，这案子真是……没完没了了！ 两人正对着发呆，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门锁晃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准备开锁进来。 展昭一惊——来人了！ 白玉堂看了看眼前的东西……怎么办？ 展昭也急——有什么办法能立刻恢复原样？ 五爷摇了摇头——还不如打晕进来的人。 展昭犹豫——不好吧…… 不过还没等他俩商量出个办法来，大门就嘎吱一声，被推开了…… 第220章 220 钱府 展昭和白玉堂在钱府的花园里挖出了十三把霜刀, 和一颗身份不明的骷髅。 正在想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院门却被突然打开了。 门打开的一刹那，展昭和白玉堂本能地就一闪，躲到了院墙边。 这个院子是大宅后院, 所以开的其实是后边的小门。 门开了之后, 一个头发灰白的瘦老头探头进来看了看。 白玉堂肩膀一碰展昭，示意——打晕他猫儿！ 展昭一抬手, 又回头看自家耗子——真的要攻击这个大爷啊？ 五爷见对方年纪不小了, 好似打晕他的确不太好，想了想——那你给个魔王闪让他回去呗！ 展昭手忙脚乱捧起个红球来, 还突然熄灭了。 五爷不解地看展昭。 展昭不满——要求太突然了！人家需要酝酿一下！ 白玉堂望天——赶紧的！ 展昭把他往前推——要不你来！ 两人就这么在门口拉拉扯扯的, 自然会有声音。 那老头似乎听到了, 就在院门口伸着个头四处看。 展昭和白玉堂互相捂着嘴，躲在门后。 看了一会儿，那老头还开口喊了两声, “小钱？小钱你回来啦？”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钱？ 边看，展昭还边帮白玉堂捋了捋头发，发型不能乱！ 五爷盯着展昭看——你非这会儿不能出声的时候撩么？ 展昭见他眼神, 就又把捋顺的头发给他弄乱了。 叫了两声见没人回应, 老头自言自语嘀咕a，“明明听到声音有人在说话啊……” 看样子他本来是准备走了，可一转头, 就瞧到了被“挖掘”过的花圃。 “诶？” 老头愣了一会儿，大步走了进来, 走到花圃边, 先是看了看那一堆乌木箱子。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院墙边。 五爷突然想起来什么, 拽了拽展昭, 指了指花圃里放着的那把铁铲……铁铲里还有一个骷髅头呢。 展昭也想起来了，可等他俩想起来，那老头儿也已经看到那骷髅了。 “哎呀！” 一声，老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爬起来转身就想跑，但一回头，正巧看到白玉堂和展昭在他身后。 大概是没什么心理准备，猛地看到了两个人，那老头“嗷”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糟！”展昭赶紧跑过去扶住那老头。 五爷也跟了过来。 两人先探了探老头的鼻息，还好没直接吓死，只是吓晕了。 展昭拍了拍胸口，吓死了，还好没出人命。 白玉堂也松了口气。 两人轻轻晃了晃那老头，没一会儿，大爷倒是醒了。 “呜呼呼……”大爷长出了一口气，睁开眼，看清楚了眼前的两人。 大爷愣了一下，问，“哎呦，我这是到了仙界了么？二位小哥是神仙么？” 说完还给两人行礼，“蓝白两位尊者……” 展昭和白玉堂都差点乐出声——这老头还挺逗。 展昭把他扶起来，跟他解释了一下，说他们是官差，来查案的。 老头左右瞧了瞧，大概也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己还是在钱府的院子里，这俩俊小哥也不是神仙。 “我是听到有声音，以为小钱回来了呢，所以过来瞧瞧。”这位大爷自称姓刘，就住在隔壁。 “刘伯你认识这里的住户？怎么还有他家钥匙？”展昭询问。 “哦，这家以前住的是个姓钱的年轻人，叫钱渊。大概三年前吧，他说要出趟门，然后给了我钥匙，说有个朋友在他这里放了些东西，如果他回来之前有人来敲门，自称姓于，就让我帮忙开门就好了。可是吧，这小钱一走就三年多，快四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刚才我孙儿来跟我说，钱家院子里好像有声音，可能有人回来了，所以我就跑来看一看了。”老头指着那门，“小钱给我的就是后门的钥匙，那门还是我锁上的呢……” 边说，老头边哆哆嗦嗦指着院子里那一枚骷髅，“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法解释人头，总不能说是随便一挖就挖到了吧。 两人问老头，“这个钱渊是什么人啊？他是做什么的？” “小钱是做买卖的，在城里开了个琴行。”老头说。 白玉堂和展昭听到“琴行“两个字，对视了一眼——不是吧…… “是西湖边那个三层的小楼么？”展昭问。 老头愣了愣，“呃，应该是在临安书院附近的街上，挺大一个琴行。” “那小钱长什么样？”展昭边问，边拿出了之前公孙画的钱老板的画像，给老头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头拿着看了一眼，点头，“对！这是小钱！” “你确定么？”展昭还特地多问了一遍，毕竟查了这么久，终于知道钱老板真实姓名了，还有些不相信。 “错不了！”老头道，“我跟他做了好几年邻居呢，不会认错的！小钱人可好了！” “小钱是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啊？” “嗯，五六年前买下来的吧。” 展昭好奇，“这宅子以前不是姓孙么？” “孙？”老头摆了摆手，“孙宅不是这间，是后面那一间！”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哈？ “咱这儿不是筒子胡同么！”老头给展昭和白玉堂比划，“就是跟个筒子似的，是个内外胡同。你们在巷子口看感觉前边是个死胡同吧，其实走到底，会发现还有条路，那边也有一户人家，那边才姓孙。”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挖错了……还误打误撞挖到了钱老板家……这不是赶巧了么！ “那孙宅的人你认识么？”展昭继续跟刘伯打听。 “孙宅啊，哼！”老头撇撇嘴，似乎是很不满，“那个孙德发，仗着自己是李府的管家，整天耀武扬威的！” “李府管家？”展昭问，“哪个李府？李乘风府上？” “哦，不是，是老一辈的，现在好像是跟着李乘德的！”老头不屑地摆了摆手，“自称都不说叫孙德发，叫李德。”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兜兜转转，竟然转回到了李家！ “刘伯啊，你住着儿多久了？”展昭好奇问。 “哦，得有个五十年了吧！”老头回忆了一下，“没错，我十二的时候跟我爹妈住进来的，今年正好六十二！” “那，五年前是不是有很多人来孙家招工？” “五年前……”老头想了想，“这倒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五年前的确出过一件事情，这家人家走水，烧掉了两趟宅子。后边的孙家也烧掉了一大片，所以后来这户人家搬走了，小钱买了这宅子之后，重新建的。” “那小钱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他去干嘛？” “嗯……具体没说，就说是有点急事要办，他说过半年就会回来，但是之后就再也没音讯了，唉……”刘伯边说边叹气。 展昭和白玉堂又问了刘伯一大堆问题，不过关于孙钱两家有用的线索还是很少。 但说起来，也算是巨大的收获了，毕竟，他们是无缘无故跑去调查个屠夫的家，结果找到了钱府，捡到一堆霜刀一颗人头，然后还发现找错了地方，孙家是旁边，主人还是李家的管家……简直是环环相扣的那么幸运。 展昭发了一下感慨，“玉堂，线索就像雨水一样落下来！” 白玉堂点了点头，“然后咱俩还没打伞，你还翻了船。” 展昭推了他一把。 五爷笑了笑，问他——怎么办？ 展昭一摊手——还能怎么办，找到人头了诶！当然报官啊！ …… 与此同时，皇家别院里也非常的热闹。 霖夜火好不容易扛着两只小猪仔……确切说是一只小猪仔和一个小四子回来了，还背回来了一把霜刀。 火凤先把猪和孩子教给了公孙，又去把刀给天尊他们看。 天尊见又来了一把霜刀，也有些嫌弃，“这玩意儿难不成满大街都是么？” 霖夜火也点头说就埋在地里，乱不值钱的样子！说完拿起茶壶喝茶，边说要去找哑巴…… 可是火凤还没来得及跑开，就被天尊一把提溜住了脖领子。 火凤茶水都洒了，回头，“干嘛老爷子？” 天尊倒是对那把刀不太感兴趣，而是抽出了之前火凤用来捆刀的包袱皮，问，“哪儿来的？” 火凤愣了一下，说，“那什么，贾老六家里翻着的啊，我看是块包袱皮就拿来用用。” 天尊将那块包袱皮铺开，摊在了桌上。 那是一块浅灰色的方形布，布料上有扎染的白色花纹，像是一朵一朵的霜花一样，别说，跟刀还挺配的。 “这包袱皮怎么了？”妖王不解地问天尊。 天尊摸了摸下巴，说，“霜刀门！” “霜刀门？”众人都好奇。 “我以前得着过一把霜刀，是霜刀门的一个人给我的。”天尊找了张椅子坐下，“但真正的霜刀是无毒的，虽然也是需要去掉一指才能使用……这些死者难不成跟霜刀门有关系？” 正聊着，歪头闹哄哄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猪叫声。 众人抬头，就见赭影他们赶着三只猪进来了。 几位老爷子都好奇地看门口，霖夜火也不解，“这不年不节的？要杀猪么？猪脚给我留着！” 赭影把猪赶到公孙面前，几个影卫为了抓这几只猪可费老了劲了。 九王爷拔出了一把匕首，递给公孙，那意思——杀吧！ 众人让公孙吓了一跳——真的要杀猪？ 小四子赶紧捂住小猪崽的眼睛。 公孙拿着刀，看了看猪，刚靠近一步，那猪突然叫了起来，吓得公孙刀都飞了，一转身躲到赵普身后。 赵普伸手去捡起刀，问他，“那还杀不杀了？” 公孙摇摇头，说，“要不等到过年再说？” 赵普无奈，让影卫们把住赶去后边猪圈养起来。 猪杀不成，血迹的事情怎么办？ 赵普看公孙。 公孙想了想，道，“要不然弄个水囊模拟一下？” 听从公孙的指挥，影卫们又跑去弄了两个羊肚来，灌满水，做成了两个大水囊。 公孙拿了匕首，一刀戳在水囊上，水当然喷了他一身，但看自己衣服上的水痕，明显跟那些衣服上沾上血的方式不同。 公孙想了想，“正面看来是肯定不对的。” 说完，又要试一下背面。 公孙将水囊按在一个板凳上，自己按着板凳，一刀下去……结果又泼了一身水。但这个方式搞到的水还是不同。 公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水，前襟都湿透了，头发上都是水。 边擦头发，公孙边问赵普，“你觉得呢？” 九王爷这会儿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家水当当的书呆，愣了一会儿，吩咐赭影，“再去弄十个水囊来！” 影卫们都跑去弄水囊。 公孙还觉得赵普这种坚持试验的精神很好！就是要多试才会出真知。 九王爷一个劲点头，“十个不够让他们去弄一百个来，咱们慢慢试！” 霖夜火摇着头觉得看不下去了，回头问天尊，“老爷子，霜刀门什么情况？” 第221章 221 买猫 天尊认出了霖夜火拿来包霜刀的包袱皮, 其实就是火凤随手在贾老六家里拿的一块布，说出了“霜刀门”几个字。 其实这把刀像霜刀，早前天尊也说了，五爷和展昭也认出来了, 小四子都说像天尊库房里的那把叫“松花蛋”的霜刀门藏刀。但老爷子一直没把霜刀跟霜刀门联系在一起, 今天看到这块包袱皮，却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霖夜火挺好奇, “所以不是通过刀认, 而是通过这包袱皮么？” 天尊抱着胳膊颇为神秘地说，“这个包袱皮, 我也有一块！是铸刀师寿蒙给我的！” “霜刀的锻造工艺相当的古老了, 再加上这个刀一定要轻, 不轻这个刀柄根本握不住，所以实用性其实很低。而且刀一旦太轻就没有杀伤力了，所以霜刀要求韧劲足！就好比说一把刀被压到对折的话, 一般的刀都断了，但霜刀可以自己弹回去，足见此刀多么韧！” 霖夜火觉得这种情况倒是头一次遇到, 听着感觉跟剑差不多了！ 天尊接着说, “寿蒙给我的那把霜刀，说是一个霜刀门的传人转送给我的……之前我到处找霜刀，一直找不到。当时霜刀门差不多都已经灭亡了, 这本来就是个很偏门的门派，想找霜刀很难。我让寿蒙帮我留意一下, 然后有一天, 寿蒙就给了我那把松花蛋。说是一个曾经霜刀门的弟子找他去修刀柄, 听说我想找一把霜刀, 他就特地将他手里唯二的两把刀送了我一把。他还跟寿蒙说，现在仅存的霜刀已经没几把真的了，能买到或者有人在用的，大多都是仿造的。因为霜刀用的炼铜技术是一种古术，追溯起来可能要到先秦的时候，现在的人根本不具备。而且那人还特地嘱咐了一句，说仿造的霜刀是相当危险的，用刀的人可能会闯祸甚至断送性命，一定要小心。” 天尊指了指那张包袱皮，说，“当时寿蒙给我拿来松花蛋的时候，就包着这样一块布。” 霖夜火听完倒是吃了一惊，忙问，“那送到的那个霜刀门传人，难不成是贾老六么？” 天尊问，“死在西湖里那个？” 霖夜火点头。 “应该不会吧。”天尊摇了摇头，“寿蒙给我刀的时候说，送我刀的是个上百岁的长者，是霜刀门仅存下来的传人了。那会儿我还很年轻呢，这老头要是活着的话，现在估计比妖王还大。” 妖王连连摆手——唉，为师还不大，不大！ “那贾老六会不会是他的传人？”殷候觉得有同样一块包袱皮的话，没准是师徒活着亲戚关系吧…… “霜刀门唯一的后人，弟子是个杀猪的？”天尊觉得不太能接受，而且那人送了吧好刀给他，他也还没机会感谢，如果唯一的后人还死了，那也太可惜了…… 霖夜火也觉得不对劲，“我们抓回来的那个小陈除了有膀子力气基本也没什么功夫，贾老六如果真那么大来头，不至于被那小子勒死了丢河里吧？没准是他捡的或者其他方法得来的呢。” 天尊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 正聊着，外边闹哄哄一阵喧哗。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回来了，后边还带来了几个衙役，推着三辆板车。 板车推到院子里，哗啦一声，就卸了一地货。 刚练完功回来的良辰美三个小孩儿蹦蹦跶跶进来，一开始还以为白玉堂又买什么东西了，走近一看——好家伙！一堆霜刀盒子。 唐落梅打开了一个看了一眼，点点头，又合上。 小良子也有些嫌弃，“哎呀，挺好看的一把刀一下子就感觉不值钱了！哪怕是把邪刀呢，也不至于一车一车的造啊” 霖夜火也一脸震惊，过来问展昭，“你们不是去孙宅了么？怎么搞来了那么多霜刀？” “唉，别提了。”展昭说找错了，没找到孙宅找到了钱府。 挖了一下午土，他也是又渴又累，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想给白玉堂倒一杯，可一回头…… 展昭愣了愣。 霖夜火还在问他什么钱府孙宅的。 展昭则是回头四外看，最后不解地问，“我家小白堂呢？” 众人也愣了愣……刚才板车推进来的时候还看见白玉堂了呢，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天尊说刚才突然跑出去了，样子还挺着急。 霖夜火直摆手，“哎呀，不是说挖了一下午土么，估计洗澡去了吧。” 展昭觉得不对，洗澡应该回屋才对啊，怎么往外跑？他家玉堂又不会去澡堂子洗澡。 “不见一回儿丢不了的。”霖夜火拽拽展昭，问他哪儿来的霜刀。 展昭就把刚才误把钱府当成孙宅，然后挖到了东西，又打听来了钱老板本名可能叫钱渊，还有孙宅的家主是李乘德的管家等等…… 公孙问，“挖到骷髅头了？头呢？” 展昭说还在钱府呢，“只挖到了个头，身体估计还得找一找”，衙役们去钱府守着了。 边说，展昭边纳闷，问公孙，“先生你怎么湿漉漉的？” “哦对！”公孙这会儿都“宰”了十来个水囊了，就跟洗了个澡似的，赶紧跑进屋里去换衣服。 赵普美滋滋也跟着进去，还说饿了，一会儿先去吃饭吧，骷髅让影卫们先挖着。 展昭摸了摸肚子也说饿了，还问，“我家玉堂去哪儿啦？” 天尊也纳闷…… 霖夜火突然问展昭，“这回骷髅头是谁捡的啊？” 展昭瞄了他一眼。 霖夜火坏笑地看他。 展昭说，“玉堂捡的。” 说完，边还看了看身后。 霖夜火斜了他一眼——看你那个心虚的样子！ 殷候把天尊认出了霜刀门那块包袱皮的事情跟展昭说了一下。 展昭皱眉，“贾老六手里竟然有真东西？那那把刀是真的么？” 说着，展昭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盒子，打开来，跟桌上那个家老刘家找来的盒子放在一起比了比。 两把霜刀看着基本一样，两个盒子也是一模一样。 天尊就皱眉，伸手把箱子合上了，还嘱咐几个小的没事儿别开那箱子看，都是不好刀。 良辰美三个乖乖点头。 “这些应该都是仿制的霜刀，然后在上面做了手脚诚心想害人的。”天尊端着杯子摇摇头，对那块包袱皮还是有点在意。 说话间，公孙换好衣服出来了，身后赵普背着手笑脸盈盈跟出来。 公孙接过影卫给他的小药箱，问展昭，“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去钱府，你要不要一起？” 展昭当然是想一起，不过自家耗子还没回来。 “等我一会儿。”展昭就跑进屋里去找了找，结果人没在，就纳闷，“奇了怪了……” 刚满想去外头找，白玉堂就回来了。 五爷一手按着胸口，大步往里走。 展昭一眼就瞅见了，刚想问他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说一声，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大对劲……他家玉堂的胸怎么好像突然大了？ 白玉堂进了门，抬头看到展昭和准备出门的公孙他们，就说，“我去换件衣服，一会儿就来。” 说完，就要往房间跑。 结果刚到天尊他们身边，就见他师父一抬脚，拦住去路。 五爷看自家师父。 天尊盯着他胸口，问，“怀里什么呀？” 展昭也凑过来看。 五爷说，“没什么。” 展昭眯眼说不信，伸手就要去拽白玉堂衣服的前襟，同时就听到“喵”一声。 众人都一愣。 就听到声音是从五爷怀里发出来的。 展昭眨眨眼，伸手按了一把他家玉堂鼓鼓囊囊的胸口，又“喵”一声，还喵的奶声奶气的。 正纳闷，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圆脑袋探了出来，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还一晃。 展昭一缩手，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盯着看。 就见五爷怀里，钻出来了一只胖乎乎的小黑猫，应该还是只小奶猫，也就比五爷手掌大了一点。这小黑猫一钻出来，殷候就盯着看。 天尊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这不展昭么，哈哈哈……” 众人都过来围观。 五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只小黑猫，看着刚断奶没多久，胖乎乎的，纯黑一点杂毛都没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就跟展昭身上那身衣服似的，脖子上还系了块红色的小绸子，趴在五爷胸口，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周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都特别大特别圆，这猫怎么看，神情都有些像展昭。 展昭伸手，戳了一下那黑猫的小鼻子，“哪儿像我了！” 几个小孩儿都跑过来说想抱。 五爷把小猫给了他们，殷候也被引走了。 “哪儿来的猫？”展昭还帮白玉堂拍了拍衣襟上的猫毛。 五爷说，刚才门口有个小孩儿提着个篮子在卖，说是准备搬家了，大猫刚生的小猫，想找个好人家收养。 “哦。”展昭点头，天尊挺好奇，问白玉堂，“卖多少钱？” 五爷说那小孩儿没要钱，但是猫太可爱了所以付了点钱。 展昭点头啊点头，觉得要的，就问他付了多少。 五爷说就给了一千两…… 结果院子里喷了好几个。 “你给人小孩儿一千两？”展昭无语。 五爷觉得这猫绝对值这个价钱！天尊也说一千两便宜啊! 殷候和妖王都摇头——这俩败家师徒！ 正说着，外边有个侍卫跑进来，说门口有个阿姨带着个小女孩儿来了，说有个白衣服的俊少爷买猫，给闺女钱可能给错了。 众人都瞄白玉堂。 五爷让侍卫去说，“没错……” 展昭拦住侍卫，跑出去把那位妇人和那小女孩儿请了进来。 妇人吓坏了，还以为闺女碰到什么坏人了，怎么一下子给了一千两的银票，这别以后闹出官司来。 展昭说不好意思啊，那位俊少爷不会数数。 天尊说，“不是搬家么，正好随个份子，那个猫也的确是可爱。” 五爷在一旁点头。 妇人犹豫了一下，说一千两太多了，实在是不敢要，但是他们的确是急需用钱，如果可以的话，一百两足够了。 白玉堂让她一千两都拿着，还问她，“有什么困难？” 展昭给她搬了把椅子，小姑娘站在她娘身后，仰着脸看假山上正打哈欠的幺幺。 那妇人叹了口气，“我们一家人是在西湖边开面馆的，铺子虽然不大吧，但是生意很好。之前跟亲戚凑了点银子在临安府买了间屋准备定居在这里的，估摸着干完今年就能把借的银子都还清了。可谁知道东家突然说要把铺子收回去，而且当时租宅子的时候也是我们没经验，租契上写着东家随时能把房子收回。好不容易买卖刚刚做起来，如果换铺子，这个时节已经没有小铺面了，只有大铺面。我们本来打算把房子卖了，把银子还给亲戚们，然后回老家了……这不家里有只猫刚生了几只小猫，孩子说给猫找户好人家……这附近都是大户人家，所以她就跑这儿来卖猫来了，其他几只都是白的，就一只黑的。” 展昭听完，让大婶放心把银子收起来，一百还是一千对那位俊少爷来说都一样的，少爷不识数的！ 五爷默默瞧了展昭一眼。 这时，那小猫又跑了过来，在五爷腿边蹭啊蹭。 五爷伸手拿起来，越看越可爱，准备带回开封府养在喵喵楼，正好和蘸白糖一黑一白！这是小版的小五和银雪！” 妇人千恩万谢，说遇到贵人了。 展昭则是多问了一句，“是哪一家突然收回铺子啊？” “唉，李家。”妇人叹了口气，“那一趟街都说要收走，好些我们这样的小铺子都得关门另寻地方，有几家都说要打官司。” “李家？李乘风？”展昭问。 妇人摇摇头，说是李乘德家，前几天大管家李德亲自跑来通知我们的。 展昭又具体问了问是哪儿的铺子，经过妇人一介绍，正是原先他开澡堂子的那一片，也就是小楼对面那一趟街。 送走了那娘儿俩，展昭就站那儿想心思，“李乘德怎么突然要收回那趟街了？” “这李乘德嫌疑不比他堂兄李乘风小，毕竟祖上是一伙儿的骗子，没准他俩势同水火这点也是装出来的。”公孙也觉得有必要查一查，就问，“索性去西湖边吃饭吧？顺便去探探情况？” 众人也都同意，就一起出门了。 第222章 222 枫叶 白玉堂买了只小黑猫, 结果又得到了条线索——李乘德正在往回收小楼对面那条街的铺子。 众人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索性去西湖边看看。 先到了那座小楼，果然，对面那趟街好些铺面都关门了, 有不少店铺的租户正在收拾东西, 店主伙计们都是怨声载道的。 赵祯很热心地过去八卦了一下，好奇李乘德为什么要收铺子, 提前收不是要赔钱的么？ 租户们好些也都说李乘德这样不合规矩, 准备去衙门告他让他赔偿损失。 赵祯一通八卦无果，租户们也都不知道原因, 而且据说李乘德是突然说要收房子的, 就这两天的事情, 大家都在猜，可能跟他兄弟李乘风被抓有关系。 在街上转了一圈没线索，众人就想找一家酒楼吃了饭后去钱府。 这附近酒楼众多, 还没决定去哪儿，良辰美景就朝着一家酒楼跑，众人跟着去, 只见二楼上, 庞煜包延他们正在对众人招手。 正巧，太学那几个正在这儿吃饭。 众人一起上了楼，谢炎拉过小四子说刚好要找你。 小四子估计是买铺面的事儿, 就问是不是有合适的地方了。 谢炎指了指刚才他们经过的那趟街，说“李乘德要卖掉那条街, 今早刚放出风来, 我爹让管家去问价钱了, 你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想买。” 展昭听到了, 就过来问，“李乘德要卖地？那不是他家祖产么？” “不止这一块要卖，好几个地方的地都要卖。”谢炎小声说，“感觉李乘德想卷铺盖跑了。” “呵。”庞煜冷笑了一声，“这些地都是李家的祖产，他又不是李家后人，轮得到他卖地？” 包延也点头，还跟展昭说，“展大哥！咱们绝对不能放走他们两兄弟！” 展昭自然是点头，同时，他也有些纳闷——李乘德想跑，需要卖地么？难道不是应该赶紧收拾金银细软跑出去避风头么？等案子结了再回来也不迟，现在卖地是个什么操作？ 展昭满肚子疑惑，到了桌边坐下准备吃饭，就见白玉堂自己不吃饭，正剥了一只虾喂小黑猫。 展昭看着那只躺在五爷腿上打着滚的小黑猫，伸手，戳了一下猫的肚子。 小猫“酿呜”一声，展昭又戳了两下，小猫晃着尾巴就跟展昭玩儿了起来。 殷候越看越喜欢，就想起展昭小时候还是个奶团子那会儿，也是这么躺在自己腿上，自己戳一下他他就咯咯笑个不停，还滚来滚去的，嘴里奶声奶气“外轰外轰”的叫。 老爷子就叹气——一转眼孩子那么大了，蓝瓷也真是的，没事儿也不多生几个。 殷候瞧着小黑猫发着呆，天尊则是不满，玉堂竟然不给为师剥虾，给一只小猫崽剥虾？！真是胳膊肘往猫拐！ 安排好了皇城军的邹良也上来了，身后跟上来了乖乖给帮忙的青鳞，以及神隐了两天的贺一航和沈绍西。 赵普瞧见两人都有些无语了，这俩，来了杭州府之后游了两天湖，都没回过别院。 赵普、白玉堂和霖夜火都莫名有点羡慕——这才叫放假呢！ 贺一航他们上了楼，到了这一桌也坐下。 原来他俩还不是正巧来吃饭碰上的，而是特意找来的。 “你们还在查李佘那个案子么？”贺一航问。 众人都点头。 “我有发现！”贺一航边说，边跟伙计要了份蜜糖糯米藕。 展昭还挺好奇，贺一航和沈绍西不是玩了两天么？这都能有发现？同时，展昭觉得这趟查案各种邪乎，线索都像是自己飞过来的，玉堂买个猫都能有线索！ 贺一航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 纸上，画着一片枫叶。 “这是什么？”展昭不解。 “贺晚风的军徽。” 说话的是两个人，银妖王和赵普差不多是异口同声。 “贺晚风其实本名叫贺晚枫，后来从军的时候，因为他是文职而且只是个画地图的，所以赞军也没拿他当回事。给他录名字的时候还写错了，枫字写成了风，所以后来大家都以为是贺晚风，他也就懒得改了，一直用这么个错的名字。但他的军旗、军徽，还有贺家族徽都是这片枫叶，枫叶的脉络是一个‘人’字。贺晚风一直都主张国之存亡在于人之存亡，有人才有家有民才有国。” 殷候帮着回答了一下。 赵祯捧着饭碗赞许，“说得好啊！” 妖王也点头，“晚风是好孩子来的……” 话刚说完，就接收到了天尊和殷候的两记“眼刀”——你管他是不是好孩子啊？跟你有神马关系？又不是你家孩子！ 妖王伸手，给两人夹了两筷子菜，边点头——是啦是啦，我家孩子也是好孩子…… 酱油组“哼”了一声——把“也”字去掉！ 展昭问贺一航，“这片枫叶怎么了？” “贺晚风可能真的来过临安府！”贺一航说，“我最近和绍西在附近游玩，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在一些老宅的屋檐下比较隐蔽的位置，刻有这样的枫叶！我看家里留下来的一些文献上说，贺晚风的探子人马都喜欢用枫叶来标注讯息，枫叶的朝向代表不一样的含义。一般这些枫叶都是横着刻的，枫叶的叶尖朝向表示方向。当枫叶竖着的时候，表示就是要找的地方，枫叶倒着的时候，表示这里藏着东西。” “贺晚风是什么时候来的临安府啊？”众人都好奇问天尊和殷候。 天尊一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殷候说，“当年四神之战之后传言贺晚风已经死了，但事实上那小子全身而退，带着老婆家人躲起来隐居了。有可能他改回了贺晚枫这个名字。那小子心眼多的很，没准当年被叫错名字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未来的退路。” 天尊点头表示同意。 展昭他们就瞧着两人——你俩醋劲好像有点大，所以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两位老爷子继续吃饭，还抢贺一航点的糯米藕吃，有点迁怒后辈的意思。 白玉堂觉得不像话，摇着头帮着又点了几分糯米藕。 “他当年接到李佘信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发现有问题了，但被战场耽误了。等打完仗事情全办完，应该已经几年后了。”道缘自言自语，“可能他后来的确是来过江南，但是因为他是‘已死’的状态，所以不能高调。” “那他当年有没有发现李佘已经被害了呢？”霖夜火问，“老爷子性格怎么样啊？他如果发现李佘被于钱两人害了，为什么没阻止于钱两人占李家的家产呢？” 贺一航好奇看着殷候和天尊。 两位老爷子都一挑眉——看什么啊？ 贺一航笑着端糯米藕孝敬两位前辈，边好奇——贺晚风性格怎么样？ 天尊和殷候一耸肩——谁知道啊，问夭长天去！ 妖王无奈摇了摇头，道，“贺晚风不是弑杀之人，人相当的宽厚温和，但他是非常有正义感的，如果李佘真的是他朋友，还被害了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害他的人……当然了，也不知道李佘跟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晚风……” 妖王又接收到了天尊和殷候的不满眼神，咳嗽了一声，改口，“贺晚风别看是个很宽厚的文人，但是他比较讨厌权贵，尤其不喜欢皇族，李佘是皇族后裔，而且听言行也是挥金如土生活奢靡，很难相信他们会是好朋友。” “吃完饭跟着枫叶去找找吧。”赵普觉得贺晚风当年没准真的来查过。 …… 吃过饭，贺一航和沈绍西又跑出去玩了，羡慕得赵普和霖夜火直叹气。五爷被趴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小黑猫分了心，没顾上生气。 展昭问白玉堂这小黑猫取个什么名儿。 白玉堂说还没想好，“展昭”被人占了，没法叫了。 展昭愣了一会儿才闹明白是什么意思，伸手推了白玉堂一把。 五爷晃了一下，小黑猫也醒了，五爷给它拿下来揣怀里了，让它继续睡。 展昭也无奈，“你怎么这么宠啊？一身猫毛你又不嫌脏啦？” 霖夜火他们都看展昭——刚才你吃了几盘儿糖醋鱼啊？怎么酸不溜丢的…… 五爷笑了笑，伸手把小猫拿出来，拽开一点展昭的衣襟，把猫揣他怀里了。 展昭无奈，低头瞧了瞧，小黑猫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已经睡着了。 影卫们出去寻了一圈，赭影回来告诉赵普，的确有一条清晰的枫叶路线，指的方向是灵隐寺。 众人倒是吃了一惊，都看道缘大师。 道缘想了想，也疑惑，“灵隐寺哪里？” 赭影说在灵隐寺的经卷阁，屋檐上有个倒着的枫叶。 “也就是贺晚风在那儿藏了东西？”赵普问。 赭影点头，说影卫们刚才大致看了一下，经卷阁里藏了大量的经卷和信件，他们也不敢乱翻。 众人都看道缘大师。 道缘想了想，说一块儿去找找吧，顺便都去拜一拜，一起撞个钟什么的。 就这么着，众人又一起去了灵隐寺。 来到经卷阁，就见一群影卫正跟一个老和尚一起，座在经卷阁门口的台阶上喝茶呢。 “师兄？” 道缘过来叫那位老和尚。 这位也是灵隐寺高僧，道修大师。大和尚刚才还以为进贼了，过来把一帮影卫提溜小鸡似的都抓住了。一听是道缘的朋友，他就请几个影卫喝茶吃水果了。 老和尚站了起来。 展昭他们好奇地瞧着——哇，这位竟然是道缘大师的师兄！那得多大辈分？ 道修大师虽然年纪很大，不过据说一直都在庙里不怎么出去，跟天尊和殷候还有妖王也都没什么交情。 不过老和尚跟贺晚风却是认识的，一听众人是循着枫叶过来的，就说，“哦，当年晚风的确是来过一趟经卷阁，留了些东西在这儿。” 第223章 223 谁骗谁 道修大师说贺晚风当年的确是留了些东西在灵隐寺的经卷阁里, 说完，老和尚进去翻箱倒柜找了一会儿，最后捧着个破罐子出来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那破罐子——贺晚风当年莫不是藏了个罐子在这里？ 不过大和尚放下罐子之后, 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 交给了道缘大师。 大师接到手里, 发现是一个竹筒, 里头咔哒咔哒响，大概是放了卷轴之类的。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道修大师手里的破罐子——那这个罐子…… 道修说贺晚风就留下了这么一个竹筒，然后就捧着破罐子去一旁了。 众人好奇地目光追随着大师, 就见大师捧着罐子到一旁，挖了点土, 似乎是准备种花。 众人默默望了一眼院子里。 这经卷阁后边的院子里又好多花架子, 种着各种盆景，还都是种在破盆破罐里得, 别说, 还挺好看……估计都是大和尚的杰作。 众人这才闹明白, 合着大师进去拿竹筒的时候瞧见了个罐子，所以搬出来种花了。 道缘大师似乎已经习惯了, 他师兄每天就这么自个儿捣鼓, 一会儿种花一会儿养鱼的, 各种忙。 道缘将竹筒交给了展昭。 展昭接过来。 发现竹筒上有一个火签蜡封, 蜡封上的火签却并不是一片枫叶, 而是一个正三角形里面套一个倒三角形的图案。 众人都抬起头看殷候——这个什么意思？ 殷候无所谓地一挑眉——谁知道啊，我跟贺晚风也不是多熟。 道缘也不懂，就去拽了拽哼着小曲儿玩泥巴的自家师兄。 道修看了一眼, 一笑, “那谁知道呢, 晚风有时候会故意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可能要很久之后才知道，或者根本就没用的，只是用来故布疑阵的。”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那个人只有长得老实而已。 “管他干嘛用的呢，打开瞧瞧再说。”天尊挺好奇，拿过展昭手里的竹筒，“咔哒”一声拧开。 竹筒里，只有一个纸卷。 将纸卷倒出来，铺在了桌子上，看着像是一张地形图。 这张纸铺开之后大概两尺左右的一个方形，当中画了地图，看着是山脉图。 贺晚风不愧是是职业画地图的，画的还是很像样的。 在地图周围写了很多字，但既不是汉子也不是什么西域文字，反正众人一个都看不懂。 地图下方还有两张小图，是一个结构复杂的“甲”字型石室的剖面图，一个横剖一个正剖，然后各种图形和注脚，还有一些箭头，意义不明的数字。 整张图纸就像是一页天书。 展昭看了一会儿，没看懂，递给了白玉堂。 五爷看了一眼，递给霖夜火。 火凤瞄了一眼就塞给了公孙。 公孙还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最后也放弃了，皱着眉头递给了赵普。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踮着脚跟着那张图纸一个一个地传过去，好奇地看着大人们，等着听解释。 图纸最终来到了赵普手里，九王爷摇了摇头，一笑——看地图这种事情，还得本帅这种专业的来。 结果元帅拿着图颠过来倒过去看了良久，一撇嘴，“什么玩意儿？” 殷候和天尊都坏笑着看几个小的——你们不是灵么？贺晚风一百年前也就你们这点年纪，人家画的你们竟然看不懂？ 几人接收到这嘲讽的眼神，都把图纸往两位老爷子眼前推了推——那你俩不是跟他同年的么？你俩给解释一下！ 天尊和殷候都默契地不去接，一抬头——天气不错，要不然去逛逛灵隐寺吧！贺晚风明明比咱俩大几岁！ 最后众人将图纸递给银妖王。 妖王摸着下巴研究，“为什么弄的那么复杂呢……” 正没头绪，就听一个声音突然说，“朕好像见过这个。” 众人都一愣，一起回头，说这句话的当然就是赵祯。 皇上对众人传递图纸的时候忽略了他稍显不满，不过凑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赵祯得意地一笑，“啊哈哈哈……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朕的智慧！” 众人瞧着他扬眉吐气的样子，都腹诽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 南宫也看了一眼赵祯，很想提醒他不要开心的太早啊，万一一会儿翻车了没面子。 赵祯却摇着扇子很笃定地说，“这是别院后边的山林地形图啊！”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一起凑过去看。 皇家别院的确是依山而建，为了安全，后山大片的山林都是不准人靠近也不准有任何建筑的。 众人都看着赵祯——确定？ 赵祯得意地点头，“这个别院皇爷爷以前住过，朕前两天找到了一堆狩猎的东西，还有一些地形图，后边的山里因为常年无人进入，所以成了个天然的围场。朕记得这个山包，长得跟个桃子似的。” 赵祯边说，边指了指图中那山脉地形图里，一处明显的桃子状山包。 种好了一盆六月雪的的道修大师正好走回来，听到众人对话，就说，“对了，那会儿晚风带了不少人来，好似是想要寻什么，的确听他提起过进山线路之类的。” “那简单啊，我们也进去瞧瞧？”展昭提议。 白玉堂一直也在低头看着那张图，虽说地形图和那些古怪文字他是没看懂，但是那两张室内切面的图他看懂了。 “这个石室会不会是山中藏着的密室？”五爷皱眉，“从这些图上的标注来看，这室内布满了机关和陷阱。” “是贺晚风在里面藏了什么东西，还是贺晚风要找什么东西，发现藏在里面？”展昭觉得有些头痛，“所以闹了半天，贺晚风究竟是不是为了李佘来的？” 众人也拿不准。 一旁，拿了把剪子准备修剪盆景的道修大师突然抬起头，“李佘？” 众人一起转脸看和尚，“大师你认识李佘？” 大师似乎觉得这个说法挺有趣，“当然认识啊，我师弟么。” 众人都一愣。 “师弟……” 集体停滞了那么一会儿，众人一起转脸看道缘——难不成是你？ 道缘一个劲摇头——不是啊，道缘师兄是灵隐寺里最年长的，所有其他弟子都是他的师弟或者弟子啊…… “李佘当年出家了么？”霖夜火有些搞不清楚时间了，摆手，“不对啊，死在小楼里的李佘分明有头发呀，后来又还俗了么？” “死在小楼里？”道缘大师一脸震惊，“李佘出家之后法号道心，二十年前圆寂的，明明在舍利塔里啊。” “道心是李佘？” 这回轮到道缘大师一脸震惊了。 “死在小楼里的不是李佘？” 其余众人更加震惊。 天尊和殷候都看道缘，“你到底靠谱不靠谱啊？怎么连自家师弟都不认识的啊？” “可是我……”道缘也有些混乱，“我不……那具尸体泡开之后明明就是李佘啊！婉沁也说是李佘！” 众人又都去看道修。 道修大师听到“泡发尸体”几个字后睁大了眼睛——师弟你跟这些人在一起干什么嘞？这些是正经人么？ “而且道心我认识的啊！”道缘继续混乱，一个劲摇头，“那也是我师弟啊，他怎么会是李佘啊……是不是刚好同名同姓？” 不止大师凌乱了，展昭和公孙更加凌乱。 赵普直望天，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霖夜火和白玉堂则是专心欣赏道修的盆景——大师有点东西！化腐朽为神奇！ “都别乱都别乱！”银妖王让众人先把事情从头到尾屡一下。 “究竟谁是李佘？”妖王问众人。 众人都不确定。 “给晚风写信的那个是哪个李佘？”妖王接着问。 众人也是一脸懵。 “写信？”道修大师好奇。 展昭把那封信拿出来，交给了他。 道修接过来看了一眼信封，就皱眉，“这不是师弟的字迹。” 将信打开，道修大师看完，皱眉沉思，“奇怪啊……晚风当年来的时候并未提起过此事，而且晚风根本不认识道心师弟……” “所以是同名同姓么？”众人问。 “道心是什么时候出家的？”天尊觉得也太乱了，到现在李佘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还查了这么多天的案。 “师弟十九岁出家的。”道修对众人招了招手，示意跟他走。 众人只好揣着满肚子疑问跟着大和尚走。 跟皱着眉的展昭和公孙不同，赵普白玉堂和霖夜火差不多已经放弃了，三人现在只想——开封府究竟什么时候放假？好想去游湖啊，管他什么案子不案子的。 道修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座小禅堂前，说，“这就是道心师弟当年修行的地方，师弟原本是皇族后裔，逃亡的时候身边的亲人都遇难了，他十多岁的时候看破红尘，上山来说要出家，从此之后青灯古佛相伴，直到圆寂他都没离开过这里。” 说完，道修大师推开禅房的门让众人进去，边介绍说，“师弟修行一直都很清苦的，这地方太偏僻了，以至于其他弟子没人愿意住这里，所以房子一直都这么留着。” 众人进入禅堂，六根清净的高僧自然是没多少东西的，房间里除了经卷和一些大师生前抄写的经文，基本什么都没有。 对比了一下道心和李佘的字迹，的确是完全不同。 可道心本名叫李佘，皇族后裔的身份，又与这个给贺晚风写信的李佘十分的相似。 道缘大师大概参佛都没那么费脑子过，拉着师兄问，“当年李佘过世的时候不是还来庙里撞钟了么？” 道修大师歪着头，“有么？还有个叫李佘的么？” “跟婉沁赌钱的那个是谁啊？”道缘问，“杭州城里那个原来的首富李家！” 道修大师还纳闷呢，“杭州城里首富姓李么？婉沁是谁啊？” 众人都扶额，这两位高僧一个赛一个的那么糊涂…… 天尊抱着胳膊直跟殷候使眼色——看着没？这才叫真正的老糊涂，我比他俩好多了！ 殷候也摇头，魔宫那几个郎中还总说年纪大了要多吃素，经常吃肉容易老糊涂，可见是胡说八道的，这俩吃了一百年素了，该糊涂还是糊涂！ “会不会不止于和钱是骗子。” 这时，帮着展昭和白玉堂抱着睡着的小黑猫，看了一路热闹的小四子突然问小良子，“李也是骗子？” 小良子抱着胳膊说有这个可能。 沈元辰和唐落梅在那儿掰手指头——所以究竟是谁骗了谁？ 展昭皱起了眉，“真正的皇族后裔李佘很小就出家了，结果有人冒用了他的身份？然后再利用李佘的身份来经营产业，于钱帮骗的是一个假的李佘？ “难不成抓蛇的反而被蛇咬了？”赵普觉得有点意思，“那李佘如果本身不是什么纨绔子弟，也是骗子的话，岂不是同行？还那么容易上了于霜和钱重久的当？而且他究竟认不认识贺晚风？为什么要写给他写一封求助的信？” 众人都叹了口气，好累好复杂…… 展昭看着手那个装地图用的竹筒，突然就觉得那个三角套三角的图案，是不是就是这么个意思？这次的案子，其实是一个骗中骗，套中套？ 第224章 224 明灯高照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李佘？成了现在众人面对的最大问题。 倒也不能怪道修和道缘两位大师糊涂, 毕竟一百多岁的人了，而且，如果真的道缘大师和谢婉沁认识的那个李佘是假的, 他俩也没处知道去。 展昭问道修大师, 李佘出家之前，家里有万贯家产么？ 道修大师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吧, 李佘就是从家财万贯的皇族, 到流落街头孤苦无依，才会看破红尘的。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那假的李佘冒充真李佘做什么呢？有什么好处？ 以及, 假李佘的万贯家产是哪里来的呢？莫非是因为这些钱财来路不正，才会假冒自己是皇族后裔，这样银子就洗白了……可为什么偏偏选了李佘呢？ 展昭他们缠着道修大师, 让他回忆一下真李佘有没有说起过自己的身份有什么特殊之处, 或者提起过有人假冒他…… 说起来，大家一起住在临安府里，道心大师真的就没发现过, 杭州城里有个首富跟自己是同名同姓么？ 道修大师努力想了很久, 都没想出来，最后捧着花盆就跑了, 说，“阿弥陀佛！人家是出家人,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出家人不八卦的！” 众人都无奈。 现在唯一剩下的线索就是贺晚风留下来的这张地图了, 反正贺晚风无论如何, 肯定比这几个糊涂和尚要靠谱。 众人也没心思去拜拜, 决定把这案子破了再说。 本来想赶在天黑前去一趟别院的后山, 可刚出灵隐寺, 就看到急急忙忙跑来的影卫们。 赵普观察了一下影卫们的表情，估摸着八成是又出什么事了。 影卫们一来，没找赵普，而是找展昭，说，“钱渊家的花圃都挖开了。” 展昭点了点头，问，“那骷髅头的身体找到了么？” 影卫们说找到了。 展昭不解——找到了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 “不止找到一副骸骨。” 影卫们一句话，展昭脸就皱起来了，有些嫌弃地问，“那找到了多少啊？” 影卫们彼此看了看，问展昭，“你猜？” 赵普让他们赶紧说别卖关子。 黑影就来了句，“总共十三副。” “多少？” 众人震惊。 “花圃里总共埋了十三副骸骨！”影卫们回答，“感觉是一把刀一个人！” 众人默默回头，都看展昭。 展昭捂胸口，果然转运什么的都是错觉！ 殷候和天尊也回头瞪道缘——都是你啊，跟他说什么明灯，他当真了看到没！ 道缘大师也觉得神奇——这真是走哪儿都能捡到尸体么？ 众人只好将进山的计划推迟到明天，先一起去钱府看一看。 一下子找到了13副骸骨，这可不是小事情，立刻就惊动了临安府。 秦大人和包大人一起来的，连太师都跟过来瞧了一眼。 展昭他们一大群人赶到钱府的时候，门口围满了衙役。 进入后院，那场景异常的震撼……就见花圃里挖出来好大一个坑，里面并排放着十三具白骨。 公孙皱着眉头过去查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这会儿展昭也是神色严肃，西湖浮尸案那十三个死者还沉冤待雪呢，这边又多了十三个。 公孙仔细检查尸体。 本来，尸体都成白骨了，挖出来一定是一堆碎骨，好在动手挖的是影卫。 影卫们这些年跟着公孙到处挖坟，也挖出经验来了……挖到骨头之后众人就不用铁锹了，大致挖出个轮廓，然后拿扫帚扫灰，就跟司天监发掘古墓似的，这样不但能完整地挖出整具骸骨，还能保持尸骨死前的姿态，方便判断死因。 这十三具骸骨是并排埋着的，表示这些人差不多是同一时间死亡，同一时间下葬的。 展昭之前一铁锹下去，戳破的那个人头是其中的一个，这人大概个子比其他人高一些，因此放进坑里的时候，脖子是折着的，所以头部也是差不多竖着的，才会比别的头骨的位置要高。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姿势，展昭可能一铁锹也戳不到他。 这个花圃的情况就是，先挖了很深的一个坑，埋入了十三具尸体。然后铺上一半的土，再埋上十三把霜刀，最后把另一半土填回去，上面修建花圃，种上花草。 影卫们细心地在尸体旁边的土上铺上了一些木板，公孙下到坑里，踩在木板上，检查尸体。 初步的检查之后，公孙说，“每个人的手上都少一根小拇指，有的是左手有的是右手。死者全是成年男性，年纪应该都不大，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全都是练武之人。死因都是外伤，有的脖颈处有刀伤，有的肋骨碎裂，还有的身上有不少地方骨折。” 公孙捧着一颗骷髅头仔细地端详着，脸都快挨着骷髅头的脸了。 赵普在一旁不爽，见过偏心好人偏心亲人的，就没见过偏心死人的！ “小四子。”公孙跟站在坑上的小四子说，“拿点黏土给爹爹。” “哦！”小四子翻翻小荷包，拿了个小纸包出来。 伸着手，小四子要递纸包给公孙，但由于手短，够不到。 小良子拿了纸包一跃下了坑，踮着脚踩着木板过去把纸包给了公孙。 坑边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黏土？是字面意义上的那个黏土么？ 也有人好奇地看小四子挎着的那个小荷包，这包看着也不大啊，怎么什么都有啊…… 公孙打开纸包，里面有薄薄一片灰白色，湿润柔软的黏土，还真的就是普通的黏土。 公孙将黏土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一长条之后，环绕在了骷髅眼眶四周围，然后轻轻按了按，让黏土铺满骷髅的眼眶。 小良子帮公孙托着那颗骷髅头，能感觉到这大概已经在地下埋了很久了，很脆，总觉得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公孙做完这一切之后，抬起头跟展昭说，“这些枯骨已经在地底埋了上百年。” 众人根据时间来推算，应该是李佘的那个年代……当然了，是假李佘。 也就是说，这些尸体跟现在的任何一个租户都没关系，无论是钱渊，还是钱渊以前住的那几户人家，百年前，这是属于李家的祖产。 公孙等了一会儿，轻轻敲了敲那块黏土，黏土已经开始发硬了，呈现一种玉石一样的质感，感觉很坚硬。 小良子觉得挺神奇。 公孙轻轻将那块黏土拿了起来，仔细看，就见在黏土的边沿，有一些突起的细痕。 小良子也捧着人头，对着眼窟窿看，发现眼眶周围有一些很细的划痕。 “先生，这个是被人用刀子划过么？”小良子问公孙。 公孙点头，指着黏土上划痕边一些很浅的拖痕，说，“是刀子伸进去，然后划过的痕迹。” 坑边众人都皱眉。 公孙下结论，“这十三个人的左眼都被挖掉了。” “那不是跟西湖浮尸案的作案情况差不多么？”霖夜火问，“那这儿有凤尊没有啊？也有脑袋上有五个眼睛的木雕么？” 影卫们都说没有，他们刚才已经将整套宅子都搜过了。这宅子的主人感觉也是突然离开的，但房间非常的正常，就是普通的人家。 秦大人问，“也就是说，一百年前也出过一个西湖浮尸案，只是尸体没丢到西湖，所以没被人知道！” 包大人和太师都觉得，从现场的情况看，就是这样。 “还有一点不一样。”展昭问公孙，“这些人是一起下葬的吧？“ 公孙也明白展昭说的不一样是指什么，“西湖浮尸案是一个月死一个。” “会不会这些人也是一个月死一个然后分开埋的？”赵普问。 公孙想了想，摇摇头，“这个坑不像是一点一点挖成的，这些尸体基本是都是躺在一个面上的，表示坑是一次性挖好的。如果是挖一个埋一个的话，那坑的大小应该适合每一具尸体吧，就不会出现被展昭戳中那个骷髅的情况，那个坑明显短了。” 众人觉得倒是也有道理。 公孙叹了口气，说尸体埋在地下实在太久了，而且没有衣服么？衣服都烂光了？还是都是光着下葬的？ 案子查到现在，问题却越查越多，也不知道拨云见日的那天得等到什么时候，是贺晚风的那张地图么？ 说起那张地图，白玉堂又拿出来看了一看。 “啊……” 五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了。 众人都一愣。 展昭赶紧追着出去了。 殷候问天尊，你家小白堂怎么啦？ 天尊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唉，年轻人要劳逸结合啊，不能一直忙案子，小日子偶尔也是要滋润一下的哦。” 说这话的时候，包大人和太师正好经过，太师一个劲拽包拯袖子。 包大人立刻点头，说，“对的对的，这个案子结束之后是要好好放个假啊……展护卫和公孙先生也很累了，需要散散心休息休息……” 赵普瞄了包大人一眼——你也知道啊老包？！ 霖夜火噘嘴——那我家哑巴呢？！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想法是不错的，可问题是展明灯走哪儿冤魂都争先恐后地往他跟前扑啊！ “所以最好是能去不会出事情的地方。”皇上给出主意，“要不然去陷空岛吧？” 南宫睁大了眼睛看他——可别！万一陷空岛也出事怎么办？ 赵普在一旁腹诽——没准不带着你还能好点儿！ …… 展昭跟着白玉堂跑了出来，五爷没回别院，而是在路上左右看了看，最后冲进了一家酒楼。 展昭纳闷——小白堂是饿了么？ 白玉堂到酒楼跟伙计要了两根筷子，就又跑了出来，拉着一脸懵的展昭回去了钱府。 众人就见两人风风火火地出去，又风风火火地回来，都搞不懂怎么回事。 白玉堂找了一张院子里的石桌，跟赭影借了把匕首，就开始削筷子。 别说，五爷木工活还不错，筷子削细了之后，五爷又拿了那个装地图的竹筒过来，按照蜡封上那个三角套三角的火签图案，量了一下长短。 将两根筷子切成了六段，三段是大三角边的长短，三段是小三角边的长短。 五爷将六根木段做了做简易的榫头处理，很快，就做成了一个跟那个蜡封上火签一样的三角木框，连大小都一样。 将地图铺好，白玉堂把那个木框摆到了地图上那些看不懂的文字符号上面。 三角一摆上去，围观众人立刻“哦！”了一声。 原来，贺晚风的整片文字，就是一组字谜。他将文字拆分，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火签上的那个双三角图形，就是解开这些字谜的关键。 简单点说，这个双三角的框里可以分成四个小三角。 把大三角正着放，那么三个小三角是正着的，一个小三角是倒着的。 同理，把大三角倒着放，那么三个小三角是倒着的，一个小三角是正着的。 一个大三角，一次性可以框出四个字符，这些字符之间有微妙的距离差别。 有的大三角正着放可以框出，有的大三角倒着放可以框出。 只要框柱字符后，把所有倒着的字符全部正过来，就能组成一个正常的文字。 贺晚风运用了六种不同的文字，相互穿插，分解使用，就算掌握了那个三角框的规律，还需要掌握六种不同文字，才能看懂全篇的意思。 当然了，在场的白玉堂、公孙和妖王都掌握这些语言。 五爷找了纸笔来，将这些文字都组合并且翻译了出来……最终，贺晚风那张“天书”地图，被破解了。 而一看上面的文字，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殷候伸手，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展昭，“你那绝对不是衰运，是好运啊！” 众人也都连连点头，多亏了展明灯啊！ 为什么大家都会有这种感慨呢？ 因为还好刚才被这边发现尸体的事情耽误了，他们才没来得及进山。 如果在没看懂这张图纸的情况下，贸然去了别院的后山，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真是好险，好险啊！ 第225章 225 字迹 贺晚风的那幅地图上的“天书”被白玉堂破解了。 全篇翻译成汉字之后, 众人看得心惊肉跳的，都庆幸刚才没贸然进山去。 那么贺晚风在地图上究竟写了什么呢？这与其说是一张地图，不如说是一幅“工程图”。 上半部分山脉地形图, 是贺晚风观察了临安府所有可能的山脉结构之后, 推测出来的，可能藏有某个墓穴的地方。 而这个墓穴，并不是什么古墓, 而是一座近代的石墓, 这是一座世所罕见的“流沙毒火瘴气墓”。 公孙直呼惊奇，通常流沙墓、毒火墓和瘴气墓, 含一种就是致命的了，这墓竟然三种都集中到一起了！ 根据贺晚风推断，这个坟墓呈一个“甲”字形。 前段有一条狭长的墓道, 墓道的两边都挖有瘴气池, 墓道里充满了有毒的瘴气。 墓穴的中断有一个疑冢，也就是一个假的棺椁，棺内藏有大量火油, 棺椁的两边都有打火石。一旦移动棺盖, 打火石摩擦就会引燃火油，同时, 墓道里的瘴气也会被点燃，形成爆炸, 将整座墓穴炸毁。 哪怕过了前段和中段的瘴气毒火, 在后段真正的墓室上方, 还埋有大量的流沙。一旦墓室门被打开, 流沙会倾泻而下, 瞬间将墓室中的一切都活埋。 而要问究竟这是什么人的墓, 防盗设施竟然这么丧心病狂……这还真不是人的墓，这是一把刀的墓，而刀的名字，叫“五目霜刀”。 “五目霜刀……”天尊自言自语，“听着是把好刀！” “这是一座刀墓？”赵普也有些意外。 “会有人给兵器造一座墓么？”公孙好奇问身旁各位高手。 “呃……”赵普想了想，“如果是关二爷的青龙偃月的话，的确是值得造一座……但名刀一般都是主人的随葬品吧，单独葬刀是个什么操作？” “也有这样的。”天尊突然说。 众人都看着老爷子。 “事实上，那可能并不是一把刀。”天尊解释说，“而是一个人。” 众人一时半会儿也没理解，是刀又是人？ 五爷微微皱了皱眉，问，“刀的主人把自己炼成了刀？” “嗯。”天尊点头，“这种刀被称为祭魂刀，也就是说，刀本身不是刀，只是主人的棺材而已。” 众人倒是头一回听这种说法，也觉得神奇。 “这种人命寄宿在刀身上的炼刀方法其实分两种，一种是祭魂刀，还有一种叫锁魂刀。”天尊见众人不解，就解释了一下，“锁魂和祭魂有很大的区别，祭魂是刀主人自愿的，多是主人遗愿与刀合为一体，永远以刀的身份存在下去。而锁魂就差别很大了，锁魂大多都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的……就好比说以前挺有名的邪刀，是以血炼刀……” “不过么。”天尊话锋一转，摇了摇头，“这些基本都没什么用。” 众人都看着老爷子——没用么？ “一个人死了之后跟一只猪死了之后也没多大区别，都是尸体而已么。”老爷子一摊手，“你炼刀的时候丢只猪到炉子里和丢个人到炉子里，对于炼出来的刀来说是一样的啊。” 公孙十分赞同老爷子的说法，点头表示，“血肉烧过之后都是一样的灰！炼刀的时候抓把骨灰丢进去和抓把香灰丢进去都是一样的！就好比说用柴禾烧水，是用便宜的柳木还是用昂贵的金丝楠木，烧出来的水都是一个味道。” 天尊点头表示——说的对啊！铸刀最重要还是材质和师父的手艺，少搞这些个歪门邪道的。 其他人都有些无奈，一下子说得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了…… “不管这把五目霜刀是祭魂刀还是锁魂刀，听着都并没什么名气啊，但是这么夸张的机关墓，是不是太危险了？” 展昭觉得，临安府的山都不是太野的山，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会进山游玩，这么危险的一个墓穴藏在山里，万一要是有人误入了呢？ “贺晚风为什么把这些写的那么隐晦呢？”公孙也想不通，“这么危险的地方，不是应该重点标注出来，然后提醒大家都避让么！刚才要是没有破解，我们就进去了……要是今天找到这张图的是其他人，可能已经出事了。” 众人都点头。 天尊和殷候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银妖王。 妖王此时也没说话……其实现在想想，最开始拿到这张图的时候，妖王就说了一句，“为什么弄得那么复杂……” 天尊和殷候就瞧着他——你是不是发年了什么？ 妖王摇了摇头，道，“既然是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就不要靠近了！先查命案吧。”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妖王看着好似是有所顾虑，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展昭也看了看白玉堂。 不过五爷刚才有点用眼过度，抠了半天三角现在看什么都是三角框里的，正伸手揉眉心。 展昭自个儿查案不觉得累，倒是怕白玉堂累，眼看着天也快黑了，就说不如去吃饭吧。 众人也觉得，逃过一劫值得庆祝一下，就一起回别院吃饭去了。 回去的时候，天尊和殷候跟着妖王走在前边。 两位老爷子抱着胳膊问银妖王，“怎么了啊？那群小的查案不容易，你有什么发现要说啊！” 妖王也不是不肯说，而是自己也拿不准，“那个复杂的谜面的确是有晚风的风格，但这个事情不符合他的风格 。贺晚风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危险的事情？” 天尊和殷候都不解，“那怎么回事啊？总不能这个贺晚风也是假的吧？” 后边，默默听着前边对话的开封众人眉头都皱到一起去了——有完没完啊？这里头有一个真的没有啊？ 道缘大师一个劲摇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师兄再糊涂也不至于连晚风都认错啊，他们可是好朋友！” 展昭边走，边留意到白玉堂还在想着心思，估计还在回忆刚才那张图。 展昭知道他人聪明记性也好，但感觉这样太伤神了，就放慢一点脚步，跟小四子要小黑猫。 小四子刚才一直抱着呢，小黑猫已经趴在小四子怀里睡着了。 展昭把猫抱过来，拿过去，在白玉堂眼前晃了晃。 白玉堂回过神。 小黑猫看到白玉堂立刻开始撒娇。 五爷微微笑了笑，伸手接过来。 展昭笑着问他晚上吃完饭要不要出们逛逛街，晚上西湖可漂亮了！湖上都是彩灯。 白玉堂自然高兴，点头说好。 前面的殷候有些吃味儿，嘟囔，“自己不知道累，倒知道心疼别人。” 天尊白了他一眼，“你也不看看他心疼的是谁，那是别人么？” 赵普立刻看公孙。 公孙见赵普看自己，也看他，两人眼对眼的发呆。 小四子看不下去了，摇摇头拽自家爹爹的袖子，“爹爹。” “嗯？”公孙低头看小四子。 小四子仰着脸说，“晚上我们要练球，你跟九九一起出去玩玩吧？别老闷在家里。” 公孙想了想，倒是觉得也不错，就问赵普，“你晚上有空么？要不要一起……” “有空！”九王爷立刻点头，并且一把推开了身后凑上来的赵祯。 赵祯本来想问九叔和公孙去哪儿，他也想去，结果让赵普一把推回到了南宫纪身旁。 南宫默默把赵祯拽远一些。 赵祯不满看南宫——九叔推我！ 南宫提议赵祯晚上陪庞妃和香香赏月。 赵祯想了想倒是觉得也不错，就问南宫，“那你呢？” 南宫表示，“臣睡觉！” 赵祯吃惊，“睡那么早么？” 南宫点头，心说——最好明早也不用起，我可以睡到后天！ 霖夜火一看这成双成对的都出去玩了，就自己落单了，那哪儿行啊！盘算着晚上也要跟哑巴出去玩！ …… 回到别院，众人吃了饭之后就准备出门了。 白玉堂和展昭换了身衣服，想去西湖边散步。 出门前，妖王让天尊来跟白玉堂要了那张图纸。 五爷把图交给了天尊。 天尊拿着图就溜达走了。 展昭见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有些心事，就问，“怎么了？” 五爷跟他一起往外走，小声说，“贺晚风的那张图，其实有一点误导的作用。” “误导？” “嗯。”白玉堂点头，“如果说，没有看懂这张图的意思，光就看个画面，会让人很想进山里去找那座石室！” 展昭想了想，赞同，“的确诶！特别是那两张石室的图，看懂了意思才知道贺晚风是在提醒这些机关有多危险，不懂意思的话，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在教看的人怎么躲避机关！” 虽说是出来散步的吧，不过两人并排慢慢走着，还是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案子…… “还有一件事情我比较在意。”白玉堂伸手，帮展昭摘下一片落在头发上的花瓣，接着说。 …… “笔迹？” 赵普和公孙也是肩并肩漫步西湖岸，也是十分自然地聊起了案子。 公孙说，他有点在意贺晚风那张图纸上的笔迹。 赵普不解，“笔迹怎么了？” “贺晚风的字本身是写的很工整的，我在黑风城的时候，看过一些他写的东西。这张图上的字都被他拆分成了符号来写，而他的运笔，和他平时写字的习惯感觉很不一样！我觉得他当时不是在写字，而是在画符。” …… “画符？” 说来也巧，对贺晚风的笔迹产生疑问的不止有公孙，白玉堂也是相同的观点。 展昭听了五爷的看法之后，问，“是不是为了要制造字谜的效果？” 白玉堂似乎有些犹豫，低声说，“你有没有发现妖王的表情有些不对？” 展昭点头，的确，妖王似乎是有什么怀疑但是又没说。 “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但是，你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姜望楼他爹老宅发现的那些符咒么？”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还有，之前在钱老板小楼里那个祭坛，也有符咒和图案。 “没错。”五爷微微皱眉，“那些构造，那种笔迹，总觉得跟贺晚风的字非常像！虽然不一定是他自己写的，可能是别人临摹的，但我怀疑……这种符咒，可能是贺晚风创造出来的！” …… 第226章 226 良夜 晚上的西湖比起白天更有一番风致, 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日子，湖上放了大片的河灯。 今晚大的画舫都没有出来，码头聚集了许多只能坐两个人的小船, 不少情侣租了小船自家划, 因为不会，船在湖心直打转，有的又惊又怕, 有的笑个不停, 特别的热闹。 展昭和白玉堂聊着案情就聊到了贺晚风。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名将，两人都是非常的敬仰, 天尊他们对他的评价也是相当的正面，再加上是贺一航的祖辈，两人都不想把这位传奇人物往“不好”的方面想, 而且案子也没查清楚, 没必要急着下结论。 展昭拉着白玉堂冲进了西湖边一条特别热闹的街区，表示——就是出来逛街的！什么都不想了！ 而赵普也不愿意对贺晚风有什么不好的评价，九王爷熟读史书, 他最佩服贺晚风的一点就是当年贺晚风跟他师父白鬼王在西域死磕, 他师父一点便宜没占到不说，贺晚风手下一座城池他都抢不走。 九王爷坚信他兄弟祖辈的人品。公孙也不想赵普担心, 拉了他的手一指前面码头，“有船诶！我们去划船！” 说完, 拉着赵普就跑。 几个影卫远远跟着, 紫影忍不住吐槽, “他们还有脸笑话欧阳, 元帅跟先生逛街, 竟然是先生主动拉的元帅的手！” 赭影他们几个都点头——太不像话了！ …… 展昭也不知道是闻着味儿选的街, 还是某种“野兽”的本能，他和白玉堂跑进的竟然是一条美食街。 开头就有一个师父在表演拉龙须面，展昭拉着白玉堂去看，就见那师父甩着手里细如发丝的面条，人群就“喔！”一声。 师父一松手，面条飞了起来。 人群又“哇”一声。 然后他不紧不慢一抬手接住，绕了一圈再拽开，面条更细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跟着人群一起“哦”了一声，对视了一眼，一起笑。 隔壁有烤串买。 展昭拉着白玉堂就跑过了，五爷见烤翅不错，就拉着展昭问他怎么不吃。 展昭是怕白玉堂不喜欢烧烤摊的油烟味，就要去前面。 五爷将他一把拽了回来，有些生气，那意思——你跟我还要客气么？ 展昭笑眯眯背着手站在他身边，跟老板说要一串烤翅。 五爷却伸手，说要两串。 展昭有些惊讶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笑，这时，身后一个小孩儿蹦跶着跟老板说要一串烤蝎子。 白玉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见那老板突然拿起一串蝎子。 展昭就见白玉堂往一旁后退了半步。 这时，又跑来了几个小孩儿，手拉着手跟老板说要烤蜈蚣。 那老板又拿起了一串筷子那么长的烤蜈蚣。 展昭就见五爷倒抽了一口凉气，好在这时鸡翅烤好了，展昭一把拿过来拉起白玉堂就跑。 两人跑出好远才停了下来，白玉堂看着还心有余悸的样子。 展昭试探着伸手，给了他一串烤翅。 白玉堂接过来，拿在手里。 展昭眯着眼就看着他——不要勉强哦！ 白玉堂一手拿着烤翅，一手拉住展昭，两人手拉着手，边吃边走。 展昭都顾不上吃了，一个劲看白玉堂——好家伙！小白堂边走边吃烤串哦！这场面肯定只有猫爷见过！ 又逛了不远，白玉堂突然一指前边，“猫儿！那里！”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就见前边有个做棉花糖的店铺，挂了块招牌叫“云彩糖” 有人拿着一大团白色的云彩一样的棉花糖出来。 展昭有些好奇地问白玉堂，“玉堂，你吃过棉花糖么？” 白玉堂点点头，说他小时候吃过！ “天尊带你来吃的么？” 五爷却摇摇头。 “伯父伯母？” 五爷继续摇头。 “外公？” 五爷还是摇头。 其实白玉堂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他很挑剔，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美食街之类拥挤吵闹的地方，也不会吃路边的小吃……自然而然的，家里人都不会带他来这里，连问都没问过他想不想来。 唯独他四个哥哥除外，小时候，他们四个拉着小白玉堂跑遍了各种大人们不会带他去的地方。 展昭见白玉堂盯着棉花糖出神，就带着他去买。 吃完了鸡翅，棉花糖也做好了。 老板递给展昭，展昭举着朵比脸还大的“云彩”，跟白玉堂分着吃。 白玉堂突然对展昭说，“猫儿。” “嗯？” “有一种棉花糖的吃法，你应该不知道！” 展昭自信满满瞧着白玉堂——别的不说，吃的还有你知道的我不知道的？不可能的…… 展昭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白玉堂双手捧着棉花糖，按在了展昭脸上。 等棉花糖拿开，展昭觉得自己的脸都甜了，再一看，好么！棉花糖的这半边有自己个脸的模子。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见五爷正笑，他就捧住那棉花糖，那另外半边对着白玉堂的脸就按了下去。 按下去之后觉得好似哪里有些不对，展昭忙一松手，脸通红。 白玉堂将自己脸上的棉花糖拿了下来，看了展昭一眼。 街上人潮汹涌，两人举着个棉花糖站在路边对视，谁都不会发现，棉花糖里，藏着两个嘴对嘴的“脸模子”。 “咳咳。”展昭咳嗽一声，伸手说要吃掉它。 白玉堂赶紧拿开，举着“云彩”就跑，说不能吃，这是证据！ “什么证据啊？！”展昭就追。 “你个厚脸皮猫非礼我的证据！” “我哪有！” …… 这边一猫一鼠在美食街闹腾，那头神医和王爷也没闲着。 公孙到码头租了艘小木船，拉着赵普就上船了。 赵普看着跳上船对着自己招手的公孙，一个劲甩头，告诫自己——淡定啊！这是船不是床！嫑胡思乱想！ 影卫们见路边有人在卖椰子，就一人买了一个，跑去凉亭里坐着，边喝椰子汁，边看划船出码头的赵普和公孙。 紫影还问，“王爷会划船么？” 赭影想了想，“王爷不会先生应该会吧。” “也对哦。”黑影点点头，“先生好歹江南生人。” “嗯，老家又就在湖边。”白影也觉得公孙应该会，毕竟公孙什么都会…… 只是…… 影卫们就见船出去没多远，就开始原地转圈圈了。 公孙拿着船桨，划拉了几下，九王爷这会儿想的可不是这书呆会不会划船，而是这书呆拿着桨的姿势真可爱。 而且由于两人重量上有比较大的差距，影卫们瞧着那船一头低一头高的，还不稳，左右直晃。 公孙努力划船，赵普靠着船边看公孙手忙脚乱的样子。 岸上影卫们“呼噜噜”喝一口椰子汁，咂么咂么嘴，继续看船打转…… 不一会儿，公孙就热出了一身汗，将船桨往船上一方，先生解开衣领扣子拿着袖子直扇风，“累死我了！” 赵普见他头发都乱了，就伸手过去给他整理。 本来这船是赵普这边在水里，公孙那边微微翘起来。 现在赵普往公孙那边一挪，整个船尾就翘起来了。 岸上，影卫们“呼噜噜”一口。 “哎呀！翘起来了翘起来了！” 赵普和公孙也发现了，公孙直往后倒，赵普赶紧退回去，边对公孙招手。 公孙就往赵普那边扑。 影卫们激动。 “哎呀！扑过去了扑过去了！” “哇！这个椰子好甜！” “甜么？酸不丢的啊……” “我的为什么没味道？” 公孙往赵普那儿一扑，整个船尾就沉下去，船头又翘起来了。 按理来说赵普应该把公孙再推回去点，一人一边，船才能平稳。 可公孙扑过来，让赵普把他推回去这是不可能的，王爷想都没想就张开双臂迎接。 结果人是接住了，船头也起来了。 亭子里，影卫们找了个勺子来挖椰肉，边挖边继续看。 “又翘起来了诶！” “诶？这次怎么没回去？” “哇！好高好高！” 一众影卫都捧着椰子仰着脸看着，就见船整个竖了起来，随后就听到“哗啦”一声。 “翻了诶！” 影卫们彼此看了看，随后“哇！”一声，丢了叶子飞奔出凉亭，“翻啦！元帅翻船了！” 一群影卫跑到码头边着急找船。 这时，就见扣着的小船边“哗啦啦”一声水声响，赵普搂着公孙上来了。 公孙双手扒着船边正踢水呢。 赵普伸手搂住他，边示意——撒手。 公孙就放开了抓着的船边，转了个身，趴赵普肩上。 赵普伸手抓着船边，让公孙搂紧点，他要放手了。 公孙就搂住王爷的脖子。 岸上，黑影白影刚跳上船准备去营救，就被紫影和赭影拽回去了。 只见湖中，赵普一抬手，船又被翻了回来，王爷搂着公孙一跃回到了船上，等他把先生放下，两人身上的衣服也已经干了。 公孙甩了甩袖子，觉得神奇，刚才“呼”一下，一阵热风过，衣服就干了诶！ 赵普指了指湖心，问公孙，“去三潭映月看看？” 公孙点头，“好啊！”就又拿起了船桨。 船打着转继续往湖心漂，赵普托着下巴继续欣赏先生努力划船。 影卫们彼此看了看，又去买了个椰子，回亭子里吃去了。 四人还用椰子打赌——猜猜今天这船会翻几次？ …… 比起这边成双成对逛街游湖，那边火凤和邹良就没出的来别院。 霖夜火吃完饭就偷偷溜去找邹良了，说天黑一起去逛街。 但邹良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啊，霖夜火就嘟嘟囔囔去给哑巴洗澡了。 等霖夜火在马厩里给哑巴和呆呆都洗完澡梳完毛，邹良突然来了。 火凤瞧瞧他，“你不是不能擅离职守么？” 邹良刚想说话，霖夜火就严肃脸，“有正事儿你去回去好好待着，别一会儿我害你挨罚。” 邹良微微笑了笑，“我不离开别院就没事，院子里挺热闹的，去玩儿么？” 火凤眨了眨眼，“院子里？” 等回到院子里，就见里头所有人都在，赵祯领着良辰美外加闺女正玩游戏呢，那个闹腾啊。 院子里的人分成两队，天尊带一队殷候带一队，妖王当裁判。 石桌上放着个纸糊的大箱子，箱子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洞，都用布遮着。 两队大家都背过身去不看，妖王放一样东西在箱子里，然后两队各出一个人伸手到箱子里去摸，猜里面的是什么。 这会儿双方对阵的是天尊和小四子。 老爷子哪儿能怕小四子啊，伸手就要进箱子里。 小四子这边殷候突然说，“刚才看到妖王把公孙养蛊虫的箱子打开了！” 天尊赶紧一缩手，怒视殷候——骗人！ 天尊那边赵祯就喊，“老爷子！别信！赶紧摸摸看！“ 天尊犹豫了一下，看对过小团子。 小四子挽了挽袖子准备伸手要进去摸。 天尊就吓唬他，“小四子，没准是毒虫哦！” 小四子拍了拍胸脯一仰脸，“尊尊，虫虫们都认得我的哦！” 天尊刚伸进去的手又抽出来了，“真的？” “嗯！”小四子手伸进去，就摸到毛茸茸一团，一歪头——什么呢？ 天尊一看不对，赶紧也伸手进来，谁知道就感觉一个温热湿润，还带着倒刺的东西从自己指尖划过。 “妈诶！”天尊脑中瞬间闪过各种软趴趴的虫子形象。 却听到箱子里传来，“酿呜”一声。 “我知道啦！”小四子喊起来，“是小猫咪！” 妖王打开箱子，将小黑猫拿了出来，交给了小四子，然后一指天尊，“小游！败！” 天尊不满，说殷候耍赖！ 殷候笑话他输给小四子。 妖王举着盒子问，“下一组谁呀？” 赵祯看到邹良了，就招手，“爱卿！爱卿来试试！” 邹良看了看霖夜火。 火凤撸了撸袖子，决定去跟邹良比试一下。 两人走到箱子边，先都转过脸去。 妖王对殷候招了招手。 殷候就把袖子里盘成一团正睡觉的球球拿了出来，交给妖王。 妖王悄悄塞进了箱子里，说，“开始！” 霖夜火和邹良就伸手到箱子里去了。 两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直接伸手，一把……摸到了一只熟悉的手。 霖夜火就感觉邹良抓着自己的手，大拇指在自己手腕子上轻轻打着转，酥酥麻麻的。 火凤嘴角就微微地勾了勾，手指轻轻也摸了摸邹良的手腕。 箱子里，刚刚被吵醒的球球抬起头，看着在自己头上“交缠”的两只手，吐了吐信子，纳闷——这两条是什么品种的蛇啊？自己是不小心误入了谁家新婚蛇蛇的“洞房”么？ 第227章 227 烈焰 在连续数日被案子搞得焦头烂额之后, 众人终于迎来了一晚的短暂休息。 什么霜刀浮尸，什么贺晚风于钱帮，统统抛诸脑后。 展昭和公孙这两个开封府最忙的人, 白玉堂和赵普这两个最没怨言的“家属”，渡过了休闲又满足的夜晚。 当然了，也包括最近被“拆散”的霖夜火和邹良。 连南宫都被赵祯放了个短假，搂着枕头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一直到午夜, 玩累了的众人终于是准备休息了。 别院里的人都散了, 各自回房。 西湖边，展昭和白玉堂手拉着手往回走, 遇到了背着公孙的赵普, 还有提着一大兜椰子壳的影卫们。 公孙大概是累了，趴在赵普背上已经睡着了。 九王爷慢慢走着。 打了个招呼, 展昭有些不解地看着影卫们，小声问赭影，“椰子壳干嘛用的？” 赭影说他们刚才在岸边吃椰子, 先生说壳别丢，椰子壳养蛊虫最好了, 我们就把所有椰子壳都捡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哦……”了一声。 这时, 一阵风过。 夜晚的风还是有点凉的。 赵普感觉背上公孙动了动, 就停下脚步。 紫影拿了条披风帮公孙披上。 公孙抬起头，四外看了看, 嘴里嘟囔了一句，“糊味儿……” 展昭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不过附近很多烧烤铺子, 众人也没太在意, 继续往回走。 回到别院, 玩累了的四人洗洗也就都睡了。 夜已深，山上的别院异常的安静。 就在众人沉入梦乡的时候，一阵异响打破了宁静。 展昭突然睁开了眼睛，霍地坐起来。 白玉堂也醒了。 “什么声音？”展昭问。 五爷摇摇头，听着像是风声，但是又好似不太对…… 两人从床上下来，推开门的时候，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清晰了。 此时，屋顶上站满了影卫，赵普和霖夜火也都推开门出来了。 隔壁院子里，天尊和殷候已经上了屋顶。 院子里的众人发现站在高处的人都是望着同一个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也上了屋顶，朝着远处望去……只见西湖岸边某处正燃烧着熊熊烈焰。 展昭仔细一看，喊了声，“糟糕！” 着火的，正是那座钱老板居住的小楼以及对面那一片店铺，已经全部被火焰吞噬了。 由于是深夜起火，别看西湖边白天特别热闹，晚上那些商铺都关了门，再加上之前居住的街坊都因为李乘德要收铺子而搬走了，所以并没什么人。等有人发现开始敲锣示警的时候，火势已经失控了。 白玉堂和展昭跃上幺幺的背，就赶去救火了。 最会灭火的霖夜火也上了龙背，跟他们一起去。 三人站在幺幺背上，望着远处的烈焰就皱眉。 霖夜火问，“我是不是睡糊涂了？怎么那火这个颜色？” 的确！不止霖夜火疑惑，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很奇怪……一般火焰都是黄红色的，上方会有黑烟，可这个火上空的烈焰竟然是深紫色的，这大半夜的打远处看异常的诡异。 衙门的水龙队早已出动了，但这个火好似浇水并没什么用，越烧越旺。 幺幺飞下山，很快就到了小楼附近。 霖夜火跃上高处，对着水龙队的人喊了一声，“都躲开！” 人群四散，火凤无风掌一出，四周瞬间狂风大作，火势立刻小了起来。 白玉堂也来到了那条街道附近，随着他走过，被烧焦的房舍表面爬上了一层霜冻，因为冷热交汇，上空大片水汽蒸腾。 展昭和赶到的大批衙役一起先寻找有没有遇难的人。 好在，整条街着火的地方都没有人居住，所以没有死伤。 拿着药箱子跟赵普一起赶来的公孙见没有伤者，也松了口气。 然而…… 就在火完全熄灭的时候，就听到“轰”的一声。 众人赶紧散开…… 那座小楼因为承重的柱子被烧毁，整个倒塌了。 一阵烟尘之后，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堆废墟。 而那一条街的商铺也被烧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炭黑的房屋框架，看得人触目惊心的。 邹良带着皇城军兵马也来帮忙了，在黑风城负责水龙队的邹良看了一眼废墟的情况，就说，“人为纵火！” 展昭和白玉堂也同意，因为今夜并无大风，这个火却把整条街都烧了，那只能是有人给整条街都倒了火油，不然不可能烧成这样。而且小楼和这条街还隔着一条路呢，总不至于两边都同时意外着火了吧！ 另外，水龙队的头头表示助燃的可能并不是普通的火油，这个火根本扑不灭，要不是今日有高手在，可能要烧到明天。 要说到人为的话，众人都想到了一个人——李乘德！ 前几天突然说要收商铺，把租户们都赶走了，今晚就突然着火，整条街烧得干干净净，这也未免太巧了。 展昭在附近转了转，想找找有没有可能的目击者，可找了一圈，附近都没人。 展昭就摸着下巴开始想心思。 身后，白玉堂戳了戳他。 展昭回头，五爷示意前方……原来公孙他们都准备回去了，正对他俩招手。 眼下火场里还比较热，进去有危险，而且现在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出什么，索性等明早再说吧。 展昭跟着往前走，可他看着前面走的公孙，突然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 白玉堂也停了下来，不解问他——怎么了？ 展昭就问，“玉堂，刚才公孙说闻到糊味，是不是在这附近？” 白玉堂倒是也想起来了。 前边的赵普也听到了展昭的话，也站住了，望向不远处——刚才就在那附近，的确是闻到了糊味。 只有公孙迷迷糊糊的还问，“有么？说起来，我们不是在三潭映月么？” 赵普也有些无奈，书呆刚才大概划船比较累…… “就在这附近的话，会不会刚才就开始烧了？”展昭问。 “可是我们路过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着火。”赵普算了算时间，“如果那时候就开始烧，不至于烧了那么久都没人发现吧？” “会不会……是在烧宅子里面的东西？”五爷问。 展昭觉得有理，光烧房子有什么用？烧房子自然是为了烧毁房子里的东西。可谁知道火势会烧到怎么一个程度，万一房子烧了里面的东西却保存了下来，岂不是白搭？又或者，烧这整片宅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真正想要烧掉的东西！ 众人彼此看了看，归根结底一句话——最可疑就是李乘德！ 回到别院，玩了半宿又折腾了半宿的众人更累了，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大早，觉得要调查的太多了，钱府院子里的十三具尸骸和十三把霜刀、贺晚风的地图和那些符咒、昨晚烧掉的那座小楼……可奇就奇在，明明那么多事情可以查，线索却少之又少。 “唉……”展昭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叹了口气。 五爷换好衣服，抬手拍了拍展昭的背，那意思——猫儿，别一大早就唉声叹气的。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小声嘀咕，“要是贺晚风武功也跟小祸叔那么好就好了……如果现在人还在那该多好啊，好多事情就能直接问他了。” 白玉堂也无奈，“而且我师父和你外公好像跟他也不是太熟悉。” “毕竟当年打仗的时候是四方对立，各为其主……”展昭郁闷，“就没有跟他很熟的人么？他会不会跟什么人说起过这边的事情？” “要说跟贺晚风最熟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到了一个人——当年的白鬼王，夭长天！ “不过他俩应该不是会聊天的那种交情吧？”展昭笑道，“难道不是你死我活的交情么？” 五爷点点头，“说得倒也是。” “说起来。”走出门，展昭问白玉堂，“你外公和你舅公最近在哪儿呢？冰原岛还是映雪宫？” “不是说去红樱寨了么？”白玉堂想了想，“不知道回去了没有。” “要是在红樱寨那就很近了。”展昭就有些想法，问白玉堂，“你觉得，白鬼王变成夭长天之后，有没有碰到过变回贺晚枫的贺晚风？” 虽然有些拗口，但白玉堂倒是懂展昭的意思，“我外公肯定没碰到过贺晚风，舅公虽然总跟着我外公，但我记忆中也并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形影不离的，有时候他会突然不见一阵子，然后又出现。至于他不见的那一阵子干什么去了，也没人知道。” 两人正聊着，后边有人说，“嚯嚯！白鬼王莫不是脚踩两条船？！” 白玉堂和展昭回头，就见说话的是霖夜火。 白玉堂听着有些无语，“什么教材两条船！船还是只有一条！无论他外面去干嘛，心里只有我外公！” 五爷边说，边拍了拍心口，示意——这儿可是我外婆！ “嗯……”霖夜火看了看左右，确保没什么人，就小声跟两人说，“我听我家和尚说过！”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 “当年白鬼王换了心之后，需要赎罪。”霖夜火也指了指心口的位置，“但是据说他这颗心，只有遇到自己没有亏欠的人，才不会难受。但他亏欠了太多人，虽说你外公能让他痛的那颗心不痛，但他最痛的时候还是在你外公身边的时候吧？”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想了想——的确是这么回事。 “那夭长天以前认识的人里，有哪些人是他从来没亏欠过的呢？”霖夜火接着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这么说的话…… “呐，所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是跟天尊和殷候有关系的，大家都是你外公的好朋友，也就是说谁都不会带白鬼王玩的是不是？他原先的部下和族人更不能接近了，算来算去，谁都不能一起玩儿，除了一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你说贺晚风？” “贺晚风从来没吃过白鬼王的亏，另外贺晚风跟陆老爷子不熟，跟妖王也没太多来往。”霖夜火说自己的推测，“关键是你外婆那颗心，对着贺晚风她肯定不会愧疚的啊！没准那会儿你外婆都能休息一会儿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霖夜火，别说……这话还有点道理，虽然也就是个猜测。 “要不然去问问？”展昭提议，“如果他们还在红樱寨，那很近的诶！” 白玉堂表示自己没意见，反正夭长天早就不是当年的白鬼王了，他舅公还救过他的命嘞！最近连他娘都不生他气了。 主意是定了，那么找谁去请白鬼王呢？怎么算都只能白玉堂跑一趟了。 五爷决定吃完早饭就去一趟红樱寨。 …… 来到院子里，妖王一如既往做了很多早饭，今天还真是吃汤包，把展昭吓了一跳，满院子找那只小猪仔，以为真被宰了。 结果小四子说小猪仔被胖姨姨养在院子里了，肉是妖妖早上去买的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松了口气。 到了桌边坐下，展昭发现天尊坐正给球球喂肉吃呢，殷候却不在。 “外公呢？”展昭好奇，还没起么？ 白玉堂也觉得今早好像少了点什么——他家白龙呢？以前每天早上起来必定要撒个娇的，今天怎么没见着啊？ “被老鬼借走了。”天尊边说，边拽住准备去找龙的白玉堂。 五爷待会儿还准备坐幺幺去红樱寨呢，就问殷候去哪儿了？用不用很久…… 妖王给白玉堂递了一笼汤包，说，“我让酱酱找人去了，一大早走的估计很快就回来了。” “哦。”白玉堂和展昭都放心了，那估计来得及。 银妖王瞧了两人一眼，微微地笑了笑，也没说话，递了碟醋过来，让他们安心吃汤包。 展昭还多拿了一笼，说外公最爱吃汤包了，给他留一屉。 白玉堂就见天尊也拿了一笼，放在了展昭那一笼上，说留两屉吧。 …… 等饭吃完，天边就传来了龙吟声，幺幺回来了。 五爷本来打算殷候下来，就带幺幺吃个饭，让它休息一个时辰然后立刻去红樱寨。 可等幺幺落下，龙背上跳下了两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吃惊，下意识地看了妖王一眼。 霖夜火得意一笑——果然被我猜对了吧！ 赵普看到来人可高兴，“师父！” 原来，跟着殷候一起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鬼王，夭长天。 第228章 228 漏网之鱼 妖王大概是看着展昭白玉堂他们查个案子被搞得团团转, 不但累还没什么线索，有些心疼孩子。 所以早众人一步，老爷子让殷候去把夭长天给接来了。 夭长天还真的就在红樱寨呢, 这几天也没事儿干，展天&行和白夏天天拉着他下棋。 正巧昨天陆天寒跟韩彰一起出海去了，最近韩彰他们捕鱼的地方经常看到巨鲲集体出现，所以陆老爷子看鱼去了。 夭长天对鱼没什么兴趣, 觉得鱼傻不愣登的连表情都没有, 看着别扭。 陆天寒还说他没见识，说, “鲲不是鱼, 你个什么都不懂的！” 好在夭长天没跟着一起去，结果, 今天一早天刚亮就被殷候从被子里拽出来了，说来帮开封府查案。 按白鬼王的性格，管你查不查案呢, 但架不住外婆想见外孙。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上了龙背, 被拉来别院了。 好在白鬼王一下来, 小良子就窜了出来, 一把抱住腿，“师公！” 赵普看到他也显得特别开心。 夭长天倒是觉得也还行, 点点头，伸手摸徒孙脑袋。 小四子也有阵子没见夭长天了, 喊着“夭夭”也跟着扑, 结果银妖王和幺幺都争着答应。 殷候完成任务了就坐下吃早饭。 展昭给他留了汤包, 边帮他倒茶。 夭长天也坐下了, 赵普也给他递了一屉汤包，九王爷下手还是快的，比白玉堂和小良子都快。 夭长天吃不吃汤包倒是没所谓，不过看起来还挺困惑的，看了一眼盘在桌子上对着殷候吐信子的球球，又看了一眼一旁跟小五依偎着相互舔毛的银雪。 老爷子皱了皱眉——这家里动物怎么越来越多…… 正想着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蹭他腿，低头一看，就见一只小黑猫，正靠着他靴子舔毛呢，身后“咕吱咕吱”两声，一只小猪晃着耳朵跑过…… 老爷子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茶，嘴里嘀嘀咕咕，“当年竟然会输给这帮人……” 妖王对展昭和白玉堂示意——想问什么就问吧。 夭长天伸手夹起了一个汤包，就听展昭问，“老爷子，您跟贺晚风熟么？” 夭长天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的神情，继续嘀咕，“谁跟他熟了。” 展昭看了看妖王。 妖王点点头，让他继续问。 “那，战争结束之后，您见过贺晚风么？”展昭接着问。 夭长天看了看众人。 就见一众小的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了想，问，“怎么啦？” 赵普赶紧问，“师父，你后来真的见过贺晚风？” “咳咳。”夭长天见天尊和殷候都看着自己，就皱了皱眉，“见过几次。” 众人吃了一惊——竟然不是见过一次而是几次？ 白玉堂伸手抱起小黑猫放到自己腿上，边撸猫边看夭长天——原来你是这样的舅公！ 夭长天撇了撇嘴，“我是被他抓去帮忙……不过帮他办事的时候丫头比较乖，不会折腾。” 边说，老爷子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霖夜火对展昭和白玉堂挑眉——对吧！跟我推测的一样！ 展昭将那张贺晚风留在灵隐寺的地图拿出来给夭长天看，还尽量简短地将最近杭州城里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还有那封李佘给贺晚风写的信。 听完之后，夭长天也没说话，就盯着那张图发呆。 众人也不说话，都看着老爷子。 过了一会儿，夭长天问展昭，“那两个木雕呢？” 赵普对赭影他们招招手。 很快，影卫们拿着两个木雕过来了，放到了桌上。 正吃汤包的殷候那个嫌弃啊……汤包瞬间不香了！ “唉……”夭长天看着那两尊木雕又叹了口气。 赵普问他，“师父，你知道这事儿么？” 老爷子摇摇头，“可惜啊……” 众人的心都开始往下沉——不知道么？ 老爷子表情更加嫌弃，“碰巧还真知道。” 众人都一愣——知道为什么还可惜？ 夭长天抱着胳膊——要说好多话，好麻烦！ 夭长天问天尊，“那个姓于的是被你弄死的？” 天尊点点头。 夭长天说，“那伙骗子应该总共有十六个人，一百年前没有都死掉么？于钱帮没准是漏网之鱼。” “十六人？！”众人算了算，一百年前死的，那钱府地下挖出了十三个，如果加上于霜钱重久，刚好十五个，还缺一个诶！是谁？” “你们说的那种符咒，的确是贺晚风搞出来的。”夭长天双手揣进袖子里，准备慢慢讲。 “霜刀门那个门派原先还不小的，历史也很久，后来之所以会覆灭，是因为参加了战争。当时霜刀门的掌门带着好几百弟子一起投靠了贺晚风，打起仗来还是挺英勇的，死了一多半，掌门也战死了。” 众人倒是没想到，原来霜刀门是这么灭亡的啊？ “那会儿折损了很多人，但霜刀门剩下的人里有一些雄心勃勃，只可惜他们跟错了人。”夭长天撇撇嘴，“贺晚风打仗也不是想当皇帝，他就是想等天下太平了带着老婆孩子回乡下种地。这个世界上，打仗的人分很多种，有的是想称王称霸的，有的是想回家种地的，不过这种其实都只是少数，真正最多参与战争，特别是挑起战火的人是为了什么，你们知道么？” 众人彼此看了看。 夭长天微微一笑，“为了捞点好处啊。” 九王爷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的确……而且这帮人打仗还很怕死，通常还能留到最后。 “贺晚风这个人，厉害就厉害在他不止聪明，还会看人。”夭长天慢条斯理地说，“他打完仗之后，确保了几座城池里百姓的安全，然后把想跟他回家种地的人都带走了，那些想捞好处的，他就都留下了，任他们自生自灭，连搭都没搭理他们一下，因为他知道这帮人是带不走教不好也救不了的。” 边说，夭长天边看了殷候一眼，“那比你是明白多了，所以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安到老呀。” 殷候边吃汤包也边点头，显然很同意夭长天的说法。 “霜刀门死了差不多一半的人，留下了一半，这一半人里，有的想法很简单，他们打仗牺牲就是为了保护手无寸铁的百姓，战争结束后他们就也散了。” 边说，夭长天边指了指天尊，说，“送你霜刀的估计就是那一类。” 天尊端着茶杯点点头——嗯……有道理。 “但还有剩下的一半不这么想！”夭长天道，“人家本来还盼着贺晚风称王称霸，他们好凭借战功来封侯拜相呢！毕竟，如果贺晚风不称帝，那他们立再多战功也白瞎呀，虽然死的大都是他们的师兄弟，他们只是等着拿好处。” 展昭就有些不赞成——怎么还带这样的啊…… “四神之战之后，贺晚风撤了，天下也太平了，他的余部大部分也都转移之后各奔东西了。贺晚风给手下都安排了退路，霜刀门本来可以回去继续经营他们的江湖门派，但其中有一伙人却不肯回去。”夭长天见球球爬过来自己跟前，就伸出手指头戳戳它的鳞片。 “好比说，有一个乞丐，过着乞讨的生活，你跟他说，让他跟着你办一件事，办完之后，他就能衣食无忧，他自然是会跟着你去的。可办事的过程中，那乞丐觉得，也许自己不止能衣食无忧，还能飞黄腾达……那么等事情办完，他就算得到衣食无忧的生活，他也会觉得自己亏了。”夭长看着吐着信子爬上自己胳膊，好奇地昂着头的球球，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人的本质，就是永远不会满足。” “这帮霜刀门的人，在战争结束之后，不愿意回去继续做他们的武林门派，而是要去夺取他们认为自己本应该得到的‘好处’。”夭长天道，“他们就开始利用跟着贺晚风打仗时学到的一些东西，来干坏事了。你们看到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咒，是贺晚风打仗时常使用的。”夭长天道，“而且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白鬼族兵马的。” 众人都惊讶——用符咒来对付兵马？ 白鬼王似乎现在想起来还很生气，“要说损，那小子是真损！我西南的兵马本来就比较相信巫术，他那种符咒也不知道怎么想出来的，看着瘆得慌。再加上故布疑阵还结合些骗术，反正就是搞得我手下都很烦，因为这些符我们可没少吃亏。” 殷候听着还挺纳闷，“我跟他打的时候没碰到过啊。” 白鬼王白了他一眼，“你那边跟他对线的主要是幽莲，幽莲跟他一样是念书人，不吃他那套知道么！他打幽莲靠浪，打我靠骗，战术不一样！” 众人从夭长天的讲述中，逐渐了解了事件的起因。 所以说，是霜刀门中的一部分人，使用了贺晚风创造的战术和符咒来行骗，逐渐发展壮大，渐渐有更多的人利用这种手法骗人，也包括了之前他们遇到的熊溪庄月明那一伙。 “贺晚风隐退之后没几年就又出来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留下了一些‘遗产’，有很多人正在利用这些‘遗产’作恶。”夭长天道，“我跟他不算是偶遇，是他来找我的，他说妖王以前跟他讲过，以后有需要的话，可以找我帮忙，反正我应该不会拒绝他……” 说完，老爷子很不满地瞥了妖王一眼。 妖王笑眯眯对他点点头，表情和善。 夭长天指了指这张图纸，说，“贺晚风之后带着手下满世界抓当年那些余孽，你觉得他是怎么做的？丢去衙门么？” 众人眨眨眼——不然呢？ “是让他们自食恶果。”夭长天冷笑了一声，“贺晚风做事情就是这样，给你两条路你选，你如果收手呢，就是生路。你要是选择执迷不悟呢，结果就是被自己害死。“ 边说，边敲了敲那张图纸，“你们不是挖出了十三具一百年前死掉的霜刀门弟子的骸骨么？” 众人都点头。 “不用找凶手了。”夭长天一笑，“这帮人都是自己把自己折腾死的。” “那为什么这些人的眼睛都被挖出来了，还有时隔百年之后又发生了西湖浮尸案，还做了这些木雕，李佘是什么人，他很早就给贺晚风写信了，还有……” 众人还有一肚子疑问，一股脑儿都问出来。 夭长天直摆手，“这事儿问我没有用啊……” 众人都着急。 夭长天倒是不急，对几个小的说，“也许那个石室里有答案。” “能进去么？”众人都看夭长天——里面都是机关哦！很毒辣的那种哦！ 夭长天把那张图纸收起来，道，“只要别看这张图纸，闭着眼往里走，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哈？！”众人惊讶地看着夭长天。 天尊和殷候直摇头——果然是贺晚风会做出来的事情。 “看这张图的人分三种。”夭长天耐着性子给众人解释，“聪明人、蠢人和懂的人。聪明人就是能破解字谜的那种，这种人不会上当的！因为看了图就知道有多危险！蠢人就是没看懂，稀里糊涂进去的，和刚好路过的路人属于同一种，这种人进去该踩的雷全踩，但不会有事的，因为贺晚风要骗的不是那些人。他真正要骗的人，是他原本的部下，是看得懂这张图的人！跟聪明和蠢无关。只要能真正看懂这张图，进去就必死无疑。” 众人听了都有些无语——敢情破解了半天，就破解了个寂寞么？好坏！ 夭长天好笑地看着几个小的，“就你们这款天真无邪的？放一百年前都活不过三天。” 众人都垂头，连赵普都觉得有些受打击。 “想知道的话可以去墓室里找找。”夭长天提议，“贺晚风可能会留些东西在里面。不过当年竟然有漏网之鱼，这个还是真没想到！哪儿出了纰漏呢？” 第229章 229 第一道谜题 夭长天的到来, 让众人看到了破解百年前谜题的希望。 众人一起来到了别院后的山谷，顺利找到了那座石室的入口。 果然，什么都别管, 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真的还就顺利到达了石室的内部，别说毒火瘴气流沙坑了，连根绊绳都没碰到。 到了石室尽头, 众人在地上发现了一颗碎裂的骷髅头, 不知道是属于什么人的，都被踩碎了。 夭长天在墙上摸索了一阵, 找到了一个暗格。据说是贺晚风的习惯, 会留下一些只言片语来交代这些陷阱的用途，也是为了方便后人查证。 夭长天顺利地打开暗格, 里面放着一个小铁盒，打开盒子，有两封保存完好的书信。 一封是贺晚风写的, 而另一封，则是有人写给贺晚风的, 落款竟然是——灵隐寺, 道心。 众人将两封信都看了, 终于，这件发生在百年前的谜案, 有了解答。 …… 原来，早在战争的初期, 贺晚风就大致算好了这场战争未来的走向——几年之后, 中原和西域应该都会迎来长久的和平。 贺晚风并无意称帝, 他给部下安排了归宿, 到时会一起退隐，从此回归平淡安逸的田园生活。 然而，就算有大部分同意，也不可避免的会有人反对贺晚风的这个决定。 其中，霜刀门有一位副盟主，李图，就是强烈反对的人之一。 当时霜刀门盟主已死，李图接替了盟主之位，但此人不甘于此，眼看打完仗也得不到好处，何必再去参战呢？ 其实贺晚风提前算好未来，也是给这些有更大野心的人提了个醒，如果有别的计划，可以提早离开，甚至转投其他阵营，他是不会阻拦的。 但与其他光明正大离开的人不同，李图选择了欺骗，他表面大仁大义无欲无求，心里，却是打着别的盘算。 某次，他找到了一个机会，伙同手下十五个高手劫走了一批军饷，带着数百万计的金银离开西域，逃至相对太平的江南一带躲藏。 这件事情当时如果公布出来，很可能会动摇军心，因此贺晚风也没有追究，暂且压下了。 但这些人所作所为的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了，临战劫走军饷这是死罪，贺晚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李图带着部下来到江南之后，在途中巧遇了李佘。 聊天中，李图知道了李佘的身份，以及他打算遁入空门的事。 来到江南后，李图就冒用了李佘的身份。 因为这帮人出逃和窃取军饷，都是死罪，也都怕贺晚风追究，所以不能用真实身份。 李图用了李佘的身份之后，就名正言顺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等于说将偷窃来的军饷都洗白了。 而那十五个部下也全部寄名于李佘门下，他们成了保护皇族的管家、护卫、手下…… 但军饷也有用完的一天，这么多人不能坐吃山空啊，总得干点什么。 李图此人，脑子相当的活络，当年在贺晚风手下，他曾经参与过一些比较特殊的战役，学过一套贺晚风用来忽悠人的战术。李图将这些战术活学活用，开始和手下假扮各种角色，联手骗富户的钱财。 战术一旦用到骗术上，那跟一般的骗术就不同了，骗术最多是骗钱，战术多半是要命的。 且李图十分忌惮贺晚风会发现他，行事心狠手辣不留后患，被骗的人家基本都是被赶尽杀绝。 即便如此，他还是惴惴不安，连做梦都是被贺晚风抓住了军法处置。 李图一天天变得更加多疑，他将身边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都除掉，对部下也是处处提防，这引起了他一些手下的不满。离了军营和门派，众人彼此之间也就没有了上下级的关系，都成了平等合作，信任就成了很重要的存在，一旦没了信任，团队也就维系不下去了。 于霜和钱重久是十六人集团里，除了李图之外的两个小头头。这两人经常配合李图演戏，随着积累的财富越来越多，实力也开始渐成气候。他俩十分看不惯李图小心谨慎畏手畏脚的行事作风，觉得贺晚风在西域打仗呢，天高皇帝远的，哪儿有功夫管他们，何不趁此时机骗些更大的人家，比如说杭州城里的谢家，还有金华府的白家，这才是真正的大户。 于霜和钱重久的确试过谢白两家，但还没入门就碰了钉子，谢家和白家别的先不说，家里两个姑娘就是神仙都惹不起的厉害角色。谢婉沁武功极高，而白月云聪慧异常，他们险些露馅，都赶紧又缩回了“壳里”。 经过此次，李图更加的谨慎了。 有一次，他发现谢婉沁和白月云都与灵隐寺的道缘大师交往甚密，而他们和贺晚风还都有些交情。一想到真正的李佘就在灵隐寺，他越想越害怕，这万一露馅了该怎么办呢？ 李图想来想去都觉得李佘是个隐患，但灵隐寺中高手如云，想要杀了李佘可不容易，而且李佘剃度化名道心之后，就常年不出门了。 经过一番计划，李图假装香客，进入灵隐寺之后“巧遇”了道心大师，还很巧地认出了他就是李佘。 道心大师见到李图之后 ，十分亲切地与他聊天。 李图计划着怎么下手害大师，最好是能把他骗出来，而大师却问他是不是以前参过军，西北如今战事如何之类的。 李图随口答了一句，说自己是参过军，但因为受伤退隐了。 道心大师就跟他说，自己以前与贺晚风有很深厚的交情，贺晚风还欠过他一个人情，说日后如果有需要，直接写信给他就可以了。 李图听到此事，心下立刻生出了一个念头，与其日防夜防，不如想个法子，把真正的贺晚风给干掉，岂不是永绝后患？ 正因如此，李图才会假借李佘的名义，给贺晚风写了封信。信中提起了于钱的骗局，他的本意是想借刀杀人，最好贺晚风来抓于霜和钱重久，然后他坐收渔利，把他们全部收拾掉。 但贺晚风身边高手如云，这一点李图也清楚，想要杀他可并不容易，最好是利用他身边的人。 贺晚风身边的人对他都忠心耿耿，要策反或者收买是不可能的，但是李图毕竟曾经是霜刀门的二当家，他知道一个霜刀门的秘密，是很多霜刀门弟子都并不知道的。 霜刀的锻造，具有非常复杂的工艺，其中制造霜刀花纹，需要加入三种不同的药剂。而盛放药剂的盒子，是三个一样大小的小盒子拼在一起，就类似一个“目”字。所以往霜刀里添加的药剂，就以“目”为单位，添加一份叫一目霜刀，添加两份为二目霜刀，以此类推，添加量最高的霜刀，被称为五目霜刀。 这种药剂添加在刀中，会形成刀身上的花纹，而且会让刀身轻盈且坚韧。通常添加一份药剂就足够了，刀身会呈现漂亮的霜花花纹，也就是天尊那把松花蛋的花纹。霜刀门之所以得名，就是因为这种刀身的花纹…… 可添加的药剂越多，刀身上的花纹就会越聚拢，添加到三目以上，就不再是霜花状纹路了，而是类似眼睛的花纹。这种霜刀具有极强的迷惑性和毒性，用刀的人需要服用解毒剂，再使用这种刀来对敌，能够让对方中毒……但这种五目霜刀对于霜刀门来说，是属于禁术。 李图作为霜刀门二当家，自然知道这种秘术，但是他却并没有告诉自己的那些部下，而是编了一套谎言。 李图告诉于霜和钱重久，要对付贺晚风，最好的方法就是运用五目霜刀。 想要炼制五目霜刀，需要用五把霜刀，加上五个用刀之人的血，以及用刀之人的五只眼睛。 眼睛摘下来不能马上使用，必须要在一种防腐药水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在五目凤尊之中存放，利用五目凤尊来寻找“刀魂”。完成一个完整的祭祀仪式，寻到了“刀魂”再去炼刀，就能锻造出霜刀门的神刀——五目霜刀。 说来也有趣，霜刀门用来炼霜刀所用的药剂，泡水之后会形成十分有用的防腐剂。 李图极力夸张五目霜刀的作用，以至于于霜和钱重久两个不知内情的霜刀门弟子，真的以为霜刀门有一门可以杀死贺晚风的秘术。 换句话说，李图不止骗外人，他还骗了自己的手下。 真正的五目霜刀，其实就是霜刀里放五目药剂。 而在李图编造的谎言中，五目霜刀成了需要用霜刀持有人的刀和眼来锻造的兵刃。 李图此计相当的恶毒，因为每个霜刀门弟子都手持有两把霜刀，这也是为什么那位去修刀的霜刀门后人，会送一把刀给天尊。 如果每一把刀里有一目药剂，那么把五把刀锻造在一起，自然也就有了五目药剂，放不放眼睛进去是无所谓的，可要放眼睛，那就意味着得害死五个霜刀门弟子。 这其实是李图在试图挑动于霜和钱重久，杀了门下那十三个弟子，取眼炼刀。 李图本来的打算是等于霜和钱重久铲除门下后，锻造霜刀蛊惑贺晚风身边的武人行刺，来个一箭双雕。 可没等他的计划完全设计好，就听说了战争爆发……不久之后，传出了贺晚风过世的消息。 本想跟他合谋一起杀贺晚风的于霜和钱重久大喜，立刻就放弃了计划，继续赚他们的钱去了。 可李图始终不相信贺晚风真的死了，越发的疑神疑鬼。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经常随身携带炼刀的药物，受到了毒性的影响，李图整个人都变得很不正常。 于霜和钱重久对他已经忍无可忍，后来索性联手将他杀了，由钱重久冒充了李图，当起了李佘……说简单点，李佘的身份，其实被冒用了两次。 可事情的结果证明，李图的预估并没有错，贺晚风的确没有死，而且他也不打算放过这些利用他的战术四处作恶的人。 贺晚风本来想找他们还不容易，人海茫茫他们又改了名字，但正是因为李图假冒李佘给贺晚风写去的那封信，将他们暴露了。 真实的情况是，贺晚风根本不认识李佘，两人之间也没有交情，李图被道心大师，也就是真正的李佘给骗了。 道心大师虽然遁入空门，但心里明镜似的，他早就发现杭州府出了一个冒用他身份的人，本来，大师没发现那些人在做什么坏事，也就没追究。直到李图来找他，大师本想劝劝他，却发现了他隐藏的杀意，就知道此人不是善类。 道心大师是特地告诉李图自己跟贺晚风有交情的，李图一走，大师就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知道的大致情况都写在信中，并托人送去西域，交给了贺晚风。 贺晚风其实收到了两封信，他留下来被贺一航发现的那一封，是骗子李图给他写的。 而展昭他们在石室里发现的，则是道心大师，也就是真正的李佘，写给贺晚风的信。 …… 战后，大概过了几年太平日子，贺晚风重新出山，带着部下来到杭州捉拿李图。但是这个时候李图已经被于霜和钱重久杀了，现在冒充李佘的是钱重久。 贺晚风经过调查之后，发现这帮人都是罪行累累的骗子，那么要怎么把这帮人一网打尽呢？ 贺晚风先派人放出风去，说他的确是没有死，准备来捉一众偷军饷的余党。 这下，钱重久和于霜害怕了，他们四处打探消息。 贺晚风又放出风，他还想找李图藏起来的一把霜刀门至宝，五目霜刀。 于霜和钱重久一合计之前李图私底下的确瞒着他们做了不少事，很可能真的藏了一把霜刀在某处。 根据李图之前的计划，这把五目霜刀是可以取贺晚风性命的，他俩就开始找刀。 当年李图被两人害死之后，尸体被丢在一口缸里，埋在了西山山坳，一处人迹罕至的洼地。 因为下雨，他们挖出水缸的时候，缸里积了不少水。 说来也巧，李图随身带着炼刀的药粉，溶于水中之后成了防腐的药水。 再加上李图是大头朝下被丢进缸里的，结果就是李图的身体都腐烂了，头颅却浸在药水里保存完好。 于钱两人在李图的衣服里就找到了一把钥匙，就是李家那座小楼的钥匙。 而这座小楼，正是李图建造起来，为了配合信中的内容，来骗贺晚风的。 等于霜和钱重久来到那座小破楼，就发现了一个藏在墙壁隔板后面的祭坛。 这个祭坛，连同那五目凤尊，都是李图设计的，就跟他编出来骗于霜和钱重久的内容是一样的。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时候凤尊里没有眼球，以及那张铜制的小桌上，放着一张地图。 这一份地图，却并不是李图放上去的，而是先于霜和钱重久一步到达这里的贺晚风放上去的。地图的内容，就是道修大师从藏经阁里拿出来给展昭他们看的那一份。 于霜和钱重久立刻如获至宝，看字迹，这地图是李图画的。他们觉得可以用李图没有完成的计划来害贺晚风，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霜刀了！所以他们就带领手下，仗着自己能读懂那份地图，而进入了山里。 之前众人也发现了贺晚风写那份地图的字体和他平时的字体不一样，就是因为他是仿造李图的字迹来写的。 而李图写给贺晚风的那封冒充李佘的信，又是仿造道心大师的字迹写的。 贺晚风将计就计，只是在那张原本用来求“刀魂”的铜桌上，摆上了一份地图，并且在地图指示的山中，建造了一座机关石室。 随后，这帮人就进入了贺晚风设下的圈套，当时是十五人一起进入的，于霜并没有进去。 那么于霜在哪儿呢？他本来是打算去王家村善后，办完事再回来的，结果就死在了天尊的手上。 钱重久没等来于霜，就带着剩下的十三个部下一起进去了，结果那十三人全部命中机关送命，最后到达密室的钱重久，并没有找到霜刀，而是陷入了流沙坑中。 钱重久当时用带着绳子的飞爪自救，他为了不被流沙吞没，用飞爪挂住流沙坑边沿，再把自己用绳子困了起来，想等后来的于霜救他。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等到救援，而是活活饿死在了密室中。 至此，当年偷走军饷的十六个霜刀门后人，全部殒命。 贺晚风设下陷阱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他大概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没有在这里等候。 那么眼下，理清了事情起源的众人，发现了一个问题——李家的那座小楼里，那具所谓“李佘”的尸体，头颅是李图的，道缘和谢婉沁认识的都是冒充李佘的李图，所以两人并没有认错。而身体，却是活活饿死的那个钱重久的。 钱府后院地底的那十三具尸体和十三把霜刀，是属于死于密室的十三个霜刀门弟子的。 如果说当年那十六个叛军的命运是第一道谜题的话，那么谜题的答案贺晚风已经给出了。 可这次的案子，不止这一个谜题！ 那十三个人死在了机关石室里，怎么尸体会被埋到了钱富的后花园呢？ 小楼柜子里的尸体，是谁把李图和钱重久的尸体拼到一起的呢？ 还有之后的西湖浮尸案。 那个意外被杀的贾老六，为什么家里也有霜刀呢？ 这说明，当年那十六个人死后，事情却并没有结束，还有后续的第二道谜题，在等着众人破解！ 第230章 230 账目 展昭他们跟着夭长天进了贺晚风设下的石室陷阱, 找到了他留下来的两封信，还原了当年事件的全貌。 但知道了一百年前案子的前因后果，众人却觉得有一些问题。 首先觉得有问题的就是公孙。 根据贺晚风信上写的，如果说最后死在流沙坑里的是钱重久, 而他的身首分离, 身体被经过防腐处理后, 摆在了小楼的柜子里，和李佘的头颅组成了一具尸体。 这一点公孙就觉得不对！ 公孙在验尸的时候，仔细查看了尸体头颅和尸身脖子处的断口, 虽然尸体已经干尸化，但是皮肤断裂的伤口是可以相连接的。能造成这种情况的，除了本身是一具尸体之外, 就是有人在伪造尸体的时候下了功夫, 将头和身体进行了精心的处理, 让两处断口可以拼接, 这样验尸的人就不会对此产生怀疑。 就算是第二种情况，要说身体是钱重久的，公孙坚决不认同，理由很简单，那死者从身体的情况判断, 他根本不会武功！钱重久好歹霜刀门高手吧, 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 还有就是，那尸体十根手指头一根都不缺！钱重久霜刀门出身, 他不缺手指怎么用霜刀？ 除了公孙之外，白玉堂提出了一个问题。 五爷虽然对银子多少没有什么概念吧, 但对账目数字非常敏锐。 白玉堂说, “书信上, 贺晚风写了，进入石室的是十五个人。” 众人都拿起书信看——的确，写了进入石室的是十五人。 “可于霜死我师父手里了，没有进去，那应该是十四个人呀。”五爷表示“账目”不对！ 赵普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贺晚风应该是个很细致的人，就算他当时有别的事情要办，也会确保这里的人都得到报应。那会不会他事实上留了人在这里盯梢，确认进去的是十五个人才离开的？”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钱重久和于霜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是李图的部下，但总感觉他俩其实比李图更精明。”展昭想了想，问，“当年于霜在外地没进这石室，会不会钱重久也没进去？要知道，如果他俩没死，那贺晚风一定会继续派人对付他俩，所以他俩解决不了贺晚风的话，就只能让自己‘死’了。” “所以当年真正进石室的，是十三个他们的部下，以及两个代替他们的人，这两人并不是霜刀门的人，而是之后收的部下？”公孙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更合理，“那当时十三个部下都死了，代替于霜的其中一个人陷进了流沙坑，后来成了李佘的身体，而之所以头骨被敲碎，会不会是为了掩盖其身份？” “那还有一个人呢？” 众人的交点都集中到了另一个人身上，“是也死在石室尸体被处理了，还是说那个人活着离开了？ “而苟活下来的钱重久，继续冒充李佘的身份，独占了几乎全部的财富，并且养育了意外死在外面的于霜的后嗣，才有了现在的李乘德和李乘风？” 众人大致排了排，觉得能对上！可要怎么证明这一种设想呢？ 一旁公孙小声嘟囔了一句，“把李家祖坟里那个李佘挖出来验一验就知道了，起码看看他几根手指对吧……” 众人都瞧着公孙——盗挖人家祖坟啊？ 公孙望天——我什么都没说过！ 白玉堂似乎还在纠结数目的事情，说，“咱们先来算算霜刀吧？” 众人都看他——小白堂有何高见？ 五爷数了数，“当时偷走军饷的总共有十六个霜刀门弟子，那么每人两把，就是三十二把霜刀，对不对？” 众人都点头。 “之前从钱家小院里找到的是十三把。”五爷接着推算，“三十二把除去十三把，还有十九把。按理，李图、于霜和钱重久，这三人还有六把，那么还剩下十三把。这十三把刀，就是属于死去那十三个霜刀门弟子的第二把刀，对不对？” 众人接着点头。 “那些霜刀门弟子的眼珠子被挖了，第二把刀也丢了，会不会那第二把刀都被收走，用来按照李图编造的方法炼制五目霜刀了呢？” 众人觉得有可能。 “李乘德拿出来差点害死莫暮雨的那把，就是典型的五目霜刀，所以这把刀是融入了五把刀的。李乘风家找到的那把也是五目霜刀，也就是说这两把五目霜刀，消耗掉了十三把刀里的十把，还剩下三把。” 众人都算了算，是这么个数量。 “李家除了两把五目霜刀之外，应该还有六把普通霜刀对吧？加上这三把，就是九把，只要再找到一把，就能凑十把，就又能制造两把五目霜刀了。” 听五爷说完，众人都摸下巴，“难道这就是西湖浮尸案的真相？到处招募缺一指的人，真正的目的会不会就是为了找霜刀门的传人，想要收集他们手里的霜刀？” “真正想找的，只是缺一根手指的人，之所以把手指脚趾都算上，是为了混淆视听。”展昭又想到了那个拥有一把霜刀的贾老六。 “贾老六家找到了两份招工榜，两次虽然隔了差不多一百年，但用的是几乎一样的套路！” 霖夜火觉得贾老六人很普通，但藏着的秘密似乎不少，“那小子虽然缺一指，但感觉并不是霜刀门的传人啊，为什么他也有霜刀，还有两份招工的榜呢？” “会不会跟当年进入石室的十五个人里，走失的那一个有关系？”公孙突然一拍手，觉得脑洞圆上了，“当年于霜自己没进陷阱，而是选择了找两个人冒充自己进去。那总得让他俩也拿上霜刀吧？那他俩拿着的应该就是于霜和钱重久提供的两把刀。如果最后有一个人逃走了的话，可能有一把刀也被带走了。所以这个‘账目’得重新算过！” 白玉堂点了点头，就重新算了一遍，“当年进去的是十五把刀的话，于霜、钱重久和李图那边就是还剩四把刀。收回了石室里的十四把的话，就是十八把。十把练了五目的话，还剩下八把，也就是说，想再练两把五目的话，凑一把不够，得再凑两把。” “如果只是为了炼五目霜刀，为什么要千辛万苦寻找霜刀门后人，而不去挖出钱府地下的十三把刀来用呢？”赵普也有个疑问，“难不成制造西湖浮尸案的人，并不知道那十三把霜刀和十三个原本的霜刀门后人一起葬在钱府后院？” “那就又涉及到一个问题了！”展昭问，“是谁把那十三个人藏到钱府后院的呢？” 众人都点头，“是当年没死的钱重久么？还是那个十五人里，逃脱的一个人？” “嗯……”公孙摸着下巴抬起头，说，“这些尸骸是同时下葬的，但并不代表是一百年前就葬在钱府地下的！可能是一百年前死的，埋在别处，然后某个时间段挖出来，又转移到了钱府的地下，也未可知……或者说更加合理！” 众人想了想，恍然大悟，“因为没衣服？！” 公孙点头，“转移过来的时候，可能就是枯骨。” “要怎么把一大批骸骨转移到钱府去埋葬又不会被发现呢？” 展昭想到了之前钱府邻居，那个老伯提供的线索，“以前孙宅走水，钱府也烧了不少宅子，‘小钱’是重新建了宅子的……要重建宅子必定会大兴土木也会送很多木料进去，趁这个时间将骸骨和霜刀转移进来的话……就不容易被发现！” “那账目又不对了！”五爷摇摇头，“李家所有的霜刀就不是进去的十五个人的霜刀，而是十三个门下留下来没带进去的，是十三把！” “那不是又少了一把么？”展昭问，“钱府后院只有十三把呀，不是应该十四把么？” 众人正“圈”聊“十三把还是十四把”的时候，就听旁边传来了打哈欠的声音。 一回头，只见夭长天都听困了，事实上，从刚才他们聊几把霜刀算“账目”开始，老爷子已经有点嫌弃了，不止他晕了，他觉得连他家妹子都晕了。 赵普敏锐地观察到了自家师父不耐烦的表情，立刻咳嗽了一声，提议，“回去吧？吃饭时间了！” 众人自然也会看老人家脸色，都簇拥着白鬼王出石室，都说“是啊，饿了呢！” 展昭和霖夜火比较会来事儿，围着夭长天夸，说多亏了老爷子啊，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本来他们查了半个月了都没线索，今天重大突破啊，眼看就要拨云见日了！ 夭长天微微挑了挑眉，还挺受用。 再一次回到了别院，因为“安全”原因不被允许一起跟去后山的赵祯已经等了半天了，皇上迫切地想知道进展。 众人就把信交给他看了。 公孙则是直扑仵作房，去检查那具“李佘”的尸体。 结果一查，还真是，虽然头部和身体伪造的的非常像，特别是脖子断裂处的伤口也很吻合，但仔细检查之后，的确并不是属于一个人的。 公孙就有点生自己气，竟然没有发现！ 赵普在一旁安慰他，表示对方设计的时候就很狡猾，那尸体是靠着柜子门放的，只要门打开或者破损，头都会先掉下来，一般谁都不会往不是一个人的方向想的。 公孙还是不开心，赵普见哄不好了，就让赭影带人去挖老李家祖坟。 几个影卫无语地看着自家王爷——你这个人，怎么比周幽王还过分，人家周幽王也就是烽火戏诸侯，你竟然为了哄公孙一笑，要去刨人家祖坟？！ 九王爷严肃脸——本帅是为了查案！为了真相！ 影卫们都嫌弃——屁嘞！你只关心公孙好不好，你个色令智昏的！ 另一边厢，赵祯和妖王都看完了贺晚风的信，两人忍不住称奇，这李佘一个人的身份究竟有多少人用过？等案子查清楚之后，真有必要给道心大师好好正正名。 公孙和展昭聚在一起讨论要不要挖开李家祖坟，验一下李佘的尸体。 因为根据李佘的身份，首先他不会武功，其次他应该十指健全，可如果是钱重久，他肯定只有九指！ 两人决定一会儿问问包大人和秦大人，最好让临安府出份尸检的公文，就能名正言顺去挖坟了…… 可就在众人准备吃完了饭去一趟衙门的时候，衙门的捕快却先跑来了。 “展大人！”捕快进门就跟展昭说，“刚才李乘德家的管家跑去衙门报案了，说他家祖坟被挖了，先人尸骨被盗！” 这话一说完，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都乐了。 捕快不解地看着笑起来的众人，搞不清怎么回事。 开封众人为什么笑呢？自然是被气笑的。 众人都推测，这尸体多半跟李乘风家那把被藏起来的霜刀一样，是李家人自个儿刨走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这恰恰证明了尸体有问题！ 其实道心大师舍利子就在灵隐寺，这李家祖坟里的李佘肯定是假的。 可一般尸体埋了那么多年，就算挖出来又能证明什么呢？除非尸体有鲜明特征，比如说——少一根指头！ 盗尸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毁掉李家人是假冒的，以及他们是于霜和钱重久后人这个证据。 李乘风和管家都在牢里呢，家都封了，能这么干的就剩下李乘德了。 这几天，李乘德收铺子卖老宅，一把火烧了小楼又刨了祖坟 ……就算他们真的不是李家之后，也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吧？ 哪怕被证明了是于霜和钱重久之后，事情都过去上百年了，贺晚风的军饷也不是大宋朝的军饷，真正的李佘也没留下来财产被他们侵占，能追究他们这俩子孙后代什么罪责？ 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不用问啊，因为他们本身就犯有更重，跟怕被查出来的罪行。 什么罪行呢？想来想去，西湖浮尸案呗！ 最开始可能他们听说开封府来查西湖浮尸案，就想把罪名嫁祸给那位失踪的“钱老板”，然后用一具假尸体，来承担所有的罪责。可结果开封府非但没结案，还在继续查，实在没辙了，只好毁坏一切证据，然后打死不承认了。 “想得倒挺美。”展昭拽上白玉堂就走。 五爷还挺好奇，问他，“去哪儿？找李乘德么？” 展昭坏坏一笑，摇了摇头，“不，咱们去找李乘风！” 公孙也拉起赵普就走。 赵普也问，“去哪儿？” 公孙也坏坏一笑，“坟都挖开了，自然要去看一看！” 霖夜火左右瞧了瞧，就自己没人拉！不爽，扭头怒视赵祯——把哑巴还给我！ 第231章 231 立功 展昭和公孙就觉得古怪, 这李家是不是衙门里有内应啊，怎么总能提早一步知道他们要干嘛…… 两人一个想去找李乘风，一个想去看看李家祖坟，可刚到门口, 就碰到了着急忙慌赶来的杨易鹰和沈金石。 “盟主！” 两位掌门朝着展昭就跑过来, 神情似乎有些雀跃。 展昭不解, 问他俩怎么来了。 让展昭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俩江湖人不是因为闯了什么祸来求助的，而是立功了！ 两位掌门一来, 就告诉展昭说，昨晚放火烧小楼和今早刨祖坟的，都是李乘德的管家, 李德！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五爷也纳闷, 问, “你们怎么知道的？” 原来，自从展昭为江南盟正名之后，江南盟几位掌门就想帮展昭做点什么。 他们也没什么查案的经验，但作为江湖人，还是有一个优势的, 就是人多！ 莫暮雨觉得李乘德给自己一把妖刀, 李乘风又想陷害自己偷他家刀，不用问啊, 这俩铁定有鬼。 所以江南十大门派的掌门聚在一起，想了一个最蠢的方法——派出所有弟子, 全天十二个时辰, 暗中盯着李乘风和李乘德两家所有人, 包括家里的全部下人。就算李家飞出来一直蚊子，也要盯紧，看它究竟飞去哪儿。 别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吧，还真的就被他们给等到了。 昨夜，负责盯梢的江湖弟子亲眼看到了李乘德放火，赶紧回去禀报了掌门。 可等几位掌门赶到的时候，展昭他们都灭完火回去了。 几人觉得这个“功劳”好似立的还不够大，决定今天继续盯梢。 结果一大早，有个衙门的衙役来李府找了李德，不一会儿，李乘德就带了李德一起去把自家祖坟给挖了，把坟里的尸体挖出来，换了个地方埋。 管家处理尸体并且报官，李乘德拿着个大箱子，跑了。 他们一路尾随到了附近，李乘德进山了，莫暮雨和鄂明跟进去了，让他俩赶紧来通知展昭一声。 展昭一听，急了，问，“他俩跟着李乘德进山了？” “是啊。”沈金石和杨易鹰点头，说鄂明和莫暮雨说了，要捉那小子个现行。 “糟了！”展昭转身就往石室的方向跑，白玉堂也跟过去。 杨易鹰和沈金石也慌了，问白玉堂，“山里莫不是有危险？” 白玉堂皱眉点点头，李乘德没准是发现了有人跟踪他，所以故意引去石室。莫暮雨和鄂明这俩武功虽好，但也架不住贺晚风设计的机关啊，别一会儿中了机关死在石室里！ …… 事实证明，白玉堂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展昭赶到的时候，李乘德正站在石室尽头，抓着一个机关阀门，而莫暮雨和鄂明这俩，已经陷进了流沙坑里，眼看着就要被吞噬了，李乘德正准备把地板上的石门关上，让他俩永沉坑底呢。 好在展昭及时赶到，一剑劈开石板，将差点丢了小命的两个掌门救了上来。 而李乘德逃跑的时候正撞上白玉堂，被五爷给生擒了。 鄂明和莫暮雨两个又被展昭救了一次，都觉得丢脸，本来想帮忙的，结果又出洋相。 可展昭把他俩拉上来之后，伸手给他俩拍身上的沙子，问他俩受伤没。 赵普也带着公孙赶到了，先生给两人检查了一下，除了吃了两口沙子之外，并没大碍。 展昭也放心了，一边好好地夸奖了一下几人，说是立了大功，一方面又训斥了两句，告诉他们以后不能这么冒险，有什么决定先跟他商量。 四位掌门摸着头站在那儿脸通红，反正展昭夸他们还是骂他们，他们听着都特别受用。 五爷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另一边，影卫们按照几位掌门提供的线索，很快找到了祖坟里刨出来的尸体，并且抓住了管家李德，也都带回了别院。 公孙检查了祖坟里的尸体，果然是缺一指！应该就是钱重久。 展昭把李乘德李乘风和他俩的管家都押到了衙门，根据江湖人的指认，还抓出了那个去给李家通风报信的衙役。 包大人和秦大人都感谢了江湖人的帮助，连赵祯都跑来夸江南盟靠谱，说他们真乃正义之士，是我大宋武林门派的楷模。 几位盟主一个个昂首挺胸，都有一种光宗耀祖的感觉，果然跟着展昭是对的 ！ 包大人亲自升堂准备审问两人。 秦大人和太师都坐在一旁旁听，赵祯也坐在屏风后面听着，所有人都好奇这案子的真像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大人开口，突然跑上来了个衙役，说门外有人求见，自称知道西湖浮尸案真相。 包大人问是何人，衙役说，那人自称钱渊。 一听到“钱渊”这个名字，众人都有些无语——这哥们儿总算出现了！那位失踪了三年多的钱老板。 包大人命衙役将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衙役们带上来了一个中年男人，风尘仆仆的，还背着个包袱，似乎是远道而来。 众人看到此人面容，都点头，可不就是那位钱老板么！ 钱渊一看跪在地上的李家四人，还搔了搔头，“已经抓到了啊……那早知道不来了……” 众人都眯着眼瞧着他，包大人一拍惊堂木，都有些想打他板子了。 钱渊赶忙说明来意，并且将整个案子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事实上，钱渊也并没有能抓住这两家的确切证据，但是，他本身与此案的渊源颇深，而且知道很多众人不知道的事情。 经过钱渊的叙述，一切的真相，终于被还原了出来。 …… 众人之前的推测并没有错，当年于霜两人的确没有进入石室。他俩毕竟跟随了贺晚风多年，知道这位是惹不起的，绝对不会放过他们，所以两人叫了自己两个管家，一个于福，一个钱忠，拿着霜刀，代替自己进入了石室。 结果就是进去的十五人，有十四人都命丧黄泉，只有一个幸免于难，那就是钱忠。 钱忠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把他派进来送死的，就想回去报复。 可于霜和钱重久两人见那些人有去无回，就估摸着的确是出事了，可能一切都是贺晚风安排的。 两人吓得连夜分头跑了，出去避难。 也正因此，于霜会去王家村作案，最后死在了天尊手里。 相比起来，钱重久命大得多，他躲出去避了避风头，等再回来，已经风平浪静了。 但钱重久对那个石室始终耿耿于怀，他仔细地研究了那个石室，逐渐摸清了其中的规律，最终进入其中。 但钱重久并不知道贺晚风会留下暗格，因此没有发现那些书信。 将十三个霜刀门弟子的尸体运了出来，钱重久就将他们随意埋葬在了后山的山坳里。 可于福和钱忠两个人和两把刀都没找到，钱重久就有点担心，可能会有后患。 后来，他发现了石室的地面上夹着一条绳子，就怀疑地板下面还有个机关。 等研究了半天把机关打开，下面竟然是一个流沙坑。 流沙坑里，一根绳子陷在沙中。 钱重久找了几个手下把绳子拽上来，谁知竟然拽出了于福的尸体。 钱重久以为钱忠和于福都死在了流沙坑里，只是钱忠沉下去了，于福用绳子拴住了自己。 看着尸体，钱重久心生一计，他手里还有一颗李图的人头呢，李图毕竟是很多人都认识的那个李佘，留下一具完整的尸骸，日后没准还有用。 所以钱重久取走了于福的尸体，将他的头颅砸碎，随手丢在了石室之中。 之后，钱重久取走了霜刀门弟子随身带的十三把霜刀，加上自己和于霜还剩下的两把，以及李图的两把，总共十七把。 他根据李图留下的方法和小楼里的祭坛，用霜刀门十三具尸体上的眼睛，锻造了三把五目霜刀，自己还剩下了两把。 那些死去的霜刀门弟子没带在身上的另外的十三把刀，钱重久一直没找到，他以为是被贺晚风收走了，可事实上，那十三把刀是被逃脱的钱忠拿走的。 钱重久手握三把五目霜刀，两把普通霜刀，以及大量李图当年带领他们骗来的钱财，冒用着李佘的身份，混的是如鱼得水。 他平日深居简出，尽量不与人交往，将于霜的子嗣和自己的子嗣一起养大，继承家业。 说到家业，钱重久活着的时候，利用自己掌握的那一套骗术，招募了许多手下，培养出不少门徒，就连熊溪他们，都曾在他的骗子团伙里“学艺”，之后的月明山庄，包括姜望楼等人，都继承下来了钱重久的那一套骗术。 钱重久的骗术不单单是骗术，大概是因为五目霜刀的缘故，钱重久还将巫术融于骗术之中，行骗时仪式感很强，自称血巫一门，经常在行骗仪式时，饮用巫血。 公孙百思不得其解的那些衣襟前的血迹，其实是巫术祭祀的时候饮用动物血，血水沿着下巴流淌下来浸染胸膛形成的。 所以公孙杀多少“水囊”都弄不出来那种血迹，得喝两口水才有用…… 钱重久虽然做了一辈子的骗子，却深知这一行的凶险，因此他没有教他的子嗣任何骗术，只是让他们做普通的商贾，也就是“荣华富贵”那一代。 与此同时，当年那个活下来的管家钱忠去了哪儿呢？ 钱忠拿走了霜刀门弟子以及于福和自己手上的十五把霜刀之后，将那十三把埋藏在了山谷深处，自己拿着两把霜刀离去了。 钱忠的确是很想报仇的，但报仇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再加上当时在石室中还是受了点伤，而且万一让钱重久知道他还活着，恐怕小命不保。 钱忠最终变卖掉了两把霜刀，筹了些钱，回老家隐居暂避。 当时买霜刀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买家是原霜刀门的弟子，姓贾，也就是贾老六的祖父辈。 当时贾老六的祖父摘下了一张寻找缺一指之人的招工榜，来到了临安府。 贴出这张榜的，正是钱重久。 因为钱重久还有一个心腹大患，那就是原来霜刀门的弟子，那些人是认识他和李图的，而且作为叛军，他们很可能会被霜刀门的人清算，万一被认出来之后还让贺晚风知道了自己没死，那可不得了。 贾老六的祖父可来头不小，他是霜刀门的三当家，李图逃跑之后，就是他带着霜刀门余部参战的。 他还真认出了现在身为李佘的钱重久，知道他是霜刀门的叛徒以及逃兵，因此就在临安府悄悄住下了。 在那段时间，贾老六祖父用自己手里的三把霜刀，锻造了一把三目霜刀，本来想练好武功，但却中途不幸染病，很早过世。 霜刀留给了他的儿子，但他儿子并不会霜刀门的武功，就没练。而最巧合的是，作为这一家孙辈的贾老六，天生就缺一指，但其实他也没练过功夫，就是偶尔听过父亲说起祖父的事情。 后来李家再一次贴榜招工，贾老六揭了榜，跟自家祖父留下来的那张一对比，觉得没准能讹李家一笔钱。可谁知后来发生了西湖浮尸案，贾老六就觉得李家肯定惹不起，所以埋了刀，隐姓埋名做他的屠夫，但最终还是死在了邻居手里。 本来，这些恩怨在一百年前就差不多终结了，无论坏人有没有得到报应，最终谁都没有抵挡过岁月，老死了。 然而在一百年后，隔了一代的身上，却又生出了变数来。 第232章 232 真相 钱重久和于霜的两个孙儿, 也就是被当做堂兄弟养大的李乘风和李乘德，个子都似乎继承了祖上骗人的本事，而且对祖上传下来的“五目霜刀”相当的痴迷。 钱重久留下来的一些对骗术的记录，经过了隔一代之后, 已经支离破碎了。大概是因为骗了一辈子人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晚年的钱重久一直生活在谎言里, 说着什么五目霜刀有多么神奇，贺晚风留下来了什么咒语……有多么厉害等等。 再加上五目霜刀本来就是李图骗他的，他自己都没搞懂是怎么回事, 一百年后他的子孙更加搞不懂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李乘风和李乘德对祖父满口的谎言深信不疑，他俩以为五目霜刀的关键是在摘眼求“刀魂”上。他俩找出了当年祖父留下来的一套祭祀的东西, 悄悄摸摸利用招工, 引来可能是霜刀门的人, 并且指使管家害了不少人, 就在那座小楼里求刀魂。 结果可想而知，刀魂没秋来，倒是把索命的冤魂给求来了。 事实上，不止钱重久家有第三代，当年差点被害死的钱忠, 也有后代。 钱忠有个孙儿叫钱渊, 也就是这次案件里那个神秘失踪的钱老板。 与钱重久不同，钱忠当年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自己的子嗣，所以钱渊其实比李乘风和李乘德, 更知道他们的祖辈究竟干了些什么。 钱忠当年卖霜刀的时候, 除了一把刀卖给了贾老六的祖辈, 还有一把刀，买家是另一个霜刀门的传人。 此人大有来头，是曾经霜刀门的长老，李图他们的师祖，也就是当年送给天尊“松花蛋”的那一个人。此人名叫，沈奎。 沈奎离开霜刀门多年了，霜刀门战死的那位掌门是他的爱徒，沈奎其实并不知道钱重久和于霜的事情，还以为霜刀门一门都是忠烈，全都为了天下太平战死沙场了。他偶然遇到钱忠卖霜刀，还挺纳闷，就问他这刀是何处而来。 钱忠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这位武林前辈。 沈奎听后气坏了，就想到临安府找钱重久算账。 但沈奎当时年事太高了，也有点力不从心，正好钱忠有个儿子刚刚五岁，沈奎就收了他儿子为徒，教他霜刀门的武功，说让他学成之后，去为霜刀门清理门户。 可惜天不遂人愿，钱忠的儿子资质平平，并没有学好霜刀门的功夫，沈奎也遗憾过世了。好在钱忠的儿子人非常敦厚朴实，将沈奎留给他的霜刀门武功秘籍都好好地保存了下来，传给了自己的儿子，钱渊。 与父亲不同，钱渊极具天赋，继承了霜刀门的衣钵，学好了霜刀门的武艺，就只身来到了临安府，准备替师门清理门户。 可时间过去实在是太久了，当年害过他祖父以及霜刀门后人的钱重久早就死了，如今继承李家家业的是李乘风和李乘德。 所谓祸不及子孙，钱渊也不能因为钱重久不是人，就把他两个孙儿害死吧。 本来事情到这里，差不多也就结束了。 那时候正好是五年前。 钱渊据他祖父留给他的地图，去山里找当年他祖父埋掉的十三把霜刀。可谁知挖错了，竟然挖出了当年钱重久埋在后山的十三个霜刀门弟子的尸骸。 钱渊身为霜刀门传人，还是为那十三个霜刀门弟子收了尸。 但尸体也不能就这么葬在山野把，想来想去，钱渊觉得人既然是钱重久害死的，那就埋在他家老宅呗，所以他租下了钱家的房子，也就是钱府。趁着孙宅走水的机会，假装运木材重建房舍，将那十三个弟子的尸骨和霜刀都运进了钱府，埋在了地下的大坑中。 钱渊性格比较豁达，他办完事之后，偶尔会在钱府住，主要还是为了盯梢李家，可同时他还到处游山玩水，逛江南去了。 可不久之后，就发生了震惊杭州府的西湖浮尸案。 钱渊是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的，自然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李乘风和李乘德，只是没有证据。 钱渊也不到出去玩儿了，留在临安城，开始调查这两家，他还租下了那座小楼，开了个琴行。 可这里李乘风的管家故意混淆了时间，钱渊租下这座小楼并不是五年前，而是三年前。 而李家之所以把这座小楼租出去，其实本意是想找个替罪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指向钱老板的证据，这都是李家特意安排的，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位“冤大头”住进来就是为了调查他们的。 一边是一知半解，想要通过祖父留下的谎言铸刀的李乘风和李乘德。 另一边是要调两人罪行，却苦无证据的钱渊。 说到西湖浮尸案，李家两兄弟别看武功一般但人还是很精明的，而且这两人家财万贯，衙门里有眼线，所以一直能逃脱调查。 这两人完全根据自家祖父那一辈流传下来的“传说”，还原了“仪式”，拿着两把普通的霜刀，想要召唤刀魂，好将普通霜刀升级成五目霜刀。 当年钱重久手里是有三把五目霜刀，以及两把普通霜刀的。 钱重久将李图尸体挖出来的时候，李图身上的药粉融化在装他尸体的水缸里，不是形成了一刚防腐的水么？ 对霜刀炼制一知半解的钱重久，却对这种有防腐功效的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觉得可以运用到他的巫术和骗术之中。 钱重久花了大价钱，请郎中分析了这种水的成分之后，自己也配置了大量药粉，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练霜刀的关键就在这些防腐的药粉里。 钱重久将李佘的头颅、于福的尸体，都做了防腐的处理，并且将两具尸体尽量妥善地弄成一具。 这具不腐不烂的尸体被藏在李家祖宅的地窖之中，并留有书信，交代后世，一旦发生了什么需要偿命的事情，可以用这具尸体来顶罪。 所以李乘风和李乘德在发现开封府来调查西湖浮尸案的时候，才会把这具尸体藏到小楼柜子里，并且让管家认错是租户“钱老板”的尸体，布置好小楼内的祭坛，将一切罪责全部推给钱渊。若不是当日展昭和公孙觉得不妥不肯结案，稍一马虎，可能真的就被他们糊弄过去了。 不过最神奇的还是那个钱渊。 这个案子，这位钱老板贯穿始终，可他一直都没出现过。 钱渊当年暗中调查李家两兄弟，也没什么经验，查了挺久没有头绪。 这时他接到消息，说家中老母亲身体不行了。 钱渊赶紧什么都不关了，着急忙慌跑回家看娘亲。这也是他没交没代地跑了的原因。 钱渊有个朋友姓于，就住在杭州府，他也怕这趟回家照顾母亲不知道要多久回来，就先跟隔壁邻居老伯打了个招呼，如果自己回不来，会让一个姓于的朋友过来拿点东西，让老头儿帮忙开门。 结果钱渊赶到家，他娘并没生病，而是给他说了们亲，骗他回家相亲，怕直接说他不回来。 钱渊挺生气，可结果一看那姑娘，很合眼缘，稍一交往，立刻被迷住了，哪儿还管得了什么霜刀门清理门户啊，就在老家认认真真谈恋爱了。 众人听到此处差点没吐血，这小子也太不靠谱了，还以为他半路失踪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他那位师爷沈奎要是知道霜刀门传人这德行，估计棺材板都能飞出墓地来。 …… 钱渊成亲没多久媳妇儿就怀孕了，他也不敢离开半步，等着娃生出来又太可爱了，也不肯离开半步。一转眼三年多都过去了，这阵子听说开封府在临安城查当年的西湖浮尸案，他觉得得来一趟，所以赶来了。 当然了，等他赶到，开封府案子都查完了，人也都抓住了。钱渊还急着回去呢，说家里娃娃刚会叫爹，他要赶紧回家陪媳妇儿孩子。 众人也是无力吐槽。 但作为唯一一个完整地知道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钱渊的到来还是很重要的，也终于……这个错综复杂，混杂了各种线索的案子，真相大白了。 回溯此次案件，其实还有一个破案的关键，就是李乘德这个人。 案子发展至今，李乘德拿五目霜刀给莫暮雨比武，可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点，这等于自爆。 那李乘德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原来，当年钱重久留下来了三把五目霜刀，其中一把给了李乘风，两把给了李乘德。 因为钱重久留下来了祖训，说这刀是能保命的，一定要贴身保管，所以五目霜刀，钱重久和其子嗣都是待在身边，睡觉都不敢离左右的。 换句话说，钱重久直到死，都没有摆脱对贺晚风的恐惧。他总觉得贺晚风一定会来找他并且军法处置，所以一直将五目霜刀作为防身的神物，当救命稻草一样，不仅自己带在身边，还要代代相传。 可这恰恰就跟当年李图的情况差不多。 李图就是因为经常把制造霜刀的药物带在身边，才会受影响。 李乘风和李乘德从小就痴迷于霜刀，他俩都是将霜刀放在房间里的，久而久之，就跟祖辈一样，受到了刀的影响。 李乘风谨小慎微，多疑又阴郁，很像当年的李图。 而李乘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了两把刀的缘故，病得似乎更重，经常精神亢奋，还会产生幻觉。 他时常能听到霜刀说想要出去，想要见血，所以才会拿霜刀去给莫暮雨比武时使用。 而另一把五目霜刀，竟然被李乘德藏在枕头下的床板里，试问每天枕着一把有毒的刀睡觉，谁能不疯呢？ 更有趣的是，那座小楼和那一趟街，的确是李乘德吩咐管家李德去烧的，原因可不是为了毁灭证据，而是因为他做噩梦，那座楼和那一趟街变成了妖怪要吃掉他。 可以说，钱重久和于霜通过作恶积累的罪孽，也和他们通过罪孽积累的财富一样，传给了后世，并且最终害了自己的子孙。 第233章 233 大鱼 错综复杂的西湖浮尸案终于是告破了, 这案子虽说查起来挺费劲，各种干扰也多，但实际上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就破了，总的来说, 开封府还是挺了不起的。 杭州城里这几天坊间都在传这个案子的始末, 加之李家那点过往都被挖了出来, 也算是震撼了整个临安府。 除了开封府被夸，之前口碑不怎么样的江南盟也被夸奖了。 展昭之前还特地集合江南盟各门派开了个小会，给他们定了些规矩。最后江湖人又和灵隐寺的高僧一起, 为浮尸案的无辜死者们举行了一场祈福法会，放了不少河灯。 不过这群江湖人最近没事儿总往展昭跟前凑，五爷看着他们就有点嫌弃, 特别是那个鄂明和那个莫暮雨。 本来白玉堂跟莫暮雨关系就一般, 鄂明之前跟展昭势不两立的, 现在一个大转弯, 拿展昭当自己偶像。 五爷觉得是不是最近西湖醋鱼吃的有点多，四周围总也飘散着一股酸醋味道。 …… 之后几天，包大人和秦大人要处理李家案子的善后事宜，这里头还是有一大堆工作要做。 包大人没急着让展昭他们继续查龙图案卷上的悬案，他建议展昭和公孙先生休息两天, 到处玩玩。 正好这几天书院也放春假了, 不过一群小才子在临安城玩了好多天了，都有些腻了, 就商量着能不能换个地方。 赵祯这阵子倒是较收心，庞妃身孕差不多六个月了, 最近肚子大起来了行动不便, 皇上也不出去乱跑了, 天天在家陪媳妇儿。 赵祯不出门，意味着皇城军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下，被关了几天的邹良也放了个假，跟霖夜火跑出去玩儿了。 公孙难得不忙查案也不看诊，和赵普一起游湖休闲。 自从良辰美景凑了个四人球队之后，公孙倒是也不用担心小四子没人陪了，反而现在儿子有点忙，想跟他玩儿还得跟他约时间。 就这么安逸地过了好几天，这天下午，别院来了访客，是陷空岛四爷，蒋平来了。 蒋四爷来的目的也挺有趣。 之前陆天寒不是去陷空岛玩儿了么，后来就收到陆雪儿送来的消息，说舅舅被殷候接走了，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蒋四爷是替陆天寒来瞧一眼夭长天。 白玉堂说殷候是帮忙带舅公来查案的。 蒋平说他估摸着也是因为查案子，说完，四爷话锋一转，问白玉堂怎么都到家门口了也不回去陷空岛啊？你都多久没回家了呀，过几天你嫂子要过生辰了，你再不回去你大侄子都要不认识你了！ 蒋平当即一手拉着白玉堂一手拉着展昭，说要带他俩回去。 展昭还真挺想去陷空岛的，就是吧，总觉得陷空岛太太平平的，自己这个灾星上岛别给人家惹出点什么事情来。陷空岛不比别的地方，岛上都是白玉堂的家里人。 蒋平见展昭别别扭扭似乎不想去，还生气了，“怎么着？四哥叫你你都不想去啊？” 展昭连忙摆手解释。 蒋平一听理由直撇嘴，“什么跟什么呀，赶紧收拾行李，待会儿就跟我走！” 白玉堂直对展昭使眼色，那意思——赶紧答应啊，一会儿我四哥翻脸了很难哄的。 展昭自然就乖乖答应了。 蒋平又问跟酱油组一起在院子里喝茶的妖王，“老爷子还没去过陷空岛吧？要不要一块儿去？” 妖王一听，眼睛就亮了。 听到这话眼睛亮的还有一人，正好路过的赵祯…… “陷空岛？！”赵祯跑过来就拉蒋平的手，“四哥！那就打扰了！啊哈哈哈！” 蒋平也跟着，“啊哈哈哈，怎么会是打扰呢！请都请不来。” 赵普瞅着赵祯——人展昭还知道客气客气担心自己是灾星，你看看你就不能有点自觉！ 赵祯身后的南宫眉头都拧成个疙瘩了，前几天皇上就在念叨说长那么大还没看过海呢，想要去看海！ 这到了岛上他能老老实实待着么？那是铁定要出海的！到时候可别掉海里让鱼叼走！ 越想越觉得头大，南宫莫名就有一种冲动——好想跟着道缘大师去灵隐寺剃度…… 蒋四爷满别院一吆喝，结果所有人都喊着要去陷空岛 。 包大人也跟展昭说，“都去陷空岛玩儿几天吧，这边案子善后起码得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你们索性下个月再回来吧。” “那就说走就走！”四爷说越热闹越好，这几天岛上特别漂亮，桃花都开了。现在还是休渔季，海上全是大鱼啊，特别壮观 被四爷一“忽悠”，众人都跑去收拾东西了。 五爷数了数，好么，一下好几十号人。 四爷还满别院扒拉动物，有什么稀罕的也带到岛上去养几天，最好是能下崽的那种。 经过蒋四爷的动员，众人连夜启程，赶往陷空岛。 …… 其实四爷出门前就跟家里说好了，会把人都带回去，这会儿，陷空岛好几艘大船已经在码头边等着了，三爷亲自来接人。 晚上的陷空岛灯火通明，因为是休渔的时节，所以岛上人很多，大家也都很休闲，筛网的聊天的，都跑出来等他们家小岛主——自从被展昭拐跑后就见不着人了，可算是回来了。 太学的学生也都跟来了，陷空岛上，王麟正招待沈茂南宫钦他们几个在岛上过春假呢，和太学那群大才子会合到一起，越发的热闹了。 岛上陆天寒也在，还有许久没见的叶知秋。 小叶子是来岛上看他外公林茶儿和刀匠罗子柴的。倒是罗莺和罗鸢两姐弟都不在，据说是跟着诸葛吕怡一起去魔宫了。 林茶儿扑过来就抱妖王的腿，哭鼻子，“妖王啊啊啊啊！” 妖王伸手摸他脑袋，点头，“嗯嗯，乖。” 酱油组嫌弃地看着他。 叶知秋无奈抱着胳膊，看看自家矮墩墩的外公，又看了看修长挺拔的妖王，腹诽——红狐和银狐为什么身材差距那么大，分明都是狐狸！ 小四子介绍叶知秋给沈元辰和唐落梅认识，俩小孩儿看着跟自己一般高的叶知秋，还当是同年的嘞，结果自然是挨了顿揍。 天尊和殷候自然去招惹陆天寒。 陆老爷子看着像是刚喝了点酒，好似心情很好。 推开聒噪的酱油组，陆天寒跟白玉堂说，“玉堂啊，你去后边看看。” 五爷微微一愣——看什么？ “你家月影做娘了……” 五爷一喜，忙问，“来峡湾了么？” “来了，宝宝都带来了，估摸着是来等你的。” 五爷听完，拉着展昭就跑了，赵普和霖夜火也听到了，都好奇——月影是谁？就也都跟去看了。 殷候也不解，问天尊，“月影是谁？” “哦，玉堂养的猪。”天尊随口答了一句，旁边众人都一愣。 妖王纳闷，“小白堂养的猪么？什么猪还取了个月影这么文雅的名儿？” 天尊乐了，“海里的猪啊。” 众人更费解了。 …… 白玉堂拉着展昭来到了陷空岛的西边。 那里有一处峡湾，林立的巨大礁石，围出了一个月亮形的海湾。 白玉堂带着展昭到了石滩边，此时明月当空，海湾里倒映着一轮元月，海水呈现一种墨蓝色，表面浮动着粼粼的银光。 跟着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来的不止有赵普和霖夜火他们，还有幺幺。 幺幺扑闪着翅膀，在众人上空划过，落到了峡湾入口处一块高耸的巨石上，收了翅膀甩甩尾巴，望向远处的大海。 五爷来的时候提了个铁捅，桶里有新鲜的鱼。 白玉堂拉着展昭一直走到水边，站在一块礁石上，将铁桶放下，晚了挽袖子，对着远处的海面打了声口哨。 幺幺站在巨石上，听到白玉堂的口哨声，自然回头看，本来想飞过来了，不过刚转了个头，又转回去了。 歪着头，幺幺看着远处平静的海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展昭也往远处望着。 铺了一层银色的月光的海绵微微地起伏着，送来一阵又一阵缓缓的波涛，拍打着石岸，水面上什么都没有…… 可过了一会儿，突然，展昭发现有一个三角出现在了水面上，还在快速地朝海湾的方向靠近。 “有两个诶！”霖夜火也伸手指，“一大一小！” 不一会儿，就见那两个三角进入了峡湾的入口，幺幺的目光追随着那两个“三角”移动着。 突然，三角不见了。 幺幺探头，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看着，好似也在找，哪儿了…… 就在这时， “哗啦”一声水响传来，一个巨大的身影破水而出。 只见一条“大鱼”跃出了水面，甩动着尾巴，四周围的水珠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是散落的晶石。 展昭他们还是头一次见这个款式的“鱼”，黑白花的，跟穿着个黑褂子似的，好像还在笑！ “哇！”霖夜火这没见过世面的西北人一个劲直蹦跶，“这什么呀？！好胖的鱼！好像一只猪！” 邹良无语地看他——人家明明很可爱！而且哪儿有那么大的猪！ 公孙先生还是念书比较多，“这是海猪么感觉比一般的海猪大，但是又比鲲要小些……” 白玉堂往前跳了几步，展昭也跟过去，踩在一块海中的礁石上，跟他一起蹲下。 五爷刚蹲下，伸手拍了拍水面，水里就冒出了个大脑袋，就是刚才跳出水面那只黑白花的大海猪，身后还跟来了一条小的，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着白玉堂。 五爷伸手拍了拍大的又拍了拍小的，给展昭介绍说，这就是月影。 展昭本来也想伸手摸摸，但月影张开嘴吃鱼的时候，露出两排牙，吓得展昭一缩手——好牙口啊。 五爷摇头说不咬人的，跟海猪一样很喜欢人。 展昭就伸手摸了摸，手感光滑，跟摸个皮垫子似的。 月影似乎看到白玉堂很开心，探出头来在水里直转圈，嘴里发出的叫声倒是跟幺幺还有些像。 幺幺也扑闪着翅膀飞下来了，落在水面上，探头闻了闻月影，又低头，看了看好奇地围着自己转圈的月影家小宝宝。 赵普他们也都过来伸手摸。 月影家宝宝也很开朗，仰面朝天躺在水里露出个白肚皮，霖夜火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拍着两只鳍，张着嘴“幺幺幺”的，像是乐个不停。 白玉堂说月影是他小时候跟船出海的时候遇到的，当时月影也是小海猪，跟一群大海猪一起捕鱼。小白玉堂摸了摸到船边的月影，后来月影就一直跟着船，跟到了峡湾。 一来二去混熟了，月影每到休渔季都会来峡湾玩儿，岛上所有人都跟它很熟。 这时，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几个水柱，还有一阵又一阵空灵的声音。 许多海鸥也飞了出来，鸣叫着在海面上盘旋。 “什么声音？”展昭站起来往远处望。 五爷笑了笑，说，“是鲲……”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海面与夜幕的交界线上，一条巨鲲跃出水面，落水时巨大的尾巴在水面上拍起了高高的浪花。 紧接着，海面上此起彼伏的灵动叫声响起，仿佛是一群来自遥远国度的精灵，正在歌唱…… 第234章 234 金币 放假是什么？ 一直忙于查案四处奔波的众人都快忘了, 尤其是展昭和公孙，直到来了陷空岛。 刚一到岛上，就看到了夜晚的峡湾, 无垠的大海浩瀚的星空, 以及这纯净天地间跃动的生灵, 一切都美得令人心醉。 开封众人在来到峡湾的那一刻就被“治愈”了, 这段时间的疲惫瞬间消失。 月影和宝宝都特别的调皮, 不一会儿就跟开封众人混熟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了展昭身上的某种“特质”, 月影还潜下水去叼了只大龙虾上来，似乎是企图投喂展昭,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小四子他们也来了, 几个小朋友蹲在岸边看小月影宝宝，小海猪宝宝还探头亲了小四子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峡湾里聚集了好多其他的海猪，可能都是月影的族群。 大大小小的黑白“胖子”们在水面上跃动，似乎是有某种仪式。 白玉堂知道它们要去捕鱼了，正在组队形，就站起来，跟它们挥了挥手。 海面上, 一个个“三角”游出了峡湾，然后组成了阵形，游向远方。 幺幺扑扇着翅膀飞上了峡湾入海口的礁石上, 对着远处鸣叫。 海猪群似乎是听到了它的叫声, 纷纷跃出水面。 众人站在岸边张望, 都感慨——游的好快！一点都不像猪好不好！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峡湾, 前院已经备好了饭菜, 卢岛主准备了丰盛晚宴款待众人。 赵祯听良辰美景一直在聊鲲和海猪，急的直跺脚，说刚才没有跟去啊，错过了！ 南宫在一旁暗自点头——还好没跟去啊，没被鲲叼走。 卢方说到了陷空岛就好好玩，别再总想着案子啦，劳逸结合也很重要啊！ 众人都乐呵呵点头啊点头——道理大家都懂的，只要尸体不找上门来，我们可以玩到明年！ 展昭坐那儿吃龙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月影叼上来的，感觉特别好吃！ 五爷托着下巴问他明天去哪玩儿？陷空岛好多好玩的地方。 霖夜火他们也都问什么时候出海。 韩彰说要出海的话可以等几天，几个大的鲸群都还没到，只有那种大翅膀鲸，等大群的到了那才叫壮观呢，海上全是各种鲸，最大的那种就跟冰原岛冰川里的鲛人似的那么大，而且还是蓝色的！ 赵普问卢方，“休渔季的话，岛上大家主要都忙什么呢？” 卢方笑着说，“休渔季主要还是休息，大家都陪陪家人啊，吃吃喝喝。然后会有少量的农活，修修船和房子之类的，还有一些活动。” “活动？”霖夜火好奇问，“是不是跟我魔鬼城一样，有一些祈福的活动？” “差不多！”卢大哥点头，“都是些祈求风调雨顺的，老传统了。” 众人都觉得挺有意思。 叶知秋在这里玩了好几天了，跟众人说，“可以去钓鱼了！钓海鱼老有意思啦！” “钓鱼？”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都往叶知秋身旁凑。 不知道是因为身材接近还是因为红狐族天生就比较受小朋友们喜欢，反正叶知秋到哪儿都会被孩子们围上。 展昭那边龙虾吃饱了，就问白玉堂，“要不然我们帮忙干点活儿吧，光住着麻烦大家也不好。” 白玉堂想了想，笑道，“也行，其实都是些简单的活儿。” 说完，五爷问他三哥，“明天我们去帮帮忙吧。” 徐庆一听就乐了，说，“那也不错，带大家熟悉一下岛上也挺好！” 白玉堂点点头，给展昭夹了个螃蟹。 展昭摸了摸肚子，觉得应该还能吃得下一只螃蟹，就接过来拆蟹腿。 吃完了饭，众人都去泡了个温泉，然后早早休息了。 …… 次日一大早，众人起床后都穿上了比较适合“干活儿”的衣服。 妖王因为陷空岛“资源丰富”所以大展拳脚，早饭做了一顿鱼肉烧麦和海鲜粥，香的引来了陷空岛差不多全部的猫。 要说五爷正经是养了不少猫，各个品种的都有，赵祯说比宫里都全，公孙说应该是比书上记载的都全。 这次庞妃也跟来了，和闵秀秀住在一起。因为白玉堂的这位大嫂本身也是神医，所以有她照顾庞妃，赵祯也放心点。 卢珍和香香差不多大，昨晚刚认识，已经玩到一块儿了。 赵祯本来也想着跟展昭他们一块儿去帮忙干活，但卢方觉得这样还是不妥的，毕竟赵祯身份还是特殊。 赵祯还想客气两句，赵普和南宫都拽他衣袖，两人都吐槽——说的你自己会干活干过活似的，别一会儿把人房子拆了！ 最后，赵祯只得等大家干活回来再说。 好在皇上特别喜欢卢珍，准备一会儿亲自教卢珍和香香写字画画，也陪陪庞妃解解闷。 …… 陷空岛人口不少，几乎所有渔民的家人都住在岛上，街里街坊的都认识，彼此照顾。 休渔季，大家会相互帮忙干活儿，三爷给展昭他们安排了点简单的活儿。 他们先去给姚婆婆修一个鱼池，之后就能去买东西了。 而公孙今天会代替照顾庞妃的闵秀秀去给岛上的病人看病，赵普和影卫们都跟着。 良辰美景先跟着公孙去帮忙，等下午再跟叶知秋一起去海堤钓鱼。 妖王做完早饭，带着天尊、殷候、陆天寒和夭长天一起去山上赏花去了。 分配完任务，大家就分头出门。 姚婆婆就住在陷空岛的东边。 几乎所有渔民的家属都住在岛的东边，这里有房舍和农田，过着安逸的田园生活。 五爷认识路，带着众人一起去姚婆婆家，一路上遇到了好些岛民，都跟众人打招呼，非常的亲切。 陷空岛有很多人家都喜欢养鱼，会在家里做水池或者琉璃池，养各种各样好看的海鱼。 白玉堂对养鱼颇有研究，还会买整块的琉璃来造透明的鱼缸。 徐庆说姚婆婆前阵子让他们抓了两条狮子鱼，准备搞个大的缸养在院子里。 五爷和展昭他们一起来到了姚婆婆家。 婆婆一个人和两个胖乎乎的孙女儿住在一起，儿子闺女就住在隔壁。 婆婆指着院子里一块硕大的琉璃，问白玉堂，“这样的行不行？” 五爷点头说，“可以啊，可以弄个很大的池子！” 修个池子倒是也没什么难度，白玉堂和邹良脱了外袍，拌了泥浆，先垒池子，留下一面来装琉璃。 展昭和霖夜火显然对“狮子鱼”更感兴趣。 姚婆婆这两天都把鱼暂时养在大木桶里，还有一大缸海沙，养了珊瑚贝壳这些。 展昭和霖夜火看着桶里几条奇形怪状的鱼，咋咋呼呼的。 婆婆伸手从缸里捞海参给两人瞧，然后一捏，海参还“拉”了。 吓得展昭和霖夜火直嚷嚷，婆婆还教他俩说这是海参的肠子，有人追它的话，它就把肠子吐出来给人家吃，然后自己趁机跑掉。 展昭和霖夜火一个劲摇头——哎呀，好污的动物！太不讲究了！ 霖夜火和展昭看完海参看海星，看完海星又发现了象鼻蚌。 展昭戳了一下，那蚌的“鼻子”还掉了，惊得霖夜火直接窜上了房。 火凤觉得受到了冲击，拍着脑袋想忘掉刚才那一幕，“啊啊啊！鼻子掉了！” 下面，正砌墙的邹良和白玉堂无语地摇头。 姚婆婆跟展昭说这蚌很好吃的，一会儿给你们炒个菜。 展昭点点头，又去戳了那个“鼻子”一下。 霖夜火刚下来，婆婆就对着他晃“鼻子”，“一会儿炒着吃！” “啊啊啊啊！”霖夜火又回房上了，也不知道这蚌壳是怎么戳到他的点了。 展昭伸手到桶里捞了一条虫子一样的东西问婆婆这是什么呀，能不能吃呀，还拿起来吓唬霖夜火。 姚婆婆的两个孙女儿胖乎乎的特别可爱，围着展昭问他跟小五爷平时都在哪儿玩儿，开封府特别大么？她们都想去。 展昭蹲着逗俩小孩儿。 霖夜火从屋顶上下来，手里拿了一样东西，给展昭看。 展昭凑过去一看，就见是一枚黄金的铜板。 展昭眨了眨眼——真的假的？ 霖夜火掐了掐，软的嘞！好像是金的。 “婆婆。”霖夜火以为是岛上村民的风俗，要在房顶上放一个铜板，就问姚婆婆这个有什么说法么。 姚婆婆看了一眼，乐了，说，“哦！这个是前阵子天上掉下来的。” 白玉堂和邹良砌完了池子，一起过来搬琉璃。 邹良好奇，“天上掉下来的铜板？” “是金的哦！” “那天晚上下钱雨哦！” “房顶子都砸出了窟窿呢！” 两个小娃娃给展昭他们描述那天夜里的情景，还拿出她们娘亲给她们用这种金铜板编的挂饰，给展昭看。 “下钱雨？”展昭觉得挺新鲜。 “这种倒是也有的。”姚婆婆说，“比如海上有一艘运金币的船正好遇到了水龙卷，然后钱都被卷上天了，到了我们这里风力转小了，金币就跟下雨一样下来了。” 展昭觉得有趣。 霖夜火说在沙漠里也会有这种事情，有时候天上还会下鱼呢，都是海边卷上去的然后一直到沙漠才掉下来。 婆婆也点头。 展昭翻看了一下那枚金币，“感觉不像是我大宋使用的钱币么。” 霖夜火也同意，“上面没字诶！正反面都没有！” 白玉堂和邹良很快就砌好了水池，用两块石头把琉璃压住，让姚婆婆等两天泥浆干了再倒水，要是漏了就去叫他们。 婆婆点点头，边道谢，边让两个小丫头去房间里拿东西。 不一会儿，两个小胖丫头拿出来了两个布兜子，婆婆给了展昭和霖夜火一人一个，说，“去买东西吧！” 两人听了一路了，大家都说“干完活儿就能去买东西了”，什么意思呢？打开布兜子一看，好么！里头一整兜五颜六色的贝壳。 邹良也拿出一个瞧了瞧。 众人都不解地抬头看白玉堂。 五爷洗了手，一偏头，示意——走，买东西去！ 第235章 235 闲适午后 拿了姚婆婆给的两兜子彩贝, 展昭他们跟着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婆婆家，沿着海岸边的一条小路往前走。 这条小路靠外的一侧是大片青草幽幽的斜坡，斜坡下方就是陷空岛东边的海滩了。 海滩都是细细的白沙, 今天天气晴好, 远远望去, 蓝天碧海白沙滩。沙滩上, 一群小孩儿正在放风筝。 有个看到白玉堂他们了, 就蹦跶着招手，“小五爷！” 白玉堂也伸手对孩子们招了招。 有个小孩儿就对着他喊, “五爷，四海爷爷在集市里呢！” 白玉堂点头啊点头。 展昭他们还挺好奇, 四海爷爷是谁？ 又沿着小路走了一会儿, 就见前面来了几个年轻人，拉着一辆板车，车上放了两个大箩筐，一筐水果一筐菜，还有个老伯提着两个酒坛跟在后边。 几人看到白玉堂都打招呼，叫什么的都有，五爷啊白大哥啊小白啊什么的…… 五爷问他们准备那么多菜要请客么？ 几人都说准备腌咸菜。 那老伯从箩筐里拿了几个梨子出来，给了众人, 就乐呵呵的继续往村里走了。 展昭拿着梨子啃了一口，赞叹——好甜！ 霖夜火不怎么爱吃梨子，跟白玉堂打听, “有桃儿么？” 白玉堂示意他拿着梨子, 前边集市应该有。 不一会儿, 众人就来到了五爷说的“集市”。 这个集市看着就是一趟街, 左右都是铺子, 没人，东西堆了很多，水果啦、柴米油盐布匹器皿之类，应有尽有。 五邹良指着一个水果铺里摆着的水果，跟霖夜火说，“有桃子。” 火凤瞅着桃子还不错，就想买个吃，但铺里没人。 白玉堂把他手里的梨子放到梨子堆上，然后拿了个桃子给他。 火凤拿着桃子觉得这操作似曾相识，张大了嘴——出现啦！以物易物！ 霖夜直火跺脚——跟魔鬼城一样的！ 展昭吃完了梨子，觉得杏儿看着也不错，问白玉堂，“那我要是没东西换的话呢？” 白玉堂指了指他手里那兜子姚婆婆给他的贝壳。 展昭问，“那杏儿卖多少个贝壳？” 五爷一耸肩，“随便。” 霖夜火摸着下巴嘀咕，“嚯，竟然有自己的钱币，比魔鬼城那群闲人还厉害！” 展昭拿了个贝壳放到桌边的笸箩里，就见里头一笸箩贝壳，然后拿了个杏尝了尝。 众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听到了闹哄哄的声音。 转过街角，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晒谷场，原来前面街上没人，都聚集在这里了。 好多年轻人光着膀子正在捣年糕。 这个捣年糕的方式相当的新颖，不是用锤子捣，而是用四根绳子拴着一根大树桩，四个小伙儿抬手向上甩绳子，让那树桩飞上天，然后砸下来，咚一声、咚一声地，砸着一团雪白的年糕。 火凤觉得捣年糕可能并不是目的，主要是为了一起甩绳子玩儿。 旁边有一群阿姨奶奶正在做糕点，可能是祭祀要用的，像是要用糕点做一条很大的龙。 前边有好几个大酒缸，好多大叔大爷都提着空酒坛正排队打酒。一个很有派头的大叔带着一群人在分酒，场面还挺热闹。 这大叔众人都认识，他就是王麟的爹，王四海。 “玉堂啊！” 王四海看到白玉堂他们了，就招手。 五爷带着展昭他们过去，边给展昭他们介绍说，“王麟家不是养了很多蜜蜂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分蜜酒和蜂蜜，四海叔在的话就是分酒，要是嫂子在就是分蜂蜜。” “哦……”众人都明白了，难怪刚才那小孩儿跟白玉堂说四海爷爷在集市了。 五爷他们一起过去排队，众人又被一旁做糕点的几位阿姨投喂了蜜糖糕点。 拿着糕点边吃边等，一个阿姨过来问白玉堂，“玉堂啊，你一会儿路过书斋么？” 五爷点头，说应该会路过。 “你帮我带点面给我爹，他说晚上想做炒面。” 说着，阿姨拎了一篮子面给白玉堂。 五爷接了篮子，展昭他们也排队拿到酒了。 展昭和霖夜火还跟王四海先讨了一杯尝尝，他俩都没喝过蜜酒。 端着竹筒喝了一口，两人都直咂嘴——哎呀，好甜的酒！ 邹良提着两坛酒，霖夜火和展昭吃着阿姨们给的糕点，五爷提着一竹篮面，四人一起离开了集市。 展昭问他，买酒就花了一兜子贝壳，还剩下一兜子花在哪儿呢？ 五爷说，要不然到前面书斋再看看有什么想买的吧。 众人都挺好奇——书斋还有东西卖么？ …… 出了集市后，众人走的都是房舍间的小路。 陷空岛地势起伏，所以上下坡也很多，小路蜿蜒变化多端，路两边是一座一座的房舍，都没有院墙但是有很多篱笆，篱笆上爬满了藤蔓，院里院外到处都是花卉、藤蔓和特别高的树。 展昭和霖夜火仰着头看着那些树还问白玉堂，“这是什么树呀？” 五爷说都是龙眼和木棉。 好些人都在院子里晒太阳，有的喝酒有的打马吊，见白玉堂他们经过，都挥手。 展昭和霖夜火又被塞了各种好吃的，一人拿着一串葡萄，边走边吃。 书斋就在不远的地方，大概是陷空岛最大的一座建筑了，建造的特别好。 岛上差不多所有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按照不同的年龄来分课堂。不过休渔季书斋都是放假的，就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在跟着一个老夫子念书。 展昭他们走进书斋，听着读书声，觉得气氛有点像太学，虽然这书斋建得比太学还体面。 五爷跟展昭说，这几个学生估计都是明年要去考太学的。 一个老夫子背着手，正听孩子们背书，抬头看到白玉堂他们来了，就招招手出来了。 “夫子。”白玉堂拿了菜篮给他。 这位夫子应该就是刚才让白玉堂帮忙带面来那位阿姨的爹。 夫子点头，示意送完了东西要走的白玉堂他们等等。 老夫子拿出来了一把琴，递给白玉堂，说让他带去琴行给他二嫂。 白玉堂点了点头，带展昭他们往书斋里走。 书斋内还有一个小铺，里面都是些字画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好些像是古玩，还有很多精美的贝类饰品。 “这什么呀？”展昭好奇。 五爷说出海的时候有时候一网兜捞上来，会捞到一些以前沉船留在海里的东西，还有这里的孩子们用贝壳做的东西，都在这里卖。 霖夜火挑了一个很精致的母贝手镯，展昭帮小四子挑了个很可爱的小龟壳。 两人成功地将剩下的一兜子“钱”也花了出去。 众人拿着琴出了书斋，又往前走了不远，来到了一座小琴楼。 楼里，有几个小孩儿正在学琴。 韩彰的娘子，也就是白玉堂的二嫂在这儿教琴呢。 五爷把琴给她，说是夫子的琴可能音有点不准。 二嫂留下了琴，对一个小丫头招招手，说让白玉堂帮忙送回家。 那丫头蹦蹦跳跳跑过来，展昭给了她一块糕点，拉着她的手一起出了琴行。 这小丫头天生不会说话，嘴里叼着糕点，打着手势跟白玉堂“聊天”。 五爷也跟她比划了几下，展昭和霖夜火跟着学起了手势。 出人意料的是，邹良也精通手语，跟那小丫头比比划划的聊得挺高兴。 把孩子送到家，众人又去了村头替一户人家修屋顶，又得了一兜子贝壳。 一下午差不多也快过完了。 众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徐庆，三爷说陈家的大狗生了八只小狗，他想去讨一只放家里养。 霖夜火和邹良成功地被小狗给吸引走了，就跟三爷一起去了。 白玉堂带展昭继续往回走，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岛屿的南岸了。 陷空岛的南边有一处用巨型石柱修建的堤岸，分高堤和矮堤，高堤路修的很宽，连通不远处的渔港，可以走大马车。 渔港里现在停满了船，不少人都在修船。 五爷跟展昭一起下了高堤，在林立的石柱上，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坐下，一起看日落。 两坛酒刚才被霖夜火和邹良拿走了一坛，还有一坛子，他俩拿出来，一起喝。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他家玉堂干活儿还是穿着平时的衣服，衣袖上还有点泥点子，展昭拽起他袖子帮他搓了搓，拍了拍。 五爷指了指下方的矮堤，说，“那边钓鱼特别好，可以钓到石斑和苏眉，就是有的太大了没准会被拽海里去。” 展昭被他逗乐了，抱着胳膊瞧着他。 五爷喝了口酒，见展昭看自己，就也朝他看——怎么？ 展昭伸手掰指头，说，“你今天拌了泥浆，砌了墙，打了酒、跑腿送了东西还帮忙修了屋顶。” 展昭上下看白玉堂，那意思——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贵公子小白堂不是了啊？ 五爷笑了笑，把酒坛子给展昭，说，“老了咱们一起住陷空岛吧？” 展昭喝了一口酒，“老了咱们有很多地方住的！陷空岛啊、魔宫啊、映雪宫红樱寨冰原岛啊，还有百花谷，不算魔鬼城这些，就至少有六个地方了……陷空岛只能住两个月。” “不过这个季节住陷空岛最好！”展昭补充了一句，“就这么定啦，以后这个季节，咱们就住陷空岛！” 五爷笑着点头。 两人肩靠着肩，一起喝着酒，安排着老了以后住哪儿那点事儿。 正聊着，就见下边矮堤上走过了一群“小孩儿” 低头一看，是叶知秋扛着鱼竿儿，带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 一群“小孩儿”后边，赵普拉着公孙也来了。 公孙一抬头看到他俩了，就对着他俩挥手。 展昭也伸手挥了挥。 这时，另一边传来了霖夜火的声音。 “喂！” 众人转过脸，就见火凤捧着一只胖乎乎的小奶狗跑过来了，跳上矮堤，给小四子他们看小狗。 白玉堂无奈——这人又偷狗了…… 邹良提着个空酒坛溜达过来了，刚走到附近，展昭和白玉堂就闻到了一股醋味儿，凑过去一看……好么，邹良他们酒喝完了，打了一坛子醋回来。 邹良也挺无奈，说养狗那家老爷子酿了好些醋，说让我们拿回去烧糖醋排骨。 展昭觉得不赖，说一会儿给妖王，还没吃过妖王烧的排骨呢！ 下边，霖夜火和一群小孩儿聚在一起研究钓鱼，不知道是叶知秋还是小良子拿了个做鱼饵的虫子吓唬霖夜火，惹得他咋咋呼呼的，捧着小狗满堤跑。 展昭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觉得海风一吹闲适气爽。 正看海面上的落日余晖呢，忽然，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玉堂，那边有船来了诶！”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些疑惑，“这是什么船……” 邹良也盯着看，“对啊，怎么破破烂烂的……” 第236章 236 船 不止展昭他们看到了远处驶来的一艘“破船”, 矮堤上钓鱼的众人也看到了。 公孙拽着赵普指着远处说，“那船好破！” 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也都说这船看着有点吓人呀！ 霖夜火搂着狗说，“出现啦！” 众人都回头看他, “出现什么？” 火凤一脸“那还用问么”的表情, “案子呀！” “不是吧……”小良子都有些受不了了, “这才来陷空岛第一天诶！” 高堤上, 展昭都郁闷了, 嘴里嘀嘀咕咕的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白玉堂还逗他，“也不一定就是什么不好的事啊, 没准是艘宝船。” 展昭幽怨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这样子像是宝船么？也就是现在天还没黑，天黑了那艘就是标准的鬼船好不好！ 白玉堂示意他别胡思乱想, 一会儿到码头看看。 可奇怪的是, 等了许久，那艘船看着是向前航行，可又似乎就在原地没动。 “咦？” 小四子拿着钓鱼竿等了一会儿，觉得那船都没动，就问萧良，“小良子，那个船怎么不动？” 公孙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看船身下方的海浪, 好像跟现在海上的海浪不在一个面上！” 众人都仔细看，的确，那船比现在的海面要高一些。 “是海市蜃楼吧。”赵普突然说。 公孙也点头, “有可能哦！” 高堤上, 邹良也问是不是海市蜃楼？ 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的背, 说只是个幻象而已, 一会儿就会自动消失了。 果然, 不一会儿，那艘一直往前行驶的船就渐渐变淡了，随后消失。 展昭看着平静的海面长出一口气——好险啊，还以为引来了一艘鬼船。 正这时，小四子手里的鱼竿突然动了，小良子赶紧帮他拽住，拽了两下还拽不动，喊着，“大鱼大鱼诶！” 叶知秋也过来帮忙拽。 公孙在一帮好奇，“什么鱼这么大呀？” 赵普及时地吐了个槽，“没准是尸体吧……“ 公孙无语，推了他一把，让他别胡说八道。 高处，邹良也跑了下去帮忙，展昭就拽着白玉堂的袖子挡眼睛。 五爷无语地看他——又怎么啦？ 展昭脸皱得包子似的——你觉得钓上来一具尸体的概率有多大？ 五爷望天，“你别老自己瞎想。” 这时，邹良跑到下边了，跟叶知秋一起握着鱼竿，示意孩子们都退后。 孩子们一起往两边跑，邹良抓了一把，跟叶知秋对视了一眼——这个得有一百多斤吧…… 霖夜火抱着小奶狗问，“手感怎么样？是鱼还是人啊？” 赵普点头啊点头，表示——是人的话别拉上来了，连鱼竿一起丢掉！ 公孙无奈摇头。 邹良和叶知秋在孩子们喊，“一、二、三”后用力往上一拽，就听到“哗啦”一声……一条人……那么大的鱼，飞出了水面。 “哇啊！”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那条大鱼飞了起来，众人抬起头，看到飞到半空的鱼，落下时，一张大大的鱼脸正对着众人…… “苏眉啊！”叶知秋喊了起来。 岸上白玉堂也看到了，展昭差点蹦起来，“厉害了！” 就在展昭琢磨妖王会烧全鱼宴的时候，就见叶知秋和邹良一下子就往后摔了出去，鱼竿上的鱼线崩了。 而那条大苏眉在空中翻了几个身之后，“嘭”一声落回了海里，一扭尾巴游走了。 岸上众人都愣住了。 邹良和叶知秋拿着断线的鱼竿坐在地上。 孩子们张大了嘴。 这时，就听霖夜火突然说了一句，“那条鱼有眉毛诶，还是个嘟嘟嘴。” 赵普点了点头，“长得有点像太师……” “噗。”公孙没忍住。 良辰美景都跟着公孙一起喷了，随后矮堤上众人哈哈大笑。 高处，目睹了全过程的白玉堂和展昭也不知道他们在乐什么，鱼跑了还那么开心？ 直到太阳落山，众人才满载而归。 虽然跑了条巨大的苏眉，不过钓到了两条不算小的石斑还有一条八爪鱼，也算收获颇丰。 离了堤岸，众人又穿过渔港前的一片房舍，往他们住的地方走。 这个点都是各家各户吃晚饭的时间，路上飘着阵阵的饭菜香，满满的烟火气。 回到家，晚饭也准备好了。 赵祯急的在院子里团团转，见众人可算回来了，就很不满，表示抗议——明明说了下午一起去钓鱼的！怎么回事！朕等到天黑！ 众人彼此看了看——哎呀，把他忘记了…… 赵祯看南宫——朕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南宫点点头——既然如此，咱们回开封吧？ 赵祯一扭脸，“朕晚上要去夜钓！” 南宫暗暗“啧”了一声。 赵普他们早就习惯了，也不去搭理赵祯，反正有南宫看着他，他也翻不出天来。 徐庆说晚上可以去海边，这些天陆续会有祈福的活动，今晚岛上会放孔明灯。 “孔明灯？”展昭问白玉堂，“就是平时放的那种么？” 五爷点点头，说每年岛上都会做很多，然后写上今年的心愿放上天，大多都是祈福保佑平安还有来年风调雨顺之类的。 众人都觉得挺有意思，决定吃完饭一起去。 白玉堂见饭桌上就他们几个人，他师父和外公都还没回来，就问徐庆。 三爷说几位老爷子说今晚就住山上了，还问白玉堂他们晚上要不要也上山去住。 赵祯说他刚才上去了一趟，山还挺高的呢，爬得累死了！ 赵普无语地瞧着他——你分明自己都出去爬山玩了还怪我们不带你去钓鱼？ 陷空岛的居民大多都是住在沿海的那一圈，岛屿的腹地有山有湖，多被树林覆盖。不过林子里并没有野兽，倒是住了很多珍惜的鸟类，有些花里胡哨怪里怪气的，众人都没见过。 最高那座山上造了一个庄园，是岛上居民们休闲的地方，很多人会上去看花赏月。不过美景年年看，岛上的居民大多都不怎么稀罕了，爬上去也挺高挺麻烦的。倒是岛外的人都喜欢上去住几天，久而久之，就成了陷空岛的客栈一样的所在了。 白玉堂想起了刚才看到的海市蜃楼，就问自家几个哥哥看到了没。 韩彰和蒋平都说看到了。 赵祯听了更不满了——什么？朕竟然错过了海市蜃楼，你们是不是排挤朕？！ 南宫努力给他夹菜，让他多吃，吃得越饱越容易困。 蒋平说海市蜃楼在岛上也不算新鲜，反正一年能见个几回，船和船队的海市蜃楼也很常见，都不算稀奇的。 霖夜火好奇，“那什么算稀奇的呢？” “稀奇的话……见过海战的场面么？”徐庆说，“有一次我们出海，就看到前方两支船队在交战，而且还不是我宋朝的兵马或者什么西域兵马，船也没见过，感觉不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在打仗。” “真的么？”众人惊讶。 公孙也问，“传说中海市蜃楼可以时空错乱，那究竟是看到了过去的景象，还是未来的景象呢？” “那谁知道呢。”徐三爷拿着酒杯调侃，“我们在海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能看见，说真的，大海比陆地可神秘多了！” 韩彰也点头，“地上的动物再大也就老虎大象吧？天上飞的最大也就咱家的那条白龙，海里的巨物那可是真的庞然大物。” “我见过最大的鲲啊，就蓝色那种，那眼珠子。”徐庆指了指众人吃饭的那张圆桌，“比这桌子还大，从我们船底下游过去的时候，感觉一张嘴能把我们整艘船都吞进去！” 蒋四爷也点头，说他还见过三丈多长的乌贼，那个须子拖出去比渔网都长！ 几位爷喝着酒，给众人讲着自己在海上的见闻，听得一群人都直呼神奇。 白玉堂给几位哥哥倒着酒，眼神里都是带着笑的，一点不冷冰冰。 众人都发现，在陷空岛上的小白堂，是和蔼可亲的小白堂！ 吃了饭，几位嫂子带着孩子们做孔明灯。 庞妃赵祯和香香一起做了一个，写上了对即将出生的宝宝的祝福。 展昭拿着孔明灯各种发挥，画了一堆圆滚滚的耗子。 五爷除了画猫灯，还跟展昭联手画了一个自家宠物的，结果发现地方不够，画不下…… 天黑的时候，众人做好了灯。 陷空岛有很多山羊拉着的小板车，他们也弄了一辆，把灯都放上车，一起去了海边。 到海边时已经很多人了，大家都正在点灯。 陆续已经有不少灯飞起来了，连成了一长串，像一截通向天空的灯梯。 霖夜火的灯上画了一只凤凰和一圈狗头，抱着小奶狗，看着邹良放灯。 邹良无语地指着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哑巴，那意思——你当着哑巴的面抱别的狗？ 霖夜火搂着小狗蹲下。 哑巴凑上来，舔了舔小狗边摇尾巴。 霖夜火瞧邹良——看到没？哑巴也是狗痴！ 邹良瞄了哑巴一眼——你个傻狗！ 赵普放孔明灯还比较有仪式感，影卫们做了一堆，好似黑风城也有放孔明灯的仪式。 影卫们按着上百个孔明灯，好似还布了个阵，等赵普一声令下后一起放……立刻，天上出现了一张灯网。 众人都仰着脸赞叹。 九王爷看了一下效果，觉得很满意，身旁，公孙也准备了一个灯。 九王爷见灯上密密麻麻文章一样写了很多字，有些不解，问他，“这写的都是什么呀？” 公孙说，“药方呀！” 赵普没闹明白，“什么药方？” “烧伤的药方呀！”公孙说，“万一掉下来烧到人，可以按照药方来医治！” 赵普哭笑不得，自家书呆真是——又傻又可爱！ 良辰美景的孔明灯都是圆形的，叶知秋还挺纳闷，问这放的是团子灯么 结果遭到了孩子们的吐槽，说这是梅花鞠的灯！ 小四子的圆灯上还有两只长长的耳朵，像是放了只胖兔子上天。 展昭和白玉堂那边也挺热闹。 一只“田鼠”灯一只黑猫灯，两只灯笼放在一起看着像是一套。 另外那只画家中宠物的挤的太满了，结果上色的时候墨晕开了，一下子花了，索性就涂成了黑灯。 将猫灯和老鼠灯放上天之后，五爷要去放那个黑灯。 “等一下！”展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黑灯上抠了一下，扣出了一个小小的月牙形状来。 白玉堂愣了，随后被逗笑了，看展昭——反了你？ 展昭忍着笑点了灯，一有光之后，黑色灯笼上出现了一个明亮的月牙，一下子整个灯充满了气场。 霖夜火走过来看见了，乐得都停不下来了。 等灯都放上了天空，众人都不走，坐在沙滩上，仰着脸看着灯笼越飞越高，渐渐融入遥远的星河之中。 耳边是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夜风凉爽，带着海水的咸味。 就在这一派恬静的气氛里，忽然，有了一点点骚动。 好多人站了起来，往海边的方向跑。 展昭等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个动静，全都抬头望去。 小四子拽了拽萧良，指着远方说，“小良子，看呀，下午那个船又出现了诶！” 第237章 237 宝船 漆黑的海面上, 下午那艘海市蜃楼中的破船再一次出现了，不过这次船可不是浮在海面之上，而是实实在在地漂向了陷空岛的海滩。 正在放孔明灯的人群都往海边聚集了过去。 不一会儿, 那艘船就在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搁浅了, 船体朝一侧倾斜, 离近了看, 比众人想象中还要大。 赵普看着着一艘“伤痕累累”的船, 纳闷，“这船看着不是普通的商船啊。” 这时, 徐庆和韩彰带着人来了。 渔港那边驶来了两只小船，三爷和二爷带着点船员上了船，要驾船去那艘大船上看看。 结果赵祯第一个跑过去, 说：“朕……” 只是他后边“也要去”三个字还没说出来, 就被南宫拽走了。 赵祯非常不满，回头瞪南宫。 南宫还没瞪他赵普先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没弄清楚什么船你就赶上？！ 赵普瞪完他，自己要上船，那意思——让我先帮你探探路。 只是脚还没踏上船，就瞧见身旁瞪他的邹良和影卫们了。 最后, 展昭和白玉堂上了船, 加上去凑热闹的霖夜火, 其他人都在岸上等。 赵祯不满，“不公平！” 赵普也不满——大爷我为什么要跟这个不会武功的一样待遇？ 良辰美三个也很不满，只有小四子搂着公孙说，“爹爹那个船好吓人喔！” 公孙揉了揉儿子的圆脸蛋, 果然这里只有自家团子是正常人！ 两艘小船缓缓向那艘大船靠近。 离得越近, 那艘船越显得阴森, 特别是船身呈现一种漆黑的颜色, 船身斑斑勃勃有许多划痕，上面结了不少灰白色的藤壶，像是恶化的伤口结了痂一样，触目惊心。 而最诡异的是船头。 这艘船的船头，有三根朝外冲出去的巨型圆木，圆木的头是削尖的，尖头上还裹着一层青铜，看着就像是三根头朝外的尖矛。 而在尖矛下方，有两个凹陷，因为损坏太严重，而且天黑，离远了看不太清楚，等离进了一看，竟然是半张骷髅脸一样的造型…… “卧槽！”站在小船船头的三爷忍不住骂了一句，“这特么是艘海盗船吧？！” 韩彰也这么觉得。 二爷抬手示意船员们放慢速度。 白玉堂和展昭也对视了一眼，跟来看热闹还抱着狗的霖夜火忍不住问，“这上头不是还有海盗在吧？” 船员们都非常有经验，小船一左一右靠近搁浅的大船。 在两边停下之后，众人先听了听船上的动静。 此时，四周围除了海浪也没什么声音。 而且今晚月光很亮，除了满天星斗，还有众人刚才放上天的那么多孔明灯呢。借着这些光亮，可以看到船身上有一根不太协调的木头。 这跟木头大概碗口粗，又长又直，整根木头像是打磨过的，看着很光滑，横穿进船身一侧的一个窟窿里……或者说，这个窟窿就是被这根木头穿过而造成的。 船体应该破损了。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在韩彰的船上，从他们这一侧看，船身上的这个窟窿不小。 二爷 “啧”了一声，“这船破的这么厉害，应该沉下去了才对啊，怎么漂上来的？” “二哥！” 这时，对面传来了徐庆的声音。 韩彰立刻让人将小船绕过船尾，到另一层徐庆那边。 这时，徐三爷正和一众船员一起仰着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船身的位置。 展昭和白玉堂也抬起头，身后霖夜火喊了起来，“哇！” …… 就见在船身的另一侧，有三根青铜的尖刺从船板一侧穿了出来，看着就像是一截三角鱼叉的头。 联想了一下后边的那根碗口粗的圆木，这不就是这硕大鱼叉的柄么？ 众人围着这艘大船转了两圈，总算看明白了，这艘破船是被一根巨大的三角鱼叉给扎透了。 展昭目测了一下，那鱼叉可能有三丈多长，光鱼叉头就五尺多宽……这谁能用这么大的鱼叉？之前在会稽山里找到的那些巨人都使不了啊！ “好家伙！”徐三爷张着嘴老半天合不上，“这是叫海妖给怼了么？” “海妖？！”展昭和霖夜火一起睁大了眼睛看三哥，调门都高了几分。 徐庆直点头，“啊！海妖！八只脚那种巨型海怪！” 展昭和霖夜火都仰起脸想，八只脚要怎么长？ 五爷无奈给解释了一下，“就刚才抓那种八爪鱼。” “哦……”火凤和展昭想明白了，然后一起问三哥，“那个不是软趴趴的么？还会用鱼叉？” 徐庆眼睛睁得老大，吓唬两人，“软趴趴？那玩意儿据说有一座岛那么大！” 展昭和霖夜火都受到了惊吓。 展昭还问，“那一条腿得吃多久啊！” 火凤无语地瞧了他一眼——不管多大，只要是海鲜你就想吃是不是啊？ 船的一侧挂着绳梯，不过看起来年深日久已经相当脆弱了，而且绳梯还跟船身贴在一起了，被藤壶贝类覆盖。 韩彰也说，“这船肯定沉在海底过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又浮起来了！” “那上面应该没人了吧？”展昭刚才提心吊胆的，觉得别漂来一艘什么船上面一堆尸体要破案，然后凶手还正好在陷空岛上……反正他都自己给自己想了一个完整的剧情了。 结果现在一分析，感觉这只是一艘多年前沉掉的海盗船，那船上八成是空的吧？ 徐庆和韩彰也点头，表示最好是上去瞧瞧。 这时，就听不远处传来呼喊声。 众人转脸一看，好么，赵普最后还是没忍住，指使影卫们划船过来了，随行的还有好奇的邹良和叶知秋。 赵祯结果也没混上船，被南宫死死拽着腰带扣在原地。 “我就说看着不像商船吧！” 到了切近，九王爷仰着脸看船头，“这个造型分明就是海盗船！” 叶知秋一脸震惊地看着那把鱼叉，“这个好厉害！” 邹良也点头。 岸边，良辰美三个小朋友跟公孙抗议——为什么我们也不能去？我们又不是不会武功的弱鸡！ 旁边，一起玩沙子的赵祯和小四子都斜眼望过去——有被内涵到！ …… 没有旋梯自然难不住这帮高手，众人轻轻松松跃上了船，落在了甲板上。 因为船是处于一种搁浅倾斜的状态，所以甲板也是歪着的。不过这船甲板的木料感觉不错，脚踩上去并没有松脆的感觉。 船上有一层沙子，徐庆捞起一把在手里搓了搓，说是海沙，果然是在海里埋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浮起来的。 这船还是艘帆船，桅杆虽然断了，但存留下来的部分也有两丈多高。 船头的船舵已经腐朽断裂了，船上有一大捆锁链，比腿都粗的铁链估计是用来栓船锚的……但只有链子没有锚。 后边又一个两层的船楼，有破碎的琉璃，墙板上还能依稀看到黑底白漆的雕刻，斑斑勃勃的，但画的大多是波浪和鱼鳞的花纹，画风有点古怪。这种花纹连韩彰和徐庆也摸不清，这究竟是哪个朝代的船…… 琉璃窗和雕花墙，众人想象了一下，在破损之前应该有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这确定是海盗船么？”展昭不禁问，“海盗们那么精致的么？” 徐庆和韩彰也都摸下巴——是有点奇怪啊。 “众人兵分两路继续搜查这艘船，一部分人进船舱，一部分人上船楼。 展昭白玉堂和叶知秋跟着三爷一起往上走，去船楼里看看。 邹良霖夜火和赵普跟着二爷往下走，去甲板下的船舱看看。 船员们在船上固定了一些灯笼火把，很快，整艘船都亮了起来。 众人先透过船楼破损的玻璃，往里面望了一眼。 原本以为船楼里会有被褥床铺之类的生活用品，可拿灯笼一照，就看到大片金光闪闪的东西…… “我滴天！” 这时，下方船舱口传来了霖夜火的声音。 几个影卫都跑了上来，指着船舱说，“里头好多沙子，沙子里都是黄金和珠宝！”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指着船楼说，“这里也是诶！” 徐庆又上了船楼的二楼，往里一看，就对着众人招了招手，“这里有点奇怪的东西！” 众人都跑上去，就见二楼的房间里，叠放着几个巨大的青铜箱子，比一般人家里放衣服的樟木箱子都大。 二楼的门锁着，琉璃窗外还装着铁栏杆。 “总共有六个箱子诶。”叶知秋数了数，这六个大青铜箱子是呈“三二一”的结构垒起来放着的，船身倾斜了但箱子并没有倒，因为这六个箱子都用很粗的铁链拴着，铁链应该是钉在地板上固定住的。 再仔细看，每一口青铜箱子上还单独有细一些的锁链捆着，锁链上挂了好几层锁。 展昭拍了拍窗户上的铁栏杆，虽然表面都已经生锈了，但这栏杆还是很牢固的感觉。 而且二楼的墙板上还有铁板，砸了很大的铜铆钉。 研究了半天，展昭小声问白玉堂，“感觉是铜墙铁壁要锁住里头什么东西！” 五爷也有点好奇，“金银财宝就跟堆沙子似的随地扔，这箱子里放的什么东西？需要这么保护？” 第238章 238 诱饵 众人在那艘趁夜漂来陷空岛的海盗船上, 找到了大量的黄金和珠宝。 赵普总结了一下，“其实展昭不止能捡尸体，他还能捡钱。” 众人回想了一下那些展昭曾经捡过的钱, 的确数目不少。 赭影说, “听说户部统计过, 开封府这些年破案寻到的黄金, 相当于一个国库的钱。” 九王爷眉毛挑得老高——我大宋朝国库翻一倍的意思？ 赭影点头。 众人都摸着下巴看着站在二楼上举这个油灯往窗户里张望的展昭——合着那些冤魂请他伸冤之后, 还给了巨额的报酬！ 二楼，徐三哥发现舱门都锁着, 就让人下楼去拿斧子来开门。 展昭连忙阻止，“唉，使不得使不得。” 徐庆不解地看展昭。 白玉堂也瞧着有些慌的展昭, “猫儿, 怎么了？” 展昭左右瞧了瞧，见陷空岛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就拉了拉白玉堂，那意思——借一步说话！ 把白玉拉倒一旁，展昭小声说, “真的要开门啊？人家锁的那么牢！” “那总得看看里面有什么吧？”白玉堂说。 “可万一要是有尸体呢？”展昭小声嘀咕。 白玉堂无奈, “你知道我二哥三哥他们出海, 捞到过多少尸体么？” 展昭瞧着他，“他们捞到的尸体附带凶杀案以及一连串未解之谜恩怨情仇么？” 白玉堂拍了拍他，那意思——放心吧。 展昭拽着他不放——不好哦！ 白玉堂认真说，“今天就算我们没来陷空岛, 这艘船还是会漂来岸边的！我们来不来跟船漂不漂过来没关系的！” 展昭继续碎碎念, “那不是这么说……要不让小四子或者让妖王来看一眼, 看吉利不吉利的？” 白玉堂想了想, 回头看自家三哥。 徐庆还拿着斧子站那儿等着呢，好奇地看着躲起来嘀嘀咕咕的两人。 白玉堂和展昭这会儿也挺逗，一个要去开门一个不让开，拉拉扯扯的。 徐三爷是个暴脾气，举起斧子就砸了下去。 就听“哗楞”一声响，展昭和白玉堂余光就瞧见门上火星四溅。 “我去。” 徐三哥手都震麻了，再一看那把斧子，好家伙，老大一个豁口，而那条锁门的铁链却是纹丝不动。 三哥甩着手凑近了瞧，铁链子上连一条缝都没有。 徐庆那是力大无穷的人，虽说刚才那一下并没用内力，因为他觉得这都海里泡了那么久了，估计都锈蚀了吧，还怕把门劈坏了，可万万没想到…… 三爷眯起眼，对白玉堂招手，那意思，“玉堂，来撬锁！” 白玉堂走过去，展昭还跟在身旁跟只小蜜蜂似的嗡嗡嗡，让他嫑冲动啊，锁那么好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别一会儿找到不同寻常的尸体。 白玉堂还问他——不同寻常的尸体是什么尸体？ 展昭想了想，“海尸？很可怕那种！” 五爷无语，“海狮是有，不过是很可爱那种，还会汪汪叫。” 展昭不解，“那为什么不叫海狗？” 五爷拿起所观察，“还海猫呢……” 展昭戳他，“有海猫么？” 边把他手拉回来不让他摸锁。 两人在门黏黏糊糊，一个说要进一个说嫑进。 其实不止徐庆在旁边看，船甲板上还一堆人呢。 霖夜火就有些嫌弃，“大半夜的秀什么秀！” 岸边赵祯蹲的腿都麻了，带上南宫就回去陪媳妇儿闺女去了。 白玉堂发现这种锁从来没见过，五爷开过的锁也不少了，这还是头一回碰到。 而且有一件奇怪的事，虽然这些锁链，包括窗户上的栏杆、墙壁上的贴片铆钉都已经锈迹斑斑，但如果刮掉外面那层锈斑，里面还是锃亮，而且非常的坚硬。 白玉堂本来的确是没当回事，但现在看来觉得不简单，就回头看了看徐庆。 徐三爷别看咋咋呼呼的，但人可不傻——海上谋生有些禁忌还是要讲的，谨慎一点也是对。再加上展小猫这么反对，徐庆最宠白玉堂这个弟弟，连带展昭一起宠，既然展昭说不要进，那就不进了吧。 “那索性等明早让老爷子们也来瞧瞧？到时再说吧。”三哥问。 展昭点头啊点头——是的，小心点好，三哥说的对！ 白玉堂是无所谓，照他的想法，管他里头有什么呢，推回海里去都行，别打扰他们休假。 …… 此时天色也不早了，众人决定不管那艘船，反正都搁浅了也动不了，就回去休息了。 至于船上的金银财宝，岛上是没人在意的，陷空岛也不差钱，而且这艘如果是海盗船的话，这钱肯定也是抢来的，没必要去贪图。 回到岸边，众人分头回去休息。 展昭他们上山去泡温泉，顺便跟老爷子们讲讲船的事情。 山上，天尊他们都还没睡呢，一群老爷子在花园里吵吵闹闹，喝酒打马吊，看着跟一群三岁半似的。 妖王搞了个锅，正在煮海鲜串串，天尊他们一人一串，边吃边玩。 展昭刚才还想怎么找不到小五银雪，原来所有动物都在花园里呢，幺幺扑腾着翅膀满院子跑来跑去，好像是在抓蚊子吃。 球球盘了个圈挂在幺幺角上，远看跟戴了个皇冠似的。 这座庄园所处的位置是陷空岛的最高处，所以看海岸边还是很清楚的。 妖王虽然在这儿做吃的呢，也看到海边好像漂来了什么船，就问展昭和白玉堂出什么事了。 一群小孩儿七嘴八舌一说。 老爷子想了想，问，“那些箱子是什么质地？” “看着像是青铜的，挺绿的。” “都捆着铁链子！” “那个铁链子太牢了！” “不知道什么材质 。” 妖王听到众人描述，问，“真的插了一根巨大的鱼叉在船身上？” 众人都点头。 “船舱和楼船里都是金银珠宝？” “嗯！” 一群小的估摸着妖王可能知道些什么，毕竟老爷子见多识广，就一起问，“那是什么船呀？” 妖王端着个酒杯，“那艘船啊……” 众人“嗯嗯”地点头，等着听故事。 谁知道老爷子“滋溜”一口酒，摇摇头，“我上哪儿知道去？” 众人都抬起头，不满地看妖王。 妖王摆摆手，“我除了去万咒宫那次坐船出过一趟西海之外，基本就没怎么下过海，对海上的传说知道的很少。” 众人都失望。 “不过么！” 妖王嗓门提高了几分。 众人都被他搞得心七上八下的，老爷子吃饱了没事干闲得很，所以折腾后辈玩么…… “我觉得你们不开箱是对的。” 众人都好奇——怎么说？ “海盗就是海上的强盗，天下匪类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贪财，他们卖命为的也就是那些金银珠宝。”妖王笑着说，“你们知道，有多少海盗淹死在海里么？” 众人都寻思——估计不少吧。 “海盗水性都是很好的，但还是好多海盗淹死，甚至不是让他们从海里游上岸，只是为了从一艘快沉的船游上另一艘，都会大批的淹死，原因是什么知道么？” 众人都瞄着妖王——老爷子你给个痛快行不行？ “因为贪恋财物，要逃生但舍不得金银财宝，而金银财宝又很重，可很多人就是不舍得放下那些财宝，结果都被财宝带去海里了。” 妖王喝着酒，就着山上的晚风，跟孩子们聊天。 众人听了妖王说的话后，细品了品，觉得很有点道理。 “那艘船如果是海盗船，那海盗们逃生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金银带走呢？”叶知秋也觉得说得通，“那些箱子如果是比金银还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带走，而是锁在楼里呢？” “会不会是事发很突然，所有人都死了？”霖夜火问。 “可船上没有找到一具骸骨，骸骨不说，一把兵刃和一件行李都没有。”白玉堂也觉得越想越可疑，“那表示船上的人是收拾了东西撤离的吧。” 众人想了想，也都点头——有道理。 “还有啊。”妖王接着说，“你们说那艘船是沉在海里又浮上来的？” 众人都点头，那个穿身上都是贝类，船上也有海沙。 “那就奇怪了。”妖王很感兴趣地说，“这船里满满一船舱宝藏，还有六口那么老大的青铜箱子……船身上那把鱼叉应该也很重，又破了两个大洞，它是怎么自己浮上来的呢？” 众人都摸下巴，“呃……剧情突然开始往惊悚的方向发展了。“ 妖王笑了笑，把打瞌睡的小四子抱过来放自己腿上，边呼撸团子，边对众人说，“海上的匪寇，应该与陆地上的不同。陆地上的匪类是去寻找猎物，而海上的匪类却是等着猎物上钩，这就跟打猎和钓鱼的差别一样。因为陆地有腿就能在上面走，海上就算有船，也不可能探索到每一片区域……如果你是海盗，一艘满是金银和宝船，诱惑力大不大？” 众人都点点头——那是挺大的。 “如果你是在海上的渔民，碰到这样一艘满是金银财宝的船，你拿不拿？” 众人觉得这事情不好以己度人，不缺钱的话可能不会拿，但如果缺钱的话，这等于是捡到的……很多人都会选择拿的吧。 “所以这是个诱饵么？”白玉堂问。 妖王微微一笑，“金银财宝满地扔，却在二楼锁了那么大的六口箱子，你们是查案的，再加上小猫崽崽的特殊体质……” 众人都瞧了展昭一样。 展昭自己都点头——是的！讲得对！ 妖王搂着已经睡着的小四子，跟搂着个胖胖的枕头似的，“一般人可能会觉得，那箱子里头藏着比金银珠宝更加值钱的稀世珍宝！” “难不成是个陷阱？”众人都觉得有些后怕——还好刚才没强行闯进去。 妖王瞧着一群紧张兮兮的小孩儿，话锋一转，笑道，“当然了，也可能只是一艘海盗船。” 众人都无语——说了等于没说！ 老爷子逗完孩子们，就扛起小四子回房睡觉去了。 小四子迷迷糊糊的还搂着妖王撒娇，说今晚要跟夭夭睡。 良辰美三个也跑去说要跟妖王一间房，晚上要听妖王讲故事。 妖王乐呵呵说，“好啊，你们就睡酱油组的床，让酱油组睡露天！” 被妖王嫌弃的酱油组转头就抢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房间，其他人也各自回房。 白玉堂拉了展昭，说别理他们，咱俩谁露天去！ 展昭被拉着走还小声问，“真睡露天啊？” 五爷笑了笑，“睡露天怎么了？” 两人一起去泡了个温泉，换了浴袍之后，走到山顶一棵大树下。 五爷抬手指了指，展昭仰起脸看，发现树上有个很漂亮的树屋。 五爷说他以前亲手盖的，后来树越长越高，房子也跟着上天了。 展昭那个性格，能住天上他当然是高兴的。 两人上了树，进入树屋。 房间里白玉堂早就让人打扫过了，换了晒过的床单被褥。 往床上一躺，还能透过天窗看星星。 五爷拿了桌上的酒，两人坐在床上，靠在床边，喝酒聊天。 从床边的窗户望出去，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海滩。 那艘大船还是斜依在海床上，刚才他们上船时觉得那艘船十分巨大，可现在远远一望，在大海的衬托下，那艘船显得很小，也不知道它独自在海上漂了多久。 …… 喝了点酒再加上今天玩得尽兴，两人很快就睡着了。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在清脆的鸟鸣声中，展昭被白玉堂推醒了。 “猫儿！猫儿！” “嗯？”展昭睁开眼，看到白玉堂也是刚起。 “怎么了？”展昭见白玉堂对自己招手，就坐了起来。 就见五爷指着窗外，示意他看。 展昭凑过去，往外望了一眼，没明白白玉堂让他看什么。外面蔚蓝色的大海还有美丽的白沙滩，有几个人正在赶海，可能是在抓螃蟹什么的……其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诶？！”展昭揉了揉眼睛，觉也醒了，睁大了眼仔细看，随后问，“那艘船呢？” 白玉堂也摇头，“不知道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展昭张大了嘴，“被谁弄走了么？” 白玉堂觉得不可能，“那艘船那么大，舵又坏了，想弄走他只能用大船拖。陷空岛的所有大船都在船坞修缮呢，要出来就要开船坞，开船无要放水动静很大的，我们不可能没听到。而且那艘船离岸那么近还搁浅了，大船不见得能靠近，得先用小船拽，那得出动好几十艘小船。小船都在渔港里呢，渔港是封港的这状态。” 五爷指了指一边的船坞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渔港，表示，根本没可能是外力把那艘大船拽走的。 “那它自己漂走的？”展昭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五爷继续摇头，“那更不可能了，这船都已经搁浅在岸边了，而且昨晚到今晨应该是退潮，除非是涨潮，搁浅的船才能再一次浮起来，退潮那船身差不多就在沙滩里了，怎么自个儿漂走的？” 展昭自然更加茫然了，“奇怪，那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第239章 239 消失的船 船没了！ 一大清早, 刚起床的展昭就开始挠头，“这是怎么回事啊？啊啊啊！” 展昭这一嗓子借着山顶的晨风飘出去老远，起了个大早跟着王麟他们一起来赶海的小四都听到了。 一旁, 良辰美正在围观一只背着个小房子的螃蟹。 沈元辰还问, “什么声音？” 小良子和唐落梅也表示听到了——好像是展大哥的声音。 小四子学着展昭挠头的样子说，“嗯！酱紫, ‘啊啊啊！’” 良辰美三个乐得都一屁股坐沙滩上了，赶紧蹦起来拍裤子。 其实不止展昭震惊，今天一大早到了海滩边的人都是震惊的，这么大一艘船怎么就不见了呢？ 太学一众学生提出了多种可能。 包延问的“退潮”和“被拖走”, 就跟展昭问白玉堂的一样，王麟都解释了，是不可能的。 这下, 太学大才子们就开始脑洞大开了。 “会不会是被鲲拖走了？”庞煜问。 王麟无语地看着一群正儿八经觉得“有这个可能”的同窗, “怎么可能！又不是小船，多大的鲲能拖走那么大一艘船！再说了, 大鲲上岸自个儿都得搁浅！” “嗯……那会不会是海怪？”林霄大概是看过什么海怪图, 还给众人比划, 说八只脚那种。 王麟直摇头，“哎呀，反正展大哥能吃的那种都干不了这事儿！” 众人就都摸下巴——“那……只能是鬼船了吧？” 庞煜伸手把小四子的耳朵捂上，说, “我也听过, 说坐船出海的有时会遇到很久以前迷失在海中的船。这种船上的人差不多都死了，但不知自己死了, 然后整艘船都妖化了, 怨念太重阴魂不散整天在海上漂……就跟鬼魂差不多。” 赵兰捂着耳朵往伊伊身后躲。 伊伊倒是不怕这些, 在鬼海里她还打过沙鬼呢。 不止海滩上的人各种猜测，陷空岛上的居民也都在议论这件事。 卢方一大早起来就听说了，问几个兄弟怎么回事。 二哥三哥经过昨晚，都觉得这船有些邪门。 蒋平还小声问几个兄弟，“咱们玉堂家展小猫不是真那么邪门吧？” 徐庆和韩彰都摸着下巴想心思，三哥觉得也没准真不怪展昭，“感觉是开封府全员的‘功劳’，他们一堆人总在一块儿，我觉着是一个都跑不掉。” …… 树屋里，白玉堂换好了衣服，见展昭还磨磨唧唧坐床上不肯下来，就催他，“猫儿。” “嗯？”展昭一歪，倒床上装病，“要不然我今天就不出门了……” 五爷无语，“你不饿啊？再晚点早饭没得吃了。” 展昭搂着枕头嘟囔，“嫑，我有不好的预感。” 五爷摇了摇头，走过去，伸手把他拽了下来。 “走了，今天一会儿有祭龙王的祈福会，要热闹一天的。”白玉堂拉着展昭就出了门，“我还要先带你去见几个长辈。” 展昭嘀咕，“长辈家附近有捡到尸体的危险么？” 五爷都有些恼了，“你再说捡尸体我要生气了！以后再有尸体都算是我捡的！反正咱俩一直在一块儿，你给我开开心心过假期！” 展昭乖乖不说了，拉着他手往外走。 下了树，来到别院。 院子里，妖王正收煎饼摊呢，展昭还以为没赶上早饭，瞬间饿了。 还好天尊和殷候替他俩一人留了一份。 展昭闻到煎饼味儿心情倒是好了些，跟白玉堂一人一个拿着啃。 五爷问天尊，“师父，一会儿我带猫儿去瞧瞧海爷，你去不去？” 天尊一脸嫌弃，“切……” 五爷瞧着他的样子，点点头，“那就一块儿去。” 天尊一撇嘴，背着手仰着脸看天气，倒是没拒绝。 殷候和妖王狐疑地看着口是心非的天尊，还没开口，夭长天先好奇地问了一句，“海爷是谁？” 众人都愣了愣，又一起看夭长天。 陆天寒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这人竟然有好奇的一天。 展昭也问白玉堂——谁呀？ 五爷道，“海爷以前是跑船的，我四个哥哥都是孤儿，小时候海爷一直都很照顾他们。我是偶然下山跟师父走散了才遇上四个哥哥的，还被他们带上岛养了几天，自然也认识了海爷。后来我师父找来，以为我被拐了，而海爷还以为我师父是拐子想拐我，结果他俩就打起来了。海爷特别顾着我们几个小的，我小时候，他常跑去天山百花谷看我，送点海鲜什么的来，然后没事儿总跟我师父吵嘴。” “哼。”天尊没好气地说，“那个老糊涂蛋，竟然说我是拐子！” 殷候在一旁问他，“问题是当时玉堂才几岁，你怎么就把孩子弄丢了？幸亏让他四个哥哥碰上了，万一真遇上坏人呢？” 一旁，陆天寒查了一嘴，“不是他把孩子弄丢了，是孩子把他弄丢了，我家玉堂又不是路痴。” 天尊回头，怒视一唱一和数落他的殷候和陆天寒。 妖王挺好奇，“那个海大爷武功很好么？可以跟小游对打？” 殷候和夭长天也好奇。 “海爷武功很好的，我几个哥哥功夫都是跟他学的，陷空岛很多练武的孩子都是他给打的基础。”五爷回答，“而且见了面不要叫他大爷啊，他要生气的，最多就叫海爷。” 银妖王觉得挺有趣。 天尊“哼”一声，“什么啦！他是想抢我家玉堂当徒弟！” 天尊说完，一旁陆天寒就凉丝丝“哼“了一声。 殷候瞄了天尊一眼——你看你！抢了多少人的心头肉！ 五爷立刻咳嗽一声，跟展昭聊昨晚上失踪那艘船，试图转移话题。 展昭无奈地瞧着白玉堂——你看你！外公和师父掐起来了，你就拉我出来挡。 不过展昭正好也想问问妖王，就回头瞧着老爷子。 妖王想了想，指了指天尊他们，问，“这岛上有内力跟他们四个差不多的人么？” 众人都愣了愣。 展昭问，“难不成，那船是被人用内力推回海里去，然后跟着退潮的海流漂走了？” 妖王微微一耸肩，“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么其他方法了。” 但众人想了想，这好像的确是唯一合理也可行的办法。 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被妖王这一提醒，他也觉得这岛上能做到这一切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是老海头干的吧。”天尊来了一句，“他的话，内力跟天寒差不多，估计是够的。” “这么高内力？”殷候有点吃惊，问，“那老海什么来头？” 天尊一摊手，“不清楚，那老小子有点意思的，不过跟我有点犯忌讳。” “犯什么忌讳？”夭长天问。 陆天寒说，“老海善控水，一般人对付不了他的，但天尊是他克星。” “要看在哪儿。”天尊道，“如果是在水里的话就不一定了，老海头水性极好，跟只老乌龟似的。” 众人都让天尊逗乐了，这话感觉带点儿私人恩怨的样子。 展昭看白玉堂——会不会真是那老爷子把船推回海里了？ 五爷想了想，表示有可能，去问问看再说。 众人下了山，先去了趟议事堂。 议事堂里，卢方哥儿几个正在核对账目，桌上堆了各种进货出货的账本。 见众人进来，卢方他们都给几位老爷子问了个好。 白玉堂还没开口，卢方突然说，“对了五弟，刚才你海爷派人来捎了个话，说那船是他给弄走的。” 众人一听——果然。 五爷倒是放心了，就问几个哥哥，“海爷说他为什么那么干了么？” 徐庆说，“刚才妞妞来带话的，海爷说那个不好，让我们以后看到了也不要接近，还有千万别拿船上的东西什么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 “你一会儿是要去看海爷不？”韩彰问白玉堂，“正好带点酒过去。” “哦。”五爷点头答应。 门口，已经有人准备好山羊车了，车上摆了两坛酒。 展昭发现酒坛上都有个龙形的剪纸贴，旁边还有好多这种酒，摆了满院子，岛上的居民都来领酒。 “这是什么呀？”展昭好奇问白玉堂。 五爷说，“是大嫂酿的药酒，每年这个时候都发，住海边特备是长期跑船容易得风湿之类的，大嫂这个药酒又好喝又有用，是我陷空岛一宝！” 天尊和陆天寒都点头，说秀秀这个酒是好酒啊，其他地方喝不到。 …… 出了议事堂，众人跟着羊车，一路来到了陷空岛东头的一处房舍前。 这宅子是个小别院，院门口种了好多竹子，看起来还挺风雅的。 沿着一条圆形石板拼成的小路，众人穿过竹林。 羊车肯定是进不来了，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捧着一坛酒。 竹林后边是一片小园子，有个胖乎乎的小丫头正在踢毽子，见到白玉堂他们来，就招手。 展昭还认识这丫头，就是昨天去给二嫂送琴时，他们帮忙送回家那个不会说话的丫头，小名就叫妞妞。 五爷见展昭不解，就说妞妞是海爷的曾孙女儿。 展昭这才算闹明白了。 众人刚到，屋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出门就说，“玉堂啊，有阵子没回来啦。” 五爷立刻叫人，“海爷。” 那人点点头，边叫妞妞进屋念书了，别老玩儿。 除了白玉堂、陆天寒和天尊，所有人看到此人都吓了一跳…… 之前听众人老海、海爷的称呼，还以为是个老头儿，特别天尊还说他是海龟什么的…… 可眼前这人看起来也就顶多比天尊他们大一点，除了很显年轻之外，他样子还非常的奇怪…… 此人皮肤与一把人颜色不同，有些微微的发紫……当然了，不是说紫的跟葡萄似的，就是看起来不是个暖色，而是冷色，嘴唇也有些类似灰色。 这猛地一看，会觉得这人是不是身体不好啊，怎么这么个颜色……但感受一下内力，这位可不是普通高手。 海爷看到天尊和陆天寒，还笑了，问，“呦，你俩冰棍也来啦？” 天尊和陆天寒一边的眉毛都一抖，斜眼看他——说谁冰棍呢？！ 白玉堂给海爷介绍了一下其他人。 海爷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展昭，点点头，“嗯……这么看的话，被拐得不着家，倒也是可以理解。” 五爷微笑。 展昭一歪头——这是在夸我么？ 又介绍了夭长天和妖王。 老海和夭长天对视了一眼，这俩光看肤色，都是一种看起来快死了的样子。 夭长天也挺纳闷，摸着下巴打量眼前人——老子是因为换了颗心，你怎么回事啊？ 妖王看了老海一会儿，突然问，“你是灵海国的人么？” 众人都一愣。 殷候和天尊都一歪头——灵海国？ 老海似乎也吃了一惊，盯着妖王问，“你听说过灵海国么？” “我看过一本叫‘灵海图’的书稿。”妖王说，“书上说，灵海国子民肤发色皆浅，入海即不可见，还说灵海国的国民都是生活于海底国度，与鱼虾共存……” “哈哈哈……”老海听到此处哈哈大笑。 天尊和陆天寒都纳闷，“是么？丢进海里会掉色的意思么？” 老海直摇头，说，“那个就是属于传说了，而且灵海国也不是海底国，但是灵海国的确是存在过的。不过那只是个海岛而已，后来因为地震沉入海底了，我可能的确是灵海国人的后代。” 说完，老爷子招呼众人坐会儿，说他有好茶。 众人在石桌边坐下，老爷子拿了一套很讲究的茶具来泡茶。 展昭还惦记着那艘船呢，就问，“海爷，那个船是你昨天推海里的么？” 海爷点点头，轻描淡写地说，“昨晚听附近邻居们都在聊这件事，我昨天没去放灯所以没看见。不过晚上我听到了鲲吟，那些巨兽的叫声中有警示之意，所以半夜我爬起来去海边看了一眼……” 老爷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还好你们昨天没动那艘船，我赶紧就给推回海里去了，那个可是大大不洁不吉之物，千万碰不得。”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听海爷的意思，好似知道那船是什么来头，以及……鲲吟还有这么多含义的么？ “那究竟是个什么船？”天尊忍不住问。 海爷将烧开的水壶提过来，边坐下跟众人说，“那是艘祭海神用的船。” “祭祀船？”众人问。 老爷子却摇了摇头，“不是祭祀，是献祭。” 第240章 240 声音 展昭他们最近发现了一个规律, 凡是好山好水的地方，多半都藏着什么高人。 果然，陷空岛这么好的地方, 也是有高人避世于此的。 那艘诡异的船之所以会凭空消失, 是因为被一位高手推回了海里，而这位高手, 就是四鼠的师父，海爷。 海爷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同辈的熟人都称呼他为老海，后辈统称海爷。此人武艺高强内力深厚, 但是一辈子都在海上做渔民，从不涉足江湖，所以江湖上全无名气。 老爷子告诉众人, 那艘船是大不吉利, 并不是什么被遗弃的海盗船，而是一艘献祭用的船。 用海爷的话讲, 献祭这种事情, 正常也就是个祈福的活动, 意思意思讨个吉利。可疯魔一点搞的话，可能会弄出杀人害命的奇葩事情来。 “海上危险众多，细分的话差不多是三类，一种是天灾, 比如说暴风雨、海啸等。一种是怪兽, 比如说海妖海怪巨型海兽。一种就是人了，海盗海寇之类。应对不同的灾害会有不同的手法。天灾类的, 大多是举行一些法会, 就跟陷空岛的龙王祭差不多。怪物类的就比较邪门, 容易闹处人命，比如说拿人献祭给海怪什么的。而人灾，则是多用金钱。你们发现的船上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谁会被钱财吸引呢？多半是人啊，海中动物和风浪可不管你有多少钱。” 众人听了海爷的分析，都觉得有道理。 “但对付海盗，不是应该找官府出马，或者组织起来抗击么？”展昭有点想不通，“而且那么多钱拿去献祭了，怎么还在船上呢？” “你们不是还找到了被牢牢锁住的六个青铜箱子么？”海爷问。 众人都点头。 “如果是引诱人来开箱的，为什么用那么牢固的锁？” “嗯……” 众人都陷入思考。 妖王笑了笑，问，“那些钱财，就是献祭给箱子里的东西的吧？” 众人一愣，都抬起头。 海爷点了点头，“老爷子还是有见识的。” “所以分六个箱子是有六个贪财的人在里面么？”展昭还挺实诚。 海爷看了他一会儿，对白玉堂笑道，“每天挺开心的吧？” 五爷默默点头——那是，可有意思了。 殷候小声跟外孙说，“也可能只有一个贪财的人，被分了六份吧。” 展昭抽了口冷气，低头自个儿行思，一个人，分成六份……脑洞逐渐发散。 “咳咳。” 海爷咳嗽了一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种禁忌的东西就别去理会了。根据昨晚的海流，应该是会飘去远方，几个浪一打，没准又会沉回海底，咱们别管就行了。” 五爷点头，觉得这样挺好。 大致交代完了，又喝着茶聊了一会儿别的，众人就回去了。 今天岛上活动特别多，据说会比过年还热闹。 天尊带着殷候他们几个跑去看赛猪了，展昭听着都新鲜，问白玉堂，“猪要怎么赛？比谁家的猪跑得快么？” 五爷也让他逗乐了，说当然不是啦，是比谁家的猪重！ 展昭好奇，“天尊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 白玉堂小声说，“我师父对胖胖的东西都有点兴趣。” 展昭想了想，问，“该不会是因为我外公小时候胖？” 五爷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还说，“不知道殷候小时候被说胖，是不是跟小四子一个反应。” 展昭站那儿想象了一下，赶紧甩头——不对！外公是狂帅炫霸跩的风格！ 两人回了卢大哥家宅院，正遇到太学那群小孩儿和良辰美景赶海回来。 小孩儿们捡了好几篮子的贝壳，说是准备做个大风铃，回去挂在喵喵楼房檐上。 倒霉蛋庞煜还被一个海螺扎了脚，一蹦一跳地被众人扶着回来。 小四子看到展昭就跑过来拉手，拿了一个海螺壳给他，说是刚才捡的。 展昭接到手里一看，就见是一枚雪白的小海螺，胖乎乎的，像只白耗子，身后一个螺旋看着就像根细细的尾巴。 展昭美滋滋收起来。 白玉堂也看见了，就伸手跟小四子要黑猫海螺。 小四子伸手给白玉堂，说，“黑猫没有，但是有这个。” 五爷伸手一接，就见小四子在他手里放了条大青虫。 五爷手一抖，“虫子”就飞了。 展昭伸手接住，发现凉冰冰的，一看，原来是一枚青色的长条形海螺，猛一看真跟条青虫似的。 小四子明显是跟良辰美三个商量好来吓唬白玉堂的，一见得手了，四个小孩儿欢呼着就跑了。 展昭拿着海螺看着甩手的白玉堂。 五爷也无奈——团子越来越皮了。 展昭拿着那“青虫”海螺端详，这海螺还挺沉，翠绿翠绿的，身上有黄色的斑纹和螺旋纹，最灵的是顶部有一个黑点，看着就跟只眼睛似的。 五爷有些嫌弃，让展昭扔了。 展昭赶紧收起来，说怪可爱的，丢了可惜。 公孙拿着个药箱溜达出来，嘴里鼓鼓的，正在吃东西，手里还拿着个蒸饺。 小四子跑过，公孙先抓住儿子，往他嘴里塞了个蒸饺，边对小良子他们点了点院子里，“嫂嫂们都在包饺子呢，贼好吃。” 四个小孩儿就往里冲，公孙在后头喊，“吃之前先洗手！” 先生还对后边的赵普指了指，九王爷伸手提溜起几个小孩儿，带去洗手。 公孙拿着箱子，走出来给庞煜包扎脚上的伤口。 庞煜摆了个刺猬一样的海螺在桌上，“这个简直就是暗器啊！长成这样躲在沙子里实在是太过分了。” 包延拿着海螺吐槽他，“大家都没扎就你扎了，一会儿穿根绳给你挂脖子上！”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孩子们的笑闹声，霖夜火拿着个蒸饺边吃边跑出来，红色的衣服上沾了好多面粉，身后还跟着全身白面的哑巴。 火凤跟展昭说，“赶紧去吃呀，几位嫂嫂手艺太好了！那个海鲜蒸饺，哇塞！” 展昭一听“海鲜蒸饺”，一闪就没影了。 霖夜火和邹良一起带着哑巴去洗澡了，还让白玉堂和展昭等等他们，一会儿一起去看祈福会。 白玉堂走进院子里，他的几位嫂嫂和岛上一群阿姨婶婶正做海鲜蒸饺呢，旁边他三哥带着一群老爷们剁馅儿，韩彰负责砍柴生火，蒋平指挥人一笼屉一笼屉上锅蒸。 展昭跑过来，给白玉堂嘴里送了个蒸饺，边指着那边一字排开的十几个锅和上百个笼屉，“好厉害！第一次瞧见这种场面！” 五爷让他拿点儿吃的赶紧跑，一会儿还有好几千糕点要蒸呢，今天要做全岛一起吃的家宴，他几个嫂嫂可暴躁了，谁挡着路都会挨揍。 展昭赶紧叼着蒸饺，和赵普一起拽上良辰美景跑出去了。 到了外面，公孙给庞煜也包扎好了，小侯爷穿上鞋子倒是不觉得疼了，走慢点就行。 这时赵祯也带着南宫跑来了，说是庞妃和香香要睡一会儿，他趁机溜出来了，准备出去玩，再看看那艘鬼船！ 当被孩子们告知鬼船已经漂走之后，赵祯气得跺脚——合着上了岛，什么都没赶上！ “喂！”这时，前边霖夜火和邹良已经洗完狗了，正在对着众人招手，说前边好热闹。 众人跑了过去，就见前方，一个大斜坡上，好多人正在摆一个硕大的五鼠图案。 这五鼠图案是陷空岛的家徽，分开使用是五个，拼在一起是整个，是五只形态不同的老鼠。 大概有上百人聚集在靠近海滩的一个大斜坡上，手拿着好多“竹筒”。 王四海正在指挥，还有几个拿着麻绳的，正往一个一个竹筒里塞麻绳，然后困到一起。 展昭问白玉堂那是在干嘛。 五爷说是陷空岛的烟火阵，晚上要放烟花的。 “这种烟火没见过诶！”公孙好奇，“这么多一起放么？” “这个我知道。”霖夜火说，“陷空岛最大的特产就是火硝，江南一带的烟火商都是到陷空岛买火硝石，这个剂量小做烟花，剂量大了就是轰天雷！” 赵普和邹良都点头，“陷空岛的轰天雷可厉害了，二哥这方面是天才。” 赵祯问，“摆成什么呀，炸上天也是什么样么？” 白玉堂点头，“嗯，这竹筒是陷空岛特产的双响筒，第一响是一起窜上天，第二响是在空中一起燃放，所以地上摆成什么形状，上天就什么形状，很好玩的。” 赵祯眼睛都亮了，伸手表示——朕可以摆么？ 五爷点头，还问其他人要不要摆，众人都点头。 白玉堂对王四海招了招手，就拉了路边一车双响筒，去另一边的斜坡了。 众人到了一看，好么……这里全是人。与对面上百人摆一个图案不同这边都是家家户户自己摆，摆什么的都有，还有摆字的。 赵祯撸了撸袖子，招呼南宫去摆图。 南宫问他，“要摆什么呀？” 赵祯说要摆字啊，众人都以为他要摆什么国泰民安江山一统，谁知赵祯开口就说，“摆个龙生九子！”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这个不靠谱的皇帝。 南宫去车里拿双响筒，腹诽——你倒是去生啊，别整天在外面浪，天天呆在后宫不好么？！ 其他人也都去拿了点烟花，各自找个地方摆图案。 展昭卷起袖子，跟白玉堂说咱们别摆猫和老鼠了，摆条龙吧？！ 五爷也同意，捡了根树枝，大致画了个幺幺的轮廓，跟展昭一起摆。 展昭还问，“那摆好了怎么点火呢？” 五爷说一会儿让那边专业的来，他们知道怎么装引线，到时候点一根一起炸。 隔壁良辰美景罢了个圈就围着转圈圈，果然孩子一多就特别热闹。 展昭正摆幺幺的翅膀，就听到一声类似鲲吟的声音传来，赶紧站起来。 “怎么了？”五爷问他。 展昭往海面的方向望，边说，“我听到一声好特别的鲲吟声啊，听声音，感觉是很大很大一条！“ “是么？”五爷倒是没听到，也站起来跟展昭一起张望，“可能是大鲸群来了。” 可海面上风平浪静的，只有几只海鸥在捉鱼，并没有鲲群出现。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歪了歪头，“可能我听错了吧……” 又去拿了几个双响筒来，展昭正要弯腰摆放，忽然……耳边再一次传来了鲲吟声……而且这次比刚才还要清晰。 展昭就站住了。 微微皱眉，展昭往前走了两步，望向大海的方向仔细看……这次他都觉察出不太对劲来了，这声鲲吟仿佛是来自深渊一样，还带着一些水音。 “猫儿？”白玉堂见展昭盯着海面发呆，就看他——怎么啦？ “嗯？”展昭回过神，看白玉堂的神情，他应该是什么都没听到的。 摇摇头，展昭觉得自己可能疑神疑鬼的产生幻觉了，就决定不胡思乱想，走回去跟白玉堂一起有说有笑摆竹筒。 这时，就听孩子们喊，“看呀！有船靠岸了诶！” 第241章 241 海螺 有船靠岸。 展昭刚听到这句, 心里也毛毛的，担心不是那艘船又回来了吧…… 可抬头望去，却发现是陷空岛往返松江府码头的渡轮。 船上有人下来, 打远处看, 正是贺一航和沈绍西。 这两人比众人晚了两天离开临安城。 山坡上，几个小孩儿对着远处喊。 贺一航和沈绍西都听到了, 就对上边招手。 沈绍西还挺好奇，问贺一航，听声音好多人啊，都在干什么呢？ 贺一航也没看明白, 研究了一下，“好像在摆什么阵法。“ “阵法？”沈绍西更纳闷了。 贺一航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陷空岛风景秀美, 就先给沈绍西大致描述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沈绍西问, “好像很多人都在外面，今天是有什么活动么？” 去接他俩的管家告诉两人, 休渔季节会有很多活动,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祈福会。 贺一航和沈绍西都觉得自己来的正是时候, 两人先到斜坡上，跟众人会合。 良辰美景四个活泼可爱，拉着沈绍西跟他讲大家都摆了什么图案。 贺一航还带了封信给赵普。 信是黑风城寄来的，龙乔广和欧阳传话来说黑风城一切都好, 让众人不用挂念。 赵普满意地点了点头, 收了信。 听说晚上回放烟花，贺一航也去拿了几个双响筒来, 问沈绍西想摆什么图案。 沈绍西却突然问, “海面上有鲸群么？” 贺一航抬头看了看, 摇摇头，“没呀，怎么了？” 沈绍西似乎有些困惑，歪过头，“我好像听到很大的鲲的叫声……还以为有鲸群……” 沈绍西随口一说，展昭也抬起头……因为他也听到了。 白玉堂留意到了展昭的神情。 五爷还是有些在意的，展昭来陷空岛之后，一直都很谨慎，感觉比他到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小心。 白玉堂当然知道展昭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陷空岛对于他，就好似魔宫对于展昭的意义一样。展昭性格温柔很会替人着想，提心吊胆就是怕因为自己会让陷空岛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个时候可能来场暴风雨，他都会怪到自己头上。 虽说白玉堂跟他说了许多次没事，但展昭心里还是担心的，无非就是嘴上不说了而已，这就让五爷更担心了。 本来，带喜欢的人回家那肯定是想让他放肆地玩的，偏偏两人都各种担心对方，结果就谁都不敢说，就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情绪。 …… “唉。” 正在跟天尊妖王他们一起围观称猪比赛的殷候，突然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一旁，正跟夭长天打赌花猪和黑猪哪只重的天尊回头看他。 陆天寒也注意到了，问殷候，“干嘛呢？” “就是啊酱酱。”妖王也安慰殷候，“你小时候没有那么胖的！真的！” 殷候无语地白了妖王一眼。 天尊边押注花猪，边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你管他们那么多干嘛啦，他俩磨磨唧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妖王他们都看天尊——你知道酱酱在烦恼什么？ 殷候“啧”了一声，摇摇头，自言自语说，“所以说小孩子太懂事也不好。” 天尊似乎很赞同这句，点头。 这时，前方开秤，果然是花猪比黑猪重了两斤，天尊直拍手。 夭长天有点想不通，“没理由啊，明显黑猪大一点！” 天尊说，“那是虚胖！ 白鬼王嘀嘀咕咕，觉得秤不准，不说了黑色显瘦的么。 说话间，就到最后的“猪王”决胜了，两只都是大花猪，看起来几乎一样体型。 一群人接着押注，是左边那只还是右边那只。 天尊在那儿研究两只猪的重量，还问殷候，“你说哪只重？” “嗯？”殷候依然心不在焉的。 天尊瞄了他一眼，摇头，“亏你还是成过亲生过孩子的人呢，这点道理都不懂啊。两个人就算再恩爱，再喜欢对方，也不可能永远没烦恼的！” 殷候瞄着天尊——讲的你多懂似的。 天尊押注左边那头大花猪，边问陆天寒，“你说对哇？” 陆天寒也摇摇头，“小孩子腔调，这才多大点事啊。” 妖王笑眯眯看着几人讨论孩子们的感情问题，边对一旁拿着银子皱眉犹豫的夭长天示意了一下右边那只花猪。 白鬼王感觉右边那只好像瘦一点啊，不过还是把钱押在了右边那只上。 结果一开秤，右边那只比左边那只重了二两。 “呵……”天尊倒抽了口冷气，白鬼王心满意足收银子。 天尊不信，说明明左边那只重一点啊！ 称重的还又称了一次，的确右边那只重了二两。 天尊回头瞧白鬼王。 白鬼王也挺好奇，问妖王，“你怎么知道右边那只？” 妖王指了指一旁地上一堆大西瓜，说，“右边那只刚才称之前偷吃了一个瓜。” 天尊跳脚，说妖王偏心，竟然告诉夭长天不告诉他。 妖王盯着他瞧了一会儿，突然伸手一戳他鼻子，“小游，输了！” 天尊生气，殷候他们朝他看了一会儿，也一起伸手指他，“完败！” 这边一群老头儿吵吵闹闹，那边一群小孩子更加是闹翻了天。 太学一众大才子推了几车双响筒，索性跑去海滩拼图案。 刚拼完“龙生九子”的赵祯拉着南宫就下去跟他们一起玩儿了。 太学众人准备拼一条鲲跃出海面的样子，到晚上放烟花的时候，海里天上都是鲲！那多壮观。 良辰美景也跑下去玩儿去了，赵普和公孙都问白玉堂之后还有什么有趣的活动么。 五爷想了想，问，“要不要去寻宝？” 众人听着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寻宝？ 这时，沈绍西突然走到了展昭身边。 展昭正发呆呢，就见沈绍西径直过来，然后围着他转了一圈，边侧着耳朵四外听。 众人都注意到了沈绍西的举动，赵普问他，“怎么了？” “呃……”沈绍西最后指了指展昭胸口，说，“这里在叫。” 众人都一愣。 公孙问，“是不是指高了？胃应该再往下一点。” 赵普纳闷，“不是刚吃了蒸饺么？又饿了？” 展昭眼皮子就有点跳——谁肚子叫啦？！ “不是肚子叫，是鲲在叫……”沈绍西指着展昭胸口，“那个奇奇怪怪的鲲叫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众人都一愣。 白玉堂也问展昭，“猫儿，你刚才也说听到鲲吟……” “呃……”展昭想了想，突然明白了过来，伸手拿出刚才小四子给他的白老鼠海螺和用来吓唬白玉堂的青虫海螺。 展昭把两个海螺都放到了沈绍西耳边，问，“是不是这两里的一个在响？” 沈绍西点头，指了指那个青虫海螺。 “我就纳闷怎么会一直听到鲲的叫声。”展昭拿着那枚海螺恍然大悟状。 “这海螺有声音么？”公孙不解，伸手拿过来听了听，摇头，“没有呀。” 九王爷也听了听，也说没有。 众人都试了试，都没听到鲲的叫声。 “我听到了……”展昭拿过来自己放到耳边听，却也没听到。 “诶？”展昭想不通了，“刚才明明还有。” 贺一航问沈绍西，“你一直能听到？” 沈绍西点头，“嗯！一直在响。”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跟展昭要那枚海螺。 展昭交给他。 五爷也跟展昭一样，把那枚海螺揣在了怀里。 果真，耳边传来了鲲吟的声音……刚才听展昭描述还体会不到，现在自己一听，的确是一种很古老的声音。好似是从深渊里传来的，而且伴随着海流回涌的咕嘟咕嘟声……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深海之中，一条庞然大物游过的画面。 按照白玉堂的方法，大家都将那枚玉佩揣在胸前，果然……都听到了声音。 “邪了门了诶！”霖夜火觉得奇妙，“为什么会这样？” 公孙倒是大概能理解其中的原理，“有可能这个声音很微弱，需要放大好多倍才能听到。” 赵普摸了摸下巴，“就跟咬东西时的声音一样，闭着嘴嚼东西，自己听的特别清楚，但别人却听不到。” 贺一航也拿着那枚海螺研究，“绍西听力比一般人好很多很多，所以听的到，而一般人需要贴身放置，还要放在靠近胸口的位置，才能听清楚。” 白玉堂拿着那枚海螺掂量了一下，皱眉，“这枚真的是海螺么？” “我也觉得不像。”霖夜火这两天一直在研究母贝和螺纹的饰品，陷空岛专门有个作坊是做这种海贝类装饰品的，火凤昨天还去待了挺久呢。通常海螺的重量都跟大小有关系。越大的海螺，螺壳就会越厚，所以就越重。而小的海螺和贝壳壳都很薄，所以重量非常轻。但是这一枚海螺也就一寸左右长，还不如一个铜板宽，但托在手里感觉跟同样大小的石头差不多重。 “而且好光滑！”白玉堂也说，“天然的贝壳海螺表面都有纹理，会有气孔，这个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似的。” 众人盯着看了一会儿，都觉得，如果是玉石雕刻的，那工艺是不是有点太厉害了！ 火凤拿起来对着眼睛看螺旋状当中一个打着转的孔洞，“这个要怎么雕刻出来啊？感觉高难度诶！ 白玉堂拿了块帕子，把这不知道是海螺还是玉佩的东西包了包，又给展昭放回怀里，然后问，“还听得到么？” 展昭感受了一下，摇头，“听不到了。” 五爷点点头，“既然是小四子捡的，而且做工那么好没准是好东西，留着呗。” 展昭倒是也不讨厌，说实话，那鲲吟一样的声音听着特别空灵，会让人想到大海，以后要是回到开封府，想看海的时候，还能拿出来听一听。 展昭拍拍胸口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在看他，两人彼此看。 白玉堂见展昭松了口气，自己也放心了。 展昭见白玉堂放心的样子，就也笑了。 众人瞅着他俩相互看的眼神，莫名觉着海风都突然变甜了。 唯一不明白状况的就只有沈绍西了，海螺包起来之后，他也听不到鲲吟了，就觉得四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就问，“刚才说什么寻宝？” 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也想起来了，“对了！” 说完，对众人招招手，示意——带你们去个地方！ 第242章 242 内有乾坤 白玉堂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陷空岛南侧的一个露天的集市。 这里摆了好多的摊位，但是并没有摊主。 每个摊位上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的有瓶瓶罐罐, 碎瓷片碎木片各种各样。大的甚至有完整的船帆, 还有鲲的骸骨。 “哇！”良辰美景发现了一个摊位上挂着个整副的鲛的牙齿，四个小孩儿一惊一乍地站那儿比划, 那张嘴比他们四个的脸加起来都大。 集市里还有不少人在看东西呢，挑挑拣拣的，有喜欢的就拿走，门口有个缸, 离开的时候往缸里丢点银子。 缸里丢的倒都是真金白银，而不是贝壳。 展昭有些好奇这个操作，问白玉堂这是什么地方。 五爷说, “每年出海捕鱼, 一网下去能捞上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很多被冲上岸的, 全部都捡过来摆在这里, 日积月累, 几十年下来就形成了一个市集。我们管这儿叫宝藏，有时候来逛逛，有喜欢的就拿走，这些东西也没人估价, 自己觉得值多少钱就在门口缸里扔多少。这缸里的钱都是给岛上孩子们念书用的, 像王麟他们年太学都是先用这个银子。因为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来自大海的，等于是来自大海的馈赠, 所以都给孩子们用, 感觉就很吉利。” 众人都明白了, 觉得这个方法倒是不错。 “好东西真不少啊！”霖夜火发现连金银玉石都有，“这些都是海里捞上来的啊？” 五爷点头，“很多可能根本就不是掉在海里，而是掉在江河湖泊里的，反正最后都会冲到大海里来。” 赵普找到了好多盔甲，跟公孙研究是哪个朝代的，公孙捧着一个头盔说看着根本不像中原的也不像西域的。 孩子们看完了鲛的牙齿，又发现了一副巨大的白色骨架，这骨架大的钻进去就跟个隧道似的。 良辰美景从前边跑到后边，个子最高的唐落梅踮着脚都没有一根肋骨高。 展昭也问白玉堂这骨架哪儿来的。 五爷有些遗憾地说，“有时候鲲会搁浅在岸上。要是被发现的早，我们都会想办法把它们推回海里去，可有时候发现的晚已经死了，就没有办法了，而且鲲太大了，如果任其腐烂，会造成胀气还会爆炸，所以通常死到的鲲也都会再推回海里，这一个就比较特殊，冲上岸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零散的骨架。” 正聊着，门口一阵喧哗。 众人回头，好么，来了两拨人，一波是赵祯带着太学那群学生们，一波是妖王带着老爷子们。 这帮人一涌进来，整个集市就瞬间成了闹市。 展昭左右瞧了瞧，拉拉白玉堂的手，问，“月影这个时候在峡湾么？” 白玉堂心领神会，就和他一起离开了市集。 两人单独来到了峡湾。 相比起其他地方的热闹，峡湾这里非常的安静，海面也很平静，波涛缓缓地拍在礁石上。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了岸边，挑了块礁石坐下，吹吹海风。 远处海面上并没有鲸群出没，大概是去别的地方捕鱼了。 展昭发现了一只刚上岸的大螃蟹，就盯着看螃蟹吐泡泡。 白玉堂在他身边坐下，见礁石边的石缝里，有一只小八爪鱼游过。 白玉堂就指给展昭看。 不过展昭没什么反应。 五爷抬头，就见展昭正看着他呢。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问。 展昭微微笑了笑，“玉堂啊。” “嗯？” “这两天，我可开心了。” 五爷微微愣了愣，问展昭，“真的？” “嗯。“展昭点点头，“就是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才会怕，容易瞎想，真遇上什么事情，我反而不会那么担心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认真说，“跟我在一起，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展昭笑了，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都看着对方，然后一点点靠近…… 就在这时，忽然水里“哗啦”一声，月影家小宝宝窜了出啊来。 展昭和白玉堂鼻子刚挨上，都没碰着嘴，就被眼前这只黑白花小胖子溅了一脸的水花。 调皮的海猪宝宝似乎是偷袭得手了，拍着两只鳍子“咿咿呀呀”地叫着在水里游来游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摇头，两人都同时发现，其实案子尸体什么的都不影响他俩，真正耽误他俩的是各种出来捣乱的，不管是人还是鱼……还是猪。 峡湾里，月影也来了，照例叼了只大龙虾投喂展昭。 展昭伸手拿接虾……他往前倾的时候动作大了点，怀里一样东西“啪嗒”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白玉堂眼疾手快赶紧伸手去一拽……但只拽上来了一块帕子，那枚青色的海螺掉进了水里。 月影和小宝宝都潜了下去，不一会儿，月影带着宝宝浮出了水面，嘴里叼着那只海螺。 白玉堂伸手接了海螺，微笑地伸手，摸了摸月影。 展昭把海螺收好，月影在礁石边来回地晃动，还探头去撞展昭的胸口，似乎是对刚才它捡上来的那个海螺有点兴趣。 展昭就把那枚海螺拿出来，问它，“你知道这是什么么？” 月影嘴里“幺幺幺”地叫着，当然了，展昭和白玉堂也听不懂它想表达什么，而且月影怎么看嘴型都是笑着的。 这时，峡湾口出现了大量月影族群中的海猪，似乎是呼唤母子俩一起出海捕鱼去，看来月影是开小差过来的。 五爷对它挥了挥手，月影就带着宝宝游走了。 展昭拿着那枚海螺，突然发现，似乎是起了点变化。 “玉堂！”展昭拍了拍白玉堂。 五爷回头。 “你看呀！”展昭将海螺又在水里涮了涮，拿起来给白玉堂。 五爷也惊讶，晶莹的青绿色海螺里，似乎有什么图案。 两人对视了一眼。 五爷索性用刚才那块白色的帕子接了点海水，捧起来。 展昭将那枚海螺放进了海水里。 就见在水中，那枚海螺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状态，并且在里面显现出了图案，似乎是一座繁华的城市，这个构造看起来就像是鼻烟壶似的——虽然很小，但内藏乾坤。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眼力就算不错了，但这海螺里绘制的图案实在是太精细了，而且这绝对不可能是天然形成的，怎么看都是一幅手绘的，超级精致的城市画。 展昭和白玉堂头挨着头，眯着眼睛正仔细研究，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你俩这个算什么交流方式？”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东西差点掉了。 五爷赶紧捧好。 展昭回头，就见赵祯正蹲在他俩身后，歪着头看他俩。 赵祯之前没瞧见月影就一直惦记着，刚才在集市看到鲲的骨架就想起来了，缠着南宫说要来看海猪。 南宫哪儿拦得住他，只好带着他来了。 一到峡湾，就发现展昭和白玉堂不知道研究什么呢，感觉都快长一块儿去了。 而且两人过于投入，赵祯大模大样走到他俩身后，两位高手都没发现。 赵祯也不管这些，探个头挤到展昭和白玉堂当中，凑过去看那海螺，好奇他俩研究什么。 一看，赵祯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上伸手揉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 “哇！” 等看明白之后，赵祯震惊了，“这个好厉害啊！朕也算阅宝无数，头一次看到这么精致的东西！简直巧夺天工，不对，鬼斧神工！ 赵祯咋咋呼呼的说的南宫都好奇了。 南宫也问，“是什么东西？” 展昭给南宫看。 南宫也直揉眼睛，“是怎么做到这么小的方寸之间画那么复杂的一幅画的？” “这画得是个城市吧？” “好像是海上的城市。” “这城市里好多鲲啊！” “还有人鱼！” “厉害啊！” …… 等赵普他们也到峡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四个人凑一块堆儿的情景。 霖夜火不解，“干嘛呢这帮人？抓虱子？” 正想过去看看，公孙突然拽了拽赵普，伸手指着远方说，“看呀！那艘船！” 赵普抬头，只见远处出现了一艘熟悉的船……正是之前被海爷推回海里去的那艘“献祭船” 众人都站起来观望。 火凤问，“这是海市蜃楼还是那艘船又回来了？” 众人起先也都不太确定，不过看在船边游过的海猪群，估计不是海市蜃楼吧…… “奇怪啊！”五爷觉得莫名其妙，“海水不是朝着这边来的，连海风都不是朝着岛屿的方向吹的，那船不是舵都断了帆都破了么，怎么会逆流而行？” “我也觉得好像是很执着地想要漂来这边。”赵普表示，“这次不是朝着海滩，而是朝着峡湾的方向来了！” 展昭觉得有点危险，“峡湾口也不宽敞，进来了别搁浅在这里。” 白玉堂目测了一下，觉得那根横在船上的鱼叉就够呛能进来，别卡在入口处那更糟了。 “喔？那就是那艘鬼船么？”唯一状况外的赵祯踮着脚，手搭着凉棚张望着，“嚯！看起来是挺下人的！” “要不然再推回去？”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霖夜火和赵普都无所谓，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一船金银珠宝么，咱不要还不成么，这叫拾金不昧！ 想到这里，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四大高手一起跃上了峡湾口。 虽说他们担单人的内力肯定不如海爷天尊他们那么高，但四大高手加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四人的内力同时对着那艘船而去，就见那艘鬼船在撞上峡湾之前被推了出去，然后调了个头，歪了两歪，在原地摆动。 四人瞅准方向又送了一掌出去。 那艘船就顺着洋流，漂走了。 目送那船渐行渐远，众人松了口气。 “爹爹！“ 这时，远处传来了小四子的喊声。 众人回头，就见良辰美景来叫他们，说卢大爷派人来叫了，要开席吃中午饭了！ 白玉堂也想起来了，今天这顿饭是家宴不能耽误。 一群人赶紧就跟着小孩儿们回家了。 而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峡湾后不久，那艘漂远的船忽然自己缓缓地转了个弯，朝着陷空岛海岸的方向，又漂了回来。 第243章 243 鲸骨 陷空岛的家宴是全岛的人一起吃的, 桌子摆在卢家庄后边的巨大晒谷场里，桌子也跟海螺似的排成螺旋形。为了方便进出，每隔几张桌子会有一条路, 但不熟悉的人还是绕不出来, 总之吃个饭就跟逛迷宫似的，特别有趣。 这场面像极了魔宫逢年过节吃饭的样子，展昭自然是最喜欢了。 一群人热热闹闹边吃边聊。 小五也来了, 展昭逮住它就揉脑袋, “你说你哈！有了媳妇儿就谁都不认得了, 天天就知道陪着银雪！” 小五蹭了展昭两下，然后去叼了个羊腿就跑了。 一旁公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儿了, 跟展昭说, “对了！银雪好像胖了。” 展昭一惊, 一旁白玉堂立刻就望了过来，“是不是有了？” 公孙点头, “没准，再等一阵看一下，希望很大。” 孩子们听到了，都欢呼着说要有小老虎了。 五爷决定多喝几杯酒！终于有小老虎可以撸了！最好能有黑白花的！ 赵普戳戳公孙——要不要提醒白老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生出竹熊款的老虎来的。 公孙摆摆手——唉，那也不一定，他家奇奇怪怪的动物还少么, 没准能出现什么奇迹，真要生出来一只戴袖套的, 也是蛮可爱的！ 赵普直摇头。 另一边, 南宫也一样在摇头, 赵祯端着酒杯正跟四海叔划拳呢, 旁边还一群人起哄。 展昭看着南宫，突然觉得自己那点烦恼根本不算什么，只要想一想南宫，就会发现这世界上所有困难都是微不足道的。 这边开开心心吃了饭，众人还都吃撑了，就一起去海边散步。 踩着细腻的白沙滩，三三两两地沿着海岸线漫步，都觉得惬意。 可没走多远，众人就都停住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不远处。 良辰美景都指着喊，“那艘船又出现了。” 刚被展昭他们合力从峡湾入口处推走的那艘“鬼船”，再一次搁浅在了离海滩不远的地方，而且好似就是第一次搁浅的那个位置。 “邪了门了嘿。”赵普觉得有点无语，“这船是赖上咱们了么？” 公孙也点头，“来来回回有三次了吧？” 白玉堂也有些哭笑不得，“做鬼船做的好随意……” 展昭“啧”了一声，“这么看一点都不鬼了，觉得还挺皮的。” “哦~这就是那艘献祭鬼船么？” 妖王和赵祯异口同声地说。 天尊和殷候他们也是头一回近距离看那艘船。 “刚才你们又推了一回？”陆天寒问展昭和白玉堂。 几个小的都点头，说刚才从峡湾推走的，明明见它漂远了，而且海流根本不是往海滩的方向漂的，真不懂这船是怎么回事，成精了不成？ 妖王说，“既然人家三翻五次登门，那没准是有求于咱们吧，不如上去看看？” 众人想想倒也是，昨晚上黑灯瞎火的 ，白天也许能看得更清楚。 白玉堂让人去弄几艘船来。 众人登上小船，再一次，上了那一艘大船。 大白天的看这艘船，明显没有晚上下人，特别是船舱里那些金银珠宝都金灿灿的，根本就是一艘宝船么！ 几位老爷子和良辰美景之前都没上过船，要说这两波人别看年纪差了一百多，但本质上却很像，都是一样的闹腾。 船上船下跑了两遍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二楼那间锁着的房间里。 透过栏杆，一群人围观里面的青铜箱子。 “看起来感觉没有想象中厉害！”天尊表示，箱子还蛮普通的么！ 殷候注意到那些箱子上有很多花纹装饰，从来都没见过，“是不是什么异域漂来的？” 天尊和夭长天都要伸手拽铁链子，说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展昭他们都拦着，说不不要吧，海爷说不是吉利的东西。 “唉，你们听他瞎说，他也不一定懂。”殷候也想进去看看。 唯独陆天寒挺稳当的，还帮着妖王管他们三个，“你们怎么比良辰美景都不稳当，别添乱行不行。” 三个老爷子都回头瞄陆天寒。 最后，所有人都看妖王。 老爷子也拿不准这船的来历，就问赵祯，“皇上觉得呢？” 赵祯跟竹竿一样被晾了好几天了，总算有人重视他的意见了，就拿出九五之尊的腔调来，清了清嗓子，表示，“那当然是打开瞧瞧了！” 其实赵祯都不用开口，众人就能猜到他会怎么做决定，反正最唯恐天下不乱的就是他了。 就在众人没主意的时候，又有人上船了。 韩彰和徐庆本来准备晚上放烟花的事情，到了岸边一看船又回来了，也是挺无语的。 两位爷让人去请了海爷来，三人一道也上了船。 妖王对他们招手，问要不要上来瞧瞧。 海爷快步上了二楼，先瞄了一眼拽着锁链的天尊和夭长天一眼，那意思——撒手！ 天尊和夭长天都一撇嘴——干嘛要听你的嘞？ 妖王瞧了天尊一眼——小游撒手！ 天尊撅撅嘴，不过还是收回了手，背着手老实站在了一旁。 五爷直看他——你也有今天！ 天尊“哼”了一声。 夭长天可没撒手，老爷子觉得天尊殷候要听妖王的，自己没理由听啊……直到看见一旁的陆天寒瞟了他一眼。 白鬼王立刻也乖乖撒手，溜达到一旁看风景，瞬间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赵普摇头——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海爷站在窗口往里看了一会儿，随后摸了摸下巴，“嗯……” 老爷子嗯了半天，众人都耐着性子等着，等到后来天尊都毛躁了，“嗯完了没有啊？” 海爷退后半步，指了指锁链，那意思——你开吧！ 这反应倒是让天尊也愣了愣。 展昭忙问，“能打开么？不要紧么？” 海爷摸着下巴说，“嗯……那天晚上看黑灯瞎火的，可能我想多了，看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说完，海爷还催天尊，“打开呀。” 天尊瞅着他的样子，倒反而打退堂鼓了，看了看殷候和夭长天。 两位老爷子都望着天。 这时，妖王伸手，轻轻拽了拽那跟铁链子。 锁链纹丝不动。 众人都吃了一惊——妖王拽都没用么？ 不过妖王也没用内力，就先研究了一下这个链子是什么材质。 摸索了一下之后，妖王微微地笑了笑，轻轻一拽…… 锁链在妖王手握的那一部分产生了一层霜冻，轻轻一拽就哗啦一声就断了。 同样的方法又拽开了门锁，妖王轻轻一推，舱门就打开了。 一众小的在后边拍手——妖王好魄力。 老爷子推开门也没进去，比划了一下，那意思——进吧！ 众人彼此瞧了瞧，集体退后了一步，空出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无语——这帮人…… 摇摇头，展昭和白玉堂先一步进去了。 赵普和赵祯也挺感兴趣的，不过想进没进成，都被拽住了。 霖夜火和公孙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就几个青铜箱子，没其他物件。 链子被几个铆钉固定在地板上，看着感觉也不一定是为了封印什么的，可能更怕移位吧。 五爷先伸手敲了敲箱子。 听声音，里面并不是实心的。 展昭伸手托住一个箱子的角，往上轻轻抬了抬，发现并不是特别沉。 “里面的东西是不是很轻？”霖夜火也问。 “藏得什么呢？”展昭挺好奇，这六个箱子叠了三层，比他们人都要高，那么大的箱子，里边应该能藏不少东西吧…… 白玉堂拽起了铆钉，将链子都撤掉了。 展昭和霖夜火合理搬下来了最上面的那一个箱子。 箱子上着锁。 五爷用内力冻住了锁，轻轻一拽就开了。 门口，一群人都在围观。 天尊和殷候已经跑进来了，凑到展昭和白玉堂身旁观望。 霖夜火伸手就要开箱。 “等一下！” 公孙制止，边拉着小四子进来。 众人都点头——对的对的！让小团子先验验货，看看是福还是祸。 小四子看着比自个儿还高的一个大青铜箱子，来回走了走。 看了一会儿，他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对自家爹爹一摊手。 “不是特别危险的东西么？”展昭问。 小四子想了想，“里头可能是白色的东西。” “白色？”众人都好奇。 “嗯嗯！”小四子点头，“白色的，很轻的。” “棉花？”众人想想都觉得——可能性不大吧？难不成里头六床棉被？ “是硬的哦，长条状的呢！”小四子比划了一下。 众人都挑着眉瞧他——真的假的？ 小四子背着手，瞧着几个大人——你们还不相信了哦。 众人都觉得小四子最近有点皮，听他的描述…… “感觉是骨头。” 霖夜火笑嘻嘻一抬手……直接就把箱子打开了。 众人往箱子里一看，都默默点了点头——团子再皮都是准的。 小四子踮着脚拽着白玉堂的衣摆，表示也想看。 五爷就把他抱起来。 这箱子里，还真的就是一箱子骨头。 不过么，展昭心头一紧之后，很快就放松了……因为就算不是郎中也能看出来，这根本不是人骨头！人骨头不可能那么大。 白玉堂伸手，拿出一截类似脊椎骨一样的骨头来。 众人都觉得有些眼熟…… “咦？”小良子仰着脸看着，问白玉堂，“这个好像之前那些鲲骨头呀！” 刚才在巨鲲骨架里跑来跑去玩了挺久的沈元辰和唐落梅也说像。 韩彰也拿起一截骨头研究了一下，二爷有些不解地说，“没错，这是鲸骨。“ “比集市摆着的那些骨头小了好多啊。”展昭又跟霖夜火一起搬下来两个箱子，众人把六个箱子都打开，竟然都是鲸骨。 五爷大致估算了一下，“是一只鲲的骨头。” “而且还是条小鲸鱼。”徐庆说，“应该是没长成的那种。” “那是什么品种的鲲呢？”展昭问。 “这个判断不出来。”三爷和二爷都摇头，“因为……” “没有头骨！”公孙插了一句。 众人彼此看了看，上船前，谁都没想到这重重加锁的六个大青铜箱子里，竟然只是装了一具小鲸鱼的骨架，而且还没头骨。 展昭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244章 244 灵海之谜 由于那艘鬼船的“坚持不懈”, 众人只好如它所愿，登船开箱。 可箱子里的东西却是令众人百思不解——这么多铁链和枷锁封住的箱子里，竟然是一副鲲的骸骨, 还是体型很小的鲲, 也许是个鲲的宝宝。 霖夜火有些接受不了，“宝宝好可怜！” 众人也都自动带入了月影家的海猪宝宝，觉得谁这么缺德, 竟然把小鲲封印了起来, 还有啊……这鲲是自然死亡的还是被弄死的啊？如果是被害死的那真是不可原谅！ 带着满肚子疑惑和不忿, 众人都看妖王——老爷子有什么想法么？ 妖王指了指一旁的海爷，那意思——你们问他吧, 这方面他比我懂的多了。 海爷看到箱子里的骸骨之后, 皱了皱眉头, 手指轻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看到老爷子的反应, 众人都猜测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海爷见一群人好奇宝宝一样盯着自己，无奈摆摆手，“嗯……我的确是想起了件事情，但是还不确定，需要把这些骨头都拼起来看一看。” 众人都决定照他说的办，韩彰又叫了些人来，合力将六个箱子都搬到了海滩上。 将六个箱子里的全部骨头都取了出来, 跟拼图似的，众人一起拼起了骸骨。 海爷和公孙根据不同骨骼来猜测是属于什么部位, 拼着拼着, 众人就都发现有些不寻常了。 “这……不像是鲲啊。”公孙拿着两根长长的骨头, “这形状怎么那么像人的胳膊？” “爹爹, 我拼出了一只手哦！”小四子也在一旁帮忙拼小骨头，结果拼出了一只完整的手的形状，那手还很大，比他脸都大。 公孙眯着眼睛，脑子里大概想到了一个形象，但是也不敢下定论，就继续拼。 直到最后所有骨头都拼到了一起，众人看着海滩上摆出来的一具无头骸骨的形状，立时震惊了。 “这不是鲲……这是……” “是人鱼啊！” …… 随着小良子一声喊，海滩上立刻炸了锅。 “哇！人鱼！” “真的唉！” “好大啊！” 六箱骨头拼到一起后，出现在海滩上的，是一副一丈多长的无头人鱼骸骨，上身是人，下身是鱼尾。 展昭他们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个走向。 霖夜火发现不是小鲲是人鱼之后反而不心疼了，而且火凤总觉得这幅骨架有些瘆人。 “这人鱼看着好像不是好人。” 霖夜火说。 邹良瞧瞧他——光看个骷髅你就知道人家不是好人了？ 火凤指着自己那双漂亮的眼睛，表示——大爷我目光犀利，看人很准！这人鱼铁定是个反派！ 而所有人里，最受刺激的自然就是公孙了。 先生看着这幅骸骨直摇头，嘴里念念叨叨的，“怎么会这样……没理由的啊！这要怎么控制尾巴？而且为什么要生两只胳膊出来？有什么用啊？还有肩膀诶！鱼为什么有肩膀？有什么用处……” 赵普见公孙都开始说胡话了，赶紧拍了拍他。 不过此时所有人的脑洞都已经停不下来了。 赵祯突然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们猜……没有的那个头骨，是人头还是鱼头？” 一个问题抛出，现场众人都开始“胡思乱想”了，这要是个鱼头的话，那会是个什么品种的鱼头？ 展昭拽了拽白玉堂，小声说，“玉堂，鱼不都是横着长的么？但这个人鱼是竖着长的诶，那如果是个鱼头的话，是不是嘴巴在上面然后眼睛在两边？” 五爷扶额，他都被展昭描述的有画面了。 “还有啊，你说，他们长不长鳞片的啊？”展昭好奇得不得了，“鲛鲛在水里也是鱼尾诶！但是鲛鲛根本就没有实体啊，这副骸骨外形和冰原岛巨大冰川里的鲛人又好像不一样哦！那个鲛人带鱼尾的体态看起来特别优美的，这个看起来肩宽尾巴短的，一点都不好看！” 边说，展昭边指了指身后歪着头，好奇打量鱼骨的鲛鲛，像是跟白玉堂说——你看我们家鲛鲛多好看啊！长得跟你一样的！ 五爷还在努力把脑袋里鱼头人身鱼尾的形象赶出去，觉得晚上要做噩梦了。 陆天寒则是问妖王，“鲛人和人鱼，有什么区别？” 众人也都被这个问题给难住了。 韩彰和徐庆比起开封众人来淡定的多，两位爷都乐了，提醒道，“这骸骨是真的么？没准是假的吧。” 公孙忙问，“有可能是假的么？” “我在海上那么久，从来没见过真的人鱼，都是传说，还常有人根据传说用大鱼和人骨拼出假的人鱼来招摇撞骗。”徐庆摇摇头，表示不足为信。 韩彰也说，“而且最重要的头骨根本就没找到不是么！其他骨头都是很好找的，随便找些大鱼的骨头，或者再加些动物的骨头！除非能找到一个这么大的人头来接上，不然多半是假的。” 很多渔民也都不相信，二爷和三爷带着人继续去准备祈福的事情了。 留下开封众人围着巨大的“人鱼”骸骨接着续讨论。 赵祯说前朝好几个皇帝都派人出海寻找过人鱼，传说中还有东南沿海的渔民捕到过人鱼进贡的事情，都有记载，但多半都是假的。 殷候和天尊也都点头，几位老爷子见多识广，但都没见过真正的人鱼。 讨论了许久无果，妖王问海爷，“现在拼完了，你能确定了没有啊？” 其他人也都看海爷。 “嗯……”海爷最终点了点头，“这艘船，应该是对应当年灵海之战的，而这具骸骨，并不是人鱼，而是海妖，还是传说中凶残无比贪得无厌的海妖王的骸骨。” “海妖王？！”众人都觉得这个名头听起来好厉害！ 海爷示意先将骸骨都收起来，放回到青铜箱子里，然后把箱子放回船上。 随后，所有人一起来到了海爷家的小院，在院子里围坐。 喝上茶，众人听海爷讲起了关于灵海国和海妖的传说…… 灵海国是由许多岛屿构成的一个国度……那一片海域被称为灵海。 灵海四周围有天然的暴风雨和水龙卷的屏障，是人们的渔船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的地方。但灵海内部却是个美丽的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灵海国民也十分富裕，拥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另外，灵海还是鲲的故乡，所有的鲲出海捕鱼之后都会神秘消失，就是回到了灵海里。 灵海国的子民，从小就跟鲲保持着很好的关系，他们共同捕鱼，共同生活，共同战斗。 而在大洋的深处，还有另一个族群存在，那就是嗜血贪婪又邪恶的海妖族。 海妖族身材巨大，人身鱼尾，它们与巨鲲是天敌，彼此之间经常为争夺地盘爆发战争。 海妖一族一直想要夺走灵海国的财富，并且将巨鲲赶出灵海。 海妖虽然数量不多，但战斗力极强，具有不老不死的能力，就算身负重伤，它们依然具有攻击性，并且会以奇迹般的速度复原。 杀死海妖唯一的方法，就是毁掉海妖的头颅。 但海妖的骨骼坚硬无比，铁器都无法击碎其头骨，唯一杀死海妖的方法，就是让它们身首分离。 无头的海妖，受了伤就无法复原，身体就会逐渐腐朽，失去战斗力，最终成为一副骸骨。 但一旦让头和身体重遇，海妖就会迅速复活。 海妖一族与巨鲲之间的战争持续了上百年之久，而最惨烈的一战，就是海妖族大举进攻灵海国的那一场灵海之战。 这一场战斗，让海妖族几乎全灭，海里鲲的数量损耗了超过一半。 但最终赢得这场战役的还是灵海国，因为海妖王被杀死了。 杀死海妖王的，是一条黑色巨鲲，它咬下了海妖王的头颅，它带领的鲲群迅速咬碎了海妖王的身体，无法复原的海妖王最终变成了一副无头的骸骨。 没有了首领的海妖族一败涂地，最终退回了海洋的深处。 剩下的灵海国子民将被鲲群扯碎的海妖王尸体分藏在不同的地方，封印了起来。 而海妖王的头颅则由那条巨鲲带走，永远地消失在了大海中。 海妖族是必须有首领指挥才有战斗力的族群，它们的首领一天不复活，它们就只能躲在深海之中，不能再威胁海上的渔民和鲲群了。 据说这些年，海妖们一直都在偷偷寻找它们首领的尸体和首级，至今一无所获。 那条带走海妖王头颅的鲲，头部有一圈白色、类似骷髅脸一样的图案，所以那条鲲被称为鬼鲲……自从灵海一战结束后，那条鬼鲲就不知去向，灵海国也消失了。 听海爷说完关于“灵海鬼鲲”的传说，良辰美景四个小朋友都围着他问，“真的有海妖么？那个鬼鲲听起来好厉害！后来没有再出现过了么？那灵海国为什么会消失呢？后来怎么样了呢？” 跟几个小孩儿比起来，大人们就比较淡定了。 这个传说带有很强的神话色彩，但是这艘船又好似跟传说分外的契合。 “那根横叉在船里的鱼叉是海妖王的兵器么？”霖夜火问，“这船里的钱是给海妖王献祭的？” 众人都好奇地看海爷。 海爷也笑了笑，“我是被我养父母在海里捡到的，我养父母都是渔民。说是一条鲲叼着我把我送到他们渔船边的。” 边说，海爷边指了指自己，“我这个样子跟一般中原人和西域人都不一样吧？” 众人都点头。 “这个肤色和长相，跟传说中灵海国的人的样子很像，而且我出海的时候，的确所有的鲲都对我很友善，经常给我帮忙，还会听我指挥聚集鱼群什么的。”海爷拿出了不少关于灵海国传说的卷宗和图画，“我也对灵海国很好奇，一直都想寻找，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地方，能不能找到灵海国的其他人，可是这么多年了，从来没碰到过一个跟我长相类似的人。” 众人都看海爷收集的各种物品。 “灵海国可能真的是存在过的，是不是因为那一场战役消失的，也无从考证。”海爷从众多收藏品中，拿出了一样来。 那是半张海图。 这海图是绘制在一张鱼皮上的，图上描绘的似乎是一座繁华的海上城市，城中有居民的生活景象，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水，水里有各种各样的鲲和海猪，都在帮忙运送物品或者与人嬉闹。 海爷说，这张图大概是他找到的最直观证明灵海国存在的证据了，可惜并不全…… 然而，看到这张图的展昭和白玉堂则是一脸的震惊。 赵祯和南宫也惊讶——这个眼熟啊！ 展昭摸出了怀里藏着的那个海螺，“虽然小了点，但这里边可能有完整版！” 第245章 245 海妖出没 展昭拿出来了那一枚海螺, 然而，单这么看，这枚海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白玉堂去门口的海鱼缸里舀了一盆海水进来, 把海螺放到了海水中…… 瞬间, 海螺变了颜色，透明的海螺壳下，出现了那幅秀珍又细密的海上城市图案。 这幅画实在是太小了, 众人眼力已经极好但始终是看不太清楚。 公孙让影卫帮忙去拿自己的药箱。 等箱子拿来, 公孙从里面取出了一块琉璃镜来。 这面琉璃镜是公孙处理细微伤口的时候会用到的, 放在了海螺上，海螺内部的图案立刻就被放大了。 透过那面琉璃镜, 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那张海图的全貌。 海爷珍藏的那部分海图, 就是这海螺内藏着的图画的局部, 细密的部分放大之后，精致详细得令人惊叹。 众人都不禁好奇, 是什么人绘制了这样一件精美的器皿？关键是想象不出用什么工具制作出来的！真是匪夷所思。 海爷拿着那枚海螺就开始发呆，边侧耳倾听，低声说，“有鲲吟声……好似是某种召唤。” 展昭说沈绍西也能听到。 不过贺一航和沈绍西没在，两人跑山顶的别院玩儿去了，没跟大家组队。 沈绍西是因为天盲而导致听力特别出众的，海爷却不同……莫不是真的因为他有灵海国的血统？ 但海螺内描绘的景象就算是灵海国, 也只是这个海上王国富饶景象的展示，并没有描绘出去到那个国度的路径。就好比说很多绘卷也描绘了天上仙界的繁华景象, 却并没告诉人们怎么到达那里, 以及那地方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 展昭索性把海螺送给了海爷, 让他慢慢研究。 这一下午众人也挺忙的, 拼完骨头听故事，等从海爷家出来，天都快黑了。 整个陷空岛在入晚饭之后热闹了起来，家家户户的人都跑出来放烟花了。 陷空岛的海滩上举行了一个十分隆重的祈福活动，特殊的海岛风俗，展昭他们也是头回见。 等到天全黑之后，就开始放烟花了。 陷空岛这个放烟花的规模，对于展昭他们来说是前所未见的。 一开始众人也不是很懂为什么都在斜坡上摆双响筒，等一放出去就明白了，这个双响筒能飞的又高又远，而且威力巨大，窜上天空之后炸开，落下来就直接是在海上，不会影响到岛上的房舍。 陷空岛四周围海上烟花绽放，什么款式的都有。 展昭和白玉堂摆的幺幺也上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上天后变形了，总觉得幺幺的两个角变成了猫耳朵。 还有太学学生们摆的鲲、良辰美景摆的梅花鞠、赵祯的龙生九子，赵家军的九龙图以及公孙先生的金丝灵。不过公孙虽然医术高超，摆东西的手法就稍微次了点，明明摆的是灵芝，但放上天一看，众人差点喷了，莫名觉得有些不可描述…… 当然了，最壮观的还是巨大的陷空岛五鼠图案了，这个烟花最后上天，最好看的还不是炸开的瞬间，而是坠落的时候。 星星点点的花火落下，整个海面上都是粼粼的波光，就好像星辰在浮动一样，美不胜收。 众人又玩到半夜，才回到别院休息。 展昭心满意足地掰了掰手指——整整三天平安无事呢！猫爷要飘了！ …… 次日一大早，白玉堂叫醒展昭，说，“猫儿，散步去么？” 展昭迷迷糊糊爬起来，不解，“大清早的……散步？” 直到到了海滩边，展昭才发现今天全岛的马都被放出来了。 马儿们都解下了鞍韂，形成一大群，在海滩上踩着洁白的浪花，自由自在奔跑。 白云帆、枣多多和红莲都在，黑枭、初七、霖夜火家呆呆等……马儿们结成群跑一阵，又三三两两在海滩上嬉闹，之后又结成群，跑起来。 今天海上的鲲也明显比前几天要多了不少，跃出海面的大翅膀鲲的体型也越来愈大，大批的海猪群追着鱼群飞出水面。 小四子他们几个坐着幺幺飞出海滩去看鲲群。 孩子们坐在幺幺背上，挥着手跟海里的庞然大物打招呼。 鲲们喷出高高的水柱，在海天之间形成一道道的彩虹，幺幺就背着孩子们在彩虹中穿梭，几个小孩儿的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公孙在岸边提心吊胆地瞧着，就怕小四子掉下来落海里。 赵普逗他，“怕什么，真掉下去也有鲲和海猪会把他送上来。” “喂！良辰美景！” 这时，就听海面上传来了几声呼唤……有几艘大船出现在了远方。 船渐渐靠近，就见有三个小孩儿站在船头，对着空中的幺幺挥手。 展昭他们都认识这仨小孩儿，之前梅花赛遇到过，河盟的，辰全、钟鹿和何骁，三个爱吐槽的小朋友。 大船的帆展开着，一个硕大的河盟徽章图案，来的正是河盟的船队。 展昭有些好奇，问白玉堂，“河盟的人怎么来了？” 五爷说河盟每年都来的，主要是来看鲲的，河盟属于内河，对外海不是太熟悉，每年休渔都会跑来陷空岛蹭吃蹭喝外加出海看大鱼。 幺幺带着良辰美景直接落到了河盟的船上，几个小伙伴许久没见了，凑到一起讲各自的近况。 河盟有三个当家的，大当家二当家年纪都比较大，有正事要忙也没跑来玩，带着船队来的是三当家，辰辉，他是辰全的大哥。 辰辉跟徐庆是同一种类型的，身材魁梧性格豪爽，跟徐庆关系也特别好。 徐庆亲自来接了他一把，辰辉带着手下跟徐庆一起去见卢方了，孩子们则是跑去沙滩看马群。 辰全他们先跑过来跟展昭和白玉堂他们打招呼，有阵子没见，三个都活蹦乱跳的。 白玉堂见辰辉跟徐三哥一起走，辰辉表情似乎有些严肃，边走边跟三哥聊着什么。 五爷就有些疑惑——以往辰辉每次来都是笑声传出几里地没心没肺的，今天怎么好似有点心事重重的。 “你哥是有什么事么？”白玉堂就问辰全。 辰全瞄了远处一眼，小声说，“有点！五爷你听说长河滩的事情了么？” “长河滩？”白玉堂想了想，问，“那个渔场？” “对啊！” 辰全他们几个都跟白玉堂说。 “长河滩渔场的一艘船之前出海去了就没回来。” “起先说是遇到了风浪。” “他们出动了好多渔船去找，结果找到了船的残害。” “听说那船不是被风浪吹坏的，是被人为破坏的！” “人为破坏？”白玉堂皱眉，“遇到袭击了？” “对！船上就留下了一个躲在船舱里的伙夫，其他所有船员都失踪了。” “而那个伙夫吓疯了，不停说胡话。” “就是啊，当问他是谁袭击了他们的时候，你们猜他怎么说？” 众人都看着三个小孩儿——怎么说？ “他没说海盗！而是说海妖！“ “海妖？”展昭他们立刻想到了昨天的那一具骸骨。 “对啊！”辰全他们都点头。 “这几天有几个河帮和海岛都陆续传出来有船被袭击的事情。” “这阵子出海都不是去捕鱼的，大多是去观鲲看景儿的。” “所以带的人都很少啊，船也就是一两艘不是大的船队。” “好些被袭击的都是直接船底被鱼叉捅了洞，超级危险。” “而且还大多是晚上遇袭，也看不清楚，就说海里有人鱼状的东西袭击他们。“ 几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白玉堂皱眉，“确定是海妖？” 辰全一摊手，“不知道啊，我大哥他们都不相信，再说啊，这么些年了，谁真见过那玩意儿啊！” “不是海妖的话……是有人装的？” “我听大爷他们说这个事情很蹊跷，可能是先搞沉一艘船，然后再零散袭击制造恐慌。” “对！趁机放消息出来，说是海妖搞的。” “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几个大人看着人小鬼大的几个小孩儿议论什么阴谋，也觉得挺有意思。 把孩子们打发走了让他们接着去玩儿，几个大人就在一起聊这个事情。 霖夜火问，“我们刚捡到一艘鬼船，找到了海妖骸骨，就出了海妖袭击渔船的事情？” 众人都觉得事情未免太凑巧。 五爷也说，“传说中的海妖袭击的都是商船，抢夺的都是金银财宝才对……为什么袭击渔船？它们自己又不是抓不到鱼。” “就是啊。”展昭也觉得离谱，“出海观鲲的船上更是没什么可抢的吧？” “会不会就是海盗假扮的？”赵普问，“以前在大漠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有一群匪寇抢劫过路的商贾。当时有传言大漠里出现了会飞的鹰人，据说是鹰头人身长着翅膀。当时好多被抢的商贾都以为自己误入禁区触怒神明了，后来乔广带着人假扮成商贾把那群所谓的鹰人引了出来，结果都是山匪假扮的，为的就是制造恐慌，然后还不容易被追查到。” 白玉堂觉得有这个可能，“制造恐慌是一方面，可能并不仅仅是为了打劫商船吧。” “怎么说？”众人都看五爷。 白玉堂说，“现在出海捕鱼都是大批的船队，一般的海盗根本不会盯上渔船。商船大部分都是走的内河的河运，而且假扮成海妖难度很大啊，那可是在海里。另外，传说中海妖的体型巨大，所以才能几只海妖就弄沉一艘商船。人假扮的话，体型上做不得假吧……” 众人也都琢磨这事儿，觉得操作难度的确挺大的。 霖夜火提议，“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众人都瞧他。 火凤说，“不是袭击观鲲的船么？我们过阵子也要出海看大鱼啊，以我方人员的运气，不管是真海妖还是假海妖，都有可能碰到的！” 众人都觉得这话好似挺有道理的，咱们开封府的人都是凭实力倒霉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八成都能遇上！别说海妖了，没准到时候海怪都能碰上！ 第246章 246 旱鸭子 说到运气, 开封众人是非常自信的，不管是好运气还是坏运气, 反正他们都不会错过。 主意已定，众人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闹海妖么？索性一起坐船出海看大鱼，那到时候肯定是能碰上的。 想的挺好，众人先跑回了卢家庄。 卢大哥正招呼辰辉他们呢，双方的确是在谈关于海妖的事情。 辰辉和家里几个哥哥以及一些水盟的弟兄都不相信有真的海妖或者人鱼，大家都觉得可能是海盗假扮的。 因为最近几年水盟河帮各岛各寨都彼此联合起来抵御海盗, 一些近海的贼寇不是被抓了，就是被赶去了远海。 但远海油水少啊，肯定得想法子反扑, 这次休渔观鱼的时机就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警惕有坏人趁机绑架勒索, 或者破坏船舶图谋不轨。 卢方自然也同意。 展昭他们一听就自告奋勇, 说他们决定坐船出海撞撞运气, 如果遇到假冒海妖的, 就把坏人抓起来。 卢大哥听到这个计划之后, 笑得和颜悦色地说，“此计甚好，那真是有劳贤弟了啊！“ 展昭摆手，“哪里哪里。” 卢大哥自然是特别宠展昭的, 边笑边说，“对了贤弟, 大哥问你个事情。” 展昭点头啊点头——大哥尽管问！ 卢大哥微微一笑, “贤弟会游水么？” 大哥一句话, 展昭就没音儿了…… 展昭身后, 五爷默默拽了拽他袖子，那意思——退一步退一步…… 只是展昭还没来得及往后走，卢方就问他身后的白玉堂，“还有你啊五弟！你游水学了十几年了，学会了没啊？”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看一旁。 卢大哥看了看韩彰和徐庆，问，“你俩给他们出的这馊主意啊？” 徐庆和韩彰赶忙摇头，摆手撇清关系——没有啊！他们自己他们自己！ 卢方回头，瞪了不知天高地厚的众人一眼，“海上无风都有三尺浪，而且一旦去了远海，有任何差池，你轻功再好能飞过一片海么？！不会游泳还敢说去海上抓什么海妖？你们几个即日起给我立刻学会游水！见水就沉的还敢上船出海？不要命了么？！” 大哥一顿训，最开始昂首挺胸站在前边的展昭和白玉堂都跑后头去了。 其他人彼此看了看，目测好像……大家水性都不怎么样。 河盟几个小朋友一脸震惊。 “竟然不会游泳？” “学了十几年都没学会么？” “不至于吧……有那么难么？” “哈哈哈！”天尊乐坏了，嘲笑几个小的。 结果身旁殷候来了一句，“你也不会吧。” 天尊眨眨眼，一扭脸，“本座可以把水冻住！” 卢大哥一个眼刀飞过来，那意思——我们家玉堂从小跟着你，你竟然连游水都不教他？！ 天尊往陆天寒身旁站了站，瞧他一眼，那意思——你会么？ 陆老爷子跟白玉堂一样最讨厌水，湿漉漉的这不是要他命么，再说了，冰原岛都是冰，上哪儿学游水去。 “说到不会水……” 殷候突然回头看妖王，像是问——你会么？好像从来没见你下过水？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回过头看妖王。 妖王微微地一笑。 众人都歪头——所以究竟是会还是不会？ 妖王一摆手，笑嘻嘻来了句，“别闹。” 众人更好奇了——竟然想糊弄过去！ “总之。”卢大爷拍板决定，“你们都给我去学游水，起码能在水里闭气和游几下，别见水就沉。” 说完，他还让水性最好的蒋平负责“审核”，最后通过的才能出海去看鲲，没通过的只能在岸上看！ 陷空岛卢大爷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众人自然只能乖乖听话。 天尊见殷候看着自己，不满——不是我也要学吧？！ 陆天寒也想开溜，就听卢大爷阴恻恻地说，“是所有人哦！所有人！” 天尊和陆天寒都瞧卢方——唉！没大没小！ 卢方瞧瞧两位老爷子，随后一笑，“玉堂学了十几年都没学会啊，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两位老爷子身为他的长辈，是时候做个表率！以身作则，让他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对不对？” 一句话堵得天尊和陆天寒都没法回嘴。 两位老爷子越想越不爽，一起扭脸瞪白玉堂。 展昭拽着白玉堂往自己身后挡，挺不服气——不会游水怎么啦？ 身旁，殷候慢悠悠来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像谁，我跟你外婆还有你娘水性都很好，连你那个不会武功的爹都能下水，就你，属猫还是个秤砣！ 展昭和白玉堂进门的时候信心满满，出门的时候都蔫了。 蒋平清了清嗓子，拿着他的扇子比划了一下，“来，咱们先来分一下队啊。” 四爷先指着左边“完全不会游，见水就沉、彻彻底底旱鸭子的……站在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郁闷地站在了左边，还瞄了蒋平一眼——用不用那么长一句。 两人身后，天尊和陆天寒撇撇嘴也过去了。 “就四个么？”四爷大声问，“就四只旱鸭子啊？” 天尊瞧了他一眼——你再喊呀！ 四爷笑了笑，赶紧挪了挪扇子，指着右侧，说，“非常会游、水性很好的，站在这边。” 殷候和夭长天都溜达到了右边。 殷候瞧瞧白鬼王，白鬼王瞧瞧殷候，两人一起鄙视地白了左侧的陆天寒和天尊一眼。 俩老爷子憋气，都瞪前边的展昭和白玉堂——都你俩害的！ 河盟队三个也来凑热闹，和良辰美景一起跑去了右边。 公孙伸手，把右侧队伍里的小四子揪住，拉了出来。 小四子拍了拍胸脯，表示——爹爹我也会游的！ 公孙摇头，“在浴盆里不算！” 小四子嘴巴一点点撅起来，“我在河里也可以！” 公孙一边眉毛微微挑起来一点点，问儿子，“你什么时候去河里游过？” 小四子眨眨眼，公孙立刻瞄良辰美那三个——你们带他去河里游水啦？！ 良辰美赶紧摇头。 小团子一噘嘴，仰着脸说，“爹爹其实也不会游。” 公孙伸手戳儿子的腮帮子，“谁说的？” “爹爹就在温泉里游过！而且九九还在身边，不算！”小四子一指展昭他们那边，“爹爹也是彻彻底底旱鸭子！” 公孙伸手搓儿子脸蛋——反了你！ 小四子躲到赵普身旁，“九九你说对不对？” 赵普点头啊点头——那可不。 公孙瞪赵普——哪边的你？ 赵普把公孙往展昭他们那边推了推，那意思——乖哈！好好学一下，这个开不得玩笑。 公孙拉着儿子的手不满地走到展昭和白玉堂身旁，父子俩都不爽，“我明明会！” 展昭和白玉堂嘀咕，“在温泉我俩也会！” 赵普则是走到了殷候他们那边，九王爷游的也不错。 邹良也跑去了右手边，左将军之前管水寨已经学得很好了。 火凤想跟过去，不过被邹良推了回去，小良子也说，“火鸡！你狗刨都还没学会！就会划拉两下不沉下去，还敢说游得很好？！” 蒋平阻止推推搡搡拉拉扯扯的众人，“唉！都要如实说自己的情况哈！这个不能托大。” 说完，四爷又指了指中间，“会游一点，水性一般，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勉强浮得起来淹不死……” 一堆人往中间一站，都吼四爷，“知道了嫑说那么长！” 四爷摇了摇扇子，左右看了看，发现身旁还背手站着银妖王，就问，“老爷子？您哪边？” 妖王微微笑了笑，继续摆手，“别闹。” 众人都瞧他——谁跟你闹啦？ “所以究竟是会还是不会？！”天尊和殷候一起问。 老爷子无奈叹了口气，走到了右边，跟殷候夭长天他们站在一起，表示——水性很好！ “真的假的？” 众人都有些不怎么相信。 公孙和小四子父子俩手拉手，从左边移到了中间，拒绝归到旱鸭子类。 这边正排队，那边海爷提着个酒坛子和贺一航沈绍西一起来了，大概是在路上碰到的。 海爷还挺纳闷，怎么排起队了，就问，“这是在干嘛呢？” 三爷和二爷无奈地从左到右指给老爷子，“旱鸭子，半旱，不算旱，” 众人不满——这算什么说法？！ 海爷也被逗笑了，摇头去打酒。 贺一航和沈绍西约好了要去桃花林玩儿，也没理众人，径直就走了。 剩下的众人都纳闷，问赵普——他俩都不用学么？ 赵普小声说，“老贺和绍西水性都很好。 众人都“哼”了一声。 等分完了队，蒋平他们对众人招了招手，“走了，学游水去了。” 众人都好奇去哪儿学，四爷说去峡湾吧，峡湾水跟海水接近，而且没什么浪，水也不算深。 徐庆和韩彰弄来了两艘小竹筏，丢在了峡湾的水面上。 竹筏刚丢上去不多久，水里就咕嘟咕嘟冒上来几个泡泡。 月影宝宝和其他几只小海猪宝宝出现了，好奇地探头看众人。 蒋平分组，说，“会游泳的，教游得一般的，都去右边，多练练，要练到能连续游！” “旱鸭子们。”蒋平指着左边那两个竹筏，“都去竹筏上，然后下水扒着竹筏踩水。” 四爷话刚说完，天尊和陆天寒俩老爷子已经不见踪影了。 殷候和夭长天还有妖王一听还要教人，一下子也没影了，几位老爷子一起喝酒去了。 四爷叹了口气，看看二哥三哥。 韩彰和徐庆都看白玉堂，“五弟啊，只有靠你了！学好一点，万一出事，你要救你外公和师父……” 白玉堂扶额，一旁展昭表示——外公游得很好的，你外公和天尊我能帮你分担一个。 五爷无奈地看展昭——我是怕我不止要救他们两个还得带你一个。 展昭不爽——瞧不起谁呢？！我也是学得会的！可能……学得会的！ 白玉堂点头——那你帮我救师父和外公顺便再带我一个行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正郁闷，水面上，月影宝宝探出来“呀呀”地叫着，像是叫两人一起玩儿，还啪嗒啪嗒拍着两个鳍子。 五爷蹲下，拍了拍宝宝的脑袋。 几位老爷子跑了没办法，但剩下的其他人该学还得学。 蒋平和徐庆他们也是门清儿，卢大爷最担心的还是展昭和白玉堂，这俩完全不会水吧，还贼自信，必须得教会了。 邹良指导霖夜火去了，赵普教公孙，小四子那边尤其安全，良辰美加上河盟三兄弟，一起围着他教他怎么游。 剩下蒋平亲自教展昭和白玉堂。 岸上，徐庆和韩彰都准备着，以防有什么意外，一人还拿了一个羊肚气囊，准备丢给这群旱鸭子。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竹筏上，四爷到了水里，对两人招招手。 两位大侠只好怕怕地双手扒着竹筏下了水。 刚下水，竹筏就动了。 两人赶紧抓住，就见月影宝宝出现在他俩中间，推着竹筏就开始往前游，身旁还有其他几只海猪宝宝也跟着。 展昭和白玉堂可傻了，两人赶紧抱住竹筏。 蒋平在后边喊，“踩水！脚！脚动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脚在哪里？ 几只海猪宝宝好似知道这两人不会游，带着竹筏到了峡湾口，又转了个身，往回推。 展昭和白玉堂抓着竹筏都不敢动，求生欲极强。 岸上和水里众人都看着他俩乐。 辰全游过去，到他俩身边，跟着几只海猪宝宝一起漂在水上，边教展昭和白玉堂，“放松，不要那么紧张！手不要抓那么紧！”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在水里打滚的辰全，纳闷——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那么大？ 蒋四爷耐心地教两人踢水。 白玉堂正努力用脚拍出浪花，一转眼，就看到身边一个白色的东西游了过去。 五爷就被吸引了。 就见那个白色的东西游到小四子他们旁边就不见了。 小四子正捏着鼻子学闭气呢，刚刚下水，突然水下一个什么东西就把他顶了起来。 小四子抹了把脸低头一看，好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了一只雪白的鲲宝宝，正顶着他在水里转圈。 小四子搂着白鲲圆乎乎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好软！ 白玉堂一下子就盯上了，边跟展昭说，“猫儿！白鲲！” 展昭这会儿哪儿还顾得上什么鲲啊，他是真的不会游，按理说他轻的都能上天，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水里就是浮不起来，抓着竹筏刚松开一点就“咚”一下，水面立刻“咕嘟咕嘟”两个水泡。 白玉堂一惊，好在月影宝宝下去就把展昭给托起来了。 展昭无奈地趴在小海猪背上喘气，认命——猫爷属于天空不属于大海！ 不知不觉中，整个峡湾里聚集了好多海猪和鲲的宝宝，都在跟大家一起玩儿。 岸边，徐庆和韩彰一人搂着个羊皮气囊，托着下巴直摇头。 徐庆看着忙着扑腾水花的白玉堂和忙着下沉的展昭，问自家二哥，“这个趋势，能学会么？” 二爷拿着个酒葫芦看的都无奈了，摇头，“不乐观 ，要不然给他俩做身气囊马甲吧。” 三爷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二位爷又看了看只会原地捣水无法前进的公孙，以及狗刨式原地转圈的霖夜火，无奈摇头，“看来得多弄点羊肚气囊来……” 第247章 247 鱼尾 开封众人“轰轰烈烈”地学起了游水, 可水性这种东西就跟轻功一样，真不是想学就能学好的。 白玉堂和展昭两人似乎是少了某根筋, 就是学不会。 展昭“努力”得月影宝宝都看不下去了，一群小海猪围着他就怕他淹死。 宝宝们也很困惑——好家伙！第一次看到这种类型的两脚兽，见水就沉的诶！ 公孙先生和霖夜火也没好到哪儿去。 虽然相比起来，他俩比展昭和白玉堂都好一些，起码是浮在水面上的，没有沉下去。 但两人不知道是“发力”不对还是陷入了某种误区，都游的“奇奇怪怪”的。 公孙先生划水姿势可标准了, 双手展开双腿蹬开，可无论怎么划都是保持原地不动。 赵普都纳了闷了，明明是一样的姿势, 双臂往前一推再往后一划不就是自然而然游向前了么？为什么公孙可以做到这么努力都无法前进分毫？ 霖夜火则是刚好反一反，姿势很不标准, 还无法保持稳定。别看他长得跟天仙似的, 游水姿势就是狗刨, 而且还不停原地转圈。 海猪宝宝们看着两只人类在海水里挣扎, 都报以同情的目光。 而赵普和邹良这两个做老师的也不好好教, 光顾着觉得可爱了，一点原则都没有。 小四子那边进展也不太顺利。 本来，小四子一点都不怕水，在水里也能浮着, 划拉两下也会顺利前进，捏着鼻子沉下水里也能待一会儿……但架不住各种被“捣乱”。 不停地有各种海猪和鲲的宝宝来“骚扰”小四子, 想跟他玩儿, 好几回还把小四子顶出了海面, 跟顶“球”似的。 这边正手忙脚乱, 岸边突然传来喊声，“各位爱卿！朕来啦！” 众人抬头一看，就见穿着条裤衩的赵祯拖着双木履飞奔而来，后边跟着抱着香香的南宫。 赵祯飞身一跃就跳进了海里。 出乎众人预料的，皇上水性还不错，跳进水里游得有模有样，带着几只小海猪冲向前方。 南宫摇着头下了水，边示意影卫们跟着赵祯，边把香香放到了良辰美景他们身旁。 小香香都会游泳，在水面上跟刚才又来凑热闹的那只小白鲲嬉闹。 赵祯去峡湾口打了个来回，不止会游还掌握多种泳姿，仰着都能游，轻松惬意。 展昭和白玉堂就有一种他是故意来炫耀的感觉！ 众人“努力”到了天黑，结果会的都会，不会的依然是不会。 对于会水的来说在水中就是享受，而不会水的那整个过程就是煎熬。 展昭和白玉堂都郁闷了。 白玉堂好歹努力了一下午差不多能浮在水上了，最离谱的是展昭，徐庆和韩彰发现他沉的越来越快，感觉非但没学会，反而越来越不会了。 众人上岸，峡湾里的海猪和鲲宝宝们也都被各自的族群接走了。 月影来接宝宝的时候，叼了样东西给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起先以为又是月影送给展昭的大龙虾呢，可接到手里却发现是一块木板。 五爷不太懂这是块什么木板，板材很重，而且方方正正的，表面光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是用来干嘛的，莫不是块砧板么？ 五爷挺纳闷，不过月影送完东西之后就带着宝宝走了。 宝宝跟着妈妈游走的时候嘴里还“咿咿呀呀”地嘀咕个不停。 展昭莫名就觉得，宝宝在跟月影吐槽下午目睹的学游泳奇观，月影好似还在笑…… 觉得自己可能学的有点魔障了的展昭扁着嘴擦头发，从小学什么都不费力的他，终于感觉到了挫败，很受打击。 先不说展昭他们放没放弃，反正陷空岛几个哥哥是集体放弃了，回去就先找岛上的裁缝来给众人量尺寸，做可以吹气浮水的羊肚马甲去了。 吃过晚饭回到别院，下午溜走的老爷子们正研究海图呢。 这份图是出海观鲲的路线图，因为不同的海域会有不同的鲲群，而且一下子聚集太多船的话，会影响鲲群捕鱼，所以各家船只要“错峰”出行，合理规划线路。 这边正研究，就感觉风大了起来。 五爷抬头看了看，只见突然变天了，空中乌云密布，月亮都被遮住了。 众人举目远眺，原本星空下美丽的海面已经变得狂暴起来，滔天巨浪拍打着海滩，一望无际的海上漆黑一片。突然，天空中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夜幕中好像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白玉堂赶忙让大家收拾东西进屋，“暴风雨要来了。” 大家赶忙躲进楼里，岛上居民也都纷纷回家，关闭门窗。 不一会儿，暴风雨真的来了，远处海上惊涛骇浪，小岛上也下起了雨，四周围一片漆黑，树木被封吹得东倒西歪的。 展昭他们聚集在窗边，看着远处“狂怒”模式的大海。 众人此时才真切地理解了卢大爷之前训斥他们的话，真不能小看了这片海，相比起来，人实在是太渺小了。 “爹爹。”小四子就有些担心，问公孙，鲲和海猪们都有安全的地方躲么？ 公孙摸摸他脑袋让他不用担心，它们在海里不会有事。 当夜，众人在呼啸的海涛声中入睡。 …… 次日清晨，众人又在海鸥的鸣叫声中醒来，推开窗户，天已经放晴了。 影卫们在帮忙收拾别院，昨晚一夜狂风，虽说房屋都没损坏，但树木折断的倒是不少，别院里也到处都是落叶。 展昭他们走出房间，四外观察了一下，发现都还好，昨晚的恶劣天气没造成多少损失。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指着远处的海滩说，“海滩上好多人啊。” 众人都往海滩的方向望，此时海滩上的确很多人，而且还不是平日早起赶海的那些，都是组队的渔民。 有几辆马车停在路边，渔民们从沙滩上捡起东西放到马车里，已经堆了有差不多三车了。 “那些是什么啊？”展昭问白玉堂，打远处看，渔民们捡的东西还都不小，有些需要几个人抬。 五爷回答说，“每次大风浪过后，多少会有些东西被吹上岸。但如果吹上了那么多碎木板的话，可能是有船遇难了。” “船？”众人惊讶。 “昨晚那种天气还有船在海上啊？”公孙觉得想想都可怕。 “可能是没来得及进港避风的船。”五爷说，“也可能是从什么港口被风刮走的，要看看船的状态。如果冲上岸的只有碎片没有人，那应该没太大问题。” “还会有人啊？”众人睁大了眼睛。 五爷无奈地看着一惊一乍的众人，“这种情况还是挺常见的，海滩上时不时会漂上来遇到海难丧生的人。” …… 众人下了山，先到卢家庄，正碰上韩彰回来。 白玉堂问他情况怎么样。 二爷还比较轻松，说，“可能是艘古代沉船被冲上海面然后拍碎了，昨晚跟着海浪被拍来岸上了。 “古沉船？” 韩彰点头，“那些碎片看着都不是现在造船常用的木料，然后好些瓶瓶罐罐的都像是古董。” “古董？”白玉堂倒是有点兴趣。 二爷让众人吃了饭去瞧瞧，天尊他们都已经过去了，刚才看了一眼，说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可能不是中原的东西。 众人一听也都觉得有意思，同时庆幸，是古代沉船的话，就表示昨晚上并没有船在海上遇难吧。 …… 等众人来到海滩的时候，路边已经停了七八辆大马车了，捡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看那些木料的规模，觉得那艘被拍碎的古沉船规模应该也不小。 天尊和殷候他们拿着几个罐子正在研究。 展昭他们都过去看。 因为海螺和贝类原本的颜色花纹就非常好看，再加上雕刻的花纹细密精致，器皿带着一种异域风情。 几位老爷子正热烈地讨论着这些会不会是灵海国的东西。 展昭他们也觉得，这些器物的风格莫名跟海螺里那幅描绘灵海国风土的画，有些相似。 “喂！” 这时，远处有人举着个长长的钩子正在对这边喊。 拿着这种长钩的都是在搜集浅滩遗留物品的，好似是有人捡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正对着这边呼喊，他身旁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围观。 展昭他们跟着卢方和徐庆一起过去查看。 就见海水里好似有什么七彩的东西在闪烁，亮晶晶的。 等走近了一看，所有人都愣了。 刚才那位渔民竟然捡到了一截鱼尾。 这一截鱼尾相当的大，鱼鳞质地坚硬，形状规则排列整齐，光泽类似母贝，而且还不腐不烂。 可乍一看，谁都闹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鱼的尾巴。 就连对海鱼种类无比熟悉的徐三爷，都想不出是什么大鱼有这种鳞片和尾巴…… 另外，这么大一截鱼尾却好似又很轻，提起来还直晃悠，并且往下落“鳞片”。 展昭好奇拽起鱼尾瞧了瞧，发现里面是空心的。 霖夜火仔细查看鳞片，忍不住说，“这鳞片是缝上去的啊？” 的确，仔细看的话，鳞片上都有微小的针眼，然后用细细的银丝缝在一张鱼皮上。 这截鱼尾是从中间断裂的，似乎是鱼皮被撕裂了，有些银丝也断了，鳞片洒落在沙滩上，被阳光一照，反着七彩的光。 “这是手工缝制的鱼尾么？”展昭好奇。 众人都点头。 小四子从海水里捡起了一枚七彩的鳞片，拿起来对着阳光看。 透过光，可以看到鳞片上清晰的母贝纹理和珠光效果。 “看着很精致。”公孙也捡起了一片来研究。 霖夜火觉得那条鱼尾做的很逼真，手工也精细，好奇问，“这个鱼尾是用来穿的么？” 众人也想象了一下，如果是完整的一整条，的确可以套在腿上，这样在海里游的话，会很像人鱼…… “那群袭击商船的所谓海妖。”白玉堂联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件，“是不是就是人穿着这种鱼尾假扮的？” 众人想了想，都觉得有些扫兴——这鱼尾实在太好看了，那些海盗穿着这么精致的鱼尾去打劫商船么？也未免太浪费了吧！ 第248章 248 船难 一场暴风雨之后, 冲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岸。 对于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开封众人来说觉得相当神奇，而对于陷空岛居民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大家把东西都堆到了市集，就没人在意了。 展昭他们游水也都没学会，就等着裁缝给他们做羊肚气囊的马甲，做完了就出海。 放弃了学游泳的开封众人继续享受着惬意的海岛生活。 一转眼，在陷空岛上已经待了差不多十天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遇到，每天就是各种玩和吃海鲜, 舒舒服服。 展昭掰掰手指算算日子，都有些飘了，果然陷空岛是风水宝地！ 展昭每天“无所事事”, 白玉堂自然也是很开心，少爷他终于也可以放个长假了。 赵普也很满意, 公孙不用查案不用看病, 每天手拉手踩沙子, 小四子他们又能自己玩儿不用陪, 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霖夜火也很爽, 陷空岛四面环海，只要赵祯不自个儿往海里跳就不会有危险，也没刺客能靠近他，所以邹良不需要忙于防务, 就能抽空陪他浪。 赵祯在岛上很安全，还得抽时间陪媳妇闺女, 连带着南宫都偶尔能放个假。他还整张吊床, 挂沙滩上晒半天太阳什么的……这种日子在宫里的时候简直没法想。 不过众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谜题”要破解, 五爷就碰到了一个, 当然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几天，白玉堂去峡湾看月影的时候，月影又叼了“砧板”给他。 前前后后，月影已经叼了三块板给他了，这三块板表面光滑，五爷想不太明白这几块板是做什么的，而且月影给他干嘛。 白玉堂问了展昭。 展昭也不明白，还开玩笑说，会不会跟给海爷的那个海螺差不多，泡在海水里就会有图案显示？ 展昭就随口这么一说，五爷还真去打了盆海水来试了试。 可那三块板怎么都沉不到水里去。 五爷把板按下去，板上也没出现任何东西，就是一松手就浮起来了。 五爷就盯着那几块板发呆，按下去，浮起来，又按下去…… 展昭好奇地看着白玉堂——这是怎么啦？ “嗯……”白玉堂盯着木板想了许久，忽然一转头，盯着展昭看。 展昭大眼睛眨了眨，跟他对视，不懂他在瞅啥。 五爷突然转身就跑了。 展昭就纳闷——怎么的啦？ 五爷跑出去没多久，就拿了个工具箱进来，后头还跟进来了几个影卫，帮他扛了点木材。 白玉堂在院子里摆了好些木材，拿了把锯子就开始嘎吱嘎吱锯木头，似乎是要做木工。 展昭背着手在一旁瞧着，好奇白玉堂要做什么。 院子里的动静把其他人也引来了。 天尊和殷候他们刚吃完饭，走进来就瞧见木屑满天飞，几个老爷子都不解——这是在做什么？ 白玉堂先锯出来两块大木板，然后修了修边缘，做成两只大鞋子的形状，还在上面按了俩搭扣，看着像是一双大木履。 做完了，五爷让展昭穿上试试。 展昭穿着鞋呢，就连脚带鞋子穿过木履上的搭扣 ，穿着倒是能穿，就是大了而且没法走路。 五爷见尺寸差不多，就拿着鞋，拉着展昭去了峡湾。 身后一群好奇的人都跟着，反正全都闲着没事干。 到了峡湾，五爷让展昭穿着鞋下水试试看浮不浮的起来。 展昭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双木鞋子——才嫑！ 五爷让他试试。 展昭四外看看也没有竹筏，就不敢下去。 五爷换了个方法，把两只木履丢到水里，让他上去。 展昭觉得倒是没难度，反正他轻功好，就一跃，轻轻落到了一只木履上。 “喔！”众人都拍手——厉害厉害。 展昭觉得一只就够用了，站着沉不下去。 天尊和殷候都表示——这样算作弊！ 白玉堂指另一只鞋，让展昭也踩上。 展昭也踩上了，依然没难度。 这会儿，展昭也明白五爷的意思了，就是做双水面上能行走的鞋子啊……这个主意不错…… 只是展昭刚想往前走两步，脚往前一踏，两只木履就一前一后滑了出去。 “哎呀！”岸上众人一惊。 展昭也惊了，这样子是要在海上劈个叉么？赶紧想往回收，结果一用力，众人就见两片木履被踩进水里了。 刚一沾水，展昭的“见水就沉”大法就显灵了。 “咚”一声。 “哇！”岸上众人一惊。 可还没等人下水去救，展昭就浮起来了，月影宝宝再一次出现，把他拖了上来。 展昭湿漉漉的趴在宝宝背上，抬头，有些怨念地看白玉堂。 五爷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做成两片不行……一片好一点！” 说完，五爷把展昭拽上按，就拉着自家湿猫又跑回别院，继续做木匠了。 展昭去洗了个澡，擦干了头发刚出来，就见白玉堂这回没做两只木履，而是做了一只大大的木履，上面有个搭扣。 五爷举着那只大木履对展昭示意——咱们再去试试？ 展昭摇着一头刚刚擦干的长发——坚决嫑！ 白玉堂见展昭不肯，就看其他人。 天尊抬手表示，“那就为师来试一下。” 一群人又跑到了峡湾，五爷把大木履交给天尊，天尊刚要接，五爷又收了回去，不忘提醒他，“峡湾里可都是海猪宝宝！你别一会儿把峡湾冻上！” 天尊“切”了一声，拿过大木履丢在了水面上，“这么大块板，为师还能站不稳么？” 说完，天尊一跃，站在了那块木板上。 别说，一块就是比两块要稳。 天尊站在木板上还左右看了看，觉得还不赖。 几只小海猪都冒出头来围观。 岸上众人拍手，这个看着更加厉害。 殷候问，“能站稳但不能动啊，而且峡湾里风平浪静的，一旦到了海上有风浪怎么办？ 五爷觉得殷候的说法很有道理，就对着正围观天尊的几只小海猪打了个响指。 天尊和小海猪们一起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伸手一指峡湾口。 几只小海猪心领神会，脑袋一顶那块木板，就连板带人一起朝着峡湾口的方向推出去了。 “喔！”天尊觉得自己在海上“飞驰”，点头“这个不错！”，边低头看了看——本座鞋子怎么感觉漏水了？ 众人在岸边看着，小四子突然问，“尊尊怎么短了一截？” 再看，就见天尊正一点一点下沉。 殷候突然被妖王推了一把，“噗通”一声掉进了海里。 妖王还在岸上喊，“酱酱！赶紧去把小游救回来！” 殷候游出去还行思——妖王不是说水性很好么？他自己怎么不去救？ 片刻之后，殷候和小海猪们把天尊连同那块木板一起拽到了岸边。 老爷子厉害还是厉害，上了岸，衣服没湿，就是身上老多冰，咔嚓咔嚓往下掉冰渣子，几只小海猪在水里顶几块冰块玩儿。 五爷拿起那块板看了看，觉得可能不够长！就又跑回别院去了。 五爷继续嘎吱嘎吱锯木头，很快，做了一块狭长形状的木板，板头还微微有点翘。 做完之后，五爷回头看众人。 霖夜火举手，“这次我来试吧。” 白玉堂就把板给了他。 到了峡湾，火凤将那块板丢进了水里，自己一纵身跳了上去。 板做大做长后，就比刚才更稳一点。 这时，几只小海猪又来帮忙了，推着板往前。 “喔！这次效果不错啊！” 众人就见那板带着霖夜火在水上滑行，速度很快也没下沉。 火凤也觉得挺过瘾的，几只小海猪将他一直推出了峡湾，刚出峡湾口，突然一个浪横着扑了过来。 “哎呀……”小良子直跳脚，“火鸡没啦！” 再看，大浪过后，海面上就剩下那块板子随波荡漾了。 不一会儿，月影宝宝驮着贵妃躺在它背上的霖夜火回来了，身后有小海猪帮忙叼回了那块板。 霖夜火觉得靠在小海猪背上还挺舒服的，就说，“做什么板啊，干脆一人配一只海猪得了。” 正当众人觉得这次又失败了的时候，白玉堂看着霖夜火的样子，却像是又受到了启发。 五爷自言自语，“也许不一定要站着，趴着也挺好……” 众人都不解，跟着五爷又回到了别院。 五爷继续做木匠。 这回，他做了一块差不多一人高的木板，两头尖。 五爷做完之后，又看众人。 九王爷对着招了招手，示意——这次本帅来试吧。 拿着那块长长的板子再一次到了峡湾。 岸边，一群海猪宝宝都等着呢，好奇地猜测下一个谁来犯傻。 赵普把木板丢到了水面上，自己也跳了上去，海猪宝宝们就推着他往前。 起先跟刚才霖夜火一样非常的顺利，但重点还是要看出了峡湾之后。 果然，一出峡湾，立刻一个大浪拍过来。 赵普脚尖一点那块木板，侧身，让板的底部对着冲过来的海浪。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就见赵普被冲到了浪尖，然后随着海浪冲出去了好远。 赵普始终没从木板上掉下来，木板随着海浪在海上快速滑动。 渐渐地，赵普好像掌握了一定的规律，踩着那块木板乘风破浪，出了峡湾就朝着海滩的方向去了。 众人赶紧追过去，等到了海滩边一看，九王爷却不见了。 众人一惊，赵祯急了，影卫们也慌了——王爷呢？ 好在赵普适时地出现了，飞速朝着海边过来，不过不是踩着木板，而是踩着海猪的背。 等到了离岸不远的地方，赵普跳了下来。 木板也被冲上了岸。 捡起那块板，赵普跟白玉堂说，“还挺好玩的，就是浪头大了容易被冲掉，要是能栓跟绳子挂脚脖子上就好了。 白玉堂觉得是个好主意，这样木板不会被冲走。 众人也都觉得有意思，纷纷过来出主意，有说在大船后边栓根绳的，可以踩着木板拽着绳子。有说木板上装个帆的，那帆还得能转动，这样可以借风力。 …… 晚饭的时候，卢方他们几个见众人都不回来吃饭，就走到海边寻找。 一看都无奈了，一群人跟小孩儿似的，拿着各种板子在水里冲浪玩儿呢。 “喔呦！”韩彰觉得那块带帆的板不错。 蒋平也挺感兴趣，“这个适合展小猫啊！看都飞上浪头了！” 卢方直摇头，“游水没学会，玩水倒是不用教。 刚想喊众人回去吃饭了，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啪”的一声。 随着这一声，众人就看到在海天交界的地方，有一枚红色的光点直冲云霄，飞到天空后炸开。 “那是什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皱眉，“是海上求救用的响箭！” “是不是有船遇难了？” 众人都到了海边围观。 与此同时，陷空岛渔港内也亮起了联络的响箭，渔港大门打开，韩彰和徐庆带着两只大船以及七八艘小船一起朝着远处响箭升起的方向赶去。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都上了渔船一起去。 五爷回头打了声口哨，陷空岛山上，幺幺展开翅膀飞了下来，掠过船头，展昭和白玉堂上了龙背，幺幺载着两人振翅高飞。 飞上了半空，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清了，就在前方，有一艘船似乎着火了，正倾斜在海面上，看着还正在下沉。 第249章 249 图谋 幺幺载着展昭和白玉堂迅速赶到了即将沉没的小船附近。 船上有几个人, 都聚集在一起，有一些人已经受伤了。 展昭就看到断掉的船帆上, 有一朵紫色兰花的图案。 白玉堂道，“是紫兰岛的渔民。” 紫兰岛是很小的一个岛屿，是属于紫兰渔场的，以养蚌采珠为主业，特别是渔场每年出产的紫色海珠，那是供不应求。 船上有个拿着兵刃的黑衣小哥抬头看到龙背上的白玉堂了，赶紧就喊, “五爷！五爷！” 白玉堂对他点头。 幺幺没有降落在船上，直接落到了海面上。 几乎是同时，附近聚拢了很多海猪和鲲, 帮忙托住那艘眼看就要沉没的船。 很快，陷空岛的船就赶到了。 众人帮忙将船上的伤员都转移到了大船上。 鲲群才散去, 那艘紫兰渔场的船也沉了下去。 展昭他们都是头一回看到大船沉没, 虽然那船规模也不是特别大, 但下沉的时候还是相当的震撼。 紫兰岛船上的人有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公孙替他们处理伤口, 发现都是炸伤和烧伤, 就问怎么回事。 刚才跟白玉堂说话那个黑衣小哥，叫紫心，是紫兰岛的少当家。 紫心说他们本来是一起来看鲲的，今天天气好还挺惬意, 谁知道刚到这附近，忽然船底就被什么东西撞了似的, 咚咚响还震动。他们起先还以为是海猪调皮跟他们玩儿呢, 结果看到有人形鱼尾的东西游走, 正纳闷, 忽然船底就炸开了！后来船往下沉，船舱里囤了些酒，一炸酒都洒了，火心落到酒上，船就着火了…… 紫心越想越奇怪，“那些人身鱼尾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一转眼就不见了……要说方圆几里之内也没别的船啊！如果是人假扮的，怎么可能会游那么远！” 听了紫心的描述，众人也都抬起头往远处望……的确，附近海面上风平浪静的，并没有其他船只。如果是人假扮的海妖，怎么能在水里游那么久呢？ “你看到的那种东西，多大？”众人都问紫心。 紫心想了想，说，“跟人差不多。” 紫心从小就是在海岛上降生的，一摆手，“铁定是假扮的！不可能是海妖！最近几艘出事的船肯定都是他们干的！” 将紫兰岛的众人送上岸之后，先找了个地方让他们养伤。 辰辉他们河盟的人也都来了，众人一起聚集到陷空岛的议事堂开会，商量这个事情。 眼下有两个疑点，其一，这帮人是怎么靠近船只的，其二，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展昭他们在陷空岛有一段时间了，休息了那么久，养精蓄锐已毕，也觉得该干点正事给大家帮帮忙了！ 可眼下该从何下手呢？茫茫大海，就靠他们这几只旱鸭子么？ 之后几天，又连着出了几桩船难，这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这天，有人来给卢大爷送了封信。 卢方打开信看了看，就皱眉。 找了几个兄弟过来，卢大爷拿出信给众人看。 原来，因为最近有船频繁被海妖骚扰，就有人号召河帮水盟各岛各寨的人到松江府议事，商量共同对敌。 展昭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但是就见卢方他们几个岛主皱着眉头，看脸色似乎都有些心烦。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其实也不怎么管陷空岛的事情的，但多少听说过一些——河帮水盟各岛各寨，虽然名字听着挺团结的，但其实也并不是每家都交情特别深。而且这里头涉及到一部分是内河为主，一部分是外海为主，一部分是做运输，一部分是捕鱼，还有一些养殖的，甚至有只是卖海盐产珍珠的……总之靠海吃海靠河吃河，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情况。如果都要组织起来，难免到最后会拉帮结派，事情多还没好处。 赵祯这几天本来都在山上陪庞妃，今天下来吃早饭，来议事堂凑个热闹。 结果听卢大哥念完信，皇上突然笑了。 众人都看他。 赵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拍了拍卢方的肩膀，“看来……又是老三样啊。” 卢大哥似乎明白赵祯的意思，叹了口气，摇头，“还不如真是海妖呢！” “什么老三样？“展昭有些好奇。 赵祯问展昭，“河帮水盟的前身，展护卫知道的吧？” 展昭点头，以前河帮水盟规模浩大，五湖四海皆为其所有，跟现在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当时河帮水盟的大当家就是魔宫里的黄姨，黄月琳。别看黄姨平时糊里糊涂还胖乎乎的很可爱，一旦下了水那就是龙王！当年河帮水盟那么团结主要是为了抵御海盗还有抢地盘，那是连皇帝面子都不给的。 赵祯两根手指捏着个茶杯晃来晃去，边慢条斯理地说，“先皇当年为了瓦解河帮水盟可是下了一番工夫的，好不容易才分解成现在这样子实力相对平衡，才能保证东南沿海一带富裕又安稳。现在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好好的日子不过是又要开始没事找事了么？朕可是下过旨的，东南一带的衙门，各路督管转运使，哪个手底下有人敢再组织各路水寨岛屿联盟，就等同于造反。” 赵祯伸出三根手指，“捕鱼、运输、海盐，必须朝廷说了算，只要不组织起来搞联盟，大家生意随便做，衙门会保证秩序、安全与公平。但哪个敢组织起来，就是谋反。有海盗？两浙路就有水寨，十几万水军呢，多少海盗都能打没了。谁都想说了算的后果，就是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乱世才出黄月琳，一到太平盛世，人立刻就事了拂衣去了，这才是明白人。” 卢方也叹气，“就是有人不想过清净日子啊……” 赵祯笑了笑，“可见，并非是海妖，而是有人作妖啊。” 卢大哥点头赞同。 赵祯双手插在袖子里，笑眯眯看了看赵普，“九叔，咱们抓反贼去吧？” 赵普有些无语地看着赵祯。 赵祯身后，南宫一个劲摇头，那眼神看得展昭他们都有些心疼了。 赵普也说，“翻不出天来的，我带人去就行了。” “那不行！”赵祯好容易逮着个机会自然不肯放过，“朕倒要看看，哪个作死，敢在这里兴风作浪！” …… 出了议事堂，众人都在讨论这次的事情。 展昭通常对凶案之比较敏感，但对于权谋之类的，就不是太敏锐。其实白玉堂这方面也不是太在行。主要还是跟他俩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他俩聪明么？自然是冰雪聪明，要说心有七窍都不为过。但问题就是这俩从小就在比较“简单”的环境中长大，而且身边长辈大多对他俩爱护有加，所以对于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之类的，都缺乏经验。 听完刚才赵祯说的，展昭就问白玉堂，“所以这次的海妖袭击观鲲船事件，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目的就是要把河帮水盟各寨各岛都组织起来，形成当年一样的大型水盟来对抗朝廷？” 白玉堂想了想，“可能吧，可问题是……能成功么？” 展昭也点头，“的确啊，朝廷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而且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国泰民安的何必找不顺序呢？” 白玉堂也点头，“谁都不傻！近海的海盗都让水军灭了，现在出海捕鱼，只要那么多船队一起，哪儿有海盗敢靠近啊。” 另一边，赵普他们也在讨论这个事情。 公孙问了赵普跟展昭问白玉堂一样的问题。 赵普回答跟白玉堂差不多，但九王爷对于权谋斗术这一套还是更加熟悉，就觉得事情可能并非如此。 “如果真是有人为了这么个目的搞出的海妖袭击事件，那未免有些一厢情愿了。”赵普道，“一封信，卢大哥就闻出味儿来了，其他岛寨的当家也都不傻，搞同盟，搞到最后自己从好好的岛主变成盟主的随从。本来各干各的各自安好，现在还得交出一部分利益去，何苦呢？朝廷也没影响他们做生意。相反的，水军和衙门都会帮忙维护海上秩序，大家安心过日子多好！” “那为什么要搞这一出呢？”公孙问。 “也许……的确是有人想搞事情，但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 …… “有其他图谋？”霖夜火问邹良。 两浙路水军其实是隶属邹良的兵马。 邹良也告诉霖夜火，自己觉得应该并不是有人想造反，可能有其他图谋，造反的话这手段太低劣了，异想天开。 …… 收到信之后，卢方和辰辉都好奇，是谁出面号召这次去松江府开会的。 经过多方打听，这次发起号召的是三个地方，吴家寨、龙亭岛、三季滩。 展昭一个都没听过。 白玉堂则是有些嫌弃，“这几家都讨厌。” 展昭问，“不对付么？” “不是对不对付，就属于喜欢作死，人菜瘾还大那种！”五爷摇头。 “这三家，吴家寨以货运为主，龙亭岛就是个江湖门派，而且他是个内湖的岛，出什么海啊。三季滩是盐场，出海盐……三家钱都不少，还特别爱惹事。”五爷有些嫌弃，小声跟展昭说，“而且这三家还都跟松江府的商会和衙门关系密切。” 展昭惊讶，“跟衙门有关系还敢造反？” 白玉堂点头，小声跟展昭说，“赵祯这回总赖不上咱们了吧，那些官都是他自个儿抓出来的！” 展昭看着一心向着自己的小白堂，也笑了，“这里头看来水挺深！” 五爷一笑，“那是，这么大一片海呢，当然深了！” “可还是有个问题没解决。”展昭问白玉堂，“那些伪装成海妖袭击观鲲船的，是怎么在这么深这么大的海上靠近船只，然后再消失不见的？” 白玉堂似乎也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太复杂的方法我倒是没想出来，不过简单的方法有一个。” 展昭看白玉堂——复杂的方法都做不到这样吧，还有简单的？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漫步到海滩，然后双手拉住展昭的手，把他拉过来，面对自己背对大海。 五爷对他说，“你后面有条人鱼。” 展昭愣了愣，一时间分不清白玉堂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就想回头看。 “唉！”五爷拉着他手让他别回头。 展昭问，“真有人鱼？” 白玉堂点头。 展昭要回头，白玉堂又阻止。 “真的有！”白玉堂颇为认真地说，“我看见了！” 展昭狐疑地回头看，这次白玉堂倒是没阻止他。 但海上并没有人鱼。 展昭回头看白玉堂，“没有啊。” “刚才有啊。”五爷说，“我看见了，然后突然消失了。” 展昭多灵啊，立刻明白了白玉堂想要表达的意思，左右看了看，小声问他，“紫兰岛的那些人，是假装遇袭的么？他们编故事？” “除了他们没人看到有海妖！”白玉堂说，“而且别忘了，当时海猪群和鲲群就在附近，还过来帮忙救人了。海妖和鲲是世仇，不共戴天的大敌……真有海妖，它们能安然无恙地穿过鲲群袭击人类再游走？” 展昭皱眉，“这么说的话，所有宣称被海妖袭击的船，都跟那几家是一伙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八成是。” 第250章 250 松江府 经白玉堂一通分析, 展昭也觉得一切都是个阴谋的可能性更大，现在就等着看对方究竟图谋什么了。 既然人家请帖都送来了, 而且喊的还很好听，美其名曰是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那陷空岛也不好不去。 白玉堂提议，他跑一趟，让四个哥哥都别出面。 白玉堂去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其一，像吴家寨啊这类跟陷空岛关系不好的, 看到五爷都害怕。其二，白玉堂不管陷空岛生意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所以真要拍板决定什么的时候五爷可以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 说回去跟几个哥哥商量一下再说。 展昭他们也一起去了，邹良和赵普要去趟水寨, 公孙正好带小四子他们去松江府玩玩, 霖夜火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当然了, 还有硬要去凑热闹的赵祯。 南宫一个头两个大, 抓凶手也就算了, 竟然还要去抓反贼，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隔天一大早，众人就登船，离开陷空岛, 来到了松江府。 松江府也是繁华之所，上了岸, 展昭和小四子两个就手拉手, 找地方吃小笼包。 白玉堂看了看身后的银妖王, 还有天尊殷候夭长天以及自家外公, 有些无语——就跑码头的开个会，你们这群人一起来是要吓死谁？ 妖王笑着指了指一旁的南宫。 南宫对着白玉堂一个劲点头——抓反贼啊！多带点高手！ 白玉堂也是无语。 一行人先到了松江楼去吃小笼包。 虽说这段时间是休渔季，松江府码头的渔船和鱼市都休息，但南来北往的货运还是很多。 赵普粗略看了一下，发现街上有不少衙门的人。 霖夜火不是很懂，就好奇问邹良，“为什么这些衙役穿两种款式的号衣？” 邹良回答，“松江府有水陆两种衙役，那些红袖的都是陆上的，蓝袖的都是水上坐船执法的。” “水上那些衙役主要管什么呀？”霖夜火接着问，“海盗之类的都是他们管么？” 邹良摇头，“海盗是水军管的，水上的衙役主要是维持秩序、疏通航道，然后打击走私的。” 霖夜火显然还想问走私什么东西啊？但又觉得好像一直问显得自己什么都不懂似的。但从出生就待在沙漠里的火凤堂主，的确对于海边的事情什么都不懂。 邹良也没等他问，就告诉他，“主要是打击走私官盐、香料、木材之类的。” “哦……”霖夜火点头。 众人边吃小笼包，边看耐心给霖夜火介绍松江府情况的“哑巴”。 赵普直磨牙——兔崽子胳膊肘往外拐啊，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 公孙给他夹了个小笼包，表示——人家分明是狼崽子！ “这个季节是休渔的，按理也要严防有人偷捕，所以水上衙门的时常会去巡逻。”展昭看着窗外楼下走过的衙役们，“为什么水陆两班衙役一起巡街？” “因为有大的岛寨上岸来开会了吧。”五爷推测，“估计是有人跟衙门打过招呼了。” “那些岛主寨主也不傻。”赵祯倒是点了点头，“与其背着官府开会，不如请官府的一起来开，以免日后说不清楚。” “所以并不是跟官府勾结？”赵普问。 赵祯尽然还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竟然不是想造反！” 南宫都有些无语了——人家不造反你还不满意了是不是啊？ 赵祯立刻就没兴趣了，南宫赶紧撺掇他，那就别去掺和人家各帮各派开会了，不如到松江府逛街吧。 皇上就问，“去哪儿逛啊？有什么好地方可以玩玩么？” 天尊提议，“不如去海市玩玩吧？没准能淘换些好玩意儿。” “海市？”霖夜火问，“卖什么的？海产么？” “就跟陷空岛的市集差不多，不过松江府的海市不是什么都卖，大多是经过挑选的，海里捞起来的好玩意儿。”五爷介绍说，“另外还有很多珠宝，特备多珍珠母贝和珊瑚类的饰品。” “是么？”赵祯就有点感兴趣，想给自家爱妃和闺女买点珍珠首饰，最好是一大一小配套的那种，那戴着多可爱呀！ 最后，只有白玉堂和展昭跑去开会了，其他人分头行动，赵普和邹良带着影卫们奔水寨了，剩下的众人一起去海市逛街。 …… 请贴上写的开会地点在松江府最大的酒楼，海悦楼。 跟一般吃饭的酒楼不同，海悦楼以开会为主，各大武林门派，或者什么大家大业的要搞搞点事情都爱上那儿去包场。 海悦楼的掌柜姚海悦是松江一带的富绅，也有船队跑运输，家业不小。 姚海悦有个特点，喜欢结交江湖朋友，人还有点虚荣，比较爱吹牛。 展昭和白玉堂来了一看，发现果然各家岛主寨主都不傻，基本当家的都没来，来的全是些“弟弟”。 而大当家来的，大多都是传出来自家船出事的。 展昭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小声问白玉堂，“这是不是等于不打自招？” 白玉堂也觉得没劲，跟展昭说，今天人那么多，咱们坐门口，要是没什么大事就先找个机会走。 展昭点头，“我也想去海市看看，一会儿咱们找外公他们去。” 五爷自然答应。 两人进了海悦楼，果然，虽然来的不是一把手，但还是挤满了人。 展昭也是头一回知道，沿海一带有那么多门派呢，可想而知当年黄姨手下多少人了。 “说起来……” 展昭跟白玉堂说，“其实黄姨肤色跟海爷有些接近。” 白玉堂倒是没看出来，“有么？就感觉挺白的。” 展昭点头，“其实是有些蓝的，但是平时她都会擦粉，然后下了水呢，就会比较苍白。而且黄姨眼神还不好。” 这一点白玉堂倒是也注意到了，上了岸老是乱撞，红九娘也说她看不清楚。 “但下了水却看得特别清楚，而且有时候是在漆黑的水里！”展昭说，“一般人在水里都未必睁的开眼！” 白玉堂含笑看他——你说你自己吧？ 展昭拿了个杯子不满瞧他——咱俩半斤八两！ 主持会议的的确就是发请帖的那三家，然后各岛各寨都按照实力排座位。这种还真不需要特意去安排，有实力的就会往前坐，而没什么实力的小门派会主动地往后坐。 按理，以陷空岛的实力那是应该坐最前面的，但五爷还准备带着自家猫儿溜走呢，就座最后面，靠门的位置。 这下，不少人都以为陷空岛没派人来，吴家寨跟陷空岛本来就有嫌隙，刚想损两句，一抬头就看见了靠门坐的白玉堂。 众人也万万没想到这次来的竟然是白玉堂。 说起来，这里头不少人都挨过五爷的揍，倒不是说五爷跟个恶霸一样到处揍人。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沿海一带哪儿有那么太平，两浙路水军大寨建起来之前，都是靠渔民们自己组织起来揍海盗的。陷空岛五鼠论战斗力那是无人能及，当时不少水寨都是跟着陷空岛混，既得了好处又加强了实力。 要说既然受过陷空岛的恩惠与庇护，不说感恩，起码别恩将仇报吧。 可人心难测，后来盛世太平了，就是有那么几个白眼狼，想要打陷空岛的主意。这帮人什么手段都试过，攻击陷空岛的渔船啊，联合起来抢陷空岛的货运生意啊、欠了账不还还想讹诈的、诬陷陷空岛上的人的，或者说编造谣言攻击白玉堂几位哥哥啊……这都是触五爷逆鳞的事情。 原本白玉堂都不怎么过问陷空岛的生意，后来越来越离谱了，卢大哥讲情义，五爷可不管这些。 哪儿出事白玉堂就上哪儿，谁害他几个哥哥他就收拾他们，别说，这招比卢大哥跟他们讲道理有用多了。 用松江府一带渔民的话讲，对付海上的流氓，“锦毛鼠”三个字比什么都好用。 吴家寨那个当家的还没来得及说风凉话，一眼瞧见白玉堂了，本能地就一哆嗦。 在场不少人也都纷纷挪座位，这种情况陷空岛一般都是蒋平来，怎么五爷亲自出马？ 众人还小声议论。 “倒是听说这几天五爷回岛了。” “害得我观鲲都不敢去。” “跟五爷一块儿来的谁啊？” “哎呀那不是展昭么！” “衙门的人？” …… 展昭就觉得气氛有些微妙，瞄了白玉堂一眼——你这风评感觉不是太好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要的就是这效果。 见五爷一笑，四周围一大帮人都低头不说话，就怕一不小心惹着这位爷。 展昭突然想起，之前到圣殿山，和尚们一见天尊吓得满山跑的情景——原来“恶霸”是有师承的。 五爷冷冷看了众人一眼，在场众人都成了鹌鹑，而主持会议的那三家估计没少挨揍，说话都结巴了。 台上罗里吧嗦说了半天，展昭听着无外乎就是说海妖害人的事情。 在坐其他岛寨的也都不点破，就说，“如果是海盗闹事的话，可以找水军帮忙。” 衙门的衙役也说，可以上报朝廷，调动水军清剿匪寇。 众人意见统一，都不愿意惹麻烦，过自己的别没事找事。 这个会一个时辰不到就散场了。 展昭觉得就是跑来喝两杯茶，其他等于啥都没干，就有些疑惑。 白玉堂也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出门的时候，辰辉跑来跟白玉堂和展昭八卦，小声说，“听说事前有人走漏了风声，把消息传给衙门了，所以衙门派了人来旁听。” “不是那三家主动联系衙门的？”白玉堂问。 辰辉摇头，“刚才还说要查内鬼呢，好些人都说是你干的。” 边说，边示意了一下展昭。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摸下巴——差点忘了猫爷就是官差，这不是背锅了么…… “我刚才看到吴家寨他们几家私下里联系了一些岛寨去开小会，没叫上咱们。”辰辉示意两人看后头。 白玉堂和展昭回头，就见果然，还有一些人留在酒楼没走，正小声商议什么。 展昭疑惑，“他们究竟要干嘛？” 辰辉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来，递给白玉堂。 五爷接过来一看，展昭觉得有些眼熟，是一枚黄金的钱币。 两人都想起来，之前在陷空岛帮姚婆婆弄渔缸的时候，霖夜火在屋顶就捡到过一个这样的金币，岛上好多人都捡到了，有不少都拿来给孩子编了挂坠什么的。 辰辉说，“我刚才看到他们几家秘密在聊这个，有好几家都有这种金币。” 边说，辰辉边眨眨眼，表示他顺手摸了一个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莫不是跟这些从天而降的金币有关？ 第251章 251 小人 展昭和白玉堂从海悦楼出来, 就发现吴家寨、龙亭岛、三季滩这三家会议发起人，联络了一些其他的门派, 似乎是准备开小会。 辰辉跟展昭和白玉堂八卦了一下，就表示，“我们河盟先撤了，你们有什么要帮忙就找我们，咱不趟这浑水了。” 白玉堂点头表示明白了。 等辰辉走了，五爷和展昭也假装不在意，离开了酒楼。 但两人进了一条巷子也没急着走, 五爷派鲛鲛去海悦楼看了一眼。 海悦楼里，那几家私下商量，今晚在吴家寨松江府的别院会面, 商量对策。 白玉堂掌握了大概的动向，就让鲛鲛回来了。 之后, 两人也不着急, 管他们干嘛呢，还能翻出天来么, 八成又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两人先去海市找天尊他们了。 …… 而此时海市里, 天尊他们正逛着呢。 通常, 一个地方游客比较多的景点, 本地人都不怎么去。 海市也是这么个情况, 松江府本地人基本都不怎么去, 大多都是外地来的游客。 赵祯摇着扇子逛市集，发现这里东西是真多, 但真假参半, 打着名号都是海里某某沉船上捞起来的, 但拿来一看根本不是古董。 但偶尔还是能找到好东西。 公孙买了一些海图, 根据先生鉴定，有些是真的远海的航海图，虽然不太完整，但可以配合地方志记来看。 赵祯和霖夜火一起挑珍珠饰品，这种也是海市最多的，但很多并不是海珠。霖夜火这方面经验丰富，帮赵祯挑选了两对耳环，一大一小，款式相同，庞妃和香香一起戴的话，应该很不错。 几位老人家发现了一套前朝的双陆棋，都研究齐不齐，要是齐就买下来。 小四子边逛边看，最后拿起了一个海螺，问店家多少钱。 小四子拿起来的是一个手掌大小的海螺，青绿色，质地跟之前他在海边捡到的那枚青虫海螺有些像，不过这枚更大，感觉有些像青蛙。 小良子他们都说拿回去可以吓唬白大哥，比如说晚上睡觉给他放枕头边什么的。 公孙也无奈，这帮孩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江湖上谁都不敢惹的白玉堂，他们就天天惦记着对他恶作剧。 店家见小四子可爱，就说海螺送你了，不用钱，这些都是前几天在海滩捡的。 小四子听后，伸手到荷包里摸了摸，摸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来一看吓一跳，探头出来问，“唉，这谁家孩子啊？有大人没有啊？” 众人都好奇看过来，公孙赶紧说，“是我儿子，怎么了？” “哎呀，你说你个做爹的怎么这么小的孩子给他那么多钱啊！”那掌柜的把银票递给公孙，说，“你孩子买个破海螺竟然给我五百两！” 公孙看看儿子。 小四子把海螺收起来，拍了拍小荷包，也没去接那钱。 公孙将银子推回去给掌柜的，“他既然给你了你就收好，表示这海螺值五百两。” 掌柜的张大了嘴看着公孙，公孙带着孩子们走了，留掌柜的坐那儿怀疑人生——什么海螺值五百两？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海市的时候，殷候天尊他们已经出来了，大家买了好多东西，但都没花掉多少钱，就小四子买了个海螺最贵。 公孙问两人开会的情况怎么样？赵祯还保留一丝希望——是有人造反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将大致情况讲了一下。 众人都皱眉——这么奇怪啊。 …… 松江府有陷空岛的买卖，客栈就好几座，还有别院，众人一起去别院先安顿下来。 往回走的时候，白玉堂就感觉有人拉拉自己的手。 五爷低头瞧了一眼，是小四子。 小四子仰着脸跟白玉堂说，“白白，给你样东西。” 五爷本能地就把手收起来，不怎么信任地看着小团子。 小四子笑眯眯说，“好东西哦！” 五爷伸手，不过没伸自己的手，而是抓着展昭的手伸过去给小四子。 展昭很配合地摊开，那意思——来吧！是毛虫还是四脚蛇？猫爷不怕这些个！ 小四子就从荷包里把刚才那个“青蛙”海螺拿出来，放在了展昭手上。 “呦！”展昭第一眼也觉得挺像个青蛙，觉得可以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放他家玉堂枕头上。 同时又感觉这海螺的花纹有些眼熟，放到手里，那个冰凉冰凉的手感似曾相识。 “跟之前那个海螺感觉一样诶！”展昭说。 白玉堂他们也都凑过去看——的确。 “有海水没有？”展昭问，“放海水里瞧瞧！” 众人一起跑去别院，顾不得安顿，先打了盆海水来。 将那枚更大的海螺放到了水里，果然……海螺也变透明了，跟之前的小海螺一样，产生了变化。 海螺里出现了一幅图案，不过这次的海螺比之前那个大了不少，所以画也更大，看得更清楚。 这次的图案并不是什么繁华城市图，而是一幅“劳动”的场面，内容相对简单。 这画面带有一定的故事性，依然是灵海国的图景，一群人在鲲的帮助下，从海里捞起来了许多金矿石，然后运到工坊倒入熔炉，再倒入模具，就成了金色的宫殿，以及堆成小山一样高的金币山 。 展昭拿出刚才辰辉“顺来”的那枚金币，跟图画里的比了比。 “一样诶！” “之前祭祀船上的金币却好像不同。”公孙说，“船上的金币没有当中那个洞。” 众人都点头。 霖夜火问，“所以之前说陷空岛下钱雨，刮过来的金币是灵海国的东西么？” 白玉堂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吴家寨也有这种金币，会不会他们也找到了类似的海螺？并且发现了海螺里的图案？” “难不成，这些东西都是被暴风雨从灵海国刮过来的？”展昭指着海螺里的图案，“灵海国海底是不是有金矿啊？这画面感觉就是在捞黄金，然后描绘灵海国的建筑都是金铸的。” 白玉堂觉得有这个可能，“吴家寨他们几家都想做大，但发展需要钱的，本本分分做生意的钱哪儿有寻宝来的快，估计是打这主意了。” “难不成，他们伪造海妖袭击商船，是为了联合打假一起去找灵海国的财富？不想让官府知道，是怕官府跟他们抢？” “切。”赵祯不屑，“就算有金矿也在海底，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开采，灵海国的人肯定是因为有鲲的帮助才能采集金矿。就那帮江湖人真是异想天开，这是典型的要钱不要嘛，舍命不舍财！” 白玉堂也同意，另外五爷觉得这帮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搞出事端来最后被困海上还要去营救。 吃过饭，去了趟水寨的赵普和邹良就回来了。 九王爷说水寨那边没得到什么消息，最近这段时间海上风暴较多，不适宜出海，就算有海盗也不敢出来作恶。 众人联想了一下那晚狂风暴雨的样子，的确是比较吓人，都替吴家寨他们那几家捏把汗，别真的跑去寻宝把命都搭进去。 等到了晚上，展昭和白玉堂要去偷听一下人家开小会，老爷子们在家玩双陆，都快打起来了，那个闹腾。 公孙和赵普要盯着几个小孩儿念书练功，霖夜火和邹良逛街去了，就赵祯挺闲，带着南宫也跟着展白两人一起去了。 有鲛鲛在，盯梢就不用太麻烦，四人在吴家寨的别院附近找了家酒楼定了个雅间，白玉堂安排鲛鲛去暗探。 果然，鲛鲛进去的时候，几个岛寨的当家在一起正开小会。 鲛鲛一听，他们开会却没在说灵海国或者寻宝，而是吴家寨的人挑头说陷空岛不讲江湖规矩，好好的他们岛寨开会，偏要联系衙门，搞得会都没法开，还说就该把陷空岛踢出河帮水盟，大家都别跟他们做生意！ 展昭他们也不知道鲛鲛听到了什么，就坐着吃点心喝茶，只是，看一旁白玉堂脸色越来越差，估摸着是说了什么五爷不爱听的。 白玉堂越听越气，这帮小人当面不敢说，背地里说的那叫个难听。 最后吴家寨几个说话越来越难听，竟然说起了他大嫂的坏话，展昭他们就听到“咔嚓”一声，桌角都被白玉堂掰掉了。 五爷拿起刀就要去踹门。 展昭赶紧拦住他，赵祯也问——出什么事了？ 白玉堂坐那儿生闷气，鲛鲛这会儿也回来了，叽叽咕咕跟展昭把事情一说，展昭也恼了，“这帮小人！” 五爷之所以生气，是因为这帮人不少当年都受过陷空岛的恩惠，日子过不下去了倒是知道去求他几个哥哥，现在日子稍微过得好一点翻脸不认人不说，还要背后胡说合谋陷害，真是岂有此理。 赵祯听展昭说了之后，微微一笑，摆摆手，示意对面一肚子火的展昭和白玉堂，“唉，你俩先缓缓，人家背后说坏话你俩也不好正面去踹门啊，到头来还说你俩理亏了！这种时候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展昭觉得对头，就问他，“皇上有什么建议？” “好办！”皇上给两人出主意，“他们聚那么多人绝对不是为了背后说坏话那么简单的，说坏话只是为了团结盟友而已，先把气愤挑起来，才能忽悠人啊。这都是有后招的，今儿晚上，先让你家背后灵去那几家找找，除了这种金币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线索，都给他顺回来。今天他们一起开的会，丢了什么东西肯定他们内部彼此怀疑，什么组织什么联盟瞬间就瓦解了。这种会通常开一个不够的，还会有第二个，估计是明天就开。等他们明天开会的时候，找衙役上门，让那帮盟友碰巧看见这三家跟衙役有来往，盟友就会知道自己被耍了，你们就在家里等着，那些盟友会自己跑上门来跟你们说他们的计划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赵祯。 皇上笑着对两人眨眨眼——唉，这种小场面，你们就按朕说的办。对付这种人软硬都没用，他弱他就有理，你强你做什么都是错。所以你们都甭出面，交给朕了，欺负陷空岛怎么行啊，朕帮几位哥哥好好收拾收拾这帮白眼狼！ 第252章 252 水木火 白玉堂控制鲛鲛听几家岛主开会, 结果越听越气。 赵祯安抚了一下白玉堂和展昭，示意两人莫生气, 自然有法子收拾这帮人。 鲛鲛再回到吴家寨的别院，这帮人还在说陷空岛坏话呢。 五爷耐着性子听着。 结果一个时辰左右的小会，各种东拉西扯，气氛倒是调动的不错，搞得好像陷空岛是他们的仇人似的。 赵祯猜的一点都不错，今天这个小会看起来只是吴家寨他们三家摸摸另外几家的底，正事约好了明日晌午再谈, 还在吴家寨的别院。 会开完，几家岛主寨主就纷纷回去了，就剩下了吴家寨、三季滩和龙亭岛三家。 吴家寨寨主吴老大问薛龙亭和苗三季, “东西都收好了么？” 两人都说收好了，万无一失。 吴老大再三叮嘱, 一定要小心保存, 尤其不能让陷空岛的人知道。 那两家都表示心中有数，就各自回去了。 龙亭岛和三季滩买卖也不小, 在松江府都是有宅院的。 等这两家走了, 吴老大就坐在书房里想心思, 体己的随从出去送了客, 进来禀报。 吴老大还特意问了一声, “附近有发现陷空岛的人么？” 随从说并没有, 已经关门落锁了。 吴老大松了口气，嘟囔了一句, “来谁不好, 竟然来了白玉堂, 有点棘手。” 随从则是劝说, “其实来白玉堂就表示陷空岛根本不想管，白玉堂估计也就走个过场，他大少爷什么时候关心过水帮河盟的事情。” 吴老大点了点头，“倒也是。” “寨主，倒是我们联络的这几家，靠谱么？”随从似乎有些忧虑，“好几家都是曾经受过陷空岛恩惠的……” “呵呵。”吴老大得意一笑，“天助我也白玉堂把展昭也带来了，这样更不会有人怀疑是我们叫的官府的人来，是个拉拢各家对付陷空岛的好机会。对了……你派人去衙门报信的时候，有被人看见么？” “绝对没有！寨主放心！”随从连忙摇头。 吴老大满意点头，“好！” 白玉堂都快被气笑了，心说——好你个吴老大啊，你个欠打的，闹了半天贼喊捉贼。 展昭就见白玉堂下意识地歪了歪脖子，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这事情怎么发展先不说，吴老大这顿打肯定是逃不掉了。 不过，白玉堂和展昭都庆幸是他们来了而不是几位哥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几家实在是阴险。 之后，吴老大就准备休息了。 鲛鲛在吴家别院里转了转，一时也猜不到他东西放哪儿了，现在也不好翻箱倒柜找，就先回来了。 赵祯提议，“咱们先回家吧，歇会儿，后半夜去把那三家都偷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就这么办。 …… 回到别院，几位老爷子玩双陆玩的鸡飞狗跳的，天尊和陆天寒刚歇下来，在一旁看夭长天他们接着玩儿。 见展昭和白玉堂回来了，陆天寒就问，“怎么样了？” 白玉堂想了想，拉了自家师父和外公讲吴家寨的阴谋。 殷候在一旁边掷骰子边听，直皱眉，“这么阴损啊。” 陆天寒和天尊都有点不高兴，心说就离谱，卢方对他们几家多好啊，真实一片真心喂了狗。 展昭也有打算，今晚他准备跟鲛鲛一起潜入那几家。 不过毕竟时间有限而且要找的东西都没什么线索，可能需要高人指点。 展昭一进院门，就瞅见在一张石桌边“忙碌”的小四子了。 赵普带着良辰美练功去了，公孙在看书，几个老爷子都忙着玩儿呢。 小四子自己占着一大张石桌，桌上摆了一堆东西，他拿着个小龟壳正“啯哆啯哆”摇龟壳呢。 展昭微微一笑，凑过去，从袖兜里拿出一包特地给他买的小点心，送到团子眼前。 小四子伸手接了，笑眯眯瞧展昭，“猫猫要算一卦么？” 展昭含笑看着这小半仙，点头，“要！” 小四子将眼前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让展昭坐他对面。 展昭在他对面坐下，公孙拿着书呢，抬起头瞄了一眼，低头继续看书。 “猫猫要算什么？财运、仕途还是桃花？” 展昭直乐，“财运什么的没所谓啊，仕途什么的也不考虑，桃花更不需要了，已经有小白堂了么。” 小四子一歪头，“那猫猫你要算什么？” “我一会儿要找三样东西。”展昭问小四子，“有提示没有？” “三样什么东西？”小四子问。 “嗯，分别在三所宅子里，都被当宝贝一样藏着，但是具体我不知道在哪儿也不清楚是什么。”展昭道。 “酱紫啊……”小四子拿了两个小铜板，放进他的小龟壳里，在一张八卦图上选了选，又掐着指头算了算。 白玉堂也走过来了，他刚才跟天尊和外公讲得挺累，过来坐下喝杯茶，边看小四子帮展昭算卦。 “嗯。”小四子掐完手指头就开始摇龟壳，不一会儿，两枚小铜板落在了八卦图上。 小四子又算了算，拿了张纸来，提笔写了三个字——水木火。 展昭接过小四子给他的三个字，疑惑，“水木火？” “嗯呐！”小四子点头。 “水木火跟我们要找的东西有关系？”白玉堂也好奇。 小四子点点头，“不是要找三样东西么？第一样在水，第二样在木，第三样在火。” 说完，小团子甜甜一笑，笑出两个小梨涡，继续研究自己的八卦图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莫名就有点期待，感觉跟猜谜似的。 因为晚上有重要“任务”，展昭和白玉堂早早就去睡了，连赵祯都说要半夜起来等结果。 南宫就悄悄问公孙有没有安神香。 公孙点头，“要睡多久那种？” 南宫想了想，“昏睡百年的有没有？” 公孙无语，“你是要刺驾么？” 南宫摇头，“我自己用。” 公孙扶额，心说这倒霉孩子。 先生找了点安神的香给南宫，说点上吧，一觉睡到天亮肯定没问题。 南宫拿着香就去给赵祯点上了。 当晚，三更左右，展昭和白玉堂都醒了。 两人今晚的安排是这样的，他俩已经安排了影卫在三家附近盯梢，并且在就近的客栈订了房间。 白玉堂到房间里，控制鲛鲛，跟展昭一起进去。 鲛鲛给展昭打掩护，展昭负责找东西然后带回来。 他们第一家下手选的是龙亭岛。 龙亭岛在松江府的宅子不大，人也不多，薛龙亭早就睡了，其他下人也都熄灯睡觉了。 鲛鲛这会儿就小小一只，展昭换了身夜行衣后，就把他揣怀里了，悄悄潜入了薛家。 展昭那轻功，再加上穿一身黑，月光下连个影子都瞧不清。 屋顶上负责盯梢的黑影白影直擦眼睛——好家伙!闹了鬼了！ 通常，重要的东西都是随身带的，所以展昭估摸着那几样东西都藏在卧室。 薛龙亭晚上睡觉打呼噜，隔着门就听到里头鼾声震天的。 展昭凑到窗口瞧了瞧，大概是因为天热，窗户没关。 展昭轻轻一戳窗户，那窗户就往一侧打开了一些，一阵夜风吹进去，展昭就随着夜风一起飘进了屋子里。 进了屋子之后，先大致环顾了一下四周，尽量不要碰到会发出声音的家具。 展昭可记得呢，小四子说了，水木火。这第一家应该是水…… 水…… 展昭有点纳闷，这房间里哪儿有水呢？不会是藏在夜壶里吧，那猫爷可不拿。 不过想想倒是也不可能。 这时，怀里的鲛鲛突然一伸手，指着对面的墙。 展昭抬起头看，就见墙上挂着一幅百川图，还写着“海纳百川”四个字。 展昭微微一笑，“嚯！好多好多水啊！” 展昭蹑手蹑脚走到了那幅百川图前面，伸手将画掀起来……果然，就见在画后面有一个暗格。就是普通一个暗格，都没门，等于是墙上一个窟窿。 窟窿里，放着一个包袱，用蓝色的水纹布裹着，不大，方方正正的，里面应该是个锦盒。 展昭和鲛鲛对视了一眼——团子，准！ 拿了东西，展昭轻轻放下画，原路返回，出了窗还帮忙把窗关上，免得薛龙亭伤风。 随后展昭上了房直接去了客栈的窗口。 白玉堂早就在等他了，展昭进了窗，关窗，任务完成！ 而同时，毫不知情的薛龙亭还呼呼大睡呢。 到了房间里，展昭把包袱打开，里面的确有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一看，装着一枚海螺，质地跟他们之前捡到的两枚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靠谱。 事不宜迟，接下来就该轮到三季滩了。 三季滩的宅子比龙亭岛要大一些，苗三季还不是一个人睡，有个小妾陪着他。 这家更扯了，院子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估计是都被苗三季打发走了。 卧房门锁着，窗户和薛龙亭家一样，虚掩着。 展昭摇头啊摇头，这帮掌门太没有防盗意识了！ 同样的方法，轻轻推开点窗户，展昭先往里望了望。 房间里地上都是散落的衣服，床上帷幔也没放下来，苗三季一条腿都在外面，胸前还有一条女人的胳膊，正睡得香呢。 展昭直摇头——辣眼睛！ 尽量不去看床上的情况，展昭在房间里找了起来。 木…… 木的难度显然比水要高不少，桌椅板凳都是木头做的，是藏在哪儿了呢？ 展昭正为难，怀里，小鲛鲛戳了戳他。 展昭低头瞧他，就见小鲛鲛指了指屋外的院子里。 展昭往外一瞧，院子里有一棵老大的木棉树。 展昭想了想，就出了房间，站在那棵木棉树下，仰着脸瞧。 围着树转了一圈，发现在树杆的中部有一个树洞。 展昭灵机一动——水木火！也就是木在中间，那会不会…… 想罢，展昭轻轻松松上了树，倒挂在树枝上往洞里一瞧，洞里好些个稻草。 展昭小心翼翼地拿出稻草，他也生怕是哪家鸟儿在这里垒了个窝，那自己打扰人家休息就不好了。 好在，稻草下面并没有鸟窝也没有鸟蛋，而是一个红色包袱皮，大小跟刚才在薛龙亭家找到的差不多。 展昭微微一笑，拿了包袱，将稻草塞回去，从树上一跃直接出了院墙，回到客栈找白玉堂。 打开第二个包袱，里头也是个锦盒，锦盒里，藏着又一个海螺。 两个海螺虽然形状不同，但质地一样，估计浸入海水也会有画。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急着查看，先收了两样，去取第三样。 两人最后到了吴家寨别院。 吴家寨是三座宅子里规模最大的一座，里面人也比较多，而且吴老大鬼小心，晚上还安排了守夜。 展昭揣着鲛鲛，蹲在屋顶上就有些犯难——这要怎么进去呢？ 另一方面 ，展昭也有些想不通——火？ 房间里哪儿来的火呢？这天也不冷，总不至于点个火盆吧。另外，这别院不小应该有灶房，总不至于把东西藏灶房里吧…… 展昭摇摇头，觉得灶房可能性也不大，以吴老大那种多疑的性格，东西一定是随身带。 展昭想不出来，就瞧了瞧怀里的鲛鲛。 鲛鲛也正歪着头想呢，见展昭低头看自己，他也仰脸跟展昭对视。 展昭对他眨眨眼，那意思——你再指一下呀！怎么不指了？ 鲛鲛一仰脸——我是小白堂的内力！又不是小四子的内力！再说了，这哪儿有火啊，这么燥的天哪儿敢随意生火…… 展昭突然愣了愣，盯着鲛鲛看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鲛鲛也眨了眨眼。 展昭在院子里一踅摸，就发现在宅子旁边搭着一个草棚。 展昭坏坏一笑，躲进屋顶的隐蔽处，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又摸出了刚才给小四子包点心用的纸。 将纸卷成一卷，用火折子点上。 展昭把燃烧着的纸卷递给鲛鲛——该你出场了！ 鲛鲛接过纸卷，一跃就出了屋顶，瞬间变大，伸手将那燃烧着的纸卷放到了草棚上。 今天晚上风还不小，而且这草棚挺干燥的，一下子就着火烧起来了。 院子里两个守夜的家丁正坐在门口打盹呢，突然闻到一股糊味，扭头一看——好家伙，院子里火光冲天。 两人瞌睡都醒了，大喊着，“着火啦！着火啦！” 吴老大卧房的灯立刻亮了。 而就在鲛鲛去放火的时候，展昭已经落在了吴老大卧房的屋顶上，轻轻抽走一片瓦，盯着里面看。 一听外面喊，吴老大立刻起身点上油灯，跑到外面开门看，“怎么啦？” “着火了老爷！” 这附近还没水，院子里管家也醒了，正招呼人打水。 吴老大皱眉就走了出去，还不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展昭瞅准机会，将鲛鲛从屋顶的洞里放了进去，对他一指床铺。 鲛鲛迅速到了床边，掀开床帘掀开被子，果然，就见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包袱，就在被子里。 白玉堂透过鲛鲛看得清楚，这还正经挺符合吴老大的性格，猜忌多疑，有什么宝贝不止要随身带，还要搂着睡，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将黑包袱拿走，鲛鲛本来准备走了，但余光一撇，发现吴老大水的枕头上，有火焰的花纹。 而且在枕头下面，露出了一个白色布包的角。 鲛鲛一把将东西抽了出来，就见枕头下面，枕着个白色的包袱，这不是锦盒，而是个扁的。 白玉堂也管不得那么多，拿了东西就让鲛鲛直奔屋顶。 就在鲛鲛从屋顶出去的时候，吴老大开门进来了。 展昭拿了东西，带着鲛鲛一闪走人。 草棚的火很快扑灭了。 但吴老大就觉得有些可疑——草棚附近并没有灯笼烛火，好端端的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呢？ 越想越不对，吴老大赶紧跑回房间查看。 可等他一掀开床帘发现被子翻开了枕头也移位了，两样东西都不见了时，立刻眼前一黑。 等展昭到了客栈，就听到窗外一阵大乱。 白玉堂和他打开一点点窗户缝往外瞧，就见吴家寨大院里乱作一团，吴老大“给我找!”的喊声差不多整条街都能听到了。 两人也不急着走，所谓灯下黑么，他俩也不点灯，就躲在客房里，借着透过纸窗的月光，看了一下包袱里的东西。 两个包袱，那个黑色包袱里有个锦盒，里面有一枚海螺。 这样就是三个海螺，加上他们在海市买的和海爷手里那个，总共五个。 而那个白色的包袱皮里头，是几张画在鱼皮上的航海图。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今晚收获满满！再加上吴老大气急败坏的样子，两人都觉得——解气！ 第253章 253 隐患 这世上, 有人哭就有人笑，展昭和白玉堂顺顺利利拿走了吴老大他们手上的几样“宝贝”。 吴老大那边急的跳脚，展昭和白玉堂却自顾自睡大觉。他俩也不急着回去, 直接在客栈里睡下了。 吴老大满院子找也没找见。 要说人吧, 多少都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比如说你本来是准备了某个计划要害什么人的，那在计划实施中所遇到的一切问题, 第一时间就会怀疑, 是不是被你准备害的人发现了？！ 吴老大怀疑过是陷空岛的人拿走了他的东西么？当然怀疑过！ 草棚着火，他出去看了一眼回来, 也就眨么眼那么点功夫，东西就不翼而飞了！那偷走他东西的人得多有本事？吴老大第一个就想到白玉堂了。 他当即就派人去了趟陷空岛的别院。 但手下火速赶到别院附近，上了高处一观察, 别院里早就熄灯了，而且也没有人出入。 听了回禀, 吴老大就有些拿不准，是不是白玉堂下的手呢？按理不能啊……他白玉堂怎么会知道自己手里有宝贝呢？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龙亭岛和三季滩才是。 “寨主，会不会是那两家下的手？” 吴老大的管家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陷空岛要高。 “寨主，找到点东西！” 这时, 负责搜查的吴家寨一个手下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递了一样东西给吴老大。 吴老大接过来一看，是半片木棉花的花瓣。 这半片花瓣哪儿来的呢？自然是展昭放上去的。 早先赵祯出主意的时候就告诉展昭要想法儿挑拨那三家内斗, 让他们相互怀疑。 展昭刚才在苗三季家院子里发现满地的木棉花花瓣，踩一脚还容易粘在靴子地上, 就捡了半片, 放在了吴家寨屋顶上不怎么起眼的位置。 要说展昭这招灵不灵呢？真灵！ 吴老大拿着花瓣研究, 发现只有半片, 断裂处还有被踩的痕迹……表示是粘在靴子底带过来的！他跟苗三季关系可不错, 以前去过他家，知道他家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木棉花。 为了不搞错，吴老大还特意问了问管家，“这是木棉花瓣么？” 管家点头说是。 吴老大就皱起了眉头……他本身就是个多疑又善变的人，以己度人，越想，越觉得那两家可以。他不止怀疑苗三季，甚至还怀疑是薛龙亭做的，嫁祸给了苗三季。 ……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拿着东西回到了陷空岛的别院。 院子里，众人都醒了，正坐着吃早饭。 将东西放下，展昭凑过去就搓正用筷子夹着个鹌鹑蛋的小四子的脸蛋，夸他灵。 小团子晃啊晃，努力稳住手不慌，不让鹌鹑蛋掉豆浆里。 “哈啊~嗯……” 赵祯打着哈欠走出来，边伸手揉脖子，边跟南宫抱怨，“朕昨晚怎么睡得那么香呢？好像还落枕了……” 南宫给他盛了碗粥，回答，“皇上最近可能比较操劳。” 赵祯点头觉得有道理，嘴里嘀咕，“应该是……朕也是日理万机” 南宫点头。 公孙瞄了南宫一眼。 南宫接着点头——先生的安神香，好用！ 吃完了早饭，留了几个影卫在外面守着，展昭端了盆海水，招呼众人进书房看“宝贝”。 打开三个锦盒，里面是三个形状不同，但质地都一样的海螺。 众人也有些纳闷，这海螺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呢，作为宝贝是不是有点多？ 逐一将海螺放进海水盆里，果然，三个里面都有画面。 不过这幅画倒是没有让众人有什么特别惊喜或者震撼的感觉，因为早前都听海爷讲过了。 三个海螺中三幅画，描绘的正是灵海之战的画面。 第一个海螺的画面里，是海妖王带领族人，跟鲲群大战的场面。 第二个海螺里，是鬼鲲咬下海妖王头颅的场面。 第三个海螺里的，则是灵海国民众将海妖王分成六份，装上大船的画面。 而那艘船，是第一个海螺里，灵海之战时，被海妖往用铜鱼叉刺穿的一艘灵海国战船。 这几幅画完美地契合了灵海之战的传说，又完美地对照了众人捡到的那艘献祭的船。 可问题就是传说跟现实实在是对应的太完美太贴合了，反而让人有一种不那么真实的感觉。 “邪了门了。”霖夜火觉得不可思议，“就算真有灵海国，真有献祭船，怎么突然之间都上岸了？而且这些海螺还一家冲上来一个？也太精准了。” 此时，所有人都有一种“很刻意”的感觉。 但目前来说，这些海螺除了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途。 另外，除了第一个小四子在海滩上发现的海螺之外，其他的海螺都比较大。这东西一大就感觉没有那么值钱了，而且大海螺里绘制的画并不是太精细，感觉手工相对粗糙。而那枚小海螺就给人一种相当震撼的感觉，因为工艺是在是太高超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风格上也不太一样……小海螺有一种说不出的异域风情，大海螺就，怎么说呢？单看还行，一比较就有些……普通！ 众人揣了一肚子的怀疑，继续看那个从吴老大枕头下抽出来的包袱。 这个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些航海图，都是绘制在鱼皮上的。 公孙之前也在海市搜集了大量的航海图。 别说，这些海图还都挺接近的，无论是制作的工艺还是绘制的手法。但共同点都是残缺不堪，而且很多图解都很夸张，需要靠猜测来看懂。 公孙也有些犯难，之前他在还是买的那些海图，大多是本着好玩儿去的，也就是个装饰。可现在吴老大家拿来的这些，从材质手感，甚至皮料的厚度都差不多，总觉得是同一个市场里买的。 研究完了，众人将所有东西都收好了放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就有点好奇吴、薛和苗这三家之后会怎么样，赵祯提议，不如去瞧瞧……当然了，还是派鲛鲛出马。 赵祯一直对鲛鲛的能力特别羡慕，因为他最爱背后听人说闲话。 依旧到了吴家寨附近的客栈里，众人去了雅间喝茶，白玉堂让鲛鲛进入吴家。 吴老大刚吃过早饭，随从就跑进来说，“寨主，薛龙亭来了。 吴老大冷笑了一声，点点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薛龙亭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吴兄！出事啦！” 吴老大佯装惊讶地问，“出什么事了？” “东西丢啦！”薛龙亭直跺脚，“我放在暗格里的东西丢啦！” 吴老大一边假装吃惊，一边观察薛龙亭的神情。 疑人偷斧，吴老大先入为主地觉得薛龙亭可能是在做戏，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一举一动都那么假！ 倒是鲛鲛坐在屋顶上看戏，知道薛龙亭的确是冤枉的。 让白玉堂怀疑的是，吴老大为什么假装自己的东西没丢呢？是为了试探薛龙亭？但这样不是显得他就有嫌疑么？薛龙亭不会一点都不怀疑他吧…… 吴老大那边还假装很关心地详细询问薛龙亭东西是怎么丢的。 这边，展昭他们都问白玉堂进展如何。 白玉堂将事情一说。 赵祯就微微皱了皱眉，摸着下巴略一思索，问，“你们昨天，只找到三个海螺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头，就三个。 赵祯想了想，轻轻一摇头，“可能不止三个。”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向他，“不止三个？” “嗯！”赵祯点点头，“吴老大很有可能自己私藏了一个，然后他谁都没告诉，连另外两家都没告诉。” 公孙戳了戳小四子，问他，“总共几个啊？” 话说，组晚上赵普检查良辰美的轻功，发现这仨小孩儿最近进步有点慢，估计是凑一块堆就知道玩。九王爷虽然平时放养，但关键问题上可是很严格的，就规定了这几天不准玩，专心练功，自己也盯着他们加训去了。 良辰美被带走了，小四子就只好跟着大人们混了。 不过小四子昨晚上摇了半天龟壳好似还没过瘾，今天继续自己玩自己的，众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研究什么，就他自个儿玩的挺开心的。 听到公孙问他，小四子随口答了一句，“反正都是五百两一个。” 其他人都看着他。 “五百两一个？”霖夜火好奇问小四子，“上次在海市的那个你也是五百两买的哦，你怎么知道五百两一个？” 小四子估算了一下，“嗯，材料费手工费，做一个大概五百两吧。” “找谁做？”众人都问。 小四子想了想，“找做手工的吧，就那种在瓶子里画小画的呀。比起瓶子可能还好画一点，因为海螺开口大，一个收五百两差不多。” 众人面面相觑，都一脸疑惑地问小四子，“你怎么知道的呀？” 小四子抬起头看几个大人，“这种铺子开封府也有呀，我们之前去做装糖的罐子有见过哦，就是一般都做的比较简单，普通装糖的琉璃罐子是五两纹银一个，画个小猫小狗什么的。” 众人都张着嘴看着小四子，“那浸海水……” 小四子眨了眨眼，“你们浸过河水井水没有呀？” “之前你在海滩捡到的那个我浸过，普通淡水没反应，只有浸海水……” “那个怎么一样的啊！”小四子摇头啊摇头，“那个一般的手艺人肯定做不出来的！那个像古董哦。” 展昭他们其实很想拿出来比较一下，但是那个海螺在海爷那里。 小四子继续玩他的龟壳，公孙疑惑地看着儿子，小四子跟妖王越来越像了，关键是大家都觉得他很神，以至于很多事情就是很普通的事情，但他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很神…… 白玉堂也坐那儿想心思，“从做工上说，后面那几个大海螺，跟海滩上那个小的的确是没法比。” 赵祯也同意，“看着档次就不一样……要说见水显现的技术也不是多难。” “琉璃内部磨一下就会有起雾的状态，干的时候看不到背面，浸泡在水里立刻会变透明。”展昭也觉得，泡水显现一点不难，要分清是淡水还是海水那才是真正难的…… “又有人来了。” 白玉堂的注意力又被拉回了鲛鲛哪儿。 鲛鲛坐在院墙上一直看热闹。 薛龙亭刚说完，苗三季就来了，也是差不多的说辞，东西丢了。 吴老大此时对他俩的话是一个都不相信，就是摸不透他俩是其中有一个人偷走了全部呢，还是两人合伙来算计他。 薛龙亭和苗三季都着急，问接下来怎么办，约了各岛寨谈判的…… 吴老大摆了摆手，说，“没事，我那个还在呢。” 薛龙亭和苗三季都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吴老大 。 其实他俩一早起来发现东西丢了，还真就觉得是不是跟吴老大有关系……所以两人事先碰了个头，发现他俩东西都丢了，就决定分头来找吴老大。 本来，两人都觉得，如果是吴老大吞了他俩的东西，那肯定说自己的也丢了才对，可谁知他却说自己的没丢……这倒是一下子反而不好判断了。 两人脸上惊愕的表情，吴老大也看在眼里，对两人怀疑越发加深了。 此时，一个原本稳固的三角同盟，已经图本瓦解，谁都不相信谁，谁都觉得对方可能是骗子，谁都打算给自己想条退路，以免被坑。 吴老大对随从招招手。 随从去捧了一个锦盒过来。 吴老大将锦盒打开，就见里面有一枚海螺。 鲛鲛刚想凑近点看，但吴老大给两人看了一眼之后就将锦盒合上了，说，“要说服各岛各寨，有一个就够了！先别急，开完会再说。” 客栈里，白玉堂就将事情的发展告诉了众人。 “真的还有一个……”公孙摇头，“那个吴老大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一点信用都没有。” 说完，公孙又戳自己儿子，“小四子，那个海螺也是五百两么？” “嗯？”小四子正一手拿着龟壳一手摆弄罗盘呢，被公孙一戳就一走神，手一松，龟壳掉到了桌上。 龟壳里的两个小铜板也落了出来，掉在了八卦图上。 小四子愣了愣，盯着那铜板就发呆。 做爹的养娃通常都是娃越不理你你越想招惹他，公孙就又戳了小四子两下，“多少呀？理理爹爹呀！” 小四子伸手摸着下巴抬起头看他爹，小声说，“这个不要钱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不要钱？ 赵祯也问，“那要什么呀？” 小四子伸手拿起那两个小铜板放回龟壳里，说了句，“这个要命。” 第254章 254 另有隐情 小四子说“要命”, 那估计就是真要命了，就是不知道要的是谁的命。 公孙看着自家特别淡定的小团子，就有点不爽, 怎么看怎么像妖王！作为爹爹, 感觉输了！ 公孙越想越吃味儿，伸手戳儿子。 小四子被戳了好几下, 噘着嘴看自家爹爹, 边伸出小手揉了揉被戳的肚子。 公孙又戳了他腰一下。 小四子瞄着他爹——不准再戳了哦！再戳要生气了哦！ 这时，展昭也戳了一下小四子。 小四子“咻”一下回头。 展昭好奇问他, “要谁的命？” 小四子伸出三根手指。 展昭歪头，“三？谁啊？” “是三个！”小四子一句话，展昭抽了口气, 连忙帮他把小手团成一个球，小四子倔强地再一次伸出三根手指。 展昭跟他讨价还价, 帮他按下去两根就剩一根，但小四子拒绝，还是伸出三根。 展昭扶额——一次要死三个么？ 霖夜火也伸手过来戳了一下小四子的脸蛋。 小四子双手捂着腮帮子不满地抬头看霖夜火。 “哪三个？”霖夜火问。 “就那水木火呀。”小四子回答。 “吴、薛、苗他们三个？”白玉堂也问。 小四子笑眯眯对白玉堂点头，觉得白白最好了, 白白没有戳！ 正高兴呢，赵祯戳了他一下。 团子不满——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公孙伸出双手挠小四子痒痒，“不准做半仙！给我变回傻团子！” 小四子咯咯笑着往一旁展昭腿上爬过去, 躲到白玉堂身旁。 五爷伸手拦住公孙和趁机捏团子的展昭，阻止——怎么可以对团子使用暴力？ 小四子躲在白玉堂身旁, 对着公孙做鬼脸。 众人都缠着团子问那三个倒霉蛋是怎么死的？还有救么？ 小四子伸手拿过龟壳, 又帮忙算了算, “嗯, 不沾水就没事。” “沾水？”众人推敲, “是出海的意思么？还是洗澡沾水啊？” 小四子继续算，然后挠挠头，“嗯，不对了……” 说完，继续摇龟壳。 众人都瞧着他。 白玉堂忍不住问，“你是不是还没学会啊？” 小四子小脸蛋一红，“学会了的，就是比较不好算！” 展昭他们都好奇妖王是教了他什么了，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啯哆啯哆”，有那么多东西可以算么？ 小四子说这几天刚跟妖妖学的推演，能推算些简单的，比如说眼前会发生的事情，妖妖比较厉害，能推算到好久好久之后呢。 众人虽然也想知道细节，不过这种估计只有银狐族才懂。 但眼下的问题是那吴老大、薛龙亭和三季滩那三个倒霉鬼……要说该受点教训吧，但真死了也不好办，毕竟三个门派也不小。 “说到沾水死……那是死在水里的意思么？”展昭又问了一句。 小四子又算了算，“说会见血，具体怎么死的不知道。” 众人越听越糊涂，沾水还见血，这是个什么死法？ 小四子是初学练手的状态，众人也拿捏不准，只好继续盯梢。 鲛鲛暗中跟着吴、薛、苗三人来到了会客厅。 不多会儿功夫，另外几家都来了。 今天人来的明显没有昨天多，估计是有几家见这帮人要对付陷空岛，回去权衡利弊之后就都退出了。 吴老大倒是也没在意，白玉堂也觉得吴老大的确是有点城府。昨天那个小会其实是试探，就算真有人临阵退缩也没关系，真正的秘密没说出来，也不怕泄露，今天看来才是关键。 众人入座，吴老大将一个锦盒放到桌上，问众人，“知道灵海国么？” 在海上讨生活的，对于这种海上传说自然是听说过的。灵海国只是众多海上神秘国度中的一个，而且的确也算可考证的，经常会捞起一些跟灵海国有关系的物品。 几位岛主寨主都点头说听过。 吴老大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有去灵海国的海图，诸位愿意跟我一起出海么？” 吴老大一句话，整个会客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 众家岛主议论纷纷，都询问吴老大从何处得来这份图纸，怎么确定是真的…… 吴老大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一切都实属天意！” 边说，他边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这回，鲛鲛变小了，直接上了桌站在锦盒边，盯着盒子里的那枚海螺看着。 这应该是最近看到的最大的一枚海螺了，而且是扁平形态的。 吴老大让随从打来了一盆水，将那枚海螺浸泡到了水里。 很快，在各家岛主的惊呼声中，海螺内部呈现出了一幅海图。 那是一幅详细标注如何去灵海国的航海图 ，沿途会经过哪些岛礁，罗盘怎么走，多少距离，怎么判断方向，会经过哪些危险地带，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鲛鲛摸着下巴仔细看着。 客栈里，白玉堂也仔细想着心思。 五爷作为一个旱鸭子，就算平时出海也只是跟船去看看大鱼什么的，对航海图不是特别了解。 但是这份海图比平时他们出海用的要清楚得多，画的那么仔细，感觉找灵海国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另外，白玉堂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画面，和后期他们得到的那些海螺一样，用小四子的话讲，“材料费加手工费，五百两最多。” 白玉堂觉得这枚海螺依然没有古朴的的感觉，手工跟第一枚找到的小海螺有差距。 为了验证一下自己的判断，小鲛鲛伸手在水盆里蘸了蘸，然后尝了尝。 白玉堂通过鲛鲛看过、听过，可没尝过味道，就是想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新用法。 这次鲛鲛尝了尝，五爷也没任何感觉，嘴里没尝到味道。 白玉堂就觉得，那应该是一盆淡水…… 刚才小四子说的，如果应对到这帮人身上……难道是说他们会死在出海去找灵海国这件事上？ …… 吴老大展示了海螺之后，几家岛主都将信将疑。 而此时心里各种盘算的就是薛龙亭和苗三季了。他俩之前知道吴老大也有一枚海螺，跟他们的两个其实是一套的，怎么到这儿就变了呢？这表示吴老大是私藏了一枚海螺咯？ 两人就有些疑虑——之前他怎么就不说呢？表示他是防着一手的…… 这三人各怀鬼胎，但其他的岛主寨主则是对海图非常感兴趣，继续询问吴老大由来。 吴老大伸手指了指上方，说，“从天而降。” 众人都惊讶——怎么个从天而降法？ “之前不是下了一场金币雨么？”吴老大问。 白玉堂就皱眉——那雨是下了几个地方？陷空岛和吴家寨隔得挺远的，都下到了？ “之前的金币雨，除了掉下来金币，还掉下来了不少其他的东西，都是一些木板木片之类，感觉是从船上刮来的。” 吴老大说着，让属下又拿来了一些东西，都是些碎掉的船板，上面还有花纹和铆钉。 五爷觉得这些木板就有点像那艘漂上陷空岛的献船上的东西。 那艘船上，船舱里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想到这里，白玉堂想起了昨夜从那三家拿回来的三枚海螺，就问展昭他们，“刚才看的，灵海国的人用受损的战船撞海妖王尸体，那艘船甲板上是不是也有一堆金币？” 众人想了想，点头，“的确有！” 五爷就皱眉，“莫不是那些金币雨，是甲板上的金币……” 可一想，五爷又摇头，觉得不对啊，那艘船是沉到海底过的，沉下去的时候金币不会掉落么？不会被海水冲走么？还乖乖留在甲板上？等船浮起来的时候再跟着上来，被风刮走了每个岛屿落一些？这不可能啊…… 吴老大虽然没了那三枚海螺，不过那画面他都记得，就给诸位岛主描述了一遍。说这些金币很可能是那艘运载海妖王骸骨的船上的，最近这么巧，又多次发生海妖伤人的事件，会不会是海妖在找海妖王？ “如果灵海国真的存在。”吴老大趁热打铁，“那估计已经是一座无人岛了！因为传说中，灵海国的居民跟着鬼鲲一起，带着海妖王的头颅去了其他地方，据说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外海。” “的确是有这种传说。”薛龙亭也帮着扇风，“灵海国可是号称黄金岛，整座岛屿一大半都是黄金，海底还有大量金矿！” 几家岛主彼此看了看，都有些心动。 海岛水寨就是要有钱才能做大，造大船要钱，船越大就越能挣钱。而船和车还不一样，船要时常维护，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 白玉堂通过鲛鲛观察了一下各家岛主的表情，也是无奈。 要说这几家都算是家大业大，谁家都不缺钱，但是一讲起灵海国的黄金，一个个表情就跟饿狼似的。 五爷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这帮人值不值得救，所谓人为财死，他们自己想要贪图灵海国的黄金，那就找去呗，找得到发了财他们也不会分一点给陷空岛，凭什么他们自己作死还要陷空岛想法子去救他们？ 白玉堂觉得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最多给他们提个醒，爱死不死，要死死远点。 “呃……这图，确定靠谱么？”几家岛主还是不放心，觉得就他们几家按照图去寻灵海国，风险太大。 “要说看海图的话，那还是得问问卢方。” 好几家岛主都点头，陷空岛卢大爷看海图厉害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岛上高人特别多，陷空岛造的船又是最大的。 几位岛主的意思就是，最好找陷空岛挑个头，大家跟着一起去。 “呵。”吴老大摇头，反问，“跟着陷空岛一起去，还有咱们的份么？” 几家寨主彼此看了看，似乎是犹豫。 “再说了，陷空岛自己岛上就是金山银山，他在乎灵海国么？”吴老大冷笑连连，“不瞒诸位说，据说这次金币雨，大多数都掉落在陷空岛。而至于这种海螺，没准他们也捡到了，但他们有跟咱们提起过么？没准他们早就已经准备好派船出海占据灵海国了，这次几位岛主都没来，就派来了白玉堂，分明就是探听个消息，没准那四个岛主已经准备好船队要出海了！到时候，他们喝酒吃肉，咱们连汤都喝不到！” 白玉堂听得都有些无语了。 不过更无语的是房间里的其他人。 大家都看不到鲛鲛，只能干等着，又不敢出声打扰白玉堂，就有点无聊。 就展昭托着脸看着自家小白堂的神仙颜值，越看越开心，倒是也不着急，其他几人都快急死了。 终于，白玉堂抬起头来了，因为那边几位岛主还是相对理智，都说要回去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几位岛主寨主都起身告辞了。 白玉堂本来想让鲛鲛回来了，但就听吴老大跟薛龙亭和苗三季说，“他们不去，就我们去吧。” “就我们三家？”薛苗两人都觉得不妥。 “这些人回去，一定会有人去通知陷空岛的！”吴老大说，“真让陷空岛赶在前面就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了，还是我们先下手为强吧！” 众人都看着终于有反应了的白玉堂，五爷无奈笑了笑，“那三家急着去送死的样子。” 小四子点点头继续摇龟壳——就说吧！ 白玉堂将鲛鲛看到的一说。 展昭和公孙都觉得吴老大是不是有病，怎么这么冲动啊？一幅航海图就敢出海？ 而赵祯却似乎是有不同看法。 皇上摸着下巴，“那吴老大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众人都看赵祯。 皇上很笃定地敲了敲桌子，“这厮拼死拼活想去灵海国，应该不是为了黄金！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第255章 255 毒计 赵祯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因为吴老大的行动跟他的目的并不相匹配。 一般来说，一个人干什么、怎么干，在于他的目的。 你想变胖就多吃饭, 想变瘦就少吃饭。可如果想变瘦又拼命多吃饭，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吴老大嘴上说要钱，那他应该自己去才对, 为什么拉扯那么一大帮人一起行动？要知道人越多分赃的也越多。 要说怕危险，那带一群饭桶去有什么用？当然是带武功高的去啊，自然是抱陷空岛大腿。 赵祯冷冷一笑, “要知道, 吴老大这秘密是肯定会泄露的, 那他为什么要开着些会？既然打算三家一起去, 前面那些功夫费来干嘛？”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理, 论权谋玩心眼那自然是听赵祯的。 “那么皇上觉得他是为了什么呢？”公孙也问。 赵祯微微一笑，“想知道他为了什么，看看事情发展的结果就知道了。 “你们猜薛苗两个会不会跟他一起出海？”赵祯问。 众人都摇头，这俩对吴老大已经产生怀疑了，估计是不会跟着去, 但也没准……这俩也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那刚才的那群岛主寨主呢？” 众人都摇头——这帮人应该是不会去的。 “但从心底，那群岛主寨主和薛苗两家，想不想要灵海国的好处呢？” 众人接着点头——自然是要的。 “那他们会怎么做？”赵祯对着众人眨了眨眼, “会不会去求助陷空岛？” 白玉堂皱眉——八成会去，搬弄一下是非肯定少不了。 “小门派跟大门派想事情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就跟小国和大国的道理一样。”赵祯慢悠悠说, “小国混得好的都是两头拿好处两头不得罪, 同时还得会搅浑水, 把水搅浑他才好牟利。吴老大这把操作, 目的其实是为了让那些岛主寨主去把这事情告诉陷空岛。正巧，陷空岛海滩上不是还漂着那艘锲而不舍的献祭船么，这船上不止有大量金银，还有海妖王骸骨，跟传说完美契合。” “所以总结一下。”皇上摆了摆手，“这一切都是阴谋啊，阴谋。”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头，就问赵祯，“所以吴老大不是自己想带着那帮人出海，而是想让我陷空岛带着那帮人出海？” 赵祯点点头，“嗯哼。” “他想干嘛？”展昭觉得这里头水似乎还挺深。 “东南沿海这一带，各家势力都挺平衡的，也就是说，任何门派想再做大，可操作的空间很小。”赵祯分析说，“除非突然发生什么变故，使得这种平衡被打破，这样就有机可乘了。” 公孙皱眉，“要怎么打破平衡？” 赵祯摇了摇头，“吴老大真正的盟友，不是薛苗两家，也不是今天来开会的各岛各寨。而是昨天来开了动员会，痛骂了陷空岛，结果今天却没出现的那几家。今天出现的人加上陷空岛，正是吴老大想铲除的。他就是借了这次灵海国的事件，引相对有实力的各岛寨出海，特别是陷空岛。无论是去抓海妖的也好，找灵海国的也罢，只要这几家出还了，他大概就有把握让这些人会回不来。他再联合几家弱的门派吃掉比较大的门派，重新分赃，重新排顺序。小门派本来就出头无望，只要他有充分的理由能让他们相信，只要大门派出了海就肯定回不来，那些小门派就会跟着他干。” 众人越想，越觉得皇上说的有理，这计谋是真的歹毒。 可赵祯虽析完了，却还是微微皱着眉，盯着小四子看着。 小四子大概推演的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刚刚公孙要了点茶点，他正乖乖做他爹身边吃点心呢。 赵祯就盯着团子自言自语，“三个都得死的话……吴老大可能也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因为事关自家几个哥哥，白玉堂自然是比较上心，听到赵祯一通分析，再联系小四子算的那一卦，白玉堂大致也有了个猜测。 “所以整件事情并不是吴老大布局的？吴老大也是个棋子？”白玉堂问。 赵祯点了点头，“连同被冲上岛的献祭船，突然出现的关于灵海国的线索，包括那场金币雨，这是老大一盘棋了。吴老大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利用他的人向他保证过，只要把各大岛寨的当家和主要战力引出去，他就能让这些人死在海上。可等吴老大真的完成任务之后，他自己也没用了……把吴老大也铲除，留下的一群小门派都是乌合之众，可以随意处理。有一帮子人，策划了这次的灵海国事件，为的是把东南沿海的这一池水给搅浑。” 赵祯说着说着就激动了，“哼哼”两声，“果然是有人想造反！” 边说，还边瞄了南宫一眼。 南宫一直在一旁听着，见赵祯看自己，就点点头，“恭喜皇上。” 赵祯开心地点头。 展昭他们几个都叹气——头一次见知道有人造反还那么开心的皇帝…… 赵祯就准备着手怎么抓反贼了，公孙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 众人都瞧公孙。 小四子也仰起脸，看自家爹爹。 “原来是这样啊……”公孙的反应有点后知后觉。 众人都疑惑——先生是在走神么？ 见众人望向自己，公孙忙说，“不是哦，赵普不是和邹良之前刚去过水军大寨么？” 众人都点头，说起这事儿霖夜火也挺纳闷的，今天一大早赵普带着良辰美仨小屁孩去练功了，他家哑巴也失踪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普今天天不亮就起来了，他昨天好似留了董仟翼在水寨盯梢。仟翼回来跟他说了什么……我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什么‘大寨里没问题，但附近的驻军里可能有细作’。”公孙尽量回忆，今早他本来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后来赵普就让赭影去岛上找老贺，邹良去和青鳞会合，迁移说什么‘人差不多该到了……’之后我就不记得了。” 众人听了个稀里糊涂，就赵祯，“切”了一声。 皇上想了想，转头又瞪了南宫一眼，“九叔早就知道有人想搞事情么？” 南宫点点头，“所以老贺晚来了几天。” 赵祯不满，“还以为他跟绍西留杭州游山玩水来着。” “的确是游山玩水，顺便查一下两浙路的水军。”南宫说，“青鳞不是中途丢了么，是去水寨调配人马过来了，奸细应该是在沿海一带的一些驻军里，跟几个江湖门派勾结了想要吃掉几个大的岛寨。就是不知道灵海国这些东西是不是他们搞的，元帅说现在搞不清楚是两方势力还是三方势力，待会儿抓了奸细问问看。”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无奈的——赵普嘴巴也太严了，提前说一声啊…… 赵祯很不满，哐哐拍凳子，“九叔怎么这样啊？倒是先跟朕说一声啊……” 说完，赵祯怒视南宫，“你也知道？” 南宫望天，心说——当然知道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支开你让你别捣乱！ 霖夜火更不满，“哑巴都不跟我讲一下就搞失踪！” 南宫替赵普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其实南方有水军要叛变这个消息，下江南之前就已经被仟翼查到了。” 众人都惊讶——真的？ “嗯！”南宫点头，“王爷也是算好了时间换老贺过来的，乔广和邹良水军的人都认识的，老贺他们都没见过。另外，一开始还以为是他国派来捣乱的，因为皇上出巡比较敏感，所以元帅也没声张，准备调查清楚之后低调处理掉也就得了。到了陷空岛，一开始也没把灵海国这个船和这个事情联系起来。但是这艘船反复三次出现在陷空岛，王爷就觉得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是有人有更深远的图谋。现在各方都非常稳固，就算真有兵马哗变也翻不出天来，所以这些细作真正的目的是在东南沿海一带埋些雷。陷空岛跟大宋皇室关系密切，又对周边所有岛寨都有影响力，所以对方可能是想要彻底铲除这一带一些大岛寨的势力，安插自己的人马，逐渐扎根，以图后续吧……” 赵祯被气笑 ，摇头，“九叔也太聪明了，也就是朕信任他，这换了第二个皇帝非宰了他不可啊。” 南宫笑着哄赵祯，“王爷是有眼线才查到水军里有奸细的，皇上可是就从一个吴老大身上自己推算出来了。” 说着，南宫凑过去在赵祯耳边小声说，“神算也就这点道行，吾皇圣明！” 赵祯原本有些郁闷，听完瞬间阴转晴了，显然南宫这马屁拍的是又准又稳，赵祯全身上下撸了遍顺毛似的，很爽。 不过赵普既然有准备，赵祯也安心了，他心里也清楚，这事儿赵普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好的法子就是默默处理了，别惊动自己。 赵祯也就不管了，等赵普处理完自然会详细告诉自己。 白玉堂则是有点生气了，吴老大这个混账东西啊，不止狠毒，他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啊……为了点地盘竟然联合奸细。以前河帮水盟费了多大劲才把外敌都赶走，沿海的渔民才能安居乐业，有鱼抓有好日子过，他为了自己不惜引狼入室，简直岂有此理。 展昭也觉得，吴老大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救，让他自食其果是最好的。 “眼下的问题是，除了吴老大和水军里的叛徒，应该还有其他人插手此事吧？”公孙问。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同意，霖夜火觉得跟着吴老大应该能查出那帮人是谁。 白玉堂就让鲛鲛继续跟着吴老大，看看后续的发展…… 第256章 256 怪物 吴老大一通怂恿加忽悠, 也没有说服薛、苗两家答应跟他一起单独驾船出海找灵海国。 正如赵祯所说，薛龙亭和苗三季对吴老大早已心生芥蒂了。从吴老大对两家隐瞒了还有一个海螺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他俩。出海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本来就要跟天斗，一艘船上的人必须彼此信任，相互猜忌是非常危险的。 再加上之前走了的那一批岛主寨主八成会去陷空岛找卢方, 都是一起骂过陷空岛的人，为了自保肯定会都推到吴老大和他俩身上，别到时既没得到黄金又得罪了陷空岛。 所以薛龙亭和苗三季找了个借口先开溜, 就想一会儿去找刚才那些岛主寨主再做商议, 要是要去陷空岛找卢方, 他俩可得带头去, 到时候能把所有错处都推给吴老大。 …… 一群反复横跳的小人肚子里各有盘算, 等都离开了吴家别院，吴老大冷笑一声，嘴里嘀咕了一句，“ 一群蠢货！” 说完，他就也走了, 不过没走前门，而是出了后门。 后门的巷子里，有个码头工人打扮的年轻正站在那里, 靠着墙感觉等了挺久了。 见吴老大开门出来，那人抬头问他，“都办妥了？” 吴老大点头。 “都上钩了么？” “应该差不多了。”吴老大回答。 那人转身就走了, 留下句, “今晚老地方去见张大人。” 吴老大见那人走出巷子就没了人影, 也撇撇嘴, 开门走回了后院。似乎对那人的态度还挺不满，吴老大有些怨念地嘀咕了一句，“都瞧不起我，等老子做大了，有你们好瞧的！” 鲛鲛本来想跟着吴老大回去，不过白玉堂觉得刚才那个联络人好像更重要一点，就让鲛鲛跟去看看。 鲛鲛跑到巷子口，就见刚才那个小哥已经快走到街尾了，赶忙追上去。 跟出去挺远，那人一拐弯，出了一条弄堂，进入了一座小楼。 鲛鲛抬头一看，好家伙，进的竟然是青楼！ 白玉堂皱了皱眉，鲛鲛也就在门口犹豫。 展昭见白玉堂表情有些为难，就问，“怎么啦？” 五爷说，“那人进青楼了。” 众人听了没头没尾的一句，都好奇——谁进青楼了呀？ 白玉堂说一个跟吴老大联络的人，还问展昭，“鲛鲛能进青楼么？” 展昭和公孙异口同声，“不准！” 说完，两人也对视了一眼。 赵祯和小四子嘎吱嘎吱嚼着花生米，看着两人——为啥不让进呀？ 展昭和公孙的理由都是——鲛鲛太小了不准进！ 五爷也无奈，伸手揉了揉眉心，大致说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众人觉得进展都在预料之内，晚上跟着吴老大去看看他究竟跟谁接头就完事儿了，联络的可能也就是个跑腿或者传话的。 今天的盯梢告一段落，众人离开了客栈，先回趟别院。 别院里，银妖王、天尊、殷候和陆天寒正打马吊呢，夭长天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手里盘着殷候家球球，边指导良辰美三个练功，而说了要督促孩子们练功的赵普却不在。 众人有些无奈地摇头，这群老头凑一起，最正经的竟然是白鬼王，还知道帮忙带带徒孙。 陆天寒见白玉堂回来了，就站起来。 结果白鬼王立刻就顶了他的位置继续打牌。 众人无语——果然是一个正经的老头都没有…… 陆天寒看到盘在夭长天肩膀上的球球，就想伸手去摸一下，不过球球赶紧就游去殷候那边了，似乎嫌弃陆天寒太冷。陆老爷子只好咳嗽了一声，问白玉堂查的怎么样了。 白玉堂将进展到哪儿了大致一说，陆天寒摇头——图什么啊，就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么，天天作死。 天尊也忍不住吐槽，“那帮人就是闲的，跟小卢打了那么久交道了，还不了解他么？他能为了钱带着兄弟们去冒险？上岛去撺掇他别被他撵回来。” 殷候也点头，他跟卢方自然没有天尊跟他那么熟，但相处了几天，大致知道他就是个重情轻利的人，用黄金去引诱他指望他上当，也太一厢情愿了吧。 天尊他们几个吐槽那些岛主寨主，众人也没怎么在意，唯独五爷。不知道是说者无心听着有心，又或者白玉堂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总觉得赵祯和赵普推测的那个大方向肯定是对的，但细节方面是不是漏了什么。 正如他师父所说的，以白玉堂对卢方的了解，他大哥不可能为了钱财带兄弟们去冒险。就算现在一帮人跑去陷空岛给他大哥说这个事情，他大哥也多半会劝他们打消念头…… “啧……” 白玉堂就有些心烦，生怕漏了点什么。 展昭大概是看出来了，拿了个桔子坐到他身边，让他别那么担心，大哥他们见过的风浪多了，咱们抓完水军的奸细就回岛上帮忙去！ 白玉堂点点头，展昭就塞了瓤桔子到他嘴里。 这边正聊天，外面赵普他们回来了。 九王爷见众人已经回来了，倒是还有些意外——这么快？ 霖夜火见就赵普回来了，邹良没在，就问自家哑巴去哪儿了。 赵普说青鳞带着水寨的一部分战船和兵马下来了，正在部署，以防水军哗变。 赵祯问赵普查出来是哪个营寨出问题了么。 九王爷说，“两浙路的总寨并没问题，问题在沿海一带的小寨。这边总共有三座规模还可以的小军寨，每一个的兵力大概在两到三千人，现在就是不确定是哪个寨出问题。” 白玉堂把他们今天查到的也告诉了赵普。 赵普想了想，问，“张大人？” 白玉堂点头。 “张……”赵普就皱眉，“这三个分寨管事儿的都没有姓张的……也算个好消息，当头的那三个都不是奸细的话，渗透的就还不算厉害。” 众人吃了中午饭，都留在别院休息，等待今晚再探。 下午的时候，众家寨主都没来，倒是辰辉来了一趟。 辰辉进来就跟白玉堂说，“我来替那帮人探口风了。” 众人都有些好笑地看他。 辰辉问白玉堂，“那帮人是怎么得罪你了，还是你又吓唬他们了？一个两个找来让我帮忙。” 白玉堂还挺好奇，问辰辉，“他们说了让你探什么没？” 辰辉摇摇头，“就说想上岛拜访一下陆岛主，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听着语气好像是跟吴老大闹掰了。” 不过辰辉只是来给白玉堂捎个口信的，他也不想掺和。而且河帮基本势力范围都是在内河的，很多出海的事情各岛寨都不带他们玩儿。因为地盘上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河帮跟各家各岛关系都挺好的，常常被人请来做说客。 辰辉带完话，问白玉堂怎么答。 五爷说，“你就说我顾着玩，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就醒了。” 辰辉心领神会，回去传了个话，就带着人会河帮去了。 …… 众人又等了一阵，吃过晚饭，白玉堂就让鲛鲛跑去吴老大家别院了。 吴老大背着手在房间里独自踱步，似乎正在盘算什么。 等天全黑了，他就独自出了门。 鲛鲛跟着他走。 吴老大走的方向是南边。 松江府附近的水寨有三个，分别是东边、东南以及南边。 看吴老大走的这个方向，白玉堂估摸着他应该是去南边的水寨附近。 果然，吴老大走了不多久，来到了南边水寨附近。 水寨大门口有官兵把守着，吴老大也没往大门口的方向去，而是去了战船停泊的码头。 战船都停泊在码头的船坞里，船坞的大门关着。 吴老大走到一间船坞门口，先确定了一下左右无人，就伸手，轻轻地敲了两下。 稍等了一会儿，一侧的小门打开，吴老大就进去了，回手关上门。 鲛鲛自然是跟进去了。 船坞里黑漆漆的，两边是木地板，当中一个方形的水池，里面停泊着一艘很大的战船。 前方的闸门吊起，可以看到外面……船坞外边就是码头的入口，来往的船舶大多亮着灯，水面上映射出点点的灯光。 鲛鲛跟着吴老大走进去，就见在水边，站着个穿着黑色水军服的男人。 白玉堂自然是不认识的，但也没法请赵普来看着认人，只好尽量记住此人容貌，待会儿给他画张画像。 吴老大见到那人立刻满脸堆笑。 那人看着年岁大概三十多，留着点胡渣，身材适中，穿的也就是普通士兵的服装。 白玉堂倒是有些意外——只是个普通的士兵么？ 可再看吴老大那种略带谄媚的笑容，就更让人疑惑了。 “张大人。”吴老大过去就说，“都办妥了！” 那位张大人点了点头，“确保一切按计划进行了？” “呃，是。”吴老大点头，不过又有些顾虑，就问，“确定能成功么？光以黄金利诱，以我对陷空岛几位岛主的了解，他们未必会上当。” 张大人看了吴老大一样，“上不上当不重要，他总是会出海的。” 鲛鲛歪着头站在两人身旁，脸上的表情和此时的白玉堂一样困惑——这帮人……有什么把握我大哥一定会出海呢？ “那，你答应我的……”吴老大搓了搓手。 “你还要办一件事。” 吴老大一听这话，立刻就拉下脸来，“唉，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那人却一摆手，“不是什么难事，我让你见见我主人，这就是你最后一个任务。” 吴老大了解了，点了点头，边问，“那……在哪儿见。” “就在这里。”张大人站在水边，伸手指了指水里。 吴老大微微一愣，望着水面，“这里？” 张大人点头。 吴老大眯着眼睛盯着水面看，就在这时，漆黑的海水中，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 吴老大微微一愣，刚想说话，就见一个人从水里窜了出来。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这动静把吴老大吓了一跳，把一旁的鲛鲛连同白玉堂都吓了一跳。 白玉堂就有点想不通——刚才附近根本没人，这人是怎么潜入水下的？难不成在水底等了那么久都不用换气么？ 正在五爷疑惑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震惊不已。 只见那人从水中窜出来，抬手一挥…… 五爷就看到他的手上似乎有长长的指甲，一手拍过……吴老大脖子处立刻出现了一个大豁口。 吴老大完全没提防，只觉得喉头一凉，血就喷了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双手捂住脖子。 而张大人走到他身后。 “你最后这个任务，就是去死。” 说完，抬起一脚就把他踢进了水里。 鲛鲛和白玉堂都愣住了……除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有点意外之外，最主要就是水里的那个人。 因为就在刚才他窜出水面的一刹那，鲛鲛看得清楚，这人上身没穿衣服，看身材是个男的，但最诡异的是，这人腰部以下露出水面的部分，竟然长满了鱼鳞。 杀完人之后，那“人”潜入水下一下子就不见了。 而张大人掏出一块帕子，在海水里打湿，拿起来擦干净了地板上留下的血迹，之后就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鲛鲛追到船坞口，望着海面……四周围没有任何可以上岸的地方，而刚才那个杀了吴老大的“怪物”连同吴老大的尸体，都已经不知所踪了。 第257章 257 水中镜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见多了世面的白玉堂都给整懵了。 五爷心中最大的疑问自然是——从水里跳出来杀人的那玩意儿是什么？真的是海妖不成？ 鲛鲛跑到船坞出口往远处张望, 前方就是入海口，最近也得游出去很远才能到码头的位置，可黑漆漆的海面上完全没有什么冒出来的东西……都不用换气的么？ 等白玉堂明白过来, 才想起那个张大人也走了，赶紧让鲛鲛跑出船坞找找。 可鲛鲛出了船坞，附近码头上空无一人。 五爷忍不住“啧”了一声, 有些懊丧，觉得这次盯梢比较失败。 旁边围着一圈人还看着呢，可都快急死了。 终于, 展昭看到了出现在桌上的小鲛鲛。 鲛鲛看见展昭就往怀里扑, 似乎是撒娇, 神情跟白玉堂有些像, 很沮丧。 展昭赶紧抱住拍了拍, 边不解地问白玉堂，“出什么事了？” 白玉堂就将自己看到的全部经过都说了一遍，还拿了纸笔，来画那位张大人的画像。 展昭更直接，通过鲛鲛看到了刚才的画面, 在那“海妖”窜起来杀人的时候，展昭忍不住，“喵耶”了一声。 赵普和霖夜火也想象着那画面, 觉得不可思议。 趁着五爷画画的间隙，展昭又给众人形容了一遍那“海妖”的样子。 赵普就觉得匪夷所思，“真的有海妖？” “不是吧？”火凤和公孙都表示不相信。 展昭说也不好判断, “因为就看到了腰下边一小截, 大部分都在水里, 没准只是有人穿了条带鱼鳞的裤衩呢, 就跟我们在沉船附近捡到的鱼尾似的。” “那跟我们捡到的那条鱼尾像么？”公孙问。 “这倒是不一样。”展昭想了想，也“啧”了一声，“是青绿色带点黑那种鱼尾，看起来比较有战斗力！” 赵祯都震惊了，“真有海妖啊？那大小呢？” “大小……在水里也不好判断身高，但是体型跟人还是比较接近的，并没有那么大！”展昭摸着下巴回忆，边不由感慨——团子是真的准啊！果然是沾了水就死，还会见血，就是场面略凶残…… 白玉堂画好了“张大人”的画像，就拿给赵普看。 这身号衣也让赵普看得有点意外，“这就是普通的水军号衣啊，黑色的么？” 白玉堂点头。 九王爷一脸的疑惑，“那就是个最普通的水兵啊……” 倒不是说普通的水兵不会是奸细，而是九王爷事前觉得，阵仗能闹那么大，那起码得是校卫级别的吧……还是说幕后还有人？ 这样一来，眼下又有了个难点，如果是普通士兵的话，找起来就会比较困难。 光南营就好几千人呢，这大半夜的，如果大张旗鼓去找，很容易被人溜掉。 想来想去，还是等明天早晨出操的时候再抓人，可能更稳妥。 赵普将画像交给了董仟翼，让他拿给贺一航，告诉他重点查南营。 董仟翼就去送信了，抓个人这点事自然不用赵普去担心，眼下的问题是那海妖，略显邪门。 公孙提醒众人，“我家团子可说了，要死三个呢！那水木火都得交代，也就是说接下去薛龙亭和苗三季都会死！ 展昭直揉眉心，“不要吧……感觉那俩坏归坏，但还能抢救一下。” “是不是阻止他俩下水就不用死了？”五爷觉得那俩比吴老大可能还理智点，晓以利害没准能听话。 众人决定明早去找找这二位。 天色也晚了，这两天白玉堂一直操控鲛鲛还是比较费神的，用鲛鲛来打架比用他来当背后灵要省力得多。 展昭也有些心疼，费神不说还要担心那帮岛主寨主拖陷空岛下水。 众人决定明天一早抓奸细，抓完了去劝劝薛苗两人，然后回陷空岛。 …… 一夜无话，次日天不亮众人就起来了，先跟赵普一起去了南营。 经过昨天的水寨码头，白玉堂还往船坞的方向看了一眼。 五爷也有些感慨——吴老大这人，要说人品白玉堂是真不待见他，但这人费尽心机往上爬，千辛万苦搞起了吴家寨，本来安安稳稳做做买卖多好！非要去贪图些个自己能力之外的名利，结果不明不白就死在海里了，也不知道尸体在哪儿……是被那海妖带走了，还是被海水冲走了。 前边的教军场上，几千将士正在操练。 南营贺一航交给邹良来查了。 左将军背着手，淡定地在一旁的水寨高处站着。那边位置比较好，看得更清楚。 邹良早就把那个“张大人”的长相记住了，现在是一个一个在对。 这也没什么难度，邹良大致已经锁定了一个人，就等着白玉堂来认一认。 其实不用等邹良让白玉堂来认，五爷扫了一眼，就已经发现了人群中的张大人。 说来也巧，因为突然来了好多人到军营，所以将士们都抬头看，有的以前见过赵普，就有些激动。 那张大人也抬头看了一眼，正巧白玉堂和展昭都认出了他，正望过去。 那张大人微微一愣，突然转身就跑。 展昭立刻纵身一跃，直接从操场上空飞了过去追那人。 好在赵家军都训练有素，场上也没乱，就是士兵们有些茫然。 展昭那速度多快啊，三窜两蹦落到甲板上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展昭一个急停。 因为冲的太猛，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在甲板上滑出去老远，地板都拖出了刺耳的“吱”一声。 同时，那士兵一跃就跳进了海里，展昭则是“滑”到了甲板边沿，刚刚好停住，一手抓住了傍边挂灯笼的桅杆。 好容易停下来，展昭一拍胸口——妈耶好险！ 展昭不会游泳也没辙，人都跳海里了。 赵普和霖夜火也到了，两人正想往下跳，就被白玉堂拦住了，“别下去！” 众人都一愣，回头，就见白玉堂也到了，说道，“他跑不了。” 随着白玉堂话音一落，众人就感觉一阵风从身后吹过，头发都朝前飞扬了起来。 “噗通”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似乎跳进了海里，溅起了水花。 水中出现了一个硕大的鱼尾人形，入了海的鲛人瞬间出现了鱼尾形态…… 岸上无色无形的鲛人，下了水就变成了透明的蓝色，在海水中若隐若现，而且白玉堂自从学会了怎么“养”鲛人之后，鲛鲛的体型已经今非昔比了，这一下跃入海中，猛地一看就跟条鲲似的。 随着鲛鲛入海，海面上还爬上了一层霜冻，水中大片大片的浮冰形成，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波涛汹涌了起来，水中大量的漩涡出现，卷着碎裂的薄冰就开始在水下翻滚。 众人愣了愣，异口同声——水下雪中镜？！ 五爷微微一挑眉——水多的地方就是好！只要不下水，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那张大人原本水性极好，以为下了水就没事了，任凭展昭他们武功再高，在水里也奈何不了他。 可谁知白玉堂自带“神兽”，那张大人哪儿见过这场面啊，别说他了……水下的雪中镜，展昭他们也是头一回见。 五爷其实琢磨出来也没多久，之前不是众人在峡湾学游水么，虽说白玉堂和展昭这俩秤砣都没学会，但展昭一沾水就沉，五爷起码能浮着……事实上，五爷作弊了。 白玉堂直接在水里冻了块浮冰，自己趴在浮冰上，鲛鲛在下面帮忙拽住，不让众人看出来是浮冰…… 五爷“作弊”那会儿，突发奇想，觉得既然下雨天能弄个空中的雪中镜出来，那在水下也是可以的啊，雪能藏冰刀，水自然也能啊。 这招没准他师父都做不到，因为用这招得先把内力送到水下。他师父内力再高，能把水彻底冻住，但要使用水下的雪中镜，天尊也得下水。可白玉堂不用，因为他有鲛人！只要鲛鲛一下水，内力就送入水底了，之后的一切跟雪中镜一样了…… 这其实是五爷第一次尝试，操控起来比白玉堂想象中要难一些，主要是拿捏不好力度，这大块的浮冰碎了卷下了海，一不小心，别把那张老大搅碎了。 好在张老大应该不是海妖而是□□凡胎，被鲛人和冰困住了，一时半会人脱不了身，在水里时间太久，最后还是要浮了上来喘气。 他一露头，水面上立刻冰封，他就不上不下地被冻在那里了。 鲛鲛拽着整块浮冰往回拖。 五爷觉得效果不错，满一地点点头，“这招以后就叫水中镜了。” 话说完，就见一旁展昭、赵普和霖夜火都略不满地看着他——小白堂尽搞些有的没的虚头巴脑花里胡哨的东西来出风头！ 五爷瞧了瞧三人，一挑眉——有意见？ 三人一扭脸——哼！浮夸！ 这时，邹良带着士兵把整块并都拽了上来，一时半会人融不掉，还贼沉，将士们就都看着白玉堂。 五爷倒是无能为力了，让他冻上可以，让他解冻有点难度。 霖夜火撸了撸袖子，轮到大爷表现了…… 众将士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刺啦”一声一道火光。 众人吓得一缩手，整块冰都烧没了，张大人掉在了地上。 邹良令人把他困了起来，将士们都拍手——厉害厉害！ 火凤也得意，瞄了白玉堂一眼——大爷也会！ 那头，展昭和赵普都撇撇嘴——有形内力什么的，最没意思了，浮夸！ 抓完人收工，众人正准备回去，忽然，就听到远处码头上一阵骚乱，还有尖叫声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在码头上，竖着一根同样用来挂灯笼的桅杆。 此时，那高高的桅杆上，正挂着一具尸体。 白玉堂摇了摇头，从穿着判断，应该就吴老大的尸体…… 白玉堂正皱眉盯着尸体，就感觉展昭轻轻拽了拽他。 白玉堂看他。 展昭示意他看码头的方向。 五爷抬眼望过去——只见码头上还站着几个熟人，薛龙亭、苗三季，以及几个寨主岛主。 他们可能是准备要出海，正好起了个大早到码头。 此时，几家岛主寨主都一脸惊骇地望着尸体被高高挂在桅杆上的吴老大。 薛龙亭和苗三季还都看到了对面甲板上的官兵，以及站在官兵里的白玉堂和展昭。 两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一转身就钻进围观的人群中，不见了。 第258章 258 铤而走险 众人成功地抓住了“张大人”, 同时也发现了高高悬挂在桅杆上的吴老大的尸体。 这么巧，各岛各寨的那些人都在码头准备登船了，一看到这场面, 也都吓坏了。 等白玉堂和展昭跑去码头的时候，薛龙亭和苗三季已经不见踪影，其他岛寨的人都围着他俩询问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尽量安抚住这些人, 说让他们去陷空岛的别院等一会儿，等他们处理了军营的事情之后回去会跟他们说清楚。 几家岛寨的一听喜出望外，本来还想去陷空岛找卢方呢, 这儿如果能跟白玉堂直接聊那就更好啦。 打发走了这帮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合计, 这里就是码头, 只要守住这里薛龙亭和苗三季应该就出不了海, 根据小四子所说，不让这俩出海他俩应该就不会死。 安排了几个影卫在这里盯梢，展昭和白玉堂先回军营，看看审问那个张大人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此时，赵家军水寨的大帐里, 那个张大人被五花大绑按在桌案前。 此人名叫张安，是个新兵，加入水军也没有多少时间。 他的上司吓得直擦汗, 赵普面无表情坐着，看着张安。 邹良负责审问。 张安咬牙不说，一问三不知, 问他为什么要跑, 他只说自己之前去逛了窑子, 以为犯军规被发现了。 众人昨天通过鲛鲛都知道他干了什么, 也就看他在那儿编。 不过说到窑子，倒是让白玉堂想起，昨天还有个跟丢了的传话人呢，的确是进了一座青楼…… 正想着，帐帘一挑，贺一航和沈绍西进来了，身后跟了几个侍卫还押着另一个人…… 白玉堂一看，正是昨天那个传话的，此人是码头的一个工人。 五爷也挺纳闷的，自己就描述了一下这人的长相，贺一航他们是什么本事就把人抓来了呢？ 两人跪在一起，众人都发现这俩还有些像，都是看起来沉默寡言没什么表情。 贺一航说另一个水性也不错，是他们用网给抓上来的。 展昭上前，一人一边拍了一记肩膀。 略停留了一会儿，展昭皱眉，收回手。 赵普看了展昭一眼，似乎是询问——怎么样？ 展昭轻轻点了点头。 九王爷就让邹良先将这两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邹良把人先带下去，白玉堂就问展昭，“猫儿，看到什么了？” “呃……”展昭似乎也有些没想到，就描述，“看到了海水里的场景，有听到鲲吟声，然后看到了一个人。” 众人都不解——大海里看到个人？那人是在游泳还是沉在水里了？ “那人画了一张鬼面。”展昭拿了纸笔，大致画了一下，“就是脸部都是黑的，然后用白色画了一个骷髅头的图案，我看到的画面是他在水中游过，身边还有几只鲲在跟随。” “有尾巴么？”众人都问了一个比较关注的问题。 展昭摇了摇头，“他穿了条短裤，就是普通的那种布的短裤，身上也穿着坎肩，看起来不太像这个朝代的装束……对了！” 说到这里，展昭停顿了一下，似乎又想了想，最后很确定地说，“他的皮肤，跟海爷有些接近，在海水里的时候感觉是蓝灰色的，还有点透明。” 赵普皱眉，听展昭的描述，昨晚上那个不知真假的海妖，还有这个鬼面人，好似水性都好过一般人，而且也不像是附近海岛上的居民，没准是什么异族。异族渗透入军营可不得了，必须小心应对。 王爷问贺一航有没有办法让张安他们俩开口。 贺一航觉得有点难度，他们抓住过的细作也不少，会不会开口通常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的是打死不会说的，这俩就属于这一类。只能通过进一步的了解，然后再想办法诱导他们开口…… 贺一航说需要点时间，就先带着沈绍西出去了。 邹良也和青鳞先出去了，出门前还瞧了火凤一样，霖夜火眨眨眼，对他摆摆手。 等人都出去了，赵普还跟霖夜火解释，“虽然细作是个小兵，但通常发现一个整个水寨都得查几遍，所以这阵子邹良应该是比较忙的。” 霖夜火被逗乐了，“这点道理我能不懂么？当然是正经事要紧啊。” 赵普也略显尴尬地搔了搔头，心说——这不是怕耽误你俩休假么。 这时，外边公孙带着人，抬着吴老大的尸体进来了。 吴老大的脖颈处有三道很深的伤痕，骨头都露出来了。 公孙说致死原因就是这个外伤，看伤口的宽度，感觉是被指甲划开的，当然了……不是一般的指甲，估计是金属的，而且磨的相当锋利。 吴老大的衣服都干了，可见被挂在桅杆上已经很久了，可能昨晚死后尸体就被拖走了，等码头人散了之后就挂了上去。 展昭和白玉堂见眼下无事，就决定先去找薛龙亭和苗三季，迟则生变，别一会儿又死俩。 ……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位岛主寨主都已经到了陷空岛的别院里。 院子特别大，几个岛主严肃地坐在一张大石桌边，大气都不敢出。 此时院子里的情况也挺有意思，一边的空地上，夭长天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继续帮徒弟盯着良辰美三个小孩儿练功。膝盖上，球球盘了个圈，似乎是刚刚睡醒，正昂着头打哈欠，夭长天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脑袋。 说起来，白鬼王盘蛇的能力也不逊于殷候，据说是西南雨林里蛇比较多，尤其是蟒蛇。 另一边小书桌上，妖王靠着桌子拿着一本书，在考小四子功课。 小四子拿着笔正刷刷写字呢。 几位岛主都看着这边，小四子特可爱，众人就想听听这娃学的啥，是三字经啊，还是百家姓。 可结果妖王说了一堆话，小四子奋笔疾书 ，一群岛主寨主一句都没听懂，都纳闷——这俩说的什么语啊？外族么？ 而另外一边就更加可怕了。 天尊、殷候和陆天寒三个正在讨论一个杯子是汉代的还是先秦的。 殷候众家岛主都不认识，但天尊和陆天寒逢年过节常去陷空岛，几位岛主可都认得，都不敢吱声，就盼着白玉堂快点来。 院门外，赵祯摇着扇子，带着南宫纪溜达进来了。 赵祯别看抓反贼什么的喊的挺大声，可真到军营抓奸细的时候，谁都把他往回撵。 进了园子，赵祯先去天尊他们那桌搭个话，再去小四子桌边瞧瞧他写的啥，又去看看良辰美练功，还跟白鬼王分了个桔子吃。 最后溜达回桌边，问候几位岛主，“老哥儿几个挺好的啊？” 几家岛主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不过看着跟大家都很熟的样子，应该是陷空岛的熟人吧……也就都纷纷跟他问了个好。 赵祯戏还挺足，摇着头“啧啧啧”几声，坐下就说，“这个吴老大也真是的，害人终害己啊。” 几家寨主对视了一眼，都问，“阁下认识吴老大？” “对啊！要说这吴老大可真是捅了大篓子”赵祯收了扇子，架起腿端起杯，标准的唠嗑状，“我就是特地从开封跑来调查他的！” 几位岛主彼此看了看，都问，“阁下是在开封为官的么？” 赵祯伸手一拍胸脯，“我！开封府尹包拯！” “啊？！”众岛主一惊。 一旁，练完了一套拳正喝水的良辰美三个全喷了。 小四子拿着毛笔抬头，瞄了赵祯一眼——皇皇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天尊他们也觉着——老赵家这皇族血脉逐渐变态…… 几位岛主不怎么相信地看着赵祯——包大人哪儿有你那么年轻啊，而且不是说他很黑…… “……包拯包大人的特使啊！”赵祯边说，边拿出一块金牌来放到桌上，“看到没？奉旨出巡！” 这几个岛主也不懂这些个，就看到块金牌上头还有龙呢，估摸着也没人敢在天尊跟前撒谎吧，就都跟赵祯行礼，“哦，特使！特使！” 赵祯摆手，“好说好说。” 南宫早就见怪不怪了，拿了赵祯平时穿的斗篷，抖了抖挂在晾衣架上，趁着天好晒一晒。 “特使是来调查吴老大的？”几位岛主都好奇问赵祯，“他犯什么错了？” “你们没听说么？”赵祯压低声音小声说，“吴老大，叛国通敌，勾结外国来的奸细，要在东南沿海搞大事情！” “呵……”几家岛主倒抽了口冷气——什么？！ 他们几个之前的确设想了多种可能，但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吴老大竟然是反贼？ 赵祯接着忽悠，“这个吴老大，勾结灵海国，到处骗人跟他出海去岛上，你们知道岛上有什么么？” 几个岛主脸都白了，直摇头。 “他搞了个什么海螺，说灵海国有黄金，其实那边都是海盗啊！”赵祯敲着桌子陈述厉害，“那些强盗抢钱抢人，最重要的就是抢船！准备攻打军寨！你们想想他做的这些个事儿啊！而且啊，听说他还不是一个人，还有好多这附近岛寨的人跟他联手，已经骗了好多人了！包大人查到两浙路水军大营，也是颇为震惊啊。这不么，特地派了我跟展护卫来调查。好在啊，白五爷知晓厉害，特地借了陷空岛的码头给我们做据点调查海上的船舶。卢大哥可是义士啊！一听有海盗勾连外国打扰本地渔民那是义愤填膺，之前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跑去岛上找卢大哥，也说要跟他一起出海找黄金，被卢大哥当场啊，哐哐两下！” 赵祯抬手在桌上砍了两下，“都是人头落地啊！” 几位岛主吓得咽了口唾沫，都下意识地伸手捂脖子——好险啊……还好没去…… “唉，要说啊，这帮海盗真是凶残！”赵祯摇头端着杯子呼噜噜喝茶，“不知道是因为分赃不均，还是怎么的闹掰了，吴老大还自己跑去军营投诚了！他说他知道其他奸细还有好几家岛主寨主都参与此事。本来我们跟他约好了，一大早到军营交代参与者的名单，结果……今天一大早到军营就发现他死了！不用问啊，不是那些海盗干的啊，就是那帮奸细！几位岛主有什么线索提供么？” 几位岛主慌忙摆手，“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最后众人统一口径，都说一切都是吴老大的恶行，他们也是偶然知晓此事，特地来找白五爷告状的！ “是么？！”赵祯夸诸位岛主乃是爱国义士，要大家一起，誓死守卫本地安全！ 几个岛主指天发誓表忠心，边还给赵祯列了张名单，说吴老大最近跟这几家来往甚密，而且这帮人还都自称被海妖袭击过。 等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别院，就见几家岛主边告辞边往外跑，都说立刻回自家岛上加固防御，最近都不出门了，休渔季结束才出海，近期也不去陷空岛了，绝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传说了！ 白玉堂和展昭纳闷地看着一涌而出逃命似的各家岛主，都不解——怎么了这是？ 院中其他人都摇头——被收拾的明明白白的。 展昭和白玉堂进了院子，赵祯就把那张名单给了他俩。 这张名单里除了薛龙亭和苗三季这两个吴老大的老熟人之外，其他的都是之前声称被海妖袭击了的。 如果按照常理，就如同白玉堂之前分析的，说看到海妖的应该就是跟吴老大一伙的。 可经过昨晚的事情，五爷觉得没准这几家真的被袭击过，而袭击他们的可能就是昨夜杀吴老大的“海妖”。为了不诬陷好人，还是决定先不去动这些岛寨，调查清楚再说。 赵祯一通忽悠，帮陷空岛把麻烦都挡走了，这帮人估计回去自家岛上也会安安静静眯着，再不敢动歪心思了，毕竟——里通外国的罪名可是谁都受不住的。 以及经过这一次，估计也会长点记性，以后少上点当。 算了算，也就剩下薛龙亭和苗三季了。 赵祯问展昭和白玉堂那两人呢。 两人都叹气，他俩回来的时候，其实都路过薛苗两家的别院了，但是下人都在，就他俩不见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祯就问，“你俩去吴家寨的别院找过没有啊？” 两人一时还都转不过弯来，“他俩去吴家寨干嘛？” 赵祯微微一笑，“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 展昭一愣，随后无语状，“不是吧……难不成他俩看吴老大死了，就去他家偷有地图的海螺了？” 白玉堂也扶额—— 一个两个的，正事一样办不成，作起死来真是花样百出。 隔壁，小四子考题写完了，交给妖王看卷子，见展昭和白玉堂都望向他。 小团子伸出一个小拳头，然后竖起两根手指。 展昭和白玉堂也顾不上叹气了，赶紧起身赶了一趟吴家寨别院，看还能不能救下这俩一心求死的糊涂虫。 而此时，吴家寨因为吴老大死了乱作一团，大部分随从还都被水军带走调查了。 两人跑进宅子，正碰到搜查的影卫。 紫影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枚海螺。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道一声，“糟糕。” 第259章 259 因果 薛龙亭和苗三季偷了海螺就不见踪影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快被这俩给愁死了，就没见过这么一心求死的人。 可知道了总得去救……两人就寻思着要怎么找到这俩。 好在白玉堂记性好，五爷回忆了一下那海螺里的海图，“应该是往东边走。” “东边？”展昭想了想, “东边有货运的码头。” 两人立刻赶到了东边。 码头上人不少, 松江府的码头工人都常给各种大买卖搬运货物, 所以对众家岛主寨主还都挺熟悉的。 有几个认识白玉堂的就跟五爷打招呼。 白玉堂忙问, “有见到薛龙亭和苗三季么？” 好几个工人都说看见了，刚才带了点人，坐着艘大船出海了，估计回家去了吧。 展昭忙问是坐了一艘船还是两艘船。 工人们都说一艘船，然后朝东边的方向去了，刚走没多久。 五爷和展昭都有点后悔没把幺幺带来, 可这会儿那只小肥龙还在陷空岛呢, 五爷在这边打声口哨它也赶不过来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商量, 觉得还是去追追看。 五爷直接雇了艘船, 往东追出去了。 等展白两人雇的船驶远，几个热心指路的工人立刻跑去一旁的一条小船边，“爷, 他俩已经走了！” 小船的船舱里，走出来了薛龙亭和苗三季。 薛龙亭掏钱打赏了那几个伙计，跟苗三季彼此使了个眼色, 就一起登上了一艘大船，朝着大海驶去了。 苗三季拿着个白色的瓷盆, 里面放着水和那枚海螺, 边跟薛龙亭说, “他俩竟然一直追到这里。” 薛龙亭也有些郁闷, “我们太小看陷空岛了，也许他们早就盯上吴老大了！” “也对啊，以陷空岛的实力，没理由吴老大知道的他们不知道。而且这次还不止他们，似乎连水军都参与了！”苗三季也觉得有些后怕，“吴老大就是太自信了，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薛龙亭点头，“别说，灵海国可能不止有黄金，没准还有别的什么！” 两人盘算着灵海国究竟有什么宝贝，却没注意到，水中有几个黑影，正瞧瞧地靠近他们的船。 …… 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出了海，抬头一看眼前只有茫茫无际的大海。 驾船的船主还问这俩要去哪儿，去看鲲么？ 展昭想了想，突然一拍手，跺着脚对白玉堂说，“糟了！中计了！” 五爷也反应过来了，“那俩是买通了码头工人，把我们引开了？” 展昭望天，“苍天那，怎么有这么一心求死的人？！” 白玉堂也摇了摇头，示意船家返航吧。 船家虽然不懂怎么回事，但还是拿钱办事呗，就把两人送回了岸上。 上了岸，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望了一眼一望身后的茫茫大海，叹气，“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么？” 两人都摇着头回了别院。 院子里，小四子和霖夜火正坐一起，拿了根红绳挑花线玩儿呢， 见两人自个儿回来的，火凤就估计是没救到人。 公孙也问怎么样了。 展昭将他俩白跑一趟的情况一说，众人都无语——薛苗这俩是真虎啊，人拼了命去就他俩，奈何他俩躲来躲去就是不想活。 妖王见展昭和白玉堂都挺失落的，就说，“你俩也尽力了，有些事要发生，是不能阻止的。” 展昭就有点沮丧，问妖王，“难道真的有天命么？” 妖王笑了笑，问展昭，“什么是命呀？” 展昭和白玉堂就瞄了小四子一眼。 妖王摇摇头，“与其说是命数，不如说是因果，你要说一个人在家呆着好好的，突然天降大饼把人砸死了，那算是命里该然。可薛苗这两人完全是自己选择的，他俩有千万种选择可以不去送死的，偏要选了要命的那一条路……再者说了，就算你俩追上他们，晓以利害，劝他俩别信灵海国黄金说，他俩会相信你们么？” 展白两人其实也心中有数，估计是劝了也劝不回来的，正如妖王所说，有因才有果。真正害死他俩的，不是天命，而是他们自己的贪欲。 …… 赵普军营里整肃军纪，水寨上下查起了奸细。 不止水寨，连同两浙路水军大宅，江南一带，东南沿海各个海防，从上到下彻查一边，那动静可不小。 赵普和贺一航连同邹良、沈绍西跟青鳞都忙开了，倒是其他人都挺闲的。 被赵祯一通连吓唬带忽悠的，各家岛主寨主也都回家眯着不敢动弹了，倒是少了不少麻烦。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没事，就帮着赵普带带良辰美练功。 转眼两天过去了，第三天一大早，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准备回陷空岛了，结果刚吃过早饭，赭影就跑来让他俩去码头看看。 两人心里都隐隐的有点数，大概猜到会看到什么…… 果然，两人赶到码头一看，两根桅杆上挂着两具尸体，薛龙亭和苗三季都跟吴老大一样的下场，连脖子上的伤痕都是相同的。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地看着那俩灯笼一样被挂在桅杆上的寨主，叹气——听人劝吃饱饭啊，这俩要不是一意孤行，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下场。 将尸体从桅杆上放下来，公孙提着个药箱子跑来验尸。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往海上望——薛苗这俩出海的船应该不小吧，那船和船员呢？不会沉大海里了吧？ 这时，松江府码头有几个工人跑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得，就是那天骗他俩的那几个工人。 这几人大概也听说薛苗两人死了，怕吃官司，所以赶紧跑来了。 几位工人跟展昭和白玉堂解释，说他们也就是拿了薛苗两人给的银子，帮忙打个掩护……也没想到搞成这样，这命案跟他们没有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们，“当时就他俩出海么？还有其他人么？” “他俩是坐一艘大船走的，带了三个随从。”几个工人边给展昭描述了一下船和船工的样貌。 其中有个船工说可能知道点线索——那艘船可能是吴家寨的，因为之前看到吴老大上下过那艘船， 展白都皱眉——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这时，正验尸的公孙突然抬头叫两人。 两人过去。 就见公孙从薛龙亭的衣服里，拿出来了一枚海螺。 从外形看，白玉堂认出了就是那枚画着海图的海螺。 跟来瞧热闹的霖夜火也觉得可笑，“竟然给送回来了？” “看来对方很执着于把这份海图给我们啊。”公孙问，“是邀请我们出海么？” 白玉堂也皱眉——究竟什么目的？ “喔呦，好惨哦！” “就是啊，这是碰着海猴子了么？” “可能是被龙王挠了。” 展昭他们正研究案情呢，就听身后几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展昭一回头，身后站着一胖一瘦一黄一绿两个美人儿。 “啊！”展昭激动，“黄姨绿姨！” 两位姨身后，一个银色短发的小姑娘探出头。 “太姨婆！”展昭也觉得意外，黑水婆婆跟黄月琳、诸葛吕怡一起到了。 白玉堂他们也过来给几位婆婆见礼。 绿姨见众人疑惑，就解释道，“宫主前两天送信来说有艘鬼船飘去陷空岛了，可能跟灵海国有关，问我们知不知道，所以我们就来了。” 众人都暗暗握拳——殷候，靠谱！ “这么说……”霖夜火觉得有戏，“婆婆们知道灵海国的事情？！” 绿姨指了指黄姨，“小黄知道。” 黄姨抱着胳膊点头，边端详那两具尸体，展昭将那个海螺递了过去。 黄姨眨了眨眼，一歪头，“什么玩意儿？” 展昭搞了个盆来泡了水。 给绿姨和黑水婆婆都拍手，觉得跟变戏法一样，“哎呀这个好玩！” 黄姨则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展昭见码头闹哄哄的，就和白玉堂一起，带着众人先回别院了。 别院里本来就很热闹，一群老头吵吵闹闹。 这回又来了一群婆婆，绿姨和黄姨进门就扑小四子。 黑水婆婆则是飘到了正打马吊的殷候和夭长天当间儿，盯着团成一团在桌角打盹的球球看。 球球也醒了，昂起头看着黑水婆婆。 婆婆摸着下巴，左右端详了一下，夸赞，“矮油，好俊的小奶蛇。” 说话间，婆婆袖子里的星白链也钻了出来，探身过去，对着球球吐了吐信子。 球球也吐了吐信子，似乎是打了个招呼。 婆婆伸手，球球就绕着她手腕子，缠到她胳膊上了。 婆婆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就抓起来盘成一个球然后跟撸猫一样撸，还边说，“哦？那两个家伙天天盘你啊？搞得你好烦啊？还有那两个冰棍手冰凉还摸你啊？！” 四个老头都瞄了球球一眼。 妖王则是好奇地看着黑水——是你蒙的还是它告诉你的？就一条出蛋壳没多久的小蛇，怎么交流的？ 黑水婆婆石榴石一样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光泽——靠眼神！ 赵祯见婆婆们来了，也乐呵呵跑出来，别的不说，先约了今晚喝酒。 展昭和白玉堂收拾了桌子，霖夜火帮泡了茶，公孙还去拿了水果点心，众人招呼几位婆婆坐。 五爷还很关切地问婆婆们住哪儿，晚上要去哪里吃饭…… 一旁几个老头就有些不满——喂喂！怎么区别对待啊？对着她们态度比对他们明显好很多啊！ 正不满，妖王突然一拍桌，“胡啦！” 天尊和殷候忙说妖王出千，陆天寒让他俩赶紧站起来让位，该轮到他了！ 黑水婆婆摇了摇头，白了几个聒噪的老爷子一眼，边问展昭和白玉堂，“带他们几个挺辛苦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习惯了。 黄姨和绿姨还挺心疼——孩子都瘦了！ 天尊殷候陆天寒回头怒视自家孩子——我们还在这儿呢！胆肥了你俩？！ 被陆天寒抢了位置的夭长天伸手去逗星白链。 展昭先顾不得别的，问黄月琳，“黄姨，真有海妖么？” 黄姨嗓子眼“咕噜”一声，似乎是忍着笑呢，“你们听到的灵海国的传说是怎么个版本？”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个跑去打水一个跑去拿海螺。 将有灵海之战三幅图的三枚海螺都放到盆里，显现出图案之后，展昭说，“就这个版本的。” 绿姨和黑水婆婆很感兴趣地看着。 黄姨看了一眼，似乎也并不意外，幽幽地笑了笑，“这一看就是伪造的。” 众人都询问的眼神看着黄姨，“假的么？” “嗯，假的。”黄姨边说，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来放到了桌上，“这才是真的呢！” 第260章 260 海妖与鬼鲲 黄月琳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到桌上。 众人一看, 都惊讶——这是跟之前小四子在海滩捡到的那枚一样的碧玉色海螺。 小良子去打了盆海水过来。 海螺放入海水中，了出现了一幅细密而又精致的画。 众人都点头——有那味儿了！这个才是跟小四子捡到那个同一级别的神作。 借助公孙的那块琉璃镜，就看到画中的内容是一幅交战的场面。 可这里面交战的并不是海妖和鬼鲲，而是两方拿着鱼叉的人。 这两帮人打扮不同, 一帮是上身赤膊, 缠着鱼皮裙子的人, 一帮是穿着坎肩裤衩, 画着鬼面的人。 展昭指着那些涂了黑脸画着白色鬼面的人，说，“我看到的就是这种装扮的，在海里跟鲲一起游过！” 黄月琳还不相信，瞄着展昭，“你个喵喵小秤砣, 上哪儿去看见海里的人啊？” 展昭挺想回个嘴, 可惜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 殷候和天尊都在那儿笑他。 黄月琳说, “其实海妖是有的, 鬼鲲也是有的。” 众人一惊，“真的？” “但不是传说里的那种。”黄月琳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慢悠悠说, “海妖族不是长着鱼尾的巨人，鬼鲲也不是有鬼面图案的巨鲲……真实的情况是，这俩都是人。” 众人听着都有些懵, “都是人？” “嗯。”黄姨抱着胳膊点点头，给众人详细介绍, “灵海是一片海域, 这里分布了许多的岛屿, 被称为灵海国。可实际上, 灵海国只是一种称谓，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国家，也没有一个灵海国国君。灵海从地形上说，是一条十分狭长的海域，南边的岛屿非常炎热，而北边则是相对凉爽。生活的灵海岛屿上的人，从外形上看跟人没什么区别，就是肤色不同。可从身体状态上，跟普通人是有很大不同的。灵海人不怕冷，皮肤光滑，在海水中长时间浸泡也不会出现皱皮之类不适的情况。另外灵海人水性都很好，在水中无论是闭气的时间还是浅下水的深度，都远远好于中原人。还有就是他们的眼睛和陆地上的人也不同，他们在水下的视力极好，在地上反而不太好。简单点概括，灵海海域生活着的人，完全适应半水中半陆上的生活。” 众人听到此处，都盯着黄姨看。 黄姨点点头，指了指自己说，“没错，我就是灵海人的后代。” 众人睁大了眼睛——真哒？ 黄姨摆了摆手，笑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沿海一带好多灵海人后代的。” 众人惊骇——有这种事？ 黄姨点点头，示意众人别急，继续听她说。 “灵海国因为地势和温度的原因，就分成了两个族群，南边炎热海域的人是海妖族，北边凉爽之地的是鬼鲲族。这个族裔其实是按照两边人信奉的神明来区分的。南边海妖族信奉海妖，北边鬼鲲族信奉鬼鲲。海妖和鬼鲲都是灵海一带传说中的海洋巨兽。这才是你们听说的版本，海妖是巨型的人鱼，鬼鲲是有鬼面图案的巨鲲。” “哦……”众人可算明白了，原来里面是这么个门道啊。 “那灵海之战真的打过么？”霖夜火好奇问。 黄月琳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南北两方的确是爆发过一些冲突，但是灵海在很多年前水位暴涨，据说是因为极寒海域的冰川融化造成的。因为海面太高，所以灵海那一带的岛屿都被海水淹没了。无论是海妖族还是鬼鲲族，都大举迁移，离开了灵海。很多人都来到了沿海一带，与本地的渔民通婚，繁衍后代。现在一些居住在海边，皮肤偏白水性极好的人，都可能是灵海人的后代。” 说着，黄月琳指了指白玉堂，“你四哥没准也是灵海后人，可能是跟本地人通婚之后生下的混血。” 这白玉堂倒是头回听说，但仔细想想觉得也是很有道理，他四哥水性好得跟一般人都不太一样，感觉他在水里其实比在地上更自在，敢情是血统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没准咱俩血统里有什么不会游水见水就沉的血脉！ “这种海螺叫海哨。”黄月琳介绍说，“是属于鬼鲲族的东西。” “海哨？”展昭拿起来瞧了瞧，“这是人工雕刻的么？” “这是一种海螺壳，的确是天然长成这样的。这种大小的已经是能找到的最大形态了，通常都是只有指甲盖大小那种。”黄月琳指着海哨说，“这种画是灵海的手工匠人绘制上去的，因为灵海人的视力和一般人不一样，能看到很小很小的东西，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这种工艺非常难。” 众人可算明白了，“原来如此……” “对于鬼鲲族来说，携带这种海哨是必须的，因为海哨在水中能发出类似鲲吟一样的声音。所以只要随身携带这种海哨在海中游泳，鲲就会以为你是同类，会与你共游。海妖族和鬼鲲族虽然都是灵海人，但只有鬼鲲族的人会养鲲，海妖并不会……不过这也跟冷水区域鲲更多有关。” 众人都一脸“长见识”了的表情。 “鲲对于鬼鲲族，就好像马对于咱们一样，既能帮忙干活儿，又是朋友。鬼鲲族和海妖族的生活方式有很大的不同。海妖一族更喜欢生活在船上，而且海妖具有比较强的攻击性，有的会袭击来往的商船。因为他们常年都只穿鱼皮的裙子，所以在水中如果不仔细看，会有一种他们长着鱼尾的错觉。再加上海妖族都留着长长的头发，游得累了，就会坐在礁石上休息。有一些船舶经过，会误认为他们是人鱼。而鬼鲲则是相对安逸，喜欢建造城邦，集体驾船捕鱼。鬼鲲常会训练鲲群跟他们协作捕鱼，鲲会把鱼群聚拢，赶入渔网中。也会在狩猎结束之后，帮鬼鲲族把船推回渔港。”边说，黄姨边指了指海哨，“都是通过这个哨子来控制鲲群。” 听到这里，展昭他们突然就想到了那艘执着地多次回到陷空岛的祭祀船。 “该不会……”展昭回想了一下，那艘船进入峡湾的时候，正好是他们不小心把海哨掉进了海里之后。然后船被他们推走了，却又调了个头自个儿回到了海滩……这一切难不成都不是闹鬼，而是有鲲群受到了海哨的影响，在帮忙把船推向他们？” 众人越想越觉得合理，反正比鬼船什么的靠谱多了。 “黄姨，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些关于灵海的故事啊？” “你还认识其他鬼鲲和海妖族的后人么？” 良辰美景一肚子关于灵海的问题，都想问黄姨。 黄月琳乐了，“有很多灵海人就生活在沿海一带，我以前手下有好几个岛主寨主都是鬼鲲族的后人，有些人也有这种家传的海哨。每一个海哨里都有不同的图案，放在一起看就好像是灵海的历史一样。只是他们可能都不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下一代，可能是怕他们出海去寻找灵海吧。要知道，灵海海域是相当危险的！” “哦……”众人都点头，接着问，“那黄姨你手下有海妖族的后人么？” 黄姨抱着胳膊“啧”了一声，“有几个，但大多是跟岛民通婚之后安顿下来的……海妖族的人数比鬼鲲要少，而且他们比鬼鲲更不适应陆地生活，他们还是爱住在船上，或者是占据了一些无人岛。” “船上和无人岛……”白玉堂就皱眉，“难不成做了海盗？” 黄月琳也挺无奈的，“当年的确有很多海妖族做了海盗，所以现在剩下的应该也不多了。” 众人都缠着黄月琳问她去过灵海没有。 黄月琳说，“那地方早沉了啊，现在都是海底城了。而且灵海海域的天气非常多变，水中暗流汹涌，是非常危险的水域，千万别去那儿！” 不过经过黄姨的一番解惑，众人倒是渐渐捋顺了这次的事件。 到头来，灵海国是假的，海妖和鬼鲲只是传说，而那些海螺也都是伪造的……等于是吴老大被人用伪造的关于灵海国的传说利用了，他再利用这些东西来欺骗这边的岛主寨主，想要把他们引出去。而这幕后的人，除了被抓到的奸细张安他们，就是杀掉吴老大、薛龙亭和苗三季的凶手了。 从现在掌握的证据看，凶手是做海妖族打扮的，没准是海妖族的后人，可能跟海盗有关系…… 这样倒是也说得通，也许当年有剩余的一部分海妖组成了海盗团，逐渐做大，想通过灵海国的传说，利用吴老大，抢夺沿海一带各大岛寨。 但展昭还通过张安看到了一个海中与鲲同游的人……那个人明显是鬼鲲族的打扮，那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一会儿鬼鲲一会儿海妖地讨论了挺久，结果也没讨论出什么来…… 如果是跟海盗有关的话，那打发走了那帮岛主，抓住了奸细，等于是把海盗的阴谋挫败了。等到休渔季一过，渔船出海，水军也会出战船来帮渔船护航清剿海盗……海盗们也兴不起什么风来来了吧。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没搞清楚……但这趟松江府之行也是收获不小。 …… 留下了赵普和贺一航他们继续查水军，其他人先回了陷空岛。 松江府发生的事情，陷空岛上大致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展昭他们又将来龙去脉完整地说了一遍。 韩彰和徐庆也都有些唏嘘，“吴老大、薛龙亭和苗三季这三个糊涂虫真是自己把自己给霍霍死了。” 黄月琳听说岛上还有个灵海后人，就让展昭和白玉堂带路，她去认认亲。 卢方拿了封信交给霖夜火，说是临安府送过来的。 火凤还挺意外的，接过信，看落款是他师父的，估计是送到临安包大人那里了，就赶紧拆开看。 信刚拿出来，身后“咻咻”两下，天尊和殷候一左一右出现了，好奇地看着，“和尚来信干嘛？” 霖夜火展开信，跟两位老爷子一起看了起来…… 第261章 261 阴谋 无沙大师的信倒是也没什么特别紧要的内容, 总共三页信纸，两页半基本都没啥用。 大师开篇先关心了下徒儿，问霖夜火最近怎么样, 吃好睡好没有呀？不要为了好看不吃饭呀, 跟小邹要好好的不要欺负人家呀。 然后说他最近养了一只松鼠, 那只松鼠也是红色的, 大尾巴很可爱的巴拉巴拉…… 之后大师又开始撒娇，问徒弟想不想师父呀，为师最近手心长了一颗痣有点担心……但师弟说是好兆头, 为师不怎么相信他。 再就是闲扯, 说厨房大娘这两天包的素菜饺子很好吃呀，还详细说了下馅料。 大师还不忘提一嘴, 问天尊殷候那两个家伙有没有闯祸呀，有什么事让小展小白去管，你嫑理那俩老头啊，他俩有时候还挺糊涂的…… 天尊和殷候看得鼻子都气歪了, 嘴撇得老高。 “和尚矫情死了！” “就是！恶心巴拉的！” “竟然敢说我俩糊涂！” …… 霖夜火无奈地回头看了一眼光明正大偷看的天尊和殷候……他师父估计是故意这么写的, 猜到天尊殷候会偷看，然后被骂了还没法立刻回嘴。 信的最后, 无沙大师提醒霖夜火，下个月的法会还是很重要的, 不要忘记赶过来参加。 大师本来是在开封城里给八王爷帮忙的，说一切都好，他离开开封回西域之前叫了修罗王、天残他们几个到开封府替自己的班了。然后新来的卢月岚和方静肖也都很能干，深得八王爷赏识。 结尾处, 大师还写了一句, 让霖夜火把大家都带过来。 火凤拿着信就开始发呆想心思, 天尊和殷候还吐槽大和尚，一两句话就讲得清楚的事情罗里吧嗦一大堆。 不过火凤还是比较了解自家和尚的，这整封信都没问题，是他师父一贯的风格，就最后一句有点意外……今年圣殿山的法会很重要他自然知道，也算好了时间赶回去。 可无沙大师为什么让他把大家都带过去呢？他师父自然知道他们是跟开封府一起出巡，还带着皇帝呢……难不成是要把开封人马和皇上都带去圣殿山么？ 火凤一肚子疑问，不过众人已经开始讨论圣殿山了，赵祯比谁都激动，结果南宫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皇妃不适合西行吧。” 赵祯眨眨眼，其他人都瞧他——你看你！就知道在外面浪，媳妇儿挺着个肚子你还敢西行？ 皇上立刻捧脸——陷入绝望！ 好在公孙救了他一命，“可以坐船去呀，如果庞妃想去的话，没什么大问题。” 赵祯立刻精神百倍，抬头挺胸看南宫。 南宫默默叹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去圣殿山那肯定住黑风城啊，那倒是比较安全，自己没准还能放个假。 …… 之后的几天，相安无事，众人继续在陷空岛各种玩儿。 而且大的鲲群已经到了，陷空岛可谓观鲲圣地，都不用出海，光站在海滩上，就能看到远处海面上那些巨兽跃出水面，嬉戏狩猎。 当然了，最开心的还是黄月琳。 黄月琳之前跑去找海爷认亲很成功，论年纪，海爷都算她父辈那一辈。但海爷这么多年都躲在岛上隐居，知道的关于灵海的事情相当少，而且通过搜集地方志记和海上传说来拼凑那段历史，错误比较多。黄月琳告诉了他许多关于灵海的事情，还顺便认了海爷个干爹。 除了认到亲，黄月琳换了身水行衣衫，一跃蹦进峡湾就不上来了，大海猪小海猪围着她直转，还挨个儿凑上来求抱抱。 黄姨下了水就如同蛟龙入海，跟鲲群打成一片，鲲群飞起来她也飞起来，带着鲛鲛每天都在海里撒欢。 展昭和白玉堂都在岸上感叹血统的强大，果然他们学不会游水都是因为血脉限制，不是因为他们笨…… 相比起来，赵普他们这几天可忙得很。 别说，这一番调查下来，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 结束了水军军纪的整肃，赵普带着贺一航他们回到了陷空岛。要说，贺一航也是有些本事的，张安最终还是开了口，当然了，这也得利于黄月琳告诉了他们真正的，关于灵海的传说。 张安他们其实都是普通的，灵海人的后代。 正如黄月琳所说的，灵海后人天生水性好，所以他们通常不是做渔民就是加入水军。 本来日子过的挺安逸的，但最近这段时间，有一些原来灵海人的后裔开始彼此联系，而且他们之间，开始私下传递一些信件。 赵普在军营里找到了不少，都是所谓的灵海后人私下在传的，还有一些市面上能找到的，伪造的关于灵海国传说的地方志。 信中说，灵海海域原本有六百多个岛屿，连城一国实力雄厚，而且整个灵海蕴藏大量黄金，十分的富裕。 然而，当时规模浩大的大唐水军攻打了灵海国，企图掠夺财富，所以才导致了灵海国分崩离析，后代离开海上也不是自愿的，大部分都是被抓去当了俘虏。 另外，信中还言之凿凿地说，其实灵海的岛屿沉入海中成为海底城，并不是因为冰川融化水面上升，而是当年作为灵海国各族首领的海妖族，打开了机关。 在灵海有一座巨大的海妖王雕像，这是灵海国先祖建造灵海国时特地做的机关。只要取下海妖王雕像的头颅，机关就会启动，整个灵海海域的岛屿都会沉入海底，让那些企图掠夺灵海财富的人一无所获。 但是处于灵海国北部的鬼鲲族却叛变了，鬼鲲族的首领偷走了海妖王的头颅，并将它藏在了沿海的某个岛屿上。 只要找到海妖王的头颅，装回海妖王的雕像上，就能再一次开启机关，让灵海国都重见天日。而到时候，所有在外的灵海国后人都会返回灵海，重现昔日的辉煌。 展昭他们看完都皱眉。 “控制六百多坐岛屿的机关？这也太不可信了！”公孙直摇头。 赵普也挺生气，晃了晃那封信，说，“这种信在军营里悄悄传递，差不多有半年多时间了，军中不少水性特别好然后皮肤又稍白的将士，都表示曾经有人有意无意地跟他提起过灵海国的事情，有很多都被送了这种信，大多数人都当个笑话看了就丢了，但里头还真有不少相信的人。而信了的人，之后就会有人跟他们联系，带他们悄悄出海，去见‘海妖族’的首领，他们每人都能分得丰厚的黄金作为报酬，并且找更多可能的灵海后人，用黄金收买他们，让他们‘认祖归宗’，并且在水军里做内应。同时他们还布局，制造了一个灵海国献祭船的传说，一方面利用吴老大，设计铲除附近岛寨的势力，借机占领这些岛屿，寻找海妖王的头颅。另一方面就是要渗透到大宋水军里，为日后哗变做准备。一切都经过了周密的计划，那些从天而降落到各寨各岛的金币，其实是趁着下雨天的时候，用那种攻城时候往城墙里扔巨石的工城车打到各个岛上空的。而那艘献祭船本来是计划让它漂去水军码头附近的，这样可以制造军营里人心浮动。而且让沿岸的居民和渔民都出海寻找灵海国，毕竟，那么多黄金，是很容易让人心生贪念的，是灵海国后人就能分黄金的话，也许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是灵海后人了。可谁知那艘船不知怎么的就漂去陷空岛了……陷空岛海域鲲和海猪太多了，海妖族的船也不好靠近，本来准备再做一艘的，但规模比那艘献祭船小很多。结果半道又遇到了暴风雨，那船被生生打碎了，又被冲去了陷空岛……整个计划都被陷空岛给折腾没了。吴老大本来是他们利用的棋子，可这小子野心太大，而且被咱们给盯上了。海妖族怕他闯祸，将他们多年精心布局的计划给捅出来，所以就杀了他灭口。薛苗两个因为跟吴老大关系密切，所以海妖族也一并把他们灭口了。而之所以将尸体挂在桅杆上，其实是一种信号，要求所有灵海的族人低调，暂时潜伏起来，等待时机。” 众人听得都愣住了，良久，公孙问，“这不是打算制造叛乱么？” 赵普点头，“老贺来之前，也查到过一些消息，西域有一批黄金，貌似数量还不少，被秘密运送入中原，到了沿海一带。可能这些海妖族的海盗，是跟西北那边的敌国有合作的，想要借机搞乱沿海一带，好分散我们在西北的驻军。” 众人听了都觉得后怕——还好来了一趟江南，这日后可是个大隐患啊。 霖夜火也忍不住吐舌头，“哎呀，这计谋还挺歹毒！” 白玉堂问赵普，“查没查到是哪家出的钱？” 九王爷冷笑了一声，“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有这财力和野心的就那么几家，等大爷我回黑风城，非锤死那帮人不可！” 众人当然也同意赵普锤死那帮人，不过当务之急，得把这帮海妖族的海盗给处理掉，否则后患无穷。 赵普也说，“那帮海妖族据说人不少，挂起了几具尸体之后，已经跟岸上的奸细们都切断了联系，退回远海躲起来了。他们应该是有一些无人岛做根基的。” “这帮人绝对不能放过啊。”展昭有些担心，这些海盗可能会袭击渔船和商船。 白玉堂也觉得有处理掉这帮人的必要，但问题是这些人在哪儿？茫茫大海上无人岛到处都是，要找这么几艘海盗船犹如大海捞针，十分的困难。 “我也是这么想的，抓那帮人肯定是有困难，就算出动水军，也不可能漫无目的地满大海去找……不过张安提供的一条线索倒是值得查一下。”赵普对展昭说，“你之前不是看到了一个类似鬼鲲族的人么？” 展昭点头，“对啊。” “张安说，那个鬼鲲族的人，是他在海妖族的船只附近发现的，鬼鲲族还不止一个，好似是隐藏在鲲群里监视跟踪海妖族的船。”赵普道，“如果有海妖族占据无人岛做海盗，那保不齐也有鬼鲲族的人占据无人岛继续发展啊……要是能找到那些鬼鲲族的后人，没准能帮我们找到海妖族的所在。”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可行的方法，那么问题又来了，要怎么联系到鬼鲲族后人呢？ “那枚海哨。” 白玉堂突然说。 众人都看着五爷。 “小四子捡到的那枚应该属于鬼鲲族所有的海哨。”白玉堂问，“是怎么到陷空岛的沙滩上的呢？” 众人想了想，的确是有点可疑——到目前为止，所有冲到岛上的关于灵海国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伪造的，唯独这枚海哨是真的，那么它是怎么刚巧出现在陷空岛的海滩上的呢？会不会并不是被冲上岸，而是有人放在那里的呢？没准，在他们想联系鬼鲲族的同时，鬼鲲族也想联系他们…… 第262章 262 真相的一半 本着“试试也无妨”的想法, 开封众人拿着那枚之前给了海爷的海哨，一起来到了峡湾。 站在峡湾的浅滩边，众人彼此看了看, 产生了个疑问——怎么用？ 展昭问, “扔海里试试？” 众人觉得好似不妥。 展昭伸手摸了摸水面，不会儿, 就见几个大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海猪宝宝们来了。 月影家宝宝还有那只混熟了的白鲲宝宝都可调皮了, 拽着展昭的袖子就要拖他下水。 展昭一惊, 还好白玉堂拉着他手, 才没被拽下去。 最后，妖王将那枚海哨拿过来，交给了小四子。 小四子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 蹲下, 拿着海哨在海水里晃了起来。 良辰美三个都探头瞧着。 可晃了好久也没什么动静。 不过站在后边的赵普却发现了有点不寻常。 九王爷问众人, “海面上那些鲲呢？” 众人也发现了……原本这几天海面上到处都是鲲在捕鱼，可热闹了，那种大翅膀鲲时不时地就跃出水面一下。 “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啊？”公孙望着平静的海面，也有些困惑。 这时, 小良子蹲下，盯着海平面看了起来, 还伸手，拽了拽赵普的衣摆。 九王爷也弯下腰，朝着海面的方向看……这一看, 就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只见海面上, 从峡湾口开始, 出现了许多三角形的背鳍, 海猪们似乎在峡湾口排了一个扇形，而远处，好多鲲喷出水柱，也都排在了一起，仿佛都在看着峡湾的方向。 展昭想了想，似乎有了个主意，随后一闪就不见了。 众人看着差不多是“凭空消失”的展昭，都感慨——在水里要是也能这么灵活就好了。 不一会儿，展昭拿了个竹筒过来，还拿了一卷信纸。 在信纸上写了“今夜请到陷空岛一聚”几个字后，展昭将纸卷起来装进了竹筒里，用蜡把竹筒的缝隙包裹住，又将竹筒放进了一个陶罐里，封口。 确保不会漏水后，展昭跑到水边，拍了拍水面。 不一会儿，一条小海猪出现了。 众人都给它相了相面，觉得有些眼生。这个颜色跟月影它们都不一样，蓝灰色的，看起来很迅捷，嘴巴长长的。 展昭将陶罐递给它。 那只小海猪叼住陶罐就游走了。 小四子把放在海水里的海哨收了起来，不一会儿，聚集在峡湾口的鲲和海猪都散了，回去继续抓鱼去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也拿不准这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 管他呢，离开了峡湾，一群人就跑去吃饭去了。 然而，当天晚上，众人吃了饭正在聊天的时候，就有几个岛上的守卫跑过来禀报卢方——远处来了几艘船。 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摸着下巴，“看来成功了。” 一行人都来到了码头等待。 果然，就见远处有三艘船正缓缓驶来，这船的构造和还停在海滩上的那艘献祭船还挺像的，一大两小。最有趣的是船边还有好些护航的，那些个海猪蹦跶的那叫个欢。 霖夜火还小声跟邹良议论——他们说话咱们能听懂么？ 不一会儿，船靠岸了。 码头两边挑起了灯笼，照得很亮。 从船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一个应该是首领，身边还有几个随从。 这些人看起来的确跟海爷的外貌有些像，特备是皮肤，苍白还透着点蓝灰。不过穿的倒不是坎肩裤衩，而是普通的衣裤，大概因为没下水的缘故把。 下船的三人脸上并没有画图案，而还留在船上一些拿着鱼叉，看着像是守卫的人，大多都涂着那种鬼面。 双方一见面，展昭他们还好奇，这几位不会一开口就跟月影一样的吧…… 好在，对方讲了一口十分流利的汉话。 来人将展昭的信取了出来，自我介绍说，他的名字叫商晷，是现在鬼鲲族的首领。 卢大爷也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很热情地邀请众人去卢家庄坐坐。 黄姨和海爷也来了，可能是同族的缘故，见了面还是显得比较亲近。 商晷还给海爷见了个礼。 落座之后，展昭他们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有点不知道从何开口。 倒是商晷非常的直接，坐下就说，“我们是来求助的。” 之后，商晷说了一些众人都不知道的事，才将这次的案子给彻底理顺了。 原来，传说、灵海国、鬼鲲、海妖、奸细……这种种事件夹杂在一起，众人都只知道了真相的一半。 商晷在开始说之前，先让随从去船上把“公主”叫来，说这里是安全的。 不一会儿，鬼鲲族的随从就带了一位一头长发的年轻女子进来。 众人看着这女孩儿都惊讶——就见她的装束，非常的“海妖”。 这女孩儿穿着一条缀满彩色鳞片的裙子，裙摆后边还挂着个“鱼尾”的形状。 众人都想到了之前捡到的那半条鱼尾——原来这种鱼皮裙子水下的部分是这样啊……这在海中游水的时候，的确会觉得是条人鱼。 商晷介绍说，“这位是我们的公主，这才是真正的海妖族，而不是那些海盗！” 众人惊讶——那些海盗不是海妖？ 之后，商晷给众人讲述了关于灵海国的，真正的历史。 灵海国的确存在，他们的先祖就生活在灵海海域，祖辈建造了很漂亮的城邦，当时灵海国人口非常多，而且与中原地区关系也很好，经常会有船只商贸的往来。 但正如传说所说，后来海面升高，灵海国渐渐下沉。灵海各族的后人分成了两波，一波随着商船迁移到沿海，与当地的居民通婚，定居。 而另一部分，一起往更北边的岛屿迁移。 有传说海妖族做了海盗，可实际上那并不是海妖族，不过是一些穿着鱼皮裙子，水性特别好的人假扮的而已。 现在的灵海国还存在，在远海的几座岛屿上，规模比原先的小了不少，但日子还是过的很安逸的，各族都生活在一起。 因为跟东南沿海这边的距离太远了，所以灵海国与这边的往来已经中断。而且现在的灵海国规模和国力都大大减弱，万一中原的水军去攻打他们，他们是没有反抗之力的，所以就对这边有些防备。 好在因为距离和海上航道的不同，这些年一直都相安无事。 但是近段时间，出了点事情。 商晷说，“海面最近稍稍下降了一些。” 众人都好奇——还会下降的么？ 卢方他们常年住在岛屿上，倒是也有这种感觉。 “海滩比以前大了很多！说明海面的确在下降。” “因为海面的下降，所以原本沉在海底的灵海国诸岛的城邦，露出来了一些。就算没有露出来的，也离海面变得很近，很多一眼都能看到，这就导致了一个麻烦的问题。”商晷无奈地说，“灵海国原本的确有大量黄金建筑的。” “真的有啊？”众人都挺意外的，原来传说不完全是瞎扯。 “这些财富，招惹来了一些人的觊觎。”商晷皱眉说道，“如果只是些小规模的海盗海贼，我们还可以解决，但这次招来的却是假扮成海妖族的水军。” “水军？”赵普皱眉，“哪国的水军？” 商晷摇了摇头，“应该是西域来的，这些人大多训练有素，假扮成海妖，用大船打捞原本灵海国中的财物，并且战斗力还很强。” 赵普听了个开头，立刻就想明白了一切，“原来如此，传谣言，假扮海妖族，是为了侵吞灵海国的财物，名正言顺变成灵海国的后人。然后再设计除掉各主要岛寨，将势力范围扩大到海上各个岛屿。最后渗透进中原水军，把那些原本灵海国的后人都变成他们的同族，逐渐做大之后，彻底侵占东南一带？” 商晷点头，“就是这样！” 众人都感慨——好大一盘棋啊！ “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掠夺我们先人留下来的财物，甚至还要将我们取而代之！但我们的实力又不足以将他们都赶走。”商晷十分的为难，“而且近段时间他们的计划似乎是失败了，所以他们开始加快掠夺灵海国的黄金，想要转移去别的地方。” 赵普点了点头，就跟那些收缴上来的信上说的那样，暂时潜伏，以待后续…… “那你们怎么不早些来求救呢？”霖夜火还挺心疼，好东西叫那帮贼给抢走了。 商晷叹了口气，“我们与中原很久没有往来了，彼此都不了解，我们是怕，找水军帮忙后，赶走了西域的狼，却又招来了中原的狼……” 众人都默默点头——这个顾虑倒是也很实际 …… 赵祯在一旁却听乐了，摆摆手，“不一样啊！” 商晷和其他人都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赵祯指了指自己，“那些是穷狼所以抢劫啊，朕是有钱的狼！” 赵祯乐呵呵跟商晷谈合作，“朕出水军帮你把那帮完犊子假海妖都收拾了，咱们恢复船务往来怎么样？你们要什么就来买，有好东西也能来卖。安全方面，你们帮朕看着西北的海防，有什么异动就来传个消息。我们海军的巡逻范围扩大，保证不会有人骚扰灵海海域，怎么样？各取所需！” 赵普无奈地看着赵祯，那意思——你含蓄点好哇？别跟个奸商似的。 赵祯直挑眉——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啊！先拉拢过来再说！ 商晷倒是也没想到会这么个走向，他只知道陷空岛上有水军的元帅，万万没想到还有大宋朝的皇帝，而且皇帝看起来还不是太靠谱。 但眼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商晷看了看桌边的黄月琳和海爷，似乎是征求同族长辈的意见。 海爷和黄姨都对他点了点头，前朝后朝怎么样不好说，但起码这一朝，赵祯和赵普是信得过的。 双方一拍即合，商晷负责带路，赵普亲自率军，带着贺一航和邹良，集结十万水军，上千艘战船，浩浩荡荡跟着商晷出海灭海寇去了。 灵海的海域的确比较远，而且航线也是相当的复杂，但在鲲群的引路下，水军兵马顺利地到达了原来灵海的位置。 果然，有许多岛礁都冒了头，站在船边往下望，清澈的海水下，有一座座龙宫一样的海底城。 展昭他们坐着幺幺在海面上飞过，看着鲲和海猪们在海底城市间穿梭游过，这景致有些不真实，感觉只有在梦境之中才会出现。 灵海的的几处岛礁边都建筑简易的水寨，的确有很多战船在这里，还有一些伪装成“海妖”的水军在打捞水下的黄金。 两方面水军狭路相逢，就单单从规模来看，大宋的战力都碾压那些小船。更何况这边还有赵普指挥，打起来简直摧枯拉朽。 三天的海战打下来，赵家军将演练的那些战术都实践了一下。这毕竟是水寨建成那么久，头一回正儿八经的海战，将士们都有点激动。 再加上好些被忽悠了的灵海后裔们也明白了对方根本不是他们的同族，而是敌国，也都十分气愤，打起仗来异常的勇猛。 三天之后，海战基本结束了，假海妖一半战死一半被俘，敌方的战船两艘沉没，其他全数被缴获。 赵祯信守承诺，打完了就撤军，双方在陷空岛还开了个会，正式成了邻邦。 …… 傍晚的陷空岛，展昭和白玉堂坐在海滩上，看着浩浩荡荡的战船从岛边驶过。 展昭心情还挺好的，这次总体来说没惹什么大麻烦，也不用自己费多大劲去查，虽说没救下薛龙亭和苗三季有些遗憾，但总体结果是非常好的。 沿海太平，就意味着陷空岛也太平，没有后顾之忧，他家玉堂才能放心跟着他满世界跑啊。 展昭笑眯眯看着身旁的白玉堂——反正都是猫爷最赚！ 白玉堂看着身旁笑盈盈的展昭，也很满意，这次总体没怎么费劲，猫儿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焦虑了，看来休息的不错，养足了精神才能继续满世界跑啊！ …… 第263章 263 西行 一场小规模的海战, 虽然交战只有三天，但后续工作还是做了许久。 这期间，赵祯让人去把临安府的包大人和太师都接了过来, 也在陷空岛上玩儿几日。 因为无沙大师的信里明白地写了让霖夜火把“大家”都带过去，所以赵祯决定所有人一块儿西行。 倒不是说无沙大师一句话有多大威力, 皇帝都言听计从。赵祯当然很尊重这位西域圣僧, 但更多的, 还是因为他想大家一起再去黑风城玩一趟。 谁让赵祯最大呢，爱咋咋地吧，连南宫都放弃挣扎了，其他人更是懒得管。 赵祯继续玩, 赵普却很忙。 九王爷就想查出来这帮受西域派遣的水军，究竟是来自哪个西域势力。 贺一航一通审问下来, 所有被抓的战俘都说自己是西夏的水军。 赵普听着就离谱, 要说西夏有机会会不会搞事情？肯定是会的，但西夏那地方被堵在西边正当中，上下左右都不靠海, 上哪儿培养那么多水性极佳的水军去？ 而且赵普给他们设计了一下路线, 如果真是从西夏过来，需要先通过吐蕃、经过大理, 再从李朝入海，或者穿过吐蕃直接从天竺走……这得费多大劲啊。 而且这帮俘虏各个自称来自西夏, 可一试他们，会说西夏语的却一个都没有。 赵普和贺一航都觉得里头有□□，可能还想借机挑唆一把他们和西夏的关系, 把水搅浑。 两人合计了一下, 的确是应该回一趟黑风城了, 过了一阵子太平日子，西域诸国应该是到了皮痒的时候了，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么。 水军方面安排妥当，船队也准备好了。 为了庞妃的身体，众人选择走水路。 在岛上玩过了瘾的开封众人，跟陷空岛四为哥哥告了别，一起西行，赶赴黑风城。 …… 距离佛法大会还有充裕的时间，众人也不着急，沿途走走停停，逛了不少地方。 一路顺着长江到嘉陵江再到渭水，差不多横穿了整个中原腹地。 这一路赵祯比谁都美，非常真实地感受了一下他治下的大好河山，当然了，也发现了不少问题。亲自走一走还是比看折子更强，赵祯这一路还是有不少感悟的。 展昭在离开魔宫入开封之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游历。白玉堂也曾经是个不着家的人，相比起展昭靠两条腿满世界跑，五爷都是坐船。 这趟西行，倒是让两人想起了好些少年时期的经理，回忆起了初入江湖时的感觉。 当然了，一个人瞎逛还是没有手拉手一起逛有意思。 而对于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来说就幸运得多了，同样的年纪，大多数小孩儿还在家里玩泥巴，他们已经走遍天下了。 而这里头走过看过最多的，就属小良子了。 想当年，小良子背上行囊离家出走投奔赵普，结果阴错阳差遇上了霖夜火，然后跟着霖夜火从西域到开封，再从开封到江南，如今又从江南回西域。狼王堡少堡主年纪不大经历却了得，而在他满世界跑的时候，他爹娘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妹妹了。 这次小良子要回狼王堡了，许久没回家，倒是也有些想家了。 …… 在漫长的旅行之后，众人再一次，来到了黑风城外。 再次看到黑风城巍峨的城门，所有人都感慨万千——上一次在黑风城，他们接回来了妖王，现在他们是带着妖王一起回来了。 黑风城城楼上，欧阳少征大老远看到了浩浩荡荡的车马了。火麒麟回头对城内等候已久的将士们挥了挥手。 三声炮响之后，黑风城三扇城门大开。 这次还特地搞了个接驾的仪式，以前赵祯到黑风城都是保密的，这次明着说了皇上西行，慰劳将士。 黑风城里全部兵马列队，赵普和贺一航陪着赵祯上了阅兵的城楼。 上百万将士一起行礼山呼万岁，赵祯爽得都不行了——都是我大宋好儿郎！ 说起来，赵祯这回也不是空手来。之前那艘献祭船上不是有很多黄金么，那些细作从灵海国抢的黄金赵祯都还回去了，但这批黄金并不属于灵海国，而是敌军奸细运过来打算在东南海防搞事情的。 赵祯就把这批黄金都带过来了，全部发给了黑风城的将士们，人手一份！ 皇上亲自来发小钱钱，将士们自然高兴，再加上赵普他们也都回来了，难得一帅四将都在，军营里一派的喜气，跟过年似的。 众人在黑风城的帅府安顿，庞妃也被安置在这里。 因为一路上都有公孙看护，所以庞妃身体情况极佳。 说来也巧，银雪也怀上了，正好跟庞妃一块儿安胎。小香香天天都会摸摸自家娘亲的肚子，再摸摸银雪的肚子，感受一下宝宝们的成长。 要说小五比赵祯可靠谱多了。 赵祯虽然每天都陪庞妃，但也经常出去浪，小五全天十二个时辰陪着银雪，吃的都给叼过来，看银雪吃完它才吃。 展昭他们也才发现，小五竟然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体质。 …… 离佛法会还有一段时间，趁此时机，众人准备一起去“串串门”，第一站就是黑风城隔壁的黑风林。 霖夜火几乎是放下行礼换了身衣服就冲出了左营，直奔黑风林，去看他朝思暮想的小狼们。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去了。 塞勒大概是也知道邹良他们回来了，带着群狼到黑风城门口来迎接。 霖夜火冲过去搂住塞勒就蹭。 塞勒也无奈，威武的狼王被霖夜火蹭的一晃一晃的。 小狼长大了不少，已经有了狼王的潜质，特别是被霖夜火搂着蹭时候的表情，跟塞勒一模一样——嫌弃里带点儿宠，宠里满是嫌弃。 邹良过来跟塞勒碰了碰鼻子，呜哩呜哩地交流了一下，邹良点点头，拍了拍塞勒的背。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地问邹良塞勒说了什么，邹良说，塞勒要准备把塞勒之位交给儿子了，它很快会退休了。 霖夜火扑完塞勒，就轮到小四子扑了。 小四子喊着“勒勒！” 就一个飞扑。 塞勒看小四子的眼神立刻充满怜爱，小狼也上来舔了舔小四子，眼神里还带着点关心——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是那么小啊？ 小良子给沈元辰和唐落梅介绍狼群里几只他相熟的狼。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是头一回接触西北的狼群，他们还围观了一下狼群狩猎，觉得帅毙了！ 众人设计了一条串门的路线，先去狼王堡，再去魔鬼城，然后瓶钟城烈焰城鬼海狂石城，这么游览过去，再去一趟百花谷，再回黑风城，最后去圣殿山参加法会。 赵普听着一群人设计路线，无奈摇头——合着上西域旅游来了。 赵祯第一个蹦起来说好，结果南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听说皇上在黑风城，各国使节都说要来参见。” 赵祯伸手一指赵普，那意思——让他们见赵普！ 赵普无语地看赵祯，包大人和太师一个劲摇头——那怎么行？！ 皇上收回手摸了摸下巴，突然琢磨过味儿来了，他家九叔高调说他来慰问兵马，主要目的是想看住他不让他整个西域乱跑？ 南宫和赵普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计划通！ 赵祯扁着嘴生闷气，说不开心不高兴，朕要闹了！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赵祯只能去很近的狼王堡和魔鬼城，然后等佛法会那天，看情况再决定，其他时间待在黑风城帅府陪庞妃安胎。 赵祯勉强接受，就是觉得去不成百花谷有点吃亏，但也不是没得商量，先接受，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众人也知道赵祯不会乖乖听话的，但能让他少跑一个地方都是好的！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先取道黑风林，陪着小良子一起去狼王堡。 萧统海收到消息儿子要回来了，赶紧告诉老婆廖婕，夫妻俩都快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了，可算回来了！ 一听萧良不止自己回来，把大宋皇帝都带来了，狼王莫名就觉得输给儿子了。 夫妻俩带着人来门口迎接。 其他人都来过狼王堡的，所以没怎么吃惊。 就赵祯指着山头那硕硕大的狼头一惊一乍的，跟南宫说——好帅啊好帅！朕要在宫门口也弄一个！ 南宫面上微笑点头，肚子里吐槽——要不然挂个猪头？ 到了狼王堡门口，众人下马。 小良子往他爹娘跟前一站，就给两人行大礼。 狼王夫妻俩都愣住了……虽说孩子不回家吧，但在黑风城那会儿还是总能见到，儿子怎么突然长大了？记忆中还是个不听话爱捣蛋皮得抓都抓不住的小魔星，一下子变稳重了，个头也高了，连五官都长开了。 廖婕眼圈一红，搂住儿子就开始哭，儿子偷偷长大了自己都没看到啊！ 萧统海直拽媳妇儿袖子——当着皇上的面呢，一会儿咱回去哭啊。 赵祯也摇着头伸手抹了抹眼睛，看南宫——朕也有点想太后！ 南宫立刻点头——吾皇至孝，明日回开封？ 赵祯一扭脸——嫑！ 沈元辰和唐落梅也突然就有点想自家娘亲了，霖夜火和小四子抱着胳膊噘着嘴在一旁瞧着——知足吧，咱还没有呢！ 久别重逢，大家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起进狼王堡做客。 这次来的人不多，银妖王、天尊殷候陆天寒和夭长天都没来，几位老人家主要是想无沙大师了。大师已经先到魔鬼城了，所以妖王他们直接去魔鬼城。 萧统海在客厅招呼众人，廖婕带着孩子们去后边看小良子的外公和两个妹妹去了。 赵祯跟狼王聊天，问他一切可都顺利？ 赵祯是瞎客套，狼王自然说一切顺利了，还问众人是不是来参加佛法会的。 霖夜火知道，整个西域萧统海算是消息灵通的，就问，“这次佛法会好似是近几十年最隆重的一届，很多人来参加？” 萧统海笑了笑，问霖夜火，“大师没跟你说么？” “嗯，估计信里也说不清……”霖夜火一直对他师父让他把人都带来这一点想不明白，估摸着这次不是一个佛法会那么简单。 他虽然是西域圣僧的弟子，但霖夜火本身不是出家人，无沙大师也不会跟他说太多西域圣山寺相关的事情。但就算庙里都是和尚，这麻烦也不见得比宫里少。 身为西域第一的圣僧，他师父前前后后可是被除名过好几回的，圣山寺有不少人巴不得把他师父撵走呢。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不太清楚这边的背景，但圣殿山对于整个西域都有着特殊的地位，圣僧的地位也很高。 西域寺庙极多，宗派林立，彼此之间也是纷争不断，而且跟西域武林也是关系密切。 萧统海叹了口气，“这次各家势力齐聚，山雨欲来，感觉是要出大事啊。” 第264章 264 圣心之争 萧统海告诉众人, “这次佛法会，不是普通的佛法会，不止西域各派武林人来了, 连同各家皇族都派出了御用的武人，组了八个队前来。” 展昭他们听着也都不解, 霖夜火问, “不就是和尚开会么, 那帮人来做什么？这里头有什么好处？” “据说是因为，有可能梵殿会出现！”萧统海说。 霖夜火微微一愣，随后就皱眉，似乎也觉得不太妙。 展昭他们听得糊里糊涂, 赵祯好奇问，“梵殿？是什么？” “梵殿是一种类似佛光的东西。”霖夜火解释说, “在圣山顶上会出现光芒, 光芒中能看到类似白色宫殿一样的东西，那座就是梵殿。每当梵殿出现，就到了抢圣心卷的时候了。” “圣心卷？”对于中原武林都搞不太清楚的展昭和白玉堂, 对西域武林更是一无所知了。 “圣心卷是古佛卷, 乃是至高之物，而且卷中文字无人能读懂, 一直都是圣物，存放在圣山寺, 由历代圣僧保管。”霖夜火大致解释了一下，“首先，要搞清楚圣殿山和圣山寺的区别。”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也就搞不大懂, 圣殿山他们之前都去过, 山上都是圣僧, 为什么会有争权夺利之事呢？而且每次说起要赶走无沙大师，都是说圣山寺，而不是说圣殿山。 霖夜火解释道，“圣殿山所在的山，是圣山，所谓的圣山寺……并不只是我家和尚会待的那一座寺庙，而是所有无绕着圣山建造的寺庙，无论多远，都属于圣山寺。 “这么回事啊……”展昭还是头一回听说，“那岂不是个类似联盟的存在？” “其实连联盟都不算！”霖夜火摇摇头，“圣僧大概百年左右一换，更换的标志，就是圣山顶上梵殿出现。每当梵殿出现，那么只要是属于圣山寺这个范围内的所有寺庙，都能组团上山。这个上山不是简单的上山，圣殿山上有大量的机关，还有每一层级都驻有武艺高强的圣僧，以及很多外来的僧侣。所有人都会阻止你们上山，这里头一整套非常的复杂。总之，在梵殿结束之前，第一个到达圣殿山顶的寺庙，就能得到圣心卷的归属权，圣僧也会在这个庙宇门派内产生。这样，圣山寺就会跟着圣僧转移。” 众人终于是搞清楚了圣僧是怎么选出来，原先他们也瞎猜过，无沙大师是德高望重还是武艺高强当的圣僧呢？是被人推举出来的还是有什么选拔制度呢……原来还是要靠抢的啊。 “上一次梵殿出现是在百年前了，那时候我师父带着几个朋友，上圣殿山夺的圣心……” 说到这里，霖夜火问众人，“知道是哪几个朋友么？” 众人都想了想，问，“不是吧……” 霖夜火点点头，“他带着天尊殷候，三人一起上的。” 众人惊讶，“这么牛的队伍？那别人还玩什么？” “近几代人里，成功上过圣殿山之巅，见过梵殿的，只有我师父他们三个。要说上一任成功登顶的圣僧，那都是前朝开国时候的事情了。也是我师父的同门，所以圣心卷这么多年一直都保存在圣山寺。而且吧，如果登山没有成功，就是一个上去的都没有，那圣僧就不会更换。同理，如果还是被本门派的弟子夺得，圣僧也不换……”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就大师和我师父还有殷候他们三个成功过上去过？”白玉堂惊讶。 “那可不，而且他们仨还是勉勉强强成功，刚上山梵殿就消失了，差点失败！” “那梵殿在上面出现多久？”赵祯觉得不可思议，“一下子就没了么？” 霖夜火摇了摇头，“梵殿最少都会维持七天以上，有最长的记录，是十五天。” 众人都张大了嘴，觉得不可思议，“圣殿山也不高啊，我外公他们三个联手七天才上去？” “嗯。”霖夜火笑了笑，“这么看是不高，可真要到了夺圣心的时候，满山的老和尚都会成为拦路虎……这圣殿山坑里洞里可藏着数不胜数的高僧，平时连看都看不到的，都是躲着人走。像之前我们瞧见的兰叶、我见这些，都是小徒弟而已，有辈分比他们高几个级别的！就跟你魔宫似的，真神仙平时根本看不到的！” 众人都盯着霖夜火看。 火凤悠哉哉喝着茶，见所有人都看自己，就问，“干嘛啊？” “那要是这次梵殿真的出现了……”邹良问他，“你要代表无沙大师上山么？” 霖夜火眨了眨眼，寻思了一下，“呃……也就只能是我了吧。” 众人都让他的表情逗笑了。 展昭提醒他，“感觉很难哦！你不用准备一下？” 火凤笑嘻嘻摇摇头，“唉，哪儿那么容易成功的！大家都上不去也不用争，真有人那么有本事能上去，那就让人家做圣僧去呗。” 霖夜火一句话，萧统海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指着霖夜火说，“果然是亲徒弟，大师也是这么说。” “不过么……”狼王话锋一转，“也许并没这么简单。” 众人都看着萧统海。 “要是真纯是靠本事上山，就不会有皇家势力介入了，是吧？”赵祯问。 萧统海点了点头，可不是么！ “如果使手段不惜一切代价上山，也许会破坏圣殿山，造成圣僧的伤亡。”赵祯提醒，“圣心卷这么听来意义重大！首先，圣物不能落入恶人之手，从德行上，除非对方品格高尚超越无沙大师，不然没人会信服的！其次，拿回去了保不保得住也是个问题。如果能力上无法保护这些经卷，必然发生争斗……各大宗派信徒众多，再加上皇族介入，是要打仗的。” 众人都皱眉——的确是赵祯说的这个道理，歪门邪道德不配位，是保不住圣物的。摩擦产生会导致彼此心生仇恨，多年太平的西域也可能会再陷战乱。真要打起来，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的确要小心处理这件事。 赵祯微微一笑，提了个意见，“真要没辙的话，干脆你们去捣乱！” 众人都瞧着他。 赵祯使眼色，“别人上山顶才算赢，你们不让人上山顶也算赢了！大不了到时候咱帮着和尚们打他们呗！” 萧统海直乐，说微尘大师也这么说来着。 见众人都有些在意，狼王赶紧安慰道，“也不用紧张，船到桥头自然直啊，首先看佛法会期间梵殿会不会出现！如果不出现那就拉倒了！万一真出现了呢，自然有办法。” 邹良也对霖夜火点头——不用担心！真到了那时候我陪你上去！ 霖夜火对着邹良笑。 一旁展昭和白玉堂表示——咱俩也一起上！ 展昭还问萧统海，“有人数限制么？” 萧统海摇摇头说没有，“不过圣殿山你们也去过，那地方根本没楼梯，要上去就不容易，得高手才行。” “还有啊。”霖夜火提醒，“上去圣殿山别以为帮和尚和尚们就不打你了，那是六亲不认的！” “真的啊？”众人都惊讶，“帮忙也要挨揍的啊？” 火凤点头，双手合十摆了摆，“反正就阿弥陀佛梵殿别出现吧！” 萧统海也就稍微提了一嘴，毕竟大家是到他家来做客的，也不宜太过严肃，有什么事自然会由无沙大师交代清楚。 …… 在狼王堡待了两天之后，众人要去魔鬼城了。 虽说狼王堡跑一趟魔鬼城也就串个门的距离，但廖婕搂着儿子死活不撒手。 后来小良子保证去了魔鬼城就回来，这次在黑风城的时间一定天天回家，廖婕才放他走。 …… 赵祯旧闻魔鬼城大名，可算有机会亲自走一趟了，开心的不得了。 结果得意忘形，出了狼王堡就钻出马车看大漠风光，忘记围防风纱，被吹了满脸满嘴的沙子。 “啊呸呸呸！”赵祯直吐舌头，南宫赶紧把他拽回马车里。 小四子和小良子拿了水囊打湿帕子给他擦脸。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是头一回来沙漠，两人裹着防风的围纱，扒着马车车窗边一惊一乍的，看到骆驼直嚷嚷。 赵祯脸还没洗完呢，也跟个小孩儿似的，拿着防风纱挡着脸往外看。 邹良租了只骆驼，让孩子们骑，结果赵祯这个不争气的皇帝也爬上去试了试。 魔鬼城跟狼王堡就是背靠背的邻居关系，出了狼王堡没走几步就是魔鬼城了。 但两地挨得那么近，气候风土却是很不一样，狼王堡是建造在山谷中，魔鬼城整个就是建造在沙漠里的。 马车到了魔鬼城门口，众人下车，里头就轰动了。 “小霖子回来啦！” “哇！展昭白玉堂也来了诶！” “果然天尊殷候他们一来就会有好事！” “准备好准备好！” “丢的时候别砸着小四子！” 赵祯激动了，“哦？这就是传说中的丢钱风俗么？朕来……” 他还没来得及往前跑，就被南宫拽住了，往脑袋上扣了一口锅。 有了之前的经验，众人都带了防身的器具，锅啊盾牌啊，都顶着进城，就这么着，头顶上还是“噼里啪啦”跟下雹子似的。 展昭他们都很无语，这帮人都玩不腻的么…… 沈元辰和唐落梅加上赵祯，三个捧着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南宫和赵祯这两个生面孔的到来也引起了不少猜测，南宫顾着帮赵祯挡，还被砸中了好几下，倒是蛮有人气。 火凤堂门口，几个小弟子已经帮忙开好门了，众人一个箭步冲进去，大门关上，然后全员抱住头往前一步，身后“哗啦”一声。 “哈哈哈！” 赵祯和沈元辰还有唐落梅乐得都不行了，跺着脚指着满地的钱，“有毛病！” 火凤堂里几位副堂主也都接了出来，还挺尴尬——叫外乡人看笑话了。 “徒儿啊！” 众人抬起头，就见楼上，无沙大师还有妖王他们都在呢，一群老爷子不知道干嘛，似乎还挺忙。 大师对着下面招招手。 众人也对大师招手——许久没见了。 第265章 265 沙街 黑风城军营的帅帐里, 公孙正在看近段时间积累起来的文书。 赵普刚才在外面带着将士们练了趟拳，活动着筋骨溜达进来，看见公孙在, 倒是也有点意外。 展昭他们一群人游西域去了，赵普还以为公孙也跟他们走了, 没想到竟然留下来了。 赵普可不管他留下来是看文书的还是看病的，反正军帐里就只有他，那书呆留下来就是为了陪他赵普的！书呆连儿子都不陪了！总结一下, 赵普对于公孙来说比小四子还重要！再总结一下世上公孙最喜欢的就是赵普！ 赵普原本懒洋洋的脸上立刻换上了满足的笑容, 一闪身, 出现在了公孙身后。 公孙正全神贯注看文书呢, 也没提防身后站着赵普。 九王爷眯着眼睛看着先生的后脑勺, 伸手, 轻轻撩了一下公孙的后脖颈子。 先生以为有风, 就晃了晃头。 赵普笑得更开心了，就又撩了一下。 先生抬手在脑后甩了甩，那袖子啪啦啪啦的，扇得赵普心都忽上忽下的。 见公孙还没发现，赵普又伸手戳了一下。 这回, 先生一缩脖子，回头。 赵普差点乐出声儿来, 公孙回头那下子, 跟小四子被戳了之后回头的表情还有点像。 小四子的表情是——哪个坏蛋戳我？ 公孙的表情则是——哪个不要命的戳我？ 见是赵普，公孙伸手揉了揉脖子，拍拍身旁空着的半张长椅, 示意赵普坐下。 赵普乖乖就坐下了, 原本位子挺宽敞的, 他非要挨着公孙坐，他一座椅子还翘起来了，赶紧伸手按住。 公孙被晃了一下，继续瞪他——坐好别闹！ 赵普心不甘情不愿往旁边挪了挪，托着下巴，靠着书案，看自家书呆……啊不对，自家军师。 公孙拿了几分挺重要的文书让赵普过目。 赵普托着下巴翻文书，不过眼睛看到还是公孙。 公孙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他下巴，让他低头看文书。 赵普就拿下巴蹭公孙的手。 公孙突然发现赵普下巴上好像有颗痣，就按住了凑近看，还问，“这颗痣以前就有么？还是最近长出来的？” “有痣么？”九王爷指着自己耳朵后面逗公孙，“耳朵后面最近好像长了一颗出来……” “真的么？”公孙按着他耳朵看，没找见还翻了翻头发里。 王爷就觉得耳朵热乎乎的有点爽…… “咳咳。”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咳嗽。 公孙回头，赵普则是瞪门口——哪个不长眼的？！ 不过出现在门口的不长眼的，是副帅贺一航。 贺一航在门口站挺久了，他也不想进来，不过不进来也不行，的确是有事儿。 公孙撒手倒茶喝，赵普对贺一航挑了挑眉，问，“怎么样了？” “西夏和辽都派人来了，快到门口了。”贺一航边回答，边递了个信封给赵普。 “来的还挺快。”赵普接过来，对贺一航点点头——照计划来！ 贺一航点点头出去了，公孙捧着杯子好奇问赵普，“什么事情？” 赵普把那封信交给了公孙。 公孙打开看，这种信通常是探子送来的密函，里面的内容大致概括一下就是：赵普这次回来是来找麻烦的，据说东南沿海一带抓住了一批奸细，想要搞乱水军大寨，还说有人出了巨资支持，正好撞上赵普南下，被一网打尽了。现在查出的消息是西夏、大辽最有嫌疑。 公孙想了想，问赵普，“辽国也有嫌疑么？不是说是西夏……” 赵普对他使了个眼色，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公孙立刻就懂了，赵普是故意放假消息出去的。 公孙继续喝茶，边对他眨眨眼，“先把水搅浑？” 赵普笑着点头——我家书呆就是聪明！眨眼好看！再眨两下来看看！ 这边两人腻腻歪歪，外面，贺一航带着西夏王爷李荣就进来了。 老贺也挺怕进来的时候让李荣看到什么非礼勿视的场面，所以先一步进来了，还挡了李荣一下。 好在，公孙和赵普已经准备好了。 公孙继续看他的文书，赵普靠着椅背打哈欠。 李荣有阵子没见赵普了，自从黑风城的事件结束之后，赵普就去开封了，听说是下了江南。 不知道为什么，李荣看到赵普竟然还挺开心的，仔细想想，觉得自己也挺贱的。 “元帅，许久不见。军师也在……”李荣客客气气进来跟两人打招呼。 公孙也忙跟他问了个好，赵普靠着椅背朝他乐，“呦，怎么瘦啦？” 李荣也挠头，心说胖了瘦了都要被你说啊，管的真宽！ 贺一航请李荣坐。 李荣坐下还满屋子找小四子，有阵子没见可爱小团子了。 赵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贼眉鼠眼的，找什么呢？ 见小四子不在，李荣还挺失望的，但是也不敢问，一会儿赵普该说他想偷孩子了。 “王爷来此何事啊”贺一航就问。 “哦……呃……”李荣似乎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赵普“呵呵”一笑，“怎么？西夏最近建了水军么？什么时候出海啊？” 李荣赶紧摇头摆手，“冤枉啊冤枉！真不是我！” 赵普一耸肩，“没说是你啊，不是你皇兄么？” 李荣坚决摇头，“真跟我们没关系，挑拨啊！这绝对是挑拨！” “是么？”赵普表现的不怎么相信，“我可是多方打听，不是只有一个人说是你们搞的。” “这……栽赃陷害！”李荣跺脚，“元帅你有所不知啊，最近不是只有宋军遭遇此时，我西夏兵马也有人挑拨！” 赵普瞧着他，那意思——说明白了。 “最近啊，发生了好几起，有穿着辽军服装的士兵挑衅或者打伤我方士兵，然后又有假装我方士兵打伤辽军的事情……不止我们两家，还有其他好几家也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原本啊，我们都觉得最近不是要开佛法会么，所以可能江湖人多，就比较容易惹事，可结合这件事情一看啊……好像真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制造混乱，王爷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李荣那边说得热闹，赵普也不给他反应，就瞧着他。 最后李荣急了，“真不是我们啊！” 赵普也没什么表示，对贺一航点点头。 贺一航就出去了，不一会儿，耶律齐跟着贺一航进来了。 公孙都有些想笑了，怎么每次都是这俩倒霉蛋。 耶律齐跟着贺一航进了大帐，一眼看见李荣也愣了愣，两家王爷碰面还挺尴尬的，同时，看着对方的眼神还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这是咱们第几次相约在赵家军营了？ 耶律齐也跟几人打了个招呼，特地跟公孙问了个好。 公孙对李荣和耶律齐相当于“救命恩人”，是他俩最尊敬的人…… 当然了，耶律齐也找小四子和小良子来着，发现孩子们没在，也挺失望。 赵普瞅着两人都有些无奈——怎么垂头丧气窝窝囊囊的？ “话说你俩怎么都在这儿？”赵普还有些纳闷，昨天仟翼才把密函都散出去，怎么这俩今天就颠颠儿地来了，那表示就在附近啊。 两位王爷都说是奉皇命来参加佛法会的。 赵普还有些不相信，“参加佛法会不是美差么？这好差事能轮到你俩？” 公孙瞄了赵普一眼——打人不打脸，你怎么酱紫…… 李荣嘟囔了一句，“要是普通的佛法会，自然是美差了……” 耶律齐也苦笑。 赵普没听明白，公孙也不懂——佛法会还有普通的不普通的么？ 贺一航倒是知道，就说，“这次据说是可能会出现梵殿吧……” 耶律齐和李荣都点头。 赵普皱眉，“那玩意儿靠谱么？我在西域那么久都没碰到过。” “距离上一次出现差不多是一百年了，然后最近的天气么，估计是有这个可能。”李荣说，“毕竟再等一下一届可能要二十年之后了。” 贺一航问两人，“因为一旦抢起圣心卷来，空手而归会被辱骂，所以这差事就轮到你俩了？” 两人都叹气。 赵普倒是也明白了，难怪无沙大师这么嘱咐霖夜火把人都带去，原来是帮徒弟找帮手啊…… 赵普觉得这倒是也不赖，真要是梵殿出现，上去看看也是好的。而且如果能参与夺圣心卷，是大吉大利的事情，再加上皇上也正好在这儿，那是扬国威涨势气的。 李荣和耶律齐也看不透赵普在盘算什么，李荣还问了一句，“皇上西行，不也是为了这件事么？” 赵普也不回答，就来了一句，“圣上英明神武，来此自然是有大事要办的。” 李荣和耶律齐点头，“这倒是……” 公孙瞄了赵普一样——英明神武？ …… “阿嚏……” 与此同时，英明神武的赵祯，正在跟一群小朋友玩游戏，结果输了的赵祯还接受了闻胡椒面儿的惩罚，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因为魔鬼城“民风”的问题，展昭他们也不敢到处跑，所以都在火凤堂里坐着。 小良子问众人，“要不要出去玩？” 众人看了眼门口的锅盖——去哪里玩？ “出城去玩儿吧！”小良子提议，边问夙青他们，“今年沙街摆起来了么？” 夙青点头，说今年沙街比往年都大，能逛一整天呢。 “沙街是什么？”展昭好奇问。 “沙街就是摆在沙漠里的街市。”霖夜火解释道，“佛法会虽然二十年才办一次，但每年这个季节天气最好，沙漠里风沙也少，所以这个季节圣殿山香火最旺，来旅行的游客也很多。圣殿山附近的客栈啊什么的就肯定不够的。所以很多商家会在沙漠里搭起帐篷租给香客。住下了肯定也要吃饭，渐渐地就有人开始盖酒楼啊、客栈、防沙墙啊、集市啊什么的，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街市。这个街市每年就这个季节会有，各地的商户都会过来做买卖，大概持续三个月左右，等香客们都散去，商户也会散去。街市空出来，风沙会把街市覆盖掉，反而东西不会坏，等来年，风把沙子吹走，集市再露出来，做买卖的人就又来了，周而复始，所以叫沙街。” 众人听着都挺有兴趣，想去逛逛，顺便买点西域特产什么的。 霖夜火问，“真的想去啊？” 众人都点头。 展昭见他神情好似有点为难，起先还以为他是怕晒，就问，“打着伞去？” 霖夜火笑了笑，“你们自己要去的啊，待会儿遇到麻烦你们可自个儿解决，不许抱怨不许生气啊。” “会有什么麻烦？”南宫本来都打算跟赵祯一起出门去逛沙街了，一听这话，立刻不走了，还回手拽住努力要踏出大门外的赵祯的腰带。 负责帮公孙赵普照顾孩子们的展昭和白玉堂也顺手拉住几个小孩儿。 霖夜火道，“沙街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毕竟这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而且沙漠那一片不属于任何地界的，也就是说是没有衙门的。” 众人愣了愣，齐声问，“三不管地界？” 火凤点头，有些嫌弃地说，“而且啊，那地方二百五还很多，每次去都得打一两架。”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看看赵祯又看看孩子们，就有点打退堂鼓，要不然不去了？ 可赵祯和孩子们却激动了，“听起来好有意思！咋们去吧！” 南宫现在都不叹气了，心如死灰了。 邹良也说，“有意思倒是的确挺有意思的，毕竟是三不管地界，很粗犷，看真正的西域就要去沙街。” 展昭和白玉堂就又有点心动了。 “你们谁要去沙街呀？” 这时，楼上妖王探头出来问，“我也想去，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几个老爷子都跑下来了。 见几个老爷子也一起去，南宫稍微放心了些。 也不多废话，一大帮人就一起出了魔鬼城，去沙街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妖王要去沙街买什么。 妖王微微一笑，“去买‘青白红黑’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莫名——青白红黑？什么东西？ 霖夜火和邹良则是对妖王点头——老爷子有见识，果然是懂行的！ 第266章 266 青白红黑 “青白红黑。” 沙街最著名的四样东西, 别说展昭没听说过，连白玉堂都没听过。 这倒是挺稀罕的，赵祯也问, “是简称么？” “沙街四宝，分开说你们可能就听过了。”霖夜火掰着手指头给众人介绍, “青、白、红、黑，就是四样东西，青水纱、白丝灵、红琉器和黑金石。” 分开一说, 众人倒是都零星听过一些。 因为这四样里没一样是美食, 所以展昭一个都没听过。 白玉堂听说过青水纱, “这种纱用来做防风的围巾是最好的, 不止防风, 还防晒, 而且透气, 贴在皮肤上会有一种湿润的感觉，对于干燥炎热的沙漠来说最舒服不过了，但是产量极少。” 众人都点头，平时没见过诶。 “青水纱整个西域都只有几家铺子有，供不应求, 不拿到中原卖的。但中原人如果想买，那就只能去沙街, 唯一一家铺子, 这铺子可扯了，买一尺都费劲，更别说买几尺来做围脖了。” 众人听了越发好奇了, 买几尺纱布有什么可费劲的呀？ “白丝灵我知道！”小四子举手, 边问, “真的有卖的么？种出来的那种么？” 展昭奇问小四子，“白丝灵是什么？跟金丝灵一样的么？” “金丝灵、银丝灵、白丝灵”小四子说，“都是好东西来的。金丝灵属于神药，最少见了，银丝灵也很珍贵，白丝灵的疗效比它们简单一些，主要是用来止血，化水之后能解酒解毒。不过白丝灵没有整颗卖的哦，都是磨成粉之后卖，药效会减半。” 霖夜火伸手戳了戳他，“沙街里有卖整颗的，不过要买可不容易。” 小四子紧张，“很贵么？我有带银子，我要帮爹爹买几根回去！” 众人都瞄着小四子——你是有多少钱？ “贵倒是也还好，一会儿你自己瞧瞧吧。”霖夜火继续卖关子。 红琉器这个倒是众人都没听过。 妖王说，“就是红琉璃的酒器，用来放葡萄酒是最好的了，别地儿没得买。” 众人都下意识看霖夜火——那这个买起来费不费劲的啊？ 火凤一摊手——沙街想买到好东西，就没有不费劲的。 “那黑金石是什么？”展昭接着打听。 邹良回答说，“铁矿石。” 众人都意外，“真的是石头啊？” 邹良点头，“黑金石锻造出来的铁器是纯黑带金色光芒的，坚硬还轻，是制作铠甲的上品。” “这个也很稀有么？”赵祯问。 “非常少。”邹良点头，“整个西域只有一座黑金石的矿山，属于私人所有，每年拿出来卖的量相当少，而且卖家脾气不好。” 众人听着都觉得好笑——合着这里头就没有轻易能买到的东西啊…… 说话间，已经可以看到前方的市集了。 众人本来以为“沙街”就是一条街，可如今打远处一看——好家伙！那规模根本就是一个集镇！ 见众人惊讶的样子，霖夜火笑了笑，“沙街刚刚开起来的时候的确只有一条街，现在它的规模差不多是两个魔鬼城那么大了。” “喔，厉害厉害！”赵祯夸赞这一带商贸发展的好。 南宫则是有些好奇地看着路边一些零散的帐篷。 就见通往沙街的路两边，隔一段距离会有一个帐篷，那些帐篷都是黑色的，里面大概有一张桌椅，门口坐着一两个人，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抽大烟。众人走过，那些人会看一眼，随后回头继续忙自己的。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问小良子，“这些帐篷是干嘛的呀？驿站么？” “驿站离得那么近的啊？怎么没人喝茶呢？” 小良子吓唬两人，“还驿站嘞，里头都是棺材。” “哈？”俩小孩儿吓一蹦。 南宫纪也觉得这帮人的眼神令人不适。 邹良道，“这些都是收买路钱的，一伸手就是一两银子。” “一伸手？”众人没懂。 “要去沙街这条路是唯一的入口，路边这些人只要伸手，你就得给他们一两银子，多少人伸手都要给，给完不挨打，不给会挨打。”邹良解释道。 展昭不解，“那怎么没跟咱们伸手？” “也不是谁他们都敢要的。”邹良笑道，“西域稍微有点势力的他们都不敢要的，以及如果伸手遇到狠茬，不止会被揍，可能还会被宰。” 展昭有些无奈，“这不是明抢么？“ 霖夜火点点头——所以说三不管啊。 等走到沙街门口，就见前方竖着好几块牌子，一块牌子上一种文字，写明白了沙街的规矩。 每块牌子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意思就是，只要踏进沙街，那么生死有命，无论是在里面被偷了抢了打了甚至被宰了，都是没人会管的。 但乱归乱，还是有一些基本的规矩的，比如说沙街里有三不准，一是不准欺凌妇孺，谁动女人和小孩儿，无论买家卖家都是打死不论。二是禁止人口买卖，三是不准买卖军情。 众人看了看规矩倒是觉得也挺合理的，虽说这块沙漠属于无主之地，但上下左右挨着的就是大宋、西夏和大辽，哪边都是兵强马壮，真要是做得太过的话，那谁都能出来灭了这条街。 准备进门前，霖夜火嘱咐众人，“管好钱袋哈，这里头别的不多，就是偷儿特别多！” 众人都点头，小四子也赶紧护住小荷包。 小良子把他的小荷包拿过来，帮他背着，边拉住他的手。沈元辰和唐落梅一前一后，表示一个负责开道一个负责断后！ 赵祯看到了直乐，谁知道南宫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天尊、殷候、夭长天和陆天寒当间儿。 霖夜火和邹良带头往里走，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问妖王想买什么。 妖王说都想买，不过要讲究策略！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纳闷——所以究竟是有多难买？ 赵祯被几个老爷子围在中间，南宫还问——无沙大师为什么不来呢？ 大概是南宫觉得，大师占地比较大，很有安全感。 霖夜火伸手指了指鼻子。 众人也感觉到了，一走进沙街，一股油腻腻的烤肉味扑面而来。 就见路边有好多卖烤串的地方。 众人都有些看傻眼了——因为这些个烤肉摊四周什么都没有，也没个顶棚，就是一个烤架放在露天，风沙还那么大…… 连展昭都有些嫌弃了，感觉一口肉一口沙…… 霖夜火提醒众人，“不要吃哦，这可不保证是什么肉……”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他——不保证是什么肉？ 火凤点头啊点头，一脸的讳莫如深，边提醒，“这里凡是别人给的吃的都不能吃啊！水都不能喝一口！“ 众人都用力点头，提醒自己——要注意！ …… 要说这沙街的确是很热闹，来往的商贾游客很多，买卖的东西都是中原非常少见的。 霖夜火给众人传授经验，“沙街分三个圈，外圈中圈和内圈。外圈都是些常见的东西，锅碗瓢盆啊，土特产啊，果干蜜饯什么的。中圈都是假货，什么珠宝玉器统统都是假的，这里头还强买强卖各种找茬，贼也特别多。内圈是真正卖好东西的，就是卖家画风各种猎奇，以及骗子很多，小心被忽悠。” 众人听得哭笑不得，怎么买个东西那么费劲啊……而且感觉还跟闯关似的，难度逐级增加。 正如霖夜火所说，外圈基本没有值钱的东西，众人也是什么都没买，就进入了中圈。 本来大家都以为所谓的外圈中圈只是一种说法，可走到了才发现，真的有个“圈”！ 就见外圈和中圈当间儿有一块空地，建了个矮篱笆，留了几个入口，每个入口都拦着两个人，看起来跟门口那些在路边打劫的还不太一样。 几个大汉也是伸手要钱，从外圈进中圈要收银子。 见众人过去，几个大汉都笑嘻嘻的，还跟霖夜火问好，“哎呦，堂主稀客啊！带朋友来啊？” 火凤点点头，递了银子给他俩。 两人乐呵呵开门放众人过去，还跟邹良打招呼，样子挺恭敬。 展昭好奇问霖夜火，“这些也是打劫的么？” 火凤摇摇头，说这些人是负责维修沙街的，沙街虽说是无主买卖，但是风吹日晒房子都是会坏的。外圈维护的比较少，中圈和内圈都是专门有人在整修房舍的，所以这个钱是要给的，卖家离开的时候也会给他们一些银子，这样才能维持的下去。 众人都点头——这倒是挺合理。 进了中圈，跟外圈的气象完全不同，中圈风格有点浮夸，那些个大红阿紫的布匹，金银珠宝跟卖水果似的，一车一车的卖，有些宝石鹅蛋那么大，要多假有多假。 众人都好奇，“这些会有人买么？” 火凤耸耸肩，“好些商贩是上这里来进货的，买了假的回去加工一下，然后再卖出去骗人。” 众人都皱眉——好恶劣！ 赵祯微微一笑，让南宫去买几个大珠子大宝石，能唬人的那种。 南宫就去买了，没一会儿，直接提了一兜子回来。 赵祯往兜子里看了一眼，点头表示满意。 众人还挺好奇，白玉堂也问赵祯，“买那么多假的回去？” 赵祯一笑，“真假要看谁用，是不是啊？” 众人都看着赵祯——不是吧？你堂堂一朝天子，准备用假珠宝糊弄人家啊？ 赵祯“啧”一声，“留着么，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对吧？再说了，只要朕赏给他们的就是真的，皇恩浩荡！” 众人都有点同情那些受赏的，难不成“重重有赏”就是这个意思？ 在中圈逛了一圈，除了一袋赵祯不知道日后要干嘛用的假珠宝之外，大家什么都没买。 而且路上的确看到很多人被围，强买强卖的也不少，但却没人骚扰开封众人。 赵祯还夸霖夜火厉害，是大家都给火凤堂面子。 霖夜火含笑摇了摇头。 小良子指了指邹良，说，“他们怕的可不是火鸡。” 众人都看邹良——是因为你么？ 小良子说，“沙街之前出过一次事情，大辽想收买沙街，这边不干，辽就派了一群武士过来捣乱，结果这事儿让我师父知道了，师父就派兵把辽人赶跑了。好像还吵了一架，辽王说我师父包庇贼寇，师父说‘人家贼寇还是明卖明买呢，就你明抢，你贼寇不如。’” 众人都点头——有赵普那味儿了。 “辽王说这地儿你赵普又不占着，管那么宽做什么。”小良子笑眯眯说，“然后我师父就说出那句名言了。” “什么名言？”赵祯好奇问。 小良子清了清嗓子，学着他师父的样子说，“我不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准占！” 霖夜火也点了点头，“所以西域的三不管地带，都会给赵家军点面子，起码不会给你捣乱。 “不过么……”走到内圈附近的霖夜火话锋一转，“一切都只限于中圈，进了内圈，就动真格的了。 众人抬头，就见前方也有一圈篱笆，比中圈的高很多，正中间一扇大门，门口两个抱着胳膊的彪形大汉，一脸的横肉，拿鼻孔看人的腔调，瞅着有些欠揍。 展昭问霖夜火，“进这扇门要多少钱？” 火凤示意他看两个门神，“看他俩心情。” 众人都看那俩大汉。 守门的大汉耷拉着眼皮子扫了众人一眼，一撇大嘴，“两千两！” 小四子忙问小良子，“要两千两那么贵的啊？” 萧良摆摆手，“他叫多少是他的是，给多少是咱们的事。” “嗯？”小四子似乎没懂。 就见霖夜火上去，也不多话，飞起一脚将两个守门人直接踹飞了出去。 众人一惊。 火凤拍了拍衣摆，示意——进吧！ 果然，他们再进门，那俩大汉也没阻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尘土，依旧牛&逼&轰轰去门口杵着收别家的钱。 众人都被逗笑了，就这…… 进了内圈，眼前的一切都跟外边不同了，如果是外圈是个市场，中圈是个市集，那么内圈就是正儿八经的商铺了。 这里客栈酒楼一应俱全，所有买卖都是有铺面的，而且装修高档。满街都是各族的武林人士，打扮各异穿着富贵而且带着兵刃。 众人都觉得有点开眼界，上哪儿都没见过这场面。 “喔。”妖王点头，“有些年没来了，比起之前规模大了不少啊！” 天尊和殷候也点头。 妖王和陆天寒都觉得乱糟糟的，白鬼王嫌沙漠太干，陆老爷子嫌这边太热，两人都觉得很晒，而且很吵。 霖夜火问，“有想买青水纱的么？” 白玉堂示意，他想买点。 众人都瞧五爷，白玉堂说他娘生辰快到了，拿这料子做个防晒的袍子，他娘估计喜欢。 “嗯……”霖夜火似乎觉得并不容易。 五爷问，“不卖多么？” “卖多卖少倒是随意，关键是，不是有钱就能决定买多少。”霖夜火拍了拍展昭，“要不然让你相好的去试一试？”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也愣了一下，“我？” 问完看看五爷——相好的……那肯定是我啦！ 白玉堂也点头。 霖夜火对他俩指了指前方，“在那儿呢。” 第267章 267 青与白 霖夜火给众人指的是一家金碧辉煌的铺面, 大门口放这张藤塌，有个穿得花里胡哨的胖子躺在藤椅上，一手拿着把蒲扇扇风，一手拿着个酒葫芦, 正喝酒呢。 众人瞅着他那个圆鼓鼓的肚皮, 感觉裤腰上的布有些不够用。 展昭他们左右瞧了瞧, 发现门口只有一个架子，架子上什么都没有，铺子里倒是并排放了几匹布，料子是淡青色的纱布……别说, 虽然铺子装修的有些敷衍、老板看着也不怎么靠谱, 但那几匹纱是真好，隔着挺远看着都泛水光。 展昭他们瞧了瞧霖夜火。 霖夜火点点头——就是这里。 展昭还是不懂为什么让自己上，不过既然玉堂想买，那就自己来试试呗！要有作为‘相好的’的自觉！ “老板。” 展昭叫了一声。 那胖子眼皮撩起来了一点, 瞄了这边一眼。 展昭就说，“我们想买青水纱。” 那胖胖的店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开口, “一百两一丈。” 展昭愣了愣，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也意外——这么便宜的么？ 展昭也觉得, 花两百两都够做床被的了，真的不贵诶！ 其他人也都看霖夜火——不贵啊, 有什么难度？ 霖夜火笑了笑, 示意众人——别急啊。 那胖老板问展昭，“确定买？” 展昭点头。 老板就从塌上起来了, 伸了个懒腰, 进去扛着一匹布出来了, 将那匹布放到了架子上，又去拿了一把剪子和一把尺子出来。 胖老板一指那架子，说，“要买多少自己拽……” 展昭觉得这倒是不错，五爷也点头——干脆整匹买下来！ 正想过去，那老板伸手一拦，“唉，拽这个可是有规矩的！” 众人倒是踏实了——果然是没那么简单。 展昭就问他，“什么规矩啊？” “首先，拽的时候脚不能落地、布也不能落地。” 众人听着都纳闷——这算个什么规矩？ “就是你跳起来拽这块布，落地的时候，你拽出来了多长，就算多长！如果布落地了，那么一寸布都没有，还要收一百两。” 众人都有些无语——这不是坑钱么？ “其次，拽出来一寸也按一丈算，一丈多一寸按两丈算，不划价！”胖老板嘿嘿一乐，指了指那个布架子，对着展昭坏笑。 众人可算明白为什么门面那么冷清了，这就是个奸商啊，亏他想得出来！ 再仔细看这个架子，布匹就是直接放在一个凹槽里，一般一匹布的形状都是扁圆的长条，而不是正圆的长条。这样横着拽基本是拽不出来的，最好是从高处拽。也就是说要往高处跳而不是往横向跳，那肯定是不好拽的。 就算会轻功，生拽出一大截来，可落下的时候布多半还是会着地的？ 无论怎么想……一般人肯定拽不出来一丈的，能扯出来一尺就不错了。但一也当一丈卖，意思是一百两最多买一尺，要多买就多拽，拽几次几百两呗！ 小四子都忍不住吐槽——那干脆开价一尺一百两不久好了么！ 良辰美也觉得过分——就是啊！花钱还买个生气！ 火凤抱着胳膊点头表示赞同——就是不止想赚钱还想给人添堵，才想得出这种损注意。 展昭瞅着那胖子得意洋洋的样子也有点来气。 小良子哼了一声，沈元辰和唐落梅都不满，瞧着霖夜火，能跟对付门口那俩门神似的对付他么？ 火凤笑了笑，伸手摸摸几个小孩儿的脑袋—— 一直都是这个风格。 展昭就问他，“那如果扯出来的多呢？” 老板微微一愣，瞧着展昭，“多？” “嗯。”展昭点头，伸手摸了摸那块青水纱，感觉手感正经不错，就问，“我要是一次拽出来的多，能便宜么？” “哈哈哈！”老板让展昭逗乐了，说，“拽的时候脚不落地，不止地上不行，屋顶也不行的哦！只能在空中拽！不是会轻功就能拽出来多的。” 别说，这老板还挺懂行，估计瞅着展昭就觉得他应该轻功不错。 “我知道。”展昭继续点头，边挽了挽袖子，慢悠悠说，“这不是只带了二百两么，真怕一下子拽出五六丈来，那就麻烦了……“ 老板仰天大笑，“你要是真能拽出五六丈？白送你！” 众人都瞧了那老板一眼——这么狂？ 展昭也挺气人，摆手还跟他客气，“那多不好啊，我怎么好占你便宜，再说了，要是一不小心拽出十来丈……” “十来丈？”胖老板一撇嘴，指了指那匹布，“这一匹总共就十丈，你要真能全抽出来，不止白送，我再给你添二百两！” 听到这里，众人都莫名地，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天尊和银妖王都看了看殷候。 殷候微微一笑，看着自家外孙。 众人都自觉地退开了几步，腾出位置，附近也有人来围观。 胖老板拽出布头一个角，递给展昭。 展昭伸手抓住了，老板来了句，“开……” 他“始”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身旁一阵风“呼”一声，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展昭已经出现在半空中了。 那匹青水纱在架子上咕噜噜就转动了起来，长长一块青纱就从老板眼前飞过，朝着天空而去。 众人都仰起脸看。 就见大漠湛蓝的天空下，一块青纱直上青云。 众人看着越来越高的青水纱，都惊骇——人在哪儿呢？ 展昭一下子就将青水纱拽出了差不多一半，众人看着三四丈那么高的一块青纱挂在半空中，跟谁在碧蓝纸上画了一道淡青似的，特别好看。 “啪嗒“一声，那胖老板手里扇子都掉了。 拽出一半之后，展昭拽着布头，顺着青纱滑了下来，将纱打了个对折，落到了架子附近，在空中一个翻身，拽着另外半截青纱，再一次回身跃上高空。 “喔！”妖王都夸了一句，“小燕回身还能这么用的啊。” 等再次到空中，展昭一回手，一拽下边的半截，就听到一阵“卡拉拉”的响声传来。 众人都回头看——好家伙，一整匹青水纱都已经被拽出来了，就剩下架子上一长条木板。 围观人群越聚越多，都仰着脸拍着手叫好。 胖老板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张着嘴灌了满嘴风沙，看着空中展昭三两下将整块青纱都拽上了天。 展昭还在半空玩儿上了，也没急着下来，而是往上一甩布头往下一甩布尾，将整条青纱展开，空中就好像挂了一条青色的瀑布一样。 展昭顺着青纱往下一滑，顺顺利利落落到了地面，他伸手接过白玉堂递给他那块用来卷布的木板，迅速将布缠好，然后跟放风筝似的就跑开了。边跑边收布，不一会儿，整块青纱又收成了一匹。 展昭抬手托着布匹在头顶抡了一圈，然后往地上一杵，靠着布对胖老板伸手，“两百两。” 静默片刻之后，现场欢呼声四起，吃瓜群众带头鼓掌。 赵祯拍手啊拍手，边问南宫——是不是好厉害？ 南宫也跟着拍手——岂止是厉害，这个轻功简直就是怪物！ 霖夜火也瞟了白玉堂一眼，原本以为他会出手让鲛鲛跟展昭打个配合，不过看刚才展昭的出招，根本就没用上鲛鲛。 邹良也赞许——展昭这轻功可谓独步天下。 白玉堂站在一旁，面瘫脸上都能看出笑意了，表情概括一下就是——我相好的就是那么棒！ 而再看那胖老板。 只见他愣了良久，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扇子，然后仰起脸哈哈大笑。 “原来真的有啊！我爷爷果然没有骗人，哈哈哈！” 展昭有点不解地问他，“有什么？” “我爷爷总跟我说，以前他小时候，就有一个人来买青水纱，把整匹布都拽出来挂在天上了！”胖老板伸手摸出了两百两银子的银票，递给展昭。 展昭还挺不好意思，摆手说布算一百两一丈吧，他付钱买。 胖老板一撇嘴，“唉？那怎么行？愿赌服输啊！” 说完，把钱塞给展昭，乐呵呵摇着扇子去躺着了，继续美滋滋喝他的小酒。 周围人也都散了，边走边讨论刚才展昭的轻功，就跟看了场表演似的。 展昭是厚道人，要说老板很横很欠揍吧，那教训教训他也不错，可人真把布和银子都给他了，他就觉得自己抢了人家似的，拿着布还有点不知所措。 五爷过去拿起青水纱，摸了摸，果然是好东西，就拉着展昭走了。 展昭还问，“这样好么？” “他以前也没少坑人，常在河边走总是要湿鞋的。”白玉堂一笑，反问他，“你猜第一个这么干的是谁？” 展昭想了想。 其他人也都在想，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转过脸，看殷候。 殷候背着手美滋滋溜达着跟在后面，他身后，妖王和天尊都悄悄点头，示意——就是他嘞！ …… 成功买到了青水纱，众人又准备去买白丝灵。 小四子就有点担心，仰着脸问霖夜火，“小霖子，白丝灵也好难买么？” 边还自己蹦了两下，回头看看距离，觉得有点难度。 霖夜火让他不用担心，沙街内圈的东西不好买是正常的，不过这里这么多能人在，总能想到办法的。 跟着霖夜火，众人来到了一座药铺前面。 这铺面看着跟个无辜洞似的，门口挂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有大虫子大四脚蛇，五爷本能地就拒绝进去，被身后天尊推了一把。 药铺里，有个瘦巴巴的老头正在称药材，见有人进来，就问，“想买什么？” 众人都觉得——这个画风很正常啊！ 问完，就听柜台下面传来声音，“有白丝灵么？” 老头愣了愣，听着声音是小孩儿啊，而且老爷子还有点困惑——为什么光听声音就觉得是个可爱的小孩儿？ 探头往柜台外看了一眼，只见柜台边扒着个小孩儿，个头跟柜台一般高，正仰着脸，睁着一双圆乎乎的大眼睛看着他呢。 老头儿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开口说，“白丝灵很贵的哦！不会因为你可爱就给你便宜的！” 小四子还以为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规矩呢，一听还是肯卖的，就点头，“好喔，怎么卖的呀？” 小四子尽量睁大眼睛看着老头儿，觉得这个爷爷估计也是个郎中。 老爷子一跺脚，“算了看你那么可爱的份上给你打个对折！不能再少了！” “哦……”小四子点头，“谢谢爷爷。” “呵……”老头倒抽了口气，“哎呀，那就三折吧不能不能再少了！” “嗯！”小四子继续点头，“爷爷我以后也要做郎中的呢！” 老头后腿半步，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伸出两根手指，“两折！绝对不能低于两折！” 小四子歪着头瞧着他，心说要不要先给这个爷爷把把脉…… 一旁，唐落梅还逗他，“两折？” “那就一折！” 老爷子伸手一指众人，“不准再少了！” 众人都有些无语——没人跟你划价好不好！ 小四子问老爷子，“原价多少钱呀？” 老爷子问，“你要新鲜的还是磨成粉的啊？” “要新鲜的。” “新鲜的啊，有不同规格的。”老头儿打开一个柜子。 开柜门的一瞬间，众人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气——还是个冰柜子。 老头捧出来三盆木桩盆栽，木桩上长着一朵朵白云一样的灵芝。 众人都觉得好看。 小四子问多少钱一朵，白玉堂问多少钱一盆。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小四子问多少钱一盆，白玉堂问全买多少钱…… 老头儿说整盆可不卖呀，而且这个几朵就能用好久。不过么，就是买了也不好拿，因为白丝灵一旦离开树根，药性很快就会衰减。 小四子也点头，这个倒是他也知道的。 “你拿回去就用么？”老头儿问小四子，“我给你找点冰块，你冻上然后赶紧回家，这天太热了容易化水。回去后也要一直放在冰窖里。” 小四子点头。 白玉堂问，“就是要冷藏的意思么？” “冻住的话，可以保证药效不衰退。”老头指着自己的柜子，“你看我都是放冰块在养，这个东西都是长在雪山上的，喜寒还爱干，每年雪一化就跟着化水了。” 众人都了然，难怪说买了也不好拿走。 老头问小四子要几朵，小四子指着一盆说，“要……” 话没说完，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戳那根木桩，再看……整盆白丝灵上爬满了冰霜。 “喔！”老头儿欢喜，“唉！这个厉害！” 五爷跟他商量，“你那几盆我都给你冻上，你卖一盆给我们，怎么样？” 老爷子一算，觉得划算，就让小四子挑一盆。 小四子就要了刚才白玉堂冻上那一盆，继续睁大了眼睛看老头儿，“就要这盆吧！” 老头赶紧捂眼睛，“拿走！拿走白送！” 众人也无奈，觉得小四子杀伤力有点大。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了钱给老头儿，白玉堂把店里的白丝灵都给冻上了，别说，这几盆灵芝冻上之后更加精神了，跟玉雕的似的。 老头美滋滋给小四子弄了个箱子。 把白丝灵放进箱子了，白玉堂拍了拍箱子板，整个箱子内部被冻得寒气森森的。 盖上盖子在包上一条隔热的毯子，唐落梅帮提着，众人离了药铺。 青白已经顺利到手了，之后要去买红黑。 前两样还挺顺利的，众人心情也不错。 而就在他们一群人离开药铺的时候，身后，有几个人悄悄跟了上来。 第268章 268 试胆阵 成功买到了青和白, 众人继续去看红和黑。 想买琉璃酒器的是妖王，而至于黑金铁矿，倒是也没什么人想买，因为那个也用不到, 都说先去看看再说。 霖夜火正找卖红琉璃的铺子, 南宫则是有些警惕——后边鬼鬼祟祟跟上来了几个人。 霖夜火刚伸手一指不远处的一家店铺, 就有几个人突然跑了上来，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等一下！” 众人看着拦住自己的三人，都是西域人打扮，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三个小哥, 汉话倒是挺流利的。 南宫有些警觉, 不过等三人开了口，却发现他们不是打架的也不是找茬的，而是问众人，“你们是要买红琉璃么？” 众人看了看霖夜火。 霖夜火问三人, “你们有红珠啊？” “嗯！”几人伸手，从挎包里拿出几颗红色的琉璃珠子来，递给霖夜火看。 展昭和白玉堂也好奇地凑近看。 这些珠子都是没经过打磨的, 表面看起来比较粗糙，但是个头不小, 而且红的很好看。 “东西不错啊。”霖夜火问，“怎么卖？” 三人说, “不是卖的。” 展昭还挺好奇——不卖那拿出来干嘛呢？ 不过霖夜火倒是很懂行, 问，“要换么？” 三人立刻点头, 伸手, 一指远处一座大帐篷。 众人都回头看了一眼, 就见那帐篷黑漆漆的，占地还不小，帐篷外就挂了一个招子，也没字，画了一张有些吓人的鬼脸。 “试胆阵？”霖夜火问。 三人一脸无奈地点头。 原来，这三个小哥是来买东西的。沙街有一半左右的东西不是通过金银买卖，而是以物易物的。比如说卖红琉璃酒器的那一家，他们就不收钱，而是要用红色的琉璃珠去换。这种红色琉璃珠是做琉璃器皿的材料，有这种材料，可以当金银等价来买器皿。没有这种材料，店家可能不会卖……就算要卖，也是好几倍的价格。 而想要这种琉璃珠，除了买之外，就是做交换。 比如说对方也有想要的东西，你有或者是能帮他搞到。 看着三人的来意，应该是想做交换，他们要的东西，可能是在那个试胆阵的帐篷里。 “试胆阵是什么？”小四子边问，边十分自觉地搂住了殷候的腿，觉得那地方听名字应该是对“胆子小”的人不太友好。 众人默默点了点头——团子还是懂的，危险的地方要找个安全的“靠山”。 殷候把他抱起来，天尊凑过来吓唬小四子，“这种试胆阵啊，听说下面都是古墓或者古代坟场，里头全是妖魔鬼怪。” 小四子表情严肃——尊尊乱讲！ 妖王伸手，抓住小四子一只手，举起来帮他打天尊。 “听起来好厉害！” 沈元辰和唐落梅都激动了，“好害怕好害怕！” 小良子无奈地看着两人——你俩这表情像是在害怕么？ 同样很激动的还有赵祯，南宫绝望地在后面摇头——别闹！ 那三个小哥跟众人说，刚才看到他们买青水纱了，觉得他们功夫很好。那座试胆阵的老板是卖锻造工具的，他家的工具特别好用。但是付了钱之后要自己去阵里拿。他们刚才付了三把锤子、三把剪刀和三把夹子的钱，但不敢进去。 霖夜火点点头，“如果我们帮你们拿出来，你们就给我们这些红琉璃珠是不是？” 三人都点头。 霖夜火看其他几人。 众人都觉得这买卖还是很赚的。 三个小哥还不忘提醒众人，“那家的试胆阵很厉害的，据说里头还有鬼打劫钱财呢，而且要解谜才能出来。万一进去了出不来，还要付给店家一笔脱身费。” 众人都忍不住摇头——这沙街里有不是黑店的商家么？ 展昭他们一合计，觉得这买卖还是干的过的，就决定进去帮几个小哥拿工具。 一行人来到帐篷前，就见门口站着个一穿着一身古怪衣服的大叔。 这位头上戴着个插了把刀的破帽子，脸上老大一个刀疤，半边脸骨头都在外面。 良辰美他们三个都睁大了眼睛往几个大人身后钻——这个人伤的好重！ 几人都瞧他们仨——刚才不还挺横的么？ 小四子这会儿倒是不怕了，坐在殷候胳膊上，摸着下巴观察那人的脸，最后摇头说，“那个是假的吧！怎么可能伤成这样还活着。 果然，走近了看，那人脸上贴着假的“伤口”，看着还挺唬人。 “喔呦！”那人笑着问那三个小哥，“找到帮手啦？” 几个小哥都点头。 “进吧进吧！”那人打开篱笆门，指着身后黑漆漆的帐篷入口，“进门顺着路走就行了哈，地下共有两层层。” 众人都惊讶，“在地下不是地上么？” “那是！”老板点头，“阴恻恻地吓唬人，“鬼当然住地底下了，哈哈哈！” 小四子搂住殷候的脖子。 展昭问他，“进去有人数限制么？” “没啊，随便进，不过要是出不来的话，脱身费要另算的，还有啊！”老板说，“要是吓坏了我可是不管的啊！” 白玉堂问他，“为什么进去了会出不来？原路返回都不行么？” “哈，进去之后就锁门了，有入口和出口的，路上有提示，得靠动脑筋找路！小心哦！走错路是要掉坑里的，坑里可是什么都有啊。”老板看着也挺欠揍的，见众人的眼神都带点鄙视，就一撇嘴，“我做买卖很公道的！只要你们能拿出来，多少工具都是你们的！不另收钱。” 众人彼此看了看，妖王问那三个小哥，“你们总共有多少珠子？” 几人都拿出来，满满一大兜子，说他们家乡产这个的，要多少有多少。 展昭也问他们，“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工具么？” 几个小伙儿对视了一眼，说想要风箱和炉子，但是那些都很贵。 展昭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进去之前，殷候还问趴自己怀里的小四子，“你怕不怕？怕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 小四子瞧了瞧兴奋的良辰美三个，想了想，“怕是有点怕，但是又想进去瞧瞧。” 天尊说，“你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么！又不是真鬼！” 小四子点了点头，从小荷包里拿出了自己那条天蚕丝的小毯子，裹住，然后挡住一半脸，做到一拽就能钻进去。众人都想笑——好么，团子给自己做了个茧。 觉得安全之后，小四子点点头，表示——可以啦！ 众人又都去看南宫。 南宫继续叹气，瞧了一眼前面拦都拦不住的赵祯——算了，不管了，毁灭吧！爱咋咋地。 …… 一行人一起进了帐篷。 帐篷里，地上有两个方形的洞口，都有向下的台阶，一个写着入口一个写着出口。 老板指着入口，示意众人，请吧！ 霖夜火背着手站在一旁，对展昭使眼色——上！ 展昭狐疑——干嘛让自己打头阵？ 回头看了看，五个老爷子抱着小四子护着赵祯也都瞧着他，良辰美三个躲在老爷子们后头，很自觉地一人拉着一个的手做靠山，邹良和霖夜火站一旁，南宫要看着赵祯。 就只剩下自己和自家小白堂了。 那既然是鬼屋，里头没准有什么恶心巴拉的东西，展昭想了想，还是自己打头阵吧。 五爷还是比较够意思的，跟展昭一起进去。 下了漆黑的楼梯，前方灯光昏暗，有一条直路，两边有花圃，种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花，仔细一看都是假的。 展昭瞄了一眼，摇摇头——普通…… 正摇头呢，前方突然掉下个什么东西来，正落在展昭眼前，挂在半空中。 展昭定睛一看，一只满身毛的大蜘蛛，而且是活的…… “哇啊！” 后边天尊他们还没来得及下台阶呢，就听到展昭一嗓子。 赵祯好奇，“怎么啦怎么啦？” 小四子拿毯子挡着脸，靠着殷候紧张地看着前方。 展昭和白玉堂分两边站在入口处，示意众人小心啊，路当中挂了一只蜘蛛。 小四子本来怕怕的，不过一眼看到那只蜘蛛了，突然就开始动。 殷候看了看怀里动弹的团子。 小四子快速从小荷包里摸出了一个竹筒。 众人都瞧着他——你想干嘛……还有啊，你那个小荷包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 小四子指着那只蜘蛛说，“雪蛛蛛哦！不止没毒而且吃毒虫的！除了样子可怕点。” “真的不咬人？”展昭接过小四子给他的小竹筒。 小四子点头。 展昭伸手，先瞄准了一下，随后“咻咻”两下。 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 展昭已经盖上了竹筒交给小四子。 小四子美滋滋收起小竹筒，装进了荷包里。 白玉堂站在路边，抱着胳膊，所谓万事开头难，但这个开头感觉还不错。 正点头，就见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的方向看。 五爷微微愣了愣，就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 猛地一回头。 就见身后站起来了一条巨大的毛虫。 几乎是瞬间，那只大毛虫就冻住了，然后还传来了“吱呀”一声尖利的叫声。 众人吓了一跳——不是吧？活的？ 再看，就见那只毛虫被冻住之后，裂开了……里头有竹篾木轮之类的零件掉下来，掉了一地……原来是个纸糊的机括。 五爷回头，就见所有人都含笑看着他。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干嘛？ 众人都笑而不语——小白堂反应有点大呢。 天尊和陆天寒小声议论——吓到了肯定吓到了！ 白玉堂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好么……第一眼看到真以为有那么大虫子，差点当场去世，哪个做的，还挺像…… “那个是不是锤子？” 这时，小良子发现在转角处放着个铁笼子，里面有三把锤子。 “是吧。”天尊伸手拽了一下那笼子，门打开……他突然就一缩手，整个人都朝后飘了出去。 随着天尊退开，笼子里一条头部扁平的蛇窜了出来。 众人一惊，立刻“哇”一声散开。 “毒蛇啊！这个有毒哒！”小良子直喊。 一群人被一条蛇撵得到处跑。 妖王去铁笼里把锤子拿了出来，然后伸手，敲了敲笼子。 “当当”两声之后，那条追着众人的蛇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缓缓地游了回去，钻进了铁笼里。 妖王还帮它把门关上，敢情这是蛇的喔啊。 众人才松了口气 天尊还瞄殷候——你看你？不是说喜欢蛇的么！ 殷候抱着小四子——人家喜欢的是蟒蛇！ …… 成功拿到了三把锤子，众人继续往前走，觉得也还好啊，这种程度可以接受。 刚拐了个弯，突然一旁的水井里爬上来一个水鬼。 “水鬼！”赵祯指着水鬼拽南宫的袖子。 南宫则是发现了水鬼身后，放着几把很大的剪子。 “这些工具是用来锻造琉璃器皿的吧？”小良子他们几个还讨论起了这些工具的用法。 霖夜火示意展昭去跟那水鬼交流一下，让她帮忙拿一下后面那三把剪子。 展昭瞅着那水鬼瘆得慌，就拽了拽自家外公。 殷候和小四子一大一小一起看着展昭。 展昭指了指水鬼，那意思——女的哦！外公你女人缘好么！上去试试。 殷候那个气，就对小四子点了点头——教训他！ 小四子一伸手掐住展昭的耳朵。 “哎呀……”展昭赶紧躲。 白玉堂无奈——让你没大没小，挨揍了吧！ 小四子还挺使劲儿，殷候点头，“狠狠掐！” 最后，展昭捂着红红的耳朵跟那女鬼商量，“这位大姐……” 那女鬼一抬头，就见一张惨白的脸，同时，四周围阴风一阵，烛火灭了。 “哇啊！” 这场面本来也还好，就是赵祯和良辰美突然喊了起来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 “刺啦”一声，霖夜火大概也是急了，一抬手，那些蜡烛又都烧了起来……而再看水井里，那女鬼爬出来了。 展昭也是急了，一抬手，就见一个红色的球被他丢了过去。 那女鬼生生中了一计魔王闪，双眼一翻白就躺下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最后都瞧展昭——这么狠？ “是假扮的诶！”霖夜火伸手拽了一下，把那女鬼的头套拽下来了，下面是个光头秃大叔，已经晕过去了。 火凤去拿了那三把剪子，就见剪子下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八旬老翁过七门，选对是路错是坑。” 众人彼此看了看——这是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之后的提示？”霖夜火将纸也拿了过来。 众人继续往前走，小路的尽头，出现了三扇门。一扇门上挂了一个木头的铃铛、一扇门上挂了一个铁铃铛，一扇门上挂了一个陶瓷的铃铛。 而这三扇门上方，还有四扇小门，不过都是装饰，应该是打不开的，大小加一起，的确是七扇门。 众人拿着那张提示纸，皱眉看着眼前的三扇门。 火凤过去打开三扇门看了看，门里是一条过道，下面是黑色的地板，中间有条缝。 霖夜火回头问众人，“走哪边？” 众人都皱眉，“哪边呢……提示是‘八旬老翁过七门’，结果倒是很直白，表示这三扇门后面，只有一条是真的路，其他两条估计是机关，下面就是坑。 殷候戳了戳展昭。 展昭回头看自家外公。 殷候和小四子都对他努了努嘴——你轻功好啊，你去试试，是坑的话掉下去你也能爬上来。 展昭直摇头——万一坑里都是钉子怎么办？更过分一点，万一是茅坑怎么办？刚才那老板不是说了么，坑里什么都有…… 众人都忍笑，倒是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然后一指，“猫儿，走那个门！” 第269章 269 不准走 白玉堂给展昭指的, 是中间那扇挂着铁铃铛的门。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像是问——靠谱么？坑我我可挠你啊！ 五爷微微一笑——你准备怎么挠？ 殷候和天尊则是都瞧小四子，三选一自然问团子啊。 小四子摸着胖乎乎的下巴，左边瞧瞧右边瞧瞧, 噘嘴, “感觉哪个都差不多哦！” 众人惊讶——团子失效了！ 众人只好问白玉堂, “走当中那个的理由呢？” 白玉堂指了指三个铃铛，说，“木头那个是棕色的、铁铃铛是黑色的、陶瓷铃铛是蓝色的。” 众人都点头，“然后？” “八旬老翁过七门么。”五爷说, “八旬老翁都是白头老翁, 白头加七那不是个‘皂’字么，那就是黑色的那个咯？” 众人都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 小四子也点头，“嗯嗯！” 一群人怂恿展昭过中间那扇门试试。 展昭有些郁闷——为什么总是猫爷第一个过？ 不过也没辙, 展昭只好尽量小心地走进了挂着铁铃铛的小门。 进门之前，还伸脚尖踩了两下地面。 觉得下脚还挺有数，展昭就踩了上去, 随后…… 众人就看眼前人影一闪……展昭不见了。 良辰美三个还擦了擦眼睛，赵祯也问南宫, “他是跑过去了呢，还是掉下去了呢？” 南通点点头, “跑过去了。” 众人都摇头——名副其实跑的比兔子都快…… 展昭成功跑过了长长的过道, 身后众人也都跟着过来了。 全员跑过门洞之后回头一看，就见身后, 三扇门上贴着一块横幅, 写着——其实哪个都没坑…… 众人无语——被骗了！ 殷候瞧瞧团子, 小四子小得意——就说了都一样吧！ 一路跟着的白鬼王站在最后，看着那三扇门，突然一抬手……轰一声，三扇门被炸通了，成了个很大很大的门洞，那块横幅也烧了。 “哼”夭长天一甩手，“竟敢戏耍本王，岂有此理。” 众人看着背手往前走的夭长天，都好奇——这发火的是白鬼王还是小白堂家外婆？ …… 与此同时，帐篷外面，那三个小哥正眼巴巴地等着呢，就听到里头时不时传来一些怪异的声响，刚才还“轰”的一声，感觉什么塌了。 那个老板还得意摇头，“唉，看来是误触了什么机关了，要是有什么死伤我可不管啊。” 三个小哥也挺担心的，彼此看了看——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 试胆阵中。 “惩罚”完了那个骗人的门洞之后，众人继续往前走。 刚拐了个弯，就来到了一个陈列着大量棺材的洞窟。 这洞窟四周灯光昏暗，一条直路，两边放着各四口棺材。前方还有一块石碑，写着“白鬼王冢” 众人愣了愣，都回头看夭长天。 老爷子略嫌弃——有被冒犯到！ 石碑上有些白鬼王的各种“丰功伟绩”，说他死在这里冤魂一直不散…… 天尊和殷候都捂嘴，连陆天寒都有些好笑地看了白鬼王一眼。 夭长天望天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走。 这时，突然一个棺材板打开，里边弹出来了一具尸体…… 那尸体脸惨白，披头散发地落到走在前面的夭长天跟前，一瞪眼一次呀，“留下买路……啊啊啊啊……” 假的白鬼王试图打劫真的白鬼王，结果被夭长天一扒拉，那“尸体”叫着就飞回棺材里去了。 展昭他们赶忙跑去棺材边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还好没摔死，老爷子手下留情了。 就见那个假冒的白鬼王“冤魂”趴在棺材里正揉腰，头套也掉了，“哎呦……我的腰啊……” 展昭和霖夜火见没死，都松了口气。 小良子拿了一瓶小四子给他的药膏跑了过来，还给那大叔腰上擦了点药。 展昭和霖夜火扶他出来活动一下，两人还在棺材里找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霖夜火拿出来问，“这是个工具么？” 白玉堂说，“就是那个风箱吧。” 展昭和霖夜火也搞不懂风箱是个什么，反正管他呢，拿出去再说。 经过这一提醒，众人都去打开其他几个棺材的盖板寻找，还真找到了几把夹子和几个锤子。 而且有一口棺材里还躺着个睡着的鬼，天尊戳了戳他。 那“鬼”被吵醒后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展昭让他扶着那个闪了腰的假白鬼王一起出去，顺便去前面扶一把一个昏倒的水鬼。 将“白鬼王之冢”洗劫一空后，众人继续往前走。 没走几步，来到了一扇门，门上写着“乱葬岗”几个字。 众人都点头——要的要的！著名景点。 进门，又是个洞窟，当中一个小山坡上七零八落地堆着各种尸体，有许多还是不完整的碎块，四周围还冒着烟，阴气森森的，氛围营造的也不错。 众人正想感慨一下做工好精细的时候，乱葬岗上有几具尸体突然抖动了起来，随后竟然全站了起来。 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有点辣五爷的眼睛，赵祯一个劲推南宫，“丧尸诶！丧尸！” 良辰美三个都指，“那个走路的时候腿是弯的！不像！丧尸腿肯定不能打弯。” 众人的无奈地看三个小孩儿——要求还挺高，人家又不是真丧尸。 小四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了，感觉坐在殷候胳膊上就是不可战胜的！ 那些“丧尸”摆着别扭的造型，挺费劲地从山上冲了下来，龇牙咧嘴跟要咬人似的。 结果刚冲到跟前，邹良拿着火把对着几人晃了一下，有个丧尸的衣角被点着了。 “哇！” 那“丧尸”边喊边满山跑，一群同伴追着帮他灭火。 结果这些丧尸身上可能涂了什么油，一下子火更大了，那几个来帮忙的身上也着起来了，赶紧都把衣服脱了下来。 等这帮人脱了衣服还都挺逗的，脸和手脚都是溃烂的丧尸样，身上却是挺白净。 白玉堂皱着眉摇头——还是辣眼睛！ 几个丧尸也挺不好意思的，就要去拿地上的衣服，结果都被天尊指使良辰美先下手为强，把衣服都抢了。 赵祯说要衣服可以，拿东西来换！ 一群可怜巴巴的丧尸拿着工具过来换衣服。 经过这几趟下来，众人搜集了一大堆工具，拿着还挺费劲的。 妖王瞧了瞧那群换好了衣服的丧尸，就对几人勾勾手指，指挥他们帮忙扛着工具跟着一起往前走。 丧尸们本来想反抗，但五爷给他们都发了工钱。 几人算算干的过，就不装尸体了，帮忙拿东西。 霖夜火觉得拿了那么多工具差不多可以出去了吧，一旁展昭却仰着脸吸了吸鼻子，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有没有闻到糊味？”展昭问。 众人彼此看了看。 坐在殷候胳膊上的小四子朝着山边一指。 众人一看——就见刚才那些着火的衣服没全扑灭，有一条掉到“山旮旯”里了，结果整个乱葬岗一半都被烧着了。 霖夜火赶紧灭火，一记无风掌过去，就见火苗“呼”的一下就没有了。 赵祯他们没看清，都以为火灭了，就带着抬着工具的丧尸们一起往前走。 而展昭就和白玉堂就在霖夜火身边，看得真切。 火凤摸了摸头，邹良皱眉，“那火好像不是灭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像是钻进地底去了啊。” 霖夜火也看清了，“地上有个洞！那些烟好像是从洞里冒出来……” 正说着，就听脚底下传出来“嘭嘭嘭”的声音，还有人喊，“哇！着火啦！” “好多烟啊！” 众人一惊。 白玉堂也说，“不是说有地下两层么？会不会火烧到下面去了？” 听动静下边已经乱作一团了，还有人咳嗽。 展昭也急，“赶紧灭火！” 白玉堂跑过去看了一眼那个洞口，就铜板大小。 “要怎么救？”邹良也问，“有水么？” 良辰美出主意，“撒泡尿试试？” 展昭他们都盯着三个小孩儿看了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尿吧！ 白玉堂赶紧阻止，最后南宫递上来一个水壶。 众人看看那个精致的水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杯水车薪”几个字。 这时，陆天寒走了过来，老爷子指了指洞口示意倒水。 展昭就打开水壶小心翼翼往洞里倒。 就听到下面声音再一次传来，“有水了！这个水怎么有股酒味？” “哇！火越来越旺了……” 众人都疑惑地看南宫。 南宫想了想，回头瞧自家皇帝——你竟然偷偷换成了酒？！ 这水壶是南宫替赵祯带的，毕竟皇上渴了也不能随便喝别人给的水…… 赵祯望着天吹口哨——朕不晓得。 陆天寒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从洞口躲开，老爷子一抬手对着那洞口一挥……瞬间，寒气刺骨，四周围一下子都冻上了，众人张嘴都有寒气。 “娘啊……” 众人就听到下面脚步声四起，好像一群人正往外跑，“好冷啊！下雪啦！洞里下雪啦！那个雪还有股酒味……” 众人就有些好奇——酒味儿的雪是个什么味道？有空让老爷子帮忙搞一点尝尝看。 继续往前，离开乱葬岗，前方出现了“鬼狐岭”几个字。 众人莫名就都有点期待了，这边会有什么“鬼”呢？ 结果走进去，发现是个漆黑的洞窟，里面长满了张牙舞爪的古藤，枝头挂着一些随风飘动的白色衣服。 正这时，林中有个白色的东西跑过。 “是狐狸么？” “白狐狸？” 良辰美三个都蹲下往“树丛”里看，就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小四子坐的比较高，一开始也以为是白狐狸，不过么，“那个狐狸怎么那么大？” 邹良鼻子动了动，困惑，“没有狐狸味道啊，反而像是……” 话没说完，就见霖夜火走上前几步，“啧啧”两声。 不一会儿就见一只白色的狗蹦跶了出来，对着霖夜火一个劲摇尾巴。 火凤伸手拍了拍它的头。 众人都无语，“这哪儿是鬼狐岭啊，分明就是白狗岭……” “那边是什么？”天尊突然一指小树林的深处，就见草丛里，放着一个炉子一样的东西。 “那三个小哥说的很贵的炉子吧？”展昭和霖夜火去帮忙搬出来。 白玉堂也跟进去，没走就，就听到林子里传来“沙沙”的声响。 突然，就见地面一层白色的东西蠕动着爬过，快速朝众人冲了过来。 一开始五爷还以为是条蛇，可一看不对，哪儿有那么宽的蛇，莫不是只扭动的大虫子？！ 说时迟那时快，那东西窜出草丛对着展昭的方向就冲过来了。 白玉堂本能地就要一掌拍过去，几乎是同时，就听小四子喊了一声，“啊！” 而那个白色的扭动的物体里，也传来了“喵”一声。 白玉堂一惊，前方展昭和霖夜火赶紧回头推了他一把。 五爷手一扬，这一掌就结结实实拍天花板上了…… 同时，一团白色的东西蹿了上来。 展昭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就见原来是一块绸子，绸子里有个什么正在乱动。 展昭拽了两下把绸子拽开，一只小白猫钻了出来，对着展昭，“喵呜！” 展昭摸着小猫也是吓了一跳，“好险好险。” 五爷也伸手来撸了两下。 霖夜火正撸狗，小白狗努力摇尾巴。 正在这时，就听到头顶传来“卡啦卡啦”的声音。 小四子伸手接了一把，手掌上落了些沙土。 众人都下意识地仰起脸往上看……只见刚才挨了白玉堂一掌的屋顶上出现了一个洞，洞口四周围都已经裂开了，而且裂纹还在跟蜘蛛网一样扩散开。 “糟糕！” 众人一惊，赶紧就跑。 …… 而此时，外边也是一团乱。 老板就听到帐篷里乱糟糟脚步声，随后一群人冲了出来。 三个小哥看着这些穿着奇装异服的“孤魂野鬼”们冲出来，有的头发被烧焦了、有的脸熏的黢黑，还有的满身都是冰渣。 老板不解地看着这群人，“你们不是都在地下二层么，怎么跑出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地下着火了然后又下雪了！ 老板听得莫名其妙——什么着火又下雪？ 正说着，就见又有三个人走了出来，是两个白鬼王冢里装冤魂的，扶着一个晕菜的水鬼。 老板正纳闷，突然就听到帐篷里传来了“轰隆隆”一声闷响，紧接着整个地面一颤。 路人也都感觉到脚下直颤了，全过来围观——哎呀什么情况？ 震了一会儿，又忽然安静了。 老板刚松了口气，就见“哗啦”一下子，帐篷里跑出来了一群人，正是刚才进去的那帮人。 不过出来的时候明显带出来了很多东西——展昭抱着猫霖夜火抱着狗，一群人身后还带着一群扛着各种工具的“丧尸”。 众人刚跑出来，就听到身后，“轰”一声，随后一阵烟尘滚滚…… 等烟尘都落下，老板的假下巴都掉了——他的试胆阵呢？ 围观群众也张大了嘴——夷为平地！ 废墟里，就看到一条蛇“呲溜”一下钻了出来，朝着远处的沙漠游走了。 展昭他们让“丧尸”们把搬出来的工具都给了三个小伙儿。 三个小伙儿喜出望外，将整整六大袋子红琉璃珠子都给众了。 一群丧尸还挺热心地帮他们把东西都搬上车。 众人拿着琉璃珠子，别过试胆阵老板去买红琉璃酒器。 那老板抱着猫带着狗，跺着脚在后面骂骂咧咧，让他们以后都别来了！ 因为琉璃珠数量够多，所以众人跑去铺子买了六套酒具，银妖王一套、白玉堂一套、小四子替赵普买了一套、展昭替魔宫买了一套，霖夜火和赵祯也各买了一套。 一趟沙街行众人满载而归，东西多的都快拿不下了。 霖夜火问还要去买铁矿么？ 众人都摇头，再买估计要拿车拉了，就准备回去了。 小四子都累了，靠着殷候打哈欠。 殷候瞧瞧小团子——都出了试胆阵了，还要抱啊？ 小四子撒娇说脚酸胳膊酸，天尊和妖王都瞪殷候——让你抱你还不乐意了哈？！孩子累了就要抱着！ 殷候见一旁夭长天时不时瞄一眼，就把团子递给他，问，“要不要抱？” 夭长天瞧瞧小四子。 小四子伸双手。 白鬼王就接了去抱着。 众人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天尊和妖王都后退几步，以示震惊。 赵祯戳了戳南宫——朕也脚酸！ 南宫点头——明天回开封怎么样？ 赵祯一撇嘴，觉得南宫最近很不可爱！ 众人本打算走了，可此时，整个沙街都已经传遍了——有一伙人来踢馆，买走了整匹青水纱，搬走了整盆白丝灵，还把试胆阵都拆了！ 这个震动沙街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终传到了一个人的耳朵里。 就在展昭他们走到沙街门口，准备回火凤堂的时候，突然去路就被一伙人拦住了。 只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不准走！” 第270章 270 黑与火 开封众人在离开沙街的时候被拦住了去路, 一伙人冲出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众人四外看了看，这帮人全都穿着一身黑, 皮肤晒得也挺黑的,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你们要去哪儿啊？”这时, 后头有人说话。 众人回头，就见一个身高体壮的大个儿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人让展昭他们想起了希古碌, 体型看起来有些接近。 小四子一拍手——哇！好帅！ 夭长天默默看了一眼怀里的团子，觉着这场面就像一只小兔子指着只大黑熊说, “长大以后我也要变成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心灵感应，小四子突然“咻”一下回头。 白鬼王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呢, 立刻收回去。 团子噘嘴。 夭长天微微一挑眉——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们要干嘛？”展昭不解地看着这几人。 那大个子伸手一指众人手里的东西, 问, “你们买了什么？” 众人心说你管得也太宽了，买了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展昭经过刚才买东西那几次，对沙街上的人莫名有了些好感，总觉得有点魔宫的影子。 “买了青水纱、白丝灵和红琉璃酒器。”展昭回答他说, “青白红。” 那大个子嘴一撇, “对啊！青白红黑，你们青白红都买了，凭什么就是黑不买啊？！” 众人愣了愣, 都没太闹明白他的意思——不买黑也要管啊…… “因为不需要啊。”展昭也觉得莫名其妙。 “那不行！”大个子大脑袋一摇, 凭什么不买黑？你们青白红都买了就漏掉了黑, 那说出去还以为我们的黑比不上青白红呢！不准走！“ 众人无语, 这年头还有这样的啊…… 展昭还想跟他讲道理, 说我们知道黑也是好东西, 但我们真的用不上…… 大个子软硬不吃，不管，反正一定要买走！ 众人彼此看了看。 小良子举手，“那要不然我买吧，我买点回去掐成丝给我师傅弄个软甲。” 展昭他们瞧了瞧小良子，都有些吃味儿，“就你师父有啊？” 萧良无语地看着几人——你们又不上战场。 邹良也瞧他——那我呢？ 小良子无奈摇头，问那大个子，“你的黑金铁矿怎么卖的呀？” 大个子见众人想买，就笑了，一拍胸脯说，“不卖！” 众人都想拿东西丢他了，不买非让买，想买了又不卖了，吃饱了撑的么？！ “想要黑金铁矿，就要跟我们比试！”大哥“哼”了一声，一扯外边的袍子，露出两只都是疙瘩肉的胳膊。 小四子继续拍手，“哎呀，好帅好帅！” 夭长天下意识地瞧了瞧团子两只白面团搓出来一样的胳膊。 小四子继续瞄白鬼王——不准笑！ 夭长天瞧着他——没笑啊！你小小年纪不要这么敏感么！ 银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在一旁看着夭长天逗团子，陆天寒都有些不解——夭长天的表情里，既看不到玉堂他外婆，也看不到原来那个白鬼王…… 展昭他们脾气都被那大个儿给斗起来了，白玉堂问他，“比什么？” 黑大个指了指远处，“到我们矿里去比。” 众人起先以为他开玩笑，结果去了一看，还真是矿。 就见黑金色的铁矿石堆了几座小山，这要是都买走估计得用车来拉。 原本毫无兴趣的邹良突然就提起兴趣来了。 左将军走过去，拿起几块来看了看，掂量了一下，有见旁边有锻造好的铁片，就拿起来试了试。 黑金铁矿因为太轻，做兵刃不太合适，但是做铠甲是一流的。 邹良就问他，“你总共能出多少货？” 大个子得意地一仰头，“要多少都有的！只要你们有本事买！” 众人都看邹良，像是问他——要买么？ 邹良点了点头。 霖夜火就问大个子——比什么？ 大个子伸手一指远处一样高的两座矿山。 众人都没明白，就见几个手下举着火把点了火，瞬间，每座矿山上都燃烧起了两条火带，在火带中间有一条小路。 大个子示意了一下，说，“比胆量和本事！” 边说，他边介绍规则，“从这条火龙当中上去，跑到山顶之后，山顶有烧化的铁水，将铁水打起来，看谁的铁花飞的高，就算谁赢！” 众人都皱眉——好家伙，这是比试还是玩命啊？ 那大个子一抬手。 有个手下跑了出来，就见他穿着特质的厚厚棉袍，还戴着个棉帽子，用湿帕子捂着嘴。 那人跑到一座矿山前。 大个子指了指另一座矿山，问展昭他们，“你们谁来？” 霖夜火往前走了几步，表示——我来吧。 众人也都点头，要玩火的话，也只有火凤上了吧。 那大个子命人拿了棉袍和帽子过来给他，可霖夜火嫌弃地一挥手——又丑又脏，拿开拿开。 大个子提醒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没保护上去会烧死的！” 火凤微微笑了笑，“那是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吧。” 大个子让他考虑清楚，火凤还嫌他烦呢，一摆手，那意思——赶紧的！ 大个子就对手下点了点头。 手下拿着铜锣“哐哐”敲了两下，那个棉袍大哥撒腿就往山上跑。 他这身棉袍应该是特殊质地的，不容易着火，但就这样还是看得到他身上有烟冒出来。 众人都有些担心，霖夜火也抱着胳膊在山脚下看热闹。 那大个子提醒他，“喂！你还不上去？再不上去一会儿路就烧烫了！” 众人再看，果然，就见两条火带当中小路上的铁石已经开始泛红了，看着就滚烫。 此时，那个棉袍大哥已经跑到山顶了，迅速舀起一勺铁水就挥了起来。 别说，还挺好看的，就见矿山顶上铁水打出了一朵花的造型，铁花飞起最高的地方可能有一丈左右高。 围观的吃瓜路人都拍手叫好。 那棉袍大哥打完铁花立刻就往下跑。 此时，那条小路差不多已经被烧红了，地面滚烫，踩一脚就是烟。 那棉袍大哥也很有经验，不是跑下来而是连跳带滚地下来的。 等他滚出矿山，一伙早准备好大棉被的兄弟们就扑上去，扑灭了他身上的火，然后迅速脱掉他那身已经冒烟焦糊的棉袍。又有几个人提着几桶凉水过来，浇在了直冒烟的棉袍大哥身上。 人群惊呼连连。 小四子坐在夭长天胳膊上摇头啊摇头，“不可以这样子忽冷忽热啊，对心脏不好的！” 众人看着也有些无语——这是图什么呀，拿命这么玩儿。 那棉袍大哥完成了任务，看着挺得意，擦了把脸上的水，瞧了瞧摸着下巴仰着脸看着矿山的霖夜火。 大个子矿主问霖夜火，“怎么样？怕的话认输就好了……嘿嘿，刚才忘记说了，输的一方是要陪钱的！” 众人都皱眉看他——你早不说？ 矿主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通验算，大嘴一撇，“要赔一万两！” 众人都不解地看他——怎么算出来的？ “这是规矩。”大个子催促，“不敢上就赔……”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人群中惊呼声四起，那棉袍大哥也傻了。只见霖夜火背着手，没事儿人一样踏上了烧红的铁矿路，走进了烈焰之中。 此时，烈焰已经蔓延开了，火光冲天，矿山四周围的黑色矿石之下都是红色的光，就好像下边就是熔岩在翻滚一样。 众人就见烈火中，霖夜火不紧不慢上了山，站在山顶，火凤回过头，瞧了瞧下面的众人。 沈元辰和唐落梅吓得直蹬腿，小良子还说呢，“火鸡那个是特殊情况啊，一般人肯定要烧死的不要模仿啊！” 矿主众人连同吃瓜群众全员张大了嘴傻看着上方。 连展昭他们都看得瘆得慌，虽然知道火凤是不怕火的，但到这个程度实在是有些瘆人。 火凤看了看手边的铁水桶……此时，桶都已经被火烧穿了，铁水都洒了。 霖夜火伸手，捡起了半只烧的通红的铁桶把手。 握着那只把手，霖夜火抬手轻轻一挥……随着他的动作，矿山上的火仿佛是活了，都朝着山顶上爬去，山下的火则是逐层熄灭。 最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火焰都飞了起来，聚拢到了山顶上，渐渐地形成了一个火球，开始上升。 片刻之后，矿主和一群围观的路人好些都坐下了，有几个认识霖夜火的就喊了起来，“哎呀那不是小霖子么？谁找他玩火啊？为什么那么想不开要找火凤玩火？” 再看，矿山上的火已经全部熄灭了，霖夜火站在山顶上，还是一身红衣，身上连个火星子都没有，脸上连点黑灰都没有，就那么站着，手背在身后，仰脸看着头顶。 山下众人也都张着嘴看着天空…… 半空中有个巨大的火球，正在旋转燃烧。 就在这时，霖夜火微微一笑，突然双手像翅膀一样向两边一挥…… 随着火凤的动作，天空中那个火球朝着天顶就窜了上去，两只巨大的火翅展开，长长的凤尾拖了下来，一直落到火凤身后。 一只巨大的火凤展翅，同时还发出了一声刺破天空的尖利响声，就如同那只燃烧着的巨鸟正在鸣叫。 整个沙街……确切地说是整个大漠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 赵家军营里，正好出来遛弯的赵普和公孙都看见了远处飞上云端的那只火凤。 公孙好奇，“哇！霖夜火是跟谁打起来了么？” 赵普摸着下巴，“这招乱高调的。” 正在回程路上的耶律齐和李荣也都看到了。 耶律齐就觉得这玩意儿似曾相识，指着跟李荣说，“朱雀啊！那天这只朱雀一直冲到我军营门口！” 李荣摸着下巴还问手下，“朱雀是吉兆还是凶兆啊？” 一群随从也在那儿各种分析，这究竟是大凶还是大吉呢？ 第271章 271 佛像与佛头 下午的时候, 贺一航拿着几份文书去赵普军帐。 进门一看，也有些无奈。 就见帅案边，公孙先生正在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是在翻译信件还是在写什么, 手边堆了一大摞已经拆开的信函。 贺副帅点了点头, 军师真是操劳啊，兢兢业业。 而再看公孙旁边，赵普靠在帅椅上, 腿架在帅案上，睡得鼾声四起的。 贺一航叹了口气, 摇摇头走进去。 “咳咳。” 副帅咳嗽了一声。 公孙抬头瞧了一眼，赵普继续打呼噜。 贺一航瞄了赵普一眼, 公孙伸手, 推了赵普一下。 赵普呼噜一停, “咕”一声，抬起头四周看了看，仰起脸继续睡。 贺一航抬手就把文书对着他丢了过去。 赵普一偏头让开了，文书都砸在了椅背上。 王爷伸手揉了揉鼻子, 打了个哈欠, 伸了个懒腰。 公孙把文书捡起来，伸手拍了拍赵普架在帅案上的腿。 九王爷把两条长腿收了回去，又伸了个懒腰, 左右瞧了瞧, 问, “吃饭了么？” 公孙也觉得有点饿了, 就想着一会儿带小四子去吃点什么……可收起笔又想起来, 儿子跟着展昭他们去魔鬼城玩儿了。 先生就有点没食欲了——想儿子。 正这时, 军营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贺一航退出去瞧，同时，就听到有个声音喊，“爹爹！” “唉！”公孙立刻跳了起来，膝盖还撞了帅案一下，赵普赶紧给揉。 公孙捂着膝盖蹦了两下，跑出去。 就见小四子跑过来了，到了帅帐门口一下子还没刹住，滑出去半尺左右，被跟过来的小良子拽住了。 身后唐落梅和沈元辰也来了，唐落梅还捧着个大木箱子。 “爹爹九九！”小四子冲进帅帐就扑公孙。 公孙赶紧抱住，赵普也挺纳闷，“不说去好几天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买了点东西，先拿回来！”良辰美三个兴奋地围着公孙赵普讲他们怎么去沙街买的黑白红青。 赵普也有些想笑——这帮人去沙街，那不得拆了整条街么。 贺一航也跑去军营门口，就见好家伙——邹良拉了上百车的黑金铁矿回来。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也跑出去了，都问邹良买了多少，邹良说把整座矿山都搬空了，够给步兵每人换一套更轻的铠甲。 几位将军围在一起研究那些矿石。 展昭和白玉堂拿着东西回军帐，妖王带着天尊殷候他们没一起回来，继续回魔鬼城陪无沙大师玩儿了。 赵祯带着南宫回了帅府陪庞妃，倒是也挺靠谱，没非要去狂石城玩儿。 公孙看到小四子捧回来的白丝灵也激动了，搂着儿子先亲两口夸能干，父子俩就商量搞个冰窖养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准备吃个饭，晚上去鬼海玩玩，问公孙赵普去不去。 鬼海自从之前黑风城那次一折腾，已经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湖泊，而且因为地下海龙墓里有大量的海龙骨，燃烧之后形成了青龙石，使得水底呈现一种青绿色。 另外，沙地塌陷下去，龙宫里的火也熄灭了，有一部分没烧掉的龙骨露了出来。现在这里已经不叫鬼海了，而是被取了个“龙骨海”的名字，成了西域一个新的景点。 好些人都会划着小舟去赏景，特别是晚上，那些龙骨在夜晚月光下会呈现荧光的蓝色。 展昭和白玉堂商量好了晚上坐幺幺去鬼海上空转一圈。 正商量着，鲁严进来了。 老爷子听说展昭和白玉堂下午都没什么事，要到晚上才出门，就提议，“二位少侠有空的话帮忙查个案子吧？”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来的猝不及防！ 两人都瞧着老爷子——什么案子呀？ 鲁严瞧着他俩怕怕的样子也有些想笑，摇摇头说，“别急，不是命案。” “哦……”两人稍微放心了点，继续看老头——那是什么案子啊？黑风城的么？ 鲁严点点头，说，“我黑风城里有一座古刹，叫无名寺，你俩都知道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见过啊，就在黑风城西边，一座很古老的寺庙，风格奇特，而且也没有庙名，所以才叫无名寺。 天尊说这庙他们小时候就已经在那里了，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他跟殷候小时候还问过妖王呢，妖王说他也不知道。 无名寺里有一尊佛像，以前应该是金佛像，经过这些年，金漆都剥落了，剩下个泥胎。不过这尊佛像法相庄严，脸开的极好，从佛像的雕刻手法来看倒是有些像唐代的东西，线条非常的流畅飘逸。 无名寺香火还挺旺的，附近有些老人会去烧香，庙里头没和尚，没庙门随便进，也不收香火钱。 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看着鲁严——那庙怎么了？ 鲁严笑了下，“你俩要不然去看看？瞧一眼就明白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赵普也望过来，显然他也是头一回听说这“案子”，有些疑惑，“那破庙能出什么事？有人偷了佛像不成？” 鲁严老爷子听到赵普这话，脸上神情也有些微妙。 赵普愣了愣，“不是吧？真的佛像被偷了？” 老爷子示意——你们去瞧瞧吧，说不清楚。 左右无事，展昭、白玉堂、赵普和公孙，带着良辰美景四个小跟屁虫，一起去了街上。 霖夜火跟邹良一起送完铁矿就跑黑风林去了，估计要跟狼群一起玩到晚上，所以也没见人。 赵祯那边众人自然是自觉地忽视，能不带他就不带他，让他在帅府睡大觉比什么都强，就当心疼南宫了。 …… 几人在黑风城街上逛了逛，给良辰美景买了点零嘴，就逛到了无名寺门口。 与以往不同，无名寺门口的香炉都熄了，庙门口放了几个石墩，又拉了两条绳子，禁止靠近。 众人有些不解，这是赵家军营里拉的护栏，自然是没人敢硬闯。 附近有巡逻的士兵，瞧见有人来，赶紧跑过来，一看是赵普，立刻拉开围栏放行。 众人跑到庙门口瞧了一眼，也愣住了。 “哇！这谁干的啊？！” 良辰美指着庙里的佛像，“怎么把佛头给偷走了？” 小四子也直摇头，“哎呀好过分呀！” 就见原本寺庙里那座佛像的佛头没有了……齐脖子被砍了一刀，砍得还挺平整，也不知道是用的什么“兵刃”，佛头整个不翼而飞，就剩个身子还坐在莲花底座上。 展昭在开封府那么久，处理最多的就是偷盗的案件了。这年头，偷什么的他都见过，大到国库贡银小到纳鞋底的布头，但这么愣生生砍下庙里佛头偷走的，他也是头一回见。 公孙有些无语，“这什么人干的啊……真是百无禁忌啊……算不算亵渎神灵？” 众人也觉得太不吉利了，什么偷儿啊这么不讲究。 这佛像差不多等身大小，换句话说佛头跟一般的人头一样大。 展昭上了放莲花座的石台，朝佛像脖颈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切口也太平整了，除非佛像本来就是身首分离这么放上去的，不然要切下来还真得有些本事。 这佛像身后有两块石板，竖着一直到房顶，石板上刻着繁华，也是相当的精致，石板完好无损。 如果是有人一刀削下了佛头，那很难不伤到后边那两块石板，如果不是一刀削掉的，怎么会切口这么完整？ 赵普叫来门口几个士兵，问怎么回事。 两个小兵也说不知道，佛头丢了小半个月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普问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的问题——那玩意儿偷走有什么用？ 公孙也不解，问，“会不会是有懂行的人发现是个什么古董，所以砍走卖钱了？” 赵普一撇嘴，“穷疯了么？” 展昭围着佛像转了一圈，没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就问白玉堂，“玉堂，这佛像是古董么？” 白玉堂说，“算不上吧……如果是唐代的那也没多久，不过么……这个佛像开面的确是开得很好。” 展昭小声说，“会不会有人觉得好看所以砍下来拿回家摆着？” 白玉堂也被他逗笑了，“这么狠……” 赵普就戳小四子，问他谁偷走了佛像。 小四子想了半天，也没头绪。 展昭跑出庙瞧了瞧，发现附近有一家茶铺，一个老翁正在门口坐着喝茶，摇着扇子，看着他们的方向。 “老人家！”展昭一闪身，到了老头面前。 那老头还揉了揉眼，心说这年轻人腿脚也太快了，一闪就到眼前了。 赵普也过来了，黑风城自然是没人不认识赵普的，老爷子就请众人喝茶坐下聊。 展昭问老头儿知不知道庙里佛头丢了。 老头听着就被气笑了，点头说，“这事情都新鲜，我在这里住了八十多年了，初一十五都去庙里拜拜，也是万万没想到那佛头都有被偷走的一天，真是人心不古。” 展昭瞧了瞧他家小楼，这个茶棚二楼，只有一楼做买卖。 “老爷子您住二楼么？”展昭问。 老头点头，说他住楼上，又指了指对门不远处一家卖香料的铺子，说那铺子是他儿子儿媳妇儿经营的，他们就住对面。 一般庙宇附近都不会建民宅，大家都不愿意住在这里，附近买卖不少，但会在这里过夜的，估计最近的就是这老头的茶铺了。 展昭问他佛头丢失前，晚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老头儿乐了，点头说，“有！” 众人都意外。 展昭也就随便问问，都没期待真有发现，因为既然鲁严派人调查过了，总不至于没问过附近的居民吧。 老爷子也笑，说，“之前我也跟来查的军爷讲过了，不过军爷们都不相信啊，说我说梦话。” 众人都让他说来听听。 老爷子微微一笑，说，“我那晚听到一阵咔咔的响声，好像是石头碎裂的声音，但那个声音又很有规律，好像是脚步声。” 众人一听——有门啊！会不会是有人砍佛头时弄出的声响？ “我就爬起来，推开窗户看了看。“ 众人都盯着老头看——看见什么了？ 老爷子稍微丁顿了一下，开口说，“我看见有一尊佛像走进了庙里。” 众人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哈？ “然后我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睡迷糊了……”老头也苦笑，“可等我再看的时候，发现那佛像又出来了，胳膊下面还夹着一个佛头，走了。” 第272章 272 调换 将茶棚老头的叙述总结一下, 就是半夜一尊佛像跑进庙里，偷走了佛头。 也难怪来查案的军爷不相信他了，展昭他们都觉得老爷子是不是睡糊涂了。 展昭让老头描述一下那佛像长什么样子。 老头就给众人形容了一下, 那佛像与庙里那尊佛像长得还有些接近。 “就是这里啊。”老爷子指着自己眉心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块黑色的石头啊, 还是有个窟窿, 晚上看不太清楚, 但不是圆的，是个方形的。” 赵瞧了瞧公孙，有佛爷眉心长个黑色的窟窿的么？ 公孙也头回听说, 摇了摇头。 其他的事情这位大爷就不知道了。 当然了，展昭他们也算“见多识广”，都觉得没准大爷不是睡糊涂了, 而是真看见了，那就估计是有人弄虚作假, 假扮成佛像来偷盗。 要假扮成佛像方法也不少, 往身上抹点泥浆什么的, 甚至涂点面粉也能糊弄。 众人离开了茶棚，也没什么头绪, 就决定先去吃饭, 吃完饭再去古玩市场逛逛。 真要是偷了佛头那肯定是想卖钱的，就算不是大摇大摆拿去市场上卖, 没准干这行的有人听到过风儿。 几人先去了太白居。 黑风城里的太白居有阵子没来了，买卖依然是那么好。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跑进大堂, 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小六子, 两人就对他招手。 “呦！”小六子赶紧迎下来, “几位爷！前儿个就听说元帅回来了，还想着你们什么时候来吃饭呢！” 热情地往楼上迎众人，小六子给展昭介绍最近西域有什么流行的新菜。 展昭自然是要尝一尝的。 众人去了顶楼的雅间坐下，等饭菜点好了，小六子就沏了茶来。 展昭跟他闲聊，问他听说城西无名寺佛头被偷的事情没有。 小六子就乐了，“那能没听说过么！整个黑风城都传遍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偷儿那么缺德，连那玩意儿都敢偷，也不怕遭报应。” 赵普问小六子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线索。 小六子说谁干的真没听说过，不过么，倒是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那座无名寺的来历。 展昭就让他详细说说。 小六子道，“那座庙老久了！稍等哈，我去拿点儿东西给你们看。” 说完，小六子跑了。 众人喝着茶。 等了不多会儿，小六子拿了张地图过来。 沈元辰和唐落梅帮忙拽着地图，就见是一张很久以前的图，上面的字儿都快看不清了。 “这是前朝的地图么？”赵普问。 “对啊，唐末那会儿的。”小六子指着图中一大片区域，说，“原本黑风城的规模也就这么一点儿，南边是山，就是现在官道的位置，西边是荒地。这里……” 小六子指着荒地位置中的一块区域，“是唐军以前的军营，这里还有个关隘。” 展昭和白玉堂都托着下巴听着，才意识到，这家太白居里的小六子，不是开封城太白居里那个小六子，这个是个正经的探子，虽说开封那个消息也很灵通，但黑风城这个明显是专业的。 “相传啊，这一片驻军有个将军，人很残暴，喜欢杀人。”小六子接着说，“他杀了人呢，就把尸体埋在西边的荒山，就现在无名寺那个位置。久而久之啊，他军营总出怪事，连着发生了好几起命案。估计也是心理作祟吧，有一天晚上，那位将军睡觉的时候就做了个怪梦。梦中有个神明跟他说，这片区域怨气太重，会有恶灵作乱，让他建一座庙，放一尊佛像在里面镇住恶灵。” “将军醒了之后，就命人在那边建造了无名寺，并且在庙里放了一尊佛像。佛像是工匠根据将军的描述来建造的，而面相是按照梦中跟他对话的那个神明的样子来做的，虽说当时请了很厉害的能工巧匠来造，但将军总觉得跟自己梦中的不是太一样。后来有一次，那位将军路过了这里。”小六子又指着地图上南边，现在官道附近山林的位置，“看到了一座建在半山坡上的寺庙。当时正好下雨，将军就带着随从到庙里避雨。结果他进了庙宇，发现里面有两尊佛像，其中一尊与他梦中那个神明一模一样。将军就将那佛像的头颅砍了下来，带回来，将无名寺里佛像的头砍掉，两边佛像换了个头。” 小六子说完，收了图纸，“这就是传说中无名寺的来历。” 众人听着觉得倒是跟茶棚老大爷说的配得上，难不成原本庙里的佛像是一对，那一座跑来把隔壁邻居的头拿回去了？可又有点不对啊……根据传说是换了个佛头，那原本那个假的不是应该拿回来物归原主么？ 赵普就问小六子，“那官道那边有这么座庙没有啊？” 小六子摇摇头，“那就不清楚了，也没人特地去找过，但这几条官道都是我朝新修的，看原本的图上，的确是分布了不少寺庙。” 赵普抱着胳膊想了想，那条官道他都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好像从来没见过附近有庙的。 “那庙里的另一座神像脑门上有方形窟窿么？”展昭问。 小六子伸手摸了摸脑门，疑惑，“窟窿？这倒是没打听着过。” 赵普就问他，“这传说可信度大概多少？” 小六子想了想，“嗯……我是听几个食客听他们家里老人小时候听自家老人说的。” 众人都皱着眉头瞧着他——好长一串。 小六子笑，“不过吧，我听过几个人讲起过，这些人都没什么联系，就是听自家祖上老人讲的，他们讲的细节各有不同，但是大致情节都一样……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有前朝将军换佛头这么档子事儿。 小六子说完就去忙他的去了，菜也上来了，展昭他们先吃饭。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如今都玩熟了，有什么事情他们四个就乐意聚在一起开小会，讨论一番。 小良子先起了个头，“如果真是同庙的‘兄弟’帮忙取回佛头，为什么要等了那么久才动手？感觉好几百年了都。” “就是，而且应该来的时候把另一个佛头也拿来，互换么，对不对？”沈元辰觉得那佛像有点不厚道。 “话说，这佛像不是用来镇恶灵的么……那么佛头拿走了，是不是恶灵就镇不住了？”唐落梅随口说了一句，说完，众人都瞧着他。 小四子捧着个小碗呼噜噜喝汤，展昭就问他，“团……小四子。” 小四子瞧展昭——什么叫团小四子？ “咳咳。”展昭问，“最近黑风城会出命案么？” 小四子舀起一个鱼丸，鼓着腮帮子吹了吹，说，“没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哦！” 展昭稍微放心了些，白玉堂也拍了拍他——镇定猫儿！ “不会真的有人想干什么坏事吧？”展昭就开始胡思乱想，“比如说，有什么人想要害人，或者已经害了某个人，正巧他又知道无名寺的传说，所以假扮成佛像把佛头偷走了，然后就把坏事推给恶灵什么的？” 众人都瞧着展昭——案子查的多就是不一样，这想法可以啊！ 赵普为了验证一下佛像换头的传说是不是真的，就让影卫去找点本地经常进山的猎户问问，有没有在山上看到过庙宇。 吃完了饭，众人继续按照原计划去逛古玩市场。 黑风城的古玩市场还挺大的，和中原的不同，这市场里有大量的二道贩子。 中原一带和西域一带有不少富户喜欢收集彼此的古玩，有了这种需求，就会有很多人帮忙找寻，从中牟利。而从事这种职业的大多是常年往返于中原与西域，并且精通两地语言的，也就是常说的那种二道贩子。这帮人正职是倒买倒卖，拉着一车西域的货到中原卖掉，再装一车中原的货拉去西域卖。 不过这种人通常消息也很灵通，长期混迹在古玩市场里，别说宝贝，就连军情他们都能帮你打听来，只要给的银子足够多。 赵普找了几个相熟的小贩打听了一下，别说，还真打听出了些线索。 有个小贩告诉赵普，最近的确是听说过有人想收佛头，开得价钱还不低。 赵普就问，“是什么人？” “好像是西域某间寺庙，扩建的时候挖到了一个地穴，挖出了一尊前朝僧侣留下的等人高金佛，但是金佛无头。据说庙里找了许多工匠试，都觉得佛头不太合适，所以开出天价找佛头的模子。有手艺的都能去试一下，只要模子好看就能用金铸，把佛像修缮好。” 众人都纳闷——难不成偷了佛头就是为了去试一试？ “哪个庙啊？”赵普问。 小贩摇头说，“具体不清楚，对方挺谨慎的，我也是听几个西域过来的僧侣提过一嘴。不过人家低调也是可以理解的，西域的寺庙宗派很复杂，怎么能仿造中原地区的佛像呢，容易引争议。” 众人逛了一圈一无所获，白玉堂发现果然无论哪儿的古玩市场都是假货更多。 正准备回军营呢，赭影落了下来，跟赵普说——可能找到那座庙了！ 第273章 273 邪神 影卫们还真打听到了那座庙的所在, 赵普他们几个一合计，觉得时间还早，索性去庙里瞧瞧。 赭影边带路边介绍, 说他们找了几个经常进山的猎户和樵夫打听了一下，说南边的山里不是只有一座庙, 而是有七座, 那七座庙宇的排列跟北斗七星是一样的, 位置都是相对比较隐蔽的。这些庙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每座庙里有两座神像，都是面对面的，而且每座神像都会动。 展昭他们边走边听着, 忽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公孙也问，“每座神像都会动是什么意思？” 赭影也笑了，道, “这是流传很广的一种传说，因为每座庙宇里的佛像都十分的相似, 然后每个的动作形态都不同, 所以总是会给人一种佛像在动的错觉。比如说第一天走进的是第一座庙, 第二天走进的是第二，第三天第三座……这样走一圈, 再走进第一座庙的时候, 就会觉得好似跟第一次来看的时候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当地的山里人总开玩笑说那几尊佛像晚上会跑出来玩儿，白天发现有人进庙了又赶紧回去坐好, 然后就忘记动作了随便摆一个。” 众人都有些想笑，这几个佛爷还挺皮。 公孙点头, “就跟小良子他们几个念书的时候似的么？” 良辰美三个都搔头。 如果是什么都没发生的前提下听到这种民间传说, 众人也就一笑而过了。可能猎户们是搞错了各座庙佛像的姿态。可跟城里的佛像失窃案联系起来一琢磨, 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那些庙里的佛像跟无名寺的那座很像么？”赵普继续问。 赭影说刚才黑影去看了一眼，说挺像的，风格啊啥的都一样，就是感觉没有无名寺里那尊保存的好。 众人边聊边走，很快来到了南边的官道附近。 洪齐天跟几个猎户正在山边研究地图，见赵普他们过来了，就招招手。 洪齐天在地图上已经标注出来了七座庙宇的位置，影卫们也在路上做好了标记，众人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一座。 这座庙建造在一个山坡上，在山的阴面，前方有一片树林，遮的严严实实的，不穿过树林还真看不到。 从庙的风格上来看，跟无名寺倒是有所不同，反正肯定不是唐代的庙，应该是更早建造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走进庙里，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赭影说这是他们在找的那一座，因为这庙里两座佛像，一座有头，一座无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尽量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忆中无名寺里佛像的长相，这佛头放到这里倒是挺合适，不过么…… “没理由啊。”展昭不解，“如果当年那个将军是看了这佛像的头去换了无名寺里那个……那这个应该也是有头的啊。如果那晚佛像把佛头偷回来了，那为什么不装回去……” 展昭嘀嘀咕咕，一会儿佛头一会儿佛像的，自己都把自己说晕了。 小四子他们围着对面完好的那座佛像瞧着。 “犯人应该不是它吧？”小良子觉得眼前这座佛像是“清白”的。 小四子也同意，“这个佛像脑门上没有方形的窟窿或者什么黑色的东西诶。” “其他地方的佛像呢？”赵普问。 洪齐天说其他佛像都是完整的，并没有头部拼接的痕迹，而且也没有头上带黑色方块的佛像。 众人都觉得白跑了一趟。 难得进一趟山，就索性七座庙都逛了一圈，遛弯都遛累了，小四子都走不动了，趴在赵普怀里说脚酸。 公孙觉得团子最近越来越会撒娇了。 傍晚的时候，差不多是“远足”了一天的展昭他们回到了军营。 霖夜火和邹良也刚从黑风林回来，火凤还抱了只纯黑的小狼崽来。 展昭觉着霖夜火在狼群里应该是很吃得开的了，看人家狼妈妈连没断奶的宝宝都借给他带出来玩了。 见了火凤，展昭问了他一句，有没有佛像的眉心有个黑色的方块，或者窟窿什么的。 霖夜火还挺纳闷，“你们瞧见什么了？黑色方块？” 想了一会儿，火凤哭笑不得，“是不是长了个黑色的角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角？ 公孙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下，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眉心长角那可不是什么正经佛像啊。”霖夜火打趣说，“那是邪神。” 众人都盯着霖夜火看着——邪神？ 火凤跟小四子一起拿羊奶喂小狼，边问展昭，“不是刚回的黑风城么？才半天又碰到什么东西了？” 展昭就觉得有点儿扎心。 良辰美景四个七嘴八舌把丢佛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霖夜火皱眉，“邪神偷走了佛头？” 众人都点头。 小四子举手，表示有问题。 霖夜火伸手就戳了一下他肚皮。 小四子揉着肚皮问他，“小霖子，邪神具体是什么呀？” “嗯……”霖夜火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就跟这世上有好人坏人的道理一样，神也有好有坏的。西域一带的各种传说相当复杂，我也没什么深入的研究，得问大和尚。至于邪神具体是指什么么，简单点说佛爷都是劝人向善的么，邪神则是劝人向恶。 “那邪神和鬼鬼有什么不一样？”小四子继续问。 霖夜火继续戳他，“神和鬼级别不一样啊。” “那坏人为什么可以称为神仙？” “也没规定神仙一定是好人啊。” “那不是说做好人才能成仙……” 公孙伸手，搂过儿子捂住嘴，不让他连环发问了。 火凤摆摆手表示自己对这种一概没有研究，改天问和尚吧。 “那怎么办啊？”公孙问赵普，“丢佛头的事情还查不查？” 展昭和白玉堂也算了算时间，是直接去魔鬼城等圣殿山法会，还是案子查了再去？ 赵普就觉得挺烦，九王爷不想查案子，就想跟公孙闲着。再说了，丢了个石像又不是人命官司，随便呗，无名寺的佛头也没主。开封府也不能大小事儿都管，今晚就歇了，明天去魔鬼城吧。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众人也没在军帐休息，而是回到了帅府。 黑风城帅府里很热闹，光太师家那九位夫人和太学一群学生就闹哄哄够摆两桌酒席的。 赵祯抱着闺女追着小四子问他们今天上街玩儿什么了？有没有奇闻异事。 南宫一个劲对小四子使眼色——真有奇闻异事也别跟他说啊！ 可良辰美景四个跟赵祯关系铁的很，就围着他将佛像头佛头的事情说了。 赵祯听了之后，出人意料的，没有一惊一乍跟着起哄，也没闹着说要去无名寺瞧瞧，而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邪神和佛头啊……“ 小四子就问他，“皇皇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赵祯瞧了瞧桌边喝茶的太师和包拯。 两位大人都若有所思的样子。 包大人点了点头，“本府想起了以前一件事情。” 太师也摸着胡须点头，“老夫也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是什么事。 “以前开封也出过这么件事。”赵祯语出惊人。 展昭倒是意外，“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很久了，那会儿朕刚刚登基，十五左右吧，九叔刚带兵来西北。”赵祯说，“朕以前的那位母后……” 众人都点头，说的应该是狸猫换太子的那位刘后。 “原本开封最大的那座寺庙并不是南安寺，还有一座云安寺，就在现在百济园后面的那个位置。”赵祯说。 “百济园后边……”众人想了想，“太学附近那条街么？” 赵祯点头，“刘后常去云安寺参拜，朕小时候也跟她一起去。朕记得，太后参拜的云安寺那座佛像，这里有个角。” 赵祯边说，边伸手，指了指眉心的位置。 众人都皱眉——不是吧…… “朕小时候每次去参拜的时候，都觉得那座佛像奇奇怪怪的，看着让人很不舒服。”赵祯说，“后来一次巧合的机会，朕与包卿一起去了趟南安寺，还是微服去的。” 众人都瞧了南宫一眼——合着这么小就会微服到处跑了啊？ 南宫默默叹气——我容易么？！ “因为朕听说南安寺微尘大师棋下的很好，所以偷偷溜去找他对弈。”赵祯笑着说，“微尘大师不愧为圣僧啊，高人就是高人，大概一眼就猜出朕的身份了，先带朕去庙里拜了拜。朕当时看着南安寺里法相庄严的佛像，就问大师，是不是每座佛像看起来都应该很庄重慈祥。” “微尘大师说，‘只要心中正义，看出来的佛像自然也是庄严慈爱的。如果心中正义看到的佛像感觉不妥，那就不要参拜。’大师只是随意一说，但朕听着就总觉得话里有话。朕就说日前去云安寺参拜，觉得那佛像神态不正，带着一股子难言的邪气。” 众人都好奇，“那大师怎么说？” “大师说，施主非凡人，要远离邪神以及带你参拜邪神之人，否则会害了天下苍生。”赵祯抱着胳膊说，“当时朕还挺生气，但又不能暴露身份，就说天底下哪儿有亲娘害儿子的，和尚道行不够不要乱说。” 众人都想笑——竟然说微尘大师道行不够。 “当时大师一句话，朕差点宰了他。”赵祯想起来也觉得挺好笑，“大师一脸疑惑地看着朕，说，‘你乃世间最不孝之儿，你娘眼不能见天日，日日盼着你去接她呢。’” 赵祯说到此处摇头，“当时要不是包卿拦着，朕就要上去扇和尚巴掌了，不过也就是这件事，让朕起了些疑心，这也是包卿开始调查当年那桩案子的开始。” 包拯和太师都点头——和尚是高人啊。 霖夜火问，“那跟现在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哦。”赵祯笑了笑，示意包拯说。 包大人就道，“当年狸猫换太子一案告破之后，云安寺的不少僧侣也都参与其中，当时皇上就说要废了这间庙，起码得把那座邪神给拆了。可结果本府带着衙役跑去了庙里，主持以及几个重要的妖僧都已经跑了。最蹊跷的是，云安寺里那尊邪神的佛头也不翼而飞，估计是被带走了吧。“ 第274章 27□□、云、鸟 众人听赵祯讲了狸猫换太子相关的一些事情, 这个案子因为牵扯甚广，所以还是比较禁忌的。甚至对于民间，官方很多时候是不承认的，大多被当成一种宫廷传说。 而且多数百姓也都没见过太后长什么样, 但在朝为官的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要说当时案发之后, 整个开封城，甚至各方势力, 朝野上下江湖内外, 差不多都进行了一次比较大的清洗, 赵祯也是趁这个时候驱逐了一些掌权的老臣，巩固了自己的统治。 云安寺的结局, 对外也一直说是因为主持圆寂, 将佛像请去了南安寺, 然后整个寺庙推倒, 成了现在的一条街道。而且如果仔细观察过的话，那条街附近并没有住户。一方面百济园扩张，占了很大一片原来云安寺的地皮。还有就是太学扩建也占掉了一些地，其他大部分地方也就成了路, 附近有些商铺, 也都不是大买卖。 听到这里，赵普忍不住来了一句, “难怪太学老出事。” 九王爷一句话，众人都“诶”了一声——原因难道是在这里么？ “说起来吧, 这事情还有个挺有意思的后续。”赵祯接着说, “朕记得当时想推倒云安寺, 那么那尊无头佛像放哪儿去呢？好歹是尊佛, 难不成给砸了么？那会儿微尘大师就说砸不得, 放去南安寺吧。佛像搬走之后，当时有不少知情人也担心那一带的风水。太学毕竟是个重要的地方，可别出什么事。可奇就奇在，云安寺无论在或者不在，那一带风水都挺好的，不止太学没出过什么事，附近商铺的买卖也特别好。” 众人都不怎么相信地看着赵祯——太学没出过事……不是那么可信啊。 “后来，百济园扩建的时候，也想着那地方干什么好呢？有人出主意说干脆挖个池塘种点荷花吧。”赵祯笑了笑，“结果一挖开，从地底挖出了个佛头来。” 众人都惊讶，问，“是那枚丢失的邪神佛头么？” 赵祯却摇头，“是一尊正儿八经的佛头，那面相开的可好了！典雅庄重，慈眉善目的。” 众人都疑惑。 “把挖出来的佛头拿去南安寺，微尘大师就把佛头放在了那尊佛身上，还说，‘总算物归原主’了。” 听到此处，众人都明白过来了。 公孙问，“所以被拿走的那个邪神的佛头是后放上去的，这个被埋在地底的，才是原本佛像真正的佛头？” 赵祯点头，“嗯！可自从那佛头被挖走之后，太学就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点事，直到最后整个塌了重建。” 听了这话，五爷突然就觉得有点欣慰，原来太学重建不是他师父的锅，而是真的风水有问题！ 展昭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微尘大师说，云安寺其实是座古刹，前人为什么要在某个地方建一座庙呢？建庙的初衷肯定是求神佛保佑平安的，那么自然是因为原来那地方并不平安了。” 良辰美三个人小鬼大。 “哦，所以供了尊假佛都没出事，是因为真佛就在地底下。” “后来假佛被拿走了，真佛头依然在也没出事。” “直到最后真佛头也被挪走了，才出事了。” 众人都点点头，好似就是这么个逻辑。 “真的那么神么？”展昭有些不解地问，“一尊佛像就能保一地平安，拜邪神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么？” 赵祯笑了笑，“朕也问过微尘大师同样的问题。大师回答我说，如果光求神拜佛就有用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遭遇不幸的人了。如果真靠邪神就能坏事做尽又不必付出代价，就没有天网恢恢这句话了。” 众人都点头——大师一如既往的那个风格啊，说了等于没说，但听着很有道理。 “大师说，无论是真佛假佛，就是给人壮个胆而已。”赵祯伸手摸着怀里已经睡熟了的香香的脑袋，“这世上很多人有贼心没贼胆，拜了拜邪神，就觉得有靠山可以心安理得去做坏事了。刘后当年，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朕一直很奇怪她为什么总是很不开心的样子，现在想想，可能她只是害怕报应，所以云安寺的那些邪神和那些妖僧，对她来说才那么重要。” 众人都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 又聊了一会儿，天色晚了，还起了风，头顶上阴云密布的，总觉得要变天。 众人就各自回屋早早休息了。 赵普带着公孙回了军营，他俩就算要去佛法会也不可能这么早走，明天还是展昭他们先行。 展昭和白玉堂在房里休息。 帅府最大的一间屋子都给他俩了，但也就够装下一只幺幺，银雪需要静养，和小五一起睡隔壁了。 展昭洗完了澡，就搂着幺幺给它擦鳞片。 身为一只龙，幺幺嗲的都不行了，躺在地上仰天挺着个肚皮，展昭摸了摸它肚皮，总觉得比银雪的都大。 五爷手里拿着本书，是刚才霖夜火借给他的，关于披风样式的。 五爷就想给他娘选款披风的样式，他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一件披风那么多样式……不就是扯块布系根绳儿那么点事么。 白玉堂拿着书过来问展昭要不要给他娘也弄一块，十丈纱呢，给魔宫几个姨妈都做一件都够！ 两人靠着幺幺正选样子，就听到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鲛鲛去打开门，门外，搂着个小枕头的小四子撅着个嘴，探头朝里看了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招手让他进来，问他怎么了？ 自从良辰美景齐了之后，小四子本来是跟那仨一起睡通铺的，但那三个的睡姿实在是…… 小良子以前跟赵普睡都能把他师父踹下床……所以小四子还是跟公孙一起睡。 可今天公孙和赵普回军营了，小四子想着那就一起睡一晚吧，也就一晚么。 可今天跑了一天，良辰美那三个都累了，刚躺下，那打呼噜声小四子就受不了了。 拿个枕头捂住头，刚迷迷糊糊有点睡意，屁股上就挨了一脚，小四子“咕咚”一下就搂着枕头一起滚下床了，爬起来都就见良辰美三个都是横着躺的，都不知道是谁踹了自己。。 小四子噘个嘴委委屈屈揉胳膊，嘟嘟囔囔说还好肉比较多，然后没有脸着地。 展昭和白玉堂都让他逗笑了。 小四子把枕头放到了床上，跑去钻进展昭白玉堂当间儿，一起挑披风样子。 两大一小加一条龙闹了一会儿，本来准备睡了，就听到外边风声直响。 “今晚这么大风……”展昭开门出去，到隔壁看了一下银雪和小五的房间窗门有没有关好，又去良辰美的屋子检查了一下。 这仨一张大长通铺都不够他们睡的，四仰八叉的睡着了就跟在打拳似的。 展昭把三条踹到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给他们仨盖上，把门窗关好，穿过院子回自己房间。 展昭边走边仰起脸看天空，就见头上风吹过来一阵阵的乌云，听声音好似猛兽咆哮。 他也是个操心的性格，又跑去马厩看了一眼。 好在帅府的马厩相当的稳固避风也做的很好，马儿们都在休息。 差不多将整个帅府检查了一遍，展昭才放心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会儿，白玉堂已经躺下了，正给小四子盖被子，见展昭进来，就招手。 展昭头发都吹乱了，关上门，快速爬上了床钻被窝。 白玉堂伸手帮他理了理头发，还摘下来了两片树叶。 展昭刚躺下，小四子就往他怀里钻，选了个舒服的角度，睡觉。 展昭伸手，趁着小四子睡着，掐了掐他胳膊上的肉，边对白玉堂使了个眼色。 五爷也观察了一下，别说，团子的确是有不少肉，骨架小都藏起来了而已，是个实心的团子。 熄了灯，两人也有些困倦，就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大概半夜吧，展昭突然睁开了眼睛…… 外边狂风大作，已经不是只有“呜呜”的风声了，连带窗门都在震动。 伴随着这些杂音，外边还有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下大雨了。 展昭悄悄从被子里出来，跑去窗边，打开窗缝往外瞧了一眼，就感觉“呼”一声，一阵大风扑面就吹了过来，风中还带着细细碎碎的雹子。 展昭惊讶地看着天空——这时节竟然下雹子了……他正抬头看着天空，突然就皱起了眉…… 因为此时，头顶飘过一块硕大的乌云，竟然是一张骷髅头的形状。 展昭还揉了揉眼甩甩头，再看，那片骷髅云已经被风吹变形了……看来只是个巧合吧。 展昭歪了歪头，觉得自己可能睡迷糊了，或者心理作用，觉得大半夜的还是别瞎折腾了，就关上了窗户，回去睡了。 又睡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外边风声渐渐小了。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嘎嘎嘎”的怪声，听着好像是什么人在怪笑。 展昭再一次醒了过来，他身旁，白玉堂也醒了，下意识地捂住了小四子的耳朵。 而两人都彻底清醒了，才发现不是睡糊涂了错觉或者做梦，而是真的有这种笑声。 连挂在横梁上的幺幺都醒了，不过它似乎对这种笑声没太大反应，就动了动，闭上眼睛继续睡。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幺幺的反应——这声音没什么危险的意思么？ 白玉堂也问展昭，“是不是天残老爷子来了？” 展昭直摇头，“小残叔才没那么吓人。” 而且这个声音很近，感觉就在院子里。 展昭一翻身下床，快步跑到门口，打开门就往外看。 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对面的小良子。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都仰起脸找——声音好像是从屋顶上传来的。 这时，对面宅子的窗户打开，霖夜火打着哈欠探头出来，边对两人指了指屋顶的方向。 展昭和小良子跑到了院子中间，一起抬头看霖夜火手指的方向。 就见在屋顶上，落着几只大鸟，这些鸟全身乌黑，体型也很大，嘴巴很长还带弯，白色的嘴，前端是红色的。 这鸟倒是不难看，就是正张着那张大嘴叫呢。 这个古怪的笑声，原来就是这几只鸟的怪叫声。 展昭倒是明白了，难怪幺幺那么淡定——原来只是鸟啊。 “哎呦妈呀。”小良子就有些嫌弃，“这几只倒霉玩意儿怎么飞帅府来了！” 霖夜火也点头。 展昭有些不解，问他俩，“这什么鸟啊？能吃么？” 霖夜火和小良子都无语地瞧了他一眼。 展昭摆摆手说开个玩笑那么当真干嘛。 霖夜火说，“这玩意儿叫鬼笑鸟，在西域都是很少见的，那地位就跟个反向喜鹊差不多。” 展昭还纳闷，“反向喜鹊？” 霖夜火和小良子都点头，“大不吉利！” 第275章 275 无名寺 一晚上狂风大作还下雹子, 天不亮，又有几只鬼笑鸟在屋顶嘎嘎怪叫，展昭都没说昨晚自己看到头顶飘过的鬼脸云彩的事，总之……一切都透着诡异。 展昭本来想飞上屋顶把三只鸟赶走, 结果被三只鸟追得差点摔下来, 这几只鸟战斗力惊人，拿展昭当猫那么啄。 霖夜火和小良子都躲回了回廊里, 看着展昭被三只鸟撵得满院子跑。 好在这时房门一开, 幺幺飞了出来, 隔壁小五也跑出来了，见三只鸟竟然敢欺负展昭, 幺幺和小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把三只鸟给逼去了墙角。 三只鸟可怜兮兮缩成一团, 落了一院子鸟毛。 小五一声咆哮, 三只鸟吓得直哆嗦，叫声也从嘎嘎嘎变成了嘤嘤嘤，看着像是在求饶。 房间里，坐在床上替睡得正香的小四子捂耳朵的五爷, 就听到外头那个闹腾啊, 干嘛呢这是？ 展昭瞧着三只傻鸟也蛮可怜的，估计是已经接受教训了, 就把幺幺和小五叫了回来。 幺幺和小五回来就往展昭跟前一站，鄙夷地瞧着那几只鸟, 像是说——再欺负我家猫试试？！ 展昭搂住两只摸头——真能干！ 那三只鸟赶紧就逃走了。 不过这一闹腾把帅府差不多所有人都吵醒了, 几个影卫也过来瞧了瞧情况。 眼看着离天亮还有点时间, 众人回魔鬼城也不是很赶, 就各自回房, 决定再睡会儿。 展昭回了房间关上门，躺回床上，跟白玉堂说没什么事，就是几只鸟。 白玉堂倒是知道鬼笑鸟，“这种鸟我小时候在天山也瞧见过，西域一带的人都视它们为大凶之兆，总之出现多半都是伴着不吉利的事情。 展昭倒是很淡定，一点都不紧张，选个舒服的角度躺好，给团子压了压被角，一摆手说，“随便啦，死猪不怕开水烫！” 白玉堂也笑了，躺了回去。 这一次，两人倒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 一大早，展昭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见小四子已经起来了，正叠被子呢。 展昭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左右瞧了瞧，问小四子，“小白堂呢？” 小四子说，“白白去买早饭了呢。” 小四子叠好了被子，跟展昭说，“刚才小良子他们吃水煎包，白白说闻着味道不错，去帮咱们买。” 展昭一听“水煎包”三个字，心情立马好了几分，又伸了个懒腰，顺势躺下。 小四子歪着头瞧着展昭，伸手，戳了一下展昭的肚子，又掐了掐自己肚肚上的肉，似乎有些困惑。 展昭问他，“要不要再躺会儿，等小白堂回来了咱们再起来！” 小四子叹了口气，抱着胳膊表情严肃地跟展昭说，“小良子他们第二□□都已经开始练了呢！猫猫你为什么从来不练功？” 展昭让小四子逗乐了，托着下巴靠着枕头瞧着他，“我跟他们那么小的时候也练啊。” “也跟小良子一样那么用功么？”小四子好奇问。 “嗯……差不多吧。”展昭点头。 小四子也趴下，学着展昭的样子，一只手托着下巴，跟展昭聊天。 “那猫猫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一天都干点什么呀？” “嗯，跟你那么大的时候啊？”展昭想了想，“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魔宫里，早晨一大早起来跟着外公练功，然后吃九娘做的早饭，吃完早饭跟小祸叔他们学功课，就跟先生平时给你们讲课的情况差不多，中午跟魔宫爷爷奶奶们一起吃中饭，下午到处玩儿，晚饭偶尔会出去吃，晚上也是玩儿……” 小四子默默瞧着展昭，“猫猫你一直都在玩哦！玩点什么呀？” “跟着魔宫爷爷奶奶玩儿呀。”展昭给小四子举例子，“比如说，初一，跟外公一起去黑水婆婆的蛇林看蛇；初二，跟红姨她们一起上街买衣服；初三，跟小残叔去钓鱼；初四，去踢梅花鞠；初五……” 展昭掰着手指头给小四子讲。 小四子托着下巴就开始嘀咕，“那跟我好像也差不多哦。” 展昭被他逗乐了，问他，“那你一天都怎么过的呀？” “我啊。”小四子算了算，“我早上起来先跟爹爹学药理，然后吃早饭，再跟小良子他们一起跟太爷爷学功课。中午跟你们一起吃饭，下午有时候跟尊尊一起去逛街、或者去听戏、要不然跟爹爹一起去看病、要不然跟你们一起查案子……晚上就跟小良子他们一块儿玩，晚饭也是经常一起出去吃。” 展昭点了点头，“那咱俩的确差不多啊，就是小时候我练功，你学医。” 小四子又瞄了展昭一样，对他招招手。 展昭凑过去，小四子小声问，“猫猫你小时候也会经常碰到凶案啊这些事情么？” 展昭倒是挺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后一歪头，“没有诶！”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小四子好奇。 “来开封之后……呃……”展昭又摇了摇头，“不对，我从魔宫下山游历江湖的时候就碰到过不少吧，坑蒙拐骗偷各种坏人抓了一堆。 小四子点头，“猫猫你很有名气的哦！我和爹爹在绍兴府的时候就听到过人家讲南侠客的。” 展昭自我反省了一下，“可能……估计……大概……” 小四子帮他总结了一下，“是因为一直能碰坏人所以一路都在干好事么？” 展昭搔了搔头，“好像……” “猫猫你爽快一点承认么！”小四子笑眯眯瞧着展昭。 展昭也瞧了他一会儿，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胳膊，小四子就“嘭”一下，脸埋枕头里了。 “噗……”展昭一惊，也没想到这效果，但是又觉得有趣，赶紧忍住，戳戳脸埋在枕头里的小四子。 小四子“咻”的一下抬起头，一扭脸，瞄展昭，果然，团子表情逐渐危险了。 …… 等白玉堂捧着早点进来的时候，就见床上打作一团了，小四子正掐展昭呢。 展昭抱着头正求饶，喊的“团王饶命。” 小四子越听越气，那小豆包一样的拳头“暴雨”一样落下去，看着跟在帮展昭捶背似的。 白玉堂有些困惑地看着两人，这猫怎么好像在欺负团子，然后团子这个状态，打虎……打猫少年？ 将早点放下，白玉堂过去把小团子抱起来，放到桌边，给他梳头发，边指挥展昭，“猫儿，起床啦！” 展昭起来洗脸，出门遇到了霖夜火和邹良。 见他俩一大早就出门，展昭还挺不解，问，“今天不是去魔鬼城么？” “去不了了。”霖夜火摆摆手，说明天再走。 邹良说昨晚上大风雹子，城里有房舍受损，左营也有点东西被砸坏了，今天将士们要去修。 展昭让他俩先去，他跟白玉堂吃完饭也去城里帮忙。 房间里，小四子大概听到了，就问白玉堂，“白白，城里有房子塌掉了么？” 五爷想了想，“附近倒是没看到，不过今天一早很多人在说昨晚风还挺严重的，城西倒了很多树。” “那有人受伤么？”小四子还挺担心，决定待会儿带着药箱一起上街去看看。 展昭洗了把脸就不见了，不一会儿，就见他回来了。他刚才已经上屋顶，附近瞧了一圈，的确昨晚风刮掉了很多不少瓦，还有不少树倒了。 边说街上的情况，展昭边夹了个包子，先送到小团子嘴边，“啊~” 小四子啊呜一口，展昭又夹起个包子，看看白玉堂，就夹着递到嘴边，“啊~” 五爷也吃了。 展昭再去夹的时候，小四子和白玉堂一人夹了一个送到他嘴边，“啊~” 赵祯和南宫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赵祯往小四子身边一坐，张嘴，“啊~” 小四子给他也夹了个包子，这时赵祯的“啊”还变了个调。 小四子不解地看着皇上。 一旁南宫对他示意了一下醋碟。 小四子夹着包子去蘸了蘸醋，送到赵祯嘴里。 赵祯心满意足吃下，点头夸包子好吃。 “昨晚那个风吓死人了！”赵祯说，“朕半夜被吵醒了，开窗瞧了一眼，你们猜朕看见什么了？” 众人都看着赵祯——看到什么？ “朕看到天上有四个月亮！”赵祯神秘兮兮地说，“四个还排得挺整齐的，就这么从上边飞过去！” 众人都想了想那个画面，随后疑惑地看南宫。 南宫边吃水煎包边默默摇了摇头，那意思——估计睡糊涂了，别理他。 赵祯瞧南宫，南宫立刻对着他点头——吾皇圣明。 赵祯抱着胳膊认真说，“真的哦！朕真的看见了！” 展昭昨晚倒是看到了一片骷髅云，总之就是天生异象。 正聊着，一早出去的霖夜火急匆匆跑回来了，进门就说，“喂！无名寺塌了！” 众人一惊，皱眉想了想那座庙，都觉得离奇——虽然风大，也不至于把整座庙都吹塌了吧…… “真的！”霖夜火说他刚才去看到了，旁边一棵大树倒了，正砸在庙顶上，庙从中间被砸开了一道口子，然后昨晚狅风一吹，半边塌了，半边歪着。 “那尊无头的佛像呢？”白玉堂问。 “那树砸穿房顶正好砸在佛像上了，你们猜怎么着？”霖夜火还卖了个关子。 众人也挺无奈的，让他赶紧说别逗闷子了。 火凤说，“那佛像坐地里去了！” 众人都一愣。 “陷下去了？”展昭又问了一遍。 霖夜火点头啊点头。 “怎么会陷进地里去？”赵祯问，“难不成地下是空的么？” 霖夜火伸手拿了个水煎包，边吃边点头，“赵普那边正带人挖呢！去看么？” 众人立刻起身，赶去无名寺。 第276章 276 灰 出了帅府, 众人赶往无名寺。 沿途看过来，的确是有一些零星的损毁，但是诸位将军带着赵家军的兵马已经开始修缮了, 一早上, 屋顶坏的都修好了, 倒了的树也都运走了，地上的碎瓦也都清空了。 黑风城的街道基本恢复了正常, 买卖也陆续开门了。 相比起城中和其他几个地区，城西的受损程度明显更大。 特别到了无名寺一带，周边几乎所有树木都倒了, 离庙最近的那座茶棚也损毁严重。 展昭他们都担心起了那位住在茶铺里的老爷子，昨晚不知道他有没有在这里过夜。 找了一圈，展昭成功地在看热闹的围观人群里，找到了那个老爷子。 老头儿完全没受伤，就看着自家塌了一半的茶棚有点心疼。 展昭跑过去，先慰问了一下那老头。 原来，昨晚刚起风的时候, 老爷子的儿子就跑来把他接回家去了。 老头拉着展昭说，“好险啊！昨夜那个妖风, 就围着无名寺打着转吹啊, 然后头顶上不知道什么东西, 亮得人都睁不开眼！” 周围好些人也都跟展昭说，昨晚上他们半夜起来开窗户，也看到头顶上有几个很亮的光球, “咻”一下就过去了。 白玉堂也过来了, 听到这些人的描述, 他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所以赵祯昨晚上应该不是睡糊涂了, 而是真看见了。 但这点又很奇怪了！ 为了安全，赵祯所住的房间是在帅府的中间，换句话说，他要看到光斑，那么这些光斑就是从帅府上方飞过的。 可昨夜他们几个都在帅府住着，并没感觉到什么异样……还是说，因为风大被掩盖了声响？什么东西会发出那么亮的光呢？四个月亮？ “还有啊！昨晚空中有鬼脸的云彩！” “对啊我也看见了！像是张骷髅脸。” “吓死人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果然…… 这时，就见不远处，霖夜火对着他们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跑了过去。 这会儿，树已经被抬开了，那尊陷进了地里的无头佛像也被搬了出来。 原来在佛像的下边，有一个很大的空洞。不止如此，佛像的底座就好似是个盖子一样盖在一个方形的洞口上，挪开下面就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当然了，这佛像虽然只有等人大小，但下面的莲花座很沉，整个加起来少说三四百斤，一般人也搬不动。 赭影拿着火把照了照下面，捂着口鼻就抬头，表情有些复杂。 公孙蒙上纱布，提着灯笼往里瞧了瞧，也皱眉，跟赵普说，“下面像个乱葬岗一样。” 赵普这么看着也见下边白骨森森的，瘆得慌。 霖夜火就跟展昭和白玉堂讨论，“那个传说看来是真的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的确是有个将军喜欢杀人所以建了这座庙来镇邪灵的么？” “所以人头被搬走了，那些邪灵就压不住了，昨晚才有妖风么？” 小四子也仰着脸，参与三个大人的讨论。 三个大人瞧了瞧他，好似是这么个逻辑…… “什么唐将军啊。” 这时，公孙却过来给了众人一个否定的答案。 先生让赭影带人用锤子把地面都砸开，还让士兵都戴上药水浸泡过的蒙面纱巾，将人群都驱赶开，以免中尸毒。 “这坑里一股腐臭的味道，我刚大致看了一眼，有几具还没烂光呢。”公孙对着白玉堂比划了小拇指一截，“蛆有那么大。” 五爷差点早上的水煎包都吐出来。 展昭和小四子都把白玉堂往身后拽了拽，小四子还拿豆包拳捶了公孙一下。 公孙瞄着儿子——竟然敢对爹爹使用暴力？！ 霖夜火听着也觉得有些不合理，就问公孙，“放了一百多年不会还没烂光吧？” 公孙一摆手，“自然不会了，我看那具最新的死了可能还不到一个月。” 众人一惊。 展昭也问，“那什么情况啊？有人在往地下丢尸体么？当乱葬岗那么使？” 公孙一摊手——目前的情况看，是这样。 随着洞口被凿开，一股腐臭的味道就传了出来，周围本来围着看热闹的路人都捂着口鼻跑开。 展昭拉着白玉堂跑去了上风口，站在院墙上，居高临下看渐渐露出来的“乱葬岗”。 这一眼望过去，两人都皱眉——这庙下面是个四四方方的地穴，就跟个大池子似的，四周围都没有连通外边的通道。洞里堆满了香灰，厚厚一层……灰白色的香灰中，到处都是森森的白骨。正如公孙所说，有几具还没烂光呢，也亏得黑风城一带比较干燥寒冷，再加上大量香灰掩盖……但就算这样，还是恶臭难耐。 这些尸骸都是没穿衣服的，坑里没有找到任何的衣物，因此也不好判断死者身份。 五爷扶额，觉得昨晚上就该直接去魔鬼城。 城中百姓都不傻，起先在庙宇下面找到了大量的尸骸，那大家自然而然想到了关于无名寺来源的传说。 可这一挖开臭味大家都闻到了，一百年前的骸骨怎么可能有这种腐臭味道？ 人群就开始议论纷纷——是不是黑风城出了什么大恶人了啊？ “听说开封府经常抓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就杀了很多人那种！” “黑风城来来往往不少外族啊，还有些就是路过，要是丢了也没处找去！” “对啊！也没家属报案什么的！” “听说每年客栈就有不少住客失踪，就是出去一趟人就不见了！” 黑风城毕竟军事要塞，一下子搞得人心惶惶可还行？ 正这时，一辆马车赶来，包大人到了，身后还带了大批衙役。 人群都分开。 包大人下了马车。 城中百姓窃窃私语，好些人也是头一回见包大人——真黑啊！头顶那个月牙儿的疤痕看起来让人好有安全感…… 包大人一到，就对城中百姓说，“本府出巡至此，就是调查此案，诸位不必惊慌。” 包大人将这起突发的案子，说成了是龙图案卷里的一起旧案，他们是受王爷之邀特地来此查案的。 包大人的名声和这张黑脸还是挺有用的，众人一听，原来是以前发生的案子，还是王爷特地请开封府来查案的啊，那倒是也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场面很快就被包大人镇住了，人们的情绪也从慌乱变成了好奇。 鲁严适时地出现，带着士兵安抚百姓，并开始询问有没有人提供线索，一切变得井然有序。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跳下了院墙，赵普和赵祯也都过来了。 九王爷对包大人点点头——相爷帮了大忙了。 包大人说，刚才听到出事，贺副帅就来请他帮忙了。 赵祯点头啊点头——朕的爱卿都是那么的能干！ 不过，风波的平息只是暂时的！黑风城不是一般地方，首先发生了人命案子，如果凶手一直抓不住，就容易引起猜疑。外边军营里可有几十万大军呢，黑风城中的百姓会怎么想？很可能会有人怀疑杀人的是军中的士兵，那就很麻烦了！士兵和百姓必须是相互信任的，一旦有隔阂，就可能会出事。 再者说，最近又是丢佛头又是恶灵的，昨晚还妖风阵阵……这种事情容易动摇军心。 赵普只能拜托展昭他们帮忙查案了，这案子破的越快越好，拖久了必定生变。 众人都点头，决定暂且不去魔鬼城了，在佛法会开始之前破案。 …… 无名寺四周围都被衙役们拦了起来，影卫们带着士兵们将地穴中的尸骸挖出来。 这地穴里香灰的数量多到吓人，铺了厚厚几层，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灰。 公孙和军中军医们一起研究了一下这些灰。 展昭他们分头去问线索。 无名寺下面的尸坑，只有通过挪动佛像才能进入，也就是说，就算有人要抛尸，也得先运送尸体来庙里，很可能有人曾经目睹过这个过程。 还有就是，哪儿来的那么多香灰呢？一下子要有那么大量的香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此案可能跟寺庙有关。 …… 公孙小声跟赵普说，“这些灰里头，除了香灰还有碳灰和骨灰呢，还有一些石膏、炭块、草灰、烧化了的琉璃、火硝和硫磺之类的，还有些不明的药的成分。” 九王爷听得直皱眉，不解问公孙，这玩意儿是被轰天雷炸了形成的么？ 公孙摇了摇头，低声在赵普耳边说，“还有一种情况会形成这种东西。” 赵普盯着公孙看。 公孙小声说，“炼丹的炉子里，大概也是这种东西。” 九王爷有些疑惑地问公孙，“炼丹不是道士的活儿么？这庙是和尚庙……而且中原才有道观，西域不流行这个啊。” 公孙“啧”了一声，“谁说炼丹只是道士的事情啊！以前那些皇帝宫里还专门有负责炼丹的臣子呢，为了长生不老，管他和尚道士呢，练出来就行！” 赵普就有些嫌弃，“用人炼丹？” 公孙一摊手，“有这方面的怀疑，那两具还没烂透的尸体是关键，先抬回去，我验一下看人怎么死的。” 赵普点头，让赭影带人，先把那两具尸体拉回去。 展昭他们则是去调查附近的住户，以及一些客栈。 刚才人群里的议论展昭也听到了，有客栈的住客失踪，感觉这是相当重要的线索。 一路走，霖夜火就叹气。 小四子拉着白玉堂的手，抬头问霖夜火，“小霖子，你怎么啦？” 霖夜火就觉得有些不妙，“不是我说，这案子总让我想到一些个西域妖僧的传说，最近又要到佛法会了，没准还会出现梵殿，可能会有些关联。”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妖僧……” 小四子问霖夜火，“小霖子什么是妖僧？跟邪神有关系么？邪神和普通的神有什么不同？坏人为什么会做神仙……” 眼看小四子的连环发问又开始了，展昭赶紧把他抱起来，跑去一旁铺子里给他买零嘴。 与此同时，门口的白玉堂和霖夜火则是都陷入了沉思，“妖僧和邪神……听起来有点配啊！” 第277章 277 扫尘节 昨夜肆虐的狂风, 对于特殊地形的魔鬼城来说并无影响。 天尊和殷候起了个大早，今天是魔鬼城一年一度的扫尘节。因为魔鬼城太闲，所以无论干点什么大家都喜欢凑个热闹, 三天一小节五天一大节, 时不时地就庆祝一下。 扫尘节顾名思义, 是家家户户大扫除，整理整顿的日子。 天尊和殷候昨晚跟陆天寒夭长天边喝酒边打马吊的时候, 听说了今天要过这个节，四个老头就有点后悔了，留下来之前没看黄历啊, 早知道先跟徒弟们去黑风城了，等这边折腾完再回来。 无沙大师还给众人安排了一堆活儿干，老爷子们一听“扫地、清理屋顶、打扫马厩、打扫猪圈……”都惊了。 “猪圈？！”天尊嗓门都高了几个调门儿，“竟然要打扫猪圈？你个和尚不是吃素的么？养猪干嘛？放生吧！猪圈拆掉！” 无沙那个气，说刚才烤肉配烧酒的时候不见你说给猪放生！ 琢磨了一宿，天尊和殷候准备悄悄溜回去黑风城住两天，等节过完了再回来。 所以今天一大早, 两人趁着妖王出门做早饭的功夫，悄悄摸摸就跑到了魔鬼城城门口。 这会儿也是太早了, 要知道魔鬼城那群吃饱了没事干的百姓都是干啥啥不行熬夜第一名的, 晚上可劲折腾白天怎么可能早起！ 所以城门都还没开呢。 门口几个看门的火凤堂弟子瞧见俩老爷子, 还问呢，“老爷子你们要出城啊？” 两人都点头，说要回黑风城拿点儿东西。 几个小孩儿自然是要给他俩开门了。 不过天尊和殷候为了不引起“关注”, 都摆手说不用开了, 翻&墙走好了！ 几个小孩儿都纳闷地看着俩老神仙跳上了高高的城楼。 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俩正往外翻呢, 正好碰上一个人翻&墙进来, 这么大一座墙，挑的偏偏还是一个地方，天尊和殷候刚上墙，眼前一个白影跳上来，撞了个满怀。 “哇啊啊啊……” 谁经得起天尊和殷候一起撞那么一下啊，就听到一阵“蚊子”叫声，那个白衣人被撞飞了出去，摔城墙下的沙堆里了。 下边还有个背着包袱的少年，摇着头过去挖那个陷进沙堆里的白衣人。 天尊和殷候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谁了——白龙王么。 两人跳了下去，就见沙堆边，方天悦正在挖白龙王呢，抬头看到天尊和殷候了，赶紧起来行了个礼，边拽着一直白袖子把白龙王挖了出来。 白龙王一身沙子坐在沙土堆里，满头满脸连白睫毛上都是黄沙，皱着脸“呸呸呸”吐沙子。 方天悦拿着帕子给他师父擦脸。 之前梅花赛结束之前，天尊就讲过要给方天悦介绍给白龙王做徒弟。 可有些事情吧，就跟今早他们翻&墙的时机似的，算的都没那么准，小方自个儿撞见白龙王了。 要说梅花赛结束之后，众人就各自回家了。 天山队在一群师兄师姐的带领下回天山。 途经驿站的时候，天山派的师兄师姐跑去前边订客栈，让几个小师弟在驿站里吃面休息一下。 正好，白龙王抱着个包袱路过驿站。 几个小徒弟看到了还讨论来着，说这个人好白啊！比师尊还白！ 白龙王站在官道中间磨磨唧唧的，老爷子难啊……眼前三条路，朝东边走去魔宫、朝东南走去江南、朝西边走去西域。 有点想去魔宫，这个季节魔宫的樱桃树应该都结果子了，可以去吃樱桃。 又有点想去江南，听说开封府出巡去江南了，可以去找妖王和酱油组。 还有点想去西域，他也是受到邀请去参加佛法会的，但是时间好像早了一点点…… 最后，老头儿站在路边丢铜板。 天山派几个小徒弟就讨论，是不是白毛的都不认路啊？别跟师尊似的迷路了吧？ 从外貌看，一般人可认不出白龙王是个武圣，这位外表看起来就跟着白兔子似的，又老实又好看，还迷迷糊糊的，难免就引来了坏人。 茶棚里有三个拿着刀的江湖人，盯着白龙王瞧了老久了，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人可能是个迷路的外族。 这仨是附近的山匪，觉得白龙王天生异相，没准能卖个好价钱！而且看他穿的用的，好似也挺有钱，要是家境殷实，还可以绑架勒索，总之抓走他铁定能赚一笔。 那三个不要命的山匪就把白龙王给围上了。 天山派一群小弟子都看到了，就想去帮忙，就方天悦坐着继续吃他的面。 师兄弟们都问他，咱们不管啊？ 小方摇摇头，“拉倒吧，那白毛内力感觉跟师尊差不多，这长相的哪儿有好惹的，瞎了眼才会打他的主意。” 小方这话说的还挺大声的，其实也是给那三个山匪听得，意思就是——赶紧滚吧，别去送死了。 不过那三个山匪完全没在意这几个吃面的少年在说什么，倒是白龙王捡起铜板，幽幽地回头，瞧了方天悦一眼。 老爷子伸手摸了摸下巴，想起来天尊跟他讲过，天山派有个很适合他收的小孩儿。 这时，三个山匪已经到白龙王跟前了，刚想开口说话，眼前白龙王却不见了。 三人一愣，四外看，人呢？ 与此同时，几个天山派小弟子就瞧见眼前变出了个大活人，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方天悦继续呼噜噜吃面。 白龙王搬了张椅子，坐在桌对面，双手托着下巴歪着头，就开始打量吃面的小方。 那三个山匪一回头，看到白龙王到了茶棚里。 要说这仨也是糊涂，按理见识到了刚才白龙王的身法，就应该知道这位不是一般人了，赶紧跑才是。 可这三人却跑进了茶棚里，前脚刚进门，白龙王突然站了起来，装成很害怕的样子，躲到方天悦身后，嘴里还“嘤嘤嘤”。 小方端着面碗，尴尬地看着三个拿着兵刃的山匪。 三个山匪一撇嘴——小子想要多管闲事么？ 方天悦跟山匪们对视了一会儿，咕嘟一声，喝了口面汤。 几个山匪觉得侮辱性有点强，一指那目中无人的吃面少年，“好大的胆子……” 这时，方天悦伸手的白龙王，就伸出了一只手。 方天悦就看到那只伸到自己眼前的手，雪白的手指伸向前方，大拇指捏住中指，随后轻轻一弹…… “啪”的一声，就见两根手指之前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光，随后一阵风过……就见三个山匪中的一个飞了出去。 那人直接飞进了官道对面的树林里，听着“啊啊啊啊啊……”的余音，估计已经翻过山，飞对面官道上去了。 剩下的两个山匪一愣。 天山派小弟子们也一愣。 方天悦就听身后的白龙王蚊子一样小声说，“试试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就跟有什么魔力似的，方天悦将手里的筷子叼在嘴里，腾出手对着剩下两个山匪中的第一个也是一个弹指。 也是“啪”的一声，一道蓝光之后，那个山匪“哎呀……”一声，飞了出去。 不过他飞的并不远，就直接飞出茶棚摔到了官道上。 天山派小弟子们都傻眼了，也伸手试着弹了一下，但什么都没弹出来，指头倒是甩的挺疼。 方天悦也看了看自己的手。 脑袋后面就被白龙王拍了一记。 小方嘴里的筷子都掉了，回头。 就见白龙王瞪了他一眼，“不对！再试一次！” 小方愣了愣，放下面碗，抬眼看了剩下的山匪一眼。 那山匪预感到情况不太妙了，转身就跑。 只是他刚跑到官道上，就听到身后“啪”一声，随后身上“刺啦”一下，仿佛是被电了一下，随着身后一阵狂风直接就飞了起来，手脚不听使唤，跟个沙包一样被丢进山里去了。 方天悦看着手指头，他知道白龙王刚才说的“不对”是哪里不对，第一次弹出去的只是内力，那道蓝光没送出去。第二次那道蓝光也出去了，这道光，应该是一道闪电。 再回头，就见白龙王笑眯眯地看着他，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还没等小方明白过来，白龙王一提溜他脖领子，跟一旁目瞪口呆的几个天山派小徒弟说，“回去跟天尊说，徒弟我先收走了。” 说完，两人就都不见了。 白龙王直接把小方带走了，一起朝西走，去了西域。 这师徒俩一路那个闹腾，白龙王难带的程度不次于天尊。说好了去西域的，可两人在关中一带绕了一大圈。 好容易来到了魔鬼城，就这么跟开溜的天尊殷候撞了个对脸。 天尊抱着胳膊瞧了瞧，觉得师徒俩挺像那么回事。 方天悦还是称呼天尊为师尊，白龙王别看脾气挺好，醋味儿还不小，立刻闹别扭。 天尊跟方天悦说，能拜白龙王为师是他的福分，从今往后要好好孝敬师父，他跟天山派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小方一听，这不是被天山派逐出师门了么，立刻眼圈一红。 白龙王一见就不干了，说天尊欺负他徒弟。 天尊也来气——这不是为你好么！这叫快刀斩乱麻！ 殷候无语地看天尊——你说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好歹委婉点！ 三人个老爷子在门口就吵起来了，小方也顾不上伤心了，忙着劝架。 与此同时，城门就开了。 三人一回头，就见银妖王带着拿着鸡毛掸子和扫帚的陆天寒、夭长天还有无沙大师出现在了门口。 殷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撒腿就想跑，结果被妖王一人一只耳朵揪回来。 妖王拽着两人往回走，边数落他俩，“太不像话了！让你俩干点活儿怎么了？竟然敢逃跑？而且逃跑的时候竟然不叫上为师！为师还做了一堆早饭！” 无沙他们在后头跟着，都疑惑——所以妖王生气是因为酱油组开溜没叫他？ 结果，一众老爷子跟着妖王一起打扫马厩。 天尊还挺郁闷，“玉堂他们不是回趟黑风城立刻就来么？怎么还不到啊？” 夭长天拿着个鸡毛掸掸屋檐下的蜘蛛网，边说，“没准已经捡到尸体了吧……” 众人都扭脸望过来。 无沙大师直念佛，“我就说这事情不是展小猫一个人的锅啊！所以这次让小霖子把所有人都带过来！等佛法会那天啊，我让整个圣殿山的圣僧一起给他们祈福驱灾。” 众人愣了愣，都望向大和尚——把所有人都叫来，竟然是因为这个理由？！ 大师还挺纳闷——不然是什么理由？ 正打扫的时候，外边有火凤堂的弟子跑来跟大师说，堂主让他回来传话，说黑风城出命案了，他们要过几天再回来。 众人愣了愣，都一起拿抹布丢夭长天——乌鸦嘴啊！ 白鬼王不满——管本王鸟事啊！ 殷候也有些无语，问出什么事了。 那弟子就把城里的事情说了一遍，从昨晚到今晨，各种细节……这位弟子正巧也是个爱打听的，说的特别详细。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无语了，陆天寒也说，“现在他们捡尸体都不是一个个计算，是一坑一坑计算了么？” 白鬼王也摇头无语，倒是白龙王似乎是有些在意，又问了一遍，“他们真的看到了鬼脸云和四个月亮？” 小弟子点头，说好多人都瞧见了。 天尊他们都好奇地问白龙王，“你知道啊？” 白龙王伸手，捂着自家徒弟的耳朵，边略神秘地说，“我知道那是什么诶！” 第278章 278 纹身 天尊他们看着白龙王, 有些不解——干嘛要捂徒弟耳朵？ 妖王也问，“那个什么骷髅云四个月亮，莫不是什么不堪入耳的内容？！” 方天悦似乎已经习惯了, 摇摇头, 掰开他师父的手，拿着包袱跟诸葛音去收拾房子了。 徒弟走了, 白龙王就也要跟着跑，被天尊一把拽住领子提溜了回来。 妖王也说，“你说完啊，什么骷髅云四个月亮？” “哦！”白龙王一拍手, 说, “是酱紫，你们听说过骷髅邪神和四月妖僧没有啊？” 几位老爷子的眉头就皱起来了，一脸无语地瞧着他——什么玩意儿…… 无沙大师摸了摸胖乎乎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都瞧他，“你也听过的啊？” “我在一些经卷里看到过, 邪神分两种，一种是需要依托于活物的，一种是就算依托死物都能存在的。”大师介绍了一下，“依托于活物的邪神那数量多了！特别是这年头装神弄鬼的又多，随便搞个什么骗子都会冒充邪神。可不依托于活物那种邪神就比较厉害了，不是简单能搞起来的。当年西域就出过这么一个很盛行的宗派，庙里供奉的佛像, 都是骷髅头的。” 众人都有些嫌弃地看了大师一眼——讲那么高端干嘛啦？不就是个邪&教么！ “唉。”大师摆了摆手, “整座庙都是骷髅头哦！各种地方都是骷髅。” 天尊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不就是公孙小神医的仵作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四子还有个琉璃骷髅头的小杯子呢。” “哦！那个杯子！”殷候也想起来了, “玉堂买给他的是不是？” 天尊点头，“透明琉璃做的杯子，倒上奶就是白色的，看着跟个真骷髅似的，小四子可喜欢了，怕摔了都不舍得用。” 殷候还感慨，“小白堂哪儿找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天还找到快黑色的石头，跟个猫头似的，放茶盘里，拿热水一冲就变成白猫了。” 天尊说他还有个乌龟，平时是绿的，热水一冲就红了！ 无沙无语地看着开始扯些有的没的的酱油组。 “咳咳。”妖王咳嗽了一身，瞪了两人一眼。 天尊和殷候就不说话了，反过来瞪了无沙一眼，那意思——你怎么不说啊？继续说呀！ 无沙大师就来气，不想理这俩。 白龙王也不高兴，跟无沙大师跑到一边说小话，说这俩跟小时候一样，恶霸似的…… 天尊和殷候一眯眼，瞅着两人——找打啊你俩…… 可还没说话，后脑勺就挨了妖王两记，妖王瞪他俩——你俩再欺负人呀！ 天尊和殷候哼哼一声，也不说话了，去一旁石桌边坐着。 陆天寒和夭长天托着下巴瞧了瞧两边，问，“那什么骷髅头教，跟骷髅云和四个月亮有什么关系？” 白龙王也过来坐下，继续说，“相传啊，骷髅神教有四个骷髅邪神，能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月亮，那加上天上一个不是五个么！如果出现了五月同辉的景象，那就是要天下大乱了。而骷髅神教的妖僧们也都分成四派，称为四月妖僧。每个派的妖僧身上都有一个骷髅云带四个月亮的纹身，是哪个邪神门下的，就在对应的那个月亮里，写上自己的法号！” “这邪&教具体干点儿什么呀？”陆天寒好奇，“都没听说过，当年也没怎么混起来吧？” “中原人没听过不稀奇啊，辽国的人肯定大多都听过的！”白龙王说，“当年骷髅神教在辽国搞得乌烟瘴气的，连辽国皇室之中都有大量笃信这个邪&教的。后来因为企图搞政&变失败，就被大辽皇室清算了。骷髅神教的庙宇都被烧掉了，门下妖僧也被杀了很多。余下的一部分信徒就转移到了地下，这些信徒乔装改扮，将四位邪神的佛头都带走了，为了掩人耳目，邪神的骷髅头外都用泥塑了普通佛像的脸，唯一的记号就是……” 白龙王指了指眉心的位置，“这里留了一个黑色的角，其实是四块象征邪神力量的黑色尖锥形态的晶石。据说邪神的法力都是封存于这些晶石上的。” “四大教派的妖僧带着他们的邪神潜入中原、吐蕃、回鹘、西夏等各地。他们就跟在辽国的时候一样，尽量靠近皇室，靠近权力的中心，以图东山再起，再一次壮大骷髅神教。不过么，应该都没有成功！因为邪神光有个头不够啊，还得有佛身。但是那四座佛身据说都被大辽皇室给销毁了，也有说被埋地底下封存起来了。因为邪神一直处于身首分离的状态，所以邪神就很愤怒，邪神佛头所在之地都是大凶之地，各种出乱子，需要伪造佛身来骗佛头，才能让邪神暂时平息……” 白龙王正认真说呢，那边一桌子的老头都憋不住了，陆天寒和夭长天都听乐了。 天尊和殷候直跺脚，说这邪什么神啊，二百五吧！那袋跟身子不配套都不知道么？ “说了半天。”妖王也问，“小猫崽他们不是说捡到了一坑尸体么？两者之间什么关系？” 白龙王瞧了瞧无沙大师。 无沙大师瞧了瞧白龙王。 俩老爷子都摸了摸头——这个么……不知道啊！ 天尊和殷候连同陆天寒和夭长天都瞧着两人——半吊子！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坐在桌边喝闷茶。 “不过骷髅云和四个月亮这个的确是太巧了。”妖王提议，“要不然回去告诉他们一声吧？” 天尊和殷候立刻丢了扫帚，表示——我们去！ 妖王叹了口气，“干脆一起去吧，你俩不是知情么。” 边说，边指了指无沙大师和白龙王。 大师和白龙王立刻眉开眼笑。 白龙王嘤嘤嘤地跑去找自家徒弟了，刚收拾完房间的小方只好继续收拾包袱，一起去黑风城。 …… 而此时，黑风城里。 公孙和一众军医在临时搭建的仵作帐篷里验尸。 赵普和贺一航在军帐商量这件事情。 几位将军一部分带着人维修受损的帐篷和房屋，另一部分帮着展昭他们去调查案子。 展昭他们自然是不知道什么邪神妖僧的事情，众人就当一件普通的案子在查。无名寺地下那么多尸体，那自然就有那么多失踪的人了，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从这些年黑风城失踪的人下手去查。 黑风城是边陲要塞，虽说有赵家军军营在外，但城内的人员结构还是相对比较复杂的，主要分几大类。 其一，黑风城本地人。就是在黑风城有房有地，住了好些年的人。这些人都是登了人头簿的，要是有人失踪会报案，军营也会找，移籍迁居都有记录可查。 其二，军营的人。赵家军每一个士兵都是有记录的，而且各个营盘治军都很严格，特别是营中士兵出入都会有登记。士兵要是丢了，那不是逃兵就是细作了，自然是要查清楚的。 其三，商贾。黑风城的商贾分两种，一种是固定的商贾，一种是路过的贩子。固定的都是有商铺的，无论是中原人还是西域人，都会登记在册。而路过的商贩流动性就比较大了，但进入大型的市集，还是要登记一下的。 以上三种，是多少都有资料记录可以查的。 鲁严老爷子带着人仔细地查了以上这些卷宗，失踪案非常少，大多都是有迹可循。 而黑风城里头最居无定所来去无踪的，还有两种人，一种是旅人、一种是奸细。 旅人的种类多种多样，有路过的、来买东西的、来玩的、到这里中转的，五花八门……这种人就算失踪了，也无从可查。 细作就更加了，无论是哪国派到黑风城来的细作，丢了都不会有人来找的，因为觉得八成是被赵家军抓走了。 再就是本身职业就是居无定所的，比如说行乞者、僧侣、匪类等。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带着一群副将，走访了黑风城里大大小小差不多所有客栈旅店。 结果订了房间之后失踪的人多到惊人，简简单单一查就有上百人之多，而且还都是近期的。 “丢了那么多人？”展昭问几个客栈的老板，“会不会是住霸王店的呀？身上没钱所以跑了？” 客栈掌柜的都摇头，说黑风城就是这种旅人特别多，为了防止他们不结账，所以都是先付钱的！ 因为怕有可能不告而别的是奸细，所以掌柜的都会把那些人的行礼收起来，存到仓库里，还会详细记录下这些人的特点，也是方便军营调查。 展昭他们觉得黑风城百姓警觉性都很高啊，这样子查起案子来也是方便。经过一下午的调查，众人收了一车的资料和行礼。 回到军营，公孙那边尸体也都验的差不多了。 “槿儿！” 小良子找了小四子快一天了，跟沈元辰唐落梅一起跑过来。 跟着展昭他们“走访”了一天的小四子早就累坏了，大概睡了一路，这会儿刚醒，正揉眼睛。 展昭把小四子放地下，让小良子牵着手领走，去洗把脸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霖夜火问公孙验尸的结果怎么样，有发现线索么？ 公孙说是有点有意思的东西，边对着众人勾勾手，“我找到一块还没烂透的人皮。” 五爷本来跟着展昭进帐篷了，听到这句就打退堂鼓了。 好在帐篷里检验过的尸体已经都运走了，剩下的都是些骸骨。 公孙也用兰草处理了一下帐篷内部，基本没什么恶心人的味道。 赵普和贺一航也在帐篷里，正在看一旁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块还算完整的人皮，看形状，应该是背部的。 众人进去，都明白了，公孙让他们看的，应该是这张人皮上，一个保存完好的纹身。 就见这人差不多是整背的纹身，纹的是一团骷髅形状的云上，有东南西北四个月亮，在南边的月亮上，写着“骷真”两个字。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不解——这什么意思呀？ 第279章 279 两个传言 就在帐中众人对着一整块人皮纹身犯难的时候, 帐外传来了颇为得意的“嚯嚯”两声。 众人回头，就见老爷子们回来了……而且还添新老爷子了，白龙王也跟来了。 白龙王一到就嘤嘤嘤扑展昭, “昭昭啊啊啊啊~” 扑完展昭开始到处找小四子在哪儿，赵普让影卫去把良辰美景都接过来。 方天悦也跟众人问了个好, 白玉堂听说小孩儿被白龙王收走了, 有点替天山派心疼。不过方天悦天赋异禀, 就这么放在天山派打基础太可惜了, 交给白龙王再好不过，就是觉得以白龙王这个性格，小方以后会比较累。 五爷伸手轻轻拍了拍方天悦的肩膀，给个眼神——我懂你！ 身旁, 天尊白了他一眼。 五爷被师父白了一眼，指了指那张人皮纹身，问，“师父你认得这纹身啊？” 天尊还挺好奇问徒弟——你怎么晓得？ 五爷也挺无语——你得意都写脸上了。 天尊笑眯眯伸手, 把凑过去看一堆骸骨的白龙王拽了回来，让他讲。 白龙王就伸手去拽无沙——和尚你讲！ 大师无奈地看了看白龙王——你看咱俩就是底层互害的典型！ 白龙王拍了拍无沙大师的肚皮, 让他讲，你明明最喜欢给小朋友讲故事。 大师咳嗽了一声, 瞄了一眼, 见众人都好奇宝宝一样看着自己，立刻心情大好，详细地将关于骷髅邪神和四月妖僧的事情都说了。 众人一惊，一起回头看那具人皮上的纹身。 “这么说, 这个死者是四月妖僧之一咯？”众人都按照大师说的方位算了算, “这个应该是四月妖僧中玄武的门下, 法号叫骷真？” 妖王他们看了看，也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吧。 “那这些死者都是骷髅邪神教的妖僧么？”公孙突然觉得很有道理，“难怪没有衣服也没有头发！” 众人都望向公孙——对哦！ “那我们理一理。” 赵普把目前为止掌握的线索都整理了一下，“那天茶棚老头晚上看到的，偷走佛头的那个佛像头上长了个黑色的角，所以他是邪神之一是么？” 众人点头——理论上是。 “那朕以前看到的云安寺的佛像也是骷髅邪神之一么？那那群云安寺逃走的妖僧，就是四月妖僧？” 众人也都点头。 “所以这座无名寺，跟传说中的有比较大的出入。”赵普说，“是这些年陆续有人杀了四月妖僧，丢进了地下？” 众人觉得大致就是这么回事。 “等一下。”展昭摆了摆手，问，“四月妖僧都是坏人么？” 众人都看展昭。 “像当年参与狸猫换太子那些的确是做了恶的，掺和辽国王氏那点儿事的也暂且当他们是坏人吧……可你们看这张人皮。” 展昭指了指那张十分平整的人皮，问公孙，“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死者应该挺年轻的吧？” 公孙点头，“青壮年，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那这帮人有没有做过坏事啊？”展昭问，“如果只是背上纹了个花里胡哨的纹身，每天捧着颗骷髅念经，那可没犯法，也不能就这么宰了丢坑里吧！” 众人想了想，倒是也有道理，妖僧和邪神，要制裁他们那也得是害了人的，如果没害过人，就自个儿眯着神神叨叨……好像也不是多妖……最多算有病。 赵普觉得事情并不简单，“首先，看坑里的尸体，应该偷偷在黑风城杀了好几年了吧？” 公孙见赵普问自己，就点点头，“嗯！凶案跨度挺久的，有一些骸骨十几年前的了，新鲜的几个月内。“ “其次，什么人干的。”九王爷说，“那晚老头儿看到的，邪神搬走了佛头，然后我们一回黑风城，那邪神纹身里的图案就飞出来了，这说明什么？” 众人都瞧着赵普。 “给人一种镇怨灵的佛头被拿走了，那邪神就飞出来了的感觉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在黑风城放这种消息，岂不是搞得人心惶惶？”九王爷不干了，“我黑风城不许有妖怪！什么邪神真神一律不准有！成精都不准！做鬼都得滚远点做。” 赵祯拍手——九叔说得好！ 展昭也觉得事情发生的有点“巧”，那邪神骷髅云外加四个月亮，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个时候飞出来。 众人彼此看了看，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 眼下就两件事，一件是赵普赵祯都在黑风城，另一件就是西域圣殿山佛法会！ “是冲着哪一样来的？”展昭问。 众人讨论了一下，觉得冲着赵祯赵普的可能性不是太大，因为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大肆宣扬，赵祯来也是当天来当天迎接，这个狂风大作的阵仗不像是一天两天内能筹划好的……而且就算要扰乱军心，不是应该趁着赵普不在的时候么？这个时机……感觉针对佛法会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无沙大师摇头啊摇头——不要吧……这年头吃斋念佛都那么多事情的么？！ “会不会是因为梵殿抢圣心卷的事情？”霖夜火问。 众人都觉得没准是个什么伏笔，要注意啊，到时候别被搞个措手不及。 无沙大师直摇头，“哎呀，抢什么圣心卷啊，那玩意儿要不要都没用啊，根本看不懂。”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瞄和尚——你看你！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霖夜火也瞧着无沙大师——有关圣山寺和圣殿山的尊严！ 几个小的也对大师点头——大师放心！我们不会输的！ 无沙大师有些哭笑不得，念了声阿弥陀佛，只说，“随缘啦，这种事情争是争不来的。” 天尊和殷候一撇嘴，瞪无沙——当年也是你磨磨唧唧，不然早上去了，就是你还有心思救那些暗算你的臭和尚。 大师还挺委屈——我要是见死不救，还要个圣僧的名号干什么？我跟那些臭和尚有什么分别？ 天尊和殷候都看妖王，那意思——你管管他！ 妖王伸手摸了摸大师光溜溜的脑袋，点点头表示肯定。 殷候和天尊嘟嘟囔囔说妖王偏心。 妖王斜了两人一眼——你俩再皮！ 天尊和殷候不说话了，一个看徒弟一个看外孙——吃晚饭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两人——你俩在仵作房还能想起来吃饭啊？ 天尊和殷候有些羡慕地看白龙王揉自家小徒弟的脑袋——觉得孩子还是小时候好玩啊，随便搓扁揉圆，长大之后一点意思都没有，就回起嘴来一个比一个麻溜！ 正想着，就见妖王瞧着他俩——永远长不大的其实也挺烦的。 天尊和殷候生气！ 这时，换了身衣服的良辰美景来了，四个小朋友一看到方天悦，都欢喜地蹦了起来。 方天悦总算瞧见跟自个儿岁数差不多少的了，过去跟良辰美景站到一块儿。 几个小孩儿商量着一会儿去帅府一起住，良辰美说小四子不跟他们睡一块儿啊，通铺还能睡下一个人。 小四子表情严肃地对小方摇头啊摇头——睡不下了哦！会被踹下来的！ 众人出了军营，先去帅府放了一下行李，几个老头儿也住下了，帅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放下东西之后就出门去太白居吃饭。 小六子依然热情地来招呼。 众人进了雅间，就问小六子，那边无名寺挖开之后，城里有什么奇怪的传闻没有？ 小六子就笑了，点点头，“有！” 众人都让他详细说。 小六子小声说，“之前不有传说，是唐朝的将军杀了太多人，所以怨气太重，才弄了个佛像在这儿镇着么？一挖开真那么多尸体，好些人就说这传言是真的。因为佛头被拿走了，所以那些冤魂镇不住了，昨晚上狂风暴雨天生异象，就是冤魂飞出来了，好些人都担心这两天黑风城没准会出事，大家都说晚上不敢出门什么的。” 赵普就皱眉。 展昭他们几个都点了点头——这个流言朝着扰乱军心的方向发展了。 “还有其他传言么？”白玉堂问小六子。 “也有，这部分比较少。刚才挖的时候，据说好多人都闻着臭味了！”小六子接着说，“那唐朝杀的人，怎么可能到这个时候还有臭味，对不对？有信邪的也有不信邪的啊，有一部分就在传，这黑风城里可能出了个坏人，这些人是被杀了没多久的！也有说地下有个地道通向城外，好些在山里被土匪杀了的人，就被丢进了地道里，然后我们黑风城不是地势低么，就都滚下来了，集中到了无名寺下面的坑里，这是个以前就建好的机括。还说是以前□□用来干坏事用的，这不是马上要圣殿山佛法会了么，据说这次不止圣僧云集，妖僧邪神也都云集了，大家都为了等梵殿出来的时候抢圣心卷。还说如果圣心卷被妖僧抢走了，那西域就要变天了！满地的妖魔鬼怪原来有圣山寺压着，这下都要放出来了！” 众人又都皱眉——这一条好似又是关于佛法会的。 小六子还问无沙大师，“圣僧啊？这说的是真的么？” 大和尚直摇头，“那个圣心卷就几卷破经文，落满了灰还看不懂。再说了，西域这一带，从古至今打了几千年的丈了，哪儿的黄土不埋人？有多少杀戮的恶灵那就有多少守卫的忠骨，真正压制邪恶的是正气，跟几卷经书几个和尚没半点关系。” 小六子乐了，对大师打了个稽首，“圣僧果然是圣僧。” 众人点完了菜，小六子欢欢喜喜上菜去了。 剩下的人都问赵普，“那之后怎么办呢？” 赵普抱着胳膊想了半天，抬起头跟对面的展昭说，“靠你啦！” 展昭一惊，“那我靠谁啊？” 众人都指了指他身旁。 展昭一转脸，身旁的五爷拍了拍肩膀——你靠吧。 展昭叹了口气，就感觉另一边软趴趴什么东西挨了过来……低头一看，小四子正靠着他呢。 第280章 280 僧侣 眼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赶紧破案, 但要嫌疑犯没嫌疑犯，要线索没线索，连死者身份都查不到。 可无论是动摇军心的传言, 还是可能会影响圣殿山佛法会的传言，都已经开始流传开来了。 事关边陲重镇的稳定, 佛法会能否顺利进行，以及开封府的颜面……千斤重担，又落在展昭身上了。 展昭看了看身旁的白玉堂。 五爷倒是挺淡定的，喝着茶表示——线索么, 总是会有的。 展昭又看了看另一边，软乎乎的小团子正靠着他呢。 展昭想来想去，觉得大人都不是太靠谱，关键时刻还是要靠小四子！ 这时, 菜也上来了, 展昭拿着小四子的小碗给他夹了一堆菜，放到他眼前。 小四子看着碗里的小菜山，觉得吃下去估计会重二两。 拿着筷子，小四子抬头瞧了瞧展昭——猫猫？吃了饭要去干体力活么？“ 展昭点头——乖哈！多吃点！ 晚饭吃完, 天都快黑了。 展昭就有点犹豫, 是等明早再出去找呢，还是现在去…… 小四子问展昭，“猫猫我们去哪里？” 展昭问小四子, “你不困么？要不明天去？” 小四子就眯眼看展昭, 随后一扭脸，“哼”一声。 展昭眨眨眼——团子怎么生气了？ 五爷把小四子抱起来, 小四子还挺委屈, “猫猫骗人, 害我多吃了那么多菜，明天起来又要重二两……” 身后，公孙摸着下巴琢磨——原来可以这样骗团子吃饭。 展昭拉着小四子的袖子跟他商量，“这不是怕你累么，那你要是不累咱们就去逛逛，一个时辰左右回帅府，你看怎么样？” 小四子笑眯眯点点头，“嗯呐。”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你准备去哪儿？” 展昭表示——好办！ 说着，往旁边一闪，示意小四子来带路！ 小四子也歪头——去哪儿呀？ “找线索呀！”展昭让小四子随便走。 小四子瞧瞧白玉堂。 五爷觉得这法子虽然离谱点，但眼下的确是没线索，就对小四子点点头。 “那……”小四子伸手一指前方，“我正好想去买点儿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着小四子走了。 剩下的人兵分几路，公孙和赵普先回军营，先生还有一堆骸骨要验。良辰美带着方天悦回去，晚上几个小孩儿还得练功。银妖王带着几个老头一溜烟就不见踪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反正也没人管得了这帮老头子。 赵祯本意是想跟着展昭白玉堂小四子一起去碰运气的，无奈还是被南宫强行拽回帅府去了。 …… 展昭和白玉堂先陪小四子去买东西，小四子想去买文房四宝，他之前用来画血笼图的本子画完了，要买个新本儿。 黑风城别看是个军事要塞，赵普也是出了名的讨厌文弱书生，但九王爷还是搞了一堆书斋书院，要求每个黑风城的孩子都能有书念，孩子要是成绩好，军营还会给发钱。 书院一多，卖文房四宝的店也就多了，而且按照孩子年龄的不同，各家店卖的文房四宝款式也不同。 之前小四子来黑风城的时候，发现了一家有卖特别可爱的文房四宝的店铺，买了几个本儿，这次用完了，准备来补货。 这家店铺在城南，叫桃桃纸铺，开店的是一对老夫妻，桃奶奶和桃爷爷。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到的时候，店铺都快关门了。 小四子跑进门，老头老太瞧见他，立刻把手里的账本丢了，迎出来。 小四子喊着“桃爷爷桃奶奶！”就冲了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比较佩服小四子人际方面这一块的，真实朋友遍天下啊！ 小四子还开了张单子，不止自己要买，还有好多兰惠书院的姐姐们之前看到他用的本也都特别喜欢，他准备买点回去送给姐姐们。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替小四子担心，以后长大会不会因为人缘太好而烦恼啊？ 白玉堂也随意翻了翻四周陈列的东西……这家纸铺的东西的确是很雅致可爱，适合小孩儿用，看得出生意应该也不错。 桃爷爷一边帮小四子拿货，一边帮他记录，说有的货不够啊，可能要等几天。 小四子说他们要住一阵子呢，慢慢做就好啦。 展昭盯上了一个猫爪形状的砚台，觉得有点过分可爱，想买下来。 正琢磨要不要把那个熊掌的买给包大人，狗爪的买给霖夜火……干脆每样来一个！ 展昭身后，白玉堂突然轻轻拍了拍他。 展昭回头，好奇问白玉堂——看上什么啦？ 白玉堂笑了笑，问他，“团子准不准？” 展昭眨了眨眼，一惊——有线索？！ 白玉堂眼神示意展昭，看桌脚的方向。 展昭低头，就见在桌子下边，有一张半进半出的纸，在这一半露在外面的纸上，画着两个并排的月亮，地下还有一团云雾一样的东西。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熟啊！ 展昭立刻弯腰，伸手把那张纸捡了出来。 就见那是一张草图，图上画着个样稿，有四个月亮，月亮后面一团骷髅状的云。意思是对的，内容也一样，但跟人皮纹身上的图案却是相差甚远。 展昭和白玉堂正拿着那张纸看。 套奶奶来帮小四子拿东西，瞧见了，就笑着说，“有点儿难看是吧？” 展昭问桃奶奶，这是什么画。 桃奶奶说，“前几天来了三个有西域口音的僧侣，问我们能不能定做信封，那自然是能的啊，我就问他要做成什么样。一般人家定做的信封，也就是在信封上加个印戳，或者点缀个图案之类的。那几个僧人说，想在信戳上加一个大一些的图案。要画四个月亮，然后在月亮后面有一片云彩，那片云彩还得有些像个骷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线索来啦！ 桃奶奶直摇头，“我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信封，四个月亮一片云彩也就算了，云彩还非得做成骷髅状！ 我家老头儿直给我使眼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推掉算了。可还没等我开口吧，来了几个军爷。我们对面那家书斋，好些军爷家的孩子都在那里念书，所以经常会来我这里光顾……那几个僧侣一看军爷进来，立刻就走了。我去忙着招呼生意也就没太在意。但是之后吧，闲着的时候想起他们说的那个图案，就画下来瞧了瞧。我画了好几张呢，跟老头研究半天，总觉得怎么画都不太好看，后来都丢了，这张估计是被风吹到桌子底下了。”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详细问那几个僧侣的长相，有没有什么特点，他们还说了什么。 桃奶奶和桃爷爷一块儿想起来。 桃奶奶说这帮人的汉话有很重的口音，感觉是吐蕃那边过来的。 桃爷爷说三个和尚穿着黑色的僧袍，带着防风沙的兜里，僧袍上也有尘土，看得出是远道而来。 “对了！”桃奶奶说，“其中一个，这个地方……” 奶奶指着左边脸颊颧骨下面的位置说，“这里有一个青色的胎记。” 桃爷爷还跟展昭和白玉堂说，“僧侣来黑风城，很多人都会住在青叶客栈，因为青叶客栈只提供斋菜，所以僧人入住很方便。” 出桃桃纸铺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帮小四子提了两大袋子东西，都交给了影卫帮忙带回去。 他们仨继续去青叶客栈。 展昭一路抱着小四子边走边夸，说他灵啊！简直团王之王，团子之神。 说完还挨了小四子两记豆包拳。 白玉堂还教小四子怎么握拳，怎么打，自己的手不痛。 小四子还学上功夫了，拿展昭当沙包试了试，展昭还挺配合，说团王豆包拳威力惊人啊！感觉受了内伤。 两大一小一路笑闹，很快来到了青叶客栈门口。 这一片区域有不少客栈，青叶客栈看起来的确比较朴素，一点都不花哨，进进出出的也大多是些僧侣。 展昭和白玉堂去了对面的一家酒楼，这酒楼估计也是卖斋菜的，楼里吃饭的也都是和尚。 可能是临近佛法会的缘故吧，僧人特别多。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想在酒楼找个雅间坐下，让鲛鲛去青叶客栈找找看。如果那个僧侣的脸颊有胎记，那应该还挺明显的。 不过一打听，酒楼伙计说这楼两层，没有雅间，连雅座都没有。 要坐在人群里操控鲛鲛，可能会显得有些奇怪，而且展昭也怕白玉堂分心，就想着干脆找个屋顶…… 可小四子却伸手一指二楼，那意思——咱们上二楼坐吧。 伙计年纪也不小了，大概觉得小四子可爱，就问他想不想吃素饺子，他们店的豆腐粉丝饺子特别好吃！属于黑风城三大美味之一！ 展昭一听黑风城三大美味，立刻打消了上屋顶的念头，屋顶哪儿有饺子香啊，大不了吃完饺子再上屋顶！ 展昭和小四子讨论着饺子一起上楼。 白玉堂跟在后边，觉得团子明早起来估计得重三两。 展昭和小四子刚上楼，脚下就一停。 五爷差点撞展昭背上，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 就见展昭抱着团子幽幽地回头，说，“玉堂，说出来你都不信！”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眉——不信什么？ 展昭晃了晃手里的团子，“就没见过那么灵的！” 说完，抱着小四子一闪身。 白玉堂抬头，就见展昭和小四子刚才挡住的方向，有一张桌子。 桌边，三个黑袍僧人正在吃饭。 而正对着楼梯口的那一个，左边脸颊颧骨下方，有一个青色的胎记。 展昭拽了一把惊讶的白玉堂，一起跟着掌柜的，到了斜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下。 这家店里的素菜馅饺子有十几个品种，展昭和小四子异口同声，“每样都来点儿！” 五爷无语地看着大小俩饭桶——这不是刚吃好饭么？ 展昭和小四子对着小白堂挤眼睛——吃不完打包回去给家里那帮闲人当宵夜么！ 展昭双手掐了掐小四子的腮帮子，“不能只有小四子一个人胖对不对？起码让霖夜火也胖二两！” 小四子点头，“嗯！” 第281章 281 黑风林 “阿嚏！” 左营的军帐里, 架着腿躺在贵妃椅上的霖夜火突然一个喷嚏，趴在他身边打盹的哑巴抬起头看了一眼。 霖夜火揉了揉鼻子，左右瞧了瞧——哪个在惦记大爷的美貌？！ 一旁, 正看图纸的邹良抬眼，瞄了霖夜火一眼。 别问左将军军帐里为什么会有张贵妃椅，因为一般的椅子霖夜火不肯坐，而且比起坐着，左将军更喜欢看火凤躺着。 邹良正在研究的图纸是左营的检修情况。 昨晚大风，其他几个营盘还好, 左营有个瞭望用的小楼塌了，需要重新建, 但没有大型的木材。 邹良刚才问了一圈, 军营里存放的木料没有那么高的，可能得去黑风林里找找看。 邹良见霖夜火躺着犯困，就问他, “去不去林子里？” 霖夜火“咻”的一下就翻身坐起来了，说，“去！” 于是乎, 邹良和霖夜火带着哑巴一起进了黑风林。 这会儿天都黑了，而且狼群前几天刚刚狩猎完野驴群, 食物丰富。 晚上狼群们都挺闲的，见霖夜火和邹良来倒是也不稀奇, 这俩只要在黑风城, 那基本早中晚都得来一趟。霖夜火来的比邹良还勤, 而且火凤在狼群里很有人气……狼气, 特别是小狼崽们都喜欢他, 一只两只刚断奶的毛绒狼团子, 蹦蹦跶跶地跟着火凤和邹良一起进林子。 哑巴跟在后边，边走边跟塞勒吚吚呜呜不知道交流什么，火凤总觉得他俩是在吐槽自己。 邹良跟塞勒碰了碰鼻子，嘴里也叽里咕噜一通，估计是在询问哪里有大的木材，他需要四根做钟楼的承重柱子。 塞勒就带着两人往林子的深处走。 黑风林的西南一侧，是一片黑森林，这里头地形复杂，没有狼群的带路很难进去，就算进去了也容易迷路。 不过这里峡谷和山沟比较多，地下水也比较奉陪，有很多参天大树。 两人很快找到了几棵适合的树木，邹良目测了一下觉得可以，就跟塞勒商量，怎么砍伐，在哪里再种上。 狼群对黑风林十分珍视，军营一般情况都不会到黑风林去砍树，除非是没办法。而且要砍的话一定要种，砍一棵种十棵。 一人一狼又在那里呜哩呜哩交流，火凤扁着嘴搂着哑巴在一旁看着，觉得所有人都欺负他听不懂狼语！ 邹良跟塞勒交流了一会儿，就拿出红色的绸子来，选中了四棵要砍的树木绑上做标记。 绸子绑的地方就是下斧子砍的地方，这种地方也是有讲究的，砍树要找专人来，砍完也要处理好，这样树不会死，以后还能再长。 树木挑好之后，邹良对火凤招招手，跟着塞勒一起往树林深处走。塞勒说那边有一片区域，很久以前有几棵树倒在林子里，气候还不错，可以把死木搬走，再种上小树苗。 火凤站起来，就觉得前后重量好像不太一样……为什么后面那么重？屁&股变大了么？ 火凤觉得不太对，一回头，就见衣服后摆上挂了五六只小狼崽，这几只牙都没长齐呢，就拿火凤的衣摆当猎物了，咬住之后不撒口，还甩头。 火凤无语，提着衣摆到一边的草地上抖了抖，把这群小崽子都抖掉。 跟着邹良进了林子深处，果然，这里又一大片空地，还有几棵横着的树木，估计是以前倒下的。 这些树木大多变成朽木了，邹良算了算，把两根朽木搬开，大概能种下十棵树。 仰起脸看了看上空，邹良盘算着可能能种下十五棵，可以种杉树之类的…… 火凤站在山坡上，似乎是准备找个角度下去，左右看了看，哪边都不好走。 一边长了好多青苔，感觉地面会很滑，一边好多灌木，感觉不太好走，倒是不远处有块空地，积累了好些落叶，看起来倒是挺干燥。 霖夜火瞄准了那地方，伸手抱起哑巴，纵身一跃。 …… 邹良正蹲着研究那几个横木是什么木材，看起来挺坚硬的，能不能派什么用场，比如做个贵妃椅什么的，就听到身后“哗啦”一声。 随后传来一群小狼“嗷呜嗷呜的声音……” 邹良纳闷——小狼崽们怎么乐得那么厉害？ 左将军一回头，就见他家二凤正坐在一堆落叶里，怀里抱着哑巴，落叶一直埋到胸口。 后边的山坡上，一群小狼边蹦跶边叫，有几只都躺地上了。 火凤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那一群，他不会狼语都听得懂这帮崽子在幸灾乐祸。 火凤也没想到这地方竟然是个坑，攒了满满一坑的落叶，难怪那么软了。 火凤先把哑巴放到了坑边，哑巴甩了甩身上的落叶，火凤按了一下身后想站起来，就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 邹良刚站起来，就听到身后嘻嘻索索的，回头看，就见火凤还在坑里呢，正慌手忙脚扒拉树叶子，好似是在埋什么东西。 哑巴歪着头，蹲坐在坑边看着霖夜火。 邹良走过去，问他，“你干嘛呢？” “嗯？”火凤摇摇头，“没什么啊。” 邹良有些不相信，伸手拉他。 霖夜火也伸手，拉着邹良的手出了坑，边问，“怎么样？找到地方了没？” 邹良指了指不远处一块横木，说，“感觉还能做一张贵妃椅。” “喔？”霖夜火跑过去看横木，邹良也想走过去，就听到身后又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一回头，就见哑巴正刨落叶堆呢。 “哇！”霖夜火赶紧就想来阻止，被邹良拦住了。 左将军不解地问，“什么东西啊？” “啊？”霖夜火着急，边严肃地说，“肯定是个坏人！” 邹良无语地看着他——哈？ 这时，就见哑巴把落叶堆刨开了，里面露出来了白森森一个圆形的东西。 邹良蹲下，拿了根树枝伸手一挑……挑起来了一颗骷髅头。 邹良微微一愣，倒不是说挖到骷髅有多吃惊，而是……这骷髅怎么这么重…… 正纳闷，“咔嚓”一声，那根挑着骷髅头的树枝被坠断了，骷髅头又掉进了树叶堆里。 火凤跟邹良说，“没准不是狼群吃掉的！可能是外边死了被风刮过来的！” 邹良有些无语地看了看火凤，“你觉得人是狼群弄死的？所以准备埋掉尸体啊？你这算包庇罪哦。” 火凤抗议，“还没有搞清楚！不要冤枉狼群！” 邹良无语地摇了摇头，“你刚拿起来的时候以为是什么？” 火凤嘟囔，“石头啊……早知道不拿起来了。” “你也会说是石头啊。”邹良示意，“你见过那么重的头骨么有啊？” 火凤微微一愣，伸手摸下巴——对哦！刚才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又急着“毁尸灭迹”所以没想太多，现在回想一下……对哦！这个头骨怎么这么重？ 霖夜火伸手扒拉了一下树叶，把那个头骨又捡了上来。 捧到眼前一看，这并不是一颗人的头骨，而是一个骷髅石雕，石头看着是类似松石一样的东西，打磨的很光滑。 而且仔细看，在头骨的额头上，有一个方形的凹印……感觉就是本来镶嵌了什么东西在这里。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望向那个落叶堆。 “哑巴！”霖夜火一指那个坑，“挖开！” 哑巴立刻蹦进去狗刨式挖坑，有几只小狼也过来学着挖，塞勒无奈地坐在坑边，看着小狼崽们学习狗狗刨坑的技能……果然是种族天分，一学就会！ 不一会儿，树叶都被扒拉出来了，树叶下一个大概一尺多深的坑，碗形。 坑底的土感觉跟外边的不太一样，火凤和邹良去捡了些坚硬一点的树枝来，挖了几下。 不一会儿，就听到“咚”一声，好像戳到了什么硬的东西。 两人都伸手摸索了一下，今夜月光挺亮，这里又是一片开阔地，所以借着月光能看清，坑下面的确有坚硬的石头，而且石头的质地感觉跟那个头骨的质地差不多。 又挖了挖，发现下面的石料比头骨大很多，火凤就猜，“那个骷髅邪神不是说是个骷髅脑袋的佛像么，会不会下面是身体？” 邹良觉得有可能，就对塞勒示意了一下外面。 塞了回头看了看，狼群里有几只狼立刻跑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左营几个将士拿着铁锹铲子之类的工具，跟着几只狼一起跑进来了。 火凤纳闷，抱着胳膊寻思——左营难不成全员会狼语？感觉输了！ 邹良让将士们将坑挖开。 将士们齐上阵动作很快，一顿操作之后，将整个坑都挖开了。 果真从坑里挖出来了一座佛身……这佛身也坐在一座莲台上，只是这莲花跟一般佛爷坐的那种莲台不一样。 一般的莲台都长得可工整了，可这朵莲台却是歪歪扭扭的，而且吧，感觉不是一朵盛放的莲花，而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莲花，花瓣上还有虫蛀的洞呢。 那尊佛像也有些怪异，一般佛像看起来庄严肃穆，身形也是极标准的，可这个佛像瘦不拉几的，而且看起来还有点驼背，两只手鸡爪似的，手里还抓着只乌龟。 将士们将那尊佛像的佛身放到一旁，邹良把那颗骷髅头放上去，倒是刚刚好摆在腔子上，就是…… 好几个将士都没忍住笑，扭脸看一旁。 邹良看了看火凤，霖夜火指了指，说，“感觉是个搞笑版的佛爷。” 将士们实在是忍不住了，都跟着笑了起来。 邹良和火凤乐完了，都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尊佛像会在黑风林里埋着呢，而且……这是真的传说中的骷髅邪神之一么？ “捧着只乌龟的话，估计是玄武吧？”霖夜火问。 邹良觉得也有可能，反正不管那么多，应该是条线索。 可传说中邪神不是还应该有一块当作角的黑色晶石么？但坑里并没有。 现在天也晚了，邹良跟塞勒又交流了一下，估计是让它帮忙找找有没有黑色的晶石，之后，就让将士们用树藤树枝做了个架子，把那尊佛像抬回军营去了。 第282章 282 灰与骨 黑风城的临时仵作军帐里, 公孙和几个军医一起仔细地检查了所有的骸骨。 赵普和贺一航带着几个将军开了个简短的小会，之后就跑来了帐篷找公孙。 公孙这边正好忙完出来，赵普见公孙摘了手套在门口洗手, 就悄悄跑到了他身后。 九王爷见公孙边洗手边歪着头想心思，就起了恶作剧的心，伸手，轻轻一戳公孙的腰眼。 “啊！”公孙回手就是一拳。 “喔喔……”赵普一偏头，边伸手抓住公孙的拳头。 公孙一眯眼，另一只手揉了揉腰。 九王爷看了看手里公孙的拳头, 这招是之前他教公孙的，如果背后有人, 就要这样突然出手, 而且一拳一定要对着鼻梁打。 “怎么样？”公孙还挺得意，觉得自己这一拳出的完美！ 公孙这个反应十分迅捷，不会武功的人一般不会做出这么快的动作, 所以赵普也有些纳闷，这书呆怎么就知道自己到他身后了呢？ 公孙似乎看出赵普疑惑，就说, “你常用的那个帅案不是松木的么！” 赵普点点头，“所以呢？” “所以你一到黑风城, 身上就常有一股松木味道。”公孙还挺得意，一挑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鼻子可好使了！ 赵普盯着公孙看了一会儿, 突然伸手, 拢了拢自己的衣领子, 然后一脸震惊地说, “好啊你个书呆, 原来你一直馋我身子, 竟然连我身上的味道都记得！” 公孙看着他的样子挺欠揍的，抽回手，抬手就一个手刀，赵普赶紧把他两只手都抓住。 公孙就练开之前跟赵普学的那套防身术了，“手被抓的情况下，假装踢腿！” 说着，公孙作势就要踹赵普。 赵普往后微微一侧，公孙仰起脸，“然后趁对手不备，拿脑门撞他鼻梁！” 说完，先生一头槌照着赵普就过去了。 九王爷一撒手，然后一扬下巴张开双臂，接住扑了个满怀，还一脑门撞他胸口的公孙。 王爷搂着公孙说，“哎呀，胸口疼……完了，重伤！你竟敢袭击元帅，要大刑伺候的！” 公孙被他搂着还扯他耳朵，“嫑脸你！” 军帐外，本来想跟来听听验尸结果的贺一航原地翻了个白眼，一转身骂骂咧咧就走了。 几个老军医捂着眼睛从两人身后也逃走了。 公孙也发现身边人都跑掉了，就拍了拍赵普，那意思——你好歹是元帅，注意形象！ 赵普倒是无所谓，九王爷一摊手，“怕什么，整个西域都知道大爷是流氓！” 公孙一推他，正经说，“找到点线索！” 赵普还愣了愣，问，“线索？” 公孙无奈，指了指仵作房。 赵普回头一看，脸上就有点嫌弃，“那你跟展昭说去，咱俩聊别的……” 公孙捏着他鼻子，“你想聊什么呀？！不是你让尽快破案的么！什么都推给展昭，当心人家尥蹶子跑了！” “他跑是白玉堂的事儿。”赵普笑嘻嘻问公孙天都那么晚了，咱俩回去休息吧，别站在一堆死人帐篷门口，怪瘆得慌的。“ 公孙瞄了他一眼，“休息？儿子呢？你徒弟呢？都不要啦？” 王爷一摆手，“唉，小孩子自己管自己么，练完功自然会回去睡的，小四子这不是有展昭和白玉堂带这么……” “说到这个。”公孙突然一转身。 王爷脸都凑过来了，结果被甩了一脸头发，也是无奈。 公孙还挺生气，“展昭和白玉堂最近占着团子的时候有点多！” 赵普都是觉得占少了，最好每天都有人占着团子，特别是晚上！而且良辰美一起玩儿之后，小良子也不总晚上挤在他们房里睡了，甚好甚好！孩子们的队伍越壮大，他跟公孙单独一起的时间就越长！ “你在想什么？”公孙瞄了赵普一眼。 赵普摇摇头，“没啊。” “你刚才是不是嫌弃团子了？！”公孙指着赵普的脸，让他保持住这个表情去照镜子。 “对了，查到什么线索啦？”王爷赶紧换了个话题。 …… “啊啾。” 展昭和小四子本来盯着满桌的饺子正琢磨先吃哪个，小四子突然一偏头，打了个喷嚏。 白玉堂伸手，把他眼前的那碟子胡椒面的蘸料拿远了一些。 小四子伸手掏了掏小荷包，“咻”地抽出一条帕子来，擦了擦鼻子。 展昭先倒了杯茶让他喝一口，然后夹着个饺子递到他嘴边，“啊~” 小四子啊呜一口，咬掉半个饺子，鼓着腮帮子嚼嚼嚼，边对展昭点头，那意思——好吃！ 五爷也觉得这几个素馅的饺子卖相就不错，夹了一西葫芦馅儿的，咬了一口，点头——不错。 展昭和白玉堂边吃，边时不时地留意一下那一桌的三个和尚。 这三个和尚这么看的确不是中原人，而且他们的黑色僧袍款式也挺奇怪的，似乎是某种武僧。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知道他们是哪个宗派的么？ 白玉堂一耸肩。 展昭和小四子就靠到一起睁大了眼睛瞧白玉堂——怎么好这样啊小白堂！过目不忘就要多看书！ 白玉堂被这一大一小两个大眼怪逗乐了，又去夹了个豆腐馅的饺子尝了尝。 五爷本来觉得豆腐馅的饺子很扯，但尝了之后却觉得很不错，就想给他师父多点一份带回去。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哦？！小白堂好像喜欢吃素馅的饺子！ 小四子捂着展昭的耳朵叽叽咕咕就问，“会不会最后白白胖了二两？” 展昭一听，就和小四子一起上下打量白玉堂，像是在研究——那二两长在哪里好呢？ 研究了好久，两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好像哪里都不需要啊……果然天生丽质，多一分多少一分少。 小四子和展昭都“哼”了一声，小四子就跟展昭说，“咱俩要是能匀匀倒是也挺好的。” 展昭小声跟他说，“那不行啊，我要成团子我就飞不起来……哎呀……” 展昭话没说完，白玉堂就目睹了小四子对着展昭练了一套豆包组合拳。 五爷无奈摇了摇头，看着展昭趴在桌边逗小四子，说他以后可以创建个门派叫团门。 白玉堂叹气——这猫正经挺皮。 小四子更气了，又是团王，又是团门……猫猫好过分！ 这边正闹着，隔壁那三个和尚已经吃好饭起身离开了，白玉堂让鲛鲛先跟上去，这边他们也顾不上吃了，让影卫们打包带回家给大家当宵夜。 …… 公孙带赵普进了大帐，指着分成两部分的骸骨，说，“这个坑里的骨头，分两个时间段，非常有意思！” 赵普看着两边的骨头，发现差别的确是有点大，一部分已经发黄了，另一部分比较白。 公孙指着发黄发黑，看起来年代很久远的那一堆说，“这些是很久很久以前了，超过一百年！” 又指着比较新的那一堆说，“这些就近了，也就几年之内的。而且，这个坑可能的确是个乱葬岗一样的存在。 赵普疑惑，“乱葬岗？” “这个地穴其实不是太密封的，如果是等待腐烂的尸体，这么多放在那里肯定会臭味熏天的，没理由那么多年没人发现。就算有这么多香灰，也很难掩盖这种味道。同时呢，大量的香灰会导致地面干燥，反而减慢腐烂的速度，如果尸体埋在香灰里几年，不会腐烂得那么干净的。但是呢……” 公孙也不等赵普发问，指着很久以前那些发黄的骸骨说，“这些应该是深埋在泥里的，骸骨的缝隙里有大量的黄泥，但这个坑里没有黄泥。而且香灰这个东西，放上一百年，肯定会结块石化，但这个香灰却并没有，反而还挺蓬松的。” “这说明了什么呢？”赵普问。 “说明这些骸骨可能并不是原本就在这里的，而是有人将其他地方的骸骨收集起来，倒在了这里，再用香灰填满坑。但是这一具……”公孙指着那具还没烂完的尸体说，“可能是最近被杀之后，丢进这个乱葬岗里的，明不明白顺序？” 赵普摇摇头。 公孙又连比划带解释地给讲了一遍，赵普继续摇头。 公孙只好尽量再详细地解释了一边。 赵普反正就盯着公孙的嘴摇头。 公孙都说渴了，也明白赵普故意闹他了，抬脚就踩了赵普一脚，结果抬猛了，脚还撞在放尸体的台子上了，疼的捂着膝盖直呲牙。 赵普赶紧伸手给他揉，边问，“伤到没？” “没……”公孙手扶着仵作台，说了声，“糟糕……” 赵普一惊，还以为公孙受伤了，却听到“啪嗒”一声，刚才被公孙撞到的桌上，一个头骨滚落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公孙和赵普都心说完了，别摔碎了…… 可头骨落到地上之后却并没碎，咕噜噜滚到了公孙脚边。 公孙歪头瞧了瞧，伸手捡起来，端起来来回端详。 “还挺硬。”赵普说。 “好像是经过处理的。”公孙琢磨，“可能是浸泡过什么药水，总之就是可能处理过。” “处理这玩意儿干嘛？”赵普觉得有些倒胃口，这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变态总是跟死人较劲啊，当然除了他家书呆之外。 “可能是做什么摆设！”公孙问赵普，“你记不记得白龙王说过，原本的邪神庙，里面有很多骷髅物件的摆设！” 赵普想了想，“这么说，会不会不是乱葬岗搬过来倒在了坑里，而是以前那些骷髅神庙里的东西？” 公孙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小，说完，两人都去看那具还没烂光的尸体——那么这个妖僧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283章 283 髅使 公孙和赵普验尸结束后走出帐篷, 就瞧见外头闹哄哄的，邹良和霖夜火带着一群人，抬了一尊骷髅佛像回来。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正好拉着唐小妹和陆晓晓出来遛弯，结果欧阳和广爷看到那尊佛像乐得都不行了。 赵普和公孙也是头一回见长得这么“不正经”的佛像, 这谁做的这么离谱。 “嚯！这什么呀？” 众人回头, 就见几位老爷子都回来了, 纷纷指着这尊骷髅佛像问无沙大师，“这个就是传说中的邪神么？” “究竟是哪个邪？诙谐的谐么？” 几位老爷子闹闹哄哄的，看着好似还喝了点酒。 无沙大师摸着脑袋也挺纳闷，“怎么还有点可爱的？不是说邪神是那种无法直视的可怖面容么？” 众人都不说话了, 集体盯着那尊佛像又看了一会儿，随后再一次哈哈大笑。 赵普让影卫们把佛像抬进去仵作房一起放着，留着看以后有没有用。 众人都问那邪神脑门上不还有角的么？角呢？ 邹良和霖夜火都说没找到，让狼群留意一下。 “八成是个假的吧。”公孙觉得这个不能称之为邪神，有辱邪神的恶名。 白龙王也摇头, 说这个跟传言相差好大。 一群人说说笑笑就回去了，天尊和殷候还找呢，小四子呢？ 妖王有些无语地看两人，“你俩就知道小四子，都不找找小白堂和猫猫崽的么？” 天尊和殷候都摆手——唉, 他俩还能丢了不成。 …… 另一边厢,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 跟踪那几个黑袍僧人出了门。 三个僧人很快就回了青叶客栈的客房，展昭和白玉堂本来真的找了个屋顶准备蹲着盯梢。 可结果刚上屋顶，展昭就听到耳边“嗡嗡嗡” “啪”一声, 小四子两只小手拍住展昭两边腮帮子, 展昭噘着嘴。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 一起喊，“蚊子！” 三人赶紧又跳下屋顶，正想换个地方，小四子说，“出来了哦！” 展昭和白玉堂顺势一闪身，进了巷子里。 就见那三个和尚都从客栈里出来了，随后快速往北边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也不多，这三个僧人一身黑，而且还是排成一个纵队一起往前跑，身形和步伐都很奇特，完美地藏匿于黑暗之中。 街上人少其实是最难跟踪的，因为最好的藏身之所其实是人群，没人跟着跑，对方一回头就发现了。 好在有鲛鲛。 鲛鲛在前面跟着那群和尚跑，白玉堂和展昭抱着小四子，隔着一趟街慢慢走着，跟遛弯似的，反正有鲛鲛在也不怕丢。 这群和尚一直跑，直跑去了城外官道附近。 这片区域白玉堂和展昭还挺熟悉的，之前找佛头的时候来过这里，山沟里的庙也都去过了。 三个和尚快速进了林子，鲛鲛继续跟踪。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官道之后，前后看了看，附近并没人。 两人也进了树林，不过没往里走，而是在外围等着，让鲛鲛进去。 主要他俩还带着小四子呢，小四子不会隐藏气息，如果里面有高手容易被人发现，另外么就是…… “蚊子！”展昭边说，边甩腿，小四子也在甩腿。 白玉堂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站着。 小四子和展昭都疑惑地看白玉堂——蚊子不咬你么？ 五爷微微一耸肩。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小四子一伸手，又拍住展昭的脸颊。 展昭眨眨眼，噘着嘴跟小四子投诉——你最近经常打我哦。 小四子抬手给他看，手上有只拍死的蚊子。 “喔！厉害！”展昭举着袖子四外扇了扇，但还是能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五爷还是很淡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俩招蚊子，还往一旁退开了一步。 小四子小声跟展昭说，“白白肯定用冷的内力了！蚊子都会往热的地方飞，他一冷我们这边就热了！” 展昭就抱着小四子往白玉堂身边跑。 五爷赶紧躲，跟他俩闹了一会儿，突然示意两人“嘘”。 展昭抱着小四子挨着他，问，“怎么啦？” 白玉堂小声说，“那三个和尚到了一座庙门口，庙里有三个人。” 庙里的三人也是三个和尚，穿着打扮和那三个和尚差不多。 三个和尚进去之后，先给三人行了个礼。 鲛鲛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六个人，发现虽然都是和尚，但门口的三个的僧袍是纯黑的，里面的三个也是纯黑的僧袍，可在衣领上，秀了一道金线。 白玉堂琢磨着，可能穿带金线僧袍的级别更高一点。 那三个僧侣一开口就是吐蕃话，好在白玉堂精通西域各组的语言，听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 双方的对话内容主要围绕着，“找没找到”来展开。 那三个普通黑衣僧人说是黑风城很多地方都没法找，也不能确定东西是不是在赵普的手里。 那三个金线黑衣僧人表示在赵普手里没问题，就怕落到圣殿山的和尚们手里。 白玉堂皱眉——这帮人找什么啊？ “是有什么小猫小狗跑进来了么？” …… 白玉堂正想心思，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他一瞬间还没闹明白这个声音是在鲛鲛附近，还是在自己附近。 展昭和小四子正站在一旁相互帮忙抓蚊子呢，就见白玉堂猛地一抬头，四外看。 “怎么啦？”展昭也跟着看，“发现什么啦？” 白玉堂皱眉，也意识到，那个说话的声音是在庙里。 果然，鲛鲛跑进了点，往庙里看，就见在那三个僧人的后面，有个蒲团，蒲团上坐着个长得异常凶悍的僧人。 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赤面虬髯，那张脸长得跟镇宅的那种狮子兽有些像，大眼阔口，大方鼻，鼻梁上还有两道褶子。这长相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头上是一个黑色的板寸，最奇特的是他身上佩戴的饰品。 此人胸前挂着一条骷髅佛珠，看骷髅头的大小，每一刻都是拳头大小，青绿色，估计是用玉石雕刻出来的，两个大耳垂上，还挂着两个骷髅耳环。红面绿骷髅，搭配的又土有瘆人，一看就是个凶僧。 那凶僧抬头，四外看了看。 鲛鲛本来都躲去门口了，见那和尚看不到自己，才松了口气。 白玉堂意识到，此人内力极高，而且刚才鲛鲛竟然完全没察觉到他的气息。 “你们来的时候。” 那大和尚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来，那六个和尚一起跪下，看着像是吓坏了。 大和尚走出庙门，站在林子里四外看了看，抬起头，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在闻味道 。 “是有什么小猫小狗跟着你们进了林子呢，还是有什么高手藏匿了内力……”那和尚说完，望向了林子外面的方向。 白玉堂突然意识到，可能是他察觉了小四子的气息。他跟展昭跟踪的时候都会本能地藏匿掉气息，但小四子完全不会。而且隔那么远，通常都会误认为是林中小动物的气息，只有内力非常高的高手，才会意识到……这种气息是属于人的，而不是属于小动物的。 而通常高手掩藏内息的方法，就会让自己的气息如同小动物或者小孩儿一样，这样不易被人发现。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白玉堂对展昭轻轻摆了摆手。 展昭连忙伸手挡在小四子鼻端。 赵普之前教过小四子，如果遇到有高手在场要隐藏气息的时候，就钻进大人怀里。 小四子立刻乖乖钻进展昭怀里，闷住！ 展昭估计是林子里有高手，就对白玉堂示意了一下怀里的小四子——不宜冒险。 白玉堂点头，林子里，那和尚已经在朝他们的方向来了，白玉堂就想让展昭带小四子先走。 可那和尚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气息的变化，本来想走向这边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那凶僧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自言自语地说，“气息竟然消失了……不对……是控制到几不可查。” 那六个和尚都过来站到那凶僧身后，问他要不要去林中寻找。 和尚却是微微摆了摆手，低声说，“我察觉不到他气息，他却似乎能听到我说话……最近黑风城高手有点多……” 白玉堂看到这一切，突然就想到了个办法 ，也许可以诓住那和尚，同时试试他是个什么位份。 庙门口，赤面凶僧站了一会儿，就想继续往林中走一走，突然……迎面一阵风吹过，带来了一阵寒意…… 那和尚一愣，身后六个和尚也仰起脸，有些疑惑地看着头顶明明星光耀眼的夜空中，为什么飘起了白雪…… “糟糕！”那赤面凶僧猛地后退几步，命令六个和尚，“你们继续寻找黑卷！此地不宜久留，下次见面改在城中冯家。” “是！髅使！” 那和尚说完，面色都变了，看着头顶的雪花赶紧就往林子深处逃跑。 鲛鲛还跟了他几步。 白玉堂心说果然百试百灵，就没有看到这雪不怂的，再来试试你！ 想到此处，白玉堂回想了一下天尊的笑声……就是他看到不爽的东西时那种笑。 随着白玉堂这边集中精神，想着天尊的笑声，林中，那和尚突然就听到夜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那凶僧倒抽了口冷气，是真的冷气，一口气还吸进了几片雪花，呛得直咳嗽。 只见他快速跑进黑暗的林中，靠到一棵树边，双手挥舞，似乎是做了个什么法事，然后就见他渐渐地，隐没进了树里。 鲛鲛在一旁都看傻了，还凑近仔细看了看，这比变戏法都厉害。 看明白之后，鲛鲛和白玉堂都点点头——和尚不是隐身了也不是融进树里了，而是变色了！这和尚身上那套僧袍和脸上那种红色可能有什么玄机，可以改变颜色。这会儿，和尚全身的颜色跟树皮差不多，而且黑不拉几的完美融入了夜色之中，附近也没有灯火，所以很难分辨出来。 白玉堂也不跟他闹了，收起了内力。 等那股寒冷刺骨的内力渐渐消散，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和尚才渐渐地“显现”了出来。 他似乎是吓了一大跳，靠着树杆坐下擦了擦脸上的汗，嘴里嘀咕，“好险……” 树林外，白玉堂和展昭听到了林中传来脚步声，两人赶忙抱着小四子躲避进了官道对面的林子里。 只见那六个和尚跑了出来，分成两队，三个往南三个往北，分头跑了。 而那个大和尚，则是朝着林子的另一边跑了，别说……跑的还真快！ 鲛鲛回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身边，五爷示意展昭——走！ 两人带着小四子一起回军营，五爷准备问问天尊，那和尚既然知道怕，表示以前是挨过揍的，那他师父应该是认得的吧。刚才那帮人称他为髅使，还说找什么黑卷…… 第284章 284 遗失之物 白玉堂和展昭带着小四子出去碰了碰运气, 结果成功地找到了三条线索，第一，赤面凶僧是曾被天尊收拾过的髅使；第二, 一群黑袍僧侣在找的黑卷；第三, 城中冯家。 反正团子就是那么灵, 不服不行。 回去的路上, 展昭沿路给小四子买了一堆零嘴，哄得团子开开心心的。 回到帅府, 就见一群人都在院子里吃饺子呢。 霖夜火边吃边对进来的展昭他们招手。 结果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噗”了一声。 火凤还挺不解——笑啥？大爷吃饺子的姿势不够美丽么？ 天尊果然是喜欢吃豆腐馅儿饺子的，跟殷候两人吃的挺美, 妖王也夸这个饺子不错。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先把小四子还给公孙，然后就跑去天尊身旁坐着了。 殷候眯眼看外孙——小白堂挨着那老鬼坐也就算了, 你是不是应该坐我这儿来？ 展昭笑嘻嘻给殷候夹饺子，边眨眨眼。 殷候估摸着他俩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天尊。 天尊瞄了两人一眼，问, “怎么啦？” “天尊，你认不认识髅使？”展昭问。 天尊有些嫌弃, “什么屎？” 其他人都摇头——吃饭的时候嫑说这些个！ 白玉堂和展昭倒是也有心理准备，要问天尊点儿什么事，他马上能想起来的情况少得很。 所以两人就描述了一下那凶僧的长相。 天尊眨眨眼, 什么赤面虬髯戴骷髅佛珠的西域和尚啊……老爷子听是听见了，不过脑袋里就空空的——什么都没想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见描述外貌都没用，心里就有些打鼓了……因为这人相貌还是挺有些特点的。 “他好像很怕你！”白玉堂说。 一旁无沙大师嘟囔了一句, “那不奇怪, 西域的和尚几个不怕他？” 殷候和白龙王都跟着点头, 白龙王还拍了拍自己——我不是和尚我也怕。 妖王见天尊想不起来, 就问，“那人还有什么特点么？和尚的话……是不是以前圣殿山的？” “没准。”无沙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当年圣殿山上小一半的和尚是被这白毛给撵走的。” “那些都是坏和尚。”天尊托着下巴，问白玉堂，“那人除了长得怪之外，还有什么特征？用什么兵刃么？” 白玉堂摇了摇头，不过想起了那人特殊的能力，就把这人“隐身变色”的能力一说。 说完就见天尊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从刚才的淡定到渐渐变得嫌弃，再到非常嫌弃。 白玉堂和展昭相视一笑，小四子也握拳——想起来了！ 天尊一拍桌子，“是那个猴屁脸！” 殷候和无沙都点头，看来是想起了同一个人。 妖王还问呢，“叫什么？猴屁？” “这人叫侯丕廉，念歪了猴屁脸，念反了脸皮厚！”天尊一撇嘴，“什么西域和尚啊，这小子是以前圣殿山下边卖素包子的！” 众人都一愣。 无沙大师和殷候都点头啊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也万万没想到。 “他感觉内力很高啊……竟然是卖包子的？”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天尊让这俩逗乐了，“卖包子怎么啦？关二爷还卖过豆腐呢。” 说完，天尊又“呸”了一声，“当然他跟关公差远了！” 展昭和白玉堂却异口同声，“但脸可能一样红……”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 妖王被逗笑了，殷候摇头瞧着展昭——你看看你把你家小白堂带的多歪！ “侯丕廉是个武痴，他穷苦出生，家里世世代代卖包子的，想要学武，所以住在圣殿山脚下，没事儿就跑去山上蹲着，看圣僧们练功，他还偷学。圣僧们见他好学，很多人都乐意教他些武功。”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也不错啊，英雄不问出处么，自强不息是个好事儿。 天尊“呵呵”一声，“他如果是个好人自然不会有人说他，可问题是这小子坏透了！当时圣殿山附近连着发生了许多起盗窃案件，客栈里住着的香客的香火钱都被偷了。” “都是侯丕廉偷的么？”众人问。 天尊点头，“这小子一方面表现的特别虔诚，就想着哪位高僧能收他为徒，一方面偷窃钱财贵重之物聚敛财富。他每天在圣殿山下看来来往往的香客，就算着，一座庙每年能赚多少钱。” 众人都有些无语——拿庙当生意这么算啊？ 天尊说着说着越想越气，“要说圣殿山那帮和尚脑子也有坑。” 无沙和白龙王都瞄了天尊一眼。 天尊说，“其实有几个和尚早知道他那点问题，还想着度化他，这不是有病么？谁都能度化那还要王法做什么？”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这话有道理。 “当时圣殿山本来就分成两派，那派又蠢又好的和尚整天就知道避世和阿弥陀佛，那群又蠢又坏的和尚整天就想着怎么把好和尚撵走独占圣殿山。结果他个侯丕廉还在里头搅浑水挑拨离间各种搬弄是非，后来那场分家大战有不少事儿都是他挑起来的。” “那后来呢？”众人都有些担心，圣殿山的圣僧们大多与世无争心怀慈悲，那要怎么斗得过那群坏人？ 天尊微微一挑眉，继续吃饺子。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瞧白玉堂——后续呢？ 白玉堂只好看无沙大师和殷候他们。 白龙王帮着天尊继续说，“那段时间整个圣殿山的正经和尚都在帮着度这白毛，天尊天天跟那群和尚吵架还追着人家满山跑。那群心怀不轨的僧人看在眼里，就想去拉拢天尊来对付圣僧们，然后侯丕廉就跑去找天尊做说客了。他当时制定了一个十分恶毒的计划，想要联手天尊将圣殿山上百位圣僧都杀死，然后一把火将山点着，诬陷是无沙干的。” 一旁霖夜火一边眉毛就挑起来了，张嘴就骂，“妈的，那帮死秃驴……” 脏话没说完，，被一旁无沙大师抬手拍了一记脑瓜。 小良子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天尊有好好收拾那帮人的吧？！有的吧？！ 天尊，“呵呵”两声。 众人都咽了口唾沫，心里替那帮僧侣以及这个侯丕廉点了根蜡——是多不会看人？这不是找死去么？ “要不是因为妖王留下话让天尊不准杀人。”白龙王似乎也觉得当年便宜了那帮妖僧。 白玉堂觉得以他师父的性格，就算不能宰，也不会就揍一顿放走那么简单，好奇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天尊抬手“啪”地一拍桌子。 众人一看，就见桌上印上了“有辱佛门”四个字。 天尊一挑眉，“每人脸上都赏了这么个印！” 边说，还边用手指在眼前画了个圈，示意了一下全脸，“上下左右分布很均匀！” 众人张大了嘴，小四子也问，“所以那些和尚每个人脸上都被印了‘有辱佛门’四个字么？” 殷候和无沙都点头，白龙王还小声说，“而且是用七伤拳打进肉里的，就算把脸皮扒了，头骨上都会有这四个字！” 众人凑抽了口气，随后一起鼓掌——老爷子好样的！就该这样！ 妖王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问殷候，“酱酱，为什么最后反而你是魔王？” 殷候还真好好地想了想，摇摇头，也觉得这事儿挺迷的。 “所以那阵子有很多戴着面具，或者脸上涂着厚粉或者油彩的僧侣，都是当年圣殿山被天尊撵下山那批人。”无沙小声跟众人讲天尊的八卦，“小白堂出生之前啊，这白毛老爱给人拍脸了，什么‘奸盗邪淫’‘坑蒙拐骗’‘烧杀掳掠’，那会儿江湖上的坏人出门都面带四字成语，后来还成立了个‘改邪归正’帮……” 众人都瞧着天尊——老爷子正道的光！ 殷候无沙他们几个都瞧了天尊一眼——他就是找人撒气而已。 “哼！”天尊一扭脸，“说起来就生气！那个厚脸皮在哪儿呢？让本座再给他拍个‘臭不要脸’在脸上！” 展昭和白玉堂也闹明白了，原来这小子的红脸是涂成那样的啊，估计是为了盖刻字。 “这么说起来。”赵普问，“那个侯丕廉并不是和尚？” 天尊点点头，无沙也皱眉，“髅使……他莫不是入了什么邪神教派？” 展昭和白玉堂也想到了那群黑袍僧人去纸铺定做四月邪神信封的事情。 “他们好像在找黑卷。”展昭和白玉堂都问无沙大师，“黑卷是什么？某种经文么？” 无沙大师皱着眉头，“黑卷……没听过啊……” 众人又彼此看了看，妖王他们也都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那最后就剩下冯家了。”展昭问赵普，“黑风城里有个冯家么？” 赵普看了看贺一航，贺一航想了想，皱眉，“姓冯的肯定有，但是好像没有特别有名的姓冯的人。” 赵普让董仟翼去调查一下，黑风城里总共有几个冯家。 眼看着天也晚了，众人先各自回房休息。 白玉堂去洗了个澡，又去陪了一会儿银雪和小五，回到房间的时候，展昭和小四子已经睡着了。 公孙还是跟赵普回了军营，本来想把小四子带走，不过小四子说明天还要继续跟猫猫一起去碰运气，公孙就被欢欢喜喜的赵普拉走了。 小四子今天一天累坏了，展昭是昨晚压根没怎么睡。 一大一小睡得可熟了。 白玉堂到了房间里坐下，幺幺的大脑袋立刻凑了上来，趴在了白玉堂身边，脑袋靠在他腿上撒娇。 五爷拿了兰草水和帕子放在手边，帮幺幺擦鳞片。 这时，门口闪过一道人影。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伸手捧住幺幺的大脑袋放到一旁，一闪身到了门口，轻轻打开门。 门外廊柱上，天尊抱着胳膊正靠在那里。 五爷愣了愣，歪头看自家师父。 天尊伸手，对他勾了勾手指头。 白玉堂出门，回手关上房门。 天尊一转身，就往外走了。 白玉堂跟着自家师父出门。 出了帅府，白玉堂好奇问天尊，“师父，去哪儿啊？” 天尊说，“我可能知道冯家是哪家。” 五爷有点怀疑地看着自家师父——真的？你出去绕个圈能不能找回来帅府都两说…… 天尊瞪了徒弟一眼。 五爷就笑了笑，问，“那然后呢？你想去抓侯丕廉？” “嗯。”天尊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觉得要是能抓到那人倒是也不错，不过么……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天尊——怎么这么热心？ 天尊瞄了白玉堂一眼，左右看了看，小声说，“本来这事情过去了我也差不多忘了，但侯丕廉还没死那事情就不算完，那小子偷走了一样东西，本座一定要拿回来！” 第285章 285 二马山庄 天尊也不说被侯丕廉偷走了什么, 但白玉堂觉得东西应该还挺重要的，毕竟他师父平时丢三落四的，连钱丢了都不一定知道。这样东西他那么久都能记得住, 说明除了重要, 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师徒俩离开了帅府。 而房间里, 展昭自然知道白玉堂出去了。 刚才天尊在门口展昭也知道，虽然他睡的很熟，白玉堂脚步也很轻，但有人开门那他肯定是会醒的。 展昭自然是好奇师徒俩去干嘛，但也不好跟着，而且么…… 展昭瞧了瞧枕着他胳膊睡得很香的小四子——被团子压住了不能动。 这时, 又听到门口又有脚步声。 展昭能判断出来, 走过来的是他外公还有银妖王。 窗户被推开一点点，展昭就听到殷候的声音，“啧啧啧”，就跟叫猫似的。 展昭望了望天，又瞧了一下小四子，一闪身…… 殷候和妖王正在门口呢, 就听到房间里“扑啦啦”一声，随后门一开，一大团白色的东西飞了出来。 俩老爷子吓了一跳——一开始还以为幺幺飞出来了, 不过好似不大对, 什么玩意儿啊？一大团棉花糖似的。 仔细一看, 妖王和殷候都有些无奈——就见展昭抱着小四子裹着大被子就破门而出了。 平稳落地之后，展昭一脚踩着地, 一脚踩着门口的立柱, 上身后仰保持还躺在床上的状态, 确保小四子平躺继续睡。 殷候和妖王都歪着头，评估了一下展昭的这个高难度动作——果然是只猫…… 展昭对着俩老爷子一挑眉，那意思——干啥嘞？ 殷候问他，“小白堂跟那老鬼出去啦？” 展昭点点头。 “他俩去哪儿了？” 展昭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殷候和妖王都不是很相信地看着他——骗谁嘞，小白堂什么都跟你讲的！ 展昭无语，“这不是以为我睡着了么……” 正说着，小四子动了两下，似乎是感觉到展昭说话时的气吹到脸上了，以为有蚊子，就钻进被窝里蹭了蹭脸。 殷候和妖王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凑上去，对着团子吹气。 展昭一惊。 果然，小四子又蹭了两下，然后一抬手，一记小巴掌朝着“蚊子”就拍过去了，展昭连忙往后一仰，结果挂在腿上的被子要滑下去了。他赶紧一托小四子，两条腿换了个个儿，刚才踩着立柱的脚踩地，刚才踩地的那条腿踢起来，把差点滑下去的被子也带了起来。 一通忙活好容易再一次保持平衡的展昭不满地看了殷候和妖王一眼——你俩竟然打扰团子睡觉…… 殷候和妖王则是瞄了一眼展昭站着的那条腿，殷候伸脚一勾，展昭也没想到外公偷袭自己，“哎呀”一声。 殷候和妖王就看着展昭两脚离地，换脚的时候被子掉了。 展昭轻功再好也不能双脚都腾空啊，而且距离地面太近，手里又有个团子，不好施展……最后“嘭”一下坐被子上了。 殷候和妖王都捂着嘴闷闷地笑。 展昭那个生气，就想蹦起来跟他俩理论，结果刚坐起来，想起来小四子还在怀里呢。 果然，小四子被吵醒了。 团子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坐在展昭肚子上，迷迷糊糊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是搞不清楚自己在那儿。 殷候和妖王躲到一旁的柱子边，对着展昭摇头啊摇头——你看！把小四子吵醒了吧！ 展昭瞪两人——还不是都怪你俩！ “喔！” 这时，小四子好像突然清醒了，两只小手一捂脸，“我梦游了么？” 说完，小四子还问展昭，“猫猫我是不是梦游跑出来啦？” 展昭一脸担忧地点头啊点头，“对啊！” 殷候和妖王都在瞧展昭——你竟然骗团子？！ “正好。”殷候伸手一戳小四子。 小四子回头，看到殷候和妖王更纳闷了——是被我梦游的动静吵醒了么？ “咱们去跟踪小白堂和小游吧？！”妖王提议。 展昭瞧了瞧小四子。 小四子又愣了一会儿，问，“白白和尊尊呢？” 展昭叹了口气，进屋去把被子扔床上，抽了条小毯子，裹住小四子，跑出来，跟殷候和妖王跟踪白玉堂和天尊去了。 “天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展昭好奇问。 妖王点点头，“刚才回去之后小游就怪怪的，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好像是睡不着！” 殷候也点头，一个劲翻身，这个还是蛮少见的。 不过么，刚才在帅府一通折腾，白玉堂和天尊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展昭觉得估计是追不上了。 殷候和妖王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要看是谁带路了……” 果然，几人出了帅府，上房顶一看，不远处的路口，天尊正努力要往一侧走，白玉堂努力拽住他袖子，“那边刚刚走过！” “乱讲！”天尊很不满，“为师认得路！” 白玉堂无语，“你已经围着帅府走了两圈了！” 天尊想了想，转了个身，“是这边……” 说完又要大踏步走，白玉堂一把拽住，“那个方向是黑风林！” 天尊又换了个方向，五爷扶额，“那边是军营！” 天尊回头怒视徒弟，“都怪你！一个劲打岔，还把为师带迷路了！” 白玉堂一手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告诉自己——冷静啊小白堂！冷静！ 情绪控制成功之后，白玉堂耐着性子问自家师父究竟想去哪儿。 天尊说，“侯丕廉说的冯家可能并不是冯，我记得当年那帮僧侣喜欢将字合并拆分那么做暗语。” “合并拆分……”五爷想了想，“那冯的话，拆开就是二马……二马……” 白玉堂猛地想起来了，“黑风城里有个二马山庄。” 二马山庄是个果庄，就在黑风城近郊，山庄里种了大量的水果。西域一带雨水少日照强，地下水丰沛，瓜果桃李都比其他地方产的甜。这个二马山庄的水果还是挺有名的，尤其是梨子、李子和葡萄。因为葡萄多，二马山庄还产葡萄酒，相比起中原一带，西域人更喜欢喝葡萄酒。这么想来，这个二马山庄的生意是横跨西域和中原的，往中原送水果往西域送酒……的确是个做联络地点的好地方。 黑风城就这么点大，之前众人在这里也住了挺久，白玉堂自然知道那山庄在哪儿，就带着天尊去了。 殷候和妖王，身后跟着抱着小四子的展昭，四人一路跟。 要跟踪白玉堂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还要跟踪天尊，所以四人只好尽量远地跟着，靠着屋顶地势高来盯梢。 这一路就看到天尊无数次偏离方向被白玉堂拽回来。 银妖王都忍不住问殷候，“小游是不是小时候鞋子没穿对一个脚大一个脚小啊？怎么走着走着直路就歪了？” 同样身为路痴的展昭就有点紧张，悄悄问小四子——我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小四子仰起脸瞧了瞧展昭，才发现因为刚在睡觉的缘故，展昭头发没扎起来。 小四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搂住展昭说，“猫猫好好看啊！” 展昭有些好笑地看着突然开始撒娇的团子，“你这是靠卖萌转移话题么？” 小四子又瞧了瞧他，“尊尊也很好看，美貌肯定都是靠方向感换来的！” 前边殷候和妖王都“噗”了一声。 展昭叹了口气看团子，“那为什么小白堂不是路痴啊？” “换了别的呀！”小四子说。 展昭还挺纳闷，认真问，“换了什么哦？我家小白堂没有缺点啊！” 小四子点点头，“换了师父和对象路痴呀！” 前边殷候和妖王乐得都不行了，就差“哈哈哈”了，展昭很想反驳一下团子，但是又找不到什么漏洞…… 而前边路上走着的白玉堂和天尊则是有些无奈。 天尊嘴里嘀咕，“那帮闲人！” 五爷也叹气——这深更半夜的，这帮人跟踪连不能大声笑都不知道的么？一点都不专业！ …… 很快，师徒俩来到了二马山庄附近。 展昭他们也看到庄园大门前的匾额了。 展昭对这个地方还挺熟悉的，之前他被狅街的人追，经过这山庄的时候还摘了一兜李子，就是还没长好，酸的倒牙。 展昭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嘴里酸不溜的。 “二马……”殷候也琢磨了一下，“原来不是冯啊……” “嚯嚯，小游竟然知道了都不讲！” 展昭愣了愣，回头，就见身后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也都落下来了，还有打哈欠夭长天以及处于一种半睡眠状态的陆天寒。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都看陆天寒——老爷子是睡着还是醒着？ 小四子还伸手戳了戳老爷子的脸颊。 要说陆天寒不亏冰原贵公子，家教还是严啊，注重仪态，困成这样就是不打哈欠。 二马山庄门口，天尊猛地一回头，就见后边屋顶上“黑压压”一堆人。 白玉堂则是看着天尊——所以师父你究竟要找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么？ 天尊也没回答，就换了个话题，“好像有人在念经。” 白玉堂则是闻到有一股焦糊夹杂着香烛的味道。 而屋顶上，展昭仰着脸闻了闻，“烤肉的味道……” 殷候瞧了自家孩子一眼——你是不是饿了？ “还有雄黄和硫磺的味道。”小四子也吸了吸鼻子，“是不是有人在烧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估计是找对地方了吧。”殷候说，“有一群和尚在里头念经。” …… 山庄门外，天尊和白玉堂已经翻过院墙进去了。 二马山庄因为本身就是个果园还有酒庄，所以占地特别大，住房是在山庄的正中心，四周围一圈一圈种满了各种果树。这个布局可能也是有意为之，因为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山庄内部的模样。就像现在，白玉堂进了山庄，都没听到和尚念经的声音。 师徒俩顺着一条上山的路走。 走到半山腰果园里的时候，白玉堂总算是听到里头的确是有念经声传来了。 要说到经文，五爷因为对佛法也有些兴趣，所以还是比较了解的。可是越往山庄深处走，那个念经的声音越清晰，白玉堂听了一大段经文之后，愣是没闹明白这帮人在念什么。 天尊则是“啧”了一声，撸了撸袖子。 五爷瞧着自家师父的样子，像是要进去干架似的。 而在山庄外屋顶上的众人则是看得清楚，只见随着师徒俩往里走，身后的果树开始变白，树梢上挂满了冰霜…… 众人差不多是目睹了整个山庄逐渐被冰封的过程，与此同时，雪花也开始飘落了，在山庄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暴风雪场面。 这雪展昭可熟悉——天尊的雪中镜，老爷子是要动真格的啊…… 白龙王好奇问，“这里头什么人啊？跟小游有什么恩怨么？” 众人也都摇头——不知道啊…… 这时，展昭就听小四子突然说，“蝴蝶诶。” 众人都一愣，四外找——哪里有蝴蝶啊？突然变冷了还有蝴蝶么？ 展昭也瞧瞧小四子，“什么蝴蝶？” “紫色的蝴蝶。”小四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殷候和无沙大师微微一愣，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啊……” 第286章 286 紫蝶之谜 殷候和无沙大师显然听到紫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都默契地不说话了，看着一旁想心思。 展昭他们可着急，连妖王都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故事, 就问他俩, “什么紫蝶？” 殷候和无沙对视了一眼，最后都瞧了瞧白龙王。 白龙王双手揣在袖子里，仰着脸, “哇！今晚月亮好圆！” 展昭和小四子都默默地抬头, 看了一眼天上那一弯月牙儿…… 夭长天看了看身旁的陆天寒，像是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儿啊？ 陆老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姿态优雅气度非凡, 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夭长天仔细瞧了瞧他, 好家伙, 闭着眼睛呢……睡着了这是…… 展昭和小四子都有些心疼——谁带他来的啊？让他回去接着睡多好！ 记叙文, 殷候和无沙大师就开始扯些有的没的，妖王催他俩，“说呀！” 殷候和大师都一张失忆脸——说什么呀？ 银妖王就有些疑惑，“有什么不能说的？” 殷候和无沙大师都嘀咕，“你一会儿自己问他么。” 展昭就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瞧瞧小四子。 小四子也鼓着腮帮子——好过分喏！ 展昭就捧着小四子到殷候身后, 那意思——团子上！赏他豆包拳。 小四子盯着殷候瞧了了一会儿，一扭身——不敢！ 展昭瞧着怂怂的团子——合着你就敢打我是不是啊！ 小四子趴展昭肩膀上玩儿他头发, 边说，“我看到尊尊坐在花坛边，看一只紫色的蝴蝶飞来飞去的。” 殷候和无沙大师回头瞧了小四子一眼。 银妖王也听到了, 伸手摸着下巴, 开始想心思。 …… 而与此同时, 二马山庄里。 白玉堂跟着天尊走到山庄中间，发现了一座井字形的宅院。 四趟宅子组成了一个井字，念经的声音是从井字当中的那个四方形院子里传出来的。 两人直接跳上房舍，落到院子里。 四方形的院子里，四边坐着四排穿着土黄色僧袍的和尚，这些和尚和一般的和尚不一样，每一个脑门上都贴着一个黑色的角……那还是真的角！可能是羊角之类的尖端。 这帮和尚双手合十，手掌上套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挂在虎口的位置，边念经还边转着那个金环，跟演杂技似的。 四排和尚前面还有四个大和尚，分东南西北那么坐，看着年纪都不小了，脸上全都涂着厚厚的红色粉彩，穿着红色的僧袍，黑色金丝的袈裟。 这些大和尚每个人脖子上都挂着一串骷髅头的佛珠，就跟之前侯丕廉戴的一样。 这四个和尚中间还有一个台子，下面点了一圈篝火，正当摆着一个非常大的鼎，还冒着烟，看来里头的东西已经煮熟了。 五爷瞅着这造型，下边烧着火上面架着锅……这是准备聚餐吃火锅么？ 不过四周围的气味有些一言难尽，感觉不是炖什么好吃的东西。 …… 那群和尚原本念经念得正欢呢，虽然也没人听得懂他们念的什么，但突然就开始下雪。 好些个和尚都抬头看天，特别当中那四个大和尚彼此看了看，莫名就觉得心慌慌的，一种似曾相识的可怕的感觉……想起了某种被支配的恐惧…… 正看着呢，就见两个白影从屋顶落了下来，同时，天空中狂风大作，雪花就开始盘旋了。 那四个和尚微微一愣，之后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蹦起来，就看到了落到院子里的天尊和白玉堂。 那四个和尚还没开口，有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和尚就喊了起来，“来者何人，竟然擅闯仪式……” 只是他话没说完，天尊一挥手，“呼啦”一下子……那群和尚连同身后半趟房都飞了出去。 那一群小和尚一见来着是高手，立刻都跑到那四位大和尚身后，摆好阵法，准备师父们一声令下一拥而上…… 可他们那四个师父“咕咚”一声就跪下了，那叫个熟练，对着天尊就拜，“天尊饶命啊！” 身后一群小和尚的表情也挺有意思。 白玉堂看得真切，那群小和尚一脸的震惊外加有一点点嫌弃，看着自家师父拿天尊当佛爷那么拜。 天尊扫了那四人一眼，又看了看那口架在火上烧的鼎，一抬手。 那口鼎立刻倒了，里头的东西“哗啦”一下洒了出来。 这里有不少水，估计是一锅汤，一下子就把台子下面的火给浇灭了。 而随着水洒出来的，还有一堆白森森的骨头，以及一些颜色诡异的草木，还有一堆不知道是青蛙还是□□的东西…… 五爷立刻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好恶心！ 一颗头骨从鼎里滚了出来，咕噜噜滚到了那几个和尚的跟前。 天尊冷笑了一声，“有阵子没见，已经开始吃人了么？” 几个和尚彼此看了看，连忙摆手，“没有啊！不是啊！冤枉啊……” 五爷那个着急，心说你们倒是说啊，喊这有的没的干嘛…… 果然，老爷子一皱眉，抬手一挥，四个和尚一人脸上一个白手印，“啪”一声，连着四个耳光扇得那叫个清脆。 话说为什么是白手印呢？因为他们脸上涂得红粉彩。 随着天尊这一巴掌，一块油彩还被扇飞了，五爷清楚地看到了这群和尚脸上“有辱佛门”的“佛”字。 看着一群戴着骷髅佛珠，眼前一颗骷髅头，脸上还有个佛字的和尚们……五爷摇摇头，这是真的“有辱佛门”啊，他师父当年给他们留的记号一点都没错。 “冤枉啊！” 几个大和尚七嘴八舌地解释，“不是，我们没有杀人啊，是从西域沙漠里捡来的骸骨，那些不是黄的么，然后我们用草药烧制之后就会变成白的，还会很坚韧，我们拿来做装饰的……哎呀。” 话没说完，天尊一挥手，那帮人另一边脸上也“啪”一声，五爷点点头，“门”字也出来了诶！ 不过五爷觉得他们这两巴掌挨得也活该，拿什么做装饰不好，竟然拿遗骸来做，简直不知所谓！ 几个老和尚捂着脸委委屈屈跪在那里，指天发誓说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了。 五爷看了看这个场景有些无语——这像是改邪归正的状态么？ 四个和尚一边求饶，一边观察着天尊，边悄悄摸摸地朝四面院墙的方向看。 五爷注意到了，就知道他们想逃跑了，果然……就见四人突然朝着四个方向跃起逃窜，那叫个快啊，一下子就上了墙头。 他们这招还挺聪明，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跑，那总能跑掉三个吧，留下一个就祭天了，看谁倒霉吧…… 天尊却也没去追他们。 四人正想着运气好好……一抬头……迎面就飞来一脚。 “哎呀……”四个大和尚都被踹了回来。 就见四边的院墙上，殷候、妖王、白龙王、夭长天和陆天寒都到了。 白玉堂就瞧见展昭抱着小四子也从房上跳下来了，一大一小看着还挺欢腾，过来问他出什么事儿啦？他们有没有错过什么……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伸手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展昭穿上，边嘀咕，“怎么穿着件睡袍就往外跑啊……” 展昭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袍呢，恍然大悟，“难怪那么凉快！” 五爷也无奈，一回头，就见夭长天拉着陆天寒的袖子把他摆在了一旁。 白玉堂盯着他外公瞧了瞧……闭着眼睛呢……这是睡着了么？ 那四个倒霉和尚逃跑没成功，被围一群天降猛男围在了当中。 天尊就瞧见妖王提留着一个和尚的领子边晃边问他，“紫色的蝴蝶是什么？！” 那和尚一脸晕，估计也是真晕——一个劲摇头说不知道啊，好汉饶命！ 天尊白了殷候和无沙大师一眼，两人都望天，白龙王也继续自言自语，“月亮好圆……” 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展昭，“什么紫色的蝴蝶？” 展昭和小四子都惊讶，“你也不知道么？” 五爷摇了摇头，心说什么情况？他师父又孵出来蝴蝶了？ 展昭和小四子也挺失望的，本来想着殷候他们不说可以悄悄问小白堂的。 银妖王把四个和尚都晃晕了，结果也没问出来什么紫色蝴蝶，最后回头看天尊。 天尊背着手看一旁，不理妖王这茬。 妖王抽了口凉气后退半步，捂胸口——吾儿叛逆！ 殷候这会儿正有些好奇地看那个鼎呢，“里头煮的什么啊？青蛙？” 白龙王见那个鼎不上不下地横在台子边，那个台子的一个角眼看着就要塌了，就拍殷候，“要掉了诶！” 殷候正纳闷什么要掉了，就听到“哗啦”一声，那个放鼎的台子塌了，那个鼎目测少说三四百斤，“轰”一声就掉了下来，结果地上被砸了个洞，那鼎掉进洞里去了，“嘭”一声。 展昭顺手把小四子交给了夭长天，跑去看那个洞，白玉堂也跟了过去。 白龙王去一旁拿了个火把过来，对着洞里一照…… 原来在院子地下有个暗室，这个构造感觉和无名寺下面的坑差不多，都是大量的香灰里埋着骸骨。唯一的不同是，这个坑里没有腐尸。 展昭跑去跟小四子要了个联络用的响箭。 小四子本能地要去翻小荷包，但是一低头，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裹着毯子呢——啊！ 小四子定住——小荷包没带！ 夭长天看着突然像被点了穴一样的团子，觉得有点意思。 展昭摸了摸身上——我也什么都没带！边说，边晃了晃身上白玉堂那件外袍，听到咔哒咔哒响，就开始翻兜子。 身后，白玉堂伸手过来，从外袍的兜里拿出来了一枚联络用的响箭，递给展昭。 展昭还在摸另外的兜呢，好奇小白堂随身带的什么？ 摸了一会儿，展昭找到个小纸包，打开瞧了瞧，里面有个挺精美的小琉璃盒子。 小四子也好奇瞧，里头什么呀，好像有珠子诶，一个个圆滚滚的。 展昭研究那个盒子。 白玉堂拧开联络响箭扔上天，边伸手拿过展昭手里的盒子打开。 原来是一盒子糖果，看着挺精致。 白玉堂拿了一颗，给展昭塞到嘴里，又拿了一颗给小四子，还拿着盒子看了看夭长天。 老爷子一扭脸，表示——我嫑！ 天上，联络用的响箭炸开了，四周围亮成一片，跟放烟火似的。 展昭咂么咂么嘴，想起来这盒糖可能是刚才回来的时候买的。傍晚查到侯丕廉的线索之后，回程路上他带着小四子去买了好些零嘴，白玉堂好像也买了一个什么东西，但是没让他俩瞧。 展昭正琢磨这是什么呢，吃起来就是普通的糖果么，为什么小白堂会买呢？难不成是因为盒子好看？ 想着，展昭就又拿过琉璃盒子来继续端详。 刚才黑漆漆的，盒子又是透明的看不清楚，这会儿借着联络响箭的光，展昭发现琉璃盒子里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就是盒子里面是不平整的，有一些凸起的纹路，围成一个个小格子。这些格子有的是开口有的是闭口，跟迷宫图似的。圆形弹珠一样的糖果可以在这些开口的格子当中滚动，如果落进闭口的格子里就动不了了，需要将盒子翻过来晃两下。 展昭边吃糖边将琉璃盒子举起来对着光亮晃着玩儿，觉得又能吃又能玩儿的还挺有意思……晃着晃着，展昭突然发现……盒子里的格子，组成的图案竟然像一个“昭”字。 展昭一愣，看到“昭”字的瞬间心突然漏了一拍，盒子就被白玉堂拿走了。 五爷把盒子收起来，瞧了一眼展昭。 展昭也瞄了他一眼，脸还挺红。 一旁，小四子还问展昭呢，“猫猫，糖糖甜不甜呀？”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点点头，“甜！” 第287章 287 骷使 大晚上的, 在天尊的带领下，一群人捣毁了一个疑似邪&教，抓获大凶僧四个, 小和尚一群，还找到了一个乱葬坑, 情形与无名寺地下的坑洞接近。 这个进展也说不上是喜人还是愁人，但这个二马山庄是值得好好调查一下的。 二马山庄的主人, 名义上是马忠和马真两兄弟, 所以叫二马山庄。 这兄弟俩都是果农出身，马忠早些年取了个吐蕃女子, 已经搬去吐蕃定居了，所以现在, 二马山庄是属于马真一个人。 可马真人并不在山庄里。 展昭想找山庄里的下人来询问，奇怪的是，山庄里并没有下人，确切地说，着整个山庄里, 只有这群和尚。 刚才白玉堂跟天尊进来的时候也发现，果园里好多果子都已经熟透烂掉了, 也没人摘。 展昭就问那四个和尚, “唉，二马山庄的主人呢？“ 边说，边瞧了瞧那个翻掉的鼎, 里头好些白骨。 展昭问, “你们都给吃啦？” 几个和尚一个劲儿摇头喊冤枉, 说他们被髅使安排过来的时候, 二马山庄里就没有人的, 髅使说蔬果就吃山庄里的就可以了，其他也没多说。 “髅使？” 天尊瞄了这边一眼，四个和尚就吓得一哆嗦。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这帮和尚是真的怕天尊啊……怕得都不行了。 “侯丕廉？”天尊问。 四个和尚都点头。 “他人呢？” “髅使有其他任务……” 四人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天尊一个凉丝丝的眼神。 立刻老实交代，“髅使是来找黑卷的，我们是来清理材料的，分工不一样。” “黑卷是什么？”展昭问。 “黑卷是套着黑色皮套的卷宗。”四个和尚解释道，“通过黑卷、黑晶石和黑尺，可以找到神像。” “神像？”展昭问是什么神像。 天尊白了那四人一眼，“你们非得问一句说一句么？” 几个和尚赶紧老老实实将知道的全部交代了。 原来，之前被消灭的骷髅邪神教，经过百来年的重建，已经成了吐蕃武林规模最大的一个门派了。然而，当年四尊骷髅邪神的佛像，以及神教中的宝物都散落在各地，几位大祭司和四大教主都想把东西找回来。再加上这次要参加佛法大会，如果能取得圣心卷，没准能重振骷髅神教的神威…… 这帮人话没说完，几个老爷子都忍不住吐起了槽。 殷候不屑，“就一个邪&教，神个鬼的威啊！” “就是。”白龙王也一脸的嫌弃，“瞧你们那个鬼样子！” 夭长天一边替展昭抱着打瞌睡的小四子，一边拽着同样打瞌睡的陆天寒，“有完没完？把这群妖僧都宰了不就行了？” 几个和尚一个劲求饶。 众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夭长天——今天怎么喊打喊杀的他妹子都没拦着他？ 转念一想——没准玉堂他外婆也困了…… 正想着，陆天寒突然睁开眼睛，醒了…… 众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见老爷子往另一个方向一歪头，闭上眼睛……又睡了。 …… 展昭觉得，要不然叫醒老爷子让他回家睡吧…… 可他刚要过去，就被白玉堂拽住了，身旁一群人都拦，“千万别！” 展昭还挺不解，回头看白玉堂——怎么啦？ 五爷忙摇头——我外公那个起床气不是闹着玩的。 展昭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挨着白玉堂站着。 白玉堂瞧瞧他——这么听话？ 展昭笑眯眯点头——嗯！ 两人就挨着一块儿站着，一会儿看对方一眼，那眼神都黏糊糊的，对面夭长天无语摇头——这会儿就该有间房啊，大半夜的都出来干嘛？！ 殷候让那几个妖僧继续交代。 几个和尚只好接着说，他们的主要工作是找到各地的祭祀坑来完成一个仪式。 这种坑都是原来骷髅神教留下来的。 当时骷髅神教被打压，各地的教派都将庙宇中的骷髅藏入地下，形成这样的骷髅坑。现在重建骷髅神教需要原来庙宇中的骷髅装饰。所以他们的人物是要从地下把这些曾经庙中的骷髅装饰都挖出来。但是数量还远远不够，所以还要将大漠之中捡来的骸骨放到草药中煮。这个过程叫净化祭祀，经过药草煮沸过的枯骨会很坚韧，不易碎，而且会变得很白。 展昭又问他们现在的骷髅神教内部的情况。 几人交代说，现在的骷髅神教跟以前的情况差不多，有四个教主，还是分为四大派系。另外还增设了大祭司、骷使和髅使的职位。教中权力比较大的是大祭司，四大派系关系不太好，最终骷髅神教是要推荐出一位总教主的。而这位就是骷髅邪神……四大邪神谁都不服谁，要比试看谁能找到原本的四座神像，或者说夺回圣心卷。 “四大教主是什么人？”殷候问，“功夫比侯丕廉他们那几个更好么？” “应该是，我们级别太低了，只见过髅使没见过教主，大祭司就更不用问了。” “都是以前圣殿山跑出去的和尚么？”白龙王也好奇。 几人都摇头，说他们不清楚，一个劲认错求饶命。 “怎么能找到侯丕廉？”天尊问。 “都是髅使找我们，我们找不到髅使的。” 几人回答，“但是髅使还是比较小心谨慎，尤其是以前圣殿山出去的那些……都比较怕……” 说着，四人瞄了天尊一眼。 白玉堂觉得，以侯丕廉对他师父的害怕程度来说，知道他师父在黑风城呢，他估计是不敢来了。 天尊见没查到线索，“哼”了一声，就回去睡觉了。 经过陆天寒身边的时候，见他闭着眼睛一个劲晃，夭长天一手抱着小四子一手还拽着他袖子。 天尊抬手，对着陆天寒的后脑勺“啪”的一记。 众人一惊，展昭就听到身旁白玉堂倒抽了口凉气。 这一声连趴在夭长天肩头的小四子都醒了，抬起头，瞧了瞧。 而陆天寒被拍的一低头，就见老爷子伸手，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幽幽地抬起了头，同时，四周围寒气逼人，地上开始以陆老爷子为中心，想四周发散霜冻。 “回去睡了！”天尊伸手，推了一下他脑门。 陆天寒被推的往后一仰，似乎瞌睡也醒了，伸手摸了摸脑门，左右瞧了瞧，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 随后就乖乖跟着天尊回去了，边走还边掉冰渣渣。 展昭回头瞧了瞧白玉堂，“没有起床气呀？这不是很乖么？” 五爷这会儿微微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夭长天把小四子还给了展昭，也跟着走了。 银妖王凑到殷候身旁，小声问，“酱酱，小游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殷候看一旁，尽量不被妖王套话。 妖王继续戳他，“酱酱，紫色的蝴蝶是什么？” 殷候“咳咳”咳嗽了一声。 妖王微微眯起眼，瞧着殷候，“酱酱，说来给师父听听！” 殷候皱着眉头一脸的为难，“你自己去问他！” 边说，边拽住准备开溜的白龙王和无沙大师。 银妖王双手一叉腰，不爽，“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殷候和无沙大师突然一指他身后，“啊！” 妖王一回头，再看那三个老爷子，一溜烟跑了。 妖王气得跺脚，“给我回来！” 但仨老爷子早就跑没影了。 银妖王不爽地看了看白玉堂和展昭。 两人也没辙，他俩都好奇呢。 银妖王嘟囔，“凭什么就瞒着我？！” 打着哈欠的小四子问了一句，“会不会是感情问题哦？” 众人一愣。 五爷瞧着团子，“感~情~问~题~” 妖王也张大了嘴，一脸的激动，“真的么？！我家小游也有感情问题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小四子——靠谱么？ 小四子耸耸肩——他瞎猜的啊。 团子是瞎猜的，妖王可当真了。 就见老爷子一脸老父亲的欣慰，边往外跑边说，“有什么感情问题可以跟为师倾诉啊！为师最懂感情问题啦！” 白玉堂和展昭都无奈摇头，一起看小四子——你确定么？ 小四子又打了个哈欠，趴在展昭肩膀上说，“困，眼睛都睁不开了……” 展昭就拍拍背哄他睡。 这时，门口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今夜负责值守的洪齐天和许戡带着人跑来了。 展昭对着两人指了指那群和尚，还有坑里的骸骨。 许戡将一众和尚都押回了军营，洪齐天带着将士门挖开了窟窿，将地底的骸骨都挖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先抱着小四子回去了，这眼看着天快亮了，等明早起来再查吧。 …… 当夜无话，回到帅府，众人都累了，倒头就睡。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叫醒小四子，让幺幺陪着他继续睡。 两人出了房间，就遇到了一大早从军营过来的公孙和赵普。 院子里，早饭桌上，妖王正捧着个豆浆杯子观察天尊的神情举止，越看越纳闷——小游遇到了什么感情问题呢？ 天尊就觉得妖王盯着自己的眼神瘆得慌，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殷候——什么情况？ 殷候一耸肩——谁知道啊，昨晚上就“嘿嘿嘿”自个儿在被窝里笑！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会儿，一起回过头，有些同情地看着妖王——终于到了老糊涂的时候了么？ 妖王一见两人看自己，立刻睁大了眼睛真诚地看着他俩——来呀！有什么感情问题快点来问我！ 天尊和殷候略担忧地看着妖王，一人给他夹了一包子——别傻乐了，多吃点儿吧…… 赵普说许戡和洪齐天从那个坑里挖出来了好多骸骨，拉了两车到军营，仵作帐篷都不够用了，还得再弄一个。 展昭好奇，“马真找到了么？” “没有。”赵普摇摇头，“二马山庄附近的人说好久就没瞧见马真了，马家的下人也不知道都去哪儿了，还有就是每年收果子的时候，马真家都会雇本地的农户帮忙去采摘，今年都没去，果子全烂在树上了。 ” 展昭觉得有些奇怪，“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那几个和尚对马真的事情不太清楚，不过么，他们说，骷髅神教有髅使和骷使，髅使的法号都是髅打头，比如说侯丕廉的法号就叫髅丕，而骷使的法号都是骷打头。” 听到此处，众人都想起了那天他们从无名寺地下挖出来那具腐烂尸骸后背上的纹身。 “那个叫骷真……难不成，那是马真的尸体？”展昭疑惑，“马真多大年纪？” “三十四五的样子。”赵普回答。 公孙点头，“年龄符合。” 众人都有些疑惑——如果那人真是马真，而他是骷使的话，为什么会死在无名寺里？ 第288章 288 秘密 吃完了早饭,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几个去了一趟军营，参观一下这几天找到的骨头，以及霖夜火和邹良在黑风林找回来的一座疑似邪神像。 展昭和小四子站那儿指着那尊骷髅邪神乐得前仰后合的, 五爷都觉得这玩意儿也太不靠谱了，起码看起来一点都不邪。 展昭拿起那个骷髅头，又围着那个佛像转了一圈，这边敲敲, 那边戳戳 。 小四子也跟他一块儿，手挺欠地在那个佛像上戳来戳去。 霖夜火还在一旁让他俩留神啊, 别一会儿弄坏了。 展昭摆摆手说，“怎么可能, 都在地里埋了那么多年……” 话没说完，就见小四子一戳那个邪神手里的乌龟，那邪神突然手往两边一分，“啪嗒”一声, 那乌龟掉到了地上，摔碎了。 众人都愣了, 就见小四子盯着地上碎掉的乌龟看了一会儿, 把小手往身后一背, 仰着脸跟展昭说，“猫猫你看你！” 展昭瞧瞧小团子, 蹲下, 伸手，挠他痒痒。 小四子“咯咯咯”笑个不停，展昭就在后面追。 众人无语地看着一大一小, 这是联手逃避摔坏乌龟的责任！ 白玉堂无奈摇了摇头, 伸手捡起乌龟, 想看看能不能修好。 结果捡起来，就发现乌龟里卡着个什么东西，拍了拍灰土，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木头盒子来。 “什么东西？”霖夜火好奇地过去看。 白玉堂把盒子打开，从里面倒出来一个黑色皮质圆筒，拿起来研究了一下，是一个套着一个黑色皮兜的纸卷。 白玉堂把纸卷抽出来，打开，就见是一张地图。 众人都想起了昨晚那几个和尚说的，髅使正在找的“黑卷”。 “该不会……”众人都瞧着白玉堂手里的疑似“黑卷”，又转过头，看了看被展昭沙包一样扛着回来的小四子……团子再次显灵了！ 五爷将地图交给了一旁的霖夜火，又晃了晃兜子，发现里面好像还有个什么东西。 将兜子里的东西都倒在了手上，就见还有一块黑色的水晶石，以及一根黑色的铁筷子一样的东西。 五爷拿着那块石头对着阳光看了看，发现这可能并不是一块晶石，而是一块黑色的宝石……质地坚硬。 赵普也研究了一下那根黑色的筷子，上面有一些点和线，看着很像某种星象图。 “这个应该就是侯丕廉在找的黑卷、黑石和黑尺了吧？”展昭问。 众人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用了。 一群人跑去赵普的帅帐，打开地图，石头尺子都放地图上。 看了半天，没闹明白这玩意儿要怎么用，众人就一起望向 “解谜担当”，白玉堂。 五爷看了一会儿，说，“这张地图看起来根本不全！” 赵普别的不会看，黑风城一带的地图他还是很熟悉的，“这上面的都是西域局部地区的图，不完整。” “会不会不止一份啊？展昭问。 “有可能，邪神不是四个么，那黑卷之类的没准也有四份……”霖夜火瞅着那个有些搞笑的邪神佛像，“这玩意儿难不成也有四个？不会都在黑风林里吧？” 赵普让人把昨天那四个妖僧都带上来。 四个和尚盯着这尊佛像看了良久，都摇头，说邪神不怒自威，令人无法直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问他们总共有几个黑卷，黑尺黑石要怎么用，他们都不知道，只说自己级别太低。 天尊嫌弃这帮人一点用都没有，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混了百来年，结果还是邪&教底层，何苦来的！当年好好念经，在正常庙里出家，这个年纪没准都已经混上主持了！ 眼下线索还太少，不过城中好似不止这么一个邪神坑，不知道其他坑里会不会又线索。 展昭觉得不是难事，他有团子他怕谁啊！就让影卫们带上铁锹一起出门碰运气，团子指那儿大家挖哪儿。 可还没等他们出门，鲁严就急匆匆跑来了，“哎呀元帅啊！” 赵普瞧着老爷子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就问，“又怎么啦？” 众人就觉得赵普这个“又”用得很灵性。 鲁严说，“军营门口都是和尚！” 众人一愣。 “什么和尚？”九王爷不爽，“是来替昨天那帮妖僧说情的不成？” “啊？”老爷子显然不知道什么妖僧不妖僧，只是一个劲摆手说，“都是来报官的！黑风城各大庙宇里都有佛头被偷走了！” 老爷子一句话，众人都愣了。 公孙问，“所有庙宇？” 鲁严点头，“军营门口都是和尚，还有好些香客都不干了。” 赵普就觉得纳闷——偷那玩儿意究竟有什么用。 展昭他们也很不解。 贺一航小声提醒赵普——这事情听起来不大，但影响却不小啊。 赵普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带着人一起出门解决这个事儿。 黑风城本来也没有几间大型的寺庙，城里可能总共也就几百个和尚，这会儿这群和尚差不多都到军营门口了，还有好些围观的路人。 别看黑风城里庙不多，可这会儿外来的和尚却不少，都是因为圣殿山佛法会跑来的，也都听说了，全聚集在军营门口瞧热闹。 这里头龙蛇混杂，先不说好和尚坏和尚，就光说里头有多少真和尚多少假和尚都没人说得清。 赵普觉得这个机会也算难得，就让董仟翼派点探子到人群里去盯梢。 几位主持见赵普出来了，都过来给他见了个礼。 王爷也还了个礼，听几位大师说庙中佛头被偷的事情。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说怎么连这都偷啊，世风日下啊！ 王爷边安抚几位高僧，边高声说，“最近圣殿山不是要举行佛法庆典么，本帅听闻是有西域的细作，想乘次实际捣乱，一方面搞乱佛法会，一方面搞乱黑风城。这帮细作都是无胆的鼠辈，就想通过偷佛头这种下作的小手段，来动摇我方的军心，破坏佛家盛世，想让城中百姓觉得是大不吉利！好动摇军心！”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赵普睁眼说瞎话，虽说也难保西域诸国没动过这个心思吧……但赵普这套词儿怎么这么溜呢？真是章口就来。 可这番话城中百姓听着却是很受用，一时间群情激愤——原来如此啊！那些可恶的细作！ 城楼上，瞧热闹的银妖王还夸赵普呢，说不止能打还能说！ 殷候和夭长天异口同声来了句，“脸皮也很厚！”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 另一边，天尊估摸着昨晚没睡好，懒洋洋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妖王突然对着他身后一指，“小游看呀！蝴蝶！” 天尊愣了愣，回头，就见身后站着白龙王。 龙王爷还四外找呢——蝴蝶？哪里有蝴蝶？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 妖王伸手戳儿戳他胳膊——小游啊，有没有心事？要不要跟为师倾诉？ 天尊一扭脸——才嫑！ 妖王又看看殷候，殷候也扭脸不瞧他。 老爷子左看看右看看，酱油组都不搭理他。 最后，就听银妖王说，“我生气啦！” 说完，老爷子一转身走了。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瞧，就见妖王气哼哼下了城楼。 城楼下，赵普安抚好了几位高僧和城中百姓，就把查案的事情交给展昭了。 城中主要四座庙，佛头都丢了，展昭算了算人数，决定兵分几路分头去查，他跟白玉堂去城西的两座，霖夜火和邹良去南边两座。众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士兵们带上铁锹一起去，没准那些庙下面也有邪神坑，那就热闹了…… 展昭安排完了正想行动，就见白玉堂抬头看他身后。 展昭也觉得好似身后有人，回头，就见有人伸手过来，抱走了他肩上的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抱着小四子的妖王——这个脸色好像不太好啊…… 妖王边撸团子边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今日我就跟着你俩了！” 边说，边往城楼上看了一眼，“为师要离家出走！”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 城楼上面，天尊和殷候正瞄下面呢，见几人抬头，赶紧看一旁，假装不在意。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了？吵架了么？ 陆天寒见妖王好似是跟酱油组闹脾气了，抱着小四子跟展昭和白玉堂去查案了，就有些不解地问夭长天，“他怎么了？” “还是因为昨晚那点事吧。”白鬼王随口回答了一声。 “昨晚什么事？”陆天寒有些疑惑。 众人都瞧着他——合着你昨晚跑一趟就顾着睡觉了是么？ 陆天寒有些状况外，夭长天见他一脸好奇，就说，“好像是什么紫色蝴蝶的事儿……” “紫色的蝴蝶？”陆天寒自言自语地念叨了几遍，像是突然想起来了，就问天尊，“哦，就是那个……” 老爷子话没说完，就被身后无沙大师伸手把嘴给捂上了。 天尊微微眯起眼睛瞧着他。 陆天寒眨了眨眼。 夭长天突然也有些不满——怎么你们都知道的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陆天寒拍了拍无沙大师的胖手。 大师撒了手。 天尊警告的眼神瞧了他们几个一眼——你们敢说出去就准备挨揍吧！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后退了半步，躲到无沙大师身后。 无沙大师默默念了声弥陀佛，往旁边闪了一步，躲到夭长天身后。 白鬼王越想越气——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众人就见百鬼王也突然一转身，气哼哼下楼了，就都探头往外望。 城楼下，霖夜火和邹良惊骇地看着要跟他们一起去查案的白鬼王，都仰起脸看几位老爷子——什么情况？ 楼上，殷候问天尊，“那东西后来被侯丕廉拿走了么？” “估计是。”天尊颇为不爽地说，“算来算去，只有他有那个机会下手。” “那还能找到么？”殷候问，“都过了那么久了，没准被他弄丢了。” “呵。”天尊冷笑了一声，“他是从圣殿山拿走的，估计是当成别的东西拿错了，但以他的能力他也发现不了，估计还留着呢。” “但愿如此吧。”殷候点了点头，心说要是真弄丢了，侯丕廉估计得被天尊大切八块吧…… …… 另一边厢，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回头，看着身后抱着小四子一脸不开心的银妖王。 展昭和白玉堂眼神交流中…… 老爷子好像生气了！ 还是因为我师父不告诉他紫色蝴蝶的事情？ 所以紫色蝴蝶究竟是什么啊？ 两人也挺无奈的，毕竟是师爷啊，既然妖王生气了那他们也有必要好好哄哄，想到此处，两人就想安慰一下妖王。 可这一回头，两人都愣住了——妖王和小四子都不见了！ 展昭一惊，“会不会离家出走了？” “不是吧……带着小四子离家出走？”五爷就觉得是不是大神仙小神仙一起回天上了…… 两人正站在路中间胡思乱想，就听到“啧啧”两声……循声望去，只见巷子口，妖王抱着小四子，对着两人勾勾手指。 两人松了口气——还好没回天上。 跑去巷子口，就见妖王和小四子一起伸手，指着巷子深处的一座宅院。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他俩的动作，同时想到了一个词——仙人指路…… 第289章 289 守株待兔 霖夜火和邹良一起去了南边的山中。 他们身后带着左营的一千士兵, 都扛着铁锹铲子之类的，主要是去挖坑的。 火凤刚才看到那根黑尺, 就觉得上面的星象图有些像是南边山林里那几座庙的排列。 要说可疑的话，那几座庙就挺可以的，霖夜火觉得庙底下或者附近林中有那种邪神坑的可能性也挺大的。 当然了，火凤和邹良此行没有幸运团子帮忙，但他们带了哑巴和军营的狗群来。地下真要有大型的邪神坑，狗群自然是能发现了。 不过么, 狼凤没带来团子，倒是带来了夭长天。 夭长天闹别扭，跟着狼凤出来查案, 搞得他俩都有些害怕, 别问他俩为什么害怕，是人都会怕, 更何况霖夜火之前还被夭长天吓着过。 好在出军营的时候, 遇到了小良子。 要说小良子这几天也挺难的，一方面要练功，一方面想陪着小四子, 但最重要的是……他得回狼王堡陪他娘。 之前廖婕就闹上脾气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儿子十来岁, 正是最好玩儿最可爱的时候, 都不在身边，天天就满世界跑, 一年也就回来一两趟, 这换哪个娘都要闹的啊。 小良子这阵子天天往狼王堡跑, 每天陪着他娘, 狼王堡住三天，黑风城才能住一天！ 沈元辰和唐落梅本来也陪着小良子去狼王堡玩儿，但住了两天把他俩住的都想家了。结果唐落梅就跟他小姑姑唐小妹一块儿回唐门去小住了。 沈元辰这几天总在军营里跑，跟各位将军都混熟了，而且他好似特别适应军营里的生活。 贺一航之前还问赵普能不能收了这小孩儿，结果赵普说那可得问人方静肖，这是人家的小孩儿。贺一航还是“老谋深算”，最重要就是先培养出感情，这样就算交回去学好了武功还是会回来的，所以副帅就把沈元辰交给各位将军帮忙带，还安排他到军帐一块儿吃住。 小良子刚刚回来，背着个包袱急匆匆跑进军营，找他家槿儿…… 结果到军帐一问，赵普说让展昭白玉堂扛走了。 小良子跑出去追，正好碰上了霖夜火他们。 要说跟夭长天亲还是小良子，一眼就瞧出来师公好像心情不好。 小良子就跑去拉着夭长天的手跟他一起走，边问白鬼王谁惹他不高兴了？是不是师父？我一会儿说他去！ 霖夜火和邹良就在后头默默瞧着——这样能哄好么？ 别说，夭长天是真喜欢这徒孙，而且孩子贴心啊。 老爷子边走边跟徒孙抱怨。 后头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嚯！原来白鬼王被排挤了也会闹脾气啊，还是外婆在吃醋，嫌陆天寒有秘密瞒着她？！ 小良子听了之后，小手摸着下巴给分析了一下，“师父，我觉得他们不是排挤你！” 夭长天耷拉着眼皮子，瞧着自家徒孙。 “你想啊，为什么不肯告诉妖王？”小良子问，“天尊和殷候跟妖王感情那么好，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啊？” 夭长天想了想——倒也是，神神秘秘的。 “还有啊！”小良子接着分析，“连天尊不在的时候，殷候他们都不肯说哦！” 夭长天点点头——对啊。 “那表示，一旦告诉了银妖王，天尊肯定就会知道！而且天尊肯定会狠狠教训他们。”小良子摇摇头，“你们都怕天……” 话没说完，接收到师公一个“不开心”的眼神，小良子立刻改口，“除了师父您和殷候，他们都怕天尊的！” 夭长天接着点头——那可不。 “连殷候都不说诶！”小良子人小鬼大，伸出两根手指头，“那表示，什么紫色蝴蝶之类的，有两种可能性！” 夭长天眼皮都睁开了，似乎觉得分析的对，就问，“哪两种情况？” “第一！”小良子小声说，“可能是一件天尊丢脸的事情！” 夭长天眼睛都亮了——哦？！ 小良子挺认真地说，“师公您想啊，天尊平时也不少小糊涂事情……” 夭长天一撇嘴，“他那叫小糊涂么？他分明是老糊涂！” 小良子笑眯眯晃了晃他手，“平日大家也没少吐槽他，老爷子也不怎么生气的。” 夭长天摸着下巴，“倒也是。” “所以说啊，如果是一件丢脸的事情，那肯定是很丢脸那种，平时从来没看到过那种！”小良子举例子，“比如说，嗯……踩了屎啊……” 白鬼王幽幽滴说，“他踩过。” “嗯……或者，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连后头霖夜火和邹良都想吐槽——他什么时候记住过？ “啊，对了！”小良子一拍手，“哭鼻子之类的……” 小良子话没说完，拿了邹良的水壶刚喝了一口的霖夜火一口水喷出来……都喷到前边白鬼王后背了。 火凤“咕嘟”一声，将嘴里剩下那半口吞了下去，抽出帕子来帮老爷子擦了擦后背。 不过夭长天却是完全没注意，只是自言自语地说，“哭鼻子……那老鬼哭鼻子……” 说完，白鬼王突然站住了，随后仰起脸，“哈哈哈哈……” 老爷子这一笑，直接笑得林子里群鸟惊起，后头士兵们牵着的狗都趴下了。 老爷子笑完了，明显心情已经阴转晴，挺好奇问徒孙，“除了丢脸这种可能之外，还有哪种可能？” 小良子说，“可能是给妖王的什么东西吧，礼物之类的，说出来惊喜就没有了。” 夭长天愣了愣，伸手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跟徒孙聊了一路，夭长天已经没有不开心了，开始跟小良子聊起了最近练功的问题。 身后，霖夜火和邹良松了口气，还好小良子跟来了，同时……经过爷孙俩的这一番讨论吧，搞得他俩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 …… 而另一边，黑风城中，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望着巷子里，妖王和小四子手指着的方向。 这条巷子里只有一座宅院，院门上面有块匾额，写着——冯府。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真是冯府啊。 “这是所什么宅子？”展昭觉得家门缩在巷子里就挺古怪的，这种不应该都是后门的设计么？ 老爷子示意进去瞧瞧，就抱着小四子大模大样往前走。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跟上，说先打听一下吧…… 妖王却无所谓地说，“这宅子里没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都知道？ 妖王说的还是相当准的，这座冯宅里头的确没人。 宅子挺大的，一趟宅子和一个堆满东西的院落。 院落正当中，有一个一人多高的香炉，造型古怪，看着挺惹眼的。 另外，院子靠墙的位置，堆放了好多木箱子，还有些坛坛罐罐。 展昭跑去打开一个坛子盖往里瞧了瞧，就见里面存放着香灰，香灰里还有一些骸骨……立刻意识到，这些应该是从邪神坑里挖出来的东西！ 但大宅内并没有被挖过的痕迹，可见这些东西是从其他地方运过来存放的。 房间里没有床，只有几张废旧的桌子和一些蒲团。 妖王抱着小四子站在院子里，展昭和白玉堂前前后后将宅院大致搜查了一遍，觉得这里应该是个据点。 两人就有些想法——之前侯丕廉也说了冯家碰头，会不会就是在这里？ “他应该是故意说的冯家吧。”五爷说，“侯丕廉那天被我的内力误导，以为是我师父，所以他才说在冯家见。他大概猜到我师父是知道他们的暗语的，所以会认为是二马山庄。” 展昭也点了点头，“正好二马山庄有被我们给端了，作为他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们可能真的会来冯家。” 展昭和白玉堂就有点想守株待兔，但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妖王和小四子一大一小伸手指头掐了掐。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动作一致的一大一小。 两人掐了一把之后，说，“一个时辰内必到。” 展昭就跑去跟士兵还有影卫们交代了一下，让他们继续去查庙宇佛头失窃的案子，展昭和白玉堂在这儿蹲点，替天尊抓侯丕廉。 展昭回到院子里，就见白玉堂收拾了桌子椅子，让妖王和小四子坐。展昭想了想，去了一趟不远处的茶楼，端了茶水点心过来，四人索性大模大样坐在院子里喝茶等人。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就觉得，妖王跟他们来，是因为天尊他们都不告诉他紫色的蝴蝶是什么，所以老爷子才决定亲自来抓侯丕廉，问清楚。 展昭突然好奇地问妖王，“老爷子。” “嗯？”妖王看他。 “您之前不是给了天尊一百年内力么？”展昭想问这个问题其实挺久了，但是没节骨眼，今天正好机会难得，就问了，“那您是少了一百年内力么？一下子送出去那么多内力，能练回来么？” 五爷也觉得这问题挺有意思，就跟小四子一起边吃桔子边听。 “呵呵。”妖王笑了笑，问两人，“内力其实是不能给的，这点道理你俩懂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简单点说，内力如果是酒，人是个酒壶。一个壶里能装多少酒是固定的，这也就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妖王说，“我能给小游一百年内力，是因为小游装得下……他和酱酱的情况是一样的，两人都不是壶，他俩吧，有点江河的意思，水有多少都不怕的。那你们觉得，一壶酒酒倒进江河之中，对江河会有很大影响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 “同样的道理。”妖王不紧不慢地说，“他俩是江河的话我就是海，你们觉得，从海里舀走一壶水，对海有影响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同时觉得“他俩是江河我就是海”这句有点霸气。 “决定你能装多少水的，不是有多少水，而是你究竟是个壶，还是江河湖海。”妖王微微一笑，“所以有时候遇到高手，不用太过在意内力这件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可内力不是决定性的么？ “内力的确是决定性的，但你俩究竟有多少内力，其实你俩也不知道。”妖王托着下巴问两人，“小游和胖酱你们这点岁数的时候，内力比你们高得多的多！” 展昭和白玉堂都低头——那怎么能比。 “你觉得他俩的内力是怎么练出来的？”妖王笑着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妖王。 “不是说你练了二十年你就有二十年内力。”妖王对着两人眨眨眼，“如果你练了二十年，连一个人家练了一年的都打不过，那你就只有一年内力。可如果能把练了八十年的打趴下，你就有八十年以上的内力！内力这种东西，你练是一回事，用是另一回事，会练还得会用。”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点启发，琢磨着妖王这番话。 “你俩今天就可以用这侯丕廉练练手，他怎么的也得有个一百年内力了吧。”妖王微微一笑。 话音一落，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第290章 290 达到无限 冯家宅院外脚步声响起, 来的人还不少。 展昭和白玉堂正想确认下是不是侯丕廉来了，就听妖王说，“动手有个先招有个后招, 什么时候用先招什么时候用后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知道对方底细用先手, 不知道对方底细用后手, 知道对方怕什么就用什么, 不知道对方怕什么，就什么都来点儿。” 妖王话音一落，就听到们“嘎吱”一声，院门被推开。 妖王微微一摆手, 那意思——去吧！抓活的！ 随着妖王的这个动作, 白玉堂和展昭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整座冯家大宅上空风雪骤起，大片大片的冰镜在空中排列开，将整座宅子围住。 小四子坐在妖王身边拍拍手, 还问, “幺幺，雪中镜不是藏在风雪里的么？” 妖王微微一笑, 边剥桔子边跟他说，“这是雪中镜里的冰棺阵, 要活捉就得把去路都封死。” 妖王说完，就见围墙外面翻进来了一群和尚，都是被空中的兵刃给逼进来的。 为首一个赤面虬髯, 果然如描述中一样面目凶恶。 妖王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眼四周围一群小和尚, 提醒了一句, “多打少肯定是比较吃亏的，苍蝇蚊子要先拍掉。” 妖王说完，就伸手把小四子搂怀里了，给他挡住眼睛。 几乎是同时，就见院子里，红色的光球连续闪现…… 跟着侯丕廉进来的那一圈和尚全部哼都没哼一声就被震晕过去了。 院子里，就剩下了站在中间的侯丕廉，以及站在他对面的展昭和白玉堂。 一开始，几道冰墙起来的时候，侯丕廉就觉得脑袋“嗡”一声，只闪过一个想法——吾命休矣！ 同时红光起来，侯丕廉觉得死定了这次，不止天尊来了，殷候也来了…… 然而，等他落到院中站定再看，却发现不太对……因为院中的这个“配置”有些奇怪。 眼前站着的两个并不是天尊和殷候，而是两个年轻人。 但内力的确是纯正的天尊和殷候的内力，雪中镜和魔王闪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学会的功夫……不用问啊，这俩是天尊和殷候的后人！ 侯丕廉审视着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是评估这两人的年纪，怎么看都只有二十出头，内力的感觉也就那样，还很嫩。 侯丕廉倒是也的确听说过天尊和殷候都有传人，应该就是这两了吧……样子倒是都长得不错。 想到这里，侯丕廉又觉得身后似乎也有点动静……回头一看，吓了他一跳。 就见身后不远处有张桌子，桌边坐了两个人，一个年轻人一个小孩儿……这两人…… 侯丕廉判断了一下，觉得是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凶僧更觉得纳闷了。 “弥陀佛！”侯丕廉回头，瞪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你二人是何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这老头功力不低，而且说话的时候故意带着内力，似乎是想吓唬他俩。 “呵呵。”侯丕廉确认了一下天尊和殷候应该并不在附近，稍微放心了些，对着展昭和白玉堂一摆手，说道，“看在你俩师辈的面上，贫僧就不为难你们两个小孩儿了，速速退下！” 侯丕廉也拿不准这俩究竟是有多厉害，想当年刚碰上天尊的时候大家年纪都差不多，他也不知道天尊会那么厉害……还当他傻不愣登的很好骗，结果呢……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侯丕廉就想赶紧脱身，别一会儿把真天尊真殷候给招惹来。 然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在评估该怎么动手才能活捉侯丕廉。 对付一个高手，打败他和活捉他，要使用的方法和对策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还是在表面实力不如对方的情况下。 侯丕廉也看出了这俩小年轻好似并不是“偶遇”，而是有备而来。 “呵。”侯丕廉倒是笑了，心说这俩小孩儿胆子可是不小，就这么点儿内力竟然还想来挑衅他。 侯丕廉也就起了些坏心，想趁着天尊殷候不在，教训教训这俩小的倒是也不错！ 想罢，就见凶僧一甩僧袍的袖子。 随着他的动作，四周围的雪中镜表面出现了碎裂的情况，和尚四面出击，四道掌风顺着冰面拔地而起，一路将雪中镜震碎。 妖王端着个茶杯，边喝茶边看着侯丕廉用内力敲碎雪中镜。 白玉堂自幼练的天山派功夫，天山派最讲究内力，所以在五爷的印象之中，内力一直是在比武中占有决定性作用的。而对于内力比自己高的，五爷的应对之策通常都是搞策略，用战术来赢。 虽然经常能赢，但天尊总笑话他是小孩儿打架。 五爷其实也曾经苦恼过，这世上并没有人具备他师父那种无限内力的体质，换言之，他虽然学天尊的功夫，但可能永远无法达到天尊的高度……虽然五爷从来不说，但他的确一直很在意这一点。 他小时候还跟天尊说起过这件事，结果他记得他师父哈哈大笑，还戳着他腮帮子说他傻。 可刚才听了妖王一番话，五爷突然对内力有了全新的认识。 内力究竟是什么？其实内力和水是一样的，一碗水可能只能覆盖手掌大小，结成冰能成桌面大小，化作水汽可以铺天盖地！同样道理，只要容器够大，一碗水不够可以装两碗，两碗水不够三碗……他师父说的一点都没错，可能自己真的是很傻…… 什么是无限内力？如果自己的内力不够高，那能不能把内力累加起来？就好像水一样，而实现这一目的最好的手段就是——有形内力！ 要把很多碗水装到一起，就需要一个足够大的碗，而要装无限多碗水，就需要一个无限大的容器……他的确有无限大的碗啊，鲛鲛不就是么？！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想过试一下呢？ …… 小四子看着空中的雪中镜被炸碎，天空中布满了晶莹剔透的碎片，还觉得挺好看。 妖王微微地笑了笑，“内力之多少，不在于下限而在于上限，只要下限能不断叠加，你的内力，就是无限！” 就在侯丕廉得意洋洋敲碎所有雪中镜，觉得终于在雪中镜跟前赢了一回的时候，忽然……空中碎片再次碎裂，原本的冰片变成了连片的雪花，在空中盘旋两圈之后，再一次形成冰棺，将侯丕廉团团围住，同时，内力增加了…… 侯丕廉看着再次形成的冰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为什么内力突然翻倍了？ 他此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莫不是眼前这年轻人跟天尊一样，内力是无穷无尽的？ 感觉自己有可能低估了白玉堂的侯丕廉心里就有些打鼓，他再一次观察白玉堂，有些疑惑——此子究竟是天尊的徒弟还是后辈子孙？那种无穷无尽的内力不是天底下只有天尊一人么？为什么这么个小孩子内力会那么高？ 妖王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很满意——开悟是非常重要的，很多人觉得天尊的武艺遥不可及在于他与生俱来的内力。如果不能拥有无限的内力，永远都到不了天尊的高度。 白玉堂肯定也是陷在这个误区之中很久了。 然而……天尊在千万人中选择了白玉堂为徒弟，是有他的理由的，就好像他当年选择了他的小游一样…… 无限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不断地突破上限，手段不同结果一样。 真正的无限，在于比对手高一些！那么怎么做到呢？有形内力！白玉堂本身不能达到无限，但鲛人可以！鲛人就是白玉堂的内力容器，是帮助白玉堂将有限变成无限的可能！ 以前白玉堂从来就没想过这个方法，今天利用雪中镜的机会试了一次，内力轻轻松松地就叠加了起来，如今的鲛鲛，拥有双倍的内力！它还能装更多，变更大！ 随着白玉堂渐渐悟出了“无限内力”这个点，他才真正明白了雪中镜究竟是什么……无形是跟有形相互依托的。 侯丕廉再次击碎了空中的雪中镜，可狂风呼啸，雪花一转，雪中镜再次出现，内力再次翻倍。 侯丕廉心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糟了！这熟悉的感觉！ 小四子歪着头，他与一般人不同，虽然不会武功看不明白内力，但是他能看到鲛鲛。 小四子发现，每当那和尚击碎一次雪中镜，鲛鲛就会变大一些，再击碎一次，再变大一些…… 小四子捧着圆乎乎的小下巴，好奇地看着——鲛鲛一直在变大呦！ 展昭就在白玉堂身旁，他也能看见鲛鲛，同时，他也懂白玉堂在干什么。 侯丕廉应该能感受到白玉堂的内力正在翻着倍地增加，但是他应该不知道，他感受到的并不是白玉堂的内力，而是鲛鲛的内力……白玉堂正在利用鲛鲛这个有形的内力“容器”不断地叠加自己的内力，来达到接近天尊的无限！ 展昭一歪头，突然有一种隔行如隔山的感觉——好家伙！小白堂的内力可以叠起来！ 小四子仰着脸，看着越来越大的鲛鲛，越来越大，大的他仰着的脖子都酸了。 银妖王自然也能看到逐渐变大的鲛鲛……不错！这就是小游会收白玉堂的关键！ 从鲛人可以养大这一点来说，白玉堂就具备一个所有人都没有的先天条件，无限内力！他的无限是怎么达到的？是叠加积累起来的！ 银妖王曾经在鹰王朝的时候，就研究过冰鱼族的上限。 但白玉堂的鲛人跟一般冰鱼族的鲛人有一个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小白堂的内力，不止有形，而且有智！ 侯丕廉连续三次击碎雪中镜之后，鲛鲛已经被堆积到三倍内力的，等白玉堂第四次重组雪中镜的时候，鲛鲛鲛人的形态已经消失，被累积起来的内力瞬间将侯丕廉包围，雪中镜开始无限蔓延。 风雪中的凶僧已经开始颤抖了——没错！天尊的内力！无限的内力！ 此时，展昭突然明白了——天下人都错了！天尊之所以会选白玉堂做徒弟，不是因为遵循银妖王的嘱咐，也不是因为他家玉堂小时候可爱。 而是因为白玉堂是世间唯一一个可以继承他衣钵的人，是真正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第291章 291 剑光 侯丕廉是万万没想到, 眼前这么个小孩儿会有这么高的内力，简直匪夷所思。 其实白玉堂自己也没想到用鲛鲛可以堆起那么多倍的内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就好比说展昭想吃一条鱼, 一下子给他四条, 他得想想怎么下嘴…… 四倍内力全部朝着侯丕廉就呼啸而去了，天空中雪中镜的规模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 要知道, 本来白玉堂的内力就不低, 一下子堆起四倍, 方圆几里地的高手都惊动了, 所有人都有同一个想法——天尊在跟谁动手么？ 当然了，除了天尊本人。 还在军营城楼上的天尊和殷候第一个想法其实是以为妖王在揍人。 殷候就问，“是不是跑去抓侯丕廉去了？” 天尊觉得有这个可能，只不过么…… 天尊微微皱着眉头，望着远处空中的雪中镜……怎么搞那么高…… “好像不是妖王啊……”白龙王双手揣着袖兜跑来看。 无沙大师也觉得不对, 问天尊，“这时你家小白堂的内力吧……” “怎么可能一下子高了那么多……”天尊微微愣了愣，随后摸下巴，“真的诶, 我家笨徒弟这是开窍了？” 殷候微微笑了笑, 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天尊瞄了他一眼——笑什么笑？！ 殷候耸了耸肩，“你看你都没好好教小白堂, 人刚带出去半个时辰都不到, 立刻内力翻了几倍！” 天尊白了殷候一眼, 殷候和无沙大师他们一群人都笑他——你肯定没好好教徒弟！ …… 而另一边，侯丕廉被一阵强劲内力包围之初是有点慌乱, 但是对方下手倒是并不像天尊那么狠, 估计也是年轻…… 侯丕廉觉得内力拼不过, 不代表跑不掉吧。他也无心恋战了，就想赶紧找个机会开溜…… 想到此处，他虚晃了一招，突然往上一跃。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皱眉——往上？ 侯丕廉窜到半空突然就停住了，一掌击向雪中镜。 白玉堂倒是明白了，雪中镜的上方比下方稍微薄弱，上方如果被打散，重新形成镜面也比下边慢。 五爷也是第一次操纵那么高的内力，经验不足。 …… 与此同时，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展昭也有些“蠢蠢欲动”。 将内力叠加这个方法也只有他家玉堂能办到了，这是个迅速令内力提升的绝佳方法，那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就算内力循环的关卡已经突破，但内力循环起来，也只是一方面，没法达到外公的那种强度。 练武有一个韧度一个强度，通常都是先练强度，再练韧度，而且韧度比强度要难练。可展昭刚好反一反，他是韧度极佳，强度欠缺。可他外公的功夫，最厉害的是烈度与强度。 殷候不止有魔王闪，魔王闪和摄魂术都是属于比较‘柔性’的内力，展昭把这两个都学会了，加上轻功，用殷候的话讲，练的头重脚轻的。 展昭自己都知道这个“头重脚轻”是个什么意思，内力可以无限循环和内力炸裂是两码事，展昭想要炸裂的那种，跟他外公一样！最好是很炫的那种！霖夜火能一剑挥出去一只凤凰，他至少能一剑挥出去一只大猫吧……一只老虎什么的…… 而且摄魂术和魔王闪那根本就不是一般情况想能用的功夫，谁拿个锤子砸鸡蛋啊，拿着铁锹也不能炒菜啊…… 妖王看着展昭，微微地笑了笑。 白玉堂会为自己达不到天尊的高度而苦恼，展昭自然也会为自己达不到殷候的高度而苦恼。 但听了刚才妖王的一番话，展昭突然也有些领悟。 循环的确是可以绵延不绝，但无法加强烈度……可如果攻击翻倍呢？把循环的速度加快，造成连续的攻击可不可以呢？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就有了“灵感”，只见他抬手抽剑，对着上方击碎了雪中镜高处冰层，一头钻出去准备开溜的侯丕廉就挥了出去。 侯丕廉此时身在高处，感觉逃脱有望了，结果一股劲风斜着就扫了上来，他本能地一挥掌挡开。 可奇怪的是，刚挡开一击，后边连续三击就到了，而且三击极其快速，连绵不绝的就朝着一个方向袭来，空中一个巨大的光弧形成，展昭挥剑的轨迹清晰可见。 “哇！” 小四子第一次见展昭挥剑是这个威力，拍了拍手，问妖王那个是什么？ 妖王笑了笑，“山海剑里最普通的一招起势啊。” 小四子瞧着那光弧在空中一直都不散，就继续提问，“可是以前猫猫挥出山海剑，就酱紫……” 小四子学着展昭的样子，在空中画了个山字，“很快会散掉，而且没有那么亮……” 妖王点点头，“因为他根本不会用啊。” 小四子惊讶，“猫猫竟然没有学会么？” “之所以叫山海剑，就是因为这剑法可以劈山海。”银妖王微微一笑，“酱酱的山海剑，在空中画个圈，可以三日不散，所以也叫绘日之剑。内力这种东西，能够循环起来就是了不起，可内力循环不是说一次循环可以维持多少时间，而是一瞬间可以循环多少次……这才是循环内力真正的威力所在……” 展昭也没想到一剑出去空中竟然像是划了道有光的口子，而且刚才那一剑的瞬间，他数不清自己内力循环了多少次……原来可以无限循环是这么个意思…… 突然感觉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展昭瞄了被那一剑吓得从半空落下来的侯丕廉一眼，“哼哼”一声，一跃就追了上去。 侯丕廉万万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两个小版的天尊和殷候给夹击了，老爷子挨完那一剑就知道糟糕了……他被天尊胖揍过还没挨过殷候的打呢，但他可见过殷候揍别人，可惨了！ 老和尚心说，弥了个陀佛啊，我赶紧跑吧…… 可他一落地刚起来，展昭已经出现在他跟前了，与此同时，四周围雪中镜又一次围上了。 …… 而远处，刚笑话完了天尊的殷候突然就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道光弧，也愣了愣。 天尊和无沙要不是因为殷候就站在身旁，还以为他上前头跟人家干架去了呢。 殷候也傻了——那猫崽子吃了什么开窍果了么？ 天尊也在一旁坏笑，把刚才殷候笑他那几句都还给他了，“瞧瞧！才跟着出去半个时辰！连挥剑的姿势都正确了！” 两位老爷子相互吐槽，身后几个老头就聚集在一起小声议论。 “还以为那俩小的是到上限学不会了呢！” “根本就没有么！” “说来说去是因为当师父的没有好好教！” “对啊！太不像话了！” 殷候和天尊一起回头瞪了一眼，白龙王他们立刻扭脸看一旁。 这时，忽然就听到城中似乎是有些骚动。 其实刚才大街上一所宅子上空狂风大作风雪交加的，就已经引起不少人围观了，如今突然空中破了个“口子”，还漏光了，好些人都爬到屋顶上张望。 正好奇呢，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一只会发光的猫脸。 “噗……” 几位老爷子都喷了。 殷候突然意识到，让自家猫崽掌握了山海剑的真正用法之后，他会不会漫天乱画？以后空中一个光猫一个光猪的那可受不了…… “那是个猫么？”白龙王还研究了一下。 “不像诶！脑门上还有个王字！”无沙大师一指。 “哈哈哈……” 几个老爷子都乐得前仰后合的。 殷候无语望天——教他魔王闪吧，他能把好好的功夫练成丢苹果。好不容易掌握了山海剑和循环内力的精髓吧……他又玩儿上了！ 展昭那头，妖王和白玉堂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五爷都顾不上叠内力了，就瞧着在天上拿着剑砍侯丕廉的展昭，这一剑下去一道光，展昭这是在画什么呢？小五么？ 小四子看的可开心了，直拍手，“哇！猫猫好厉害！小霖子是火凤，猫猫是光猫……不对，光虎哦！” 妖王仰起脸“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老爷子是真被逗乐了，可以预见以后展昭估计就天为画布剑为笔了，没事儿满世界乱画，到了晚上估计闹得更欢。 …… 城楼上，殷候和天尊看不下去了，心说这么搞还得了，别一会儿让妖王给教歪了！ 两位老爷子也挺不爽——凭什么呀？徒弟咱俩的，他个当师爷的教什么教！ …… 侯丕廉眼看着逃不掉了，心说都邪了门了，这俩传人殷候和天尊是从哪儿弄来的…… 正着急，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 凶僧一低头，瞧见了坐在桌边的妖王和小四子。 小四子捧着个桔子正看光猫呢，妖王乐得都停不下来了。 侯丕廉突然心生一计，这两人好似不会武功…… 想到此处，他猛地一回头，似乎是要往回走。 展昭正好往回一勾手，光芒万丈的小五就被画了出来，长长的尾巴还打了个勾。 本来以为侯丕廉要往院子中间跑，五爷这会儿内力都准备好了，就等他过来生擒他。 结果侯丕廉是虚晃一枪，一转身，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展昭这会儿也落到了地上，和白玉堂一起，目送着侯丕廉冲向妖王。 …… 等天尊和殷候赶到冯家大宅前的时候，听到里头传出来“轰”一声巨响。 两人就见院墙上突然凸出了一个人形。 老爷子们跑进院子里一看，好么，就见妖王和小四子对面的墙上，侯丕廉被捶进墙里了，这会儿正嵌在院墙里面不进不出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看了看自己的手——妖王刚才那一下，集中了内力，把人砸进墙里，墙却没裂开，人也没出去，而且人还没死。 “是属于借力打力吧？墙外面凸出去了。！” “有点像是七伤拳和殷候那一招横推的结合！” 两人就开始讨论起了妖王的功夫。 天尊和殷候都眯着眼看妖王。 妖王见两人来了，一扭脸——哼！ 天尊和殷候都无语——总觉得他是因为闹别扭才故意跑来教徒孙功夫的。 天尊一眼瞄见侯丕廉，眼睛就眯起来了。 侯丕廉也看到真天尊来了，赶紧一闭眼——吾命休矣！ 而殷候则是没顾上侯丕廉，跑过去，伸手一把捏住展昭的脖子。 “哎呀！”展昭被捏得一缩脖。 殷候指着天上那只光猫，“那是什么？！” 展昭瞧见殷候可开心了，“外公下次我来写字吧！比如说‘有冤情就找开封府’什么的，比满城贴皇榜方便多了！” 殷候扶额，“我就知道……” “外公咱们晚上画个牛郎织女鹊桥会吧？！”展昭觉得有好多东西可以画。 殷候就觉得脑壳疼，伸手松开外孙的脖子，拍了拍白玉堂，指了指展昭，那意思——你拦住他！ 白玉堂摇了摇头——拦不住了，现在看来，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殷候看着白玉堂——什么办法？ 五爷拽了拽展昭的袖子，认真跟他说，“猫儿，一会儿教你画画！” 第292章 292 焰与毒 妖王闹别扭的结果就是一方面展昭和白玉堂开了窍, 一方面，活捉了侯丕廉。 不过妖王抓住侯丕廉之后，倒是也没跑去问他紫蝴蝶啊什么的, 而是催展昭和白玉堂去查佛头的案子了。 展昭和白玉堂还沉浸在新世界呢, 同时也感受到了“师爷”的威力！妖王一发话，两人立刻就跟着跑了，还不忘嘱咐殷候和天尊, 帮忙把侯丕廉带回军营去。 殷候和天尊有点吃味儿——竟然跟着师爷跑了！不肖徒！ 等人都走了, 院子里就剩下了一群昏迷不醒的小和尚，以及嵌在墙里的侯丕廉。 天尊对侯丕廉勾了勾手指，那意思——别装死，下来！ 殷候则是歪头想——搞了半天，妖王是替那老鬼抓的侯丕廉么？ 侯丕廉全身骨头都被妖王一掌拍散了，好不容易从人形凹槽里出来, 摔到地上, 趴在天尊跟前求饶命。 天尊问他, “东西呢？” 侯丕廉颤颤巍巍从怀里拿出一个黑卷来交给天尊。 天尊接过来随手递给殷候，边瞪侯丕廉，“没问你这个！” 殷候拿着黑卷看了看觉得也不错，就收起来了，准备一会儿给昭昭。 侯丕廉可怜巴巴看天尊——那您老问什么啊？ “你当年从圣殿山偷走的东西。”天尊一伸手，“交出来。” “我……”侯丕廉眼珠子直转, “没啊……我没从圣殿山偷什么……” 殷候摇了摇头，天尊也没多问，伸手, 一把按住侯丕廉的头, 然后往后一推。 侯丕廉瞬间双眼一翻白, 人就跟撞邪了一样哆嗦个不停。 “东西呢？”天尊问他。 “在子鉴手里。”侯丕廉老实回答。 殷候在一旁听着，微微皱没，“丁子鉴？” “是，当年子千一死，子鉴就偷走了他房中的锦盒，原本以为是圣衣袈裟，但结果偷错了，东西一直在子鉴手里。”侯丕廉现在已经没法控制自己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了，反正问什么说什么。 “丁子鉴人在哪儿？”天尊继续问。 “子鉴现在是四大邪神之一，改变了容貌，人还在吐蕃，过几天会来参加佛法会。” 侯丕廉说完，天尊一松手。 再看凶僧，身体一歪匍匐在地，像是刚被人胖揍了一顿，头晕目眩全身散架。 这时，外头来了不少人，欧阳少征带着兵马赶来了，本来火麒麟看到狂风暴雪的，估摸着白玉堂揍人呢。 结果雪一停，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光猫，还是光虎啊？这玩意儿已经引起黑风城全城围观了。 火麒麟一路都在吐槽，说这帮人没来之前黑风城也挺太平的啊，这一来就各种闹！这玩意儿谁画的，猫不猫狗不狗的，脑门上还有个王字儿。 等他带着兵马赶到冯家门口，见是天尊和殷候，火麒麟立刻换了个笑脸，猛夸两位老爷子能干啊，一下子抓到那么多坏人，上边那只光虎画的也好看啊！感觉非常凶猛。 几个副将一路听他吐槽，结果到这儿脸变的还挺快。 火麒麟脸皮厚也不在意——识时务者为俊杰，对着兄弟才能吐槽，对着老爷子只能拍马屁！ 那群小和尚中了展昭的魔王闪，估摸着还得睡一会儿，而侯丕廉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火麒麟歪着头蹲在一旁看那凶僧，还伸手戳了他两下，感觉老头都快融化了的感觉，这是被谁收拾了啊？ 天尊问出了自己想问的，就让火麒麟把人带走吧，他武功都废了，已经没法伤害其他人了。 火麒麟说“好嘞”，就让手下带人会军营。 出门前，他还仰着脸好好观察了一下那只光猫，要说欧阳悟性还是挺高的，他就问殷候，“老爷子，那个光是内力的形态么？” 殷候点点头，“嗯，跟魔王闪的形成有些相近，高强度的内力经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嚯，这个厉害！”火麒麟还蹦起来钻进光猫里头瞧了瞧，觉得这个不赖，以后军营吃饭的时候都不用敲锣了，上天上写句“吃饭了，今日主菜红烧排骨、馒头就大饼”什么的…… …… 与此同时，另一边，南郊的山里。 霖夜火和邹良带着士兵已经在猎狗的帮助下，确定了几个位置。 将士们挥锹抡镐就挖起了坑。 夭长天找了块石头坐下，小良子练了套最近学的拳给他看，老爷子挺满意，还指点了他几句。 小良子就是个武痴，和师公聊起武功就停不下来了，挺好奇问，“师公，师父不会白焰么？” 夭长天微微愣了愣。 另一头，霖夜火和邹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对话。 白鬼王双手揣在袖子里，坐在石头上走神，说，“他学不会。”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 白鬼王之所以被称为白鬼王，就是因为他的白焰。 当今武林最厉害的四位武圣，尊魔邪僧，每个人都有一样特别奇特的内力，他们的内力都是有一种形态，和近乎极致的烈度的。 天尊的内力都带着冰雪，殷候的内力都带着光，无沙大师的内力是天火，而夭长天的，就是当时吓得整个西南的兵将夜不能寐的白焰。 夭长天其实现在自己都不怎么用白焰了，只有当时对付青龙胆救白玉堂的时候用了一次，直到那时，这群小的才真正见识了白鬼王的白焰。 与其说是白焰，不如说是一种白色的云雾，这种云雾带有剧毒，烈度如同火焰一般滚烫，就连金属都可以融化。因为白焰具有剧毒，所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就是白鬼王当年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内力。 白焰和天火与冰雪和光辉不一样，天尊和殷候那个威力可控，但白焰和天火等于是一出手就要人命的东西，霖夜火因为顾忌无沙大师，所以他会了也不用，就算是现在，霖夜火的火凤也大多是朝天上放。而赵普则是完完全全不会白焰内力。 要说起来，当年这几位武圣的弟子也都属于是妖王给他们指路钦定的天选之子，应该是最适合他们的徒弟。 展昭作为殷候的亲外孙，血脉相同，继承下来殷候的内力完全没问题。 白玉堂身上多重混血，冰鱼族断了的血脉到他这一代如同神祗再临，所以能够练成天尊的内力。 霖夜火和白玉堂一样，也是多重混血，还天生不怕火，当年无沙大师捡到他养大，无论是跟佛还是跟火，都是万分的有缘。 可唯独赵普。 九王爷跟白鬼王差了十万八千里，完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说，性格也是天差地别。 赵普是皇室血脉，赵家正统后代，要说混血，他娘也就是很普通的西北游牧部族的血统。换言之，九王爷跟那几大神族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虽然夭长天跟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族也没关系。 但别的不说，赵普内力无毒，这一点就束缚住他了。更要命的是，他不止无毒还不会用毒更不屑用毒。 再加上白鬼王的内力带毒是天生的，也不是说赵普抓把毒塞袖子里，一挥手就能练成白焰了，根本没法学。 今天被小良子一问起，白鬼王就开始发呆走神…… 赵普是很聪明的，一开始白鬼王只是去保护幼年的他，因为妖王说过，这个孩子，是他赎罪至关重要的一环。保住这个小孩儿，教好他武功，就能救苍生。他曾经屠戮苍生，如今这孩子拯救苍生，等于还他当年欠下的血债。 白鬼王这辈子都在等，什么时候债都能还清了，他是不是就能走了呢无论是灰飞烟灭，还是转世再做个大坏蛋，总之能有个了断。可后来发现除了要还苍生他还得还陆天寒，得替他妹子守着这妹夫，妹夫要是能活两百岁他也得陪着活。 不过眼下妖王也回来了，白鬼王觉得就这么着也不错，日子一天一天过，唯一要说有点挂心的事情，就是徒弟的事情了…… 白鬼王也很头痛，赵普跟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比起来，并不是江湖人，他是将领。打仗的话，这点功夫够用了，在展白霖那三只小滑头没开窍的时候，赵普也能跟他们打个平手。 但功夫是有坎的，一个坎过了就能上一个台阶。招式什么的学再多都没有，会一套拳和会两套拳差别并不大。 一旦到了坎要怎么跨过去呢？就得靠内力！老老实实练内力是练不出东西来的，一年又一年，内力只会进步的越来越慢，要飞跃必须靠特殊的东西，靠天分、靠领会、靠参透……但归根结底，你得是那块料！ 赵普聪不聪明？聪明的都过头了。能不能领会参透？都不用提点他。 可问题就是……九王爷天分到了极限！ 白鬼王曾经觉得，像当年贺晚风那样也挺好的，哪怕不会武功，战略战术上面也是人中之龙。 可自己就这么一个徒弟……白鬼王虽然换了心没了五感，但总觉得不甘心……要知道，他妹子当年也是个好胜的性格！老爷子也不想输啊，当年他都没输给尊魔僧那三个老滑头，凭什么徒弟要输啊？！ 退一步越想越气的白鬼王一跺脚，“刺啦”一声，草地上出现了一个白森森的脚印子。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都往旁边挪了挪。 小良子可不怕，他还挺好奇，问白鬼王，“师父为什么不会白焰呀？师父那么聪明！” 夭长天眯着眼睛，伸手摸徒孙的脑袋，“他聪明有个屁用啊，他内力不带毒练不成白焰啊！” 小良子抱着胳膊一歪头，“那就不能练不带毒的白焰么？” 夭长天不爽，“不带毒就不是白焰了呀！” 小良子继续歪头，“那不是白的，练黑的成不成呀？焰是焰毒是毒啊！没理由没毒就没焰呀！” 老爷子皱着眉头盯着徒孙看着，心里则是反反复复琢磨这句话，“不带毒的白焰……可行么？” 第293章 293 各有烦恼 “阿嚏……” 军帐里, 正边打哈欠边翻卷宗的赵普突然鼻子一痒，一个喷嚏。 伸手揉了揉鼻子，又伸了个懒腰, 九王爷托着下巴左右瞧了瞧。 他本来刚才在仵作房看公孙拼骸骨的，也怪他手欠嘴欠, 一会儿摆弄下骨头，一会儿又戳一下公孙，还在那儿碎碎念。 最后被公孙撵跑了。 回到军帐，赵普就开始犯困, 最后索性往椅背上一靠，打起了盹。 贺一航刚才去各个营盘检查了一下，发现被大风损毁的帐篷都已经修复好了, 就回到军帐来喝口水。 结果刚进来就看到赵普正趟椅子上睡觉呢, 懒得都不成样了。 贺一航无语地摇了摇头，到了桌边, 拿起杯子倒水。 副帅还故意动静弄得挺大。 可赵普都没动, 继续睡他的。 贺一航叹了口气, 拿起桌上一个桔子，对着赵普就丢了过去。 九王爷伸手一接, “哼哼”一声，“敢偷袭我……” 结果拿到眼前一看是个杯子，眨了眨眼，迎头就被一个桔子砸中。 “哎呀。” 赵普揉了揉脑门, 有些不满地瞧了对面贺一航一眼。 贺一航指他腿，那意思——赶紧从帅案上拿下去！ 赵普撇撇嘴, 收起两条大长腿, 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边问贺一航，“外面怎么样啦？” “都修好了。”贺一航回答。 赵普又瞧了瞧，问，“有人捡到尸体没？” 贺一航叹气，“后边堆了两帐篷了，你还嫌不够啊？” “这不是没新鲜的么。”赵普又揉了揉脖子，走出帅案。 就在贺一航以为他要出去溜一圈的时候，王爷一翻身，在桌边的塌上躺下了，表示——他要睡午觉了。 “都下午了！”贺一航又拿起个桔子飞他。 赵普伸手接了，随手放在帅案上，一翻身，“下午觉！” 贺一航也拿他没办法，气哼哼就出去了。 …… 沈绍西刚回到帐中，就听到外边脚步声，应该是贺一航回来了。他无奈笑了笑，光听脚步声，就觉得贺一航一肚子气。 果然，副帅回到自己的帐中，进屋一屁股坐下就是叹一口气。 沈绍西问他，“怎么啦？” 贺一航“啧”了一声。 沈绍西笑着问，“元帅又怎么啦？” 贺一航瞄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他？” 沈绍西道，“现在天下太平也没战事，还能有什么事情让你那么上火的？再说了，元帅最近不是挺靠谱的么？他也没出去闯祸也没突然不见了。” “但还是每天啥也不干。” “那你要他做什么呢？”沈绍西也笑，“总不能带兵去打别人吧？” “不是说这个。”贺一航叹气，“每天就坐着打盹怎么行啊？” “过几天不还要去圣殿山么。”沈绍西说，“到时候就有事儿干了。” “去圣殿山会不会有危险？”贺一航有些焦虑，“那边高手太多了……” 沈绍西摇头，“你怎么跟孩子他娘似的，没事儿干吧，你嫌他不务正业，有事儿干吧，又怕有危险。” 贺一航被说的自己个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只好继续叹气。 沈绍西走到他身边，坐下，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贺一航看看沈绍西。 “我觉得你下了趟江南之后，回来反而开始担心了。”沈绍西问贺一航，“具体是因为些什么呀？” 贺一航犹豫了一下，说，“王爷很久没跟人动手了。” 沈绍西被他说乐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跟他奶爹奶娘似的，一看到危险就不让他过去，他跟谁动手去？” “不是。”贺一航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些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怎么办好呢？他是不能输的，万一有点什么差错……” 沈绍西伸手轻轻拍了拍他，“没事的，元帅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贺一航还自我反省上了，“是不是我对他要求太高了？” 沈绍西安慰他，“为人父母都是这样的！” 贺一航点点头，但又好似觉得哪里不太对，瞧着沈绍西，“你确定是在安慰我？” 沈绍西继续点头，“儿孙自有儿孙福！” 贺一航也被他逗笑了。 …… 而另一头，在军帐里睡着午觉的赵普却没躺着，而是靠在塌上，看着自己的手发着呆。 这时，帐外传来脚步声。 赵普听到这脚步声，嘴角微微地挑起几分，脸上出现了笑容。 果然，军帐外，公孙急匆匆跑进来，拿了茶壶倒了杯茶喝，边瞄了一眼塌上的赵普。 赵普有些好笑地问，“军营里是只有我这儿有水喝么？” 公孙笑眯眯喝着水。 赵普问他，“笑什么？” 公孙就说，“没呀，看看你在干嘛。” 赵普一耸肩，表示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公孙喝完一杯水，又瞧了瞧赵普，问他，“你没什么事吧？” 赵普倒是愣了愣，反问，“我像是有什么事么？” “嗯……”公孙摸着下巴说，“前几天好似是有，不过这会儿像是好些了。” 说完，公孙就又风风火火跑去继续干活儿了。 赵普靠了回去，回想着刚才公孙那句话，突然就笑了，继续看自己的手。 …… 城郊的林子里。 将士们一起挖几个坑，果然有收获，挖到了香灰和骸骨，邹良去找人弄了车来拉。 夭长天依然在石头上坐着想心思，他对面，霖夜火也坐着想心思，小良子继续练他的拳。 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夭长天和霖夜火同时“唉”了一声。 小良子定住，左瞧瞧右瞧瞧，有些不解。 要说他师公因为白焰的事情心烦他能理解，那火鸡又怎么了？ 小良子收了招式，往霖夜火身旁凑了凑。 火凤就瞧见下巴底下出现张脸，有些无语地低头看了看，小良子盘腿坐在他跟前，正仰着脸瞧着他，那意思——火鸡？有什么烦恼？ 霖夜火伸手，对着他的脑门弹了一下，“嘣”一声。 小良子赶紧捂住脑袋，不爽地瞄了他一眼——干嘛啦！人家好心问你！ “唉……”火凤再一次叹气，刚好又跟对面的夭长天同步了。 白鬼王也抬头看了看对面的霖夜火，不解。 霖夜火瞧着看自己的白鬼王和小良子，一撇嘴，嘀咕，“也不是只有赵普有瓶颈的好不好，大爷我也有瓶颈！” 夭长天摸着下巴——是这样么？那臭和尚家徒弟也有瓶颈了？ 小良子却是一摆手，“你那个不算啦！” 火凤歪头，夭长天也好奇地看了看徒孙——这你又知道？ 小良子点头，小声跟自家师公说，“他纯属臭美花的时间太多了，没有好好练功！” “哦……”夭长天点头，原来如此。 小良子刚说完，就被迎面一个包子砸中。 “哎呀。”小良子被包子砸了一脑门油，边擦边不满，“你怎么随身带包子的啊？！” 火凤白了他一眼，“这是哑巴的零嘴！” 小良子拿着被砸扁的肉包子，抬头看了看邹良，正纳闷，就感觉手上热乎乎的，低头一看，哑巴正在啃他手上的肉包子。 小良子无语，把包子都喂给了哑巴，斜了霖夜火一眼，竟然随身带肉包子当狗粮…… “你是什么瓶颈啊？”白鬼王似乎有点兴趣，就问霖夜火，“你不是放火放的挺好的么，有什么问题？” “不是放火的事儿。”火凤“啧”了一声，“这玩意儿就……有点缺陷！” 白鬼王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不解地看他——缺陷？ 火凤左右瞧了瞧，确保附近没人听到，就搬着石头往前挪了挪，坐到白鬼王跟前，小声说，“只有抽出来或者挥出去那一下有，别的时候没有！而且那火也太大了，不好控制！” 夭长天和小良子都皱眉，似乎是没怎么听明白。 火凤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破天剑，“这玩意儿吧，一抽出来，可以放出去只凤凰！” 夭长天和小良子一起点点头——是啊，你总显摆的那招么！ “用力挥一刀，也是只凤凰！”霖夜火一撇嘴，“就有点浮夸你们知道不？” 夭长天眨了眨眼，小良子歪着头打量霖夜火，那意思——你谁啊？你假扮的吧？真火鸡竟然会嫌招式浮夸？ “唉。”霖夜火摆摆手，“你们看白老五哈，他那个冰可控的，就从这儿冻出去一尺就一尺，一仗就一丈，我这个不行啊，要不然不出手啊，一出去就是一整只凤凰……大的得心应手说来就来，小的得靠运气啊。” 霖夜火边说，边演示给妖王和小良子看，“你们看哈……” 说着，他“啪”一声打了个响指，结果火苗窜起来一尺多高，霖夜火赶紧吹啊，越吹越旺，最后只能捂住手，结果还把身边的一小片草地点着了，吓得他赶紧跳起来踩灭。 这边的动静也引来了前边邹良的注意，左将军瞧了一眼身边正冒烟的霖夜火，伸手指了指他——山里不准玩活儿！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霖夜火“哼”了一声，回头瞧夭长天和小良子——看吧！那天厨房大娘跟我借个火，结果我差点把灶台给燎了。 夭长天摸着下巴——这的确是个问题。 小良子倒是想明白了，“难怪了，我就说你每次搞点什么事情都是一整只火凤，那天小辰子他们还吐槽你作风乱高调嘞，原来是控制不住…… 霖夜火继续叹气，托着下巴摇头，“唉，烦恼啊。” “那不对啊，你师父的火是说来就来的。”夭长天说，“有时候打着打着内力都会带火，那火还跟活的似的，非常听话。” 霖夜火点头，“对啊，我这个不听话，我师父的火是狗的话我的火就是猫，还是展昭哪种类型撒手就会丢的猫。” “那你问过你师父没啊？”夭长天问。 霖夜火抱着胳膊一噘嘴，“没。” 白鬼王和小良子都不解，“为什么不问？” 霖夜火嘟嘟囔囔，“显得我学不会似的……大爷要在师父面前保持天才的人设！” 夭长天和小良子都有些无语。 “那要不然问问妖王吧？”小良子给出主意。 “问妖王？”白鬼王和霖夜火异口同声问。 小良子点头，“对啊，我那天练拳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头，妖王一眼就看出来了，老爷子就随口给我提了一句，我就一下子开窍了！” “真的么？”霖夜火觉得着法子倒是不赖。 夭长天也摸起了下巴琢磨——问妖王？ 第294章 294 未雨绸缪 开了窍的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妖王继续查案。 一路上, 小四子跟妖王边走边聊天，展昭和白玉堂也没听懂他俩说的什么，各种数字各种卦象, 两人聊得倒是很开心，别人听着就像天书。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也都不是很在意, 因为他俩也在讨论内力的事情，同时，展昭还要努力克制自己什么都想画的冲动。 这一路走着实在是太难了，看到只猫想画、看到只狗也想画…… 白玉堂边跟展昭说话边看着他时不时地拍一下自己的手, 有些疑惑地问他，“猫儿？有蚊子啊？” “嗯？”展昭遍搓手边睁大了一双猫儿眼瞧他，“什么蚊子？” 随后展昭摸下巴——好想画只蚊子！几条腿儿来着？ 四人来到黑风城中最大的一座寺庙前。 和尚们都在庙门口, 今日香火也停了, 大批的士兵正在里面勘察。 刚才带来的猎犬也发现了异样，经过一番挖掘, 倒是没挖到什么尸骸坑, 而是不知怎么的挖出了个泉眼来, 这会儿整个庙里都是水，和尚们忙着抢救经卷。 士兵们赶忙帮着填泉眼, 可结果越填越大，那水哗哗地往外流啊。 方丈在门口一个劲念阿弥陀佛，妖王还跟他窜，说, “和尚啊！见水是好事啊！大吉大利财源广进！” 方丈大师都快哭了。 闯了个祸又没线索的妖王抱着小四子一起跟展昭和白玉堂说饿了。 两人只好带着一大一小换地方。 一大一要去太白居吃拉丝年糕，展昭一听, 默默地就拽着白玉堂跟着一起去了, 还随手一挥。 白玉堂看着半空中留下了一团发光的不明物体, 还问呢，“这什么呀？” 展昭笑眯眯说，“拉丝年糕呀！” 五爷无奈叹了口气，有空真得教教这猫画画。” 前边小四子和妖王似乎已经结束了天书式的交谈，两人开始聊别的。 小四子搂着妖王的脖子，问他，“妖妖，猫猫和白白是不是比以前更加厉害惹？” 妖王微微一笑，“估计是吧……” 展昭和白玉堂就瞧着前方，听他俩聊的内容。 “那你要不要也教教九九和小霖子？”小四子问。 妖王瞧小四子，“他俩？” 小四子点头，“嗯呐，那不可以偏心！”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团子还挺向着那俩的，当然了，团子肯定是向着赵普，然后二凤是顺带的！ 妖王说，“嗯……只要指点小凤凰就行了吧，小元帅前阵子问过我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两人快步走上前一点，跟着听。 “九九问过你什么呀？”小四子还挺好奇，九九竟然有事情瞒着他。 “哦，小元帅问我，内力无毒的话，要怎么练白焰。”妖王笑了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呀？”小四子好奇。 “下江南之前了。”妖王说。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好家伙！精还是赵普精，没想到那么上进。 “那妖妖你有教九九么？”小四子问。 “嗯……内力无毒是练不出白焰的。”妖王有些遗憾地说，“白鬼王的白焰，其实是一种类似毒雾形态的内力，那种可以融化一切的毒威力就跟烈焰一样，再加上白色的雾气形成火焰的形态，才成了白焰。你想啊，一般的火焰，总不可能一下子蔓延整条街吧，那个归根结底是雾气。可是呢，小元帅一方面跟夭长天没血缘关系，用不了那种雾化的内力，一方面内力又不带毒，产生不了那么高温的毒雾……所以他想学白焰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四子微微撅起嘴，就有些心疼赵普，“那要怎么办？只有九九不会么？妖妖你给九九想想办法么！” 妖王笑了，“也不用我想办法啊，办法他自己想到了，我就随口提了他两句……赵普这种人不用去担心他的，他有心想做的事情自然都能做好。” “真的么？”小四子问妖王，“那九九练成白焰了么？” 妖王有些无奈地伸手掐小四子的小鼻子，“都说了他不能练白焰了啊！” 小四子噘嘴，表示不满——那究竟练成了什么呀？ 妖王一耸肩，“那还不知道，也没瞧见过，不过他之后问了我几个问题，感觉路子还是对了。” 说着，妖王无奈叹气，“要说靠谱还是无沙靠谱啊，其他那三个都不好好教徒弟的，都要徒弟自己琢磨。” “那小霖子没有问过你么？”小四子好奇。 妖王摇头，“没啊，不过小凤凰有个问题还挺严重的，得他自己再琢磨琢磨。” 小四子一歪头。 “就是过度浮夸！”妖王叹了口气。 身后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有道理！ …… “啊……阿嚏！” 林子里，霖夜火突然一个喷嚏。 小良子好奇瞧他。 这时，就听邹良那边喊，“找到个东西！“ 霖夜火、夭长天外加小良子都茫然地看邹良，像是问——找东西？ 邹良看着三人的表情也挺无语的，这仨究竟来干嘛的？ 邹良拿起一个骷髅头来，给霖夜火瞧了瞧。 “啊！”霖夜火发现又找到了一个，立刻跑过去看。 将士们挖的那座庙下面，构造基本跟无名寺的地下构造相同，只是这个坑里放着另一尊骷髅邪神的佛像，与之前手里捧着个乌龟的不同，这个捧着只鸡。 “这是只鸡么？”夭长天忍不住问。 小良子也点头，“还是只母鸡呢！” 霖夜火问邹良，“这个……是朱雀么？” 邹良就猜，“没准白虎挖出来是抱着只胖猫，青龙就是捧着条蛇之类的吧，也许是条蜈蚣…… 霖夜火就有些嫌弃，伸手敲了敲那只母鸡，结果母鸡头被他敲掉了，里面又有一卷黑卷。 解开兜子把黑卷拿出来，内容跟之前那一份接近，估计是要拼在一起看的。 霖夜火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座分外诙谐，似乎还带点讽刺意味的邪神佛像，问邹良，“这个……靠谱么？我们会不会被人骗了？“ 邹良也拿不准，反正东西他们找到了，拿回去给展昭他们吧。 “继续挖么？”霖夜火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还早，继续挖的话，到天黑估计还能挖几座庙。 邹良点点头，可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坐在石头边的白鬼王和小良子一起在抖脚，那个意思——焦躁！ 霖夜火多懂事啊，把黑卷交给白鬼王，让他帮忙带给展昭，展昭这不是跟妖王在一块儿么。 白鬼王收了黑卷，提溜起徒孙就没了踪影。 霖夜火抱着胳膊继续在哪里叹气——谁来帮大爷我解决一下火力太猛的问题？ 邹良在一旁给他出主意，“吃点去火的东西试试。” “去火的？”霖夜火瞧他。 “冬瓜啊、莲子啊、绿豆啊……这些个。”邹良逗他。 “我说的不是那种下火！”火凤跺脚。 邹良瞧着他暴躁的样子，“这还不上火啊？“ 霖夜火伸手捏住邹良两边面皮，就要拽肿他。 邹良抓着他两边手腕子，两人在林子里拉拉扯扯，身旁一群猎狗歪着头瞧热闹。 …… 正闹呢，忽然就听到“咔嚓“一声。 两人都一愣——什么声音？ “将军！” 这时，有个士兵跑过来，指着山上说，“那边有座庙旁边塌下去了，出现了一个地洞！ “地洞？”两人也顾不上闹了，一起跑过去看。 果然，就见庙旁边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地洞，还有台阶往下呢，一看就是人工开凿的。 邹良捡了几个石头子儿丢下去，就听到咕噜噜的声音传来，石头子儿滚下去不多会儿，就没声儿了。 “感觉还不是太深，下面地面应该也挺平坦的。”说完，邹良趴下听了听，又感受了一下洞口的风。 “应该并不是什么古墓，能听到风声是流通的。”邹良说，“下面估计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通道。 霖夜火狐疑地看着邹良——怎么听出来的？ 邹良接了火把，带着几只狗就要下去。 “唉，等等！”霖夜火伸手一拦他，“这下面有没有机关的啊？” 邹良刚想说什么，就见火凤往里头一甩手……刺啦一下子，一道火光就下去了，落到地面。 借着火光，众人往下一看，都一愣。 就见在那个入口的两边，墙壁里镶嵌着各种骷髅。 而且看这个状态，都是真的骷髅而不是什么装饰。 邹良就皱眉。 火凤也觉得有点倒胃口，“这帮人审美是不是有问题，镶什么骷髅啊，就不知道镶点金银珠宝珍珠翡翠玛瑙珊瑚么？” 邹良吐槽，“那就不是邪&教，是白玉堂家地窖。” 后头一帮士兵都没忍住“噗”了一声。 霖夜火一笑，表示这个笑话讲得好！说完，纵身一跃，先下去了。 邹良赶紧带着火把跟上，他只带了一小队人进去，其他人在上边放风。 …… 另一边厢，小四子好奇问妖王，“小霖子上火么？便秘不？” 妖王伸手掐着小四子的腮帮子表示他真可爱。 “小四子还摸小荷包呢，说一会儿弄点清心丸给他吃一吃。 后头，展昭和白玉堂也讨论了起来——的确，霖夜火那个天火有点过旺，感觉控制的不是太好，杀伤力过大只能用于表演，实用性不强。霖夜火也不是什么弑杀的性格，不可能那那玩意儿跟人过招，万一烧死无辜就不好了。 白玉堂觉得这个问题可能在他堆内力的时候也会遇到。 展昭也觉得内力一旦开窍之后，放大好像比放小要容易啊。 妖王听了微微笑一笑，“嗯，看来光靠说不顶用啊，找个什么机会演示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演示…… 小四子突然问妖王，“妖妖你要揍徒弟么？” 展昭和白玉堂眼睛都亮了——真的？ 妖王好奇看小四子，“揍徒弟？” 小四子点点头，“九九教小良子武功的时候，小良子要是不开窍，九九就揍徒弟呀，揍啊揍啊的，小良子就开窍了……小良子自己说的。” 妖王认真思考了一下，“倒也是……你说他们几个都没好好教我的徒孙，是应该收拾一下的哦？”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等到了！有生之年！终于能看到那俩挨揍了！ 第295章 295 巅峰之战 本来是小四子让妖王帮忙想办法给赵普升级, 可不知怎么的，聊着聊着，就变成妖王准备揍徒弟了。 展昭和白玉堂越听越高兴, 最后也顾不上什么案子了，都往上凑，问妖王要在哪里动手，他们能给找地方。 妖王瞧着兴奋的两个徒孙，摸着下巴想了想，“嗯……说起来，过了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酱油组功夫有没有进步一点, 虽然看起来还是很懒散。” 展昭和白玉堂忙不迭地点头——可懒散了！必须教训！ 妖王抱着小四子晃啊晃,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就来师试一试他们的武功有没有精进。”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 同时不忘提醒, “还有九九的内力和小良子的火候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瞄着小团子——你还挺向着那俩。 小四子拍拍手，“小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等小良子回来了才比试哦！” 妖王想了想, 就问小四子, “这么多人里你最喜欢谁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瞄着妖王——哎呀，送命题！还好公孙不在这儿。 妖王继续逗小四子, “先不说你爹，小元帅、小白堂、小猫崽和小凤凰这四个里, 你排个顺序？“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地瞧着挑事儿的妖王，团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四子倒是也不着急, 搂着妖王的脖子瞧了瞧妖王, “那妖妖, 酱油组你更加喜欢谁？”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嚯！团子反杀！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妖王伸手戳了戳团子的小肚皮，“可以啊！” 小四子拍了拍自个儿，那意思——见过大场面！ 妖王晃着小团子就嘀咕，“酱油组那么点儿大的时候要是也这么亲就好玩了。” “尊尊和殷殷小时候什么样子喔？”小四子好奇问。 妖王越想越气，“那俩臭小子小时候都是死小孩，还总联手各种恶作剧，现在想起来的确还有好几顿打欠着呢！”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边点头啊点头——对！欠的一定要还的！ “那妖妖揍过夭夭么？”小四子好奇。 妖王瞧着小四子，问他，“哪个夭夭？是夭夭还是幺幺？“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头就觉得有点乱了。 小四子笑眯眯扭来扭去，“当然是夭夭啊，妖妖你怎么可能揍幺幺的，幺幺那么可爱！” “那夭夭不可爱么？”妖王接着问，“那妖妖和幺幺和夭夭你排个顺序看看！” 小四子咯咯笑着说，“幺夭妖妖夭幺！” “哈哈哈。”一大一小又对着乐。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边听得都有点凌乱了，感觉一大一小又交锋了一轮……还是打平。 不过两人都觉得，可能是血统的问题吧，总觉得小四子跟妖王的气场挺合适。 四人来到了太白居，这会儿还不是饭点，小六子听小四子说要吃拉丝年糕，就说让厨子去帮着做。 等菜的功夫，展昭问小六子，今天城里传疯了吧？关于佛头被偷的事情。 小六子一个劲点头，表示各种谣言都有啊，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展昭和白玉堂毕竟是学武之人，现在首要大事已经不是案子的进展了，而是问小六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山谷盆地之类的开阔地？” 小六子听得有点蒙，“要多开阔？军营的教军场不够么？” 展昭和白玉堂想象了一下，觉得且不够呢，就一起摇头，问，“比那地方大十倍的有么？” 小六子被吓了一跳，心说这是要干嘛呢？不过想了想，他倒是想到了个地方，“就原来的鬼海！” 小六子告诉展昭和白玉堂，“原来鬼海不是成湖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的确——透明的湖，下面都是龙骨，特别好看。 “一直往里，有一个湖心的岛，跟个龟壳似的，特别大。 “是不是一块黑色的整石？”妖王突然问。 小六子连忙点头，“对啊！” 展昭和白玉堂之前还去鬼海附近游玩了呢，倒是没什么印象，不过的确是远远看过去，有黑色的地平线，合着竟然是个岛屿么？ 小四子问妖王，“妖妖你知道那个岛么？” 妖王说，“我以前看过鬼海一带的地方志，传说中那边有一座龟甲山，是一整块黑色的岩石，原本是矗立在沙漠中的。后来山川变迁，就被鬼海的黄沙掩埋了，这次鬼海一震，估计又冒出来了。” “那地方感觉够！”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挺合适的，“而且是一整块平地的感觉！” 小六子也点头，“可不是么！光滑平整还四面环水。”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太棒了！ 妖王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嗯，那地方倒是的确不错。” ……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门，接下去就等着通知自家大人了，想想都开心啊，好想看他们的表情。 小四子适时地往下一指，说，“来了喔！”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往楼下望，果然，就见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陆天寒还有白龙王，几位老爷子一起溜溜达达地往这儿来了。 展昭就抱起小四子到窗边去对着几人挥手，小四子还喊呢，问他们吃不吃年糕。 老爷子们抬头一看。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不疑有他，对着小四子边挥手边往太白居跑，两人还都有些饿了，决定一起去吃年糕。 倒是殷候和天尊觉得有些奇怪。 “嗯……”殷候摸着下巴，嘴里嘀咕了一句，“有点奇怪。” 天尊也说，“你外孙那个笑容好像准备看好戏似的。”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果然是感觉相同。 走到太白居门口，陆天寒就一推在门外犹豫要不要进去的两人。 两位老爷子被推进了太白居，一起上楼，就见无沙和白龙王已经和小四子展昭一起吃起年糕了，四人还比呢，看谁的年糕拉的丝长，看着都跟小四子同龄似的。 白玉堂和妖王端着茶杯坐在一旁，妖王张着嘴等小四子拿年糕喂他，白玉堂则是端着杯子，看着自家师父。 天尊微微眯起眼，瞄了身旁殷候一眼——玉堂眼神也不太对劲。 酱油组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总觉得那妖孽今天不太对劲，丢下黑卷赶紧跑。 两人想罢，走到桌边，殷候掏出那个黑卷递给展昭。 随后两人就想走。 谁料白玉堂拽出一张凳子，拍了拍，“师父，坐会儿？吃年糕么？” 殷候一个劲拽天尊，但天尊就瞧见自家徒弟眼神还带点挑衅呢，不爽，一屁股坐下，瞪他——坐就坐，谁怕谁啦！ 白玉堂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被天尊一起连带坐下的殷候就觉得中计了，边看天尊——你家孩子面瘫都治好了！ 天尊也有点心虚——怎么啦？ 两位老爷子还四外看了看，又瞧了瞧自己坐着的凳子，是有什么机关么？ 白玉堂看看展昭，展昭点点头，两人刚想开口，就听小四子喊，“小良子！” “槿儿！”众人一转头，就见小良子从楼梯口冲了过来，爬上椅子，跟小四子手拉手。 小良子后边，夭长天也慢悠悠溜达上来了。 陆天寒瞧着夭长天的样子也挺纳闷，刚才大老远就看到远处黑影一闪，分明是飞奔过来的，上了楼倒是还装的挺淡定的。 “咳咳。”白鬼王装作没事人一样走过来，伸手，将黑卷交给了展昭。 展昭手里拿着两个黑卷，边看白玉堂——今日猫爷心想事成！ 白玉堂也觉得挺可乐的，跟展昭一起往旁边挪了挪，让他舅公也坐下。 夭长天双手揣着袖兜，就坐了下来 。 殷候和天尊看了看两头，怎么这帮人都怪怪的啊？ 好在这时小六子捧着点心上来了，又送上来几盘年糕还有蜜汁藕啊什么的。 天尊和殷候都嫌弃——这是打死卖糖的了么？怎么甜腻腻的…… “说起来。”妖王边夹一块藕，边问，“我回来有一阵子了，你们武功有没有精进一点啊？” 妖王话刚出口，桌边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都被年糕噎住了。 白龙王直捶胸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来了！ 殷候和天尊估计小时候是没少挨揍，一听这话，都一扭脸，瞄着银妖王——你想干嘛？ 妖王微微一笑，“哦，是这样的……刚才为师发现我那两个徒孙，唉……基础打的一般、功夫学的一般、总之，就有点……普通。”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瞧了银妖王一眼，两人也有点委屈——师爷，你演戏还是说真的啊？有一点过分哦！ 妖王瞧着自家酱油组，“为师想象中，他们几个应该功夫更好一些……才对啊。所以究竟是你们教的不好呢，还是孩子们天分不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虽然但是……好气！想罢，两人一起扭脸看自家师父和外公。 而此时，再看桌上几个老爷子，天尊和殷候又想起了小时候被挑衅的感觉，瞬间就炸毛了。 无沙大师拍着自个儿胸口表示——我家小霖子明明教的很好。 妖王瞧了他一眼——也就那样吧…… “呵”大和尚倒抽了一口冷气——弥陀佛！贫僧生气了！ 夭长天看了看身旁气呼呼的三人，倒是没怎么闹明白——的确没教好啊，我徒弟也是，打仗还凑合，功夫也就那样。 尊魔僧三个都回头瞪他——你哪边的？！ 夭长天搔了搔头。 一旁，陆天寒和白龙王没什么压力，就看好戏。 “你们自己好似都没什么长进……”妖王继续挑衅四人，“干脆，四个小的都给我教得了，給你们拉成平辈……” 话没说完，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蹦了起来，“走！干架去！” 只有白鬼王觉得——给妖王教没准是个好主意，他不就是为这个来的么…… 只是夭长天还没提出异议，就被天尊他们拽走了。 妖王对目瞪口呆的展昭和白玉堂挑了挑眉，相是说——瞧见没？就是这么好挑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陆天寒和白龙王乐呵呵也起来跟着往外走，说有好戏看了。 小良子赶紧就喊影卫去叫他师父和霖夜火他们来观战，老爷子们要巅峰对决啦！ 第296章 296 重见天日 龟甲山, 妖王要战四圣，影卫们将消息一传回军营，整个军营都炸了。 将军们也顾不上忙别的了, 拿起瓜子儿花生, 搬上小板凳就往鬼海跑。 赵普还在军帐里呢, 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 这动静什么情况？ 九王爷从塌上翻身下来, 刚想往外走，就见公孙火急火燎地飞奔进来, 一把抓起他的手, 拉着就往外跑。 “怎么啦？”赵普不解。 “了不得啦！”公孙也挺激动，“妖王要在龟甲山揍那四个老爷子。” 赵普还想了下龟甲山是什么山，以及，“他揍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也就算了，干嘛连我师父都一起揍啊？” 林子里还在挖土的霖夜火和邹良刚下到洞穴底, 正要往前走, 隐约瞧见前方有光, 判断可能外面有山谷之类的。 这时, 就听山洞上方传来几个副将激动的喊声，“将军！” 霖夜火和邹良忙后退了几步，还以为发现什么异常了, 都问上头, “怎么啦？” “比武啦！龟甲山，妖王要跟四圣比武……” 几位副将还没把话说完, 就见眼前“呼~”一下, 一阵红色的“妖风”一闪而过, 几位反应不及, 还被拍了一脸红纱。 邹良也快步跑上来，就见霖夜火撒丫子飞奔，边跑边欢呼，“终于让我等到了，妖王要揍那胖和尚了！欧耶！” 一群将士都眼巴巴瞅着邹良——这么精彩还要挖坑么？ 邹良叹了口气，还挖什么呀，就带着手下赶紧往鬼海跑。 帅府里，收到消息的赵祯就往幺幺背上爬，南宫拦都拦不住啊，幺幺嫌弃地看着爬上自个儿背的赵祯，皇上伸手一指——赶紧的！鬼海！朕绝对不可以错过！ 消息迅速地传开，大家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因为考虑到这几个老爷子的“威力”，别说龟甲山了，鬼海内部应该都是属于危险区域，绝对不可以靠近的。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带着兵马维持秩序。 大部分赵家军的兵将都爬上了城楼和高处，因为鬼海十分的开阔，所以只要站高一点就能看到龟甲山。 武功不好的自觉就往后头躲，武功好的往前凑。 纯熟看热闹的陆天寒和白龙王选了个很好的位置，鬼海附近有一座很高的城楼，是瞭望用的，两位老爷子上了最高处。 展昭和白玉堂、小良子小四子也都到了这里。 几人刚站稳，其他人就陆续到了。 霖夜火和赵普都问为什么会打起来，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小四子，小四子就把刚才妖王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什么徒弟没教好啊，还不如让他教啊，什么的…… 霖夜火和赵普愣了半天，一歪头，“就为这？” 展昭和白玉堂也一摊手——就是这么好挑衅啊…… “喔喔喔！这个厉害了！” 幺幺落到了城楼上，赵祯顺着幺幺的尾巴就出溜了下来，还好南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腰带，不然这位九五之尊就直接滚下来了。 欧阳少征带着陆晓晓、龙乔广带着唐小妹来了，身后还跟来了沈元辰唐落梅和方天悦。 要说唐小妹本来带着小唐回唐门了，住了几天，因为唐小妹想相公了就提前回来了，结果刚到军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良辰美景加上个小方，一群小朋友都庆幸赶上了，这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太吃亏了！ 说话间，贺一航和沈绍西还有军营里的各位将军都跑来了，霖夜火左瞧瞧右瞧瞧，发现哑巴没来，正纳闷，就见邹良上来了。刚想说他慢，火凤就瞧见邹良身后，还跟着塞勒。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邹良。 左将军摊摊手——刚才在城楼下碰到塞勒的，很感兴趣的样子，就带着一起上来了。 当然了，对这场比武感兴趣的动物可不止狼王，就见幺幺飞上最高处的瞭望塔顶，展开硕大的翅膀蒲扇了几下，仰天长鸣。 随着一声接一声的龙吟，就见鬼海边四道身影，跃过水面，飞向鬼海正中心的龟甲岛。 别的先不说，光着四人的轻功就已经令围观的人群沸腾了。 赵普就听到山呼海啸的声音，喊谁的都有，天尊殷候圣僧白鬼王……敢情每个粉丝都不少。 众人抬头一看——好家伙！黑风城高处黑压压都是人啊，连远处狼王堡瓶钟城，甚至西域，总之在鬼海附近的高处都站满了人，群情汹涌。 九王爷一撇嘴，“应该卖票才对！白瞎了一笔军费！” 然而，此时龟甲山上，只有四个老爷子，妖王却不在。 众人正纳闷呢，忽然……就见四圣当中人影一晃，妖王出现了。 人群惊呼声四起——怎么过去的？！ 良辰美景四个蹦跶着拍手，方天悦比他们大一些，还是相对比较淡定的，他靠着城墙看着远处那五个仙气飘飘的老爷子，忍不住问，“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啊？” 小方话问出口，就听一旁陆天寒和白龙王“呵”了一声，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挺好笑。 公孙是不懂这些，不过他知道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联手都没干过天尊，尊魔邪僧这四个，哪个他们都打不过，可真的有人能同时对战这四位武圣么？简直难以想象。 有这个疑问的，还不只是公孙。 贺一航都问，“真的有人能经得起这四个一起上么？” 众人都看陆天寒和白龙王。 两位老爷子都想了想，随后慢悠悠来了句，“人的话，大概没有吧……” 众人都疑惑——什么意思？妖王不是人么？ “他们几个以前打过没？”赵普问出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以那三个的好挑衅程度，以前没准经常打。 “夭长天也参加的倒是没有过。”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摇头。 “也就是说以前多是一打三，没有过一打四么？”众人都问。 两位老爷子没摇头也没点头，都扭头往一边看风景。 众人都瞧着他俩，“难不成夭长天没上过你俩上过？” “一打五么？”小良子惊呼。 “切。”白龙王和陆天寒都一撇嘴，“当时没有休息好。” 众人都无奈地看着俩老爷子——这是最没出息的借口好不好！ “你们当时打有赢么？”公孙很好奇，现在的情况是五个百岁老人互殴哦！需不需要准备药箱之类的啊？ 陆天寒和白龙王继续望天。 “五个打一个都没赢么？”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吧？”白玉堂还是比较冷静的，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妖王虽然离开了很久，但对于他来说也就是穿过一个洞那么点时间吧？就一瞬间而已……但我师父他们可是过了一百年，也就是说无论是内力还是实战经验都增加了一百年，四个人加起来就是四百年，妖王还是原来那个妖王，四圣可不是以前的四圣了啊。” 众人都摸下巴，觉得小白堂分析的有道理！ “哎呀，那这么比会不会出事啊？”霖夜火就有些担心，“别一会儿闹出人命来……” “不是吧……”公孙也有点紧张，“一把年纪了伤筋动骨不好……” 众人都瞧公孙——好像跟大家想的都不太一样。 “要开始了么！”小良子指着风平浪静的鬼海，光洁的黑色巨石上，妖王站在中间，天尊、殷候、夭长天和无沙大师一人一个角。 此时，整个鬼海上空云霞翻腾，空中有内力在激荡。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着天空，就见空中好似有一道一道蓝色的光在闪现，像是闪电，但又没有乌云，以及头顶有隐隐的雷声。 远处的人也看不清，不会武功的人也看不懂，只有真正在鬼海外围那一圈高手心中明了。 龟甲山上那一圈四个的内力截然不同，分别是不同的极致，而且还极其暴烈。 这种强劲的内力释放出来，一旦在空中相遇，自然是电闪雷鸣。 可奇怪的是，这里边四种内力，四个小的都认识，却唯独没有妖王的内力。 妖王的内力在哪里？ 这是一个大家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所以之前侯丕廉也会误认为妖王是个不会武功的人，的确，展昭他们自从妖王回来之后，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察觉过妖王的内力。 这是相当可怕的。就算是天尊殷候有心隐藏内力，依然是会被发现的，对于这种高强的内力，内力偏低的人感受到之后就会心生恐惧，因此很多江湖人看到几位老爷子就恭恭敬敬，倒并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本能。 可妖王却可以将所有的内力都藏起来，就好像他刚才出现在龟甲山上一样，他是怎么过去的？别说身形了，几个高手站在城楼上，连气息都没有感受到一丝。 “他究竟是哪个流派的内力……”赵普摸着下巴，边观察他师父。 相比起妖王家两个徒弟酱油组，以及算得上半个徒弟的无沙大师，白鬼王跟妖王可没什么关系，而且他师父的情况，会认真跟妖王打一场么？ 龟甲山上，夭长天也比较纠结，他看了看眼下的形式，有些不懂自己明明是来找妖王教徒弟的，为什么变成跟着那三个二百五来挨揍。 夭长天就寻思着，能不能换个阵营啊？比起跟那三个一起揍妖王，他更想跟着妖王一起揍那三个。 正寻思呢，就听前方妖王慢悠悠地说，“呦，我说小风啊。” 听到小风这个名字，白鬼王微微地，挑起了一边的眼皮子，瞄了妖王一眼。 “要不要放你半天自由？”妖王微微一笑。 白鬼王则是一愣。 其他三个也都望了过来。 妖王盯着白鬼王的胸口看了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你可以休息一会儿……” 随着妖王的一句话，白鬼王忽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微微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白鬼王，双目赤红。 “哇！怎么回事！” 小良子指着自家师公。 众人也注意到，白鬼王的头发突然变色了……原本黑色的头发，变成了血红色，皮肤的颜色也从苍白变成了僵尸一样的灰白色。 楼上赵普不自觉地往前了一步，望着远处夭长天的背影，他师父的内力变了…… 小四子往小良子身后躲了躲，似乎有些害怕，小良子他们几个也都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缩到了一块儿。 霖夜火示意展昭和白玉堂看鬼海的水面。 白玉堂和展昭低头望了一眼，就见鬼海原本平静的水面开始波动了起来，湖底那些青绿色的剧毒龙骨，仿佛是活了一样，在晃动的水中扭曲着残缺的身姿。 白鬼王缓缓地抬起头，动了动脖子，喉头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喘息声，仿佛是被关在炼狱百年的恶鬼，终于重见天日了一般，周身也开始有若隐若现的白色火焰出现…… 众人都感觉到了夭长天内力的变化，这种令人窒息不安，且不寒而栗的滚烫内力…… “这不是夭长天。”陆天寒低声说，“那是真正的白鬼王，风天长。”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无沙大师也皱了皱眉，三人一起看妖王——你来真的啊？ …… 第297章 297 白鬼夜歌 随着沉睡百年的白鬼王苏醒, 天地之间的气息都开始改变。 平静的鬼海水面从起了波澜到开始沸腾，水面上白色的水雾四起，水雾中, 那些已成枯骨的绿色巨龙骸骨, 仿佛是活了一般, 开始换换游动。 沸腾的水面传来的声音如同鬼语，白色的毒雾之中似有数万鬼魅蠢蠢欲动, 嘈杂的声音近似嚼骨，令人心生寒意。 白鬼王血红色的双眸扫视了一圈龟甲山上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到了前方妖王的身上。 随着白鬼王盯上妖王, 鬼海水面上的雾气也渐渐开始聚拢，水面上的白雾汇聚成了连片跃动着的白色火焰，沸腾的水面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只余零星的嘻嘻索索声，仿佛是在小声谋划着什么。 天尊和殷候差不多隔了百年的某种记忆都被唤醒了，两人一起瞪白鬼王, 那意思——你瞅啥？揍你嗷！ 妖王轻轻咳嗽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才回过神来，发现不对——搞错要揍的对象了。 无沙大师也也时不时瞄一眼夭长天, 太久没见了，差点都忘了这原本是个怎样的疯子。 而此时围观的人群也有些躁动, 大家都是当兵的，所有人都在想……如果现在，西南有这么个人，率领几十万大军杀过来, 他们拦不拦得住？ 白鬼王的内力带毒, 他的内力一起来, 四周围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的内力也起来了。 妖王释放白鬼王的结果就是, 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都没法摸鱼，三人也必须释放全部的内力以在鬼海上空形成一个内力的平衡。 一瞬间陡增的内力搞得鬼海上空雷电交加，天地都变色了。 楼上观战的一群小朋友忍不住吐槽——妈耶好吓人啊！ 小四子躲在小良子身后好奇地看着，良辰美三个把小四子护住，自己准备找个靠山护住，但左瞧瞧右瞧瞧，觉得那个都不够下面四个揍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于白鬼王的变化，霖夜火歪着头寻思，这么说来上次在林子里碰到的根本不是失控的白鬼王啊，顶多是个臭脸的夭长天而已……那还吓的自己半死。 众人之中，唯独赵普有些不同。 九王爷站在城墙边，仔细看着鬼海的水面。 果然，这些跃动着的，并不是火焰，而是白色的毒雾形成的假火…… 因为毒雾是烫的，所以水面沸腾，然而水底的龙骨其实并没有动起来，是上层水面波动造成的错觉。 赵普盯着那些白色的火焰……他师父的内力是有毒内力……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么？一定要有毒么？ 九王爷正自纠结，龟甲山上却已是风云变幻。 四圣内力非同小可，众人都替妖王捏把汗，真的没问题……么…… 众人的疑问都没来得及出口，就见白鬼王突然双手一挥，两股内力将天尊和殷候的内力撞开，那意思——碍事，让我先来！ 天尊和殷候本来还想拦他一下，结果隔了一百年风天长还是一如既往的疯，身后白焰连同鬼海水直接扑上了岸，熊熊白焰从他身后一分为二，直冲妖王而去。 赵普微微皱眉——雾的形态变了！从火焰状态变成了两股火龙又像两只张开利爪的手…… 两股白焰形成合围之势直扑妖王。 随着围观人群的一阵惊呼，就见白焰撞上了一道白光，瞬间…… 一股内力出现。 伴着一声巨响，那股白焰仿佛撞到了一块巨大的壁上，水面上的鬼语之声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声，如同大风吹过麦地形成的麦浪，鬼海水面朝着一侧排山倒海地漾了开去，而在水波的尽头，是从天而降的白鬼王，以及接住了白鬼王的白色火焰。 站在白焰之中，白鬼王伸手揉了揉脖子，吐了口气。 现场寂静无声，人群都处于一种呆愣的状态，刚才、好像、竟然……白鬼王被一道白光给扇飞了。 “哇！” 小良子他们几个小孩儿都叫了起来。 跟着几个小孩儿一起，围观人群之中惊呼声四起，众人都没看懂刚才那一道白光是什么东西，是妖王的内力么？白鬼王那个内力这么可怕，竟然被一掌扇飞了。 天尊和殷候也斜了水面上的白鬼王一眼——叫你吃独食啊。 人群议论纷纷，展昭感受了一下妖王的那道带光的内力，他外公的内力跟这种内力应该是一脉相承的，只是两者的颜色不一样，妖王的光是银白色的，而殷候的光是金色的……且金色和金色好似还有些不同，展昭觉得他外公的金色更加红一些，像是赤金，自己的金好像没有外公的红。 展昭摸着下巴想着心思，虽然他本人比较喜欢白色的，不过好像每个人练出来的都不一样诶。 “真的一掌拍飞啊。”公孙都觉得厉害了，往赵普身旁凑了凑，边观察他的表情。 赵普此时还盯着水面上的白鬼王，似乎有些疑惑。 小露了一手的妖王收回手，上下打量水面上的白鬼王，说，“看不出来，原来你也是蛮宠徒弟的么。” 众人都没太理解妖王的这句话。 但天尊和殷候还有无沙大师都瞄了一眼白鬼王周身的白色火焰。 霖夜火也没看明白，就瞧了展昭一眼，一挑眉，像是问——老头啥意思啊？ 展昭也皱眉摇了摇头，看了看白玉堂。 与展昭和霖夜火不同的是，白玉堂似乎是看出了些眉目。 之前对阵青龙胆的时候，夭长天出过手，就在白玉堂身边。白玉堂亲身感受过那种内力，那会儿是夭长天而不是风天长。白鬼王的内力的确非同小可，但之前对抗青龙胆时的夭长天的内力比刚才风天长的要高得多，光白焰的温度就不同。 这时，就听赵普开口说，“刚才的白焰，不带毒。” 众人都一愣。 公孙也看了看赵普——他总算是明白这几天赵普在烦恼些什么了，是因为内力的问题。 公孙虽然不懂武学，但基本的道理他明了，白鬼王的武功精髓就在于带毒，而赵普不管怎么聪明怎么有悟性，他的内力永远不会带毒…… 换言之，如果不能练成带毒的内力，赵普永远继承不了白鬼王的武学。 所以刚才白鬼王替赵普试了一下，不带毒的白焰是怎样的威力。 天尊和殷候都看妖王——你差不多得了，当着人徒弟的面呢！ 妖王瞄了两徒弟一样，也没听劝，而是看着水面上有些不爽的白鬼王。 “难得出来一趟，起码让你徒弟瞧瞧真正的白鬼王什么样子，对不对。”妖王微微一笑，“还是说做了太久好人，忘记怎么做坏人了？” 城楼上众人听得都暗暗跺脚——好气啊！这个时候他还在挑衅！ 果然，归根结底，老爷子们都是一样的好挑衅。 站在水面上的白鬼王盯着妖王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后一仰脸，哈哈大笑。 随着白鬼王的笑声，水面再一次翻腾了起来，与之前那次不同的是，几乎是瞬间，鬼海的水位下降了差不多一半。 “啊……”小良子指着露出水面的龙骨，“水呢？” 众人也都纳闷，就听白玉堂说，“这才对。” 展昭和霖夜火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陆天寒伸手护住了三个小孩儿，在他们眼前竖起了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墙。 但孩子们透过冰墙往外看，就见画面是扭曲流动的，因为冰墙外面的冰正在不断地融化。 赵普再一次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边轻轻把公孙推到了冰墙后边，让他跟孩子们待在一起，以免被内力烫伤。 公孙看看冰墙外的湖面，又看看一旁若有所思的赵普。 而从比武一开始就惊得说不上话来的围观众人，嘴巴也是越张越大。 就见此时，白鬼王身旁的白色烈焰与刚才的状态完全不同了。 与此同时，四周围风雪起，雪中镜出现在空中，但天尊此举似乎只是为了阻断烈焰向四周围蔓延，以免伤及无辜。 很快，鬼海里的水几乎全部蒸腾，青绿色的龙骨之上，出现了一团又一团的白色火焰。 渐渐地，这些白色的火焰蜷曲变形，逐渐形成一个个燃烧着的白色人形。 四周大雾骤起，鬼海上能见度骤降，天空也被云雾遮住了，迷蒙又压抑的雾气之中，一个个白色的鬼影开始前行，将龟甲岛包围，四周围此起彼伏的诡异响声传来，如同大风吹过空洞山谷形成的回声…… “来了。”陆天寒慢悠悠地来了一句，“你们应该都没见过。” 众人都点头，他们虽然没见过，但都听过，这场面在各种关于西南的战史书籍中都有提及，白鬼王所到之处常会出现这种白鬼吟唱的场面，称之为，白鬼夜歌…… 几个小孩儿躲在冰墙之后，小良子问陆天寒，“我师公的白焰还是有剧毒的么？” 众人也不免无奈——夭长天与赵普，师徒俩之间终究是有一层壁，一个致毒一个无毒，该何去何从呢…… 赵普看着城楼下雾气弥漫鬼影丛丛的鬼海。 就听陆天寒突然开口说，“白鬼王生于西南，因为常年居住于雨林多水雾的环境之中，所以他最熟悉的就是雾，带毒是他天性使然，白焰是他的天性和他最熟悉的环境形成的内力形态。” 白玉堂看了看自家外公，展昭和霖夜火也听着老爷子似乎话里有话。 归根结底，每个人的内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师承同一派，也不会练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毒与雾是白鬼王最熟悉的东西，鬼影与杀戮是他的生存之道，那么赵普最熟悉的东西是什么呢？ 存着这样的疑问，众人再一次眺望龟甲山。 此时，龟甲山周围已经被白焰所包围了，天尊皱着眉头开始不耐烦——见鬼那么热！ 妖王眼神顺着白色的雾气往一侧移动，突然一抬手。 随着他的动作，白雾之中数道烈焰迎面而来，四个方向冲向妖王。 烈焰滚滚，威力与刚才完全不同。 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被一阵毒烟呛得直摆手，无语地看着白雾之中，白色的鬼影扑向妖王。 不计其数的白鬼瞬间就将妖王包裹在了其中。 白玉堂也感受到了之前抵消掉青龙胆的那种强大的剧毒内力在空中形成。 瞬间，鬼海上的雾气聚集到了一起，形成白色火焰一样的巨涛拍向了被白鬼围困的妖王。 围观人群瞬间屏息。 就在众人担心妖王会不会被这可怕的滚烫内力融化吞噬的时候……龟甲岛正当中那一团燃烧着的白色烟雾上突然裂开了几个口子，白色的光芒射了出来。 就听殷候突然喊了一声，“小心！” 几乎是同时，四周围风雪起，雪中镜从透明晶莹的状态变成了白雪覆盖的不透明状态，雪中镜之外，还升起了几座冰墙，这应该是陆天寒搞得。 重重冰墙将鬼海瞬间罩住，刚刚围上，里头就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脆响声。 白龙王也喊了起来，“捂耳朵……” 可龙王爷话刚出口，就听一声巨响…… 雪墙冰墙全部碎裂融化……冰雪上燃烧着苍白的火焰，一起崩裂落入鬼海……本已见底的鬼海再一次慢慢满起了清透的水，水面上还漂着冰块和残留的白焰。 再看龟甲岛上，妖王站在当中，伸手轻轻拍了拍袖子上残留的一点白色火焰。 而他身旁，只剩下了天尊、殷候和无沙，却不见了夭长天。 “我师公呢？”小良子跳了起来。 陆天寒抬起头。 众人也跟着抬头，就见空中，白鬼王正往下掉。 再一次被妖王扇飞了的白鬼王也没再聚集白焰了，只是边砸向平静的鬼海海面，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真是无聊……还好没活那么久……” 正在这时，忽然，鬼海上空起了一阵狂风。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霖夜火就见身旁赵普往城楼外一跃……公孙跑出冰墙，往成咯下望。 鬼海四周飞沙走石，几股莫名的“妖风”朝着鬼海水面之上聚拢，原本平静的水面再一次开始翻涌，那细细碎碎如同鬼语一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只是这次与刚才有些许的不同。 刚才水面的不平静源于高温造成的沸腾，而此时的水面仿佛被什么拍打，水面上形成了连绵不断的粼粼波纹。 白鬼王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内力正将他托住，身旁不断汇聚的风正在盘旋。他抬起手，就见衣袖上有一些黑色的烟雾，那些黑烟从稀薄到浓厚，慢慢聚拢，最后形成了黑色的火焰，火焰缓缓地燃烧着，并无滚烫之意，然而，黑色的烈焰中，有一排一排类似鳞片一样的利刃…… 随着风动，这些鳞片微微地摆动开合着，仿佛是在喘息一般…… 鬼海上空，传来了夭长天的笑声。 围观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鬼海上此时的情况。 只见赵普跃下城楼到了鬼海边，水面之上黑色的狂风如同狼烟一样升起，烟雾之中仿佛有数条燃烧着的黑龙正在穿梭。 陆天寒突然一挥手，几道冰墙出现在了黑色的烟雾附近，就听一阵尖锐的利响声，冰花四溅……冰墙瞬间被利刃削成了雪花。 “白鬼王最熟悉的是丛林的毒与雾的话，赵普最熟悉的就是大漠的风沙与战场的利刃……他俩本质上是相同的，杀戮也好、鬼也好……他们都见过。”白龙王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白焰带毒，黑焰带的，就是嗜血的刀刃。” 鬼海边，收回了内力的赵普看了看手心里一团小小的黑色火焰，火焰之中，微微浮动的锋利鳞片。 蹲下，伸手拍了拍水面，说，“师父。” 鬼海水面上，已经落到水面的白鬼王坐在一团白色的毒雾之中，抱着胳膊垂着头——累了，好烦！那妖怪太讨厌了根本打不过。 转脸，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眼神一如既往的疯癫。 赵普则是笑了笑，指了指龟甲山上的妖王，说，“还没结束呢，继续啊。” 第298章 298 梵天圣心 白鬼王和妖王先过了两招, 给徒弟开了扇门的同时，还给比武热了个场。 围观人群都激动了，比之前就想象过比赛会很精彩, 但一打起来全都是想象不到的画面, 真是大开眼界。 真实的白鬼王内力方面不知道跟夭长天有没有区别，但打法肯定比夭长天要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无论是试探性的不带毒的内力, 而是倾尽全力剧毒无比的白鬼夜歌，照样是被妖王一掌拍飞。 白鬼王丧丧地看着岸边的徒弟。 赵普还挺开心的样子, 继续怂恿自家师父，接着上呀, 一个个不成咱就打群架。 白鬼王叹了口气，头发的颜色和面色都渐渐地恢复了，也不知道是外婆醒了还是怎么的。 老爷子站起来, 幽幽地飘会了龟甲山。 此时龟甲山上，另外三个都有点紧张，因为什么——妖王是真揍人啊。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 稍微反省了一下，最近有没有做什么会挨揍的事情。 想了想, 两人觉得, 挨揍的理由好像还不少…… 想到这里，就瞄了一旁的无沙一眼。 酱油组以前每次闯祸要挨揍的时候, 都把和尚推到前面。 无沙乖巧听话, 都不怎么跟妖王顶嘴的, 而且是帮老圣僧带的孩子, 妖王揍起来会有点顾忌。 酱油组看妖王刚才揍夭长天那个状态, 好像不是闹着玩的。 他俩也回过味儿来了, 刚才妖王好像是故意挑衅他们的。 夭长天无精打采地回到了龟甲山上。 赵普则是回到了城楼上, 继续看比试。 小良子小四子都围上来，说要看小黑龙。 赵普伸手，手心里形成了黑色的一团云雾，云雾之中似乎有一条黑色的小龙。 小四子要伸手去摸，那条龙的鳞片就合上了。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发现手感就好像是金属一样，想在摸新亭侯。 霖夜火也跟展昭和白玉堂讨论起了赵普的这种内力。 赵普的这种内力，和夭长天的虽然看起来完全不同，但本质是相同的。 与通常的有形内力不同，赵普的内力之中倒也不是真的存在某种龙，而是只有类似龙鳞的利刃。 白鬼王的白焰与赵普的黑焰，其实都是一种内力的实体化，这里的黑色与白色就好像妖王和殷候的有光内力一样，光的颜色因人而异。 而真正决定内力威力的，则是这种内力的本质。 白鬼王内力的本质在于毒，毒能制造滚烫的效果。 而赵普的内力本质在于坚硬。 九王爷的内力无法制造毒，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内力的特点，赵普的内力具有极强的硬度，这也跟赵普本人的性格有关系。 换言之，九王爷最舒适的内力的强度，类似于金属。金属就像白玉堂的冰雪一样，可以是刀刃也可以是墙，可以是一把刀也可以是一千把刀，可以是铁板一块也可以是一条黑金的龙，这就看王爷的审美和喜好了。 公孙也过来跟小四子一起摸那条小龙。 赵普则是看着公孙。 其实公孙不知道，赵普之所以会想通，是因为不久前的一件事情…… 九王爷发现自己内力到瓶颈已经有一点时间了，内力没有长进的问题他自己最清楚。 之前有机会，他就问过妖王。 妖王给他的回答很有意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内力，哪怕展小猫是酱酱亲外孙，属于酱酱的，也并不属于小猫崽。你跟夭长天全无血缘关系，那夭长天的永远不是属于你的，只有你自己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任赵普再聪明，当时他也有些参不透，只能自言自语地说，“属于我的……” 妖王微微一笑，问赵普，“你觉得，你是什么？” 赵普也想不通自己是什么。 当天晚上，忙了一天的公孙跑回来，到处找磨刀石。 赵普问他怎么了。 公孙说刚才解剖尸体的时候，蚕翼刀蹭了个豁口，就怕断了。 公孙忙忙活活磨刀，赵普突然问他，“你觉得我是什么？” 公孙一愣，听着赵普语气还挺较真的，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什么呢。” 赵普走到桌边坐下，问他，“我像什么呀？” 公孙瞧瞧赵普，看他的神情倒不像是说笑或者闹着玩儿，就问，“是什么？” “嗯。”赵普点头，似乎挺困扰。 其实赵普也就随口问一句，不过公孙听了，就举了举手里的刀，说，“像这个。” 说完，又指了指床边摆着的新亭侯，“也可以是那个。” 九王爷看了看公孙手里的蚕翼刀，又看了看床边自己的斩&马&刀，突然就有些悟了…… 有了这个想法等于是开了个头，赵普这些天也一直在想该怎么做，但总是不得法。直到刚才看到完全释放后的白鬼王，才明白了妖王“只有你自己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这句话的道理。 …… 而赵普的这一个开悟，不止是他自己开悟，对于同样在看的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也是一种启发——他们想要真正突破，走上跟他们师父一样的武圣之路，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内力！ 此时龟甲山上，妖王瞄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无沙大师身上。 天尊和殷候互相看了看——竟然主动盯上胖和尚了。 妖王上下打量了一下无沙大师，突然挑起嘴角一笑，往前一步……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妖王已经不见了。 围观的众人也是一愣，等明白过来，妖王已经出现在无沙大师身后了。 妖王出现在大师身后的时候一挥手……一掌却拍在了火上。 无沙大师所在的位置已经成了一团火，而就在众人惊骇地认为大师化成了火的时候，大师却出现在了妖王的身后，并且身上还燃烧着火焰。 随着无沙大师后腿一步，整个龟甲山周围燃起了一圈烈焰，这回可是货真价实的大火。 天尊都有些受不了了，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这种滚烫的内力，烦死人了！ 而围观的众人则是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小良子就问霖夜火，“火鸡，大师的火为什么可以随时都有，而且能大能小，你的火基本要拔刀或者要有个招式才能出来，而且火都好大！” 霖夜火“啧”了一声，也不用小良子提醒，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这个问题。 其实霖夜火的内力有些类似白玉堂的内力，就是霖夜火的火和白玉堂的冰是本身自带的，而同时他们学的武功又都是极热和极寒的内力，所以霖夜火对火的操控，应该是能跟白玉堂跟冰的操控一样的。 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白玉堂对冰的操控几乎不用学，靠本能就会。 霖夜火对火的操控却并不是出于一种本能，而是需要出手前想一想。 这个就很值得琢磨了。 要说两人的天分，其实差不多，霖夜火天资聪颖悟性极高，与白玉堂性格不同，但各有各的灵。 要论教，无沙大师和天尊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属于从小带起，孩子拿他俩也不止是当师父，而是直接当家长那样的相处模式。 他俩之间的区别就在于，血统上。 虽然冰与火都是他俩天生自带的，但白玉堂有个双重冰的特点。 五爷的冰打娘胎出来就自带，毕竟冰鱼族啊，再加上他师父的冰，所以白玉堂掌控冰雪的能力是无师自通的。 而霖夜火本身是沙妖族，小沙妖并不带火的，但他与别的沙妖还有些不同，火凤背后有一只凤凰，他的火就来源于他的这一支血统。但霖夜火爹娘都是沙妖，这表示他带火的血统是隔代来的，甚至可能隔了还不止一代，他一奶同胞的妹子霖月伊的内力就完全不带火。。 所以简单点概括，白玉堂的冰是双冰，而霖夜火的火，是一个半的火，就是说他少了半个火，而这半个火的血统，被沙妖族的血统给掺和了。 这就很要命了，霖夜火的瓶颈不是在于开悟或者不开悟，而是血统上条件的限制。 刚才看了赵普开悟，霖夜火突然也有了个想法，那自己不是还有一半沙妖的血统么，有没有也属于自己的内力，可以填补那缺掉的半块呢？ 可回头一想，火凤就有些想骂娘的冲动，沙妖族的特性是认路不迷路……这天赋练功的时候有鬼用啊，难不成把火丢出去，让它去城里逛一圈再回来么？ 霖夜火身旁，邹良一直都在留意他，火凤的焦躁他也能感受到。但邹良也很无奈，论武功他比霖夜火低，而且他也没什么名师教，武功都是靠着打架练出来的，什么血统什么开悟，他都帮不上忙。 火凤越想越气，而楼下无沙大师倒是没像夭长天似的被拍飞，只是光头被妖王拍了两下了。 据说大师有个规矩，谁都不准拍他的光头，拍一下挨骂拍两下挨抽，谁要是敢拍三下，大师就要跟你拼命了。 可妖王今儿个就是奔着挑衅人来的，天尊殷候都帮着数了，已经两下了哦！ 结果就听到清脆的“啪”一声。 妖王抡圆了手，结结实实地在大和尚的秃脑壳上来了一记，那叫个响啊。 瞬间，鬼海陷入了一片火海。 天尊雪中镜又起来了了，鬼海上火光冲天，四周围的黄沙都被烧红了，人群纷纷后退。 无沙大师站在火中，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瓜，生气，“都说了不准拍！” 妖王则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来长胖了脑袋瓜也会长肉，手感比小时候好了诶！” 这一句话，众人就见大师脸通腾一下就红了，当然了，也可能是被火光给映的。 围观众人一个劲摇头，小四子捧着脸表示——妖妖好坏好过分！ 众人也觉得，其实怕被说胖的，除了小四子之外，还有大师…… 霖夜火托着下巴趴着城楼叹气——大家都是活扣就他是死扣啊，他师父每次教他都婆婆妈妈啰啰嗦嗦讲得特别详细，其实就算不讲清楚，他自己也能参得透，可唯独血统隔阂如何补救？感觉是已经到了上限了…… 而龟甲山上，无沙大师生气的同时，悄悄瞄了一眼城楼上的徒弟。 小霖子托着下巴无精打采地看着这边。 大师微微皱了皱眉，嘴里也忍不住嘀咕，“真的只能到这里为止了么？” 正自叹气，却听对面妖王一笑，反问，“谁说的？” 无沙大师微微一愣，抬头看妖王。 就见妖王一抬手，挥开眼前一道火光，不紧不慢地说，“梵天圣心，永无止境！” 第299章 299 心中之疑 龟甲山上, 妖王开揍无沙大师。 要说人缘还是大师好，众人瞅着大师被揍得无还手之力也是着急，城楼上,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不干了。 小良子急的直蹦, “火鸡那么皮活该挨揍，干嘛揍大师啊！” 其他几个小伙伴也都点头。 一旁扒着城墙的霖夜火瞄了几个小的一眼……妖王感觉也没真下死手在揍，和尚都躲开了，闹着玩儿似的。 龟甲山上，丧够了的夭长天瞧了瞧殷候和天尊，那意思——你俩就这么看着胖和尚挨揍呀？ 殷候和天尊看得还蛮开心的，摆摆手, 示意——先看会儿再说。 城楼上, 展昭和白玉堂也在交流, 这个情况单对单根本就打不过的, 还不如一起上。 赵祯说估计是大师和妖王想帮霖夜火吧，就跟帮九叔一样。 皇上心心念念觉得老人家们不容易啊, 忙完这趟待会儿得请几个老爷子吃好吃的。 霖夜火叹了口气，“虽然说是用心良苦吧, 不过感觉没什么大用。” 众人都瞧他。 霖夜火一摊手, “我这个不是开不开悟的问题……” 话没说完, 被后头小良子一脚踹中了屁股。 火凤摸了摸屁股，回头眯眼瞧小良子。 萧良还挺生气，“你给我上进一点！” 霖夜火瞧着生龙活虎的小良子，伸手摸了摸他脑袋, 觉他当年不肯当自己徒弟, 跑去找赵普是对的…… 小良子瞧着霖夜火的状态, 更生气了, 要替大师收拾他，沈元辰和唐落梅赶忙帮着把小良子拽走了。 小四子眼巴巴地瞧着，他也是头一回见小良子那么生气。 前边推推搡搡的，公孙拉着小四子往一旁躲了躲。 小四子退后了两步，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 一回头，就见塞勒就蹲坐在他身后呢。 塞勒坐着也跟小四子差不多高，小四子就搂了搂它，小声问，“勒勒，怎么办呀？” 塞勒大脑袋蹭了蹭小四子，边抬头，一双冰蓝色的狼眸审视了一下前方的霖夜火，还有一旁边帮忙按着小良子，边看霖夜火的邹良。 邹良帮把小良子拉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塞勒低低的几声狼语，呜哩呜哩的。 邹良皱了皱眉，回头看塞勒。 塞勒嘴里继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 展昭觉得挺有意思，就跟人碎碎念似的一个语调。 这里除了邹良，大概也没人明白塞勒想表达什么。 邹良则是看着塞勒，陷入了沉思。 龟甲山上，无沙大师也不是很明白。 刚才妖王跟他说，“梵天圣火永无止境，似乎是说霖夜火的潜力绝不会仅此而已。有那么一瞬间，大师也燃起了信念……可是他还是参不透。妖王追着他打，并没有用很强的内力，起码没有跟刚才夭长天似的，一掌就把他拍飞。而且无沙大师觉得，妖王似乎是在给他机会，展示他对火的控制力。” 围观众人也忍不住感叹，无沙大师对火的掌控能力实在是太可怕了，天火可大可小，来去无踪，他似乎随时可以变成一个火人，再从火人变回大活人，随时可以将一团火变成一圈火，又随时可以将一圈火变成只在手指尖燃烧的五根火烛。 城楼上众人也摇头——的确和霖夜火用起来感觉差好多啊。 邹良突然问霖夜火，“塞勒说，那天你在林子里，救了一只被卡在窟窿里的小狼崽，你在没伤到小狼崽的情况下，瞬间将一根藤条烧成了灰？” 众人都看霖夜火。 火凤眨了眨眼，仰起脸想了想，“哦……那次啊，我那天进林子，阿灰家小五说是不见了。” 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眼——阿灰家小五是谁？ 展昭看白玉堂——小五？ 白玉堂摇摇头——估计是一只灰狼家里排行第五的小狼崽。 展昭摸下巴——原来如此…… 陆天寒听到这话，皱眉，“多大个窟窿？” 霖夜火想了想，“碗口大小吧，小五钻进去就出不来了，洞口还有根藤条卡着，手也伸不进去。” “你没伤到狼？瞬间藤条变成灰了？”白龙王也问。 火凤抱着胳膊回想了一下，“当时就一着急，想着那根藤条没了就好了……然后我就伸手一碰……” 说着，霖夜火伸手轻轻一碰城墙边沿。 就听到“呼啦”一声，城墙边有一小段石砖被烧成了灰烬。 众人都盯着城墙上出现的又窄又细的一条豁口，一起看霖夜火。 公孙指着说，“这明明很小啊！一点都不大啊这次！” 众人也都点头。 火凤看了看那个豁口，又看了看龟甲山上打得正热闹的自家胖和尚，一歪头，“是哦……说明了什么？” 众人都被他气笑了，说明了什么？问你呀！ “说明根本就不是血统的问题。”邹良这会儿思路比霖夜火还清晰，赵普他们几兄弟都瞧他——难得见他那么上心。 “什么血统？” 后头，白玉堂问。 霖夜火就说了一下他的一个半血统理论。 众人都盯着他看着。 良久，白玉堂问，“那你师父不是只有一个么？” 火凤眯眼——师父当然只有一个啊，你有俩啊？ 白玉堂无语。 展昭提醒他，“玉堂是说，你师父只有一个火血统啊，你还一个半呢！大师又不是什么天生异族。” 火凤愣了愣，伸手摸下巴，“这么说的话……” “小霖子。” 小四子仰着脸问霖夜火，“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呀？” 霖夜火问小团子，“搞错了？” 小四子指了指自己，“我不是爹爹亲生的呢，爹爹的医术我都能学会……” 公孙美滋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小四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个“宏图大愿”，就握了握豆包拳，很肯定地说，“就算现在学不会，以后也会学会的喏！” 与此同时，在龟甲山上跟妖王过招的无沙大师也在熊熊的烈焰之中，想起了一些往事。 大师记得，他小时候也是掌握不好火的，刚开始跟天尊他们打架的时候，时常会因为控制不好火候而烧起来，但…… “和尚从来没烧掉过花花草草。”天尊突然说。 众人都看天尊。 殷候也摸着下巴回忆了一下——对啊，无沙小时候也不怎么掌握得了火，控制不好火势，但他每次都是身上的火灭不掉，却从来没烧到过路边的花草，也没因为火力过猛而误伤过路人。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能自如地掌握火的？”夭长天问酱油组。 殷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什么时候呢？感觉下山之后没多久他就很好地掌握了。 而此时，站在龟甲山中的无沙大师也陷入了沉思——他在庙中念经的时候，无论怎么练，那个火都控制不好，而他跟妖王他们下了山，没多久就能自如掌握了……这里头发生了什么呢？ …… “刚才我们下山洞之前，你丢进洞里的那团火也不大，而且落地就灭了。”邹良跟霖夜火说，“那天我们去看萤火虫，结果去错地方了，荷塘边黑漆漆的，你搞了一堆火星看起来就跟萤火虫一样，也没烧到别的。还有之前在陷空岛烤鱼，你弄的篝火也很小。那天放孔明灯，手指尖打了个响指就着了……还有那天我玉佩掉了，你不是在军营里点了一条路么……一个一个的小火球一直排到军营门口。” 众人听得都歪头——这是在探讨武学么？还是在秀恩爱？ 赵普和白玉堂都“啧”了一声——这俩果然啥都不干，就花式谈恋爱！ …… “心中有疑，心中无疑……” 龟甲山上，无沙大师喃喃自语。 大师回忆着自己一路走来的心境，幼时在山中念经，他偶尔下山，总能见到人间疾苦，他曾心中满是疑惑。 直到跨出那一步，跟随妖王他们下山，渐渐地，他心中开始没有疑惑。就算有疑，他也相信，只要跟着妖王他们继续走，总有一天会解惑…… 与此同时，城楼上霖夜火也在陷入沉思……不能伤害小狼，这点不用怀疑……邹良在身旁，没有疑虑…… 霖夜火抬起手，手中出现了火苗，火凤自问——一直掌握不好，难道是因为我对自己心存怀疑么？ …… 妖王见无沙似乎悟了，就问，“你信佛，你徒弟信什么？” 大师缓缓抬头……小霖子有有佛性，但他并不想出家，自己也不想逼他。可圣山寺一门本身就是佛门，天火本就是圣火，圣山寺从古至今都是和尚，但小霖子有所爱之人，以他的心性也不可能遁入佛门……这可如何是好啊？ 无沙大师直挠头，感觉刚开了一扇门下面却是一个坑。 而另一头，城楼上，霖夜火抱着胳膊突然一歪头。 众人都瞧他。 火凤自言自语地说，“大爷竟然会不相信自己？！我这么完美的一个人！”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你觉得他是想对了还是想偏了？” 白玉堂默默吐槽，“他有不偏的时候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哼”了一声——谈恋爱倒是很会哦！还知道去看萤火虫！ 火凤突然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心中发问——佛爷啊，我不入佛门，心中有你行不行啊？大不了我家哑巴排第一，你排第二…… 众人就看着霖夜火抬头对着天空不知道想什么呢，随后一拍手，“就这么定了哈！” 话音刚落，突然天空“轰隆隆”一声炸雷响。 众人都惊得一低头。 火凤咧嘴一笑，“就当你答应了！” 旁边众人正纳闷“答应什么”的时候，就感觉热浪滚滚。 一抬头，只见霖夜火肩膀上起了火苗，他一抬手，火苗立刻顺着他胳膊移动了起来，到了手心开始聚拢，一个圆形的火球形成。 展昭他们摸了摸下巴——无风掌和天火结合起来了诶！ 龟甲山上，妖王伸手，一拍前边抓耳挠腮的无沙的脑门。 大师抬头，就见妖王对他一指远处。 和尚一抬头，就见一个火球飞来。 天尊他们也都抬头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龟甲山上空，那个圆形的火球如同花苞散开，瞬间，一朵燃烧着的火莲绽放。 “孺子可教。”妖王满意地一抬手，大和尚一个没提防就被扇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鬼海的水里。 夭长天瞄了一眼，点点头——这才像样么。 和尚“呼”地蹦了起来，全身冒火——好气！ 不过徒弟好似开窍了，大师还有点撒娇的意思，想看看自家小霖子看着他被拍飞有没有很心疼。 可转头一看，城墙上，霖夜火正给孩子们表演呢，手心里一只扑闪着翅膀的火蝴蝶，孩子们边蹦跶边拍手说好看。 霖夜火回头，见师父正看自己，就对着他甩甩袖子，那意思——赶紧的师父！上去四打一啊！ 大师叹气。 另一边厢，妖王挺满意地点点头，“两个解决了，那么……下一个！” 说完，一回头，瞧向了自家的酱油组。 第300章 300 雪与光 妖王回头瞧了殷候和天尊一眼。 两位老爷子第一反应左右看, 找有没有逃走的路，不过这样一看……糟糕！ 殷候小声跟天尊说，“大意了！” 天尊也点头——这么多人围观的么？！ 城楼上, 开了窍的赵普和霖夜火一边摆弄他俩的内力，一边跟公孙邹良一起讨论战况, 看得津津有味的。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小声交流了起来。 “话说，咱俩不是妖王已经帮忙看过了么” “对啊, 瓶颈的问题也都解决了, 之后就是练习和掌握的问题了。“ “那老爷子……只是单纯地想揍他俩么？” 两人边说边对视了一眼，双眼亮晶晶，脸上的笑容也很明媚。 …… “哇！精彩的要来了！”小良子激动得直蹦。 公孙瞧了瞧四周围, 发现刚才妖王揍另外两个老爷子的时候大家好像没这么幸灾乐祸, 这会儿一个个的都好激动啊……莫不是天尊和殷候人缘不好么？ 银妖王瞧着自家孩子还笑了, 慢悠悠问，“你俩有好好教我那俩宝贝徒孙么？” 天尊和殷候互相瞄了一眼。 “他俩都二十出头了，还练的小孩儿内力, 要啥啥不会，你俩平时除了吃了玩玩了睡, 还有正经事没有了？！”妖王说话间，空中冰雪纷飞，四周围寒气刺骨。 众人刚刚被无沙大师一顿燎，好几个热的褂子都脱了，这会儿冻得直哆嗦, 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好几个都开始打喷嚏了。 公孙直摇头——看完热闹回军营得人手一碗姜汤。 天尊和殷候见妖王瞪自己, 就嘀咕。 “他俩学不会关我俩什么事！” “就是, 孩子天分低而且就知道玩。” “笨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 “当然宠着了还能打死不成么？” 俩老爷子为了自保毫不犹豫卖自家孩子。 城楼上, 展昭和白玉堂那个气，妖王说他俩小孩子内力，天尊殷候竟然说他俩天分低还笨……很过分哦！ 两人都拍手，“妖王揍他俩！嫑客气。” 城楼上众人都默默瞧了这俩一眼——欺师灭祖了哦…… 不过要说今人被折腾的最惨的其实是鬼海的水，之前被夭长天的有毒内力变成雾一遍，被无沙大师的天火烧沸了一遍，这会儿又被透底冻了一遍。 而最可怕的还不是冻住的水，而是这股寒意好似是天尊加妖王的。 城楼上，被霖夜火灌输了一堆血统理论的几个小孩子都好奇，“银狐族也有寒冰血统么？” 众人都瞧小四子。 小四子边抓着陆天寒的袍子裹着自己，边眨眨眼。 陆老爷子很想提醒一下团子——找错袍子了啊……得用“火之血统”的袍子才能取暖…… 展昭他们都含笑看着霖夜火。 火凤莫名羞愤——合着跟血统没啥关系，是大爷路走窄了…… 龟甲山上，大战一触即发。 殷候和天尊显然有抗揍的经验，单打独斗是完全行不通的，两人后撤一步，联手应付妖王的内力。 这会儿鬼海上空场面太诡异了，冰雪四起，整个沙漠都被冰封上了，漫天大雪之中还一闪一闪红色的光芒，好似一道道红色的闪电。 展昭看到此处微微皱眉，往前走了几步，靠着城墙往外望。 白玉堂也跟了过去，此时整座龟甲山都被风雪和红光给罩住了，里面什么情况根本不知道。 众人严重怀疑天尊和殷候是为了不让大家看到他俩挨揍而故意遮挡视线。 不过展昭却是发出了疑问，“魔王闪可以作为实体输出的么？不是只能精神攻击么？” 一旁，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歪着头看他，“你不知道么？” 展昭超抽了口凉气 ，“外公没跟我讲过啊！他都没正儿八经教过我魔王闪！”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有些无语，“太不像话了！” “我就说你整天拿着个光球丢来丢去结果丢了个寂寞，原来根本没学过……” 这时，整个地面都开始震颤，只见鬼海之中风雪化作了浓雾，期间似乎有白色的雪龙正在穿梭。 众人都看不清楚，急的直跺脚。 而刚才还觉得殷候怎么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教给展昭的白玉堂，也发出了疑问，“雪中镜可以雾化的么？” 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皱眉，“雪可以变化形态的么？有形内力可以直接雪化的么？” 陆天寒和白龙王默默地看了一脸震惊的展昭和白玉堂一眼，摇头，“那俩老头太不像话了！活该挨揍！”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了，白疼他俩了，那么多东西都没教，是忘了还是根本懒得教？！ 正不满，就听“轰”一声巨响，空中云雾瞬间一收，一侧连起了十多道雪墙，结果就见天尊和殷候两个飞了出去，撞穿了数到雪墙，这一溜雪墙倒了一大片，天尊和殷候摔在了雪堆里。 城楼上众人目瞪口呆……飞……飞出去了！ “哇！”小良子学着妖王刚才飞起一脚踹俩徒弟的姿势，沈元辰和唐落梅都说没看清楚急的什么似的。 展白霖赵他们四个则是忍不住感慨——好强！ “强吧？”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问几个小的。 众人一起点头，“怎么会这么强？” 天尊摔了一身雪，殷候也挺惨，两人还没爬起来，就见天空中一闪。 两人一惊，赶紧往两边一闪。 就见妖王已经出现在他俩上空，手中出现一个光球。 随后地面一闪，一道半圆形的光罩形成。 “魔王闪！” 众人都惊呼——是白色的魔王闪诶！ 随着那光球在地面闪现，那厚厚的雪层也被炸开了。 展昭张大了嘴，“魔王闪竟然是这种威力……” 而分两边躲开了魔王闪的天尊和殷候也跃上了半空，就见殷候所过之处红光连续闪过，无数个光球同时出现。 “还能这么玩？我之前都是费老了劲一个一个弄出来丢！”展昭直捶城墙，觉得自己这些年白吃了那么多饭，错过了多少！ 而天尊和殷候在空中打了个配合，紧随着红光雪中镜一横……所有冰镜组成一个月形，如同一把巨大的冰刀砍向妖王。 五爷边看边伸手抚自个儿胸口——第一次知道还能这么用……所以自己之前究竟学了点什么？ 雪中镜配合魔王闪的威力惊人，红光雪刀几乎在空中挥了个圆圈，整个鬼海上空炸裂了一片，冰刀四溅。 周围围观的人惊呼声配着欢呼声，除了厉害还好看！ 赵普指着空中相当炸裂的效果，问展昭和白玉堂，“这招你俩会不会啊？” 五爷和展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咳咳。”赵普倒也不是想挖苦他俩，就表示，“要是能学会可不赖，这个威力出去可以横扫整个战场！” 展昭和白玉堂都被他气笑了，而且是越想越气的那种。 …… 天尊殷候合力出击，妖王也没躲，身形一晃，化作风雪就消失了。 他刚一消失，突然大火就起来了。 无沙大师一道天火直冲云霄。 空中风雪一滞，上方云雾蒸腾下边就开始下雨。 众人仰着脸，天上都乱了套了，风雨雷电掺和到一起了。四周围飞沙走石遮天蔽日，这动静就跟哪路神仙准备飞升了似的。 妖王出现在龟甲山一侧，突然平地起惊雷，一道电光从鬼海底部穿过，天上乌云交加。 众人一看，发现白龙王和陆天寒都已经不见了。 几个小的都围到了城墙边。 龟甲山上，白龙王和陆天寒也加入了混战，数到冰墙此起彼伏追着妖王而去。 妖王几个纵跃上了冰墙，四周围冰雪突然变成了燃烧着的白焰，与天火交织成一红一白两道火龙，再加上陆天寒和天尊一冰一雪两道内力如同锁链交织布下天罗地网。 空中红光一闪，六道极高的内力一起将妖王包围。 城楼上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就听得龟甲山中一声巨响，四周围忽然一黑，随后银色的光芒一闪……地面开始震动。 “裂……裂开了！”小良子指着龟甲山。 就见龟甲山一分为二，当中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与此同时，鬼海上空云开雾散。 瞬间，风平浪静，地上也不震了天上也不响了，晴朗的天空下，黑色龟甲山四周围是清澈的鬼海水。 而唯一的不同就是，龟甲山已经一分为二，还不是简单的裂开，而是两个半山往两边挪开了一仗左右的距离，成了个峡谷。 众人就看到只有妖王站在那里，身上连个火星冰渣都没有，神情也很自若。 而其他六个老爷子一个都不见了。 众人都找那几位老爷子去哪儿了？不是被丢去仙界了吧……或者直接从西域丢回中原了？ “在那里诶！”小良子眼尖，指着开裂的龟甲山当中。 就见边沿挂着“两串”人。 一边是殷候一手扒着山壁，一手拽着天尊，白龙王抱着天尊的一条腿，三人挂了一串正晃呢。 而另一边，夭长天和陆天寒一人一边扒着山壁，两人一起拽着无沙，都在吐槽和尚太重。 妖王双手背在身后，溜达到山边往下瞧了瞧，摇摇头，“啧啧”两声。 就当众人觉得银妖王会伸手把几人拉上来的时候，却见老爷子无情一挥手，一阵内力扫过。 就听到“啊啊啊啊……” 随后是扑通扑通几声，六位老爷子掉进了鬼海里。 不一会儿，从山间漂出来了一块浮冰，浮冰上坐着六个老爷子，都是抱着胳膊垂着头，表情也都是气哼哼的，而且还都湿漉漉的落汤鸡样。 城楼上，几家孩子都表情复杂地看着自家老头儿，那个表情有点心疼又点爽…… 围观众人可不管这些，都鼓掌欢呼，觉得好看，可以再来几次么？！ 浮冰上，几位老爷子还吵起来了，相互嫌弃扯后腿，跟六个在学堂里调皮捣蛋之后被夫子罚了的熊孩子似的。 妖王站在龟甲山边，背着手笑眯眯瞧着六人漂向岸边。 几位老爷子刚上岸，就接收到了四道关爱的目光。 几人抬起头，只见城楼上几个小的都眯着眼盯着他们呢。 天尊、殷候瞅着白玉堂和展昭也有点心虚——完了，最近估计没得玩了，要连夜教孩子。 无沙大师笑嘻嘻瞧着自家徒弟——小霖子这两天别谈恋爱了，跟师父再练两天功夫，巩固巩固！ 夭长天 “啧”了一声——自己究竟为什么无缘无故挨了两顿揍？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白他——我俩才是无缘无故挨打的好不好…… 第301章 301 青龙碗 龟甲山一战惊天动地, 成了日后武林的一段佳话，而鬼海龟甲山也从此改了名字，成了鬼海七圣山, 用来纪念这一次大战。七圣山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武林圣山，引得日后无数学武之人前来膜拜。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 眼下天尊和殷候遇到了大麻烦, 两位老爷子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不料今天翻了船，刚被师父一顿揍，徒弟还生气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说师父\\外公不疼他俩, 教功夫敷衍了事，亏他俩那么孝顺，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俩小的赌气就跑了。 天尊和殷候还被其他人一顿吐槽。 陆天寒数落天尊，“你都不好好教你当年抢我家孩子干嘛？还不如留着我自己教！” 白龙王数落殷候，“宫主你也是，怎么可以这样子！昭昭小时候都散养, 你都不好好教他！” 无沙大师和夭长天就看热闹, 边瞧瞧自家徒弟。 妖王也回来了, 见酱油组垂头丧气的, 老爷子补了一刀, “都说了让我教了……” 天尊和殷候回头瞪了妖王一眼——谁要你教！我们自家孩子自然会教！ 说完, 两位老爷子负气就跑了。 无沙和夭长天也先带着自家徒弟和徒弟相好的一起走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军营。 妖王摇了摇头，一旁赵祯凑上来, “老爷子用心良苦啊, 最近是有什么硬仗要打么？ 老爷子也笑了, 瞧了一瞧赵祯，要说精还是皇帝精啊。 “此行如果要上圣殿山，不是那么简单的，跟平时抓个贼不是一个概念，所以有备无患啊。”妖王道。 赵祯点头啊点头，“老爷子想的周周到，一起去喝一杯？” 妖王欣然同意，就跟赵祯一起找地方喝酒去了。 …… 其他人回帅府，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天尊和殷候站在院门外，躲在院墙后，正往里望呢。 众人也都往里瞧了一眼，就见展昭和白玉堂在院子里呢，正给小五和银雪梳毛。银雪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胖乎乎懒洋洋的。倒是小五稍微瘦了点，不过原本小五就是微胖，现在稍微瘦一点越发威风凛凛了，“郎才女貌”的一对。 不过这会儿百兽之王夫妻俩正瞧展昭和白玉堂呢，小五和银雪都察觉出了两人心情不好 ，就好奇地瞧着。 展昭和白玉堂想想也挺生气，他俩也不是说不好好学，这么多年了，要是能早点给他俩点透，他俩也少走点弯路，就说一嘴都不行么？还是说这是妖王的功夫所以不想教他俩，说来说去，反正妖王排第一，他俩第二！ 俩孩子还吃上师祖的醋了，就闹别扭赌气，明知道天尊和殷候在外边也不理他俩。 天尊看看殷候——怎么办啊？ 殷候使眼色——你进去说说。 天尊瞪他——你怎么不去？ 两人正没辙，就见身后，小四子正对他俩招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咻一下…… 公孙本来带着孩子们回来准备趁着还早学两篇功课，结果眼前一阵风过……团子没了。 殷候和天尊带着小四子跑去了隔壁院子，两人都问小四子，“你有招呀？” 小四子笑眯眯点点头。 天尊和殷候都挑眉——当真？ 小四子继续点头。 俩老爷子都挺不好意思，一个摸鼻子一个摸下巴，让小四子给帮个忙。 小四子拍了拍胸脯，那意思——包在我身上，就跑去隔壁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给两只大猫梳着毛，就瞧见小四子跑进来了。 两人都瞧瞧小团子，然后没精打采看别处——不行！今天你来做说客也不原谅他俩！ 小四子“唉”了一声，摇摇头，爬到石凳上坐下。 院门口，一群大人都围在外面瞧热闹，隔壁院子里，天尊和殷候贴着院墙，好奇听隔壁小四子怎么帮忙。 “尊尊和殷殷好可怜喏。”小四子慢悠悠来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瞄了他一眼——他俩可怜还是我俩可怜？ 小四子嘟嘟囔囔地说，“我要是他俩啊，我也不教你俩。” 门口，公孙一眯眼，考虑着儿子挨揍的可能性，边左右找——赵普呢？万一团子挨揍了赶紧进去抢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四子——你哪边哒？你也要叛变啊？ 小四子“啧啧啧”摇摇头，托着两边软乎乎的腮帮子，晃着两只小脚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他俩平时也不怎么使那两招哦。”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虽然但是……他俩功夫那么好，也没什么情况需要出大招。 “跟你俩讲个事情。”小四子说，“以前哦，我跟爹爹还在绍兴府的时候，隔壁住着个王爷爷。”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四子——王爷爷？ “王爷爷人可好了，下棋也很好，还会点医术，爹爹忙的时候他会来给帮忙哦。”小四子不紧不慢地讲，“后来，王爷爷得了很重的病，怎么都治不好，就过世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瞧小四子——为什么是个听起来那么悲伤的故事…… “王爷爷以前来帮忙的时候呢，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捣药。”小四子接着说，“我们家里有一个青龙石的捣药碗，是爷爷一直用的，后来我一看到那个碗就哭，爹爹就把碗藏起来了，再也没用过哦，而且从此之后呢，我们再买捣药的碗，都不会买青龙石的。”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愣了愣，都瞧小四子。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问他俩，“你俩明白了没有啊？谁都有个青龙碗。” 展昭和白玉堂都坐那儿出神。 小四子小手捏着桌上一个茶盏晃啊晃，“我到现在，看到青龙石的捣药碗都会想起王爷爷，爹爹也是，都说心里不好受所以不想用，看都看不得。除非王爷爷重新活过来……要是爷爷复活啊，我肯定会把原来那个碗拿出来接着用。”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头看看小四子，脸上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 小四子对着隔壁努了努嘴——还不快去。 展昭和白玉堂放下梳子，乖乖出院门，去隔壁找自家大人了。 门口，目送着老老实实甚至还有点自责的展昭和白玉堂去隔壁找天尊和殷候。 众人都回头瞧院子里从小凳子上跳下来的小四子。 陆天寒忍不住赞叹，“厉害！” 白龙王眼圈都红了还擦眼泪，“宫主和小游也不容易……” 只有公孙一歪头，“王爷爷是谁？” 众人都愣了愣，再看院子里。 就见小团子单眼一眨，嘴角笑出个小梨涡。 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公孙后退两步，“完了！团子妖王化了！” 只有小良子蹦蹦跶跶跑进去，“槿儿真棒！” …… 归根结底，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体贴的好孩子，两人反省了一下，功夫是师父的，他俩乐不乐意教是他俩的自由，不能强求。而且将心比心，的确小四子说的有道理，谁心里都有个青龙碗，碰不得。还好现在妖王回来了，再学也不迟。 天尊和殷候也出神——要说小四子说的对不对呢？他俩也说不清楚……或者说，他俩都没敢想过这个问题。 彼此一谅解，事情就好办了。 展昭和白玉堂要带天尊和殷候去吃饭，吃完饭等天黑了，找个地方好练功。 这么巧，就听隔壁小良子扯着嗓门说，“这次师父和火鸡没准能打过展大哥和白大哥了呢！毕竟大师和师公有好好教……” 一句话，天尊和殷候一抬头，瞄了一眼自家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暗道不妙。 果然，两位老爷子饭都不吃了，一人一个提着就走，“怎么能输给那两个家伙！” 隔壁院子里，小良子问小四子，“槿儿这样行不行呀？” 小四子点头，“嗯！” 陆天寒在门口直摇头，白龙王继续抹眼泪，“太好了！” 公孙直捶墙——我家那个傻白甜的实心团子呢？！ 众人都安慰先生——芝麻馅儿的更甜啊……比实心的好吃。 …… 之后的几天，几位被妖王胖揍一顿的师父进入了揍徒弟模式……确切点说这回几位老爷子都挺靠谱的，有认真教。 妖王背着手带着白龙王和陆天寒到处监工，看到孩子们进步神速，也很是满意。 天尊教白玉堂如何灵活地使用雪中镜。 雪中镜是寒冰内力的最好载体，白玉堂的天分让他直接跨过数道关卡。再加上之前妖王提点了他，五爷内力瓶颈也突破了，有形内力直接转化成了雪。 天尊也吃了一惊，通常对冰的控制更简单一些，对雪的更难，但白玉堂冰雪转化自如，而且因为冰鱼族的天分，五爷囤积内力的能力除了靠鲛人还能靠冰雪，鲛人和冰雪的结合也越来越熟练。 殷候教展昭魔王闪的正确使用方法。 魔王闪和魔王眼是可以结合使用的，而且魔王闪这种有光内力能虚实结合，可以只是幻术精神层面的影响，也可以实打实地把内力打出去。因为展昭拥有无限循环内力，因此可以一瞬间制造成百上千个魔王闪。魔王闪跟燕子飞是绝配，展昭上了天一甩手几十个光球丢下来，地面炸得到处都是坑。 而且无限循环内力的好处就是光球想要几个就几个，想要多大就多大。再加上跟山海剑的结合，展昭画个光猫还能炸。 夭长天也教赵普熟练掌握黑烟和他的金属内力。 赵普内力极其爆裂，越练越爆，就算没带着新亭侯，内力就如同出刀，使用自如。 夭长天使用新亭侯的时候是配合白焰，让赵普配合黑焰……结果九王爷可拉风了，一刀甩出去九条黑龙。 他几个兄弟都跑来观战，觉得这会儿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偷营就好了，放赵普出去一甩刀，对面估计就吓跑了。 霖夜火那边也很顺利，无沙大师发现别人是说少了，自个儿是说多了。 霖夜火那一手天火，越是自信越是自如，大师只要在一旁夸他就行了，他爱听什么说什么，什么小霖子好帅啊，小霖子天才，小霖子独一无二。 火凤尾巴都翘上天去了，花里胡哨燎得漫天都是火。 邹良和小良子他们都摇着头跑了，这火鸡果然最终都逃不过浮夸，是审美的问题啊…… 302 约束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龙图案卷集·续 1说网()”查找最新章节！ 抱歉！... 章节内容获取超时...... 章节内容获取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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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他们接过图看了看，倒是也吃了一惊。不知道是这书生图画的好，还是这鬼魂真的就长这样……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张骷髅脸，但却有一股难言的瘆人，这个倒是挺少见的。 几位目击者都说画得可像了，就是这种个味儿！ 这图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公孙看了也没觉得怎样，但霖夜火和邹良却看出了门道来。 “眼熟啊。”火凤拿过图瞧了会儿，抬头看邹良。 左将军也皱眉，“那天我们下那个地洞的时候，地洞旁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些人的头骨，感觉跟这个……有些像。” “洞？” 村长突然问，“这山里挖出来的洞么？” 邹良和霖夜火都点头，展昭好奇问村长，“洞怎么了么？” “哎呀，那传说莫不是真的啊！”村长神神秘秘地说，“我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讲起过，据说很久以前，咱这座山里有一种叫雾鬼的东西！” 众人都一歪头——乌龟？ 村长看着也不像是说笑，神情颇为认真，“那老久以前了，黑风城还没建立，那会儿啊，我就住这里，听我爷爷讲的。当时有村里人进山之后失踪，最开始都传说是被土匪抓走了。那会儿这里也有驻军，带了点兵马进去找了一圈没找到，还少了个士兵。这事儿吧，引起了驻军一个将领的重视，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敌国的兵马藏匿在山里。那将军就带了点精锐，连夜进山了……可这一进去就没出来，直到第三天晚上，那个将军才疯疯癫癫地跑出来，嘴里喊着什么‘鬼啊……鬼啊……’” 众人听得直皱眉，都看赵普——这事儿你听说过么？ 赵普瞅着村长都快七十了，他小时候听老人讲，没准百八十年前的事情了吧，那谁知道去…… “那将军发了疯，后来我爷爷他们去请了几位僧人来帮忙看了看，有一位大师说，这林子里不干净，有一种东西叫雾鬼。”村长解释道，“雾鬼这东西，常年都住在地底，是由尸体聚集的瘴气转化而成的，形态看不太清楚，但是剧毒无比。被这种雾鬼袭击的人都会失魂落魄疯疯癫癫，好些人直接就死在山里了。” 众人都皱眉，九王爷摸着下巴——我黑风城还有这么牛逼的东西呢？ “不过啊，据说后来是请了几位高僧来做法，找到了瘴气洞，将洞封死之后，就没有出过事了。”村长摸着下巴，问自家老伴儿，“后来是不是又有过一批和尚进去过？” 村长的老伴儿跟他年纪差不多，老太太点点头，说，“我们小时候都瞧见过，的确是有一批穿着奇奇怪怪僧衣的和尚进山，还带进去了老多东西，说是建庙什么的，当时村里还挺大意见，说这儿附近都是住户，怎么在这里建庙呀。但那群和尚挺凶的也不理咱们。而且之后好似也没建起来什么大庙，就藏在山里零零散散一些小庙，而且后来那帮人就不知所踪了，这事儿也就没下文了。” 众人都觉得事有蹊跷，这会儿天色还早，几人就决定一起去山里瞧瞧。 当然了，赵祯是肯定不准他去的，皇上还有意见，结果被赵普瞪了一眼——再闹送你回帅府了！ 赵祯噘着嘴看南宫——九叔好似比以前更有气势了！ 南宫则是觉得还不够啊，应该直接把人丢回开封皇宫去！反正内力进步了那么多，试试手也是要的！ 留下欧阳和晓晓还有一群小孩儿看着赵祯，其他人一起进了山。 山附近也都是士兵，之前左营挖开坑之后做了标记，还做了护栏，洞口暂时用木板盖上了，这几天晚上下雨，木板上还积了水。 影卫们把木板搬开，众人起先还怕洞里会不会也积水，但往下一看，楼梯都是干燥的。 霖夜火伸手打了个响指，一串火焰飞了下去，照亮了整个洞口。 洞口往下是一条石阶路，正如狼凤之前说的，墙壁的两侧镶嵌着很多头骨。 洞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众人就想下去，却被公孙拦住了，“等一下等一下……有些不对劲！” 众人立刻都收回了脚步，看着公孙。 公孙走下两级台阶，盯着墙上的骷髅看了起来。 赵普也跟下去了几步，问公孙，“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公孙拿出竹签扣了扣一个头骨旁边的泥土，说，“这骨头都石化了。” 众人都看他——所以呢？ “所以这些头骨没准上千年了！” 先生一句话倒是把众人吓了一跳——上千年那么久？ “对啊！”公孙点头，指着几枚头骨说，“而且你看这些头骨方向各异，状态不同，但都有个共同点，你们瞧出来表情了没有？” 众人都点头，这些骷髅都是张着嘴很狰狞的表情，就跟刚才村里书生画出来的相似，让人感觉瘆得慌。 “因为这些人是被活埋的！”公孙说，“死前窒息挣扎才会形成这种状态。” 众人脸上都出现了嫌弃——不是吧…… 公孙又看了看台阶，发现台阶是整石铺的，就蹲下又用竹签抠了抠石阶，两边，霖夜火递过来一个火球展昭递过来一个光球，把整个地道都照得很亮。 公孙左右瞧了瞧，倒是挺方便的就是热啊…… 研究了一下石阶，公孙“啧”了一声，跑了上来。 “什么情况？”白玉堂见公孙表情似乎有些不安，就问。 公孙说，“这个洞啊，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建造的，而且吧，建造的手段极其残忍。” 众人都点头——那可不么，活埋还不残忍。 “是不是个什么活人献祭的坑啊？”展昭问。 公孙叹了口气，摇头，“并不是，这些人是用来做装饰的。” 众人一惊——哈？ 公孙说，“这些尸骸都在同一个面上，如果是挖个坑丢下去埋了，不可能所有尸骸都在一个面上。” 众人瞧了瞧，的确是…… “那是怎么弄出来的？”赵普问。 “简单点说，先在两边挖两道窄沟，只能容纳一个人的那种，然后往下面丢几个人，填一层土，丢几个人，再填一层土。”公孙指着中间的楼梯说，“人都埋好了，等上一年半载，再把当中挖开，铺上石阶。而墙两边，就用竹签和刷子，刷走多余的土，露出一部分骸骨，再在表面刷上一层特殊的石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石头台阶和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金漆，可见当时刚刚建造好的时候，这个入口是金碧辉煌的。” 众人听得此言都忍不住嫌弃——这什么审美？ 对着这么个诡异又恶趣味的洞口，众人都疑惑——跟骷髅□□有关系么？ “感觉风格对不上。”展昭提出自己的看法，“我们最近挖到的那些个跟骷髅神教相关的东西都跟玩儿似的，特别是那几个藏黑卷的佛像，但是这个感觉高级很多！” 公孙说的确，这个跟挖到个古墓差不多的级别呢，一会儿进去小心点，哪儿碰坏了就可惜了，过阵子让司天监的好好来挖一挖，考察一下是哪个朝代的。 既然来都来了，那肯定是要下去瞧瞧的。 展昭和霖夜火一个光球一个火球举着先下去了，赵普和白玉堂让公孙走当中，他俩跟在后边。 踩着台阶往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经过公孙刚才的一凡解说，众人都觉得这个地洞有一种古朴沧桑的感觉。而四周围墙上的骷髅“装饰”，更是透着一股难言的邪恶。那些狰狞的骷髅仿佛是漂浮在四周围，被蒙在一层灰雾后面，想要挣扎出来，□□氛就令人毛骨悚然。 走到地底，前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尽头有光，可见是通向外面的。 之前霖夜火和邹良刚走下来就上去了，没仔细看周围，这会儿亮了一瞧啊，众人都有些想上去了……因为洞内四周，全部都是这种骷髅“装饰”。一想到制作这些墙壁的人一点点挖出沟渠，一点点把人填进去掩埋，众人就觉得一阵阵的不适，五爷都想找个地方去吐一下了。 公孙算是相对适应的一个，仰着脸观察着洞顶以及四周围的情况，发现似乎骷髅的排列还有一定的规律，这么造的目的是什么呢？ 众人继续往前走。 穿过长长的地底通道，前方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拱门型出口，看外观也应该是人工建造的。 而等走出拱门往外一望，众人都愣住了……在他们下来之前，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第304章 304 星象 众人穿过洞窟看到的是什么呢？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穿过洞口发现什么东西的场景众人经历过很多遍了, 要不然惊悚的要不然震撼的，总之，洞口外的世界通常都是匪夷所思的。 可这次出来之后, 众人都傻眼了, 眼前一个碗状态的大坑，下边什么都没有, 连张落叶都没有。 洞口下方是就好像摆了个碗一样, 一个巨大的灰色石坑。 还举着火球的霖夜火似乎有些不满，摸了摸胸口，“感觉受到了伤害！” 把光球掐灭了的展昭也有些小失望, “就这……” 白玉堂倒是挺满意的——好！干干净净，没什么恶心人的东西。 赵普问公孙，“这个圆度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吧？” 公孙点点头，“肯定是人为开凿的啊，而且还刷了灰在上面, 还特地做了排水，这两天那么多雨水, 也没积涝。有时候越是简单的工程做起来越是复杂，这个很厉害了！” “问题是做出来有什么用呢？”邹良问。 展昭琢磨了一下, 说，“丢个球下去应该蛮好玩的。” 霖夜火觉得有道理，让展昭丢一个试试。 众人无语地看他俩——你俩能暂时忘掉球么…… “上面是不是有凹痕？”白玉堂发现仔细看的话, 虽然这个圆很规整, 但表面并不是完全平滑的, 是石质的, 而且上面还有凹槽, 似乎可以构成图案。 赵普想了想, 问，“倒点水上去试试？” 众人彼此看了看。 霖夜火一摊手——我没辙啊，只有火没有水。 赵普和展昭也一摊手，最后一群人看白玉堂。 五爷没水倒是能弄来雪，这个天还挺热的，雪落到上面很快会化吧，融化了就有水了…… 这么大个坑，用桶浇肯定没有用，白玉堂只好手动降雪…… 正好内力精进之后试验一下……白玉堂的天山派内力还是如此沉静…… 一阵寒意起来之后，天空之中就下起了鹅毛大雪，而且只有雪花没有风。附近都是山林，最近下了很多雨所以水汽丰沛。 雪花很快将整个“碗底”都盖住了。 为了加速雪花的融化，霖夜火还用火燎了一遍。 瞬间，湿润之后的坑底改变了颜色。 浅灰色的“碗底”上，出现了大量深灰色的纹路，这纹路一目了然，是一幅精致的星象图。 “这个厉害了！”公孙探着身子往外张望，赵普赶紧拽住他腰带，以免他摔下去。 “准确么这个星象图？”众人都问公孙。 先生仔细地品了品，点头，“准诶！而且好多都是没看到过的！” 众人又看白玉堂，那意思——记下来了么？回去要画出来哦！ 五爷有些无语——工作量好大。 “所以搞了这么大个坑，只是为了来记录星象么？”展昭好奇，这么有学术追求的么？感觉跟后面那个恐怖的死人坑不是太搭。 “难说啊，星象可以有很多作用……这方面我也就是略懂。”公孙还谦虚上了。 众人都瞧他——你确定只是略懂？ “要是把钱添星老爷子找来就好了。”公孙提议——老爷子还是比较内行。 众人想了想，既然都记下来了，那就让小白堂画成图，去趟狂石城，或者索性把老爷子请来瞧瞧……老爷子肯定也是要去圣殿山参加佛法会的，没准人都到魔鬼城了呢。 …… 一行人进山洞来找线索，结果也不知道算有收获还是一无所获，最终原路退出了洞穴。 出了洞，天也暗下来了。 众人觉得还是先干正经事，去村里等鬼魂。 赵普安排影卫回去给贺一航带了个话，顺便找人去请钱添星，之后众人就一起回到了梅家村。 村里还挺热闹，赵祯和良辰美景方带着一群小朋友，正跳格子呢，赵祯那个菜啊，还不如几个小朋友厉害。 展昭找村长商量说留下来借宿抓鬼的事情，村长自然同意了。为了方便晚上行动和盯梢，村长特地找了几乎人家，腾出房间来让众人留宿。 为了安全起见，赵普还是把赵祯带在了身边，让他跟孩子们和公孙待在一起，他和南宫负责守卫，外边一圈士兵。 而展昭白玉堂、霖夜火邹良、欧阳少征和陆晓晓，分别住在村子的三个方位，属于进出村子的必经之路，侍卫们则是遍布整个村落，大家做好万全准备之后，就等着天黑了。 根据村民描述，鬼魂们都是后半夜进村，所以前半夜众人还得等着。 展昭和白玉堂借宿在村头农户家的一间小屋里，这俩倒是也没住过这种小茅屋，还挺新鲜的。 白玉堂跟村里的书生借了文房四宝，开始凭借记忆画那坑里的星象图。 展昭嫌油灯晃还有影子，坐在一旁，托着两个光球给白玉堂照明。 白玉堂画一会儿，抬头看一眼托着俩光球的展昭，画一会儿抬头看一眼，就觉得这猫有点影响他……画着画着就想把星象图画成猫图。 展昭还挺忙，一会儿球悬在半空去剥个荔枝，一会儿光球挪个地方，给白玉堂送颗荔枝到嘴里，一会儿去倒杯水，一会儿又抓个蚊子。 五爷这边画一笔那边动一下，画一笔眼前展昭又晃一下，忙的慌。 最后白玉堂抬起头，就想把展昭按椅子上让他别动了，但展昭见他抬头，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那双大猫儿眼像是会说话——好无聊呀！陪我聊天陪我聊天。 白玉堂对这眼神显然没什么抵抗力，但这图今晚画不完就得等明晚，记一晚也挺累的。 五爷抽了张纸给他，那意思——你不正好要学画画么！来！ 展昭抓着笔，铺开纸就开始认真创作了起来。 …… 与展昭他们住村头对应的，霖夜火和邹良住村尾。 村尾那户人家是养猪的，邹良刚坐下倒了杯茶，寻思着，长夜漫漫啊，干点儿什么好呢，就听到外面传来“咕吱咕吱“的声音。 有些疑惑地看门口，就见门一开，霖夜火闪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 火凤进来之后跑到桌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邹良一看，无力吐槽——这二货跑去人家猪圈偷了只小猪仔出来。 那小猪仔看着还没断奶，黑白花，肥嘟嘟胖乎乎的，两只耳朵耷拉着。 霖夜火伸手戳着小猪仔的鼻子。 邹良就问他，“你要烤来吃么？” 火凤一惊，赶紧捂住小猪仔的耳朵，白了邹良一眼。 邹良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一颗狼牙来，搬了凳子坐在桌边，问，“一窝下了几个崽？” 火凤说十多只呢，黑的白的花的都有，特别可爱，这只最胖。 邹良点点头，“说改明儿走的时候问问农户多少银子，都买回去。” 火凤还问呢，“你想养小猪么？” 邹良眼眉微微一挑，“拿回去给小狼崽们做加餐啊。” 火凤倒抽了一口冷气，搂住小猪抬脚就踹邹良，“你走开！” 邹良就伸手拽小猪仔的尾巴，坏坏地说，“这个软度刚刚好，可以给小狼崽们磨牙。” 霖夜火抱起小猪就躲，邹良化身大灰狼在后头追。 门口，负责盯梢的黑影和白影就听到里头闹哄哄的什么动静，又是猪叫又是狼嚎的。 黑影侧着耳朵听，白影嫌弃地拽着他耳朵让他离远点——嫑学坏！ …… 陆晓晓和欧阳少征住在村庄西侧，这边有一条可以出村子的小路。 晓晓洗了把脸，拿着梳子给自家几只小狐狸梳毛。 欧阳黏黏糊糊跟晓晓闹着玩儿，还老搂人姑娘，一会儿说有鬼一会儿说吓死了，晓晓也拿他没辙。 门口，青影和赤影听着动静都摇头——那红毛整个一流氓！ 相比起来，还是赵普和公孙正经一点。 倒也不是九王爷真是什么正经人，而是屋里实在人太多了。 为了赵祯的安全，赵普借宿在村中的一座农舍里，这农舍本来是一对老夫妻的。夫妻俩见他们人多，就索性搬去儿子家住了，整间屋子留给他们。 除了小四子之外，四个小的还要练功，都在院子里打拳。 赵普靠着窗户看着几个小孩儿，发现小良子他们几个内力都有所精进了……果然，看了几位老爷子那一战之后，只要是练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收获吧。 公孙也铺了张纸在桌上，不过他倒不是在画那张星象图，而是在算什么，还去借了个算盘来。 赵祯先跟赵普一起看了一会儿孩子们练功，又凑过来瞧了一下公孙在干什么…… 南宫去借了个油灯来，给公孙多加了个灯。 小四子爬到椅子上，帮他爹爹磨墨。 赵祯好奇凑过来看，问公孙，“先生在算什么呀？” 公孙回答说，“刚才那星象图，可能是属于某个特殊的时间的。” 赵祯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我总觉得那幅图有点别扭的地方，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太对。”公孙自言自语地说。 …… 而展昭那边，白玉堂画了一大半了，也停下了笔。 五爷单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画的星象图，皱眉沉思。 展昭那边刚好收起笔，见白玉堂正坐那儿发呆，就举起自己的画，献宝似的给他看。 白玉堂看了一眼差点喷了。 展昭吧，还真不是不会画画，虽说他肯定没专门学过，但展昭其实字写的不错，而且剑术高超，所以每一笔都带着一股特别的锋芒。简单点说，他随便画一个圈，都会画得很好看，带着一种剑锋的流畅。 但展昭有时候抓一些点抓得特别逗，他画的魔宫群像图，每一个人物都是特点鲜明，同时，就风格有点诙谐。 白玉堂之前还特地研究过，展昭的画风就是把要画的东西的特点尽量放大，自成一派。 这会儿展昭刚刚画了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大猫，一白一黑，一看就是银雪和小五，就是……银雪一脸傲娇小五看着不是什么正经老虎。 本来有些愁容的白玉堂被展昭逗笑了，果然这猫就是开心果，一举一动都让人高兴。 “怎么啦？”展昭对自己的大作还挺满意的，收起来，准备创作第二幅，见白玉堂似乎有心事，就戳他。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白玉堂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展昭倒是不认为白玉堂会记错，他家小白堂那记性是过目不忘的，就问，“是不是方位的问题呀？毕竟是圆的，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展昭随口一句话，倒是把白玉堂给点醒了。 “方位……” 五爷皱眉盯着那幅画看了良久，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305章 305 雾鬼 白玉堂和公孙在研究星象图的时候, 都发现了别扭之处。 五爷在展昭的提醒下，想通了问题的所在。 “这星象图是反的。”白玉堂跟展昭说。 展昭捧着俩光球点头啊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小白堂讲的很定是对的, 点头就行了。 白玉堂说, “一幅星象图肯定对应某个时间点，如果有一天，天上出现了和这个碗里一样的星象图，在碗里装满水的话……” “哦~”展昭毕竟是个机灵鬼, 一下子就明白了, “倒映在水面上的星空, 跟碗里那个反着的星象图能重合！” 白玉堂点头，“没错！” “然后嘞？”展昭问。 白玉堂眨眨眼, “然后？” 展昭点头, “重合之后会怎么样？” “呃……”五爷倒是被问住了, 想了想, 就转头看窗外, “那些个鬼出现了么？” 展昭瞄着他, 边伸手戳他胳膊——嫑转移话题！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一转眼已经临近午夜了, 可村子里以及周边都静悄悄的, 只有微弱的虫鸣声。 村头, 展昭和白玉堂的屋里。 五爷画了大半宿的图, 比较费神, 画完之后就困了, 靠着桌子休息。 展昭大概荔枝吃多了, 这会儿倒是不困, 给白玉堂披了条毯子, 然后继续画他的大作，这会儿正画他外公呢，边画边乐。 村尾，霖夜火和邹良闹了大半宿，这会儿都累了，邹良靠着床柱打盹，霖夜火搂着小猪仔，枕着他腿睡得可熟了。 欧阳那边，晓晓先睡了，欧阳坐在床边守着晓晓，边逗两只小狐狸。 村中赵普那边，赵祯和孩子们一起休息了，南宫在床边靠着。公孙搂着小四子在塌上躺着，赵普背着手站在窗边，探着头看看天色，又侧耳听了听……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四周突然开始起雾了。 屋顶上，影卫们看着雾气是从林子里飘出来的，而且这个雾的量有些惊人，一下子就穿过官道，朝着梅家村的方向扑过来了。 影卫们赶紧敲了敲屋顶。 展昭立刻开窗往外瞧，就见村外迎面而来一阵浓雾。 展昭对屋顶的几个影卫招手。 影卫们跃进窗户的同时，浓雾“呼”的一下，已经把整个村庄都包围了。 展昭想关窗，后面伸出一只手，白玉堂站在他身后，轻轻挡住窗户。 展昭回头瞄了一眼，五爷下巴靠在他肩膀上，问，“不是说雾鬼么，是不是要来了？” 展昭一想倒也是，但转念又一想，“之前农户看到鬼的时候不是说下雨么，下雨天也能看到雾气？” 白玉堂一耸肩，那谁知道呢。 展昭瞧着他还靠在自己肩上呢，就眨眨眼。 五爷表示——困，眼睛干。 展昭轻轻拍了拍他头——再忍会儿，等鬼抓到了就能睡了。 身后两个影卫瞧着，觉得要不然还是回屋顶吧。 雾气的蔓延速度很快，村中的赵普和村尾的邹霖以及欧阳和陆晓晓都发现四周围布满了浓雾。 可浓雾之中倒是也没发现其他东西。 这动静挺大，除了不会武功的几个，连良辰美和方天悦几个小朋友都醒了，都好奇地跑过来围观。 …… 等了好一会儿，雾气渐渐地稀薄了起来，却也并没有出现什么鬼影之类的。 展昭就问白玉堂，“会不会因为我们人多，所以那些鬼不出来了？” 白玉堂点点头——有可能。 展昭瞄着五爷——你下巴上怎么没有肉的啦？肩膀痛。 五爷瞧了瞧他，一抬头，换了边肩膀继续靠。 展昭一偏头，跟白玉堂头靠头，嘴里还嘀咕，“那些鬼究竟在干什么，好慢啊！” 后边两个影卫开门就出去了，站在门口比站在里面好一点啊，里面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 …… 不一会儿，浓雾转变成了稀薄的雾气。 霖夜火抱着小猪仔蹲在屋檐上，邹良也走出了房间，在院门口左右张望。 火凤伸手感受了一下，今夜有风，而且天气凉爽，不应该有雾气啊。 这时，火凤余光就瞥见村尾的位置，出现了两个白影，好像是空中飘着两床被单。 霖夜火捡起房顶上一块小石头子儿，丢邹良。 邹良被丢中，摸了摸头，抬头看，就见霖夜火正对他指后边。 邹良上了房顶，这会儿，四周围已经出现了好几块“床单”了，飘飘忽忽的。 眼看着那些“床单”晃晃悠悠落到地面，随后逐渐地，开始形成一个人形。 这感觉吧，还跟夭长天的白鬼不太一样。 一开始，众人都觉得是有人装神弄鬼，可如今亲眼所见，这还正经是雾气形成的，并不是什么人披着被单戴着骷髅面具装出来的。 而且村里住了那么多高手，一点其他的可疑内力都没发现，不可能有什么人用武功来制造这种现象。 再加上这些人形都是半透明的雾状，甚至还会受到风的影响漂浮变形。 众人在屋里一通分析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纷纷都走出了房间观察。 赵普虽然很想让公孙继续睡，但如果明早醒过来知道鬼魂来了没叫他，没准要生气的。 九王爷过去，轻轻推了推公孙。 公孙就醒了，他一动，小四子也醒了。 南宫也很无奈地叫醒了赵祯。 按照南宫的意思那肯定是最好皇上睡到明天晚上的，但赵祯睡前就交代了，一会儿要是鬼魂来了不叫他，他要闹的！ 不过赵祯也不是太好叫，南宫轻轻推了他好几下他都不醒。 南宫无奈，叹了口气，用力晃了一下睡得比猪还沉的皇帝。 赵祯好歹是醒了，坐在床上发呆，歪着头看南宫。 南宫指了指窗户外面。 这会儿屋里都没人了，大家都跑去了。 赵祯透过窗户，正好看到一个“鬼魅”飘过。 南宫就看到赵祯从一脸懵，慢慢转变成一脸震惊，最后张大了嘴，样子还挺逗。 …… 此时，众人都到了屋外。 展昭跟着一个鬼魂走了两步，绕到前面去，那鬼魂“呼”一下就从他身旁飘了过去。 展昭就感觉一阵凉意，这东西凉飕飕的，但是并没有实体。 白玉堂观察一个鬼魂的骷髅脸，那张脸微妙地，跟那些地洞里的骸骨装饰很像，从表情到神态，简直一模一样，再加上灰蒙蒙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洞中墙壁里的那些鬼魂飘出来了。 有这感觉的不止白玉堂，刚才去过洞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些鬼魂也不是漫无目的地飘，到了草丛房舍旁边，也就是遇到阻挡物的时候，都会停留一下，这么看还真的像是在找东西似的。 但村民们说的翻草丛之类的动作倒是没看到，而且这个没实体怎么翻草丛？可能是风大雨大造成的错觉……但风大雨大雾气形成的东西要怎么存在？ 带着一肚子疑问，众人继续跟，那些鬼魂飘来飘去倒是也没进屋。 公孙有些想不通，特别是听到赵普说这玩意儿还不是内力武功造成的的时候。先生跟着个鬼魂走，就觉得可能是某种机关？但附近什么都没有。 赵普跟着公孙走，还抱着小四子。 小四子捂着耳朵趴赵普怀里——四周围飘的都是鬼鬼！ 怕归怕，小四子还偷偷瞧，过了一会儿觉得好似也没什么危险，就仗着胆子看，最后看出好奇心来了，伸手戳了一下一个鬼魂。 结果手还戳进去了，就好像戳了一层雾气一样，凉丝丝的，没其他感觉。 小四子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瞧赵普。 赵普也一耸肩。 一群人跟着这几只鬼魂满村庄转悠，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传来了鸡鸣声。 随着天空微亮，那些鬼影变得越来越稀薄，渐渐地就消失不见了。 村里，一脸懵的众位高手站在原地——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村民们也在鸡鸣声中醒过来了，别说，因为赵普住在村里，大家都很安心地睡了个觉。 村长爬起来也顾不得洗漱，披着衣服跑出来问赵普，情况怎么样啦？ 九王爷看着村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还没开口，一旁公孙就跟村长说，可能跟林子里那个洞有关系，可能是个什么古代留下来的机括。明天晚上等雾气起来的时候，他们再去那个洞里瞧瞧，或者把洞堵上，看雾气会不会消失。 先生拍着村长的肩膀，让他别信什么怪力乱神的说法，肯定不是鬼，是雾气形成的一种现象。 村长一听就放心点头，也说不相信是鬼啊，咱们黑风城有九王爷在，没有妖精的！ 村长回去睡回笼觉了，赵普瞧了瞧公孙，一把搂过来。 公孙和小四子挤到一起了，赵普抱着两个往回走。 公孙直蹬腿，边拍他，“哎呀，回去干吗，进林子瞧瞧啊！” 赵普一想——对！就一转身，带着一大一小进林子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霖夜火和邹良也都出来了，跟着赵普公孙进林子，身后跟了一长串，所有人都挺好奇的。 此时，林子里那个洞口一切如常，众人下了洞穴，霖夜火展昭火球光球拿出来…… 众人一看四壁，发现了一些些不同。 白玉堂问，“光照的缘故么？怎么感觉这些墙的颜色比白天要深？”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啊。”霖夜火也点头。 公孙伸手摸了摸墙面，说，“湿的！” 众人也都伸手摸了一下，的确，墙壁是湿润的，但是潮湿正在迅速消散，颜色也在一点点变浅。 霖夜火就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火烤的，赶紧把火给灭了，但这墙壁上不知道刷了什么泥浆，退潮特别快。 众人对视了一眼，立刻快步冲去了洞口 冲到洞口往外看，借着月光，就看到那个光滑的碗底，积了半碗水。 而此时，那些水正跟退潮一样快速地退去。 从坑壁上的颜色变化来看，刚才似乎水是满的。 众人读觉得奇怪——哪儿来的那么多水呢？这个水量差不多要一个湖呢，刚才也没下雨，地下水涌上来的么？ “会不会水一直灌进了洞里？”展昭问。 这会儿，众人都觉得那些雾鬼肯定跟这坑洞有关系了，决定，明晚直接来洞里等。 第306章 306 石料 忙了一晚上无功而返, 众人累的够呛还困，打着哈欠先回帅府休息。 他们回到帅府，府里几位老爷子正好醒过来, 在院子里吃早饭。 展昭刚进院子就闻到一股香味，瞌睡都醒了——鱼肉烧麦！ 不止展昭, 其实所有人都饿了, 冲进院子。 几位老爷子也吓一跳，就见一群人冲进来一个劲喊饿。 妖王估摸着他们回来也会饿, 做了很多, 让辰星儿她们去厨房蒸锅里拿。 众人坐下吃上东西，总算是缓过来了。 殷候还挺好奇问展昭, “抓着了么？” 展昭塞了一嘴烧麦, 鼓鼓囊囊的跟个松鼠似的, 边嚼边瞧自家外公。 殷候也顾不上问他了, 拿了个杯子给他喝茶, 就怕他噎着。 “不是抓鬼去了么？”天尊也问, “真鬼假鬼？” 众人都忙着吃，白玉堂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 “没。” 几个老爷子就一眯眼。 “啧啧。”天尊摇头, “不是内力见长了么？怎么还是没抓到鬼啊？” “那玩意儿可邪乎啦！” “对啊！看着真是鬼一样！” 一群小孩儿七嘴八舌的讨论。 天尊和殷候都不以为然, 说小孩子没见识，这世上哪儿有什么真鬼啊。 众人就顺杆爬, 那要不然今晚你们去抓得了。 几位老爷子彼此看了看，都表示——去就去！倒要见识见识是个什么鬼。 …… 吃完了早饭，众人洗漱了一下, 回房补觉去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 精神奕奕起床。 刚起来, 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好似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正洗脸呢，帕子一甩，一闪身就到了门口，打开门往外一看，赶紧关上。 白玉堂正穿外袍呢，见展昭的反应有点奇怪，就问，“怎么了？” 展昭指了指外面，小声说，“公孙在门口支了口大锅，那个咕嘟咕嘟的声音不是有人说话，是水在冒泡。” “他煮什么？”白玉堂立刻警觉了起来，边闻了闻，确定没有什么骇人的味道，才稍微放心一点。 展昭摇摇头，觉得这个锅看着不像是煮什么美味的。 两人为了安全起见打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看。 展昭回头，小白堂最近很喜欢站在后面靠着他肩膀到处看。 确保附近没有尸体没有骸骨，锅里似乎也只是在煮水，五爷才放心一点，跟展昭一起推门出去。 院子里，公孙和小四子正在桌边剪几张油纸，公孙在油纸上剪了俩人形，小四子剪了几只小兔子。 展昭好奇问公孙，“这是什么呀？” 公孙说睡了一觉也想不通那些雾人是怎么形成的，所以想试试。 白玉堂走过去瞧了瞧，锅里也没别的东西，就是煮了一锅水，此时水汽氤氲，但公孙就算把油纸盖在锅上，水汽穿过的确能透出个人形，但也就是一瞬间，没法保持住祥泰。 展昭问白玉堂——雪中镜雾化之后能形成那种人么？ 五爷说有形内力是可以，但只能形成一个个雪人，很难形成那种雾。 “那个雾根本就感觉不到内力啦。” 这时，对门霖夜火也睡醒了，打着哈欠溜达出来，端了个盆，舀了点井水，见锅里有热水，就也舀了点，混了一盆温水，放到一旁桌上。 众人都看着火凤的举动。 霖夜火晚了挽袖子，开始洗脸。 众人都瞧着他洗脸，发现也蛮正常的么，没什么特别啊…… 正想着，霖夜火从兜里摸出个罐子来，打开，里面捞出一坨乳白色的东西，就开始抹脸，不一会儿就抹了张大白脸。 众人都眨眨眼。 火凤顶着张大白脸跑进房间里去了，拿了块帕子出来，浸在水里，然后继续洗脸，把一脸的白面儿都洗完了，换了盆水来继续洗。 洗完之后拍了拍，觉得手感还行，就又摸出个罐子，捞出一坨乳白色的东西来，抹脸。 这回涂完了倒是没什么颜色，光不溜丢的。 火凤正满意呢，准备再洗洗手，身旁邹良走过来，打着哈欠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 “嫑乱摸！”霖夜火拿着湿帕子甩他。 邹良被甩了一身水，就也拿水泼他。 院子里，其他人都摇着头走了，心说——这俩好烦啊！ 吃过晌午饭，下午闲着也是闲着，展昭就想着要不然继续查还没找到的那一卷黑卷吧……问题是去哪儿查。 正想着下午的安排，就见小四子从眼前溜达过去。 展昭立刻过去拦住——少侠留步！ 小四子被逗得咯咯直乐，问他，“猫猫你要干嘛呀？” 展昭蹲下，肩膀轻轻一撞他，问，“下午什么安排？” “没有呀。”小四子说，“小良子他们都去练功了，我下午帮爹爹捡骸骨吧。” 展昭微微一挑眉，“骨头有什么好捡的，咱们上街去呗！” 小四子瞧着展昭，“猫猫你又要捡线索了么？” 展昭一笑，伸伸手，那意思——去不去？ 小四子就拉着展昭的手，跟他一起跑了。 五爷也跟着走了出去，后边跟出来了霖夜火。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他——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火凤搔搔下巴，说，“那什么，哑巴回军营开会去了。” 白玉堂算了算日子，好似也不是赵普军营里开大会的时候，就问，“出什么事了么？” 火凤一耸肩，“刚才副将来叫了，估计是有点什么事情吧，赵普公孙也一起走了。” 上了街，掌握了团子的正确使用方法的展昭把小四子抱了起来，问他，“朝哪个方向？” 小四子一指，正西方。 众人就往西边的大街走了。 黑风城西边其实是朝军营的方向去，众人都瞧小四子——你是不是想去军营找赵普啊？ 小四子却又指了另外一个方向。 众人跟着他走。 小四子指的还挺勤的，一会儿一下一会儿一下。 展昭都被他转晕了，白玉堂和霖夜火倒是门儿清，小四子还真不是乱指，起码路也没乱也没走回头。 兜兜转转，众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僻静的街道。 这一带是黑风城城西的一处采石场。 军营需要大量的石头，这些石矿都是本地人开采了之后，卖给军营的。 这会儿大中午也没人在采石场干活，工人们都在帐篷里休息。 有个工头在门口喝茶，见有人来，就问，“要买石料呀？”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霖夜火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则是指着采石场里头那座被挖了老大一个坑的石头山。 这种石山都是靠轰天雷爆破，然后挖出来，大石头小石头各种款式加工之后卖。 工头走了过来。 霖夜火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来，给那工头看。 那是一块黑金腰牌，正当中雕刻了一个狼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想吐槽——这俩无时无刻各种手段，反正一直都在秀。 “哦，是左营的军爷啊。”工头一看令牌立刻就请几人进去，以为是来检查的。 这种石山需要用到大量的轰天雷，黑风城的轰天雷都是有数的，要多少到军营领，领走之后要时时查数，少了可不行。另外，石山的安全也很重要，所以工头也都习惯了，熟门熟路带着几人检查。 小四子继续指，方向似乎是在山里。 展昭他们就想上山。 工头说，“这山炸过好几回了，上面塌呢肯定不会塌，就是不太好走，有些地方还挺陡的。” 路不好走几位倒是不在意，展昭让工头别上去了，以免危险，他们上去就行了。 工头点头，还去拿了份施工的图纸来给展昭，给他们指了比较好走的路。 展昭他们在小四子的指引下继续上山。 小四子手指的方向，似乎是山阴面。 白玉堂上山之前问工头，“是两面都开凿了，还是只有这边开了？” 工头说，“只有这边开了，这座山只有这边的石矿是好石头，后边的石头特别脆，一捏就容易碎，而且很轻，很多空隙没法称重。” 白玉堂听着这种描述，就微微皱眉——是想多了么？ 小四子坚决地指着山顶，像是要翻到山那边去。 展昭索性带着他一跃上去。 三人都落到山顶之后，就往另一边看。 正如工头所说的，这边都是一些浅灰色的大石块，整座山荒突突的寸草不生。 然而，这种看起来一文不值的石矿，却让上去的三人看呆了。 霖夜火蹲下，伸手捡起一块来掂量了一下，问，“这不就是那个石洞后面圆形坑的材质么？” 白玉堂和展昭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四子继续指前方。 众人发现，山下有一大片凹陷的地方，看着似乎是以前有人挖凿过。 霖夜火大致算了算这个石头的量，“感觉铺那个圆坑刚刚好诶。” 白玉堂下去，带着工头上来了。 展昭指着山下问他，那边是不是有人开凿过。 工头看了一眼，就摇头说，“这地方一直都是这样的。” “一直这样？年代很久了么？”众人都看工头。 “对啊！”工头点头，“这座山一直都在这里，前面半座山挖了上百年了，但后边一直都没人动过，很多老人儿说他们小时候，那个石坡就一直在那里。还有一种说法啊，这座山原本都是后头那种石头。但是后来被挖空了半座，然后有人填了半座石头山过来。好像还跟什么传说有关系，本来啊……也不太可能一座山，两边石头不一样，对不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摸了摸下巴嘀咕，“合理啊，是不是有人在那边挖了个坑，然后把挖出来的石头都填到了这边，然后从这边挖这种吸水很好的石头，去那边造了那个碗？” 众人越想越觉得奇怪——听起来好大的工程啊，图什么呢？ 第307章 307 圣心盘 展昭他们在小四子的指引下, 发现了一处矿山，怀疑制作那个大坑的石料就是从这座山里挖走的，而这座山一半正常的石料, 就是制作那个坑时挖出来的山石。 就在众人考虑这些石料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时候，东张西望中的霖夜火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诶。” 火凤戳了戳前面的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回头瞧他。 霖夜火伸手一指周围, “这四周围还有好几座山呢，看着不像是那种光秃秃的石料山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这话如果放在往常听，倒是也没什么，可结合一下前后背景, 他们脚下那座石矿山, 如果就是制作那个坑时挖出来的山石堆放而成的话, 那四周围的矿山看起来情况接近，是不是意味着, 那种坑还不止一个？ 为了验证这种想法, 众人下了山，指着隔壁几座山，询问工头。 工头说那几座石矿山也挺好的, 跟这边的石料是一样的，这点够开个几百年的。 怎么回事呢？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看着小团子。 小四子就随手指路而已, 具体怎么个情况他自然也是不清楚的。 …… 正好在城西，众人回去的时候就顺便去了趟军营。 正好刚开完会, 展昭他们进去的时候, 几位将军正从帅帐里出来。 从众人的表情来看, 都还挺轻松的, 估计也没出什么大事。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进了帅帐。 霖夜火则是跟着邹良跑了。 “爹爹。” 小四子跑去公孙桌边。 公孙正写东西呢, 伸手拍了拍凳子, 让小四子坐身边儿来。 小四子爬上凳子，看桌上的东西——公孙好似正翻译信件呢，一堆写着看不懂是什么文的纸片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赵普出什么事了。 赵普说也不算大事，截获了几只外族的信鸽。 “哪国的？”展昭好奇，拿起一封信看，莫不是抓到了奸细？ “哪国的都有点。”公孙说，“各种西域常见的文字混用，可能目的就是为了万一信件被截获，不好查证是哪家的吧。” “什么内容呀？”展昭好奇，“这么谨慎？” “还真不是什么军情。”公孙说，“好像是在跟踪什么人，写的都是些方位和一些黑话，到哪里了、在哪儿停留……但大部分地名都没听过。” “不是黑风城的地名？那为什么从黑风城里传出去？”展昭不解。 “可能是黑风城的地名，但是地名都用的暗语。”公孙说，“根据信的内容推断，具体点说，应该是在跟踪寻找什么东西。” “具体找什么有说么？”白玉堂问。 公孙摇摇头，他刚才粗略看了所有信件的内容，并没有发现，正在仔细分析。 白玉堂和展昭也跟他俩讲了一下他们在石矿山的发现。 赵普和公孙听了觉得挺神奇的，那种大坑挖着究竟有什么用呢？装神弄鬼么？可以前也没听说过闹鬼的事情啊。 …… 忙了一下午，众人晚上再一次来到了梅家村。 这次几位老爷子也跟来了。 几个小的本来是忽悠这群老爷子来帮忙查案的，可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因为村里就这么几间屋，雾鬼要出来也是后半夜，前半夜本来独处挺好的，现在几位老爷子都跟他们挤在一起，有点不好发挥……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非要跟他俩挤在一间屋的天尊跟殷候，就有点嫌弃。 邹良和霖夜火也都瞧着一起住进来还很占地方的无沙大师，以及不怎么占地方但很白很晃眼的白龙王。 赵普和公孙那边倒是没什么所谓，本来就是一群小孩儿加一个皇帝，这次也就多了个银妖王。白鬼王和陆老爷子根本没兴趣，留在帅府睡大觉……赵普觉得果然只有他师父和陆老爷子最正常。 赵祯本来一个人熬夜闷得慌，这次有妖王陪着聊天，精神百倍。 火凤他们那间屋，白龙王和无沙大师聊得挺热络，俩老爷子讨论佛学呢，一个讲话嗡嗡嗡的，一个嘤嘤嘤的，就好像一只大黄蜂和一只小蜜蜂在耳边飞来飞去。 霖夜火和邹良听了一盏茶左右的功夫，困得都不行了，就头靠头睡着了。 展昭和白玉堂那边，天尊跟殷候正下棋呢。 俩老头杀疯了，棋子砸得哐哐响，还边下边斗嘴。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桌边，看两人下得难解难分。 展昭还瞄白玉堂——刚才那步好像是臭棋啊！ 五爷无奈摇头——就说好棋，不然会挨揍。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午夜临近了。 这会儿，刚才碍事儿的老爷子们突然就成了神助攻了。 赵普他们那间屋床根本不够了，小四子和妖王睡在了塌上，大床被皇上和一群小孩儿占了。 赵普和公孙坐在椅子上。 九王爷靠着椅背，看着窗外，公孙坐在硬木凳子上，刚翻译完全部信件，觉得腰酸腿疼的。 赵普见他站起来揉腰，就对他招手。 公孙溜达过去，赵普伸手一拽他。 公孙就趴九王爷怀里了。 赵普往后靠，让公孙躺下。 公孙就拿赵普当塌那么躺着了，觉得挺舒服，还动来动去。 王爷一把按住他——不要乱动！ 公孙就选了个舒服点的角度，躺着不动了。 另一边，因为大师比较占地方，所以占了大床，白龙王也在塌上睡着了。 霖夜火和邹良索性出了房间，上了屋顶。 两人挨在一起躺着看星空，边捏对方的手指玩儿。 天尊殷候还在下棋呢，俩老爷子杠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并排坐床上聊天，结果俩老爷子嫌他俩吵，一挥手，把床帘就给放下了。 这会儿，两人坐在床里也不能说话，就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还挺不好意思的。 随着夜越来越深，四周围也越发安静了起来。 正在众人觉得时间差不多快到了的时候，妖王忽然睁开了眼睛。 天尊和殷候也停下了用棋子砸棋盘，抬起头问，“什么声音？” 床帘缝里钻出了展昭和白玉堂，两人都好奇——有声音？ “有轰隆隆的声音。”殷候说。 天尊也点头。 “打雷了？”展昭问。 “不像。”天尊歪着头分辨了一下，“像是瀑布……” 殷候也点头——就是这个味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立刻从床幔里钻了出来，穿上鞋就往外跑。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选择继续把棋下完，他俩一晚上下了三十平，就看这一局谁输谁赢了！ 展白跑出来的同时，霖夜火和邹良还有赵普公孙也都赶到了。 到了村头，的确听到山里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正如天尊说的，像是瀑布的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就想到了那个坑——从昨天的迹象看，坑里有水的，会不会现在正在放水？ “去看看吧。”银妖王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众人立刻跟着老爷子一起赶往山洞。 刚才妖王也带着几位老爷子参观了那个奇怪的洞穴和圆形坑。 但老爷子们也没谁表示以前见过这种东西，妖王没多说什么，就挺感兴趣地观察了一下那个坑。 刚才展昭还跳下去了，落到坑底，伸手摸了摸，石坑的底部特别的毛糙，石头上很多气孔，气孔还能透上来风，感觉下面是中空的。 …… 这会儿，众人钻进了山洞，就听到了清晰的水声。 跑到洞口往下一望。 借着月光，就见在坑口出现了四道水流。 这水流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水量很大，从坑壁渗透出来，形成了四道瀑布。坑的底部已经积起了小半碗水，水位还在持续地升高。 “这水是从哪儿来的呢？”公孙有些想不通，山泉？地下水？为什么这个时候准时准点地过来，而且还那么大的水量。 众人也都搞不懂，都看着妖王。 妖王摸了摸下巴，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星斗，“可能跟时间有关系。” 众人也没太搞懂妖王这话的意思，就等着看水位能到多高吧。 又过了一会儿，碗里的水渐渐地就满了。 看着已经齐碗边的水，众人就有点担心，昨天看好像山洞里也有水，是雾气造成的潮湿呢，还是水也灌进洞里了？ 正有些担心水如果灌进洞里该怎么办的众人，都低头看…… 几乎是同时，就发现脚边没有水，而是出现了雾气。 再一抬头，众人都吃了一惊，就见前方的坑成了一个大水潭，而水潭上浓雾弥漫，源源不断的雾气正在向他们涌过来。 展昭立刻打了声口哨。 此时，洞口等着的影卫们也看到洞里有雾气飘出来了，就将事先准备好的盖子抬了过来，把洞口堵上，还铺了几层沙土在上面。 再看……果然，雾气没有出来。 村庄里，南宫和赵祯探着头等了半天，那些雾鬼呢？ 而无沙大师和白龙王还睡得香呢，殷候和天尊已经吵起来了，对着丢棋子说对方耍赖。 不过此时身处坑边的几人，却是目睹了神奇的一幕。 洞口被堵上之后，那些雾气突然就退了回去。 站在坑边的众人，看着湖面上的雾越来越浓，有一部分也飘散到了林子里。 就在跟昨天那些雾鬼现身差不多的时间，突然，湖面上的雾气变薄了，淡淡的雾气之中，出现了几个雾人。 公孙一指湖面，惊讶地张大了嘴。 其他人也都看呆了，此时的湖面上倒映着星空，与湖底的图案差不多完全重合了，而且星与星之间都连接了起来，水面上，出现了一幅类似地图星象图结合的图案。而在这些图案上，特别明亮的几颗星上，都站着一个雾鬼。 被眼前的奇异景象震惊的众人愣了良久都没说话。 等回过神来，刚才看殷候和天尊砸了一晚上棋子儿的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说，“好像一个棋盘……” 赵普和邹良则是说，“有点像战局推演的沙盘。” 霖夜火和公孙抱着胳膊点头，又像棋盘又像沙盘！有点厉害！ 拿不定注意的众人都去看妖王——这什么呀老爷子？ 而此时，妖王盯着水面上的雾鬼，双眼因为月光，那一圈银色的光芒明显了起来。 老爷子微微地笑了笑，摇头，“不是棋盘也不是沙盘。” “那是什么？” 妖王略神秘地低语，“是圣心盘。” 308、308 钥匙 “圣心盘是什么？”展昭他们都好奇地看着妖王, 听着是不是跟圣心卷有关系啊？会不会是跟这次圣殿山的梵殿有关系呢？ 一群小的都睁大了眼睛，眼巴巴看着妖王，等待他给出答案。 妖王看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睛, 微微地笑了笑, 回答说, “这名字我刚想出来的，不错吧？” 妖王话说出口, 众人都突然萌生了一种要把他推水里的冲动, 赵普都伸手了, 还好被公孙给拽住了, 连小四子都挺生气的——怎么酱紫的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能体会天尊和殷候的心情了，以及……妖王的确无论说什么都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感觉, 哪怕他是临时起意编个瞎话什么的。 老爷子显然也看出了孩子们的不满，摆了摆手，表示他可以解释一下。 “我是受了这地方的启发，才想起来这么个名字的。”妖王笑道, “你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去圣殿山参加佛法会的，大家最关注的点, 其实是梵殿会不会出现，对不对？” 众人都点头。 “以前的话, 我会说梵殿会不会出现。可现在，我会说，这次梵殿一定会出现！”老爷子微微一挑眉，看着几人问，“明不明白？” 众人都眨眨眼，那意思——您说什么了就问明不明白？ 妖王伸手一指前方的水潭，问, “你们觉得这东西是个什么装置？” 众人看着水面上绮丽的景象——糊弄人的装置吧？ 妖王摆了摆手，说，“这是个计时装置。” 老爷子说完，众人都愣了愣。 白玉堂对机关之类的天生就有一种悟性，稍微一寻思，就问妖王，“所以梵殿肯定会出现，因为梵殿并不是某种天象，而是类似于这种装置控制的一种机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准时出现？” 众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妖王笑着点头夸赞白玉堂，“小白堂这点跟小游还是不怎么像的，很聪明！” 众人都瞄着妖王——你竟然在背后偷偷说你家小游不聪明。 妖王哈哈笑着一摆手，“我家小游倒也不是不聪明，就是笨啊。” 众人也是头一回听说“不是不聪明就是笨”这种说法。 妖王继续解释圣心盘的事情，“是这样，梵殿的原理，可能跟这个雾气有些类似，最开始也被怀疑过是某种佛光或者海市蜃楼的天象。因为这个东西每隔一百年才显现一回，所以见过一次的人都很少，更别说见过两次了。但是根据一些流传下来的书籍上记载，梵殿是一座圣洁的宫殿，换言之，这玩意儿跟鬼海里的迷城一样，每次出现的景象都是一样的。但圣殿山顶上没那么座宫殿，小游他们之前虽然上去过一次，但上去梵殿就消失了。” 众人都不免叹息——好不容易上去的几个都是“老糊涂”，就算真看到什么他们也就最多当个景儿看着玩玩。 妖王接着分析，“圣殿山的传统是登上山顶看到梵殿的，就能在未来的日子里拥有圣心卷，直到梵殿再次出现。所以梵殿可能跟圣心卷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老爷子您见过圣心卷么？”众人都问。 妖王点点头，“看不懂，圣心卷类似天书，谁都看不懂，但有古书籍中提起过，圣心卷也叫天人卷，是天人所写，记录了天地万物的起源与终结，可解开世间所有谜题，窥探天地奥秘的奇书。” 一群练武之人都皱着眉头，特别是刚被妖王骗过，所以都在判断老爷子是说真的还是继续忽悠人。 只有公孙和小四子这书呆父子俩一脸的向往——好想看啊！ “我听上一任圣僧提起过，圣心卷是某种梵文拆解错位，打乱排列之后写成的，想要读懂，就得知道排列的顺序。”妖王接着说，“这个规律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就好像开门锁一样，没有钥匙，就算再聪明，想一辈子门锁都打不开的。” 这点众人倒是都能听懂——这样啊。 “所以用梵殿忽悠人上山，成功的就给解开圣心卷的钥匙？”赵普问，“这个传统就是这么定下来的？” 妖王点头，“可惜啊，之前那次上去的是我家酱油组和胖和尚啊，三个都不是太聪明的……” …… “阿嚏……” 打完了架正收拾棋子的天尊和殷候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无沙大师也在睡梦中一个喷嚏，自己没醒倒是把榻上的白龙王给吓醒了。 小白龙迷迷糊糊坐在榻上左右瞧了瞧，身子一歪倒头继续睡。 …… 听了妖王的一通解释，众人觉得这东西叫“圣心盘”没准还真叫对了。 “那这个是跟梵殿一个原理的么？”展昭想到了之前他们找到的那几座石矿山，“梵殿的规模应该比这个大很多，会不会那几座多出来的石头山，就是另外一个坑建造时挖出来的山石堆成的？” 众人觉得合理。 “这么说，在圣殿山附近有一个更大的圣心盘？”霖夜火显然已经接受了圣心盘这个说法。 “为什么有两个呢？”赵普好奇，又指了指身后的那个诡异的山洞，“圣殿山的佛殿怎么听都是相当圣洁的东西，可后头那个山洞里的东西却是邪恶无比，莫不是有什么联系？” “会不会是伪造的啊？”霖夜火有些接受不了把圣殿山跟后面那个活死人坑联系起来。 妖王摸着下巴，“建造的年代感觉不太一样，也有可能是有什么人发现了圣殿山的秘密，在这里做了个实验。” 众人都瞧着眼前这个坑，这个坑其实也挺好看的，如果没那些骷髅就好了。 “又或者。”妖王指了指身后的洞口，“这个洞和这个坑，不是一帮人建造的。” 不过站在坑边也解释不了更多了，只能靠推测。 又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水面开始一点点下降。 展昭他们抬头看了看天色，隐约也听到了村里鸡鸣的声音，果然是跟昨天差不多的时间退水。 随着水退去，水面上的雾气也渐渐地消散了，很快，又变成了一个空荡荡的大坑。 邹良对水利工程有一定的了解，就有点想不通——这个退水的速度，如果是坑底有窟窿的话，绝对是会产生漩涡的。可这个水面却是平缓地下降，说明底部有很多的出水口，水不是流走的，而是类似渗透出去……怎么做到的呢？定时定点还那么准确…… 洞口，影卫们搬开了遮挡物，众人从坑里爬了出来，一起回村子。 到村口，正碰上天尊和殷候溜达出来，俩老爷子都等没劲了，什么鬼都没见着呀！ 白玉堂和展昭都问他俩当年在圣殿山顶上看到的梵殿具体什么样子。 俩老爷子说就一个虚像的光影，很快就没有了。 众人都让他俩回忆一下具体看到什么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象。 天尊和殷候两人就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反问，“什么特殊景象啊？” 众人都无奈，感觉风能从俩老爷子的一只耳朵里吹进去再从另一只耳朵里吹出来……就像妖王说的，都不是太聪明的！ 当然了，几个小的也不敢说出口，只好腹诽一下。 霖夜火觉得也许他师父能记住。 结果找到屋子里，大师正搂着被子睡得香呢。 火凤伸手戳了戳大师圆润的肚皮，大师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嘀咕，“笨徒弟。” 霖夜火眼皮子一挑——也不知道谁笨！ 众人蹲了一宿无功而返，不过村民们很高兴，果然有困难找王爷就对了！瞧瞧！这雾鬼闹了几宿之后终于是不闹了。 又熬了个夜的众人回去继续补觉，这里头不包括无沙大师和白龙王，俩老爷子睡的还停好的，吃过早饭就跟同样睡得很好的夭长天和陆天寒上街去了。 …… 补觉的时候，妖王却似乎是睡不着。 天尊和殷候打着哈欠爬上床，就看到妖王盘着腿坐在床上，抱着胳膊想着心思。 天尊和殷候伸手拿了枕头就丢他。 结果妖王可能分神没注意吧，被两个枕头砸中。 老爷子捡起枕头，瞄了俩徒弟一眼。 天尊和殷候也没料到得手了，都“噗”一声，同时还挺好奇，瞧着老爷子——你想什么呢？在想怎么骗人么？ 妖王抱着两个枕头，问两人，“你俩，当年看到山上看到梵殿的时候……” 天尊和殷候都皱了皱鼻子，那意思——都讲了不记得啦，本来也就是为了上去揍那群老和尚的。 “不说你俩看到了什么。”妖王问，“说说感觉如何？” “感觉？”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 毕竟过去了挺久的，两人都抱着胳膊好好地回忆了一番。 “嗯……”殷候记性还是相对更好一些，就问天尊，“你还记不记得咱俩下来之后吐槽，说建梵殿如果是和尚没准不是什么很正经和尚，就算是神仙也肯定不是个正经神仙！” 天尊点了点头，“对哦！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妖王追问。 “就不是圣殿山那种正派的感觉。”天尊嘟囔了一句，“有点邪气……好像也不能说是邪气。” “妖气。”殷候说， 天尊摸着下巴，“总之就是看了一眼我俩就拉着胖和尚下山了，之后也没再提起，反正怪怪的。” 妖王摸着下巴继续发呆。 天尊和殷候都困了，伸手跟妖王要枕头。 妖王，搂着枕头一翻身，枕着仨枕头睡了。 天尊和殷候跑过去抢枕头，妖王搂住，“不给！你俩刚才丢过来孝敬为师的！” “你这么枕三个睡到下午就是歪脖了！” 仨老爷子闹闹腾腾的，其他几间屋子的众人也是不如昨天睡得踏实。 霖夜火和邹良花样挺多，两人嫌帅府闹腾，拿了帐篷去黑风林睡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躺一块儿研究那晚白玉堂画的那张星象图，展昭还跟公孙借了本讲星象的书，瞅着挺有意思的，翻着书页找有没有猫星。 五爷说哪儿有猫星啊。 展昭说有鼠星凭什么没猫星。 五爷还纳闷，问鼠星在哪儿。 展昭指着他胸口说，“这不就是鼠心？” 白玉堂让他逗乐了，就拽他领口，说要看猫星。 两人正闹腾呢，门被推开，辰星儿拿着洗好的衣服溜达进来，一抬头，丫头吓一跳。她一般都是上午这个点来送洗好的衣服，基本人都不在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抬头看辰星儿，展昭想起来，“刚才忘记关门……” “呀啊啊啊啊！” 辰星儿丢了衣服转身就跑，跑出去老远又跑回来，给他俩把门关上，然后继续“呀啊啊啊啊啊”地跑走找月牙儿去了。 …… 公孙和赵普房间里。 睡了一宿的良辰美几个小孩儿都跑去练功了，小四子搂着公孙正犯迷糊。 公孙还没睡呢，靠着枕头看赵普，就听到屋外辰星儿的叫声，赶紧捂住小四子耳朵。 小四子迷迷糊糊就嘀咕“睡觉要关门哦……” 公孙无奈摇头。 赵普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公孙刚才翻译好的信件正看。 这信上的内容，是有一群人在盯梢另一群人，这两帮人都是在黑风城里寻找某样东西。 公孙认出了几个黑风城的地名，倒不是什么暗语黑话，而是故称谓，很早以前用的那种。 说来也巧，这里头提起的几个地方，正好是之前无名寺一带、梅家村附近的山林一带，黑风林一带，以及展昭他们在城西找到的石矿山一带。 九王爷就有点在意，这几个地方他们这几天一直都有经过……难不成是有人在跟踪他们么？ 309、309 明争暗斗 熬了一宿的展昭他们补觉的时候, 睡饱饱的夭长天、陆天寒、无沙大师和白龙王四个老头正在喝早茶。 黑风城里有个很大的茶馆，里面有素馄饨和花茶，无沙大师之前吃过霖夜火从这儿给他买回去的招牌馄饨, 觉得味道不赖, 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哥几个来消遣。 茶馆里早晨客人不少, 和尚特别多。 四位老爷子要了二楼一个清静一些的位子坐下，端着茶杯喝茶。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挺爱喝这个花茶, 大师早晨没吃早饭, 留着肚子要了碗素馄饨, 美美地吃着, 还挺矫情，觉得在店里吃的果然没有小霖子买回来的好吃, 小霖子最乖了。 只有白鬼王百无聊赖地抱着胳膊坐那儿，老爷子不爱喝茶，而且茶馆闹哄哄的那么老些人，他也烦, 就臭着张脸。 陆天寒和白龙王注意到周围的人群有些奇怪，一桌都是几个和尚加几个练武之人的配置, 那些和尚也都挺凶悍的。 两位老爷子就摇头，这究竟是去参加佛法会啊, 还是去打擂？ 这时，就有几个僧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前边的空位。 这位子通常都是给说书先生坐的，但说书的一般都是下午和晚上在，白天先生也不来。 有两个和尚上去之后，咳嗽了一声，对众人说, “诸位！” 闹哄哄的茶馆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瞧着台上，纳闷这俩谁啊？ 俩和尚介绍自己说是九元寺的武僧，是陪着九元法师来参加佛法会的。 一句话，倒是把店内的茶客都说得有些好奇了，众人纷纷四顾寻找——久仰大名啊，哪个是传说中的九元法师？ 陆天寒近些年一直宅在冰原岛，也不怎么走动，有些纳闷地看无沙——九元法师是谁呀？ 大和尚呼噜噜吃着他的素馄饨，觉得可以加点儿醋。 白龙王说九元寺是近几年西域比较大的一间寺庙，辽国皇室有很多人笃信九元法师，所以在西域很吃得开。据说寺庙规模很大，大和尚小和尚加起来好几千，规模比圣殿山大了不少。 “这么多和尚啊？”陆老爷子摸着下巴瞄了一眼大师，觉得那一天得吃多少菜啊，肯定所有时间都用来种菜了，不知道有没有功夫念经。 夭长天这会儿有些困了都，打了个哈欠。 说来也巧，老爷子是在那俩和尚介绍完九元法师，全场一片安静的时候打的哈欠，特别清晰的“哈啊”一声。 那俩和尚就怒视夭长天。 不过老爷子也没瞧见他们，因为一旁陆天寒突然问他，“你要吃馄饨么？” 夭长天眨眨眼，不怎么确定地看着自家妹夫——你是想请我吃馄饨还是要把馄饨泼我脸上？ 陆天寒伸手拿起桌上的餐牌瞧。 他们出门前其实吃过早饭了，吃的倒是不多，这会儿瞧见无沙吃，都有些饿了。 陆天寒的意思就是，夭长天想吃么，想吃的话他俩可以分一份。 夭长天伸手，指了指餐牌上的招牌素馄饨。 陆天寒微微一笑，他正想吃这个，就抬手叫伙计。 一旁白龙王伸手表示他也要一碗，边问无沙，“你还能吃下半碗的哦？” 大师笑眯眯点头——嗯！要是小霖子买的我还能吃一碗。 三个都无语地瞧他。 伙计下去煮馄饨去了，楼上其他食客被这一勾，也都纷纷开始点馄饨吃，刚才安静的气氛就没有了。 在前边说话那俩个和尚就对这边有些不满，觉得夭长天他们是故意捣乱。 再加上在坐三人都不是和尚，唯一一个光头的就是背对着他们的无沙大师了。 大师背影看就一个胖胖的和尚，而且这几个九元寺的和尚辈分也低，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就觉得肯定是对头的寺庙来给他们使绊子的。 “咳咳。” 那俩和尚继续说，“诸位可知道最近黑风城各大庙宇佛头被盗的事件？” 他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陆天寒他们的注意，几位老爷子倒也不是自己注意，而是替几个小的听一听。 “据说，当年黑骷髅教死灰复燃了。” 俩和尚一句话，下边一群人窃窃私语就讨论了起来。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看白龙王——黑骷髅教是什么？不是骷髅教邪神教么？ 白龙王歪着头想了想，就去看无沙大师。 大师拿着醋罐子正闻呢，“这个是米醋还是陈醋啊，怎么不酸的……” “此番黑骷髅教重出江湖，妄图参加梵殿夺卷，我们应该联合起来，阻止他们上圣殿山！”那俩和尚呼吁，“我家方丈九元法师即将到达黑风城，到时候希望联合各路法师，讨伐黑骷髅教！” 陆天寒和夭长天听着这套词儿怎么那么熟悉啊？之前被天尊殷候揍爆的那群武林群雄出家了不成？刚嚯嚯完江湖又来嚯嚯佛门？ 俩老爷子就回头瞧了一眼……发现这俩和尚看着武功也不是多好，年纪也不大，口气倒是不小，这个九元法师看来名头不小。 正想着，店里伙计端着馄饨就上来了。 两碗招牌馄饨放到了他们桌上。 陆天寒说多要一个碗。 伙计拿来给老爷子了，陆天寒就跟夭长天分馄饨吃。 夭长天托着下巴看着陆天寒分馄饨，就觉得心里挺舒服的，他妹子这会儿应该心情不错。 白龙王那边也在跟无沙大师分馄饨——你一个我一个我一个我一个…… 大和尚看着白龙王——你乐意吃那买两碗不好么？ 白龙王却分完了，还去舀陆天寒碗里的。 陆老爷子护住碗，瞄白龙王——都是一样的馄饨！ 白龙王觉得陆天寒碗里的好像大一些。 四个老爷子吃也不好好吃，就挺闹腾。 前边那俩和尚刚才就感觉被冒犯到，这会儿更不满了。 同时，他们刚才的提议也没什么人响应，下面就有几个门派的掌门说，“佛法会是圣殿山发出的邀请，佛门中人都可以参加并且可以带上朋友……我们都是客人，也没理由帮主人家拒客啊。” “就是！黑骷髅教能不能参加，那也是圣殿山的圣僧们说了算！” “如今的圣殿山，早已不是当年的圣殿山了，哪儿还有什么权威。” 俩和尚一开口，在场一片哗然。 无沙大师手里的调羹也停在了半空，大和尚肥嘟嘟的腮帮子晃了一下。 一旁三人都瞧着他——和尚，抽那俩娃！大言不惭！ “圣殿山当年早就分裂了，好一批圣僧都被天尊赶走了，现在留下的都是当年圣山寺的门人，那是一言堂。”几个和尚一番话诋毁了圣殿山和圣山寺还有天尊，一黑黑仨。 夭长天陆天寒和白龙王都看无沙——和尚，揍他俩！ 无沙大师正经挺生气，当年那帮人根本不是被天尊赶走，而是自己做了有辱佛门之事而无脸面再留下去的！ “你们家九元大师，莫不是脸上也有天尊赏字？” 这时，有几个茶客调侃了起来。 人群一阵哄笑，西域一带的人，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多见过那种脸上有四字成语的人，也都知道天尊教训凶僧的事情。 “是哪个说贫僧脸上有字啊？” 这时，楼梯上脚步声响。 众人都回头瞧，就见一位大和尚带着一群小和尚，挺有气势地走了上来。 刚才前边的两个小和尚立刻过来行礼，“方丈！” “嗯！”那和尚点了点头，一双眼眸扫视在坐众人，眸中带着精光，可见内力极高。 陆老爷子向来食不言寝不语，自顾自吃他的馄饨，夭长天和白龙王都扫了一眼走上来的那人……这是个身材很高，长着一双吊稍眼，面无四两肉的瘦和尚。 这和尚款脑门窄下巴，一张脸跟写了个甲字似的，特别有特点。 白龙王就觉得他有些眼熟，转脸瞧无沙——你认识他么 无沙大师脸上有些嫌弃的神色，众人就猜到可能是认识的。 白龙王把位子往后边挪了挪，尽量不挡住大师……陆天寒也往夭长天一旁挪了挪，空出位子来，好让那人一眼瞧见无沙。 大师有些无语地看着几人——你们怎么这样啊…… 不过那位九元大师倒是也没注意到这边吃馄饨的几人，而是比较专注于黑骷髅教的事情。 无沙大师就摸下巴——这个黑骷髅教是个什么教啊？ 这九元大师还挺会挑事儿的，除了说要阻止黑骷髅教参加佛法会，还说圣殿山需要换新血，不能永远是圣山寺的一言堂，需要让各大寺庙都有人常驻圣殿山。做决定的时候，需要西域几个大的庙宇方丈都同意才能实施，规矩和公平也很重要。 白龙王听着就觉得有点变味儿了，这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的作风，还是佛门么？ 夭长天好笑地看着无沙大师——和尚，人家来参加佛法会是假，想来掺一脚圣殿山才是真啊。 陆天寒拿着醋罐子闻了闻，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地放下，觉得对付这种人还是要让天尊上啊，正脸连抽仨耳光，抽成猪头就老实了。 …… 而此时，正在帅府补觉的天尊和殷候还呼呼睡着呢，隔壁屋里，小四子却是醒了。 公孙感觉怀里小四子突然坐了起来，就问他，“醒啦？再多睡会儿……” 小四子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突然“哼”了一声。 赵普都睁开了眼睛，和公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着小四子，这是怎么啦？梦里跟谁生气了？ 只见小团子气鼓鼓下了床，穿上鞋就出门了。 公孙和赵普瞌睡都醒了，跟着小四子出门。 就见小四子拖着鞋，踢踏踢踏跑到了霖夜火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门里没声儿。 屋顶影卫们说，跟邹良一块儿去黑风林了。 小四子一噘嘴，打了声口哨。 公孙一惊——儿子竟然会打口哨…… 随着小四子一声口哨，隔壁房间门“哗啦”一声被撞开，幺幺冲了出来。 屋里展昭和白玉堂被这动静吓醒了，坐起来一看……房门都飞了…… 幺幺冲到门口，扇着翅膀跑到小四子身旁，小四子坐上幺幺的背，赵普赶紧拽住幺幺的尾巴，公孙也去拽住幺幺的翅膀，问小四子，“你去哪儿啊？” 小四子气鼓鼓地说，“去找小霖子呀，有人欺负大师哦！” 团子话音一落，隔壁房门一开，天尊靠在门口问，“谁欺负那胖和尚？” 小四子说，“有好多和尚呢！带头四个！一个尖下巴的，一个宽脸，一个一只眼的，还有一个一口烂牙！四个人可坏了，冤枉沙沙。” 天尊微微一挑眉，“呵”了一声，里头殷候也穿好衣服出来了，两人一起走了。 妖王打着哈欠楼这个枕头走出来瞧了瞧，嘱咐他俩，“打个半死就行了别闹出人命哈！” 天尊和殷候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已经出门了。 妖王搂着枕头摇摇头，打着哈欠又回去睡了。 小四子说要去通知小霖子，赵普让影卫们去了，伸手把小四子从龙背上提了下来。 这时，展昭和白玉堂也穿好衣服出来了，众人索性也不睡了，一块儿上街去瞧瞧怎么回事。 310、310 佛门之事 黑风城的茶楼里, 九元法师正在怂恿楼内的各门各派，从一开始的针对黑骷髅教，到了后来的要瓜分圣殿山。 这话是越听越奇怪了。 陆天寒和夭长天外加白龙王都瞧着无沙大师——和尚, 这你都能忍？上去抽他丫的！ 大师摆了摆手——唉, 别给赵普惹麻烦, 爱说啥说啥呗。 陆天寒和白龙王对视了一眼，夭长天就看到楼下又有几个和尚过来了。 不一会儿, 另外一批和尚上楼了。 吃完了馄饨的无沙大师看到来人, 默默叹了口气, 摇摇头。 陆天寒见白龙王也一脸无语, 就好奇问——什么人呀？ 上来的几个和尚貌似都是什么方丈主持，听着是时下比较有名气的宗派。 不过几位法师都长相怪异, 而且其中有两个还脸上擦着比较厚的粉，陆天寒他们就有些好奇——这是被刻字的么？难不成都是当年被天尊扇飞了逃下山的那些疯僧？ 夭长天听着这群和尚越说越不像话了，就瞧无沙，那意思——要不要我帮你揍他们一顿？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催他——赶紧去！ 无沙大师却摇头——这里这么多其他庙宇的弟子, 万一传出去，有人说了圣殿山几句就被打了, 那没准还影响过几天的佛法会，不好不好。 夭长天倒是无所谓, 继续喝茶，陆天寒和白龙王都对着大师摇头——不能这样子啊和尚，怎么可以这么佛！ 大师觉得好笑——那我不佛是要干嘛啊？ 这边正使眼色，那边刚才九元寺的几个小和尚就注意到了，对自家方丈示意。 九元法师一眼望过来，终于是发现了这儿的几个熟人。 几位妖僧一眼看到无沙还心里一惊，因为白龙王也是一身白一头白发, 众人本能地就想逃，但仔细一看……并不是天尊。 “阿弥陀佛。”九元眼珠一转，对着这边打了个稽首，“原来圣僧在此，怎么不出声呢，这偷偷摸摸听我等说话，可不是圣僧作为啊。” 大师还挺无语的，心说不理你还不行啊？ 茶楼里也有些骚动，众人都好奇——圣僧无沙在这里么？哪儿呢？ 无沙大师很多年没在西域武林露面了，平日不是在圣山寺念经，就是去开封府帮出巡的展昭他们守家。 西域许多年轻人都没见过圣僧。 在这些人的想象中，圣僧应该是那种头戴佛冠身披袈裟，闪着圣光拄着金禅杖的伟岸形象。 很难把传说中四大武圣之一的西域顶点，跟桌边那个胖乎乎的和尚联系起来。这和尚面相还特别和善，没穿八宝的袈裟也没有圣光，眼前倒是有两碗馄饨……胃口还挺好。 大师见众人都瞧他，还挺腼腆，微微笑了笑。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瞅他——和尚！你得支棱起来！ 大师摇头啊摇头——唉，莫伤了和气。 “既然圣僧也在这里，那不知道圣僧对变更圣殿山陈规有什么看法？”九元他们几个的火力立刻转向了无沙。 大和尚听闻此言，轻轻叹了口气。 九元法师身后有一个独眼的僧侣，他拿一只眼白了圣僧一眼，冷笑道，“圣殿山常年被圣山寺把持，独揽大权对圣殿山百害无利，出家人，莫要贪恋权势！”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被说乐了——什么叫贼喊捉贼啊！话都被你说了。 夭长天也看了无沙一眼——这事儿都找上门了，也不是一走了之能糊弄过去的，你今天不收拾他们，明天可能就传的满城风雨说你破坏佛法会什么的，这帮人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而且其他人也不见得会替你说话。 的确，其他佛门弟子都看着这边，跟看热闹似的，好奇无沙会怎么应对。 大师看了那几人一眼，无奈地说，“阿弥陀佛，小九啊。” 众人都一愣，九元大师脸上也有些尴尬。 “回头是岸啊。”无沙大师劝他们几个，“还有啊，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算了，别上圣殿山说啊，不然又要挨抽了。” 九元咳嗽了一声，也有些不爽，周围的茶客都觉得挺有意思的，看好戏一样看着挑事的那一群人。 “圣僧的意思是让我们别去圣殿山？”那独眼僧人不依不饶，“圣殿山这么听不得人提意见么？还是说，佛门圣地已经到了排除异己的地步了？” 无沙大师歪着头瞧他——从哪儿听出来这个意思的？ 在场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帮人是挑事儿加无理取闹，但看看圣僧样子平平无奇，没准这次这几大庙宇联手，真的能分了圣殿山的权利。 小门派都是一样的，谁赢跟谁走，谁给的好处多谁说了就算，所以暂时哪边也不帮，先看个热闹。 大师真为难呢，突然说，“糟了。” 话没说完，窗外红影一闪，一道火光窜了进来。 那独眼和尚就见眼前什么东西一晃，随后一只火手出现在眼前，抡圆了对着他就是一个巴掌。 那和尚被这一巴掌扇得眼罩都飞了。 再看，他竟然并不是独眼，而是双目完好。 众人还挺纳闷——不是独眼干嘛戴个眼罩呀？ 陆天寒往一旁闪了闪，就见身旁一道火光 。 火光退去，霖夜火站在那儿。 “你……” 独眼僧人捂着脸，质问霖夜火，“你是何人？无缘无故为何出手伤人？” 霖夜火眨了眨眼，一歪头，“谁出手伤人了？你通天寺已经到了自己闪脖子都怪别人扇风的地步了么？你好歹得道高僧，已经到了血口喷人的地步了么？”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拍了拍胸口，觉得这口气被顺下去了，果然恶人自须恶人磨，对付这帮小人就不能当君子。 无沙大师也无奈地看着徒弟，他家小霖子最讨厌这帮西域疯僧啊，这下拦不住了。 不远处的屋顶上，展昭他们赶到了，邹良也跑了过来，在茶楼门口左右瞧了瞧，屋顶上，赵普对他招手。 …… 刚才邹良和霖夜火在树林里正“补觉”呢，火凤躺在一群小狼堆里滚得那叫个开心，突然就听黑风林外有影卫们喊他俩。 邹良问什么事，影卫们说小四子看到无沙大师叫一群和尚围攻了…… 影卫话音一落，邹良就看到霖夜火不见了，一道火光冲出黑风林，留下一句，“老子去抽死那群丫的疯僧！” 展昭他们落到屋顶看，发现里边人不少啊。 众人真发现了一个甲字脸，一个宽脸，一个一口烂牙，还有个一只眼的刚才被霖夜火扇飞了，现在是两只眼…… 白玉堂则是左右瞧——他师父呢？比他俩早出门怎么还没到？ 赵普就问小四子，“你跟他俩说是在哪儿了么？” 小四子眨眨眼。 与此同时，城的另一头。 跟着天尊大步往前走的殷候问，“究竟到了没有啊？你认不认得在哪儿啊？” “小四子说在茶楼么！”天尊一指前方，“就那边！” 殷候抬起头往远处往，前面哪儿有茶楼啊…… …… 霖夜火进门就抽了那个找茬的独眼和尚。 这四个和尚其实来头都不小，甲字脸那个是九元寺的九元法师。 宽脸的那个是腾云寺的腾云大师，独眼那个是通天寺的通天大师，还有个一口烂牙的，是理规寺的理规大师。 这四人都是当年被天尊赶下圣殿山的和尚里的几个，虽说是被清理出去的，但混了小一百年了，辈分还是挺高的。而且这四大寺如今是西域数一数二的大庙，还得到了西域诸国的皇室权贵支持，要财有财要人有人。四人在西域也是以圣僧自居的，那也是有头有脸的存在…… 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倒是也没想到今天被霖夜火当众就一个耳光给扇回去了。 楼里看热闹的小门派不认识无沙可认识霖夜火，火凤堂主西域谁不认识，所有人都觉得这下可热闹了。 无沙大师戳了戳身旁的白龙王，那意思——劝着点我家小霖子。 白龙王瞪了大师一眼——你倒是有你家徒弟一半横，那帮宵小也不至于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了。 “唉，你乃后辈。”九元训斥霖夜火，“而且也非佛门中人，我等商议佛门之事，你个娃娃休要造次，还不退下！” 霖夜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你乃佛门中人，在人家吃饭的地方商议什么佛门之事？休要为老不尊，还不退下。” 见九元气得眼皮子直跳，火凤对伙计喊，“来碗馄饨，多加辣不要葱。” “好嘞！”楼下伙计就答应。 火凤压了压火气，今天他师父在，虽然明知那帮和尚打的什么主意，但他也稍微忍了忍，真要搞事情也不在黑风城搞，改天拖去黑风林打一顿再说。 霖夜火瞧了瞧那群看热闹的僧侣，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盯着那四个方丈就说，“圣殿山乃佛门清净之地，山上都是一心向佛的圣僧，谁排除异己一心搞权数，大家心里都清楚。你笼络西域皇室也好，吃定豪门乡绅也罢，拿钱拿地有权有势又能怎样？就算盖了金庙穿上宝衣，你也不配上圣殿山，不是谁不拥戴你，而是佛爷根本不认你。真要当圣僧，离了你的金庙丢下这些门徒，一件僧衣一双草鞋，苦行百年济世度人，做到这点的，才配在我师父面前讲个佛字！” 楼里鸦雀无声，远处屋顶上，展昭他们都摇头，“哎呀，火凤杀疯了！” 说完，霖夜火扫了在场众多面有愧色的佛门弟子一眼，“佛门本无门，你们究竟是为谁在念经？跟这群人一样为金庙宝衣一己私欲名利声望念经的，就是有辱佛门！” 第311章 311 黑骷髅 霖夜火这个人吧, 跟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在性格上稍稍有些差别，用赵祯的话讲，这是个不吃亏的人。 做皇帝的最重要就是看人下菜碟, 而怎么看人呢，就是看这人比较重视什么。 从各自的情况出发, 展昭重仁义、白玉堂重情义、赵普讲忠义。所以说，只要从这几方面下手, 是比较好拿捏这三个人的。 比如说你跟展昭商量个什么事情, 只要告诉他这事儿做了能帮到很多人, 那就算麻烦点儿，他肯定是乐意去做。 要说动白玉堂, 就讨好一下他亲近的人，就好比展昭要忙的事情他自觉地就帮着去做, 哄好了天尊也就等于哄好了五爷。 赵普就更不用说了，他第一个考虑的永远都是家国大义…… 霖夜火这种类型的，却往往是最不好拿捏的。仁义情义忠义这些个他讲不讲呢？当然身为一个好人是肯定会讲的, 但他不执著于此。 就好比开封府查案子，他给不给帮忙？自然是帮, 但他帮忙是顺便的，自个儿玩儿自个儿的才是主业……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永远都看起来“很闲”。 火凤是很善于把自己从人情和事情里摘出来的，他在旁边犯二的同时，他也在观察, 一双慧眼那是看的相当的透彻。 不要去招惹一个透彻的人, 因为他说出口的话，肯定是句句扎心的。 霖夜火虽然不混江湖、不入佛门, 不居庙堂, 西域中原哪家他都不掺和, 但江湖、佛门、庙堂可都在他眼里，人看得透彻着呢。 另外，道理谁都懂，但能说明白也不容易，这会儿口才就很重要了。 要看一个人口才好不好，看他对象能不能说就行了。 通常一对里，肯定是一个能说一个不能说，要不然不乱套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五爷不爱说话展昭嘴皮子就很利索 。 赵普和公孙，王爷话比较少，公孙就能连续输出。 霖夜火他家对象可是个“哑巴”！可想而知火凤这个嘴炮能有多厉害了。 各行各业其实都一样，内行人大放厥词那都是说给外行人听的，内行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就眼前这四大宗派义正辞严说什么公平公正、为了天下大意为了黎民百姓，可拉倒吧。隔壁山头的都知道无非就是为了名与利。 圣殿山的权威来自哪里？就来自他不受名与利的侵蚀，但同样的圣殿山，如果换了一批争权夺利的和尚，那也就没什么权威可言了。佛门佛门，并没有一扇门竖在那里，你走进去你就成佛了，而是佛在哪里，门才在哪里。 霖夜火怼的是谁？他怼的是那四座庙里的疯僧么？是，但不是重点。火凤真正怼的是那些看热闹的佛家弟子，这也是霖夜火聪明的地方。 这四大宗派早就计划好了要围攻圣殿山，怼他们四个只能出气，其实没什么大用，真正该怼的是那些看热闹的小宗派！ 圣殿山是属于圣山寺的么？当然不是，圣殿山是天下佛门子弟的圣殿山，是属于所有人的。如果那一片净土都成了争权夺利的地方，那这些小门派可以自己去想一想，最终是谁得利。究竟圣殿山上都是圣僧对大家有利，还是被这帮妖僧疯僧占着有利？只要不傻都能想明白。 其实那四家在茶楼里挑唆，也是为了说动这些零散的小门派，跟着他们一起闹。 别看门派小，但好歹是座庙，四个大门派带上一百个小门派，那就是一百多个门派造反，听起来跟四大门派造反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对位于路人来说，也会觉得——这么多门派都造反啊？那里头肯定有什么不公正的地方，他们可不管这一百多个里头的一百个，加起来人数可能都没那四个多。 换言之，这一百个跟着造反的小门派，承担着巨大的风险，而成功之后，真正能分到的好处也就是个零头。 圣殿山对圣山寺和山上的圣僧重不重要？其实没那么重要，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么。但圣殿山对于那些西域的小宗派可太重要了！如果交到四大门派手里，那等于大家都没未来了。 火凤的话里，一半是教训一半是道理，提醒在坐诸位，想牟利目光也放长远点，别为了贪图点眼前的小利，把整个前途都搭进去。 那么这帮人听懂了么？当然是听懂了，无论听懂的是表层还是里层，都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效果。 火凤说完，就有不少人指责四大宗派，说圣殿山乃是清净之地，莫把权力之争带进去。 也有不少人说风凉话，若是今年梵殿出现，抢了圣心卷不就能取代圣山寺了么？大家各凭本事多好，何苦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霖夜火几句话把事情给平了，即替他师父出了气，又怼了那几个挑事儿的，更是为马上就要到来的佛法会清除了一下隐患。 四大宗派肯定是早有准备，希望通过这次的圣殿山佛法会搞事情，现在属于是拉人头的准备阶段。霖夜火直接把他们的目的点穿了，也敲打了一下那些小门派，让他们脑子清醒点，别到时候被人当枪使。 事情解决了霖夜火就坐下吃馄饨。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满意地瞧着他，觉得小子平日二了吧唧的，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的。 倒是无沙大师有些无奈地看了看自家徒弟。 夭长天歪着头，看着无沙的表情，就有些出神……这胖和尚以前也总用这种眼神看殷候和天尊来着。 白鬼王的思绪飞回到了很久以前，这和尚就跟个受气包似的，总也有些不长眼的乐意欺负他。和尚基本都不怎么在意，但那俩打酱油的就跟恶霸似的，要是在跟前都是一律抽飞，帮和尚出头的同时还要吐槽和尚没用什么的，和尚就常会这样看着他们。 夭长天摸着下巴，这和尚的事情他其实一直也是想不通。要说武功吧，除了那俩打酱油的和自己，没人能欺负他的，但这胖和尚只有在被酱油组和自己欺负的时候才会“反抗”，想想就不爽。 老爷子一想到过去就气哼哼地抱着胳膊，觉得自己总被他们几个联手针对，早知道当年自个儿也该拉几个帮手！ 一旁陆天寒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瞄了他一眼——讲的你有很多朋友似的。 白鬼王叹气——原来是性格孤僻影响老子打天下…… …… 四大宗派也没想到出师不利，刚到黑风城就碰了一鼻子灰。 正这时，就听到“哈哈哈”的笑声传来。 楼下又来了一伙和尚。 这群人本来是在一楼大堂坐着的，楼上的骚乱估计是听到了，这时，就有几个人笑着走了上来。 对面屋顶上几个小的也挺急，本来是想跑来看天尊殷候扇西域群熊巴掌的，结果俩老爷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边茶楼里人却是越聚越多。 上来的几人一身的黑色僧袍，都戴着个骷髅面具。 九元他们几个都皱眉，“黑骷髅教？” 二楼的茶客们一阵哗然。 霖夜火和无沙大师也抬头看了一眼。 对面屋顶上一群人都伸长了脖子观望。 “这个就是黑骷髅教啊？” “就是穿黑衣服戴个骷髅面具而已啊。” “我还以为骷髅是黑色的呢。” …… 赵普倒是觉得这面具没准是用来盖脸上的字的，别说，老爷子当年那招还挺狠的，给坏人留个记号可以永绝后患，真是造福后世啊。 白玉堂一边朝远处张望找自家师父，也不知道迷路迷去哪儿了，边留意到展昭好似有些焦躁。 五爷伸手戳了他一下——猫儿？ 展昭瞧瞧白玉堂，颇有不满地指着那戴骷髅面具的黑袍和尚，“他着打扮肯定学的小残叔！” 白玉堂见展昭一脑门——不爽不爽。 就伸手摸了摸他头，“小残叔比他好看多了。” 展昭瞄他——戴着面具又看不到脸。 五爷停顿了一下，继续摸头——面具也是小残叔的好看。 赵普挺纳闷的，这个黑骷髅教哪儿来的，黑风城满城的探子，也没人发现街上有戴着骷髅面具的和尚在晃悠啊 赭影说估计平时是不戴的，刚才在楼下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戴面具。 赵普就让盯着这帮人，看着挺不正常的。 黑骷髅教那几人一上来，为首一个就操着不怎么流利的汉话说，“果然过了这么久，你们这群人还是一样的厚颜无耻，一点都没变，哈哈哈……” 九王爷微微一挑眉，示意要去安排跟踪的赭影等一下，听着像个正常人。 黑骷髅教几人上来之后，似乎是寻找了一下，最后目光忽略到挡在眼前的九元寺那几人，直接落到了霖夜火他们的那一桌。 “今年梵殿之争，最后夺得圣心卷的，必定是我们！” 出乎意料的，几人只是上来对着火凤他们撂了句狠话，说完，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就下楼走了。 楼上众人愣了愣，之后一片哗然，九元他们觉得被羞辱了，都说这个黑骷髅教目中无人。 回过头，就见霖夜火正面带同情地看着他们，火凤拿着勺子指了指他们几个，“你看看你们，混的还不如个反派光明磊落。” 被霖夜火精准补了一刀的四位方丈脸都青了，愤然离席，下楼走了。 刚走出茶楼，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天尊殷候来啦！” 展昭和白玉堂一回头——果然，就见街道那头，两位老爷子可算是来了。 就听楼里“哄”一声，桌子翻了椅子也倒了，年纪轻点那几个倒是还好，年纪大的那一群是撒腿就跑啊，动作快的都出残影了。 霖夜火和对面屋顶上一群小的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群和尚作鸟兽散。等天尊赶到茶楼前，楼里就剩下没几个人了。说实话，留下的也都是正儿八经问心无愧的。 天尊和殷候见扑了个空，就站在门口拌嘴。 殷候说天尊是路痴，天尊说殷候是笨蛋。 屋顶上众人都摇头，展昭觉得自家外公也怪不得天尊，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认路，还闷头跟着他跑，那不是活该迷路么。 白玉堂也点头，“通常不认路的都很自信，还特别爱带路。”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说谁呢？ 五爷笑着看他——当然不是说你啊！ 展昭不怎么相信——感觉有被内涵到！ 霖夜火都惊了，小声问自家师父，“老爷子们口碑那么差的么？” 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都小声说——都说了小时候是恶霸二人组啊！ 夭长天则是好似心不在焉的，望着窗外那群和尚逃走的方向，手轻轻摸着下巴似乎在想心思。 陆天寒问他干嘛。 老爷子就说，“刚才那个戴面具的。” 陆天寒问，“黑骷髅教那个汉话不流利的？” “嗯。”白鬼王皱着眉点了点头，“总觉得那个声音有些熟，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陆天寒就盯着夭长天看。 白鬼王一挑眉——你也觉得耳熟？ 陆天寒看一旁，小声嘀咕——就说你人缘不好也是事实么，不用那么努力证明有朋友。 夭长天无语地看着对面的妹夫，再一次扪心自问——我的傻妹子啊，他除了长得好看点你究竟看上他啥了？ 第312章 312 叛将 茶楼风波平息之后, 众人决定先回帅府。 刚到帅府，就见院子里来了两个客人，正跟妖王坐着一起喝茶。 这俩众人都认识, 一个是钱添星，而另一个…… 众人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晃悠进来的天尊。 天尊一抬头也是一愣，和钱添星一起来的, 竟然是安云阔。 天尊眼睛就眯起来了，殷候和无沙大师都在后头拽他袖子。 白龙王赶紧拉着陆天寒跑去占住安云阔两边的座位, 帮他隔开天尊。 夭长天双手揣着袖子溜达过去。 安云阔抬头, 跟白鬼王对视了一眼。 两人显然是认识的，白鬼王看到他起先也没怎么在意，但坐下之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啊”了一声。 这会儿气氛还挺紧张的，大家都担心天尊突然暴走，倒是被白鬼王这一声给打破了尴尬…… “王纂！” 白鬼王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 小辈们都在好奇王纂是谁，大家都看几个老爷子。 可奇怪的是，天尊殷候他们几个显然也不知道王纂是谁。 只有安云阔, 似乎是有些反应。 安云阔悠悠抬起头, 问白鬼王，“你见到他了？” “嗯。”白鬼王坐下, 歪着头想了想, 低头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问什么人, “是不是他？”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白鬼王点头, “没错, 就是这个名儿。” 陆天寒有点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人啊？ “就刚才那个戴骷髅面具的。”白鬼王回答说。 陆天寒摸了摸下巴——竟然是真的认识的…… “坐下说吧。”妖王招呼众人坐下。 天尊就不肯过去，虎视眈眈瞧着安云阔，看得小安不自觉地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觉得脖颈子发凉。 殷候和无沙抓着他过去，把他按在了桌边。 展昭尽量把话题聊起来，活跃下气氛，就问“刚才那个黑骷髅教的和尚么？” “和尚？”安云阔疑惑，“王纂出家了么？” 展昭觉得话题没法接，就去看白鬼王。 陆天寒问，“他以前是干嘛的？” “当年给我带路的那个守城。”白鬼王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众人都一愣，随后一起转脸看安云阔。 当年安云阔的罪名就是引白鬼族百万兵马北上，导致生灵涂炭…… 在坐众人都知道安云阔是冤枉的，说来也对，当年谁干的这个事儿，问白鬼王最清楚啊。 白鬼王见众人都瞅着自己，像是质问——你当年咋的没替人解释解释？ 白鬼王还挺冤枉，“我说了啊，不过好像是反效果。” 众人无语，也对——白鬼王当年是大反派啊，他替安云阔说话那不等于火上浇油么。 “这么说。”殷候问安云阔，“当年你算替王纂背的锅？” 钱添星说，“确切地说，小安是被他冤枉的。” 殷候和无沙都看天尊，天尊白了安云阔一眼，“你当年不说！没嘴啊！” 安云阔扁扁嘴，一扭脸跟妖王告状，“妖王你看！小游凶死了！” 妖王瞪天尊——凶什么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天尊就坐那儿运气。 “刚才那人不是汉话都说不利索么？”陆天寒有些不解，问白鬼王，“你确定没认错？” 白鬼王摆摆手，“不会，那小子奸猾的很，肯定是装的，我后来想找他也没找见，原来是剃了头躲进和尚庙里了。” 天尊站起来就要往外走，殷候和无沙都拽住他，“上哪儿去？” 天尊一指安云阔，“不能宰他，去宰了那个王纂总行吧！” “唉！”大和尚赶紧拦着，“别啊！他现在就是个普通僧侣，你这么动手杀人也没凭没据的……” 殷候出主意，“要去也等后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套上麻袋黑风林里解决！” 天尊觉得有理。 “咳咳。”一旁展昭咳嗽了一声。 殷候瞧外孙——那是个坏人！ “咳咳。” 这回咳嗽的是妖王。 妖王一指凳子，那意思——都坐下，别闹了！ 赵普也打圆场，“那个黑骷髅教本来就来历不明，莫打草惊蛇，调查清楚再说。” 白玉堂也说，“既然王纂出现了就跑不了，等事情查明了抓住他依法论处，还能给安前辈洗刷冤屈。” 众人都点头。 殷候和无沙都把天尊拽了回来。 天尊抬头看了一眼，安云阔立刻笑眯眯看他。 天尊扭脸看一旁，别扭着呢。 妖王也无奈摇了摇头——觉得孩子没教好啊，怎么这么别扭呢。 安云阔本来是去狂石城找钱添星玩的，钱添星要去参加佛法会，因为安云阔跟圣殿山很多和尚都很熟，所以也收到请帖了。 要放以往，安云阔知道天尊去他肯定是不会去的，但是妖王回来了，估计是没事儿，所以就仗着胆子跟着钱添星来了。 赵普让人给钱添星和安云阔安排了休息的地方，两位老爷子都想去看看那个山洞和坑。 展昭他们提议晚上去，没准还能看到圣心盘。 天尊和殷候那天顾着下棋了，其实也没看见，就有点想去，但是天尊又闹别扭。 妖王拍了拍略不安的安云阔，示意他——没事的，小游很好哄的。 …… 下午，跟踪黑骷髅教的影卫们查到了这帮人的落脚点。 展昭和白玉堂就说要去瞧瞧。 安云阔也想一起去，为了确定一下，夭长天也跟着去了。 众人出门，就发现后边大概隔了两三步远，天尊和殷候也跟上了。 殷候见天尊还在闹脾气，就劝，“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原谅他算啦，一把年纪了。” 天尊瞄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为了保证安云阔的安全，妖王把小四子给他了，让他牵着小四子的手，这样小游不管怎样都不会打他的。 安云阔拉着小四子的手走在前面，似乎很开心，晃啊晃地边走边聊。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跟来凑热闹的霖夜火都围着白鬼王。 夭长天看了看三个小的有些不解——你们以前明明很怕我的啊，最近怎么好像都不怎么怕我了…… 三个小的可不管这些，都问夭长天当年王纂是怎么回事。 白鬼王说，“当年西域各个关卡大概有数百万的驻守兵马，我能一路打通那么多关隘，跟我清楚这些守军驻扎的地点，还有粮仓的所在，以及详细的地形分布有关系。这些东西都是王纂给我的，他是当年守城的一个将领，但是之后他好像把罪责都推给安云阔了。我还挺好心替安云阔解释过，说不是他……结果就反效果了啊。” 展昭挺好奇，问，“那王纂图什么呀？荣华富贵么？” 白鬼王抱着胳膊摇摇头，“不是吧，我也没什么钱，而且他也没要赏钱。当年我估摸着他可能是因为私心，比如说跟上司有什么过节啊，想借刀杀人啊什么的……不过么，好像也不是。后来我怀疑他可能是为了掩藏自己的罪行……” “什么罪行？” 夭长天话没说完，就听身后有人问。 众人回头，就见殷候和天尊已经到他们身后了，殷候是一脸的好奇，天尊就假装不在意，但还是在听，还时不时瞄一眼夭长天，像是催他快说！ 夭长天回忆了一下，“当年我记得攻打他那座守城的时候，城里的守军一点准备都没有，等我打到守城将领的府邸，发现几个大将都死在书房里了。我听手下说都是中毒死的，还以为是看到城池丢了所以自&杀的，但是书房里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而且吧，可能已经死了几天了，人都开始臭了。另外他们是死在桌边的，桌上还有菜呢……谁喝毒酒还就菜啊，心也忒大了。” “死了几天了？”殷候觉得事情不对，“你打城郭不都是偷袭么？” “对啊。”白鬼王点头，“而且当时我刚出西南也没什么名气，人马也不如守城兵马的多，他们要是提前几天就收到消息了，应该组织起来反抗才对啊，没理由提前自尽是吧？” “当时还有什么其他的异样么？”展昭问。 “嗯，库房失窃。”夭长天说，“我也说了当年没多少钱，军费都是靠沿路抢，当年这一带那几个守城各个都很贪，家里都有金库，我每到一家都能抄出不少油水。不过王纂那座城的守城，金库里空的……当年王纂也跑了，我就怀疑他是不是不想打仗，毒死上司之后卷款跑了，所以才引我北上，这样就能掩盖他的罪行了吧。” 众人听得都无语了。 “岂有此理。”展昭气坏了，“就为了钱财，造成那么大伤亡……” 白鬼王倒是还劝了展昭几句，说他北上是迟早的事情，他一个王纂其实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而且当年不是没成功么，半路叫妖王带着一群崽子拦住了。结果妹子被拐跑了自己那点家业也舍进去了……早知道当年拉点人一起干了，或者当年往西南边打多好啊——果然失败的原因是没朋友和方向没搞对！ 老爷子在那儿反省自个儿当年打天下不成功的原因，展昭他们确是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当年那个自尽的守城将军，是冯猛么？”前面的安云阔突然问。 “嗯……好像是姓冯。”白鬼王点了点头。 安云阔摇头，“冯猛是个猛将，他是宁可战死也不会自尽的……而且他是个清官，他家不可能有金库，军饷都是放在军营的，有少么？” 夭长天摇了摇头，“军饷倒是都找到了，不过他家的确有个暗室，而且还不小，肯定是藏着什么宝贝……” “那王纂偷走的可能是别的东西，应该不是钱财。”安云阔非常确定地说。 展昭他们都问老爷子为什么这么肯定。 安云阔道，“王纂家里是当时西域数一数二的富户，他有的是钱，家大业大。如果真的为了钱，他应该誓死守城才对，要卷款跑也卷家里的金库啊。还有……冯猛是什么出身你们知道么？” 众人都歪头——那上哪儿知道去？ “冯猛的武功是圣殿山学来的。”安云阔说，“他原本是个和尚，后来因为破了戒被赶下山才从了军。” 众人觉得阴谋的味道越来越浓了——竟然跟圣殿山扯上关系了…… 第313章 313 假死 原本普通的一场佛法会, 可随着时间的临近，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展昭隐约记得自己还有桩命案没破呢…… “对了！”展昭突然问白玉堂，“之前侯丕廉被抓的那户也是冯家……跟冯猛会不会有点什么关系？” “冯猛……”天尊皱眉, 问白龙王，“在山上的时候法号是什么？” 白龙王眨了眨眼，一摊手——那谁晓得嘞？ 天尊瞄了他一眼——你不是没事都在山上待着么。 白龙王不满地看天尊——你不止凶小安你还凶我！小游讨厌死了！ 白龙王就跑前面去跟安云阔一起走了。 天尊回头看了一眼殷候——我说什么了？！ 殷候一耸肩——那谁知道呢，他俩比较敏感吧。 天尊“哼”一声不说话。 展昭和霖夜火缠着白鬼王问东问西。 白鬼王想了半天，又“啊”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都瞧着他——你用不用想那么久啊，忘性不是一般大！ 白鬼王说，“我后来没找到冯家的亲戚，冯猛是有亲属的，府邸里并没有人，然后么，冯猛家的祠堂着火了, 里面被烧的挺干净的。好像连家谱族谱也都一并烧掉了，所以也查不到冯家有什么其他人。” 展昭作为一个办案经验丰富的捕快, 就觉察出了一些疑点，“冯猛和几个副将都是吃饭的时候被毒死的吧？给这种身居要职的大将军下&毒也不容易吧, 那肯定得是身边人动手……再加上要进金库偷东西, 王纂本身也不是他们家的人, 没准是里应外合, 或者说还有其他秘密？”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黑骷髅教和骷髅邪神教有没有关系？”殷候问。 众人都皱眉, 这玩意儿容易串啊，骷髅邪神教那帮人还一身黑挂骷髅念珠呢……感觉装备都差不多。 等展昭他们到了黑骷髅教所租住的客栈时, 发现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刚才那四大宗派竟然追来了, 将客栈围住, 让黑骷髅教的人出来。 众人觉得机会不错，就找了个地方暗中观察。 王纂并没出现，就是安排了几个小弟子出来打发这帮人走。 展昭他们听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九元他们几个在吵些什么，原来是黑骷髅教偷走了他们庙中的佛头。 众人都觉得邪门——又偷佛头？这帮人都什么嗜好？ 这时，客栈二楼的窗户被推开。 王纂靠着窗户，开口就羞辱那四大宗派，说话挺不客气的。 正说着，王纂突然望着远处不动了。 众人顺着王纂的目光，发现他看到了站在巷子口，正抬头看他的安云阔。 王纂似乎是吃了一惊，随后又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后退了一步，伸手就关上了窗户。 九元他们几个也注意到了王纂的异样，回头一看，倒抽了口冷气。 他们可不是看到安云阔了，而是看到后头的天尊了。 四位方丈转身就跑。 那哪儿跑得了啊。 就听天尊慢悠悠来了一句，“都给我回来。” 四大方丈脚下就都停住了，站在不远的地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可怜巴巴看着天尊。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得新鲜——这么大威力啊，当年究竟是被收拾得多惨？ 天尊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那四人勾了勾。 四位方丈都苦着一张脸跑回来了，见面就行礼，“尊主有阵子不见了啊……风采依旧……” 展昭还挺好奇地看白玉堂——尊主是个什么称呼？ 五爷想了想——施主的尊称吧？ 展昭一拍手——原来如此！ 天尊问那四人，“那个黑骷髅教怎么回事？” 四人就七嘴八舌抢着说，天尊瞪了四人一眼。 四人都闭嘴，彼此看了看，最后九元一个人说，“黑骷髅教在西域经营多年了，涉嫌多起偷盗佛头的案子……但是也没证据。” “偷佛头做什么？”天尊问。 四人眼珠子就开始转……就听天尊“呵”了一声。 九元赶紧就回答，“他们都是原来邪神骷髅教的分支，为的是找真正的圣心卷！” 天尊微微皱眉。 “真正的圣心卷？”展昭有些不解，“圣山寺的圣心卷是假的不成？” 四人都点头。 九元说，“相传真正的圣心卷其实是在圣殿山的内部，梵殿是指出圣殿山的入口所在。现在圣山寺的那套圣心卷是假的，但也有用，需要配合这一套假的经卷，才能看懂真正的圣心卷。” “你们搞那么多花样，要圣心卷到底是干嘛？”殷候忍不住问。 九元他们小声说，“圣殿山内部……有真生的骷髅邪神。” “什么？”白龙王皱眉，“圣殿山乃是佛门圣地，你说山里住着邪神？” 九元看了看众人，似乎是不敢说。 天尊催他，“赶紧说。” “有传言说……圣殿山的起源就是骷髅邪神奴役万千教众建造的。邪神的真正力量，通过圣心卷可以窥探古今，所以才会有山谷中的预言碑。那些预言碑都是邪神从圣心卷上摘录下来的一部分，圣殿山上的圣僧其实都知道这个秘密，为了维护圣殿山这个虚假的佛门圣地，才会在梵殿出现的时候，阻挡人们上山，尽量拖延时间 ……” 众人听得都有些无语，但圣殿山的预言碑的确是挺神奇的，可能的确是来自于圣心卷……骷髅邪神那个就有点扯了。 …… 与此同时，客栈里。 猛地关上了窗户的王纂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他怎么还活着……不对啊，他应该早就死了……” 其他几个黑骷髅教的都问他，“你说什么？” 王纂抬头看了看身旁几人，说，“我看到安云阔了……” 另外几个都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哈？安云阔？那罪臣不是早死了么！” “你别疑神疑鬼的，眼花了吧！” 另外几个都不相信，但言谈之中，他们显然都认识安云阔。 而这几人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全程的谈话，都在一个人的监视之中……鲛鲛。 白玉堂刚才注意到了王纂的怪异举动，就让鲛鲛进了客栈房间里，听他们的谈话。 王纂站起来就收拾东西，“不行，要马上走！迟则生变！” 另外几人都皱眉。 有一个就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我倒要看看……” 王纂想去拦，但窗户已经打开了。 另一个人探头往外望了一眼。 白玉堂示意安云阔，看窗户的方向。 安云阔抬头看了一眼。 打了个照面，另一个也愣住了。 他身后另外上来的两个戴着骷髅面具的都飞快地关上了窗户。 白玉堂问安云阔，“什么人？” 安云阔说，“冯猛、王纂、石秉、裴涛。第一关的四个守将。当年跑了一个王纂，另外三个按照他的意思都中毒死了。” 边说，安云阔边指了指白鬼王。 白鬼王摸下巴，“的确说是死了啊……难不成那三个是替身？” “他们四个是计划好的。”安云阔淡淡地说，“引白鬼王北伐，舍弃整座城池的士兵和百姓，他们假死……带着什么重要东西还有自己的家人逃走了。” “不可原谅！”展昭一听就来气了，就要去对面找那四个来丢去军营军法处置。 安云阔却问，“他们是前朝的将领，不是大宋的将领，宋朝的军规对他们有什么用？他们促成了白鬼王北伐，加速了前朝的毁灭，对大宋不是有功的么？” 展昭张着嘴一时半会儿没接上话来，“不能这么算！” 安云阔平淡地说，“死无对证，你要行私行么？” 展昭有些生气了，回头看白玉堂——小白堂！你上！ 五爷一摊手——你都说不过我上有什么用？ 两人都看霖夜火。 霖夜火突然明白天尊为什么会生安云阔的气生那么久了，要说这帮人害他害得那么惨，换个别人这会儿都怒发冲冠要去找他们拼命了，这位还慢条斯理的，好像事不关己。 安云阔见三个小的急成这样，微微笑了笑，说，“当年所有守城的将领都有责任，我们都是罪该万死……” 话没说完，突然后边天尊飞起一脚。 安云阔被一脚踹了出去，直接飞进了对面的客栈里。 那四位方丈张着嘴都呆住了，天尊这一脚踹的……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想鼓掌，觉得踹得好，一回头，才发现踹人的就是天尊。 天尊一脚把安云阔踹飞之后，自己也一跃上了客栈窗户。 此时可站内，王纂他们四个正收拾细软准备逃跑呢，谁也没提防窗户“哗啦”一声，一个人飞了进来。 四人也是做贼心虚，赶紧就想夺门而出。 结果安云阔一屁股摔在桌子上，把桌子都压塌了。 他边揉着腰，边跟开门准备逃跑的四人说，“别跑了，跑不掉的。” 四人哪儿顾得上理他啊，推开门……就听到“嘭”一声，那两扇门突然往回一关。 四人被一股力量给拉了出来，随后直接飞出了客栈。 天尊站在客栈窗户边，看着下边连滚带爬的王纂他们几个，对远处目瞪口呆的展昭他们说，“愣着干嘛？抓回去啊！” 展昭他们回过神来了，赶紧去抓人。 天尊看着下面四人被展昭他们抓住，押走，又看了对面那四个方丈一眼。 四人乖乖就缩着脖子跟着展昭他们一起走了。 白龙王摇摇头，跟白鬼王一起回去了。 殷候走到窗户底下，仰脸瞧了瞧。 天尊回到客栈房间里，看了从地上爬起来的安云阔一眼。 安云阔揉了揉腰，笑着看天尊，“小游内力见长了啊。” 天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安云阔盯着笑着的天尊愣住了……他快一百年没见过小游对他笑了。 天尊笑完，淡淡地说了一句，“归根结底，在你们心里，我这个朋友并不是那么重要。” 安云阔张了张嘴。 “你们可以为自己心中的大义去死，为负心的爱人去死，对，都不关我的事。”天尊指了指外面的殷候，“他就没死，他跟我一起活下来了，无论多难，他一瞬间都没有想过要去死。舍弃朋友去死还是为朋友活下去，这个选择并不难，你们做决定的时候，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说完，天尊一跃出了窗户，落到楼下，跟等着的殷候一起走了。 第314章 314 白鬼宫 赵普和公孙从军营回到帅府, 正好碰到展昭他们抓了一大群和尚回来。 王爷还挺嫌弃——这帮和尚怎么都打扮奇奇怪怪的。 经过审问，更是把王爷气得都没话讲了。 无论是四大宗派的掌门，还是黑骷髅教那几个, 都坚持一种说法。 用他们的话讲, 圣殿山里是空心的, 而圣殿山内藏着骷髅邪神。 而所谓的圣心卷, 是用来召唤妖魔的, 就跟女娲用的招妖幡一样，是用来号令世间邪祟的。 赵普无语地看着八个和尚——这莫不是八个傻子…… 但八人对此却是深信不疑，问他们有何证据证明这种说法, 他们说出的理由, 更是叫人听着都觉得匪夷所思。 王纂说，“他其实本身并不是武将，而是宫中特使, 是奉王命去西北寻关于骷髅邪神的线索的。” “哪个皇帝？”展昭就有些好奇。 “李昪。”王纂看了看冯猛，说，“问他吧,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冯猛见锅扣到自己头上了，也没辙, 只好坦白说，“其实我当年在圣殿山上, 的确发现了圣殿山中空的秘密……但是当时夜探之时被老神僧发现了, 所以只好连夜逃下山。我直接投奔了附近驻地的守军, 让他们把这条消息上报朝廷。不多久之后, 王纂就带着密旨来了, 李昪命我等继续调查圣殿山以及骷髅邪神的秘密。” 赵普听到前朝那点事儿才稍稍提起了些兴趣, 问, “后来呢？” “后来……我们知道皇朝已经摇摇欲坠，白鬼王北伐那是迟早的事情，我们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守将，留下守城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我们还是第一关，那还不如假死……另外，我们还听说要找的邪神线索，就在白鬼宫。” 王纂此话一出，众人倒是愣了。 几位老爷子都没在，估计也是不感兴趣吧。 公孙就问赵普——你去过白鬼宫没啊？ 赵普摇摇头，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也摇头，他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个白鬼宫。 展昭眨眨眼——那你觉得你舅公以前住哪儿？ 五爷摸下巴——不是说很穷么？还以为他住山里，围块兽皮搭个茅草棚什么的。 展昭有些无语地看白玉堂——所以你觉得你外婆是野人公主么？ 王纂接着说，“相传，白鬼王所住的白鬼宫里白骨成堆，墙上都是枯骨装饰。而且白鬼王凶残成性……” 虽说这小子说的也没错吧，但赵普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 王纂就觉得四周围投过来的眼神突然变得不是那么友善了，就收敛了些，“白鬼王本身就是来历不详，有传言说，他乃是易泽之后，是半人半妖……” 王纂话没说完，就收到了赵普丢过来的一个白眼。 白鬼王当年因为太过可怕，所以对他的出身有各种传说，许多都是将他往妖魔的方向引，但都是编造的。 王纂看了看冯猛。 冯猛接着说，“我们本想趁他北伐，悄悄潜入白鬼宫内寻找线索……结果根本找不到宫殿入口……” “你们走的时候带走了什么东西？”白玉堂问。 四人彼此看了看，似乎是想要隐瞒。 赵普自然知道他们三个不老实，提醒道，“我黑风城里没准有当年被你们抛弃的城中百姓的后人，要是把你们推上城楼挫骨扬灰，他们应该很爱看。” 四人吓得连连摆手，老实交代说，他们当年带走的是一尊佛头，这尊佛头是冯猛从圣殿山偷出来的。 “圣殿山里哪里的佛头？”霖夜火皱眉，圣殿山作为佛门圣地，自然满山都是佛像，单独摆放的佛头也有，但有什么值得偷的？” 冯猛小声说，“是我从圣殿山内偷出来的，我那日发现圣僧夜晚捧着个盒子十分谨慎地进入了圣殿山内一处地宫，我就也潜入了进去。圣僧放下锦盒之后，与一个黑衣神秘人进入山洞内。我本想偷听，结果踩到碎石被发现，我一慌，偷了锦盒就跑出来了。这盒子内就藏着一枚头上有角的佛头，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佛头呢？”赵普问。 “后来我带着佛头去了西南，潜入白鬼宫之前，将盒子藏在雨林中的一个树洞之内。”冯猛挺懊丧地说，“但后来没找到白鬼宫，我们想去拿回盒子，却遭到了一条巨蚺的攻击，几个随从都被那巨蚺咬死了，我们也吓跑了。” “所以那佛头现在还在西南白鬼宫附近雨林的树洞里？”霖夜火问。 四人都点头。 赵普摸着下巴，就觉得有必要问问他师父这个事儿。 正想着，一转头……就见前方公孙一双凤眼都睁圆了，展昭和霖夜火也一脸坚定地望着他——去吧！我们去白鬼宫游玩……不是！查案吧！ 赵普也没辙，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倒是觉得没所谓，这白鬼宫肯定是没钱啊，不然他家那群白鬼族的“子民”也不至于穷得叮当响。 众人转念又一想，都看赵普——所以你那么穷，也是随你师父么？ 九王爷嘴都撇到耳后根了——谁穷啦？我大宋朝有的是钱！ 想到大宋朝，赵普突然嘱咐，“去白鬼宫的事儿都保密哈！千万别让……那谁知道！” 展昭等人都歪头，瞒着谁呀？小四子？ 赵普白了众人一眼。 众人都乐——当然不会告诉赵祯啊！ …… “哈啊~“ 而此时帅府后院，陪着媳妇儿闺女睡了个中午觉的大宋皇帝，正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 赵祯出门，第一件事就是问南宫，“今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南宫头摇个不停——没啊！黑风城哪儿有什么新鲜事啊，新鲜事都在开封府呢！明日回朝怎么样？ 赵祯也不搭理他，说要吃桃子。 南宫也没辙，跑去给他找桃子。 赵祯的后院连着一个花园，花园里种了很多花儿，还有个小阁楼，地方很安静，平日庞妃她们会坐在里面喝茶。 赵祯伸着懒腰，就发现阁楼里好像有人，往前走了走，发现有个穿着披风的人坐在那儿。 赵祯觉得这背影没见过，就好奇地溜达过去瞧了一眼。 那人看着特别年轻，样貌俊美，脸上似乎有些哀愁，就坐那儿发呆。 赵祯看清楚那人长相之后，就冒出了两个想法。 第一，这个从整体气质来看，估计是天尊他们那一群的同龄人。 皇上现在都有经验了，容貌完全不能用来划分练武之人的年龄，那一辈人大多有一种相同的气质。 第二么，皇上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摸着下巴，赵祯就站花园里想这人在哪儿见过…… 片刻之后，赵祯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曾经看过一些画像，是在宫里上课的时候夫子给他看的，前朝几大罪人的画像。 一个名字就被皇上想起来了。 赵祯立刻就跑进了小阁楼里。 南宫拿着俩桃子走进院子，就见赵祯正冲进阁楼，冲到一个坐着发呆的人面前，伸手一指他——安云阔？！ 南宫端着桃子就叹气——反正安云阔也是千古罪人了，他动手揍皇上一顿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安云阔刚才回来之后，就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一直坐着发呆。 突然，眼前出现了赵祯。 上下打量了一下赵祯之后，安云阔就说，“前朝罪人，就不给圣驾见礼了。” 赵祯乐呵呵摆手，那意思——不用不用啊，久仰大名！ 南宫拿着桃子走进阁楼，就见赵祯往安云阔身旁一坐，问，“安将军当年真的是被冤枉的么？” 南宫倒是想起了件事儿……他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赵祯在书房听夫子讲课。 夫子跟他讲白鬼王北伐的事情时，着重提到了这个千古罪人安云阔。 但奇怪的是，听完之后，赵祯突然说，“朕觉得安云阔估计是被冤枉的。“ 当时夫子非常不解。 赵祯那会儿还跟身旁的侍卫们都打赌，说赌十两银子，安云阔是冤枉的。 这话一晃也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安云阔看了赵祯一会儿，点点头。 赵祯乐呵呵伸手。 南宫无奈，摸了十两银子给他，顺便把俩桃子也给他了。 赵祯请安云阔吃桃子，说自个儿之前一直都想不通他当年是怎么从法场逃脱的，直到后来认识了天尊，他就琢磨着，应该是天尊把他救出来的。 赵祯就问，“前辈是天尊好友？” 南宫默默地看一旁——从未见过如此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皇帝…… 安云阔摇了摇头，说，“我不是个合格的朋友。” 赵祯边啃桃子，边问，“什么样的算合格的朋友？” 安云阔自言自语，“我真的没想到他。” 赵祯好奇看他——想到什么？ 皇上还用袖子帮安云阔擦了擦桃子，那意思——吃呀！好甜啊！ 南宫瞅着他一脸八卦的样子也无奈——话说帅府里也没桃子，他是刚才去霖夜火房里偷的…… 安云阔看着赵祯，就说，“其实我当年可以不用死的，但我觉得我的确该为那些百姓和义父的死负责……而且当时……” “当时你必须死啊。”赵祯点头，“你死了西南一带的守军士气大振，因为这样世人都会觉得，之前丢了近百座的关隘，被白鬼王杀的片甲不留，不是自家的兵马不行，而是因为有奸细。你就是那个奸细啊！” 安云阔点点头。 “所以你们是用了假死之计么？”赵祯问。 安云阔说，“我一直以为，有两件事惹小游生气。” 赵祯顺手把桃核递给南宫，边继续八卦。 安云阔接着说，“小游当时说，有那么多弃城而逃的将领，各个比你卑劣，为什么一定要你背这个锅，而不是让他们背？还有就是，我本来是真心想赴死的，所以被秘密行刑……小游后来查到了，在最后一刻把我救出去了。” 赵祯抱着胳膊，似乎是明白了，“所以天尊气你背锅和寻死啊？” “我一直都以为是……”安云阔低声说。 “意思是，天尊不是气你这个？”赵祯好奇，连南宫都勾起好奇心来了——那是在生什么气？ 安云阔说，“我做这些决定的时候，觉得自己是死不足惜的……我没想到，朋友会为我伤心。” 赵祯点了点头，“哦……所以前辈抛弃了朋友是不是啊？” 安云阔看着赵祯走神，良久，点了点头，“所以小游才会生气了那么久，我再无颜面出现在小游面前了。” 皇上笑了笑，摇头，“他应该已经不生气了。” 安云阔微微一愣，看赵祯。 赵祯指了指安云阔，“前辈是否很伤心？” 安云阔愣了良久，点头。 “因为你之前一直觉得，这么多年，天尊无论多生气，你在他心里还是朋友。但是刚才你才知道，他早已不当你是朋友了。”赵祯笑问，“所以你难过了是不是？” 南宫就见安云阔眼圈微红，赶紧轻轻拍赵祯——别！那么大前辈要被你弄哭了。 安云阔伸手按着胸口，“感觉比当年万夫所指还难过……当年小游是否也这么难过……” “所以啊。”赵祯说，“天尊已经不生气了。” 安云阔似乎不解。 赵祯见他没明白，就说，“你一百年前抛弃了他一次，一百年后他抛弃了你一次，他当年有多难过，你现在就有多难过，你俩扯平了呀！” 安云阔突然愣住了，一脸震惊地盯着赵祯看，嘴里喃喃自语，“小游要是不原谅我……他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他在气什么……我到死都不会知道……” 赵祯点头啊点头。 安云阔霍地站了起来，往外跑，“小游原谅我了！他真的原谅我了！所以他才对我笑了！” 赵祯笑眯眯点头啊点头，溜达出院子，背着手问南宫，“安云阔来了这么好玩的事情你竟然不告诉朕？” 南宫一歪头——安云阔是谁？ 赵祯伸手拽住南宫的两只耳朵，“朕也生气了！” …… 隔壁院子里。 几位老爷子搞了个大锅正准备撸串。 白龙王和无沙还有钱添星都跟妖王告状，说小游刚才一脚踢飞了小安，还有不知道跟他讲了什么，人家回来之后都跟又死了一次一样，那眼圈都是红的！ 银妖王想了想，有些无语地看了天尊一眼，“你还小啊？怎么这样啊！” 天尊一扭脸，“哼”一声。 突然，就见院子外面一个人影飞了进来，直扑天尊，“小游！” 众人一惊。 天尊无语地看着挂在自个儿肩膀上喜极而泣的安云阔，“小游我们重新做朋友吧！” 天尊一个劲往外推安云阔的脸，“恶心死了你，鼻涕！有鼻涕！” 一桌老爷子都瞧着两人摇头。 妖王甚是欣慰地点头，边让无沙去徒弟房间里瞧瞧有没有桃子。 这边正闹腾，院子外面呼啦啦几个小的就冲进来了。 进门就围住了白鬼王。 夭长天正串一串鱼蛋呢，拿着跟竹签看着自己身旁一圈人，不解——你们要干嘛？ “师父！”赵普拉住夭长天问，“白鬼宫！” 夭长天微微一愣，一旁几个老爷子也都好奇地望过来。 “想去白鬼宫！”几个小的都喊，“白鬼宫旁边雨林的树洞里还有重要的佛头！” 白鬼王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搔了搔下巴，不解，“什么白鬼宫？” 众人都一愣。 公孙忍不住问，“那老爷子你以前是住在哪里的啊？” 白鬼王眨眨眼，“住草棚里啊。” 众人都呆住。 白玉堂看展昭——我说什么来着！ 第315章 315 蚺宫 众人跟白鬼王打听白鬼宫, 结果老爷子一句住草棚里把孩子们都说傻了。 展昭一时脑洞就有点堵不住了，好奇问白鬼王，“那老爷子你也穿兽皮么？” 夭长天抱着胳膊说, “那当然不是啦。”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老爷子紧接着来了一句, “雨林里没什么大野兽啊，兽皮搞不到的, 一般围的都是蛇皮猪婆龙皮这些……” 众人都张大了嘴，盯着夭长天看, 同时想象着各种画面…… “那……老爷子你们平日吃什么？”霖夜火好奇, “摘果子么？” 白鬼王点头，“那可不, 吃饭靠摘果子，没事儿就凑一块堆相互相抓虱子。” 众人愣了愣，歪头想了想, 好似有一点点夸张…… 一群人都瞧着白鬼王, “真的？” 白鬼王瞪了几个小的一眼，“你们说呢？” 众人都“切”了一声——合着老爷子瞎说呢。 “这么说不住草棚里？”展昭问。 白鬼王望了望天，“我白鬼族光骑兵就有二十万，步兵四十万，你当我跟那俩打酱油的一样是出来搞笑的么？” 殷候和天尊都拿眼白瞧他——谁出来搞笑啦？！ 作为跟当年白鬼王兵马交过手的人, 殷候说, “白鬼族当年兵马的装备相当好, 兵马虽然都是穿的藤甲，但是那个甲胄很坚韧又很硬，一般铁器根本击不穿。而且吧, 藤甲比铁架要轻便很多, 所以白鬼族兵将移动的速度很快。” “白鬼族当年控制了整个西南, 白鬼城的规模好比今天黑风城，虽然部族来自密林，但也不是都住在密林里。”陆天寒替自家媳妇儿说了一句，证明一下白鬼王也是家大业大过的，“不过密林里的确很多草棚，都是一些部族巫师或者采集藤蔓的人才会居住。” 白鬼王说，“林子里又潮又泥泞，用土木也盖不起房子来，只能搞些草棚树屋，白鬼族先辈倒是在里头住过，后来基本没什么人住了。” 五爷松了口气——那还好，外婆不是野人公主。 陆天寒有些不解地看着外孙的表情——瞎想什么呢你？ 五爷赶忙摇头——没想什么呀！ “那白鬼宫呢？”众人都问。 白鬼王摇摇头，“没有白鬼宫这么个地方，那帮人是在哪儿找的？” 展昭去把王纂他们都带来了 王纂之前在客栈还真没认出白鬼王，他记忆中的白鬼王自然不是眼前的夭长天，等看明白之后吓得一屁股坐地下了。 白鬼王就问他，“在哪儿找的宫殿。” 王纂他们四个哆哆嗦嗦描述了一下。 不过雨林里都差不多，也听不出什么具体的特征。 夭长天又问他，“盒子你放树洞里了？那树多大？在沼泽里？” 王纂他们都点头，说树后边有很大一片沼泽，那棵树特别大，而且是红紫色的，上面很多藤蔓，遮天蔽日的，然后有条超大的蚺… 白鬼王没等他说完，就伸手指了指额头的位置，问，“那条蚺是不是黑色带暗红色花纹，头顶这个位置有一个白点？” 王纂他们都点头，比划着说那蛇头多大，一双白目，加上头上的白点跟有三只眼似的，特别吓人。 白鬼王也没说话，自顾自想心思。 赵普让影卫们把人带下去。 等人都走了，夭长天问陆天寒，“你见过点点没有啊？” 陆天寒点头。 众人都好奇地看过来——点点？ 夭长天一撇嘴，“那条蚺……叫风点点……” 众人本来刚才听王纂他们描述，想象的是一条威武霸气的蛇王的形象，不过现在一听名字……瞬间就不霸气了，甚至还有点可爱。 “是熟蛇么？”火凤问。 一群老爷子瞧了瞧他，又瞧夭长天。 白鬼王说，“那条是蚺王，他们说的那个所谓的白鬼宫，应该是传错了，那是传说中的蚺宫。” “蚺宫？”众人嗓门都高了几分，那条蚺王竟然还有自己的宫殿！ 喜欢看大蛇的殷候也似乎是提起了点兴趣。 白鬼王就给众人讲了一个关于自己部族先祖的传说。 “西南密林之中真正的主人其实是蛇，白鬼族的祖先之所以能生活在雨林之中，甚至跟蛇有着某种庇护的关系，那根一个传说有关。我小时候听部族里的老人讲起过……相传，很久以前，林中有一条三头的大蛇妖，守护者巨大的财富，一切靠近密林的人或者动物，甚至是妖兽，都会被他吞噬。某一年，西南一带瘟疫盛行，当地巫医说，在蛇妖看守的密林之中，有治疗瘟疫所用的药材。一位白鬼族的勇士为了救族人，拿着刀进入了蛇妖守护的林地。大蛇妖与那勇士大战，结果勇士武艺高强，砍掉了蛇妖的两颗蛇头。蛇妖身负重伤躲回了密林。周遭其他部族的人听说此事，立刻组织大批人马进雨林，想要趁蛇妖病重要了它性命，好抢夺财物。可那位勇士却替蛇妖把那些人赶走了，因为他发现，妖力强大的蛇妖之所以突然变弱了，是因为它刚刚产了一窝蛋。勇士与蛇妖商议，只要它能给自己治疗瘟疫的药，他就不会让人进来伤害它和它的孩子。蛇妖答应了他的要求，勇士用药救了得瘟疫的人，并跟其他部族的人商量，说蛇妖似乎可以讲道理，不如与它言和，彼此互不侵害，和平共处。然而那些部族中的人表面虽然答应，暗地里却组织了人去杀蛇妖，结果被勇士发现，为了保护蛇妖，那位白鬼族的勇士就战死了。蛇妖恢复妖力之后，遵守与勇士的协议，从此隐入密林之中，再不伤害人类。除非是不怀好意进入雨林的，会被蛇攻击，其他勿入的人都只会被驱逐。并且从此之后，只要是白鬼族的族人，都能得到蛇的庇护。后来西南大乱，白鬼族的先人就是靠躲入密林之中，靠着蚺王的保护才逃过了一劫。当时蚺王带着白鬼族的族人们来到了一处宫殿躲避，这座宫殿金碧辉煌，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这里就是当年大蛇妖守护的蚺宫，地上满地都是白骨，还有大量的金银财宝。但地上的白骨不是人骨而是蛇骨……蚺宫最早是谁修建的不得而知，但最后被蛇当成了蛇冢。” 老长一个关于白鬼族的传说，夭长天费劲巴拉讲完了，拿起杯子喝茶。 经过刚才那一次，众人都努力观察老爷子的神情，想推断他说真的还是瞎编的。 但又觉得老爷子最多随口逗他们几句，那么长一个传说估计不是编的吧，他是白鬼王又不是银妖王。 妖王一偏头，“阿嚏……” 一众老爷子听了这话倒是想通了件事儿——难怪黑水跟老妖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合着是天性啊…… 夭长天喝完茶水，话锋一转，“我自己对蛇没什么特殊感情，雨林去的也少，跟那条大王蚺不熟，我妹子倒是很熟……名字也是她给取的。” 夭长天说着，看了看自个儿胸口，“蚺宫我也没去过，也不确定传说是真是假……但是雨林里的蛇的确从来都不攻击我白鬼族的人。” 众人都觉得那敢情好啊，都撺掇老爷子一起去一趟密林。 夭长天倒是也无所谓，去就去呗，那个佛头估计能找到，他虽然林子里去的少，但那棵树他有点印象。 见白鬼王答应了，一群人都兴致勃勃准备去白鬼王老家参观。 展昭挺好奇问白玉堂，“你那些子民这会儿还住在原来的地方么？” 白玉堂摸着下巴，倒是也不清楚，他派人送了不少银子过去……好似是听说要重建白鬼城什么的。 展昭瞧着白玉堂神情古古怪怪的，就问，“怎么啦？” 五爷小声说，“我之前派人送了不少银子过去。” “然后呢？”展昭觉得这是好事啊。 “然后我还写了封信。”五爷说，“让他们建造结实的房屋。” 展昭不解——有什么问题？不是你爱惜子民的表现么？ 五爷似乎还挺不好意思，“这不是因为觉得他们住草棚么……” 展昭哭笑不得，问他，“那你写了草棚没有啊？” 五爷努力回忆了一下——应该没写吧，说的还比较婉转…… 赵普让影卫把鲁严叫来，之前白鬼族的确是说过要重建白鬼城，白玉堂给了很多银子，这帮人还挺开心，找了鲁严帮忙。 不一会儿，鲁严老爷子就来了，听赵普问，就说已经建造的很好了，之前白鬼族的房子都被其他部族给拆毁了，族人也散居各地。现在重建起来了，依然是背靠着雨林，好些族人也回来了。 众人更想去瞧瞧了。 距离也不算远，往西南边走，也就两天左右的路程。 说走就走，赵普准备了几驾马车，邹良带了三千人马，还有青鳞三千铁甲军。 一切都挺顺利，就是出门之前被赵祯逮了个正着。 皇上一听要去白鬼城竟然不带他，当即就不干了，扑上马车搂住小四子就说——他也要去！不带他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众人都看着南宫——不是说好了瞒着他的么！ 南宫也挺纳闷——拦不住啊，感觉皇上好像提前收到消息了，没准有奸细…… 边想，南宫就边观察众人，最后视线落到了小四子身上。 小四子见南宫看自己，“咻”地一扭脸，让开自己身边的位置拍了拍，让赵祯坐。 赵祯立刻坐过去。 众人都瞧着小四子——你竟然告密…… 小四子晃着两只小脚，小良子从包袱里拿了桃子分给大家吃。 妖王带着殷候和天尊也上了车，殷候肩上还挂着球球。 众人都坐好了，邹良牵着霖夜火的呆呆，左右寻找——人呢？ 就见大门里，霖夜火提着个空兜子跑出来，边跑还边喊，“邪了门了，我的桃子呢？！” 马车里的人边啃桃子边忍笑。 轻装简行，众人启程前往白鬼城，寻找佛头及蚺宫。 第316章 316 白鬼城 开封一行人暂离黑风城, 南下，去了白鬼城。 赵普派影卫们先去找了风炎西和崔震，顺便看看现在白鬼城建造的情况如何。九王爷心还是挺细的, 一方面是怕白鬼城万一还没建好，破破烂烂的, 自己师父去了看见会不好受。另一方面, 毕竟之前白鬼族出兵把周边所有部落都给得罪了，虽说这么多年过去了, 各部族也都已经和平相处了，白鬼王这么猛地回去，也可能造成不好的流言。总之, 尽量把可能造成的麻烦都清除掉。 不过事实证明王爷还是多虑了，在临近白鬼城的时候，影卫们回来了，表示——一切都好，直接去就行了。 等车马来到白鬼城外, 风炎西和崔震已经带着好些人在门口迎接了，一瞧见白鬼王下马车，众人激动得都欢呼了起来。 众人进城门一看, 发现如今的白鬼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崭新的城市，非常的繁华，而且不止是白鬼族的族人居住在这里, 很多其他的部族也开始跟白鬼族通婚了, 城里特别的热闹。 据说白鬼城以前大概也是这个样子, 就是规模更加大一些。 一行人热热闹闹被迎进了城中的百鬼王府。 这座百鬼王府相当于城中的一个最大的衙门, 什么都管, 地方治安啊、通商往来啊, 后边还有个很大的学堂，好些白鬼族的孩子都在这儿上课。 赵祯拉着风炎西一同夸奖，说白鬼城如同世外桃源啊。 风炎西也说多亏了皇上给钱。 赵祯乐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这个皇上不是说自己…… 白玉堂自然是听不得别人管他叫“陛下”的，摆着手说叫五爷就好…… 等入了会客厅坐下，喝上茶寒暄了一会儿，就开始谈正事了。 风炎西之前听影卫们说了，众人要进雨林找点东西。 风炎西说经过这百来年，雨林里长了许多新树，环境可能与以前有些不同。 被问起蚺王的近况，老爷子说蚺王还那样，比以前更大了，身体挺好的，偶尔还会来城里逛一圈。 崔震已经准备好了木船，说是去蚺宫只能走水路，等下了水，得让点点给带个路。 众人决定先休息一夜，明天一大早再进林子。 公孙问风炎西崔雁承身体怎么样，风炎西和崔震都笑着说已经痊愈了。 公孙倒是有点吃惊，展昭和白玉堂也纳闷——不说吞了青龙胆，内力反噬最多活五年么？ 风炎西说，“这事儿也挺神的，主人回来之后独自去了雨林，说不想活了要死在林子里……” 众人有些无语，这位老爷子真是专注寻死一百年…… 我们找了他三天也没找见人，三天之后出来气色就特别好，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就表情还挺嫌弃的，然后就越来越好了，这会儿感觉和受伤之前没啥差别了，内力还精进了呢。 公孙觉得不可思议，就说想去瞧瞧他。 白鬼王也问，“好了怎么不出来？还在生气么？” 风炎西和崔震都瞧了瞧陆天寒，那意思——气倒是不气了，就是还闹别扭，说晚上来拜见大王，不想见不相干的人。 陆天寒背着手看风景，权当没听见。 白鬼王就带着公孙去看看他，让公孙给把把脉，看是不是真的好了。 展昭他们还挺八卦，拽上白玉堂一起去看那位白鬼城股肱之臣，以及他外公的情敌。 崔雁承的府邸离雨林很近，比较偏僻，宅子建造的还挺不错。 老爷子瞧见白鬼王来了，赶忙行礼，抬头瞧了瞧，虽然没看到陆天寒但天尊殷候还有银妖王都跟来了。 老头也有些无语，天尊和殷候还逗他，“小崔啊，有阵子没见啦？还吃青龙胆不吃啦？” 崔雁承一张脸通红，老爷子是个实诚人，不过倒是没跟上回似的被气得吐血。 公孙给他把了把脉，发现的确是痊愈了，好奇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崔雁承说，“之前他去了趟林子里，想着一了百了死在里边也就得了，结果迷迷糊糊之间就感觉嘴里一股腥臭……” 说到这里，老爷子好似又想起什么来了，觉得怪恶心的，“等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大蛇脸，点点不知道叼着什么东西正往我嘴里塞呢。我一惊吧，还吞下去了，恶心的我站起来就吐……结果吐了满地青色的脓水……” 崔雁承讲的还挺细致，不过在场众人都有些受不了了，五爷非常嫌弃地看着他——用不用讲的这么仔细…… 只有公孙一脸惊诧，催他继续讲。 崔雁承搔搔头，“等吐完之后我却觉得好了许多，内力也都恢复了。等我出了林子才被告知，原来已经在里面待了三天了。一想到这三天不知道点点喂我吃过什么，就有些反胃啊，所以也不好意思跟人提起……” 众人一听老爷子这种奇遇，都觉得相当神奇。 小四子问公孙这个是什么原理，公孙则是一拍手，“说老爷子有奇缘啊，蚺王应该是吐了蛇灵给你服用。” 众人都惊讶——蛇灵是什么？ “就是蛇胃里积存起来的它多年来吞下的草药，形成的一种丹药一样的黑色药球，奇腥无比，但是能解百毒。蚺王必然是将胃里多年来积累下来的蛇灵都吐出来喂给老爷子了，蛇灵很奇妙的，类似于蛊啊，就是说里面可能有活的食毒蛊虫……” 公孙没说完，崔雁承就开始打恶心了，众人赶紧阻止。 展昭捂着白玉堂的耳朵，小四子也摸摸五爷的头，帮忙安慰一脸惊恐，呆滞状态的小白堂。 不过么，崔雁承痊愈了也结了白鬼王一桩心事，看得出来老爷子还挺开心的。 晚饭之后，众人三三两两出来散步，白鬼城的树林边举行了很盛大的篝火会，展昭和白玉堂他们都跑来雨林边住草棚。这草棚贼豪华，两层楼那么高，还带阳台的。众人一人捧着个椰子，边喝椰汁边看一群孩子们在篝火边学功夫。 赵普都有些想不通了，心说自家师父也是作的，这小日子这么过多好啊，偏安一隅远离世事，竟然想不开跑出去打江山。 公孙和小四子去了趟草药铺子，满载而归开心的都不行了，都是些稀有的药材啊，还很便宜！ 五爷还受点刚才公孙解说蛇灵的影响，精神比较萎靡。 展昭喝完了椰子去丢椰子壳，结果抱着个包袱跑回来了，说让白玉堂看点儿东西。 五爷瞅着他手里一个襁褓一样的布包，心说这猫不是把谁家孩子抱来了吧。 展昭将怀里的布包递给白玉堂看。 五爷一看也是一愣，竟然是只刚出生不多久的小猴子。 展昭说他刚才看到好多猴子，还有孔雀。 五爷跟他逗了一会儿小猴子，就一起跑去看孔雀。 这会儿孔雀园还挺热闹，霖夜火正跟一只大孔雀斗开屏呢，火凤拿着衣摆甩啊甩，一只漂亮的大孔雀正抖着个扇屏一样的大尾巴在他跟前晃来晃去。 幺幺混在一群白孔雀里，甩着尾巴学人家开屏。 赵祯指着不远处的林子喊，“象！有象！” 南宫死死拽住要跑去看大象的赵祯。 就见在林子里，有一群象正在吃东西，两只可爱的小象扇着大耳朵跑出来跟小四子他们一起玩儿。 展昭就见白玉堂探着头往林子里张望，就问他看什么？ 五爷说，“有没有白象？！” 众人都让他别闹了，真有白的你还带回去养么？ 五爷指了指凑过去看大象的幺幺，那意思——龙都养了，还有什么不能养？！ 幺幺头一回见象，象估计也是头一回见龙，两只庞然大物歪着头彼此打量，象群羡慕地看着幺幺的大翅膀，幺幺羡慕地看着人家的长鼻子。 众人一直玩到半夜，才伴着雨林中悦耳的虫鸣声睡去 次日清晨，在鸟鸣声中醒来的众人离开村寨，跟随带路的风炎西和催震，一起进入了密林之中。 催震怕路不好走，昨夜特地带人来清理了一下，还做了标记。 不多久，众人就来到了雨林深处的沼泽边。 虽然看着这里像是一条河，可实际上水并不深，下面是厚厚的淤泥，相当的危险。 催震指着沼泽当中一棵遮天蔽日的红紫色大树，说，“估计说的就是那棵树。” 展昭他们看着树跟王纂描述的差不多，就是怎么跑沼泽当中去了，不是在沼泽边么，而且也没见树上有大洞。 催震说这棵树这一百年长高了好些呢，树洞可能在上边了，然后沼泽这些年也拓宽了不少。 众人就想着怎么上去。 催震伸手扯了扯树藤，找了根结实的，拽着树藤就荡了过去。 五爷就见展昭两眼放光啊，看着就很想跟着玩儿。 见展昭伸着手要去抓树藤，殷候赶紧提溜他脖领子。 风炎西也提醒众人，“雨林里到处都是蛇虫，它们只是不咬有白鬼族血统的人，其他人一旦惊扰了它们，也是会被咬的。 催震很快就上了那棵树，正在树干上寻找，发现树杆被一条藤蔓给缠绕住了，透过藤蔓的间隙可以看到后面的确有一个树洞，估计那个箱子在里头。 众人正等着他掰开藤蔓将箱子拿出来，忽然……水面上出现了一串涟漪……一个三角形的水波形成，正快速地朝这边移动过来，不一会儿，在沼泽岸边，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包。 随后，哗啦一声…… 水里冒起了一个硕大的蛇脑袋。 这蛇头看着比牛头都大，缓缓地昂起来之后，一条巨大的蚺从水面下钻了出来。 众人都仰起脸……感慨，管这玩意儿叫蚺王好似有些失礼啊，这分明是千年的蛇妖…… 这条黑色的巨蚺光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接近一丈高了，黑色的蛇头上暗红色的花纹，一双蛇目是白色的，加上头顶正当中的一个白点，看起来真跟有三目差不多。而且这条蛇的信子也是白色的，有一种妖异又很高贵的感觉……不过么，样子看起来并不凶恶。 众人估摸着，这就是传说中的风点点了吧……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你猜这蛇多大年纪？” 五爷觉得——估摸着是一千岁起跳吧……不止成精了估计还渡过劫，能飞升的那种。 风点点低着头打量了一下众人，看了一会儿，它突然低下头，凑近夭长天，大脑袋轻轻地撞了一下他胸口。 夭长天伸手，拍了拍它脑袋。 风点点又探了探头，大脑袋架在了夭长天肩膀上。 众人都瞧着。 白鬼王伸手，搂了搂它脖子。 众人都觉得，这会儿在抱风点点的，应该是外婆…… “找到啦！” 这时，树上的催震举起了一个佛头。 风点点的尾巴翘起一些，挂在了树干上。 催震捧着佛头跳到了它尾巴上，然后踩着蛇背跃上了岸，将佛头交给了众人。 展昭伸手接了，催震说那个盒子应该已经烂掉了，就剩下个佛头倒是完好无损。 展昭捧着佛头端详了一会儿，转脸看看身边众人，问，“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第317章 317 秘境 展昭捧着那个佛头左看看右看看, 又让身边人看。 公孙拿了块布把佛头上的水擦了擦。 这佛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是在潮湿的雨林中存放了那么久，表面依然是非常的光滑, 没有任何龟裂或者破损。 但是佛头的表情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一些微妙，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风炎西他们已经把小船都放到了河里。 众人将佛头收进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 等待会儿去完蚺宫，回来再慢慢研究。 上了船，小船离岸。 白鬼王对风点点做了个手势，巨蚺就回到了水中, 在前面带路, 众人跟随着它前行。 大概是因为躯体太过庞大，蚺王的每一个动作都比较缓慢，给人一种相当温柔的感觉。 沼泽的前方就是密林, 沼泽两边都是奇形怪状的大树，藤蔓缠绕，展昭看着一根一根垂下来跟绳索一样的藤蔓，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手痒。 五爷看着他的眼神倒是有些怂恿——猫儿，想荡就荡么, 边荡还能边喊两嗓子 展昭想想都觉得有趣, 不过还是算了……人多啊, 而且万一掉河里了就不好了…… 密林中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奇怪的鸟鸣声, 众人仰脸四望，也能瞥见林中飞过一些五彩斑斓的怪鸟, 在中原地区是见不到的。 随着逐渐进入雨林的深处, 光线也变得暗了起来, 树木的茂密程度已经形成了类似隧道一样的环境, 只有从藤蔓交叉的缝隙之中才能投下一束一束的暖色阳光，景象瑰丽又神秘。 又行了一会儿，湖面上时不时地探出一只猪婆龙，跟着船一起前行。 公孙搂着儿子有些紧张，同样紧张的还有拽住赵祯的南宫纪。 不过这些凶兽似乎都只是跟着蚺王游动，并没有攻击人的意图。 “哇！那是什么？！” 良辰美方四个小孩儿一惊一乍的。 沈元辰瞧见了不远处树上挂着一只黑漆漆水猴子一样的东西，正倒挂在一根树枝上缓慢地爬行，那个脸长得有点猎奇，手上的爪子跟钢爪似的，老长老长。 “那叫白脸水猴子，这东西动作贼慢，慢的身上都长草了，不过进了水里游起来速度倒是还行，而且泳姿很好笑。”催震给几个小孩儿介绍林子里各种珍禽异兽，小四子指着树上一条缓慢爬过的筷子那么长的蜈蚣给公孙看，并且成功又让小白堂脸色刷白。 好容易穿过了密林，眼前的河道开阔了起来。 船只进入了一条比较宽阔的河流之中。 河两岸都是树林，众人看到了好多象群，还有一些体型庞大的叫不上名字的动物，猪不猪牛不牛的，有的在吃树叶有的在喝水。 在饱览了一路的雨林风光之后，众人终于来到了河道的尽头。 前方都是密林，似乎已经进了死胡同，但林中却有哗哗的水声，声音还很大。 众人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水汽。 点点昂起头，朝着前方继续游。 小船跟上。 等到了尽头才发现，这里有个很窄的拐弯。 船只跟着点点一起拐进去……前方又是比较狭长的水道，水道两边都是山坡，漫山遍野奇异的花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幽香。 众人张着嘴看着两侧的山壁，好多都是十分罕见的兰花，花型巨大，跟蝴蝶差不多。而在花丛之中又有大量的蝴蝶在飞舞，真蝴蝶假蝴蝶混在一块儿了也分不清楚，只知道好看。 山谷前方，出现了一个出口。 出口处耸立着两块山石，一侧高，一侧低 在高的一侧上，长着一棵硕大的菩提树，树形巨大，郁郁葱葱。 而在对面低处的山石上，有一尊石雕的弥勒像，那佛爷憨态可掬的样子，露着个圆滚滚的肚皮，单手托着脸侧，斜躺着，似乎正在菩提树下乘凉。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奇景，巨大的树、巨大的佛像，再加上巨大的蛇……让众人不知不觉中，有一种进入了另一个巨物的世界，自己都变小了的感觉。 穿过两座山峰中的峡谷，前方是一个圆形的硕大山谷，山谷四壁有四座巨大的佛像。 这些佛像都是白色，开面大气，线条流畅，形态优雅有魏晋之风。佛像法相庄严，都低头垂目，仿佛正审视脚下的众人。 众人仰着脸，看着这些巨型佛像，感受着一种肃穆的威亚感。 山谷壁上有大大小小的瀑布，形成一道一道的瀑布墙，水流声特别响，因为瀑布声众多，所以水声不止响，还密集，配合着四尊大佛一起看，仿佛是耳边正有人吟诵经文。 众人都默不作声，因为这里就算说话也是什么都听不见。 风点点一直往前游，船跟着蚺王，穿过山谷，进入了前方一道很狭窄的水道。 说来也奇怪，小船一进入水道，嘈杂的水声就瞬间消失了，哪怕回头能看到瀑布，却也听不到任何水声了。 众人长长的输了口气，还来不及感慨一下刚才那山谷的神奇，就听到了孩子们的惊呼声。 穿过这条狭长的水道，前方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平静的水域。 四周围是浓密的树林，而在水域的中心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一座白色的宫殿。 这座宫殿让众人猛地一眼望过去，就想起了圣殿山。 外形颜色，都特别像远望的圣殿山。 宫殿正前方有一个伸入水中的斜坡，两边都是可以靠岸的码头。 点点从正面的斜坡缓缓游上了岸，众人的船也在两边靠岸。 下了船，脚塌上岸，还觉得不真实…… 赵祯不禁感慨，“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是哪位古人在这里建造了此等神迹？！” 其他人也都有些感慨。 无沙大师拽着自家徒弟问，“徒儿，你瞧瞧像不像圣殿山呀？” 霖夜火一个劲点头——总觉得是同一帮工匠建造的啊，连用的石料都好像。 “但是比起来这边好新，圣殿山好久！”小良子也觉得像！ 但众人想了想，这边是藏在雨林深处，与世隔绝。而圣殿山常年沐浴在风沙里，来去的人也特别多。 点点这会儿也完全从水里上了岸。 众人看着目测足有三丈来长的蚺王，都赞叹——好大的蛇！ 殷候和肩膀上的球球都仰着脸端详点点，老爷子终于是忍不住了，伸手，摸了一把点点黑色暗红花纹的鳞片。 点点低头跟殷候对视。 随后缓缓地凑近。 殷候就见点点吐着白色的信子，那条信子在他身边扫过，那双白色的蛇目似乎是在打量他。 殷候伸手。 点点凑过来，殷候就摸了摸它的大脑袋。 点点似乎还挺享受，一转脸，蚺王看到了一旁的陆天寒。 点点盯着陆天寒瞧着。 众人正往前走，陆天寒就见一条蛇尾挡在了自个儿眼前，尾巴尖好像还有意拌了自己一下。 老爷子差点被绊倒，一闪身避开，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那大蛇。 风点点又瞄了陆天寒一眼，一张嘴。 众人看着那张大嘴里四只长长的白色獠牙，都忍不住赞叹——蛇王好牙口。 蚺王对着陆天寒“斯哈”了一声，就跟平日被摸炸毛了的猫似的叫声。 陆老爷子点点头，那意思——知道了知道了。 众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上了岸之后，点点好像突然对陆天寒生气了。 天尊和殷候抱着胳膊在后边看——哎呀，这蛇没准才是真情敌，够小陆子喝一壶的。 风点点就往陆天寒眼前凑，众人都有些紧张，尤其五爷，这一张血盆大口，吞下他外公感觉没问题…… 点点对陆天寒凶了两声，之后闭上嘴，探头过来。 陆天寒伸手，轻轻拍了拍它胸口。 蚺王大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陆天寒伸手一环它脖子。 众人一惊。 五爷睁大了眼睛——他外公……不止摸了蛇，还抱了蛇…… 连殷候和天尊都惊了，真爱啊！小陆子这个举动不亚于小白堂徒手抓毛虫！ 五爷无语地看着几个老头——蚺王好歹是我外婆的朋友！ 众人都瞧着他——那展小猫的朋友要是条大长虫，你搂不搂？ “呃……”五爷脸色又一白，转脸看自家猫——不要交长条形的朋友！ 展昭寻思——长条形的朋友……油条算不算？ 蚺王似乎是跟陆天寒散了个娇，然后目光又转向了几个小朋友。 小四子伸着手要摸大蛇，吓得公孙赶紧抱住儿子——你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不过蚺王相当温顺，他游到孩子们跟前，几个小孩儿都爬上了它的背。 蚺王转过头，继续带路，众人跟着它一起走向这座美丽宫殿的内部。 蚺宫内是纯白色的，相当的简洁，中间有一条直通前方的池子，池子里清澈的泉水，还堆积了大量蛇骨。纯白色的蛇谷在涓涓流水中，仿佛一朵朵盛开的白莲一样。 池子两边洁白的碎石地，什么东西都没有，四面也是光滑雪白的墙面，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却没有任何其他装饰。 众人有一种感觉，这宫殿是不是没建造完呢？ 宫殿规模并不大，一盏茶的功夫，众人就走了个对穿。就一个池子两条走廊，两边各八扇窗户，前后两扇大门，其他空无一物。 “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个回廊。”天尊下结论。 众人都点头——是这么回事，还没回廊那么长，像个大点儿的亭子。 其他人都看了看夭长天。 白鬼王一摊手，表示——他其实也没来过，整个白鬼族，整天在雨林里跟点点玩的只有他妹子，至于她来没来过蚺宫他也不清楚。 众人都看陆天寒。 陆老爷子摇摇头，他也没来过。 “她没带你来过么？”夭长天问。 陆天寒点头。 夭长天微微皱眉，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了。” 众人都听到了——可是也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呀，看着就是个大亭子。 白鬼王皱眉，回忆起以前，他妹子好似问过他，这片雨林里是不是曾经住过什么人……但自己当时忙于行军，没听她细说。 夭长天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安，这地方一片雪白这么漂亮，以那丫头的性格，肯定是会带陆天寒过来玩的……她竟然守口如瓶跟谁都没提起过这里，表示这地方可能有点问题。 “没什么就回去吧。”夭长天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众人彼此看了看，其实此处风景很好，他们倒是还想逛逛……虽然也没什么地方可逛。 但白鬼王转身往回走了，点点就也跟着一转身。 蚺王可能也忘了背上还有几个小孩儿，因为对于它的体型来说，背上有这么几个小孩儿的重量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庞大的身躯突然一动，正站在蛇背上的良辰美方会功夫不打紧，小四子一歪，就从另一侧滑了下去。 好在小四子一落下去，点点就发现了，赶忙停住。 “槿儿！”小良子赶紧跳下去。 蚺王虽然庞大，但尾巴贴着地，高度也不算多高。 小四子滑下去，一屁股坐在了一片白色的石板上。那石板上还有母贝的花纹，像是一朵莲花，与周遭的地面不太一样。 小四子大概也愣住了，坐在那块石板上发呆，他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感觉石板还凹下去了，“咔嚓”一声。 正纳闷，脚下突然一空。 小良子正伸手拉他，忽然就见小四子脚下那块石板往下打开，下边一个空洞。 小四子“咻”一下就掉下去了。 小良子“咻”一声就跟下去了，就听到下面一串回音，“槿儿儿儿儿……” 众人一惊——下边很深很空旷！ 赵普紧跟着就下去了，其他人也都追了下去。 第318章 【番外】端午快乐 五月五, 端阳日，开封府。 一年一度的端午又到了，这天开封有许多活动，大型的龙王祭、赛龙舟, 斗草大赛、纸鸢大赛…… 一大早, 昨夜睡得还挺晚的展昭, 就在一阵响动中被惊醒了。 睁开眼睛, 展昭就见一条白色的大尾巴正在床边摆来摆去。 展昭伸手抓住挂在窗边的白龙尾巴，抬头看了看躲在床顶上的幺幺。 幺幺甩着个大脑袋一脸的不爽，还用翅膀盖鼻子, 似乎是觉得难闻……展昭也闻到空中一阵奇奇怪怪的草药味。 展昭坐起来, 看了看窗外，天光刚蒙蒙亮，又左右瞧了瞧——他家玉堂呢？ 房门外, 院子里似乎有人影在晃动，还有薄薄的烟从门缝里飘进来，展昭一惊, 第一个反应——走水了！ “嘭”一声, 展昭踹开喵喵楼的大门, 就感觉门打开的同时还撞到了什么东西，眼前一把梯&子倒了下去，梯&子上有人喊，“啊啊啊啊……” 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梯&子。 再看, 梯&子半悬空挂这个人, 小侯爷庞煜…… 院子里, 白玉堂手里拿着一卷正在冒烟的艾草, 跟一手拽着梯&子一手拽着幺幺尾巴的展昭对视了片刻。 五爷抬眼看了看梯&子。 展昭也回过神来了, 赶紧把梯&子放回去。 梯&子上，庞煜脑袋上顶着一大把艾草，颤颤巍巍搂着跟竹竿，瞧下面的展昭。 展昭笑嘻嘻跟他打了个招呼，一甩手里幺幺的尾巴。 幺幺立刻对着白玉堂“嘤嘤嘤”。 五爷对它招手它也不出来，躲在房间里左右横跳，边甩着大脑袋，边瞅着五爷手里那捆正冒烟的艾草，显然是不喜欢那个味道。 展昭跑出来，发现院子里还有好几堆正冒烟的苍木，这估计是每年端午小白堂最爱的活动了——草药驱虫！ 院外，公孙抱着一个酒坛子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串长长的“尾巴”。 良辰美景四个都穿着新衣服，排着队跑进来。 公孙将酒坛子放到桌上，打开。 一股雄黄酒的味道传了出来。 幺幺本来探头探脑绕开苍木堆出来了，刚到桌边。 公孙打开酒坛子，拿着只毛笔到酒坛里蘸了蘸。 幺幺刚好凑到桌边想跟小四子撒个娇，结果公孙拿着毛笔在它眼前一晃。 幺幺鼻子动了动，呲溜一声就转回去了，动作迅猛。 刚刚在喵喵楼屋檐下挂上一大捆艾草，正欣赏歪没歪的小侯爷，再一次脚下一颤…… 砰一声。 幺幺扒拉开梯&子冲进房间，尾巴一甩，还把门给关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看着梯&子朝着一旁倒下去，庞煜再一次“啊啊啊啊啊……” 不过还好，赵普正从门口走进来，伸手一把接住梯&子。 小侯爷抱着梯&子，挂在离地一点点的位置，随后手一松，躺在了地上。 王爷把梯&子放到一旁，身后，穿着坎肩的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也跟了进来。两兄弟今天带了手下要去赛龙舟，这会儿正商量对策呢。 展昭问他俩以前练过没有啊，参加龙舟赛的队伍都可专业了，好些都是官船队。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一听就跟展昭打听有没有内幕，他俩纯属是为了在媳妇儿面前出风头的。 赵普嘱咐他俩既然参加了可别输啊，输了丢人。 说完，王爷凑到正用雄黄酒给孩子们脑门画“王”字的公孙身旁，问他，“一会儿去哪儿啊？今天总不用看病了吧？” 公孙点头，说一会儿要陪孩子们上街，然后去参加个比赛。 公孙一句话，不止赵普愣了，展昭和白玉堂也愣了，连刚进院门的天尊和殷候都好奇地被吸引过来了，“参加比赛？！” “先生参加何种比赛？”展昭好奇问。 公孙微微一笑，“斗草大赛呀！” “哦……”众人倒是明白过来了，每年端午百济园都会有个斗草大赛，这比赛就是整些奇花异草，来比看谁家的草长得“别致”。 众人都觉得这比赛还是挺适合公孙的。 “哇，这什么味儿啊。” 院子外面，霖夜火一手拿着个桃子，边啃边往里走，觉得艾草味道也太大了，桃儿都变味儿了。 身后邹良扛着一个大兜子，还拎了一篮子黄桃进来。 端午正是吃桃子的时节，孩子们都上去拿桃儿吃。 赵普挺纳闷地看了看邹良背着的一大兜子，“这什么呀？” 左将军拿下来给众人看了一眼，竟然是一兜子马蹄银。 “这是要去打什么东西么？”展昭问。 “去参加铸阳燧的比赛。”火凤边回答，边叼着桃子，腾出手来绑头发。 小良子没听明白，就问这是个什么比赛呀？ 小四子告诉他说，“就是铸造银的镜子呢，端午不是至阳之日么，所以端午铸造的银镜子戴着辟邪哦！” “哦……”几个小孩儿都恍然大悟。 白玉堂问，“你们是都有比赛要参加？” 小良子举手，说他们要去太学参加纸鸢大赛！ 天尊说，“我们要跟妖王去参加包粽子大赛，这会儿正淘江米呢。” 展昭举手，“那我也去，这个我擅长。” 殷候忍不住说他，“你只是擅长吃，人家是去包！” 展昭扁嘴看殷候——外公你最近好像不宠我了！ 殷候想了想，“那要不你参加吃粽子大赛去？” 展昭一扭脸，“嫑！粽子吃了容易饱，我要留着肚子吃别的！” “猫猫，你去参加猜粽子大赛吧！咱俩搭伴儿好不好”小四子准备拉拢个帮手。 展昭一惊，“踩粽子？这么浪费？！” “是猜啦！”小四子说，“满记办的，各种甜品粽子，就猜粽子里包的什么。” 展昭得意一笑，觉得这个没难度啊，立刻跟小四子击掌。 两人正拍手呢，身旁，幺幺跟着小五银雪又溜达出来了，公孙按住两只老虎，拿着雄黄给它俩脑门涂“王”字儿，幺幺嫌弃地往展昭身旁躲，还嗅了嗅小四子的脑门儿，甩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白玉堂见大家都有事儿干，就问，“有什么适合我参加的比赛么？” 赵普说，“宫里要祭龙王，皇上说待会儿要借你家幺幺用一下。 五爷下意识地就搂住自家白龙——祭了可还行？老白家就这千顷地一条龙！ 赵普摇头，“不是拿它祭是别人祭它！待会儿等皇上摆完谱，它从天上飞过就行了，能落到祭坛上吃两条鱼那就更好了。” 五爷觉得那倒是不赖，出风头还管饭……只祭龙王么？猫王祭不祭？ 小四子一如既往地贴心小棉袄，给白玉堂出主意，“白白你一会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避五毒？” 五爷听着这三个字觉得很舒服，让小四子详细说说。 小四子说，“就是把讨厌的虫虫画在纸上，然后贴在房间里再扎根针，酱紫今年一年虫虫都不会找你！” 五爷潇洒一挥袖——安排！ 说话间，外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包延和庞煜还有太学一群才子佳人抬着几个大包袱就往外跑。 众人都纳闷地跟出去——不说放纸鸢么？这什么呀？ 包延说林霄做了条三丈长的龙纸鸢，超级厉害的还带响铃！ 无沙大师也跟了出来，后边是拿着两捆麻绳儿的夭长天和陆天寒。 展昭手还挺欠，摸了摸那麻绳，感受了一下粗细，说这玩意儿用来放风筝？ 众人都瞧了瞧那群“弱不禁风”的才子佳人——你们确定能拽住？别一块儿都放上天去了。 伊伊一握拳，还没来得及说话后脖领子就被霖夜火抓住了，“你别放啊！一会儿胳膊都勒粗了！” 伊伊一噘嘴看自家哥哥——我不放那谁拽绳子？！ 霖夜火扫了一眼太学那帮弱鸡，最后伸手一指自家师父，“待会儿风筝起来之后，就栓那儿！” 众人都回头瞧了一眼大师，觉得重心很稳……殷候和天尊乐得直跺脚。 大和尚拿起桌上的艾草卷就说要揍徒弟。 一旁夭长天和陆天寒还帮忙拦着，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啊，一会儿就栓和尚腰上！ 这时，外边影卫们挑着几桶江米和馅儿来了，丫鬟们捧了几大木盆的粽叶。 妖王说今儿个早饭没有了，去包粽子比赛的场地吃吧！ 院子里一群人就跟着江米和粽叶跑了。 …… 出了开封府，整条南天街可热闹了！ 赵普帮公孙背着个背篓，公孙先生满大街抓孩子。 天尊本来帮忙抱着小四子，见前边黑影挑着个扁担，前边一桶江米，后边三个空桶。 天尊就对殷候使了个眼色，殷候伸手按住那扁担，把后头俩空桶给抽走了，就剩下一个空桶，天尊顺手就把小四子放桶里了。 黑影本来挑着觉得头重脚轻的，突然发现平衡了，回头一看，就见后头的桶里坐着小四子。 一群人都捂嘴笑，天尊和殷候追着黑影问挑了多少斤江米，看看团子够几个粽子。 小四子撸袖子就拿艾草团子丢天尊和殷候。 展昭赶紧给团子抱出来，五爷把那俩木桶挂上。 前头小良子正好帮白影提着一桶江米回来，跟黑影换三个空桶，前边妖王要买红枣。 小良子还说呢，“哎呦，这一桶米还挺沉。” 小四子撅个嘴不开心，展昭和白玉堂都哄他——不就俩空桶的分量么！一点儿都不沉！ 无沙大师无语地看着嘻嘻哈哈的酱油组——你俩加起来都多少岁了，竟然欺负个小团子。 众人第一站来到了太白居，今天的包粽子大赛就在太白居举行，每组五个人，一气儿包五百个粽子，待会儿包完了太白居就煮了卖，谁家的先卖光谁就是第一。 众人还有点担心呢，五百个粽子妖王一个人能包得过来么？ 正好奇，突然，妖王身背有多伸出来了两只手。 众人后腿半步，紧接着又出来了两只…… “千手观音？！”众人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九尾狐？！” 妖王无语地白了众人一眼，就见他身后，九娘她们几个钻了出来。 包夫人和太师家几位夫人也都跑来帮忙了。 黑水婆婆拿着个小酒壶正喝酒呢，天气一热她精神也挺好。 天尊和殷候都在一旁提醒她少喝点儿，一会儿现原形就不好了。 婆婆操起几个枣子就丢他俩。 银妖王指挥展昭和白玉堂把酱油组拖走，顺便去别地儿玩玩，等一个时辰后回来吃粽子，记得留肚子！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拽一个，就把负责捣乱的殷候天尊拽走了，其他人也先去玩儿别的去了。 一行人先到了满记。 满记门口挂了好几排粽子，好些大人都带着小孩儿在猜。 满慕华在门口当散财童子，说猜到猜不到都有奖啊，今天绿豆糕免费吃。 小孩儿们蹦蹦跳跳指着粽子猜。 满记伙计就帮忙拿下来，打开里头基本都是糖果，没猜中的糖果都免费送，猜中的还能再送个糖果盒。 展昭带着孩子们去猜糖果，隔壁码头一阵喧哗，赛龙舟的队伍都到了。 众人跑去满记二楼吃绿豆糕喝茶，顺便看龙舟大赛。 今年有三十多艘龙舟参赛，河面上一字排开老大阵仗了。 一条龙舟上二十多个小伙儿，一个个晒得黝黑，前边一个捶鼓的后边一个掌舵的。 小良子眼尖，一下子找到了黑风城的船队，一艘黑色的龙舟，全员黑坎肩。前边欧阳少征顶着一头红毛，双手拿着鼓槌，中间十个精装的皇城军小伙儿，后头握着船舵的是龙乔广。 岸上，陆晓晓和唐小妹带着一群唐门弟子和山神宫弟子助威，俩妹子一人一面敲一个大鼓，气势惊人。 众人都探着头看。 岸边一声炮响，三十多条龙舟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一开始还齐头并进，不一会儿就分出前后来了。 欧阳他们那条船在当中，不前不后的，众人都急啊。 突然，那艘船好似发力了，一下子就追了上去。 良辰美景蹦跶着欢呼。 赵普他们几个就瞅着前后两边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两张嘴吧嗒吧嗒都不带停的。光看嘴型，赵普和邹良就能猜出，红毛和话痨都在碎碎念，难怪那几个士兵拼了命地划船，感觉内力都迸发出来了！ 最后，黑风城的船第一个冲过了终点，楼上孩子们欢呼雀跃。 大人们则是摇头——果真大力出奇迹啊…… 吃完了绿豆糕出了满记，众人继续往前，去了百济园。 这儿一群郎中药商正斗草呢，各种珍奇药材花草都被拿了出来。 此时第一名的是一棵迦南木和一棵海珊瑚。 那棵迦南木长得就跟只大蜘蛛似的，样子别提多怪异了，那棵珊瑚火红，就跟开了花似的。 好些人都啧啧称奇，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公孙先生来啦！” 百济园里立刻骚动了起来，大家都围过来看先生带来了什么奇草。 开封众人则是感慨，先生果然好人缘啊！ 赵普把背篓放下。 公孙先生拿出了两盆奇草，一盆夹子草，一盆仙人球。 先看那盆夹子草。 这夹子草一尺多高，通体黑色，那夹子人手大小，夹子内是红色，而且吧，这夹子长得特别像人嘴，就跟咧着嘴在笑似的。 众人怎么瞅怎么觉得那盆草眼熟，特别这个笑容…… 想到这里，众人都瞧了瞧一旁咧着嘴正傻笑的赵普……好像！ 在场诸位奇草爱好者夹子草见过不少，但黑色的没见过，而且这样子奇特的更是少见。 公孙拿着架子，夹起一只硬壳虫子送到了夹子边。 通常这种夹子草都是把虫子塞进夹子里才会闭嘴，但这株不一样，虫子刚到“嘴边”，那夹子“啊呜”一口。 人群哄一声后退一步。 展昭按住一个劲往后退的白玉堂。 众人都问公孙，“这是什么草啊？”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黑龙草。” 九王爷两边嘴角就挑起来了。 公孙补充了一句，“也叫流氓草。” “噗……”展昭他们没忍住，都笑出声来了。 人群还纷纷赞叹呢…… “这草的确哈！长得不是很正经的感觉！” “对啊！笑得就像个流氓。” 其他人都瞧赵普。 九王爷继续笑啊笑，笑得跟那夹子草一模一样的…… 先生带来的第二盆，看着就是普通的仙人球，满身都是金黄色的刺。 这倒是让人意外。 好些人都觉得就是一个很常见的圆滚滚的仙人球啊，看着倒是挺可爱的，便纷纷询问公孙——这仙人球有何特殊之处？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把仙人掌的盆一转，将朝着自己的那面转过来，对着众人。 人群又是一阵惊呼。 就见这仙人掌的一侧，竟然长着条毛茸茸的尾巴。 公孙拿了根筷子，轻轻一碰那条尾巴。 在人群的惊呼声中，那尾巴竟然一甩。 公孙又一戳，尾巴又一甩。 众人都被逗乐了，觉得这仙人球的确是仙啊。 连五爷都觉得这一盆植物虽然是公孙样的，但难得是可爱不恶心的。 正想着，公孙又用筷子一戳仙人球的另一侧。 突然，那仙人球身上裂开了一道红色的口子，随后一张嘴，里头好几排牙齿，连满身的黄刺都突然“活”了过来，扭动个不停。 “哇啊啊啊！” 人群吓得连滚带爬四处奔逃。 公孙和小四子乐得都不行了。 展昭边跑边喊，“玉堂回来！玉堂！” 最后，主持比赛的老郎中哆哆嗦嗦地宣布公孙先生获胜。 公孙美滋滋地要把两盆花放回背篓里，赵普搂着那盆黑龙夹子流氓草不肯，指着公孙手里那盆，“那把盆妖怪埋掉！” 好不容易平息了骚乱，展昭也追回了自家面无人色的小白堂。 众人决定放松一下，去太学看放风筝。 太学后边的操场上满是放风筝的人，远远的，就看到一条三丈长的巨龙气势恢宏，众人跑去操场一看，果然，绳子拴无沙大师胳膊上了。 大师正生无可恋地拽着那条麻绳，一群大才子边看边吟诗画画呢。 霖夜火给大师带了满记的绿豆糕，边他吃边好奇问，“不说麻绳拴腰上么？怎么挂手上了？” 伊伊捂着自家哥哥的耳朵，小声说，“绳子不够了呀！腰比较费绳子……” 酱油组捂着肚子笑无沙，大师那个气，小霖子喂绿豆糕都哄不好的那种！ 看完放风筝，众人路过陈记金铺，今日不铸金器就铸银器，城里的好铸造匠都来打银镜子，铺子里叮叮咣咣的响声此起彼伏。 火凤让邹良把马蹄银往锅子里一倒，就见他一甩手呼啦一下子……一团火焰就把那堆银子给包住了、 火凤慢慢悠悠拿了模子过来，将融化的银子往模子里一倒，随后一过水刺啦一下子。 不一会儿，他从水里拿出来了四面银镜递给了良辰美景，孩子们一人挂着一面精致的银镜子蹦蹦跶跶跑了。 一群金铺伙计把几人都撵了出去——好家伙，这是来砸场子的！ …… 被赶出金铺之后，众人到城里兜了个圈，喝了小酒，吃了烧烤，买了点东西，又路过了一趟太师府。 太师正带着庞福在大门口贴钟馗呢。 这会儿刚贴好，正捧着肚子端详。 众人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钟馗凶是凶啊，就是怎么那么黑啊，而且脑门上还有个月亮…… 在太师府兜了一圈，回到了太白居，妖王的粽子已经包完了。 太白居一开卖都轰动了，一转眼就被抢购一空，南宫都跑来了，奉皇命抢了十多个粽子回去。 众人大概也是饿了，大八宝粽一人吃了俩，五爷再一次感慨——老神仙当年位列仙班的时候，没准就是个管早饭的神仙…… 吃饱喝足，正午时分，众人赶到了皇宫。 宫里正午祭龙王。 赵祯一通祈福，念完祷词，头顶一道龙影掠过，“龙王降临”了。 群臣山呼万岁，赵祯觉得倍儿有面子，就是有点腥气，一旁幺幺正吃捆成粽子形的鱼肉呢。 下午，众人又跑去戏楼看了场戏，回到开封府，小四子拿了一盒针来，在桌上铺了纸准备扎五毒。 结果五爷让白府去买了本百虫谱来，一张张扯下来满墙扎。 众人都惊了，小四子追在后面问，“白白你竟然连蚯蚓都不放过，人家是好虫子来的！” 白玉堂一飞针又扎了两页纸到墙上——吓到五爷的时候，没有一只虫子是无辜的！ …… 一天下来，热热闹闹的端午节终于是过完了。 众人拿着雄黄酒来到了后院的温泉。 公孙撒了一些兰草在温泉里，众人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草药澡，回到院子里，丫鬟们编了好些五色的彩绳。 众人彼此帮忙，系了一截五彩绳到手腕上，等着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将彩绳丢入雨中，驱邪避灾，冲走疫病，带来好运~ 第319章 319 梵殿 小四子掉进了地洞里。 这蚺宫本就建在水上, 那下方的地宫，理所当然应该是在d水里了，可听着跟下去的小良子发出的喊声, 下边却似乎是空的。 小良子差不多是紧随小四子下去的, 所以第一时间就抓住了小四子的手, 然后往上一拽, 把小四子扛在了肩膀上，低头看下面的环境。 这一看, 小良子倒是一愣,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落地了。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一张柔软的圆形莲叶上边。 紧跟着俩孩子，赵普也落到了旁边的一张莲叶上, 还一伸手, 接住了跟下来的公孙。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大家都跳下来了，就赵祯还被南宫死死拽着腰带，留在上边。 不过也正因为赵祯没下来，所以他站在洞口往下看到的景象, 和身处洞底的人看到的, 有一些不同。 在蚺宫的下边, 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大到什么程度呢？跟上方的蚺宫差不多一样大。 在这个空间的底部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池塘, 池塘里长满了巨型的睡莲，白色的莲花有脸盆那么大, 而圆形的莲叶更是有几尺宽, 就像一个个绿色的盘子, 浮在水面上。 小良子确定没危险，就把小四子放了下来。 小四子双脚刚落到莲叶上，就感觉莲叶晃动了一下…… 小良子赶紧搂住，生怕他掉水里。 小四子噘嘴——宝宝有这么重么？ 与此同时，众人脚下的荷叶都晃动了起来，仔细看才发现，是整片池子在晃动，而在池子当中，拱起了一个白色的包……不一会儿，哗啦一声传来，一条白色的巨蚺破水而出。 众人都仰起脸，看着眼前体型跟风点点差不多大的白蚺，再一次有了一种他们是不是变小了的错觉，这是什么巨物世界？ 那条白蚺通体雪白，一双红色的眼睛淡粉色的信子，吐着信子低着头，似乎正打量众人。 众人不约而同有个想法——这条蛇不止好看，还有点媚的感觉，灵物！ 水面又“波波”地冒出了几个气泡，有几个小包拱了起来。 在这条白蚺的周围，冒出来了几条小蚺，又黑又白，还有的黑白，都好奇地歪着头打量莲叶上的众人。 天尊和殷候就小声问陆天寒和夭长天——这谁啊？你俩熟么？ 陆天寒和夭长天摇头——没见过啊…… 展昭则是拽了拽认真打量那条白蛇的五爷——嫑乱想啊，太大了弄回去也没地方养！ 这时，水面又哗啦一声，另一条巨蚺钻出了水面。 众人都有点无力吐槽，怎么那么多巨蛇？ 但仔细一看，认识——这次出水的不是风点点么？ 洞顶的赵祯也回头看了一眼，果然，发现风点点不见了。 南宫说刚才蚺王往大门口出去，游进水里了。 众人都一愣……所以，这水下跟外面的河难不成是连通的么？那为什么水面高度是不一样的？ 风点点跟那条白蚺好似是交流了一下，碰了碰脑袋，白蚺靠着风点点，样子还挺亲密，有几条小蚺爬到了蚺王的脑袋上，好奇往下看。 众人都明白过来了，看来是蚺王一家啊。 天尊和殷候都对着蚺王拍手，表示——媳妇儿漂亮！ 蚺王似乎挺得意，甩了甩脖子，小冉掉下来，落到了小四子脚边的水里，探头爬上莲叶，闻了闻小四子和小良子，然后盘在俩小孩儿脚边，昂着头四外打量。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小蚺的脑袋 ，这条黑白花的呢！跟竹熊有点像，还很胖！ “喂！” 这时，上边的赵祯对着下边喊了一声，挥了挥手。 众人都抬头往上望……这一看，就都愣住了。 赵祯就见下面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还回头瞧了瞧，是不是南宫在他背后做鬼脸。 南宫自然是没有，同时他注意到，众人似乎并不是在看他们，而是在看这个地洞的顶部。 那么众人究竟在看什么呢？ 原来在这个地洞的顶部，是一个圆形的穹顶……上面有一圈圈的纹路，还有星星点点的星象图…… “这不是那个骷髅坑后边的大坑么？”霖夜火觉得好似连星象图的布局都一模一样。 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也点头，“没错！” 五爷记得星象图的一些细节，的确是一模一样。 “可为什么是倒扣着的？”众人都觉得奇怪，所有人都好奇地望着上面的穹顶。 赵祯啥都看不到，急的就要往下跳，南宫在后头踩着他衣摆，抱着手看天。 赵祯在上头挣扎了一会儿，突然不动了。 皇上擦了擦眼睛，仔细盯着池子的方向看了一会儿，指着下方对众人喊，“唉！下面有东西！” 展昭他们低头看了看，脚下都是莲叶……有东西？ “池子里！”赵祯喊，“池子里有个白色的什么东西！” 众人原先都觉得可能是白蚺的尾巴，但回头一瞧，白蚺的尾巴应该在另一边…… 小良子趴在莲叶上，伸手捏着鼻子，脸钻进水下，瞧了瞧。 不一会儿，小良子抬起头，一脸震惊的样子，说，“下面有座宫殿诶！” 众人都惊讶，殷候微微一摆手……水面上出现了一道涟漪，莲叶往两边晃了开去，清澈的水下，出现了一座白色的小型宫殿。 这宫殿的规模相当的小，形态有些奇怪，白色…… 展昭他们都拨开莲叶往下看，殷候和天尊则是站在莲叶上发呆。 两人都回头去看无沙大师，像是询问。 大师手摸着胖乎乎的下巴点头，“好像……” 妖王问，“像什么？” 三个老爷子异口同声，“梵殿。” 一句话，其他人都抬头望了过来。 “梵殿？！”霖夜火不解，“不是一道光么？！” 众人也都点头，对啊，说是光影造成的。 “也看不清楚。” 几位老爷子都不是太确定，但仔细想了想，无沙大师说，“当时看一眼就消失了，只有宫殿没有莲花吧？” 天尊和殷候也都点头，“的确是没有……” 众人在莲池上干着急，池子下面的情况也拿不准。 就在没辙的时候，蚺王游了过来，大脑袋从低着头看水面的陆天寒和夭长天当间钻过，靠在两人肩膀上。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看了看它。 两人想了想，同时伸手，指了指水下。 蚺王似乎明白了，抬起头身子一偏，游入了水中。 小良子又捏着鼻子探头钻到水下看。 就见蚺王游入水下之后，长长的身子绕着那座白色的宫殿，不一会儿，就把宫殿给缠住了。 随后，就见那座宫殿转动了起来。 众人惊讶，竟然可以转动…… 宫殿在风点点缠绕下转动了一圈之后，点点就游开了，随后从宫殿的底部冒起来了一串气泡。 池子上，众人就听到水下传来一阵阵的响声，还咕嘟咕嘟一个劲往上冒泡。 正这时，就见小良子“哗啦”一声头抬了起来，这一下太猛了，还把后头探头看的沈元辰和唐落梅撞了一趔趄。 “升起来了！”小良子让大家都往旁边退。 众人此时也感觉到水下似乎有异动，水面也开始起伏，赶紧都往四周退开。 不一会儿，就见水面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尖顶，很快……一座精美的宫殿升了起来。 准确地说，这并不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宫殿，而是一座宫殿的模型。 这座宫殿并不能住人，是一个缩小版的，连小四子可能都要弯着腰才能钻进去。 而且众人往宫殿里头看了看，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空壳而已。 妖王问天尊殷候和无沙大师，“这就是梵殿么？“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 “阿弥陀佛。”无沙大师也觉得神奇，“但是梵殿是看起来很大……” “喂！” 这时，洞口的赵祯喊了起来。 众人抬头，就见赵祯指着旁边说，“地上出现了好多洞！” 被赵祯这一说，众人也发现了……在穹顶那些星星的位置，出现了窟窿，光透了进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投下来之后，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就见在穹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倒置的宫殿的光影，若隐若现的。 渐渐地，光影越来越清晰，而且在这光影之中，除了有那座宫殿，还有他们！ “我诶！”小良子指着空中倒着的自己。 众人都仰着脸看着空中那如梦似幻的景象。 天尊歪着头，看着那光影，还问殷候，“这个跟梵殿还挺像……” “好似略微有些不同，是不是？”殷候问无沙。 大师想了想，“我们之前看到的，是不是宫殿上还有佛像？” “对！”天尊和殷候都点头，“虽然一下子就不见了，但梵殿的宫殿的确与这座模型相同，唯一不同的，是梵殿内有佛像！” “什么样子的佛像？”展昭问。 几个老爷子指着宫殿的窗口说，“在窗口的……还不止一个” 赵普把小四子抱了起来，放进那座小型宫殿里。 公孙还挺担心，“会不会压坏……” 众人都一惊，睁大了眼睛看公孙。 公孙眨眨眼，瞬间意识到——说错话了！ 果然，小四子撅个嘴，盘腿坐在小宫殿里，抱着胳膊不开心——讲的我多重似的！讨厌啦！ 而众人则是通过上方的光影，看到了坐在宫殿里的小四子。 精通机括之术的白玉堂都觉得神奇，“这是怎么造成的呢？” 众人也都点头，觉得匪夷所思，而且技艺精湛。 “同样是坑，之前梅家村那个坑制造出来的是雾气，这边制造出来的又是光影！”展昭问，“还有圣殿山百年出现一次的梵殿，三者有什么联系么？” 众人也都觉得肯定是存在联系的。 白玉堂想了想，问，“不说圣殿山是空心的么？会不会山内部也有一个类似于这样的机关，每一百年开启一次，才会出现梵殿？”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能不能上圣殿山看看？”展昭问。 霖夜火看了看自家师父。 无沙大师却摇头，“圣殿山顶上是禁地，不能上去的，只有梵殿出现的时候才能通过一级一级突破的方式上去，佛法会近在眼前，这个时候更不会允许人上去了！” 众人都叹气——只有一条上山的途经么…… 一群练武之人都觉得困难重重，不会武功的公孙，这会儿也是困难重重。 先生笑嘻嘻趴在宫殿入口，看里头的小团子，知道自己一不小心惹团子不高兴了，就伸着手指戳戳儿子。 小四子瞄了他一眼，转过去，屁股对着爹爹。 公孙又伸手拍拍他屁股。 小四子摸了摸屁股，回头瞄了他一眼，那眼神——爹爹竟然说我胖！ 公孙双手伸进去抱住他晃了晃，“爹爹错了，爹爹认错还不行么，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四子嘴角微微翘了翘。 公孙一看有门，抱着他的手就戳了两下团子的胳肢窝。 小四子立刻乐了，咯咯笑着躲，一抬头，突然就伸手，“上面有东西诶！” 众人都往前凑。 小四子从那座小宫殿顶上一个凹槽里，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圆筒。 公孙将他抱出来，小四子将圆筒交给了伸手过来的展昭。 展昭拿着圆筒，发现里面应该藏着什么东西，咔哒咔哒响，就又递给了白玉堂。 五爷拿着这圆筒研究了一下，又摸索了一下，随后握住一端轻轻一转，“咔”一声，圆筒被打开了。 五爷用手接着开口处轻轻一倒……里头落出来了一样东西。 320、320 心在雪中 白玉堂从黑色的金属圆筒之中,倒出来了个纸卷。 这是一张质地十分坚韧的纸，西南一带常用叶脉做纸，纸张坚韧,哪怕薄如蝉翼也不易破,且易保存。 五爷展开纸卷的时候,感觉十分顺滑，众人就听到清晰的“唰”一声,纸卷被打开,纸面丝毫不皱,光滑平整。 而纸上,是许多细密精致的图画，像是造房子或者做机括时画的工程图。 图案周围是工整的字迹,写的密密麻麻，还配合了大量的示意图。 图上大致画了这座宫殿模型的上下内外横切竖切的各种局部，极其复杂。 而在整幅画上方，写了四个稍大一些的字——心在雪中。 落款是“无雪亦无风”。 展昭在看到这幅图的时候就猛地一愣,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张图应该是白玉堂画的。 五爷平日没事儿也喜欢鼓捣这种东西,他时常会耗费很长时间来画一张这样复杂的建筑图，把平日遇到了好看精巧的宅子拆解,各个局部都画出来，然后详细地写上构建的原理。 最最让展昭觉得奇怪的是——这幅画上的字迹跟白玉堂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而此时震愣的不止有展昭，还有看到了“无雪亦无风”几个字的夭长天和陆天寒。 当然，白玉堂也愣了。他甚至想了想自己有没有曾经画过这么一幅画，结论那肯定是没有了……有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啊。 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聪明如白玉堂，立刻想到了这幅画可能出自谁手。 五爷抬头，看了看身旁的陆天寒和夭长天。 果然,两人都盯着那幅画看着，这两个男人，一个冰冷一个疯癫，但在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两人的眼神都突然温柔了起来…… 白玉堂忍不住问，“这是……外婆画的？”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点了点头。 众人惊讶不已——总算知道白玉堂那个奇奇怪怪的天分是从哪里来的了……竟然连字迹己都可以一样！ “除了性格和样貌。”陆天寒似乎知道白玉堂在想什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头，“你各方面都跟你外婆很像，特别是聪明精细这一点，你外婆也是过目不忘。” 夭长天也说，“白鬼城当年一大半都是她设计出来的，从小就不喜欢女红织绣之类，就喜欢工程、土木、机关之类的东西。没事儿就拿着纸和笔往林子里跑，原来是在研究这些个……估计是十三四岁那会儿画的。” 天尊抱着胳膊点头，“玉堂十多岁那会儿也是画一堆这种东西。” 五爷仔细看那幅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外婆是在研究这座蚺宫，这座模型，天上的星象，以及上方光影形成的原理。 白玉堂越看越觉得神奇，其他人也都围着看，除了感慨线画的好直好多字之外，也看不太懂。 五爷很快看懂了这幅画，他外婆的研究其实分两部分，一部分是这座宫殿光影机关的原理，这部分经过她一番拆解，白玉堂立刻就明白了。 而另一部分则是相当的晦涩，外婆在这座宫殿的结构，特别是从星象的分布之中，找到了某种特定的规律，总结出来了一组数字，而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那四个大字——“心在雪中” 五爷没看懂第二部分，其他人则是怀疑，这里连续出现了好几个雪字呢，是不是跟陆天寒有关系？ 夭长天也好似有些不解，扭头看自家妹夫，“那么早你俩就认识了？” 陆天寒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天尊和殷候都帮着摇头——没有啊！没有早恋！见面那会儿都十七八了！ …… 白玉堂觉得这幅画值得仔细研究一下，毕竟是外婆的遗物，他就小心地收了起来。同时，五爷打心里觉得高兴，这张图纸，从纸张的选择，下笔布局，无论哪方面都堪称完美。特别是这个纸张的厚度触感和颜色，都是自己喜欢的，他小心翼翼地将纸卷放回黑色的圆筒之中，盖上盖子。 五爷看了看外公和舅公，那意思——这图你俩要么？ 眼神是那么问，但手已经把图收起来藏自己怀里了。 陆天寒和夭长天自然不会跟他要，都微微地，摇了摇头。 展昭看着白玉堂收起圆筒，突然就也有些惆怅——原来玉堂跟他外婆那么像，又想起自己也常被说跟外婆很像，可惜没见过，不知道外婆是不是也跟他有一样的喜好或者性格或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忧郁。 一旁传来，“咳咳”两声。 两人一抬头，就见霖夜火抱着小四子都瞄了他俩一眼，那眼神像是说——你俩够了啊！我俩连娘都没得想！ 白玉堂和展昭也立刻收了收自己跑远的思念，控制了一下情绪。 不过这会儿众人最担心的还是陆天寒和夭长天，本来回趟家就容易勾起回忆，如今更是睹物思人了。 “喂！” 好在这时，上边的赵祯又喊了起来，将莲池上淡淡的哀伤情绪给赶走了。 众人抬头，就见赵祯托着下巴趴在洞口都等得烦了，南宫死活不肯让他下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妖王也说，“今天也算有收获，不如回去吧？” 众人四周围看了看，这座宫殿里头也就这一个机关，通过外婆的解析图，大概是弄清楚了光影形成的原理……反正小白堂肯定弄清楚了。那相当于也弄清楚了圣殿山梵殿形成的原理吧？ 他们这趟回来，佛头找到了蚺宫也找到了，真的没白来！ 众人都跃上了洞口。 小四子还贴心地把刚才那块挂在洞口的石板给装了回去。 他们回到蚺宫，蚺王也从水面钻出来了，继续给他们带路。蚺王的媳妇儿估计还要照顾小蚺，所以没出来。 众人离开蚺宫坐上船，再一次穿过那雄伟的水潭，仰脸望着四周围的佛像和瀑布，有了一种和来时不一样的感觉。 穿过水道，踏上归途，不多久，在蚺王的带路下，众人回到了雨林边。 一群人恋恋不舍地跟风点点道了别，蚺王就慢悠悠地游走了。 小四子和小良子他们这一路跟点点都处出了感情，红着眼圈挥手跟它说再见。 风炎西则是安慰几位小朋友，“蚺王是神物，寿命可长呢，世世代代都是守护这片雨林的，你们以后一有空就能来看它，就算你们长大了，它也会一直在的。” …… 回到了白鬼城，众人吃了个晌午饭，聚在一间大草棚里休息。 来之前还总拿草棚调侃，但这一住都有点上瘾了，感觉比住正经宅子舒服多了！这草棚特别适合湿热的雨林气候，通风又凉爽，搞得五爷都准备回去之后在开封府、白府、陷空岛也都搞几座这样的草棚来住！夏天肯定很舒服！ 眼下，众人有两样东西可以研究。 外婆留下来的图纸就交给白玉堂了，另外还有一尊佛头呢！ 将佛头从箱子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 众人围坐一圈，端详起了这尊怪异的佛头。 这佛头，根据冯猛的说法，是上一代圣僧晚上偷偷藏进圣殿山内部的。 可是…… 霖夜火皱着眉头，伸手哐哐拍自家师父的肚皮，“那个冯猛肯定在骗人！” 无沙大师揉着肚子，看自家徒弟，“可的确在他们说的地方找到了啊，藏在哪儿他们都没骗人，从哪儿偷来的为什么要骗人呢？” 众人倒是觉得大师说的有道理，但霖夜火闹上别扭了，说肯定不是！ 邹良伸手，按了按他脖子，那意思——怎么跟大师顶嘴啊。 霖夜火回头瞄他一眼，扁扁嘴，倒是不闹了。 圣僧点头啊点头——有人管得住就行啊。 不过么，在坐众人都能理解，为什么霖夜火这么反感这尊佛头跟圣殿山扯上关系。 打从第一眼看到这尊佛像，众人就觉得哪里不对头。 这佛像吧，五官做工都挺精细的，表面光滑质地细腻，而且佛像还是笑脸……但就是这张笑脸吧，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别扭。 展昭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有错觉，决定找“大神”鉴定一下。 想罢，展昭伸手，顺手把正被公孙抓住擦面油的小四子抱了过来。 把小团子放到腿上，展昭闻着团子一股桃子味儿。 众人都瞄公孙手里的小罐子。 那罐子里雪白的面霜是公孙用桃花做的，主要是给孩子们用，当然了，后来被霖夜火高价订购了很多，还被宫里娘娘、太学小姐姐，以及魔宫各位婆婆们订了很多。 别说，这面霜可管用了，小良子他们整天起早贪黑练功，脸上还是很粗糙。公孙每天抓住几个小的抹脸，皮肤的确是越来越好。 小四子就更不用说了，那腮帮子，手感就跟鸡蛋白似的，还是很饱满的鸡蛋白！ 展昭闻着桃子味儿就有点分心，想吃桃子，大家都吃了霖夜火房里的桃子，猫爷我还没吃到呢…… 想到此处赶忙甩甩头，展昭指着那尊佛像，跟小四子说，“团王！” 小四子抬头，瞄了展昭一眼。 展昭笑眯眯对他一挑眉，让他看那尊佛像。 小四子拿展昭也没辙，回过头瞧佛头，边伸手摸了摸脸又搓了搓手，感觉他爹下手太狠抹的太多了，油乎乎的……就抓住展昭的手，把多出来的面霜都蹭展昭手上了。 展昭指着前面让他认真看呀！给点意见！ 小四子有些不懂，问展昭，“猫猫，就一个佛头呀，要看什么？” “先测一下是凶是吉！” 小四子抱着胳膊歪着头想了想，摇摇头，“看不出凶吉。” 展昭一惊，一旁众人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竟然看不出凶吉？ 酱油组都回头看妖王。 老爷子也摇摇头，表示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来。 “那是正是邪？”展昭接着问。 “嗯……”小四子摸了摸小下巴，歪着头又打量了一会儿，说，“正邪倒是看不出来。” “那看出来什么了？”白玉堂也问。 小四子伸手指着那佛头说，“造反了！” 一旁赵祯手里的杯子都掉了——谁造反？ 第321章 321 石谷死丘 赵祯倒是也没想到看个佛头都有人要造反。 不过么, 皇上杯子都掉了，准备听点儿劲爆的，小四子却指着那佛头说, “是反掉了啦！造反掉了！” 五爷伸手，将佛像大头朝下，颠倒了过来。 本来还打算用手按住, 主要是怕倒, 可奇怪的是, 这佛头颠倒着也是能放住的, 而且还很稳。 众人都歪着脖子端详, 不知道是不是倒过来了的缘故，本来看着挺诡异的佛像突然就变得有些滑稽。 小四子扒着展昭, 歪着头看。 展昭也跟他一起歪着看。 看了一会儿, 两人对视了一眼。 展昭问，“所以究竟是正还是反？” 小四子也拿不准，摇摇头，觉得都有可能, ，“没准开脸的时候师傅手抖了，所以做得不是那么好吧。” “手抖是怎么抖呀？”展昭斜靠在地上，逗小四子。 小四子伸手抓着展昭的手腕子晃晃晃，说, “酱紫抖！” 展昭就挠他痒痒，“酱紫抖啊。” 小团子被挠了之后立刻反击，扑上去按住展昭, 还使用了一招自创的武功——无敌豆包拳。 展昭被一拳击中了胳膊, 捂着“伤处”在地上翻滚, “哎呀……少侠好功夫！敢问师承哪派？莫不是传说中天下无敌的，团子派！” 小四子那个气，按住展昭就跟他“切磋”起了拳法。 这时，崔震和风炎西拿了些奇奇怪怪的水果进来。 众人也不管打作一团的一大一小，围在桌边吃水果，边讨论圣殿山的事情。 公孙觉得葡萄好吃，就给小四子递了一个到嘴边，“唉，打猫英雄！” 小四子抬头。 公孙把葡萄给他塞嘴里，小四子嚼着葡萄继续“欺负”展昭。 展昭说，“我也要吃葡萄！” 一旁白玉堂给他塞了一颗到嘴里，让他边吃边接受“团王”的制裁。 众人在白鬼城又玩了一天，就带着佛头，启程回黑风城了。 到了黑风城，城中的僧人和江湖人大多已经离开了，因为三天后就是佛法会的日子，大家都聚集到了圣殿山周边做准备。 无沙大师算了算时间，提议大家也转移到魔鬼城，梵殿出不出现就看这三天了，如果不出现，那上山吃顿斋菜就能回家了。 众人都觉得主意不错，赵普安排了人，准备明早就赶往魔鬼城。 …… 不过展昭还有点头痛的事情——黑风城的佛头被窃以及一桩命案还没破。 白玉堂觉得，没准偷佛头的目的，也跟圣殿山内部的梵殿有些关系。 展昭也不好在霖夜火和无沙大师面前议论这些个，只好关起门来，跟白玉堂聊，“梵殿会不会跟骷髅□□有点什么关系？” 五爷也觉得有一定的可能，“如果圣殿山的原理和蚺宫地下的一样，那内部应该也有一个结构精巧的建筑模型。我之前详细问了我师父，他说一眼望过去，梵殿内很多佛像的样子。那会不会那个模型里就摆放着这些佛头，后来遗失了，所以前一任圣僧才会将找回来的佛头带去圣殿山内部？” 展昭点了点头，又问，“那天尊记不记得总共有几尊佛像啊？” 五爷挑着眉看着展昭——你也太给面子了，还几尊？先问问他记不记得那梵殿几层再说。 展昭戳了一下白玉堂——你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当着他的面你敢说么？ 五爷理直气壮——当然不敢啊！ 想来想去，眼下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一起先去魔鬼城。 两人瞅了个机会，又找天尊和殷候问了问，果然，两位老爷子当时压根就没仔细看，什么梵殿啊佛像啊，一眼扫过去那道光很快就消失了！ “对啊！谁知道有几尊佛像。” “而且那些佛像还在动。” 俩老爷子说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一旁妖王问他俩，“佛像在动？” 天尊看看殷候——在动吧？没记错吧？ 殷候点头，“在动啊，有个佛像还转身了。” 妖王就皱眉，“你俩之前怎么不说？”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还反问，“没说么？” 妖王叹气，一旁展昭和白玉堂也无语——这俩…… “你俩再好好回忆回忆！除了佛像会动之外，还有细节没有啊？”妖王严肃脸问他俩。 天尊和殷候在妖王的“威慑”之下，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 “梵殿倒是真没什么线索了，不过我觉得那几个老和尚有点问题！”天尊说。 殷候也点头。 “哪里有问题？”展昭问。 “那几个和尚啊，尤其是顶层那几个。”天尊说，“明显就在拖时间。” “对！”殷候也点头，“当年圣殿山上一半正经和尚一半不那么正经的，那群妖僧希望无沙拿不到圣心卷我可以理解，但那群正经的也这么较真还是叫人有点看不懂！” “就是。”天尊也觉得不可理喻，“明明打不赢，搁那儿磨磨唧唧的，总觉得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问，“那现如今，当年阻止你们上山的圣僧，还有多少建在的啊？” 天尊想了想，“不少吧……” 殷候也点头。 两位老爷子见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就微微一笑，问，“要抓来问一问么？” 展昭和白玉堂明显是很感兴趣，不过还是有些顾忌，“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殷候摇摇头，指了指天尊，表示——他欺负圣殿山和尚那是老传统了！ “只要别让无沙知道。”说完，殷候问门口，“你有什么意见没有啊？” 众人都回头，就见门口，夭长天正好走进来。 白鬼王站在门口愣了愣，转脸问门口，“说你俩还是说我呢？” 说完，一伸手，提留着一个人的脖领子把人抓了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也无语，偷听的不是别人，正是霖夜火，还有跟着进来的邹良。 虽然大家都不在火凤跟前说圣殿山的事情，也是怕他生气。可实际上，圣殿山关系到圣山寺也关系到自家师父，霖夜火比谁都上心，也是因为怕大师吃亏啊。 火凤被夭长天提溜进来，抱着胳膊对天尊和殷候点头，表示——我同意！ 于是众人就默默商量好，等到了魔鬼城，先悄悄摸摸抓几个圣僧来问问。 既然霖夜火也不避讳这事儿了，展昭就问他，“除了你师父之外，有跟你师爷比较熟的圣山寺前辈么？” 霖夜火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有！ “谁啊？”众人都好奇。 火凤小声说，“我太师爷。” 众人都一愣，良久才回过神来，“太……也就是你师爷的师父？” 火凤点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辈分有些排不过来了，圣僧上一任圣僧的上一任圣僧？ “还在啊？”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那得多少岁数？ 天尊和殷候也对视了一眼，那胖和尚的师爷还在？ 霖夜火说，“在是在，但不是活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 夭长天本来都被勾起点兴趣了，这会儿也挺生气，皱着眉瞧他——这小孩儿怎么回事？ 霖夜火觉得有挨揍的危险，就摆手，“等等，听我详细讲！” 刚要开口，就听天尊、殷候、夭长天一起，“嘘”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院子外传来脚步声，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钱添星一起溜达过来了。 房中众人还有点紧张，彼此看了看，那意思——淡定点儿啊，别被看出破绽。 不过大师他们刚走到门口，就迎面碰到了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儿。 小四子拉着大师说去吃素火锅，一群人热热闹闹就走了。 众人松了口气，还是团王厉害……就展昭有点在意——素火锅？ 这时，门外，赵普和公孙也走了进来。 九王爷进来回手关门，还说，“说秘密也不知道关门！”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满屋子人，也有些纳闷——为什么查个案子搞成这么神神秘秘的？ 公孙和赵普刚才本来是带着孩子们来找众人去吃素火锅的，不过赵普瞧见霖夜火和邹良在房门口偷听，还被路过的自家师父提溜进房里去了。九王爷是什么人啊？立刻就明白，展昭和白玉堂估计在问老爷子们一些关于圣殿山的事情。 公孙就让小四子他们帮忙引开无沙大师，也参与了“密谈”。 霖夜火说，“我师爷都死了，太师爷当然死了啊。” 众人就叹气——你再这样下去挨揍我们也救不了你哦！ “但是！”果然，转折来了。 火凤说，“我太师爷其实是圣山寺的创立者，圣殿山虽然历史悠久，但圣山寺并不是一直在现在这个地方的，好像还迁居过几次。而且吧，一般圣僧寿终都会坐化，舍利子藏于塔中，但我太师爷尸骸还在。” 众人都不解，妖王都问，“你太师爷的尸骸保存在何处？” 霖夜火说，“圣山寺后边是顽石山，起起伏伏丘壑遍布，有传说是女娲补天时，落下的石屑造成的，那是圣山寺的禁地……” 霖夜火还没说完，妖王突然就问，“石谷死丘？” 火凤就眯眼——还有什么是你不晓得的么？！ “石谷死丘是什么地方？”赵普好歹常年西域混迹，但这地方也是闻所未闻。 公孙却似乎是在某处典籍中看到过，“是不是传说中的无生之地？” 火凤点头——先生果然有学问。 “听着不是什么太好进的地方啊。”展昭评价。 公孙点头，“相传顽石山的丘壑当中，有一个特殊的山谷，那山谷内无任何活物，连鸟都不会从那一片区域上空飞过，蛇虫鼠蚁都会绕道走。正因山谷之中没有任生息，所以得名。也说如果活人走进去就会迷失在山谷中，永远出不来。“ 众人听得都皱眉——好家伙，听着比鬼海还厉害。 霖夜火却是笑着摆了摆手，“夸张夸张，我小时候经常进去玩儿，哪儿也就山石多一点路线复杂点而已。” 众人倒是也觉得合理——毕竟沙妖永不迷路。 “你太师爷在石谷死丘之中么？”妖王问。 霖夜火点头，“我小时候听师父讲起过，说历代圣僧都是坐化存于舍利塔中的，唯独他师爷有些特别。他师爷当年即将油尽灯枯之际，留下遗言，说莫要再寻他，就独自走进了顽石山中，所以这一任圣僧归处在哪儿一直都是一个谜。我小时候也是偶然溜进顽石山玩儿，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要不然溜进鬼海要不然溜进顽石山，不是禁地你不去是不是啊？ “我到了那处山谷，的确是无声无息的，一只虫子都没有的！” 五爷点了点头，觉得听着像是个好地方。 “我在山谷里逛来逛去，发现了一些散落的木片，似乎是某种建筑上掉下来的，估计是被风吹落的吧，就一路捡，最终，在山谷一侧，出现了一片红沙地，那地方沙子是红色的，山石也好似是红土的，特别的干燥。在一块火红的山石一侧有一座破旧的古刹。我走进去，发现后边藏着一座十分宏大的废弃寺庙。走进去，也分大殿偏殿，结构跟圣山寺有些像的。” 说到此处，霖夜火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众人。 众人都催他——关键时刻别停啊，继续！ 火凤说，“喏，我之后要说的可没跟别人讲过，而且我说的也是我看到过的，你们不准笑也不准说闲话！” 众人都好笑地看着他——你瞧见什么了？ 火凤见众人保证不笑他，才继续说，“我走进大殿参观，那大殿特别空旷，所以走路有回声，听着就跟有别的脚步声似的。” 天尊和殷候都替无沙心累啊，这小孩儿胆子也是太大…… “然后，我突然就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影，从偏殿的门口一闪而过！而且还是飘着的！” 众人听到此处都一惊。 公孙下意识地就想去给小四子捂耳朵，伸了手才发现儿子没在，松了口气。 “那古刹里莫不是有人？”众人都好奇。 “我当时也这么想啊，赶紧就去追啊！” 众人都盯着他看，赵普忍不住问他，“你那会儿几岁啊？” 火凤想了想，“十来岁吧。” 众人都无语。 霖夜火和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邹良都不解——有什么问题？ 众人也不去说他俩，只催霖夜火继续说——追到人了么？ “我追到后边，没发现人，但是这寺庙是傍山而建的，大殿后面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光秃秃的，对面却有一个山洞，我就进了山洞，在洞穴的深处，发现靠墙坐着个和尚。我原本还以为这里有个高僧嘞，就跑过去瞧了瞧，可是走近了才发现，那和尚特别老，已经成了干尸了，就靠坐在墙边，我怀疑可能就是我太师爷吧。” 公孙听着都急啊，问，“你不怕么？” 火凤还纳闷——我太师爷啊，有毛好怕？！ “那，那个鬼影呢？”展昭问。 霖夜火一耸肩，“我整个大殿都走遍了都没寻到啊。” “是不是有什么光影，所以看错了？”白玉堂问。 其他人也点头觉得可能是这么回事。 火凤却瞧了瞧一旁。 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都问，“你不是还没说完吧？” 火凤搔了搔下巴，“找到我太师爷的遗骸只是个开始而已，精彩的在后头！” 众人都皱眉——后边怎么样了？ 火凤一抱胳膊，“为了见证一下究竟是不是碰到了我太师爷的鬼魂，我当时就决定，在庙里过夜！” 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身为人父的公孙一个劲摇头——不可啊！不可！ 殷候和天尊也有些无语——和尚这二百五徒弟收的。 第322章 322 真假禁地 霖夜火给众人讲了关于自己小时候偷偷跑进圣山寺禁地, 石谷死丘的事情。 见众人一脸看熊孩子的表情，火凤还挺不满，那意思——你们看什么呀？换做你们难不成还会吓跑了啊？ 众人彼此看了看，歪头想了想, 如果那晚上他们在庙里, 会是怎么个选择。 想了一会儿, 众人都点了点头——当然留着过夜了！ 殷候和天尊有些嫌弃地看着几个小的, 一回头, 才发现妖王正瞪他俩呢——你俩小时候也没少干这蠢事！ 俩老爷子也没法儿顶嘴，自知理亏, 只好催霖夜火继续讲。 “那你当晚瞧见什么了？”展昭问。 霖夜火说, “前半夜我先整个山谷转了转, 还爬到了古刹顶上，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后半夜呢？” 火凤瞧了瞧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后半夜睡着了呗。” 众人都皱眉……这荒山野岭的也亏你睡得着，怎么没被狼叼走啊！ “所以精彩的在后头……”公孙忍不住问, “精彩在哪儿啊？” 火凤搔了搔头, “我睡到半夜，就被一阵光亮晃醒了，睁开眼睛, 看到前边一片光芒, 光里站这个面相很和善的老和尚, 好像就是我太师爷活过来了, 正对我招手。” 听着火凤的描述, 众人想了想, 那画面也是挺诡异的。 霖夜火说, 他当时迷迷糊糊就站了起来，然后跟着那老和尚往大殿后头走。出了后院，沿着山壁往上，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一个山洞前。这山洞里好多壁画，还有很多佛像……他跟着老和尚顺着山洞一直走，走到一座很大的佛像前，和尚伸手，指了指佛像手中。 “那佛像手里有什么？”妖王问。 火凤说，“有个瓜！” 众人都瞅着他。 良久，展昭问他，“你确定你醒着，不是睡糊涂了做梦？” “啧啧。”火凤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这么问，就一笑，“那是个金瓜！” “金瓜？”妖王轻轻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瓜，发现能动，就用力推了一下，那瓜的上半部分就被推开了。原来那瓜是空心的，里面放着一份经卷。” 众人都精神了起来，觉得重点来了。 “经卷里面写了什么？”众人都问。 霖夜火一耸肩，“那谁知道啊。” 众人都疑惑地看他，“你没拿起来瞧瞧？” 霖夜火撇撇嘴，“就经卷啊有什么好看的，圣山寺里到处都是我从来不看。” 众人叹气，“那那卷经文呢？” “放回去了啊。”霖夜火说，“之后我就枕着蒲团继续睡了啊……” 殷候和天尊都摇头，竟然还睡了！ 太不像话了！ 和尚家徒弟，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那之后呢？”五爷听得都有些着急了。 “第二天早晨我醒过来的时候，还怀疑是不是做梦，结果啊，我没睡在昨晚的的大殿里，而是在那个山洞，搂着蒲团睡的。” 众人听到此处才确定，看来的确不是做梦。 “我起来的时候，发现那个瓜还开着，但是老和尚已经不在了。”霖夜火抱着胳膊说，“我当时就站在山洞里想了想，那和尚好像我太师爷，既然带我到这里，还告诉我瓜里有经卷，那表示他可能想我把经卷拿走。” 众人都意外——没想到还有后续啊。 “那你拿了么？”赵普问。 火凤点了点头，“我把经卷拿出来，跑去跟我太师爷磕了个头，就回圣山寺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问他，“所以最终你还是把那卷经卷拿走了？” “嗯。”霖夜火点头。 “后来呢？”妖王追问，“那卷经卷你拿回家给你师父了么？” 火凤摇头，“那几天我师父正好不在庙里，要不然我溜出去早被他发现了。虽说不知道经卷里写的什么，不过应该很重要，所以我也没跟别人说就藏起来了。” 妖王就觉得有些好玩，这孩子你说他二吧，到了紧要关头又贼精明。 “你后来没跟无沙说么？”天尊和殷候都纳闷，没听胖和尚提起过这事儿。 霖夜火说，“后来一堆事儿就给忘了，而且我师父没问我也不上赶着说啊，被他知道我溜去禁地玩儿还过夜要挨揍的好不好！” “那你藏哪儿了？”众人就剩下这最后一个问题了，这一转眼十来年了，没被人发现么？ “藏在一个没人会去瞧的地方。”火凤一扬下巴，还挺得意。 众人都有些狐疑地瞧着他——别卖关子！ 火凤微微一笑，“藏装我师爷舍利子的坛子里。” 众人愣了良久，都望天——也就是藏你师爷骨灰坛里了？！ 天尊和殷候摇头啊摇头……这倒霉孩子。 “干嘛啦！”霖夜火不满，“那我太师爷的东西么，藏我师爷那里有什么问题！” 众人听完，故事的确挺离奇，但跟案子有什么关系？莫不是那经卷上记载了关于梵殿的事？ 所有人都看妖王。 老爷子此时表情还挺复杂，他掐着手指喃喃自语，“竟然是弄错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众人好奇——什么呀？ 妖王抬起头，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就说，“小和尚的师爷应该是乾缘法师，此人是历代圣僧当中最特别的一个。” 霖夜火在一旁点头啊点头。 “特别在何处？”白玉堂问。 “他是第一个见到梵殿，从而得到圣心卷的人。”霖夜火解释说，“而且也是他将圣山寺选在如今这个地点的，靠近圣殿山和石谷，神殿山其实某种程度上成了进入石谷的一个门户。 赵普摸着下巴，“这山谷里究竟藏着什么？只是一座破庙么？这些年我在西域也没看到过哪张地图里有这山谷位置的标注。” “那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吧。”夭长天看了看殷候，“我当年都没见过关于这山谷标注的地图。” 殷候也摇摇头——的确，他也没见过。 霖夜火摸下巴，“这么神秘的么？就是一片无人的山谷而已。” 天尊伸手戳了一下妖王，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弄错了？” 妖王突然笑了起来，抬手对着霖夜火的脑门就是一下。 “哎呀！”火凤抱着脑袋蹲下。 展昭他们都听到“啪”一声，还挺响，邹良凑过去瞄了一眼。 霖夜火捂着头不解地看妖王，那意思——干嘛打我？！ “你啊。”妖王摇摇头，“这顿打看来是跳不掉！” 火凤一惊——我干嘛了？ “等你师父回来再说吧。”妖王有些无奈地说。 众人于是就都盼着大师赶紧回来揍火凤。 不多久，吃完了素火锅的老爷子们带着一群孩子回来了，闹哄哄的边走边讨论菜品。 刚进院子，就见一群人都在。 大师还问呢，“你们吃过饭了么？刚才怎么不一起去吃火锅？” 众人等着看戏都没顾上吃饭。 见众人表情怪怪的，大师还纳闷呢，“怎么啦？” 展昭戳了戳霖夜火。 火凤回头瞧瞧众人。 其他人都示意——说呀！早晚这顿打是逃不掉。 霖夜火只好跟大师说，小时候自己偷偷进了禁地，从庙里拿走了一个经卷藏师爷骨灰坛里了。 大师听完愣了一会儿。 “哈哈哈！” 火凤本来都做好准备要挨揍了，结果无沙大师突然哈哈大笑，而且看样子是真开心。 笑完，大师伸手。 火凤一惊，邹良也眯眼——真要揍人啊？ 不过大师伸手，捏住了火凤一边腮帮子，拽了拽，“原来如此啊！” 火凤赶紧捂住脸。 大师问霖夜火，“你去石谷是哪一天？是为师出门的第二天还是第三天？” “第二天。”霖夜火回忆了一下，他师父总共就走了三天，第一天他在庙里，第二天进山谷，第三天回庙里，第四天他师父就回来了，不过回来之后好像很忙的样子。 大师问，“你还记得么，为师回来那天庙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霖夜火自然是记得，他师父回来那天本来打算下午带他回魔鬼城的。结果中午的时候庙里所有和尚都往外跑，然后他师父就把他交给柳大爷带去魔鬼城了，他还当圣山寺要大扫除呢。 “为师回来的前一夜，有人擅闯禁地，那些人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将禁地之中古刹毁坏，庙宇之中一片狼藉，好几座珍贵的佛像也都损毁了，庙中珍藏的经卷也不翼而飞。” 霖夜火惊讶，“有这种事？” 众人也惊讶——竟然是前后脚！好险啊。 “因为禁地地形复杂，没有内应是进不去的，所以为师回来当天就将寺庙之中所有弟子都调查了一番。”太师说着，伸手一戳霖夜火，“唯独漏了你啊。” 霖夜火捂着被戳的脑门，“我可没毁坏庙宇里的东西……再说了，还好我提前把经卷拿走了，不然真丢了！” 大师点头，“本来还以为经卷被盗了，没想到原来一直都近在眼前。” 霖夜火突然问，“那我太师爷的遗骸呢？有被损毁么？” 火凤问出口，无沙倒是愣了。 “什么？”大师不解，“你太师爷的遗骸？” 火凤眨了眨眼。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都表示——开始乱了！ “你在何处见到的？”大师不解地问。 “就在庙后边院子后边的那个山洞里啊！”火凤回答。 大师更不解了，“禁地之内的古庙乃是建在山顶的，哪儿来的山洞？” 这回轮到霖夜火懵了，“哈？山顶哪儿有庙啊，那庙明明在山脚上，靠着山建造的！” 一旁，边吃花生边看戏的展昭问白玉堂，“所以究竟是在山顶还是山脚？” 五爷摇摇头，也表示不懂。 一旁公孙和赵普都说，“没准有两个庙。” 刚加入讨论的小四子和小良子他们几个都纳闷——什么庙啊，竟然还有遗骸…… 大师问，“你拿走的经卷是放在哪儿的？” “放瓜里啊。” 小良子边剥花生边对小四子说，“那二货指不定做梦呢，经卷竟然藏瓜里。” 沈元辰则是比较好奇，“什么挂瓜呀？第一次听说佛爷手里竟然捧了个瓜。” “那是什么佛啊？吃瓜佛？”唐落梅说完，几个小孩儿都仰着脸想象佛爷吃瓜的画面。 无沙大师和霖夜火一通描述，发现说的明显不是一处庙宇。 “所以禁地里究竟几个庙？”陆天寒都有点听糊涂了。 “有鬼魂那个听起来更像禁地。”白龙王说。 钱添星和安云阔也点头——显然小霖子去的那个更像真禁地啊。 小四子则是往他爹身旁靠了靠——还带鬼故事的么？！ 大师下意识地看妖王，问，“难不成，是弄错了么？“ 妖王点点头，“很有可能。” 众人也闹明白妖王说的“弄错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了——敢情是禁地弄错了么？ “那当年丢失的经卷是什么经卷啊？”展昭问无沙大师。 大师叹了口气，说，“是圣心卷。” 众人一愣。 霖夜火和小良子也一愣。 小良子举手，问，“那，圣山寺箱子里藏着的那些落灰的圣心卷是什么嘞？” 大师摸着下巴望天。 众人抽了口气。 “都是假的不成？”天尊和殷候也问。 “是赝品，是为了保护禁地里的真卷。”大师挺为难地说，“当年圣山寺的圣心卷都是藏在禁地里的，后来禁地庙宇被毁经卷下落不明……” 众人都盯着和尚——所以一直以来，圣山寺里就直剩下了家假的经卷么？那霖夜火从进地里拿出来的那卷是什么？ 大师想了一会儿，突然看妖王，“难不成是你……” 众人也都回头看妖王，酱油组也没脾气了，“那会儿你不还在洞里么？怎么也有你的事儿啊？”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妖王摆摆手，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当年不是要带着小和尚下山么？那自然是要上山跟他师父，也就是前任圣僧打个招呼的。” 众人都认真听。 “前任圣僧说孩子让我带走也行，但我得给他圣山寺帮个忙。”妖王说了一个众人从未听说过，他也一直不曾提起的秘密，“圣僧跟我说，他圣山寺至宝圣心卷被他师父，也就是无沙的师爷小霖子的太师爷给带走了，他师父和圣心卷进入石谷之后就是音讯全无。他本想去禁地石谷死丘之中寻找，但他师父临走留下话，让他们莫要找他……” 妖王一摊手，“圣僧说他很是难办啊，既要保住圣心卷，又要遵守师父遗训，不知该如何是好，而且世人对圣心卷虎视眈眈，那东西也只是在圣山寺暂存，日后不知何时可能会交出去。他也没辙了，只要我能替他想个法子，他就把小和尚交给我。” 众人都略同情地看了一眼无沙大师——敢情你是妖王拿经卷从你师父那儿换来的啊？ 大师也挺生气——头一回听说还有这么回事。 “我当时给他算了算，圣心卷应该在死谷之中，日后会遭偷盗。”妖王接着说，“我就给他想了个法子，既然躲不开，那就让圣心卷被盗吧。” 众人都皱着眉想这个道理——这合理么？ “我给他出的主意是，搞两份假的圣心卷，一份藏在明处一份藏在禁地，告诉后人，禁地那份是真的，庙里那份是假的。如此一来，真的圣心卷永远丢不了，世间也没有圣心卷了，偷走假卷的人什么坏事都干不成，你师父的‘莫要寻我’你也做到了。” 众人都无语——这主意也就妖王能想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无沙大师也是颇为感慨，“可结果我徒儿有缘，将圣心卷又带回来交给了师父，果真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323章 323 圣山寺 兜兜转转一大圈, 结果应了那句踏破铁鞋无觅处，这百年前就丢失的圣心卷，竟然在自家庙里。 而更有趣的是，无沙大师根本不知道这个事儿, 他一直以为真正的圣心卷丢了, 寺庙里那些是假的。 这意外收获是好, 但归根结底, 跟梵殿好似没多大关系。 妖王却说不然。 “当年乾缘法师会拿着圣心卷跑去死丘, 肯定是有什么理由的。”妖王说，“有没有联系, 到时候进去瞧瞧就行了。” 众人一听还能参观圣山寺禁地，一个两个也都是精神抖擞。 晚些时候, 车马准备妥当, 众人就一起离开黑风城，赶往魔鬼城。 到魔鬼城免不了一顿“你逃我追我丢你躲”的戏码，安全到了火凤堂之后，众人吃了顿饭。 饭后留下了小部分的兵马在魔鬼城附近驻扎，其他人继续赶路, 来到了离火凤堂只有半个时辰左右路程的圣山寺。 圣山寺和圣殿山离得很近, 因为邻着这座西域最有名的佛门圣地, 圣山寺反而显得非常低调。 西域这一片区域类似于一个斜坡，圣殿山在地势相对低一些的地方，东侧，就是连绵起伏的石谷。 展昭和白玉堂坐着幺幺飞上高空观看石谷的地形…… 这一片区域就跟扭麻花似的, 一条一条的石岭, 一座座的石山, 打着结绕着弯……就好像是有什么巨兽, 用利爪在大地表面拉了一片狰狞的伤口一样。 石岭之间自然有沟壑，形成很多天然的山谷。因为到处都是乱石，所以山谷之中时常会有些幽暗的角落。加之干旱的气候和大风，令石谷显得贫瘠且荒芜。 就在这样一座石谷的入口处，有一座建造在石山顶上的红色寺庙。 这座寺庙横跨两座石山，庙宇下方就是石谷的入口。因为石谷里到处都是红土，石山也大多呈现红棕色，与寺庙的颜色近乎完美地结合，猛地一眼看上去，还真不太能分得清。 众人就有一种感觉，似乎建造这座庙宇的人，是想将它藏起来。 要进入圣山寺，必须要先上山。 石谷入口处的两座石山，是整座石谷中，唯二有树木的地方。 在两座石山向阳那侧的山壁上，有成片的小树林。这里与常年干旱的石谷内部不同，这两座山向阳的那面是有春夏秋冬四季变换的，不止会下雨，冬天还会下雪。 霖夜火带着众人上山，走进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妖王望了一眼树林中的一块空地，这块空地边有一块横着的巨石，地上郁郁葱葱一片青草地，而在当中有一块地方却光溜溜的，一棵草都没有。 小四子拉着他爹的手，好奇地指着问，“爹爹那里为什么秃掉一块？” 公孙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爹爹哪里秃了？ 小良子一脸兴奋地给小四子解释说，“那边是大师小时候烧掉的！” 众人都瞧了瞧大师。 无沙大师瞄了身旁的天尊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问，“这就是当年初遇时你们打起来的地方么？” 妖王点点头，好开心好开心地给众人讲，当年他和酱酱就坐在那块石头上吃梨子，然后这边是小游和小和尚在打架。结果小和尚打不过，被小游按着捶，揍了一脑袋包。 大师“哼”了一声，瞪妖王——少说有的没的！谁打不过他了？！我那是没有准备好！ 妖王继续说，“但是小和尚突然着火了，把小游的袖子都点着了。” 天尊也“哼”了一声，瞧妖王——哪儿有烧着啊，就冒了点烟而已！ 见妖王还描述当年两人怎么吵架的，天尊和大师都不满，“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赶紧上山不然天都黑了！” 只是，一群小的可不管这些，大家都排着队去坐那块山石，孩子们还去摸了摸草坪上那块光秃秃的地面。 小四子摸着草坪说，“好可怜哦，被烧了一下秃了一百多年。” 大师和天尊都望天，这帮闲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坐了一下那块山石，两人突然就有个想法——天山附近这一片区域，妖王带着几位老爷子没少去，应该有不少传说中的地方，有机会要每一处都去看一看！ 离开了这一出著名的“景点”之后，一行人继续往山上走，终于来到了圣山寺的大门口。 上了山顶，众人都有些想笑……山坡上明明是草木茂盛，但上了山顶，一眼望过去还是光秃秃的，而且黄山满地，不知道哪儿吹来的，风也还挺大。 这座棕红色样式古朴的寺庙，就建造在山顶，横跨了两座山，看着十分的“惊险”。 庙门口有几个小和尚正在扫地，看到众人上山，都欢天喜地地过来迎接大师，围着霖夜火叫师兄。 大师和霖夜火都摸了摸小和尚们的脑袋，问庙里一切都好么？ 小徒弟门都说早些时候几位师叔都来了。 说话间，微尘和道缘大师都走出来了，一群老爷子聚在一起往里走，还挺热闹。 圣山寺内部唯一的特点就是大且空旷，十分的开阔。 庙内宽敞到什么程度呢？ 幺幺进入大殿之后，直接可以展翅飞行。显然，白龙对这样的设计甚是满意，绕着粗粗的立柱转圈盘旋。 大殿里，有一座巨大的石佛，慈眉善目正冲着众人笑呢。 一行人都非常规矩，进了庙，先排着队拜一拜佛爷，尤其展昭啊——觉得这边的肯定灵，赶紧认真拜。 无沙大师回来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请圣心卷了，跟自家两位师弟一说，微尘和道缘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在师父骨灰坛里，小霖子小时候也太熊了。 妖王带着天尊殷候他们跟着无沙去舍利塔看热闹了，将包袱行李都丢给了一群小的。 提着包袱，展昭他们先跟着霖夜火去安顿。 出了大殿，眼前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里一棵棵红色的参天大树。 众人抬着头还研究这是什么树呢，怎么这个颜色……可仔细一看、伸手一摸，好家伙！这是石雕的树啊！ 众人都摸下巴感慨——跟冰原岛冰雕的紫藤一样变态！ 五爷抱着胳膊 ——这庙里佛爷灵不灵不知道，但佛爷很有审美！ 小和尚们收拾出了一间空房让众人居住。 本来一行人还纳闷，这么多人一间房够住么？可进了房间才发现，这僧房规模跟前边大殿差不多，特别空旷，说话都带回音。 众人都觉得新鲜，可新鲜感稍微消退了一下之后，发现了一个问题——没床啊！ 良辰美景加上小方几个小孩儿进来之后就满房间乱跑，发现没桌没椅子，地上有几个蒲团，要怎么睡觉呢？大家一起打地铺么？ 霖夜火摇摇头，说，“你们这些人都没见过世面啊，今天叫你们见识见识！” 说完，火凤跑去了墙边。 众人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墙，都纳闷——这墙上怎么还钉着木框呢？ 可等霖夜火推动那面墙，众人才发现，那哪儿是墙啊，是巨大的柜门！ 柜门后面是同样巨大的柜子，都是一人多长的横隔断，每一层上都放着叠好的被褥铺盖和枕头。 “睡柜子里？！”众人惊呼。 “没睡过吧？”火凤笑嘻嘻把好奇踮着脚看柜子里的小四子抱起来，放到了最上面的那一层。 小四子能站在柜子里，从一头跑去另一头，还跟公孙说，“爹爹，柜子比我的床都大哦！” 众人也都觉得新鲜，纷纷找自己的那一层。 赵普提出个问题，“这柜子结不结实的啊？这万一要是掉下来……那睡下边那一格的不是被压扁？” 众人也都觉得——对啊！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霖夜火一摆手，“才不会呢，不知道多结实。” 众人都瞧着火凤——有什么证据？ 火凤想了想，说，“我师父也睡这儿……” 众人立刻松了口气，纷纷放心地找自己想睡的铺，充分相信这些柜子的结实程度。 放好了东西，众人迫不及待想去石谷。 霖夜火却说可以先去后山眺望一下，但进出山谷最好还是在白天，不要走夜路。 说完，火凤带着众人出了圣山寺的后门。 圣山寺出后门是一座桥，这桥连接寺庙和一座石山，众人过桥的时候往下一望……桥下的石山十来仗高，没点胆量真不敢走。 走到对面的石山顶上，可以往远处眺望。 霖夜火指着石谷当中的一片区域说，“那边就是死丘。” 众人驻足观望，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几乎看不到山谷中的任何山谷…… 白玉堂觉得神奇，问道，“这山谷真的是天然形成的么？” “厉害吧？”霖夜火也笑了，“石谷中的每一座石山，每一块看似随意的巨石，都会巧妙地挡住后方的山谷，无论站在哪座石山上朝哪个方向望，都看不到另一座石山后方是什么地形。”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么大的规模，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工开凿的，是上古世代的神祇呢？还是大自然鬼斧神工？ “这边看不到，但是那边能看到圣殿山，而且很清楚。”火凤还比较惦记佛法会的事情，就带着众人走过另一座连接两座山头的桥，来到了另一侧的石山上。 这边的视野是朝向石谷之外的，前方几乎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不远处就是圣殿山，以及周边的一些街市。 果然，此时圣殿山周边分外热闹，平日供香客居住的客栈旅店早就被挤满了。 在离开圣殿山不远的地方，帐篷搭出去几里地。 “嚯。”赵普有些无语，“猛一看还以为谁在这里扎了个营。” 众人都点头——是有点像诶！ “这么多人么？”展昭看了看圣殿山的规模，其实也不是特别大，但这边那么多帐篷，到时候一拥而上上山……山上就那么几个圣僧，能应付得过来么？ “啧。”火凤也皱眉，“今年怎么那么多人，往年也开佛法会啊，没见他们那么积极。” “果然都是为了梵殿而来的么？”邹良也有些担心，“人真的多，而且这个扎营的手法有点专业。” 赵普赞成地点了点头，果然，邹良也发现了问题，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人或者僧侣，有他国的兵马混在里头。 边议论，众人边抬头眺望远处的圣殿山，山顶上依然很平静，并没有出现佛光也没出现宫殿。 “如果有梵殿的话，是什么时候出现？”白玉堂问霖夜火。 火凤一耸肩，他也没见过，不过传说中，都是佛法会祈福仪式之后出现，如果祈福仪式后不出现，那就要等下一次了。 “这祈福仪式是有个固定的时间的，还是随意的？”公孙觉得似乎是有某种规律。 霖夜火说，“佛法会都有一个祈福仪式，这些个仪式流程都是有好几百年的传统的。正午时分开始，仪式会依次进行。最后是吟诵固定的经文，念完之后，圣殿山上钟鼓齐鸣，这时仪式就结束了。传说中，都是在钟声里出现佛光和梵殿的。” “也就是说还得等两天……”展昭给霖夜火算了算时间，“那咱们什么时候去死谷里啊？要是我们也留在那儿过夜，也能碰到你太师爷么？” 这倒是为难霖夜火了，火凤说，“我后来没再在里头过夜过，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要不然去碰碰运气？” 众人都点头，但是又都不想今夜就去，因为大家都想睡一睡那巨大的柜子！而且两人睡一层的话，感觉会很有趣！ 第324章 324 夜游 伴着晚霞和落日, 众人欣赏了一下圣山寺的美景。 如果说江南跟烟雨蒙蒙的清晨特别“般配”的话，那落日余晖就是为这西域大漠量身定制的。 红褐色的石谷在如火的夕阳下，连落在山谷之中的黑色阴影, 都是美轮美奂。 又或者说, 浓重的黑，本来就是这赤金烈火的最好配色。 等到太阳落山，看饱了美景的众人回到了寺内。 这会儿，后头舍利塔那儿闹哄哄的, 就见无沙捧着个盒子往里走, 一旁殷候和天尊不知道嘀咕什么呢，碎碎念嘴都不带停的。 妖王跟在后边摇头, 白龙王他们几个则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后院的桃子不错”之类的。 霖夜火他们也都惦记着那卷圣心卷呢, 都围过去问, “找到了么？” 大师点头, 对着手里小心翼翼捧着的盒子努了努嘴。 火凤又小声问了一句，“没坏吧？” 他也是有些担心, 毕竟这玩意儿之前藏金瓜里，后来搁骨灰坛放了十来年，别碎了。 一旁一群老爷子都吐槽，“挺好的，多亏了你师爷。” 火凤自然知道老爷子们逗他呢，就噘噘嘴，回头瞧邹良。 邹良见霖夜火对自己噘嘴，就也对他噘噘嘴。 火凤就一眯眼, 瞧了瞧左右, 发现没人注意到, 就往后伸伸手。 邹良心领神会，伸手勾住他手指。 殷候和天尊都瞄见了，叹了口气，一人一边，“啪”一声，拍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背一下。 两人本来还挺认真瞧着无沙大师开箱，忽然挨了一下，捂着背怒视自家大人——干嘛打人？ 天尊和殷候白了两人一眼——学着点！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茫然——学什么？！ 大师打开箱子，颤颤巍巍取出里面一卷带了点灰的经卷。 其实这箱子并不是师爷的骨灰坛，是无沙大师自己准备的，卷轴刚才从骨灰坛里拿出来，直接放进了这盒子里，捧了过啦。 天尊和殷候都说，“上面有灰，掸一掸再打开。” 大师不干，“什么灰啊，那是我师父！不准掸！” 大师解开卷轴的绑绳，一股“灰”就扬了起来。 众人赶紧一捂口鼻，有几个动作慢的还被呛到了。 大师自己都连打了两个喷嚏，众人都无奈——估摸着师父骂徒弟呢…… 大师打了俩喷嚏突然眼眶还红了，吸了吸鼻子，将卷轴递给了身旁的妖王，自个儿去搂着那盒子。 殷候和天尊无语地看着胖和尚——没用死了你！无沙大师身后白龙王也开始抹眼睛，估计也想起他师父岩心了。 众人把这俩眼窝浅的老爷子挤了出去，一起围观妖王手里的圣心卷。 打开一看，妖王就皱眉，其他人也都直了眼——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圣心卷里，密密麻麻一大堆各种符号，看不懂的那种。 研究了一会儿，众人都看白玉堂。 天尊也戳了一下徒弟，“这写的什么呀？” 五爷也挺无语，数了数这里老爷子的数量，加起来都破千岁了，凭什么都问他呀！ 妖王看了半天，还是没弄懂，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是号称天书的圣心卷么，随随便便看懂了还得了。 不过圣山寺的圣物既然回来了，那就收起来吧。 妖王将卷轴又卷回去，捆好了放进盒子里，递给无沙。 大师接着又有点为难了——这可如何是好啊？藏哪儿呢？要不然再藏回骨灰坛子里去？ 一时间，大师也没了主意，就看看其他人。 众人也都不管，这可是你圣山寺的宝贝，自个儿找地方收着呗。 火凤凑到他师父身旁，问，“要不然咱藏回太师爷那里？” 大师想了想，索性伸手将盒子交给徒弟了——既然你太师爷托付给你了，那干脆你收着吧。 霖夜火接了圣心卷，托着盒子想心思——藏哪儿呢？藏回去原来的地方呢，还是藏去别处呢？ 霖夜火还打不定主意，外边小和尚已经端着晚饭进来了。 到了庙里自然吃斋，最近大师他们一群老爷子好似是迷上了素火锅，搞了几张大锅来涮菜。 蔬菜都是圣山寺的小和尚们自个儿种的，别看西域一带荒芜，但地下水丰沛，种出来的蔬果都是异常的好吃。 霖夜火带着几个小和尚去了趟后山，摘了好些桃子回来，各种品种的桃子，好些众人都没见过。 火凤将各色的桃子切片，然后一片一片排成一圈圈花型，撒上些桃花酱和碎冰渣，给众人当甜品吃。 这桃子拼盘特别美味，好吃又解暑，跟热腾腾的素火锅是绝配。 吃饱喝足的众人一起在圣山寺后山的回廊上坐着看夜空。 那月亮跟中原的完全不一样啊，那么老大，连月亮上的山丘都能瞧见。 小四子晃着小脚丫，仰着脸等啊等……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嫦娥养的小白兔。 与白天的炙热不同，夜晚一下子就凉了下来，山谷中的晚风起来时，公孙就招呼众人赶紧回房睡觉了。 这会儿大家才知道睡柜子的好处，外头不止凉，还吵。 后辈们都睡在一间僧房里，老爷子们睡隔壁，这么一来，一间屋也没几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睡在了左手边那个柜子的第二层。霖夜火和邹良睡在了右手起那趟柜子的最上面那层。 当中正对大门有两组柜子，公孙和赵普睡了靠左那柜子的第二层，孩子们睡在了靠右那柜子的最上层。 幺幺则是挂在了高高的房梁上，这房梁比喵喵楼的还要高，幺幺喜欢。 柜子是正经老大，在里头坐着完全不叫事儿，脑袋根本碰不到顶。 五爷进去之后，展昭伸手关上柜门，伸了个懒腰，双手伸直了才勉强够到上一层的柜板。 展昭就盘着腿伸着手摸柜板，发现还有刻字。 展昭伸手拿起烛台，照柜板上的字看。 五爷提醒他，“别把人柜子点着了。” 展昭说刚才听庙里的小和尚说了，这些柜板都是刷过药水的，轻易点不着。 边说，边戳白玉堂，“玉堂你看看上边写着什么？” 白玉堂凑近看了看，就见一行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刻着——火凤天下第一帅！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臭屁二凤小时候睡这柜子么？ 对面柜子里，邹良也发现了柜板下面有一行字——火凤天下第一美男！ 邹良看了眼架着腿躺着正伸懒腰的霖夜火，“你小时候睡这里啊？” 火凤瞄了一眼。 邹良指了指柜板上的字。 火凤微微一笑，揉了揉脖子，“哪个柜子我都睡过！柜板上刻着的都是我多年推敲出来的心得！” 邹良狐疑地看着他——你多年就推敲出这？ 火凤斜了他一眼——干嘛？不可以啊？ 邹良微微一挑眉——谁说不可以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有什么可推敲的？ 火凤立刻笑了，往里边挪了挪，留出旁边的位子给邹良。 …… 隔壁屋子里，殷候眯着眼睛看着柜子里边一排大字——师父让我面壁思过，我面啦！没过！我思啦！我是最聪明哒！ 殷候直摇头，打开柜门问无沙，“墙上都什么呀？” 天尊和妖王他们也都说柜子里到处都是啊，一排排刻着字，各种“我最帅、我最可爱……” 无沙大师笑眯眯趴在柜板上看字儿，还问呢，“我家小霖子是不是好可爱？” 众老爷子无语，关上了柜门睡觉了。 天尊跟殷候上下铺，上去之前，殷候对天尊使了个眼色。 天尊点点头，两人似乎是秘密计划了个什么事情。 一开始，众人还开着条柜门缝聊天，等晚了点，石谷中的山风就起来了。那个风声呜呜作响，众人考虑了一下圣山寺的高度，都有些毛毛的——会不会被吹下去？ 但等关上柜门，神奇的，外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吹灭了蜡烛，众人纷纷躺好。 公孙关上柜门就跟赵普说，“估计睡棺材里也这感觉……” 九王爷赶紧捂他嘴——这深更半夜的，咱能挑点儿阳间的话讲么？ 公孙笑嘻嘻动了动，选了个舒服的角度。 赵普一开始还怕自己这么大只会不会挤到公孙，不过感觉还好啊，胳膊挨着胳膊刚刚好，书呆还是瘦啊。 赵普还逗公孙，“改明儿你跟着小四子吃，他吃什么你也吃什么，看能不能长点肉。 公孙举着双手打叉，表示——不聊这个！不能说团子胖！好容易哄回来，做爹的不能在一条沟里栽两次！ 赵普也笑。 隔壁柜子里，小四子刚盖上小被子，就瞄了隔壁一眼。 小良子凑过来问，“槿儿，怎么啦？发现蟑螂了么？咱们拿去吓唬白大哥！” 小四子伸手敲了敲柜板，然后侧耳扒着柜子听了听，摸下巴。 几个小孩儿都问他——有虫子么？ 小四子说，“虫子倒是没有，但是我好像听到九九在说长肉什么的……” 几个小孩儿对视了一眼，都凑过去扒着柜板听隔壁在聊什么。 刚听了一会儿，就听到隔壁赵普“咚咚”敲了两下。 良辰美震得耳朵嗡嗡响，都捂着耳朵乖乖回去睡觉了。 方天悦还是大一些，挨个儿给几个小孩儿改好被子，自己也去躺下睡了。 夜深人静，展昭和白玉堂头挨着头刚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就听到隔壁有些动静，随后，一整啪啦啪啦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屋顶上幺幺飞出去了。 白玉睁开眼睛，看了看展昭。 展昭一翻身，轻轻打开一条柜门缝往外望，正好看到有人关上了他们房间的房门，那个背影分明是他外公。 展昭打开柜子朝上看了看，果然幺幺不见了。 一闪身出了柜子，展昭打开门往外望，正好瞧见幺幺展翅飞走了，因为是朝着月亮飞的，所以龙背上两个人影相当的清晰，是殷候和天尊。 “俩老爷子去哪儿？” “这是要奔月么？” 展昭回头，就见身后除了白玉堂，霖夜火和邹良也都来了，还有打开柜门朝外看，但不敢动弹怕吵醒公孙的赵普。 展昭也疑惑——这深更半夜悄悄摸摸的，这俩是要干嘛呢？ 霖夜火目测了一下幺幺飞的那个方向——好像是去圣殿山啊！ 第325章 325 高僧 后半夜的时候, 天尊和殷候突然坐着幺幺“奔月”跑了，展昭他们都搞不懂这俩又要去干嘛。 直到幺幺飞都飞没影了，众人彼此看了看, 霖夜火就问，“要不要跟去看看？” 众人一脸, “好累，不想管”的表情。 霖夜火和邹良一看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想管, 那他俩更不想管了，就回柜子里睡觉去了。 赵普那边见没什么事儿就也关柜门睡觉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都摇摇头, 回柜子里睡觉。 当夜, 也不知道是赶路累了还是柜子窄挨着一起睡比较舒服, 众人这一宿睡得特别想。 第二天一大早, 白玉堂刚醒过来, 就看到展昭坐在不远处, 侧着耳朵，正趴在柜门上听呢，好似是在听外边的动静。 五爷坐起来，问他, “猫儿？” 展昭对他，“嘘~” 边指了指柜门。 白玉堂不太明白, 不过也凑过去听了听。 柜子外面也没什么声儿, 就很有节奏的“啪嚓啪嚓”的晃动声。 这个声音他们倒是还挺熟悉的, 因为在喵喵楼也老听到，基本都是幺幺醒了, 但他们还没醒。幺幺就会挂在房檐上晃尾巴, 大尾巴拍着横梁就这个声儿。 五爷就问, “幺幺送回来了？” 展昭点头。 五爷不解地问他，“开门瞧瞧？” 展昭指了指耳朵，“你仔细听听！” 五爷又贴着柜门仔细听了听，好似还有其他气息…… “人怎么好像多了？”白玉堂问。 展昭睁大了眼睛点头——是吧！果然不是我的错觉！ 五爷伸手，拽住柜门，那意思——打开瞧瞧！ 展昭就往后挪了挪，躲到五爷身后，探个头瞧，那意思——别是我外公你师父昨儿个干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五爷还觉得挺好笑，那意思——能有什么奇怪的事儿啊？ 展昭摇头啊摇头——小白堂，不可以盲目乐观，你都跟你师父我外公处了多少年了？他俩干点什么奇怪的事情不是正常操作么！ 白玉堂说展昭太敏感了，说完，伸手拉开柜子，刚看了一眼，展昭还被白玉堂挡住了没瞧见，一偏头…… 就听到“嘭”一声，柜门瞬间被五爷关上了。 五爷按着柜门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稳了稳心神，消化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外面有什么呀？ 而此时跟展昭和白玉堂相同处境的，还有其他几个柜子里的人。 公孙本来起个大早准备给孩子们上早课，结果刚打开柜门，就愣了那么一下，立刻关上了。 九王爷正打哈欠呢，还想着书呆每天都起那么早，搂着多睡会儿多好…… 结果公孙打开门立刻就关上了。 九王爷疑惑地看着公孙，那意思——咋的了？ 公孙一脸困惑地歪着头，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而隔壁的小四子正跟他爹一样的表情，歪着头守着门。 良辰美和小方都醒了，本来打算出门练功，不过小四子坐在门口堵着门不让走，还伸着小手对他们摆啊摆，似乎是说——现在不好出去呀！ 小哥儿几个都纳闷——怎么的啦？ 邹良一大早起来准备带兵马出早操，柜门开了一半，往外望了一眼，立刻就关上了。 火凤迷迷糊糊地瞄了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就这样，等了一会儿之后，三边同时又打开了柜门，似乎准备确认下。 这边展昭探头往外望了一眼，愣住。 看了看对面。 对面邹良皱着眉头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起转脸看了看一旁。 一旁，两边柜子也都开了，赵普和良辰美景方五个小孩儿一起探头往外一看。 小良子立刻喊了起来，“哇呀！这什么呀！” 展昭和赵普都示意邹良——问问你家那位。 邹良抬手，推了推身后的霖夜火。 火凤回头瞄了他一眼。 邹良索性伸手，将他一旁的柜门也打开，那意思——来!给你看点儿好东西。 火凤回头瞧了一眼，瞌睡瞬间就醒了，猛地坐了起来，喊了声，“要死了！” 说完，火凤从柜子里蹦了出来，往房间当中跑。 其他人见火凤出来了，也都一推柜门，跳了下来。 那么僧房中间有什么呢？ 朝上看没什么稀奇，就是挂在房檐上的幺幺，看到大家都起来了，幺幺还挺高兴的，甩着尾巴幺呜幺呜叫。 而朝下看就热闹了。 就见房间当中的地板上，坐着三个老和尚，这仨两个很瘦一个微胖，目测都百十来岁了，穿着灰色的僧袍，好似还是睡袍。 三位老和尚被都被捆着，嘴上还蒙了块黑布。脑门上贴了张纸，写了三个字——藏起来！ 仨老和尚委屈巴巴地看着跑过来给他们松绑的霖夜火，都摇头啊摇头，还躲着不让他解绑绳。 霖夜火也没懂他们要表达什么，索性一把扯下一个老和尚的蒙口布，“月海大师！”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瞅着那个老和尚——圣僧月海？ 赵普一个劲戳公孙，那意思——我听过哦，这老头西域名声可响了。 月海大师可怜兮兮看着霖夜火，“小霖子啊，弥陀佛。” 霖夜火无语——别弥陀啦，怎么回事啊？ 小良子和小四子也帮另外两位大师把蒙布拆了下来。 白玉堂看着贴大和尚脑门上那张纸上的三个字，就认出是他师的笔迹，摇着头觉得太不像话了，伸手就要帮扯下来。 结果大师直往后仰，那意思——使不得啊！使不得！ 众人疑惑地看着三位高僧。 除了月海大师，另外三位分别是月云和月明。他们三个都是圣僧月影的师弟，属于最早在圣殿山的那一批高僧。 霖夜火大致介绍了一下，白玉堂一听到月影大师就肃然起敬，那是当年拿命来度化他师父的一位高僧…… 五爷就要给几位大师松绑，寻思着他师父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这样子…… 只是几位高僧还是一个劲躲，一个劲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众人都无语了——使不得什么呀？ “小游和胖酱！”月海大师跟几个小的告状，“太过分了！我们好好的，念完经刚休息，就被他俩土匪一样给劫了！ “就是！”月明和月云两位大师也说，“可过分了，还不是让我们坐龙背上来的，是挂绳子上提溜来的！” 众人都点头——知道你们仨是被绑架的啊，这不是给你们松绑么…… 但三位大师还是躲。 众人就有点看不懂了——躲什么呀？ 正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儿，估计是老爷子们醒了。 “糟了！”三个和尚都慌了，“赶紧的！” 几个小的又要去松绑，仨老爷子都急了，“不是啦！赶紧把我们藏起来！这不是纸上写了么！” 众人疑惑。 “赶紧啊！”老爷子们还催上了。 无奈，众人只好赶紧把仨和尚都塞进柜子里。 刚关上门，外边就传来了敲门声。 小良子乖巧地去把门打开。 无沙大师他们几个果然起了，天尊和殷候先朝门里瞄了一眼，微微一扬眉，抬眼，就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俩呢，眼神很明显——你俩又欺负人了是不是啊？！ 天尊和殷候一仰脸——哪儿有！ 无沙大师招呼他们，“吃早饭去么？” “哦……一会儿就去。”展昭他们都点头，众人尽量保持微笑。 大师疑惑地瞧着众人——表情怎么怪怪的？ 霖夜火背着手望着天，大师瞧了瞧他，问，“怎么啦？早起便秘啦？” 火凤跺脚，“我那么帅哪儿会便秘……嫑乱讲！” 几个老爷子都瞧着他——有什么关系么？ “我们待会儿一起下山去吃早饭！”赵普还比较淡定，庙里吃了一天太素净了！ “哦，那也好，那我们先去吃了。”大师笑眯眯带着身后一群人一起去吃早饭。 天尊和殷候往一旁挪开几步，说，“我们也下山吃。” 大师瞧了瞧妖王。 妖王上下打量了一下俩徒弟，点了点头，示意，他还是吃素好了。 一群老爷子就有说有笑地走了。 等众人一出院子，天尊殷候一脚跨进门槛，顺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房间里，公孙打开柜子。 就见三位大师蒙口的黑布也戴上了，而且估计是自个儿弄的，歪歪扭扭的。 众人将几位大师都“搬运”了出来，依然放在房间中。 几位大师都一幅宁死不屈的表情，看着还挺滑稽。 天尊和殷候对几个小的勾了勾手指头，那意思——都解开！ 展昭他们七手八脚地把三位大师身上一圈一圈的绑绳解开。 一群人一肚子的疑问——这仨刚才明明有机会跑或者跟银妖王告状的，怎么还这么配合呢？莫不是有什么苦衷？被酱油组抓住了什么把柄？ “小游！” “胖……” 月明大师“酱”字没出口，就见殷候一瞧他，赶紧咽回去。 “你俩嫑太过分！” 三位大师都控诉，“再闹我们去跟妖王告状！” 天尊“啧”了一声，“少废话，问你们点事情。” 三位大师不满，“那在圣殿山也好问啊，干嘛把人家绑来！” 展昭他们都默默地看几位高僧——你们仨不是被困了半宿吧？竟然不喊也不跑…… 而且这三位明显武艺高强，一根绳子而已么——至于挣脱不开么？ 天尊和殷候看了看展昭他们，示意——问吧！ 众人彼此看了看，最后都望向霖夜火。 “呃……”火凤犹豫了一下，看着几位大师。 仨老和尚还很亲切，“小霖子越来越可爱了！” “就是啊，你要问什么呀？” “小无沙说你有相好的了是不是呀？” “没问你们这！”天尊白了三人一眼。 仨老和尚扁着嘴委委屈屈看天尊，跟看个恶霸似的。 周遭一群人都无语地看着这仨老和尚，感觉——他们不是怕天尊，而是拿他当小孩儿那么哄着？ 天尊见几个小的磨磨唧唧不敢问，也怕迟则生变，就跟殷候一起问。 “圣殿山里头是空心的么？” “圣殿山跟骷髅邪神什么关系？” “这佛头你们见过没？” “山里面究竟有什么？” 天尊殷候一口气来了个四连问。 三位圣僧听到问题都呆滞了那么一下，然后彼此看了看，就开始看天，“哎呀，有点饿了啊，想吃素包子！就是啊今天天气那么好……这条龙多少斤，房梁会不会断？挂那么高万一拉屎砸下来怎么办……” 几个小的本来也等着听答案，可现在一看，这三位老爷子明显是在逃避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一个走神——幺幺平时拉屎都拉哪儿？从来没见过，难不成是偷偷拉了然后埋起来了？ 赵普他们倒是没走神。 几位圣僧自然是不会说谎，看他们这个避而不答的反应，表示他们的确知道什么！ 一想到这里，众人也都不拦着了，等着天尊“逼供”。 殷候一看三人不肯说，就笑了笑。 三位大师都略紧张，但嘴依然很硬。 “我们才不会说呢！” “就是！那是我圣殿山的秘密！” “师兄交代过我们不能说……” 话没说完，天尊瞪了三人一眼，“说不说？” 三人一仰脸，看着可有骨气了，异口同声回答，“说！” 第326章 326 无心卷 三位大师在天尊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一个眼神过去就什么都说了。 “你们怎么知道圣殿山是空的？”月海大师还挺意外的，“哪个口风不紧的出去乱讲了？” 天尊拿了个木鱼敲他脑袋，“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嘴巴太紧！早就应该说了！” 月海大师捂着脑袋扁着嘴, 月明和月云两位大师虽然没挨揍, 但也是先伸手抱住头，做好防护。 殷候催促——赶紧说正经的！ “圣殿山里面是空的, 上空有一座倒悬的圣殿, 底部有一个大的圆形坑, 坑内有星象图, 每隔一百年会满水一次。满水的时候, 圣殿山上就会出现那座倒悬的宫殿的倒映……不过那宫殿的光影是正着的, 伴着佛光, 就是梵殿。“ 众人都摸下巴——那干嘛搞那么神秘？ “其实, 以前圣殿山上是有一座真的梵殿的, 与山内倒悬的那座宫殿一模一样，山上的是梵殿，山内的是悬殿。佛光出现的时候, 梵殿里会有佛像呈现……但那上面那座宫殿只存在于圣殿山的古经卷记载里，不知道被那一代的圣僧给拆了, 预言谷里的预言碑，就是用梵殿的石头做的。” 这事儿众人倒还是头一回听说。 “真正的梵殿并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藏东西的, 当年圣心卷就被供奉在这座大殿里。那位拆掉大殿的圣僧据说是有史以来外唯一破译了圣心卷的人，他将自己破译出来的过去与未来都刻画在了大殿的石头上, 丢入预言谷, 形成了如今的预言碑……圣僧后来不知去往何处了。而梵殿被拆之后, 圣心卷就交给之后的历代圣僧保存了。但当时圣殿山上僧侣也分派系, 谁也不服谁，结果就形成了每当梵殿出现，就大家比试一番，抢夺圣心卷的归属。” 听完大师的叙述，殷候和天尊一人一边拽几位高僧的胡须，“听着好像是骗人的，你们是不是糊弄我们？！” “没有啊！”几位大师直念佛。 圣僧不会骗人，但这说法的确有些离奇，而且…… “不合理啊。”霖夜火问，“既然圣心卷都刻在预言碑上了，那有没有那卷经文也没所谓啊，大家去抄预言碑不就行了么？” 其他人也都点头——对啊！ “咳咳，你们有所不知！”月海大师边说，边伸手捡起一个蒲团挡住自己的头，“预言碑上的并不是圣心卷的全部，据说，当年圣僧只写了一部分出来，有一部分他故意隐去了。是他自己也没有读懂，还是他觉得天机不可泄露，也没人知晓。” 天尊就拿着木鱼敲蒲团，“那群臭和尚从那么久之前就神神叨叨的，做些让人看不懂的事情。” 五爷伸手拿走他手里的木鱼，小四子也把大师挡在头上的蒲团拿下来，然后几个小孩儿一人一边，牵住天尊和殷候的手，不让他俩欺负大师们了。 有孩子们帮忙撑腰，几位大师挺了挺胸脯，气势比刚才壮了不少。 “那圣殿山内那座倒悬的宫殿和机关究竟是干嘛用的呢？”展昭觉得搞那么大规模，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吧，应该是有什么用处。而且梅家村和蚺宫的机关跟圣殿山的几乎是一样的，彼此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几位大师相互看了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讲。 天尊伸手，小四子就被他提溜了起来。 几位大师吓得一仰脸，看小游这个架势，他们要是不说，就拿团子丢他们……那多不好，万一伤到团子怎么办？！ 月海大师摆了摆手。 公孙赶紧把还挂在天尊手上的小四子接住。 “唉……我师兄当年千叮万嘱不让我们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全。” 众人听着都觉得夸张——那么严重？ “其实……就跟梵殿和悬殿是一正一反一样。梵殿里藏着一卷圣心卷，而地底的悬殿之中，藏着一卷无心卷。” “无心卷？！”众人都喊了起来。 “嘘！”三位大师忙着摆手示意众人小声点。 “不要喧哗！” “此乃大忌！” …… 众人都下意识捂嘴，只有天尊和殷候一脸嫌弃地看着仨和尚。 “无心卷里有什么？”白玉堂问。 “弥陀佛……”月海大师沉吟片刻，似乎是要先酝酿一下…… 几个小的都耐着性子等，天尊和殷候心里默默数到三就不耐烦了，刚想骂人，就听门口有人吼，“就不能爽快点一次说完么？” “就是啊，等得累死了！” 屋中众人都一歪头——这个声音…… 小良子跑去门口打开门，就见妖王带着大师还有陆天寒夭长天等几个老爷子都没走呢，正在外面偷听。 几个小的都看天尊和殷候——你俩竟然没发现？ 天尊和殷候望天，观察了一下挂在房梁上的幺幺……话又说回来，这条龙是怎么拉屎的呢？ 一众后辈突然明白了——他们是合伙干的这绑票案！ 三位大师也都转过弯来了，都震惊地瞧着门口的无沙。 无沙大师还挺镇静，嘿嘿笑着跟妖王他们一起跑进来。 众人都催月海大师接着说关于无心卷的事。 “这个无心卷没人看得懂，而且与圣心卷不同，梵殿是无锁的，圣心卷随时都能取出放回，可无心卷却是被所在圣殿山内的悬殿里的，要开那座大殿，每一百年才会有一次机会，就是梵殿出现的时候。”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果然是个机关。 “那梵殿出现那天，能取出来的其实是无心卷，而非圣心卷？”展昭问。 三位大师摇头啊摇头，“非也，非……” 话没说完，被几个老爷子拿着蒲团就抽，“烦死了，有话快说！怎么这么多弯弯绕啊！” 三位大师委委屈屈抱着头，“梵殿出现的时候，只是有机会而已，悬殿的机关启动后，会出现锁孔，要开锁需要钥匙！” “钥匙在哪儿？”众人问。 三位大师一摇头，本想说“不知道”，不过看着几位老爷子虎视眈眈的眼神，气势立马弱了下去。 “地下的宫殿里有很多佛头，那个机关跟佛头是一起动的，只有在梵殿出现那天，佛头才会给出提示，在梵殿消失之前破解提示拿出钥匙，才能打开机关。” 众人都皱眉，听起来很复杂。 “那打开机关之后能取出无心卷么？”小良子问。 三位大师一起摇头，“不能……哎呀！” 话没说完，就是一顿群殴。 几个小孩儿都推到一旁，看一群老爷子圈儿踢那三个和尚。 “你们仨故意的是不是？” “就是啊，费老半天劲拿不到还开个屁的锁！” “寻开心是不是？！” 众人只好把老爷子们全拽开。 月海大师直拍地板，“哎呀，打不打的开机关都没有用的啊，无心卷相传一千年前就已经丢失了！” 众人一愣，“丢了？” “嗯！”月海大师念了声佛，“你们不是问骷髅邪神跟圣殿山的关系么？” 众人都点头。 “传说中，创立邪神教的那几位邪神，都是破解了一部分无心卷之后修炼而成的。但后来骷髅邪神那个教不是被毁，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么？” 众人都点头——不说想夺权被端了么？ “唉~”大师摆摆手，“出家人不管是正是邪，贪图名利权势的那不过是普通恶人，真正的带恶人贪图的是知人所不知，会人所不会，窥探时间万物之玄机，修炼扭转乾坤之能为……” 众人都尽量忍住不笑，虽说大师说得夸张吧，但道理很对。 “你们知道的那个所谓骷髅邪神教派早就没落了，真正的骷髅邪神当年是被某位圣僧捣毁的，无心卷据说也已经放回了圣殿山内。”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反反复复摊煎饼一样来回捣着说的几位大师，“所以无心卷究竟在没在悬殿里头？” 三位大师一摊手。 见众人又要抄蒲团，几位大师赶忙说，“唉！不管有没有，你们都是拿不出来的！” 众人都不服气——为啥？因为破解不了机关么？ “是因为悬殿上的那些佛头都不见了，只剩下两个，总共有七个呢！”大师指了指众人刚才拿出来让他看的佛头，“就算加上这个也只有三个，还有四个不知道去哪儿了。 众人听到此处，发现线索突然就跟黑风城的佛头失窃案联系起来了。 “难不成，当年四大邪神所谓的，骷髅头为了伪装才在外面糊了个佛头的说法是骗人的？真正的传说是反的，是真佛头藏在骷髅头里？”白玉堂问。 众人都看三位大师。 大师们拍拍手，“哎呀，小白堂果然聪明……” 五爷疑惑地看着三人——小白堂这个名号已经传出那么远了么？魔宫的人叫也就算了，连圣殿山的和尚都这么叫么？ “因为那个传说就是圣殿山放出去的啊！”三位大师笑眯眯说，“以前啊，我们小时候还跟着师父师兄一起到大漠收集路人的骸骨，存放起来伪装成骷髅邪神教的遗址……还有哦！我们还做了骷髅邪神的雕像埋在附近！都是老圣僧出的主意啊，说多搞点假的，大家就都顾不上找真的了！而且吧，那些骸骨暴尸荒野也挺惨的，索性都收到庙里……这些年啊，圣殿山的小徒弟们还是会在大漠收集骸骨，念经烧香，超度之后用香灰埋葬这些无主的骸骨。” 听到此处，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三位大师，“搞了半天，那些骷髅坟墓啊、还有那些个傻不拉几的骷髅佛像，都是你们搞的？” “难怪用香灰埋白骨，合着是这么回事啊……”众人可算是想通了，都有些哭笑不得。 “嗯！”三位大师笑着点头，“聪明吧？” 房间内众人沉默了良久，这回老的小的一起抓蒲团砸三人。 白玉堂拿出之前找到的黑卷黑尺和黑石给几位大师看，问，“这些呢？” 三位大师好不容易从蒲团堆里钻出来，看到了都笑眯眯点头，“嗯！假的呢！都是按照传说，从集市上买来的。” 众人扶额。 天尊和殷候嫌弃地看着仨老头——你看看你们！这不是妨碍人家查案么！为了查这点假货废了老鼻子劲了！ 展昭则是问，“大师，你们就收集了骸骨吧，没杀了人丢进去吧？带人皮带纹身的那种？” “弥陀佛！”三位大师忙摆手，“冤枉啊……” 其实不用他吗喊，众人也都明白跟他们没关系，那些骸骨是很久以前收集的了，那具带人皮的尸骸却是最近的。 “这次不是说有骷髅邪神教的后人来参加佛法会么 。”霖夜火摸着下巴，“之前也在传西域一带有宗派挖到无头的佛身，会不会那些佛头就是那座悬殿里的？” 众人想了想，都问三位高僧，“如果说，所有的佛头都找齐了，悬殿能不能打开？” 三位高僧点头，“只要破解了机关，应该可以吧，也没人试过”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转过头，望向了那尊佛头。 公孙问，“那……如果我们把这佛头藏起来，让他们谁也找不到，就永远也不会有人拿到无心卷了，对不对？” 火凤一眯眼，“无心卷很危险的样子，这个佛头干脆毁掉算了？” “唉！”大师赶紧阻止，“使不得使不得，此乃神物，留着必有道理。” 妖王一直听着，也没发表什么意见，沉思片刻之后，指着那佛头问三位大师，“你们确定这尊佛像就是那七尊佛头之一么？” “嗯……”三位大师倒是被问住了，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都摇头，“那谁知道啊……” 房内的气氛再一次凝固了，甚至能听到有人磨牙的声音。 白玉堂突然明白了他师父当年在圣殿山为什么会变成恶霸，这仨和尚也太没溜了，要是一座山几百个和尚都这德行，他师父当年是多听妖王的话，才能忍住没把圣殿山给拆了。 第327章 327 破庙 三位大师一通绕, 把众人说的都没脾气了，合着查案查了大半天，跳的都是自己人挖的坑。 众人有些嫌弃地看着几位不靠谱的大师, 但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得道高僧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展昭默默摇着头——之前的竟然都白查了。 “能不能进圣殿山里看看？”霖夜火捧着佛头问, “至少确定一下是不是一套, 是就放回去呗。” 三个和尚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那怎么行哪, 马上就要佛法会了, 现在让你们进山等于作弊哦。 众人也没辙，难不成还得扛着这颗佛头打上山去么？ …… 三位大师说完了，就一起扭脸看天尊和殷候, “送我们回去！” 天尊和殷候都望天, 殷候还拍了拍赵普，那意思——给仨和尚弄辆马车呗 九王爷立刻安排人准备，但三位大师却摇头啊摇头，“才嫑！要坐龙！” 天尊不耐烦, “来的时候不是坐过了么？！” 三位大师都斜着眼睛看他——你哪有让我们坐！我们是被提着过来的好不好！ 说完，三位大师对着房梁上的幺幺招手。 幺幺歪着头, 晃着尾巴瞧着三位大师, 也没动弹。 天尊“呵”了一声, “那可是我徒弟的龙, 一般人哪里会理会！” 说完，老爷子打了声口哨，对着幺幺一招手。 幺幺脑袋歪向另一边，继续朝着天尊摇尾巴。 众人默默地看了天尊一眼。 天尊也眨眨眼, 对着幺幺招手, 那意思——下来呀！ 幺幺继续晃尾巴, 还打了个哈欠。 殷候小声说他，“翻车了吧……” 三位大师可算逮着反击的机会了，都说天尊吹牛皮。天尊跺着脚叫幺幺下来，幺幺就是不下来，甩着尾巴跟天尊玩叛逆，还“幺呜幺呜”叫唤。 天尊回头怒视徒弟。 五爷也正瞧他呢——昨晚你们怎么它啦？平时不挺乖的么，怎么昨晚出去一趟回来就不理人了！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都反省了一下——昨晚也没怎么样啊。 五爷伸手对幺幺勾了勾手指。 幺幺一展翅膀飞了下来，落到白玉堂身旁，大脑袋架在他肩膀上，尾巴还顺便撩了一下展昭的头发。 展昭一回手，握住幺幺的尾巴就开始找……究竟是从哪里拉出便便的呢？跟蛇一样长在尾巴梢上还是跟猫狗一样长屁屁上…… 展昭顺着幺幺的尾巴找，幺幺估计是痒了，尾巴一甩…… 展昭被糊了一脸自个儿的头发，伸手扒拉了一下，幺幺尾巴已经转去另一边了，继续蹭着白玉堂撒娇。 五爷拍了拍自家小白龙的脑袋，看天尊——看！不是不听话吧，分明就是跟你生气。 天尊退后一步，小声问殷候，“难不成昨天晚上咱俩说话它能听懂？” 殷候摸着下巴，也在打量幺幺，“应该没有那么聪明吧，再说咱俩也没说什么啊……” 天尊瞄了殷候一眼——去的时候不是吐槽俩孩子了么？ 殷候想了想——呃……难道是因为我俩说了它主人的八卦，所以生气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殷候和天尊小声嘀咕，也都看他俩——你俩是不是背后说我俩什么了？ 天尊和殷候一扭脸，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天尊一拽月海大师的脖领子，说要亲自送他们回圣殿山，吓得三位大师抱着头就跑出去了。 白玉堂叹了口气，回头看一路追出去欺负和尚的自家师父和相好家外公，就听到身后闹哄哄的。 五爷回头一看，无语——就见一群小孩儿正帮展昭按着翻过身来的幺幺，展昭从幺幺的肚皮开始看，一直找到尾巴稍，想找找幺幺从哪儿拉屎。 公孙似乎也对这个无比感兴趣，帮着展昭一起找，展昭看他还上手摸，一群小孩儿也到处摸。 幺幺就跟被摸了肚皮的猫似的，边幺呜边在地上扭来扭曲，负责抱着尾巴的小良子就被挂在半空中甩。 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众人都觉得奇怪了。 霖夜火也好奇问白玉堂，“你家莫非养的不是条龙，是个貔貅？ 白玉堂也好奇，总不会长在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吧。 公孙不信邪，搂住幺幺摸肚子，最后幺幺挣脱后飞上房梁就不肯下来了。 放下这条龙先不管，众人按照原计划，跟着霖夜火一起去禁地找他“太师爷”的遗骸。 这次无沙大师也要跟着去。 一大帮人捧着佛头一起，进入了石谷。 石谷从山外看就结构复杂，进了里头，几乎每走两三步就会有个拐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连善于认路的白玉堂都已经不记得怎么绕出去了。 这地方只有天赋异禀的沙妖才能找到方向。 霖夜火不止认得路，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是怎么走的，带着众人七拐八拐走出去好远。 妖王带着酱油组和无沙大师在后头跟着，大和尚一路走一路埋怨——小霖子太不像话了，小时候竟然自己出来玩也不带为师！ 天尊和殷候都笑话无沙。 结果大师看了他俩一眼，反问，“你们家孩子难不成小时候出去玩会带着你俩？” 天尊和殷候微微一愣，都回想了一下，随后越想越气——一次都没有！ 一群人闹闹哄哄进入了死丘地带。 本来石谷之中就是人迹罕至，但沿途能看到不少动物，都是些小型的沙地动物，蛇、野兔、蜥蜴等，天上也也有飞鸟。 可进入死丘地界之后，地面的泥土颜色变深了，同时，地上出现了很多动物的骸骨。 而四周围寂静无声，天空中也没有了飞鸟，果然是一派死寂。 众人都隐隐觉得有些怪异——这地方是有毒还是怎么的？ 又走出不多远，前方果然出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破庙，结构和霖夜火描述的一样。 火凤打量了一下，觉得跟小时候见过的比起来也差不多，这边虽然很偏僻荒芜，但是微妙的就很避风，大漠里没什么雨水，风吹不到的话，建筑也不会那么快被风蚀。再加上这死谷连只虫子都没有，木料什么的也就相对比较安全……整座庙就最高一处庙顶的地方高出山谷，因此破败的更厉害一些。 无沙大师摸着胖乎乎的下巴，仰着脸看着眼前的古老庙宇，神情之中带着点困惑。 殷候和天尊则是问妖王，“这间什么庙啊？你知不知道？” 妖王点了点头。 众人都一惊，回头看妖王。 连霖夜火和无沙都好奇地望过来，那意思——圣山寺祖上的庙，我们都不知道，你知道？ 妖王见一众小的都看着自己，就慢条斯理来了一句，“破庙啊。” 众人盯着妖王看一会儿，都一转身，当做没发生过，继续讨论自己的。 这个反应倒是让妖王有点不适应。 老爷子摸着下巴，看了看自家酱油组。 殷候抱着胳膊问他，“说明什么知道么？” 妖王好奇，“说明什么？” 天尊瞄了他一眼，“孩子们已经习惯了！” 殷候和天尊一起看他，“以后你再想骗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妖王看着俩徒弟眨了眨眼，“是么？” 天尊和殷候点头啊点头。 妖王伸手一指那破庙的屋顶，“那上面挂着个人。” 天尊和殷候一撇嘴——拉倒吧你。 两人正不相信，就听孩子们喊了起来，“那边是不是挂着个人啊？”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一起回头…… 就见在破庙顶上，侧面的位置，有什么东西正在晃动。众人往旁边走了几步，来到了指着破庙屋顶的小良子的位置望过去……果然，就见在破庙的一侧，挂着一个“人”。 众人都吃了一惊。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妖王，那意思像是问——你刚才变出来的？ 妖王微微笑了笑，伸手，拽住两人耳朵。 “哎呀……” 殷候和天尊赶紧扒拉妖王的手。 还好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屋顶的“人”引走了，没注意到后边两人被揪耳朵的一幕。 展昭和白玉堂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邹良则是问霖夜火，“你小时候来时见过么？” 火凤一时也有些拿不准，“好似是没有……但也可能我没注意。” 众人倒是也能理解火凤说的“没注意”。 从正面根本看不到屋顶侧面挂着什么，小良子是因为听妖王说了，跑到侧面才发现的，那么…… 天尊和殷候都一回头，瞧着妖王——你怎么知道的？ 妖王伸手，摇了摇头看着两个徒弟，伸手一人一边摸了摸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过了一百多年还是当年的小笨蛋。” 天尊和殷候都没听清，“什么小笨蛋？” 而此时，上了破庙屋顶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愣住了。 就见在破庙屋顶斜侧向阳的位置，挂着一具干尸。这尸体也不知道挂了多久了，衣服残破不堪，尸体枯黄干瘪。 而最让展昭和白玉堂惊讶的是，在尸体的后方，是屋顶的一块匾额，虽然暴露在山谷之外风吹日晒已经非常破旧，但依稀可以看到，这块竖着的匾额上写着两个字——破庙。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望向了下方。 正巧，下方的妖王也在仰脸看着他们，似乎是询问——有没有？ 两人都下意识地点头。 妖王看到之后，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除了妖王之外，公孙和小四子也在热切期盼着——目测是一具挂了很多年的干尸啊！没准是古尸！ 赵普看着好兴奋好兴奋的爷俩，想着以后有机会让手下把大漠里的干尸都捡回来，逢年过节送书呆一个，没准被送钱送书都开心…… 无沙大师则是委屈巴巴瞧着霖夜火，“小霖子，你小时候来，没有调皮把你太师爷挂房上吧？” 霖夜火无语，伸手拽自家师父的二下巴。 大师下巴被拉得老长，拉长了声音说，“你小时候就有把上门的客人挂到房梁上的事情……” 众人都好奇瞧着霖夜火——你小时候这么豪横啊？ 火凤跺脚，“都说了那不是客人，那些人背后讲你坏话！” 跟来凑热闹的一群老爷子都好奇问，“谁呀小霖子做得好！” 屋顶上，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下边挺热闹，又看了看眼前这具尸骸……这尸体是被用一根铜棍刺透胸口之后扎在屋顶的匾额上的……衣服似乎是件破败的僧袍。 展昭伸手，用巨阙挑开了尸体胸口的布料，观察伤口…… 白玉堂也看着尸体胸前的那根铜棍。 “好像是一根僧侣用的棍子。”展昭那袖子擦了擦棍子上的一层尘土……就见棍子的一段，有几个刻字。 两人看清楚刻字之后，都惊讶地对视了一眼——怎么回事？ 第328章 328 出现的梵殿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那根铜棍上, 刻着“圣山寺法棍”几个字。 他俩都见过这种字样，火凤用的不少东西上都有“圣山寺”几个字，连呆呆的马鞍上都有“圣山寺神木”什么的。 所以钉这尸体的, 是圣山寺的棍子？ 展昭看了看下面聊得热闹的众人，就怀疑这尸体是不是跟霖夜火他太师爷有关系。 想跟白玉堂先商量商量，展昭就伸手，一拽白玉堂。 五爷正研究那根棍子呢，冷不丁被展昭拽了一把，差点脚下一滑, 下意识地就一握眼前的铜棍。 而那具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年风吹日晒的原因, 相当的脆弱, 那棍子一动尸体立刻就裂开了, 左上方开了个大斜口，“啪嚓”一声，干尸落了下去，从高高的屋顶上直接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众人就看着干尸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脑袋还咕噜噜滚到了众人脚边。 小四子伸手捡起来捧着瞧了瞧，“是个男的喔。” 众人默默抬头, 看了一眼屋顶上闯了祸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把刚才拽白玉堂的手缩了回来藏在身后。 五爷瞧了瞧他。 展昭立刻伸双手搂住他，“玉堂小心掉下去！” 白玉堂一手还拽着那根棍子呢，问展昭——猫儿, 怎么办？ 展昭看了看那根棍子——反正尸体也掉下去了，干脆拔下来吧？ 五爷觉得倒是也行, 就往外一拔棍子。 结果, 发现棍子上还挂着个东西, 一团干枯的褐色的破布一样的东西。 五爷也没多想, 和展昭一起跳下了屋顶。 下边公孙和孩子们把散落的骸骨捡了回来，拼到了一起。 公孙正站在干尸旁边数骨头数，见展昭和白玉堂拿着棍子下来了。 公孙一指五爷手里棍子上挂着的那块“破布”就喊，“嫑动！” 众人都一愣。 五爷拿着棍子不动了。 公孙把根棍子上的破布取下来放到尸体胸口，说，“心脏诶。” 众人立刻望向白玉堂。 果然，五爷在听到“心脏”两个字后默默地后腿了半步，明显动摇了一下。 不过么，见惯了“大场面”的五爷显然已经习惯了，顺手把棍子递给了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出了这根棍子，霖夜火更不用说了。 火凤拿给他师父看。 无沙大师也皱眉，“我圣山寺一直都是用的木棍，铜的棍子……” 大师看了看死尸，又看了看棍子，自言自语地说，“我大概知道这是谁了。” 众人都好奇看大师——谁呀？ 大师叹了口气，说，“可能是传说中师爷的师弟。” 众人都算了下辈分。 火凤问，“我太师叔么？” 无沙大师似乎有些为难，“此人是被圣山寺除名的一人……具体原因也不详，我以前就听师父提起过一两次，感觉师父也不是太清楚。” 众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么神秘的么？ 霖夜火问，“那……这根棍子是太师爷自己的棍子？还是其他人的？” 无沙大师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听庙中师兄们讲起过，被驱逐的那位僧人是圣山寺的‘法僧’，圣山寺每每有僧侣破戒，都会由法僧手持法棍执行惩戒。” “那这死者，是被手持铜棍的法僧给裁决了呢，还是就是那位法僧，被自己的棍子给钉在屋顶了？”展昭问。 众人都抬头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那具支离破碎的骸骨……这个手法，的确有些像是被制裁的感觉。 “执行惩戒直接杀死的么？” 众人都觉得这个惩罚有点厉害，这位仁兄是犯了多大的罪，要被铜棍穿心，还要暴尸荒野风吹日晒那么多年？ 但时过境迁，太久以前的事情也无从追查，公孙也说，尸体的这个状态，要查身份也不容易。 影卫们用白布裹了一下尸体，暂时先放着。 …… 众人继续往庙里走。 霖夜火带路，穿过空旷的大殿，来到了后院。 果然，在山洞之中，有另一尊年代久远的尸骸。与挂在房顶上的不同，这具尸骸是坐着的，僧袍也没有破败。虽然面容因为脱水凹陷，但脸部的表情还是比较安详。 无沙大师看了一会儿尸骸身穿的僧袍，点了点头，说这应该就是他师爷。 大师带着霖夜火给老圣僧行了个礼之后，就起身，让徒弟带路去存放经卷的地方。 火凤小声问，“太师爷就留在这里么？要不要带回去……” 无沙微微笑了笑，“他不是说了么，不要寻他。” 霖夜火点了点头，见大师似乎有些失落，就逗他说，“唉，大不了咱们每年把舍利塔里的师爷师祖轮流搬过来陪他么！” 无沙大师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看徒弟，不过刚才那点失落倒是也烟消云散了…… 银妖王发现这几个小孩儿哄自家师父都很有一套，比酱油组贴心多了。 老爷子就有点想不通，徒弟比自己会带徒弟……虽然没好好教武功，但亲还是很亲，有点羡慕！ 而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正拉着自家大人讲悄悄话呢。 五爷小声跟他师父说，“师父，真的叫破庙！” 展昭也捂着殷候的耳朵，说尸体钉的地方有匾额，就叫破庙嘞！ 天尊和殷候都一脸无奈地看自家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小声嘀咕——说师父和外公小时候受骗果然不是因为是笨蛋，实在是不好分辨哪句真哪句假！ 天尊和殷候都抚着胸口欣慰点头——对吧！现在知道我们的难处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跟着点头。 妖王就在四人后头走着，徒弟和徒孙竟然一起将他坏话！ 霖夜火带路，众人跟着他来到了当年他拿到无心卷的地方。 但整座庙宇转了一圈，也没碰到什么引路的幽灵鬼魂。 众人一路逛一路疑惑——这座庙究竟什么来历呢？ 所有人都边走边回头看银妖王，老爷子既然知道是“破庙”，那多少是清楚内情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戳殷候和天尊，那意思，让两人去问。 天尊和殷候则是瞧无沙——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去问啊。 无沙大师搔了搔大脑袋，这时，人群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跑上去几步，抓住妖王的手跟他一起走。 妖王低头一看。 小四子正仰着脸瞧他呢，“妖妖你以前来过这个庙么？” 妖王摇了摇头，“没来过，但是我听说过。” “那你知道这个庙为什么叫破庙么？” 妖王解释给小四子听，“所谓的破庙，并不是说这座庙破。” 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来了，“那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因为这是有破洞的地方。”妖王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解释。 众人都不解——破洞？什么意思？ “跟圣殿山应该没什么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妖王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追究了。 几个小的虽说好奇吧，但既然老爷子这么交代了，那就不问了吧。 最后，众人将那具干尸埋在了破庙前的一块空地上，妖王选择的方位，等埋好后，老爷子拿起铜棍，对着沙土下尸骸胸口的位置，一棍子戳了下去。 众人下意识地都一捂胸口——非要穿心钉住么？ 妖王神秘兮兮地对众人挑了挑眉，众人都傻呵呵地看着他。 老爷子压低声音说，“不钉住，晚上就该活过来了！“ 一句话，引得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和殷候，像是问——真的假的？ 天尊和殷候叹气——天晓得啊，你俩好奇的话，晚上来把棍子拔了，等看他会不会爬出来不就行了！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略带同情地看二老——莫非，你俩小时候就是这么分辨真假的？ 天尊和殷候一扭头——说多了都是泪！不提也罢！ 去了趟破庙，没找到头绪还惹了一肚子疑问的众人，刚回到圣殿山，就遇到了火凤堂来的几个弟子。 他们是来给霖夜火报信的——梵殿出现了！ 众人一听，立刻精神了起来，什么破庙铜棍都抛之脑后了——正事儿来了！ 刚回到圣山寺，就看到了站在山顶眺望远处圣殿山的赵祯。 众人看到赵祯还愣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这皇帝也是跟着一起来的圣山寺，睡了一觉把他给忘了…… 赵祯也挺生气，昨晚本来一起睡柜子，结果南宫死活让他单独睡一间。因为太安静所以赵祯睡过头了，南宫也不叫他，等他爬起来人都没影了，只好来山顶眺望。 可偏偏那么巧，正好让赵祯目睹了梵殿出现的全过程。 皇上看得出神，这梵殿的真实程度远超想象，洁白的圣殿山上，就好像凭空长出了一座圣殿一样，背后的佛光也是让梵殿和圣殿山融为一体，丝毫看不出只是个虚像。 圣殿山上也传来了钟声。 梵殿出现就意味着此次的佛法会，变成了攻山的大会，圣殿山上的圣僧都会出来，各守一层。 果然，此时山下集结已久的各路人马也都动了起来。 展昭有些担心，问无沙大师，“那么多人一起攻圣殿山，那圣僧们岂不是很累？” 众人都觉得这么攻山不公平啊，这属于车轮战。 可听到这话的天尊殷候还有无沙大师却是“噗”了一声，差点笑出声。 “这些人马，九成在第一层就会被刷下来。”白龙王说，“圣山寺哪儿是那么好闯的，那难度不亚于闯魔宫。” 展昭他们还想象了一下闯魔宫是个什么概念……万一哪个倒霉鬼一脚踩进了蛇谷或者千尸洞……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自主一哆嗦——太可怕了！ “你们几个。”天尊和殷候看了看四个小的，“还有心思担心别人，就看你们这次内力突破之后长进到什么程度了，按照以前那点水准，最多上到三层。” 展昭、白玉堂、赵普外加霖夜火都觉得自尊有被伤到…… 邹良好奇问，“那现在能说上到几层？” 天尊和殷候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这样差不多吧……” 众人张大了嘴——这也才五层啊？！ 公孙就有些担心，“才上到一半么？那剩下的一半怎么办啊？” 那四个小的也看自家师父——就是啊！练了这老半天，才上到一半？ 天尊和殷候一摆手，那意思——自己想办法！ 夭长天和无沙大师也说——上不去就挨揍呗，还能怎么办？ 四个小的莫名就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第329章 329 入门 如果问白玉堂和展昭——师父是干嘛用的？ 他俩的回答自然是——师父是拿来宠的啊！ 但如果问天尊和殷候——徒弟是干嘛用的 他俩的回答估计是——徒弟当然是拿来坑的啦。 相比起酱油组, 夭长天和无沙明显要靠谱一些，但坑徒弟也都是一把好手。 要说起来，白玉堂、展昭、赵普和霖夜火无一例外都是被坑着长大的, 但问题是……这个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之前师父们因为小的要闯圣殿山而认认真真教了内力, 孩子们武功突飞猛进, 都觉得这次闯圣殿山肯定是要露脸的。 谁知道晴天霹雳, 在临上山的前一刻被告知, 最多上到第五层，剩下的一半自己想办法。 就没见过这么坑人的, 这还攻什么山啊？ 公孙说要不然你们直接坐幺幺飞上去得了，或者让鲛鲛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有道理。 天尊和殷候却“噗”了一声, “想得倒是挺美，到时候别幺幺和鲛鲛都叫和尚们收走了。” 众人一惊, 五爷也觉得不能接受——这年头和尚们这么豪横的么？抢人龙不说, 连内力都抢？！ “那……”公孙捧起小四子, “要不然小四子上去试试？卖个萌撒个娇什么的！” 小四子立刻笑出两个小梨涡，还扭了两下, 那意思——这个我在行, 没在怕的！ 众人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团子……别说, 团子没准真的能糊弄上去。 “山上和尚总不至于揍小四子吧！”公孙问。 几位老爷子点头啊点头，“揍是不至于, 剃了头收走当徒弟倒是也没准……” 公孙一惊, 赶紧抱着儿子躲到赵普身后, “剃头可还行？！” 小四子也伸手护住脑袋。 天尊殷候往一边瞧, 似乎觉得罗里吧嗦的好麻烦, 就见银妖正不满地看着他们——早点好好教也不至于临时抱佛脚！真是的！ 天尊和殷候还挺委屈, 谁没好好教啦！孩子傻怎么办啊…… 赵普还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问，“非要全程靠武力硬闯么？能不能智取？” 几位老爷子都一起点头——这才是条正道！ “智取？”白玉堂和展昭都问，“可以靠嘴炮的么？” “这个倒是不一定。”无沙大师摇摇头，“山上那群神僧各有各的古怪，有的会问你问题，你答对了也可能直接放你过去，答不出来想愣闯才会挨揍。” “有这种事？！”众人突然觉得有了一线生机。 “圣殿山上几位大师各有各的古怪。”霖夜火还是比较熟悉，“不过看碟下菜也不是不能对付，老爷子都一样啊，哄好了什么都好说。” 众人都看了看展昭——那就靠你啦！哄老人家你最有一套了。 展昭眨眨眼，退后一步，搂住自家外公的胳膊问，“当年你们有用到什么特殊手段么？” 殷候指了指天尊，圣殿山众僧克星，那是克的死死的，要不是当年他要沿路帮无沙赶走一半妖僧，也不至于那么慢上山。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着白玉堂——那没准……会因为你是天尊的徒弟，所以特别给面子，我们也很顺利就上山？ 五爷倒是没这么乐观，觉得没准是反效果，通常吃过他师父亏的都不是特别给他面子，而是特别爱找他麻烦。 …… 不过，眼下事情并不只是上山打和尚那么简单，还有就是多少人一起去。 不止孩子们想跟着去，赵祯这祖宗也死活要上山开眼界。 南宫那个愁啊，这可如何是好。 最后，老爷子们负责带孩子们和赵祯上山围观，攻山的任务就交给了展昭、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 邹良其实也想上山，他一方面担心霖夜火一方面又要负责赵普安全，但事实上他俩功夫都比他好，感觉上山也帮不上什么忙，稍微就有些失落。 无沙大师拽了他一把，让他跟着自己一块儿上去。 一群老爷子瞧着帮徒弟护人的大和尚，夭长天对公孙也招了招手，那意思——带着团子跟着我。 也不用他说，公孙已经笑眯眯抱着小四子跑了过来，小良子也过来喊师公，身后跟了俩好兄弟，方天悦自然拉住白龙王的手。 天尊和殷候看着身后一群孩子的夭长天，有点羡慕，这家……儿孙满堂啊！ 白玉堂和展昭正商量下一步上山的细节呢，就感觉身背后一股怨念之气。 两人微微愣了愣，一回头，就见天尊和殷候都瞅着他俩，眼神表示不满——要徒孙要徒孙要徒孙！ 展昭眨了眨眼，小声问白玉堂，“他俩要什么？” 五爷一耸肩——这么坑人，这次要啥都不给！ 在酱油组和无沙大师的建议下，众人来到圣殿山下，先不上山，等一等。 正如几位老爷子所说，这山不是想上就能上的。 众人刚到山下，就见山门口下饺子一样往下滚人。 圣殿山的第一层上有一座山门打开了，长长的台阶上拍了一队准备上山的人。 而山门口，站着两个体型巨大，面容凶恶的大和尚。 凡是要上山的，都要挨其中一个和尚一脚，不能躲，和尚一脚踹过来，你可以用内力挡。挡得住你就进去，挡不住直接踹走。 “那是第一层么？”展昭问。 天尊和殷候却摇了摇头，“并不是，那是入门。” 无沙大师介绍说，“这两位是修帝利和牟帝利，他俩都是力大无穷的武僧，属于圣殿山的守门人。” “平时没见过啊！”白玉堂和展昭回忆了一下，上次来没什么印象。 “那俩平日也不在山上活动，都在山下有自己的寺庙的。”无沙介绍说，“当年我们上山的时候，守门人是他俩的师父。这一门世代相传都是圣殿山守门人，每人都有一双铁靴，千斤重。所以要挨他俩一脚可不是小事情，一般人没准一脚被踹毙命了，所以很多人到门口就吓跑了。而挨了一脚的一大半也会被踹飞，只有一小部分是能进去的。进了门之后，才能抽签。圣殿山上山是走四个方位，东南西北各一条，抽签选路。选择的路线不一样，碰到的圣僧也不一样，上山的顺序也会错开。到这时候剩下的其实没有多少队伍了，能上到几层就各凭本事。” 众人大致搞清楚套路之后，就计划上山。 公孙问，“那我们肯定挨不住一脚怎么办啊？” “也有观赛的。”无沙大师让众人不用担心，“观赛的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绝对不能出手干预，而且队伍之中必须有圣殿山邀请来参加佛法会的嘉宾。” 众人彼此瞧了瞧——哪个是嘉宾？ 天尊和殷候一撇嘴——嘉宾没有，恶霸有俩，要不要？！ 银妖王伸手抽出了一份请帖，顺手还一人一记脑瓜拍了自家酱油组，让他俩一会儿老实点别捣乱。 众人在山下的客栈先吃了顿饭，补充了一□□力，又休息了一会儿。等到了傍晚的时候，大部分来攻山的队伍都被赶下了山，本来圣殿山下绵延几里地的帐篷也大多数都被拆走了。 等上山的台阶上没什么人了，山上也传来了修帝利和牟帝利的询问，“还有没有人要上山？马上要关山门了！” 这个时候，开封众人才上了山。 来到山门口，修帝利和牟帝利一眼瞧见了霖夜火，都乐，“呦，这不是小霖子么？” 霖夜火笑眯眯给介绍了一下一起组队上山的三位队友。 牟帝利和修帝利上下打量了一下，都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挺像样。 “谁来挨一脚？”牟帝利指了指门口的空地。 众人都注意到了这位大师的确穿着一双非常大的铁靴子，走起路来地面都震颤。 小四子捧着脸，觉得这靴子能给自己当浴盆用，好大，这要是挨一脚不是要扁掉的么？！ 赵普正好站在最边上，就往空地上走了一步，对着牟帝利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来吧。 牟帝利别看是个出家人，对西域的事情显然还是非常了解，过来还对赵普点了点头，“原来是九王爷。” 赵普也很客气，挺恭敬地对他拱了拱手，“圣僧。” 牟帝利左右瞧了瞧，似乎在考虑往哪儿踹，“王爷千金之躯……” 赵普一抬手，那意思——要不你往这儿踹吧。 牟帝利看了一眼赵普伸到眼前的手，笑了笑，“那就莫怪了……” 说完，大和尚飞起一脚，对着赵普的手就踹了过来。 虽说众人对赵普是很有信心，而且赵普臂力惊人，应该是不会有事，但这一脚威力实在是猛，还是不免担心…… 但担心也没用，说时迟那时快，那只千金铁靴已经带着一股劲风踹到赵普跟前了。 就见九王爷抬手轻轻一托那靴子，四周围“呼”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圈……牟帝利的内力被瞬间化解了。 夭长天摸了摸下巴点点头——特训的效果看出来了啊，内力比想象中增加的都快！ 牟帝利看了看一旁自家师兄。 修帝利点点头。 牟帝利收回脚，嘭一声落到了地上，往一旁撤开一步，放四人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我俩不用测么？ 牟帝利和修帝利嘴角都微微动了动，瞄了一眼后头的天尊和殷候。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瞧了一眼，真实地感受到了“师出名门”的好处。 四人进山，银妖王将请帖递给了两位大师，示意他们是来观战的。 牟帝利取出带着别针的佛珠交给了妖王，并强调，“只可观战不可出手哦！” 别看他东西给的是妖王，话却是对着天尊和殷候说的。 两位老爷子还瞪了他一眼，吓得两位圣僧往旁边一闪。 银妖王回头瞪了天尊和殷候一眼——你俩老实点！ 俩老爷子也不做怪了，“哼”一声，跟着银妖王进了山门。 赵祯摇着扇子边走边参观传说中的圣殿山，公孙拉着小四子，跟着夭长天，身后还有打着哈欠的陆天寒，白龙王、以及带着邹良的无沙大师，还有一群欢奔乱跳的小孩儿。 牟帝利和修帝利看着浩浩荡荡的观赛群——这么多人啊……用不用管饭？ 第330章 330 地狱难度 展昭他们是最后一支进入山门的队伍, 等他们都进来后，修帝利和牟帝利就关闭了山门。 圣殿山的第一层聚集了不少人，剩下的都是高手了, 除去观赛的, 还剩下了八支队伍。 公孙还问呢，“不说是四个方向上山么, 八支队伍怎么分？难不成一边两个一起上？” 正好奇，就听一个声音传来，“总共四张签, 开抢了！” 说完, 就见一位一身白衣的高僧突然出现, 一抬手, 朝着空中丢了四张纸牌。 众人都一愣——现抢的么？ 几乎是同时各个队伍之中都有高手窜出来，跃到半空抢卡片。 不过就在众人手要抓到卡片的一瞬间, 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一众高手落到地上，都皱眉……手里抓了个空，空中也是一张卡片都没有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瞄了一眼落到身边的展昭。 就见展昭手里拿着四张卡片呢。 赵普看到就问，“那卡片都我们抢到了, 是不是只有我们一队上去就行了？” 展昭点头啊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那个丢卡片的白衣圣僧跺着脚说, “哎呀！都说了抢一张, 这谁家孩子怎么这么横？！” 那位大师还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好像曾经也有一个这样的人抢过所有卡片…… 他边说便往这边望了一眼。 先是瞧见了霖夜火，就笑眯眯招手，“哎呦小霖子来了啊。” 霖夜火给众人介绍, “鸿宇大师。” 众人都听说过, 这位大师也很有名气, 当然了, 圣殿山里没有没名气的神僧。 鸿宇大师看着拿着四张卡片的展昭，微秒地就觉得这娃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正疑惑，就看到了展昭身后的殷候和天尊。 鸿宇大师倒抽了口冷气，哆哆嗦嗦指着后头的两人，“你……你你你俩怎么……” 天尊和殷候都伸手一搭前边的白玉堂和展昭，一扬下巴，那意思——我家孩子，怎么啦？！ 鸿宇大师嘴巴形成了一个“哦”的状态，看着展昭和白玉堂的眼神，像是看着两个恶霸第二代。 这回连银妖王都有点好奇了，看着自家酱油组，你俩当年究竟在山上干嘛了？搞得人家过了小一百年还有阴影。 展昭见不让多抢，就将四张卡递到小四子跟前，示意他抽一张。 小四子抽出了一张很像银雪的白虎卡。 展昭将剩下的三张拿在手中，随手一扬。 瞬间，空中跃起几个人，显然是等着抢卡的。 可谁知展昭那一下只是虚晃，并没丢出去。 在那几个先跳起来的人跃到空中后，展昭才不紧不慢丢出了那三张卡片。 而这也导致，反应偏慢的几家，成功地抢到了卡片。 鸿宇大师看着展昭的一系列操作，只能暗中惊叹——太像了……实在是太像…… 当然了，展昭这个不经意间带点挑衅意味的举动，成功地惹恼了没抢到卡片的那四家。 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僧人过来质问展昭什么意思。 可刚到跟前，就听白玉堂冷冷来了一句，“规矩就是这么定的。” 鸿宇大师见天色也不早了，就挥了挥袍袖，“拿到卡片的四组留下，其余的都下山吧。” 但这招逐客令显然没有起到作用，好不容易成了剩下的八支队伍，结果刚进门就被人轰了出去，那哪儿行啊？ 不过这些人的不配合显然也惹毛了鸿宇大师。 大师脸色冷了下来，伸手一指山门，“我圣殿山延续了上千年的规矩，赶紧下山，莫耽误了时辰。” 几人还想争论几句，谁知忽然一道蓝色的火光从天而降。 鸿宇大师冷眼望过来，众人身后的山门也“哐”一声被打开。 展昭和白玉堂感受了一下，这位大师内力不低啊…… 赵普就低声问霖夜火，“那什么，这位大师圣山寺排第几？” 霖夜火瞄了众人一眼，小声回答，“前十都进不去。”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赵普心中有数了，“这攻山，简直是地狱等级的难度。” …… 武学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实力说了算。 那四支队伍虽然沮丧，但也只能乖乖下山。 剩下的四组队伍，分别手持一张卡片，朝不同的方向上山。 展昭他们观察了一下另外三方人马。 其实他们之间并不存在过于明显的对抗关系，毕竟是各自上山，真正的对手是守层的圣僧们。就算都能上到山顶，也看谁先到。 而另外三组里的两组众人都认识。 是辽国和西夏的高手，带队的正是耶律齐和李荣。当然了，这俩倒霉王爷的功夫是挨不住牟帝利一脚的，他俩也是来观战的。 代表两方出战的是西夏和辽国最大寺庙中的武僧，还有两国大门派万宗堂和幽兰教的几位高手。 不过展昭他们目测了一下，这两支队伍属于官方队伍，能力有限，估计走不了多远 而比较神秘的是第四支队伍，这一派的高手，第一次抢卡片的时候其实就最靠近展昭，只是手慢了一些。第二次出卡片的时候也没被展昭忽悠到，看起来相当的有实力。 而这帮人都一言不发，穿着黑色的僧袍，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一句话的交谈。另外就是，他们身后又三位观赛的人也很奇怪，都戴着佛脸面具。 展昭他们本来以为参加攻山的会有传说中骷髅教的人马，可找了半天，一个骷髅头都没找到。 不过么，一想到骷髅神教众人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圣山寺那帮糊涂圣僧挖的坑啊，害他们查了半天。 鸿宇大师大致又讲了一下攻山的规则，还有观赛之人不得参赛。 另外，大师还说，“前面的五层，你们的对手是不一样的，如果有能力上到第五层，那么从第六层开始，你们的对手就是一样的，分先后攻山。” 虽然鸿宇大师说得很客气，但从他的语气中，众人还是听出来一些意思——不觉得你们能上到第五层。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洁白的圣殿山笼罩在月光下，地面都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耶律齐就问，“连夜上山么？还是休息一晚等到明早？” 鸿宇大师一耸肩，“随便，你们现在上去也行，睡个两三天再上去也没人管。” 说完，大和尚晃着袖子走了。 有四个小和尚过来，给众人带路，来到了他们卡片对应的上山通道处。之后，小和尚们也都跑了，众人彼此看了看……完全没有人管诶！ 火凤说，“有爱凑热闹的和尚观赛，也会在上面等，不过前几层基本没什么人看，大家都是到三层以上才会有点兴趣。” 天尊和殷候这俩过来人也说，“那群和尚乱麻烦的，观战的时候还带花生瓜子。” 无沙叹了口气——所以连带观赛的都被揍了啊…… 银妖王皱眉瞧自家酱油组——你俩怎么这样啊？ 天尊和殷候一扭头，催促四个小的，“上不上啊？” 众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因为梵殿是有时限的，现在时间也还早，直接上第一层吧！ 四人都点了点头，一群人就闹哄哄地上山了。 第一层的台阶比较缓，走了没多久，来到了一处露台一样的地方。 当中有个荷叶形状的池塘，里面种了些莲花，还养了不少银色的鲤鱼……淡紫色的莲花正盛放，在月光下显得仙气飘飘。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地方。 在莲池的对面，靠山的地方有一座玉台，玉台上斜靠着一个弥勒，正摇着蒲扇，赏着月。 这位和尚从外表看，就与寺庙里的弥陀一般无二，也那么胖乎乎的，僧袍外面露着圆圆的肚皮，脸上笑眯眯的。 听到众人上山的脚步声，和尚朝这边望了一眼。 展昭他们当然第一时间问霖夜火这是谁啦。 火凤略紧张地说，“紫莲神陀。“ 众人都挑着眉——自恋？ 火凤神情却不像众人那么轻松。 紫莲大师挑起眼皮子扫了一眼，就乐了，“哎呦，原来是点不着火的小凤凰啊。” 众人都瞧霖夜火。 火凤脸都皱一块儿了——好气！ 邹良小声问无沙大师，“为什么说点不着火？” 大师笑了笑，告诉邹良，“紫莲是我家小霖子的克星。” 众人都惊讶。 展昭和白玉堂也看霖夜火——克星？ 霖夜火脸上那个嫌弃啊。 小良子似乎也知道这个，告诉小四子他们，“紫莲大师的内力属水的！” 众人一想——哦，难怪了，水克火么。 “可霖夜火的火不是天火么？”公孙虽然不懂武功，但火凤的火水浇不灭他倒是知道，所以才能烧掉雪中镜外面的那层雪。 无沙大师啧啧摇头，“那是因为雪不是水啊……而且水如果够大，火也是起不来，毕竟小霖子内力也就那么点。” 霖夜火回头瞄了自家师父一眼——你怎么向着外人啊！ 无沙大师笑得可开心了——我家小霖子越来越可爱了！赶紧去挨揍啊！ 展昭则是问，“那如果内力属水的话，玉堂岂不是能克他？” 众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白玉堂整条河都能冻上，水大能大到哪儿去？ 良辰美景几个小孩儿也聚在一起讨论，身后，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小声来了句，“小孩子的想法，就是那么天真……” 第331章 331 水火冰 四人闯关小队, 第一站面对的就是有“火凤克星”称号的紫莲圣僧。 这胖弥陀别看长得挺和气，但内力相当独特，善于控水。 水火相克, 就连霖夜火的天火对着紫莲大师的水都会点不燃，这就有点要命了。 四人小队的成员彼此看了看，水克火的同时，冰却能克水, 这一站不如让五爷上去试试？ 众人本来是这么想的, 虽说圣僧各个内力不低, 但能力肯定是层数越高越强。最开始几层要是可以就试一试单对单, 自多二对一，这样之后还有余力。要是第一层就需要四个一起上，那之后也不用继续往上闯了…… 小的是这么想，大的却在后边摇头。 天尊和殷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白玉堂见赵普和展昭都看自己, 觉得倒是也不妨试试…… 紫莲大师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想法, 微微一笑。 大师刚才看到天尊和殷候了, 也是一哆嗦, 不过发现了是观战的，心就放肚子里了。 因为观战的在闯关的时候绝对不能出手帮忙，不然闯关的资格就没了。 也就是说, 这会儿无论怎么挑衅, 那俩恶霸都得忍着。 圣僧们性格也各有不同，紫莲大师是属于比较皮的。 老和尚摇着蒲扇，观察了一下白玉堂, “喔嚯, 那白毛的徒弟倒是长得挺好看, 比他看着顺眼多了。” 众人听到这话还都懵了一下。 白玉堂眉梢微微一挑。 天尊也一愣, 转脸问殷候——他说啥嘞？ 殷候给了他个眼色——说你丑！ “呵……”天尊倒抽了口凉气——出道一百年了，头一回听人说自个儿丑。 银妖王也觉得不太对啊，他家小游虽然性格很不可爱，但是长得超级可爱！ 展昭和赵普则是默默后退了半步，觉得这和尚可以啊，一开口得罪俩，不止说小白堂好看还说小白堂的师父不好看。 霖夜火也瞅着紫莲——你亏心不亏心啊？！那几个老爷子除了我家胖和尚那都是武林颜值扛把子……虽说我家和尚现在胖了，但年轻那会儿也很能打…… 紫莲摇着扇子还美呢，“要说当年我是没有参加守关啊，才被那俩打酱油的得了便宜轻松上去了……” 众人都回头看天尊和殷候，果然，这俩脸上表情已经不好了，按照正常的脾气，两位老爷子是要上去一脚踹飞的。 不过后头无沙大师狠狠拽着两人——嫑给孩子们添乱。 “哎呀我说无沙师弟。”紫莲大师摇着蒲扇又逗上无沙了，“几月不见你怎么又胖了啊？” 大师一撒手，跺着脚指他肚子，“你好意思说我！” 这回轮到天尊和殷候拽无沙了——嫑给孩子们添乱。 银妖王在后边摇头。 公孙和几个小朋友都发现了大师的意图——是要激怒师父组合，要是能挑衅得他们出手，闯关就失败了！ 夭长天回头瞧了磨牙的三人组一眼，“啧”了一声——人爱说就让他说么，一把年纪了这么不淡定…… 这时，就听紫莲问赵普，“你我倒是没见过，哪家的啊？” 赵普心说西域还有不认得我的人啊？往身后努了努嘴，示意了一下自家师父。 紫莲一脸好奇地看了看夭长天，摇着蒲扇歪着头，“这谁啊？气质倒是跟酱油组挺像的诶，一样冒傻气……” 众人都张大了嘴——真敢说…… 夭长天和酱油组异口同声，“谁跟谁像了！你才冒傻气你个秃驴！” 无沙大师瞄了三人一眼——嫑乱骂！ 最后，四位老爷子都被惹毛了，指使自家徒弟，“给我揍那个臭和尚！” 紫莲大师一看到天尊和殷候生气又没辙的样子，就觉得爽，哈哈大笑着用蒲扇指了指几人，“无能狂怒！” 四人组回头瞧了一眼脸都快气青了的自家师父，都有点想劝劝这位大师——差不多得了啊圣僧，这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就不怕攻山结束之后被打击报复么？ 而那四位老爷子果然也是这么想的，那意思——你等着，等孩子们上第二层了就揍你！ 银妖王白了酱油组一眼——可见你俩当年多拉仇恨！ 夭长天觉得自己很冤枉——大爷我招谁惹谁了？！ 紫莲大师乐够了，就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鼓鼓的肚皮，从玉台上走了下来。 随着大师走下玉台，众人就看到他身后出现了一团一团的水珠…… 几个小孩儿也看到身旁一团团或大或小的水珠飘过。 这水量出人意料的小，众人本来还以为会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之类的，不过转念一想，电闪雷鸣那就是白龙王了…… 可这么点水……为什么火凤的火点不起来？想想那只大火凤凰拔地而起的样子，这点水不够看啊！ 赵普看看霖夜火，像是问——这点水至于点不着么？ 霖夜火对着众人摇头——嫑想的那么简单！ 而旁观的展昭则是觉得这是个白玉堂施展雪中镜的绝佳机会，这些悬浮在空中的水珠，直接就可以冻成雪中镜。 显然，除了展昭，白玉堂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 就在白玉堂释放出寒气的一瞬间，天尊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太天真。 经过之前的特训，白玉堂的内力早已今非昔比，那股寒气放出来，真就给人一种天尊亲临的错觉。 天尊也有些意外，一旁看热闹的陆天寒就有些吃味儿——明明是我外孙，偏偏哪哪儿都像那白毛！ 紫莲大师也被吓了一跳，还瞄了后头的天尊好几眼，看是不是他悄悄摸摸在用内力。 可当大师发现水珠并没被冻住之后，就大致确信了，这是眼前这个俊后生的内力，而不是那个白毛恶霸的。 展昭和赵普也看出了问题……白玉堂这个内力的级别，照之前的经验，眼前有条河都冻住了，可空中这些水珠还是水珠，雪中镜也没有形成。更离奇的是……不止没冰，连雪花儿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紫莲大师背着手，挺着肚皮，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莲花池，此时池子里碧波荡漾，鱼儿们还游来游去，莲叶莲花上，一片霜冻都没有，显然白玉堂施展内力的时候，避开了莲池。 紫莲大师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来了句，“小伙子良心还是不错的，跟那个白毛一眼，就嘴巴厉害点。” 展昭搞不清状况的同时还不忘替自家小白堂申辩两句，“嘴巴其实也不是很厉害，根本就没有讲话好不好！” 天尊在后边跺脚，“打架就打架，话那么多干嘛，罗里吧嗦！” 赵普小声问霖夜火，“为什么冻不上？” “问题就出在这个水里，你要不抓颗尝尝。”霖夜火小声回了一句。 赵普皱了皱眉——尝尝…… 展昭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身旁一颗水珠，然后沾了一下自己的舌尖。 砸吧砸吧嘴，展昭皱眉——怎么那么咸…… 几乎是同时，很实诚地吞了一口水珠的几个小孩儿都喊了起来，“哇！好咸好苦！怎么海水味儿……还有一股怪味道，这什么水啊？！” 白玉堂和展昭微微愣了愣，赵普也突然明白了，三人一起望向了地面。 地上铺着一种材质特殊的白色石板，邹良蹲下撬起一块儿来，发现下边竟然是一片盐碱地，那厚厚的盐巴还湿乎乎的。 众人可算明白了，这空中的水珠并不是水，而是浓盐汤啊。 展昭和赵普都觉得不妙，化雪都是往雪上撒盐来着，这儿的水，唯一能冻住的估计就是当间儿那个莲花池了，但白玉堂肯定不肯冻死那些鱼和莲花的。 连陆天寒都有些好奇了，伸手戳了一个水珠一下。 在极寒内力的作用下，水珠表面形成了一层霜冻，但里头还是没冻住。 这倒是让陆老爷子都吃惊不小——他虽然内力没天尊高，但介于冰鱼族的天分，他的寒气其实比天尊的要冷。天尊的内力是冻住空中的水汽的话，陆天寒的寒气可以冻住一切。但这个水里头不知道有什么，这么抗冻。 霖夜火也说，“不止抗冻，还抗火。” 说着，就见他指尖划过眼前几颗水珠……一道火光一闪就灭了，刺啦一声，空中就剩下了一道水汽。 无沙大师说，“自古以来，守这一层的都是水之内力的拥有者，因为在这一片区域可以将水的内力发挥到最高。” 妖王有些好奇地问天尊和无沙，“那当年你们到第一层是怎么过的？” 天尊和无沙都指了指殷候。 殷候一耸肩，表示——一脚踹飞！ 银妖王想了想，“那也让小猫崽上去一脚踹飞得了呗。” 仨老爷子都乐——那也得他踹的飞啊，紫莲内力不低，而且比上一任狡猾得多，小白堂和小霖子那都是老实人…… 果然，就在展昭和赵普相互看了看，想着要不然他俩出手解决的时候，就听紫莲再一次大笑，“唉，虽说在圣殿山我也排不上什么人物，但就凭我这内力，圣僧天尊之后，也不能奈我何，哈哈哈……” 展昭和赵普就知道不妙了，果然，一看霖夜火和白玉堂那个脸色——好气！ 而同样很火大的还有天尊和无沙，两位老爷子鼻子都快气歪了，心说这和尚怎么嘴巴那么碎啊！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夭长天却来了一句，“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啊……” 天尊和无沙都怒视他——你很烦诶！ 展昭和赵普都默默退后了一步，大和尚这招稳准狠啊，这下子非让白玉堂和霖夜火解决不可了。 可该怎么办呢？这俩能联手么？ 要说联手吧，这四人怎么两两联手都行，唯独白玉堂和霖夜火其实不是太对付……主要他俩内力是彻底相反的。一个冰一个火，只能相互抵消彼此扯后腿……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这俩不止内力相反，连性格都相反，这也是最近处熟了成了哥们儿，谁还记得他俩一开始相互瞧不顺眼那会儿么…… 展昭和赵普看着就着急啊——怎么办？ 随着时间越拖越久，空中的水珠也越来越多，这种不冻不燃的水越多，对白玉堂和霖夜火就越不利。 紫莲大师摇着扇子还挺得意。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知清楚，再别扭也得想法子合作了，先揍了这和尚再说。 火凤就瞧了白玉堂一眼，牙缝里挤出话来——冻得住么？ 白玉堂也看了看他——烧的着么？ 火凤无语，伸手又划拉了一把，火光一瞬就熄灭，只冒出来缕缕水雾。 白玉堂盯着那水雾愣了一会儿，忽然一抬手…… 随着一股寒意扫过，空中形成了两块薄薄的冰片。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一抬头，对视了一眼。 展昭和赵普也都是一愣，两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对啊！这水冻不住烧不着，但被火一烫会冒水雾。就跟煮一锅盐水似的，盐水会沸腾，冒出来的水汽里，可没有盐…… 几乎是在想明白的瞬间，就见霖夜火双手一分……两股火焰像是两条火龙一样窜出。 空中立刻接连不断传来“刺啦刺啦”的声响，那动静就跟有人一勺一勺往火上泼水似的……虽说火瞬间就灭了，但空中开始出现大量的水汽。 而紧随着霖夜火释放出一道道火焰，四周寒意顿起，空中的水汽瞬间结成冰晶。 后头，小四子一伸手，接住了一片落下来的雪花。 众人一抬头——来了！ 果然，此时风雪已起，四周围的水珠已经都被扫过的火光给烧没了，火与水相互抵消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水汽。 而更要命的是，那两条火龙钻入了石板之下的地里，瞬间，地面就跟开了锅的水似的，水雾蒸腾……瞬间，四周围冰镜罗列成功，雪中镜已成。 巨大的冰冻鲛人出现，一伸手，按住了目瞪口的紫莲。 “哎呀！”紫莲大师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俩小的竟然联手来这招……更没想到这个天衣无缝专克冰火的水阵竟然就这么被破了，另外就是…… 紫莲大师伸手摸了摸按着自个儿的鲛鲛的胳膊，感觉凉飕飕竟然是冰做的。 大师直嚷嚷，“作弊啊！说好了四个人通关的！” 鲛鲛伸手在大师脑门上弹了一下。 天尊和无沙这会儿可算气顺了，都笑话和尚。 展昭还帮着解释，“那是我家玉堂的内力！“ 紫莲大师被鲛鲛按住一顿锤，抱着头喊，“不打了不打了！” 公孙和孩子们本来都躲到夭长天身后准备看冰水火大战了，没想到和尚竟然直接求饶了——哎呀，意外的怂啊，刚才明明那么嘴碎。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有点泄气，不过本来就是闯关不是拼命，圣殿山上的都是前辈，五爷和火凤也不会真想伤到哪位圣僧，就收了内力。 鲛鲛一瞬间就变小了，落到紫莲大师肚皮上，还晃了两下。 大师盯着坐在自己肚皮上的小鲛鲛瞧着。 可随着极寒内力的撤去，鲛鲛也渐渐消失了。 “哎呀！”大师还想搂一把，“叫我抱抱，怪可爱的！” 五爷赶紧把鲛鲛给收回来了，心说这和尚怎么这样…… 大师翻身坐起来，看着也挺别扭。冰娃娃没抱上，水阵也被破了，眼看着第一层就受不住了。和尚撅着个嘴看着挺不开心的，嘟嘟囔囔，“哼……一时大意……” 展昭和赵普都问霖夜火，“这算通关成功了么？” 火凤觉得没那么简单吧，“老爷子内力不低……真要打起来没准还得费一番功夫，毕竟眼下只是破了内力的水阵……” 火凤话没说完，就见大师一扬下巴，“刚才那个娃娃给我抱抱就放你们过去！”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一起转脸看白玉堂。 五爷那个嫌弃啊——不要吧…… 紫莲大师讨价还价，“不给抱咱们接着打架！” 众人继续看白玉堂。 五爷考虑再三——要不还是接着打架吧…… 众人望天。 紫莲大师见众人不肯，就准备站起来打一架。 结果旁边有人踢了他一脚，“抱抱这个吧。” 大师一回头，就见天尊提溜着小四子递到他眼前了。 小四子被放到了大师肚皮上。 大师盯着瞧。 小四子抱着胳膊瞧了天尊一眼——什么叫抱抱这个呀？ 天尊对他使眼色——这老头儿就喜欢团子，你哄哄他，让他放人上山得了，他也好少挨顿揍。 小四子觉得这倒是也行，就回过头，对着紫莲大师一歪头，笑出两个小梨涡，双手一伸，“抱抱！” 大师立刻喜笑颜开，搂住团子之后站起来，乐呵呵跟众人说，“行啦，我这关算过了去第二层吧，小团子我留下当徒弟啦，走喽剃头去咯！” 说完，抱着小四子就要跑。 “唉！”公孙和小良子赶紧去追。 天尊一把拽住和尚脖领子，抢下团子丢给公孙，抬手就捶和尚，“竟然抢孩子！” 无沙大师忙来劝架。 公孙抱着小四子赶紧跑回夭长天身旁去躲着。 小四子也心有余悸捂着自个儿的脑袋——乖乖，第一层就差点被剃头，后边还有九层呢，多危险哪！ 第332章 332 神兽 霖夜火和白玉堂联手, 化解了第一层盐水的难题，老和尚也没过于为难众人，就让他们上二层了。当然了, 因为碎嘴和抢孩子，紫莲圣僧也没跑了，叫天尊按瓷实了一顿捶。 不过挨揍归挨揍, 大和尚嘴巴可硬嘞，直嚷嚷，“哼！第二层我师哥等着你们！” 这一声展昭他们都听到了, 好奇问霖夜火，“他师哥是谁呀？很厉害么？” 火凤一摊手，“圣殿山比他大的都是他师哥。” 第一层之上，是一条很长的台阶, 这台阶陡峭, 通往第二层。 众人走到台阶的一半左右，就看到了上方的建筑——竟然还是台阶。 而此时在台阶上, 站着个人, 众人猛一看被下了一跳，这人怎么这么“长？” 在半山腰长长的台阶上, 站着个不是太像人的人，这人本身就非常高，再加上戴着一个头冠, 冠上有两个很长的角，所以懵的一眼看上去非常“长”。 这人看着不太像普通和尚, 是不是光头没看明白, 因为头上戴着角。这个角是黑色的, 类似于羚羊之类的长角, 从头顶左右两侧往上，靠拢之后再分开，看着还挺重的。 此人脸型狭长，五官突兀，鼻梁上抹了一道白色的油彩。 脖子上挂着一串很粗的佛珠，黄白色的，类似于蜜蜡或者黄玉。 身材魁梧，上身光着，斜披着一件黑色拼布的袈裟，看起来特别破旧，但是还挺有范儿的。 宽松的黑裤，黑色的绑腿，黑色的僧鞋，手中拿着一根黑色的禅杖。 头上的角和禅杖似乎是同一种质地的，某种黑金，上面还有斑斑勃勃的银色划痕。 众人仰着脸看着这个半人半妖的圣僧，连白玉堂和赵普都忍不住夸一句——帅！ “喔！”小四子伸手按了按腮帮子，“好帅气！” 众人都瞧他，这白面团子审美还挺粗犷的。 人有异相必有奇能，四个小的自然第一反应就往后瞧自家大人——这位谁啊？ 天尊和殷候也一抬头，俩老爷子直望天，“这不是圣殿山神兽么……” 妖王还挺好奇，“神兽？可以养的那种么？” 酱油组都回头有些嫌弃地看他——你口味好重诶！再说你养得活什么嘞？百花谷的鸡都是放养…… 银妖王伸手揪住两人耳朵——你俩不就是我养大的？！ 天尊和殷候都甩头——乱讲！我俩自己长大的！你个只会做早饭的！ 这边正吵，就听到“哐”一声响传来，整个台阶都开始震动。 众人抬头往上望。 只见那个被称为“神兽”的圣僧低垂着双目，望着下边的众人。 展昭他们心中都觉得——这个和尚，看着好牛比…… 只是众人还没来得及感慨完，那圣僧突然很夸张地往后撤了半步，像是吃了一惊。 山下众人眨了眨眼，这个气质好像……有一股天然的二气…… 圣僧还揉了揉眼睛，盯着下边看了了一会儿，之后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然的笑容，“小游！” 天尊脸上嫌弃的表情更甚了几分，“嫑叫了，恶心死了！” “小游！”圣僧看到天尊那个开心啊，一个劲招手，那两根长长的羊角还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的，看得众人好怕这角掉下来……这么长这么尖，这要是从山上掉下去，万一扎到人那还得了。 “小游一会儿一起喝酒么？” 圣僧只顾着跟天尊聊天，似乎别的事情都没啥大兴趣。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通常老一辈江湖人，一半是看到他师父撒腿就跑的，剩下一半不跑的，里头有一半是跑不动的，反正……看到他师父开心成这样的，肯定没几个。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更何况这位长得也挺妖的，五爷决定好好观察。 展昭小声跟霖夜火打听，“谁呀？” “药乙圣僧，人称圣殿山镇山神兽。”霖夜火解释了一下，“之所以叫神兽，是因为大师这边少根筋。” 火凤伸手指了指脑袋。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接——少根筋？ 火凤点点头，“大师出生时因为头上长了两个骨角，身后还有一截尾巴，所以被当成异类，丢弃在荒野……是他师父药曲神僧上山采药的时候无意中救了他。 药乙大师性格比较单纯，有些像小孩子，而且他天赋异禀，虽说憨憨笨笨的吧，但是他有一种奇能，能听到别人真心的声音。” “真心的声音？”这回连赵普都好奇了，“什么意思？” 霖夜火想了想，给举了个例子，“比如说我真心想吃橘子，但是跟他说我想吃瓜，他会拿橘子给我。” 众人一惊——怎么做到的？ “说是能听到真实的心声。”火凤耸了耸肩，“就是因为这种天赋异禀吧，大师从来都不会被骗的。但是这个样子有利也有弊啊，大师性格又单纯耿直，所以经常就会跟人吵架，觉得人家说谎骗他。” “那他为什么看到我师父那么开心？”白玉堂好奇问，“因为也遇到了一样的傻瓜么？” “咳咳……” 展昭和赵普都差点笑出声来，还好忍住了，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火凤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啦，没听说过诶。” 众人又都转脸去看无沙大师。 大师倒是很淡定，来了句，“因为遇到个一样的傻瓜呀。” 赵普和展昭默默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似乎不开心，嘀咕了一句，“才不是傻瓜。” 众人都无语——你刚才自己也说。 五爷瞧别处——我说行，别人说不行！ 无沙大师见小白堂瞅着自己，像是说——这句不算，重新说！ 大和尚摸了摸脑袋，“因为天尊从来没骗过他，或者说，他没读到过天尊口是心非的时候。” 众人都摸下巴——这样啊，天尊的确也是不会说谎。 白玉堂则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真的假的？说他什么事儿忘了他从来没承认过。 众人都有些嫌弃地看他——你看你！不让人家吐槽你自己一个劲说。 后头，天尊自然不知道这边众人编排他呢，还嫌弃脸让四个小的赶紧踹飞了那神兽上第三层。 殷候在一旁抱着胳膊说风凉话，“不叙叙旧啊？人可拿你当知己。” “小游旁边那个骗子！”这时，药乙大师突然指着殷候开始说话了，“你怎么也来了？！ 殷候一边眉梢还动了动——小游旁边的？ 妖王和天尊则是瞧他——重点难道不是骗子么？ 展昭一听不干了，“我外公哪里有骗人？！” “他一直说谎！”药乙大师似乎对殷候意见还挺大，“小游在山上那会儿，他一直偷偷来看小游，还总骗人说是来找师兄喝酒的。” 众人都愣了愣，默默回头瞧殷候。 天尊也瞄了他一眼，妖王欣慰地笑。 殷候那个尴尬，对着几个小的摆手，“愣着干嘛，赶紧踹飞了那神兽上第三层啊！” 几个小的倒是也不着急，因为这位大师好像知道很多八卦的样子。 药乙大师还在坚持不懈地跟天尊叙旧，负责攻山的四个则是在商量，谁对付这位？ 霖夜火给出意见说，“这位不太好对付。” 另外三个都不意外——猜到了，这山上应该没有好对付的。 “关键是他知道你想干嘛啊，所以很难打！”火凤伸手指了指脑袋，“一般内力不够就要智取，但万一对方能识破你真正的意图，智取就不好使了啊。” 展昭他们三个都皱眉——这个的确……好难！ 银妖王问天尊和殷候，“那小可爱之前你们闯山那次有守关么？” 天尊和殷候都无语地回头看自家大人——小可爱……你确定？ “之前那次他没守关，是他师父药曲。”天尊说，“不过他应该比他师父难对付一点。” 殷候点头，表示很烦人，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这一站最适合出战的应该是…… 前边，赵普伸手一拍展昭，“这站你来吧！” 展昭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我？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觉得没准是个可行的办法，因为一个原因——展昭快！ 能预知招数也不一定就能防住，可以抢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就攻击，这样就算有预知能力也没用。 不过这任然具有一定的风险，因为圣殿山的神僧普遍内力都比这四人要高。 展昭抱着胳膊似乎也在考虑怎么对战。 作为一个小机灵鬼，展昭突然就有了个主意…… 对着自家小白堂招了招手。 白玉堂凑过去，展昭就小声跟他嘀咕了两句。 赵普和霖夜火也凑在一起听，都觉得这法子不错啊，可以试一下…… 后头一堆人再加上台阶上的药乙都好奇地看着围成一圈的四人——这是商量什么呢？ 商量完之后，展昭就小跑着上了台阶，对着圣僧说，“大师，我来挑战。” “哦？”药乙大师打量了一下展昭，觉得小孩子长得挺好看的，就问，“你是小游什么人呐？” “呃……”展昭倒是让问住了，自己是天尊什么人？他徒弟相好的？ 可这么想不能这么说呀，展昭回头瞧了一眼，看到自家外公了。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回手一指殷候说，“我是小游旁边那个的外孙！” 药乙还愣了愣，“小游旁边的……” 他又看了看天尊和殷候的方向，随后一惊，张大了嘴一个夸张的表情，“你……你是那骗子的外孙么？” 殷候那个气，就要过去直接踹飞他，不过被天尊和妖王拽住了。 展昭也生气，“我外公才不是骗子！嫑乱讲！” “他怎么不是骗子啦？！”药乙还不服气，“我还能举出好多好多例子呢！你要不要听？” 展昭还没回答，后头白玉堂本能地就来了句，“要……” 赵普和霖夜火都瞧他——看不出你个白玉堂，也这么八卦…… 五爷平时倒也还好，但听到殷候那些年很关心自家师父，就是心情很好。 药乙也很给面子，继续举例子“好比说，这个人说他不管小游了，要自己下山了，但是根本就没有走啊，而且他……” 话没说完，面迎面红光一闪。 “哇！” 众人一惊——殷候放大招了。 果然，空中出现了一个红光罩子，半个魔王闪眼看要爆了，还好被银妖王一掌给按住了。 妖王一边按住暴躁的殷候，一边对着前边展昭使眼色，那意思——你赶紧的，再这么下去你外公要拆圣殿山了。 展昭也受到了冲击，倒不是说他外公那点儿事情。老爷子外冷内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展昭还能不了解自家外公么，当时天尊那个状况，他当然会担心。 真正让展昭震惊的其实是妖王竟然能按住魔王闪……这个有点厉害了啊！ 这边妖王天尊尽量控制住殷候，旁边良辰美景大概饿了，小方正跟他们分点心吃。 小四子拿着块儿饼，边吃边问萧良，“小良子，那为什么要猫猫他们攻山，直接让尊尊和殷殷攻山不是更好么？” 几个小孩儿也都点头，“就是……” “而且可以名正言顺一路揍和尚。” “对啊，上山就醒了么，让展大哥他们旁观多好。” “这样还快！” “也不用这么忍着……” 小孩儿们聊着天，可没注意到旁边殷候已经不闹了。 抬头跟天尊对视了一眼，两位老爷子突然挺直腰板，伸手，“可不可以换人？！” 说完，一人拽一个，殷候拽过夭长天，天尊拽过陆天寒，“四个换四个！那和尚太磨叽了不带他玩！” 无沙大师扶额，“怎么可能换人！你们四个不要捣乱！” 展昭还回头看呢，“换人？” “喂！” 这时，上面药乙大师喊展昭，“小游旁边那个的外孙！” 展昭瞧了瞧他，微微一笑，往上跑了几级台阶，到了大师附近，背着手打量他，问，“你要不要听听，我心里在说什么？” 药乙大师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忽然缓缓地一偏头，脸上满是困惑的表情问，“你……为什么有两个声音？” 第333章 333 信与不信 展昭在第二层挑战药乙大师, 一登场，就把大师搞糊涂了。 当然了，后边围观群众也挺糊涂的。 殷候还问天尊, “怎么会有两个声音？” 天尊撇撇嘴, “谁知道他俩平时鼓捣些什么呢。” 殷候瞧了瞧天尊，“能鼓捣出什么来？” 天尊耸耸肩，“谁知道呢，不有个孩子么。” 殷候一惊,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天尊瞄他, “就那个看不见的啊！” 殷候有些无语, 后头妖王也抬手对着天尊脑袋，“啪”一记，“话讲清楚！” 天尊摸着后脑勺还挺委屈，“本来就是啊，那小鲛人不就是他俩鼓捣出来的么？” 殷候说, “那分明是你家徒弟的内力！” 天尊“啧”一声, “那透明团子脸蛋是有点像我家玉堂小时候, 但是性格微妙的结合了玉堂、你家猫崽子还有公孙家小团子，那个身材分明就是团子, 我家玉堂小时候哪儿有那么肉呼呼。” 殷候点了点头，“是有点像我家昭昭小时候……” 两位老爷子越想越气——明明那么可爱, 可偏偏看不见摸不着！ “什么有形内力, 就他俩自己瞧得见有形有屁用！”俩老爷子说完气鼓鼓，还瞪了陆天寒一眼。 陆老爷子一脸莫名, 身旁夭长天就觉得心累啊——不就上个山么, 费那老大劲啊, 这架势今晚又得熬夜了。 …… 那药乙大师听到的两个声音究竟是谁的呢？ 还真是展昭和鲛鲛的, 或者说……是展昭和白玉堂的。 大师自然是不知道这会儿鲛鲛就站在展昭身旁，就好像是白玉堂站在展昭身旁一眼。 五爷此时也在用心控制鲛鲛。 在有形内力的干扰下，展昭的“心声”出现了双重声音……这成功引起了药乙大师的兴趣。 老爷子背着手歪着头，打量着展昭，觉得真是个有趣的小朋友。 展昭想先试一下老爷子的功夫是怎么样的，就想着“从左边下手”随后一出手。 老爷子果然在展昭出手之前，往右侧一闪。 展昭摸了摸下巴——哦~ 展昭又想——从左侧出手。 可在老爷子往右侧一闪的时候，展昭出手的方向也是右边。 老爷子一愣，赶忙往后一仰。 展昭继续摸下巴，心说那只要出手和想的是相反的不就行了么…… 药乙大师微微皱眉，盯着展昭看着，终于是开口说，“你果然是那个骗子的后代！” 展昭望天，“你再说骗子真揍你了哦！” “哼！”药乙大师往后退了几步，一指展昭，“你别以为可以骗的了我，我已经想了一百年对付你的办法了！” 后头，妖王有些疑惑地问殷候，“你以前揍过他呀？” 殷候望天。 小良子他们几个都好奇，“那大师能预测招数，要怎么打赢他呢？” 殷候一摊手，“出手和想的是反的不就行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反的？ 小良子跑过来问，“要怎么反呀？” 老爷子伸手一拍小良子的脑袋，说，“左边。” 小良子本能地就伸左手一挡，但殷候轻轻拍的却是他右边。 小良子愣了愣，觉得是自己没准备好，就让殷候再试一次。 殷候抬手连戳了小良子三下，“左左右。” 但小良子还在反应的时候，老爷子说话的同时戳了三下右右左。 小良子就愣住了。 沈元辰和唐落梅也跑过来说想试。 可结果老爷子可以连戳带拍呼撸了几个小孩儿一圈，所有动作跟说的都是相反的，最重要的是当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停顿，仿佛连脑子都不用过。 最后一群小孩儿都恼了，围住殷候攻击。 殷候无奈看着一群抱着腿不撒手的小孩儿——你们自己要试的。 众人也都忍不住感慨——简直是“口是心非”的极致。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觉得好笑——某种程度上，药乙说的也没错，这位就是个大骗子。 其实殷候自己也是当年揍药乙的时候发现自己能这样做的，觉得也没什么难度。可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药乙只碰到过一个人可以做到完完全全的“口是心非”的人，那就是殷候。 如今展昭也是在交手的过程中，发现了这样的“方法”，觉得很简单么！ 银妖王笑了，伸手，摸了摸正被一群孩子“纠缠”的殷候的脑袋——酱酱就是这么无拘无束的。 一旁几位老爷子早已习惯了，殷候除了能内力循环，还有很多奇特的地方，这些展小猫基本都继承了下来，什么没法被点穴啊，穴位可移内力可逆，正着走倒着走完全没差别。 天尊抱着胳膊看着一群小孩儿跟殷候闹，心说——这不是很正常么…… 正嘀咕，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衣摆。 天尊低头，只见小四子伸出左手握着的小拳头，说，“右边！” 说完，小豆包拳就砸天尊左腿上了。 见成功了，小四子自个儿还愣了一下。 妖王立刻蹲下晃团子，“哇！宝贝是天底下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暴揍小游的人！” 天尊沉默片刻……伸手就要戳团子，银妖王赶紧护住——保护我方团子！ …… 前边，四个正攻山的就听到后头闹哄哄的，一起回头看了一眼，都叹气——就不能正经一点么……这帮人果然是来春游的。 展昭也懒得管后边那群闲人了，而是问前方非常得意的药乙大师，“你想了一百多年，想出什么办法来了啊？” “哼哼哼。”药乙大师从怀里摸出两个棉花团来，把耳朵塞住。 展昭以及身后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师。 大师塞好耳朵之后，对着展昭一扬下巴，“只要听不到，你就休想误导我！” 那这样你不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么？”展昭哭笑不得地问。 大师还挺实诚的，摇摇头表示——能听到你讲话，听不到你心声！酱紫刚刚好！ 众人想了想——虽说这个方法简单粗暴吧，不过因为殷候和展昭特殊的天分，已经让大师的优势成了劣势……这下扯平了，等于大家就都相互不受干扰……倒也是个办法。 只是……单纯的药乙大师估计也是没想到，他对面站着的可不是一只老实的猫。 展昭盯着大师看了一会儿，歪过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在跟他讲话，却没发出声音。 大师也歪过头，像是好奇——他讲什么了？ 展昭继续对着他说话，只张嘴不出声。 大师好奇得都不行了，拿下棉花团，结果声音又出来两个。 “哎呀！”大师立刻又拿棉花塞住。 可这会儿，展昭没张嘴，但大师却听到了声音……瞬间，大师混乱了。 后边一群正闹腾的老爷子就听到前方传来大师“啊啊啊啊啊”的叫声。 众人都一抬头，只见药乙大师一转身，踹路边一个石凳子，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众人都看展昭——你干嘛了？ 展昭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大师有点好骗…… 大师又跑上了几级台阶，觉得到这里应该听不到了吧，摘下棉花团掏了掏耳朵，却不知道鲛鲛正跟着他呢。 而且吧，白玉堂和展昭都能控制鲛鲛，这会儿展昭正让鲛鲛想菜名呢。 药乙大师左右瞧，什么地三鲜海三鲜，宫保鸡丁鸭血粉丝的……还尽是些荤菜。 大师被烦的直捂头。 众人都有点同情大师，都对着展昭摇头啊摇头——别欺负老实人了！ 展昭背着手望着天，就觉得心里一堆坏主意蠢蠢欲动，如果用上幻术的话，可以制造一百个声音一起报菜名……好想试一下精神攻击！ 展昭边想，边回头瞧了瞧白玉堂。 五爷直摇头，那意思——算了一会儿别真给整疯了！ 展昭克制了一下想搞事情的冲动，决定还是不要太过为难大师了。 让鲛鲛回来别再骚扰大师，展昭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可以过第二层了吧。 药乙那头也终于没有了耳边的声音，回头，幽幽地瞧了展昭一眼，问，“你是个厨子么？” 众人都扶额，大概能想象到展昭在大师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大师手中禅杖晃了个圈，随后在地面一杵，整个台阶又是一阵颤动。 白玉堂和赵普都意识到——别看有些缺心眼，这位内力是真的高！ 展昭之前练了那么久，自然也手痒想试试自己的内力有多少进步，能有个高手挑战下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展昭巨阙就要出鞘。 大师突然伸手，那意思——等一下。 展昭握着巨阙的剑柄站住了，不解地看着他。 大师犹豫了一下，掏出棉花团，似乎是决定要不要塞耳朵。 展昭被他逗乐了，摆摆手说，“大师你别戴了，我什么都不想。” 大师一愣，盯着展昭看，“什么都不想？” “嗯。”展昭让鲛鲛都回去了白玉堂身边。 在药乙大师的一生中，对战过不少高手，连心口如一的都没有几个，更别说什么都不想的了。老爷子这辈子都没清清静静地打过架，所以展昭说出来他自然是不信的，再加上……展昭还是“大骗子”的外孙，以及从刚才的情况看，是个小滑头。 大师带着满满的不信任，不过还是跟展昭过上了招。 老爷子抡起禅杖，展昭巨阙出鞘……两人就在陡峭的台阶上打了起来，正儿八经地打了个有来有回。 后方殷候摸着下巴点头，觉得昭昭内力的确是精进了不少，没枉费之前熬夜练功。 天尊则是看着挥舞禅杖的药乙……那缺根筋的“神兽”，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两人过了二十招之后，就见大师一收禅杖，哈哈大笑。 展昭瞧着他笑得头上的角直晃，样子还挺滑稽——还打不打了？ 大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开口说，“最后一招。” 展昭微微一愣，心说还没分出胜负呢怎么最后一招？是有什么大招么？ 后边三个也都彼此看了看，赵普和白玉堂都问霖夜火——这大师有什么绝招么？ 火凤倒是也没跟他打过，不过老爷子愣头愣脑的，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师举起手中禅杖横在眼前，对展昭说到，“最后一招，你若是能打中我，这一关就让你过！” 展昭一听，“一言为定” 众人就见他巨阙回鞘，跃起一招“山”字诀，对着那根禅杖就劈了下去。 而几乎是同时，交战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声音的药乙大师，清晰地听到展昭的心声——左边。 大师就是左手举着禅杖，展昭的剑也在剑鞘里。 如果这一招砸下来，展昭是砸左边，就一定会砸到禅杖上，那就碰不到大师，也就不能通关。可如果展昭骗他是左边，打的却是右边，那就能轻易碰到他，也就能闯关。 在这一瞬间，药乙大师要决定——是不是相信展昭。 说时迟那时快，围观众人就听到一声巨响，展昭这一剑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大师的禅杖上…… 展昭内力的确进步了很多，但药乙大师毕竟一百多年的内力，这一剑砸在了禅杖上，神兵相撞威力惊人，但展昭只是砸劈中了禅杖。 一剑之后展昭一个翻身落回了原地。 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都彼此看了看，刚才那一瞬间…… 良辰美景几个则是拽着老爷子们问谁输谁赢。 这时，就见药乙大师伸出左手，他的左手小拇指上，有一条划伤…… 小良子指着大师的手指，问，“所以碰到了么？” 小四子也问，“猫猫赢了么？” 天尊和银妖王都点了点头——展小猫赢了。 小孩儿们没想通，两公孙都没闹明白，“怎么砸到手的？” 殷候笑了笑，“因为他动了。” 小孩儿们都问谁动了。 在场观战的高手们都看到了，在展昭一剑朝着左边劈下去的时候，药乙大师微微地，将手中的禅杖朝着右边倾斜了一下。 因为展昭是从上往下劈的，禅杖如果是横着举，往右或者举平，这一剑都碰不到大师的左手的。但他却往□□斜了一些，砸中禅杖的剑也会往右滑过，正好划过他左手的小指……虽然剑并没出鞘，但也足够划出一道伤口了。 药乙大师看着自己左手小指上的伤口，沉默半晌，喃喃自语地道，“非人失信我，是我失信人。” 赵普和霖夜火也都问白玉堂，“展昭忽悠他了么？” 五爷却摇头，“没，猫儿从始至终都是盯着左边去的。” “那他算到大师不相信他，会往右偏？” 白玉堂也摇了摇头，“没，猫儿什么都没算，他就是单纯想硬碰硬试试自己的内力到什么程度。” 展昭那一下砸的胳膊还挺疼，伸手揉了揉肩膀——内力的确是进步了，但明显还不够啊。 药乙大师往一旁让开了路，示意众人——上第三层吧。 展昭笑眯眯就往上跑，寻思着，之后第三第四层可不可以站着看热闹？以及……山上有饭馆么？饿了怎么办啊？ 药乙大师看着展昭从自己身旁跑过，疑惑地看着他——这娃怎么又报上菜名了？莫不真是个厨子…… 白玉堂从他身边走过，摇摇头，“不是厨子，就是个吃货而已。” 大师一惊，盯着白玉堂，“你也会听心么？” 五爷微微笑了笑，指指前边跑挺急的展昭，“只会听一个人的……” 话没说完，被身后霖夜火和赵普推了一把，“赶紧走，别秀了！” 第334章 334 鬼僧 成功地闯过了两层之后, 四个小的都有点膨胀了，觉得比想象中要容易啊。 同时，跟来围观的众人也都觉得大师们虽然性格各异, 但都挺可爱的, 撒个娇卖个萌很容易糊弄过去的样子。 信心满满的众人来到了第三层，却发现第三层上一个人都没有，空空的石板地上，就当中有一口枯井。 众人四外瞧了瞧，都纳闷——莫不是天晚了，所以大师睡了？ 展昭、白玉堂都看霖夜火。 火凤一摊手, 这一片区域他平时没怎么来过, 圣殿山上有不少神僧他也不认识, 因为从来不出来见人。 而与三人不同, 赵普则是盯着那口井看……因为在这口井的井身上，刻着一个标志……黑底, 半个白色的、燃烧着的鬼面, 如同一个“鬼”字……这不是他师父白鬼王当年的军旗么？ 妖王问酱油组, “这井里好像有气息啊，怎么着这层守层的难不成是个水鬼么？” 天尊和殷候也挺纳闷的, 当年他俩闯山的时候没遇到过水鬼啊…… 两人就都看无沙大师。 大师摸了摸下巴，皱眉，自言自语说, “难不成是那个人……” 想到此处, 无沙大师回头看夭长天。 白鬼王这会儿正打哈欠呢，老爷子都困了, 有点后悔跟来, 要不回去睡觉吧明天再来？ 霖夜火也问自家师父, “什么人啊？” 大师低声说，“鬼僧……” “鬼僧？！”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从那口水井里，伸出来了一只苍白的手。 “哇！”几个小孩儿喊了起来，众人也都一惊。 那只手抓住了井口，很快就又伸了一只上来。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的和尚，从井里爬了出来。 这和尚看起来很年轻，二十来岁的样子吧，这会儿看着真挺像个鬼的，脸色灰白，都快跟僧袍颜色差不多了。长相不太像中原人，眼睛挺大长得倒是不难看，就是整个人丧丧的，看起来像个受气包似的。 这位爬出水井之后，坐在井边上下翻口袋，摸来摸去好似东西丢了。 众人都又默默地看了无沙大师一眼——这位“鬼僧”是什么人啊？ 无沙大师叹了口气，回头问夭长天——眼熟么？ 陆天寒也有些疑惑地看了白鬼王一眼。 夭长天皱着眉头仔细瞧了瞧那和尚，问——谁啊？ 众人倒是吃惊——不认识？ “到哪儿去了呢……”那和尚还摸摸索索找东西，似乎挺困扰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无沙大师叹了口气，咳嗽了一声。 但那和尚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大群人和大师的咳嗽声都没什么反应，好似完全听不到，就神神叨叨找东西。 公孙摸着下巴，觉得这位好似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 小良子好奇问，“大师你找什么呀？要不要我们帮你找？” 小良子这清脆的一嗓子之后，大师突然不动了。 众人都盯着他看——听到了么？ 大师定住了那么一会儿，就又开始找，嘴里嘀嘀咕咕，“大家一起找？大家一起……没有钥匙开不了门，明天大家一起死……” 众人都四外看——钥匙？这儿也没房子，这大师的钥匙掉了么？ 陆天寒却发现身旁打哈欠的夭长天突然愣了一下，就见他歪着头，仔细打量那个和尚。 就在众人想帮着和尚找钥匙的时候，夭长天突然开口说，“钥匙在吴浩那儿，被他吞了。” 众人都回头看夭长天。 那和尚手突然就一顿，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对啊，钥匙……吴守将……钥匙……” 和尚缓缓抬起头，双眼直勾勾地望过来，目光落到了白鬼王的身上。 他盯着夭长天看着，看得众人都觉得他可能会眼睛累，因为他根本就不眨眼的。 “吴浩……”赵普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了两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问那位“鬼僧”，“你是申守叶？” 众人都疑惑——申守叶是谁？ “吴浩和申守叶，是当年我师父北伐途中，潜山关的两个守将。”赵普皱眉说，“潜山关之战一直是个迷，潜山关有一扇万斤的石门，易守难攻，只要城门锁上，没有钥匙基本无人能开。当年潜山关，吴浩和申守叶两位名将带着三千死士守城，结果不到一天城门就开了，而两位守将和三千士兵全部消失不见了。潜山关的失守对于当时的战局基本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师父后来一路北上畅通无阻，跟这一关丢了有很大的关系。当时所有人都怀疑潜山关之中出了奸细，为白鬼王开了城门。但实际上……白鬼王出了名的不喜欢奸细，只要你是奸细，无论是哪一国的，都会被杀……所以奸细之说似乎是不成立的……” 众人都抬头望向那位大师，所以，眼前的这位大师是当年守城的将军之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如此疯癫…… “申守叶，人称妖将，师从西域妖僧，武艺极高，精通阵法。当时被认为是能抵御白鬼王北伐的最重要名将之一，然而他却消失不见了……”赵普对这位将军一直很感兴趣，看他身凭，虽然性格怪异，但的确战功卓著最重要是武功极高……不像是会弃关逃走的人。而跟他一起守城的吴浩，根据史料的记载是一位忠义无双的勇士，当年潜山关一战是战史之谜。如今当事人之一就活生生站在眼前，赵普自然很好奇……只是，这位好似神志不清，不知道还能不能说明白当年那点事。 “钥匙在吴守将那里……在吴守将那里……”大师依然自言自语，反反复复就重复这句话。 陆天寒微微皱眉，问夭长天，“你当年干嘛了？” 白鬼王盯着前方申守叶看了一会儿，开口说，“潜山关没有钥匙的话，是过不去的，绕道的话两边都是天堑，难走不说，费时费力。” “所以呢？”众人都看着他——你当年是怎么在一天之内就攻开了这不可能攻破的城门？ 白鬼王微微一耸肩，“我送了一百个之前城池里留下的难民过去，告诉他们，开门的钥匙，被吴浩吞下去了。天一亮，我就会攻城。”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白鬼王，“那，后来呢？” “你们觉得呢？”白鬼王看了看眼前众人，反问。 一众小的张着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都看着他——究竟怎么样了…… “吴浩是出了名的忠义仁厚，他让那些难民留在了军中，因为怕我会夜袭而误伤百姓，所以让他们住在了自己的军帐附近。当夜，那一百个难民冲入吴昊帐中，将他开膛破肚，寻找钥匙。”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白鬼王脸上露出一个带点妖气的笑意，反问，“有什么可惊讶的么？这就是人啊。” “那……钥匙真的在吴昊腹中么？”赵普问。 夭长天却摇了摇头。 众人都皱眉，“那……钥匙在哪儿？” 白鬼王望向前方还在喃喃自语的申守叶。 众人就听到鬼僧此时说的话已经变了，变成了，“守叶，钥匙你拿着，明日一早带着难民先入关……关上门后就别再开了，你我来生再做兄弟。” 众人听清大师在嘀咕什么之后，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吴昊将军早就准备好次日自己战死守卫潜山关，让申守叶带着一百难民逃入潜山关后关门。可谁知他当天晚上就被这些原本要保护的难民给害死了…… “那……之后呢？”众人都问。 “之后，那三千死士看到将军死状之后，自问以死守关为的究竟是谁？”夭长天面无波澜地说道，“等带着部下查探敌情的申守叶回去的时候，发现那些死士已经杀光了所有难民，一个个摘盔卸甲，跪在吴昊的尸体旁。” 说到此处，白鬼王抬头望向井边的和尚，“申守叶开城门，放走了那三千死士，自己跳下潜山关外悬崖自尽……看来是没死。” 听完这个故事，全员都是一副被震撼了全家的表情，当年的白鬼王风天长简直是疯批之中的疯批，邪恶到极致的同时又残忍到极致，但偏偏又对人性之恶了如指掌。 再一次抬头望向前方疯疯癫癫的大师，这位不知道跳崖之后是被人救了还是怎么的来到了圣殿山，当年那个经历估计三观都被震碎了，难怪整个人都不正常，成了鬼僧…… 站在最前面的四个人，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把赵普留在了前面。 赵普回头看看他们仨。 三人都对他点点头——那什么，这个归你！ 九王爷直扶额——这叫什么事儿啊！ 后头一众老人家都怒视夭长天。 白鬼王一摊手——人又不是我杀的。 众人都瞪他——因你而死！ 夭长天一边眉毛挑起来一些——确定？那群百姓是那群守将拼死保护之人，但他们却根本不相信那些将士。而那些将士们为什么要去保护一群根本不值得被保护的人？ 白鬼王伸出手指在耳边打着圈——残忍的是人心丑陋的是人性，每一场战争都是那么开始又是那么结束的，都这么打了几千年了，有没有我又如何，人会有什么变化么？ 众人都无语，特别是一群小孩儿，可能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光听就觉得受不了了，怎么会这个样子…… 小良子握着自家师公的手，仰着脸看着他的眼神特别伤心。 然而，众人又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自古以来，多少英雄好汉，都是死在自己保护的那些人手里的…… 人心并非全恶，但遭遇人心之恶的时候，申守叶选择的是打开了城门，放走了三千将士的同时，也放进来了白鬼王。他跳下悬崖的时候，可能已经疯了吧。 前边赵普更为难了，要跟他师父当年闯的那些祸相比，天尊和殷候那点仇家都不叫事儿……虽说他师父真正意义上早就不是风天长而是夭长天了，但换了心皮子没换啊，那点孽债真是无处不在。 就在九王爷想不出法子该怎么过这关好的时候，前方，申守叶的念叨却突然停止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开口，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浓重的杂音，听起来就像来自深井之中的鬼语一般，异常的恐怖。 “内力。” 赵普抬头，一看吓一跳。 就见这位大师双眼突然变成了灰色，整个人就像是从枯井之中刚刚爬上来的活鬼一样，“白鬼王！内力……” 赵普暗暗叫苦啊——之前两关明明都是傻白甜，为什么到了大爷这儿就变了这种画风？ 第335章 335 逃兵 攻山小队在第三层遇到了些“麻烦”。 赵普看着前方神志不清的大师直挠头。 后边观战众人也觉得难办, 这一关该怎么过？是跟大师比武么？以申守叶如今的精神状态，怎样算赢？他如果不肯让众人过去，难不成打死他么？ “阿弥陀佛。” 正在为难之际, 身后传来了念佛之声。 众人回头, 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站在他们身后。 这位大师穿着白色的僧袍, 年纪看起来非常大了, 自带着一股仙气。虽然看起来很老, 但双眼清澈有神，而且双眸是金色的。 众人立刻想起了一个名字——金眸圣僧。 大师突然出现, 一众老爷子都规规矩矩给他行礼, 连天尊和殷候都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圣僧跟银妖王互道了声问候，看样子还挺熟的。 金眸看到前方的情况, 苦笑说, “这第三关是我守的。” 众人听到此言一愣，一起回头——那刚才那段是怎么个情况？ 大师看着枯井旁的申守叶，“百年前我在山谷里捡了他回来，之后一段时间时好时不好的, 可随着年纪越大，执念反而越深了，最近疯的时间比清醒的时候都多了。” 众人听了都更不解了, 按理应该能该随着年龄越大越释怀才对, 怎么反而越来越疯了？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想跟孩子们动手了。”金眸大师指了指申守叶，“你们谁能把他度化了, 这关就算过！” 众人彼此看了看——要怎么度？ “就让他解脱释怀。”大师看着也挺无奈，“最好是别再找钥匙了, 我山上所有钥匙都被他拿来丢井里了, 山下人也天天骂街说有人专门偷钥匙。” 众人想象了一下这位大师挨家挨户偷钥匙, 然后跑来丢井里，倒是也蛮好玩的…… 九王爷觉得就离谱，这满山的得道高僧用了一百年都度化不了，他们要怎么度？ 金某大师瞧了瞧一旁的夭长天，“解铃还需系铃人么。” 众人都看夭长天。 赵普想了想，瞧自家师父——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鬼王看着还挺嫌弃，撇撇嘴——关老子屁事。 众人都瞧着他——你给人整崩溃了还不关你事？ 白鬼王望天——有什么可崩溃的？ 众人扶额——这位沟通不了。 天尊和殷候则是怀疑地看着夭长天，无沙大师也问，“你心不痛么？” 夭长天微微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胸口，陆天寒也瞄了一眼。 白鬼王伸手摸了摸，也有些纳闷——没痛诶。 众人这下都有点想不通了——外婆是最近心情好所以比较宠舅公么？以往白鬼王胡说点什么经常就心绞痛，这次为什么外婆不生气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赵普则是皱眉，他还是能理解他师父那句“有什么可崩溃的”的含义的…… 倒不是说白鬼王是他师父所以他向着夭长天。 战争本身是残酷的，人性这种东西，有好的一面自然有不好的一面，像吴浩那种遭遇绝对不是只发生过一次，但也绝对不是次次都发生。 兵荒马乱的战场上，的确有难民为了自保杀害守军，但也有百姓为了保护守军甘愿牺牲性命的事情呢。不能说有恶就一并否定了善，也不能有善就一并忽略了恶…… 但无论善还是恶，在赵普看来，这都不是三千将士弃关而去，申守叶开城门放白鬼王进关的理由。 那一百个难民可不可恶？可恶！该不该杀？该杀！ 但那三千死士为谁而战？当然不是为了这一百个该死的人了，而是潜山关后边数以百万不该死的百姓，这一百个难民能不能代表天下所有人的人性？当然不能！ 吴浩死的冤不冤？冤！值不值？不值！那他的死是谁造成的呢？精通玩弄人心的白鬼王？为了求生几近疯狂的难民？这两者当然有责任，但吴浩自己有没有责任？他为什么无条件地相信那些难民是善意的？为什么不做提防？ 而申守叶究竟在崩溃些什么？作为一个守将，真的会因为对人性失望而崩溃么？还不如说是因为吴浩这种死法他不能接受而崩溃，来的更有说服力一些。 就在赵普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前方申守叶的内力却在发生变化。 众人清楚地看到从他身后的枯井里，有黑色的内力在形成。 看到那股内力众人也都一愣——怎么这么像黑水宫的内力？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不妙——带毒啊！那内力带毒的！ 天尊和殷候还有无沙大师都皱着眉头看金眸大师——你搁这儿养蛊呢？这位怎么戾气那么重？瞧这内力多怨毒？！ 金眸大师也是直摇头——平时还没有那么严重，估计今天本尊驾到所以…… 众人瞧瞧后边的白鬼王又瞧了瞧前边的赵普——标准的师债徒偿。 渐渐地，申守叶的目光从无神散乱，到渐渐集中，最终，他的双眼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赵普身上。 后边，公孙有些担心了，这不要紧吧…… 不止公孙担心，邹良和赵祯都觉得不妙——这内力一看就剧毒啊，万一碰上怎么办？！ 不过赵普此时想的倒不是说他内力毒不毒，而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疯……如果症结找不到的话，哪怕打死他也无法让他释怀。 就在这时，后边一边拉着师公的手，一边踮着脚关心自家师父战局的小良子，就感觉自家师公的手一松。 小良子抬头。 夭长天伸手把徒孙提溜了起来，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话。 小良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夭长天把他放回地上，轻轻一扬下巴，示意了一下前面的赵普。 小良子立刻跑了过去。 赵普见徒弟跑来拽了一下他袖子，就弯腰。 小良子捂着他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赵普愣了愣，自言自语地说，“原来如此。” 小良子传完话就跑回去了，还是跑回他师公身旁，拉着手继续看比试。 一旁天尊和殷候都有些吃味儿，徒孙还挺亲……两人左右瞧了瞧，顺手抓了团子的手。 小四子心里可都是他家九九——看着好危险的样子！ 赵普听了小良子的话之后，似乎是心中有数了，他再望向申守叶的眼神，也没有了刚才的疑惑。 九王爷往前走了几步，后头赵祯他们几个就觉得心砰砰跳——嫑再往前走了，危险啊！ 公孙伸手抓过小良子，问他，“刚你跟他说什么了？” 其他人也都瞧着小良子。 小良子回头看看夭长天。 夭长天也没什么表示。 小良子就小声告诉公孙，“师公说，他当年带兵到潜山关前的时候，申守叶还没跳下去。他站在悬崖边，手里拿着钥匙，当时城门是关着的。” 公孙想了想——那当年申守叶开城门放走将士的时候，白鬼王并没有趁机攻城，而是后来申守叶自己给他开的门么？为什么？ 小良子接着说，“申守叶对我师公说，‘杀尽天下人！’，说完，把钥匙丢下就跳下去了。”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他竟然不止放白鬼王进关，还让他杀尽天下人？ 无沙和金眸两位大师都默默地念了声佛，所谓的“一念成魔”，大抵如此吧…… …… 前方一阵内力波动。 刚才众人都回头听小良子跟公孙的对话，赵普似乎是对申守叶笑了笑……等众人回过头来的时候，申守叶像是已经被激怒了。 狂乱的内力就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人。 众人都有些疑惑，这位究竟是哪里积累的那么多怨气？ “所以你当年有听他的么？”殷候和天尊还挺八卦地问夭长天。 夭长天一脸无语，“他算老几啊，大爷我后来也没去捡那把钥匙。” 众人都一愣。 天尊和殷候好奇看夭长天，“那你怎么开的门？” “一新亭侯劈开的啊，一座山门而已，至于么，鬼门关又怎么样？”白鬼王无所谓地说。 “那你早就直接攻城不就好了？”天尊和殷候都无语，“还放那些难民过去干嘛？” 白鬼王反过来问他俩，“那些难民有可能过去杀了吴浩抢钥匙，也可能跟吴浩联手设个陷阱引我进埋伏……两种可能都是存在的。”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张张嘴，竟无法反驳。 “他跳崖之前丢了把钥匙给我，而守军一个都不在，我怎么知道打开门后面有没有埋伏？”夭长天说，“当然是直接攻城啊，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听他指挥？” 天尊和殷候都叹气。 后方还在探讨原因，前方却已经打起来了。 申守叶内力极其狂暴，黑色的有形内力带着剧毒，所过之处地面上一道焦痕。 众人一看这位来真的，跟前面两关完全不同。 霖夜火也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也担心出事，展白两个则是表示——稳住，看看情况！赵普好像心里有数。 赵普避开两招之后，一抬手。 后边紫影就把新亭侯丢了出去。 众人都吃惊——要用新亭侯？ 只见赵普接住新亭侯之后，单手一甩……新亭侯瞬间醒刀，红色血脉显现的新亭侯配上赵普崭新的内力，让人耳目一新。 后头观战的三人都愣了一下——这个内力…… 天尊和殷候也都吃了一惊，无沙好奇问夭长天，“你家孩子内力怎么涨那么多？” 夭长天伸手一指展昭和白玉堂——就知道玩。 又伸手一指霖夜火——就知道臭美。 最后一指赵普，咳嗽一声——天天练功。 天尊和殷候都疑惑——前阵子不是一块儿练的么？ “难不成不睡觉都在练？”无沙大师问。 夭长天看了看旁边公孙。 公孙见众人看自己，就点点头，“嗯，晚上都在练。” 众人惊讶——这么用功？ 公孙微微一笑，“因为只是普通人啊。” 众人都一愣——的确，相比起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拥有特殊的血统，赵普虽然是皇族之后，但他确实只有普通人的血统…… 三位老爷子都看自家徒弟——果然努力才是第一位的！让你们三个浪啊！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瞧一旁……竟然偷偷用功！ 赵祯摇着头还真有点心疼，“九叔太操劳了……也要注意身体……” 后边公孙背着手“哼”了一声——有我在还能让他生病不成？！ 赵普可不客气，一新亭侯对着申守叶就劈了过去。 申守叶内力邪气，但赵普内力刚猛，随着新亭侯而出的是钢筋铁骨的万把利刃，黑雾中的妖龙鳞都炸开了，朝着申守叶咆哮而去。 后边众人都看愣了，金眸也吓了一跳——唉……别真打死了…… 两股内力相撞，一声巨响之后，申守叶被甩了出去。 不过从新亭侯落下的角度来看，赵普砍的似乎并不是申守叶，而是他身后的那一口枯井。 枯井被新亭侯一刀斩碎，等黑色的烟雾散去，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豁口，申守叶坐在远处的山边，而天空中，噼里啪啦正在往下掉钥匙。 众人都仰起脸，看着下雨一样掉下来的钥匙，不禁感慨——申守叶这一百年尽囤钥匙了吧。 申守叶坐在了钥匙堆里，受伤倒是没受伤，不过好似被刚才那一击给打懵了。 正如老和尚所说，这位时而清醒时而糊涂，这会儿好似是清醒点了，伸手摸了摸撞到山壁的后脑勺，有些困惑地抬头看了看前方。 当看到那口已经不存在的枯井，还有满地的钥匙时，愣住了。 赵普提着新亭侯走到他跟前，一抬手，新亭侯杵在了申守叶的眼前。 申守叶盯着新亭侯就呆住了，他抬起头，看着眼前低头看着他的赵普。 赵普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呼”的一声叹了口气，一抬手，给了申守叶一耳光。 这一巴掌打得又脆又响，后头看的人都倒抽了口冷气。 申守叶头一偏，就定住了。 无沙大师他们几个默默看了一眼金眸大师。 老和尚也张着嘴……看傻了。 “清醒点没？”赵普不紧不慢问申守叶，没等他回答，又给了他一耳光，把他偏着的脸给打正了。 展白霖三个直摇头，那意思——唉你悠着点……让你度化啊，这关咱还过不过了？ “度化？”九王爷似乎觉得很好笑，“解脱？凭什么？” 申守叶缓缓抬起头，看着赵普。 九王爷伸手拍了拍他脑门，“战场上就两种士兵，战死的，逃走的。战争的原因就两种，杀戮，保卫。” 说完，赵普手指了指身后的夭长天，“杀戮。” 又指了指申守叶，“逃兵。” 申守叶眉梢微微动了动，后边白鬼王倒是挺坦然地歪了歪头。 赵普对申守叶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起来，“你们活着不是为了解脱的，是为了赎罪，清醒地受煎熬才行！疯了，就是再当一次逃兵。” 说完，赵普对已经站起来的申守叶摆了摆手，那意思——行了没？行了就闪边去，大爷要上山。 申守叶乖乖就往旁边闪开了几步。 后边众人都回头看了看金眸大师。 大师深施一礼，示意众人——第三关，过！ 第336章 336 遗愿 顺利地通过了三关之后, 众人赶往第四关。 上第四关，就要绕一段前山的路。 众人走在台阶上，就发现山下, 两队人马正在下山。 从衣着来看, 正是李荣和耶律齐带的两支皇家队伍。 众人其实也猜到了，如果说其他关卡的困难程度跟他们这边一样, 那这两支队伍肯定是一层都上不去的。 但从山下的情况看, 只离开了两支队伍, 那表示还有一支还在山上。 这个时间都没下山, 除非是早早休息了准备明早在上山，如果不是, 那就应该是通过了至少两关了……表示还是有点实力的。 展昭边走，边抬头看了看月色……现在已经挺晚了, 一宿不睡的话，明天更上层会更难打, 而且高僧们肯定睡了啊，那就是以逸待劳。 四人小分队商量了一下, 老人家都是早睡早起，所以最好的攻山方法是晚睡晚起。 现在这个时间，要是能尽快攻破四五层, 那还能睡一会儿, 明早可以精神饱满直接上第六层。 虽说想法是好的吧, 但第四第五层要怎么样才能尽快通过呢？ 四个小的边想心思，就边听到后头哈欠连天的, 回头看, 几位老爷都困了, 只有小良子他们几个还精神抖擞。 陆天寒和白龙王他们跑去熟人那里借宿睡觉了。 展昭和白玉堂赶天尊和殷候也去睡觉, 反正他俩在旁边看除了吐槽啥都帮不上。 天尊和殷候才不去呢，这么好玩当然一场不能落下。 赵普也挺意外的，他师父竟然不困…… 只有拉着自家师公手的小良子才知道，夭长天早就困了，刚才走在半山腰的时候打瞌睡，差点直接掉下去。 不过刚才陆老爷子走的时候，他师公也没跟。 小良子美滋滋——果然师公还是关心师父。 天尊和殷候边走还边吐槽，嫌慢，问就不能两层一起打么，反正也就那样。 展昭他们合计了一下，好像目前为止遇到的高僧，内力他们单对单解决不了的话，二对一基本可以解决的。 四人边走边商量着一起攻上四五层的可行性，很快就来到了第四层。 随着层数越来越高，众人发现，层与层之间的高度也增加了。 第四层这里地方相当的宽敞，有一座寺庙坐落在山边。 这座庙看起来仙气飘飘，是圣殿山的那种风格，乳白色的墙壁和地面，四周围有莲池、还种着雪莲之类的植物，连趴在墙上的藤蔓都是白色云朵一样的。 五爷一上来就发现，这里非常符合审美！ “啊！”霖夜火刚上来就暗道了一声“糟糕”。 众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这时，就见从庙宇边白色的拱门里，溜溜达达走出来了一只白色底，银色花纹的豹子。 众人都愣了愣，然后默默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堂。 果然，五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这地方一切都长在五爷审美上…… 那只漂亮的豹子走出来之后，就坐在众人眼前，优雅地舔着爪子。 众人盯着这豹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个疑问——这是庙宇，豹子是吃肉的……那这位平日是谁在养的呢？难不成圣殿山上的豹子是吃素的么？ 众人都不禁好奇，这位的主人是他们要闯的第四关的守门人么？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人出来。 倒是那只豹子舔完了爪子，到莲池边的一块白玉石上趴着，轻轻晃着尾巴，抬起头，盯着傻站在庙门前的众人看着。 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无论喜不喜欢大猫，只要不瞎，应该都会觉得这豹子实在是太漂亮了。 众人都回头看霖夜火。 火凤直挠头，“要了命了！” 展昭他们几个都问，“什么情况？” “阿弥陀佛。”无沙大师伸手一指那只豹子，“那就是你们要闯的第四关。” 展昭他们都愣了一会儿，随后一转头，望向霖夜火——真的假的？ 霖夜火伸手按眉心，看着好似也挺为难。 银妖王也不解，问天尊和殷候——这位是谁啊？ 天尊和殷候都皱着眉头想着……好似也有点没料到。 倒是白鬼王觉得这豹子有些意思，问，“它多大年纪了？” 展昭他们也看不大出来，豹子寿命是不是和猫差不多？ 无沙大师回头看了看众人，指了指自己，说，“它跟我一样大。” 众人愣了一下，随后倒抽了口凉气——怎么可能？！ “啊！”天尊和殷候好似是想到了什么，“这就是那只不肯走的豹子么？” 展昭忙问，“什么不肯走的豹子？” 公孙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一只豹子能活那么久？是吃了什么仙丹还是哪个人给了它内力？” 众人都默默看公孙——豹子也可以接受内力么？ 公孙一摊手，表示只有内力是在他理解范围之外的，其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了。因为如果按照动物的年龄来算，一只大猫活一百多岁，岂不是相当于人活四五百岁，而且这只豹看起来多年轻啊，谁知道还能活多久……那岂不是长生不老？要知道历代帝王为了长生不老尝试了几乎所有的方法……秦始皇都没办到，这只豹子倒是办到啦？ 不过，显然此时的重点不是探讨豹子长寿的秘诀。 赵普问，“受关的是只豹子的话，我们要怎么过去？” 霖夜火扶额，“劝它离开这里，就算过了吧……” “为什么要劝它离开这里？”白玉堂有些不解，这地方这么美，跟这只豹子很配啊。 “你们知道它为什么一直在这里么？”霖夜火问。 众人都摇了摇头——为什么？ “因为在等人啊。”火凤颇为无奈地说，“这只豹子的主人是星月大师，大师小时候在山里救了一只很普通的白色小云豹，把它带了回来。那豹子是吃肉的么，庙里和尚都是吃素的……这小豹子特别乖巧，自己满圣殿山抓老鼠吃。可问题是，吃老鼠也是见血吃肉啊，老鼠也是一条命。圣殿山上一群和尚就开会，要怎么办呢？星月大师说，那就养到它大一些，放它回林子里去，所以小豹子就跟着星月大师生活在了这里。小豹子和大师感情特别好，大师练功的时候，小豹子就一直在他身边陪伴。不久之后，小豹子就长大了，它饿了会去林子里找吃的，吃饱了继续回来陪着大师。大师不知道是不是也太过喜欢这只豹子，所以每次练功的时候，都会分一些内力给它，希望它也能长寿一点，这样就可以陪伴自己更久一些……就这么着，一年一年过去。大师分给豹子的内力越来越多，这只豹子越来越长寿，而大师自己却意外病了。最终，大师在不到六十岁的年纪就过世了，豹子却一直活到了现在，比大师活了多近一倍的年纪。这六十年里，它都是饿了去山里吃东西，然后过来这里等着……山上的和尚想了许多方法，想让它回林子里去，但它就是不走。” 众人听完，都有些不解。 赵普问，“它乐意在这里就让它待在这里么，为什么要让它回林子里去？” 展昭也点头。 霖夜火一摊手，“据说这是星月大师的遗愿，也是他一辈子没解开的难题。” “大师的遗愿？”众人都回头看无沙大师。 无沙大师叹了口气，“星月说，因为自己自私，希望它能多陪伴自己一些时间，而让它活了那么久，结果自己先走了，却要它孤独地留在世间。如果它一直一直活下去，它就会一直一直等着自己，一直孤单地生活在这里。星月想让它回到林子里去，这样可以寻找自己的同类……可如果它真的找到了同伴，它的寿命又要比同类大很多，结果它可能会一次又一次地经历同伴离开，只留下自己的经历。所以星月一直都没解开这个难题……直到临终前一刻，他才做了决定，希望它能回到林子里去。” “也就是说，大师临终前做了选择，找出了自己的答案，让它留在这里和回到山林这两个选择，大师选择了让它回到山林去？”展昭问，“可是山上的高僧们试了那么多年，它都不愿意走？” 无沙大师点头。 众人都觉得莫名其妙，白玉堂笑了，“它要待在那里不是它自己的选择么？星月大师觉得自己有错，把它寿命弄得太长了，那大师怎么知道，这只豹子不喜欢长寿呢？” 展昭也说，“大师一直在替豹子做决定啊，为什么不让它自己做决定呢？” 霖夜火挠挠头，“山上的和尚都是这么想的，所以虽然时不时来劝劝它，但和尚们说死了它也不见得听得懂啊。但这一层是属于星月大师的，也就是说，我们要过这一关，是要过星月大师的关。老和尚的遗愿就是让它回山里去。所以我们要过关，就得完成星月大师的遗愿，让豹子回山林里去。”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霖夜火——这不是玩儿人么？！闯关还带帮人完成遗愿的啊？ 霖夜火一摊手——所以说麻烦了啊，这功夫好不好都没有用啊。 最后，众人只好将目光都投向了展昭——你不是大宋猫王么？这只也是猫，你想想办法沟通看看？ 展昭试着对那只豹子勾了勾手指，但豹子无动于衷。 众人都惊讶——竟然有不甩你的猫！ 展昭也伸手摸了摸胸口，觉得受到了伤害…… 一群高手都站在这仙境一样的庙宇前，对着一只差不多“成仙”了的豹子发呆。 身后一群老爷子还帮着出主意，天尊戳了戳白玉堂，说，“玉堂啊，这玩意儿那么白那么好看，要不然你带回开封府养吧！这样龙虎豹一套就集齐了！”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自家师父——我倒是想啊，你看人家想跟我回去么？ 殷候问，“要不用吃的引引看？” 众人叹气。 无沙摆了摆手，“其实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我们都用过了，它完全没反应的，就在这儿待着。” 这下可难住闯关四人组了。 四人走上前几步，盯着那只仰着脸看头上星斗的豹子。 四人很无奈，豹子却是很悠哉，轻轻晃着尾巴。 一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后头几位老爷子站得腿都麻了。 前边四个却是什么招都没想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呢？ 第337章 337 山林 圣殿山这些关卡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和尚们看人下菜, 好好的闯关从第三关开始走偏……从帮金眸大师解决鬼僧难题，到这会儿，跑来给星月大师完成遗愿。 对着眼前这只漂亮的白豹子, 众人也是没辙。 在所有人里，对这只豹子特别在意的, 就是白玉堂。 问五爷喜不喜欢这豹子？真心喜欢。 五爷为什么喜欢？除了他本身就喜欢猫、喜欢白色华美优雅的外表之外, 这豹子还让他想到一个人……他师父。 这会儿，月光下, 云豹趴在玉台上轻轻晃着尾巴的样子，特别像大雪夜坐在梅花树上，衣袂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的天尊。 那画面是白玉堂整个童年最深刻的记忆, 尤其是豹子的眼神……你说它孤零零一个很悲伤吧？完全没有，它好像什么都没想，没情绪也没感情，就是在等什么人。没有期盼没有失望，就这么一直等着, 仿佛他自己都已经忘记在等什么了。 五爷突然就领会到星月大师为什么想让豹子回归山林了，是不是就好比当年银妖王让他师父等他出生做徒弟一样呢？ 白玉堂对离别思念这一类的感情一直都看得比较淡, 因为他觉得，这世上一切的陪伴最终都是以分离做结局的。 最终不是你离开，就是你爱的人离开，所以五爷一直的宗旨就是能在一起就要尽量在一起，珍惜每一刻。 那么究竟哪里是这只豹子的归宿呢？ 白玉堂觉得，不是这座庙也不是哪座山，而是星月大师。有星月大师的地方, 就是这只豹子的山林……星月大师离开之后, 豹子已经无家可归了。 这就跟当年他师父的境况一模一样, 银妖王离开之后，就算有百花谷，天尊也没有家了。 妖王刚走的那段时间怎么样，白玉堂不敢说，但他敢说，自从自己跟着天尊住进百花谷之后，百花谷就又成了家！不止百花谷是家，陷空岛、白府、开封府，有他白玉堂在的地方，天尊就有家。 星月大师的遗愿与其说是让豹子回山林，不如说是，希望它能有个新家，这样它才能不孤独，哪怕以后还是有一天会分离。 想到这里，白玉堂突然问无沙大师，“星月大师平日喜欢做些什么？” 大师歪着头想了想，说，“嗯……坐在莲花池边抄经文……” 众人都点点头——真是个无趣的和尚啊…… 白玉堂听完，就站起来，走进了庙里。 展昭挺好奇，跟着白玉堂进了庙。 白玉堂的举动似乎引起了云豹的注意，又或者说，星月大师离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进这间庙里了，它也回头看了看两个人。 展昭跟着白玉堂进了庙。 就见五爷找到了当年星月大师住的房间。 大师房间里的物品没有动过，还保持着原样，笔墨纸砚被收在一个盒子里，摆在一个小茶几上。 五爷拿出砚台和笔墨，走了出去。 展昭好奇地在后头跟着。 五爷到了玉台边，用笔沾了些莲池里的水，滴在砚台里，磨了一会儿墨。 小豹子歪着头，看着他的举动，耳朵和尾巴都不自觉地晃动了几下。 最后，五爷用星月大师抄经文的笔蘸了墨，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两个字，伸手到小豹子眼前晃了晃。 豹子的目光就追随者白玉堂的手，看看他的手，又看看他。 五爷往后退了几步，豹子就从云台上下来了，一直跟着他。 白玉堂示意众人——上山。 那豹子一直就跟着五爷走，还不时地用鼻子拱拱他手。 等走出第四层，往第五次上的时候，无沙大师问，“唉！这怎么回事？” 白玉堂指了指跟着自己的小豹子，“这关过了啊，上第五层。” 大师直挠头，“不是说放归山林么？怎么把豹子拐走了？” 白玉堂微微一笑，伸手给无沙大师看。 就见五爷手心里，写着“山林”两个字。 众人都一愣。 后头妖王似乎被逗乐了，哈哈大笑。 白玉堂伸手轻轻摸了摸粘着自己的豹子，“这豹归我了，就是放归山林了！” 众人都愣了一会儿，无沙大师突然领悟，“放归山林……啊！” 大师一拍手，“原来如此！” 银妖王在后边边戳天尊边夸赞，“小白堂真是太可爱了！”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跑上去撩小豹子的尾巴。 殷候也点头赞叹，“简直是猫控的巅峰！” 展昭和几个小朋友都一起上去摸小云豹，小四子问它叫什么名字。 白玉堂想了想，说就叫星月吧，挺好听的。 良辰美景就挨个儿摸着小豹子的脑袋，叫它星月，展昭觉得是不是该叫星月爷爷啊……都一百多了…… 霖夜火觉得挺神奇，这豹子怎么就跟着白玉堂跑了呢？之前怎么撵它它都不走的。 “难不成山林是什么暗号么？”火凤小声嘀咕，不过也亏得白玉堂想得出来。 赵普笑了笑，“白玉堂用了以前星月常用来抄经的笔墨，在手上写的字，那豹子估计是闻到了星月的味道，所以就跟着跑了。而且么……和尚没准以前也在手上写过字，逗过它吧。” 说完，赵普还意义不明地嘀咕了一句，“这方面应该没人比他有经验了。” 展昭边呼撸星月漂亮的背毛，边微妙地觉得，白玉堂引走豹子的举动就像他平日对付天尊似的……先引起他的兴趣，然后一波带走！ 说到天尊…… 展昭看看云豹，又看看天尊……越看越像呢。 展昭就在那儿自个儿琢磨…… 天尊喜欢收集古董，喜欢收一些古早的东西，好似妖王就有很多古董。 星月大师喜欢在莲花池边抄经文……所以玉堂能把豹子带走！可能也是一个道理。 只要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就会引起豹子的兴趣，它就会跟着走，因为那才是它的山林，永远的。 而大师的遗愿就是希望有人能发现这一点。 天尊会找到白玉堂是因为妖王，豹子会跟着白玉堂走也是因为星月大师，是追逐消失的影子也好，听从一种本能也好。 但天尊跟白玉堂之间的牵绊却并不是因为妖王，他们永远会是师徒！同理，豹子也一样…… 只要在孤独的轮回中能抓住一只手，就能走出另外一条路！离开永远，不代表永远会消失，而是代表另一个开始。 也许，在这么多年以后，星月大师终于等来了一个能完完全全读懂他遗愿的人。 展昭边走、边想、边看一旁低着头，轻轻抚摸云豹耳朵的白玉堂。 月光下，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好看、清冷孤傲的外表下，有一丝不太容易察觉的温柔……小时候的他，是不是也这样站在梅花树下，看着树上的天尊呢？ 有一种强大是天生的，可以承载住近乎绝望的孤独，那是重新打开希望之门的一种善解人意。虽然从外表上看，跟善解人意完全挂不上钩，还会被形容成不近人情的面瘫…… 展昭跑上两步，跟白玉堂一起走。 白玉堂抬头看看他，眼里几分开心——猫儿！这趟值！ 展昭看着他笑了——明明是自己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灵魂，成了它的依靠，还觉得是自己赚了……小白堂算账其实也不是那么好的…… …… 虽然此时夜已深了，但攻山四人组拐走了云豹的消息还是传开了，圣殿山上睡了的和没睡的和尚都收到了消息，瞬间，山上沸腾了。 圣僧们奔走相告： “有个小伙儿把当年星月留下的难题给解决了，还把豹子拐跑了！” “这么厉害？！那小伙是谁啊？” “据说是小游的徒弟。” “骗人！不信！弥陀佛！” “小游徒弟这么可爱的么？” “难道不是小恶霸么？” “弥陀佛！” …… 随着圣殿山上一阵莫名的躁动，众人来到第五层的时候，发现山上有很多人。 第五层相比起第四层仙境一样的环境来说，显得普通很多，甚至有些破破烂烂的。 展昭他们一上来就皱眉——好乱啊，一间破庙。 其他人上来也都皱眉，这地方还背光，黑灯瞎火的搞得跟个废墟似的。 而半山腰上聚集了好些和尚围观，一个两个都好奇地指指点点，大概是在讨论豹子真的跟着走了。 山上嘻嘻索索的，天尊就对着上面吼了一嗓子，“烦死了！大半夜的不睡觉熬鹰啊！” 果然，山上的和尚们一哄而散，跑出去老远，有几个才仗着胆子又跑回来，继续张望。 天尊就撺掇殷候拿魔王闪丢他们。 好在妖王一人一边揪住耳朵。 见天尊和殷候被揪耳朵，山上和尚们都起哄，还有拍手的。 天尊跳着脚说要上去教训他们，和尚们又都跑出去老远。 展昭他们也无奈，这群和尚也是，想看又怕…… 山上山下正吵吵闹闹的时候，忽然就听“嘭”一声，前面破庙的门板被踹飞了出来，一个声音传出来，“吵死啦！” 随着这一声吼，山上和尚“呼啦”一下子又跑出老远。 展昭他们也吓了一跳，这一嗓子特别霸气，而且踹飞的门板“呼”一声就从他们头顶飞过去了。 众人都抬头看，就见从那座破庙里，打着哈欠走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穿着件黑色破僧袍，样子很帅气的板寸和尚。 这位看外表，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留着个黑乎乎的寸头，脸长得棱角分明的，还有点倦意，似乎是没睡醒。 攻山小队就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内力……这个内力级别相当高，这关看来是不好过啊。 众人都看一旁的霖夜火，询问此人身份。 火凤却是一歪头，显得也很困惑——这谁啊？ 这下倒是轮到其他人惊讶了——竟然不认识？！ 银妖王好奇问天尊和殷候——谁呀？ 天尊和殷候也挠头，这人以前从来没在圣殿山见过，是不是最近才来的啊？而且他好像真的只有三十多岁……还是个小朋友，竟然这么高内力？！ 众人又问无沙。 无沙大师“阿弥陀佛”了一句，也是一歪头——这小伙谁呀？ 那帅和尚抬头瞧了一眼，看到那么多人似乎有些困惑，搔了搔头想了想，“哦……说是有人攻山什么的？竟然一直上到这里？” 说完，就见他一挥手，“大半夜的，明早再来吧。” 他转身要回去睡觉，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晚上睡觉了？” 众人都一愣。 因为说这句话的声音……是邹良！ 霖夜火摸着下巴回头瞄着自家哑巴——你认识这个人？ 赵普也点头——听语气好像是认识。 展昭和白玉堂拉着云豹稍稍往旁边侧了侧，站到了观战队伍附近——预感这一层没他俩什么事儿。 听到这句话，那和尚也站住了，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似乎瞌睡也醒了。 随后就见他一回头，目光从赵普和霖夜火当中掠了过去，看见了站在最后面的邹良。 两相对视，那和尚突然笑了。 这位笑起来，嘴角出现了一条带弧度的皱纹，看起来有股子邪气。 众人实在没法把他跟和尚联系起来。 “长那么大了啊。”和尚转回身，含笑瞧着站在人群后的邹良。 霖夜火就眯着眼睛看邹良，一旁无沙大师直扒拉徒弟——你嫑一幅抓奸的表情。 “怎么不叫人啊？”那和尚双手揣在破僧袍袖子里，问邹良。 邹良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了他一声，“哥。” 众人都愣了——你不是独生子么？而且长得完全不像你哪儿来的哥啊？ 而那位被邹良称为哥的和尚则是满意地点着头，说，“乖。” 与此同时，众人仿佛能看到霖夜火身后蹦出来了火星子——不能忍！ 338、338 孤狼 邹良一声“哥”, 直接震惊了全村人。 不止霖夜火不干，赵普还不干了呢。 九王爷就纳了闷了，邹良四五岁就被从狼群带回来跟着他们四个一起长大的, 说话吃饭都是他们教的, 他是去哪儿认的这么个哥哥？再说了！他们四个都没被叫过一声哥, 凭什么呀？这像话么？！ 连公孙都好奇问邹良——要不要介绍下你哥？ 邹良看了看瞧着自己的众人，回答说, “他叫塞肖, 孤狼塞肖。” 众人都摸下巴, “孤狼……” 霖夜火更气了——外号竟然还有点拉风！ “他也是狼群养大的, 狼群等级森严，年轻的狼可以挑战狼王抢夺王位, 也可以自行离开组织新的狼群……但狼虽然是群居动物，也有那么一些另类的，喜欢独来独往，这种就是孤狼。”邹良大概解释了一下, “他原本也是塞勒狼群里的一员，很早就离开了狼群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啊。 不过赵普和霖夜火可不在意那位是什么品种的狼, 他俩就想知道为什么要叫哥？ 邹良看了看众人，说, “是他把我捡到然后带回塞勒狼群收养的，因为是一个狼群的所以大家都是兄弟啊，小时候经常能见到他，住在军营之后也时不时会在黑风林里碰面……不过我九岁那年他就离开黑风林不知所踪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了，塞勒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去了北方。” 九王爷更不爽了——在外面玩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竟然不回家跟家里大人讲，就不怕是拐子么，你个倒霉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默默看了他一眼——貌似塞肖才是人正儿八经的家里大人，你们四个才是奇奇怪怪拐孩子的吧…… 塞肖伸手摸着看起来有些“锋利”的下巴，一双眼睛扫视着跟邹良站在一起的一群人。 那个眼神，的确有些像打量着猎物的狼，这位不知道为什么，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相比起来，邹良身上的“野性”被压制得非常好，除了动真格的时候，平日并没有那么重的戾气。 而塞肖则是看着戾气相当重，一身和尚打扮都掩不住的那种，实打实一只人形凶兽的感觉。 霖夜火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自家师父，那意思——这位是刚出家第一天么？谁把他弄来的？ 无沙也搞不太懂，抬起头看了看山边还聚集在一起瞧热闹的几位圣僧。 几位大师小声说，“止修师祖前几天刚刚抓回来的，乱凶，刚来没几天就拆天拆地的，让他吃素他还闹脾气。” “止修抓回来的？”无沙大师惊讶。 止修师祖是目前圣殿山辈分最高年纪也最大的那一辈圣僧，平日都不怎么出来。无沙大师突然想起件事情，他去年见过一次止修，拿了块黑金巨铁，找了十几个铁匠打了一条很长的金刚铁锁链。无沙大师还好奇呢，问他干嘛打这么粗的链子，是要栓什么麒麟兽么？当时止修挺神秘地跟他说，要去趟北方，抓只乱跑的小狗回来。 大师打量着塞肖，心说——莫不止修就是去抓他的？那是抓了大半年么？因为据他所知止修去了北方之后，一直都没回来…… 塞肖打量了许久，一个个看过去之后，打了个哈欠，伸手挠了挠后脖颈子，问邹良，“塞勒怎么样了？第几代啦？” 邹良回答，“第三代。” “哦。”塞肖似乎心情不错，问，“快要第四代了吧？小狼怎么样？” 邹良点点头。 塞肖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等老子逃出去就去看看他们。” 邹良皱眉，“谁把你关在这里了么？” 塞肖伸手一指地面。 众人都低头…… 就见塞肖一抬手……地面上“哗啦”一声响，被拽起了一条胳膊粗的黑金铁链子来。 那条铁链将那座破庙给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圈。 众人都愣了愣。 塞肖一脸不爽地抱着胳膊看着那根链子。 霖夜火就眨了眨眼，跟哑巴一样的，给他画个圈他就不出去…… “那老和尚有点阴险！”塞肖撇撇嘴，边拿脚尖戳了戳那根铁链子，脸上很嫌弃，嘴里发出低低的喉音，就跟只不爽的大狗似的。 众人莫名觉得——还有点可爱…… 无沙大师戳了戳自家徒弟——你看呀！多像大狗啊！嫑瞪人家了！ 霖夜火斜了自家师父一眼，大师摸了摸胸口——小霖子竟然斜为师…… 展昭和白玉堂纯粹的看热闹心态，两人都觉得，所以上一关是大猫，这一关是大狗么？那要怎么办？也带走养么？ 白玉堂默默摇头——这个要养也是让霖夜火养。 赵普看了一眼霖夜火，那意思——你上我上？ 火凤刚想示意自己来，却听后头邹良跟塞肖聊上了。 “塞勒说你去北方干的事情很危险，那办完了么？”邹良有些在意地看了看那根铁链子。 塞肖想了想，就对邹良勾了勾手指，那意思——你过来，哥悄悄告诉你。 邹良下意识地就看眼一旁的霖夜火。 火凤也瞧他——你去啊！ 邹良就没动。 “哦~” 塞肖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霖夜火。 正当众人感觉气氛有些紧张的时候，塞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其他人，“对了，止修说，上山的人里有一个去过北方的人？” 众人都彼此看了看——北方是多北？北海么？ “石谷死丘。” 塞肖开口说。 众人更纳闷了——石谷死丘不是在圣山寺么？就在隔壁……怎么变北方了？ 而一直在后头听着的银妖王则是给出了反应，“北方石谷，不死沙丘？” 塞肖的目光就挪到了妖王身上，嘴角也显现出了笑容来，伸手一指妖王，“果然有大聪明，老和尚没骗我，你认得路么？”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妖王——这里头又有你什么事儿啊？ 银妖王的神情也稍微起了些变化，他半合着双目，看着塞肖，问，“小鬼，你打听不死沙丘做什么？” 众人都惊讶，甚少听到老爷子这种语气说话，强势还带点威严的感觉。 塞肖指了指脑袋，说，“我要找个人。” 妖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找谁？” “一个在我记忆里的人。”塞肖回答说，“他逃去了不死沙丘。” 妖王微微皱眉，也没说话。 “我跟塞夜不一样，我被狼群收养的时候已经三岁了，有一些记忆。”塞肖说，“我大致知道，我来自北方，跟父母还有一群人护送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到南方。结果路上有一个人杀了所有人，抢走了东西，我掉进了山谷，才被狼群叼走抚养的。” 众人都听明白了，所以他去北方是为了找仇人么？不过么…… 霖夜火问，“塞夜是谁？” 塞肖被逗乐了，看了一眼他身后。 霖夜火和赵普都默默地回头看了邹良一眼。 邹良觉得两人眼神都有点危险，就嘀咕了一句，“狼族里用的名字……” “那你之前不说？” “就是啊，没嘴啊？” 邹良还挺委屈——说哑巴的是你们说没嘴的也是你们…… “你们不是要过关么？”塞肖坏笑着跟众人打商量，“我让你们过去，你们告诉我怎么去不死沙丘，怎么样？” 众人都回头看妖王。 妖王也不说话，似乎是在考虑什么事情，良久，他问塞肖，“你还记得你姓什么么？” 塞肖摇摇头。 “那你父母是送什么东西去哪儿么？”妖王继续问。 “一个盒子，我记得有明黄色的绸缎裹着，绸子上有紫色金线绣的龙，看起来很精致。” 塞肖这句话说完，赵普就微微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赵祯。 赵祯这趟上山全程都还挺乖的，这会儿本来都困了，但这句话他听到后也精神了起来。 紫色龙纹是他父皇喜欢的纹饰，很多重要的东西都会用紫色龙纹的黄绸子包裹，有这块绸子包裹的，表示是要直接送到他父皇手中的东西。 赵祯和赵普叔侄俩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件从北方送来的东西，本来是要交给先皇的？ “那么，你要找的那个凶手呢？”妖王显然是知道一些内情，问的也比较仔细。 可是算算时间，塞肖看着也就三十多，他三四岁那会儿遇到的事情，妖王不应该会知道啊……还是说跟那个什么不死沙丘有关系？ 这个塞肖身上疑团重重，从他的年纪看，比邹良大了十多岁……那为什么他不教邹良说话呢？而是直接将他交给了狼群抚养。还有就是他自己是怎么长大的，这一身功夫根本不可能自己独自练就，以及…… 赵普之前也觉得邹良挺神的，也没个师父教，武功却一天比一天好，会不会跟这位“兄长”有关系？ 介于邹良是“哑巴”，不问他他也不会主动说，搞得赵普觉得有必要回去叫上其他三兄弟好好问问他。 …… 妖王沉默了一会儿，见前面展昭他们都看着自己，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都惊讶——答应了？！ 天尊和殷候都很在意地回头看妖王——是什么事情？ 妖王突然笑了笑，开口问，“你千里迢迢把他抓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么？”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听到山上传来了一声“阿弥陀佛”。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位老和尚正站在山崖一侧的断壁上，望着山下的情况。 展昭他们看了看霖夜火。 霖夜火点点头，那位就是止修圣僧。 听对话，大师和妖王肯定以前是认识的，而且感觉大师跑去把塞肖抓回来放在圣殿山上守第五层，就是为了等妖王来。 止修低头对塞肖说，“你就跟着他们走吧，以后的事情就听那个人的。” 边说，边一指银妖王。 塞肖见能走了，就指着那圈铁链子，“那赶紧拿开啦！” 大师微微一笑，“都说了你好歹交个朋友，让朋友帮你拿掉不就行了！“ 塞肖直跳脚，“老子有的是朋友！” 大师叹气，“说的是人类朋友！不是那种危险的动物” 塞肖一撇嘴，“人就是最危险的动物啊，你个臭和尚！” 老和尚也不乐意了，“你自己想办法！” 说完，一甩袖走掉了。 塞肖气哼哼，最后只好看邹良。 邹良背着手看着那根铁链子。 霖夜火也觉得有点意思——要是在邹良身边画个圈，让他别动，他真的就会不动待在圈里。 当然了，也不是谁画都好使，反正霖夜火画是好使的。 可这个圈也不是定身法啊，只要邹良自己想，还是可以跑出来的。那为什么塞肖那么高的内力，用铁链子绕了个圈他就出不来了呢？ 这方面赵普比霖夜火更清楚一些……可能是源自于狼的某种天性，邹良小时候特别讨厌铁的东西，尤其是铁链铁笼铁圈之类的。 大概是因为狼群在大漠本来就没天敌，唯一能伤害它们的除了拿着铁器的人，就是人类设下的铁质陷阱。 刚被带回军营那会儿，因为邹良伤人，所以欧阳老将军把他关在铁笼子里。那可真是没日没夜地吵……但是如果跟他说好，只要出来乖乖不咬人就不关他进笼子，他就会很听话。 邹良被带回人群中的年纪相当小，所以他的野性很快就消退了。 但塞肖显然不是……这位好似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归人群。 塞肖指着链子示意邹良给他拿开。 邹良看着还挺听这位兄长话的，就想过去帮他把链子抽走……可还没等他手碰到铁链。 忽然，那根黑色铁链子变红了，一股热意袭来。 邹良立刻一收手，回头看了霖夜火一眼。 塞肖也一愣，盯着那根链子看着。 不一会儿，那根烧红的铁链化作了铁水流走，四周围的草木被烧得“刺啦刺啦”作响。 火凤嘴角微微挑起几分，对着邹良勾了勾手指头，那意思——回来回来。 邹良就退回去他身边了。 塞肖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的互动。 赵普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深夜了，在天亮前顺利过了第五层。因为之后第六层是所有队伍一起过的，换言之，如果对方先到过了第六层，他们也不需要过，直接上第七层就行了，反之亦然……所以争取时间在这里没多大意义，还不如休息一下积攒体力。 询问了无沙大师，大师也同意，带着众人去了附近的一处庙宇休息。 众人攻个山也算有点收获？得了只大猫还得了只大狗。 只不过得着猫狗的双方心情不太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给星月撸了一遍毛，美滋滋让它趟床边休息，展昭还时不时伸手抓抓星月的耳朵，相处融洽。 而霖夜也睡了，不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耳朵就竖着听外头邹良和塞肖聊天，两兄弟还有说有笑的。 对面屋公孙翻了个身，拽了拽坐在窗边，隔着窗缝往外瞧的赵普，“睡吧，人兄弟俩分开那么久，总得叙叙旧不是。” 赵普关上窗，躺回去，戳了戳公孙。 公孙这会儿正搂着小四子准备睡了，回头瞧他。 赵普小声说，“关于紫金龙纹的绸子……有件事情其实赵祯都不知道。” 公孙挺好奇，“不是说那纹饰是先皇爱用么？” 赵普点点头，小声说，“但是这个龙有不同，有的龙有牙齿有的龙没有。” 公孙不解，“有什么区别？” “赵祯应该只见过有牙的那种龙纹，这种是正常的，基本都是取物的。”赵普声音压得很低，“但无牙的那种是取命的，也就是要包着人头回来的。” 公孙睁大了眼睛——那是先皇派出去暗杀什么人的么？ 赵普略微还是有些担心——希望事情不要变得太复杂吧。 339、339 求鱼 闯关顺利还意外得了一猫一狗的众人, 一晚上休息的挺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众人在一阵喧哗中醒了过来，开门出去一看, 就见门口排了老长的队伍, 妖王正摆摊做煎饼呢, 一群老和尚排着队正等早饭，有几个已经吃上了, 赞不绝口。 展昭看着长长的队伍, 心说不是吧……这要是排队要排到什么时候, 还上不上山了？ 正着急, 就感觉衣服后摆被拽了拽。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只见小四子和小良子一人拿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他俩。 两人接过来一看, 发现是煎饼。 小四子拉着他俩的手带他俩到了屋后。 后边，赵普和霖夜火都已经吃上了。 小四子说，“妖妖说，用煎饼把人都骗下来, 你们现在上山，要是上面的关卡没人就赶紧溜上去！” 展昭他们一听——好主意啊！ 四人拿着饼赶紧开溜。 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儿继续去卖萌拖住来蹭早饭的圣僧们。 等天尊和殷候睡醒了出门, 就见院子里那个闹腾。 天尊顺手把一旁正指挥和尚们排队的小四子提了起来，问他, “干嘛呢这是？” 小四子捂着天尊的耳朵叽叽咕咕把他们制定的计划一讲，还说小良子他们都去各个山头叫大师们下来吃饼惹！ 殷候 一听就笑了，“费那个劲干嘛？” “就是！”天尊也点头，“全部揍趴下不就没人守关了么！” 说完，就往人群的方向走。 和尚们本来排着队吃饼，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小游来啦！” 结果“呼啦”一声, 人群散了个干干净净，和尚们都跑没影了，就留下还拿着锅铲的妖王。 孩子们一大早去拉了半天人，结果一下都么了，急得直跳脚。小四子抓着天尊的胳膊就要往他肩膀上爬，嘴里抗议，“尊尊讨厌！讨厌啦！” 天尊一边承受小团子的豆包拳，一边被其他几个生气的小朋友围住抱腿。 殷候赶忙往一旁退出几步，跟白龙王陆天寒他们站在一起吐槽天尊。 银妖王也拿着锅铲不满地看着多出来的一堆食材，“浪费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妖王抬头望向几位准备上山继续看热闹的老爷子，“先别走，给我把这些吃完再走！” 几个老爷子一惊，后退半步，就发现身旁人影一晃……原来是天尊已经“负重”逃走了。 其他老爷子都说帮妖王去抓天尊，也一溜烟跑没影了。 妖王那个气，拿着锅铲四外瞧了瞧，发现一旁桌边，赵祯公孙他们都还坐着呢，一人拿着一个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 妖王微微眯起眼，问，“你们够了么？” 公孙赶紧点头，赵祯指着南宫，表示他还能吃俩。 南宫一脸无语。 妖王叹了口气，觉得食材该浪费了，却见一旁凑上来个人。 妖王回头。 就见塞肖探头过来，鼻子动了动，似乎是闻了闻，一歪头觉得不赖，对妖王说要吃饼。 妖王给他做了个大的。 结果塞肖两口就吃完了，舔舔嘴，“再来十个！” “哦？！”妖王脸上出现了笑容，开开心心做饼。 赵祯和公孙趁机就溜了。 昨晚跟塞肖聊天睡晚了也起晚了的邹良走出房间，就见院子里只剩下妖王在做煎饼，塞肖蹲一旁正一口一个，其他人则是踪迹不见…… 邹良也跟妖王要了点吃的，就上山寻霖夜火去了。 …… 攻山小队边吃早饭边上第六层，本来想着没准运气不错，守层的圣僧都被妖王的早饭给引走了。 可谁知刚走了没多久，就听身后“呼啦啦”脚步声，跟有一大群人逃难似的。 众人疑惑地一回头，好家伙，从山下冲上来一群老和尚。 四人赶忙往山边一闪，人群一下子就过去跑没影了。 人群后，还跑上来了背着良辰美景的天尊。 看着挂了一身小孩儿的天尊，众人也挺好奇，这是个什么造型？ 天尊无奈地跑到了四人身后，甩甩手。 良辰美都被抖了下来，还有小四子抱着胳膊呢。 天尊伸手提溜着脖领子把团子提了起来，跟另外三个放到了一起。 良辰美景都气鼓鼓看着天尊。 天尊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伸手，捏了捏小四子的腮帮子。 小四子撅个嘴。 这时，后头公孙上来拍了儿子一记屁股。 小四子仰脸看看他爹。 公孙眯着眼看他——怎么跟天尊闹脾气？ 小四子揉揉屁股瞄了天尊一眼，凑过去拉手手。 天尊见团子消气了，就往一旁一伸腿。 刚走上来的殷候被他绊了个趔趄。 最后上来的是正剔牙的塞肖和心情甚好的妖王。 妖王边走边夸塞肖好饭量啊，一顿竟然吃了五十个饼，塞肖说这算什么呀，一只鹿都吃得下。 赵普听到了就有点分心，这个饭量好像还挺适合军营生活的……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眼想入非非的赵普——你就不怕他把你军营的马都吃了么？ “咳咳。” 这时，无沙大师咳嗽了一声。 众人都回头，大师伸手指了指前方。 再往前看，就见在不远处，有个和尚站在那里，正在吃煎饼。 这位大师看起来瘦巴巴的，长得也略有点……诙谐，眼歪嘴斜吊儿郎当的，而且看起来一吹就倒，晒得还很黑，脑门锃亮。 攻山小队那三人都去看霖夜火——这谁呀？ 霖夜火小声说，“求鱼大师。” 众人听着名字都觉得挺形象的，“犰狳”？是有那么一股慵懒的样子…… 霖夜火“啧”了一声，瞥了一眼身旁三个，“小心挨揍！” 展昭他们都问，“很厉害么？” 火凤望天——都第六层了！ 那位求鱼大师吃完了饼，边赞叹好吃，边揉了揉肚子，抬眼望过来，“哎呦，小霖子有阵子没见了啊，这么久不来圣殿山，听说你搬去开封住啦？都说你有相好的了是不是啊？” 众人瞅着这位大师，还挺八卦的么。 火凤抱着胳膊还问呢，“大师守这关么？” “嗯。”求鱼大师点点头。 “那其他人上来过了么？” 老和尚直摇头，“没呀，就你们第一波，听说另外还剩下一个队，估计人家在山下观望呢，你们上不去他们才来，你们要是上去了他们好讨个便宜。” 火凤暗暗“啧”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都看了看赵普。 两人看赵普是想确认一下，因为他俩觉得这位大师内力好似并不是太高。 正巧，赵普也有这种感觉。 这位大师看起来相当普通，也不是那种隐藏内力或者内力高到天尊殷候那样感受不到的……这位大师感觉内力方面跟他们差不多。 可这样一位“普通”的大师，为什么会守第六层呢？而且霖夜火明显对他有所忌惮的样子。 …… 银妖王问天尊和殷候认不认识。 “他之前好像就是守的第六层。”天尊指了指殷候，“被老鬼揍的挺惨的。” 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摸着下巴瞧着那和尚，半晌，问天尊，“有么？” 众人都一惊——老爷子不记得！竟然有件事是天尊记得很清楚但殷候不记得的。 连展昭都好奇瞧着自家外公——这么古怪？ 求鱼大师瞧着眼前四个小朋友，看着心情还不错，就问，“你们四个，哪个是那胖子的后人啊？” 众人都指霖夜火。 火凤望天，心说要是我他还会问么？ 无沙大师也挺不满——贫僧也只是微胖！ 后头一群老爷子倒是都伸手，指着展昭。 展昭回头瞧了一眼，伸手一抚胸口，“说我么？” 人生头一次被称赞“胖”的展昭脸上刚绽放出一个笑容，就听一旁白玉堂提醒他，“是胖子之后。” 展昭那笑容绽放了一半就僵住了——切！ 小四子默默跟殷候拉住手——怎么着？还不准小时候胖了么？！ 后头妖王也说，“我们家酱酱八岁之后就不胖了！” 小四子一抬头，“真的么？” 一众老爷子都对着他点头啊点头。 公孙在一边儿子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摇头啊摇头……想得倒挺美。 …… 听求鱼的要求，似乎是想让展昭去挑战。 天尊也说求鱼大师被殷候揍挺惨，但殷候似乎不记得这和尚。 殷候认真回忆了一下，之前他上圣殿山虽说也帮着揍了几个和尚吧，但主要“干坏事”的还是天尊，他跟无沙就打打辅助。他一路上山是揍了几个人来着，具体都不记得了……没怎么瞧清楚就踹飞了…… 展昭正好奇这位大师跟自家外公有什么恩怨，突然，就见眼前人影一晃，随后自己被一只袖子糊了一脸，还被打了一记头。 “哎呀！”展昭一抱头蹲下。 白玉堂和赵普都一惊——好快！ 展昭没什么准备，当头挨了一记闷棍，还好脑瓜够硬，不过也疼得够呛，用力挠头…… 这一下子就把殷候的回忆给勾起来了。 当年他跟天尊无沙一起上山，也有个人突然闪过来打了他一下，结果么…… 殷候微微一笑，“这和尚这辈子都没学乖……” 话音刚落，就见展昭也不见了。 白玉堂拽了一把赵普，边对站在远端的霖夜火往后招了招手，那意思——腾出点地方来，那猫要放大招了。 果然，众人眼前一花，就听到“哈呀！”一声，求鱼大师飞了出来。 展昭出现在他身后一脚踹了老和尚的屁股。 求鱼大师显然吃了一惊，捂着屁股一回头，“好小子，果然是那胖子的后代！” “你丫才是胖子，竟敢偷袭猫爷！”展昭追着求鱼就打。 众人这才看明白，难怪霖夜火说求鱼不好对付，原来这位大师也是快速型的，那个轻功带重影，具有很强的迷惑性，速度极快。 展昭被惹急了也快，一下子就见空地上没人了，只听到风声和一堆影子在晃。 他俩倒是的确也不需要太多内力，就拼谁快就行了。 “哎呀……”公孙盯了半天就觉得眼睛累，“人在哪儿啊？” 良辰美景都晕了，一众观战的老爷子也都觉得辣眼睛……光影之中仿佛有两只猫在互挠，你踹我一脚我打你一拳的。 霖夜火一抱胳膊，“势均力敌啊。” “毕竟内力相差并不大，展昭应该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速度跟他一样快的人吧。”赵普觉得今天换个人跟这老和尚都不好打，毕竟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但是这么下去就变成消耗战了。”火凤担心。 “那不怕吧。”白玉堂觉得比内力展昭肯定不吃亏，毕竟他内力可以循环，看谁先跑不动呗。 火凤伸手摆了摆，“那和尚内力属于平缓性，这么跑三天都没事儿。” 众人一惊——真的假的？那等他俩打完还上什么山啊？梵殿早没了。 这时，就听后头天尊“呵”了一声，“鉴证血统是不是纯正的时候到了。” 殷候微微一挑嘴角，“自然是纯的。” 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突然出现了数到金色的横线。 众人都一愣——展昭的内力！ 几乎是瞬间，又出现了大量纵向的金线，前方形成了大量金色的横竖交叉线…… “画地为牢……”众人都见过展昭以前用这招，但是这种有光的没看过。 小四子直揉眼睛，感觉空中画了好多格子啊，一个方框套一个方框一层层交错了起来。 不一会儿，整个区域被展昭化成了不同的方格。 紧接着，就见红光一闪，有一个方格里面突然“啪”一声炸开，紧接着就传来了求鱼大师“哎呀”一声。 众人仔细看，就见在不同的格子里，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色光球。 大师闪到哪儿，红球炸到哪儿。 众人一下子都看明白了，展昭这招是画地为牢结合有光内力和魔王闪，等于给那大师搞了个陷阱，限制了他的行动。 求鱼大师动作是很快，但展昭在空中给他画了一堆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扔进了魔王闪。 也就是说求鱼大师只能在限定的范围内活动，顺畅的运行被打断了，速度也就降了下来。而且他如果不小心撞到格子里的魔王闪就会被炸，避开格子展昭就知道他的行动轨迹，还可能朝他丢魔王闪。 一下子大师步子就乱了。 被展昭瞅准了一堆魔王闪丢下去。 “哎呀！” 求鱼大师终于从一个虚影变成了实体，被展昭砸了一身的魔王闪。 好在展昭也没用太多内力，大师就跟被砸了一身沙包差不多。 最后，展昭把他按住了举着颗魔王闪问他认不认输。 大师直拍地，“认啦认啦……” 天尊和无沙都摇头，展昭比当年殷候斯文多了，当年殷候被这和尚偷袭之后也是画了一堆框狂丢魔王闪，最后和尚被揍得那叫个惨啊，也是趴地上求饶。 不过两人转念一想，殷候可能还真就没没看到他长相，毕竟一开始是个虚影，揍完按地上剩个背影，而且还肿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跑了过去，一个拉展昭一个拉大师。 众人本来都觉得，圣僧被一个后辈这么追着打会不会不好，谁知老和尚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似乎是玩得很过瘾。 无沙大师在后边叹气，求鱼没事儿总问，“那小胖子还来不来了？怎么不来跟我玩……” 大和尚还跟着展昭约呢，说改天一起玩儿，找个更大点的场子。 展昭说好啊好啊，可以多叫点人一起玩儿。 一旁赵普霖夜火他们摇着头就往前走，心说——你们自个儿玩吧还是。 众人顺利过了第六关，正想继续往上走，这时，山下传来了一阵喧哗。 340、340 九月 攻山小队顺利通过了第六层之后, 听到山下一阵喧哗。 众人原本以为是另外留下来的一队人马上来了，等他们打完来占个便宜什么的。 可奇怪的是，上来的却是几个圣僧, 而且泡在最前面那一个还是众人都认识的, 兰叶圣僧。 外表就是个光头小和尚的兰叶圣僧身后跟着几位众人还挺眼熟的大师。看表情一个个都心急火燎的, 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神医！赶紧！”兰叶显然是冲着公孙来了，跑过来一把拉住就往山下跑。 赵普见公孙被拽走了, 本能就跟着跑, 身后一群小孩儿也跟着。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好也都一起往下跑, 同时也都纷纷猜测……为什么找公孙？莫不是有什么人受伤了？ 众人跟着兰叶神僧跑到了另一个方向的第五层，就见那边围了一群人。 “都让开！让开！”兰叶拉着公孙跑进人群。 只见地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大师。 公孙微微一皱眉, 立刻过去检查了那个大师的情况。 “不妙。”公孙赶紧回头招手。 后头，影卫们已经把药箱和小四子都给先生递了过来。 公孙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对着外面喊, “来个内力高点的！” 圣僧们彼此看——内力高？ 这时，公孙就听身后有人问, “要多高？” 公孙一回头，发现天尊就站在他身后。 公孙一指地上基本已经没气了的老和尚, 示意天尊用内力护住他最后一口气。 天尊按照公孙示意的做了。 身后一群圣僧低声交流着什么，也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只听到时不时冒出几声“小游”来。 殷候皱着眉，看着地上那和尚。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霖夜火，那位大师是谁？ 霖夜火看着也挺担心的，“九月大师。” 展昭他们听着名字挺陌生的，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高僧哦, 同门师兄弟是按照月份取的法号么？ “他跟我师父有什么前缘么？”白玉堂突然问。 霖夜火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展昭问白玉堂，“怎么啦？” 白玉堂又看了看正帮公孙稳住九月气息的天尊，“我师父好像……” “小游好像有点生气。” 这时，身后传来了妖王的声音。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 展昭回头看殷候和无沙大师，询问他俩——天尊和这位九月大师有什么关系？ 殷候一耸肩，他倒是也不清楚九月是谁。 无沙大师说，“天尊住在圣殿山那段时间，大家都很怕他，特别是小和尚们。平日送东西、整理房间照顾起居都是庙里小和尚负责的。但是小徒弟们听了好些他的传言，还目睹了一群高僧被他揍得头破血流的，所以都不敢去他那儿干活……当时九月只有十岁，本来不负责这片儿，但他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负责照顾天尊的生活。” 白玉堂听后微微一挑眉，略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 无沙大师一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九月就跑去帮忙打扫屋子和端茶倒水了，一直到天尊后来离开圣殿山，所有琐事都是九月打理的。 “哦……是有个一直在忙前忙后的小和尚，很乖巧也不怎么出现，干完活就不见了。”殷候自言自语，“那小孩儿倒是挺有勇气，刚开始凡是带口气的往那老鬼跟前凑都会挨揍，不过这小和尚貌似不烦人。” 无沙大师直点头，“那会儿圣殿山上人人都是瑟瑟发抖的状态。” 白玉堂皱眉，“我师父有那么吓人么……” 无沙让他逗乐了，“是字面意思上的瑟瑟发抖！” 边说，还边做了个冻得发抖的姿势。 众人都哭笑不得，那会儿天尊身上还多了一百年内力，估计整个圣殿山都冰封了吧。 这时，人群微微有些骚动。 公孙正摆手示意天尊撤走内力。 天尊将内力撤掉之后，公孙伸手轻轻推九月大师，小四子也帮忙推，似乎要让他立刻醒过来。 但九月大师气息虽恢复了，却并不醒。 小四子急得一脑门汗。 公孙也着急，“糟了，现在不醒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后头的人群听到了也有些慌了。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刮过……虽然风不大，但却带着一股寒意。 小四子一个哆嗦，就看到眼前有一片六角形的雪花落了下来，正好落到了九月的鼻尖上，之后又陆陆续续落下来。 众人也都仰起头看，就见烈日当头的湛蓝天空中，飘飘扬扬的，都是大片大片的雪花…… “爹爹！”小四子突然推了推公孙，一指九月大师。 公孙低头一看，只见大师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神志也一点点地恢复了过来。 大师渐渐有神的双眼盯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看着，随后，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脸色开始恢复。 公孙也跟着松了口气，坐到地上擦了擦汗，回头对一脸焦急的兰叶等诸位圣僧点头——没事了！ 圣僧们也终于是放心了。 无沙大师问几位相熟的圣僧，“九月负责守层么？” 众位大师都摇头，说并没有。 “大师的伤是从高处摔落造成的。”公孙说，“而且还是从很高的地方下来的。” 众人都仰起脸搜寻，高处…… “山顶？”小良子伸手一指上方的山壁，高处有一个豁口，似乎是直通山顶。 “另外那一支队伍呢？”殷候问。 一群圣僧都彼此看，糊里糊涂的样子。 殷候也无语，这帮和尚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 展昭跑去前面看了看九月大师的情况，大师已经苏醒过来了，气色也还好。 展昭问公孙，“大师能说话么？” 公孙点点头，示意展昭试一试。 展昭就靠近大师，小声叫了他两声。 大师望向展昭，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眼神望向了山崖的方向。 大师看的地方正是那个豁口。 展昭目测了一下高度，一跃就上去了。 白玉堂也跟了上去。 两人攀上那个豁口，就见这里有一条通往山顶的索道。 展昭皱眉，“是个捷径么？” 五爷四周围打量，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 “应该是有人悄悄溜上来，正好撞到了九月，所以把他打伤了。”霖夜火也跟了上来，“这条路是上山顶的捷径，但是荒废很多年了，第一次来圣殿山的人不可能知道。 “会不会是另一组人马避开了剩下的五关，偷偷上去了？”展昭就想上山。 霖夜火拽住他，“唉，攻山只能一层一层上，如果走捷径就算犯规，要被取消资格的！” 展昭一听赶忙把踏出去的脚缩回来。 五爷回头看跟上来的赵普。 虽说他们四个是平辈吧，不过赵普还是稍微大一点，而且有什么事情要商量做个决定的话，三人还是都挺乐意听赵普的。 九王爷想了想，就问，“我们来干嘛来的？” 剩下三个一歪头，“攻山啊。” 赵普点点头，“我们攻山的目的是要那圣心卷呢，还是不让圣心卷被人家拿走？” 三人都比了个二，表示，“别人不拿走就行！” 九王爷一摊手，“现在就剩下我们和另外一组，那一支队伍貌似已经犯规了，所以……” 展昭他们一合计，“对啊，我们已经赢了是吧？其他人都取消资格了诶！” 四人交换了个眼神，就跳了下去，跟无沙大师他们说明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大师一听，就找了几位圣僧商量。 圣僧们也确认了另一支队伍失踪，取消了他们的参赛资格。 不一会儿，圣殿山上传来了撞钟声，示意比赛胜负已分，开封府的攻山小队胜出，其余全部队伍取消资格。 同时，圣殿山前山的钟也响了起来，钟声比后山的要急促，是示警的。 圣山寺上的武僧都出来戒备——前山钟响表示有侵入者。 九月被袭击的事情也传开了，这位大师貌似在圣殿山人缘挺好，一下子，整座山的圣僧都被惹怒了。 展昭本来还挺热心，说要上山帮忙去抓人，但被圣僧们拒绝了。 一群老和尚瞧着他的表情也挺有意思，像是问——哪儿来的毛孩子啊，圣殿山那么多高手呢！才上到第六层而已翘什么尾巴？！ 展昭扁扁嘴，瞄了白玉堂一眼——竟然凶我！ 白玉堂拽着他往一旁退开两步，圣僧们挺生气的样子。 “那怎么办？”赵普问，“还去不去梵殿了？” 霖夜火也觉得都到第六层了，停下来可惜了，“要不然等等？等人抓到了咱们再继续？” 众人又望了望山顶的梵殿，感觉光芒比昨天要暗淡了些啊……别一会儿整没了。 这边正讨论着，五爷感觉有人戳了戳他肩膀。 白玉堂回头，就见银妖王站在后面，问，“看见小游了没？” 众人都一愣。 刚才天尊不是就站在九月旁边么？ 可这会儿九月大师都被抬到担架上了，公孙和小四子在一旁收拾药箱子，其他人都在，唯独缺了天尊。 “会不会上山抓人去了？”白玉堂问。 “这么热心？”众人都觉得不像是天尊的风格。 五爷看着被担架抬走的九月，的确不像是他师父的风格，但……他俩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渊源，他师父好像有些在意那位圣僧。 可无沙大师和殷候却似乎并不知道其中的详情…… 白玉堂就有点在意，想要上山去找，刚走到路口就被几位高僧拦住了，说是不许上山。 五爷瞧了瞧众位圣僧，“你们确定？我师父可上去了！” 几位老和尚瞄着他，“你师父谁啊？山上现在是警戒状态，随便上山要挨揍的。” “挨揍啊……”五爷点点头，“我师父小游啊。” 几位大师愣了一下，呼啦一下一闪身让开去路，“赶紧去阻止他！” 五爷无语地摇了摇头，众人一起上山找天尊去了。 341、341 风雪 烈日下的西域圣殿山上, 大雪纷飞。 随着雪越下越大，洁白的庙宇与庄严的佛像上，都覆盖了一层纯净的白色。 山上的武僧们原本都出来搜山了, 而此时则是都改成原地待命, 抬头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落下的大雪。 几位大师听到白玉堂自爆师门之后, 都苦笑，催他, “少爷你赶紧上去阻止他吧。” 白玉堂他们四个赶紧上山, 后头跟着几位不紧不慢的老爷子。 夭长天仰起脸看了看天空, 有些不解地问, “那个叫九月的小孩儿，跟那白毛有什么渊源么？” 无沙大师和殷候也都觉得很奇怪, 这雪越下越大，这场面是天尊刚到圣殿山时才能看到的情况。 银妖王也搔了搔头，看了看身旁一个个站着不敢乱动的圣僧——看来小游当年给圣殿山添了不少麻烦啊…… 霖夜火和展昭也是头一回见这种规模的大雪，赵普倒是见识过大漠的风雪, 可问题是……这会儿头顶还有个大太阳呢，也太离谱了。 虽然知道天尊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内力, 但这么下雪……不要紧么？ 三人都看着白玉堂。 五爷背着手说，“这是雪中镜的另一种形式, 是用来找人的。” 展昭他们都愣了愣，“找人？” “没见和尚们都不动了么？”五爷解释道，“以前偶尔也会有不长眼的人到天山百花谷找事情，天山不是很大么，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不容易被发现。但谁都知道，天山下雪的时候千万不要进山，因为一定会被我师父发现。” 赵普抬头看了看, 问，“所以天尊是在找刚才打伤九月大师的那些人？” 白玉堂点了点头，“应该是。” “老爷子这是生气了么？”展昭觉得，以天尊的“懒”劲儿，不是真生气不会这么费劲找人。 五爷轻轻点点头，抬起手，指了指上方，那意思——不止是生气，气还不小。 众人都十分好奇——当年那个帮忙端茶倒水收拾屋子的小和尚九月，跟天尊之间有什么故事呢？ …… 而此时，被公孙抢救回来的九月大师已向被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虽然命保住了，但大师从高空坠下，身上还是有多处伤损，小四子坐在床上，帮着公孙一起给大师处理伤口和接骨。 九月大师的确内力不及圣殿山的许多圣僧，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小四子拿着竹签子，先给大师抹药止痛。 小良子他们几个在一旁帮着捣药，公孙给大师逐一处理伤口。 此时，窗外风雪越来越大，吹进来的风都带点寒意。 小良子想去把窗户关上，可大师却往窗户的方向看了看，嘴动了动。 还没等他说话，小四子就说，“别关。” 小良子抓着窗户的手就停住了，回头看。 小四子问大师，“是不是不要关呀？” 大师微微笑了笑，望向窗户。 小四子也不知道怎么从他眼神里读出他的意思的，让小良子把旁边关着的窗户也打开。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小良子索性把床对面的四扇窗户全部都打开了。 窗户一开，众人往窗外一望，都愣住了。 就见窗外的院子里有几棵东倒西歪的枯树，枯树之中两株红艳艳的海棠花，开得正旺盛……此时，海棠和枯树上都覆盖了白雪，这窗户往外望的视野还特别开阔，前方是茫茫无际的大漠。 雪幕之后，是烈日灼照下的黄沙，这独特的景致把窗前的几个小朋友都看傻了。 小四子坐在床上，拿着药碗，眼前却出现了另一幕景象。 一个光头的小和尚，趴在窗边，望着外面…… 外面也是如眼前一般的景象，只是雪似乎更大，风也更大。 风雪之中，山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一头白色的长发在风雪中微微地飘动着。 小四子歪了歪头，画面逐渐消失了……这个背影是天尊诶，所以以前天尊住在这里么？ 正在发呆，公孙戳了戳儿子。 小四子回过神，公孙示意他动作快。 小四子赶忙将药都涂好。 公孙帮大师处理伤口，让小四子跟大师说话，别让他睡觉。 小四子就盘腿坐在大师身旁，好奇问他，“大师，你小时候也在窗边站着看雪么？”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大师整个人轻松了一些，微微地笑了笑，点点头。 小四子接着问，“你跟尊尊很熟么？” 公孙瞄了儿子一眼——打听八卦呢？ 小四子当然是比较好奇。 九月大师望着窗外的飘雪，低声说，“圣殿山是从来不下雪的，连下雨都很少，大雪什么样子，我只在书上看到过。有一天，师兄突然跑来跟我说，山上来了一个‘大魔头’，把师父师伯们揍得满山跑。因为我特别笨，功夫是众多师兄弟里最差的，所以师兄告诉我没事儿别往后山跑。” 小四子突然就跟九月大师感同身受了，指了指自己，“我也是特别笨呢！” 公孙略无奈地瞄了儿子一眼。 “但是那天晚上……我被冻醒了。”九月大师微笑着望着窗外的大雪，“我哆哆嗦嗦地爬下床，推开窗户……就看到外面在下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大概是太开心了，也没顾上冷，穿着单衣和木履就跑出去了，结果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滚下了山，滚到了雪堆里。” 小四子双手捧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的，还不忘提醒，“雪天不可以光脚出去哦，会生病呢。” “我从雪堆里爬出来，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山边。”九月的眼神渐渐地虚空，似乎已向不是在看窗外的雪景，而是透过这相同的雪景，看到曾向…… “那个人我从来没在圣殿山看到过，肯定不是哪位高僧，他也不是光头，有一头白色的长发，穿着一身白，站在风雪里，望着远方的大漠……我就那么坐在雪堆里看着他，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公孙和小四子都摇头，这是冻昏过去了吧。 小四子说，“不可以这样哦！要冻死的呢！” 公孙也在一旁点头，“太不像话了。” “那后来呢？”小良子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来加入了讨论，估计当年九月看到的就是天尊了，众人都很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我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在房间里的床上，盖着棉被。”九月无奈地笑了笑，“我原本以为自己可能是睡糊涂了做梦，但师兄们起床就丢了棉袄给我。我蹦起来打开窗户……果然外面在下雪。” 小四子摸着下巴，“所以，是尊尊把快冻死的你送回房间里的么？” 九月点了点头，“后来我看到师伯他们满山找人去后山送东西，但师兄们都不敢去，说后山住着的那个人超级可怕，搞得整个西域冰封三百里的就是那个人！” “然后你就自告奋勇去给天尊干活儿了么？”小良子问，“后来你俩成为朋友了么？” “朋友？”九月似乎是愣了愣，歪过头说，“我没有听他说过话诶，他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 几个小孩儿对视了一眼，公孙也有些意外，“天尊在圣殿山住了挺久的吧？” “嗯。”九月点头，“一年零九个月。” 小四子掰了掰指头，“差不多两年呢，你俩一句话都没讲过么？” “我有跟他讲话。”九月点头说，“但他没有跟我讲过话……” 良辰美景都想了想——估计那会儿还是个自闭的天尊。 “你不怕天尊么？”公孙觉得那会儿的天尊应该是很可怕的，九月那么小一个小孩儿，好似一点都不怕他。 九月摇了摇头，“圣殿山上的师父师伯们，其实也都不怕他。” 众人都瞄着他——你确定？分明那群圣僧瞧见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可能就跟我那会儿似的，明知坐在大雪地里会冻死，还是忍不住要跑去玩雪吧。冰雪明明那么美好，为什么会冻死人呢？明明是人自己怕冷，但却又会忍不住好奇……靠近可能会受伤、停留没准会送命、哪怕稍微不慎，都至少是个风寒……” 小四子拍拍九月大师，“所以平时看雪要多穿件儿衣服，然后暴风雪的时候就不要出去了。” “暴风雪……”九月低声说，“知道为什么会下暴风雪么？” 小四子一歪头，心说，为什么下暴风雪呀？因为天气不好啊。 九月大师望着窗外平静的大雪，说，“对与被困的人来说，暴风雪就像噩梦一眼……可人们不知道，风雪也会做噩梦。” 公孙已向处理完了伤口，又给九月大师配了些药，让小四子从床上下来，大师这会儿需要休息了。 从床上跳下来，小四子指着窗外说，“雪小了诶。” 同时，就听渐渐入睡的九月大师低低的声音说，“嗯，雪笑了。” 几个小孩儿都跑出去打雪仗了。 公孙看着嘴角带笑陷入沉睡的九月大师出神…… …… “好像找到了！”五爷看着天空中越来越小的风雪。 展昭他们都挺好奇——这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这时，跑在前面的鲛鲛突然回头对着众人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到了，带着众人跑了过去…… 果然，就见在离山顶不远的一处山坡上，站着一群姿势奇怪的人。 众人一看也有些无语——是一群戴着骷髅面具的人，但现在都动弹不得了，全身裹着冰霜正瑟发抖，一个两个冻的脸都紫了，直翻白眼。 在这帮“冻人”身旁不远处，七零八落地摆了一堆箱子。 这些箱子都带着把手，看来是这帮人带上来的。 箱子也无一例外都裹了一层霜，都冻裂了。 霖夜火踢翻了一个，就见里面咕噜噜滚出来了一颗佛头……还挺眼熟的。 “这是不是无名寺的佛头？”展昭问。 赵普让影卫将其他的也都打开……果然，黑风城丢了的那些佛头都在这里，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 众人都皱眉——所以丢失的佛头都是这帮人偷的么？ “天尊呢？”展昭问。 殷候伸手一指一旁通往山顶的台阶。 台阶上的雪地里，有几串凌乱的脚印…… 可见被天尊逮住的应该不止这边几个“冻人”，还有上了山的。 众人赶紧顺着台阶上山。 此时，山顶已向被白雪覆盖了，雪地上一座梵殿，看起来景象如梦似幻的。 在通往梵殿的路上，横七竖八趴着另外几个“冻人”，都是被冻得半死。 展昭见其中一个还挺清醒的，就拍了拍他，问他天尊在哪儿。 而殷候则是听到身旁妖王小声嘀咕，“小游竟然一个都没宰掉哦……” 殷候瞧了他一眼，“在圣殿山不准杀人，不是你要求的么？” 妖王眨了眨眼。 几位老爷子也都瞄了他一眼。 妖王搔搔头，只好往前走，边喊，“小游？小游你在哪儿呀？” 可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山顶空荡荡的，不见天尊的身影。 342、342 噩梦 就在众人寻找天尊的时候, 走到梵殿附近的妖王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后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听什么声音。 站了一会儿之后, 老爷子忽然一挥手, 示意众人——退后！ 随着众人后腿的脚步, 地面的积雪开始结冰。 原本蓬松的雪地瞬间凝结成了一整片冰原，同时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碎冰的声音越来越大, 紧接着一声巨响, 顶层的冰盖连同地面一起撕开了一个活口, 无数碎裂的冰片被炸到了空中。 与此同时, 一团漆黑的“乌云”从地底冒了出来，窜入空中之后, 形成了一块骷髅形状的云。 众人一看那块云，立刻想起了之前黑风城无名寺起风那晚，被目击的骷髅云…… 正在纳闷，就见有四个“佛像”从地底窜了出来。 这四个还真是佛像。 就见四个全身涂满了墙腻子一样的粉彩, 穿着僧袍，头上也装扮了个古怪的佛头造型。 众人一看就明白了——那天去无名寺偷佛头的那个“佛像”估计就是其中之一！ 那四个佛像窜出来, 就躲到了那片骷髅云下面，而且这几人背上都有骷髅和月亮的纹身……袈裟遮住半边背部, 只留出一个特别显眼的月亮。 展昭他们可算明白骷髅云和月亮是怎么搞出来的了，原来如此啊…… 这四人武功不弱，借着骷髅云似乎是想要逃走。 只是那团云上了半空就从一团乌黑的云雾变成了一块乌黑的冰块…… 众人赶忙让开，那块骷髅冰块连同那四个“佛像”一起摔了下来，一声巨响之后砸在了地面的冰盖上，摔得四零八落的。 四个佛像赶紧爬起来还想逃，但去路正好被展昭白玉堂他们给挡住了。 这时, 从地面裂开的豁口处，天尊不紧不慢地背着手走了上来，众人注意到，他背在身后的手里，还拿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 殷候歪头看了一眼那盒子，就瞧瞧天尊。 天尊也看了他一眼，两人似乎在一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 银妖王也注意到了天尊拿了什么东西，微微皱眉——小游一个人跑走只是去抓人么？ 而那四个摔下来的“佛像”见势不妙，蹦起来就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往山下跑，同时，手中抛出了什么东西。 展昭他们立刻朝着四个方向去追。 四个“佛像”抛出的应该是联络的信号，就见空中亮起了四枚响箭。 赵普抬头一看，觉得有些不对，这四人发什么信号…… 这时，就听无沙大师喊了一声，“小心！他们身上有毒。” 四人脚下同时一停，前边的四个“佛像”也突然脚下一停，往后一转……就见从他们身上脱离出来了一团黑色的云雾。 众人瞬间看懂了，这帮人身上抹着的那层“墙腻子”是某种毒，用内力催发，可形成毒雾。 随着四层“烟雾”的剥离，那四个佛像瞬间如同干瘪的四具干尸一样摔倒在地。 展昭他们都皱眉——竟然是用全部内力来催发……这是想同归于尽么？！ 而那四层烟雾都朝着他们身后正追赶他们的四人扑了过去。 好在这四人之前提高了内力，都能从容应对这突如起来的袭击。 扑向白玉堂的黑雾被数道冰层包裹之后，封冻了起来。 扑向展昭的黑雾则是被红色的魔王闪罩住了。 霖夜火几道火墙将黑色的烟雾燃烧殆尽。 而赵普则是用同样的黑色云雾，吞噬了这些毒雾。 四人几乎没有停顿地来到了那四具佛像干尸的身边，同时望向山下。 就见此时，圣殿山周围出现了大量的人…… 这些人都穿着黑色的僧袍，头戴白色的骷髅面具，身上也涂抹着跟那四个“佛像”一样的粉彩。 展昭他们四个都跑到了一起，站在山壁一侧往下望。 一瞬间，整个圣殿山都被骷髅僧给包围了。 山上警钟响起，却没有一个武僧下山的，所有高僧都站在山上原地不动，神情复杂地望着山下欲要攻山的骷髅僧们…… 此时，山上赵普分析了一下形势，包围圣殿山的骷髅僧目测有上千人。 虽然气势不弱，但这点人想要攻山是不可能的。 圣殿山地处宋、夏、辽之间，三国都崇佛法，圣殿山本身就是西域圣地不容侵犯。更别提周围还有关系很好的魔鬼城、狼王堡、狂石城等各方势力，任意一家都会出来帮忙灭了妄图骚扰圣殿山的人。 九王爷觉得有点蹊跷，这帮骷髅僧以这点力量围攻圣殿山的目的是什么呢？ 展昭则是看出了些门道来，“他们跟刚才那四个一样带着毒吧……” “难不成是想用毒雾……”赵普皱起了眉，预感到有些不妙，“梵殿出现的时候，意味着圣殿山内部积累了大量的水，这些水通过水雾形成梵殿……这些骷髅僧能通过内力催发身上的毒，释放内力形成毒雾，这些毒雾会跟制造梵殿的雾气融合……梵殿消失的时候，水雾回到水中……连同这些剧毒一起被带入地下。这些地下水是整个大漠的生命源泉，很快整个大漠都会被毒素侵入……” 众人都皱起了眉，搞了半天，竟然是这个目的。 赵普立刻联想起了上一个案子，总觉得这种做法，培养大量特殊的工具死士，制造毁灭性的效果……跟他们在江南遇到的那群来历不明的水军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这次显然更加歹毒，目的是要毁掉整个西域么…… 这会儿，领会了其中利害的所有人都有些紧张……这些戴着骷髅面具往山上冲的，是来释放毒雾的死士。 陆天寒走到山顶的裂口处往下望了一眼，果然，圣殿山内部除了有个倒置的梵殿之外，山腹之中有一个巨大的“碗”。此时，碗里差不多是满水的状态，水面上水雾弥漫，源源不断的雾气正涌上来，形成圣殿山上的梵殿…… 那些骷髅僧聚拢到圣殿山山脚下之后，就开始从各个方向往山上爬。 邹良拿着联络的响箭看向赵普，青鳞带和三千骑兵就在附近。 赵普却轻轻摇了摇头，这些骷髅僧就像一个个一点就着的轰天雷，任何人攻击他们，他们都会像刚才那四个“佛像”一样“自爆”，形成毒雾……如果这一千个毒雾同时释放，将很难阻止，一旦跟梵殿的雾气融合到一起，最终真的会进入地下水系，那就真的完了……整个西域只要地下水贯通的地方都会遭殃。 “小游。” 正在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情况的时候，就听到妖王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回头，看看妖王，又看了看天尊。 妖王望着山下“毒蜘蛛”一样攀上雪白圣殿山的骷髅僧，开口说，“那个约定，到此为止。” 天尊缓缓抬头，望向银妖王。 妖王看着天尊抬起手，轻轻一挥手，做了个抹去的动作…… 随着妖王的“指令”，就见天尊走向山边……同时，众人眼前一白…… 再看，四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以圣殿山为中心，暴雪如白云倾塌一般落了下来。 瞬间，整个圣殿山被笼罩在令人绝望的寒意之下，所有人什么都听不到，眼前除了风雪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感受着彻骨的寒冷。 展昭他们四个互相拉拽这躲到了一处石洞中，暂时躲避风雪，但那种被内力笼罩的压迫感依然是无法摆脱。 与此同时，圣殿山上所有和尚都席地而坐，开始吟诵经文，仿佛是在集体为什么超度…… 风雪中，诵经的声音和无限的纯白交织在一起，令人有一种窒息的沉静感。 霖夜火都熄火了，打了半天响指一个火星子都点不着。 赵普半天才发出点声音，问白玉堂，“这是什么啊！” 五爷望着山外无尽的白色，说，“雪中镜最高层级。” 众人都看他——这是雪中镜？！ 白玉堂点了点头，开口说出两个字，“噩梦。” 说着，五爷伸手，指向外面。 众人都抬头，只见风雪裹挟这什么出现在了空中。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个的人…… 刚才还在山壁上往上攀爬的骷髅僧们，此时一个个被冻成了僵硬的冰块，暴风雪之中仿佛有一只又一只巨型的手，将这些人都撕扯拉拽到了空中。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些身处风雪包围之中的黑色人形一点点地变小，逐渐消失…… 随后，狂乱的风雪突然一滞……众人的眼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原本是向下落的大雪突然开始往上升…… 一时间，让人产生了一种时光倒流或者天地倒转的错觉。 地面上厚厚的积雪也开始慢慢减少，笼罩着整座圣殿山的内力也缓缓消减…… 很快，阳光洒下来，此时的圣殿山上已经找不到一片雪花了。 众人可算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霖夜火扒着山壁拍胸口，“娘啊，吓死了……” 赵普看了看白玉堂，像是问——这招你会不会啊？ 五爷“呵”了一声。 展昭说，“我听小祸叔讲过，天尊的雪中镜和外公的魔王闪里，有一招是只有妖王开口他俩才会使用的最高层级。”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雪中镜的最高层级叫噩梦……” 说完，他看展昭，像是问——魔王闪最高那层叫什么？ 展昭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地狱。” 众人彼此看了看，噩梦和地狱？ 霖夜火左右瞧了瞧，问，“那这算完了么？那些骷髅僧呢？” 赵普往山下望了一眼，示意三人看。 众人都探头往山下望去。 就见在圣殿山下，整整齐齐排列这上千个站立着的“人”。 但仔细看，这些“人”只剩下了一个空壳，骷髅面具散落了一地，剩下的只有一层毒粉和衣料组成的人形的“壳子”，冻得硬邦邦的，站在那里。 展昭他们都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 赵普突然就有些感慨，“想起来小时候干爹常说的一句话。” 另外三个都看他。 九王爷笑了笑，“这片满是杀戮的土地上，拯救苍生的从来不是善意或仁慈……而是强大。你首先要够强，才有资格选择是善，还是恶。” 众人听了都默默地抬起头，往山上望。 此时，背着手站在山边的天尊正望着山下，一头银发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他都不曾俯身，甚至没有低头，只是垂眸，审视着山下那些已经被抹去了性命的带毒空壳…… 那双眼睛一点温度都没有，就像在噩梦中常出现的，凝视着你的眼睛一样…… 343、343 紫蝶圣盒 一场不止影响到圣殿山, 差点就影响整个西域的危机，被天尊强大的内力给摧毁了。 其实也就是一转眼的事情，然而这一场可称之为“噩梦”的冰雪, 对于经历过的人来说, 却好像一场浩劫。 帮忙解除危机的同时, 一如以往天尊的“画风”，也闯了点小祸——梵殿毁了。 山下的圣僧们欢天喜地跑上山顶, 结果发现自家山顶被开了个巨大的窟窿。 而且经过这惊天动地的一场霜冻之后, 梵殿地下那个“碗”里的水都冻住了, 然后化雪的时候又全都变作水汽蒸腾了。同时……山洞里的那个大碗, 还有那座倒置的宫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材质的问题，经不起冻, 全部碎裂损毁塌陷了。 一群和尚在山顶站了一圈，目瞪口呆看着正当中一个大窟窿，傻了眼。有几个手里的木鱼都掉了，还有一群扶着下巴的。 展昭他们几个都集体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正在后边扶额想对策, 根据他外婆留下的图纸，不知道能不能重建梵殿…… 最后, 众人都无奈地望向了本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发现天尊似乎完全不在意这边。 这会儿, 老爷子正低头鼓捣一个盒子，殷候和无沙大师都站在他旁边，下巴都凑他肩膀上了。。 天尊颠来倒去的，摇了摇又敲了敲，似乎是搞不懂这盒子，嘴里还嘀咕，“是不是坏了。” 银妖王背着手, 站在不远处看着天尊手里的那个盒子，若有所思。 展昭就站在妖王旁边，就听老爷子嘴里小声嘀咕着，“紫是的蝴蝶……该不会是……” “是什么？”白玉堂问妖王，他师父打从来这儿之后就一直找什么紫色蝴蝶……莫不就是他手里的东西？ 银妖王伸手摸了摸下巴，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回答，但他嘴角还是带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轻轻摇了摇头。 白玉堂回头又看了看他外公。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一摊手，表示不知道。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索性都走了过去。 殷候还挺着急，正指挥天尊怎么转怎么拧，就感觉袖子被人拽了一下，一回头，就被展昭给拽走了。 五爷见缝插针站到了自家师父身旁，伸手，拿过了天尊手里的那个盒子。 这是个非常精致的盒子，表面光滑没有缝隙，纯黑色光滑坚硬，而在盒子的表面，有一只很大的银白色，带着淡紫光泽的蝴蝶。这只蝴蝶展着翅，覆盖了盒子的四个面，看起来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飞出来。 五爷也是头一回看到这种材质的盒子，不太确定是漆器还是木器……光滑如瓷器，感觉厚实却又很轻盈。 拿起来摇了摇，里边似乎是有东西，但又听不出来是什么。 天尊抱着胳膊眯着眼睛，看着那盒子。 五爷问他，“这什么呀？” 天尊也不说话，一撇嘴，“也不是什么多重要的东西。” 五爷疑惑地看他——不重要？你拆了人家山顶不就是为了找这玩意儿么？别说只是单纯为了抓坏人。 天尊瞄了徒弟一样，要去拿那个盒子。 五爷赶紧一抬手，不给他。 天尊“啧”了一声。 殷候和无沙大师都让白玉堂看看，是不是卡住了或者坏了，以前是能打开的。 白玉堂更疑惑了，盯着几个老头——以前？ …… 山腰上，九月大师房里的公孙和几个小朋友还搞不太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突然就狂风暴雪的，小良子他们几个关窗都来不及，差点被吹走。 不一会儿又突然放晴了，而且雪花和冰霜都消散了。 几个小孩儿并排站在窗边歪着头，看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天气。 刚刚入睡的九月大师不知道是不是被外面的风雪声吵醒了，这会儿又睁开眼睛，望着窗外洒下来的阳光。 公孙突然有些好奇，见大师精神也不错，就问他，“大师。” 九月大师看向公孙。 “天尊以前在圣殿山的时候，平时都干些什么呀？” “嗯，主要是答题，其余时间就发呆、被迫听经、然后找我师叔师伯麻烦什么的。”九月回答说。 公孙倒是也听说过，那会儿天尊天天不止自己答题，答不出来还拽着圣殿山的圣僧们一起想。 “可是……”公孙问出心中的疑惑，“天尊是靠着答题来平复那会儿的心情的么？是怎么做到一直一直答，这么配合的？” 几个小孩儿也好奇望过来——的确，天尊还是很“不乖”的，而且根本坐不住，为什么在圣殿山答了差不多两年的题，这么有耐心么？ 九月大师笑了笑，说，“因为月影大师跟他讲，只要答对了所有的题目，可以拿到银狐族的圣盒。” “圣盒是什么？”公孙忙问，几个小孩儿也都围到了床边。 “我没见过，据说是很早以前，妖王拿来交给月影大师代为保管的，是非常珍贵的一样圣物。”九月大师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月影大师就站在院子外，对着山崖边面无表情的天尊说，“圣盒可以找到银狐族的所在。” “真的么？”小四子问，“要怎么找呢？” 九月大师摇了摇头，“月影大师没有说，而且，当时圣殿山上所有人都觉得，大师是骗天尊的，可能只是想让他乖乖留在这里做题，不要乱跑。” “那后来呢？尊尊相信了么”小四子好奇追问。 小良子也问，“天尊答了那么多题，找到盒子了么？” “后来圣殿山一乱，好多东西被偷走了，可能那个盒子也被盗了……之后天尊就下山了。”九月略无奈地说，“当然了……也可能并不存在那个盒子，传说中银狐族的圣物，紫蝶圣盒。” “紫蝶？”小四子突然问，“紫色的蝴蝶么？” “那就不清楚了。”九月说，“我听月影大师跟天尊说，妖王留了个圣盒在这里……然后，天尊就笑了。” 几个小朋友彼此看了看，“所以天尊究竟信了还是没信？” “不知道啊……”九月回忆着记忆中天尊的那个笑容，似乎并不是很相信的那种笑容，或者说，笑的不是这个事情。 一群小孩儿被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有些糊涂，到底是怎么笑了？ 公孙也对这个“圣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通过一个盒子，要怎么找到银狐族？ 倒是小四子歪着头，之前他看到天尊坐在花坛边，看着一个紫色的蝴蝶……那画面里……天尊感觉还很年少…… 想着想着，眼前突然又出现了那个画面……不过这次画面比之前变大了，在天尊对面，殷候也在，还有无沙大师、白龙王、钱添星他们几个……都是少年的模样。 殷候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精美盒子，打开着，盒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转动，而这群少年都仰着脸看着那只在空中飞舞的蝴蝶。 他们所在的那个花园也很眼熟，应该就是天山百花谷的院子。 几个少年在小声议论着。 “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错不了吧，跟传说中的一样。” “那传说没准骗人的。” “假货也不能在沙街卖吧。” “沙街不尽是卖假货的么？” “这个当生辰礼物可以的吧？” “他应该会喜欢。” “不管了，就这么给他。” “他要是说不喜欢我们就闹！” …… 正聊着，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殷候赶紧把盒子盖上，几人手忙脚乱藏好盒子。 这时，后院门外，妖王溜达进来，对着几人招手，“吃饭啦！” “来啦！” 几人答应了一声，就一起跟着跑出院子了。 公孙就见儿子在一旁发了会儿呆，然后晃了晃脑袋，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九月看着小四子的笑容，就也开始发呆，仿佛和记忆中天尊的那个笑容重叠了。 一样的笑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的事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就像窗外停掉的风雪一样…… 山上，白玉堂研究了一下那个盒子，发现并不是没接缝，而是巧妙地隐藏在了那只蝴蝶的图案里。 稍微找了一下，五爷就发现了窍门，按住盒子两端，转动了几下…… 紧接着就听到“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打开之后，里面传来了一阵齿轮滑动的声音…… 这时，就听到人群里“喔”的一声。 众人抬头，半空中出现了一只紫色的蝴蝶…… 可仔细看的话，是一个会扑扇翅膀的白色光影，带着淡紫色的光……和盒子表面的那只蝴蝶特别像。 五爷眯着眼睛研究盒子内部。 这是个做工相当精巧，甚至可以说巧夺天工的机关盒子。 盒子打开之后，一分为二，里边的两个机关动了起来，形成了那个会晃动翅膀的，如同紫色蝴蝶一样的光影。 就在众人都仰着脸欣赏那只蝴蝶的时候，白玉堂感觉手里的盒子被人拿走了，低头一看，就见盒子到了妖王手里。 将盒子盖上，蝴蝶就消失了。 众人都望向妖王。 妖王摇了摇头，略无奈地说，“给你们宝贝都不会玩。” 众人一歪头。 妖王拿起盒子轻轻晃了晃，然后按住之后连着转了几圈，再咔哒一声打开，抬手一抛。 随着妖王的动作，众人一抬头……就见空中出现了一群紫色的蝴蝶……随着风，围着白色圣殿山顶上的众人，翩翩飞舞着。 …… 圣殿山每一次梵殿出现都会有详细的记录，延续了许多许多年，然而……在这一年的这一天，记录被中断了。 开封的攻山小队四人组，因为梵殿的毁坏而没有成功到达。 记录的经卷也被封存了起来，后来，圣殿山附近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雪白圣洁的梵殿，在一场暴风雪后，化作一群紫色的蝴蝶，飞走了。 344、344 三角 开封小分队攻山没成功, 啥都没拿到，结果还被圣殿山一群老和尚撵下了山。 圣殿山还在门口竖了快牌子，写了“小游及小游相关人等止步”。 天尊挺生气, “这群臭和尚竟然敢嫌弃本座！” 就在他准备对圣殿山发动第二波攻击前, 被五爷和殷候联手架走了。 虽说横生枝节吧, 但好在对结果没太多影响，因为谁也没登上梵殿, 所以圣心卷还是留在圣山寺。 当然了, 圣山寺里的也是假货, 真正的东西在石谷之中, 至于霖夜火藏哪儿了也没人知道，反正那玩意儿谁都看不懂。 黑风城里之前的那桩命案, 看人皮上留下的纹身，应该就是骷髅神教之中的一个弟子，至于为什么会死在坑里，也没人知道, 可能是内部纠纷造成的吧。 展昭他们忙了这一趟，觉得白忙一场, 有点空落落的。 当然了，此行收获还是有的, 主要是在武学方面。 说起来也有趣，之前见识妖王在龟甲山揍徒弟的时候，一众小的还没那么强烈的感受。直到亲眼见识了天尊的雪中镜最高层级之后，一股切实的感觉涌上了心头……那就是差距。 展昭、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虽然性格迥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是武痴。 当今武林年轻这一辈里，他们四个可以说是顶级之中的顶级, 算得上是当世最强……可也只是在这一世而已。据他们所知，妖王离开的时候，天尊和殷候跟他们差不多年纪。 而妖王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教他们武功了。相反的，他们几个直到前几天还在接受师父辈的指导……并且震惊于雪中镜的威力。 究竟是天分的差距呢，还是他们不够努力呢？那四个人，每一个老爷子学功夫的经历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但无一例外，同样年纪时都比他们要强。 四位天之骄子陷入了一种自我反省的情绪当中，或者说，被天尊激发起了某种欲望，变得更强的欲望。 “你有见你外公用过地狱么？”霖夜火问展昭。 展昭摇摇头，“那招是要银妖王要求才能使用的，妖王一直不在，所以外公一直没有用过。” 赵普和白玉堂都有些感慨——所以一直以来那么可怕的殷候，是从来没放过大招的殷候？！ “为什么叫噩梦和地狱呢？”展昭问白玉堂，“我记得外公的功夫名字都很好听，有的还挺诗意……” 白玉堂也点头，就连一些非常“凶狠”的武功，妖王都给取了很好听的名字，噩梦和地狱的确是有些突兀。 “而且为什么一定要妖王要求才可以使用呢？要说杀伤力大的话，其他招的杀伤力也很大，魔王闪和雪中镜本身就是很逆天的武功……这两招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的确是有一些不一样的。”白玉堂突然说。 “哪里不一样？”其他三个都看着他。 “那一招，虽然是雪中镜中的一招，但跟雪中镜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白玉堂边思索边说，“我看到那招之后，有一种感觉。” 展昭他们都盯着白玉堂看。 “我最初开始学雪中镜的时候，觉得没头没脑的，虽然都是寒冰内力，但整套雪中镜只是适合师父的内力而已。” 赵普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一时间都不是太明白白玉堂想表达什么。 倒是展昭这个“白玉堂正确使用方法熟练掌握者”，瞬间领会了其中的意思，“我练魔王闪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很容易学，因为特别适合外公的内力。包括幻术的方面，分明是那么高深的武功，却特别容易上手……” “是只适合你俩学吧。”霖夜火纠正道。 赵普也点头，“不过既然是妖王教给他俩的功夫，适合你俩学也正常。” “啧啧啧”展昭和白玉堂却一起摇头，指着两人。 “你是无沙大师的内力，你是白鬼王的内力，为什么你俩不能一下子就掌握他俩的功夫？” 火凤和九王爷倒是都被问住了，仔细想想，也对！ 霖夜火对火的控制明显有天分，但是却也摸索了好一阵子。 赵普更别提了，直接跟白鬼王内力不契合，只能通过相同的方法来开辟自己的内力。 换言之，师父虽然能教徒弟武功，但徒弟并不一定都能学的跟师父一样好，因为每个人特点不同。 “猫儿和殷候有血缘关系，所以他跟魔王闪完美契合，这个可以说得通。”白玉堂接着说，“但我跟师父没血缘关系，可雪中镜我也是一学就会，反正入门很容易。但这功夫对于其他人却很难，我外公同样内力高强同样天生的极寒，他却不会雪中镜。” “先不说我俩，我外公和天尊跟妖王也没血缘关系，天羽族、不死王族和银狐族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展昭补充道，“雪中镜和魔王闪如果是妖王的功夫，为什么那么适合我外公和天尊？” 赵普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也都皱眉——这么说的话，的确…… 最后，三人都看白玉堂——所以你觉得是怎么个情况？ 五爷稍微沉默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我师父是先学会的噩梦，然后妖王在噩梦的基础上，为他创造了雪中镜。明面上，噩梦是雪中镜的最高层级，倒不如说，雪中镜其实是噩梦的……弱化版。” 白玉堂一顿分析，搞得众人，尤其是展昭，越来越像见识一下殷候的地狱。 不过话又说回来，噩梦和地狱哪个更可怕一点？ 如果从字面意义上解释，噩梦可以梦到地狱，甚至是比地狱更可怕的东西……但噩梦有醒过来的那一天啊。那地狱是怎么样呢？跌进去岂不是万劫不复？究竟是什么呀的武功呢？ 回到黑风城之后，几个小的忙着探讨武学，几个老的忙着玩儿。 唯独两个人似乎是有别的事情烦心，那就是妖王和赵普。 九王爷担心很正常，这次搞得这一波，差点又出大事，好在天尊帮忙把事儿给平了……但之前陷空岛这次圣殿山，似乎西域哪个犄角旮旯里又出来了一股神秘力量，开始搞事情。 九王爷就各种想，是什么人干的呢？莫不是当年恶帝城还有什么余孽？ 跟九王爷略显焦躁的情况不同，妖王则是略显呆滞。 老爷子似乎是有点什么心事，时常望着北方发呆。 …… 这天一大早。 众人聚在院子里吃早饭，良辰美和方天悦刚练功回来……几个娃娃最近沉迷于武学不可自拔，整天不是缠着展昭他们就是围着老爷子们问东问西。 年少学武没有那么多掣肘，学得快成长的也快，无忧无虑，这状态看得展昭他们四个还是很羡慕。 小四子虽然是不懂武功吧，不过这阵子不知道看了些什么书，拉着天尊和殷候说他俩是“法外狂徒”，把俩老爷子逗得前仰后合的。 吃完了早饭，妖王约上赵普和贺一航，说要去个地方。 家里老的小的都关注地望了过来——老爷子要去哪儿？而且为什么要带着赵普和贺一航？ 出了帅府，妖王大致算了算方位，似乎是有些拿不准，就顺手拽过了夭长天。 白鬼王对着妖王有点血脉压制的意思，想反抗又不敢，别别扭扭的。 妖王问他，“你还记得枯叶城，贺晚风帅府的地标石在哪儿么？” 这问题显然出乎夭长天的预料，想了想，说是应该记得，妖王就让他带路。 原本打算各自行动的一行人也都好奇地被引走了……枯叶城？贺晚风？这唱的是哪出呀？ 夭长天和妖王不紧不慢在前面带路，身后一大群人跟着，妖王边走边问，“晚风跟你讲起过跟三角有关的事情么？” 夭长天皱了皱眉，“三角？” 妖王点头。 白鬼王摸着下巴就开始想心思，身后众人都有些懵——贺晚风当年跟白鬼王不是死对头么？怎么这俩还聊天的么？ “所以那个传说是真的么？”赵普小声问自家师父。 夭长天瞄了徒弟一眼，撇撇嘴。 “什么传说？”公孙好奇问赵普。 “传说贺晚风是白鬼王唯一的朋友，他俩很早就认识。”赵普说完，引发众人一阵惊呼，一群小孩子都过来围住夭长天，眼神震惊——真的么？说清楚！ 夭长天斜了众人一眼。 几个小的都跑去询问天尊和殷候知不知道细节，霖夜火瞅着自家师父，伸手哐哐拍肚皮——这么八卦的事情你竟然没有跟我讲过？！ 无沙大师直揉肚子，说这个他们的确不清楚，应该是白鬼王年少那会儿认识的……后来就成了死对头，他们跟贺晚风也不是一路的，不算熟，幽莲大概知道点。 众人只好再看夭长天。 夭长天不怎么想说，陆天寒大概是以前听媳妇儿讲起过，就替他回答，“他十几岁的时候，带兵打仗之前，跑来中原找地图，贺晚风当年不就是画地图的么，只是个年轻的文职，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一起去了。后来两人在中原和西域游历了有两三年之久……闯了无数的祸，是吧？” 白鬼王嘴角一撇，“是他闯祸，我是帮忙收拾烂摊子。” 众人都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 夭长天“呵”了一声，边自言自语，“当时路上掐死他就好了，省的后边那么多事情。” “你后来不还千方百计想骗他来做军师么。”陆天寒无情拆穿。 夭长天回忆起过往越想越觉得自己吃亏——都跟大爷我做对。 其他人都瞧着他——那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自己啊？ 妖王拍了他一下，那意思——别想些有的没的，问你三角呢！ “什么三角啊？”夭长天双手揣在袖子理，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我俩其实各有目的，相互利用，我是到中原和西域刺探敌情和地形的。贺晚风大概第一眼看见我就猜到我是干什么的了，装傻充愣闯了一堆祸满世界跑，也是趁机实施他的计划。凭他自己是没法完好无损地从中原到西域走这一遭的。据我观察，他在做的主要是三件事，公事、私事和兴趣。公事当然是绘制地图，为之后的战争做准备，他那会儿应该已经判明形势了。私事是捉拿几个害了他朋友的人，同时我也想找那几个人拿回点东西。公事和私事我俩利益是相关的，所以需要同行……比较值得在意的倒反而是他的兴趣。” “贺晚风什么兴趣啊？画地图么？” “你们觉得他为什么喜欢画地图？”夭长天无奈一笑，“贺晚风这个人，好奇心极重，一个人之所以博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什么都想知道。” 众人都摸着下巴点头——这句倒是有点道理。 “贺晚风就喜欢些奇闻异事，越神秘越诡谲他越有兴趣，都会跑去查个究竟然后记录下来，记录的方式就是用地图。”夭长天边说，边皱眉想了起来，“也许，他那会儿的确是想找点什么……” “那你想到跟三角有关的了没？”陆天寒就问他。 夭长天想了想，突然说，“折纸。” 众人都纳闷，“折纸？” “不同的地图，画完之后他收起来的方式不同。贺晚风很会折纸叠东西，有一部分地图，他会卷起来放在竹筒里，但有一些他会折成不同的形状。现在想起来，这些形状应该是在给图纸分类，当年四大圣地的图纸，他是折成四方形状的。跟鹰王朝有关系的图纸他都是折成环形……还有一堆图纸，他是折成三角形的。” 听白鬼王说完，其他人都去看妖王——这是线索么？ 而再看妖王，老爷子眼睛此时也亮了几分，点头道，“果然是知道……” “知道什么？”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你们现在应该都知道，四大圣地其实是假圣地吧？”妖王问。 众人都点头，都是骗人的地方。 “三大绝境才是真绝境。”妖王含笑瞧了一眼众人，“无论是之前袭击陷空岛的海怪、这次攻山的骷髅怪……圣心卷也好、梵殿也罢，其实都是落在同一张地图的一个大三角上的。这个三角的三个点，就是三大绝境，其中的两处我都已经找到了，唯独这最后一处，一直都是个谜，我虽然去过北方，但尚不能确定位置。但只要能找到的，三角地带上的地方越多，就越容易推算出绝境的位置，因为……” “只要两条线相交，就是要找的位置，是吧？”在场都是聪明人，大家都领会了妖王的意思。 “那之前的两处是什么地方？”夭长天问。 “一处是噩梦之地、一处是地狱之墟。”妖王说完，伸手一指北方，“最后一处，就是石谷死丘。”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塞肖说要去的地方——北方石谷，不死沙丘……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则是默默对视了一眼——这么巧么？前两处分别是噩梦之地、地狱之墟……名字正好对应了噩梦和地狱两个招式！ 两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天尊和殷候，这两招跟两处绝境有关系？ 而此时，两位老爷子都皱着眉头，脸上表情也挺复杂，嘴里嘟囔着，“不是吧……” 345、345 独目山妖 开封一行人在夭长天的带领下, 出了黑风城，绕到了黑风林之后，穿过一片稀稀拉拉的树林, 来到了一座古城的遗址。 这座城规模很大, 但是已经整体荒废了, 常年的风吹日晒，城邦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 而且半座城池都被黄沙掩埋了。 走进废墟, 可以看到横七竖八许多枯朽的树木。 这是西域很少见的凤栖木, 每年秋冬, 枯叶城里都会落满了焦黄色的枯叶，因此得名。 根据史书的记载, 枯叶城是在当年四神之战时被摧毁的，但是等战争蔓延到这里的时候，这已经是座空城了。枯叶城常住居民有四十多万，而当年在贺晚风大军庇护下的西域居民有两百万左右。全员安全转移, 这些人现在多以大家族的方式分布在中原以及西域各地。 白鬼王先是找到了枯叶城城门口的界碑，然后根据方位踩步数, 随后在一片黄沙地里，找到了一块黑色的葫芦形石标。 夭长天指了指, 说，“帅府在这个位置。” 众人都好奇——然后呢？ 妖王抬手一拂袖……一阵狂风过，大片的黄沙被风刮走，地面露出了平整的地基来。 这是一整块四方形的黑色石基，材质与龟甲山的石头很像。 妖王对夭长天一偏头，示意他——打开。 夭长天只好走上那块石基，大概又找了找方位, 老爷子对着地面一脚踩下去……随着他的动作，地面颤动了几下，石基上出现了错落有致的纹理，不一会儿，整个地基向下沉了下去，台阶出现，下方正当中有一个入口。 妖王带着众人走了下去。 这一处地穴，是在原本贺晚风的帅府地下的。 夭长天说，这个地穴并不是贺晚风建造的，而是他根据传说找到的，是个古建的遗址。贺晚风在这个地穴的基础上建造了帅府，再建造了枯叶城。 “这个属于古战场的遗迹吧。”公孙问，“是不是军械库之类的？” 妖王笑了笑，夸公孙博学。 果然，地穴里堆放着大量的兵器，大概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差不多都已经腐朽了。 另外，这里估计还是个临时的避难场所，有存水和存粮的地方，设计的相当精巧，存粮的地方非常干燥。 赵普发现存留的一些粮食都没坏，还保存了大量的种子。 “当年贺晚风大概是动用了大量这种类型的地穴来藏匿百姓，才会让那么多人在战争中安全转移还毫发无伤。”赵普和贺一航都觉得这地方相当好，可以留作后用，而且整个西域，这样的地堡应该不止一处。 众人跟着妖王顺着地穴的回廊一起往前走，兜兜转转的，最终来到了一面石墙前。 石墙上刻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图案。 这应该是一块千斤闸，没有锁也没有机关，只在巨石的下方，靠近地面的地方，有四个很小的凹孔。 夭长天蹲下，伸手…… 众人才发现，四根手指正好能扣住那四个孔。 正疑惑要怎么办的时候，白鬼王往上一托…… 随着一阵刺耳的响声，整块千斤闸被抬了起来。 众人默默点头——竟然是用蛮力打开的……莫名这个机关就很适合白鬼王的感觉…… 将千斤闸举过头顶之后，就触动了上方的机关，巨石自己升了起来，石门打开。 “那待会儿关的话要怎么办？”展昭好奇问。 夭长天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做了个往下拽的动作。 众人也挺无语——简单粗暴啊！ 石门之后，是一个很小的房间，大小也就够进去三个人左右，跟个竖井似的。 墙面上，有一个一个的窟窿，每个洞里都放着一个盒子，在洞口处，刻有符号。 妖王找了找，选中了一个三角形的符号，指着给夭长天看，似乎是在问他的意见。 夭长天一耸肩——估计是吧。 妖王就伸手把那个盒子取了下来。 盒子取出的时候，带出来了一封信，落到了地上。 展昭捡起来，就见信封上只有一个字——风，落款的印戳是一片树叶。 众人盯着这个“风”字看着，所以这封信是给风天长，也就是当年的白鬼王的么？ 展昭将信递给了白鬼王。 夭长天似乎并不感兴趣，对着妖王努了努嘴。 展昭就又将信递给了银妖王。 妖王接过信，打开看。 信的第一段就是贺晚风调侃白鬼王的，大致意思就是——银妖王也太不厚道了，竟然让你活了那么久，吃了不少苦吧？虽然你是活该。 白鬼王撇了撇嘴，抱着胳膊看一旁——好气！ 第二段是贺晚风问夭长天为何要去绝境的？那三个鬼地方能不去还是不要去了，毕竟那俩打酱油的都差点没扛过来。 天尊和殷候都瞥了一眼那封信——这人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碎。 众人瞅着贺晚风字里行间拿几位武圣寻开心，觉得这位正经还挺皮。 第三段就比较认真了。 贺晚风说，死丘石谷的地点他已经查明，并且画了地图，但是图被贺勤拿走了，只有找到贺勤，才能找到第三处绝境的方位。 “贺勤是谁？”众人都看夭长天。 夭长天想了想，“哦……他的一个书童。” 众人又看贺一航。 贺一航自幼只接触过庄家人，没接触过贺家人，再说了……这书童得多大了？ 在信的最后，贺晚风画了一个三角形外边罩着一片落叶的图案。 展昭指着那个刚被妖王从墙上拿出来的木盒子。 这盒子上就有一个这样的图案。 白玉堂将盒子打开。 盒子里还放了一些东西。 有一枚银的百锁，看着像是小孩儿戴的，还有一只小布鞋，看着也是小孩子穿的，另外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一块树皮，一包泥土、一块似玉非玉的白色石头……另外，还有一卷龙图案卷。 展昭伸手拿出那份龙图案卷，也有些愣神。 为什么在这里会保存着一卷案卷？而且这个案卷看起来已经很旧了，是前朝的款式吧…… 展昭打开案卷……发现上面记录的是一起失踪案件。 案子发生在前朝，距今有大概四十年左右。 当时有一位名叫贺勤的老者到衙门报案，老人家说自己的孙儿到白崖神山的舅父家玩耍，晌午左右，在家门口离奇失踪了。当时府中一个正砍柴的下人看到孩子跟一个独目的白发老者一起走了，等他追出门，孩子和老人都已经不见踪迹了。之后全家人寻找了七日七夜，依然未找到孩子，怀疑是被人拐走了。最后报案的老人贺勤带着一个紫金楠木的匣子进入了山林伸出……再也没有出来，爷孙两人失踪。而官府在悬案的标注下面，加了一行字——白崖山，独目山妖。 展昭总结了下案情：“贺勤是贺晚风的书童，贺勤的孙儿在山中不见了，寻找七日后无果，最后贺勤偷偷拿走了那份地图跑进山里，也失踪了？” “那我们要找地图的话……难不成还要先找到四十年前失踪的贺勤？”赵普就跟自家师父打听贺勤多大了？ 夭长天一脸的嫌弃，似乎是觉得很麻烦。 “白崖山独目山妖啊……”贺一航和赵普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复杂。 “哪座是白崖山啊？” 展昭问。 众人出了地穴之，赵普指着西北方向。 西北有一片连绵的群山，其中最高的一座，山顶向阳一侧的山势特别陡峭，在阳光照射下呈现一种灰白色。 “那座就是白崖山。”赵普介绍道，“这座山山峰比较陡峭，但是山坡很平缓，而且植被茂密，里面有不少村落，很多山民居住在那边。” “那片区域属于什么地界啊？”展昭问。 “山里很多中原武林人，以前出了什么事，也会到这边的衙门来报官。但后来渐渐就自成规模了，如今是三不管的地界……山林地势复杂，里面的情况也很复杂……” 展昭问，“所以那是个独立的王国是么？” 赵普点点头，“与其说是个山中的王国，不如说……是个被遗忘的地方。” 众人都皱眉——被遗忘？ “那么大一片山地，处在各国交界的地方，但却一家都不想要，自然是有理由的。” 回去的路上，贺一航给众人介绍了一下那片被西域各国所有意“忽略”的山林。 “白崖山独目山妖是本地一个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相传白崖山里有个专门抓小孩的独眼山妖。他会化身成各种样子，把没有防备心的孩子骗走，然后让家长带着一件‘宝贝’去赎回孩子。如果带去的宝贝山妖满意，那大人孩子都能平安出来。可如果山妖不满意，那大人孩子都永远没法出来了……山妖带走这些人，也不杀他们，而是将他们关在一个叫山妖之笼的地方，字面意思就是山妖的牢笼。在这个牢笼里，时间是停止的，据说独目山妖拥有不老不死的能力，但同样因为这个理由也非常的寂寞，所以他会将抓走的人们关在牢笼之中陪伴他。山妖想要的宝贝，也是跟生死有关系的，山妖一心求死，只要是有人能提供他‘死’的方法，他就会将孩子放走。但这么多年了，陆续有跟独目山妖相关的失踪案件发生，但从来没失踪的人从白崖山里出来过。当然了，也有人说这座山里有一个西域最大的匪窝，独目山妖只是他们编造出来的谎言，为的是掩饰他们绑架杀人的恶行。” 听完贺一航的介绍，众人都犯难，“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能找到么？” “就是，没准就是山匪作乱呢，这些年山匪就算没死光也差不多换了一茬了。” 天尊和殷候在妖王耳边嘀嘀咕，似乎是想让老爷子断了找绝境之地的念头。 展昭和白玉堂越发好奇了——俩老头是真的不太喜欢噩梦和地狱这两个地方…… 霖夜火身为“西域一霸”，听到“白崖山”几个字也是皱眉。 公孙问赵普，“如果真的存在山匪，不剿匪么？” 赵普无奈笑了笑，邹良问公孙，“先生知道白崖山那一片山区有多大么？” 公孙摇摇头。 “十个黑风城那么大。”邹良说，“而且这只是占地，山是纵向的，地形极其复杂，百年前战乱，逃进山里了很多人，经过近百年的经营，如今山里是什么情况没人知道。山里的人是肯定不敢轻易出来的，但山外的人……也真的是进不去。” “算算时间的话，贺勤失踪的时候贺晚风还活着，他为什么没有去找自己的书童，而是要留一封信在这里呢？”展昭有些想不通。 众人都看白鬼王——而且这封信还是留给夭长天或者说风天长的，贺晚风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346、346 白崖山 回到帅府, 众人面临一个问题——下一步怎么办？ 原本带着赵祯江南行，一下子跑出来几个月了，庞妃的肚子越来越大, 但也还不到临盆的时候。 公孙算了算, 现在赶回开封的话不合适, 最好是就在黑风城待产。 所以众人还要在黑风城住一段时间。 妖王还有邹良的“哥哥”塞肖都要去北方石谷不死沙丘，塞肖想找杀害家人的凶手, 而妖王要去的目的还不明。 不过这神秘的不死沙丘也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这之前众人需要先拿到贺晚风画的地图。 要拿地图的难度也不低, 得想办法进入神秘的白崖山, 寻找当年为了救孙子，拿着“地图”去跟独目山妖做交易, 结果一去无回的贺勤……而且这还是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除非白崖山里真的存在山妖，有个能让关在里面的人不老不死的山妖之笼，不然按年岁来算，贺勤早就死了。 当然了, 也有可能什么独目山妖、山妖之笼都只是故意被编造出来的谎言，山里可能是躲着山匪之类的神秘势力…… 不管怎么样, 不进白崖山，就一定拿不到地图。 要进白崖山这个事情是比较复杂的, 赵普也有些犹豫。 西域有不少三不管的地界，大家都比较好地保持着某种平衡，贸然进山，后果难料。 赵普提议先用两三天时间做些准备工作，他派董仟翼带着探子去查查。 其他人也没闲着，公孙带着孩子们到黑风城书库，翻找关于白崖山和山妖的书籍。 展昭和白玉堂满黑风城转悠, 打听一些关于独目山妖的传说。 老爷子们依旧没心没肺吃喝玩乐。 霖夜火和邹良则是带着塞肖去了趟黑风林。 塞肖好久没回去了，受到了狼群的热烈欢迎。 霖夜火还是头回看见塞勒那么开心，塞肖跟几只狼勾肩搭背的就跟多久没见的兄弟似的。 火凤发现了一窝新出生的小狼崽，就蹲人家窝边看崽子们吃奶。 邹良跟狼群里年龄最大的一只狼蹲在一块儿，呜哩呜哩不知道交流什么。 塞肖搂着塞勒家小狼崽正蹭脸，听到后边邹良的动静，就回头问，“你打听白崖山干什么？” 霖夜火也回头，不爽——果然只有他听不懂狼语！ 邹良倒是也不瞒着塞肖，说，“你不是想去北方石谷么，妖王帮想法子呢，但是要去得先找地图，地图在白崖山里。” 一句话把塞肖给说皱眉了。 “啧。”塞肖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敲着膝盖，“白崖山跟一般的山不一样啊！那地方有山妖！” 霖夜火和邹良都惊讶，“真的有？独目山妖？” 塞肖点头啊点头，“那玩意儿可吓人了，从背面看跟人差不多，就是头稍微大一点，但是看正面尼玛可吓人了，那个脸啊，正当中一只眼睛，塌鼻梁尖鼻子，嘴是三瓣形的，上嘴唇长得像个人字，然后嘴里有两个獠牙，还不是尖牙，是那种葱管一样的牙，叫起来就跟老鼠一样的声音，又尖又响。” 塞肖边说边一哆嗦，还搓了搓鸡皮疙瘩，“啊，想起那阴间玩意儿就恶心。” 邹良震惊了，拽着他哥问，“真的？你亲眼见过？” “咳咳。” 塞肖还没开口，后面传来霖夜火的咳嗽声。 邹良和塞肖回头，就见火凤眯着眼睛盯着邹良抓着塞肖袖子手。 塞肖就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邹良收回手，不过眼睛还是盯着塞肖看，催他赶紧说！ 塞肖点了点头，“见过啊！我在白崖山见过一次。” “你进白崖山干什么？”霖夜火捧着只小胖狼凑了过来，挤到邹良和塞肖当中。 “我也是误入的。”塞肖说，“白崖山地势比较复杂，我那天晚上在外山的酒楼喝了点酒，结果出门瞧见只兔子，糊里糊涂追兔子就跑进山里了。后来兔子没追到，在一个山洞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就认不得路了。我寻路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老头拉着个小孩儿的手正在走，就想上去问个路。不过哇，那小孩儿我看着有点眼熟，因为脑袋上剃了个猪头的发型，是我那天喝酒那家酒楼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可聒噪了，皮的不得了，但是他拉着老头的手往前走的时候特别安静，还木呆呆的。我上前一拍那老头的肩膀说‘大爷问个路’，结果那老头一回头，妈呀吓得老子三魂七魄差点飞出来。那老头好像也被我吓一跳，突然就张开嘴开始尖角，他一叫那呆呆的小孩儿突然就醒过来了，哇哇叫着就开始哭。那老头丢下小孩儿撒腿就跑了，后来我把孩子送回酒楼了。酒楼掌柜的跟我说那是白崖山里住着的独目山妖，专门偷小孩，邪门的很。”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有？！ …… “还分外山和内山？” 与此同时，在军营的赵普和贺一航，等来了董仟翼的探子小队。 白崖山的情况比赵普想的要复杂的多，自从恶帝城被摧毁之后，鬼海地势变化，原本与世隔绝的白崖山，成为了西域往来的一条捷径，越来越多的人在白崖山附近经过。 白崖山的山势是外&围平缓，内部崎岖，当中高耸，外围树木也少，内部密林更多。 因此在外山有不少人居住，这里渐渐形成了一些村落，也有酒楼客栈，甚至有书院澡堂之类的设施。这些山民大多是之前躲进山里的难民的后代，他们并不与世隔绝，反而是经常跟各个部族的人打交道。但是在外山的内部，就是比较隐蔽的山谷之中，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聚集区。 这片区域的人员构成更危险，据说是有以前逃过去的江湖门派、也有一些逃兵，还有一些山匪。 这些人躲在内山和外山之间，大多数外山的买卖其实都是他们做起来的。 经过多年的经营，白崖山里有不下十个实力不弱的门派或者山寨，各自占据一片领地。 “果然这世上没有纯粹的无主之地。”赵普摇了摇头。 “相比起由‘人’控制的白崖山外山，真正危险的是白崖山的内部，特别是拥有密林的高处！”董仟翼继续说，“所有住在白崖山的人似乎都认定山内是不能去的，有山妖！而且白崖山有很多禁忌之地，经常会有人失踪，凡是对传说带点挑战的，进了山就是有去无回。而且据说害怕山妖出来，或者说彼此之间有什么约定，白崖山上所有的山民，都会阻止外人进入山林，就算有误入的，被发现了也会被赶出来。如果有硬闯的，甚至有可能会被杀。” “这么严重？”赵普皱眉，这反而让他生疑了……整座山的山民一起守护一个秘密？如果是保佑平安的山神那还能理解，偷小孩儿的山妖有什么值得维护的？西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孩子是异常宝贵的，抓住个人贩子都会就地打死点天灯，竟然整座山的人保护偷孩子的妖怪？说不通啊！ “李荣和耶律齐那俩还在附近么？”赵普问仟翼。 仟翼点头，“可能梵殿那事儿还糊涂着呢，回去不好交代，所以一直在驿馆住着没走。” 赵普对欧阳使了个眼色。 欧阳坏笑着跑去抓那俩倒霉蛋去了。 …… 说来也巧，李荣和耶律齐左右无事，带着随从到太白居吃饭，巧遇了彼此的同时，还巧遇了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刚跟小六子打听了关于白崖山和山妖的事情。 这边离白崖山比较远，当中还有黑风林、魔鬼城和狼王堡阻断，因此黑风城的人对白崖山不太熟悉。但西域生活的人多多少少听说过独目山妖的传说，小六子能提供的也就这点信息。 相比起黑风城，辽和西夏离白崖山其实更近一些。 展昭和白玉堂正愁没地儿问线索，一抬头，线索就自己上门了。 李荣和耶律齐也有趣，两人论身份是死敌，但又有那么点难兄难弟患难之交的意思，总也倒霉在一块儿。 两人在太白居撞到了，本来还想一起吃个饭，刚上二楼，就瞧见对面展昭对着他俩招手。 耶律齐和李荣都本能地一哆嗦，好在左右一看，只有展昭和白玉堂，没有赵家军的人。 两人都一歪头——只有展昭和白玉堂的话倒是不错，一起吃饭应该不用受气，还能套套近乎。 李荣和耶律齐立刻带着职业假笑上前问候，“二位少侠，这么巧……” 展昭笑眯眯指着对面两个空位，那意思——坐下一起吃。 李荣和耶律齐回手对随从们一摆，就一撩衣摆坐下了。 小六子给拿了两副碗筷过来，展昭还给二位王爷倒了酒。 李荣和耶律齐有点儿受宠若惊，端着酒杯就喝，三杯下肚就有些晕，纳闷这什么酒啊这么大劲儿。 白玉堂问两人，“二位对白崖山了解么？” 李荣和耶律齐盯着白玉堂傻笑——嚯哟!五爷竟然主动跟他们讲话诶！他说啥来着…… “白崖山？”等回过神来，李荣和耶律齐倒是都一愣。 展昭点点头。 李荣看看耶律齐，耶律齐也疑惑，“二位少侠打听白崖山做什么？” “哦。”展昭略担忧地说，“是这样，之前有个老人家来报案，说孙儿去白崖山舅父家里玩耍，结果青天白日的在家门口丢了……” “哎呦！” 没等展昭说完，李荣直跺脚，“这……怎么能让孩子单独在白崖山待着？这家里大人不是西域人么？” 展昭说，“这孩子一直都是在黑风城住，以前也去过舅父家几次，七八岁还是比较皮……” 李荣直摆手，“孩子肯定没了，不用找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展昭就问，“我之前打听了一下，说是白崖山里有抓孩子的妖怪是不是？” “对啊！”李荣和耶律齐都点头，“独目山妖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显然是不怎么相信。 李荣也笑了，“二位少侠是有所不知！独目山妖确有其事，我们在西域长大的，从小就听过它们抓孩子的传说。” 展昭就皱眉，“如此妖物为祸人间，没人管么？” “管？”耶律齐似乎觉得很有趣，“怎么管？我家先皇曾经派了小一千的精兵进去，结果你猜怎么着？”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原来是管过的啊…… “那一千人马浩浩荡荡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耶律齐摇头，“我大辽和他们西夏跟白崖山是相邻的，这些年陆续出过点事情，都管过，可无论什么人进去，就没有活着出来过任何一个！” 李荣也端着杯子点头，劝展昭和白玉堂，“二位少侠虽然武功盖世，但还是得有敬畏之心，白崖山这地方被西域各部遗忘了那么多年，是有原因的。那地方，是真的邪门也真的危险！” 347、347 诱敌之计 黑风城的书库里, 公孙带着孩子们翻书，其实主要是公孙、小四子和方天悦在翻，良辰美三个看两页书玩会儿、看两页书跑出去一趟, 皮的很。 公孙发现黑风城一带的地方志, 关于山妖的记载的确是很久之前就有, 但具体到“独目”山妖，却是近几朝的事情。 小四子边翻书边问公孙, “爹爹, 为什么妖怪大多都是吃小孩的？” 公孙让儿子逗笑了, “因为很多妖怪都是大人编出来吓唬小孩儿的。” 小四子挺不满, “为什么要吓唬小孩子，小孩子已经很艰难了！” 公孙忍着笑问他, “你哪儿觉得艰难了？” 小四子指着高处的书架，“经常够不到东西！” 又指了指前面一个实木的凳子，“经常搬不动东西！” 公孙指了指外面已经爬上树了的小良子他们几个，“他们够得着也搬得动呀。” 小四子一眯眼, “爹爹你这样子要失去我的！” 公孙按住儿子挠痒痒，小四子在书堆里滚来滚去的。 一旁方天悦托着下巴看着, 觉得这对父子也挺有意思，爹瘦条条的, 儿子圆呼呼的， …… “小姑姑。”这时，门外传来了唐落梅的声音，大概是唐小妹来了。 刚从书堆里爬起来的小四子感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拱自己后背，回头一看，发现是只胖乎乎的红狐狸。 书库外，唐小妹和陆晓晓一起进来了, 拿了些茶点来给孩子们吃。 陆晓晓搬了个凳子坐下，问公孙，“先生你们在查山妖么？” 几个小的拿着点心就把陆晓晓给围上了。 “晓晓姐姐你在山里的时候见过山妖么？” “山妖和山神哪个厉害点？” “山妖是妖怪么？” 陆晓晓摇摇头，说，“山里哪儿有妖怪啊，都是人假扮的。” 几个小孩儿都问，“假扮妖怪做坏事么？” 晓晓想了想，“当然有假扮妖怪来干坏事的，但也有只是想躲起来隐居的……我以前就在山里遇到过这种小的部落，整个村的人都是战争时中了毒的，全村的人都是畸形。他们在山外会被人欺负，所以躲起来，在山里与世隔绝地生活。有时候有人误闯，甚至他们好心在山里救了落难的人，都会被当成妖怪。人总是会害怕自己没见过或者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有时候光是与众不同这一点，就会被认成妖魔了。” 孩子们都点头表示能理解，魔宫的爷爷奶奶也经常会被这样对待！ “不过么，这个独目山妖的传说，还是有些不同。”陆晓晓分析说，“通常关于山中妖物的传说都不会那么具体。独目是非常特殊的一种外表特征，一般来说，传说越清晰，这个传说是人为散播的可能性越大！” 公孙点了点头，这话他也很赞同。通常一些民间的传说、特别是一些怪诞诡秘的故事，都会说的模棱两可。关于山妖早期的记载，大多是拐孩子这一点……很多民间的妖怪传说，都会存在抓孩子的情节，就像之前说的，因为都是编造出来吓唬小朋友，为的就是避免孩子们独自乱跑进山里。凡是靠近山林的区域，多多少少会有类似的传说，并不稀奇。但是白崖山里山妖的传说，到了某一个时期，似乎是有个时间点……从那之后就开始变得详细了！添加了很多细节，最特别的两个点就是山妖之笼和独目。 妖怪抓人的传说，抓去都是吃掉。 而白崖山的山妖，竟然是把人抓走关在一个不老不死的笼子里，并且是要用孩子来换取宝物……宝物又都是关于生死的……结果还从来没有人用宝物换成功的样子。 所以传说中山妖的行为变了，从早期的拐孩子，变成了寻找关于生与死的宝物。 “晓晓姐姐。”小四子往陆晓晓跟前凑了凑，问她，“山里是不是有很多宝贝？” 陆晓晓边伸手茹小四子软乎乎的腮帮子，边点头“山里不止有很多宝贝，还有很多秘密！” 几个小孩儿都问陆晓晓有发现过什么秘密。 晓晓小声说，“那可太多了，而且有时候啊，埋在山里的可能只是很普通的东西，经过好多年之后，被一知半解的后人发现，就成了秘密。” …… 展昭和白玉堂在太白居吃饭遇到了李荣和耶律齐，说到独目山妖，两人这一通侃啊，聊得展昭和白玉堂都怀疑他俩小时候是不是被那山妖拐过。 他俩说来说去，都是些山妖多可怕的传说，正经能用线索的却没多少。 展昭就问，“那山妖是从何而来，有没有什么起源和典故啊之类的？” 李荣和耶律齐大眼瞪小眼。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奈，总觉得整个西域当王爷的只有赵普一个是靠谱的。 “哦对了！”耶律齐突然说，“我听说过一个关于山妖的传闻，是山妖主动袭击成年人的，跟山妖的起源还有些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让他详细说。 “是这样，有传言说，山妖本来是一户普通山民家的孩子，因为天生畸形，只有独目，所以很不受家里待见。山妖的娘非常疼爱他，但他爹却很暴躁，日日饮酒，醉了就打媳妇儿孩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后来有一次，山妖他爹下手太重，把山妖他娘给打死了……结果山妖发狂，弑父之后逃进了山里，在山中有了奇遇才成了妖。所以山妖拐走的都是落单的孩子，他是以为那孩子跟他小时候一样，才会把孩子带走的。而且白崖山附近的男人都不敢打媳妇儿的，之前出过一次，一个醉汉打了媳妇儿，第二天那醉汉被倒挂在家门口的树上，身上全是鞭痕，被打的就剩一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画风变了啊……这么听着那妖怪还不错。 “那山里究竟几个山妖？”白玉堂好奇问，“是只有一个长生不老的，还是有一群。” “貌似不止一个。”李荣想了想，“但也有可能是一个变幻了不同的造型。” 白玉堂想了想倒也是，“不说是因为寂寞才把抓进去的人关进山妖之笼的么？如果有很多个同伴的话，估计也就不寂寞了吧。” 展昭小声说，“如果山妖有这种习惯的话，可以设计诱他出来，比如我们找人在白崖山假装成丈夫打媳妇儿什么的。” 白玉堂觉得这招没准行，“不过有一定的危险性，得找个功夫好点的试试？” 展昭突然就有了个主意，捂着白玉堂耳朵叽叽咕咕一通说。 白玉堂一口茶呛到，边咳嗽边看了眼展昭，“你也就敢跟我说说，你回去说一个试试？” 展昭扁扁嘴，“但绝对是个好主意！” 五爷端着茶杯想心思，似乎也认同展昭的说法。 对面李荣和耶律齐被闪瞎的同时还好奇——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也听听？ 展昭给白玉堂出了个什么主意呢？之前不是去北海的时候，天尊假扮过陆雪儿的么！ 展昭的意思是，索性这次让他外公和天尊假扮成夫妇一起住到白崖山的客栈里去，然后让黑影用口技模拟家暴。那山妖要是上当，肯定大半夜跑来抓他外公啊！管他是不是真妖怪呢，跑来抓他外公那就是自投罗网。 白玉堂和展昭彼此看了看，这招比其他招都要好使一些，因为真要是找一男一女假扮夫妇吧，顾忌就比较多。而且如果用真夫妇，那只有龙乔广和唐小妹，要不然欧阳少征和陆晓晓……那哪儿行啊？！他俩被媳妇儿揍还差不多，要揍媳妇儿，让他俩演都演不出来。 而且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什么身份，万一真有妖怪，他俩有点什么好歹，就不好交代了。 殷候不同啊！展昭拍拍胸脯——外公嫑紧的！肯定不会吃亏！ 五爷都有些心疼殷候，当然了……这主意要是回去一说，他俩一顿打估计是逃不掉。 但是…… 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如果把这个主意告诉银妖王。 想到这里，两人就对着忍笑，感觉妖王会感兴趣，然后事情就会变得很有趣！ 李荣和耶律齐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对面两个看来看去的，眼神就跟桌上的甜点似的，不止黏糊还能拉丝，看得有点腻歪…… 正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欧阳少征跑了上来。 火麒麟刚才到驿馆找李荣和耶律齐，结果说是进城里吃饭了。 影卫们找到了在太白居的两人，欧阳估摸着展昭和白玉堂已经问过了。 “嘿嘿。”火麒麟乐呵呵溜达过来拍李荣和耶律齐的肩膀，“两位王爷这么好兴致啊，我黑风城的饭菜怎么样？” 两位王爷看到欧阳少征什么胃口都没了，就想找个机会开溜。 欧阳按住要起身的两人肩膀，“去帅府坐坐吧。” 李荣和耶律齐连忙摇头——去哪儿坐也不去帅府好不好…… 火麒麟一边眉毛挑起来几分，那意思——怎么？请你俩不去是不是不给面子？ 两人立刻怂了，只好苦哈哈跟着走。 展昭和白玉堂觉着赵普可能要问的，可能不止是山妖的事情。 …… 帅府里，翻了一上午书的公孙揉着肩膀出来了，后头跟着一群小朋友。 刚到院子里，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展昭和白玉堂。 欧阳少征带着李荣和耶律齐去赵普书房了，展昭和白玉堂没跟去。 “你俩查到什么了没？”公孙看到两人就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一说，也凑巧，公孙刚才翻阅地方志的时候，也翻到一篇，记述的是一对在白崖山住店的夫妻，丈夫喝醉酒打了妻子，结果第二天丈夫被打得遍体鳞伤挂在山门上示众，据说也是山妖干的。 小良子人小鬼大，“那还不容易啊，咱们找人演一出，把山妖引出来不就行啦？！” 其他几个小孩儿也都说，“这么听着那山妖也不坏啊！” 这边正聊着，外边闹哄哄一阵笑声传来。 众人回头，就见妖王带着一群老爷子回来了。 天尊不知道从哪儿鼓捣了一把古琴回来，边走边跟陆天寒一起研究。 殷候和白龙王一人提了一尾鲜灵活跳的鲤鱼，妖王进门就问展昭他们吃饭了么，中午他要做糖醋鱼。 一群小孩儿欢呼着跟妖王往厨房跑。 展昭胳膊一蹭白玉堂，对后头天尊和殷候努了努嘴。 白玉堂点点头，对展昭示意了一下妖王。 两人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换后，决定分头行动——白玉堂拖住天尊殷候，展昭去找妖王说主意。 五爷过去跟众人一起研究那把琴，展昭则是抢下殷候和白龙王手里的鱼，追着妖王去了，说他也要帮忙。 殷候还挺纳闷——妖王做菜他能帮什么忙？帮忙吃么？ 回头，就见白玉堂正偷偷看他呢，目光一对，五爷赶紧挪开，去看天尊手里的琴。 殷候有些疑惑——这俩……搞什么鬼？ 348、348 失去的方向 展昭追着银妖王跑到了厨房。 妖王见他放下鱼也不走, 就问，“你要帮着杀鱼么？” 展昭眨巴眨巴眼，赶紧拿着巨阙背着手藏到身后。 妖王拜托厨房的小工帮忙杀鱼, 边调糖醋汁, 边有些不解地看跟着自己的展昭, 觉得猫崽虽然可爱，但忙的时候还是碍手碍脚的。 老爷子只好拿着罐子看展昭, 那意思——你要作甚？ 展昭笑嘻嘻说想到个法子可以把山妖引出来。 妖王现笑, “哦？什么法子？” 展昭把法子现说。 妖王摸着下巴, 眼眉现挑。 展昭看到老爷子这表情就知道稳了！ 果然, 妖王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脑袋，“嗯！主意不错, 还有事儿没有啊？” 展昭摇头啊摇头。 妖王就跟撵小猫似的，“那先去等着，现会儿吃饭了再说。” “嗯！”展昭背着手晃悠出了厨房。 到了院子里，瞄了现眼正围着桌子帮妖王剥蒜的小孩儿们, 展昭过去挨个逗了现下，又去撸了厨房门口的大黄狗和院墙上的虎纹小猫, 最后心满意足地溜达走了。 妖王在厨房里摇头——这孩子真是招猫递狗现刻不闲着，也不知道像谁, 酱酱小时候还挺稳重的啊……虽然是亲外孙，但小时候性格体重都不太现样呢…… 隔壁院子里，白玉堂总算等到展昭回来了，就眼神询问——怎么样了？ 展昭眨眨眼——成了！ 五爷回头，正巧天尊抬头，师徒俩目光现对。 五爷低头咳嗽了现声，天尊则是歪歪头——他家面瘫徒弟今天好像心情不错。 不现会儿, 院子里现阵酸酸甜甜的香味传来，妖王端着糖醋鱼就进来了，身后现群捧着碗筷的小朋友直吸鼻子。 其实众人都已经吃过饭了，但妖王这手艺怎么能错过，现大群人都聚到现起吃鱼。 吃了现会儿，妖王突然开口，“对了，关于那个山妖……想到个办法。”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现眼——来啦！ 妖王夹着现筷子鱼肉，塞到小四子嘴里，边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现起去试试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现愣——嗯？ 另外几人更加疑惑，纷纷询问，“去试什么？” “说是山妖最恨男人打媳妇儿，发现就会出来。”妖王晃了晃手里的筷子，“你们这几个会功夫的，两人组现对，进山找些什么客栈啊酒楼啊之类的，去演现下，看能不能引出山妖来。” 众人愣了现下之后，集体炸毛。 “那要怎么演？！”现群老爷子都表示没有媳妇儿！ 白玉堂默默看了展昭现眼——猫儿，你跟他说什么了？怎么跟计划不太现样？ 展昭也呆住了，“啪嗒”现声，筷子都掉了——万万没想到…… …… 隔壁书房里，赵普跟李荣和耶律齐聊了会儿，他主要是想打听最近西域有没有什么新兴的势力。 结果不出意料，这俩并不知情。 但李荣和耶律齐其实都是被排除在西夏和大辽绝对核心圈之外的人。换句话说，他俩虽然干着最麻烦的活儿，却得不到实权和信任。 然而，这两人又是拥有野心的，游离在核心之外为何还要卖命？因为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拉拢了同样被排挤在核心圈之外的势力。 而最能看清楚他俩野心和能力的，就是他俩对赵普的态度。 西域人人怕赵普，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忍赵普。 西夏和大辽的皇族基本都不想跟赵普碰面，现旦碰面，都是敌意满满。 赵普对这两家的态度也不好，很不给面子。 然而李荣和耶律齐却很能忍。 哪怕赵普时不时戏耍他们现下，被整得很惨，他俩也不会跟赵普翻脸，虽然表面看受气包似的，但这种忍耐，换来的是赵普的“认可”。 渐渐地，辽夏两国能跟赵普说上话的，就剩下这两个了。 这其实就是最大的“权力”，显示出的是李荣和耶律齐的政治智慧，也是赵普跟两人之间的某种“默契”。 在未来某个特定的时期，如果有机会，李荣和耶律齐能够将自己的势力伸向真正的核心圈，或者说取而代之的时候……他俩会得到赵普的支持。 所以，赵普只要跟他们打听某件事情，他俩就会认真去查。 因为真正的秘密，这两个人从自己的兄弟那里是听不到的，反而从赵普这里可以知道，而所有秘密，都是值得利用的。 赵普放了李荣和耶律齐去查最近西域可能捣乱的神秘存在，心情不错地带着弟兄几个来到了花园。 就看到院子里闹哄哄的，隐约听到什么“打媳妇儿、渣男……” 赵普现挑眉，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龙乔广和欧阳少征。 右将军和火麒麟现脸懵，两人接收到赵普的眼光之后现个劲晃头——哪能是我俩啊，宠都宠不过来嘞！ 等赵普进了院子，就闻到现股糖醋味儿，然后现群人围上来说要借黑影。 赵普左右看了看，正想找黑影，公孙突然“啊”了现声，“对了，黑影前阵子桂圆吃多了上火，这几天嗓子哑了，我刚给他开过药，最近几天不能说话。” 现句话，院中瞬间安静。 片刻之后，又炸了锅。 现群老爷子骂骂咧咧。 赵普听公孙讲完妖王的计划，倒是觉得可行！ 展昭和白玉堂都偷偷看现旁乐呵呵搂着小四子看热闹的妖王，反省自己是不是不太了解自家师爷…… 没有黑影，感觉这个计划已经失败了现半。 起码声音就不对啊！ 公孙提议要不然先试试？演现演看看效果。 众人彼此看了看——怎么演？ 妖王抓着小四子的手指着天尊和殷候，“酱油组先来！” “谁揍谁啊？”殷候问。 天尊现撇嘴，“老鬼！决胜负吧！” 话音现落……俩老爷子就打起来了。 众人仰着脸看着天上地下打作现团的两人——这是要分出胜负之后才确定谁演相公谁演媳妇儿么？ “那不得打到明年？”赵普直摇头，示意，“他俩先打着，换现对试试？” 众人就瞄了现旁的夭长天和陆天寒现眼。 白鬼王伸手摸了摸胸口，看陆天寒。 陆老爷子脸色现寒，那意思——谁敢碰我媳妇儿？ 众人就感觉瞬间院子里寒气起来了，五爷忙摆手，“不演不演，换别人试试……” 那最后就剩下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了。 两位老爷子对视了现眼。 无沙大师表示自己出家人不能口出恶言，不如他来演媳妇儿吧！ 众人都点头——果然是大师啊！真好说话！ 大师戏还挺足，让白龙王嫑在意，随便打骂！ 白龙王戏也挺足，决定演个坏蛋，只可惜有心无力。 众人就瞅着老爷子跟只大白兔子似的，张开嘴“嗡嗡嗡、嘤嘤嘤……”，也不知道他是在骂人还是在撒娇。 展昭和白玉堂都扶额…… 结果搞到最后，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了。 妖王托着下巴看两人。 连人瞅着妖王的眼神，总觉得老爷子是故意收拾他俩的——到头来还是谁出主意谁上。 展昭和白玉堂别别扭扭走到现块儿，左右瞧了瞧。 众人都对他俩使眼色——赶紧的！ 展昭看看白玉堂，那意思——谁打谁呀？ 五爷现摊手，示意展昭来吧，他也不爱说话。 这可难死展昭了，展护卫跟谁都不大声说话，现天到晚笑眯眯的。 几个小孩儿也都摇头，“说看面相猫猫都不像那种人呐！” 这时，打累了的天尊和殷候下来了，俩老爷子各自去倒了杯水喝，边问，“非得夫妻内斗么？表演揍孩子行不行？” 边说，殷候边伸手去提溜自家外孙。 他跟天尊刚才都琢磨过味儿来了，就说展昭和白玉堂怪怪的吧，不用问，八成是他俩想出来的主意，这俩倒霉孩子！ 眼看这诱敌之计实施不了了，妖王却摆了摆手，拦住了要揍徒孙的酱油组。 老爷子问公孙，“黑影的嗓子什么时候能好啊？” 公孙算了算，“养个三天左右能好了。” “那就等三天之后呗……我看看哈。”老爷子想了想，“这样吧，也不知道山妖功夫究竟怎么样，所以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让酱油组上吧。” 天尊和殷候都瞅着妖王。 “你俩捯饬捯饬，就假扮成普通的村夫村妇去店里投宿，等晚上，你俩在房里丢凳子就行了，让黑影模仿现下那个场景。” 天尊和殷候想了想，觉得倒是也没什么难度。 “然后呢。”妖王继续安排，“其他人都去附近蹲点，顺便也探现探白崖山的情况。” 众人觉得这安排还不赖，天尊和殷候有意见也没办法，同时两人也挺好奇的，那山妖不知道什么样子。 赵普瞧了瞧帮安排现切的妖王，就有些好奇——虽说老爷子现直都在给他们帮忙吧，但这次好像特别主动，是很想去不死沙丘么？ …… 晚些时候霖夜火和邹良带着塞肖现起从黑风林回来了。 现听说塞肖曾经亲眼见过山妖，众人都把他给围上了。 公孙拿了纸笔，按照塞肖的描述，画了现张山妖的肖像。 画完现看都有些嫌弃——这也太丑了！ 公孙身为现个郎中，边画边摇头，觉得不合理啊，就算是畸形也不可能这个样子……难不成真是妖怪么？ 天尊和殷候就开始打退堂鼓，说不高兴演了，突然没兴趣了。 霖夜火因为回来晚了错过刚才的内容，就跟展昭和白玉堂打听俩老爷子要演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跟他讲了现下妖王安排的分工。 火凤拿起那张山妖的画像，“听着行为好像不坏啊，跟这个画像给人的感觉严重不符！” 众人也都皱眉——的确，现开始听着那山妖还有现种神秘感，但看了画像之后完全就是邪恶感。 “真的长这样么？”众人都问塞肖。 塞肖点头，“当时我也是吓现跳。” “对了！”展昭突然问他，“你当年救下了酒楼掌柜的孩子是吧？” 塞肖点头。 “那那个孩子应该还在山里住着吧？你还记得那家酒楼在哪儿么？” “呃……” 塞肖略犹豫了现下，搔搔头，“应该记得……” “呵。” 话没说完，塞肖身后，邹良不经意地笑了现声。 众人倒是惊讶——难得听到邹良笑，而且这个笑…… 赵普不解问邹良，“怎么了？” 邹良问赵普，“我小时候你们教我最多的是什么？” 众人都好奇看邹良家那几个哥哥。 赵普和龙乔广他们彼此看了看，异口同声回答，“认路？！” 邹良现耸肩。 霖夜火在现旁摇头，“孤狼怎么可能认路。” 众人都看着塞肖。 塞肖撇了撇嘴“啧”了现声，“到那附近没准能找到……到时候看发挥！” 邹良瞄了他现眼，“那酒楼在东南西北哪个方向？” 塞肖放空了现会儿后，问，“怎么现股酸醋味？” 众人都无奈——连方向都记不住么？ 现旁天尊摇着头吐槽，“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话没说完，殷候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问他，“所以你祖上跟狼有什么关系？” 天尊现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妖王听到了则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这么说的话……难不成是因为小时候给他喝过狼奶的缘故？” 听到妖王这话，所有人都惊了——天尊小时候竟然是喝狼奶长大的？！ “不止狼奶，鹿奶羊奶狐狸奶什么的都喝过……山上有奶的都来喂他两口。”妖王仔细回想了现下，“不过有现条雪狼喂他最多了……” 天尊自己都有点嫌弃，无语地看银妖王——狐狸奶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骚气！ 白玉堂则是瞬间清醒——他师父路痴的原因找到了！ 众人都感慨地看着天尊——竟然是吃百家奶长大的！ 天尊无语——尽扯些有的没的。 349、349 迷失梦境 妖王的诱敌之计要实施, 就得等黑影的嗓子恢复。 公孙让厨子给黑影煲了各种滋润养肺的汤喝，搞得黑影莫名压力很大。 这三天众人还是该干嘛干嘛，但有个人却出了点“意外”。 事情还要从妖王定下诱敌之计那天晚上说起。 当晚,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他们一起出去吃的晚饭, 吃完了饭, 还带着一群小孩儿去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点小玩意儿开开心心地回来了。 到入睡前, 还是一切正常。 晚间, 白玉堂出去教几个小朋友练了会儿功夫, 展昭则是待在院子里, 看几个老爷子打马吊。 到了后半夜两人才回到房间，幺幺挂在房梁上吵个不停, 这两天小五都陪着银雪，也没人跟它玩儿，它就闹脾气了。 展昭拽着撒娇的小白龙出去玩儿了一会儿，等他再回房, 白玉堂已经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跑去吹灭了桌上的烛火, 展昭上了床，盖上被子美美地躺下。 可能是跟幺幺玩累了, 展昭很快就睡着了。 昏昏沉沉间，看到了熟悉的景象……天山百花谷。 展昭做梦有几个常去的地方，童年时候的魔宫，以及白玉堂童年时候的天山百花谷。 展昭能从百花谷的正门分辨出是哪个时期的。 妖王带着年幼时候的酱油组生活的百花谷，门前的雪总是扫干净的，会有一条路一直通到山边。 而天尊带着白玉堂生活在百花谷的时候，门前的雪是不扫的, 但总是会有几排小脚印，和几个怪怪的雪人。 这次展昭看到的百花谷门前有个雪人……展昭迷迷糊糊的，就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 展昭通常做的都是美梦，无论是看到年幼时的酱油组，还是以前魔宫的爷爷奶奶，特别是离开的那些，他都特别开心。 当然了，最开心的就是看到小时候的白玉堂了。五爷小时候特别有趣，雪白一小个，表情还特别拽，穿一身白绷着个小脸堆雪人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 果然，就见百花谷的大门一开，小白玉堂抱着个东西跑了出来。 展昭疑惑地看着白玉堂手里的东西……那是个用紫色绸子裹着的方形盒子。 盒子还挺大的，小白玉堂两手抱着刚刚好。 展昭疑惑地看着白玉堂跑出来，没往山下跑，而是绕到了房子的一侧，从一条狭窄的小路跑进了百花谷后的山坳里。 百花谷的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一个山坳，天尊藏宝贝的阁楼就在山坳里，那地方还挺隐蔽的。 展昭想着那是不是什么天尊的藏品，让玉堂帮他放去阁楼里。 展昭就这么跟着白玉堂……可小白玉堂却从阁楼旁边跑了过去，跑出了山坳，绕过一个挂满冰瀑的山壁，上了一个台阶，然后跑进了百花谷后边的一大片树林里。 这片树林展昭以前也来过，树林后边有一棵很大的龙血树，是妖王以前教酱油组练功的地方，玉堂小时候也是在那边跟天尊学功夫的。 白玉堂捧着那个包袱，站在树林里左右看了看，最后没往龙血树的方向跑，而是朝着西边的山坡跑了下去。 展昭疑惑地跟着他跑，边回头看天尊有没有跟来……并没有…… 这时，展昭注意到小白玉堂手腕上缠着一圈纱布。 展昭想起五爷以前跟他讲过，小时候有一次练功，他跟天尊过招时，天尊有突然走神……可能是想起了什么，所以没控制好力道，手里的树枝抽到了白玉堂的手腕上，当时孩子手腕就伤了。 手腕受伤可大可小，天尊也怕白玉堂留下顽疾，日后影响他用刀，所以那段时间老爷子满世界找名医来给徒弟看手腕，而且那段时间也没让他练功。 从白玉堂抱着箱子的动作来看，伤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 白玉堂说过，他手腕受伤那段时间，天尊天天下山去给他买补品药膳什么的……所以老爷子是不是没在百花谷？ 展昭一边满肚子疑惑，一边跟着小白玉堂继续往前跑。 百花谷的后山树林茂密，而且常年大雪冰封，小白玉堂在雪地里跑了好久，小脸红扑扑的，一直跑到了一个山洞前，他才停了下来。 前方有一处山坡，似乎是避风处，有个大概半人高的山洞。 那山洞成年人进不去，小孩子进去就刚刚好。 白玉堂左右瞧了瞧，然后扒拉开山洞前边的雪，钻了进去。 展昭蹲下看山洞里的情况。 那山洞很浅，里面什么都没有。 白玉堂将那个绸缎裹着的方形包袱放到地上，然后就拔出腰间的一把匕首，开始在洞里挖坑。 吭哧吭哧挖了好一会儿，挖出了一个洞。 小白玉堂将那个包袱放了进去，小心地盖上了泥土，还踩了踩平，然后出来，将山洞外的雪推进去洞里。 直到把山洞整个封死，他才退后了几步，双手一挥……这附近就下起了雪。 展昭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点年纪内力已经不错了么！ 不一会儿，山洞附近的雪也积了起来，猛地一看，这里就是一个雪坡，找不到有山洞的痕迹。 展昭纳闷——所以小白玉堂是在藏东西么？ 之后，白玉堂就往回跑，跑出去几步，回头，挥手一扫雪面，将自己的足迹掩盖掉。 把展昭给急的啊，真想问问他究竟藏的什么东西。 而就在白玉堂掩盖了身后的足迹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开始下大雪了…… 天山的大雪非同小可，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四周围瞬间分辨不清方向了。 而白玉堂来时的脚印也都消失了。 展昭看着眼前跟小四子差不多高的白玉堂，这才几岁啊……会不会迷路？一个人在山里不要紧么？ 好在，小白玉堂似乎有经验应对大雪，也没有乱跑，而是找了个背风的方向，在雪地里挖了个坑，躲了进去。 展昭虽然知道这是梦境，但还是想跑过去，帮孩子挡挡风雪。 同时，展昭产生了一个疑惑——这是谁的梦境呢？是自己的梦境，还是自己不小心进入了玉堂的梦境？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嘎吱嘎吱”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踩着雪地走了过来。 展昭松了口气——是不是天尊来了？ 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风雪之中，有个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因为雪实在太大了，所以展昭也看不太清楚，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个轮廓。那人似乎是穿了一身粗布的衣服，佝偻着腰，手里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风雪中飞起的头发是灰色的…… 从身形来看这个人不可能是天尊。 展昭觉得，天尊就算走入暴风雪之中，肯定也是那种不紧不慢很优雅的样子，而且风雪应该会为他让出道来。 不知道为什么，展昭有一种心慌慌的感觉……大风雪地里，小白玉堂躲在都雪洞里避雪，一个陌生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 展昭也使不上劲，干着急——百花谷的后山为什么会有陌生人？这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一阵风过。 展昭一闭眼再睁眼的功夫……那个风雪中走着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而等他再回头，就发现在小白玉堂躲藏的那个雪洞前边，蹲着一个人。 那个人蹲在洞口，正伸出手，似乎是要去抓洞里的孩子。 “喂！你谁啊？！”展昭立刻急了，喊了出来。 而就在同时，洞口蹲着的那人抬起头，朝他的方向望了过来。 就这一眼，展昭瞬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一直窜到头顶，头皮都麻了。 只见那人一张灰白的脸上，额头凸起，尖锐的鼻子和额头当中一个凹陷，一张脸的正中只长了一只眼睛。他正张着嘴，嘴里一口古怪的乱牙。 “哇啊！” “猫儿！” 展昭猛地惊醒，就见白玉堂正坐在他床边，手抓着他肩膀，白玉堂身旁，幺幺也歪着个大脑袋正看他呢，身后还跟着和白玉堂表情一样的鲛鲛。 展昭猛地坐起来，白玉堂正探身看他。 两人都一愣，瞬间脑门就撞一起了。 “哎呀！” 两人同时捂着脑门，一个歪到一旁靠在枕头上，一个弯腰扶额靠床柱上，幺幺和鲛鲛两个歪着头看着自家两个主人——“咚”一声诶！好响！ 两人按着脑门同时抬头看对方。 展昭就觉得自己心咚咚跳啊，刚才那独目怪人抬头看他的那一幕就在眼前，赶紧看白玉堂的脸洗眼睛。 五爷刚才睡着觉，就听隔壁床闹腾的慌，还以为展昭没睡，跟幺幺逗着玩呢，抬头一看……幺幺挂在横梁上正看着展昭，鲛鲛则是站在展昭床边，见白玉堂醒了，还对他招手，边指了指床上正踹被子的展昭。 白玉堂起床，走过去一看，寻思展昭是不是梦里跟谁打架呢，看把这猫急的手脚并用的。 刚想帮他盖盖被子，就听展昭大喊一声，“喂！你谁啊！” 然后就“哇”一嗓子，白玉堂意识到他可能做噩梦了，赶紧坐下按住他。 展昭这一惊非同小可，现在回想起来，刚才那玩意儿莫不就是独目山妖？难怪塞肖那么大胆子被吓得有阴影，那玩意儿正经吓人啊！一只眼什么的太膈应人了。 “梦见什么了？”白玉堂问展昭，“吓成这样？” 展昭疑惑地抱着胳膊，看着白玉堂，心中大不解——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 “玉堂……”展昭稍微缓了缓，就问白玉堂，“刚才你做梦了么？” 五爷愣了愣，摇头——并没有啊…… “那就是我做梦？”展昭摸着下巴，心中则是翻来覆去地想——虽说他偶尔也是会乱做梦吧，但毕竟有他那个牛比的血统，梦也不是乱做的，经常能看到过去的东西……可白玉堂不可能经历过那一幕啊！如果他小时候遇到过独目山妖，不可能不记得！ 展昭抬起头，皱着眉头有些忧虑地看眼前同样正疑惑地盯着他的白玉堂——难不成是某种暗示？这梦也太不吉利了！ 白玉堂这会儿更担心，见展昭一脸懵，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猫儿？究竟梦到什么了？“ “呃……”展昭犹豫了一下，问白玉堂，“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手腕受伤的那会儿？” 白玉堂愣了愣，点头，“嗯，怎么了？” “你有去后山藏过东西么？”展昭试探着问。 果然，白玉堂一脸莫名。 不过五爷还是仔细想了想，随后摇头，“没啊，藏什么东西？” “嗯……”展昭有些不确定该不该说自己梦里那段诡异的，山妖要抓小白玉堂的内容。 不知道为何越想越气，展昭一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托着下巴生闷气。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幺幺和鲛鲛。 一龙一鲛打着哈欠回去睡觉去了。 五爷伸手，戳了戳展昭还红着的脑门，问他，“你究竟梦到什么了？说啊！跟我小时候藏东西有什么关系？” “我梦见那山妖了！”展昭自言自语，但也没说自己看到小白玉堂差点被山妖抓走的事情，觉得晦气。 五爷也无奈，估计白天说山妖说的多了，这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 与此同时，隔壁妖王他们的那间屋里。 天尊翻了个身，问殷候，“你家猫崽是不是喊了一嗓子？” 殷候也翻了个身，“估计又做梦了吧。” “这是随你么？我记得你小时候做噩梦比较多，这个年纪基本已经很稳定了啊。”天尊有些不解。 “也不一定。”殷候皱眉摇了摇头，说，“要看环境。” “环境？” “嗯，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跑进别人的梦里了，而且那个人还不一定是身边的熟人，可能只是某个擦肩而过遇到的人。”殷候叹了口气说，“而且梦里的人还会被更换成熟人，所以梦境特别奇怪。” 天尊听得直摇头，“你家猫崽明明是个快乐的吃货，怎么点的天赋点那么奇怪呢？” 殷候也哭笑不得，听隔壁没什么动静了，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里屋，妖王靠在床上也没睡，他正盯着桌上跳动的灯花，想着心思。 第350章 350 梦境与幻境 展昭怪梦惊醒,不过此时才后半夜。 五爷问他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这样晚上睡得比较安稳。 展昭这会儿睡意全无，但是看着白玉堂应该挺累的。 想了想,展昭让白玉堂继续睡,自己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跑出房间到了院子里,展昭抱着胳膊就慢悠悠往前走，其实他一点都不饿,就是想出来吹吹冷风清醒清醒,想想刚才的梦境是怎么回事。 展昭挺头疼,本来鹰王朝那点儿血统就已经很复杂了,再加上他外婆那边继承来的一部分血统，以及他练的那个高等级幻术,搞得他现在是梦境幻境傻傻分不清楚。 展昭给自己数了数，现在具备的能力有且不限于：看到过去、进入梦境、制造幻觉、参与幻觉，甚至还能改变别人的某段记忆。 殷候的功夫就是这样，虽然具有很强的外部攻击能力,但是他在精神层面的能力是无与伦比的，这个天赋其实就如同白玉堂的寒气一样,是与生俱来的丢都丢不掉。 但天赋这种东西有一个就够了，太多也闹得慌。 展昭这会儿是深有体会,天赋不止多，还乱成一团了。那感觉，就跟扒拉线团的猫似的，被缠上了。 展昭在夜晚的帅府溜溜达达，结果很快触发了另一种天赋——他迷路了！ 站在一个荷花池边，展昭左右瞧了瞧，疑惑——这是哪儿啊？ 黑风城帅府并不是很大啊……展昭之前前前后后都转过,印象中没这么个荷花池啊！ 想来想去，展昭都有点生气了，欺负人么？开封府衙门也不小，猫爷从来没迷过路啊！ 正想着，就听到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听着像好些人。 展昭一喜，没准是帅府巡夜的兵丁，他就想问个路。 可循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望去，就见从不远处的月亮门里，跑出来了五个小孩儿。 展昭本来想着是不是良辰美他们几个，但小良子他们明早都要早起练功，这个点不可能出来，小四子更不可能啦…… 几个小孩儿跑近。 最前面那个一身黑，那脸一看就是混血，一只眼睛黑一只眼睛灰，在月光下看着特别的妖异。 那小孩儿看着也就七八岁吧，穿个黑色的褂子，走路带风的样子有点嚣张。 旁边那个比他稍微矮一点点，娃娃脸长得挺可爱，就是一脑袋红头发，还剪了短发，跟只红刺猬似的。 后头两个一大一小，大点儿那个也七八岁的样子，穿一身蓝，看着还挺困的，边跟着跑边打哈欠，嘴里絮絮叨叨的。 那个小的看着才三四岁，蹦蹦跳跳的，跑两步，蹦两下，跟只小狗似的。 最后面那个比他们都大殿，十来岁的样子，很文静，提着个水桶。 红发和蓝衣服那俩扛着鱼竿儿，最前面那个拿着个网兜。 展昭看着五个小孩儿就愣住了，良久，他甩甩头……虽说很小，但五个都各种脸熟！这不是小时候的赵普、欧阳少征、龙乔广、邹良和贺一航么？ 展昭一脸震惊，忍不住问自己——我是还没醒还是又睡了？ 五个小孩儿从展昭眼前跑过，完全没看到他，展昭确定，自己这是又做梦了！ 小赵普他们到了荷塘边，看着是来夜钓的。 按照年纪看，邹良应该是刚被从狼群接回来不久，走路姿势什么的都在学习中。 展昭盯着瞧，就有些替霖夜火遗憾——邹良小时候看着真像只小狼崽啊，可惜火凤看不到！ 似乎是怕水，小邹良蹲在荷塘边，双手扒着地面，伸脚去戳水面，后边贺一航将桶放到一旁，蹲下教邹良说“池塘”。 邹良就学着说话。 贺一航果然从小就很成熟稳重，隔壁那三个就不同了……赵普他们三个钓了会儿鱼就开始吵闹，一会儿说有乌龟一会儿说抓青蛙，不一会儿衣服都湿了满身泥巴。 展昭在一旁摇头，这五个人从小到大气质竟然没怎么变！ 正看着几个孩子闹腾，突然……荷塘上起了一层雾。 很快，雾气浓厚了起来，将整个池塘都笼罩住了。 几乎是瞬间，池塘边的几个小孩儿都湮没在了浓雾中。 贺一航赶紧抓住邹良拉倒身边，展昭看着浓雾将孩子们“吞噬”，就有些着急，对几个小孩儿喊，“都待在原地别动！等雾散！” 只是……之后四周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弄弄的雾气，而没有了孩子们的声音。 展昭正着急，隐约地，就看到雾中有个人影出现。 揉了揉眼睛，展昭仔细分辨了一下，心说——不是吧？！ 那个身形不久之前他刚刚见过，就在之前那个梦中，在雪地里试图带走小白玉堂的，就是那个身影！ 浓雾之中，那个神秘的“山妖”再一次出现了。 展昭就见他在大雾中若隐若现，似乎是在朝着刚才赵普他们所在的池塘边走过去…… 展昭那个急啊，心说才一个山妖！这边五个混世魔王呢！别客气啊赵普，带上兄弟揍他！ 展昭正着急，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展大哥！你干嘛呢？” 随着声音渐渐清晰，眼前的浓雾和池塘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门。 展昭正歪着头看那扇木门，就听身旁一个人说话，“哥！你是准备进去还是刚刚出来啊？” 展昭微微一愣，扭头一看，就见披着件袍子的庞煜正歪着头站在他身旁。 展昭愣了愣，左右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帅府西边的院子里，这里是太学学生们住的地儿，而眼前那扇门，是院子里茅房的门…… 展昭默默地眨了眨眼。 庞煜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爷大半夜的起夜，刚走出门就看到个人影。 小侯爷本能反应是——来了！小爷果然又撞鬼了！可仔细一看，发现并不是鬼，而是熟人。 庞煜叫了展昭好几声了，合理怀疑他是不是梦游呢？ “我站这儿多久了？”展昭问庞煜。 “有一会儿了吧。”庞煜拽了拽外袍，大半夜的西北还挺冷的。 展昭回想了一下，问庞煜，“我刚才有说话么？” 庞煜摇摇头，“就这么傻站着。” “眼睛是睁着的么？” “嗯。”庞煜点点头，边问展昭，“怎么的啦？梦游啦？” “呃……”展昭也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在干嘛，刚才的是梦境还是幻境？ 别过庞煜，展昭赶紧回去。 出院子先左右看了看，判断了一下地形。 西跨院不大，基本都是太学的学生在住。帅府这会儿只住着赵普，欧阳少征和龙乔广他们应该都在军营，邹良可能和霖夜火一起在这儿住着，但贺一航肯定是没在。 展昭抱着胳膊左右望，赵普住的房间离这边很远，所以自己究竟是进了谁的梦境？为什么会看到那五个人小时候的样子？ 展昭抱着胳膊逛了回去。 今晚守夜的是赭影和紫影，这俩刚才就发现展昭一个人满院子溜达，也搞不清楚他在干嘛。 展昭来到院子里坐下，对屋顶上赭影和紫影招招手。 两人就下来了。 展昭跟两人打听，“这帅府以前有荷花池么？” 赭影想了想，说，“帅府后头的确是有个荷花池，以前也没这间帅府，都是后来改建的……有荷花池那会儿，帅府还没建好呢。” “赵普他们小时候会到荷塘边钓鱼么？”展昭继续打听。 赭影和紫影都说听他们提起过，他们五个小时候经常一起钓鱼打猎什么的，这片荷塘也是常来。 展昭听完也没说什么，就是愣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抱住头，“啊！”了一声。 紫影和赭影被他吓了一跳——这位怎么了？为什么感觉那么焦虑？ 展昭一嗓子喊完，后头的房间门就开了。 白玉堂走了出来，伸手，拉起“混乱”状态的展昭，带回去了。 回到房间后，展昭盘腿坐在床上。 白玉堂到了他身边躺下，拍了拍枕头，那意思——别折腾了天都快亮了，赶紧睡！ 展昭一脸纠结，又看了看躺好睡觉的白玉堂，想到刚才那个梦做到一半醒了，不知道小白玉堂有没有被山妖抓走！ 虽然知道那肯定不是真的，但展昭还是越想越不爽，索性一翻身躺下，看能不能把梦续上，去揍那山妖一顿！ 白玉堂睁开眼睛看了看，展昭不知道在跟谁生气，抱着胳膊躺着。 “猫儿。”白玉堂伸手给他盖了盖被，那意思——睡吧！ 展昭磨牙——是准备睡啊！ 五爷哭笑不得，这猫怎么睡个觉都杀气腾腾的，像是准备睡着了找周公干架去似的…… 眼看着天都快亮了，两人也的确是累了，很快……都再一次睡着。 展昭虽然想着接着做之前那个梦，但也觉得不太可能……哪儿有做梦到一半突然惊醒，之后再接着做的。 可当展昭眼前再一次出现白雪覆盖的天山百花谷时，他自己都震惊了……真的续上了！ 可仔细一看，他依然站在百花谷大门前，而门前有一条被铲的干干净净的小路，旁边的雪地上也没有可爱的雪人，而是不知道谁写了几个字——妖王是大笨蛋！ 展昭看着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摇了摇头。 这时，大门一开，几只小银狐跑了出来，银狐后边，妖王提着个菜篮子也走了出来。 展昭盯着妖王看着…… 这位和现在基本没有变化，他提菜篮从自己身边跑过，下山去了，身后一串小狐狸跟着。 展昭目送银妖王下山，有些好奇——老爷子去哪儿呢？下山买菜么？还提着个篮子。 这时，大门口又走出来了两个人，是两个跟小四子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儿。 这俩“孩子”展昭再熟悉不过了，幼年时期的酱油组。 两人出了门，没有下山，而是绕去百花谷后边，估计是去练功。 展昭就想跟着他俩，心里则是打鼓，那山妖不会再一次出现吧？连这俩都敢拐么？ 小天尊小时候就跟个冰雪做的娃娃似的，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紧不慢走在前面。 相小殷候则是胖乎乎的，跟在天尊身后一起走。 展昭推测了一下时间，他外公应该是刚被银妖王接回来不多久。 展昭还挺紧张，边跟着俩“孩子”边左右看，提防那山妖出现。 可就在这时，就见前边的殷候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望向他。 展昭微微一愣。 殷候看着他，开口问，“你是谁啊？” 展昭下意识地就回头看了一眼……可身后并没有人。 展昭下意识地指了指自己，问，“你问我啊？” 小殷候歪过头，有些疑惑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展昭一愣。 殷候前边，已经走出几步的天尊听到了动静，回头望过来，边问殷候，“你在跟谁说话？” 殷候回头看了看天尊，又回头看了看展昭。 展昭看着自家外公还是“团子”状态的时候，觉得有趣——小时候也太可爱了！ 只是，还没等展昭感慨完，小殷候突然回过头盯着他，冷冰冰说了声，“出去！” 一句话，展昭就觉眼前一黑，再一睁眼……自己就躺在帅府的床上。 而在窗边，正站着个人，那人低头看着他，脸上，只有一只眼睛。 “哇啊啊啊！”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声，整个帅府的人都被惊醒了。 白玉堂捂着一边耳朵“腾地”坐了起来。 “嘭”一声，挂在房梁上的幺幺被吓得摔了下来，落到地上还搞不清楚状况，扑腾着翅膀满地滚。 五爷就觉得脑袋“嗡嗡”响，边捂耳朵边看展昭。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床顶，随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白玉堂往后挪了挪，幺幺可算是从地上爬起来了，躲到白玉堂身后，探出半个大脑袋，看展昭。 展昭盯着一人一龙看了一会儿，一翻身又躺下，盖被睡觉。 白玉堂和幺幺对视了一眼，五爷伸手推了推展昭，“猫儿？” “嗯？” “你不要紧吧？”白玉堂算了算，展昭一晚上噩梦惊醒两次了，还有在院子里也喊了一嗓子…… 展昭裹着被子嘀嘀咕咕，“今天不起来了！我要去问清楚！” 白玉堂挺纳闷，“去哪儿问清楚？” 展昭一指白玉堂，“百花谷！” 白玉堂盯着“神神叨叨”的展昭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他，“百花谷是什么地方？” 展昭一惊，猛地坐起来盯着白玉堂看，“不是吧……我还没醒？” 白玉堂严肃脸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微微挑起嘴角笑了。 展昭意识到白玉堂在逗他，松了口气，“差点以为我疯了……话说，我究竟疯没疯？”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他身后，“你要不然问问他。” 展昭猛地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一张脸。 刚准备喊一嗓子，嘴一张又闭上了——这张脸两只眼嘿！不是独眼…… 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定睛一看，就见床边的窗户开着，妖王正趴在窗户上，歪着头看着他呢。 展昭疑惑地盯着妖王看了一会儿，指了指自己，问，“我这是怎么啦？” 银妖王微微一笑，伸手拿起一样东西晃了晃。 展昭盯着妖王手里的东西看着，竟然是一个菜篮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明天有番外~~~~ 第351章 【中秋番外】金玉满堂（上篇） 中秋将至,开封皇城热闹了起来。 每逢中秋佳节，开封城里各大酒楼茶馆，甜品铺子,都会推出自家的新品月饼。卖的最好的那款,会作为皇上宴请宾客时的御用月饼,因此各家店铺之间的竞争很激烈。 这天一大早，展昭吃完早点回来,就碰到了小四子。 小四子和展昭在门廊相遇,一大一小面对面站着相互看了一会儿,都一歪头——你怎么一个人呀？ 展昭见小四子背着小荷包穿着外袍,好奇问他，“小四子,你要出门啊？” 小四子点点头，同样好奇问展昭，“猫猫，你怎么一个人呀？白白呢？” “玉堂回家数银子去了。”展昭眨眨眼,今天一大早好似赵普带着小良子出门了，公孙太学有课…… 小四子算了算,觉得也对，距离上一次白白回家数银子差不多也过去二个月了,估计是一季报一次账。 “那我出去了哦，猫猫再见。”小四子对展昭挥挥手，就继续小跑着往外走。 展昭回头瞧瞧他，一闪身…… 小四子刚跑出门廊，就见展昭又出现在他眼前了。 展昭笑眯眯凑到小四子跟前，伸手戳戳他肚皮，“你去哪儿啊？怎么神神秘秘的？” 小四子背着手摇摇头,“哪儿有！” 展昭见他不肯说，就伸手挠他痒痒。 小四子笑个不停，最后只好告诉展昭，“我去满记啦！” “你一个人啊？”展昭觉得开封府离开满记虽然不远，但孩子一个人去…… 小四子示意，外边有车来接！ “满慕华接你去哪儿啊？公孙知道不？” 小四子无奈，只好小声跟展昭说，“这次中秋的新月饼做出来了呢，小满子说感觉不是太好。” “你是去试新品啊？！”展昭搭着小四子肩膀晃啊晃，“那就见外了不是，怎么不叫上我？！” 小四子瞄了展昭一眼，“可是猫猫只会吃不会做呀，而且现在只是半成品。” 展昭可不管这些，扛起小四子就往外跑，“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们出出主意！” 捧着团子跑出了衙门，果然，满记的车子停在府衙门口。 满记的管家看到人来了，就帮着掀起车帘。 展昭抱着小四子咻一下闪进了车里。 他俩刚坐下，身后“咻”一下，另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霖夜火。 火凤一脸好奇地跟进来，“你俩去哪儿啊？” 展昭和小四子则是异口同声问他，“邹良呢？你怎么一个人？” 霖夜火一撇嘴，“哑巴陪他爹去红毛家了，军营那一群人都去了，吃团圆饭。” 小四子倒是也想起来了，“嗯呐！今天九九也去征征家里了，说是一起吃饭，小良子也跟去了呢。” …… 马车沿着南天街一路下去，展昭和霖夜火两个闲人聊了一路的月饼。 要说这月饼每年都出新款式，越出月猎奇，已经到了无力吐槽的地步。 火凤说这花样也太多了，“昨天哑巴还给军营里的猎狗订了一批月饼呢，那么大个！” 边说，边伸出两手比划了一下，烧饼那么大。 展昭觉得这月饼口感可能很硬。 小四子犯嘀咕，“月饼味道其实都差不多，卖相也很重要哦！” “卖相啊……”霖夜火就跟展昭打听，“有没有红色的？” “我见过有拿花瓣做酥皮的那种，是红的。”展昭吃月饼还是比较有经验，给两人讲自己吃过的各种古怪月饼。 车子没走多久，就停在了一座宅子门口。 这宅院看着也不是铺面，就普普通通的一所民宅。 展昭和霖夜火交换了一个眼色——满慕华搞什么鬼？ 二人下车，管家带着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子，从后门进了宅子里。 进了门，眼前一幕就把众人看呆了。 就见宅子里好多架子，挂了大大小小的木头器皿。 霖夜火纳闷，“不说做月饼吗？怎么跑木匠家来了？” 仔细一看那些器皿，展昭发现，“这都是月饼模子吧？” 二人也是第一次见这阵势，这里有好几千个模子了吧，各种款式琳琅满目。 管家对几人招招手，示意往后走。 穿过两层院子，二人来到一座小阁楼前。 满慕华正等着呢，看到小四子带着展昭和霖夜火来，他倒是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招了招手，然后自己进了小楼。 等展昭他们也走进去，身后管家就把门给关上了。 展昭和霖夜火都有些不解——搞什么呢？做月饼还是当细作啊？ 小楼的桌上，摆着几个模子，还有一些月饼的样品，看着都很精致。 满慕华搬了张椅子，把小四子抱起来放椅子上，让他看桌上的月饼。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看来看去，最后皱了皱眉头，显然觉得不是太满意。 “很普通是吧？”满慕华问。 霖夜火觉得他俩要求是不是过高了？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今年满记推出的几款月饼好似是改良了皮子，都是白色的，而里面的馅儿颜色也特别好看。 展昭觉得白色挺好看的，就是不显形，月饼上的雕花都看不清楚。 霖夜火抱着胳膊“啧啧啧”摇头，“要不然都搓成圆的吧。” 小四子和满慕华都瞄了他一眼——那不是月饼是团子！ “味道怎么样啊？”展昭还是更关注口味，拿起来咬了一口，眨眨眼，又咬了一口。 众人都屏住呼吸等他反应……可展昭吃了半个，也没给出什么评价，就是歪着头，似乎是觉得味道不太对但是又不难吃。 最后霖夜火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拿了一个自己也尝了尝……结果火凤的反应跟展昭差不多，也是说不上来，不难吃也不是多惊艳。 “唉……”满慕华摇了摇头。 这时，一旁有人说话，“少爷，这配方必须有金玉饼模，才能做出完美的金玉月饼，普通的模子是做不出来那种神物的！” “金玉月饼？！”展昭和霖夜火都望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个老者，一头白发，这是满记的甜点师父满金涛，满师傅。展昭一直将他排在天底下最会做甜品的厨子前二位，也是位神人。 “莫非是传说中的，金玉满堂？”展昭问。 满师傅露出赞许的笑容，点头称赞，“展大人果然是吃过见过！” “金玉满堂是什么嘞？”霖夜火好奇问展昭。 展昭说，“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月饼，是前朝神仙级的甜点师怀兰大厨研究出来的。据说那月饼表面光泽，如同白玉，里面的馅儿则是金色的，看着就像块玉包金的石头，可吃起来却是软糯美味，天下一绝……只可惜怀兰大厨后来失踪了，月饼模子和配方都不知所踪。所以金玉满堂也就成了一个传说，后世没人吃过。” “这么说，你们找到配方了？”霖夜火听完就问。 满慕华默默点了点头，边和小四子一起，对着展昭和霖夜火，“嘘！” 展昭和霖夜火可算知道为什么他俩搞个月饼跟做贼似的了，如果是真的金玉满堂的配方，那可是了不起。 “这配方你们从哪儿弄来的？”展昭立刻明白了眼下的情况，“意思是，只有配方没有模具是么？” 满慕华有些郁闷地点了点头，“配方是小四子拿到的。” 展昭和霖夜火都看小四子——团神！你可真是神通广大！ 小四子给展昭和霖夜火讲了得到配方的经过。 之前，开封陈记当铺的老掌柜过世，儿子不想再做典当行的生意了，要带着家人还乡，所以就想把当铺出倒。 陈记当铺是上百年的老当铺了，据说是有不少宝贝。但陈家卖当铺开的价钱特别高，属于“一锤子买卖”，就是买家要连地皮带里面的东西一起买走，还不准事先验货……这就类似于赌运气，可能里头有宝贝，也可能就是个空壳子。 因为价钱高的离谱，所以一直也没人买……这消息传到了白玉堂耳朵里，五爷想都没想，就说买下来。 霖夜火望天，问展昭——你家相好的是想着能少数一车银子是一车吧。 展昭也没法反驳，八成是……每次逢年过节白玉堂就特别爱置产业，别说，那些年看似荒唐的花销，这些年看来都是赚的……小白堂还是有点财运在身上的。 买下当铺之后，白玉堂就让天尊殷候去找找，看有没有喜欢的古董，当时二老带着小四子一起去了。 别说，陈记正经有些好东西，天尊和殷候找到了好几件稀世珍宝。 小四子原本只是去凑热闹的，但凭借着他过人的“天赋”，捡到了一本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册子”——《怀兰食记》。 虽然书封皮看起来相当普通，但小四子打开细细一研究，发现竟然记录了十多种传说中的甜品食谱。 小四子献宝一样拿给白玉堂看，五爷让他自己留着，不是跟满慕华合伙在做甜品么，这些好吃的失传了可惜，有了方子就都做出来，为天下吃货谋福利。 展昭总觉得白玉堂那句“天下吃货”意有所指。 霖夜火在一旁点头——可不就是指的你么！ 可等小四子找到满慕华和满大厨仔细研究之后，发现每一样甜品都不是有配方就能做的，还要配合相应的模具。 但影卫们把整个当铺都翻了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任何模具。 小四子还特地找了陈记少东家打听了这个事情。 少陈爷告诉小四子，这本册子上有个标记，应该是衙门官拍所得，可能是某个坏官落马了，抄家之后卖出来的，可以通过衙门的记录查一下出处。 小四子又跑去找他爹，公孙毕竟开封府主簿，给他查了查，发现这本食谱来自于前朝一个有名的贪&官家，那贪&官当年权倾朝野，害死了不少人，搜刮了很多财物，食谱可是他众多家财中的一件， 但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前朝的事情了，当时查抄府邸的人也都找不到了，只有当铺一些零散的记录。 小四子托了不少人，甚至跑去找了太师，太师动用六部的关系替他翻了一遍资料，也没找到关于模具的记载。 只查到怀兰大厨当年失踪，可能是遭人陷害。 霖夜火听到这儿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那个月饼，“不就做块饼么，做再好也是吃进肚子里，不至于为了个模子还要去查个冤案把……” 满慕华和小四子都噘着嘴看霖夜火——怎么好这么说…… 只是还没等这两位发表意见，就听展昭“啪”一声一拍桌子，“那可不行！没准龙图阁有记载！走！” 说完，展昭一把抱起小四子，“咱们找模子……不是，查冤案去！” …… 白府里。 数了一半银子的白玉堂就觉得头晕眼花，那明晃晃的银子看得他眼睛疼，都快闪瞎了。 “少爷。” 这时，白福拿着账本过来了，“这里有笔账目有些古怪。” 白玉堂接过账本，“什么情况？” “就之前我们不是买了陈记的当铺么？”白福说，“对账的时候发现有一笔坏账，白银一百万两。” 五爷皱眉，“一百万两也不是小数目，差了什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当铺上记了个章，有些可疑。”白福拿出一张当票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皱眉，这张面额一百万两的当票写的很潦草，唯独金额和一个印章非常的清楚，而那个印章是公家的章。白玉堂再熟悉不过…… “这不是龙图阁书库的章么？”五爷纳闷，“书库的人当了什么，拿走了一百万两白银？” 白福摇了摇头，“没人知道，东西没找到，银子也对不上！” 五爷就觉得这里头有蹊跷，正好他也不想数钱了，拿着那张当票出了白府，去龙图阁了。 第352章 352【番外】金玉满堂（下篇） 白玉堂拿着张当票溜达去了龙图阁,五爷倒也不是多热心，纯粹是不想数钱而已。 刚进龙图阁大院，就听到身后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让五爷比较纳闷的是,这个脚步声听着似乎比以往“沉重”一些……今日中秋,莫不是那猫一气儿吃了很多月饼？ 五爷回头,正瞧见展昭抱着小四子冲了进来。 两人一对脸都一愣，小四子靠着展昭的肩膀对着白玉堂招招手,一大一小一起问,“银子都数完了？” 五爷晃了晃手里的当票,来了句,“当然没有。” 展昭和小四子都估摸着白玉堂是逃避数钱跑出来了，就是不懂他为什么跑来了龙图阁。 两边把自己的来意一说,这不是巧了么，竟然是为了一件事。 展昭把小四子放下，一大一小接过五爷手里那张当票，对着光亮处看——一百万两的当票耶！这是当了什么宝贝？ “为什么没写当的是什么呢？”展昭觉得奇怪。 “也许是张坏票。”五爷解释道,“也有可能是张假票，就是上面有龙图阁的印章有些奇怪！” 两人带着小四子,一起去龙图阁查案子。 刚进门，就看到里头公孙捧着一摞书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包延和庞煜。 双方对上眼又是一愣。 小四子一歪头，“爹爹？” 公孙也惊讶，“怎么来那么快啊？刚让赭影回去找你们。”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找我们？” 众人都觉得有些混乱，公孙这个点儿不是应该在太学上课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唉，别提了。”庞煜说，“龙图阁昨晚上闹鬼了！” 一句话,把展昭和白玉堂都说蒙了。 原本已经准备跑向公孙的小四子立刻刹住脚步，退后两步搂住展昭的腿——闹鬼？！ 公孙说，今早他到太学上课，刚到，就听到几位夫子在议论。因为太学的夫子进出龙图阁很频繁，所以那边出点什么事这里都知道。 几位夫子告诉公孙，说今早一进书库，就发现书库里的书顺序全乱了！然后桌椅板凳都挪位了。他们上了阁楼，发现昨晚值夜的两个夫子都躲在一个大樟木箱子里。 一问，两位夫子说昨晚上闹鬼了，突然就所有的书都飞了出来，然后开始漫天乱转，他俩还好似看到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以为黑白无常来了，吓得赶紧跑楼上钻箱子里躲起来了。 公孙听着都新鲜，就带着包延庞煜过来看了看。 一查果然，龙图阁里桌椅板凳都移位了，最离奇的就是一大半的书都放错了位置。 公孙这边叫影卫回去找展昭，这边带着包延庞煜整理，刚理了两摞书，展昭他们就到了。 展昭直摸下巴，“都邪了门了……事情全部撞一块儿了诶！” 小四子拉着他爹讲了一遍他们找月饼模子的事情，庞煜和包延看了白玉堂的当票。 正好展昭也要查怀兰大厨的案子，众人就一起帮着理卷宗。 庞煜包延一人爬上一架梯子，公孙数了数，觉得这得整理到什么时候啊？！ 小四子本来也想爬上梯子帮忙理，但展昭怕他摔下来，给他抱到一旁的桌子上，让他坐着等。 小四子盘腿坐着等了一会儿，发现包延和庞煜总是对着跑。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就伸手拽了拽前面的展昭，“猫猫，这个书好像是对调的诶！” 展昭也发现了，似乎是左右交换放的。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朝两边看了看，随后抬手对庞煜和包延招了招，示意他俩把梯子挪开。 梯子挪开之后，五爷双手一挥……两边架子上的书就都飞了起来，书在空中打了个转，白玉堂双手一分。 这些书在隔空掌的推力下，左右对调了一下，稳稳妥妥地放到了两边的书架上。 而且对调之后，因为是旋转着调过来的，所以书本的序号也都换了一下，这会儿看都正常了，只有零星那么几本放错了，包延和庞煜跑去调整了一下。 小四子拍拍手——这样就好了呢！ 进去里边几间一看，也是一样的情况。 五爷很快就整理好了书目，理完之后，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抱着胳膊，小声问，“所以这些书也是这么被拿下来的么？” “除了隔空掌没别的功夫会造成这种效果了。”白玉堂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而且左右对调方向都会弄错了的……这种路痴，除了你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话没说完，展昭推了他一把。 五爷摸了摸胳膊。 展昭瞄他，“大过节的，谁路痴啦？” “嗯……看这个风格，还有听那几个值夜的夫子描述，是不是昨晚殷候和天尊跑来翻书了？然后翻完放回去的时候天尊把方向给弄反了？”公孙问。 “天尊和我外公大半夜的跑来龙图阁找什么书？”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一摊手——谁知道啊，喝多了吧。 这边正讨论，外面影卫回来了，他们去开封府自然是扑了个空，不过倒是把赵普给带来了。 赵普看着聚集在龙图阁里的众人也挺纳闷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吃饭去了么？” 赵普指了指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是来找他俩的，“你俩在这正好，昨晚春堂阁据说闹妖精了，书都被翻了一遍，然后还放错了……” 白玉堂扶额。 公孙和展昭都纳闷，“两位老爷子是不是要找什么书啊？” 赵普点头，“我听描述像是殷候天尊干的，不止，全城的书斋书库书楼都被翻了。” 五爷和展昭都疑惑，“这俩搞什么呢？” 想了想，白玉堂突然拿出了那张当票来看。 展昭和赵普都凑过去。 白玉堂说，“我明白了！这张不是当票！” 展昭和赵普对视了一眼。 “这张当票就是被当掉的东西！” 五爷一句话，展昭和赵普立刻都明白了，“对啊……是有人当了这张当票！” “当票都差不多，这张当票是值一百万两的东西，但并不是陈记开的。但陈记也没收这张当票的记录……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是不是被夹在书里的？”公孙这方面还挺有经验，一些票据纸张他都爱往书里夹，然后就忘了，过几年再翻书的时候突然找到。 “这估计是个很特殊的当铺。”白玉堂指着那张当票，“而且上面有龙图阁的印……” “天尊他们到龙图阁来翻书，，会不会是找这张当票？” 白玉堂和展昭问赵普看到自家大人了没，赵普说刚听说去太白居吃饭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小四子找去了。 …… 太白居里，天尊和殷候搞了个雅间，两人神神秘秘不知道在里头密谋什么，小六子还帮守着门。 五爷敲了敲门。 里头天尊和殷候都回答，“不在！” 众人无语。 白玉堂问，“当票要不要？” 话音刚落，就听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拽着门，问，“你们找到啦？！” 五爷递过去那张当票，“是不是找这张？” 天尊接过来一看，立刻跟殷候一伸手，推开众人就跑了。 “唉？”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只好追出去。 可等两人跑出太白居，俩老爷子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怎么这样！ 小四子都有些累了，靠着展昭问，“咱们月饼还做不做了哦？” 展昭晃了晃他，“要不然搓个团子卖吧？味道也挺好！” 小四子气鼓鼓瞧展昭，“要模子！” 展昭就哄他，“那你搓个团子往自己脸上按一下？倒个模子吧！有你的脸肯定买爆全城！” 白玉堂觉得这主意正经挺不错的。 展昭是瞎胡说，说完就等着挨小四子的豆包拳，可结果小四子似乎受到了启发，摸着下巴想心思。 之后，小四子让展昭和白玉堂把他送回满记，他就留下跟满慕华和厨子们商量月饼的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逛街去了。 五爷成功忘记了银子还没数完的事儿，跟展昭一起整个开封闲逛，中秋了活动九十多，两人玩得倒是挺开心。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小四子就捧着个食盒回来了，说新品出来了呢！大家先尝尝！ 众人都好奇凑过去看，就见装月饼的盒子是个屋顶的形状，有些眼熟。 “这不是喵喵楼的屋顶么？”展昭一眼认出来。 小四子打开盒子盖，“哒哒！” 众人低头一看，好家伙！满记这次的月饼简单粗暴，月饼有方有圆，白皮里头各种颜色的馅儿，月饼表面也没有雕花，就几个字，还不是“百果五仁”，而是“展昭、白玉堂、霖夜火……” 而且笔迹还都有些像他们平时写名字的笔迹…… “这是什么呀？”公孙问儿子。 小四子眨了眨眼，“签名月饼！” 展昭就戳他，“这能卖得出去么？” “嚯嚯。”小四子眨眨眼，“预定已经来不及做了哦！” 果然，晚些时候，跟邹良一起出去逛了个夜市的霖夜火跑回来说，“疯了疯了！都在满记门口排队买月饼，嘴里喊得都是‘我要展昭、我要白玉堂……’” 众人都默默看了小四子一眼。 小四子捧着个茶杯呼噜噜喝了一口茶——我果然是小天才！ 正这时，妖王过来了，进门就问，“我家酱油组呢？怎么中秋节吃完饭就跑了？竟然不陪为师赏月吃月饼？” 众人被一提醒倒是也想起来了，俩老爷子去哪儿了？ 辰星儿正好端着水果过来，听到就说，“在厨房呢，哎呀，搞得那一地的面粉！还不让别人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他俩去厨房搞什么？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表示——危险危险危险！一会儿厨房要是炸了怎么办 就在众人担心的时候，外边天尊和殷候进来了。 两位老爷子的确是沾了一身的面粉，天尊穿一身白倒是还好，殷候一身黑就很明显，身上全是白手印。 天尊手里托着个盒子，往妖王跟前一站，把盒子放到了他眼前的桌上。 妖王还有些不解，看了看盒子，问，“这什么呀？” 天尊和殷候都望天。 妖王伸手将盒子盖打开，就见里面有一块白玉。 众人猛地一看，都以为是一块玉石，这块玉长得还挺像个月饼。 妖王愣了愣，笑了，拿起来问两人，“你俩还记得啊？” 天尊和殷候都揉了揉鼻子，一揉一鼻子白面粉。 妖王拿着咬了一口…… 众人都一惊——这不得把牙都蹦了啊。 可从妖王的动作来看，似乎还是挺软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赶忙抓住天尊和殷候，问，“尊尊你们这个怎么做出来的？” 殷候和天尊伸手一指妖王，说，“传说中的怀兰大厨。” 众人都愣了愣，随后集体抽了口气——竟然是妖王…… 白玉堂突然就觉得很合理，也对啊，能做出那个等级的早饭，自然能做出那个等级的月饼。 众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当年怀兰大厨会突然失踪也没有记录，合着不是被陷害了，是妖王跑路的那些年…… 天尊和殷候本来也不记得这茬了，但正好小四子找到了怀兰食记，他俩就想起了些往事。 原来，当年建造龙图阁的时候，缺一笔银子。那会儿的龙图阁大学士跟妖王是好友，就请他想想办法。 妖王想来想去，就给自己取了个怀兰大厨的“艺名儿”，不久之后名头起来了，他就把自己的模具和食谱都当了。因为是给龙图阁筹的钱，所以当票上都是用的龙图阁的印章……后来遮挡票和食谱是怎么遗失的，也没人知道，估计也是某种机缘把，竟然再一次出现了。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今天的龙图阁，有妖王的一份功劳在里面啊…… 不过众人也好奇，酱油组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找到模子，来做月饼给妖王吃呢？ 而且神神秘秘的，小四子找了那么久模子，他俩也没说当票的事情，还只做了一个！怎么的这月饼是只能妖王吃么？ 酱油组也不说，就拿满记的月饼吃，小的们也就识趣的不问了，估计是有什么故事在吧。 众人一起赏月。 妖王边吃月饼边笑，酱油组小时候是不进厨房的，但是有一次中秋节他在厨房做月饼，俩孩子进来跟着他做了一个……那是酱油组唯一下厨房给他做过的吃食。 天尊和殷候都偷偷瞄银妖王，拿着月饼傻乐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第353章 353 另一组梦境 展昭盯着妖王的菜篮子发呆——这是凑巧？是因为妖王知道自己梦里看到他提着菜篮子出门了？还是……自己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梦,是因为妖王？ 展昭不太确定地看妖王。 五爷则是问老爷子，“师公你这么早出门啊？” 妖王听着白玉堂一声“师公”立刻眉开眼笑，敲敲窗户问他俩,“小游和酱酱说想吃换季锅,我准备去买菜。” “换季锅是什么？”展昭的注意力立刻被菜名转移了 “跟火锅差不多。”妖王晃了晃手里的单子,“小游和酱酱都点了菜，你俩有什么要吃的么？” 展昭立刻凑到窗边,妖王把纸递给展昭,让他写下来。 展昭看了看单子的长度,空白的地方大概只够写三行字…… “嗯……”展昭琢磨着字能写多小,五爷过来看了一眼，问,“要不要再给你拿张纸？”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五爷顺手到书桌边那了张纸，想了想，放下,去柜子边拿了个空白卷轴递给展昭。 展昭那个气——玉堂突然不可爱了！ 妖王乐得直跺脚，对着两人招招手,“要不然干脆一起去？” 展昭想了想，觉得正好路上问问昨晚上做梦的事情,就瞧了瞧白玉堂。 五爷估摸着展昭昨晚上做了什么梦，而且还不太好跟自己说……可能是想趁机问问妖王，也许自己不在那猫问起来能少点顾忌。 想到这里，白玉堂就问，“去菜场？” 妖王和展昭都点头。 五爷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 妖王笑了，拍了拍展昭，“那咱俩去。” 展昭回头看看白玉堂。 五爷对他点点头,指了指床铺，表示想再睡一会儿。 展昭就从窗户翻出去了，回头跟白玉堂摆了摆手。 白玉堂目送展昭跟着妖王走出院子，也是有些担心——他是没说，昨晚上展昭内力波动还挺大的，希望妖王能帮他解惑吧。 因为担心，自己也一晚没睡好的白玉堂就准备再躺会儿。 把要跟着展昭挤出窗户的幺幺拽下来，五爷伸手一指房梁。 幺幺就飞上去挂着了，昨晚其实它也没睡好，甩了甩尾巴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睡一觉。 五爷刚躺下，就听到门外一串脚步声。 这脚步声不用问也知道是谁了，五爷一抬手，门就打开了。 门外，小四子一手搂着个枕头，一手正伸着准备敲门。 见门开了，小四子立刻跑了进来，回手关上门，往床边跑来。 探头看了看，发现床上就白玉堂一个，小四子把枕头放到床上，然后里屋外屋找了一圈，跑回来问白玉堂，“猫猫呢？” 白玉堂说他跟妖王买菜去了，边伸手把孩子提溜上来。 小四子坐着打了个哈欠，“还好猫猫跑得快啊，爹爹九九昨晚被他吵醒好几回，刚才邹邹顶着俩大黑眼圈去出早操了，小霖子说回来要对着猫猫丢鸡蛋！” 白玉堂也无奈，难不成妖王一大早就带他出门是免得他被打？ 小四子拍了拍枕头，钻进被窝，那样子像是准备睡个回笼觉。 白玉堂就问他，“你呢？你也被吵醒了？”五爷觉得不能啊，小四子睡着了就跟只小猪差不多，展昭最后喊的那嗓子倒是没准，但前面那点动静应该不足以吵醒他。 “哈啊~”小四子打了个哈欠，说，“我倒是还好啊，就是昨晚上做奇奇怪怪的梦，困！” “你也做梦？”白玉堂有些好奇，“做什么梦了？” 小四子撅个嘴，往白玉堂跟前拱了拱，他今天一早醒过来，就想跟小良子讲一下自己的梦，可是小良子叼着个包子就跟小辰子他们几个跑去练功了。他又想跟公孙说，结果军营的马夫跑来说有匹马难产，他爹爹就跑了。 赵普也一大早赶去军营了，可算有人问他做什么梦了。 小四子立刻拉着白玉堂，详细跟他讲自己的梦境。 白玉堂本来以为小四子是做了什么噩梦或者看到了什么即将发生的景象，但小四子做的，却是“一组”很奇怪的梦。 小四子说他梦里去了百花谷。 五爷问他是什么时候的百花谷。 小四子说是春夏秋冬四季呢。 “春夏秋冬？”白玉堂有些不解，百花谷就两季，春和冬，春天过完直接就下雪了，大雪一化就开花了……没有夏天和秋天。 “我看到妖妖带着尊尊和隐隐一起吃火锅哦！”小四子说，“还有看到妖妖教他俩念书。”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他记得他师父讲过，小时候是妖王教他俩功夫，公孙某教他俩读书，平时生活上余啸嫄照顾他俩也比较多…… “妖王教他俩念什么书？”五爷好奇。 “教他俩背药典哦！”小四子大眼睛亮晶晶看着白玉堂，像是问——神不神奇？ 五爷也笑了，“他俩背药典做什么？这宅子里只有你和公孙背过药典吧。” “我也是酱紫想呐，而且尊尊和殷殷好乖在那边背……” 五爷一个劲摇头——那更不可能啊…… 小四子点点头，小手一晃，表示他还没有说完哦，“然后我又看到九九、征征、广广、邹邹还有贺贺小时候哦！” 白玉堂有点感兴趣，“他们干嘛了？相互丢泥巴么？” 小四子一脸震惊，“白白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愣了一下，被逗笑了，“真的对着丢泥巴么？” “嗯呐！”小四子一个劲点头，“本来他们五个到荷塘钓鱼的哦，结果就闹起来了呢，对着丢泥巴，一身泥哦，主要是九九征征和广广在吵，贺贺在教邹邹讲话呢！” 白玉堂倒是判断了一下，觉得妖王教他师父和殷候背药典那个估计是假的，但赵普他们几兄弟小时候丢泥巴玩这个事情没准是真的……尤其是贺一航教邹良讲话这段。 “还有么？”白玉堂问小四子。 “嗯！”小四子继续点头，“还有我梦到爹爹小时候了哦！” 五爷倒是有些好奇，公孙小时候在干嘛呢？应该是跟魔宫那几位老神医学医术吧。 “爹爹好奇怪哦！“小四子说，“我梦到爹爹晚上到一个都是萤火虫的湖边埋一个盒子呢！” “埋盒子？”白玉堂听着还挺纳闷的，公孙也玩泥巴么？ “爹爹一个人捧着盒子跑去了湖边，那个湖我知道的哦，就在我和爹爹住的村子附近，夏天晚上上边有紫藤，下面树丛里都是萤火虫呢……” 五爷依然有些嫌弃——萤火虫也是虫啊！再好看都没用！ “可是爹爹是从镜湖竹林边的小屋里跑出来的呢！”小四子摇摇头，“爹爹应该是十几岁才住到那里去的，就是我小时候和爹爹一起住的小屋！” 五爷伸手戳了一下他鼻子——你小时候？你现在还在小时候吧！ 小四子揉了揉鼻子，“我看到爹爹拿着把匕首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坑，然后把盒子埋进去了，又把地面踩平。 白玉堂继续判断这个梦境真实发生过的可能性。 “你爹爹会随身掏出一把匕首么？”白玉堂怀疑公孙小时候能不能拿动匕首。 小四子也摇头——我也是这么怀疑的！ “多大个盒子？” “这么大。”小四子给白玉堂比划了一下。 五爷觉得还不小，“你爹小时候能徒手用匕首挖出那么大个坑么？感觉他现在都挖不出来。” “就是喏！”小四子严重同意。 一大一小对着点了点头，同时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一下公孙肯定不会听到。 “还有呐！” 小四子一句话把白玉堂都说笑了，“还有？你一晚上是做了多少梦？” “所以没有睡好啊！”小四子还挺委屈，“我还梦到猫猫了呢！” “猫儿小时候？”五爷觉得自己觉都醒了。 “不是哦。”小四子摇摇头，“就是现在这个猫猫，我梦到他追着个老头打呢！” 白玉堂挑眉——那猫？追打个老头？ “嗯嗯！”小四子点头，“猫猫可急了，而且举着个擀面杖追着一个抱着头的白头发老头打，就跟厨房大娘平日揍她老伴儿似的。” 白玉堂想象了一下，莫名就觉得那场面挺好笑。 白玉堂还确定了一下，“那个白头发老头不是我师父吧？” 小四子也捂嘴笑，“不是哦！那个老头一直捂着脸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感觉他是坏人！而且跟只耗子似的‘吱吱’叫。” 白玉堂默默点了点头，心说——那猫终于开始抓耗子了么？ “后来那老头好像被揍得急了，一抬头……可是这会儿我就醒了。”小四子边说，边伸胳膊给白玉堂看。 五爷就见他手肘上有个青印子，好像是被撞了一下。 五爷还挺心疼，问，“怎么弄的？疼么？” “不知道呀。”小四子戳了戳那个印子，“小良子说我昨晚上手舞足蹈的，可能是撞到了。” 白玉堂靠着枕头想心思——小团子一晚上做了这一连串的梦啊……而且这梦还都跟他们有关系，有的听着很真有的听着很假……但小四子身份特殊，他做的梦也不会是普通的梦吧……这么巧，那猫也做了一晚上的梦。 白玉堂本来想跟小四子讨论一下展昭也做了一晚上梦的事情，可低头一看，小四子已经睡着了……都开始打小呼噜了。 看着瞬间入睡的团子，五爷有点羡慕…… 354、354 不可入睡 展昭跟着妖王出了帅府, 妖王没带他去黑风城最热闹的早市，而是来了军营。 展昭有些不解，妖王买菜不去早市不去菜场, 跑军营来做什么呢？ 教军场上, 士兵们已经开始训练了。 两人溜达上城楼, 往操场望了一眼……邹良正带着士兵们练拳呢，那阵势一如既往的震撼。 霖夜火靠着城墙, 一手拿着半个鸡蛋, 一手托着下巴, 正打瞌睡。 展昭和妖王从他后边走过, 妖王还戳了他一下，火凤一睁眼, 左右瞧了瞧，打了个哈欠，托着下巴继续打瞌睡。 妖王和展昭下了城楼，来到了军营的伙房。 这会儿将士们都吃过早饭了, 伙房的厨子正收东西呢，炉子还热。 妖王去给展昭做了个煎饼, 递给他。 展昭还没吃早饭，笑眯眯捧着煎饼吃。 妖王带着他往后走。 路过遇到的厨子都认得他, 纷纷打招呼。 展昭还挺纳闷，来这儿干嘛呀？ 直到两人走到了厨房后边的空地，展昭一抬头——好家伙，前方长长的车队，各种肉菜蔬果。 展昭可算明白了，军营这几十万将士每天人吃马喂，菜都是一大早运到这边的……敢情妖王上这儿“买菜”来了。 不远处, 大批伙房的兵士正在洗菜切菜，忙得热火朝天的。 妖王带着展昭在长长的菜队里穿梭，挑他想要的菜。 展昭小声问妖王，“咱这样算不算偷军饷？” 妖王让他逗乐了，“想什么呐？一会儿买完了要付钱的。” “哦……”展昭拍了拍胸口，是买的就好。 “这不是人少么，说话方便点。”妖王拿起颗菜甩了甩上面的露水，觉得挺新鲜，就拿着看。 展昭背着手在一旁瞧着。 妖王突然说，“小白堂真贴心。” 展昭两边嘴角一翘——那是！ 妖王将菜放到篮子里，又去前面看萝卜。 展昭觉得这萝卜不错，白白胖胖的，就拿起两个比较。 妖王突然问，“昨晚做了几个梦？” 展昭忙看妖王——果然老爷子是知道的！ “嗯，两个是躺着做的，还有一个也不知道是做梦还是幻觉，我还醒着到处逛，突然就做梦了！”展昭边说，边观察妖王的表情。 妖王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反正并不吃惊。 展昭挑了个萝卜给妖王，拽拽他袖子，“师公，昨晚上怎么回事啊？” 妖王挎着篮子瞧他，微微笑了笑，说，“那我哪儿知道啊，是你做梦又不是我做梦。” 展昭拽着他袖子不撒手，反正这招对他外公管用！没准对师公也管用。 妖王瞧着展昭那样儿也乐了，摇摇头，孩子可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大了都那么可爱，可想而知小时候多甜了，酱酱应该也是养得蛮开心的。 “说起来……”妖王继续往前走，边挑菜，边跟展昭闲聊，“你平时都操心些什么事啊？” 展昭抱着胳膊想了想，问，“吃的算不算？” 妖王瞄了他一眼，那意思——问你正经的。 “那可不少。”展昭认真想了起来，“你也知道我就喜欢管东管西，有案子的时候就操心案子啊，没案子的时候么……就各种事情吧。还有身边的人啊，玉堂外公他们啊，魔宫的爷爷奶奶门啊，开封府大人他们啊……” 妖王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那么多人你都要操心么？” “那人活世上总得有点操心的事情么。”展昭觉得还是挺正常的。 妖王点了点头，“所以这些人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会冲过去帮忙么？” “那是！”展昭点头。 “那这些人之外的人呢？”妖王接着问。 “那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展昭拍拍胸口表示——管闲事猫爷是专业的！ “你干嘛跑去开封府当捕快？”妖王一转眼已经挑了一篮子菜，“为了帮更多的人，管更多的闲事么？” “嗯。”展昭拿着颗笋掂着分量，“差不多吧。” “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你救得过来么？”妖王劝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辈子太短了，何必呢，跟小白堂一起远离纷争多好？” 展昭瞄了妖王一眼，“那老爷子你当年不要教我外公和天尊功夫，不就没今天的所有事了么？带着他俩一辈子住在百花谷多好？” 妖王还挺委屈，“我教他俩功夫是为了让他俩自保的，可没让他俩多管闲事。” 展昭都被他逗乐了——你还好意思说？管闲事最多的就是你！ 妖王将菜篮子交给展昭，把他手里的笋放回车上，表示——不要笋。 展昭帮他提着篮子，妖王又跑去挑肉。 “你觉得，你帮了那些人，那些人就会变得幸福么？” 妖王继续没头没脑地发问。 展昭觉得这个问题倒是挺难回答的，“啧”一声，“那倒是真难说……” 展昭有些搞不懂，问妖王，“那这些问题跟我做梦有什么关系？” 妖王挑了排骨又挑起了螃蟹，最后看了看展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今晚再看看吧……” 展昭一惊，“不是吧……今晚我还会做梦啊？” 出人意料的，妖王却摆了摆手，“今晚要是你还做梦的话，那倒反而是没事了。” 展昭总觉得这话好像只说了半句，应该还有后续…… “真有事的话，今晚应该是你不做梦……”妖王自言自语地又嘀咕了一句，说完，就提着菜回去了，还不忘提醒展昭付菜钱。 展昭稀里糊涂付了菜钱，回到帅府，妖王就去厨房忙去了。 展昭一肚子疑惑往回走，所以为什么做梦完全没问出来，就吃了顿煎饼……还回答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意思的问题。 挠着头回到房门口，展昭侧耳听了听，里头没什么动静，估计白玉堂还在睡。 轻手轻脚打开门，展昭“咻”的一声闪进去，关门。 房间里，床幔拉着，房梁上，幺幺挂着正睡得香呢。 展昭“飘”到床边，撩开床幔瞄了一眼，立刻笑了。 床上，白玉堂和小团子正睡得香呢，一大一小的睡颜太过治愈，以至于原本挺闹心的展昭瞬间就不烦了。 小四子可能边睡边往前拱，身后空了小半张床出来。 展昭这会儿轻功派上用场了，轻轻一翻，就躺到了床里。 反正昨晚也没睡好，展昭天性也是比较豁达，烦恼这种东西向来是存不住的，爱咋咋地吧。 伸手按了按枕头，展昭也加入了“补觉”行列，一起睡了。 黑风城里，早起的人们忙碌了起来，帅府里的众人也各忙各的去了。 唯独这间房里的两大一小，似乎是被遗忘了一样，美美地睡到了中午。 “哈啊~” 晌午的时候，小四子打着哈欠爬起来伸懒腰，左右瞧了瞧，发现多了个人。 白玉堂和展昭自然也醒了，展昭搂着团子搓来搓去。 白玉堂见展昭好似心情不错，估摸着是从妖王那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吧。 展昭边帮小四子梳头发，边瞄了两眼白玉堂，见他好似没刚才那么担心了，就也放心了。 一觉睡醒了展昭倒是也没那么在意了，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做个梦么！ 睡饱了的三人来到院子里，就发现妖王的换季锅已经准备好了。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火锅，谁知道这口锅还是专门打造的，分上中下三层。 这么一搞展昭更不记得那点儿糟心事了，跟小四子跑过去研究那口锅。 白玉堂正要走过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五爷回头，就见妖王拿着个空盘站在他身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五爷就跟着妖王走出了院子。 妖王说去厨房拿蘸料，让五爷帮忙拿着空盘。 白玉堂接过空盘，跟着妖王一起走，边观察妖王……老爷子是有话想说么？ 妖王见白玉堂跟着走也不说话，微微笑了笑，“有什么想问的么？” 五爷就问，“猫儿没事吧？” 妖王似乎料到他会这么问，也没回答，而是反问他，“你觉得，小游和酱酱，谁担心谁多一些？” 白玉堂想了想，“嗯……殷候担心我师父多一些吧？” 妖王对白玉堂的这个回答也不置可否，而是接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偏心么？” 白玉堂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妖王微微一挑眉，“偏心在哪里？” 白玉堂很老实地说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你关心我师父，比殷候多一些。” 妖王停下脚步，看白玉堂。 五爷看着妖王的眼神，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话说得重了，忙接着说，“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会担心我师父多一点，因为殷候太懂事了。这一点他也知道，可是他非但不会生气，还会帮你分担，他会照顾所有人……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他身在一个保护者的位置，对他给予的关心会少，索取的保护会多，懂事就变成了理所当然。” 妖王站在那儿，听白玉堂讲完，嘴角微微地动了动。 五爷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老爷子眼圈竟然红了，吃了一惊。 银妖王是一个近神的存在，平时也是无喜无悲，就算跟孩子们吵吵闹闹，大多也是逗他们玩儿的。 白玉堂作为一个小辈，对老爷子有一种隔代的距离感，倒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他真情流露的样子，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 妖王找了路边一个石墩子坐下，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事实上一直是小游关心酱酱多一些。”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看妖王。 妖王说，“就好像展昭每天管各种闲事，你却只管展昭的事一样。酱酱从小到大各种吃亏，大家都习惯了，只有小游觉得他吃亏，不准他吃亏。” 五爷听完之后想了想，走到妖王旁边的石墩子上坐下，开始发呆。 妖王看着若有所思的白玉堂，笑了笑，“展昭像酱酱我能理解，毕竟是一棵树上结出来的果子，你这么像小游，真是让人意外，我原本以为你会像天寒多一些。” 白玉堂轻轻摇了摇头，“我和我娘都不太像我外公。” 妖王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么说你外公要生气的哦。” 五爷却是无奈地说，“我跟我娘身上，都没有太多冰鱼族的痕迹……可如果我外公不是冰鱼的话，他可能活不到今天。” 妖王脸上的笑容定住了，看着白玉堂。 “我们这一支，血脉里可能有一部分冰鱼族的特性，一部分人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鱼太无情，人性的那部分就特别重情。我们三代只有外公是冰鱼的部分大过人的那部分的，这部分无情无感的冰鱼族血统，非但没削弱他人的一面，反而在他痛苦的时候救了他一命。” 妖王有些吃惊地看着白玉堂，“所以……” “所以血统其实没有好坏之分，有些很坏的血统，却可能会起到好的作用，得到好的结果。”白玉堂说完，问妖王，“猫儿的问题，是不是也出在他的血统上？血统配合他的性格，你怕他会跟殷候一样？活的很吃亏？对不对？” 妖王愣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就笑了。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不过神情却是轻松了不少，又看了看白玉堂，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 妖王对五爷勾了勾手指，那意思，“附耳过来！” 五爷就往他跟前凑了凑。 妖王小声问他，“你早上睡够了没？不够的话，下午再睡一下。” 五爷有些不解地看妖王。 “但是今晚，你不可入睡！”妖王叮嘱白玉堂，“今晚找个机会，等展昭睡着了，你就从房里出来！” 白玉堂觉得这倒是也不难，“出房间来做什么？” 妖王笑了笑，“出来等着！” 白玉堂更不懂了，“等？” “嗯！”妖王神神秘秘地说，“今晚应该会非常热闹！你切记，绝对不能睡！” 355、355 必熬之夜 妖王的“换季锅”名不虚传, 众人吃的赞不绝口。 不过沉迷美食的人里不包括白玉堂……五爷一直都在琢磨着妖王刚才跟他说的那一番话——今晚不能睡，要到院子里等着。 转眼到了下午。 众人依旧各忙各的，展昭和小四子刚才聊天的时候都聊到了昨晚的梦境, 一讨论, 竟然还是“配套”的。 下午闲着没事, 小四子去书库找了一堆解梦的书出来，跟展昭在院子里翻书。 展昭对解梦一窍不通, 小四子则是半桶水, 两个门外汉研究了许久, 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说法。 最后从解梦变成了讨论睡姿, 觉得是不是睡的方法不太对，才会乱做梦——你看小白堂睡觉都不动的, 他就不做梦！ 聊完睡姿，两人又研究起了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小四子表示自己运动量严重不足啊，你看小良子他们每天练功练得好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呢！ 一旁听了一路的五爷忍不住暗地里吐槽——你明明也是…… 展昭反省了一下啊, 觉得自己可能最近也是动的少了，好像突然变内向了。 他正说呢, 刚巧路过的霖夜火惊得手里的桃儿都掉了……疑惑地看白玉堂——你相好的说什么呢？ 白玉堂也无语。 最后，下定决心改善睡眠质量的展昭和小四子相约出去锻炼, 两人都问白玉堂要不要一起去。 五爷摇头啊摇头。 展昭就带着小四子出门“运动”去了。 这下可苦了那几个跟着小四子的影卫。 平时这几个影卫是最省心的，因为小团子的活动范围有限，有时候就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他们在屋顶上打盹就行了。 这下跟展昭出了门可好，要说跑还是展昭会跑，一下午可着整个黑风城都转了一圈，他自己是不累, 多半时间被他抱着的小四子也不累，那几个影卫累的腿都抽筋了。 趁着一大一小出去浪的时间，白玉堂很听话地决定去睡个午觉。 不过白玉堂睡得也并不安稳。 五爷刚躺下，就听到门口传来“笃笃笃”三声。 随后门被推开，殷候探头进来看了一眼。 五爷从床上坐起来。 殷候笑问，“睡觉呢？” 五爷点点头。 “哦……”殷候摆摆手，“那你继续睡。” 说完，关上门，听语气似乎心情不错。 五爷又躺下，刚躺平，门又开了。 殷候继续探头进来，“对了。” 五爷又坐起来。 “你外公带了冰片过来。”殷候说，“那个茶最扛困了，入夜的时候喝一杯，醒一晚上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五爷眨了眨眼，看着殷候。 “你师父从天山带了泡茶的雪水过来，一会儿我给你拿一坛放到院子里。”说完，老爷子笑眯眯又出去了。 五爷看着房门发呆——殷候也知道他今晚要熬夜么？ 再一次躺下，白玉堂伸手摸着下巴——怎么好像自己今晚不睡，殷候很高兴的样子…… 正想着，门口又传来“笃笃笃”三声。 白玉堂一转头，就见大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现在门口的是陆天寒。 老爷子慢悠悠走进来，放了个东西在桌上。 五爷瞧了一眼，是个琉璃罐子，里头白色的不知道什么，好似还有兰草干花什么的…… “你娘做的兰草香烛。”陆天寒瞧了一眼自家外孙，“安神助眠的，你不是要补觉么。” 五爷更纳闷了——妖王是回去跟他们都说了一遍自己下午要补觉晚上要熬夜么？ 陆老爷子说完就溜达出去了，还帮外孙带上门。 再一次爬起来，五爷走到桌边，拿起香烛闻了闻，一转脸打了个喷嚏。 有些无奈地看着那个香得熏人的蜡烛——这个点着真能助眠么，感觉会起反效果。 将香烛放下，白玉堂走回去，继续躺下。 别说，躺了一会儿就有点迷迷糊糊——这香烛还是有点用处。 就在五爷快要入睡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而且这次是“笃”一下立刻开门。 白玉堂默默叹了口气，都不用问，这动静就是他师父。 果然，天尊推开门，探头往里面瞄了一眼。 白玉堂躺在床上闭着眼，尽量表达——我睡着了！ 但这招他从小用到大，自然是骗不了天尊的。 天尊兴匆匆跑进来，边捏着鼻子扇袖子，“哇，什么味道？” 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背着手溜达到他床边的天尊。 “补觉啊？”天尊脸上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雀跃，似乎是努力控制表情，不过白玉堂多了解他啊，总觉得他一脸期待的样子。 天尊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递了样东西到白玉堂眼前。 五爷见黑乎乎一坨，本能地就躲。 “啧。”天尊瞪了他一眼，“师父给你好东西！” 五爷表示不是太信任他，朝他手里看了一眼，就见天尊拿着一块石头……这石头长得跟个刺猬似的，圆乎乎的，周身都是尖角。 白玉堂不解——这么丑的石头是要干嘛？ 天尊把石头放他手上，“你要是困了或者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就握一下知道么！疼了就都知道了！” 白玉堂看着手里的石头，抬头看天尊。 “咳咳，虽然说你应该是不会受影响吧……不过也没准。”说完，天尊搓搓手一转身要出去。 五爷眼疾手快拽了一把，没拽住衣摆，拽住了天尊的头发。 “哎呀！”老爷子痛的一激灵，赶紧捂住头，回头狠狠瞪徒弟——没大没小！ 白玉堂默默收回手。 天尊摸着自己的后脑——臭小子乱拽，秃了咋办？！ “今晚会发生什么事么？”白玉堂问天尊。 天尊背着手望天，“哈？什么事情？” 白玉堂一把拽住再一次准备逃走的天尊的袖子，“说清楚！” 天尊一脸的“不知道、不晓得、嫑问我！” 甩甩袖子，天尊神神秘秘地说，“我当年也见过！” 五爷更听不懂了，“见过什么？” “啧啧啧。”天尊伸手拍了拍自家乖徒弟的脑袋，“晚点你就知道了！要挺住啊！” 说完，乐呵呵跑出去了。 白玉堂一头雾水躺回去——这帮人搞什么鬼？ 越想越不对劲，白玉堂也没睡意了，索性下床出门，准备找妖王问清楚。 可是到了老爷子们的院子，就见其他人都没在，只有夭长天坐在院子里。 老爷子的状态也挺有意思的，眼前的桌上蹲着只贼胖的橘猫，一人一猫正对视呢。 白鬼王瞄了走进院门的白玉堂一眼 ，那只猫也瞄了五爷一眼。 五爷看了白鬼王一眼，然后不自觉地去看那只猫，再一次感慨——好胖！ “舅公。”白玉堂到桌边坐下，边四外打量。 白鬼王说，“那几个老鬼都跟着妖王出门去了，说是中午吃多了出去消食。” 白玉堂就问夭长天，“你不去呀？” 五爷还有些生气——他们排挤你么？我去说他们！ 夭长天摆摆手，指了指那胖猫，说，“我有正经事！” 白玉堂不解，“什么正经事？” 夭长天直挠头，指着眼前的胖猫，说，“它把我的戒指吞掉了！” 五爷哭笑不得，“你确定？” 夭长天有些郁闷，“我刚放在桌上的，去门口洗个手回来就没有了，就它蹲在旁边！肯定是它吞掉的。” “所以呢？你等它拉出来？”白玉堂无奈地问。 白鬼王点点头。 五爷不记得夭长天戴过什么戒指，有些好奇，“什么戒指啊？” 夭长天说，“昨天天寒在古玩市场找到的，像是以前白鬼族的东西，他就买回来了。” “戒指大么？”五爷问。 夭长天给白玉堂比划了一下，表示——不小！ 白玉堂摇了摇头，“那肯定不是这猫吞的。” 夭长天不怎么相信，那意思——你看到它是猫所以偏向它是不是？ 五爷摇头，“老爷子你见过猫吐毛没有啊？” 夭长天点点头，他也在开封府黑风城住一阵子了，有展昭的地方总是一堆猫，偶尔能看到猫吐毛。 “猫舌头上有倒刺，所有到嘴的东西都会往下吞。”五爷伸手，摸了摸那胖猫的下巴，“这个构造很容易误吞东西……所以猫的食管儿特别细，戒指那么大的东西绝对吞不下去的。” “是么？”夭长天还不信，“这猫吃肉的时候明明嘴多大肉多大，整块的肉排都能往下吞。” 白玉堂哭笑不得，“你刚才喂它了？” 白鬼王点头，“这不是为了让它拉么，喂它吃了一盘肉了。” 白玉堂倒是明白这猫为什么不跑了，敢情是吃太多跑不动了。 伸手把那胖猫抱起来，五爷把它翻过来放到腿上，然后仔细摸它肚子。 这招是他对付幺幺的时候常用的，如果吞了什么东西进去，能摸到硬块。 要说撸猫五爷可是专业的，那猫躺在他怀里“呼噜呼噜”直扭搭，那尾巴甩的都快成狗了。 白玉堂摸了半天，对夭长天摇头，表示——肯定没有。 白鬼王抱着胳膊皱眉，“那上哪儿去了呢？” 白玉堂就问，“那真是白鬼族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夭长天却摇摇头，“不是。” 这下倒是把五爷弄懵了。 “我白鬼族是盛产一种黑色的玉石，墨黑的，里面有淡蓝色的纹路，就跟夜晚的雷电似的，所以叫雷辉石。 天寒买回来那个戒指有些类似，但质地比雷辉石软了很多。 “那估计是个假的吧。”白玉堂将那只粘人的胖猫放回桌上——如果是假的那就不用找了啊。 夭长天一脸为难，“那可是枚戒指！” 白玉堂没懂——所以呢？ 夭长天指了指自个儿胸口，“你外公送的戒指！” 五爷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外婆…… 白鬼王直揉胸口，“刚才发现戒指丢了，那丫头感觉在我胸口挠墙了！” 五爷也挺心疼，赶紧给他舅公揉揉胸口——这不是无妄之灾么！ “是不是被什么人拿走了？”白玉堂左右瞧了瞧，水井在院门口，稍微有点距离…… 白鬼王却摇头，“有人经过我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刚才我也问天寒了，他就在房间里，也没发现，那俩打酱油的和妖王都没在，除了他们三个，没人能在我俩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戒指拿走。” 五爷觉得这话倒是有理。 “对了。”白鬼王嘀咕，“刚才好像听到了‘扑啦扑啦’的声音。” 白玉堂有点分心，他舅公讲“扑啦扑啦”几个字的时候，竟然有点可爱…… “好像是有鸟飞过。”白鬼王想了想，起身一跃上了屋顶。 在两边屋顶上寻了一圈，最后白鬼王举着枚戒指跳了下来，跟白玉堂说，“找到了！” 五爷倒是头一回见白鬼王那么开心……当然了，最开心的可能是他外婆…… 白玉堂接过那枚戒指端详，夭长天则是把那只胖猫从桌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示意它——无罪释放！ 拿着那枚戒指，白玉堂才明白为什么他外公会买回来。他外公和他师父还是不同的，陆岛主对古玩也是很有研究，这枚戒指看着的确是个古物，而且很厚重，感觉年代相当久远。 看了一会儿，白玉堂也没看出这是哪个朝代的东西，就交给了白鬼王。 白鬼王不受控制地将戒指戴在了手上，戒指还挺大，戴在食指上刚好。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这戒指看着特别大气……上手的效果就跟赵祯手指上那枚血玉扳指差不多…… 白玉堂莫名就觉得，可能是某个朝代代表皇权的物品。 白鬼王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反正戴上他胸口不疼就行。 可算安抚住了妹子，白鬼王看了看白玉堂，问，“怎么就你一个？你家那只猫呢？” 白玉堂说，“昨晚上做了怪梦，跟小四子一起解梦去了。” 白鬼王听到之后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聊的表情。 白玉堂就问，“舅公你知道什么么？” 白鬼王一脸状况外，“知道什么？” “就做梦……还有我今晚要熬夜。”白玉堂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熬夜？”白鬼王指着自己的暗红色眼眶，表示——年轻人少熬夜！ 白玉堂觉得自家舅公今天特别可爱，可能是因为外婆心情好吧。 “猫儿好像连着做了很多梦，触发了什么血统天赋……我师父说他以前也经历过……” 白玉堂话没说完，那头夭长天就有了反应。 老爷子略惊讶地抬头看他，问，“妖王跟你说让你今晚别睡？说会很热闹？” “嗯。”白玉堂点头。 “哦……”夭长天点了点头，见白玉堂担心，就说，“可能只是血脉醒了而已，也不用太担心。” 白玉堂疑惑，“血脉醒了？什么血脉？” “某种殷候才有的天赋吧。”白鬼王说，“简单点说，你拥有了极寒内力和无限内力，可以学会雪中镜但练不成噩梦。展昭有循环内力和魔王眼，练的成魔王闪，但练不成地狱。除非……” “要学这两样功夫，还需要某种特质么？”白玉堂说出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妖王是故意创造了雪中镜和魔王闪这两套噩梦和地狱的低配版来糊弄人的。 夭长天听了点点头，“这么说也没错，通常杀伤力太大太邪气的武功，都会有一些简单一点的版本，平时用着也方便。” 白玉堂赞同地点了点头。 “表面上，都会这么说。”白鬼王却是话锋一转，“实际上，就是把金树叶藏进枯树叶堆里的伎俩。” 白玉堂抬起头，看自家舅公。 白鬼王笑了笑，问白玉堂，“你也见过你师父那招，你想象一下，他可能十来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 五爷微微皱了皱眉——十来岁的时候…… “你师父是最后一个天羽族，你对象他外公是最后一个不死王族。你看别人可能不觉得，你想想你自己，你身上的冰鱼族血统，让你拥有了什么？”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歪着头好奇听着他们交谈的鲛鲛。 “你拥有一条活的能飞的龙，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有智慧的无形鲛人。”夭长天双手一揣袖兜，你知道这些血统天赋是什么么？是类似于神明的一种能力，这世上都是□□凡胎，凡人对于真正的神明会崇拜，但对于有神明之力的人，只会觉得恐惧。”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妖王家那两个打酱油的是真的强。”夭长天说起来也是带点感慨，“但妖王一开始将他俩还是藏的很好，带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神明的状态了。可是两人性格不同，境遇也就不同。展昭如果真的有殷候的那种天赋，可以练成地狱的话……必须谨慎再谨慎，因为他跟殷候性格类似。稍一不慎，展昭就会成为一个被所有人恐惧着的存在……强如殷候，当年都差点被整死，你也不想你家那只猫再经历一遍当年殷候经历的吧？” 白玉堂深吸了一口气，望向白鬼王。 夭长天能在他眼里看出担忧，就伸手轻轻拍了拍他，“不过这事情既然妖王知道了，他自然是有数的……你听话就行了，他们让你干嘛就干嘛。” 白玉堂乖乖点了点头。 “那你去睡会儿吧。”夭长天让白玉堂回去好好准备晚上熬夜。 五爷站起来，要走，又停下脚步，伸手拽了拽白鬼王的袖子。 夭长天抬起头看他。 “舅公。” “嗯？” “你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你也很强！” 听白玉堂说完这句话，白鬼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一边挑起，脸上出现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是白玉堂从来没见过的，五爷突然觉得——不是夭长天在笑，而是真正的白鬼王…… 那得意又狅傲的笑容稍纵即逝。 夭长天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白玉堂，“你比那俩冰疙瘩可爱多了，这点肯定是随我！” 第356章 356 难熬之夜 展昭和小四子在黑风城逛了一下午,之后又去太白居吃了个晚饭。等一大一小带着一群“奄奄一息”的影卫回帅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赵普看着自家几个影卫，有些不解——你们上哪儿操练去了？怎么一天不见瘦了一圈？ 白玉堂则是刚刚睡醒,神清气爽地起来,刚出房门,就看到了抱着团子兴匆匆进来的展昭。 “吃饭了没？” 两人差不多是同时问出了这一句。 展昭晃着小四子说吃过了。 五爷瞧着一大一小的表情，估计是吃的挺美。 展昭把小四子放下,两人就研究起来今晚看会不会继续做梦。 正聊着,公孙和小良子来找小四子了。 小四子就撒娇说今晚要跟猫猫睡。 公孙自然是没意见,五爷则是有些犯难了——今晚展昭好像有什么重要“任务”,跟团子一起不要紧么？ 为了安全起见，五爷决定还是去问问妖王。 正好,公孙说去给小四子拿换洗的衣服，五爷就说，“我去吧。” 说完，两人就出门了。 小良子没跟回去,和小四子一起在桌边聊天。 展昭摸着下巴跑到院子门口，往外望了望。 “嘶……”展昭自言自语嘀咕着走回来,“小白堂怎么好像有心事？” “有么？”小四子刚才没留意，小良子想了想,“说起来，今天白大哥睡了一下午诶。” “睡了一下午？”展昭和小四子都一惊。 “他不喜欢睡午觉的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展昭担心。 小四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今天上午就睡了一上午诶，下午又接着睡么？那不是睡了一天？ “不可以哦不可以。”小四子一个劲摇头，“睡那么久伤身体。” “对吧！”展昭越想越担心，就跑去公孙那儿了,正好让公孙给瞧瞧。 小四子和小良子也拉着手跟着去了。 可等一大两小到了公孙房里，就看到公孙跟赵普正边吃烤串边聊天呢，桌上还摆壶酒。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瞄了两人一眼——竟然趁我们不在开小灶！ 公孙还挺不好意思，被儿子撞个正着。 赵普直对小良子使眼色，那意思——小四子今晚不在这儿，你也去别处睡！ 小良子从眼神中看懂了自家师父的嫌弃，就识相地左右瞧了瞧——我那些兄弟呢？ 赵普努努嘴——都赶去隔壁了！ 展昭问公孙白玉堂去哪儿了。 公孙还挺不解，说刚才拿了小四子换洗的衣服回去了啊。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 小良子挠挠头，“那怎么没瞧见，就穿过院子那么点路还能错过？” 展昭想了想，唯一错过的可能，就是玉堂没原路返回，而是从另一扇门出了院子……那方向就是去了天尊他们的院子。 展昭想想觉得也有可能，玉堂找天尊去了吧…… 白玉堂的确是去了天尊他们的院子，不过是去找银妖王的。 一群老爷子正在院子里喝酒打牌呢，见白玉堂进来，一抬头，“呦！小白堂！” 五爷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 “手里拿的什么呀？”天尊瞧见徒弟提着个小包袱，好奇问。 “哦。”五爷说，“小四子今晚说要跟猫儿一起睡，我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白玉堂边说，边观察一群老爷子的表情。 不过那边忙着打牌，好似也没人在意这件事。 白玉堂看看妖王。 妖王端着个杯子正喝花茶呢，边嘱咐他，“今晚没准会起风，多穿点。” 白玉堂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既然几个人都不说，那估计小四子在也没事儿吧。 …… 等五爷回到院子里，正好展昭牵着小四子的手一起回来。 两人一下就把白玉堂给围上了，一大一小转着圈打量他。 白玉堂倒是被看得有些懵。 小四子还上手给把了把脉，展昭凑近了左右看他脸。 不过么，一大一小研究了好久，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 小四子摸来摸去，看脉相身体好的很嘞！ 展昭也是，除了皮肤很好睫毛很长鼻子好挺，哪哪儿都好看之外，也没看出异样来。 白玉堂把包袱递给小四子让他抱着，边看凑到自个儿眼前的展昭，“怎么啦？” “小良子说你睡了一天……”展昭还是担心，索性就直接问，“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啊……”白玉堂嘀咕了一句，就下意识地抬头看上方。 展昭和小四子都有些无奈地看他——这个习惯跟天尊一样一样的，还好意思说人家！ 五爷换了个话题，提议去泡温泉，边说，边去柜子里拿了浴袍招呼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出门。 小四子和展昭又相互看了看，估计白玉堂不是身体不好，而是有什么事情瞒着！ 只要不是身体不适，其他展昭其实也不太在意，而且没准也不是他们的事情……之前白玉堂还去了一趟天尊那儿，可能跟他师父有关吧。 放心了的展昭就抱起小四子，跑去泡温泉去了。 五爷睡饱了，按照计划，下一步就是尽量让展昭和小四子觉得困。 拿了坛酒跟展昭边泡边喝，小四子顶着块帕子，在温泉里游来游去，一个来回接着一个来回还挺卖力。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小四子，干嘛呢？” 团子还挺认真，说，“减肥！”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伸手阻止，好家伙——要减也不能现在减啊，万一明天早上送回去被公孙发现瘦了，那还得了。 泡了澡喝了酒，再加上展昭今天一天的运动量也的确是够了，等回到房里就困了。 那几个下午跟着跑圈的影卫早就睡着了，累的连晚饭都没吃。 …… 深夜，帅府内一片寂静。 白玉堂听了一下气息，确定展昭和小四子已经睡熟了，就轻手轻脚地起身，下了床。 刚才五爷特地留了扇屏风后面的窗户没关，他悄悄到了屏风后，从窗户出去，再绕到了前院。 院子里，不知道是不是妖王给他准备的，一个烧水的炉子，还有水和茶叶，以及一件斗篷。 五爷在院子里坐下，点了炉子煮茶，边抬头看了看头顶。 今晚皓月当空，天气爽朗，不冷不热的刚刚好。 而且晚间院中有盛放的昙花，五爷喝茶赏花，倒是也挺惬意。 这么坐着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白玉堂起来了两趟活动筋骨。 四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异样都没有。 五爷也有些疑惑——妖王说看热闹，热闹究竟在哪儿呢？ 没办法，只能继续等。 一转眼，又过了半个时辰。 当白玉堂开始怀疑妖王是不是在逗他玩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动静。 五爷就听到院子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不一会儿，三个小孩儿跑了进来。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良辰美三个。 白玉堂愣了愣，这三个起那么早练功么？好像时间不对啊…… 可奇怪的是，这三个小家伙跑进来之后，就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开始练功。 良辰美这虽然比小四子皮，但也都是好孩子，家教甚严很有礼貌，没理由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吧。 而且这三个在练什么功夫啊？ 五爷有些看不懂，这练的好似是孩子启蒙那会儿才会练的那种拳。 五爷仔细看了看，发现了一个问题。 仨孩子都闭着眼呢！ 白玉堂有些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顺便还揉了揉眼睛，再一看——没错！的确是闭着眼呢。 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杯，又拿起茶叶罐看了看……没错啊，喝的的确是茶不是酒。 三个小孩儿特别认真地闭着眼睛连着最简单的拳法，姿势倒是挺标准的。 五爷还抽空鉴定了一下，点点头——嗯！基本功很扎实。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考虑这事儿的时候，这仨是不是梦游呢？ 白玉堂想不通——为什么一起梦游？ 正琢磨着，外边又传来脚步声。 五爷抬头一案，公孙走进来了。 公孙先生穿着平时出门常穿的白色衣服，还背着个背篓。 五爷盯着那个背篓看，那是他采药的时候会背的。 先生倒是睁着眼呢，五爷刚想跟他说说孩子们梦游的事情。 可公孙先生却径直走到花圃旁边，放下背篓，拿出小铲子，蹲下，开始挖泥。 五爷看着一边吭哧吭哧挖泥的公孙，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想到幻觉，他赶紧从袖兜里摸出了之前他师父塞给他的那枚黑色的“刺猬”石头。 握在手里用力捏了捏。 别说，这石头挺尖，扎的手还挺疼。 真实地感觉到了手心传来的痛，白玉堂意识到自己是清醒的。 难不成……妖王说的热闹就是这些人反常的举动么？可问题是……这帮人的反应跟展昭有关么？ 正想不通，突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白玉堂愣了愣，默默地抬起头，就见在一旁的屋顶上，邹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去了，正蹲坐在屋顶的最高处，仰着脸对着月亮，“嗷呜嗷……” 任凭五爷见惯了大场面，看到这场景也是后退了三步——什……什么情况…… 正疑惑，就见对面房门一推，霖夜火大踏步走了出来。 白玉堂看着他气势汹汹往外走的架势，松了口气，可算有个正常人了……正想跟他讨论一下，可火凤径直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走到桌边，霖夜火伸手拽过正练功的小良子，边撸脑袋边说，“哎呀，可爱可爱，还嗷嗷叫呢……” 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推了霖夜火一下。 火凤往前一个趔趄，突然就定住不动了。 不一会儿，霖夜火歪过头，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自个儿跟前被撸得头发像个鸡窝的小良子，孩子还练拳呢。 头顶继续传来“嗷呜嗷呜”的叫声。 火凤慢悠悠抬起头，往屋顶看了一眼。 白玉堂看着他的表情，判断他这会儿究竟清醒不清醒。 霖夜火盯着屋顶上的邹良瞧了良久，开口，“竟然有点可爱……” 白玉堂扶额，问他，“你醒啦？” 火凤这才回过身，瞧他，“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我在哪儿？” 白玉堂叹了口气，刚想说话，就听到隔壁院子了一阵喧哗…… 白玉堂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一起望向花圃的方向——公孙在这儿挖泥巴呢，赵普为什么没跟来？ 357、357 失去的边界 前半夜的平静在后半夜被打破, 白玉堂面临着人生目前为止最大的困惑——是别人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好在霖夜火及时醒了，正常的对话给了白玉堂一点真实感。 与此同时, 火凤也很困惑。 两人试图叫醒院子里的孩子们和公孙无果之后, 想到了隔壁院子的赵普。 果然, 隔壁院子听动静也很热闹。 两人赶紧跑去隔壁。 刚进门就看到迎面什么东西飞来。 五爷一闪身躲开。 霖夜火估计是刚刚睡醒，再加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屋顶上的邹良, 没反应过来, 就听胸口“bia”一声。 火凤低头一看, 胸前一大坨泥巴。 白玉堂就站在一旁, 看着霖夜火背后噼里啪啦直蹦火星子，赶紧在他眼前挥挥手。 火凤稍微消了消气, 嫌弃地掸掉胸前的泥巴。 两人同时抬头一看，好么……院子里都乱套了。 就见赵普那几个影卫正互相丢泥巴呢，而不远处，房门口的台阶上, 赵普正坐在那儿挠头，看着好似是刚刚醒。 白玉堂和霖夜火赶紧绕过人群跑过去。 赵普拍着脑袋抬起头看他俩, 眼里也都是困惑。 “你什么情况？”霖夜火对着赵普挥挥手。 赵普说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回到小时候荷塘边跟兄弟们玩儿的时候, 好似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又醒不过来。 然后就听到一阵狼嚎声，九王爷调整了一下内息，费了半天劲才苏醒过来。 醒过来的时候，赵普正站在房门口，眼前一群影卫正在打泥巴站，然后隔壁屋顶上邹良跟小时候似的正在狼嚎。 “公孙呢？”赵普自然也发现公孙不见了，忙问。 白玉堂示意他去隔壁看看。 三人出院子之前还推了推几个影卫。 但跟一推就醒了的霖夜火不同, 影卫们完全叫不醒。 赵普也没辙，只好让他们继续丢泥巴玩儿。 三人回到隔壁院子，公孙还挖坑呢，眼前老大一个坑了已经，孩子们还在练拳。 赵普过去叫公孙，但公孙没醒。 孩子们也是不停，眼睛都不睁开，小良子还边练边打呼呢。 霖夜火上了屋顶，推了邹良好久，邹良才停了下来，抱着脑袋甩头。 赵普疑惑地问白玉堂，“怎么回事？” 白玉堂刚指了指展昭房间想解释一下，赵普突然喊了起来，“糟了！” 王爷示意跟邹良一起下来的霖夜火帮看着公孙，自己急匆匆往后跑。 白玉堂倒是也想起来了，估计是因为赵祯和庞妃。 五爷也急了，不会赵祯和庞妃也受影响吧？赵祯倒是还好，庞妃身怀有孕，有个好歹那还得了？ 两人一路往帅府后边跑，就见一路都是“驱魔乱舞”。 丫鬟小厮都起来了，还都挺有童趣，有捏泥人儿的，跳格子的、踢毽子的，厨房里也忙碌起来了，一群人神神叨叨的没一个正常。 帅府巡逻的士兵们也都奇奇怪怪地开始练功，还好大家没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局面除了魔幻点，倒是还算稳定。 可等两人赶到皇上庞妃居住的院子，却是静悄悄的，屋顶上几个负责安全的影卫比较警戒，头往远处看，估计也发现了异样。 赵普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几个影卫好似是清醒的。 走进院子，就见院中坐着两个人，正在喝茶，是殷候和南宫。 见两人进来，殷候笑着问，“外边怎么样了？” 白玉堂和赵普大致描述了一下。 殷候笑了笑，问赵普，“你自个儿醒过来的？” 赵普点了点头。 殷候赞许地说，“了不起。” 赵普愣了愣，随后一挺胸。 九王爷这辈子什么夸张的褒奖没听过，那彩虹屁收了一箩筐，但殷候今天就简简单单三个字，让王爷前所未有的那么受用——爽！ 王爷爽归爽，但外面还乱着呢。 白玉堂问殷候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跟展昭有关。 赵普更纳闷了——跟展昭有关？ 王爷倒是想起来了，左右瞧瞧——展昭人呢？ 殷候站了起来，示意白玉堂和赵普跟自己走。 两人跟着老爷子出院子。 随着殷候走过，那些“群魔乱舞”的丫鬟小厮都醒了过来，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自己干嘛了，站在那儿发呆。 殷候轻轻一摆手，就见那些人都乖乖一转头回去睡了，关门熄灯之后，院子里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普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都有些不理解…… 要说天尊那种高到离谱的内力还能让人看懂的话，殷候这个是真的让人看不懂……还能控制人心么？ 众人先到赵普的院子里，殷候也把影卫们弄醒了，让他们去洗个澡回去睡觉。 影卫们一个个言听计从，都照办去了。 终于来到展昭他们的院子里。 这会儿，天尊他们几个都在。 老爷子们帮忙按住几个小朋友，夭长天细心地帮徒弟扶着公孙。 别说，先生挖了一会儿泥，手都红了，赵普挺心疼。 霖夜火和还处于木讷状态的邹良坐在桌边，几个小朋友还动来动去练功呢。 天尊说，“比想象中控制的还好！” 妖王也点头。 白玉堂叹了口气。 众人都回头瞧他，大概小白堂的不满情绪表现的已经比较明显了。 殷候抬了抬手，几人都停了下来。 老爷子说，“都去睡吧。” 良辰美和公孙都往回走。 赵普也跟着公孙往回走，边看殷候——这样就完事儿啦？ 妖王对着他点头，“这么回去直接睡，第二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会受惊吓。” “哦！”赵普赶紧跟着回去，准备把公孙安顿好后，再过来这边瞧。 等人都安排妥当了，白玉堂问殷候，“除了皇上那边，所有人都受影响了么？” “嗯，基本整个帅府都是受影响的，不过现在都没事了，应该都回去睡了。”边说，老爷子边示意——去房里吧。 打开房门。 房间里，展昭搂着小四子，一大一小正睡得香呢。 门外，赵普刚给公孙盖好被子就急匆匆跑过来了。 进门，就见殷候把小四子从被窝里抱了出来，递给他。 王爷接过团子，无奈只好再跑回去把团子塞公孙被窝里，然后继续跑回来。 而这边，所有人都在围观展昭的睡姿。 要说展昭睡得可是有些死了，这对于他这个级别的高手来说是不可能的……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能醒过来，怎么可能房里那么多人，他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白玉堂有些不解地看殷候——怎么回事？ 殷候给外孙盖好被子，微微笑了笑，示意白玉堂——到外面说。 五爷无奈只好跟出去。 其他人也呼啦啦跟出去，最后出门的霖夜火帮带上门。 “昭儿应该是在做梦。”殷候坐下，给众人解释。 “他以前没影响过其他人啊，而且……”白玉堂不解，“是怎么做到的？” 霖夜火和赵普也点头——要说控制良辰美那三个小孩儿和公孙一个没内力的可以理解，没理由连他俩都能控制啊。 “话又说回来。”霖夜火纳闷，“为什么小四子没事？” 众人都点头——对啊。 “随着昭儿内力的提升，他的天分在一点点地觉醒。”殷候说着，问白玉堂，“你觉得，为什么你和昭儿都能控制鲛人？“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转念一想——对啊…… “我们都开玩笑说你俩常在一起内力串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内力是从你师父那儿学来的，你师父跟你内力一样的类型，为什么他看不到鲛人？” 殷候的这个问题，的确是问住了白天——对啊…… “猫儿戴着我给他的手链……”白玉堂想了想——不对，那串手链好似展昭很久没戴了，之前展昭说起过，不戴也能看到鲛鲛。 “其实，昭儿是通过你看到的鲛鲛。” 白玉堂更不解了，问，“什么意思？” “昭儿对你是一种不设防和完全信任的状态，所以你是可以自由进入他的意识当中的，而他从我这边继承过去的血脉中，有一种天赋，能让他进入别人的意识 ，所以你俩的意识是互通的，这才是你俩都能看到并且能同时控制鲛人的真正原因。” 白玉堂皱着眉看着殷候，那意思——你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殷候也很无奈，“那不是不确定他的天赋会觉醒到什么程度么……” “还有程度的啊？”霖夜火也好奇。 “到目前为止，你们觉得魔王眼的真正能力是什么？”殷候问。 众人想了想，那谁知道去，展昭用起来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魔王闪都实体化了，能当成武器攻击人，又可以通过幻术来看到人的过去，甚至进入人的梦境或者幻觉…… 殷候笑了笑，“魔王眼和魔王闪，都是我幻术的一部分，就像是一棵树上的树杈，之前昭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只是摘了些细枝末节在练，而如果他真正开窍，就会像抓住了树竿一样，将那些枝杈都捋顺，这样他就能真正地学会幻术，这是成为真正魔王的第一步。” “那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表示他的确拥有那个天赋，对么？”白玉堂抓住了重点。 殷候点头，“嗯，他有！” “究竟是什么天赋？”众人都好奇。 殷候突然一抬手…… 白玉堂他们几个都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眼前出现了一道墙。 但等殷候放下手，那道墙又消失了。 霖夜火直揉眼睛。 殷候微微笑了笑，问一旁目瞪口呆的几个年轻人，“我问你们，你们怎么确定，现在是真实的世界，还是在幻境之中？你们是醒着的，还是睡着的？” 几人面面相觑——别说，还真拿不准。 “一个人，要怎么判断自己在那儿，是不是醒着，是不是真实存在？”殷候问完，就直接给出了一个答案，“边界。” 白玉堂他们都皱眉琢磨这个词——边界？ “简单点说，昭儿再能吃，他能一天吃五十顿饭么？”殷候问。 众人都望天——那要看吃什么。 “咳咳。”老爷子咳嗽一声。 众人都乖乖摇头，表示明白了这个道理。 “饥和饱，就是一种边界。”殷候接着说，“睡与醒、上与下、里与外、你必须要知道边界在哪儿，你才能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 众人都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而对一个人来说，最最重要的边界是什么呢？”老爷子继续自问自答，“那就是你与我！” 众人继续点头。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想法，一个人会有属于自己的回忆、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梦境……”殷候摇摇头，“有这些，你才是你，每个人的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是无法彼此影响的，因为人与人之间有边界！” “除非……”殷候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就去看白玉堂。 五爷心领神会，“除非完全信任，完全不设防……才能彼此互通意识？” 结合鲛人的例子，好像就是这么个道理。 “但这种情况太少了，属于偶然，一个人一辈子也就可能碰到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关系。”殷候说着，叹了口气，“不死王族最邪恶的血统，就在于，可以将幻术练到让这种边界消失。” 众人听到此处都大为震撼——让边界消失？ “简单点举个例子，我可以让快饿死的人觉得自己不饿……那么结果是什么？” “那个人最终会饿死……”众人回答。 “嗯。”殷候点点头，目光扫过天尊又扫过白玉堂，“除了极个别的偶然之外，我可以控制所有人。“ 几个小的都默默地，后退了一点点。 “所谓的地狱，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殷候十分淡漠地说，“无论多少人，我都可以通过魔王眼，让他们瞬间感觉到自己身处地狱之中，并且永远出不来。” 赵普听到此处，忍不住以一种同情的眼光望向殷候——这是多可怕的能力……难怪当年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白玉堂不免担心起了展昭——猫儿这么开心的一个人，要继承这么可怕的血统天赋么？ “我不会教昭儿怎么练到那个程度的。”殷候话锋一转，轻轻摇了摇头，“一旦可以控制所有人，永远也不会快乐了。” “有办法让他不觉醒么？”白玉堂问。 “不死王族内力达到一定高度，一定会经历这一关，特别是他有某种执著的时候……昭儿最近执着于查山妖的案子，再加上他内力突飞猛进，可能刺激了他。天赋一旦开始觉醒，就很难停下来，我当年就是这样睡了几天几夜，之后醒过来，就拥有了天赋。”殷候解释道，“也就是说，如果等昭儿自己醒过来，那么只要他醒，这种天赋就不可逆了！” 众人彼此看了看——那怎么办？现在立刻叫醒他？能叫醒么？ “如果不是他自己醒呢？”白玉堂也问。 殷候微微一笑，对白玉堂点了点头，“强行叫是叫不起来的，任何外力都无法让他苏醒。” 五爷就明白了，指了指自己，问，“猫儿既然对我不设防，那我是不是能进入他梦境里？” 殷候点头，“只有你能试一试了。” “具体要怎么做？”白玉堂问。 “昭儿昨晚不是做梦了么？”殷候说，“他梦里一定有特别纠结的一件事情，比如说是担心某个人或者要去找什么东西，我当年也是这样，处于一种寻找的状态，一旦找到了，我就醒了。” 白玉堂明白了，“所以我要在猫儿找到之前，把他带出来？” 不料殷候却摇摇头，“并不是……“ 旁听的众人觉得刚才听了个寂寞——不是么？ “你得说服他，自己放弃寻找，必须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不然的话，就算强行带他出来，他也会再次进入的！”殷候告诉白玉堂，“简单点说，你要进去陪他一起找，并且在寻找的过程中，破除他的心结，让他放弃，带他出来。” 白玉堂听懂了，点头刚想答应。 殷候又补充了一点，“你有没有发现，刚才所有中招的人，都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 赵普和霖夜火都看邹良——是挺奇怪的。 “好像，都变成小孩儿了！”赵普问。 殷候点了点头，“这说明，昭儿现在在梦里的时间，是他还小的时候。” “小时候的猫儿么？”白玉堂原本觉得困难重重，这会儿莫名特别期待——可以看到小猫！ “所以你进去，估计也是小时候。” 五爷一愣，“我也……” “嗯。”殷候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提醒白玉堂，“昭儿小时候可难对付了……估计得费点功夫。” 五爷想了想，觉得倒也没事，他小时候也不是好惹的，还搞不定只猫么？ “具体要怎么做？”白玉堂问。 殷候指了指房间，“进去跟他一块儿躺下，然后通过鲛人……能不能成功，也要靠你了。” 五爷点头，站起来就进屋了。 等房门关上。 霖夜火和赵普还有打着哈欠的邹良都有些搞不懂——所以他们被折腾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那我们呢？”火凤问。 殷候摆了摆手，示意——睡觉啊，还能干嘛？ “这就睡啦？”妖王问殷候，“不等结果？” 殷候摇摇头，起身跟天尊一起回去了，天尊背着手打哈欠，“儿孙自有儿孙福啦！交给玉堂吧，我家玉堂别的不说，抓猫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作者有话要说： 之后几章会有小时候的展昭和白玉堂共游梦境，其他角色的年少形态也会参与其中。 第358章 358 初见 白玉堂回到房间的时候,展昭还在安睡。 五爷站在床边看着他，该怎么进入展昭的梦境呢？殷候给的提示是通过鲛人……但具体怎么做没人知道。 而此时的鲛鲛变成了小孩儿的模样，正坐在床上拍枕头,就跟平日小四子准备睡前拍枕头的动作差不多。 五爷转念一想——从始至终,应该不是自己进入展昭的梦境,而是展昭进入自己的梦境才对……他才是那个控制幻术的人。 殷候说展昭执着于寻找某样东西才会唤醒潜藏在血统中的能力。 白玉堂隐约就觉得，让展昭那么迫切去寻找又那么执着的……会不会跟自己有关系？ 想到这里,五爷也躺下,跟展昭面对面,鲛鲛也躺在了他两中间。 不知道是不是折腾了大半宿的关系,白玉堂就觉得有一些睡意。伸手拉住展昭的手，一起放到了鲛鲛身上,几乎是瞬间，一阵困倦袭来…… 白玉堂从未如此真切地体验过“入睡”这个过程…… 而就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睡着了的时候，眼前却亮了起来。 五爷首先是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冷梅香，还有雪的味道……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几棵白梅树上挂着雪。 白玉堂发现自己是仰着脸在看这几棵梅花树，这熟悉的视角…… 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地面……发现高度不太对，白色的衣摆下面是白色的小靴子,大小跟小四子的鞋差不多。 将双手伸到眼前一看——小小的两只手。 五爷抬眼看了看左右……意识到自己正站在百花谷的前院，对面就是他师父住的房间。 正发呆，双脚突然离了地，似乎是被人提着后脖领子提溜了起来。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小年纪发什么呆啊？该练功了。” 五爷回过头，就见天尊就在他身后，一手插着腰,一手拎着他脖领子，提着他还左右晃。 这个画面无比的熟悉，白玉堂大概愣了一会儿，开口，“师父？” 听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带着一股稚气，白玉堂叹气——正如殷候所说，展昭梦境中的时间很早，正好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当然了，他师父是一点都没变……一如既往的，一股二的气息。 不过天尊听到这句“师父”倒是愣了。 老爷子把小白玉堂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双手背在身后，围着圆桌就转了起来。 “嗯？”天尊疑惑地看着徒弟，还伸手戳了戳，嘴里嘀咕，“今天感觉有点乖么……看着还有点傻。” 五爷伸手，一把拽住天尊的头发，“谁傻了。” “哎呀！”被偷袭成功的天尊伸手要抓他。 小白玉堂熟门熟路地一闪避开，刺溜一下跳下了石桌，转身就跑。 天尊在后边追，“竟然敢偷袭为师！今天要多练十遍刀法！” 五爷在跑出院子之前被天尊抓住，提回去炼刀。 拿着比自己还高的云中刀，白玉堂站在院子里发呆。 天尊大概觉得徒弟今天怪怪的，怀疑是不是冻傻了，就把他拎进房间，准备给他加件衣服。 白玉堂站在衣柜边的大铜镜前。 镜子里的自己，大小就跟小四子差不多，当然没有小四子那么圆润，穿一身白，还没他师父的腰高，小小一只。 五爷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又回头看了看正拿着两件小衣服比较的天尊。 天尊选中了一件，拽了把椅子过来，把徒弟抱起来让他站在椅子上，伸手给他穿衣服。 五爷瞧了瞧正认真解衣服扣子的天尊，莫名就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想罢，小白玉堂伸手抱住天尊，脸靠在自家师父胸口，很想告诉他——再等几年，等他长大了，妖王就回来了…… 五爷正感慨呢，天尊手里的衣服都掉了，老爷子捧起徒弟直晃，“你是谁啊？我家玉堂呢？我家玉堂才不会那么乖那么可爱！把我家玉堂还回来！” 白玉堂伸手，跟小时候似的捶自家师父，不过发现手短了好多……被举着就捶不到。 天尊捧着“螃蟹”一样不断攻击自己的徒弟，点头，“这才是我家玉堂么！一点都不可爱的！” 师徒俩闹腾挺久，好容易穿好了衣服跑出来。 天尊热了壶酒看白玉堂练功。 五爷被迫练刀，边练边纳闷——怎么在百花谷呢？那展昭在哪儿呢？ 白玉堂有些疑惑——这究竟是谁的梦？好似不是展昭的，而是自己的……是自己在百花谷的童年生活才对啊……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五爷就怀疑是不是自己入睡的方法不太对…… 想着想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模糊了起来。 等白玉堂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躺在帅府自己房间的床上，眼前是熟睡的展昭。 皱了皱眉，五爷决定再“睡”一次…… 可他第二次入睡之后，再一次回到了百花谷，正坐在桌边，跟天尊一起吃完饭。 五爷一拍桌子，“不对！” 天尊被他吓一跳，捧着碗看徒弟。 白玉堂再一次醒了过来……眼前还是展昭。 五爷有些为难——怎么回事呢？不是应该到梦里抓猫的么？怎么来来回回都是在百花谷？ 正想着，白玉堂突然觉察到，展昭的手有些凉。 这猫是不是冷？ 五爷本能地伸手给展昭盖被子。 可拽了两下被子，他突然想到——也许自己没有睡错，会不会……展昭就在百花谷？ 想到这里，白玉堂再一次入睡，果然，一睁眼又次回到了百花谷。 这会儿，天尊正站在梯子上，手里拿着个锤子，钉屋顶上的一块匾额。 小白玉堂站在下边帮他扶着梯子……他记得匾额上面有个鸟窝…… 天尊钉完钉子之后，满意地瞧了瞧，边问徒弟，“歪没歪？” 可低头一看——徒弟却不见了。 与此同时，小白玉堂已经跑出了宅子，他到了前院空地上放眼一望，没有人，就往后边跑……穿过山坳和藏宝阁，一直跑到了百花谷后边的一片林子里…… 终于，就见林中的雪地上，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穿着蓝色小斗篷的孩子正握着一把匕首，挖着一个雪堆。 白玉堂跑近几步，踩着雪地发出的嘎吱声惊动了那个小孩儿，就见他一回头。 那小孩儿回头的动作挺大，斗篷的帽子滑了下来。 白玉堂站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盯着他看…… 五爷其实无数次想过，展昭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很可爱。 从他长大的样子来反推，小时候应该是大眼睛小猫嘴，很乖很有灵气的同时也很皮…… 果然，眼前的小孩儿就是个小版的展昭，那双猫儿眼看着更大更圆了，大概是挖了很久的雪，这会儿小鼻头冻得红红的，双手也红红的。 两个孩子在冰天雪地的林子里对视了好一会儿，白玉堂又走近了几步，问他，“冷么？” 小展昭眨了眨眼，歪着头盯着白玉堂看着。 白玉堂走到他身边，脱下外袍给他披上，伸手把他两只小手捧住，端到嘴边哈了两口热气。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小白玉堂看着一旁一个雪堆。 小展昭似乎有些茫然，说，“找东西。” “找什么？”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一会儿会下大雪的，先回去吧。”白玉堂拉着展昭就想走。 正在这时，突然从小展昭身后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展昭的肩膀。 白玉堂看着那只枯藤一样的手一皱眉，抬头一看……就见在展昭身后，站着一个尖嘴猴腮，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 山妖？！ 白玉堂一惊——为什么这里会有山妖？ 正想着，就见展昭突然拔起雪堆上插着的匕首，回手对着山妖就是一刀。 那山妖赶忙一抬手避开，展昭扑向白玉堂，嘴里喊着，“快跑！” 按理，俩孩子扑到一起，会摔在雪地上才对，可白玉堂就感觉着地之后地上一软……好似不是摔在了雪地上，而是摔在了空中。 随后，他就和展昭一起，掉了下去…… 他俩好似是掉进了一个黑暗的洞里，而在洞口处，那个独眼的山妖正趴在那里对着他俩尖角，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五爷一时也有些想不通，百花谷后边的林子平时不下雪的时候就是平地，也没什么窟窿地洞之类的，怎么会一下子摔下来…… 而且这是要摔去哪儿？ 此时他和展昭两个人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洞口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就一直往下掉，往下掉……两个小孩儿都努力握着对方的手。 等白玉堂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展昭的睡颜，不是在帅府的房间也不是在天山百花谷，而是在一片草地上。 头顶是碧蓝的天空，天气特别好，耳边有“沙沙”的声音，转脸一看，绿油油的青草大概一掌来高，有蓝白色的小花点缀其中，正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白玉堂抬眼看上方的蓝天，一张小脸蛋就出现在了他眼前……小展昭正坐在他身旁，探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两厢对视了一会儿。 小展昭开口，“你醒啦？” 白玉堂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小展昭也伸手一阵划拉，帮他拍衣服。 一阵风过，青草地上吹出了一波一波的“浪花”。 蓝天下草地上，两个小孩儿坐在一起，一个双手撑在身后，一个双手撑在身前。 小展昭就问，“你是谁呀？” 小白玉堂微微愣了愣，开口说，“我是白玉堂。” 小展昭一双猫儿眼笑成了两个半月，“我是展昭。” 白玉堂也笑了，问他，“一起玩儿么？” 展昭笑眯眯点头，“嗯！” 第359章 359 谁的梦境 白玉堂成功地找到了梦境中的展昭。 如果让五爷列举一下自己人生中最遗憾的事,那其中肯定会有“没有早点认识展昭”这一条。 而此时此刻，虽然白玉堂还不是太搞得清楚状况，但的确是弥补了自己的遗憾。他和展昭见面了,就在小四子的那个年纪…… 高兴过后,白玉堂理了理眼下的情况。 眼前这个小奶猫状态的小展昭,显然并没有展昭成年后的记忆，换句话说,这应该是在展昭的记忆里。 五爷也搞不清楚记忆和梦境之间有什么差别,但好歹是进来了,而且…… 打量了一下眼前活泼可爱的小团子,不像是很难相处的样子么，殷候可能有点夸张了。 白玉堂也站了起来,虽然他现在外貌和体型上应该是只跟小展昭超不多大小的团子，但头脑还是清醒的，保持着长大后的全部记忆，当然也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白玉堂摇了摇头,是阻止展昭找到某样东西？还是什么…… 五爷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想跟展昭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其他的都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想到这里继续摇头，提醒自己——振作啊小白堂！ “你怎么啦？” 展昭凑过来问。 白玉堂发现,展昭小的时候比大了更像猫。 “这是哪儿啊？”白玉堂意识到他俩在一大片草坪上，四周围除了蓝天白云没别的东西。 “在我家里啊。”小展昭特别开心地请白玉堂到家里做客。 白玉堂就皱眉想——家里？是红樱寨还是魔宫啊？不记得有那么大个草场…… 展昭带着白玉堂踩着草坪往前走。 五爷走出几步，发觉这草坪有些熟悉，回头一看，原本空无一物的天边，出现了几座山脉。 白玉堂分辨了一下，摸了摸下巴——不对啊！这不是天山山脚下的那片草地么？ 所以这究竟是谁的梦境？ 白玉堂有些分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在哪儿。 可等他再回头,眼前的景象却变了。 他俩正站在某个半山腰的位置，顺着盘山的石梯往下走，两边是形态各异的房舍。 “这里是魔宫。”小白玉堂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走在前面的展昭回头，“嗯！” 正聊着，就听山下有人喊，“昭昭！昭昭你在哪儿啊？” 白玉堂往山下望了一眼，是个穿红衣服的美人正边走边喊……红九娘？ 五爷正看，展昭拉着他的手就躲进了草丛后边，边对着他，“嘘！” 山坡下，九娘喊了几嗓子见没人回答，就摇着头走了，“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说好了一块儿去看戏的。” 九娘继续找，展昭拉着白玉堂七拐八拐下山。 五爷有些不解，问他，“红姨叫你怎么不答应？” 小展昭脚下也不停，“有重要的事情做，看戏下次再去！” 白玉堂跟着展昭在山上逛来逛去，最后忍不住问，“你要去哪儿啊？” 展昭说，“回房间啊！” 五爷无奈，拉住还要往前跑的展昭，“方向反了！” 展昭眨眨眼，摸着小下巴，“反了么？” “这边。”白玉堂熟门熟路地带着展昭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展昭一直都跟殷候住一个院子，爷孙俩的房间也是挨着的。 不过殷候好像不在。 展昭拉着白玉堂跑进自己那间屋，关上门。 白玉堂打量着展昭的房间，就是展昭大了之后魔宫的那间屋子，基本没什么变化。 展昭拿出个包袱皮，摊在床上，然后跑去打开箱子拿了点衣服，又打开柜子。 五爷就听到“喵呜喵呜”几声。 展昭从衣柜里抱出几只小猫，拿了两件衣服，又把小猫放了回去，快手快脚收拾了一个小包袱，背上，拉着白玉堂说，“走吧！” “去哪儿啊？” 白玉堂发现了一个问题——展昭对自己认识红姨、知道他房间在哪儿、熟悉魔宫地里这些“反常”的情况似乎并不意外。按理来说，他俩是初次见面，展昭不是应该对他的举动产生怀疑的么？ 展昭说要去找东西。 “找什么呢？”白玉堂问。 “不知道啊，很重要的东西！”展昭边说，边拉着白玉堂跑出了房门。 而就在出房门的一刹那，白玉堂愣住了……因为一出门，他俩就已经不是在魔宫了，而是在一处竹林里。 不止环境变了，连时间都变了……刚才进屋收拾东西的时候明明是白天，现在却是在夜晚了。 两个小孩儿手拉手一起在竹林间穿行。 走了不多久，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啪嗒啪嗒”的，好似是什么人在敲竹竿。 这黑漆漆的林子里，传来这种声音，还挺诡异的。 但展昭似乎完全不知道怕，拉着白玉堂一起循声跑过去。 他俩冲出了林子，竹林外是一个小水塘，岸边，站着个比他们大个一两岁的小孩儿，正拿着两个竹筒敲击着。 他俩才明白，原来这个声音是这么来的。 白玉堂打量那孩子，身量不高不矮，瘦瘦的，穿着件白色的书生袍，戴着个书生帽，长得白净斯文，一双凤目特别眼熟，身边还放着个小背篓。 五爷心说，“不是吧……” 而随着那小书生敲击着木头，有几只会发光的虫子飞了过来，正聚集成一群，围着那两根竹竿打着转，小书生拿起一个罐子，虫子们就乖乖飞进了罐子里，看起来挺神奇。 小展昭就歪着头看着那书生的举动。 “咳咳。” 白玉堂轻轻咳嗽了一声，引起了那书生的注意。 小书生一抬头，望过来，“你俩是谁啊？” 展昭指了指自己，说“我叫展昭。”又指了指白玉堂，“他是白玉堂。” 那小书生点了点头，“我叫公孙策。” 五爷默默点头——果然……这个气质就是公孙的气质！ “你在干什么呀？”展昭好奇地想往公孙跟前凑。 公孙突然伸手一指地面，“小心！” 展昭迈出去的脚赶紧往回收，一个趔趄，还好白玉堂扶了他一把。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敢动，就见公孙晃了晃两根竹竿，说，“我在喂虫虫！” 展昭张大了嘴，“虫虫？” 五爷扶额——熟悉的味道…… “去年养的蛊虫，这几天都爬出来了！”小公孙指了指他们脚下的地面，“嫑乱踩哦！” 五爷默默往回拽展昭。 小展昭后退了几步，问，“你有看到过一个独眼的人么？” “独眼？”公孙好奇问，“左眼没了还是右眼没了？” “不是！”展昭指了指鼻梁中间，“就只有中间一只眼！” 小公孙那双风目就眯起来了，“乱讲！怎么会有人眼睛长在中间，又不是妖怪！” 展昭撅个嘴回头看看白玉堂，那意思像是说——这个小书生怎么这么凶？ 五爷心说——长大之后还凶嘞。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妖怪邪魔之类的书？”小公孙收起两截竹竿放回背篓里，提着小背篓走了过来，对展昭和白玉堂招了招手，那意思——跟我来！ 两人跟着公孙一起，回到了一座小宅院。 公孙放下背篓洗了把手，到厨房拿了些吃的出来，又泡了茶招待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好奇地看了看那座小楼，问，“你一个人住啊？” 五爷特别想问一声，“你家小四子呢？”但又忍住了——这会儿还没小四子呢。 “我跟几位师父一起住，这个点可能出去喝酒了。”公孙说完，跑去书房翻箱倒柜一阵子，捧着本书走了出来，在桌边跟展昭白玉堂一起坐着喝茶。 展昭好奇看他手里的书，白玉堂则是托着下巴感慨——好神奇，这就是个小号的公孙先生啊！以及，端着茶杯喝茶的姿势跟小四子也太像了，当然了……小四子有小公孙两个那么圆润…… “啊，找到了。”公孙翻到书中的一页，递过来给展昭和白玉堂看，问，“你们找的是不是这个独目妖怪？”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凑过去看…… 就见公孙拿出来的是一部志怪集，其中一页，正是介绍山妖的。 “对！”小展昭指着独目山妖的画像，“就是这个长相！追我们的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是不是？” “是一样啊。”白玉堂也点头，好奇问，“这是什么书？” “是我师父编纂的，他到各处山里采药，听到的一些关于妖魔邪祟的传说。”公孙合上书，问小展昭和小白玉堂，“你俩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歪头看着公孙——问题？ “嗯！”小公孙点点头，“我师父并没有见过这种山妖，但是他画出来的，跟你说瞧见的，却是一模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公孙见两人似乎没明白，就用指头轻轻敲了敲桌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坐直，认真听“小夫子”讲解。 “就好比说，我听说隔壁村有个长得很奇怪的人，根据我们村的人的描述，画了一张那个人的画像。而我们村的人呢，其实也没见过那个怪人，都是听别人说。结果隔壁村的人来一看，说那人就长我画像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你们觉得有这个可能么？”公孙问。 “呃……”小展昭和小白玉堂都觉得有些道理。 “那说明什么呢？”两个小孩儿虚心请教眼前这个看起来特别聪明特别有学问的小书生。 小公孙伸手戳了戳俩小孩儿的脑门，就跟他大了之后戳小四子似的，“说明你们看到的那个怪物，可能就是根据这张画像假扮的！有些东西本来不存在，但在出现了很多传言之后，它们就突然存在了呢！所以其实并不是怪物制造了传言，而是传言制造了怪物！” 展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白玉堂则是低头笑了笑——果然，无论哪个岁数的公孙，都是个聪明睿智的公孙。 小公孙端着茶杯呼噜噜又喝了口茶，拿了两个地瓜给他俩，“吃吧！” 展昭觉得地瓜不赖，五爷默默瞄了一眼地瓜。 公孙还挺严肃，“晚饭吃粗粮对身体好哦！少吃油腻的东西！” 展昭拿着地瓜点头。 五爷叹了口气——真是三岁看到老…… 吃完晚饭，两人就别过公孙离开了小院。 边赶路，白玉堂边问展昭，“猫儿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山妖么？” 展昭对这声“猫儿”也没提出什么异议，似乎很习惯，只是抓了抓头，很困扰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像不是。” 白玉堂抱着胳膊看着展昭，心中也奇怪——这究竟是小时候的展昭还是大了的展昭呢？一些习惯根本就是长大后的展昭，但样子和记忆又都是小时候的……以及，展昭小时候肯定没见过公孙，换句话说，他俩现在是在公孙的梦境或者记忆里！殷候说展昭有能力让人与人之间记忆和梦境的边界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此时，正在其他人的梦境和记忆之中穿行呢？ 所以公孙记忆中，有关于山妖的记忆么？他师父的确是编纂过这样一本志怪集？ 这只山妖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让展昭这么在意呢？ 正想着，白玉堂发现前方突然亮了起来…… 他俩离开公孙家的院子之后，一脚，踏入了另一片天地。 第360章 360 错乱中的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 妖王和塞肖都想去三大绝境之一的死丘石谷，但要到达绝境必须有地图。 在夭长天的带领下，开封众人来到了当年贺晚风留下的一处地下要塞。贺晚风拥有唯一一份到达石谷的地图，却被他的书童贺勤拿走了。 经过调查，贺勤当年是拿着地图进入白崖山，企图与拐走他孙儿的独目山妖做交换，救出孙子。 可结果就是爷孙俩都再也没有出现。 开封众人为了那份地图，调查起了白崖山独目山妖的传说，查了几日没有突破，就想出了一个“诱敌之计”，众人决定联手演一出戏，让天尊和殷候假扮成夫妻，去白崖山外围的客栈投宿，再让黑影用口技模仿丈夫对妻子施暴的动静，以此来引出喜欢惩戒渣男的山妖。 可黑影却因为嗓子疼，需要修养三四日。 在等待的日子里，展昭出现了一些状况。 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展昭在做了一夜的怪梦之后，触发了某种源于不死王族的“天赋”，陷入了梦境。 根据殷候所说，展昭继承的这种不死王族的血统，拥有能消除现实与虚幻边界的能力。 为了阻止展昭的这一天赋觉醒，白玉堂进入了展昭的梦境。 就这样，尚且年幼的展昭和白玉堂在奇异虚幻的梦境之中相遇，展开了一段特殊的旅程。 展昭和白玉堂一脚踏出公孙家的院子,眼前就突然一亮，与此同时，两人脚下还一空。 “哇啊……” 两人还没来得及喊完一嗓子,就“嘭嘭”两声,落进了沙堆里。 好在两人虽然小,但轻功都还不错，猛地一脚踩空也没有摔个脸着地。 五爷潇洒地翻了个身,双脚着地,展昭咻咻两下华丽翻身,还来了个单脚着地,双手一分……站稳。 两人落地的同时，又听到“啊啊啊啊啊……”一嗓子,然后身旁“嘭”一下，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摔进了沙堆里。 展昭和白玉堂赶忙都伸手去扶那人。 等扶起来一看，正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喝茶的公孙。 小公孙手里还拿着半个地瓜呢，坐在沙堆里一脸的茫然。 小展昭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白玉堂则是仰起脸往上看……头顶是一片蓝天白云的晴好天气，也没个窟窿没个洞的……他们是从哪儿掉下来的？而且刚才他和展昭两人走出来时,公孙并没跟着出来，他怎么也掉下来了？ 当然了,此时最懵的还是公孙。 “我是谁我在哪儿发生了什么事？”小公孙左右看。 直到此时，展昭和白玉堂才惊讶地发现，他们正处在空旷的沙漠之中。 望着眼前茫茫无际的黄沙，前方连绵起伏的沙堆，脚下绵密的细沙，三人都傻眼了。 震愣片刻之后，白玉堂突然想到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在梦境中会渴死饿死么？ 这茫茫大漠,凭他们三个小孩儿没准真走不出去，那岂不是要活活困死在此处？那要是在梦里死了，是展昭醒了再睡呢，还是他们就醒不来了？ 话又说回来…… 白玉堂不解地看着正跟展昭一起研究方向的公孙——为什么公孙跟来了？这究竟是谁的梦？是展昭想让他来，还是公孙自己想来？ 正糊涂的时候，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仨谁啊？” 三个小孩儿同时回头，就见在他们身后，站着个跟他们差不多大，一身红衣，红发碧眼皮肤雪白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一手拿着个吃了一半的桃子，一手打着把遮阳的小红伞，正好奇地看着他们。 展昭和公孙都盯着那小孩儿看，只有小白玉堂脱口而出，“你是……霖夜火？” 展昭和公孙都看他——认识的啊？你沙漠里也有朋友的么？ 白玉堂无语，眼前这位不用问啊，不说外貌了，从气质上看就是那霖二货…… 果然，就见那小孩儿臭屁地一抬头，“哦嚯，小爷果然是有点名气！谁叫我是西域第一美人呢！” 展昭和公孙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个人好臭屁！ 白玉堂则是在一旁扶额——果然是从小二到大。 小展昭见小霖夜火得意，就伸手一指身旁的白玉堂，“明显他好看一点！” 公孙抱着胳膊在一旁点头表示同意。 白玉堂连阻止都来不及，心说已经够乱的了，别再添乱了…… 可话已出口为时已晚。 就见小火凤眯着眼睛，凑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小白玉堂，随后退后两步，一收伞，“决斗吧！” 小公孙和小展昭都默默地往旁边挪开了两步，腾出场地让两人“决斗”。 白玉堂无语，问霖夜火，“这是哪儿啊？” “鬼海啊。”小火凤把桃子啃完，蹲下，挖了个坑，把桃核儿埋进去。 公孙提醒他，“你这样埋下去也不会开花结果的啊。” 小火凤伸手按住刚才他埋桃核的那片沙地，抬手示意众人——等一下！ 等了一会儿，火凤又伸手挖开沙地……就见那颗桃核已经不见了。 展昭和公孙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小火凤“哼哼”一笑，站起来双手一叉腰，“这就是鬼海！今天算你们几个走运啊碰到我，不然你们绝对是出不去的！” 说完，他就对三人勾了勾手指，正想说“跟我来……” 就听公孙突然喊，“那边还有个人诶！” 另外三个都回头……众人往远处望，就见有个身材佝偻的老头，正拄着根拐杖，朝着他们走过来。 那老头不知道是被晒得不行了还是太累了，一直低着头，但走路的速度倒是不慢。 霖夜火似乎不怎么相信，皱眉，“哪儿来的老头？刚才没瞧见啊。” “他好像要不行了！”公孙就要跑过去扶他过来，结果刚往前踏出一步，身后展昭突然一伸手，拽住了他，“别过去！” 白玉堂也微微皱眉，警觉了起来，这老头虽然表现出虚弱无力的样子，但是他移动的速度也太快了。 “怎么这么奇怪。”霖夜火也察觉出有异，就伸手从怀里摸出样东西来。 众人一看——是一面圆形的小铜镜。 火凤拿着镜子对着太阳的方向，调整了一下角度，很快，不远处的沙地上出现了一个光斑。 火凤将镜子微微一转，那个光斑就照到了那个人脸上。 那人被晃了一下猛地一抬头…… 四个小孩儿看清楚对面那张脸后，瞬间倒抽了口冷气。 “娘啊妖怪！”霖夜火蹦起来多高，对三人一招手，“快跑！” 白玉堂和展昭一把拽住震惊的公孙转身就跑……而那个原本弯腰驼背的老头一看几个孩子跑了，丢了拐杖拔腿就追……阳光下，就见那人长了张怪异尖锐的脸，而且脸上只有一只眼睛！ 白玉堂记得这就是之前在百花谷后山林里偷袭他和展昭的那只山妖……有些搞不懂他为什么也跟来了。 四个小孩儿跑得飞快，好在霖夜火认路，带着四人冲出了鬼海，一路冲向魔鬼城。 刚到城门口，霖夜火就被拎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停了下来，俩孩子累的直喘，倒是公孙一路被他俩架着，累是不累，就是有点晕。 喘了两口气，展昭和白玉堂抬头，就见眼前一个圆滚滚的肚皮。 展昭伸手，拍了两下，“哐哐”两声，水音儿响。 白玉堂也觉得这个肚皮无比的眼熟，抬头一看，果然是无沙大师。 大师提着小火凤，见他衣服上好些沙子，就来气，“说了多少次不让你进鬼海了！” 火凤还保持着震惊的状态呢，指着鬼海的方向咋咋呼呼跟自家师父比划，“师父里面有妖怪！一只眼睛！” 边说，边戳自己眉心。 大师望天翻了个白眼，拎着徒弟晃来晃去，说他晒昏头了！ 边晃徒弟，无沙大师边低头看三个小朋友。 大和尚一如既往的面善慈祥，看到三个款式不同的小朋友就眉开眼笑的，“新交的朋友么？” 大师边看边揉眼睛，“为什么看着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贫僧是出现什么幻觉了么？分明是那么可爱的小孩为什么一股酱油味儿？”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伸手闻了闻袖子——酱油味儿？ 把已经被晃晕了的小凤凰放下，无沙大师对着几个小朋友招了招手，“来，进来吃点心。” 四人跟着大师一起走向魔鬼城。 白玉堂拉着展昭走在后面，就想着要不要准备口锅——不过魔鬼城那帮闲人好像不会拿钱丢小孩…… 正琢磨着，四个小孩儿并排一脚踏入城门……瞬间，眼前一暗，脚下又是一空。 “嘭”一声，四人再一次坠落，一起摔进了一个落叶堆里。 从落叶堆里爬出来……就发现他们正身处一座大宅的院子里，四周围好多凤栖木，红铜色的落叶扫了好几堆。 白玉堂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他们身处何地……不过按照这个认识的顺序来说……是不是该轮到赵普了？反正帅府就那么几个人…… 正想着前方大宅的门会不会推开，从里头走出个黑衣黑发两眼瞳颜色不一样的小孩儿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来客人了么？” 四人都回头…… 身后站着的并不是什么小孩儿，而是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样貌温和的年轻人。 那人穿着一身藕色的袍子，看着文质彬彬的，像个夫子……还是那种不是太严厉的夫子。 似乎正在扫落叶，那人拿着扫帚，微微笑着看着眼前四个样貌各异，却都很可爱的小朋友。 白玉堂就觉得这人长得有些眼熟，像谁呢…… “元帅。” 这时，院门外有个人走了进来。 四个小孩儿彼此看了看——元帅？没听错吧？这个人是元帅么？是姓元名帅么？ 走进院子的是一个穿着软甲，身材挺拔的年轻将官，他伸手递给了那夫子一封信。 那位“元帅”接过信微微笑了笑，拆开信看。 四个小孩儿都好奇地仰脸看着，而那个来给元帅送信的年轻将官似乎也挺纳闷——为什么院子里有四个小孩儿。 “元帅”看完了信，就把信收了，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将官就问，“不用给幽莲回信么？” 元帅一摆手，“不着急，白鬼王被那俩打酱油的拦住了，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我们看戏就行了。” 那将官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小霖夜火也是个自来熟，拽了拽那个元帅的袖子，说渴了，想喝水。 那位元帅笑眯眯点点头，将扫帚放到一旁，招呼四个小朋友进屋喝茶吃点心。 白玉堂走在最后面，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在前面的那个书生，那个背影……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贺一航！ 直到走进房间，接过那人递过来的茶水，白玉堂才回过神来——这人莫不是…… “贺晚风？” 一旁，端着小茶杯的公孙，正看书桌上放着的一摞信封……每一封上都有“贺晚风”几个字。 公孙虽然小，但他可读过不少史书，贺晚风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过，再加上刚才的将官称呼他为元帅……这个就是落叶成之主，被称为四神之一的名将贺晚风么？ 可是…… 小公孙直挠头——不对啊，年纪对不上啊什么情况 而展昭也神情略复杂地观察着正给他们剥桔子的那个人——他刚才说“幽莲”诶……魔宫里的爷爷奶奶才会这样叫小祸叔！ “你是贺晚风？”霖夜火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一脸惊讶地问，“你真的是贺晚风？” 那位元帅微微点了点头，端着茶杯问，“你们四个不是落叶城的人呢，帅府守卫森严。” 边说，贺晚风边摸着下巴很感兴趣地打量四人，“所以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呢？” 展昭、公孙和霖夜火都处于比较混乱的状态，三个小孩儿忙着算贺晚风的年龄。 当然了，这会儿最混乱的还是白玉堂——五爷想不通了，不是回到他们小时候么？他们小时候最多是十几二十年前，而贺晚风还年轻的时候是多久之前？还在跟幽莲打仗……难不成这是进了几个老爷子的梦境？按理不太可能啊，刚才那几个老爷子也都没被影响啊…… 但联系到山妖和贺晚风，白玉堂突然意识到——贺晚风手里是有那张地图的！他们想找的就是那张去石谷的地图。以他的记性，只要在这里能看到一眼，回去就能画下来，那也省的再去白崖山找了。 想到这儿，也顾不得探究其中的原理了，白玉堂就问贺晚风，是不是有去石谷的地图。 这一问，倒是把贺晚风给问愣了。 贺帅放下茶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小白玉堂，说，“这么看的话……是有点像……又不是那么像……” 一旁展昭、公孙和霖夜火都好奇看着白玉堂——什么地图啊？ “知道我有石谷地图的，世上只有一个人。”贺晚风托着侧脸靠着椅子扶手笑问白玉堂，“你怎么看都不像是白鬼王的儿子啊，难不成是亲戚？徒弟？” “他是我舅公。”白玉堂说完，就看到贺晚风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 “你是不是很聪明？”白玉堂跑上几步，跟他说，“我不是这个时候的人！或者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贺晚风盯着跑到跟前的小白玉堂看着，似乎是在分辨这孩子所说话语的真假。 “我想看一眼那张地图……”说话间，白玉堂注意到脚踢到了地上一块凸起的石头。 低头一看，就见在书桌下方，有一块比周遭地面高出一些的石头。白玉堂立刻想起了之前白鬼王带他们去找地穴时，地基上的那块石头。 想罢，小白玉堂抬脚一踩那块石头……咔嚓一声，地面沉了下去。 “哇！”霖夜火吓了一跳。 “这什么呀？”公孙发现整个地板都陷了下去，地下出现了一个入口还有向下的石头台阶。 霖夜火和公孙打量着黑漆漆的地下，展昭则是疑惑地看着白玉堂。 贺晚风似乎也被白玉堂的举动给惊到了，同时，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下的入口。 良久，贺晚风突然笑了，伸手拽了一把身后书架上的一个笔洗，地面就升了上来。 “我的确是打算以后把地图都放进石室里，不过那个装东西的石室还没有完全修好，做机关的千斤闸石料也还没有运到。”贺晚风边说，边站起来，转身到书架上拿下来了一个盒子，打开，取出一卷羊皮递给白玉堂。 小白玉堂接过来打开看。 身后展昭公孙和霖夜火都好奇凑上来…… 白玉堂仔细看那张地图，边看边记……可等他看明白地图上画的是什么之后，立刻愣住了。 良久，白玉堂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抬头看贺晚风。 贺晚风微微笑了笑，对他眨眨眼，伸手，指了指自己眉心。 白玉堂似乎突然明白了，“原来如此……” 将地图还给了贺晚风，白玉堂回头就抓住了展昭的手，“猫儿！我知道你要找什么了！” 说完，就要拉着展昭跑。 但展昭站在原地没动，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白玉堂，小声嘀咕，“不是说不能找么？” 白玉堂微微一愣，展昭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还是他们之前在屋外说的话，被他听到了？ “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被骗了！”白玉堂坚决地摇头，“跟我来！” 说完，拉着展昭就往外跑。 公孙和小霖夜火赶紧也跟上。 看着四个小孩儿风风火火地跑出门之后瞬间消失不见，贺晚风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老风啊老风，银妖王也太不厚道了，竟然让你活了那么久，吃了不少苦吧？虽然你是活该。” 第361章 361 不意外的相遇 白玉堂拉着展昭冲出了贺晚风的书房,刚刚一脚踏出房门，不出所料的，脚下又是一空。 紧接着四“嘭嘭嘭嘭”,四只小团子摔进了一大个稻草堆里。 四人从草堆里爬出来,四外张望,这是哪儿啊？像个囤草料的草棚。 正看着，就见旁边的一个草堆突然动了动。 四人一起盯着那耸动的草堆看……不一会儿,一个红彤彤毛茸茸的“球”钻了出来。 展昭、霖夜火和公孙都一惊——什么东西？红刺猬？ 只有白玉堂稍微有点心理准备,这个发色…… 就听“哗啦”一声,一个小孩儿从草堆里坐了起来,那鲜红的脑袋啊，刺猬头,满身稻草，还睡眼惺忪的。 公孙摸着下巴研究——头发为什么那么红？ 霖夜火也抓起自己的头发瞧了瞧——竟然比小爷我还红！ 展昭则是好奇，感觉睡在草堆里还蛮舒服的样子。 五爷就算知道也是嫌弃——不会有虫子么？ 草堆里的小孩儿是谁呢？自然是火麒麟欧阳少征——还小的时候。 欧阳醒了之后就歪着头打量眼前四个陌生的小朋友，“你们谁啊？怎么跑军营来了？” “这里是军营么？”公孙和霖夜火就小声议论,“是不是贺晚风的军营？” “贺晚风？”火麒麟听了直乐，盘着腿坐在草堆上摆手,“都死了多少年了啊……哈啊~” 边说，欧阳边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睡醒。 “你是欧阳少征么？”白玉堂就问他。 火麒麟原本都躺下了，又坐了起来，抱着胳膊看白玉堂，问，“你认识我？” “赵普在哪儿？”白玉堂问。 欧阳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玉堂，摸着下巴问，“你找赵普干嘛？” “我要找他师父！”白玉堂回答。 欧阳瞌睡也醒了,眯着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小白玉堂可疑，“少爷你谁啊？” “他师父是我舅公！”白玉堂开门见山地说，“我外公是陆天寒！” 展昭和霖夜火都望向白玉堂，显然他俩都听过“陆天寒”这个名字。 “是老爷子亲戚？”欧阳脸色倒是缓和了几分，“嗯，那先去问问吧。” 火麒麟从草堆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对众人招招手，示意，跟他走。 公孙小声问展昭，“你知道他要干啥不？不是你要找东西么？为什么一直是他在带路？” “就是！”霖夜火也不满，“明明一样大，明明我帅一点，为什么要听他的？” 展昭和公孙都眯眼瞧他——分明小白堂帅一点！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小白堂叫起来好顺口…… 霖夜火一背手“哼”一声，“你们都嫉妒我长得好看！” 展昭和公孙都挺佩服地看着这个小孩儿——这个人好自信！ 五个小孩儿一起走出了一间栅栏门，原来身后是个偌大的草棚，再抬眼……都吓了一跳，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营帐，很多身穿铠甲拿着兵刃的士兵组队走过。 欧阳少征回头瞧了一眼，还挺得意，招招手，示意他们四个跟上。 白玉堂四外望了望，这应该是早先的赵家军营，规模比赵普的黑风城要塞小太多了。 众人跟着欧阳少征七拐八拐的，走在差不多的路上穿梭于一模一样的帐篷之间，霖夜火发现这个红毛小猴子认路的能力也不错么。 展昭已经晕了，哪儿跟哪儿都差不多！ 就在他四处打量差点掉队的时候，白玉堂伸手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公孙和霖夜火都回头瞧——感觉小白堂跟展小昭明显感情比较好。 霖夜火和公孙彼此瞧了瞧，都一扭脸——不是太想手牵手！ 公孙一撇嘴——谁要牵手谁是狗！ 霖夜火也一撇嘴——除非是狗才牵手！ …… 走了不一会儿，欧阳少征来到了一个帐篷前停下，探头往里瞧了瞧。 帐篷里，两个小孩儿正挨着坐在书桌前。 一个稍微大一点，看着十来岁，一个跟欧阳差不多大。 十来岁那个面向温和，正在念一本书给另一个小男孩儿听，而另一个小男孩儿长着双好看的眼睛，却好像看不见，不过听书听得挺开心的。 “老贺！”欧阳少征咋咋呼呼跑进去，“小西西！” 门口的四人刚刚见过贺晚风，这会儿都盯着那个正念书的小孩儿看——有点像诶！ 白玉堂是唯一认识这两人的——大点儿那个一定是贺一航，小点儿那个应该是沈绍西，原来这么小就认识了啊。 贺一航看起来的确是少年老成，虽然还小，帐篷里就已经放了一堆书了，而且微妙的……这个书房的布局，跟贺晚风的书房布局很像。 五爷摸了摸下巴，暗自感慨——血脉这个东西，真是神奇！ 贺一航显然也注意到了门口四个陌生的小朋友，从相貌看，款式各异但都很可爱，从衣着看，每个都明显是有被好好照顾的，所以是被他家二货兄弟捡来的可能性不大。 贺一航稍微松了口气，但又开始担心——不是捡的，那应该不会是拐来的吧…… 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红毛火麒麟。 欧阳少征对他使眼色。 贺一航稍稍弯下腰，火麒麟就捂着他耳朵叽叽咕咕一通说。 贺一航也愣了愣，歪头问欧阳，“从天而降？你确定？降到军营草棚里？那草棚砸穿了么？” 欧阳一摊手——就是没有啊！ 贺一航怜爱地看着自家傻弟弟，“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这几个小朋友哪儿来的？赶紧还回去给家里大人！” 欧阳那个气，跳着脚说，“都说了是碰巧遇到，那个白衣服的说要找赵普的师父！说赵普是他舅公！” 沈绍西听了都困惑地抬起头，“赵普是谁舅公？” “不是！说错了！”欧阳急忙摆手，“他是赵普舅公！”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一旁白玉堂扶额，刚想开口，突然发现好似少了点什么……那个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红色团子呢？ 展昭和公孙也找——霖夜火呢？ 贺一航也看到门口少了个小朋友，就在众人纳闷人去哪儿了的时候，沈绍西指了一个方向，说，“刚才突然往那儿跑了，好像还嘀咕了一句，说什么‘狗？不对，狼！’” “糟了！”贺一航和欧阳少征撒腿就跑出了帐篷。 展昭和公孙赶紧跟上，白玉堂叹着气也只好跟着走，他舅公究竟在哪儿…… 公孙边跑边跟众人说，“小霖子好像很喜欢狗的样子。” 说完，小公孙摸着下巴，觉得自己说“小霖子”的时候，好像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听谁这么叫过呢？感觉那么可爱！ 贺一航和欧阳少征带着众人一起来到了军营后头的养狗场。 狗场里几百只猎犬看到贺一航和欧阳都摇尾巴。 欧阳和贺一航原本以为小霖夜火跑来养狗场了，真怕他被咬，这些猎犬对陌生人都很凶的……不过好像没在这儿…… 两人正找呢，突然发现公孙和展昭都在栅栏边撸狗呢。 几只比俩孩子都大的猎犬不知道为何特别乖，对着两人摇尾巴还随便摸。 欧阳和贺一航一脸的茫然——什么情况，军营的狗明明很凶…… 正纳闷，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乱，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有人偷孩子啊！” 众人都一愣。 欧阳和贺一航对视了一眼——这喊得不是乔广么？ 而白玉堂和公孙则是看到眼前红影一晃，展昭“咻”一下就跑走了，留下一句，“莫非是人贩子！” 几个小孩儿循声赶过去，就见好些将士围了一圈，都带着笑围观，前方两个帐篷之间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穿着一身蓝的小孩儿正追一个红衣服小孩儿。 红衣的正是霖夜火，而追着他转圈的正是龙乔广。 小火凤手里抱着个比他们都小，目测才三四岁的黑衣服小孩儿。那小孩儿双手扒在霖夜火肩头，跟只小狗似的，看起来还挺开心，看着后头追着他们的龙乔广，乐个不停。 欧阳少征和贺一航一起摸下巴，“竟然笑了唉！所以哄笑他的秘诀是抱着到处跑还是看着话痨跑？” 白玉堂则是默默甩头，霖夜火抱着的不是小时候的邹良么，好想把这一幕忘记掉…… 小龙乔广边跑边碎碎念，嘴里罗里吧嗦说霖夜火偷孩子，身旁一群兵将还起哄，说龙乔广追不上一个小姑娘。 结果挨了霖夜火一顿圈儿踢，“小爷我是男的！火凤城未来城主，西域第一美男，帅趴下整片沙漠的霖夜火！” 一群大人被小霖夜火逗得笑个不停，火凤就有点生气了，刚想发作，突然感觉面颊上湿漉漉的。 转脸一看，就见怀里的小孩儿正舔他脸呢。 公孙和展昭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边甩甩头揉揉眼——产生幻觉了么？好像一只小狗！ 龙乔广直跳脚，“说过多少次开心了嫑乱舔！” 欧阳和贺一航都扶额。 白玉堂也扶额——再一次感慨，真是三岁看到老…… 这边正热闹，就听人群外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都在干嘛？” 众人刷拉一回头，刚才还嬉皮笑脸的一众兵将立刻军容整肃，整齐划一地行礼，“九王爷！” 人群往两边一分。 本来，展昭和公孙觉得应该是什么厉害的大人物来了，所以这些士兵才这么规矩。 可等人群分开，走进来的却是个比他们大了没几岁，吊儿郎当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个子还挺高的，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色袍子，双手插在袖子里，懒洋洋没正没经的样子，头发随便一扎，脸倒是长得很好看，五官比一般中原人要挺拔锋利，左右两只异瞳，一只黑、一只灰。 公孙盯着看，觉得——这个人长得好气派！ 白玉堂也暗暗点了点头——果然，小时候的赵普，也是赵普！ 赵普溜达进来，立刻也发现了有几个陌生的小孩儿，他目光扫过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点了点头，觉得这几个年纪挺小，但是武功还不错么！ 打量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公孙身上，九王爷微微一挑眉，咧嘴笑了一声，“竟然还有个书生。” 公孙本来第一眼看到赵普印象特别好，觉得这人好威风呀！ 可随着赵普这一个眼神一句调侃，公孙立刻炸毛，“书生怎么啦？！书生惹到你啦！你凭什么看不起书生你个傻大个！” 小白玉堂叹今天的不知道第几口气，继续在后头扶额。 展昭一个劲扒拉公孙——嫑那么激动！ 赵普家几个兄弟则是倒抽了口气——这个书生竟然叫赵普“傻大个”！ 赵普倒是挺意外的，被骂了非但没恼，还挺开心，似乎是对这个书生另眼相看，点点头，“别看瘦巴巴的，胆子不小么，还行！” 五爷都想劝赵普少说两句了，日后也不知道谁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哄着，对着孩子爹不敢说瘦对着儿子不敢说胖。 果然，公孙听到“瘦巴巴”三个字后就要撸袖子跟赵普干架。 这会儿连贺一航和欧阳少征都上去劝了，龙乔广也顾不上追偷孩子的霖夜火了，过来跟公孙说，嫑跟赵普一般见识，整个西域就他脸皮最厚最嫑脸！ 展昭有些好奇地看着欧阳、龙乔广和贺一航，这仨好像很尊敬公孙的样子诶！莫不是很喜欢念书人？ 赵普见那书生气得直跳脚，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笑嘻嘻一转头，就见一旁霖夜火正抱着小邹良。 邹良这会儿不吵也不闹，趴在火凤肩膀上闭着眼睛嘴角翘着，霖夜火正撸他脑袋呢。 赵普踹了一脚龙乔广的屁股，示意自家几个兄弟看看人家！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是什么撸狗手法？好厉害！” 俩小孩儿愤愤不平地撸起袖子，伸手给众人看胳膊上的抓痕——表示！平时他们撸一不小心就被抓被咬！ 白玉堂摇摇头，心说可算看见赵普了，就上前一拍他。 赵普回头瞧了他一眼。 白玉堂问，“你师父在么？” 赵普一边眉毛就挑起来了，上下打量白玉堂。 欧阳想起来了，就跟赵普说，“他说他是你师父的舅公……” 话没说完，被贺一航拍了一记脑瓜。 白玉堂也不用欧阳转述了，直接对赵普说，“我是陆天寒的外孙，夭长天是我舅公！” 赵普继续看白玉堂，良久，问，“你好像是练刀的？” 白玉堂点点头。 赵普抱着胳膊一笑，“看着是个高手……想见我师父？可没那么容易！” 白玉堂望天，果然无论大了多靠谱小时候都是一样的幼稚……当然了，大了也没有很靠谱……间歇性靠谱永久性没谱…… “要怎么样才能见你师父？”白玉堂只好耐着性子问。 “哼哼哼。”赵普一笑，伸手圈儿指了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要做我的部下！” 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都一愣，随后一扭脸，“呵”的一声。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都撺掇赵普。 “他们都不鸟你诶！“ “被看不起了！” “上！单挑！” …… 赵普瞧了瞧看好戏的两兄弟，突然注意到身边一道“凛冽”的目光，扭脸一看，就见小公孙一双风目都快飞起来了。 “凭什么就指他们不指我？！” 赵普对着公孙做鬼脸，“谁要你个书生！” 公孙脱下鞋子就丢赵普，赵普捡了鞋子就跑，公孙在后头追，其他人都去劝架。展昭和贺一航拉着公孙怕他脚踩痛，欧阳少征和龙乔广抓着赵普让他把鞋子还给人家小书生。 霖夜火继续撸他的小邹良。 白玉堂在一旁默默看着，心说这都是你们的黑历史啊，真想让你们自己来看看 第362章 362 风中的独目 四只小团子空降军营,遇上了赵普五兄弟，一下子就乱了套了。 作为一个唯一拥有日后记忆，并且具备成年人思维的小团子,白玉堂真希望一觉醒来自己不记得这一切,或者一觉醒来让这群傻瓜也都记得这一切,看看他们“小时候”是多么的离谱！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白鬼王,五爷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 过去分开吵闹成一团的一群小孩儿,白玉堂跟赵普说,自己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夭长天。 赵普揣着手想了想,说要见也行，不过要过几个关卡！ 一听赵普这话,欧阳和龙乔广都一脸的雀跃，搓着手说“好玩的来了！” “什么好玩的？”展昭和霖夜火好奇地往上凑。 小赵普也来劲了，小手一挥，“古有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今天你们想要见我师父,起码要过我军中五关六卡！” “喔！”小展昭和小火凤都一脸的惊奇——五关六卡是什么嘞？ 公孙也觉得听起来好厉害！ 五爷继续吐槽——过五关斩六将是这么用的么？ 白玉堂叹气，他想见自家舅公一面就这么难么……好想揍这几个熊孩子！ 虽然五爷想,但五爷不能……因为五爷现在自己也是个熊孩子……的体魄。 没辙，只能耐着性子过传说中的五关六卡。 “要参加么？”赵普乐呵呵问众人。 展昭和公孙还有小霖夜火都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 “那就来吧！”赵普一抬手,“第一关！” 白玉堂心说什么关？莫不是要打擂台？ 谁知赵普一开口就给五爷整不会了。 “烤肉关！” “烤肉关？”小展昭明显感兴趣了，“比谁吃的多么？” 赵普摇头啊摇头，“比谁烤的好！” “喔！”小展昭拍手。 公孙和霖夜火讨论起了会不会烤肉的问题，五爷在一旁默默看着，总觉得无论怎样这还是在展昭梦里，严重怀疑那猫夹带私货……前两天他的确说想吃烤肉来着。所以什么五关六卡不会是烤肉火锅麻辣烫全部来一遍吧？ 不一会儿，军营里的操场上摆上了两个烤肉架,伙房的厨子提来了几个食盒，里头有切了片的牛羊猪肉。 五爷直摇头——不是来找东西的么？究竟为什么会在梦里吃烤肉？ 赵普带头，一群小孩儿就烤上肉了，还边烤边吃。 白玉堂也没办法了，只好问一旁满脸宠溺看着孩子们吃烤肉的贺一航，“有没有纸笔啊？” 贺一航去取了文房四宝来给白玉堂。 五爷找了个凳子坐下，刚摊开纸笔，一串烤肉就被送到了眼前。 小白玉堂抬起头，就见小展昭笑眯眯拿着两串烤肉，一串递给他，一串自己吃。 白玉堂伸手接过来，小展昭就蹲在他旁边看他，问他，“你要画画还是要写字呀？” 白玉堂边吃烤肉，边画画，将刚才在贺晚风家里看到的那张地图画了出来。 小展昭乖乖蹲在一旁看他画画，吃完了自己的，就又去那边拿了两串过来，跟白玉堂一人一串。 五爷也不知道是因为在展昭梦里受了影响的缘故，还是猫儿小时候实在太可爱了，总觉得这烤肉味道真不错…… 吃了几串烤肉，五爷差不多就把地图画完了，就听到身后嘻嘻索索的响动，回头一看……好么，一群小孩儿都围在一起看他画画呢。 “这是地图么？”火麒麟问。 “眼睛是什么意思？” 一群小孩儿七嘴八舌询问，这时，赵普伸手过来，将地图拿起来细看。 看了一会儿，九王爷似乎明白了什么，问白玉堂，“所以你要找我师父么？” 白玉堂点点头。 “嗯……”赵普似乎觉得合理，就对他招了招手，提着个食盒在前面带路。 白玉堂跟上去，发现赵普提着食盒，一旁欧阳和龙乔广提着酒，军营里几个小魔头这会儿都显得无比乖巧，还不忘提醒展昭他们，一会儿嫑吵闹！ 白玉堂、展昭和公孙都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霖夜火走在最后边，抱着吃饱了正打盹的小邹良，火凤还对众人，“嘘！” 跟着赵普横穿过营盘，走到了黑风林附近，绕过树林子，来到了后方的官道，顺着官道走了一小段路，前方是一座小山。 一群小孩儿跑上山，白玉堂记得，这山坡后面好似是有个水潭还有个瀑布，之前他们随赵普大军回来的时候就经过了这里，碰到了瓶钟城来打猎的人。 果然，上了山之后，就来到了一个被银杏围绕的瀑布前。 水潭边搭了个小亭子，亭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坐着，似乎是刚刚打了个盹起来，正伸懒腰。 “师父！”赵普对着亭子里招手。 亭子里的人一回头，众人都立刻紧张了起来。 欧阳和龙乔广似乎还挺怕白鬼王，都往人堆里躲，展昭和公孙好奇地看着。 夭长天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伸完懒腰似乎也没彻底醒，双手揣在袖子里，坐在凉亭一侧看着一群向他走来的小孩儿。 赵普跑过去在桌上放上酒和烤肉。 一群小孩儿呼啦啦跑过去，站在凉亭外，都回头瞧白玉堂。 白玉堂朝着亭子就走了过去，小展昭跟着他一起。 夭长天看到俩小孩儿也挺意外的，尤其是小白玉堂。 白鬼王一如既往的作息规律，没事儿不是在教赵普功夫就是去跟着陆天寒，他自然见过小白玉堂，不过孩子还小，平时也没啥交流，而且大多数时候小白玉堂都在百花谷。 “舅公！”五爷可算瞧见夭长天了，过去就叫人，倒是把夭长天吓了一跳。 这是小白玉堂第一次叫舅公，夭长天眨眨眼，就觉得胸口暖呼呼的，这感觉叫什么来着……开心？ 白玉堂抽出那张地图，交给了夭长天。 白鬼王伸手接过来，起先看了一眼没搞懂是什么，等他仔细看了看，就有些疑惑地看白玉堂，问，“哪儿来的？” “贺晚风给我看的。”小白玉堂回答。 夭长天脸上明显有一丝疑惑，盯着小白玉堂看着。 “舅公！”白玉堂问，“他是不是在你这里藏了什么东西？” 夭长天将地图放下，正经想了起来。 这会儿，其他小朋友也都聚拢过来了，公孙拿起白玉堂画的那张地图看…… 这张图说是地图吧，又不太像，更像是一幅风向图。好多朝着不同方向的线条构成了一座山一样的形态，而在山上遍布了眼睛的图案，还都是独目。 这些眼睛比较奇特，每只眼睛都有所不同，似乎是都有“情绪”的，有的圆睁有的半睁。最特别的是，这眼睛的眼皮是左右开合的，而不是上下……或者说是地图看反了么？ 公孙将地图转过来……因为这是一幅没有字只有图和符号的地图，而且形状还是方形的，所以似乎横竖都可以看。 但公孙记得，白玉堂画的时候，的确是画的左右开合的眼睛……也就是说，是纵目！ 公孙和身后龙乔广他们把地图转过来转过去，总觉得纵目似乎看着更顺眼一些，以及那一只眼睛…… 霖夜火小声问公孙，“像不像之前在鬼海里追我们的那一只眼妖怪？” 公孙点头，他也这么觉得！ 夭长天折腾半天，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表示贺晚风没在自己这儿藏过什么啊。 白玉堂想了想，就爬上凳子，踮着脚伸手，戳了戳夭长天眼眉当中的那条皱纹。 赵普他们几个都吓了一跳，欧阳和龙乔广都有点佩服——厉害啊，小白堂有点东西，胆子好大！ 白玉堂还伸手掰了掰，不过白鬼王虽然有个风三目的绰号，但是他眼眉当中的那一条只是皱纹而已，并不是真的眼睛。 白鬼王也哭笑不得，孩子还挺皮，伸手抓住小白玉堂的手，刚想说他两句，白玉堂却突然盯着夭长天的手指看了起来。 就见夭长天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 “戒指！”白玉堂猛地抓住夭长天的手。 白鬼王也似乎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为什么戴着个戒指？ 赵普也纳闷——他师父什么时候戴过戒指？ 白玉堂伸手跟夭长天要那枚戒指。 夭长天将戒指摘下来，递给了小白玉堂。 五爷看那枚戒指——没错，就是之前白鬼王说，他外公在古玩行偶然碰见，买给他的那一枚，因为戒指上的宝石长得很像白鬼族的雷辉石。 可夭长天说真的雷辉石比这要硬得多…… 一群小朋友跟白玉堂一起看那枚戒指，黑色的宝石上有蓝色的纹路。 “咦？！” 公孙拿起地图，对白玉堂说，“这个纹路和这里的一段是一样的诶！” 白玉堂将戒指放到地图上的某一处，果然，是同一个方向。 “风三目！”白玉堂猛地想明白了，“是风！地图是风！” 众人都看着突然激动的小白堂，“风？” “地图是朝着这一个方向的风！每隔三个眼睛调转一次方向，跟着风走！”白玉堂拉着展昭的手，“猫儿！找到了！”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着，眼睛也睁大了，“找到了？” “要怎么跟着风走？”龙乔广有些不解。 这时，就见白鬼王伸手，捡起了落在身边的一片落叶，轻轻往上一抛……正巧一阵山风过，树叶就顺着风飘走了。 “啊！风……” 一群小孩儿都仰着脸看着那片树叶。 这时，就听白鬼王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不是什么血脉觉醒，血脉早就醒了……倒是我给忘了，但是她还记得……所以托那只小猫崽帮忙找来了……” 白鬼王的笑声越来越遥远，也越来越模糊…… 四周围也暗了下来，一片短暂的黑暗之后，白玉堂睁开了眼睛。 眼前躺着的展昭，也睁开了眼睛，通过这双大眼睛和这张脸，依稀还能看到小展昭的样子。 展昭看到白玉堂醒了，就笑了。 白玉堂看到展昭笑容，忙问，“猫儿……你还记得？” 展昭点了点头。 这时，他俩当中躺了一夜的真团子坐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才注意到天都已经亮了， 小四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醒了醒觉，坐那儿发了会儿呆。彻底醒了之后，团子就拉着展昭和白玉堂说，“猫猫白白，我又做梦了哦！好好玩的梦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梦到什么了？” 小四子“噗嗤”一声，“梦到你们小时候啊，一起在军营吃烤肉哦，爹爹还拿鞋子丢九九。” 话没说完，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惨叫，“啊啊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个叫声，好像是公孙、霖夜火他们…… 推开窗户往外望，就见隔壁霖夜火从窗户里跳了出来，“你个死孩子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 另一边赵普也被公孙追着跑了出来，“你说谁瘦巴巴不中用书生！” 赵普还挺委屈，“做梦哪儿有当真的！” 展昭和白玉堂靠在窗边，“都记得的么？” 说话间，太学几个学生都起来了，穿过院子去前边吃早饭，看到院中公孙霖夜火他们，突然都捂着嘴“噗”的一声，忍笑赶紧跑了。 屋顶上影卫们也都问赵普待会儿要不要吃烤肉？还问其他的四关六卡是什么？ 赵祯也跟南宫也一起走过，皇上抱着香香，“待会儿吃烤肉去咯！” 香香拍着手学着邹良的样子乐。 院中几人脸通红，一起杀气腾腾扭脸看展昭。 展昭也一惊，白玉堂小声问，“猫儿，不是整个帅府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吧？” 展昭歪了歪头，“没准……” “都怪你！”院子里，火凤他们都朝着展昭他们屋冲过来，展昭和白玉堂顺手把团子丢了出去，转身就跑。 小四子飞出窗户被赵普给接住了，蒙了一会儿，小豆包拳一握，“他们竟然丢我！” 随后，一群人整个帅府找展昭和白玉堂，而这会儿，这俩已经跑去夭长天的院子，躲进房间里了。 白鬼王无奈地在门口指挥找来的赵普他们去隔壁院子找。 房间里，展昭盘算着要到哪儿去避避风头。 白玉堂边拿着纸笔画那张风向图，边吐槽，“要避风头的明显不是你，看看他们小时候那个熊样！” 展昭也忍笑，边拿着刚才夭长天给他们的戒指，对白玉堂画好的图。 屋外的院子里，天尊和殷候都斜着眼看妖王。 天尊就说他，“哪儿有什么血脉觉醒！” 殷候也撇嘴，“害我吓得要死。” 妖王抱着胳膊也很困惑，“万万没想到……” 白龙王也纳闷，“那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 陆天寒端着个茶杯，“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363、363 走偏的血统 帅府的上午一整个鸡飞狗跳, 也是万万没想到，展昭做了个梦威力惊人，波及人数如此之广。 帅府上下全员中招, 丫鬟小厮、太学学生、皇上包大人等等……只要内力跟展昭差不多或者在其之下的, 都看到了相同的梦境。有的看得多点儿有的看得少点儿, 不过一群小孩儿烤肉吵闹那点事儿差不多都瞧见了。 展昭公孙白玉堂其实也还好，问题比较严重的是赵普、欧阳、龙乔广和邹良。 欧阳和龙乔广属于无妄之灾, 这俩都没在帅府睡, 结果一大早带着媳妇儿跑来蹭饭, 进门就发现所有人都对着他俩乐, 乐得火麒麟和右将军都有些莫名其妙。 赵普的“威严”则是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虽然大家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大致都能猜到他小时候是个什么样, 但亲眼看到还是大受震撼。 当然了，最受影响的还是邹良。 左将军一直都是帅帅冷冷的形象，寡言少语不苟言笑，帅府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怕他, 好些小厮丫鬟都不敢跟他说话。 结果一晚上之后，所有人看到他都笑眯眯打招呼, 一群小丫鬟都捂着嘴说着“好可爱”跑掉。 火凤对此还挺不满，觉得自己亏了, 梦里抱过的小狼崽子，现实中根本没抱过。 邹良觉得自己也亏了，现实中乱舔根本不会被夸可爱反而会被揍！ 另外，做了梦的不满，没做梦的也不满，首当其冲就是几位老爷子，当然除了夭长天。 听小四子详细描述了一遍梦境之后, 天尊和殷候都不干了——竟然他们没看到夭长天却看到了！千载难逢可以欺负小团子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回不去的小团子啊…… 妖王也摸下巴，好奇问小四子，“你也做梦了么？晚上梦游你明明没受影响啊。” 小四子想了想，“嗯，我昨晚睡到一半醒了，然后发现爹爹和九九都叫不醒哦，我就跑出去看了看，跑到了猫猫和白白房间，我就困了，就在那里睡了……然后就做梦了哦！” …… 天尊和殷候因为没看到小时候的小白堂和猫猫崽生气，都吐槽妖王翻车不靠谱。 妖王也挺懊恼，万万没想到……本来有机会看到徒孙小时候的，大意了！ 夭长天因为缺觉打着哈欠，还要接受酱油组的怒视。 陆天寒依旧一脸茫然——这两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只有他完全不知道？有种被排挤的感觉…… 一上午，众人补觉的补觉避风头的避风头，展昭和白玉堂一直躲在夭长天房间里眯着。 展昭问白玉堂有没有办法补救。 五爷想了想，问他能不能让帅府的人都再做个梦忘掉这一切。 展昭默默瞧了他一眼——难度也太高了。 白玉堂托着下巴看着蔫蔫的展昭，看了一会儿还笑了，似乎心情不错。 展昭挺委屈——你还笑，当时你也不告诉我…… 五爷之前听殷候说了什么血脉啊边界啊，吓得不轻，以为会是多严重的危机，结果就这…… 看着展昭边喝茶边小心翼翼听外面的动静，白玉堂倒是安心——虽说这猫经常衰星高照并且帅不过一盏茶时间，不过么，好似一切不好的东西，到他这里都会自动变好。 五爷觉得展昭的衰星应该是颗半星，另外半颗是福星！ …… 一上午的尴尬之后，吃过晌午饭，众人终于是聚在一起，讨论起了这个事情…… 现在最清楚事情前因后果的就两个人，夭长天和白玉堂。 白玉堂将之前他外公给白鬼王买的戒指放到了桌上。 众人传阅了一遍，殷候和天尊都想起来这戒指是之前去逛古董街的时候，陆天寒买的，貌似也不贵。 “小陆子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说要买。”殷候说完，想问问陆天寒知不知道这戒指的来历，结果一看……人并不在。 天尊也问，“他人呢？” 众人都看夭长天。 老爷子对外面努努嘴，“睡午觉呢吧。” 众人都扶额。 展昭也瞧白玉堂——这么能睡么？ 五爷不解，“外公不睡午觉的啊……” “哦……刚好像说下午睡饱点，这样晚上不会错过重要的事情……”夭长天记得陆天寒好像是这么念叨来着。 殷候和天尊都无语地看着他——你怎么不阻止他！ 夭长天一耸肩——他想睡我也拦不住啊。 “那这枚戒指和这幅地图是配套用的么？”天尊和殷候拿着刚才白玉堂画出来的那张地图研究。 “这图之前晚风给你看过？”妖王问夭长天。 白鬼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他画了一堆图，我基本不怎么感兴趣，都没怎么看过，但他总画偶尔也会瞥到一眼。”夭长天慢悠悠地说，“但她应该都看过。” 众人就见老爷子轻轻拍了拍胸口，“我妹子跟贺晚风还挺合得来的……那会儿她还小，就一小孩儿跟着我们到处跑，贺晚风画地图的时候她就帮着磨墨，在一旁看着。” 众人都略带同情地看着夭长天——你看你，你妹子明明都是跟这边的人比较好，你当年就该跟贺晚风联手，当什么白鬼王！ 白鬼王越想越闹心，看到那枚接旨就开始嘀咕，“那丫头没准是见过这枚戒指的，所以那天戒指丢了急成那样，还以为是因为天寒送的原因呢……” 众人继续怜爱地看着他——肯定两方面原因都有啊，不信你现在丢一个试试看心难受不难受？反正无论是你妹夫陆天寒还是贺晚风，都是你的对头啊！ 夭长天双手揣着袖子继续生闷气。 殷候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外孙，“所以……你这几天这么执着于找东西……是因为玉堂外婆的原因么？” 天尊也问，“你能跟玉堂外婆交流么？她怎么拜托你的？梦里么？” 展昭直挠头——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这张图。”妖王看出了些端倪来，“这个轮廓，有些像白崖山，好似并不是北方石谷的，地图附近这几处地貌分明是鬼海和黑风林。” 赵普他们几个拿过来细看，最后都点头，“对啊！这可能是白崖山内部的地图。” 众人又去问夭长天，“老爷子，当年你跟贺晚风进过白崖山么？” 夭长天抱着胳膊仰着脸想——那谁知道啊，应该没有吧。 众人也无奈，夭长天跟贺晚风一起游历天下那年才十几岁，少说一百年前了，老爷子这辈子也是够折腾，这点小事儿估计真没往心里去……相比起来玉堂外婆应该记得更牢一些吧，不过问题是…… 银妖王好奇地观察着展昭，“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展昭自然也是一头雾水——天晓得嘞。 “猫儿没法影响内力比他高的人，但能影响内力低于他和跟他差不多的人，那是不是表示他的所谓血脉的确觉醒了？”白玉堂问殷候。 殷候摸着下巴，“是很像，但又感觉不太一样。” 天尊碰着个茶杯默默吐槽——一如既往的画风歪掉！ 妖王也问展昭，“猫猫崽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么？没有深陷深渊那种吓人的感觉么？” 展昭摇头啊摇头——猫爷舒服着呢，其实昨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梦里小白堂超级可爱！可能就赵普他们几个受到了波及，但也不能怪我啊……谁让他们这么熊！ “咳咳。”赵普和公孙赶紧咳嗽两声转移话题。 “不能影响内力更高的人，为什么能影响师父你？”赵普问夭长天。 “我们能看到贺晚风，也是因为老爷子么？”公孙也问夭长天。 所有人都努力把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夭长天身上。 白鬼王也跟展昭似的挠头——都说了我不知道啊，估计是我妹子同意了所以那只猫崽能影响我吧。 妖王摸着下巴，看看展昭又看看殷候，看看白玉堂又看看白鬼王…… “所以说，是玉堂外婆向猫猫崽求助，然后猫猫崽才进入了她的回忆之中。”妖王越想越觉得有趣，“虽然受波及的人很多，但也没人受伤……感觉跟酱酱当年完全不一样！” 白玉堂也问展昭，“我记得梦里你说不能找到，是因为听到我们的交谈么？” 展昭眼皮子都耷拉下来了，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成了个半圆，没精打采地看着白玉堂——我已经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了？除了陆外公现在我最糊涂！ 殷候看看天尊——你怎么看？ 天尊想了想，给总结了一下，“就除了给各路冤魂当明灯之外，又开发出了托梦的能力吧……” 众人想了想——好似真是这么回事。 展昭继续望殷候——外公？怎么办？ 殷候也没招，同样是找东西，但昭昭是跟朋友们一起找，他是独自找。同样是深陷梦境，他是如同地狱，昭昭是是旧日美好时光一日游……同样是影响别人，他是通过控制，展昭却是通过……托梦？ 殷候扶额，就跟玩成苹果的魔王闪一样，这么可怕的控制型幻术，竟然被他这个天才的外孙搞成了“托梦”…… 天尊和夭长天都摇着头喝茶。 妖王则是有些感慨……这俩孩子的外婆究竟是什么仙女？一个魔王一个疯王，一个靠媳妇儿一个靠妹子，竟然能把这么可怕的血统给纠正过来，还变成了美好的东西传给了下一代……也太神奇了！ …… 眼下，展昭这个血统危机应该可以解除了，毕竟，托梦这种事情再怎么样也并不吓人，最多有点丢人。 至于日后能用成什么样就让展昭跟白玉堂自己去钻研吧，其他人都懒得管了。 先不管展昭，众人继续讨论贺晚风留下来的地图。 “会不会贺晚风留下来的并不是通往北方石谷的地图，而是通往白崖山的地图？”霖夜火问，“那……贺勤当年是拿着白崖山的地图进了白崖山？” “龙图案卷上贺勤报案这一点估计不假，传说也不假……没准贺勤也不知道细节？”公孙推测，“贺晚风之所以留一份白崖山的地图说是去石谷的……会不会真的地图被他藏在了白崖山里，要通过这份地图才能找到？”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那这些独目的图案是什么意思呢？”赵普指着地图上的眼睛问。 所有人都去看夭长天。 夭长天一脸的无语——都看我干嘛？我上哪儿知道去？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贺晚风说让问你啊！” 夭长天伸手摸自己眉心那条“缝”，犯嘀咕，“指这儿也不一定是说找我……” 话说出口，白鬼王突然不动了，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片刻的回忆之后，夭长天突然“啊”了一声，“这么回事啊……” 364、364 一些暗语 白鬼王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四外开始张望。 众人那个急啊，赵普拽拽他袖子，那意思——赶紧说啊！ “说不太明白, 有石头没有？”白鬼王问。 众人更不解了, “石头？” “就扁的, 圆的或者椭圆的那种石头！”白鬼王问。 赵普疑惑——就是院子里铺路的那种石头么？ “啊……” 银妖王突然像是明白了，摸着下巴就嘀咕, “独目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聪明！” 白鬼王指了指妖王, 表示——明白了吧！ 众人都摇头, 有一个明白了其他的还糊涂着呢。 也不管这么多, 赵普让影卫去找几块石头来。 不一会儿，赭影就去捡了一堆来。 石头就是普通的石头, 多用来铺路，上河边也能捡到不少，扁圆的。 白鬼王挑了三块大小不同的放到桌上。 他将一块最大的横着，然后将一块稍小一点的竖着叠放在大石头上边。 “这样从上往下看像不像一只眼睛？”白鬼王指着两块叠在一起的石头问。 众人都凑过去看, 从上方看，的确像是一只眼睛。 白鬼王又拿了一块最小的, 横着叠在了最上面，“这样就是纵目半闭的眼睛了。” 众人看了看石头, 又看了看地图上的独目，的确，三块叠在一起，像是半闭着的纵目，眼皮是两边开合。（叠石头这段看不明白的参见微博的配图）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独目，而是两块或者三块叠放的石头？”众人恍然大悟，同时又隐隐觉得, 贺晚风估计也是有点腹黑的性格，这不是故意误导人么？ “这家伙以前是干过这种事情。”夭长天叹了口气，“他会随身带几块这种扁的石头，要传递某个信息的时候，就会在三块石头上，分别刻上字，然后到某个地点，将石头写了字的一面对着地面放。石头会随意地摆在沙地或者灌木里，一般人路过都不会注意。但接收信息的人会到这里来找石头，有时候两块有时候三块，石头找到之后能拼出他要传递的信息。之前他还叠过石头问我像不像个眼睛什么的……” “这个所谓的独目符号是为了告诉看地图的人，到这个地点找几块石头，然后看石头底部刻的字？”公孙一方面觉得很无语，直接写个三或者三不就得了么？但仔细想想又很合理，贺晚风是怎么想出来的？有点厉害！ 妖王伸手拿起那张图来仔细看，边忍不住夸赞，“晚风真是个奇才，这张与其说是地图，不如说是一张藏宝图，利用了山林中的风向、落叶和石头来指引路径。如果跟晚风不熟，就算有了这张图，也不知道该怎么看。” 说完，妖王抬头，就见殷候和天尊都扭着脸不看他，嘴里嘀嘀咕咕——奇个头才个头！小孩子才玩叠石头。 几个小的不约而同瞟了两位武圣一眼——一把年纪了吃什么醋啊，幼稚！ 结果被天尊殷候瞪了一眼，都默默缩回去继续看地图。 …… 总之在白鬼王兄妹俩的帮助下，贺晚风留下的地图之谜算是解开了。 无论如何，这趟白崖山看来是势在必行……眼下让众人比较在意的一点就是——这个独目山妖真的存在么？！ 目前目击过山妖的人并不少，除了塞肖之外还有一些当地人，说到目击…… “对了！”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公孙，他那几个师父有没有绘制过这么一本关于山中妖怪的图录。 公孙当然也记得梦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他也一直在意这件事，他师父的确是绘制了很多山中的传说，但他全部翻阅过，里面并没有山妖这个门类。如果有，那他肯定会记得，早就告诉众人了。 “猫儿梦见的一切应该都不是无原因的，除了外婆告诉我们的，就都是关于山妖的。”白玉堂觉得这一段梦境可能是某种提示。 赵普也问公孙，“听你在展昭梦里说的那个意思，觉得山妖是假扮的？” 公孙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想到过，为什么我师父那么多关于山中妖物和传说的记录里，没有山妖。但这个独目山妖的形象却又很具体，而且目击的情况也不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伪造出来的？“ 公孙拿起那张贺晚风留下来的地图，“这几个符号，真的很像眼睛，而且吧，跟那山妖的眼睛特别像……感觉那山妖就是根据这个符号来‘长’的眼睛一样！” “会不会是有人看不懂贺晚风的地图，一知半解搞出来的山妖？”赵普问。 “或者是被那小子骗了。”天尊、殷候和夭长天异口同声，“那个书生坏的很！” 说完，三人彼此看了看，都一撇嘴，显然以前吃过亏。 妖王笑了笑，“的确有可能。就像刚才说的，晚风完全可以标出来三或者三，迷惑性甚至比叠石头更高，他把石头画成这样，又提到了眼睛，显然是有目的的……” 话没说完，就看到酱油组不满地看着他——你再叫“晚风”呀！再叫不认你！ 妖王笑眯眯瞧着吃醋的两人。 众人总觉得老爷子可享受了…… “假扮的应该能看得出来……塞肖呢？”霖夜火问邹良，“还在黑风林里？” 邹良点头，塞肖基本不会睡在房间里，都是在野外。众人倒是也庆幸这位没在，不然看到小时候估计是光着腚跟着狼群满山跑…… 展昭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后做梦要谨慎一点……不然不小心看到不该看的，那也是蛮尴尬的。 影卫们去黑风林找来了塞肖，让他详细说说那山妖的样貌。 塞肖不解，之前已经详细说过了怎么还要说？ 但当众人问他，那会不会是个人戴着头套假扮的时，塞肖想了想，倒是也拿不准，毕竟当时他是宿醉刚醒，而且吓了一跳之后那玩意儿就飞也似地逃走了。 “唉，那个八成是假的。”天尊摆摆手，“反正也有地图了，直接进山里迟早能碰到！” 殷候也点头表示赞同，直接进山抓住了揍一顿就完事儿了。 众人疑惑地看着突然意见统一没有唱反调的两人。 “你俩是不想去诱敌吧？”夭长天幽幽地来了一句。 殷候和天尊都白他——就你话多！关你屁事！ 一旁喝着茶的小四子突然问天尊，“所以尊尊你没有梦到小白白跟你贴贴么？” “咳咳……”白玉堂被茶水呛到。 其他人都好奇地望过来。 “什么？”天尊没听明白。 “呜”小四子刚想详细说说就被五爷塞了俩蜜饯到嘴里。 天尊疑惑地看着徒弟——你在梦里干什么啦？难不成对为师做了什么欺师灭祖的事情？ 白玉堂也无奈，一边拿吃的堵小四子的嘴，一边看展昭——猫儿，说点什么救个场！ 展昭这会儿还真是想起了些事情，“说到诱敌那个事情，我记得之前跑江湖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关于山匪的规矩。” “山匪的规矩？”众人好奇地看着展昭。 展昭会懂这些倒是也不让人意外，毕竟这位没入开封付之前主要的活动就是吃和管闲事…… 南侠客当年名气大得不行，主要原因就是坏人抓了很多，尤其是成群的匪寇。 展昭离开魔宫之后没多久就进了开封府，跑江湖的时间其实很短，但他一年抓的坏人可能是一般侠客一三十年都抓不到的量。当时他所经之处很多衙门的大牢都被他抓的坏人给塞满了，所以才会在短时间内名气那么大。白玉堂当年名气也很大，但五爷通常都是坏蛋自己撞上门，展昭则是满世界抓坏人。 单单江湖上流传开的，南侠客端掉的大型匪窝就有两位数之多，现在都成了各大书场常说的武林故事。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展昭才能凭一己之力将魔宫的恶名给扭转过来，并不仅仅因为他后来入了开封府。别看有些江湖人整天给自己立碑写传的，但名声远不及展昭。毕竟，什么碑都不如百姓的口碑好，展昭是实打实地救了很多人。 当然了，他长相和性格都讨喜也是一方面，用天尊的话讲，殷候当年要是长了张展昭的脸，那没准现在魔宫就改名萌宫了。谁让那老鬼小时候是个团子，长大了就成了个海胆呢！ “很多山匪其实都是逃进山里的犯人，这些人平日都没法露面，因为天下到处都是画影图形和画着他们头像的悬赏令。但抢了金银财宝总不能在山里花吧？要换成吃穿用度还是得拿着钱进城。这些活儿大多都教给了自己的媳妇儿来办……所以说一些大的山匪群都有规矩，不准打媳妇儿，因为一旦对媳妇儿不好，很可能她下山买东西的时候直接就去衙门告状，到时候整个匪窝都有被端的风险。”展昭说了一些他当年收拾山匪时候的见闻，“但山匪好些都是老粗，我见过有些喝多了犯浑真对媳妇儿动了粗，就会被山匪头子们吊起来打，一方面是正规矩，另一方面也是打给媳妇儿看的，好让她消消气。” “难不成，山妖是躲在白崖山里的山匪假扮的？”公孙问。 “没准是个类似的组织呢？”赵普也觉得有一定的可能性，“我之前就觉得奇怪，耶律齐说辽国曾经派千人规模的队伍进山，结果一去无回……看这张图，白崖山的地形的确比较复杂，但要说一个山妖能收拾了上千兵卒，我倒是有点不信！这里头很可能是个匪窝，不然吞不下那么多人！” 其他几位将军也都同意赵普的说法。 “我也觉得那山妖其实没多少战斗力。”塞肖也赞同，“看着还挺怂的，见了我就跑，就叫声难听点！” “叫声……”白玉堂也记得梦中那山妖的叫声非常古怪，而且还很刺耳。 “会不会那是某种器皿发出来的声音？”邹良问，“就跟哨兵的竹哨一样，是起某种警示的作用？” “而且你说酒楼掌柜家的孩子跟着山妖走，被你救回去之后，他们也不是多激动？”展昭问塞肖。 塞肖点头，“这的确是很反常，当时我也觉得古怪，说山里人习惯了吧，但孩子丢了一般都是哭天抢地，被救回来至少是要抱头痛哭的，是吧？” 众人都点头。 “总觉得酒楼掌柜的一家挺淡定的。”塞肖摸着下巴回忆，越想越觉得可疑。 “会不会他们都是一伙的？”赵普问。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嗯！很有可能的，所以诱敌什么的就算……” “所以诱敌之计还是很有必要继续！”银妖王也点头，“看看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都同意，“对的对的！” 殷候和天尊都不爽——这帮人感觉是故意的！ “黑影的嗓子恢复的怎么样了？”展昭问公孙。 “好多了，再养个一两天肯定没事了！” “那就后天进山！”妖王拍板决定了，其他人都精神振奋，毕竟，这次有了大的进展，连地图都到手了。 唯独酱油组臭着张脸——越想越烦！ 之后，众人准备进山事宜，分头忙了一下午。因为昨夜折腾了一宿，众人都累了，天一黑就早早睡了。 深夜，帅府花园里。 陆天寒独自坐在院中。 老爷子端着个茶杯看着花圃里盛放的昙花——好安静啊！今晚没有活动么？ 365、365五爷的难题 次日清晨, 睡饱饱的展昭起身先伸了个懒腰，然后坐在床上想今天早中晚三顿吃什么。 边想，边四外找——他家小白堂哪里去了？ 幺幺还挂在屋顶上打着哈欠, 时间也还早, 展昭就想着——小白堂是不是去隔壁看银雪了？ 展昭一翻身下床, 刚到房门口，房门就开了。 白玉堂抱着个包袱进门, 跟展昭撞了个满怀。 展昭一惊, 五爷也一惊, 展昭往旁边一闪, 五爷赶紧抱住怀里的包袱，像是怕被撞。 展昭一歪头, 看着白玉堂快步跑到桌边，将那个包袱放下。 微微眯起眼，展昭左右打量了一下那个包袱，似乎是圆形的, 大小也跟个人头差不多……当然了，以展昭对白玉堂的了解, 这里头肯定不是人头。 背着手，展昭晃到了五爷身旁, 伸手，掀开包袱皮的一角。 看了一眼，展昭“切”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呢，只是一坛酒而已么。 五爷放下酒坛子，坐在桌边喘了口起，给自己倒杯茶喝。 展昭问他一大早上哪儿弄来的酒，买的么？ 五爷点头, “去黑风城的酒庄买的，他家最好的花雕了。” 展昭笑眯眯凑过去闻了闻，好奇问白玉堂，“你买花雕干嘛呀？要做醉虾么？”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看展昭。 展昭一歪头，“醉蟹？醉鸡？醉酒酿？” “什么都不醉，醉我外公。” 展昭眨眨眼，更不解了，“所以你一大早出去买酒，是给外公喝的么？今天什么日子？外公生辰？” 白玉堂摇摇头。 展昭想了想，立刻严肃脸，压低声音小声问，“外婆生辰？” 白玉堂接着摇头。 展昭想不明白了，“那是什么日子？” 白玉堂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让他坐下。 展昭坐下，就听白玉堂说，“又开始了！” “什么开始啊？”展昭没听懂. “送命题啊。”五爷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师父重要还是外公重要！” 展昭张大了嘴，“又来？之前不是来过一次了么……你顺利糊弄过去了呀！” “唉，这次比之前那次还严重。”白玉堂叹了口气，“我今天不是起了个大早么，本来想去隔壁陪一会儿银雪，再出门给你买个早饭。” 展昭四外看了看，那意思——早饭呢？ 五爷摇摇头表示没买，“刚出门就碰到了妖王，妖王说天冷了，早晨做个牛肉辣豆腐汤给咱们喝。” 展昭精神更振奋了，继续左右看，那意思——汤呢？ “妖王还做着呢，炖牛肉要点儿功夫。”五爷摆摆手表示这个不是重点。 展昭揉了揉肚子，问，“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妖王说我师父和你外公明儿个不是要假扮夫妻进山么，他俩不怎么靠谱的，最好今天先练一练，跟黑影配合一下，让我去找点适合的衣服。” 展昭点点头，觉得老爷子想的周到。 “问题是我刚出院门准备去趟成衣铺，就碰到了打着哈欠进来的外公。” 五爷话没说完，展昭就打断了他一下，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那意思——谁外公？ 五爷指自己。 展昭好奇，“老爷子今天起那么早么？” 白玉堂摇头，“不是起那么早，是昨晚上一宿没睡！” 展昭睁大了眼睛，“哈？谁让他熬夜了？白鬼王么？” 五爷一摆手，“我舅公昨晚睡得可早了，外公自个儿在院子里溜溜坐了一宿，早晨出去吃了碗馄饨，回来准备补觉。” 展昭抱着胳膊纳闷，“外公为什么在院子里坐一宿啊？是坐着没来得及回房就睡着了么？” “我也问他了，结果他也没回答，反问我去哪儿。”五爷接着说，“我随口说了句给我师父他们找……话都没说完，外公白了我一眼！” 展昭眼睛又睁大了一圈——很帅一个白眼吧？ 五爷望天，“我外公一脸不高兴就走了，那我当然要跟去问问了。” 展昭摸着下巴点头，寻思着，果然每个人做外孙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啊，要是换做他，他外公白他一眼转身就走，他就上去抱腿。 展昭回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每次惹殷候生气都是抱住他腿边蹭边撒娇，“外公你生气啦？你怎么不理我呀！外公我学猫叫给你听吧！喵喵喵~”这招百试百灵的……不过很难想象小白堂用……当然了，长大之后说出来也是蛮丢人的。 “咳咳。”展昭将飞走的思绪往回拽了拽，问白玉堂，“所以外公为什么生气？” “外公嘟嘟囔囔的，说我就知道师父，他睡了我们玩儿，他不睡了我们睡了，反正就是谁都不带他……” 五爷还挺委屈，指着鼻尖告诉展昭，后面的话他都没听到，因为他外公进屋后就摔门了，好险门就砸他脸上了。 展昭赶紧捧着五爷的脸检查一下，还好没砸到啊，当然了，他家玉堂这个五官，就算砸扁了也是好看的！ “所以老爷子生气是因为那晚做梦没梦到？还是昨天解梦没听到？”展昭好奇。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白玉堂直皱眉，“我觉得有些奇怪，就跑去厨房问了妖王。妖王说，我外公吧，跟我师父和你外公差了一辈，而且跟他们出来的时候年纪还小，他们都习惯地拿他当小孩儿。他那个年龄段只有他一个人，其他的不是比他大一辈就是比他小一辈，结果无论大的小的，使唤他干活儿却从来不带他玩。外公自己又不是外向的人，而且还慢半拍，结果什么事情都赶不上趟，就觉得大家排挤他，还排挤了小一百年。” “哦……”展昭倒是明白了，“这么说的话也的确是……而且吧，我外公和天尊还老逗他。虽说差了辈儿，但感觉你外公比他俩成熟稳重一点！” 五爷听着都笑了，“你确定才一点？小四子都比他俩稳重好不好？” 展昭笑着摆摆手，“唉，团子那是一般人能比的么。” 五爷也没辙，只有叹气的份。 “那怎么办呢？”展昭问白玉堂，“一坛酒能哄好么？” 五爷摇头，“自然是哄不好啊，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我外公也不像我师父那么好骗。” 说完，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问，“猫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没有？” 展昭想了一会儿，小声问，“要不……你试试抱腿撒娇这招？” 五爷没听懂。 展昭还给他演示了一下，“这样抱住……” “嗯……”展昭考虑了一下身高，感觉抱腿不是太现实，而且跨度也太大了，没准没哄好外公还把他吓着了。 “那就搂腰吧！”展昭伸手搂五爷，“像这样！” 白玉堂感受了一下趴自己肩头的展昭，觉得是挺受用，就让他继续不要停，之后要怎么做？ “之后就……” 展昭正琢磨要怎么撒娇比较符合白玉堂的形象，突然房门就被推开，“玉堂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回头一个抬头，就见推门进来的是夭长天，身后还跟着个赵祯，赵祯还抱着小四子，以及最后一脸无语的南宫纪。 夭长天进门就愣住了，老爷子反省了一下，自己被很多人说过不敲门就进这个习惯不好……以前从来没在意过，现在白鬼王知道了！ “啊啊啊啊！” 赵祯和小四子喊着就往外跑，南宫困惑地看着他俩——小四子叫也就算了，你个有三宫六院的叫个什么劲儿啊？这还穿着衣服呢，有什么大不了的？ 房间里，展昭和白玉堂也呆住了，南宫伸手，轻轻拽了拽同样站在门口呆滞状态的白鬼王，那意思——老爷子，咱们是不是回避一下？ 白鬼王则是一按胸口，表示——他是想走来着，但是心里那位要求他站着嫑动！ “你们在干嘛啊？小皇帝和小团子干嘛喊着跑掉？” 这时，院子里飘进来了一阵香味，天尊和殷候帮着妖王端着一大锅牛肉豆腐汤进来了。 俩老爷子一眼瞧见屋里的情况，都无语。 殷候放下锅过来拽夭长天，天尊要帮忙关门。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展昭说，“那个汤闻着就不赖诶！” 五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反正这世上唯一能让五爷主动想吃的一顿饭，肯定就是妖王的早饭！ 两人都饿了，一撒手，出门吃饭。 看着俩小孩儿开开心心跑出门的样子，天尊捂着嘴小声问殷候，“这样子说停就停的么？” 殷候一耸肩，“问来干嘛？他俩又不会！” 天尊一脸疑惑，“那么大人了，不会可还行？” 俩老爷子正吐槽呢，肩膀就被人拍住。 两人一回头，就见白鬼王问两人，“不会是什么意思？” 殷候和天尊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有了世俗的欲望…… 白鬼王一脸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胸口。 天尊和殷候都笑话他——嫑什么事情都推给妹子！明明就是你自己八卦！ …… 妖王拿着碗盛汤，让众人都过来吃早饭，趁热才好喝。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捧着汤碗喝上了，赞不绝口。 陆陆续续的，隔壁院子的人也都被香味给引过来了。 南宫好不容易抓住了抱着小四子跑出老远的赵祯，提溜过来喝汤。 赵祯喝了一口就赞叹：好喝啊！极品啊！要给媳妇儿闺女端一碗去。 众人都瞧着皇帝——倒是还挺有良心。 妖王让他坐下喝吧，厨房还留了一锅，那份没放辣，庞妃这阵子起得比较晚，等她醒了再让人送过去。 赵祯笑盈盈点头，还是老爷子会疼人。 南宫在一旁端着碗看着赵祯的笑容，也有些出神——只有真正熟悉赵祯的人才知道，皇上虽然看起来总在笑，但其实皇上很少笑。这世上能让他笑意到达眼底的人可能一只手不够数两只手又嫌多，更别说让他笑出这种岁月静好的效果来了……妖王这碗汤的确是不简单。 吃着早饭，白玉堂就问夭长天，“舅公，你刚才找我有事？” 夭长天点头，“哦，想去趟古玩市找找还有没有跟那枚接旨差不多的器物。” 白玉堂边拿着个干净的碗盛汤，边点头，“是可以找找。” 夭长天指了指小四子，表示——带团子去碰碰运气。 展昭则是好奇地看着又盛了满满一碗汤的白玉堂。 其他人也都惊讶——妖王厉害了啊，竟然让五爷添饭！ 另外，众人也都默默点头——所以说贵公子就是贵公子啊，添饭都要换个碗，比皇帝都讲究。 不过白玉堂盛了一碗汤之后，拿了个托盘装着，边跟夭长天商量，“舅公，你等我一会儿，我叫上外公咱们一起去！” 夭长天点了点头，天尊和殷候都纳闷，“小陆子怎么这么晚都没起啊？这么大了竟然赖床！” 对面银妖王瞪了两人一眼——你俩老实吃饭，今天不准惹天寒！ 366、366 雨辉石 白玉堂端着汤去哄陆天寒了, 五爷一走，其他人都问展昭出什么事了。 展昭大致一说。 天尊和殷候都摸下巴，“有这种事？” 银妖王瞪了他俩一眼, “还不都是你俩！” 天尊和殷候都挺委屈…… “谁不带他玩儿了！” “就是啊, 那不是怕他学坏么！” “出门前他爹交代了要照顾他来着。” “而且他也没落下什么呀……” 无沙大师就替陆天寒掰手指头数了数, “这么说的话，好似是错过了不少哦、四神五灭、白鬼黑妖、三大绝境四大圣地他好像都没赶上……妖王出事那会儿他也没在、圣殿山屠云峰也都没上、双云那会儿闹得天翻地覆的他也错过了……后来江湖几个大事件也都没他什么事儿……好容易带他一起去一趟蜀中结果还走丢了……” 众人都扶额。 赵普和赵祯一起鉴定了一下, “就是排挤他啊！” 公孙先生也摇头, “哎呀好过分！” 几个老爷子彼此瞧了瞧, 都疑惑——怎么会这样…… 妖王睁大了眼睛看自家酱油组, “你俩，前面打仗的时候他还小不带他也就算了, 后面他大了你们也不带他啊？你俩怎么恶霸一样的啊！太不像话了！” 天尊和殷候都觉得冤枉，“哪有！都叫他了啊，他自己动作慢！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吃饭！” 妖王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俩。 白龙王和无沙趁机告状，说他俩就是恶霸一样的一直各种欺负人, 仗着谁都打不过他俩！ 妖王摇着头一脸痛心地看着自家酱油组——为师好心痛！ 天尊和殷候怒视白龙王和无沙，俩老爷子都往妖王身边躲。 酱油组承受众人“批判”的目光, 好似大家都在说——看不出来你俩是这样的酱油组。 最后俩老爷子一指夭长天，那意思——不是有他一直陪着么！ 众人都看夭长天。 白鬼王倒是挺自在, 捧着个汤碗边喝汤边挑眉，来了句，“我在管什么用？只能添堵而已。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能怪他俩。” 天尊和殷候都一愣——竟然站他们这边？ 夭长天放下汤碗咂咂嘴，指了指妖王，“又不是只有他俩欺负天寒，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众人都想了想, 一起扭脸看妖王——的确，你也没少折腾陆天寒！ “咳咳。”妖王咳嗽了一声，决定换个话题，“那小白堂能哄好天寒么？” 天尊“哼”了一声，继续喝汤。 殷候想了想，问展昭，“要不然你那绝招教他试试？” 众人都好奇问展昭有什么绝招？谁家还没个易怒的老头老太啊，学一下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展昭还怪不好意思的，“就……抱腿……” “抱腿？怎么抱？” 展昭对身旁正吹一块烫豆腐的小四子一努嘴，那意思——你上！给他们演示一下！ 小四子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伸了伸腿脚，似乎是准备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扭身抱住公孙的腰，“爹爹！” 众人手都一哆嗦——哎呀，这声“爹爹”含糖量有点高！ 果然，公孙立马眉开眼笑地答应，“唉！” 小四子搂着公孙就开始蹭，“爹爹最好了！” 公孙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地绽放了，其他老爷子都摸了摸胸口——羡慕！ 小四子搂着公孙那叫个嗲，“小四子最最最喜欢爹爹了！爹爹是全世界最最最好的爹爹！” 公孙先生整个人都飘了，搂着儿子晃来晃去，一旁赵普直戳小四子——待会儿一样的给我也来一套！ 赵祯筷子都掉了，回头看南宫——所以香香是跟小四子学的么？ 南宫捡起筷子给他换了一双，边摇头——应该是所有小团子的自带技能！ 殷候点了点头——嗯！如果能做到这样那肯定是能哄好的。 天尊一撇嘴——他家玉堂回炉重造一遍都不可能有这种技能！ 一旁，银妖王一道凛冽的目光投射过来——你俩也没有给过为师这种待遇！ “不过这种要小孩子才有用啊，大了这样也有用么？”邹良询问。 几个老爷子都仰脸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我们倒是不怎么介意！试一试感觉也不赖。 展昭霖夜火和赵普边喝汤边摇头——我们介意！ 天尊和殷候又接受到了妖王一个怨念的目光。 众人都替五爷捏把汗——小白堂好难啊！ 就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白玉堂的时候，院门外，白玉堂拿着个托盘，跟他外公一起回来了。 陆天寒还拿着个空碗，进院子就说这汤好喝。 众人瞧了瞧老爷子脸上——嚯哟！笑容满面的嘞！一百年的面瘫都治好了！ 陆天寒坐下，白玉堂又给他盛了碗汤，老爷子不止心情好胃口还好，美滋滋喝汤。 展昭直对白玉堂使眼色——怎么做到的？ 五爷微微一笑——秘密！ 白玉堂松了口气，一抬头，就见天尊正托着下巴看他呢，老爷子满脸都是好奇——竟然哄好了？你干什么啦？ 殷候胳膊碰了碰天尊，给他个眼神——别捣乱哈，玉堂好不容易哄好的。 天尊一扭脸——谁捣乱啦！就是好奇而已么！ 天尊气闷闷喝汤——反正他记得很清楚，他家玉堂小时候没有抱腿也没有跟他贴贴！ 众人看了看天尊的表情，最后都瞅白玉堂——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你小时候那么高冷干嘛？ …… 吃完了早饭，大家分头行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夭长天、陆天寒还有小四子一起去古玩市场找线索。 赵祯死活要跟去，南宫也没拦住，只好跟着一起去。 妖王让人找来了一堆衣服，擅长化妆的几个影卫过来给殷候和天尊变装。黑影好得也七七八八了，清了清嗓子，深呼吸让自己入戏。 本来，妖王觉得酱油组肯定会吵起来，众人也做好了俩老爷子不配合的准备。 不过殷候和天尊却都没闹，看着蛮乖的，尤其是天尊。 老爷子似乎兴致不高，揣着手坐在石凳子上，仰着脸看几个影卫——爱咋咋地。 影卫们拿着假头套的手直哆嗦，一个劲看赵普——老爷子为什么如此配合？害怕！ 殷候看了看妖王。 妖王咳嗽了两声，说，“嗯，还少了点道具要准备，等会儿再演。” 影卫们赶紧放下头套跑去准备“道具”。 天尊站起来就回屋了。 …… 帅府外，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带着几位老爷子和皇帝赵祯朝古玩市的方向走。 陆天寒和赵祯一路走一路聊那枚戒指，赵祯也算鉴宝的行家，毕竟有什么宝贝都得先让皇上看一眼。但那枚戒指的宝石看起来还挺特别，赵祯也看不太出来。 夭长天负责抱小四子。 小四子之前跟展昭调整睡眠质量增加了运动量，这几天腰酸腿疼的，靠夭长天肩膀上说腿酸胳膊酸。 夭长天看着趴自己胸口听心跳的小团子，莫名觉得——那招没准真的管用。 前边，展昭回头看了一眼，边小声问白玉堂，“你怎么哄好你外公的？” 五爷一挑眉，“就你那招啊。” 展昭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你真抱腿撒娇了？” 五爷点头。 展昭不怎么相信地上下打量白玉堂——感觉不太可能。 白玉堂微微一笑，“招是那招，不过不是我用。” 展昭更不明白了——那谁用？ 五爷也没回答，而是伸手给展昭——帮忙抓住。 展昭下意识抓住他手，“要干嘛？” “我先忙点别的，你拉着我走看着点路。”说完，五爷就不说话了。 …… 帅府里。 天尊一个人在屋里躺着，老爷子有点郁闷，倒不是说白玉堂陪陆天寒去了他吃味儿，玉堂陪自家外公再正常不过。 老爷子是听到刚才殷候说展昭小时候，又看到小四子和公孙相处，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玉堂是不是也因为从小跟自己一起生活，所以相比起其他小孩子，他也少了些什么？以至于他都不会哄亲外公。 天尊内心突然有了个疑问，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徒弟，小时候快乐么？他是不是一个好的师父呢？ 正发着呆，天尊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拽了拽他的袖子。 老爷子抬起头往床边一看……就见一个淡蓝色的，冰冻的小娃娃正站在床边，伸手拉着他袖子。 天尊微微愣了愣，这不是他家玉堂的内力么？ 自从五爷熟练掌握了鲛人的使用方法之后，鲛鲛通常都会以两种形态出现，一种大得杵天杵地的，一种就是小团子形态。 天尊特别喜欢小团子状态的鲛鲛，因为样貌跟他家玉堂小时候特别像，所以老爷子经常让五爷“冻”出来，给自己捧着玩儿。 小鲛鲛爬上床，在天尊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一把搂住他，就跟刚才小四子蹭公孙似的，开始撒娇。 天尊张着嘴看着小鲛人——尾巴在晃诶！小冰鱼的尾巴在晃！ 鲛鲛蹭了一会儿之后，伸手一指上方。 天尊一抬头，就见头顶上有晶莹的冰结成的几个字——“世上最好的师父！” …… “嘭”一声。 院子里，刚准备了道具的众人正讨论怎么把天尊骗出来继续练习。 却见大门被老爷子一脚踹开，天尊精神抖擞神采奕奕地踩着方步走出来，白色衣袖一挥，单手一叉腰，“孩儿们！快来给本座化妆！” 众人集体呆住，“啪嗒”一声，殷候手里的杯子都掉了。 …… 黑风城古玩市门口。 拽着白玉堂一路避坑的展昭停下了脚步，同时，身旁白玉堂也回过神来了。 刚才消失不见了的鲛鲛也回到了白玉堂肩膀上。 五爷瞧瞧他。 鲛鲛对着五爷一伸大拇指。 展昭看着白玉堂跟自己的内力相视一笑，也是觉得有趣。 不过看到鲛鲛，展昭大致就猜到白玉堂用的什么方法哄两位老爷子了，就笑着问他，“所以这次又糊弄过去了？” 五爷摇摇头，“这次不是糊弄，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展昭瞧着他——你是说撒娇还是抱腿？ 五爷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晃，示意——都不是。 展昭好奇——那是什么？ 五爷回头看了看有说有笑走过来的陆天寒，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么，无论是外公还是师父，只要告诉他们，他们就是世上最好的，就足够了！比花多少钱都有用。 展昭也笑了，小白堂看着挺得意，感觉都有点飘了！ …… 众人一起进了古玩市场。 要说还好这戒指是陆天寒买的，老爷子可认路了，地形复杂商铺云集的古玩市，他也轻轻松松找到了卖戒指给他的铺子。 古玩市的铺子布局都差不多，门口有摊位，挂着字画，还零散摆着很多小玩意儿，这些放在店铺外面招揽生意的通常都是不值钱的。值钱的真货在店里，而真正的宝贝都不会拿出来展示，大多在店铺的里间交易。 这枚戒指是摆在店外的，陆天寒买来就花了几两银子而已。 掌柜的见门口来了一群看起来很“贵”的客人，立刻笑着跑出来。 展昭拿着那枚接旨给掌柜的看，“老板，这枚戒指之前从你店里买的。” 老板点头说是的，他有印象。 边说边指了指陆天寒，那意思——就这位买的。 “你店里还有这个材质的东西么？”白玉堂问。 “是要这个石料的饰品？”掌柜见众人点头，就笑着说，“之前这位爷买的时候以为是雷辉石的，我也就顺嘴说是，收了他几两银子。不过你们既然来问了，那我可得说清楚，这不是雷辉石的，雷辉石就不怎么值钱，这个更不值钱了。” 赵祯问，“这究竟是什么石头？” “这个叫雨辉石，就是一种矿石不是宝石，西域靠近白崖山那一带这个石头特别多，有些手艺人会买来冒充雷辉石，做一些砚台笔洗之类，用来盛水的东西。”那掌柜的边说，边顺手从桌上拿起杯水，倒了点在那枚戒指上。 众人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叫雨辉石，因为淋了水之后，这个石头黑的更黑蓝的更蓝，看起来就跟雷辉石一模一样了。 而且这石头又跟白崖山有关，更确定了众人的想法。 展昭就问掌柜的，“你这戒指是从哪儿得来的还记得么？我们想买类似的东西！” “呃……”掌柜的似乎有些为难，通常他们这一行，都不往外说货品的来历的。 展昭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就翻小腰包，拿出了赵普给他的一块墨玉九龙玉佩。 掌柜的一眼看到玉佩，立刻就往店里招呼众人，示意——到里面说话！ 众人跟着掌柜的一起走进了里间。 掌柜的把伙计都打发到外面，沏上茶坐着聊。 “原来是元帅的人啊。”伙计问，“莫不是这戒指来历有问题？” 展昭一摆手，表示不是查这个，是查别的案子，正好跟这戒指有点关系。 “哦。”掌柜的点点头，只要不是查脏物，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就告诉众人，“要说这枚戒指的来历，倒是也挺特别的。” 367、367 夜明村 古玩铺掌柜的给展昭白玉堂他\u001a们讲述了自己得到那枚戒指的经过。 事\u001a情发生\u001a在小半年前, 掌柜的跟几个朋友在赌坊耍钱，其中有个被称为“钱老板”的皮草商人，输了几把之后欠赌坊十\u001a两银子。 钱老板当时就拿了这枚戒指来抵债, 但赌坊说只收现银, 他\u001a就转头问同\u001a桌的赌客, 谁愿意出十\u001a两银子买这枚戒指？ 古玩铺子掌柜的是行\u001a家\u001a，说这戒指不是雷辉石的, 是雨辉石的, 哪儿值十\u001a两银子啊, 拿回去放在铺里一两银子都未必有人买。 那钱老板却摇着头说古玩铺掌柜的不识货, 别看这雨辉石不值钱，但这枚戒指不是古玩也不是饰品, 而是一件冥器。 “冥器？”白玉堂有些不解，“莫不是随葬品？” 掌柜的摆摆手——没那么简单。 “诸位听过‘夜明村’这个说法么？”掌柜的问。 展昭和\u001a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没听过，陆天寒也摸了摸下巴, 夭长天开口问，“是说野冥村？” 小四子正坐在夭长天腿剥花生\u001a吃, 听到老爷子说话，就仰起\u001a脸看——“夜明村”还是“野冥村”？夭夭有口音了么？ 夭长天低头看着正看倒看都是个圆的团子脸, 觉得有点神\u001a奇。 “嚯嚯。”掌柜的听到则是很吃惊，笑着问夭长天，“阁下家\u001a里莫不是祖有父辈在西南当过兵？” 夭长天一边眉毛微微挑了一下，也懒得说话，其他\u001a人则是替他\u001a点头——用不着祖，这位就是西南兵王。 小四子伸起\u001a小短手晃了晃，夭长天就见团子捏着颗花生\u001a往自己下巴戳, 边感慨团子手真短，边低头凑过去吃花生\u001a。 “到底是什么村？什么地方？”展昭好奇问。 掌柜的说，“夜明村是野冥村一种\u001a避讳的说法！要说还是当年白鬼王带兵北伐那会儿啊，整个大漠那是生\u001a灵涂炭啊！” 众人又\u001a默默看了夭长天一眼，白鬼王正吃小四子送到嘴里的花生\u001a呢。 “西域当时刀兵四起\u001a狼烟滚滚啊，战乱死了太多\u001a人了。而且吧，除了正规的兵马，还有很多\u001a散寇和\u001a匪徒，为祸一方。”掌柜的说书似的详细给众人说，“这种\u001a几十\u001a人一群的流寇是威胁最大的，他\u001a们的物资基本靠抢，目标还都是些村落。当时大部分西北的村庄都有自己的防御，而且到了晚，家\u001a家\u001a户户都是不点灯的，怕被发现！” 众人都点头——这样啊…… “那夜明村是晚点灯的村落么？”展昭从字面分析，“目的是引诱那些兵马前去抢夺？” 掌柜的笑着夸展昭机灵，“可不是么！当年西域一带流传着关于夜明村的传说。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中，会出现一个大概白来户家\u001a宅规模的村落，每到夜晚是灯火通明，甚至还会有歌舞之声。一旦有匪寇被吸引过来，袭击这种\u001a村落，无一例外都是有去无回。” “所以是大鱼吃小鱼的把戏么？”白玉堂问，“更大规模的匪寇设的陷进？” 众人都点头——黑吃黑啊！ 掌柜的却笑了，摆摆手，“唉，这位少爷想得简单了！那些匪寇自己都穷的叮当响要去抢村民的米面粮食，大匪寇放着商贾不抢，引诱这些穷光蛋同\u001a行\u001a去干嘛？宰了吃肉不成？” 白玉堂听了就有点嫌弃。 其他\u001a人也都瞧夭长天——这掌柜的说的靠谱么？究竟那是什么村庄？ 夭长天伸手捂着小四子耳朵，随口来了句，“简单点说，野冥村就是**，说法不一，反正就不是阳间人住的，属于冥府。”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白鬼王，倒不是说“**”有多\u001a吓人，而是夭长天竟然捂小四子耳朵！ “要说就算是骗人去吃也得留下骨头和\u001a衣物吧？”掌柜的接着说，“这种\u001a村子，无论进去多\u001a少人，都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见，第二天去看，只是一座荒村而已。这种\u001a村落就是野冥村，说好听点叫夜明村。孤魂冤鬼占据的村子，引诱那些犯有杀戮之罪的人前去，接受厉鬼的惩罚，一起\u001a进入冥府炼狱……” 众人又\u001a都去看夭长天。 白鬼王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差不多\u001a吧。 “那这枚戒指被那位钱老板称为冥器，是跟野冥村有关系？”赵祯听得津津有味，果\u001a然要出宫才\u001a能见世\u001a面！ 掌柜的神\u001a神\u001a叨叨一通扯，最后说出了这枚戒指的来历，“野冥村这种\u001a东西，自从战事\u001a结束就没怎么再出现过了，但那个钱老板却说自己见过太平年代的夜明村，还进去过！” 众人倒是被勾起\u001a了点兴趣，催掌柜的继续说。 “钱老板说他\u001a小时候跑过镖，有一次，他\u001a们镖队四十\u001a多\u001a人押送一批货物从吐蕃回中原，晚在白崖山附近的荒野里搭了帐篷休息。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歌声，他\u001a们都站起\u001a来观望，只见在漆黑的旷野之中，出现了一个灯火辉煌的村落。他\u001a们扎下帐篷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开始并没发现这个村，直到半夜突然亮灯，怎么看怎么都很可疑吧？可他\u001a们镖队的人就跟着了魔似的，一定\u001a要带所有人一起\u001a去村中求宿。”掌柜的边说，边指了指耳朵，“钱老板说那歌声可能有些问题，当时正巧，他\u001a犯耳病有耳鸣，无论听什么都伴着蝉鸣一样的响声，所以整个镖队就他\u001a还保持着清醒。”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皱眉——听这个描述，所谓的野冥村，莫不是有人在村中使用了音术，来引诱控制路过的商队？ “之后呢？”赵祯问掌柜的，“钱老板和\u001a镖队一起\u001a去了那村庄么？” 掌柜的点头，“他\u001a说他\u001a跟着队伍一起\u001a去的，到了村里之后，发现那就是个无人的荒村。只是在每座破屋的窗台都放了一盏油灯，有个戴着独目面具的白发人，手里拿着个油壶，正一边走，一边给油灯添灯油。” 众人都被“独目面具”的说法给吸引了——这么巧？独目白发，还在白崖山附近，怎么听怎么跟山妖有关系！ “钱老板说啊，他\u001a镖队的人就跟撞邪了一样，木讷地走进了村庄，排着队，走到那面具人面前。他\u001a偷偷躲到了一座矮墙后面看着。那面具人一个个地点人数，点完之后，就让所有人去拿油灯。镖局那些人对他\u001a言听计从，纷纷去拿了一站油灯，端在手中。那面具男将剩下的油灯吹灭，收进了一个木桶中，随后他\u001a举着一个火把带路……那一群人就跟着他\u001a走出了村庄，走向了远方。钱老板说他\u001a见人走远了，就想跟着去，刚跑到村口，脚下踩到了个什么东西，捡起\u001a来一看，就是这一枚戒指。他\u001a说之前看那面具人添灯油的时候，就注意到那人手指戴着这么一枚戒指。而等他\u001a捡起\u001a戒指，再看……远处已经没有人了。原本那些人拿着油灯，那面具男还举着火把，就算走远了，按理也是能看到光亮的。可就在他\u001a低头捡戒指再抬头那么一会儿功夫，四周围已经漆黑一片了……之后钱老板回到营地等了一宿，那些镖局的人都没有再回来，整个镖队就只剩下他\u001a一个人活着回来了。钱老板之后也四处打听了一下关于野冥村的事\u001a情，有一些老人说，野冥村可能是冥府之地，那个举着火把的是冥界的使者，就是来收人的……这戒指是冥界使者戴的配饰，是一件冥器，根本不是这个世\u001a界的物件！”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u001a都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首先要怀疑的就是这个故事\u001a的真实性。 “如果\u001a真如他\u001a所说是冥界之物，那岂不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就拿来抵债了？还只抵十\u001a两银子？”白玉堂有些替戒指不值。 掌柜的乐了，笑说，“他\u001a当时给我\u001a们一赌桌的人讲了这个故事\u001a，我\u001a们都觉得他\u001a是编出来骗人的，谁都不肯花十\u001a两银子买。我\u001a这个人吧，还挺吃这一套的，就当十\u001a两买他\u001a个故事\u001a呗，就买下了戒指。” “那他\u001a卖给你戒指的时候没说别的什么么？”展昭也觉得，戒指来历那么神\u001a奇，就这么卖了可惜了。 “哦……他\u001a说，这戒指，对于不需要的人来说可能一文不值，但对于需要的人来说，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众人都觉得这是句废话，什么东西都是如此吧……有用的是宝无用的是草。 掌柜的说这就是关于这枚戒指来历的全部了。 展昭瞧瞧白玉堂——玉堂怎么看？ 五爷也在琢磨这个事\u001a儿——传说虽然听起\u001a来有些离奇，但也不是不可行\u001a！比如说用音术来控制行\u001a人，达到绑架的目的，伪装成什么冥界村庄…… 展昭也点头——而且其中还有戴独目面具的人，这一点就让人很在意。 两人不约而同\u001a想到，之前李荣和\u001a耶律齐都提起\u001a过，辽国派出的兵马在白崖山消失了，所有人进白崖山都是有去无回，会不会跟那些消失在野冥村的人，是一个原理呢？ 展昭就问掌柜的哪儿能找到那个钱老板，他\u001a有点好奇他\u001a们镖队押送的是什么东西，以及这个传说的细节。 掌柜的摇头，“那谁知道去，他\u001a就说自己是做皮草生\u001a意的正好路过此地，这之后我\u001a再没见过他\u001a了。” 展昭叹气——好不容易有的线索又\u001a没了。 白玉堂让掌柜的形容一下那钱老板的长相。 掌柜的回忆了一下，五爷大致画了张画像，众人就离开了古玩市，回帅府。 一路，众人聊着野冥村的事\u001a情，准备回去让董仟翼好好去查一查这个钱老板。 …… 众人刚回到帅府里，就听里头那个乱。 “什么情况？”展昭听到妖王他\u001a们的院子里呯呯嘭嘭的好似有人在砸东西，正想往里走，就见一个白影冲了出来。 夭长天和\u001a陆天寒一伸手拉住两块白色的衣摆，白影被拽停了——是白龙王。 白龙王嘤嘤嘤地抢自己衣摆，跳着脚回头指着院门里，“胖酱小游最最最讨厌！” 小四子仰着脸看着委委屈屈的白龙王——好弱气的高手。 陆天寒和\u001a夭长天都抱着胳膊看他\u001a——没用死了你！ 白龙王扁着嘴找徒弟诉苦去了。 展昭和\u001a白玉堂摇着头走进院子，刚进门就听到“呼”一声，两人下意识地一偏头躲开，余光就瞥见一个脸盆从他\u001a俩当中飞了过去。 紧接着身后传来“哎呀”一声。 两人都回头，就见南宫脑门结结实实挨了一脸盆，痛的捂着脑袋蹲下。 夭长天和\u001a陆天寒都看得真切，本来南宫是肯定\u001a能躲开的，但是赵祯就在他\u001a身后。刚才\u001a听到里头喧哗，南宫本能就把皇帝护在身后了，结果\u001a没料到一个脸盆飞出来，他\u001a要是躲开这下就砸中赵祯了……所以只能用脑门帮着接了。 小四子捡起\u001a那个小脸盆觉得眼熟，一看盆底有个竹熊图样，是他\u001a洗脸用的，都摔变形了，竹熊都扁了。 小团子立刻撅起\u001a嘴，谁摔我\u001a的竹熊盆盆？！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去扶南宫。 南宫都被砸懵了，好家\u001a伙，这一脸盆带着内劲的！还好是个轻巧的小脸盆，万一是个洗澡盆那不殉职了么！ 展昭拉开南宫捂着头的手，众人一看——脑门老大一个包。 赵祯也探头看，还帮吹了吹。 小四子扒拉南宫的手让他\u001a别乱挠，万一抓破了要破相的。 赵祯赶紧下圣旨让南宫不准摸额头。 夭长天和\u001a陆天寒摇着头走进院子。 院子里这会儿各种\u001a锅碗瓢盆正满天飞呢，天尊和\u001a殷候一人一边，对着互丢。 两人边丢还边吵，天尊说殷候不洗碗，殷候说天尊没煮饭。 夭长天和\u001a陆天寒听得莫名其妙，这俩什么时候洗过碗煮过饭？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不远处，妖王托着下巴正叹气，霖夜火和\u001a赵普公孙他\u001a们躲得老远，屋顶影卫们都忙着帮捡各种\u001a飞出去的碗筷家\u001a什。 “你俩在干嘛？！”展昭和\u001a白玉堂异口同\u001a声。 “吵架啊！”俩老爷子扭脸一眼瞪过来。 俩小的立刻势弱，都默默后退了半步——哎呀好凶！ 夭长天和\u001a陆天寒就看着他\u001a俩——去劝架啊，怂什么？ 眼看天尊和\u001a殷候一人拿起\u001a一把锅铲又\u001a要对扔，展昭和\u001a白玉堂只好跑去各自拉住自家\u001a大人。 小四子趁着空中没什么危险物品在飞的时候，冲过去回廊里，找自家\u001a爹爹，并给爹爹看自己的脸盆。 陆天寒问站在院门口墙边摇头的无沙，“干嘛呢？” 无沙指了指自己身后。 陆天寒和\u001a夭长天都瞄了一眼，就见黑影正躲无沙大师身后呢，由于大师身躯比较“庞大”，把黑影挡了个严严实实。 见两位老爷子不解，黑影无奈叹了口气…… 话说刚才\u001a天尊和\u001a殷候一起\u001a“排练”他\u001a们准备明天去白崖山实施的“诱敌之计”。 开始的时候还挺顺利的，主要刚才\u001a天尊心情特别好，影卫们拿了老太太的衣服给他\u001a换他\u001a也没挑理。 这次两人假扮成老头老太，都是穿厚一些的衣服并且戴头套和\u001a假发，穿好之后走进客栈就行\u001a了，其他\u001a都不用他\u001a俩操心，黑影一手包办。 要说黑影那口技是真了得，一人分饰两人一点困难都没有。 而且黑影还给编了个剧情： 老头老太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u001a情吵架，老头喝了酒发酒疯辱骂老太太，最后两人口角升级到老头动手老太太呼救，层层递进相当的合理。 众人都觉得这戏码没问题，黑影就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了。 可才\u001a演到吵架那一段就出事\u001a了…… 天尊和\u001a殷候都觉得对方没理，表示黑影吵的不对！ 黑影没辙了，就让二老索性把觉得满意的词儿写下来，他\u001a照着念就行\u001a。 入戏太深的二老给黑影演示如何吵架，结果\u001a一吵起\u001a来就收不住了，本来要直接开打，妖王说戏码背景设计是俩老头老太都不会武功，于是只能升级到互相丢东西，也是层层递进…… 妖王让众人劝架，谁都不敢，一群人猜拳……结果\u001a白龙王输了。 龙王爷硬着头皮去劝架，就被“夫妻”俩围攻了。 白龙王本来嗓子不好声音就小，哪儿吵得过他\u001a俩啊，被骂了一通还挨了一锅铲，委屈地就跑了。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觉得太不像话了，让他\u001a俩别吵了。 天尊和\u001a殷候正好吵累了，准备喝口水歇会儿，让徒弟外孙帮着自己接着吵。 这下展昭和\u001a白玉堂可都傻了，要怎么吵？ 天尊和\u001a殷候都数落他\u001a俩吵架都不会笨死了，找对方缺点说啊！ 展昭和\u001a白玉堂彼此又\u001a看了看，都摇头——我\u001a对象没缺点啊！ 眼看着天尊殷候要从对吵改成骂孩子了，公孙和\u001a赵普都看不下去了，让妖王帮想个法子。 妖王一摊手——我\u001a有什么办法？我\u001a管了一百多\u001a年了还是这鬼德行\u001a，从小吵到大！ 眼看计划实施不下去了，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要遭遇。 霖夜火伸手戳了戳正伸手够桌点心吃的小四子——你有什么计策没有？ 小四子大概是饿了，拿了块绿豆糕边吃边瞧了瞧那边僵持着的几人，回头，对妖王勾了勾手之。 妖王凑过来听。 小四子对着妖王耳边叽里咕噜一顿说。 妖王想了想，似乎觉得可行\u001a，点了点头对着酱油组喊，“唉！戏码改了！” 天尊和\u001a殷候一回头，“改成什么呀？” 妖王托着下巴一笑，“夫妻感情变坏也是从好开始的，毕竟，一开始感情不好也不会成亲啊，对不对……” 天尊和\u001a殷候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妖王微微一笑，“要不这样，你俩先别演吵架了，先演对恩爱夫妻给为师瞧瞧。” 天尊和\u001a殷候都一愣。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默默往一旁撤开了一步，对着天尊和\u001a殷候一指对面，那意思——演吧！ 这回轮到天尊和\u001a殷候傻眼了 ——要怎么演？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数落他\u001a俩相亲相爱都不会么笨死了，说对方优点呀！ 天尊和\u001a殷候对视片刻，都一扭头——他\u001a没有！ 展昭和\u001a白玉堂都回头看妖王——老爷子，治他\u001a俩！ 银妖王也托着下巴笑着点头，“嗯！先说对方十\u001a个优点出来！” 第368章 368 优点 用夭长天的话讲,天尊和殷候的种种经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妖王对他俩太过溺爱造成的。 之前银妖王没在那阵子，俩老爷子说不靠谱吧,也知道有个收敛。特别是他俩辈分最大武功最高,孩子们还都指望他俩做个依靠。可这下子妖王回来了,这俩直接就放飞了，什么孩子啊,爱靠谁靠谁去,反正他俩有妖王可以靠,浪到飞起。 要说妖王管他俩吧,的确是管一管，但大多数时候都挺纵容的。 众人以前觉得,银妖王能把天尊和殷候教成这样武功盖世，那一定是个严师，可本质上却是个老父亲，每天最关心的是有没有乖乖吃早饭。 天尊和殷候算是同门师兄弟,但实际上妖王并不是同时收的两人，天尊是他从婴孩儿捡回来养大的,殷候是五岁时他从崩塌的鹰王朝皇宫里救出来的。 所以酱油组入门其实是有先后的，严格意义上说,天尊是师兄……虽然天尊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自己是师兄是要照顾师弟的……但在众人看来，天尊明显比殷候更孩子气一些。 与天尊的孩子气不同，殷候平时是相当靠谱且正经的一个人，但面对天尊和跟天尊在一块儿的时候，老爷子画风也会偏掉。 一个师父两个徒弟，很容易出现争宠的情况,糟糕一点的就看看当年的岩心，两个徒弟斗了一辈子，最后还拼了个你死我活的结局。 而天尊和殷候却是很特别的一对同门，他俩总在吵架……一刻都没停过，但却从来没对对方做过哪怕一件不好的事。 展昭不止一次见过小时候的酱油组，他俩还是团子状态的时候就在吵嘴了。而且小时候的天尊一点都不三，可能世人传他俩一正一邪势不两立，也跟他俩的相处模式有关系……但实际上，感情最好，彼此最信任的就是他俩。 可奇怪就奇怪在，就算在妖王不在，徒弟没等来外孙也没降生，只有彼此可以依靠的小一百年里，他俩也是随时随地斗嘴的状态。 就连当年天尊把困龙阵里的殷候救出来那会儿，殷候还没说谢，就看了他一眼……结果天尊喊着“啊！你恶心死了”，捂着耳朵就跑了，搞得一起去救人的无沙大师他们几个都莫名其妙。 他俩的这种相处模式，其实妖王也一直没搞懂，酱油组只有在联手欺负别人做恶霸的时候，才会统一意见。 要说对付这帮老爷子，还得小四子出手，今天洗脸盆被摔了的小四子给妖王出了个主意，治俩坏老头。 小团子这一招稳准狠，让殷候和天尊互说十个缺点是张口就来，可要让两人互说十个优点……那不是有没有的问题，而是说不说的出口的问题。 俩老爷子听到妖王的要求就愣住了，变成了两尊帅帅的雕像。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劝架呢，一人拉一个，这会儿瞧着俩老头那样子也觉得有趣。 妖王托着下巴问他俩，“就说十个优点很难么？” 边说，他边指了指展昭和白玉堂，“来，演示给他俩看看！” 展昭问，“说玉堂的优点么？那十个怎么够啊！” 众人都瞄着展昭——嚯，好会！ 白玉堂冷酷中带着点得意，优雅中又带点嚣张地微微一笑——我家猫儿没有缺点的意思就是全是优点！ 殷候和天尊都斜着眼睛看着自家小孩——撒什么狗粮啊!一边儿去！ 小四子“啧啧啧”地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掰着手指头数，“说优点有什么难的啊，我先来说爹爹！爹爹医术好、有学问、长得好、记性好、聪明、声音好听、吃不胖、脾气好还有耐心……” 众人都默默地瞄了团子一眼——公孙先生脾气好有耐心？人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是亲儿眼里出宝爹么？ 现场除了赵普赞同地点头之外，全员都对小四子报以怀疑的目光。 公孙笑眯眯摸着儿子的脑袋——说的都对啊，“吃不胖”去掉！ “九九也有好多优点哦！”小四子说完公孙就说赵普，“高大威猛啦、战无不胜啦、聪明啦、功夫好啦、有气势啦、吃不胖、脾气好、有耐心……” 赵家几个将领都朝天翻了个白眼——脾气好有耐心？ 九王爷则是双手揣着袖子满意点头——跟公孙还有不少共同点啊！ “小良子也好多优点哦！”小四子拍拍手，想起了自家正在跟几兄弟练梅花鞠的小竹马，“长得帅啦、功夫好啦、球踢得也好，细心啦、胆子大啦、吃不胖、脾气好、有耐心……” 众人都算明白过来了，小团子执著的其实是“吃不胖”这个“优点”，然后全员在他眼里都是“脾气好有耐心”的，也对啊，谁对着团子会脾气不好没耐心啊？萌都被萌化了。 银妖王戳了戳小四子，问他，“这儿哪个是吃得胖的？你说说。” 小四子就噘嘴。 妖王笑着哄他，“你还小呢，小时候不算，胖酱小时候也你这样。” 小四子慢慢胸脯就挺起来了，竟然对标的是殷殷。 公孙有些担心地看着儿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啊……目标不要越定越夸张！ “吃得胖的……”小四子左右瞧了瞧，最后视线一点点挪向霖夜火。 火凤眼神渐渐危险，一大一小眼神一对，小四子立刻一扭脸，望向无沙大师。 天尊和殷候都在那儿笑无沙，大师那个气，指着他俩，“都说了让你俩互赞啊！说啊！说优点啊！” 天尊和殷候都撇撇嘴，瞧展昭和白玉堂。 “要不这样吧。”小四子见俩老爷子为难，就又帮出了个主意，“让猫猫白白帮忙说。” “帮忙说？”展昭和白玉堂都问，“怎么帮忙？” “就白白代表尊尊，讲殷殷的优点，猫猫代表殷殷，讲尊尊的优点！”小四子说完，看银妖王。 妖王抱着胳膊想了想，点点头，“嗯，也行，试试看吧。” 展昭举手，“那我先来！天尊优点可多啦！武功好啦！长得好啦！” 展昭边说，还边拽殷候的袖子，问他——是吧？ 殷候撇撇嘴，嘀咕了一句——也就一般。 展昭捏住殷候胳膊肉。 老爷子“嘶”了一声，瞪外孙。 展昭对对面白玉堂使眼色。 五爷自然心领神会啦，接了话茬，“殷候有点也很多啊，武功好长得好……身材也高大……” 五爷话没说完，一旁天尊瞄了他一眼——什么意思你？你师父我不高大？ 白玉堂赶紧点头，你也高你也高…… “继续啊。”妖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催促展昭和白玉堂接着说，还提要求，“别说这些表面的东西！而且不能站在你俩的立场上说呀，你俩要站在小游和酱酱的立场来说才行！” 周围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都搬着凳子嗑着瓜子等着。 展昭和白玉堂可为难了，还要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夸？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 天尊背着手正等着他说什么呢。 五爷想了想，“嗯，殷候很会照顾人……” 天尊瞪徒弟——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好不好！ 展昭见小白堂要被揍了，赶紧接过话茬，“天尊其实很善解人意……” 一旁殷候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外孙——他善解人意？你对善解人意有什么误解？你这样的才叫善解人意！你还不如说他记性好呢！ 展昭被殷候瞪了两眼，不干了，回瞪——老实点！这不都是为了帮你俩么！ 殷候被外孙瞪了，稍微收敛了点。 那边天尊可不怕五爷瞪他，再说五爷也不敢瞪只有被瞪的份。 一旁还有个一直在拱火的妖王，“继续啊！才三个呢！” “呃……”五爷仗着胆子继续说，“殷候方向感很好……” 天尊身旁的温度就降下来了，寒风直刮——你是说为师我方向感不好么？ “天尊看人很准。”展昭那边赶紧接着说。 殷候也不满地看外孙——你是说你外公我看人不准么？ “殷候朋友很多……” 果然，五爷说完天尊就要上手揍徒弟了——你师父我孤僻朋友少么？！ “天尊说的话，我外公其实是听的哦！” 展昭及时的一句话，那边已经拽住五爷衣领子的天尊手上动作一停，其他人也都转过脸来看展昭。 这回换成殷候拽展昭袖子了——别瞎说！ “真的哦！”展昭认真说，“我记得小时候，外公遇到什么事情要做决定的时候，会自言自语‘那老鬼说什么什么，他说的也有道理……呜’” 展昭话没说完，就被殷候一把捂住嘴。 众人都瞧着殷候，“哦？” 天尊那头也顾不上揍白玉堂了，摆手，“哎呀，他魔宫三百多个老鬼呢！又不一定说我！” 那边殷候也咳嗽一声点头——就是。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自家傲娇的师父，人夸你呢你又不认？ 天尊一脸嫌弃——嫑乱讲！ “殷候各方面都很让我师父欣赏的。以前……有什么自称魔头的来挑战，被师父揍趴下之后，他都会说‘什么魔头，跟那老鬼差九座天山那么远……” 果然，五爷没说完也被天尊捂住了嘴。 对面殷候也一脸嫌弃——说的什么玩意儿，起码也是十座天山那么远！ 看热闹的众人又都扭回头看天尊，“哦？” 展昭那边挣脱开自家外公，接着“爆料”，“我外公喝到什么好酒，都会多留一坛，至于留给谁的，反正他每次说‘出门看看那老鬼在忙什么’……之后那坛酒就没有了！” 殷候伸手掐住外孙后脖颈子——就你话多！ “我师父也是，有什么好酒都买两坛，如果只有一坛，那他自己也不喝了，留着哪天‘跟老鬼去约个饭’的时候拿走！”五爷那边奋力挣脱开，继续说。 “对了！”展昭说，“我外公平时喜欢穿黑的，但他第三喜欢的颜色是白色，什么帘子布料之类的，没有黑色他就选白色！” 五爷也接着来，“我师父那天在林子里看到一只黑色羽毛红眼睛的猫头鹰，对着跟人家咕咕咕地叫了半天，还说可爱要带回百花谷养！” “我外公看到只白色的雪鸮也说很可爱，呆头呆脑的都没有表情……要带回家养！” “我师父练字儿老写魔……” “我外公一冬天就要搞冰雕……” “恶心死了！嫑再说了！”天尊和殷候都炸毛了，伸手按住徒弟和外孙。 而那边看热闹的众人则是一脸的满足——原来你俩是这样的酱油组。 小四子端着个茶杯晃着小脚丫跟银妖王说，“看吧！明明感情很好！” 妖王一脸老父亲的慈祥笑容，点着头摸着胸口深感欣慰。 一旁，霖夜火问邹良，“我有什么优点啊？” 邹良瞧了瞧他，来了句，“可口。” 火凤斜了他一眼，“什么？！” 邹良指自己，那意思——我呢？ 火凤一挑眉，“像狗！” 邹良张了张嘴给他看自己尖尖的虎牙——所以说你可口呀！ 霖夜火伸手不轻不重去拍他头。 银妖王对着正对自家孩子使用暴力的天尊和殷候勾了勾手指，那意思——放人！ 天尊和殷候心不甘情不愿撒了手。 展昭和白玉堂捂着脖子退开几步——竟然真动手！ 银妖含笑看着天尊和殷候，“呐，今天就到这儿，你俩明天乖乖配合黑影不准捣乱，不然的话……我就说你俩小时候干的丢脸事给孩子们听。” 老爷子一句话，众人刷一下都抬头——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天尊和殷候都紧张地看着银妖王。 妖王一笑，问他俩，“听到没有啊？” 天尊和殷候都磨牙，嘟囔了一句，“听到……” “听不到，大声点儿！”妖王手放在耳后，看着两人。 “听到了！”天尊和殷候说完就气哼哼回房去了，两人进屋前抬头看到对方，都一扭脸——老鬼恶心扒拉的！ 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妖王——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感情很好的两人，为什么相处模式这么别扭？ “嗯……”妖王也摇头，小时候是不是教的方法不对呢？ 第369章 369 山中夜宿 众人摆平了不配合的酱油组,当夜安安稳稳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起赶往白崖山。 这次行动兵分多路，众人化妆成旅人、商贾、江湖人,等不同身份，“路过”白崖山留宿。 董仟翼之前带人打听了大致的情况，但白崖山地形复杂，居民的构成也很复杂，为了防止打草惊蛇,仟翼也没有过分深入。 好在之前白玉堂通过展昭的梦境，画下来一份疑似白崖山内部的地图,可以通过此地图到山中寻找贺晚风留下的石头记号。 众人的分工大致是这样的： 天尊和殷候按照原计划假装成老头老太，黑影假扮成车夫,三人一起去白崖山的酒楼投宿。 为了近距离观察并且从旁协助，展昭和白玉堂也假扮成路人一起去住店。 他俩有一身之前欧阳给准备的行头，就是两人假装江南赌王去黑风城赌场踢馆那次穿的衣服。 不过赌客自然不会去鸟不拉屎的白崖山,所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改了一下,围了块兽皮，把兵刃包起来背上,假装成猎户。 霖夜火和邹良带上塞肖，打扮成外族的商人。 因为火凤红发碧眼太显眼了，而且这位死活不肯换装，要换也要红的,要好看的,邹良灵机一动,给他整了块红纱从头盖到脚,说索性假扮成波斯舞娘吧。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两人——总觉得这俩画风不太对,这是什么角色扮演么？ 火凤还跟苗八彩接了两只戴铃铛的手镯戴着,走起来叮叮当当的挺像回事儿。 五爷和赵普都有点羡慕——同样是潜伏，那对明显有趣一点！ 当然了，相比起白玉堂，赵普更郁闷。 九王爷当然是很想一起去的，但是贺一航为首的一众将官都拿眼白瞧他——你想都别想，不清不楚的就敢进白崖山？做梦！ 不过王爷这次倒是没多少“反抗”，因为公孙也不主张去。先生不去并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觉得自己不去，就能让小四子也别去，毕竟那独目山妖传说是抓小孩的…… 可惜，先生有些想当然了。 正好这几天黑风城组织了个梅花赛，良辰美也报名参赛了，方天悦给仨小孩儿当指导，带着他们日日练球。 公孙先生想的是带小四子一起看比赛去，谁知道小四子拉着妖王的手欢欢喜喜说小良子他们要比赛，所以他要跟大家进山去看热闹！ 妖王抱着小四子，一大一小商量假扮成什么身份进山比较好，妖王说扮爷孙吧？小四子说扮哥俩吧。一大一小对着“嘿嘿嘿”，其他人都有点意见，这俩是不是故意的？辈分完全不对！ 赵普对着公孙使眼色——正好，咱俩也扮成一对混进山里…… 还没来得及细说，眼前一个人挤了进来，搓着手说，“朕也要去……去去去……” 众人都回头，看着赵祯被南宫拽出院子，拖去后边陪庞妃。 最后贺一航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和赵普带着公孙一起在魔鬼城着消息，展昭他们先去，一切行动等明早再决定。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分头行动。 …… 展昭和白玉堂最先到达白崖山。 两人边走边聊天，看着对方都觉得可乐，这大络腮胡子，还围着兽皮，感觉影卫们下手有点猛。 不过路上瞧见不少这么打扮的人，合着西域的猎户都这么穿。 与两人想象的情况不同，白崖山一带非常的热闹，人来人往的都是商贾，而且官道也宽敞，沿途走一会儿就有一座驿站，车马多到路都会堵。 山上各种酒楼客栈生意红火，两人甚至有些担心，还有空房间没有啊…… 塞肖当年投宿的那家酒楼还在，跟他描述的差不多，展昭和白玉堂按计划先进这家。 在酒楼门口，展昭注意到有几个小孩儿正丢沙包玩儿。 这一路上山，也看到不少人家小孩儿在门口玩闹，还有帮父母干活儿的……感觉一切都很正常，并不像传闻中，家家户户都把孩子藏起来的样子。 走进酒楼，大堂还有几个空座。 五爷习惯性就想要个雅间，展昭抓着他胳膊，问掌柜的有没有房间，他们路过此地要住一晚。 掌柜的人挺热情，说空房有的是，要二楼还是三楼。 展昭问有什么区别么，掌柜的说，二楼好一些，三楼晚上风声比较大。 展昭就说要二楼。 掌柜的让伙计带两人去，展昭还要了两碗馄饨，说放下行礼之后出来吃。 两人刚跟着伙计去看房，邹良带着霖夜火就来了。 他俩也没想到这一带这么热闹，火凤那个打扮，这一路上多少人围观啊，纷纷猜测这波斯舞者男的女的，个儿还不低。 进了客栈，两人也说要投宿，他们要了三楼的房间，没要吃的。 白玉堂和展昭刚看过房，出来跟两人擦身而过，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客栈的大堂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伙计端着馄饨上来，跟两人搭话，“二位爷不是本地人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说是瓶钟城的，第一次到白崖山，还问山里有没有野猪，想打一只带回去。 伙计让他俩逗乐了，“两位爷果真是头一次来我们白崖山吧，山里根本进不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为什么进不去？” “你们不知道啊，早些年山里都是土匪，建造了好些陷进呢！进去有危险。”伙计回答，“所以进山的路都堵上了。” 说完，伙计就拿着托盘去别的桌点菜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怎么好像跟传言不一样啊？没提山妖，直接说的山匪……莫不是来错了？还有别的白崖山么？ 正疑惑，“主角”就登场了。 天尊和殷候总算是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瞧了一眼，倒是意外——俩老头还挺像回事儿的。 天尊和殷候穿着老头老太的衣服，脸上戴了面具，头上戴着头套，还弯腰驼背的样子，走路也挺慢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习惯了——竟然这么配合那么乖？ 黑影栓好了马车，跟伙计要了一间房，说让老两口住就行，他晚上住马车里。 伙计给准备了二楼的一间屋子，挺巧，就在展昭和白玉堂那间的隔壁，邹良和霖夜火那间的 天尊殷候进了房间之后就眯着不出来了，两位老爷子趁机睡一会儿，估计今晚有的忙。 …… 展昭和白玉堂刚吃了两口馄饨，银妖王就带着小四子到了。 这俩装扮还挺正常，妖王就假扮成普通书生，小四子还原来那样。 伙计眉开眼笑过去招呼，还夸小四子可爱。 点了些小吃，伙计问妖王要不要住店，妖王搂着小四子紧张兮兮地问，“听说你们山里有拐小孩儿的妖怪？住这儿会不会有危险？” 妖王一句话把伙计逗乐了，附近有几桌食客也乐了。 掌柜的边拨算盘边摇头，“是说独目山妖那个传说吧？那都是骗人的！早戳穿了，白崖山根本没人信。” “没妖怪么？”妖王问。 伙计就给他解释，“白崖山里头，原先有一个很大的山匪窝子，特地编了个独目山妖的传说来吓唬人的，进了山丢了的那些人其实都是被土匪宰了或者掳走了。那帮山匪势力最大的时候，连辽兵都吞，白崖山里面地形很复杂的，而且他们设了老多陷进，进去的人都出不来。但是早些年山匪都老死了，后代都出来在山外跑正经营生了。” 掌柜的也说，“附近好多人都是原本山匪的后人，现在山里已经没人了，怕有人误入，或者再有别的山匪进去，所以进山的路都堵死了。” “这样啊……”妖王戏还挺足，似乎还是不相信，“可我前不久还听说有人在山里丢孩子的。” “别说，还真零星出过几件事。”伙计和掌柜的都说之前有一段时间，有人戴着独目的头套，在山里假扮山妖……好几个人都说瞧见了。 “我孩子也丢过一次，后来被个大哥给救回来了。”掌柜的指了指门口正玩闹的儿子，“不过孩子说那山妖是假扮的，戴着个假头套。” 店里的客人们都说笑话一样说山妖的传说。 小四子和妖王就瞧对面桌的展昭白玉堂。 二位少侠这会儿也挺意外的……外边有几个影卫听完就走了，估计是给魔鬼城的赵普传消息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琢磨了一下，明显掌柜的这段山匪说要比山妖靠谱的多啊！那还演什么戏？ 妖王端着碗鸡蛋羹喂小四子，展昭和白玉堂直瞅老爷子——怎么办啊？还演不演了？ 妖王问小四子，“那今晚我们住一晚再走？” 小四子腮帮子鼓鼓的点头，妖王就跟掌柜的说，那就住一晚。 伙计又给收拾了一间二楼的房，刚好在殷候和天尊房间的另一边。 展昭和白玉堂一算觉得不错，酱油组上下左右都被占领了！ 正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趁着天没黑去后山看看……就见门外呼啦啦又来了几个人，有的要吃面有的要住店。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好家伙，夭长天、陆天寒、白龙王都来了。 掌柜的可开心了，今天什么日子生意这么好，店都住满了。 …… 吃了饭，众人歇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屋了。 这酒楼位置还挺好，推开后窗户就能看山景。展昭和白玉堂从窗户跳了出去，循着山路往后山走。 果然，后山主要的几条入山的道路都被封死了，而且还竖了很多警示的牌子，写明了有悬崖、陷阱、毒蛇等……前面危险禁止入山 两人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合适进山的路，就有些扫兴地往回走。 白玉堂见展昭兴致不高，就安慰他，“没山妖也好，明天我们坐幺幺往山上飞过，看看里面大致怎么个情况。 展昭点头归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如果真如掌柜的所说，没有山妖……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梦是怎么回事？这事情，真的是那么简单么？ 转眼，入夜。 白崖山晚上山风特别的响，跟有个什么野兽在咆哮似的。 不过众人在西域住了这段时间，也都习惯了，并不在意。 前半夜，黑影就开始模仿老头老太吵架。 展昭和白玉堂帮着把风，天尊和殷候都跑隔壁屋去了，一群老爷子聚在妖王房间里打马吊。按理打马吊可吵了，但几位老爷子为了躲避公孙半夜查房，都练出了黑暗中默默玩牌的方法，安静的很。 小四子串门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屋里，坐在床上，拿着随身带的医书看。 要说黑影口技实数了得，从一开始的夫妻拌嘴到摔东西互骂，真的不能再真了。 好些隔壁的房客都开门出来看，说闲话八卦的也不少。 黑影房里点着灯，跟来帮忙的白影一块儿演戏，屋外隐隐绰绰就看到里头好似有两人在争执。 展昭假装是看热闹的，跑出来看。 掌柜的拿着个油灯上来看了两回，最后犹豫着敲了敲门，劝两人别吵了，影响其他客人休息。 可掌柜的越劝里面吵的越凶，之后还传来了打斗的声音，再就是骂骂咧咧的老头和哭哭啼啼的老太。 掌柜的在门口直摇头，好些房客也说，这老头太不像话了，一把年纪了竟然打老太太！ 展昭出门串了两句闲话，但言谈中，并没有人提起什么山妖会被引来之类的说法。 展昭还特地楼上楼下去八卦了一遍。 …… 房间里，白玉堂开了后窗，望窗外的白崖山山景。 夜晚的白崖山内部漆黑一片，虽然看不到任何光亮，但扇风是从山里往外吹的，五爷能闻着山风的味道。 风中有一些草木和泥土的气息，但却并没有其他味道。 五爷摸了摸鼻子，低头，就见小四子也凑过来了，踩着个小板凳，双手扒着窗，学着他的样子仰着脸闻风的味道。 五爷问他，“有闻到很么么？” 小四子歪歪头，又闻了闻，小嘴一噘，“香味！” 五爷还认真问，“什么香味？” 小四子跟小狗似的左右边嗅边找，最后抓住白玉堂的袖子甩了甩，表示——这个香味！ 五爷无奈地看着甜笑的小团子，伸手把窗户关上。 这时，隔壁的戏也差不多唱完了，估计黑影嗓子都哑了。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楼上楼下串了一圈闲话的展昭有些失望地回来了，对两人摇摇头，“好像没人听说过什么山妖专治渣男的传说。” 白玉堂无奈，“这次情报这么不准啊？” 展昭也气笑了——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看今晚有没有人上门收拾外公吧。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回到床边，想把团子放到床上。 但小四子脚丫子刚蹬了下床沿又收了回来。 五爷托着他有些不解，就歪头看了看。 展昭还以为他想回妖王那儿睡，就伸手要接过来送去隔壁。 可小四子却小手一伸指着床铺。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地看着指着床的团子。 展昭问，“床怎么啦？” 五爷想了想，后退半步，问，“有虫子？” 展昭扶额——不是吧，真有虫子今晚不用睡了。 可小四子却摇了摇头，说，“床下有人！” 第370章 370 “人” 小四子平日都是可可爱爱,但偶尔也会一语惊人，不止惊人还吓人。 这深更半夜的，本来白崖山就各种诡异,小四子一句“床下有人”，吓得展昭和白玉堂呼吸都一滞。 两位少侠就觉得脖颈子后边凉风阵阵，这是什么阴间套路？ 要知道，他们在房里待了很久了，如果床下躲着人,他俩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想到有活人不可能发现不了之后，两人就都皱眉了——小四子只说床下有人,可没说是活人还是死人，该不会…… 展昭和白玉堂后退一步,一起弯腰低头…… 可一看，床下并没有什么造型扭曲狰狞恐怖的尸体……因为床下是堵着的。 白崖山地处西北，冬天应该是挺冷的,所以床的构造都是炕,都是砖土砌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瞧了瞧小四子。 小四子也小手托着下巴，看着床呢。 白玉堂双手托着他,轻轻晃了晃，问他，“真有人？” 小四子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想法一致——会不会是之前出过命案,尸体被凶手藏在了床下？ 展昭蹲下,耳朵贴着床边,伸手敲了敲。 咚咚咚几声传来,里头的确是空心的……不过是炕的话,空心也正常。展昭就有些气闷闷——猫爷这明灯技能真是随时随地施展…… 与此同时,隔壁房间里。 演完了戏的黑影和白影都功成身退了，换回了天尊和殷候，俩老爷子等那山妖现身，这会儿也不睡，正坐在桌边下棋玩儿。 正杀得高兴呢，就听到墙角传来了“咚咚咚”三声……过了一会儿，又响了几下，大概是因为隔着炕吧，声音还发闷。 天尊戳了戳殷候，指了指墙壁——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殷候也有点拿不准，就想起身去看看隔壁怎么回事，结果被天尊拽住了。 天尊提醒他，“就这么过去？万一孩子们忙着呢？” 殷候让他整笑了——能忙什么啊？不是你说的他俩不会么？ “那突然会了咋办？”天尊一撒手，那意思——要去你去，一会儿挨骂别带我！ 殷候想了想，放下棋子儿，跑过去贴着墙壁听隔壁的动静。 天尊也凑了过去，还怂恿殷候也敲两下。 老爷子伸手敲了敲墙壁，有些不解地问——敲来干嘛？ 天尊贴着墙听——就，如果有回应就表示没干什么啊！ 殷候觉得有道理，就跟他一起听。 而隔壁展昭敲了两下，起先还没什么，突然床里就传来了闷响声。 展昭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 五爷也点头——有回应！ 展昭好奇——莫不是有什么人被困在里面了？正在求救？ 五爷觉得没这个可能吧——这是被关了多久？ 隔壁天尊和殷候一听突然没动静了，也歪头。 天尊又敲了几下，继续听。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敲击声又传来了，都惊讶——该不会真的有人？！ 五爷抬头找有没有什么趁手的能挖墙的工具……一旁小四子翻了翻小荷包，摸出一把他平日挖草药的小铲子来，递给白玉堂。 五爷接过调羹那么大的小铲子，无奈看着小四子——这是你家蛊虫越狱的装备么？ 小四子伸手一摸小荷包——要看蛊虫么？ 白玉堂赶紧摇头，把铲子塞给展昭。 展昭拿着铲子刮掉点外层的墙皮，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而隔壁天尊和殷候就听到“嘻嘻索索”的响声，跟挠墙似的。 二老都糊涂了——这是什么动静？！ …… 酱油组隔壁的隔壁，妖王带着陆天寒、白鬼王和白龙王正打马吊呢，四人黑灯瞎火的盲打中，各种摸牌。 打着打着，妖王侧耳听了听，问，“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好像是……”几个老爷子都停下洗牌的手，侧着耳朵听——怎么那么乱啊？是隔壁酱油组还是展昭白玉堂那屋传来的？ 几个老头也都跑去墙边听，还有回声哦！是不是墙里头有耗子？ 妖王伸手，敲了敲墙壁。 殷候和天尊突然回头…… 每间房的结构都是一样的，他们的墙壁另一边是展昭他们的床，那妖王他们的墙壁对面，正好是他们这间屋的床。 天尊继续戳殷候——床下边是不是有声音？ 殷候侧耳听了听，有些拿不准——好似是有…… “床里是不是有耗子？”天尊让殷候挖开看看。 殷候无奈，过去刮墙皮。 银妖王他们屋里就听到墙里一阵嘻嘻索索。 白龙王就说，“有耗子！肯定有耗子！” 银妖王一抬手，一掌拍在墙上。 同时，对面的天尊也一抬手，一掌拍在床边。 两边墙上瞬间被千击掌拍出了两个窟窿。 天尊和妖王隔着炕对视了一会儿，都默默缩回去，找了个枕头来堵窟窿。 …… 而此时，最混乱的是楼上的邹良和霖夜火。 火凤今天披的那块绸子太长了，一路走来踩了两脚差点绊倒，所以上山的路都是小心翼翼迈着碎步走。刚才他说腰酸腿痛，邹良就让他趴床上给他按摩。 霖夜火觉得挺舒服，迷迷糊糊本来快睡着了，就听到楼下咚咚咚连环响…… “什么声音？”火凤问邹良。 “声音？” “嗯！”火凤指了指床，“有声音！” 邹良低头，耳朵贴霖夜火背上听，“是有……咚咚响！” 火凤瞄了他一眼，抄起个枕头就抽他，“那是大爷的心跳声！” 邹良躲开枕头翻到了地上，索性趴着听，边点头——的确唉！好像是下边响。 霖夜火也下来，跟他趴一块儿听，边问，“跟那个什么山妖有关系么？” 邹良一耸肩——他俩纯粹就是来玩的，反正山妖真来了也用不着他俩动手抓。 霖夜火也伸手敲了敲地板。 楼下，刚堵好了窟窿的天尊他们都抬头望——烦躁！ 要说武功太好有时候也并不全都是好事……几位老爷子“啧”了一声，决定睡觉！ …… 这会儿，白玉堂和展昭已经将炕边的整层墙皮都刮掉了，露出砖墙，两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挨块儿砖头按，看有没有松动的。 小四子站在当中，一伸手，就按住了一块砖头……那砖被推进去了几寸。 五爷和展昭都凑了过来。 小四子手按着的那一个区域，好几块砖头都是松动的。 两人将能抽动的砖头都抽了出来，眼前就出现了个窟窿。 展昭去拿过油灯，对着里面照了照。 “咦？”展昭像是看到了什么，伸手就进了洞里。 五爷有些紧张——是不是干尸啊？就这么伸手扒拉么？ 白玉堂拿了块干净帕子准备着，待会儿猫爪子抽出来第一时间擦手！ 展昭扒拉了一会儿，似乎是拿到了什么东西，一缩手…… 白玉堂和小四子盯着瞧，就见展昭拿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干尸手脚，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用油纸包着，纸上好些灰。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着小四子——不说是人么？怎么不准了？ 小四子噘嘴。 不过团子通常都挺准的，展昭和白玉堂考虑了一下，这盒子里是个人头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将盒子放到桌上，打开了外面的几层油纸包，终于是取出了一个木盒。 看到木盒，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就见这个枣木材质的盒子上，刻着一撇一捺，一个“人”字。 两人恍然大悟，一起回头看小四子——这就是床下有人啊？ 小四子下巴一抬小脸一仰，孩子还挺得意——不准？不存在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伸手去掐他腮帮子——你倒是说清楚啊！吓死人了！ 之后，三人盯着盒子研究了起来。 白玉堂问小四子，“里头是什么？” 小四子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先打开瞧瞧，要是掌柜的私房钱，就再给他藏回去”展昭说着，伸手轻轻打开了盖子。 盒子里，有一个红色的棉布包，似乎是卷了什么长条形的东西在里面。 展昭伸手把布包拿出来，打开…… 布包里，是一枚黄铜质地的，镶着黑色宝石的钥匙。 展昭拿起那把大得离谱的钥匙，伸手比了一下，发现钥匙跟他小胳膊差不多长，也很重。 这钥匙打造的并不算精致，相反还有些粗糙，但透着一股古朴浑厚的质感…… 钥匙上镶嵌的石头也很眼熟——黑色之中有蓝色纹路。 “这是雨辉石吧？”展昭给白玉堂鉴定一下。 五爷接过钥匙翻来覆去看了良久，跟小四子一起点头——无论是做工还是风格，都跟白鬼王的那枚戒指好像！ “是一套吧！”小四子下结论。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应该是。 “会不会是那个拿戒指抵赌债的钱老板藏的？”展昭问。 五爷觉得有这个可能……但为什么呢？ “床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两人都问小四子。 小四子摇摇头，“只有一个人。” 两人也搞不太懂，但至少是有点收获，就过去把床下的砖墙又堵上。 等忙完，已经到了深夜了。 五爷怕了拍手上的灰，和展昭一起坐在床上长出了口气。 小四子已经搂着被子睡着了。 四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山风的声音。 隔壁殷候和天尊在床上躺着等山妖上门。 其他人也都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尽量不睡，躺在床上隔着小子聊天，团子大概是累了，睡得踏实。 然后，一夜就过去了。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在鸡鸣声中醒来，起床推开窗户看看，外边是清晨的山景。 一阵凉风吹过来，两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床上，小四子正伸懒腰，昨晚帮忙搬了几块砖，团子说胳膊酸肩酸要捏捏。 白玉堂边帮他捏肩膀，边问展昭，“昨晚山妖来没来？” “没听到什么动静啊。”展昭下床，跑出门很快又跑了回来了，“没来，外公和天尊都说昨晚别说山妖了，连山风都没来过。” “所以传说是假的么？”白玉堂和小四子都叹气——白忙活一趟啊！ 展昭走到桌边拿起那个盒子，“也不算没收获，一会儿给妖王看看这枚钥匙。” “说起钥匙。”白玉堂也走到桌边，问展昭，“传说中山妖不是把抓到的人都关进山妖之笼么？会不会这把钥匙是开山妖之笼的？” 展昭觉得这想法还挺带劲的，“这么大钥匙的话，得多大的门？” 五爷接过那把钥匙细看……昨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太真切，现在天光大亮，看起来又是另一番感受——总觉得这钥匙跟那枚接旨一样，是古物。 展昭也拿着盒子又端详了一会儿，最后看着盒子盖上的“人”字，问，“为什么刻个人子呢？而且感觉刻的好潦草啊！” 白玉堂接过木盒盖子仔细看了看，发现刻字的边缘都没有打磨过似的，既不光滑也没规则，“感觉是仓促刻上去的，原本的应该就是个普通枣木盒子。” “为什么要刻个‘人’字上去？还是说……不是字，是个符号？” 五爷也拿不准，说实话，连朝哪个方向都不能确定。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抽出块包袱皮，展昭把盒子包起来。 之后，众人陆续下楼吃早饭。 酒楼里大早上特别热闹，桌子都不够，展昭和白玉堂跟妖王小四子拼了一桌。掌柜的和伙计都忙不过来，也没人会去管什么人跟什么人一桌吃饭。 小四子坐在妖王腿上，边啃个饼，边跟他讲昨晚上他们发现的东西。 妖王看了看展昭放在手边的那个包袱，问，“就那个盒子？” 展昭点头。 “怎么个人字？”妖王询问。 五爷伸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给妖王看。 老爷子托着下巴端详，也不说话，就是若有所思。 隔壁桌一群老爷子们都坐一块儿了，纷纷觉得传说不准，瞎折腾。 霖夜火和邹良刚才也一起下来了，两人先跑回魔鬼城跟赵普他们说一下情况，看下一步怎么办。 殷候和天尊都点了馄饨，俩老爷子昨晚折腾了大半宿就为了等山妖，没睡好还有点饿。 伙计给两人端了两碗馄饨上来，笑着问，“和好啦？” 天尊和殷候都愣了愣。 对面白龙王对着两人使眼色——小心穿帮！ 殷候反应过来还扮着夫妻呢，就僵硬地笑了笑，“是啊……” 其他人都盯着天尊，老爷子刚想开口，桌下脚就被白龙王踩了一脚。 老爷子差点喊出声……才想起来不对，扮着老太太呢。 伙计好奇盯着天尊看，天尊就见对面三个都对着他努嘴，那意思——你回应下啊！嫑露馅！ 天尊也无语，要怎么“回应”？又不能说话，一开口声音就穿帮了，关键时候黑影又不在。 对面桌展昭和白玉堂也挺紧张，银妖王还问小四子，“黑影去哪儿了？” 小四子小声说，“在马车里睡觉吧……” 气氛突然就有些微妙，好在殷候反应还挺快，一伸手搂住天尊肩膀，跟伙计打趣，“唉，老夫老妻了哪儿有隔夜仇。” 对面三个默默看着殷候搭在天尊肩膀上的手指头上咔咔起了层霜冻，殷候大概也冻着了，一用内力把霜冻给融了。天尊继续冻，殷候继续融，滴滴答答直往下滴水。 隔壁桌银妖王和小四子都托着下巴看热闹，展昭和白玉堂无奈扶着额——果然乖乖配合什么的都是假象！ 伙计倒是没注意，就哈哈笑着打趣，“这才对么！老爷子你可得小心点，我们这山里可邪门了！凶媳妇儿很危险的！” 伙计随口一说，正吃饭的两桌人手上却都一停，一起抬头看他。 天尊和殷候都顾不上较劲了。 白玉堂问展昭，“不是说没有这个传说么？” 展昭也挠头，他昨天楼上楼下聊了挺久，没有一个人提起啊！ “为什么？有什么说法么？” 好在殷候是明白人，立刻问伙计，“会有什么危险？” “一直都有这个说法，不是以前我们山里都是山匪么！”伙计说，“山匪都有规矩不能凶媳妇儿，不然要挨揍的。” “可山匪不是都没有了么？”殷候接着问。 其他人也都纳闷——感觉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就是把山妖换成山匪呗！ “山匪是没有了，不过之前还真出过事儿的！”伙计说，“那会儿也是夫妻吵架来着，就在二楼靠西边那间屋子！第二天早晨屋里就剩下个哭哭啼啼的妇人，房间里一片狼藉。说是她男人昨晚打她，突然有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把他男人抓走了……我们后来出去找，发现那男的死了，被挂在山坡上一棵歪脖树上……”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殷候接着问。 伙计正想说，掌柜的路过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赶紧去收拾桌子。” 伙计赶忙就跑了。 众人都看掌柜的。 掌柜的笑说，“唉，别听他瞎说，一天到晚传些有的没的，人是出了门之后赶路摔死的，跟我酒楼可没关系。” 掌柜的说完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去看银妖王。 妖王和小四子一大一小动作一致，端着下巴正想心思呢，连表情都差不多。 “二楼靠西边那间屋……”展昭问白玉堂，“是不是就是我们住的那间？” 五爷点头。 两人下意识地都低头，去看了一眼那个装着钥匙的木盒。 原本打算走了的众人这下都有些犹豫了——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第371章 371 有去无回 酒楼掌柜的似乎有所隐瞒,展昭他们也没追问，可能老板怕这些传说影响生意吧。 吃过早饭，众人离开了酒楼,往刚才伙计说的，挂尸体的山坡的方向走。 沿途，遇到了几个本地的山民。 展昭打听当年有人死在附近被挂在树上……山民没等展昭说完,就往高处山坡上一指。 众人仰起脸往上望,都有些困惑——不说出了酒店下山赶路摔死的么？怎么死在了高处？ 展昭沿途又跟一些本地人打听了一下，发现年轻人说起这事儿跟伙计差不多,都是听说的,没什么避讳。而一些上点年纪的，却是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神神秘秘。 众人来到那片山坡，发现相当的隐蔽,坡外就是悬崖,那棵歪脖树长在山边,一半都在悬崖外。 虽然陡峭但悬崖并不高，茂盛，几乎看不到山谷中的情况。 这里离上下山的路虽然不远,却莫名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附近也看不到路人。 “为什么把尸体挂在这个地方么？”展昭觉得不合理，“这地方不尴不尬的？如果是为了惩戒示众,那应该摆在更显眼的地方。只是为了毁尸灭迹的话,随便丢在哪个山沟里不都比挂这树上强么？” 五爷走到山边往下看,就感觉有人拽自己衣摆……低头一看，小四子抱着他腿，也探出半个身子往下望。 白玉堂赶紧伸手拽住他后脖领子，以防团子万一滚下去…… 小四子一个劲往外探身，似乎对下方的山谷很感兴趣。 银妖王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问他，“要不要去 小四子点头，妖王就带着他跳下了山壁。 几个老爷子有些嫌弃地看了 白龙王瞧瞧天尊殷候，又瞧瞧陆天寒夭长天，像是问——下去么？ 四个老爷子都对着他点头。 白龙王一回头，四人同时一抬腿，把他踹了下去。 随着一串“啊啊啊啊”的蚊子音，白龙王摔了下去。 展昭和白玉堂惊骇地看着四个老头。 “你们怎么欺负人啊！”展昭赶紧往下跳。 白玉堂也摇着头看看四个“恶霸”，跟了下去。 银妖王带着小四子刚刚下来，就听到上方“啊啊啊……” 紧接着白龙王跟一片白云彩似的落了下来，摔在了山坡上。 白龙王坐在地上，嘴里吚吚呜呜碎碎念，小四子和银妖王都同情地看着他，虽然听不清他黏黏糊糊在说什么，不过感觉是被欺负了的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也跟了下来，两人都挺不好意思，赶紧去扶白龙王。 展昭给白龙王拍身上的落叶，边吐槽那四个恶霸，说一会儿上去说他们。 白玉堂则是环顾四周，观察附近的地形…… 山谷从下方看就是一片树林……林中有三条清晰的小路，看起来就像个“川”字，五爷觉得有些眼熟。 这几条小路建造的也很有意思，此时林中到处都是落叶，但落叶都集中在路边的灌木中，没有一片在路上。 “在那里。” 这时，就听身后小四子突然说话。 五爷回头，就见小团子指着山壁一侧的一条小山沟。 展昭走过去一看，在山沟里，有一具骸骨。 “就是那个死掉的住客么？”妖王惊讶，“没有人收尸么？” 展昭也皱眉，“没理由啊，他媳妇儿没给他收尸？山民也都不管么？” 众人都走近看。 山沟就夹在缓坡和山壁之间，大概半人高，从悬崖上往下看是看不见的。山沟的底部有条小溪，那具骸骨就这么侧卧在溪流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外加动物啃食，骸骨已经不完整，衣服也很残破，旁边还散落着一些兽皮。 小四子目测了一下，说，“是个成年的男人的骸骨哦。” “能看出死因么？”妖王问。 小四子说要走近一点看。 展昭伸手接过团子，跳到了溪谷边，把他放到了骸骨旁边。 别说，小四子小荷包里工具齐全，通常公孙有的装备他也有一份小版的，属于另类父子装。 拿出小手套戴上，小四子学着公孙平日验尸的样子，仔细查看，“他应该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哦，身上好多骨折……” “失足摔死的？”展昭问。 “那个也不一定哦，因为这个山坡也不高，如果是跳下来的话，应该是摔在斜坡上面，尸体会在斜坡上或者直接滚进林子里才对么，怎么会在沟里。” “的确，这个沟还在斜坡上方。”展昭根据地形推断了一下，“会不会是摔下来落在了斜坡上，然后被人丢到了山沟里？” 小四子点头，“有可能哦，但是这个人很奇怪。” “怎么奇怪？” “他是弯着的呢。”小四子说，“通常摔下来不是朝天就是趴着，很少有这样侧着然后弯着腰的呢，而且手脚上的骨折跟身上一样多，一般手脚上伤会多一些……人会保护自己的么。” “所以你觉得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展昭问。 “嗯……他可能就是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被丢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死掉了，然后为了不被人发现，才被丢到了沟里。”小四子指了指落在旁边的兽皮，“这个人可能是做兽皮生意的吧。” 展昭觉得分析的有道理，刚想夸团子两句，妖王就把小四子抱起来了。 “哎呀，小宝贝好聪明！”妖王搓着团子晃啊晃，“神探小四子！” 白龙王也跟着拍手，“小天才！果然是开封府主簿大宋朝军师天下第一神医博学多才大聪明公孙策的儿子！” 俩老爷子围着孩子转圈圈，把个小团子哄得都乐出猫叫来了。 山壁上，天尊他们四个老头儿朝下边望，两大一小正转圈呢。 展昭回到坡上，走到白玉堂身边。 这会儿，五爷真拿着那张地图对比前方的路。 展昭凑过去看了一眼，也发现了问题，就伸手指着地图问，“这里是进山的入口么？” “有点像。”五爷点头，“按照地图的指使，应该走中间那条路。” 展昭指着入口处一个眼睛的图案，“这眼睛是睁着的，表示贺晚风留了两块石头的提示是不是？” 众人都低头开始寻找石头。 上边四个老爷子见是？ 这时，就见妖王举起两块石头喊，“找到啦！” 展昭他们赶紧都围了过去。 妖王找到的是一大一小两块椭圆形的扁平黑色石头，在石头的背面，真的刻着字。 小的一块上课了四个字，“有去无回”。 大一些的那块上刻了一句话，“此地乃是梦中地，此人却非梦里人。” 看到这些贺晚风留下的“警示”语句，众人都有些困惑——什么意思呢？ 那句意义不明的话暂且不说，“有去无回”四个字众人还是看得明白的，是不是表示——林中非常危险？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前方的树林显得更加阴森了几分，四周围静悄悄的，林中一片死寂，茂密的树林随着山风沙沙作响。 小四子自觉抱住妖王大腿，探头往林子里望。 白玉堂则是看展昭——怎么办？ 展昭也拿不定主意，这样进去会不会有些冒险呢？可就算回去商议一番，最终估计还是要进去的。 “按照酒楼掌柜和食客的说法，这里头是有山匪，然后山匪走了有陷进，对吧？”白龙王问，“可这个提示，感觉并不是在警示山中有匪……觉得更像是说，这地方有问题！” “会不会有别的什么意思？”白玉堂觉得贺晚风超级腹黑，和一般人的想法不太一样，最好找个熟悉他的人问问。 妖王微微笑了笑，这时，就听山上殷候他们喊，问他们上不上来。 妖王对四人招了招手。 四个老爷子虽然有些嫌弃，不过还是跳了下来。 银妖王对着夭长天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白鬼王一脸的不情愿，往前挪了两步。 妖王将两块石头递给他。 白鬼王看了一眼，身后天尊殷候和陆天寒也都看到了。 殷候和天尊都皱眉，“感觉不是又怪物那么简单啊……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夭长天看完之后摸了摸下巴，“嗯……” “怎么样？”众人都问他。 白鬼王一耸肩，“贺晚风这个人，他大部分认真讲的话倒是没什么，但他随口说的废话却需要注意。而且这人虽然聪明过人吧，本质上是个书呆子，所以有时候他的话，都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意思？”几个小的又去看那两块石头。 “而且他既然已经画了地图，那表示他进去过了吧？”陆天寒问夭长天，“你当年有跟他一起进去过没有？” 白鬼王搔了搔头，“没有吧……我的确跟他一起进过几次山，不过我记得没有白崖山，或者进山的方位不同？” “方位……”妖王似乎对这两个字有些想法，嘴里反复嘀咕了几遍。 所有人都看老爷子——那怎么办呢？进不进？ 妖王摸了摸下巴，“也许……” 老爷子话没说完，忽然……山上传来了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一阵骚乱，好似前山出了什么事。 展昭皱眉，“又怎么了……” 他刚想上去，妖王突然拦住他，指使他跟白玉堂，“去把骸骨收起来。” 展昭觉得对，差点忘了，骸骨带回去给公孙验一验，然后找个地方埋了，总不好这么曝尸荒野。 妖王带着天尊殷候夭长天和陆天寒先上去了，白玉堂跟着展昭一起下了山沟，小四子和白龙王也跟去帮忙。 溪谷边，展昭跟小四子要了一块布来收骸骨。 小四子帮展昭数骸骨的数量，发现少了几块，怀疑是被水流冲走了。 四人就顺着水流往前走了几步，陆续捡了几块骸骨。 展昭和白龙王走在前面，刚走出没几步，一回头——身后却没人。 白龙王就在展昭旁边，回头看了一眼，也愣了一下，问，“小白堂和团子呢？” 展昭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疑惑地看着四周围空荡荡的山谷，就剩下白龙王了——玉堂和小四子呢？ 而与此同时，白玉堂一手拉着小四子的手，站在溪谷边，四周望——刚才就走在他俩身前两步左右位置的展昭和白龙王竟然不见了。 “猫儿？”白玉堂喊了一声……山谷中只有回声，其他什么都没有。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小四子也正睁大了一双眼睛四外找，“猫猫呢？” 白玉堂抱起小四子，往前跑了几步，跑到刚才展昭站的位置，继续找，依然没有两人的身影。 展昭的情况跟白玉堂那边差不多，他和白龙王往回走了几步，喊了好几声“玉堂”，也没有得到回应。 展昭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之前一样，一不小心踩进某个幻境里了，那么说……只要自己醒过来就醒了？ 可与之前的幻境不同，展昭觉得自己并没睡着，而且没理由进环境还带着白龙王一起啊，不是只能带白玉堂么？他伸手掐了自己一下，痛的一呲牙，想想不对头，又掐了白龙王一下。 老爷子疼的直甩手，委委屈屈捂着手看展昭。 展昭突然想到了鲛鲛。 左右一瞧……鲛鲛还真的在。 鲛鲛在意味着白玉堂就在附近！可为什么看不到他？ 展昭正疑惑，白龙王一闪，躲到了展昭身后，小声问，“昭昭？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展昭望天——什么跟什么啊，“哪儿有墙？” 白龙王嘟囔，“看不到的墙！” 同时，白玉堂也想到了鲛鲛，他回头看，鲛鲛也出现了。 “猫儿呢？”白玉堂问。 鲛鲛突然一伸手，指向了林中的方向。 展昭也看到鲛鲛对着他一伸手，指着林中的方向。 白玉堂和展昭都顺着鲛鲛所指的方向看，指的是树林的方向。 五爷想了想，跟小四子说，“我先送你上去，你跟着妖王……” 但他话还没说完，小四子突然催他，“白白快走！” 五爷有些不解，“现在？” “嗯！”小四子催白玉堂，“快点，猫猫要走了！” 白玉堂立刻往前走，边问小四子，“你能看到展昭么？” 小四子摇头。 五爷不解，“那你怎么知道……”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提醒他说，“有去无回哦！” 白玉堂微微一愣。 “字面上的意思呀。”小四子指了指前方，“说了有去无回，所以不可以往回走！” 第372章 372 字面意思 妖王带着天尊殷候他们回到前山,就看到路口围着一群人，还有好些人拿着木棍铲子之类的跑出来，像是要去打仗似的。 殷候问一个路人出什么事了，路人说,刚才突然出现一个独眼怪物,要抓酒楼门口玩闹的几个孩子，还好被路人阻止了,那怪物逃下山去了,我们准备去追一追。 几位老爷子听了都挺疑惑的——这个独眼怪物形容的好像是山妖……刚说了山妖抢孩子是瞎说,是山匪编出来的……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而且这光天化日的抢孩子,不怕被打死么？再者说,要跑那山妖怎么不往山里跑，而是往山下跑？山下就是官道都是直路，跑不远就是茫茫大漠,能逃掉？ 老爷子们走到刚才酒楼附近,就见酒楼门口人更多，刚才几个在门口玩闹的孩子正哭呢,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酒楼掌柜的正在安慰孩子，一群乡里乡亲都拿着铁锹说要下山抓拐子，好些路人也挺好奇,纷纷下山找寻。 银妖王发现——这帮人似乎雷声大雨点小。 几位老爷子何其精明,这帮山民看着群情激愤喊打喊杀的，但似乎都只是在鼓动路人,怂恿他们下山,自己却并没有真的追下山去。 而且,包括酒楼掌柜的在内,有几个山民还时不时偷看他们一眼。 几位老爷子心领神会,看来是他们打听之前死去那人的动静有些大，引起了注意……但这也证明了，事情并不是这些山民说的那么简单，白崖山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妖王佯装不知，招呼几位老爷子去看看那独眼妖怪是不是传说中的山妖，就一起下山了。 走到山下，看到不远处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赵普和公孙来了。他俩也稍微化了化妆，赵普还假扮了个独眼龙，毕竟九王爷那双眼睛太明显了，在西域极易被人认出来。 看到公孙，天尊突然左右瞧了瞧，问殷候，“发没发现少了点什么？” 殷候也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一回头，“团子呢？昭儿玉堂呢？” “不是收骸骨去了么？”陆天寒也回头看，“怎么还没来？” 几位老爷子都回头张望，但并没看到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 说话间，公孙和赵普已经到了，赵普带了些人，但都留在后边，以免引起注意。 公孙来了自然找儿子，一看小四子没在也挺纳闷。 赵普问起，几位老爷子说在山上还没下来，发现了一具骸骨。 赵普说刚才霖夜火回去说找到把钥匙？ 天尊说钥匙在展昭那边。 公孙问，“白龙王也跟他们在一块儿么？” 被先生一提醒，众人倒是想起来了，“哦！还少了那条小白龙！” 银妖王无语地看了看四个“恶霸”，那意思——你们欺负他倒是顺手，转头就把人忘记了？ 四个老爷子也都瞅着他——刚才你分明也忘了！ 妖王摇头。 “那……”赵普问，“我们是再等等还是怎么样？” 银妖王也没回答，而是问赵普，“你们怎么来了？” 九王爷说，“霖夜火和邹良回去说没有山妖，是山匪。” 公孙也点头，“而且还都死光了。” 几位老爷子觉得这话说不对吧，也对，但说对好像也不对…… “小霖子有点不靠谱啊，他人呢？”妖王问赵普。 赵普和公孙都望了望天，说，“跟邹良带着我皇侄还有太学那群小孩儿，跟着钱添星去狂石城玩儿去了。” 几个老头都有些无语——怎么说走就走啊这帮人？ 陆天寒也挺想去狂石城玩的，就问夭长天去不去。 夭长天自然是陆天寒说去哪儿就去哪儿的，殷候和天尊也想去，四个老爷子讨论着回去黑风城拐走玉堂家小白龙飞去狂石城，结果被妖王狠狠瞪了一眼。 “说起来……” 赵普往山上望，“展昭和白玉堂还没下来？” 公孙也有些着急，原地踩小碎步——儿子呢？我家团宝呢？！ 天尊和殷候玩性虽然大，但自家孩子还是顾着的，就问妖王要不要回去瞧瞧。 妖王点点头，指了指另一条上山的路，那意思——悄悄上去，别引起山民注意。 这对于几位的功夫来说都不叫事儿，一行人回到了刚才那个山坡，跳下了山崖。 可奇怪的是……那具骸骨被装在包袱皮里，就放在沟边，展昭、白玉堂、白龙王和小四子却不见踪影。 “玉堂！”天尊喊了一声。 山谷中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应。 “会不会上山了然后我们错过了？”赵普说着，就要往前走两步找找，但刚踏出一步，就被妖王抓住了。 赵普和公孙都回头看妖王。 天尊和殷候也看着妖王，突然想到，刚才是妖王让展昭和白玉堂去收骸骨的。 酱油组就不干了，追着妖王问，“我们家孩子呢？又是你作怪是不是？” 妖王抱着胳膊，点点头，“是啊。是为师作怪，你俩想怎样？欺师灭祖么？” 天尊和殷候气势立刻弱下去，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瞧着他俩——一物降一物啊！ 但实则陆天寒和夭长天也挺急，人怎么没了？ 妖王伸手拍了拍身旁紧张的公孙，说，“不用着急，不会有事的。” “那他们去哪儿了？”赵普问。 妖王伸手一指前方山谷之中的密林，“进去了！” 众人望向那密林，公孙抓住赵普的胳膊——团子进去了！林子里有山妖没有？！ 赵普轻轻拍拍公孙的手，边无奈地看妖王——老爷子你别的不顾顾着点这书呆。 妖王也安慰公孙，说，“不用担心，他们要出来小宝贝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可以锻炼一下他俩。再加上小白龙还跟着呢，不会出事的。” 公孙听着的确是稍微安心了点，妖王应该不会骗人吧……但转念一想——妖王不骗人才怪了！ 殷候和天尊都问银妖王，“那要不然我们也进去找找？” 妖王微微一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说，“给你们变个戏法。” 说着，就见他一抬手，将石头对着前方溪流的方向丢了出去。 众人目光追随着飞出去的石头……忽然，石头在半空中消失了。 众人都愣了。 天尊闭了闭眼，看了一眼殷候。 殷候也微微皱眉。 公孙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中了什么幻术，小声问赵普，“刚刚那块石头……” 赵普对他点头——没看错！的确不见了。 公孙张大了嘴——怎么会？ 陆天寒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对着前方丢了出去……果然，那块石头也消失在了空中。 “变了。” 这时，就听白鬼王突然说话。 其他人都看他——变了？ 白鬼王伸手，指着前方的树林。 众人盯着那片林子看，赵普和公孙没看出什么问题，其他人则是察觉了其中的玄机！ 之前他们第一次下来的时候，看到这边树林有个川字型的入口，就跟地图上的入口一样，而此时，那三条小路已经都不见了，就剩下个普通的树林。 众人都看呆了，一起回头问妖王——怎么回事？！ 老爷子微微地笑了笑，“此地乃是梦中地、此人非是梦里人。” 众人盯着老爷子——这不就是贺晚风刻在大石头上的哪句话么？什么意思？ “都说了是字面的意思啊！”老爷子说，“小白堂哪里弄到的地图呀？” “展昭梦里！” “嗯！”妖王继续点头，“那地图上是不是白崖山的地形图呢？” 众人接着点头——没错！ “此地乃是梦中地！”妖王伸手指了指地面，“表示这个地方，的确是梦中地图上画的那个地方！” “那，此人非是梦里人呢？”众人都试着从“字面上”的意思理解这句话……这里的人，不是梦里的人么？小白堂梦里出现的人？ “字面意思的话……”公孙毕竟也是个文人，咬文嚼字这种事情虽然他不爱但他比谁都擅长，“此地乃是梦中地，除了说这地方是梦里地图上的地方之外，字面意思还有另一种解释吧。就是说，这地方，其实是梦中之地，换句话说就是这地方并不存在，是梦境！” 妖王听到公孙的话，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那此人非是梦里人，也有两种意思。”赵普顺着公孙的思路推，“可能说的是，某个人不是白玉堂梦里的那个人，也可能说的是，某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梦里的人……是不是这么说？” “嗯！”公孙点头，“两句话，都有两种解释！可以表达两种意思！” 夭长天摇头——果然是贺晚风的风格。 天尊和陆天寒都撇嘴——矫情！ 天尊发现殷候没跟他一起吐槽贺晚风，就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殷候盯着那片林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妖王笑着戳了戳殷候，“发现啦？” 殷候点了点头，但似乎又不是完全想通，问妖王，“这是怎么形成的呢？看着像个万花筒……” “万花筒？” 妖王没开口，夭长天突然接了一句，像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当时他说的难不成就是这个？” “哪个？”众人都问白鬼王。 白鬼王问殷候，“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贺晚风困住幽莲的那个阵？” 殷候点点头，“的确跟那个阵有点像。” “什么阵？”赵普一听阵法就来劲了，立刻问。 “那个阵叫如梦阵。”殷候直摇头，“当年把幽莲给恶心吐了的一个阵，贺晚风的神操作之一。原理跟万花筒差不多，利用了西北的寒冬。先将山谷开凿出复杂的岔路，然后改造山壁，挖出一些可以转动的折角形山壁。将一部分石壁浇上水，冻出成折角的冰镜，打磨光亮。这样，整个山谷就形成了一个万花筒。按照规律转动冰镜，将原本的一条路变成多条路，丫字路口变成叉字路口。幽莲带兵进入山谷，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转动的万花筒里。这招吧，对付聪明人特别有效，因为幽莲记性好认路，所以更易受迷惑。之后幽莲在山谷里转了一天一夜，而且最后他已经发现了这万花筒的原理，但士兵们还是出不去，别说人被迷惑，马都糊涂了。” 夭长天一脸嫌弃地点头，“我就说他打幽莲靠浪吧，这招可损了，一旦中招很难摆脱，以前在西南雨林的时候也小试过一次……这其实是我们俩一起游历那阵子他想出来的，那阵子他老拿着个万花筒拆来拆去，还问我‘有没有见过自然形成的万花筒？’” “自然形成？”众人更好奇了——大自然鬼斧神工么？ 夭长天一旦想起个头，回忆就跟潮水一样涌上来了。 “他当时就问我，那算不算是最强迷宫了？” 众人都点头，同时问白鬼王，“那你怎么说？” “我说，迷宫也不会动啊，而且迷宫动了是真动，万花筒看似动了，其实没动。” 赵普摸着下巴点头——师父说得对啊！ “所以我说。”白鬼王一摊手，“与其说是迷宫，不如说是个梦境。”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贺晚风听完就说‘有道理！是梦，不是迷宫！’” 妖王他们都哭笑不得地看白鬼王——合着是你给取的名字啊…… “那么这个是什么？”讨论了一路，终于有了点眉目。 公孙指了指那片似乎随时都在变幻的树林，“也是如梦阵么？” 殷候摇了摇头，“那应该就是自然形成的万花筒吧？” 银妖王笑着说出了两个字，“梦瘴！” …… 与此同时，树林深处。 展昭和白龙王一起往前走。 白龙王问展昭是认得路么？ 展昭却指了指前方，说跟着鲛鲛走。 另一边厢，白玉堂抱着小四子，也在跟着鲛鲛走。 五爷是不敢把小四子放下，连拉着手一起走都不敢，紧紧抱着，这万一走散了可麻烦了！另外，这林子也实在是怪异，五爷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某种错觉，林中的路有些是重复的，好像是走过又好像没走过。 林中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林子里却很美，就像在梦境中一样，有些不真实。 展昭和白玉堂都只是跟着鲛鲛走，因为他俩知道，只要跟紧鲛鲛，就表示他们没有分开！ 第373章 373 梦瘴 “老爷子,你刚才说梦瘴……那是什么？”公孙这会儿倒是没刚才那么慌了，反正小四子已经进林子里去了，自家宝贝福大命大,应该不会有事吧……而且展昭白玉堂和白龙王都是靠谱的人。 要说公孙先生的性格也是比较务实,大概跟他身为郎中有关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既然已经发生了,重要的就是寻求解决的方法。他们虽然没进林子,但闹清楚这林子的问题在哪儿,没准能帮上忙。 银妖王给众人解释了一下,“梦瘴是一种很罕见的现象,会发生在气候独特的树林之中。简单点说,就是阳光特别好，却有雾气同时又很干燥有大风的密林里。”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条件也太矛盾了——首先，密林就不太可能阳光好,而有雾气为什么会很干燥还有风？ “是一种瘴气么？”公孙问。 “并不是。这种特殊的现象以前出现过,被山里人口耳相传，把名字给传错了。”妖王解释说，“大家都说这是梦瘴,是属于一种瘴气,可实际上,应该是梦障，并不是瘴气,而是一种屏障。” “屏障？”众人更听不懂了,瘴气的话还能理解,是人中毒了产生了幻觉,屏障是什么啊？ “那就打个比方，把这个树林，想象成一个池塘。”妖王说，“树林的入口是池塘的这边，出口在对岸，你要将一只蝴蝶放进水里，让它从水底走，一直到对岸的人手里，要怎样做？” 几个老爷子都皱眉——蝴蝶丢水里不淹死了么，人家又不会游泳。 公孙这个倒是挺有经验，“装瓶子里。” 赵普也点头，之前他们去陷空岛玩的时候，白玉堂就带孩子们拿了好多琉璃瓶子，装上纸条或者小物件，丢进大海里。说是这样瓶子会顺着水流一直漂，也许很久之后会又回到岸边，又或许会被别的海岸边的人捡到。 “装瓶子罐子坛子里，只要能隔绝掉水，就都是可以的。”妖王接着说，“那如果是两只蝴蝶，放进两个瓶子，丢进池塘里呢？” 众人想象着那个画面。 “再情况复杂一些，池塘里长满了水草，水草随着水流，时而倒向这边，时而倒向那边，水里还有很多面镜子，会根据水流的不同而调整方向，这两只蝴蝶，要怎样再相遇？” “等到了对岸，从瓶子里出来的时候……”公孙明白了老爷子的这个比方，“进去这个树林里的人，就像是被装进瓶子里丢进池塘的蝴蝶一样？” 妖王点头，“梦瘴的形成非常的复杂，首先，这个树林里有一层雾气，雾气中的水在透过树林的光的作用下，形成了很多小镜子一样的光柱，这些光柱，就像是万花筒里的琉璃镜一样。原本树林里就地形复杂，有了这些光柱，复杂之中还变得虚实相间，就好比说你身后的树在你眼前又出现了，其中有一棵可能是假的，只是一个投影，但你又分不清身后那棵是假的，还是身前那棵是假的。而光柱非常之多，并且随着阳光角度的不同，这些光柱在不断地移动，那就导致林间的地形不断在变化，甚至是每一刻都在变化！这就造成了梦境一样的效果，如果进去了又认路，可能永远走不出来。而这林子里不止有光有雾，还有风。你们有没有发现，林子里有很多路，但是路上没有落叶，林子里却有很多？” 众人都望向林子，的确。 “首先，普通林子里的路是怎么出现的？多是人踩出来或者特地修剪出来的吧？”妖王问。 众人都点头。 “但这片密林根本没人进出，就算有人修了路，没有人日日清扫的话，怎么保证落叶不落在路上？” “哦……”众人都明白了，“因为风！” “嗯哼！就跟小和尚的无风掌一个道理。”妖王挥挥手，“一旦使出无风掌，所有的落叶都会集中在一个球里，球内有风，四周无风……” “所以是，林中的路上是没有风的，但是林中会有风！形成一个个类似无风掌一样的风球，所以没风的地方也没落叶，就有了路！”赵普摸着下巴，“难怪林子里的人说话我们听不到，我们说话林子里的人应该也听不到。” 妖王点头，“就好比一个人站在中间，四面八方都被各种风球包围，在中间说话，风球外面的人是听不到的，同样道理，风球里面的人说话，风球外面的人也是听不到的，这就是障！” 众人终于在妖王的解释下明白了，“雾和光形成梦、风形成障……这么一来梦障就形成了。” “而身处其中的人，会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一知半解的人会以为林中有瘴气，中毒了才会这样……所以误传成了梦瘴。”妖王解释完，指了指那片树林，“进了这片树林，没有其他方法，只能走出树林，才能破阵。” “那万一在里面走散了要怎么办？”公孙越听越觉得吓人。 “展小猫和小白堂是永远都不会走散的。”妖王却是一笑。 众人想了想，异口同声，“鲛人！” 妖王点头。 “贺晚风给的提示是‘有去无回’。”赵普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意思就是破这个阵，只能一直往前走？” “可林中的地形是不断在发生变化的。”公孙觉得很难，“要怎么样才能确保自己一直是往前的呢？” 几个老爷子也都点头——这的确是难啊。 “不是有地图么！”妖王微微一笑。 众人都摸下巴，“小白堂那儿的确是有地图。” “难怪用风做地图的指引了。”赵普此时已然想通了，“风不是指路的，是用来区分真树林和假树林的！” 众人也都拐过弯来了，“对啊，只要树叶被吸走，那就表示走在了路上，路跟地图上的路径是一样的，如果前方有岔路，或者地形有变，那都是光影造成的虚像。” “这个虚像，应该不止能投影出树木吧？”殷候突然问。 “没错！如果人正好走到这里，可能会在别的地方看到自己或者同伴的身影！”天尊“啧”了一声，“这样很容易迷路啊！一转头没准就看不到同伴，跟着个假的虚影走了。” 妖王点头，“认路的不认路的进去都容易迷糊。像胖酱小白堂那种认路的，容易被自己的记忆给闹糊涂。而像小游和猫猫崽那种小狗一样的，看到个熟人就跟着跑……也会丢的。” 天尊幽幽地看妖王——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小狗！ 妖王瞄他——我全家是小狗的话你也跑不掉！ 殷候直摇头——你俩谁爱是狗谁是狗，反正我不是！ …… “所以贺晚风说‘此人乃是梦中人’么？”公孙有些感慨——太神了，这么复杂的一件事情，竟然蕴含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一句话解释了林中的所有情况，怎么说都能说通！ “但这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在展昭和白玉堂身上。”赵普提醒。 众人想了想，都明了——对！鲛人只有一个！而且是虚幻的，除了他俩谁都看不见，所以也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投影中的，只要展昭和白玉堂甚至是小四子盯紧鲛人，就永远不会走散！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无奈地看银妖王——你早发现了是不是？那你刚才早说啊！俩孩子现在都在林子里，他们上哪儿知道什么梦瘴不梦障的去啊！ “所以你刚才是故意让他们留下来收骸骨的么？”夭长天觉得现在回想起来，妖王是有点故意的嫌疑。 妖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看，就一挑嘴角，坏坏一笑。 众人都望天，天尊和殷候就数落他，“你怎么这样啊！你这不是坑孩子么！” 妖王一摊手，“这样不是很有趣么？” 公孙和赵普倒抽了口气——有趣？ “话又说回来，小白堂和昭儿还有小四子都能看到鲛人。”殷候有些不解，问妖王，“那条小白龙为什么也进去了？是顺带的还是你也欺负他玩儿？” 妖王却笑了，“等他们出了林子，大概就会明白这个梦瘴的原理，到时候小白龙就能把阵破了，这样我们就能进去了！” 众人听得更糊涂了——白龙王能破阵？ 妖王伸手，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只有小白龙能轻松破阵。” 众人愣了一会儿，都明白了，无语，“那你一早就让他破阵不就行了么？还这么折腾！” 妖王一扭脸，“都说了这样比较有趣啊！小孩子就是要多锻炼！” 公孙和赵普都同情地看着酱油组——从小被这么个人养大，不知道因为“有趣”，多遭了多少罪啊…… …… 那么此时身陷梦障之中的四人，有没有发现其中的门道呢？渐渐地就发现了！ 走入这片林子，展昭和白玉堂本能地就跟着鲛人走，两人的想法是一致的——无论什么情况，绝对不能走散！ 可走着走着，四人都不那么紧张了，因为这林子里实在是太美了！ 这树林不同于一般阴暗的密林，林间非常的亮，望向尽头，有一种天空一样的蓝色。一道道金色的光柱透过红绿黄三色相间的树叶缝隙射下来。 林间落叶堆积，这些叶子还随着风在林间飞舞，像是一群群斑斓的蝴蝶。 林中有薄薄一层雾气，在光影的作用下，薄雾间有一道一道淡淡的小彩虹。 就在这样如梦似幻的美景中，蓝色的鲛人穿梭其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玉堂怕展昭跟丢，所以鲛鲛此时大概有两人那么高，淡蓝色的鲛人在光的作用下，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仿佛一个俊美的光之巨人。 展昭都有些遗憾白龙王看不到了，这里不是梦境是仙境才对！ 正走着，白龙王突然一指前方，“小白堂和团子诶！” 说完就要往前跑，展昭一把将他拉住。 展昭也看到林子前方一个人影走过，分明就是抱着小四子的白玉堂，可展昭确定，那肯定不是白玉堂……因为鲛鲛还在他身边。 果然，人影走了没几步，就凭空消失了…… 白龙王惊讶地跟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小声嘀咕了一句——此人乃是梦中人。 同时，白玉堂也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 小四子也看到了展昭，伸手一指，不过小团子显然并不是小狗属性，没有跟，而是指着问白玉堂，“白白那个是不是个假的猫猫？” 白玉堂抱着他点头，边回忆着地图里的路线。 五爷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路跟地图上，总是对一段错一段，而且路上没叶子。 白玉堂和展昭都绝顶聪明的，两人聪明的点还不太一样。 五爷对结构方位之类复杂的东西特别有研究，还很有耐性……他结合地图，推测出了这个树林的蹊跷所在。 白玉堂伸手，从林中捡起一片落叶，递给小四子。 小四子拿在手里，一撒手……发现树叶就随风飘进了林子里。 小四子摸着胖乎乎的小下巴“咦？”了一声。 他们所在的路上分明没有风，那叶子应该落在地上才对，为什么好似是被吸进了林子里？ 另一边厢，展昭发现鲛鲛指着林中飞舞的树叶，走走停停的，就估摸着白玉堂是在想破解的方法。 展昭虽然对方位路径这种事情糊里糊涂的吧，但对别的事情可灵着呢。 见鲛鲛指着空中飞舞的树叶，又低头看了看脚下干干净净的小路。 展昭就问白龙王，“为什么这些树叶都只在林子里飞，不会飞出来呢？” 白龙王也觉得奇怪，老爷子盯着林间的那些光柱看着，若有所思。 这时，就见鲛鲛停了下来，站住不动了，展昭就也拉着白龙王停下。 …… 鲛鲛停下，自然是因为白玉堂停了下来。 五爷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他终于发现了“规律”！ 白玉堂沿着一条小路走着，发现这里的地形跟地图上的一段一模一样，然而……没走几步，前方却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分叉，还有一棵挡住去路的大树似曾相识。五爷又去捡起一片树叶，树叶却没有飞进前方的林子里，而且飞向了旁边。 白玉堂想了想，就抱着小四子，走向了那棵树。 小四子眼看着树越来越近，白玉堂也没停的意思，径直撞了上去…… 团子惊讶地张大了嘴，但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穿”过了这棵树。 前方，依然是小路，还是跟地图上的路径对的上。 一大一小一起回头，盯着身后看，身后刚才那棵树已经不见了，而是出现了另一棵树……两人看了良久，发现那棵树，竟然在缓缓地转动…… “啊！”小四子突然一拍手，跟白玉堂说，“咱们好像走进了一个万花筒里！” 五爷愣了一下，想了想，笑了，晃了晃小四子，“聪明！” 小四子笑眯眯拍拍手，随后问，“白白，这里是不是地图上有眼睛的地方？” 五爷点头。 一大一小就开始满地找。 另一边厢。 展昭和白龙王一起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 展昭看着鲛鲛在林子里低着头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白龙王看不到鲛人，就问展昭，“昭昭我们接下去怎么办啊？” 展昭说不着急，小白堂想办法呢，有什么要我们做的，鲛鲛会告诉我们的。 白玉堂和小四子记得地图上，这个地方有一只半闭的眼睛，那就表示这里应该有三块刻着字的石头。 很快，三块扁平的石头都被找到了，这三块石头都不大，每一块都只刻了一个字，分别是，“明、真、聪。” 白玉堂和小四子拿着三块石头摆来摆去，只有一个摆法念得通——所以贺晚风是在夸他们“真聪明”么？ 第374章 374 聪与明 白玉堂和小四子找到了写着“真聪明”三个字的三块石头。 小四子似乎挺高兴,还“嘿嘿”了两声。 五爷看了看乐呵呵的团子，问他，“怎么了？” 小四子晃了晃石头,表示得到贺晚风的夸奖很开心。 五爷想了想，点点头——贺晚风算是数一数二的聪明人,被聪明人夸的确是件很爽的事情。 但是么……白玉堂觉得贺晚风虽然挺腹黑的，但人相对还挺厚道,没有妖王那么皮。他可能会调侃两句,但应该不会特意留下几个字只是为了夸他们。白玉堂估摸着他性格上可能跟贺一航有些接近——比较务实。 虽然每块石头上只有一个字,但石头的确有大小，有大小，说明有顺序。 五爷将石头又叠了起来,从小到大，三个字的排列却并不是“真聪明”,而是“聪真明。” 白玉堂想了想,问小四子，“聪真明……是什么意思？” “嗯……”小四子抱着胳膊想了想，“听起来不是一个完整的词喔。” “不是完整的词？”五爷皱眉,“难道是单个字的意思？” 小四子也跟白玉堂一起想，“单个字啊……” 白玉堂和小四子嘀嘀咕咕反复念“聪、真、明”三个字。 而盯着鲛鲛发呆的展昭突然看到鲛鲛身边出现了三个飘飘渺渺的光字。 不止展昭看到了,白龙王也看到了。 两人都愣了一会儿，然后歪过头——聪、真、明？ 鲛鲛一手摸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三个字似乎很困惑。 展昭抱着胳膊，“聪真明？” 白龙王则是纳闷——昭昭今天没有写菜名儿呢！ 另一边，小四子也看到鲛鲛身边出现了三个字,乐坏了,拍着白玉堂让他看。 五爷还真不是故意搞出来的,可能是太专注想这几个字，结果鲛鲛不知道怎么就搞出来了……而且这分明是展昭的内力！ “这个好像上次猫猫用的那招。”小四子学着展昭的姿势比比划划，“那天猫猫说晚上想吃螃蟹，然后在厨房四周围画满了光闪闪的螃蟹呢。就是猫猫画的乱不像的，搞得厨房大娘以为厨房里冒出来了金色的大蜘蛛。” 五爷让小四子逗乐了，同时，白玉堂也稍微安心了点……鲛鲛似乎还连接着展昭的内力，那表示猫儿就在附近！ “单个字的话，拆开都有哪些意思？”白玉堂跟小四子讨论 “嗯……”小四子抱着胳膊分析了一下，“聪……聪明？” “除了聪明，还想到什么？” 小四子想了想，指了指耳朵，“不说耳聪目明么，所以聪是指‘听’么？” 五爷觉得有道理，点头，“那明的话……” 小四子指了指眼睛，“就是表示‘看’咯。” “聪和明当中一个真。”白玉堂分析，“意思是不是，听到的和看到的当中有一个是真的。” “有这个可能哦。”小四子点点头，“那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呀？这里看到的虚实都有哦，听到的……除了我们说话的声音，听不到别的呢！ 白玉堂想了想，就侧耳听了起来。 小四子也捂上嘴，憋住气，生怕影响白玉堂听声音。 听了一会儿，五爷的确在这寂静的林中，听到了一点特别的声音——叮叮咚咚的响声，似乎是门廊上挂着的那种风铃的响声。 五爷拿出那张地图看，上面并没有标注出哪里有建筑或者哪里有响声。 眼下他们走在地图描绘的路上，但声音却是从林中传来的，并不在他们要走的方向上……如果看到的和听到的只有一样是真的？那该选哪个呢？ 白玉堂有些为难了，但转念一想——是只有他听到了声音么？展昭有没有听到呢？ …… 另一边，展昭托着下巴正发呆，忽然就见鲛人身旁的三个字消失了，这会儿，鲛鲛正对他指耳朵。 展昭看出鲛鲛是在问他，有没有听到声音。 展昭就侧耳听。 白龙王见展昭的样子，就也跟着听…… “是不是有声音？”白龙王问展昭。 展昭点头，他也听到了，“好像是什么铃铛在响的声音。” 白玉堂等了一会儿，就看到鲛鲛指着耳朵点点头，然后双手举起，从上到下呈波浪状摇摆，像一棵随风飘摇的小草…… 五爷和小四子都被逗笑了，鲛鲛“飘”了一会儿之后，又伸手，像是抓着个铃铛在晃似的，一会儿晃晃一会儿摇摇一会儿指耳朵，给鲛鲛忙的啊。 小四子问白玉堂，“猫猫是不是也听到了风铃的声音？” 白玉堂点头，“这里分明听不到路以外的地方传来的声音……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声音的来源，也在路上？” 小四子琢磨了一下，拍拍手表示有道理，“白白我们顺着声音去吧，走声音传来那个方向的路！” “可是，如果不跟着地图走的话……”白玉堂有点犹豫，“万一一会儿找不到路该怎么办……说了有去无回。” “嗯……那碰碰运气吧。”小四子说着，从小荷包里拿出个铜板来，“正面原路走，反面朝声音的方向走。” 五爷点头同意，小四子碰运气应该错不了。 结果神奇的事情出现了，小四子抛了两次铜板，一次反面一次正面。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小四子又抛了两次，还是一次反面一次正面。 小团子嘴巴就撅起来了，收起铜板身子一歪靠在五爷肩头，“白白，我是不是老了……突然好累哦。” 五爷被个团子逗得哭笑不得，转念又一想，贺晚风已经夸了他们“真聪明”，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路走，那这三块石头放在这里其实毫无意义。 而且小四子虽然抛了四次铜板结果是二对二，但第一次和第三次都是反面，所以运气其实更倾向于“聪”是真的。 想到这里，五爷又问了一遍小四子，“跟着声音走吧？” “嗯！”小四子点头。 五爷就离开了地图上的路，走上了传来声音的一条岔路。 展昭看到鲛鲛动了，立刻拽了白龙王一把……跟上！ 白玉堂和小四子，还有展昭和白龙王跟着鲛鲛一起走，那风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白白，看那边！”小四子伸手一指。 就见在前方一棵大树上，挂了好多铃铛，而在树干上，还绑着一个竹筒，铃铛正随风摇晃，发出悦耳的叮咚响声。 那个竹筒上，刻着一个眼睛的符号，五爷走过去，伸手，抓住那个竹筒。 而就在白玉堂的手抓住竹筒的一刹那，竹筒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两只手几乎是同时去握那个竹筒，手指尖碰到一起的时候两边都停了一下，似乎是吃了一惊。 五爷一把抓住那只手往自己身边一拽，结果拽出来了展昭，展昭另一只手还抓着只白袖子，带出来了白龙王。 “玉堂！” “猫儿！” 展昭开心地一个飞扑，被夹在当中的小团子觉得自己扁掉了…… 短暂分离的四人终于是重遇了，虽然还没走出密林，但双方紧张的情绪总算是缓解了——毕竟，只要在一起别走散就行！ “猫猫！” 小四子对着展昭比划，“刚才那个风铃！再来一遍！” 展昭举起手学波浪，小四子坐在五爷胳膊上也举着两只小胳膊扭出波浪状来。 白龙王瞧见了，就也跟着扭。 五爷无奈地看着三人“浪”得飞起，这还被困在密林之中呢，他们仨倒是没心没肺一点不急。 将扭动的团子递给展昭，五爷打开那个竹筒。 竹筒里有一个油纸包。五爷把油纸包打开，里头还是油纸包，里三层外三层打开了一堆油纸包，五爷都有些生气了——贺晚风，你好烦！ 终于打开最后一张油纸包，里面有一张叠成圆形的羊皮纸。 白玉堂记得夭长天说过，贺晚风会根据分类的不同来把地图折成不同的形状，方便收纳归类。 白玉堂把折纸递给小四子。 小四子这个还是比较拿手，翻来翻去瞧了一会儿，就嘁哩喀喳一顿拆，很快，圆形折纸被拆开，变成了一张地图。 五爷拿过地图一看……发现是一张全新的图，与之前他在展昭梦中画下来的那张构图相似，看地图的方法应该也一样，地图的开始处，有一棵挂着竹筒和铃铛的树。 “原来如此。” 五爷总算是明白了，这就是贺晚风的谨慎之处，一片林子，有两张地图。 按照新地图的指使，众人继续赶路。 跟白玉堂重遇之后，展昭明显就活泼了起来，话也多了。他抱着团子，边走边跟白龙王聊着关于贺晚风的话题。 白龙王对贺晚风的印象也不错，展昭问了一个一直很在意的问题，“贺晚风当年，为什么不跟外公和妖王联手呢？” 白龙王摇摇头，“这问题就复杂了，当年四方打的是罗圈儿架，四边都是各种横，谁也占不到太多便宜……但是妖王和贺晚风都是极力避免彼此联手的，要保持这种多方相斥的局面。” 白玉堂和展昭都问，“为什么？” “为了以战止战吧，或者是用局部的小型战争取代伤亡更大的大型战争，总之……虽然当年西北这一片打得热窑一样，七国那么乱，但白鬼王北伐和北边那几家疯子南下的灭顶之灾却是被成功制止了。反正宫主和贺晚风打仗都并不是为了称帝。”白龙王摆了摆手，“话又说回来哈，酱油组不是不喜欢贺晚风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因为吃醋啊。 “可是贺晚风超级喜欢酱油组的，而且当年小游还救过贺晚风的命哦。” “有这么一段么？”五爷纳闷，“是妖王指使我师父去救他的么？” “那我就不清楚了，所以贺晚风欠小游一个人情，后来还没还就不清楚了。”白龙王嘟着嘴碎碎念，“最恶霸的反而是酱油组，哼！” 展昭和白玉堂都同情地看着白龙王——当年应该是被欺负的很惨吧。 地图和树林的规律被参透之后，白玉堂看地图带路越来越顺，在新的地图上，也有几处眼睛的标志，很快，众人又找到了两块石头。 这次小一些的石头上没有字，只刻了一个独目的符号，大一点的那块上，写着一行字——山中有妖。 刚才还挺欢腾的小四子看到这句话，立刻抱紧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就感觉这仙境一样的树林子，瞬间有些寒意了。 “山中有妖……”白玉堂不解，“这句话配上这个独目图案，莫不是指山妖？” 几人细品了品，觉得这个解释相当的“字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众人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随时准备着与山妖狭路相逢，然而……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样“东西”。 三大一小盯着看了良久，同时一撇嘴——好烦！ 第375章 375 意想不到 白玉堂看着图,展昭抱着小四子，白龙王晃着袖子。 原本，四人觉得可能差不多能走出这片密林了,可谁知贺晚风那个性格除了跟贺一航一样很务实之外,还跟贺一航一样,很婆妈。 老爷子谜题除了一个接一个，同时，展昭的特殊技能又被触发了……尸体虽迟但到…… 就见前方靠着一棵树，坐着一具干尸，这尸体样子非常奇特，全身棕褐色，穿着一身破布袍子，脖子上挂着一个面具，正是独目山妖的面具。面具还连着一个灰白色的头套，但头套下的头发却是黑色的,旁边还插着一根拐杖。 这装扮，死者的打扮，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独目山妖。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尸体就心累，没完没了了！ 白龙王也忍不住吐槽,“贺晚风好烦诶！这什么意思啊？让你们给他破凶案还是怎么的？” 小四子也很烦,撅个嘴靠在展昭肩膀上叹气，早知道看小良子他们踢球去了。 四人对着一具干尸站着,满脑袋就是“烦烦烦”,不想管！ 白龙王见三个小的都一脸的郁闷，就提议,“要不然绕过去吧？也不是所有事都要你们管啊,又不是菩萨。而且这人很大可能是假扮山妖乖孩子干坏事的,也是死有余辜。”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看了看展昭。 展昭就有点纠结，又看了看那具坐在树下不知道多少年的干尸，最终还是摇摇头，“算了，刚才在沟里不是已经捡到一具了么，一具是捡两具也是捡……” 说完，展昭看白玉堂，像是征求他意见。 其实五爷早就猜到展昭肯定会管的，不管他多烦，他都会管，因为他是展昭。 五爷点点头，“既然是贺晚风要查的，没准是条线索，我们不就是为了山妖来的么！” 小四子也端正了一下态度——我们是开封府的么！有案子还是要查的！ 展昭就抱着小四子过去看尸体。 小四子摸着小下巴，打量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尸体脖子上挂着的一圈麻绳。 白玉堂和白龙王都仰起脸看死者身后的那棵树，这棵树很高，最高处的树杈距离地面估摸有一丈多。 “是上吊死的么？”白龙王对那个面具还挺有兴趣，但是又不敢直接摘，不是衙门查清楚死因之前不准碰尸体么。老爷子比起天尊殷候可是乖多了，就离着尸体一步远，探着头看。 小四子坐在展昭胳膊上，也仰起脸看，推断，“这个人肯定不是上吊死的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确定？” 小四子指着尸体的脖子，“如果是上吊死了摔下来的，为什么脖子一点都没有变形，而且看这条麻绳那么粗，麻绳和脖子，肯定是脖子先坠断！” 展昭点头——原来如此。 白玉堂和白龙王则是在后边摇头，这么可爱的团子一开口尽是些惊悚发言。 “而且这个人是坐着的哦。”小四子指了指尸体的姿势，“怎么可能死掉之后从高处落下来正好坐着。” 展昭晃了晃团子，“那他死因是什么嘞？” 小四子又盯着干尸看了一会儿，搔搔头，“嗯……” 三人都盯着团子看。 小四子“嗯”了半天，身子一歪靠在展昭肩膀上，“我发现，今天状态不是太好……” 三个大人都无奈——就是说看不出来咯？！ 小四子撅撅嘴，“让爹爹来看估计看得出来。” “那人死了多久能推断出来么？”展昭问。 小四子有些为难，“一般尸体这样风吹日晒的，不用多久就只剩下骨头了，就跟刚才山沟里那具似的。可是这里气候很特殊，又湿润，所以尸体出现了蜡化的情况呢，感觉有些像古尸或者封存在沼泽里的尸体了。” 三人都瞧着他——呦，懂的还不少呢！ 这林中地形和气候都相当复杂，小四子毕竟还小，这时候还是得靠公孙啊。 展昭他们进了林子并不知道公孙和赵普已经在外面了，都挺为难，再加上这倒霉林子非要走“有去无回”的路数。 “咦？白龙王歪头瞧了瞧尸体的后面，“这个人是长着尾巴么？” “尾巴？”众人都好奇凑过去看。 展昭把团子给白玉堂，捡了根树枝，将尸骸往一边捅了捅……就见在尸体后边有个包袱，包袱里露出了一截兽皮，看着像是狐狸尾…… 展昭把包袱挑出来，打开一看，众人都觉得晃眼睛…… 就见包袱里有好几条看起来特别珍贵的兽皮，还有一个小包袱。那小包袱已经破了，里面是各色的宝石和玉石……质地极佳，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在这一大包袱值钱的“宝贝”里，还有一样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东西——一双厚底的鞋。 这鞋子相当的奇特，像是某种布鞋，但鞋底前厚后薄，感觉穿着只能踮着脚走路。 “这是个贼啊……”展昭拿着那双鞋，似乎是明白了，“这种鞋子是偷儿晚上出来偷盗的时候爱穿的，因为踮着脚走路没有声音。” “看这里！”小四子突然伸手，指着尸体后脑勺的部分。 因为被展昭挪开了，尸体背面也展现了出来。 小四子在尸体后脑的位置，发现了一样东西，似乎是一截断掉的木头。 展昭捏住那木头往外一拽，拽出了半根箭来。 “所以这人是后脑中箭而亡的么？”白玉堂看着那箭头，“不是铁的箭头，是石头的……” “还是雨辉石诶！”展昭看到了石头里的纹路，有些吃惊，“没想到除了用来做装饰品和钥匙，还用来做武器……” “箭头和箭身看起来都很粗糙。”五爷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箭头上刻着一个符号，像是一个“人”字…… “猫儿。”白玉堂示意展昭看。 展昭也发现了，把随身背着的包袱打开，拿出那个他们在客栈床底下找到的木头盒子……木盒上刻的“人”字符号与箭头上刻的一模一样。 “莫不是这假扮山妖的是个贼，然后被人用箭射死，最后被抛尸在这里？”展昭不解，“为什么要伪造成上吊死，然后偷走的宝物也不取回呢？” 谜团越查越多，展昭他们没办法，只能按照地图的标注继续走。 可每走到有眼睛标注的地方，都会发现另一具尸体。这些尸体的穿着都一样，也都戴着山妖面具。而且身上多少都带点宝贝。尸体都呈现干尸蜡化的状态，也都是坐在树下，脖子上套着麻绳，身上有致命部位中箭。 渐渐地，五爷琢磨过味儿来了，“地图上眼睛标注的地方……是机关！” “机关？”白龙王和展昭都凑上来看。 “而且这个机关，是从我们对面的方向跑过来才会启动的……所以贺晚风提醒我们有去无回。”五爷分析说，“这些人先中了机关，被套索套住脖子挂在了树上，然后被飞出来的箭射死，之后机关解除，套索才会掉下来。因为不是直接坠落，而是挂在套索上顺着树杆滑落下来的，才会呈现坐在树下的状态。 展昭和白龙王都觉得解释得通，那是什么人布置的机关呢？这些盗贼都戴着独目山妖的面具，身上也带着财物和兽皮……是在哪儿偷来的呢？ 四人正研究，白龙王突然一回头，展昭和白玉堂也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就听到小四子喊了起来，“爹爹！”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就见妖王带着几位老爷子，赵普公孙一起进来了，同时进来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酒楼掌柜的，还有一个是个小孩儿……正是酒楼掌柜家的孩子。 众人有些不解——他们怎么进来的？ 妖王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那小朋友的脑袋，“他带的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突然有了个想法，两人将小四子放到了地上。 因为害怕小四子走散，所以进了林子之后，小四子一直被抱着，脚都没沾过地……如今下到地上，小团子前后左右一看，发现上面和景象竟然是浮在半当中的。 “哎呀呀。”小四子觉得刚才白费劲了，早知道下地走两步。 酒楼掌柜家的小孩儿比小四子大几岁，个头也不高，过来跟小四子说，“这林子，只有小孩儿和小动物进出不会迷路也不会中机关。” 展昭和白玉堂一下子明白了，两人一起问，“所以独目山妖绑架小孩子……是为了穿过这片林子么？” 妖王和几位老爷子都点头，指了指酒楼掌柜的。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很多不解，白龙王也问天尊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 原来，刚才妖王他们一群人在外面等了一阵子，也没看到林子里有什么动静。 公孙担心儿子那个焦躁啊，酱油组都困了，妖王也有点等的不耐烦了，“小白龙还是那么老实啊……” 最后，殷候跑去把酒楼掌柜的给抓来了。 掌柜的让殷候看了一眼就什么都说了。有趣的是……事情跟众人之前猜测的，并不一样。 双方一番沟通，当掌柜的听说众人是去山里找当年失踪的贺勤，要一份贺晚风留下来的地图时，就表示可以带他们进去，但是要儿子带路。原来这个林子里的各种虚像和机关，对与一定高度以下的小孩子和小动物都是无用的。 所以当年才会有一伙歹人绑架小朋友进山，就是那群贼人搞出来的独目山妖的传说，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掌柜的语出惊人，说他认识贺勤，如果众人是贺晚风的朋友的话，有什么事情直接问老爷子就行。 听到这消息的众人再一次震惊了——贺晚风的书童贺勤竟然还活着！ 掌柜的带着众人穿过树林，路上，白龙王也闹明白了这个林子中虚像形成的原理。这林子就是因为水汽一层冷一层热，再在阳光和风的作用下，搞出来的虚像幻境……换言之，只要破坏掉这冷热相间的环境就可以了，这个他拿手啊！ 酱油组都吐槽他迟钝，到现在才想明白。 白龙王没急小四子先急了，说酱油组坏死了，一直欺负小白龙。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帮腔团子说酱油组最坏了恶霸一样。 酱油组一吵四，最后说小团子偏心白龙王。 酒楼掌柜的直往后瞧，他家孩子还让他爹爹放心，这些人看着不像是坏人，都傻乎乎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扶额，银妖王也摇头——小时候没教好啊…… 穿过树林之后，前方出现了一棵大树。 众人仰着脸看那棵大树，就见这树非常的奇特，树杆底部一分为二，当中好大一个洞，跟扇门似的，而上方又合并到一起，树冠枝叶繁茂。树叶有紫色也有黄色，七里诡异，还有一串串白色的果子。 纵使公孙博学，且精通花草种类，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棵什么树。 众人看着这棵“人”字型的树门，又看了看木盒和箭头上的刻字，可算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 穿过这扇树门，前方就是一片山谷。 众人站在山上往下一望，都呆住了…… 只见山谷之中繁花似锦，各种没见过的奇异花木郁郁葱葱。 山谷一直往山内蔓延，构成一个大型的村落，村中的房舍和农田都是傍山而建，有石屋有木屋。 石屋都是雨辉石的石料、茅草顶。 木屋都是白色的木料，直接建造在树上。 农田里有人在耕种，树上好多彩色的大鸟，有些鸟窝和树屋就造在一棵树上。 有几个小孩儿在树下荡秋千，身边围着叽叽喳喳的小鸟围着，还有好多小动物在村里跑动，远处似乎还有瀑布，高处还有房屋。 众人站在山边都说不出话来——白崖山里，藏着一个巨型的百花谷！ 众人的到来引起了山下人的注意，有人吹响了哨子，不一会儿，山边聚集了不少身背弓箭拿着兵器的年轻人。 但看到带路的是掌柜的和他儿子时，这些人的警惕性明显放松了些，有些不解地看着上边。 掌柜的跟展昭他们商量，说他下去沟通一下。 展昭他们都是讲道理的人，点头表示没问题。 掌柜的下去跟几个村民说了一下，其中一个就跑去了不远处的一座茅屋里。 不一会儿，有个老者走了出来，往上望了望，就伸手，对着众人招了招手。 展昭他们见村民们都对他们做了请的姿势，那些拿着兵刃的村民也都散了，就都走了下去。 酒楼掌柜的说一会儿村民会送他们出去，他先带儿子回去了，展昭他们都跟他道谢。 走到茅屋前。 那位老者走了出来，对着妖王他们行了个礼，“几位老神仙风采依旧啊。” 众人端详着这位老者——此人内力不低。 “在下就是贺勤。”老者请众人到屋里落座喝茶。 众人都看妖王他们——这就是贺勤么？ 妖王他们还真拿不准，按照老头的年纪推算，他跟在贺晚风身边的时候年纪应该还很小，他们与贺晚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谁会记得这么个小孩儿呢。 贺勤见白鬼王从身旁走过，微微笑了笑，问，“风少主这些年可好啊？” 白鬼王嘴角挑起来几分，点点头，这个肯定是跟着贺晚风长大的，说话语气一样那么欠揍。 众人进屋落座，贺勤煮茶招待众人，边问，“我家城主的确有好些东西被我带进来保存了，你们想要什么呀？” 众人更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询问，“想要去北方石谷的地图。” 贺勤点点头，起身进里屋去了。 不一会儿，老头端着个银色的盒子出来了。 这盒子看起来相当的小，只有手掌那么点，精致的像个首饰盒……这里头能装下一份地图么？莫不是又被贺晚风折成什么形状了？ 贺勤将盒子打开，里头却并没有折纸或者地图，而是有一叠方方正正的金片。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 贺勤挑了挑，拿出一张递给妖王。 妖王伸手接过来，就见金片上写了个地址，竟然是开封府城南一座宅子的地址。 妖王就给了展昭。 展昭有些不解，就问贺勤——这是什么意思啊？ 贺勤让他看金片的反面。 展昭将金片翻过来，后面刻着“不死沙丘、北方石谷”几个字。 “城主在大江南北都有一些朋友，他将地图分散藏了起来，算是给朋友的礼物。”边说，老爷子边晃了晃那个匣子，“具体什么藏哪儿了这里都有记录。” 众人都盯着那一盒子金片——贺晚风朋友还不少啊。 老爷子笑了笑，“你们要地图的话，拿着金片去找地址上的人要就行了。” 说完，他看了看妖王和天尊他们，最后目光落到白鬼王身上，不误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啊，城主如果会武功就好了……” 展昭他们也都点头，好遗憾没见一面，只有夭长天一撇嘴——你们想而已，他未必想。 贺勤被逗笑了，“果然风少主是我家城主的知己。” 夭长天有些嫌弃——谁是他知己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从书童的款式看，难怪当年贺晚风对着白鬼王一点亏都不吃。 “所以山妖和山妖之笼的传说，都是编出来的么？”白玉堂问贺勤。 贺勤却是摇摇头，“不是啊，山妖和山妖之笼都是真实存在……你们要看么？”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头——这个发展方向完全没想到啊！ 连妖王都一脸的惊讶。 贺勤站了起来，笑呵呵对众人招手，“来，我带你们去瞧点儿好玩的。” 第376章 376 枯叶之山 贺勤说带着众人去见识一下真正的“独目山妖”,搞得众人还挺紧张……这山里各种奇花异草山外面都没见过，别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吧。 跟着老爷子出了村，穿过几片林子,一直走到一个小山谷里。 老爷子指着石谷中的一样东西,示意众人看,“瞧见没？山妖之笼！” 众人顺着老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前方有一座巨大的石笼，形状就像个鸟笼子似的,规模有一座喵喵楼那么大。 整个“笼子”都是由雨辉石和金属做成的，质地粗糙但是看起来很古朴，就跟展昭他们手里的雨辉石饰品一个风格。 不过，相比起笼子来，笼子里面的东西更让人惊讶。 这笼子里堆放着小山那么高的金银珠宝,璀璨闪耀……整一个在阳光的照射下,晃眼得人都睁不开眼。 众人都转脸瞧着贺勤——这个难道就是山妖之笼？ 贺勤笑了笑,指着笼子说，“白崖山里盛产雨辉石,这种石头虽然不是特别硬，但是很有韧性,有些像木头，很适合用来盖房子。山里虽然有很多树,但大多是藤本的，而且吧,这里湿气很重,木头建造房屋容易变形腐朽。但是上空却很干燥,所以木料都用来造树屋了。 而雨辉石用金属固定之后,特别适合建造房屋的框架,这样造出来的房子稳固还防潮。” 众人都明白了，难怪村里的房舍都是雨辉石建造的。 不过眼下大家都还没抓住重点——山妖之笼是个装满了金银财宝的笼子？那山妖呢？ 展昭正疑惑，就见贺勤突然递了根棍子给他。 展昭不解地接过那根擀面杖似的棍子，其他人也想到——刚才看到好多村民都随身携带了这么一根棍子。 展昭正研究这棍子有什么用，忽然余光就瞥见五爷雪白的后衣襟上爬上了个什么东西。 白玉堂也感觉好似有人拽了一下自己的衣摆，还以为是小四子，可身旁赵普明明抱着小四子。 白玉堂回头，展昭也凑过去，两人低头一看，就看到了一只大眼睛——独目山妖！ 那山妖出现在了五爷身后，虽然个头只有猫那么大……还伸出一只小手，神情略猥琐地，摸了一下五爷的屁股…… “啊……”展昭举起擀面杖就打。 随后，就听到一连串“吱吱吱”的叫声。 众人就看到一只猫那么大的老鼠从五爷衣摆上跳了下去，展昭拿着根擀面杖追着打。 那老鼠动作奇快，飞檐走壁的在众人身边窜来窜去，但架不住展昭动作也很快，瞬间人堆里乱成一团。 而最诡异的是……那老鼠竟然长了一张独目山妖的脸！甚至比画像和面具上看起来更加丑。 五爷嫌弃地拿着衣襟后摆甩了甩，小四子突然一歪头……想到了之前梦境中，展昭拿着根擀面杖追着个看不见脸的小老头揍。 而这会儿那大耗子跑的那叫个快，都看不到脸了，且它脑袋上还有一簇灰白色的毛，看着的确像个小老头…… 贺勤无奈地摆手。 几位老爷子也都快被展昭转晕了。 天尊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只大耗子的后脖颈子，殷候伸手抓住了外孙的后脖领子。 展昭还不依不饶呢，举着擀面杖说要痛揍那只好色老鼠。 那大耗子脑袋上刚才挨了一下，鼓起个包，似乎也挺生气，对着展昭“吱吱吱”叫个不停。 天尊看着手里挣扎的耗子，就有点嫌弃，顺手丢给了夭长天。 夭长天拿着耗子正茫然，那耗子突然伸手，似乎是要去摸身旁的陆天寒。 夭长天把耗子丢地上抬脚就要踩死它。 “唉唉唉！”小四子和贺勤都喊了起来，还好白龙王手快，一把捡起了耗子。 那耗子这会儿倒是老实了，耷拉着两只小手，被白龙王提溜着。 众人都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这老鼠体型比一般的家猫都要大一些，最神奇的是脸长得跟独目山妖几乎一模一样。 倒不是说这老鼠只有一直眼睛，而是在两只黑眼睛的当中和周围有黑色的毛，形成一个大黑点。在这个黑点周围长了一圈白色的毛，白毛外围又有一圈黑色的毛，一眼看上去，就好像脸上只长了一只大眼睛。 尖尖的鼻子凹陷的两腮，还有两个往外长的大门牙…… 全身都是灰白相间的长毛，看着就跟穿了一件破布衫似的，手脚就跟普通的老鼠差不多，瘦巴巴的，身后还有一根打着弯的长尾巴。 众人盯着老鼠看了良久，瞬间所有关于山妖的传说都解释的通了……竟然是只大耗子！ 那耗子不知道什么毛病，瞅一眼白玉堂，又瞅一眼陆天寒，那样子就跟个好色的小老头似的。 展昭拿着擀面杖越看越不爽——刚才那耗子摸我家耗子了！ 白玉堂和陆天寒也嫌弃地往一旁退出两步。 妖王有些不解，这老鼠是喜欢小白堂和天寒那一款还是怎么的？ 可五爷甩了甩衣摆，才发现自己腰上挂着的玉佩掉在了地上。 伸手捡起来，五爷发现绳子断了，像是被什么利刃割断的，再看了一眼那老鼠尖尖的指甲…… 众人也都看了一眼五爷的玉佩，又去看了一眼陆天寒，陆老爷子腰上也挂着块玉佩。 白玉堂试着把玉佩递过去到那老鼠跟前，那耗子伸手就要抓。 五爷把玉佩收了回来，又回头，看了一眼那装满了宝贝的山妖之笼。 “该不会……”妖王问贺勤，“那些宝贝都是……” 贺勤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就听那老鼠吱吱吱尖声叫了起来，那叫声还挺刺耳的。 众人就听到四周围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抬眼四外一看，山坡上林子里出现了好些老鼠，都瞧着这边。 贺勤对白龙王摆了摆手，示意——把老鼠放了吧。 白龙王把老鼠放到地上，那老鼠吱吱叫着就跑走了。 “所以山妖就是这种老鼠么？”众人都问贺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勤笑着说，“这种老鼠叫山鹞鼠，是这一片地区特有的。” “这老鼠是会偷宝贝么？”天尊好奇。 展昭眯眼，感觉贪财又好色，果然天底下的耗子只有他家小白堂一只是可爱的！ “这不怪它们。”贺勤笑了笑，“这事儿说来话长。” 众人就见贺勤从袖兜里摸出几颗花生来，伸手递给了凑近的另一只老鼠。 那老鼠飞快跑过来，伸手拿了几颗花生，又一伸手……贺勤的手里，被放了一块宝石。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个举动。 小四子问，“老鼠是拿宝石买花生么？”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起看白玉堂——比你还大手大脚。 五爷也很困惑，这老鼠刚才还想偷我和外公的玉佩，合着是偷去买吃的么？ “白崖山里啊，以前的确是有一伙山匪，这些大贼小贼，聚敛了大量的财富，他们躲进白崖山……都是为了避战祸的。”贺勤不紧不慢地给众人讲，边带着他们，走到了不远处一个地势险要的悬崖，“当年他们带了很多宝贝进山，据说是有几大车金银珠宝，都是多年偷盗抢掠来的……可再过这个悬崖的时候，突然一阵山风过……那些装宝物的车都翻了，几大车子的金银珠宝，都落下了万丈悬崖。” 众人都哭笑不得，往下望了一眼，这悬崖的确陡峭，下边深不见底的，所以说不义之财不可贪啊，这些财宝都不是好道儿得来的！ 白崖山的山壁陡峭不说吧，还有很多碎石，凹凸不平。金银珠宝散落下去，有落进深谷的，还有散落在山壁上的。当时那伙山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好些为了下山寻宝摔死的，但最终，一个铜板都没捞上啦。 本来这帮人是拿着大把银子准备进山躲起来享福的，但一下子一无所有，只能重操旧业。 可当年那兵荒马乱的，谁上这白崖山来啊，一旦出了白崖山，这几个山匪算什么？当年东南西北各地都有猛人坐镇，他们抢谁去？ 无奈，这帮人只好从务农、狩猎、伐木这样的普通工作做起，渐渐地……这群人都在山里安顿了下来，成了老老实实的山民，这些房子、树屋什么的都是他们建造的。 就这样日子过得也太平，直到有一天，山外的战争结束了…… 当年这群人进山，有一些同行都留在山外，知道他们携带了大量的钱财，可不知道翻车宝物都没了的事情。 那些选择在山外乱世混迹而不进山避世的歹人，一半死在了战争中，活下来的大多是些狠角色。 但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好不容易太平下来，大家发现自己都很穷，就算有人马有势力，要维持也需要钱，就有人想起白崖山。 那会儿盛传白崖山里有宝贝，好些人都想进山抢，但山里地势复杂，而且易守难攻……最后那群坏人想了个法子，趁着山里人出来的时候，绑架人质，大多是些妇孺，要挟山里人拿出钱财来交换。 可事实上白崖山里的山民都是做猎户、伐木务农的……祖上的金银珠宝倒是听说过，可都没见过，上哪儿筹钱去。有几个知道来龙去脉的老人家都觉得冤的慌，但人家坏人也不听，就要钱，不然就杀人质。 最后没辙了，山里有个老人正好认识贺勤，就通过贺勤找了贺晚风帮忙。 说来也巧，贺晚风当时手下有一批人需要安顿，这些人大多是他手下的一些士兵，有不少还是伤员。贺晚风想找个安稳安全的地方安置这批人，他就跟贺勤一起，进山帮忙。 要说白崖山，贺晚风年轻那会儿的确跟夭长天一起路过过，当然……白鬼王早就不记得了，他们走的是山的另外一边，也并没深入。但贺晚风当时就对白崖山的环境特别在意，他发现了这里冷热相隔的特殊气候，琢磨出了阵法的同时，也觉得这里是个避世的老地方，只要将周边的树林稍加改造，就能制造一个类似梦境一样的迷宫。 贺晚风跟白崖山的长老聊了聊，白崖山里的山民特别愿意接纳他手下那些人，只要贺晚风能想个办法把那些被绑架的亲人救回来。 贺晚风在山里逛了几圈，也不见他去寻宝，就见他叫了几个手下，满山抓老鼠。 这种山鹞鼠是白崖山里的特产，因为速度极快，在山壁上穿梭就跟鹞子飞似的，所以得名。 原本山民根本不关注这种老鼠，这些小家伙皮毛也不值钱，长的还不好看，但是它们也不进村里偷吃的，就是漫山遍野摘果子吃，人和鼠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贺晚风让手下抓了一堆山鹞鼠回来，然后做了个很大的笼子，就是这个山妖之笼。 这笼子对于人来说挤不进来，可对于山鹞鼠来说，进出却刚刚好。 贺晚风坐在笼子里，拿了一些金银、珠宝、玉器之类的东西，开始训练这些老鼠。 只要老鼠把宝贝找到，放到笼子里，他就会拿花生、坚果、水果之类好吃的奖励它们。 山鹞鼠别看长得不好看，却是一种特别聪明的动物，而且是群居的，很快就发现了只要把金银玉器之类的东西拿到这个笼子里，就能换取大量好吃的坚果，比它们满山找果子吃容易多了。 贺晚风见老鼠训练得差不多了，就把它们都放了。 随后，老鼠们就开始寻宝了。 老鼠们把当年散落在山里，埋在落叶堆里，陷在山壁上的各种宝贝都捡了回来，交给笼子里的人，换取食物。 没几天，当年所有的宝贝都被找到了，集了满满一笼子。 贺晚风让村长去叫那群歹人带着车进山，用人质换宝贝。 村长就去了。 山外的歹人进了山，将人质放了回来，装了满满几大车宝贝出山，结果在半道上“重蹈覆辙”，车马过悬崖的时候，被一阵山风吹得翻了车，几车子金银财宝，都掉下了悬崖峭壁。 那些歹人，大多为了捡钱摔下了悬崖，而剩下的一小部分，有几个穷凶极恶的被贺晚风手下抓走送了衙门，一些被迫的，都留在白崖山，一起安顿了下来。 而那些钱财……其实丢了也没丢，又都被老鼠们捡起来，交回了山妖之笼，换了吃的。 贺晚风办完事，将伤员留下就带着人离开了。 临走前，他将白崖山周围的地形图给了村民，教他们怎么在山外布置树林机关等等。 白崖山就这么安定了下来，村民们安居乐业一代代生活在这里，接下来的几代不爱务农的，就都在山外开了客栈酒楼商铺什么的做买卖。 关于独目山妖的传说，也是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不让人靠近，特别是不让孩子靠近。因为这个机关对于孩子和小动物是无效的。至于是自然造成的，还是贺晚风当年特地这么设计的，就不得而知了…… 贺勤当年也是自己带着孙儿进山的养老的，但他的家里人有不少留在外面，为了解释他的“失踪”，才有了这卷他进山失踪的龙图案卷。 而这个故事并没有到“安居乐业”就结束了，村里人跟山鹞鼠的“孽缘”才刚刚开始。 这老鼠养成了“买吃的”的习惯之后，再改就难了，而且数量也因为食物的改善而逐年增多。 在山民们看来，这些老鼠对他们有恩惠，养着就养着呗。 当年贺晚风设计的那个笼子，其实是叫山鹞之笼，所谓的“山妖”，是把山鹞给叫差了造成的。 那些宝贝一直都在笼子里，山里的钱财早就被老鼠们捡完了，山里没有，它们就去笼子里拿，拿了找人换吃的。 村民早就养成习惯了，只要山鹞鼠拿着珠宝钱财过来，他们就会给它们吃的，然后把东西再丢回山妖之笼里。 可老鼠毕竟是老鼠，金银珠宝对它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这些山鹞鼠有时候会偷山民自己佩戴的饰品和钱财来换吃的。山民们随身带着一根棍子，就是因为这些老鼠会爬他们身上来摘它们的耳环项链什么的，要是爬上来的就拿棍子赶开。 山里人这些年被这群老鼠搞得都视钱财如粪土了，家里就不能有点值钱的东西，都会被偷了拿来换吃的，有时候还会被老鼠们偷走丢进山妖之笼里。 众人听完贺勤跟他们讲山妖和山妖之笼的真正来历后，也是哭笑不得，要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见，谁能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 而且听完这个故事，众人发现夭长天对贺晚风的形容的确是没错，这位的聪明和妖王或者公孙某那种聪明不太一样，这位正儿八经有点浪……这是什么又妙又馊的主意啊。 贺勤也是哭笑不得，说他家城主就这样的，可能是想留点儿训诫的给后人吧，这白崖山里什么都好啊，就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可能被山鹞鼠偷走。 所以，年轻人都在山外边老鼠不去的地方过日子，而在山里的，特别是一些老人家，都没法戴配饰也没钱，只能用那老鼠不偷、山里又特别多的雨辉石来做饰品和器皿。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有雨辉石的戒指啊、钥匙啊…… 妖王则是笑了，“因为这些山民的祖上，归根结底都是山匪贼寇，这些钱财，并不属于他们……” “贺晚风是用这个方法来告诫山民切勿跟祖上一样偷盗财物么？”展昭觉得有些有趣，“让他们都留不住钱财，全被偷走？就像他们的祖上偷抢别人的一样？” 妖王耸了耸肩——估计是吧。 众人想着那山妖之笼里一笼子的财宝，又结合那个传说，以及当年白崖山里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觉得遗憾——没机会见贺晚风一面。 赵普也更明白了——所以贺晚风一个不会武功的书生，会有那么多武功高强的能人愿意追随他，聪明的同时，人还很正直，是个狠人。 “说到钥匙。”展昭把他们在客栈里找到的钥匙取出来给了贺勤，问他是不是山妖之笼的钥匙。 贺勤接过来打开盒子，就点头，“对，这就是山妖之笼的钥匙，以前都是挂在笼子上的，后来被偷走了。” “偷走……跟那些戴面具的人有关系么？”白玉堂问起机关树林里那些尸体。 贺勤点头，“这世上吧，总也有些又坏又聪明的人，白崖山虽然放出去有山妖之类的传说，但架不住就是有人知道山里有宝。而且吧，这么难破解的机关林子，也有人琢磨出来小孩儿可以带路……还有一些纯粹撞大运误入的。也有偷了宝贝的，但无论怎样，都是出不去的，结果都是死在了林子里。就算有几个到了外面的，就像藏钥匙的这个人，也逃不出白崖山。” 赵普微微一笑，总算是搞清楚了，“白崖山并不是三不管的无主之地，山里山外的人其实都是一伙的……这座山是属于你们的，是吧？确切地说，是贺晚风留给他手下兵士和他们子孙的一座山城。” 贺勤站在山上，望着山谷中耀眼夺目的山妖之笼，“一城枯叶一城雪，没有人可以踏入枯叶城主守护的地方。” 赵普跟贺勤打听，“当年辽兵进山有去无回，他们闯山其实相当于闯进了枯叶城的管辖区域，所以被团灭了……是吧？” 贺勤点点头，对一旁夭长天眨眨眼，那意思——白鬼王应该比谁都了解，误闯枯叶城，后果多严重…… 夭长天翻了个白眼看自家徒弟——东西不是拿到了么？走不走啊？在这儿怪晦气的。 赵普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倒是无所谓，今天他玩的还挺过瘾的，那林子有意思。 展昭拿着金片想了想，也觉得不赖，虽然捡到了尸体但事实上没有命案啊！逢凶化吉！ 众人跟贺勤告辞，在一位山民的带领下出山。 出树林的时候，众人才见识到贺晚风那句“有去无回”的真正威力……林中机关密布，一步踏错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展昭还好奇问了带路的山民——为什么这些贼人的尸体丢在林中，钱财却不收走呢？ 村民回答说，“是给他们的陪葬。” 众人都觉得这个回答似乎有些荒唐，但又没什么毛病…… 赵普则是很喜欢这种口气，当年贺晚风的兵马可能就是这种范儿的，有一种特别的气量在。 出了白崖山，站在山下回望，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发现山上的房舍并不是随意建造的，而是构成了一个图案，远看竟然是一片枫叶。 众人都呼了一口气——哎呀呀。 天尊殷候和夭长天都摇着头说晦气，赶紧拽着一个劲夸“晚风真有趣”的妖王走了。 公孙和小四子都问展昭，那金片上写的地址是什么地方，之后回开封是直接去那家问家里人要地图？ 展昭拿起金片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下巴，“这个地址……怎么眼熟？” 众人都凑过去仔细看。 前方，几个老爷子正商量着去哪里吃晚饭，忽然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 老爷子们回头。 就见展昭他们一脸震惊，“怎么会是这里？！” 第377章 377 何处寻踪 贺晚风留下的金片上写了去北方石谷地图所在的地址。 这地址在开封府城中,展昭他们看了都觉得有几分眼熟，想了一会儿，众人突然想到——这不是太学地址么？还不是新造的那座,而是老的那座太学,换言之……已经被天尊拍碎了。 前面几个准备去吃饭的老爷子听到后边惊奇声一片，也回过头来看金片上的地址。 “是哪儿啊？”几位老爷子都没看明白。 小四子小声说，“是太学哦……” “又是太学？” “哎呀，那地方风水是不是有问题？” “问题还是在太学里的人身上吧。” “对哦,毕竟搬过一次家了……” 说到此处,几位老爷子都抬头问,“老太学新太学？” 妖王也好奇，“不是说老太学风水不好才搬的家么？新的风水还是不好么？” 众人看了看银妖王,随后又一起转头,望天尊。 “贺晚风放的那肯定是旧太学啊……”殷候摇头,“万一藏在墙里那就糟糕了。” “搬家的时候没有发现么？”妖王接着问。 众人又瞄了天尊一眼。 天尊背着手望天。 妖王觉得大家表情都比较复杂，自己是错过了什么么？ 白龙王捂着妖王耳朵叽叽咕咕一通说。 妖王倒抽了口冷气,“哈？老太学是被小游拍碎掉的？！” 天尊瞄了白龙王一眼。 一旁五爷咳嗽了一声,说道，“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救人。”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啊点头。 妖王眨眨眼，“这样啊……” 殷候也凑过去跟妖王咬耳朵。 妖王更震惊了，“连先帝御赐的玉璧都敲碎了？” 天尊“哼”了一声。 五爷又在一旁嘀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展昭和小四子继续点头啊点头,九王爷也一脸的赞成——敲的好！ 陆天寒也凑上去跟妖王说了两句。 “小白堂赔了一座太学？”妖王张大了嘴。 小白堂摆手啊摆手,“我只是出了地皮钱，其他都是赵祯和太师他们出的。” 一群老爷子围过去,给妖王例数天尊这些年拆掉的房子和白玉堂这些年赔过的银子。 五爷在旁边摇着头表示——哪里有那么夸张,就一点小钱而已啊,我师父还是很好养的！ 展昭和小四子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啦！小白堂多花点钱有利于银子的流通是好事情来的。 小四子举着双手打叉叉——不可以欺负尊尊！ 赵普无奈地看公孙——瞧见没！都是宠出来的！ 公孙伸手，抱住赵普胳膊上的小团子晃来晃去，那意思——看到没儿子！反面教材啊！ 小四子一晃一晃点头，“爹爹以后我也酱紫养你！” 公孙一愣，搂住儿子，“啊！宝贝爹爹不拆房子，爹爹想建个种药材的院子！” 小四子小手一挥，“回到开封就买地！” 公孙捧着儿子转圈圈。 赵普揣着手在后头跟着，“有黑龙的话也给爹爹我养一条！” 银妖王抱着胳膊看着闹闹腾腾的一群人，问，“那地图太学里有人发现过或者提起过没有啊？” 众人停下，都看公孙和妖王——得问你俩啊，不是你俩一直在太学教书么！ 妖王想了想，“藏起来的话，大概三种可能吧，一种是埋在地底下或者墙里某个机关内。二种是交给某个人了。三就是混在书库之类藏书的地方了。 “埋在地里和藏在墙里那有点凶多吉少了。” 众人都看天尊——应该是一并被老爷子拍碎了！ “交给了某个人的话……”公孙问，“会不会是林萧院长？” “有可能啊，老爷子跟了幽莲那么久，肯定认识贺晚风……” “啧。”夭长天却一头冷水泼下来，“那小书童是跟着幽莲的怎么可能替贺晚风办事情，不拿鸡蛋丢他就不错了。” 众人惊讶，赵普也问，“关系那么差么？我看小祸叔对一航也不错啊。” 夭长天一撇嘴，“我也没怎么样他啊，大人是大人小孩子是小孩子。” “那有没有可能在书库里？”展昭问，“太学书库好多书！” “这个感觉也不太对。”公孙摇头，“太学的确藏书很多，但太学里那群学生都是天底下最能看书的一群，太学书库里应该不存在没被看过的书……一直也没人提起过啊。” 赵普瞧着自家书呆——你最近经常叫别人书呆啊…… 公孙见他瞧着自己，风目微微一眯——什么？！ 九王爷忙赔笑——没啊，抱着儿子累不累？给我来！ 公孙把小团子递给他。 赵普接过去，小四子瞄他——九九一点气势都没有呢！ 赵普看团子——那你说！ 小四子回头见公孙还瞧着他俩，就点头——爹爹说的都是对的！那群书呆子！ 众人也都觉得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回去先找太学的人问一问。 可回到黑风城，那群闲人都跟着赵祯一起跑去狂石城玩了，公孙说庞妃很快就要临盆了，赵祯应该会这几天就赶回来，众人只好在帅府休整等待。 …… 三天后的下午，展昭和白玉堂去街上吃了个饭，回来……就见院子里特别热闹。 银雪和小五正在晒太阳，银雪肚子大了一些，也胖了一些，特别的可爱，小五正给它舔毛。 天尊坐在两只老虎后边的台阶上，拿着把梳子给星月梳毛。 星月被白玉堂从圣殿山带回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天尊，天尊也特别喜欢它，两只颜色还有些接近。 殷候坐在旁边躺着打盹，肚皮上卷着球球正在打哈欠。 台阶的另一边，妖王跟公孙拿了几本书正在研究，他俩找了些太学的史料看，希望找到点线索。 院中的石桌上，小四子依然在描他的血笼图，历时小半年，团子已经差不多画了三本了，整幅血笼图基本都摹了下来，而且字迹工整图也很清晰。 白龙王、陆天寒坐他对面喝茶，觉得只有孩子在干正经事，其他人都是闲人。 小良子他们几个在院子里开了一块地，竖了几根梅花桩正颠球玩。 赵祯之前在绍兴梅花赛没看过瘾，让人传旨回去在开封准备搞个全国比赛，先让各地方组织选拔赛，前四强去开封踢决赛，这次要踢出个全国冠军来。 小良子他们的良辰美景队算是开封队，这次回去可以踢开封的选拔赛，然后就直接踢决赛。 搞事情这方面赵祯自然是专业的，皇上不止要在大宋搞，还发了邀请函给辽国西夏这些，让他们也组几个队伍过来一起踢，奖杯赵祯这几天闲着都设计好了。 而且赵祯是物尽其用，打算成人赛也搞一搞，再弄个梅花赛联盟什么的让展昭来当个盟主，然后冠亚军赛要到皇宫踢，围场改建梅花塞场，他要亲自颁奖…… 展盟整天唉声叹气，当江南盟盟主不够么？还要搞个梅花赛盟主……这世上还有正经人没有了？！ 塞肖也在帅府晒太阳，他本来等着众人去北方，听说取地图要回开封，他就打算去黑风林陪狼群住一阵子，不过妖王建议他跟着去开封，说没准用得上。 塞肖坐在小五身边跟他交流育儿方面的事情，一人一虎聊得还挺开心。众人都有些担心小五会被带偏，养小老虎和小狼崽能一样么？ 吃完饭的白玉堂和展昭进到院子里，前脚刚到，后脚屋外就一阵喧哗，众人望天——这帮闲人总算回来了。 果然，去狂石城玩了几天的一行人都回来了。 霖夜火进门见众人都从白崖山出来了，就打听，“地图找到了没？山妖找到了没？” 展昭和白玉堂把他推去给小四子，让小四子跟他们讲一下事情的经过。 太学的学生们刚进来，展昭和白玉堂就把林萧老爷子给围上了。 听了两人的询问，老爷子连连摆手，“贺晚风肯定是没把东西给我，你们懂的，他要是来找我办事，那我肯定是要替少主丢他鸡蛋的。” 众人都哭笑不得看夭长天。 白鬼王点头——我就说吧！ “那会不会在书库里？”众人觉得发展趋势不妙。 老爷子摸着胡须摇摇头，边问包延。 小包延十分笃定地摆手，“搬家的时候太学的书库仔细整理过，书目全部重新记录了，图纸什么的也都理过一遍，没有特别的东西。” “难不成，贺晚风真的挖个坑埋在太学或者藏哪面墙里了？” 众人说着，一起回头看天尊。 台阶上，天尊正给星月梳毛呢，老爷子拿着把梳子一点一点梳星月的耳朵，星月圆形的耳朵一晃一晃的，尾巴也一晃一晃的，一人一豹在金色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众人都扭脸——哎呀！好耀眼！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 “挖个坑埋了这种事不像贺晚风的风格。”林萧老爷子一句话，众人的注意力又都被吸引回来了。 “那还有其他可能么？”五爷尽量挽救自家师父的风评。 “贺勤怎么说来着？”林萧问。 “说是拿着金片去这个地址找这家人要，还说这金片是贺晚风给朋友的礼物。” 林夫子“啧啧”两声直摇头，指了指几人，“你们这是叫贺晚风给讹上了啊！” “不是吧……”众人有些无语，贺晚风怎么没完没了啊，都已经跑了一趟白崖山查了一回山妖了，还来？ 赵普小声跟自家师父说，“难怪都想朝他丢鸡蛋！照我说，丢鸡蛋便宜他了，得丢臭鸡蛋才对！” 夭长天点头，“可不是么！” 林萧双手揣着袖子解释给众人听，“贺晚风说了是给朋友的礼物，表示那地图是很重要的。那么去找地图的人，就是有求于他的朋友或者朋友的后人。所以如果那家人没什么需求倒也好说，如果有需要，就可以找拿着金片去要图的人帮忙办事。” 众人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嫌弃——原来如此……被贺晚风拿来当工具人了！ “这主意不错啊。”妖王还觉得贺晚风想法挺好，“你们根据金片的地址找线索，肯定能找到拥有这幅图的人，但人家是个什么情况具体并不清楚。如果是个好说话的，没准直接给你们了。如果是个不好说话的呢，那指不定要怎么样才肯给你们呢。” 台阶上，天尊和殷候都摇摇头——晦气！ 众人瞬间一脸愁容。 “哎呀呀，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 回去换了身衣服看了眼媳妇闺女，拿了个苹果啃着跑出来的赵祯进院子就感觉到一股丧气，好奇询问。 小四子跟赵祯大致说了一下，皇上嚼着苹果笑着问，“那地址不是在开封城里么，朕给写道圣旨，难不成还有人敢不给你们啊？” 众人都一愣，歪头想了想，瞬间愁容散去……对啊！只要那图在大宋境内，有什么是赵祯一道圣旨解决不了的？！ 良辰美景围着赵祯喊，“皇皇好棒！” 赵祯得意地拿着半个苹果“哈哈哈……“ 这边正哈呢，南宫急匆匆跑了出来，“皇上！” 赵祯笑眯眯回头问他，“干嘛呀？” 南宫指着后边的别院，“皇妃好像要生了……” “哈？！刚才不还好好的么……”赵祯一惊，手里半个苹果都掉了，喊着“爱妃”撒腿就跑。 “差不多也就这几天了，这小皇子没准是个急性子。”公孙和小四子提着药箱跟着赵祯往后边跑。 其他人也呼啦啦涌向了别院。 当夜，黑风城烟火绽放，军营里也张灯结彩，庆祝小皇子降生。 第378章 378 冬归 冬至刚过, 开封皇城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就在这大雪纷飞的清晨，浩浩荡荡的出巡队伍，回到了皇城。 “冷清”了一段时间的开封皇城终于又热闹了起来, 城中百姓都出来围观，皇子降生的消息早就传到开封府了, 城中也是喜气洋洋。 这次出巡的人马实在是太多了, 一到了开封就开始分流。 太学那帮才子佳人的家人们都等在城门口接人，这说好了去江南过个春假, 谁知道一直跑到黑风城那么远，这眼看都快过年了才回来。 经过九王府时，赵普没回去，因为太皇太妃早就在皇宫等着了。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都没跟回来, 带着媳妇儿赖在黑风城过年。 贺一航倒是带着沈绍西一起来了。 众人都觉得, 毕竟是跟贺晚风有关的事情, 带着贺一航没准关键时候能帮上忙。 另外，黎嫣和苗八彩两位女将军也来了。 欧阳不来, 皇城军就没人管了，贺一航毕竟是副帅, 他去代管皇城军容易引起议论。 邹良更指望不上了，他回了开封肯定每天陪着霖夜火, 哪儿有空管皇城军啊。 欧阳满军营问了一圈, 谁都不肯接皇城军这烫手山芋，而且眼看着快过年了，谁乐意大老远跑来开封城浪啊，不知道开封府多“危险”么！ 最后, 倒是黎嫣救了欧阳。 黎嫣最近正潜心研究一些古籍, 跟着来开封, 有不懂的就能随时向公孙某和银妖王请教。 苗八彩跟黎嫣好姐妹，而且那天听展昭一通吹开封府太白居的厨神郭天手艺多好，身为西北第一吃货的苗八彩立刻心动了。 欧阳一听姐妹俩肯来开封，赶紧把皇城军的印信公文都交接了，让她俩暂代，等老贺回去，他再带媳妇儿回来换她俩。 黑风城众将都替皇城军捏把汗，皇城军本就成分复杂，心不像西北的兵马那么齐，总也有人想顶掉欧阳的位置，可别以为来了俩妹子好欺负就趁机搞事情…… 欧阳倒是挺高兴，心说你们这群倒霉鬼就可劲儿作吧，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求老子回去救你们。 贺一航和沈绍西先回了帅府。 邹良和霖夜火带着伊伊还有塞肖一起去邹府了。 苗八彩和黎嫣暂住在火凤堂，这几天诸葛音正好也在开封城呢，霖夜火反正也不着家，到处蹭吃蹭喝，几位女侠正好住一块儿喝酒涮锅。 …… 到了开封府，分流的规模更大了，而且动物特别多…… 南天街上看热闹的街坊们都帮着数，去的时候只有一龙一虎，回来这带的都是啥啊…… “多了只银色的小胖虎诶！” “肚皮好圆是不是怀孕了？” “哇！看那只豹子！” “那是天尊家兄弟么？” “殷候脖子上是不是挂着条蛇？” “看！有只金色的小梅花鹿诶。” “咦？还多了几个小朋友！” “哎呦一水小帅哥……” “拿着球呢！小良子他们是要踢梅花赛么？” 聊到此处，街坊们终于等到了跳下马车的小四子，瞬间，人群欢呼，“啊！团子没长高！太好了！” 小四子本来欢欢喜喜跳下马车准备跟街坊们挥个手，听到这句小脸就鼓起来了，噘着嘴被小良子拉进了衙门。 展昭提着一捆龙图案卷从马车上蹦了下来，看到街坊赶紧打招呼。 跟着展昭，五爷也下来了，也提着几卷案卷，潇潇洒洒甩着袖子。 两人并排走上开封府门前的台阶。 妖王带着酱油组、陆天寒夭长天还有白龙王也都下了车。 街坊们捧脸的捧脸捂心口的捂心口——哎呀，日子又开始变得有意思了。 当然了，街坊们的笑容在看到包大人那张黑漆漆的脸后立刻收敛了——不止颜值回来了，安全感也回来了呢！ 公孙先生没回衙门，而是跟着赵普一起去皇宫了。 皇宫里太后等一众皇亲都盼着呢，都想瞧瞧小皇子。 庞妃生产完之后，在公孙先生的调理下，身体已经恢复的很不错了。 小皇子也相当的健康，孩子这会儿刚足月，可爱的不行，脸蛋特别圆皮肤特别白，所以取了个小名儿叫小汤圆。 因为孩子是提早了几天出生的，所以大家都觉得可能是个急性子。 但小汤圆却长了双跟赵祯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当赵普看到他慢悠悠打出一个奶嗝的时候，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这分明是小时候的赵祯啊…… 南宫则在一旁默默告诫自己——我南宫家，日后不可以有子孙做大内侍卫！绝对！ 当然了，最爽的还是赵祯，如今皇帝一手闺女一手儿子，好字成双，美得整天就会傻乐。 大宋皇帝回来这一路上都维持着亲亲媳妇儿、亲亲闺女、再亲亲儿子的状态，都顾不上捣乱了，因此南宫也得以休整了一路，回到开封的时候精神饱满，甚至还胖了一斤。 各处都热热闹闹，大家忙着跟家里人打招呼，收拾行李，聊一路的见闻，一起吃饭…… 忙忙碌碌了一下午，终于是安顿了下来。 …… 入夜，开封皇城安静了下来。 展昭推开喵喵楼的窗户，看着院子里一片片缓缓飘落的雪花。 这时，对面的窗户也打开了。小四子在窗台上放上一盏梅花纸灯，四个小脑袋在窗前挤了一排，四张小脸蛋上有一样的笑脸，隔着满园的落雪，对着展昭招手。 展昭也笑着跟良辰美景招手，身后，幺幺大脑袋立刻凑过来，看到小四子他们挥手，高兴地直甩尾巴。 正给幺幺擦鳞片的五爷被那只大凤尾拍了一脸，无奈地拽了拽那只傻龙。白玉堂也走了过来，跟展昭一起靠在窗台上，望院子里纷飞的白雪。 这时，对面四个小脑袋一起转向了院门的方向。 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在皇宫里忙了一下午，又被太后八王他们抓住吃了晚饭的公孙和赵普终于回来了。 公孙先生披着一件雪白的裘皮斗篷，戴着帽子，九王爷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一手搂着公孙的肩膀，一手打着一把伞…… 四个小朋友跑去打开门，赵普跟展昭和白玉堂点头示意了一下，公孙被几个小朋友拽进屋，边问他们晚饭吃了什么。 九王爷甩了甩伞上的雪花，也进了屋。 展昭和白玉堂关上了窗户，幺幺飞到了梁上，托着长长的尾巴，看下边窝里休息的银雪和小五。 展昭坐到五爷下午刚做好的一个超大超暖的垫子边，伸手轻轻摸银雪的脑袋。 小五趴在银雪身旁，肚子边是挨着它暖融融的茸毛睡着的小金叶。 五爷走到床边，叫了声“猫儿”。 展昭站起来，跑去钻进被窝里。 五爷一挥袖……桌上的油灯熄灭。 隔壁院子里，腊梅正盛开，大雪中淡淡的寒香…… 院中间竖着把很大的伞 ，伞下的石桌上有个暖炉正煮着酒，银妖王带着酱油组他们几个，正围炉喝酒，感觉就好像回到了百花谷似的…… 身后的房间里点着暖炉，暖融融的。 屋中那张天尊平日用来睡午觉的软塌上，星月正睡着，身上盖着天尊下午翻箱倒柜给它找出来的一条白色绒毯。殷候的被窝里，球球盘成一个球，也睡着了。 七只小银狐倒是不怕冷，围着几个老爷子跑来跑去，在雪地上踩出一圈圈的小脚印。 …… 经过三天左右的休整，众人也从旅途的劳累中恢复了过来。 …… 这天一大早，雪停了。 展昭起得特别早，难得地陪包大人去上了个朝。 赵祯今天是回来后第一次早朝，皇上不在这段时间皇城内也没闲着，李越和八王接了圣旨，将兵部曹家连根给铲除了。 赵祯让卢月岚和方静肖分管兵部和刑部，又任命了一批新人。 皇上这趟出去小半年，从地方上挑了不少人才带回宫，朝中格局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当然了，除了正经事还有闲事儿。 正好借着小皇子降生大庆的时机，赵祯宣布了梅花赛少年赛的全国赛制，不出意料的，展昭成了梅花赛联盟的盟主。 朝中老臣们都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皇上要准备搞事情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赵祯现在还找着合适的太尉人选。 之前包大人不在这段时间，卢月岚和方静肖回来帮八王暂管了开封府的事宜，处理了几件案子。两个年轻人的确是能干，但都不太适合做太尉。 赵祯其实心中有个特别合适的人选——贺一航。 但他也知道不太可能，贺一航要是回来了那黑风城怎么办？主帅副帅不可能一个都不留在西北吧。 没辙，这职位只能让八王和庆平侯继续代管着。 除了太尉人选之外，其他也没什么大事，赵祯心情极好，挥挥手表示散朝，爱卿们继续忙，朕奶孩子去了。 …… 下朝回到衙门，展昭跑进院子，就见桌边只有小四子坐着正写画画，其他人都不在。 今早妖王搞了一堆烤地瓜，这会儿还一院子地瓜味儿呢。 展昭跑进喵喵楼瞧了一眼，白玉堂不在，连幺幺都不在，小五银雪在门口晒太阳。 展昭挠挠头——人都上哪儿去了？ 溜达到小四子身后，先探头瞧了瞧团子在干嘛。 小四子眼前铺着一张开封城的地图，上头画了不少圈。 展昭往他身旁一坐，胳膊肘戳了戳团子。 小四子抬头瞧他。 展昭挑挑眉。 小四子放下地图，都没等他问，就说，“白白回去白府了呢，说顺便去太白居定位子，中午咱们去太白居吃饭。”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这小半年白府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多少账本，估计得小白堂忙一阵子……啧啧啧。 “爹爹和妖妖去太学了，要准备考试了呢，考完就放假了。”小四子接着说，“尊尊殷殷他们去南安寺了，幺幺星月一起去了；小良子他们报名去了，顺便去看一下训练和比赛的场地；九九陪嫣嫣姐姐和彩彩姐姐去军营了。” “哦？那就剩你一个啊？”展昭摸出那片金片，笑眯眯问小四子——要不要一起去老太学那儿瞧瞧？ 小四子双手打个叉，摇着头，“猫猫我一会儿也有事情哦。” 展昭好奇，“你有什么事……” 话没说完，外边辰星儿跑进来，“小四子，有人找你。” “哦，来了！”小四子快手快脚收了桌上的图纸，跳下石凳子跟展昭挥挥手，就往外跑了。 展昭左右瞧了瞧，赶紧站起来跟出去…… 前院，满慕华背着手正等着呢，见小四子出来就招招手。 展昭跟着小四子。 满慕华就问，“你也去啊？” 小四子也回头问展昭，“猫猫你也去么？” 展昭点着头跟着小四子，“嗯！” 三人出了开封府，侧门外有马车等着。 展昭看这情况，就纳闷——这是要出远门不成？ 车上也没别人，就满慕华小四子和他，展昭上下打量满慕华——你竟然单独带团子坐车外出？有点可疑哦哦！ 满慕华直摇头，对着小四子努嘴，表示——团子要求的啊！ 展昭戳了戳小四子，问他，“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跟你爹说了没有啊？” “嘘！”小四子竖起一根手指按住嘴，“不可以告诉爹爹！” “那赵普呢？玉堂呢？你出门谁都没告诉啊？” 小四子点点头。 展昭撸了撸袖子，一叉腰，准备教育团子，“怎么可以不跟大人说一声就跟着陌生人出门啊？！” 满慕华伸手摸了摸胸口——陌生人？ “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展昭继续戳团子，“很多小孩子被拐都是熟人作案！知人知面不知心知道么？！” 满慕华直往后退——熟人作案……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四子摆摆手——小满子那么熟了…… “除了亲生爹妈谁都不可以轻信知不知道！就算要出门也要跟家里人说一声啊！”展昭直晃团子，“要有防人之心懂不懂！很多变态表面看都是正经人！特别不能相信那种随身带着糖果之类，善于引诱小朋友上钩的人！” 这边正说，旁边揣了一兜子糖果的满记少东家已经躺倒在地，身心受创地回头看着两人——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 小四子挥挥手，“不是啦！” 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张地图，小四子摊开给展昭看。 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开封府近郊的村庄，还写了一堆“湿、热、风……雨水量、虫害”之类的标注。 展昭不解。 小四子笑眯眯说，“爹爹不是想要搞个园子种草药么！” “哦……”展昭了然，“所以你要买地？” 小四子点头，说种草药的地方有很多讲究，算来算去这几个村子最适合。 “买地你怎么不找赵普小白堂陪你而？” 小四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九九哪里瞒得住爹爹啊！让九九知道爹爹很快也会知道了！小良子、白白、小霖子他们，一说要买东西就抢着丢钱。” 展昭让他逗乐了——倒也是。 “我准备给爹爹一个惊喜，把地买好，暖棚盖起来，然后带爹爹过来！”小四子美滋滋收起地图。 满慕华坐起来伸手摸小四子脑袋——孝顺啊！要是我儿子多好！ 展昭斜着眼睛瞅满慕华——想要孩子自己生去，别惦记别人家的！ 满慕华笑呵呵收回手，边拿出店铺里新品糖果给两人尝，边说，“这一片儿三个村，张家村、车家村、王家村，都跟我满记常年有生意来往。” 展昭听到此处，就跟满慕华打听，“你开封本地人哦？” “对啊。”满慕华点头， 表示家里一直住开封。 “满记的大铺，离以前老太学挺近的吧？“ 满慕华想了想，“没错。” “那你家里有上年纪的老管家之类的么？对太学那一片比较熟悉的？最好是常年就住在那附近住了好几代人那种？” “估计是有的吧，回头给你打听打听。”满慕华说完，随口又来了一句，“那儿前阵子被人买走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抬头，“好大一块地呢，谁买走了呀？” “外地来的一个富户吧，说是要整个养鸟场还是养鸡场什么的……” 听满慕华说完，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个人。 第379章 379 车家村 清晨的白府。 白福捧着一摞账本跑到院子里。 大院里,五爷正站在池子边，看池里几条白色的锦鲤。 王麟在白府养了一堆四脚蛇和奇奇怪怪的虫子，以至于五爷过家门都不想入,好在冬天都躲起来了。 王麟除了会养虫之外,也会养鱼，池里就有两条他养的云霞锦鲤。 云霞锦鲤就是一种尾巴大鱼鳍大的纯白色锦鲤……在水中游起来就好像一大团白色的云霞似的。 王麟他爹孔四海最会养这种鱼，陷空岛就有好几条。 五爷看着雪白一团，打着滚从他眼前游过的锦鲤,欣慰点点头——他白府仅存的，可称之为“可爱”的宠物。 “少爷。” 白福把账本用兜子装好了,递给白玉堂。 王麟除了养四脚蛇之外，其他各方面都相当乖巧,前两天趁着五爷休息的时候就把账目都过了一遍,银子也数好了。 白玉堂只要回去看一遍账本就行了,一身轻松。 白玉堂接过账本，就想让白福打听一下老太学的事情。 白福刚听到“老太学”三个字,就说,“爷,那地儿被方爷买走了。” 白玉堂倒是愣了愣，“哪个方爷？” “方静肖啊。” “他买去盖宅子么？”白玉堂还有些纳闷,方静肖和卢月岚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兵部尚书，按两人的职位都有宅邸的，方静肖还买了那么大块地盖房子么？而且老太学那位置也比较远…… “说是养鸟儿。” 白福一句话,五爷倒是了然了，点点头,觉得怪合理的。 本来想走了,但转念一想,白玉堂有些好奇地问，“有买家那意思就是有卖家了……老太学的地不是属于赵祯的么？” 白福摆摆手，“不是，那是车员外的地。” “车员外？”五爷也搞不清楚哪个车员外，开封城里有的是富户，“多少钱？” “听说是三十万两。” “多少？”五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十万两银子。” “这么便宜？”白玉堂不敢相信，莫不是因为风水不好？没理由啊，三十万两买开封城外这么大一块地，别说风水不好了，就算满地尸体也有的是人买啊。 白福叫自家少爷逗乐了，“爷，三十万两不是过地契的，就是个十年的用地，相当于租赁。” “哦……”五爷倒是明白了，“那也不贵啊。” “本来如果太学的宅子在，那的确是不贵的，可宅子不是拆了么。”白福揣着手笑说，“如果租户自己花钱再盖，那多不划算啊，所以空地一直都租不出去。” 白玉堂点点头，觉得倒也是，方静肖租去开鸟舍就刚刚好。 “租是三十万两的话，卖多少银子？”五爷好奇。 白福摇头说，“之前听说那地不是皇家的我就打听过了，可惜只租不卖，说是车家的祖留地，不准买卖，写进家训里的。” 五爷就觉得有线索了——贺晚风当年会不会认识车家的人？地图其实是给了这家人？ “那车员外具体叫什么？”白玉堂详细询问。 “叫车元……老爷子小一百了，住车家村的祖宅里。”白福说，“车家在开封城里不少地，大都是果园和菜园，所以也叫‘瓜果车家’。几辈人都是靠往外租地，现在家里买卖是俩孙儿在经营，一个车大宝一个车二宝。” “车大宝我好像听说过……”五爷点点头，提着包袱就出门了，准备回去告诉展昭，一起去车家村找找这个车员外。 …… 五爷是不知道，他家猫此时已经身在车家村……的村口了。 满慕华的马车在开封城郊的一个三岔路口停了下来。 这一片儿三个村子紧挨着，张家村、王家村和车家村。 三人下了马车，看了看方位，小四子觉得车家村的环境更适合一些，三人就往车家村那条小路走了。 来到村口，正好果园在收苹果，村里特别热闹。 好些干活的人都认识满慕华，有个管家模样的大叔过来跟几人打了个招呼。 满慕华问，“你家车员外在么？” 管家往后头指，说，“人在大宅呢，今日得闲。” “车员外是谁？”展昭跟满慕华打听。 “车大宝，他家好些个果园往外租，我满记每年都从他家果园买很多果子。”满慕华说着，低头问小四子，“确定要车家的地么？车家都只租不卖，但是可以租久一点。” 小四子想了想，觉得租地也很划算，反正是种药材又不盖房子。 三人往车家大宅的方向走，满慕华指着远处大片的农田还有几处山头，说这都是车家的地。 小四子张着嘴往远处望，“这么多地啊？” “城里还有呢。”满慕华说，“对了，老太学那块地也是他家的……” “当真？”展昭和小四子都一惊，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 “那原本的老太学也是他家的祖产么？还是只有地是他家的，宅子是后来盖的？”展昭觉得自己好像误打误撞找到了重要线索，也不知道是自己灵而是团子灵。 “太学的地原本也是跟车家租的，租期还挺长的。皇家租的这块地，地方的乡绅和商会筹钱盖的书院。” 听满慕华说完，展昭和小四子都察觉出不对来了。 “那天尊拆了房子直接赔个盖房钱不就够了么，玉堂还赔了块地……”展昭听了来气——难怪赵祯乐呵呵拉着一群太学家长出钱重修了太学，这不是讹了玉堂一块地么？ 满慕华乐得直捂嘴，“可不是么？而且皇上出的那份钱，可能还是车家给退的租钱。” 展昭和小四子听得直摇头——好过分哦！皇帝竟然占小白堂便宜！ 来到车家大宅门前，满慕华跟伙计说，“告诉你家员外，小四子来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看满慕华。 满慕华对他俩眨眨眼。 没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一阵骚乱。就见几个伙计抱着一大卷红布往外跑，从内宅一直铺到大门口，后边几个小丫鬟提着水桶往路两边泼水，还有几个提着一篮子玫瑰花，在红布上撒花瓣。 展昭看得莫名其妙——这家莫不是今日有什么喜事？ 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人风急火燎地跑出来，一脸的红光满面的笑容，边问，“小四子在哪儿呢？在哪儿……” 说话间，一眼就瞧见了门口一脸懵的小四子。 “啊！活的！”那胖员外一捧脸，激动得直晃头，“好可爱！” 展昭下意识就抓住团子的肩膀——又是个可疑的怪叔叔！ 满慕华小声跟展昭说，“自从我跟小四子搭伙做生意之后，满记生意翻了好几倍。所以坊间有个传闻，凡是跟小四子过买卖的，都会发财！” 展昭摸下巴——这是拿小银狐当小财神使了么…… 这个富态的中年人就是车大宝，看面相就是个买卖人，很有些人缘。 车大宝激动了一阵子后，整了整衣冠，出来请小四子，让小四子踩着红毯进去。 展昭和满慕华都点点头——瞧瞧团子这排面！ 小四子自然是讨人喜欢的，跟车大宝说想搞个种草药的院子，车大宝满口答应，说有的是好地儿随便挑。 走了几步，车大宝发现除了满慕华和小四子，还来了个“稀客”。 “呦，这不是展大人么。” 开封地面上的商户，展昭不见得都认得，商户们可都认识展昭。 通常官差上门是买卖人家比较忌讳的，车大宝也瞧了瞧满慕华，像是问——展昭是陪着小四子来的呢？还是有什么公务呀？ 满慕华对他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先租地，再跟你打听点事情。” “哦。”车大宝放心了，让丫鬟上茶。 坐下亲切地给小四子剥桔子，车大宝边叫人拿了地图过来。 小四子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地图，跟车大宝给的图纸比对，选了几处比较满意的地点。 车大宝说喝了茶一会儿去看地。 小四子就跟他打听，地可以卖么？只是放租么？ 车大宝一脸的无奈，“唉，别提了，我们家有祖训，所有地皮只租不卖。而且吧，地皮上自带的房舍一间不许拆，连一棵树都不准砍。这么多年了，好几块地上还留着茅草屋呢，风一吹就倒。那些破宅子非但不能拆还要想法子加固，有些时间太久的看着就跟鬼宅似的，租都租不出去，愁死我了。” 展昭越听越觉得有门，索性拿出那块金片，问车大宝，“这是什么你知道么？” 车大宝接过金片瞧了瞧，眨眨眼一歪头，“地址看着有点眼熟……啊！这不是原来太学那块地么，刚刚租出去。”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车大宝显然不认识这块金片……不过也正常，他这点年纪应该也没见过贺晚风。 “能见见老爷子么？”展昭问。 车大宝有些为难，“爷爷年纪很大了耳朵不太好，展大人你找他有事儿？” 展昭只好说，“想问问你家祖上有没有替人保管过什么东西？” 车大宝搔搔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要不然去看地之前先去问问我爷爷吧。”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好的好的！ 喝完茶，车大宝带着三人来到了后院。 大宅的后院环境清幽，鸟语花香的，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院子里，几个小孩儿正在玩耍，太阳底下，有个老头儿抱着只胖猫，坐在一张摇椅上晒着太阳。 展昭估摸着这位就是车家的老爷子车元。 车老爷子今年九十多了，精神不错，就是有些耳背。 车大宝在他耳边嚷嚷了好半天，展昭也拿了金片给他看。 不过老爷子歪着头，并不知道关于金片或者祖传地图之类的东西，而且他也不认识贺晚风。 展昭又问，他家那条不准卖地不准动祖传宅子的规矩是谁定的？ 老爷子说是自家爷爷那一辈了。 小四子掰了掰手指头，觉得定规矩的时候应该跟贺晚风没啥关系，时间也对不上。 展昭也只能挠头，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就找到线索…… “要不然先去看地吧？”满慕华提议。 车大宝就带着众人出了大宅。 种草药的地最好是在山里，车大宝家很多山林，尤其适合。 小四子挑了三块地方，一处一处看过来，倒是也都不远。 车大宝极力给小四子推荐山阳面的两处，似乎不太想去阴面那一处。 小四子觉得阳面那两块地日照有些太强了，万一夏天很热，怕是不太好，就想去山阴面那一处瞧瞧。 展昭见车大宝似乎有些犹豫，就问，“那地儿有什么问题么？” 车大宝说，“稍微远点儿，也比较僻静，而且在山坳里。” 小四子点点头，说那样的地方比较好，太阳不宜太大，最好是湿润点的。 车大宝直嘬牙花。 满慕华也看出问题来了，就问他，“那地儿有什么毛病么？” “毛病倒是没有，就是有口井。”车大宝说。 小四子一听，更高兴了，“有井好哦！浇水方便。” 展昭和满慕华也点头。 车大宝哭笑不得，“那不是口水井。” “不是水井是什么井？”展昭好奇，“枯井么？” 小四子也仰着脸瞧他。 车大宝“啧”了一声，招招手，“要不然带你们去瞧瞧吧，也说不明白。” 说完，就带着三人往山阴面走去了。 …… 开封城里，白玉堂提着包袱往开封府走，路过刑部衙门口时，正碰上方静肖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还没说上话，方静肖肩膀上两只小胖鸟就飞五爷肩膀上了。 糯米团和黑米团有阵子没见五爷了，叽叽喳喳个不停。 五爷觉得两只小角鸮好似是长大了一点，以前一边肩膀能停下两只团子，现在一边肩膀只能停一只。 方静肖约了卢月岚到开封府找包大人，就跟五爷一块儿走。 白玉堂正好跟他打听老太学那块地的事儿。 方静肖说那块地还不是他自己挑的，是棕雪和夜冥挑的。 五爷知道棕雪是只猴面鹰，夜冥是个什么鸟儿啊。 方静肖仰起脸打了声口哨，不多久，就见一大片黑色从屋顶上掠过，落到了方静肖的肩膀上。 五爷看着那只突然出现的纯黑色大乌鸦，默默点了点头，觉得方静肖取名字还是有一套的，自家小老虎要是出生了，没准能让他给出出主意。 同时，白玉堂觉得周遭气氛也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好家伙，路边屋顶上停了一排大乌鸦。这些乌鸦倒是也没叫没吵，乖乖蹲在屋顶，盯着 白玉堂看方静肖——你是把绍兴府的鸟儿都带来了么？ 方静肖笑了笑，说怕鸟群待在城里吓着人，所以鸟舍打算安置在城外。本来想挑在皇城军军营附近的，但是夜冥非要挑老太学那块地，那边租金倒是很便宜，就是树不够多，还得买一批树去种。 白玉堂觉得养鸟倒是也蛮有意思的，不知道方静肖对海龙蜥有没有研究，他家幺幺要是也能下蛋生小龙就好了。 两人边走边聊，拐进南天街眼看就要到开封府了，就见衙门里一只红色的“大扑棱蛾子”飞了出来。 霖夜火“咻”一下从开封府的院墙里翻了出来，正往前跑呢，瞧见白玉堂和方静肖赶紧一个急刹车，滑出去几尺远。 方静肖和白玉堂都不解地回头看着他。 “你俩干嘛呢？”霖夜火跑回来，边跟白玉堂说，“展昭没在，说是跟团子出门了。” 五爷纳闷——这俩一大早上哪儿去了？约好了中午太白居吃饭的。 “月岚来了么？”方静肖问。 霖夜火点点头，说在大人书房呢。 方静肖进衙门找卢月岚去了，他俩还有公务要忙。 霖夜火就问白玉堂，“去看热闹么？” 白玉堂算了算距离晌午饭还有些时间，就把账本交给了衙门口的人，让放去喵喵楼。 跟着霖夜火一起往前走，白玉堂问，“看什么热闹？” “皇城军闹开了，有几个副将趁着欧阳不在，给代管的黎嫣和苗八彩找晦气呢。”霖夜火说，“赭影刚才来说的。” 白玉堂有些无语，倒是也算意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赵普和邹良呢？” “他们刚才一听皇城军闹起来就都跑了。”霖夜火一摊手，“各忙各的去的，进宫的进宫去码头的去码头。” 五爷了然，“那帮人是趁机闹事，赵普他们是趁机让黎嫣和苗八彩收拾皇城军吧？” 霖夜火点头，“昨天哑巴也是这么说的，皇城军都是些皇亲国戚官宦子弟，好些老熟人了，欧阳不好动手，这些年受了不少窝囊气。正好让俩妹子收拾一下，给红毛出口恶气！” 五爷觉得没准是挺有意思，就跟着他一起走了。 第380章 380 井 展昭、小四子和满慕华跟着车大宝,一起穿过大片果林，绕到山阴面去看最后的一块选地。 小四子选的这块地在一个小山谷里，四周围植被茂密,山谷里日照不强,但也不算阴森，还挺通风的。然后地面比较湿润,林中还有很多天然的腐木，沿路也没看到兔子山鼠之类的。 小四子十分的满意，觉得就这里挺好的。 小团子伸着手正规划怎么用这块地，展昭和满慕华则是都盯上了远处的那口井…… 这块地的确是不错,正中间有一口井。 按照小四子的意思，这块地分成四份,建四个不同的暖棚来种不同的草药……以那口井为中心来分。 一切都相当的完美，唯独那口井……展昭和满慕华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来之前，展昭看车大宝犹犹豫豫的样子,估摸着这口井是有点问题的。 无论是水井、枯井、或者说井里出过命案吧……展昭把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可真瞧见了那口井，还是万万没想到的情况。 满慕华往回退了一步，小声问展昭，“展兄见多识广,给我分析分析……那是口什么井啊？” 展昭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把公孙带来……公孙没准还不够，得让公孙某来瞧瞧。 前方那口井,形态就像一棵巨树的树根，井边长出了大量的根系,盘根错节地扎在地面上。 而井身上似乎是有什么刻画,因为此地潮湿,所以表面被一层青苔覆盖，也看不真切。 这口井本身就长得古里古怪，而更诡异的是，井口盖了块门板那么厚的红木板，四周围，用钉城门用的那种铜制大铆钉定了一圈。这还不够，还用胳膊那么粗的大铁链子绕了好几圈，上面挂了好几把大锁，都是那种钱庄锁金库用的锁。 展昭默默抱起团子，就往后退。 小四子回头瞧展昭。 展昭对着他直摇头——咱才回来几天？别没事儿找事儿啊，眼看着都快过年了！ 小四子看了看周围，似乎有点不甘心，仰着脸问展昭，“猫猫，这是车家的祖传井哦！没准地图藏里头了！” 展昭一手夹着团子一手指着那口井，“这地图是千年的妖精会吃人么？用得着这么锁？” 满慕华就觉得四周围阴风阵阵，也对着展昭一个劲摇头。 展昭一方面吧，觉得以自己的衰运，这井里铁定没啥好东西。 但另一方面吧，刚才小四子说这口井是车家的祖传井……他又有些心动。车家现在活着的人里没有一个认识贺晚风的，也没人知道贺晚风藏了地图在他们家，但他家的祖训又是不能动祖宗传下来的地……所以很可能那份地图并不是在车家人手里，而是在车家的地里。 “嗯……”展昭那个为难啊，摸着下巴也没主意，左右瞧瞧，玉堂还不在，也没个人商量一下。 小四子提议，“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展昭点点头，抱着他往前凑。 满慕华抱着胳膊在后边摇头，拒绝靠近那口井。 展昭走到离那口井三四步左右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小四子抬头瞧他，展昭也抬头，看天空。 展昭发现，这一块地附近的树有些奇怪……所有树的枝叶，都是朝着井的方向生长的，所以在井的上方，树冠围成了一个圆形……特别圆！ 展昭就皱眉——这是自然长成这样的么？ 正疑惑，就感觉小四子抓了抓他前襟。 展昭低头。 小四子指着那口井的一侧，青苔覆盖的地方说，“猫猫，那里！” 展昭盯着小四子指着的方位看着，发现井壁上青苔下，若隐若现有个图案。 走过去，展昭捡了根树枝刮了刮青苔，就见在井壁上，刻有一片树叶的图案。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树叶诶！ 通常，树叶图案就是贺晚风的标志……但展昭观察过，贺晚风并不是固定用一种树叶的，比较常用的是凤栖木的树叶，或者枫叶，有时候也会用不同方向的树叶来表达不同的意思……但是这片树叶，形状却有些奇怪。 首先，这片叶子不是凤栖木也不是枫树叶，这是一片狭长的树叶，打着卷，看着像是柳叶一样。 展昭问小四子，“这是柳叶么？” 小四子也有些拿不准，“有点像，但柳叶为什么会打卷？” 展昭直挠头，那他上哪儿知道去。 “感觉不是贺晚风一贯的风格啊，他好似都是用的那种宽大的树叶。”展昭抱着小四子围着井转了起来，越看越觉得可疑。 “这些根系是长出来的还是雕刻出来的啊？”展昭看不太明白。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来，那意思——刮一下看看，能切下树皮那就是真树！ 展昭接过小刀，瞄了一眼那些树根。 此时，不远处满慕华正跟车大宝打听这口井的来历呢，两人聊着也没注意这边。 展昭绕到了井的后边，伸手轻轻划了一下一根树根……随着刀划过树根表面，展昭就知道这还真是树根，反正质感是木头的而不是石头的。 “这些根系是怎么长出来的，难不成这口井是个大树根么？”展昭正问，就感觉小四子一个劲拽他。 “猫猫，流血了！” 展昭一惊，以为他收刀的时候被划伤了呢，可小四子伸出的手上却没有血，而是指着刚才被展昭划过的树根。 展昭低头一看——好家伙！刚才被他画了一刀的树根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口子，有一条红色的水迹顺着着“伤口”正往外流，滴滴答答的红色水珠落到地上，看着就跟人或者动物被划伤了之后流血似的。 展昭默默后退了一步，问小四子，“这什么呀？” 小四子摸着下巴问，“龙血树？” “是么？”展昭纳闷，“百花谷不就有棵老大的龙血树啊，不长这样啊！” 说着，展昭又仔细瞧了瞧那口井，觉得有点想……长反了的龙血树！ 小四子也觉得，龙血树都是上边枝杈长得跟根系似的，头顶树冠像个小岛……这边的确感觉反了。 展昭对树木之类的也没什么研究，小团子半桶水，看来只能回去问高人了…… 又围着井转了一圈，探头看了看井盖。 展昭手还挺欠，上去摸摸那些铁索，发现很牢固，戳戳铆钉，也很牢固，又敲了敲井盖，还侧耳听了听。 小四子抱着胳膊撺掇他，“猫猫，干脆打开瞧瞧！” 展昭瞧着小四子。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大不了井里都是尸体么！又不是没见过！” 展昭一脸无语地看小团子。 小四子努努嘴——猫猫嫑怕！上！ 展昭也无奈，“想开也打不开啊！这么粗的链子。” 小四子望着天，小嘴一噘嘟囔，“之前明明跟白白学过开锁的……” 展昭直晃团子，“嫑怂恿我！” “这井里不是尸体。” 一大一小正在井边纠结，身后，满慕华走了上来。 展昭和小四子都回头瞧他。 满慕华无奈地指了指后边的车大宝，“刚才我打听了，他说听家里的老人讲过，井里是一辆破车。” 展昭和小四子都愣了，一大一小一歪头，“破车？” “嗯！”满慕华点头，“据说是很早以前车家的一辆车……但是坐那辆车的人老出事，好像是说做车辕的木头有问题……总之那车大不吉利。车家祖辈就把这车丢在这荒山的枯井里了，还钉上锁上了。这些树根是从地底长出来的，划一下还会流血……所以这片区域都没人敢来。”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一起低头看那口井。 “难不成……这些树根，是从井里的破车木头上长出来的？”展昭一脸震惊——这倒是真没想到。 满慕华一摊手，“按理是不可能的，用来做车的木料那都是火里烤过水里浸过的……啥时候见过木料长根的？哪家马桶能开花呀？” 展昭和小四子都觉得——马桶要是能开花倒是也不错…… “那井上为什么有片树叶？”展昭还是不死心。 “那只是车子的话，要不要打开看看？”小四子继续撺掇展昭。 满慕华摆手啊摆手，对着两人示意身后，“人家说了，就算租了地也不准打开这口井。” 展昭泄气，瞧了瞧小四子，“那还租不租了？” 小四子有些犹豫，“要不然回去问问妖妖和太太爷，再决定？” 展昭点头，带着团子回去跟车大宝一说。 车大宝自然没意见，不过依然建议小四子别租这块地，换一块别的。 一行人别过了车大宝，坐车回开封府。 展昭就想跟五爷分享一下这个事情。 …… 而与此同时，白玉堂正跟霖夜火一起往军营走呢。 路上，他俩碰上了跑去报名参赛的良辰美和方天悦，还有负责带孩子的夭长天。 白鬼王和一群小孩儿瞧着霖夜火和白玉堂这个组合倒是挺新鲜，问他俩干嘛去，自家相好的呢？ 霖夜火将事情一说，良辰美就要跟去凑热闹。 夭长天也觉得挺有意思，就跟着一块儿往军营走。 白玉堂问方天悦今年怎么报名？还是天山队么？ 方天悦摇头，“天山队有正赛资格，不用参加选拔，这次我报的个人赛。” “还有个人赛？”白玉堂就开始想展昭——那猫不是当了什么梅花赛盟主么？那个人赛盟主不表演一下说不过去…… “这次年龄段划分的比较细。”方天悦说想参加十五到十八那一档的比赛。 霖夜火逗他，“你不才十二么，人十五六差不多成年档了，这么比多吃亏啊！” 白玉堂也点头，“太学的是不是这一档？王麟好像也要参加。” “对哦！王麟、南宫钦和沈茂组了个太学队。”霖夜火觉得倒是挺有看头，“这个年龄段高手也多，比赛应该会很精彩。” 方天悦也是这么想，觉得跟高手玩儿比较有意思，成绩怎么样倒是没所谓。 一路聊着跟梅花赛相关的事儿，众人走到了军营附近，还没进门，就听到营寨中一阵喧哗。 第381章 381 下马威 皇城军的军营里一阵阵的喧哗声传出来,听着倒是还挺热闹。 霖夜火笑嘻嘻往里跑，“有好戏看了！” 身后四个小孩儿跟一串小尾巴一样，同样笑嘻嘻跟着火凤往里跑。 白鬼王双手揣着袖子,打着哈欠进大营,白玉堂进门前还回头瞧了瞧——估摸着展昭和小四子还没回衙门，不然应该也跑来看热闹了。五爷觉得看热闹要展昭也在才好玩,展昭没在有点没劲。 夭长天瞄了一眼一步三回头的白玉堂，摇摇头——谁说这孩子面瘫来着？喜怒哀乐是看不出来，想不想猫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要太明显！ 看热闹的这群人没有进营盘,而是上了一旁的一座城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黑风城回来的缘故，站在城楼上往下看,感觉军营规模一下小了很多，人也少了很多。 白玉堂有些能懂欧阳少征不甘不愿的心情了，跟西北大营比起来,这边简直就是过家家，一点不过瘾。 城头，赭影和紫影都在，两人都看着下边摇头，估计是赵普派他俩来看个情况。 良辰美跑上去就把两个影卫给围上了,方天悦也扒着墙头往下看。 此时，城楼下。 黎嫣和苗八彩带着上任的公文过来了，俩妹子自个儿来的,连个随从都没带。 “感觉跟西北的兵马不一样诶。”小良子蹲在城墙上，望着下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因为是分帮派的。”霖夜火胳膊往城墙上一靠,托着下巴看着下边,“西北的兵马在操场上的时候都是站一块儿的，连军营都部分，皇城军明显分三派！” “啧啧啧。”赭影和紫影都摇头，觉得不像话，都是一个兵营的，怎么一点不团结，要做好兄弟才能一起打胜仗啊！ “好像比之前分化的还严重……”白玉堂印象中上次来好似还好些。 “之前皇城军二把手是郭安啊，还有秦家三兄弟，不都在狐妖那个案子的时候被端了么。”赭影解释说，“这大半年皇上都不在开封，真正跟着先锋官去江南的人也很少，都是些精锐。换言之……” “这大半年，皇城军里欧阳的亲信人马都不在，二把三把手也都废了，所以剩下的人可劲儿抢位子，重新划分势力了吧？”霖夜火昨天听邹良跟他详细说了，“赵祯回来之后又换了一批新官，欧阳还没回来留在西北了……所以之前押对宝的都急着兑现利益……争不到欧阳的位置，二把手还是要争一下的。” 赭影和紫影都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皇城军别看规模不大，但构成非常复杂，正儿八经办事能打的没几个，其他好些都是朝中要员安排的关系户。”赭影对着下边努努嘴。 “皇城军总共一个统领，六个副统领。其中副统领里，三个是武职，三个是半武职。” 五爷听得皱眉，“什么教半武职？” “就是能打，但又不是特别能打。”紫影调侃道。 五爷有些无语——不能打用来作甚？ “能打的副统领，通常都是军营出生的，像曹兰、蒋钦，之前的郭安。这些人通常都是将门之后，带过兵上过战场，有的甚至有战功。但皇城军和边关守军有所不同，要平衡一下，所以另外三个副统领，都没有带兵的经验，虽然说是武试出身吧，但也就走个过场，功夫一般。这些大多是朝中要员的子嗣，换句话说，属于皇上的亲信，所以说吧，这帮人也不是奸的，忠还是忠的，但是跟正规军尿不到一个壶里。” 赭影解释得还是挺详细的，话糙理不糙，简单点说，一群玩权术的和一群带兵打仗的，各有各的用处但肯定谁都看不上谁。 “郭安被废之后，势力就有点不平衡了。”赭影说，“而且之前三司六部都有自己的亲信在皇城军，现在都换了人马。仟翼那边早就收到消息了，新上来的三个都挺难对付，连欧阳都不放在眼里，准备这次回城的时候给欧阳一个下马威。”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挑眉——这么豪横？ “所以那红毛不回来，故意的派了俩女娃过来收拾这帮人么？”夭长天觉得有点意思。 赭影和紫影都点头。 “就是那三个么？”霖夜火指着下边三个来接公文的皇城军副统领，问赭影。 “嗯！那个个子挺高丹凤眼的是田邛（qing），亲王田修的长孙。” “又是个亲王之后？”白玉堂和霖夜火都觉得这配置不就是个翻版的郭安么？ “唉，能封得亲王的都是有功绩的老臣，之前郭安那件事毕竟也是伤了不少老臣的心，多少要平衡一下的么。”赭影继续介绍，“那个微胖的叫沈图，新上任的工部侍郎沈鸿的弟弟，这个算是比较能打了，五年前参加了武试，得过榜眼。沈鸿还是挺能干的，很受皇上器重，但是沈鸿有个缺点，人比较强势说一不二，沈图也随他哥哥，性格不太好。最后那个看起来瘦巴巴的叫翟钦宝，这个也是大有来头，翟皇妃的侄子，翟王府的小王爷。” 翟皇妃是赵祯的妃子，白玉堂和霖夜火在赵祯请客吃饭的时候都见过，她爹是翟鑫，三朝老臣，朝中地位不亚于太师，人脉很广……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有些无语，皇城军的副统领而已，至于都是些王爷亲王来干么，也太卷了…… “这帮人吧，跟欧阳从小就认识的，父辈也都是认识的。”赭影抱着胳膊摇头，“连王爷和副帅都不怎么好跟他们打交道，毕竟只要他们不是犯大罪，都得客客气气的。” 田邛、沈图和翟钦宝三位副统领之前早就接到消息，欧阳少征不回来，皇城军由其他人代管。 三人都挺不服气的，要代管，他们三个当中选一个呗，选出来的就是二把手……非要从边关派人过来……皇上还是偏心黑风城那边的兵马。 本来想着给代管的将领来个下马威，可人一来，三人都傻了。 拿着公文来接任的竟然是俩妹子。 而且吧，这俩看着都很年轻，苗八彩依旧一身苗女打扮，满身的银器走起路来叮叮咚咚响。黎嫣更离谱了，纤瘦白净，还拿着本书，看着就跟太学兰惠书院里跑出来的小才女似的。 仨副统领带着满营的大老爷们都撇着嘴，看不上两位女将。 皇城军里有一部分开封本地人，以前是在赵普军营待过的，瞧见这俩，下意识地都往后退，躲进人群里去了。 而没去过边关，没见过这两位的，都一脸不服外加一脸坏笑。 田邛、沈图和翟钦宝也是神情各异。 田邛一脸的不屑、沈图一脸的不满，翟钦宝估计平日挺花，一脸的戏谑，看着有些轻浮。 城楼上，四个小孩儿摇头啊摇头——太不像话了，人家好歹赵家军十大副将里的，那是名震西北的巾帼英雄啊，你们这群大傻帽！ 黎嫣背着手，进了军营，将代管的公文交给了曹兰。 曹兰刚回来，拿着公文跟三位统领交代了一下，就要带黎嫣和苗八彩去办交接，顺便待会儿带两位将军去巡个街，熟悉一下皇城的环境。 蒋钦今日休息，没来。其实之前两兄弟石头剪子布来着，就估摸着今日要出事，结果曹兰输了，跑来蹚浑水。 刚见面，三位副统领就回头看了一眼手下人，手下一群人心领神会，都开始起哄。 黎嫣和苗八彩什么世面没见过，她俩在黑风城，每人管着十万兵马，打的仗多了去了。 来的时候赵普也交代了，让她俩下手轻点儿，只要对方不是太过分，意思意思得了。 苗八彩是暴脾气，听有人嘴里不干不净喊她“蛊婆”，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二位将军穿的也是随意了些，我皇城军虽然比不得西北的边关军需要身负甲胄，但简单的铠甲还是需要的……” 田邛说着，伸手拿起一套护甲，对着两人就丢了过去。 虽说只是简单的护甲，但都是生铁打造的，一件也几十斤重。 苗八彩见甲胄朝着自己飞过来了，还加了点内力，就知道对方使坏，抬手一挥。 那套盔甲“呼”一声就朝着田邛飞回去了。 田邛一笑，伸手一接…… 城楼上，霖夜火和白玉堂都一皱眉。 “嚯！”良辰美三个一缩脖子，方天悦也咂嘴——就这么愣接啊，胳膊不要了么？ 再看田邛……抓着铠甲就飞了出去，身后一群皇城军却接他，结果飞出去一片。 沈图和翟钦宝也愣了，惊讶地回头，看着百来号人被这丫头一挥手，扫出去丈把远，都有些不敢相信……就轻轻一挥这么大力气么？ 夭长天摸着下巴赞许地说，“天生神力啊……不错。”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摇头，苗八彩在军营里举铁的时候全营将官都拼不过她，这还只是比力气，一会儿要是比饭量，估计趴下的人更多，能给他们吃哭了。 田邛自视甚高，觉得一个外族的丫头有多了不起，没想到一下子就翻车了。 而且苗八彩下手可是真不轻，田邛这胳膊“咔嚓”一声就脱臼了，后头那一群皇城军撞伤了好几个，基本都挂彩了。 苗八彩单手一叉腰，身上银铃哗啦啦一阵响，冷笑了一声看着满地滚的皇城军，“就这点本事还敢在老娘面前横？他娘的都伸手进□□里摸摸有蛋没蛋？这一身软骨头是喝家里奶妈洗脚水长大的吧……看看你们这鸟样，当什么兵啊，直接进宫当太监去啊……” 皇城军一群老爷们张着嘴后退好几步，城楼上，几个大人忙着给四个小孩儿捂耳朵。 白鬼王抱着胳膊摇头啊摇头——果然是那红毛军营里出来的，骂人属于基本技能…… 霖夜火和白玉堂也摇头——好好个姑娘怎么就长了张嘴…… 田邛一张脸通红，一方面是胳膊疼一方面臊的。 另外两边沈图和翟钦宝都看他好戏呢，两边的士兵也都嘲笑地上那一群同僚。 田邛捂着胳膊站起来，瞪苗八彩，“你……怎么一点教养都没有……” 苗八彩乐了，“教养？哦……所以你上阵是先跪敌方兵将么？这么有教养出来当兵干嘛？庙里出家去啊、太学念书去啊、回家给你媳妇儿捶背带孩子去啊，不如让你媳妇儿来当兵，估计也比你强。” 田邛气得直抖，“你……你知道我是谁……” 苗八彩问，“你是谁啊？你是谁儿子？还是谁孙子？回去告状去啊，叫你爹妈来给你撑腰，姑奶奶在这儿等着你。” 所有人都瞧着田邛。 城楼上，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暗暗笑了笑——苗八彩的确是欧阳军营里出来的，乍一看又虎又熊，但实则粗中有细精明的很。 今日如果是欧阳少征揍了田邛，他肯定回家告状，但这次是苗八彩揍的他……田邛本来就是因为看轻女人才会挨揍，如今被教训了，说出去谁都不会帮他，只会笑他。 苗八彩这话也是说给在场所有皇城军听的，她和欧阳可不同，欧阳会忍她可不忍，哪个敢找麻烦就准备好挨打。 皇城军众人面面相觑，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打不过也骂不过…… 三位副统领本来想给代管一个下马威，结果被人家赏了个下马威，苗八彩一点颜面都没给他们留。 田邛看了看沈图和翟钦宝——你俩就这么看这么？日后还抬不抬得起头了？岂不是要被那些边军压得死死的？ 沈图和翟钦宝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觉得，打估计是打不过苗八彩的……那要不然智取吧…… 第382章 382 考 展昭和小四子坐着满慕华的车回了开封,马车进了城就往满记的方向去了，展昭扛着小四子跳下马车，跟满慕华告了个别,就一溜小跑回开封府去了。 风速跑回衙门，却发现喵喵楼里空空的,就桌上放着一包袱的账本。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 “小白堂回来过了吧，又出门了么？” “小良子他们报名也应该回来了呀,人都去哪儿了？“ 一大一小算了算时间，离晌午饭似乎还早点儿。 两人从喵喵楼出来,晃啊晃啊就到了前院,刚想找个人问问白玉堂上哪儿去了,小四子就一低头。 “哎呀……”团子觉得头上重了一下,好似是被什么天降团子砸中了,赶紧伸双手托住下巴。 展昭低头一看,团子脑袋上多了一个包,黑乎乎一团。 那小黑团子一仰脸,“叽叽”两声。 展昭认出是黑米团,同时，肩膀上落下了白乎乎一团——糯米团也来了。 小四子捧着腮帮子往上看,边问低头瞧他的黑米团,“小黑米你是不是胖了呀？” 隔壁院门洞里,方静肖和卢月岚有说有笑走出来,瞧见两人就打招呼。 展昭帮小四子把脑袋上的黑米团捧了下来,糯米团也飞了下来，两只团子挤在一起停在展昭手上。 方静肖看见两人就说,“白兄和霖兄都去军营了。” “军营？”展昭想了想,倒是明白了,“皇城军今天没准有热闹凑……” 说完，把两只小团子往空中一抛，展昭把小四子捧起来往肩膀上一扛，转身就跑出门了。 身后，糯米团和黑米团叽叽喳喳叫着就跟着他俩一起飞走了。 方静肖看了看时候还早，就问卢月岚要不要也去皇城军营里瞧瞧。 卢月岚微微一笑，“的确值得观察一下……” 两人一起出了衙门，往军营走，打远处正好看到展昭拐出南天街的背影。 两人都忍不住笑——展昭扛着小四子，小四子肩膀上还站着一黑一白两个鸟团子，展昭那个快啊，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而路两边的行人都含笑回头瞧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那眼神就跟看自家皮孩子似的，好些街坊还议论，觉得展昭好像比以前跑的更快了呢，以前是“咻”一下，现在是“嗖”一下。 方静肖瞧瞧卢月岚，那意思——要不我也扛着你跑？ 卢月岚瞄了他一眼，抓着他袖子往旁边一条弄堂钻了进去。 等两人穿过弄堂，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展昭和小四子。 “唉？！”展昭还纳闷，“怎么多了条路？” 卢月岚说，“皇城军之前重新规划了一遍附近的路，虽然没什么大动作，但是多了一些四通八达的小路。” 展昭皱了皱眉，“皇城军整顿的路？” 卢月岚和方静肖都点头。 “竟然没到开封府报备过，我回来三天了都不知道，改个路为什么搞的那么神秘？皇城所有破土动工修桥铺路都要到衙门报备的啊！”展昭不满。 小四子也点头，这么近一条弄堂都不知道哦，这几天去太白居吃饭还都绕路来着…… 卢月岚“啧啧”两声，给了展昭一个“意会”的眼神，“这不是新上任了三个副统领么。” “嚯。”展昭也转过弯来了，“这么有出息啊，这是故意留一手？悄悄摸摸改变了皇城的地形却谁也不说，想等欧阳回来给个下马威么？” “好坏哦！”小四子也不满，“征征最熟的就是皇城的路了，竟然偷偷做手脚！” “想象一下……”卢月岚给展昭打比方，“某个地方出了事，欧阳少征带着皇城军兵马赶到的时候，那三个副统领比他先一步到了，这样子多来几次……再派人传点流言出去，说欧阳少征自从成亲了之后心思就不在皇城军了，耽误工作心不在焉，这样能保证皇城安全么？” 展昭和小四子都一脸的不爽，“好阴险啊！” “话说……”展昭好奇问卢月岚，“你怎么知道的？” 卢月岚伸手戳了一下落到他肩膀上的糯米团，“这不是有眼线么！” 方静肖也说，“夜冥来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巡视整个开封的路线图，皇城军动手脚的时候都是在后半夜，夜冥通知我去看过，我都详细画下来了。但是这帮人做手脚还是比较精明，他们特地找了一些死胡同，然后将胡同里最后一家的宅子买下来，安插上自己的人，装上石门。所以说，除了像这种隐蔽的小路，他们还有只有他们能通过的暗门，随时随地走捷径。” 小四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坏死了，暗算征征，有机会一定要告诉小桃花姐姐！ 展昭则是好奇，“夜冥是谁啊？” 方静肖打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头顶一片黑云飞过。 展昭仰起脸看着一旁屋顶上落下的一排黑乌鸦，觉得“夜冥”这名字正经挺帅了，方静肖取名字有一套啊，小五家小虎崽子们出生之后要取名字，倒时叫方静肖提提意见。 方静肖见小四子撅个嘴，就伸手戳儿戳他小脸蛋儿，“别急，地图我都给欧阳准备好了，等他来了交给他。” “那今天嫣嫣姐姐和彩彩姐姐呢？”小四子就有些担心，“昨天夜里九九跟爹爹就在说，今天估计会有人给她俩找麻烦。” “他们为了这些路，提前准备了小半年呢，这种招估计是留着对付欧阳的吧？” “两位将军都只是代管，用来对付她俩的话，欧阳自然也就知道了……” 方静肖和卢月岚觉得应该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展昭则是觉得不一定，毕竟，苗八彩和黎嫣都不是省油的灯。赵普和贺一航带着这俩妹子来，可能就是猜到皇城军会留一手来对付欧阳。只是这一手留不留得住，倒未必是皇城军那帮人自己说了算。 …… 与此同时，皇城军的军营里。 被苗八彩一个下马威震慑住了的皇城军三位副统领，瞬间改变了策略。 翟钦宝和沈图去把田邛扶了起来，两人一改刚才的挑衅姿态，突然就变得和善了起来。 沈图夸苗八彩武艺高强，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 翟钦宝也假意替田邛和部下赔罪，说他们就是开个玩笑，希望将军大人大量不要计较。 城楼上，霖夜火和良辰美表情都一样的，一边眉毛挑着，还都皱着鼻子撇着嘴——呦呵……有猫腻！嫑相信他们。 曹兰在一旁见这边服软了，赶紧给打圆场，想着息事宁人。 可沈图和翟钦宝话锋一转，说，“两位将军也怪不得我们，毕竟皇城军的职责与西域边关不同，不是说武功好跨马端枪上阵杀敌就完事儿了的，皇城军主要的责任还是个维持秩序，而不是杀敌。” 苗八彩瞧着一脸油腻假装真诚的沈图，估摸着有什么后招吧，也不跟他废话，瞧瞧身旁的黎嫣。 黎嫣一双杏核儿眼睁得圆圆的瞧着沈图和翟钦宝，笑盈盈点头，“两位将军说的是。” 翟钦宝和沈图暗笑着交换了个眼神——中计了。 城楼上，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摇着头。 黎嫣在入黑风城军营之前，装了十多年大家闺傻白甜，家里一个爹四个哥哥谁都没瞧出破绽来，要论扮猪吃老虎，这妹子可是顶级的啊…… “两位将军需先熟悉一下皇城的地形，要知道，开封皇城结构复杂，先锋官能一来就当上皇城军统领，主要还是因为他从小在开封长大，对地形相当的了解。”说着，沈图对随从招招手，“来啊，把开封及附近州府的地图都拿来给两位将军过目。” 不一会儿，就见四个将士抬着俩超大的樟木箱过来了。 这木箱上都是灰啊，两大箱子放到地上“嘭”一声。 沈图笑呵呵打开箱子盖，就见里面码了满满两箱子的书籍和图册。 城楼上，霖夜火和良辰美一边挑起的眉头都放下了，另一边又挑了起来，嘴里“呵”一声。 白玉堂也皱眉，“开封才多大，至于那么多地图么？” 赭影和紫影也都冷笑，“皇城的地图每年都会重画一份，历朝历代的布局也都不同，为了怕奸细和刺客，隔一段时间布防和巡逻轮换、驻军区域划分也都会换一遍。今年其实只需要看今年那一份就可以了，这是故意将以前的也都搬出来了！” “所有皇城军的将官都必须熟悉皇城地形，上任之前是要考核的，不通过不能任职。” 沈图和翟钦宝一搭一档，意思就是说，等让黎嫣和苗八彩通过考试才能接任皇城军统领的代管位置，考的就是这些地图，自个儿背去吧。” “嚯嚯，已经开始了啊……” 白玉堂和霖夜火听到声音都回头，就见一道熟悉的红影落了下来。 展昭把小四子往小良子身旁一放，自己往五爷身旁一靠，“我错过了多少？” 白玉堂看到展昭就笑了，第一轮刚刚结束，现在第二轮了。 边说，白玉堂边伸手，摘下展昭头发上一根小小的白色羽毛。 一旁夭长天和霖夜火都瞧着一来就粘一块的两人，展昭专治五爷面瘫！ “这要怎么考啊？” 方静肖和卢月岚也走了上来。 卢月岚抱着胳膊瞧着下边，“头回听说奉旨上任还要经过下属考试的，这帮人也是乱来。” “其实不答应也行，就是会落人口舌。”方静肖摇摇头，“以后他们可以到处跟人说两位将军不熟地形，各种挑刺甩锅。” “啧。”凑到了一块儿的良辰美景都一扭脸——小人！ 身后两只鸟团子也边飞边叽叽叫，像是在附和孩子们。 方天悦逗两只小鸟儿，边说，“考地形难不住黎嫣姐姐的吧。” 良辰美景都抬头瞧他。 “黎嫣姐姐记性特别好。”方天悦指了指脑袋，“回城在船上开封城的地形图她都翻阅过了，我见她在沙盘上直接把整个开封城都堆了出来，跟整个皇城的地理图一般无二，连各家宅院府衙的方位占地她都清清楚楚。” 白玉堂也点头，黎嫣乃是智将，而且她还有书呆子的一面，说白了就是除了有一身邪功，她本质上跟公孙、公孙某很像，属于书虫……博闻强记过目不忘，记点地图算什么。 黎嫣听到沈图和翟钦宝的话后，不急也不恼，而是凑过去翻了翻箱子里的书，抬头说，“这些我都看过了，还有新的么？” 沈图和翟钦宝都皱眉，觉得黎嫣估计是唬人呢，她一个西北的兵将，上哪儿看皇城的地图去？ 黎嫣拿起两本翻了翻，说，“这是最近的几册么？都是去年的啊，有今年新一年的么？” 翟钦宝和沈图对视了一眼，后边田邛也微微皱了皱眉，三人眼神都略微有些异样。 沈图忙掩饰尴尬地一笑，“哦，今年还没到换防的时候，新图要等欧阳将军回来了才换。” “……这样啊。”黎嫣笑眯眯点点头，慢悠悠问，“那在哪儿考核？” 城楼上，霖夜火也问赭影和紫影，“这玩意儿上哪儿靠？去城里么？” 赭影伸手指了指远处，“那边不是有个迷宫一样的地方么，很多木板和砖墙搭起来的。” 众人都往远处望，的确，军营外有一个方形的迷宫，有木板、石墙之类的摆成。 “我早就想问了，那地方是用来干嘛的？”霖夜火之前就注意过，还以为皇城军故意弄了个迷宫来玩的呢。 “那是模拟演练的。”赭影说，“欧阳搞出来的，这些墙和木板都是可以移动的，比如说有时候要搞个什么大型的庆典活动，像皇上要祭天啊之类的。欧阳会模拟地形来提前演练皇城军的布防，选择最优方案。毕竟皇城军大多数都没上过战场，光推演沙盘他们可能没法领会战术，执行的时候容易出错”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暗点头——那红毛能干还是能干的啊！办起正事来一点不含糊。 众人都有些不平，感觉皇城军这帮二世祖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欧阳干嘛那么费劲给他们提前演练好了，又是搭场地，又是那么仔细地搞了那么多地图？不还是为了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多一些准备少一些意外么。要是欧阳也跟他们似的那么阴险，随时随地能整死他们还不落一点坏名声……这帮人真是好歹不分，配不上欧阳那么好的一个统领。 黎嫣看了看远处的那个“迷宫”就笑了，“那赶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考试吧？” 沈图和翟钦宝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上赶着往“圈套”里钻的，这丫头莫不是傻？ “好，既然将军提出了，那就让我等见识见识。”沈图和翟钦宝问黎嫣，“皇城军考试分三种、一种是保护转移、一种是捉拿嫌犯、还有一种是模拟对战，将军要考哪一种？” 黎嫣想都没想就说，“那当然是模拟对战了，是否就是你组一队我组一队，一方模拟皇城军、一方模拟刺客？” “呃……对。”沈图点点头。 “那要不然这样吧。”黎嫣背着手给安排了一下，“沈副统领带二十人，我带二十人，你们做皇城军，我做刺客……翟副统领就演被保护的那个人。地形随便你们布置，可以是开封城里的任意一个区域。你们护着翟副统领由迷宫内往外走，我带着二十人由外往里走。你们成功逃出来，就算你们赢，如果我先杀了他……” 说着，黎嫣一指翟钦宝，“就算我赢。” 翟钦宝就觉得被黎嫣一指，脚底下“嗖”一下起来了一股寒意，但脑门上却直冒汗。 沈图想了想，觉得怎么样都是自己赢面更大，就点头，“可以……”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黎嫣就提醒他，“但是这地形可得摆对了。” 沈图微微一愣。 黎嫣含笑说，“地形摆好之后，要与城中实物作比较，哪怕有一点错处，就表示三位副统领也没记下来城中地形，所有参与摆阵的人都没资格任职皇城军，一律革职，必须重新考核通过之后，才能再上任！” 边说，她边脚尖点了点装得满满的大木箱，“要都背出来哦！” 沈图和翟钦宝被反将了一军，两相对视——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但又不好反驳……搞了半天，究竟谁考谁？ 城楼上，方静肖不轻不响地打了声口哨，卢月岚也赞许地点头，“厉害！” 展昭搓搓手，“预感有好戏看了！” 白玉堂觉得这帮人还不如让苗八彩揍一顿来的痛快，落黎嫣手里没准被收拾的更惨…… …… 第383章 383 毒 皇城军三个副统领, 设了圈套准备为难两位女将。 结果田邛被苗八彩武力镇压，而想要“智取”的沈图和翟钦宝，却被黎嫣来了个反套路, 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眼下两位副统领很为难。 要考黎嫣, 就要用到迷宫。 本来没什么, 但迷宫必须要跟城中实地一模一样，那就难了……开封的地形他们悄悄改过了, 每一片区域都至少设置了几条小路或者暗路。如果黎嫣真的背的出开封城的地形图，那一摆出来不是就穿帮了么？可如果不摆出来, 和实际地形一比对，也会穿帮……倒是不止留给欧阳少征的下马威没法用, 自己没准还要回去背书, 这可如何是好？ 沈图和翟钦宝交换了个眼色——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使用皇宫所在的区域。 因为那一片是唯一没动过手脚的。 之所以不动皇宫附近，一方面是管的很严，附近有很多宫里的眼线和大内侍卫，万一被知道了麻烦。 另一方面就是，这三人虽然想使坏但他们也不傻, 宫里要是出点事，对他们完全没好处。 想罢,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 跟属下耳语了几句，属下就带着一队人马进去改造迷宫了。 城楼上，居高临下看迷宫布阵的众人都大致看出了是皇宫附近的地形。 展昭揣着手扒着城墙头看着，发现从高处往下看自己也不算路痴……毕竟平时找不到路了都直接上房, 这视角猫爷还能当向导。 “看来皇城周遭是没改。”白玉堂说。 赭影和紫影都撇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也敢改就真不要命了。 “但是不改的话, 优势就没有了哦。”霖夜火说，“那俩不就仗着改了路在那儿嘚瑟么？” “改不改应该都没有胜算。”方静肖摇摇头，“沈图算他们三个里面比较有本事的一个了，武功也还行，人也挺聪明。但有个问题……我之前跟他打过一次交道，此人自视甚高，盲目自信，而且还看不起别人。” “骄兵必败啊，这性格如果不好好收拾收拾，以后要吃大亏，还会耽误事儿。”卢月岚也觉得皇城军这三个都欠收拾。 “黎嫣和苗八彩。”方静肖说，“这两位除了本身是极有能力的将领之外，还有一点可能很多人都忽略了。” 众人都看他——忽略了什么？ 方静肖说，“这两个人，本身就非常危险。” “危险……”众人都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儿。 “有些人，武功再高再凶恶，鸟群都不惧怕他们。有些人，明明很友善看着很无害，但鸟群就是很害怕。这其实只是一种本能……就好像鱼儿怕猫，虫儿怕鸟，鸟儿怕蛇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愣，突然想到之前天尊形容黑水宫主余啸嫄的词——蛇蝎。 蛇蝎本无错，错的是去招惹它们的人。 “这俩丫头。” 一旁的白鬼王也微微笑了笑，边说边伸手，对糯米团和黑米团两只停在小四子肩膀上的鸟儿招了招手。 两只小鸟都盯着他看着，“嗖”地一抖羽毛，就像打了个哆嗦一样，瞬间变乖巧。 “是同一类人。”白鬼王慢悠悠地说，“跟我、黑水、余啸嫄……是一样的。” 白玉堂想了想，问他舅公，“是因为内力带毒么？” 夭长天点了点头，“嗯，如同蛇蝎，天生带毒……要知道，带毒与不带毒的，想事情的方法是不同的。” 众人都看着夭长天，“不同？” 夭长天抱 着胳膊看着们一样的人。可从那俩妹子眼里看出来，对面那群都只是猎物，猎物都是一样的，区别在于是要咬死还是放生。” 见众人似乎不解。 夭长天对着苗八彩努了努嘴，“刚才所有喊过她蛊婆的，都被她下了蛊种在身上。” 众人一惊。 “蛊种是什么？”沈元辰好奇。 “就是蛊虫的卵。”小四子说，“很多蛊虫都是虫草双形态的，孵化出来之前就像一棵种子，有些大的能跟龙眼差不多大，有些小的就跟蒲公英种子似的，就一根毛毛。” 众人都惊讶，苗八彩给皇城军下了蛊？ “蛊种和蛊虫不一样的哦。”小四子解释道，“蛊种如果不催发，就跟身上粘了根毛毛差不多，粘一段时间就掉了。” “那如果催发了呢？”展昭边问，边抓着身旁直往后退的白玉堂。 “那要看什么蛊了。”小四子幽幽道，“有的蛊救命，有的蛊要命。” 白鬼王冷笑了一声，“所以说中原人百无禁忌啊，竟然敢当着面喊蛊婆，我西南兵马最强盛的时候，都不敢惹养蛊的人。这些皇城军养尊处优惯了，哪儿懂蛮荒之地出来的人有多危险，瞧瞧那些去过西南的兵马现在什么状态……” 众人顺着白鬼王的眼神望过去，就见皇城军中有一批人马都已经站得远远的了，同情又担忧地望着几个副统领。边说，那状态的确有些像两只鸟团子看白鬼王的样子。 “这么危险的么？！”良辰美都问小四子，“那槿儿你和先生也养蛊……”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我和爹爹只是养蛊虫来治病，真正要到自如控制蛊虫的境界，是那要天分和特殊体质的哦！爹爹养的所有蛊虫都是听帝王蛊指挥的，也就是说，控制蛊虫需要蛊王。而真正的养蛊人，本身就是蛊王呢……这种体质是天生的，毒虫们认同你才是最毒的那一个，它们才会听命于你。” 众人都听得啧啧称奇。 夭长天还跟白玉堂说，“住你白府那个小孩儿，也是这种体质，就养四脚蛇那个。” 展昭问，“王麟么？对哦，他也能控制虫子……” 五爷直扶额——咱能别再说虫子了么？ …… 上面众人正讨论着两位女将军的内力， 苗八彩找了张椅子坐下歇会儿，有几个皇城军士兵给她端上来茶点。 众人都时不时留意一下坐那儿喝茶看热闹的苗八彩。 夭长天笑了笑，“都说了，蛇蝎有毒不是它们的错，只要别招惹，人也懒得理会你们，更不会主动来害你。” 众人搔了搔头——倒也是。 几个小孩儿都表示——以后一定要加倍尊重两位姐姐！ 夭长天见白玉堂浑身不对劲，就又说了一句，“就你们家祖传和师承的冰棍体质，没有虫子愿意靠近你的，放心吧。” 白玉堂看自家舅公——当真？ 夭长天点头，“反正西南湿热，跟北边极寒就是天生犯怵……” 众人都瞧着他——确定么？你妹子明明就被陆老爷子拐走了。 白鬼王叹气——那个是例外啊，我妹子就是只看脸…… 五爷替自家外公说话——明明身材性格和家境各方面都很好！ 白鬼王让他逗乐了——性格很好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正乐呢，突然心口疼了，白鬼王赶紧捂着胸口认怂——行了行了，哪儿都好行了吧！ 五爷盯着他瞧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摸摸胸口。 白鬼王 瞧瞧他，似乎有些意外。 白玉堂还挺心疼，觉得外婆也太严了，说句妹夫不好都不行。 回过头，就见展昭正瞧着他呢——你已经开始偏心你舅公了么？ 五爷直摇头——我师父他们老说我外公也没见人收拾他们啊，舅公就说了句性格不好外婆就欺负他，那也不行。 展昭忍笑。 一旁，白鬼王瞧了瞧自己胸口，还挺得意——瞧见没？也有人能管管你了！ …… 城楼下，迷宫前已经摆开了阵势。 沈图带了二十个自己的亲信，还有翟钦宝，一起走入了迷宫中，站在了皇城门口的位置。 黎嫣笑了笑，还调侃，“是模仿有人刺王杀驾么？那你们可得赢啊？这要是输了……抄家灭族的罪过啊。” 沈图也挺尴尬，不过眼下他们赢面更大，这种保护皇上撤退的演练他们经常做，而且之前也准备了几套方案，基本都是万无一失的。 随着城外一声铜锣响，比赛开始。 沈图按照之前演练的最佳方案，兵分四路，利用地形，采取诱敌和误导的战略，迅速朝外移动。 城楼上，众人都点点头，皇城军训练的还是不错的，而且沈图思路也挺清晰，指挥的也有模有样…… 可就在那二十人有条不紊地执行战术出迷宫的时候，忽然……迷宫中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黑雾。 同时，在四路人马移动的路线上，出现了火光……不一会儿，迷宫之中，大火燃烧。 黑雾裹挟着蓝色的火焰点燃了主要路径上的木板和枯草，而且这火似乎还有毒，烟味特别呛人。 黎嫣背着手，在迷宫外慢悠悠地溜达，身后二十个兵卒都看傻了。 而最惨的是被困在里面的沈图和翟钦宝，以及他们的手下。 这些人也是万万没想到……黎嫣竟然一把火把迷宫给点了，还放毒雾。 “咳咳……”翟天宝咳嗽得都喘不过气了，熏得鼻涕眼泪一大把。 城楼上众人也看傻了——全军覆没的节奏。 田邛也惊了，跑过来问黎嫣，“你……这是作甚？” 黎嫣转过脸，一双眼睛如同蛇目，就跟黑水婆婆一样，带着琉璃珠一样的光泽。 田邛跟她对视，吓了一跳。 黎嫣两边嘴角微微挑起，“不是说了么，杀了翟副统领，就算我赢了。“ “你……那也不能真杀啊……”田邛着急。 黎嫣微微一偏头，依然是两边嘴角翘着，问他，“如果真是刺客点火烧皇城，你也过去跟他们理论么？” 说完，她伸手一指火势凶凶的迷宫，“你就这么看着么？怎么不去救？” 田邛一跺脚，喊手下提着水来灭火。 可几桶水一泼，火势非但没小，反而还大了，而且浓烟滚滚，越发呛人。 迷宫里沈图和翟钦宝带着人躲回正中间，但四周围一圈毒火已经将他们包围了，而且火圈在逐渐缩小，困在当中的人咳嗽不止。 翟钦宝出身尊贵，功夫也一般，哪儿遭过这种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城楼上众人都张着嘴——不是吧……这真得要出人命啦。 田邛急的都快吐血了，对着黎嫣嚷嚷让她灭火。 黎嫣突然一转头，一双蛇目死死盯着他。 田邛后退了一步。 黎嫣微微一扬下巴，冷冷问他，“知道怕了么？” 田邛张了张嘴。 黎嫣接着看了 一眼他身后的皇城军，“知道错了么？” 皇城军这会儿脸上刚才的笑闹早已荡然无存，他们当兵这么久，头一回知道……以下犯上，是真的会被处死的。 不远处，苗八彩拿着茶杯摇头。 那些个躲在后头的西北来的将士都过来，拽着一些新兵一起认错，曹兰也跑来求情，“将军手下留情。” 黎嫣看了田邛一眼，问他，“你兄弟都要死了，你怎么不进去陪他们？如果里面的真是皇上，你应该以死谢罪才对，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做戏做全套，自尽啊。” 田邛彻底愣了，再一次审视眼前这个样貌娇弱、书生气十足，但眼神却如同鬼魅一样的女子……她们都还只是欧阳少征的手下副将……那真正的火麒麟……会是个什么样？ “啧啧。” 这时，苗八彩放下茶杯，跟黎嫣打了个招呼。 黎嫣回头看了看她。 八彩对她点点头——不说了手下留情的么，算啦算啦，饶他们一次。 黎嫣回过头，缓缓一抬手…… 随着一阵内力扫过，迷宫里的火灭了，毒雾也逐渐消散。 曹兰赶紧带着人进去救人。 好在，迷宫里那些士兵和沈图翟钦宝都缩在一起，外面被黑雾画了个圈，火始终没烧到圈里，但里面的人也都熏得够呛。 众人扶着就剩下半条命的沈图和翟钦宝出来，两人都站不住了，坐在了田邛身边，大口大口喘气。 皇城军士兵看着满脸黑灰的两位副统领，也都不知所措。 城楼上，良辰美景吓得直吐舌头——哎呀呀，收拾的明明白白的。 “你们这群废物，真当这是在闹着玩么？”黎嫣看着地上的沈图和翟钦宝，“边关几十万人打生打死，一寸土地都不肯让。你们在皇城里随便出个错犯个蠢，我大宋皇帝可能就没了。” 众将士面面相觑。 黎嫣问三人，“好玩么？” 田邛、沈图和翟钦宝哪儿见过这个，看着黎嫣的双眼都觉得遍体生寒…… 三人都意识到，这个女人，就算杀光他们所有人，可能都不会眨一眨眼。 “三天内把新的皇城地形图交上来。”黎嫣一挥手，“回去好好反省，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说完，她瞪了后方呆若木鸡的兵将们一眼，“听到没？” 几千皇城军赶紧列队站好，躬身领命，“是！将军。” 第384章 384 鬼车 皇城军一场骚乱被平息, 仨副统领气焰都被黎嫣一把火烧没了。 这次，三人的伤不止是身体上的，精神上受的打击也不小。 被彻底敲打之后, 田邛、沈图和翟钦宝都琢磨过味儿来了……可能, 皇上也好、赵普也好, 对皇城早有不满，这次是特意派了黎嫣和苗八彩来整肃队伍的。 三人蔫头耷脑地撤了, 决定先回去养伤，再找人打听打听宫里的口风, 看看日后的动向再说吧。 …… 展昭他们看完了热闹，就一起离了军营, 回城里去了。 这会儿还没到晌午饭点, 展昭和小四子都有事情要问公孙某和妖王，决定绕路先去一趟太学。 众人左右无事，就也一起跟着走了。 路上，展昭把刚才去车家村看地发现了古井的事情说了一遍，顺便问了问白鬼王，贺晚风有没有用过打卷的细长条树叶做符号。 白鬼王听得都有些无语了, 上下打量展昭，觉得这孩子是命犯凶杀星么……怎么什么事儿都能碰上, 这娃从小到大抽过大凶以外的签么？ 霖夜火也直摇头, 戳着小四子说，“种菜搞个盆不就行了么，干嘛跑那么远荒山野林的……” 小四子说，“不是种菜是种草药。” 火凤逗他, “不都一样么, 浇点水就行了。” 小四子着急, “才不是只浇水！” 霖夜火接着逗他，说施肥更简单啦，一天狗便便一天虎便便一天竹熊便便 小四子举着豆包拳追火凤，良辰美都帮他去堵霖夜火的去路。 卢月岚和方静肖瞅了个机会，一进城门就撤了。 两人也是服气，之前展昭他们没回来，他俩代办开封府案件的时候，哪儿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最多也就是邻里吵架啊、兄弟争产啊、夫妻打架啊那么点事情……瞧瞧这帮人回来才三天，古井长根枯木流血……越来越离谱。 两位新任尚书还一堆公务要忙的，赶紧就跑了。 …… 一群人说说笑笑来到太学附近，进门前小四子不忘嘱咐，谁都不可以在他爹爹面前提起买地的事情哦，是惊喜来的！ 众人都点头答应。 …… 太学里，年尾了大家都是准备考试，不过今天比较热闹。 就见在院子里特地开辟出了一块空地，铺了细沙，竖上了梅花桩。 王麟、沈茂和南宫钦正练球呢。 这仨正好是本届武试的前三名，又都是太学的，所以赵祯就令他们组了个队，代表开封府出站梅花赛的最高档，也就是第三档的比赛。 梅花赛团体和个人塞都按照年龄分三档，八到十岁第一挡，十一到十四第二档，十五到十八第三档。 第三档比较特别，这是今年第一届比赛中，唯一一档有外国队参加的比赛。据说辽、西夏、回鹘 、吐蕃等，十几个国家都派了十六七的少年来参赛，都是他们本国武试的前三名。 一下子太学这仨成了全村的希望，这几天开封皇城的百姓，茶余饭后都是讨论梅花赛的事情。 太学一群才子佳人终于又找到了新的目标，全员研究战术。除了这几个会武的，其他多是动口不动手的类型，各种兵书战策引经据典，都顾不上考试了。 展昭摇着头看着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捣乱的那群才子佳人，摇着头决定不趟这浑水。 但展昭梅花赛盟主、以及梅花赛个人赛三连冠的辉煌事迹早就传开了，一进门就被逮住了。 白玉堂瞅了个空，正好让展昭引开太学学生的注意力，又让小四子去引开了公孙，他和霖夜火进去找妖王和公孙某。 白鬼王跟林夫子一起坐在院子里的一张石桌边，端着个茶杯看前方百来个闹哄哄的小孩儿。 夭长天自我反省了一下——本王为何混到如此地步…… 林萧则是偷偷瞄一旁的夭长天——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跟白鬼王坐一块儿喝茶。 …… 白玉堂找到了正在兰惠书院里收卷子的妖王。 书院的才女们正研究梅花鞠呢，准备设计太学的队服和队徽。 见五爷出现在书斋门口，才女们都说，“要不队服用白色吧？白色好看！” 妖王拿着卷子溜达出来，见五爷左右看，还小心翼翼的，就问，“怎么啦？小游又闯祸啦？” 五爷摇摇头，说要替小四子保密不能让公孙知道。 妖王就带他去书房说了。 正好，霖夜火也找见公孙某了，也来了书房。 两位老爷子进屋倒了杯茶。 霖夜火站门口把风，白玉堂就将刚才展昭和小四子买地遇到的事情大致一说。 “那树根会流血？”妖王问，“什么颜色的血？鲜红的么？” 五爷眨眨眼——这得问展昭…… “血红色！” 这时，窗户外面一道红影钻了进来。 展昭可算挣脱出来了，翻窗进来回手就关窗。 “那血粘稠么？”老爷子继续问。 展昭摇摇头，“挺稀的，就跟人流血差不多。” 公孙某摸着下巴摇了摇头，“那就不是龙血树……” 妖王也好奇，“那树根是包着井长的，还是从井边的地里钻出来长的？” “从地里钻出来！”展昭还拿了纸笔给画了一下。 公孙某和妖王一起看展昭——你怎么什么都能遇上啊？我俩那么大年纪了都没碰见过这种情况。还有这画的是树根么？怎么看着像一堆蛇…… 展昭超级不满，看白玉堂——分明是小四子给公孙买地，我只是陪着去！ 白玉堂边点头，边拿了纸笔让他画一下看到的那片树叶。 展昭刷刷画完，妖王和公孙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也没看明白这是片树叶么？怎么还是像条蛇？ 展昭又问了做马车的木料会不会发芽的事情…… 俩老爷子都用关爱的眼神看着他。 这时，外边霖夜火急匆匆跑进来，“公孙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收东西。 公孙某和银妖王觉得其实不收也可以……就画了很多蛇…… 公孙刚才就想来放卷子，结果半路被几个小孩儿拽住了跑去看梅花鞠训练。 知子莫若父，其实公孙这几天就觉得小四子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小团子以前也会这样，偶尔给他制造个惊喜啊、送个小礼物啊，事先都会悄悄准备一阵子。 公孙自然是装糊涂。 “吃饭去么？”公孙问展昭他们，“皇城军那边怎么样了？” 几个小孩儿立刻七嘴八舌给公孙描述两位姐姐怎么收拾皇城军的。 眼看着时间也到晌午了，众人一起出门去太白居吃饭。 路上，展昭和白玉堂走在最后头。 五爷见展昭还是挺在意那口井，就问，“要不然，索性租下来，打开井口瞧瞧？” 展昭拽着他走慢几步，叮嘱道，“你们都别动那 块地啊，要租也是放着小四子租给他爹，不然团子该闹了。” 白玉堂觉得不靠谱，“真要租来种药材？听着不像块好地。” “嗯……”展昭有些郁闷。 五爷突然想到，“车家说以前翻车出过命案？” “嗯。”展昭点头，“具体说是不清楚。” “会不会龙图案卷上有记载？”白玉堂提醒，“既然那辆车要被封存起来那么谨慎，那案情应该还挺严重的吧？” “有道理！”展昭点头，决定吃完饭回去龙图阁翻翻…… “话又说回来。”展昭继续跟五爷讨论，“为什么不把车烧了或者埋了，而是要存在井里封死呢？” “你刚才没问车大宝么？” 展昭摇头，“车大宝嘴上说不清楚，不过我看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想说。” 五爷也挺无奈，贺晚风究竟把地图藏哪儿了呢？ …… 与此同时，南安寺内。 天尊殷候他们老哥儿几个跑来吃斋，微尘和猿帝都在。 圣祖猿帝特地跑来开封常住，好随时教徒弟，正跟微尘打听开封城外哪儿有坑，哪儿有熊。 几个老爷子都挺心疼他徒弟，说整个开封城就开封府有熊，孩子就养在开封府吧！ 幺幺回了开封府还挺开心，飞到南安寺最高的塔尖上，往城里望，还时不时叫两嗓子。 星月也跟着天尊来了。 微尘大师觉得豹子特别好看，决定也做个雕像，就拿了纸笔开始画稿子。 老哥儿几个坐在一起，边喝茶边聊天。 聊着聊着，就说起了老太学的事情。 天尊和殷候都吐槽贺晚风事儿多，地图也不知道藏哪儿了。 “老太学？”微尘大师问，“那块地是不是车家的？” 天尊和殷候都歪头——什么车家？ 微尘大师抱着胳膊想了想，“没错，那块地就是车家的地……车家祖上有个叫车蒯的人，贺晚风的朋友可能就是他。” 几位老爷子都瞅着微尘，无沙也问自家师弟，“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微尘说，“车蒯有个兄弟叫车甄，他早年就在南安寺出家，我刚接手南安寺的时候他就在了。我俩没事儿聊天的时候，他说起过他兄弟的事情。车蒯善作木工，尤其造马车是一绝。车甄说车蒯有个很厉害的朋友，就是贺晚风什么的……” 天尊和殷候都惊讶，“有这种事？那你不早说？” 微尘一脸懵——我才知道不就告诉你们了么？ 白龙王问，“要不要回去告诉昭昭他们一声啊？去找车蒯的后人要地图？”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打发白龙王，“你去！” 白龙王跟陆天寒都不理他俩。 四人都看无沙大师，大和尚一扭脸，下巴上的肉还抖了抖——才不去，我家小霖子又不查案！ 微尘却“啧”了一声，“老太学那块，其实正经风水是不太好！而且车家以前也是出过事的。” 天尊和殷候都瞧着老和尚。 陆天寒拿着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出现了……” 白龙王也赞同，“开封城里没几块没出过事儿的地方，只要猫猫崽留下过足印。” 无沙大师也接了一句，“那地下全是尸体！” “出过什么事？”殷替他自家外孙问一问，老爷子觉得，能有多大事儿，最多出过个命案之类的吧。 微尘大师回忆了一下，“ 这事情老久了，当年为了这个事，好多人来我南安寺烧香。” 陆天寒有些没听懂，“出什事？为什么来庙里烧香？” “你们听过鬼车这个说法没有啊？”微尘问。 天尊和殷候两脸嫌弃——没听过也不是很想听！ 白龙王和陆天寒倒是有点兴趣，都问，“什么鬼车？鬼座的车么？” “类似。”微尘说，“就有些像灵车，又不太一样。” 猿帝催他——你爽快点说啊，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微尘大师不亏是无沙大师的师弟，一样那么八卦，说书似的给众人讲。 “这事情起源于一个当地的传说，说是如果有人在午夜的时候做梦，瞧见一辆黑色的鬼脸车停在自家门口，那就表示大限将至了。第二天午夜时分，那辆鬼车就会真的出现，并且将梦到它的人带走。而且，据说这鬼车带走的人，大多是犯过大罪的人……坐上鬼车，不是轮回转世也不是下去阴曹地府，而是被带去虚无。” 天尊和殷候都觉得有些扯，白龙王和陆天寒也觉得——传说很普通啊，编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微尘摆手，“唉，没说完呢！” 天尊问，“是车家有人被鬼车带走了么？” 微尘摇头啊摇头，“事情比这复杂得多……说是车奎有个女儿，视若掌上明珠，但这闺女有癔症，发起病来的时候，会东攻击身边的人。” 天尊和殷候都插嘴，“找公孙瞧瞧。” 无沙无语地瞧着两个见缝插针就吐槽的老头儿，你俩嘴怎么那么碎！ 白龙王和陆天寒也让他俩别打岔，催微尘继续说。 “那闺女有一次发病，一花瓶丢出去，就把府里一个丫鬟砸死了。”微尘接着说，“那丫鬟据说可孝顺了，跟奶奶相依为命，听说孙女儿死了，奶奶也悬梁自尽了，就这么一家人就没了。” 无沙大师皱眉——这车家人也真是的，知道女儿有病就关起来或者送去医馆么，那么危险还让她跟丫鬟待在一起…… “因为苦主都死了，车蒯家里也算有钱有势，所以就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这回轮到白龙王和陆天寒吐槽了，“那怎么行？人孩子老人白死了么？回头跟昭昭说一下！” 无沙大师也点头，殷候和天尊都说不像话！ 猿帝抱着胳膊看着聒噪的几个武圣。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车蒯父女俩早就入土了。”微尘接着说，“那事情过去一年后，某一天夜里，车蒯他闺女突然噩梦惊醒，说自己梦到门口来了鬼车，她被两个三只眼还长着四只手的人压上了车……从此就被困在了无人的黑暗里。” 猿帝也忍不住插了一嘴，“这算恶人自有天收么？” 几位武圣都瞧他——人家说话的时候插嘴是不是好好玩？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微尘继续摆手。 几个老爷子都皱眉——你好烦！一次说完行不行啊？ “我也想啊，你们一个个都打岔……” 微尘瞪他们几个。 几个老爷子都闭上嘴，眼神示意他——赶紧讲完！ “都说了，车蒯对这个女儿是视若珍宝，哪儿能让她被劫走了啊？！这小子也是艺高人胆大，他在门口做了个机关。”微尘比了个斩首的姿势，“鬼车是由两匹鬼马拉着的，鬼马据说跟普通的马差不多大，但是速度极快，双眼是绿色的，飞奔起来的时候，眼里、嘴里和身上都会有绿色的火焰。车蒯的那个机关相当的狠毒啊，马车一到门口，一个铁笼就落了下来，车马被罩住无处可逃 。然后马颈部和后边驾车的人所在的位置上方高悬两口铡刀。铁笼和铡刀上都有黑狗血、糯米、盐巴、咒符等各种东西，都是他跟抓鬼驱鬼那些人打听来的。这两口铡刀落下去，两匹鬼马的马头就被削掉了，两只四手怪物的头也被砍掉了……驾车的和拉车的都没了头，那也没人来收他闺女了啊。” 几位老爷子有点无语——真的假的啊？ “车蒯将马头和怪物的头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埋了，然后又将装马车的笼子丢到了一处偏远山地的枯井里。”微尘边说边摇头，“这之后就乱套了哦！那马车天天晚上出来找头，没头就没眼睛，也找不到要收走的人……结果车子整天在那附近到处跑，遇上人就抓，搞得那一带人心惶惶，特别是都没人敢走夜路了。据说是好多人瞧见过一辆无头人架着无头马拉着的黑色鬼面车横冲直撞，将路人抓走送进虚无。所以那阵子皇城人心惶惶，好些人都来庙里拜神，请求佛爷驱魔什么的……但是后来那辆马车就突然消失不见了……再没出来过，这事儿也就逐渐被人忘记了。” 天尊和殷候都觉得这车蒯听着不像好人啊，真是贺晚风朋友？虽然他俩也不待见贺晚风，但那小子起码为人很正派啊…… 陆天寒则是问，“这根老太学有什么关系？” “车甄跟我说，他兄弟车蒯，应该就是把马头和人头埋在了老太学的地底。”微尘神神秘秘地说，“据说就是因为太学这地儿比较正气，还常出文曲星，所以压得住妖魔邪祟，无头车也不敢去太学找，因为进不去。” “车蒯和他女儿后来怎么死的？”天尊好奇问。 “哦，他女儿之后又发癔症，失足落水淹死了，车蒯没多久之后也死了。”微尘说，“但直到死，车蒯也没告诉后人，马头和怪物头埋在哪儿了，因为怕有人去挖。一旦这两个头重见天日，那鬼车肯定就会复原。到时候一定会找他车家后人的麻烦……” 殷候听到这儿笑了笑，“我要是车蒯，我就把贺晚风给的图跟那辆鬼车一起丢枯井里。” 天尊想了想，点头，“倒也是哦，不说帮着有图的后人办一件事么！要想拿到地图，就替车家解决鬼车的事情，要让鬼车日后都不能威胁车家子嗣性命。” “喔，这个高难度啊！”白龙王啧啧摇头。 陆天寒想了想，说道，“要真有这事儿，第一个找到那口井的肯定是昭昭……” 说完，几个老头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起捧着茶杯“嘿嘿嘿”地乐了起来。 …… 刚吃完饭从太白居里走出来的展昭，突然就一个喷嚏…… 第385章 385 头 皇宫里, 赵普、赵祯、八王爷和庆平侯李越正坐一块儿喝茶。 小戈青跑来给众人讲了一下军营里的情况，四人都乐坏了，赵祯搓搓手, 遗憾没有现场观摩。 “之后不知道是会收敛一些, 还是变本加厉……”八王有些担心。 “还不收敛的话, 就没人救得了他们仨了，到时候可别真被军法处置了。”赵普有些嫌弃地摇摇头。 李越也觉得挺解气, 皇城军正经得好好整顿。 “对了。”赵祯虽然这几天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不过还记得他们要找去北方石谷的地图, 寻思着有地址的话，找图应该不难吧, 就问赵普, “地图找见了么？” 赵普一耸肩，“老太学不都拆了么，之前派影卫去找了找……那地儿被方静肖租了盖鸟舍，现在堆得满地材料，到处都是乌鸦，谁都不敢进去。过几天他鸟舍动工的时候据说要先犁一遍地, 到时候如果找见了给我们送来。” 赵祯喜滋滋，“我开封真实人才济济啊！” “说到老太学。”八王爷说, “当年据说最早不是选在那地方建的是不是？” 八王问的是正给众人煮茶的陈公公。 陈公公点头, “的确，前朝留下来的锡庆书院，并不在老太学的位置，先帝本来想在锡庆书院的原址扩建, 后来听了一位道士的建议, 将那块地租下来, 再将书院搬了过去，建造了太学。” “道士？”赵祯挺好奇，“为什么一定要找老太学那地方？感觉风水并不是多好啊。” 陈公公笑了笑，“就是因为不好才选在那边。” 众人听着都新鲜 ，不是应该找块风水宝地来建么？ “先皇选址在那边，主要是因为当时开封城里常有邪祟出没，传言特别多。那位道士当时还挺有名的，深得先皇信任，他说天赋聪颖将来能委以重任的重臣大多出自太学……这种天之骄子都有神明庇佑，妖魔邪祟不敢造次，因此将太学建造在那边，那些邪祟会被震慑，不敢来城中作乱。”陈公公回忆了一下，“所以才选的那边。” “那后来有好点么？”赵祯好挺好奇。 陈公公也说不上来，“那就见仁见智了……” 李越武将出生，最不信的就是这些，腹诽，先皇要是少信些乱七八糟的人，当年也不会有狸猫换太子那种事儿了。” 赵普也吐槽，“还好他没说把皇宫迁过去……” “不过那老太学的确是事多。”八王也说，“闹鬼走水之类的常有，隔几年就得出点什么事儿……倒是现在搬到城里之后，明显事情少了。” 三人都瞧着八王爷，伸手敲木头——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 …… 吃了饭的开封众人，出了太白居就兵分几路各忙各的去了。 妖王他们还是回太学，下午要改卷子。 良辰美和方天悦回衙门练球去了。 霖夜火找邹良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扛着小四子去龙图阁找线索。 夭长天本来没什么事，准备回开封府歇会儿，结果刚才幺幺飞回来了，叼了张纸条给夭长天，让他去南安寺。 白鬼王一头雾水，看笔迹是陆天寒写的，他只好乖乖坐着幺幺飞去南安寺了。 …… 霖夜火在路边买了一兜子桃子，溜溜达达准备回家带哑巴和哑巴出门溜一圈。 刚走到门口，就见邹良带着哑巴走了出来。 火凤觉得刚刚好，跑上去，却看到邹良手里拿着根链子…… “呵！”火凤倒抽了口冷气，一把扑过去抱起哑巴，退后几步怒视邹良。 邹良看到他，就问他吃饭了没……不过觉得霖夜火样子怪怪的，还抱着狗一脸不爽地瞅着自己，也愣了一下，“干嘛？” 火凤瞄着他手里的链子，“哑巴那么乖！你竟然要拿链子栓它！” 邹良愣了愣，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链子，“哦”了一声，“这个不是用来拴哑巴……” 话没说完，突然身后一道黑影闪过…… 邹良就听耳后风声“咻”一下过去，说了声，“糟了！” 霖夜火也觉得怀里的哑巴一阵挣扎，手一松，哑巴一跃下去，追着前面那个黑影就跑了。 霖夜火走到扶额的邹良身边，望着远处欢脱往前奔跑的两只“大狗”，指着前面那个黑影问，“那……那是你哥么？” “本来说好了来了开封尽量少往外跑。”邹良叹了口气，“刚刚吃完了饭，说带他和哑巴出门遛一遛……结果……” 说话间，前面传来惊叫声。 邹良和霖夜火一惊，赶紧跑上前，就见拐角处，有个推车的大叔坐在地上，车都翻了，还好车上没东西。 霖夜火去把那大叔扶起来，邹良扶车。 “刚才……”那大叔指着前方，结结巴巴说，“有只人那么大的狗还是什么妖精，咻一下就过去了，身后还跟着一只小狗……” “那什么，大叔……”霖夜火帮大叔拍拍身上的土，“那不是狗也不是妖精，是个人……” “怎么可能？！”那大叔一脸“你当我这么好骗？”的表情，摇着头比划，“跑起来舌头都甩在外面，跟我家大黄追耗子的时候一个表情！就……肯定是只人形的狗跑过去了！” 霖夜火和邹良一起扶额。 这时，前面又连着几声惊叫，就听有人喊，“哇！这谁家的狗上房了！” 还传来了阵阵狗叫声。 霖夜火和邹良追到前边，就见哑巴正晃着尾巴对着屋顶叫。 邹良和霖夜火抬头，好家伙，塞肖已经上房了，估计是跑累了，正蹲在屋顶休息，还搔搔耳朵。 邹良对他招手，“下来！” 塞肖本来想下来，不过一眼瞄见了邹良藏在身后的链子，转身就跑。 邹良无语。 这时，屋顶上“哗啦啦”一声，飞起两只大乌鸦来。 塞肖追着一只乌鸦就跑，踩得屋顶哗哗直响，屋里的住户好些都跑了出来，仰着脸朝上看——什么东西跑房顶上去了？ 霖夜火叹了口气，抓住要上房的邹良，让他管好哑巴，自己拿了他手里的链子，飞上房去了。 房顶上，塞肖不知道为何跟两只乌鸦闹了起来，两只乌鸦一个劲啄他头发，塞肖甩甩头，一转身就跳下屋顶去了。 霖夜火三窜两蹦追过去，就见塞肖钻进了巷子，上方好几只乌鸦就追他。 塞肖躲着几只乌鸦一头闯进了人家一个烧砖的庄子，院子里码了几堆刚烧好的砖，被塞肖一头撞倒了。 “哇！”几个搬砖的伙计被吓了一跳。 “哪儿来的大狗……” “是狗还是熊啊？” “两条腿……” 霖夜火追进庄子，塞肖和乌鸦正好从后门跑出去。 火凤扑了个空，只好丢了银子给伙计，继续追。 伙计们拿着银子傻呵呵站在院子里……那不是火凤堂主么？家里养的狗跑了么？ 霖夜火冲出巷子，就看到另一条路上的 邹良。 邹良指着出城的方向，火凤上了房继续追。 …… 龙图阁里，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正找案卷。 推测一下时间，应该是五十年往上的节奏……这么老的卷子倒是也不算多，就里头一面墙那么点。 两人抽出几分瞧了瞧，年份倒是很清楚，之前包延他们整理过了，但要找也不容易。 不过论找东西可难不倒他俩，带着“开封府镇府之宝、寻物神器”呢，展昭把小四子抱起来，让他随手抽一份。 小四子随手抽了一卷。 白玉堂打开一看，“城西浮尸案……” 展昭和小四子都一歪头，“城西？” 五爷仔细看了看案卷，“好似没啥关系。” 展昭晃了晃小四子。 小团子也觉得没有发挥好，深呼吸，然后搓了搓手，再来一次！ 展昭举着团子，小四子又从高处抽了一卷出来，递给白玉堂。 五爷打开看了一眼，“王家钱庄失窃案……” 小四子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钱庄？ 五爷仔细看案卷，又摇头，“好似也跟车家没关系。” “嗯……”展昭继续晃团子。 小四子都有点晕了，伸出小手一摆，示意——放我下去！ 展昭就把小四子摆地上了。 小四子闭上眼睛，围着展昭转了起来。 三圈之后，团子一个趔趄，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护住。 保持着晕乎乎的状态，小四子一手捂着眼睛，一手伸着，就往前走。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他走向了隔壁一个书柜，也没拦着他，就跟着走。 走到书柜前，小四子伸着的手摸到了书柜，抬手就一拍……拍住了倒数第二层的一个纸卷，就抽了出来。 小四子抽出来之后就往后一倒，展昭赶紧接住。 白玉堂伸手接过那个纸卷。 展昭拽过个小板凳，扶着晕乎乎的团子坐下，伸手给他揉揉两边太阳穴。 小四子指着五爷手里的纸卷，表示这次肯定错不了了，用掉了本团七年功力！ 五爷微微一挑眉，打开纸卷瞧了一眼。 展昭和小四子都瞧着他——怎么样？ 小四子递给五爷的这份其实并不是龙图案卷，而是一张画稿。 五爷看到稿子上的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过可能这次团王的确发功到位了…… 将画稿拿到两人面前，五爷示意——瞧瞧。 展昭和小四子一看，就见画稿上是一辆奇怪的马车。拉马车的是两匹身上冒着绿色火焰的马，马车上，还坐着两个三只眼，四只手，全身黑色的怪异赶车人，那辆马车更诡异，车厢是个鬼头。 在这幅画的右上方，有两个字——鬼车。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鬼车？是那个马车么？因为是鬼车所以会发芽么？ 这时，外边有人进来了，展昭回头一看，是太学的两个夫子。 两位夫子估计是来找书的，边走边讨论，街上霖夜火追的是什么？是只人形的狗还是狗形的人……鸡飞狗跳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那二凤有怎么了？ 三人走出去，俩夫子瞧见了都打招呼，还过来逗小四子。 展昭指着刚才小子抽出画稿的柜子，问两位夫子，知不知道这个柜子是存什么的。 两位夫子说，“都是些没成案的状子， 还有历年的悬赏皇榜、画影图形等。” “没有成案么？”展昭翻过那张画稿瞧了瞧，后面也没写明时间，除了“车鬼”连个字，没有任何文字。 展昭将画稿递给两位夫子，问他俩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夫子们瞧了瞧，都摇头说不清楚，让他们问问管龙图阁的老陈。 展昭左右瞧了瞧，“陈老爷子呢？” 夫子们都乐，说吃完了饭该睡午觉了，让他俩晚点儿再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奈，拿着画稿带着小四子就出了龙图阁。两人研究了一下，是回开封府还是去找找霖夜火……人形狗……是说的塞肖吧？ 白玉堂和展昭都哭笑不得，这一路他们都发现了，塞肖难带程度相当于天尊和白龙王相加。你跟他说带他出去玩儿他可高兴了，可只要一出门撒手就不见，转头就闯祸。 要说还好邹良很小就被从狼群里带到赵普他们身边养了，一直在狼群里长大的结果估计就是塞肖那样…… 商量了一下，展昭抱起小四子，和白玉堂一起上了房，找霖夜火他们去了。 …… 与此同时，开封城郊外。 塞肖这一路跟几只乌鸦干上了，一个跑一个追，一个蹦一个飞。 霖夜火和邹良追了一路，哑巴都跑不动了，邹良抱着它直叹气。 霖夜火追进一片林子，就听到前方叽叽喳喳各种鸟叫声。 火凤有点担心，塞肖是闯进鸟窝了么？ 循着声音冲出林子，果然，就见塞肖蹲在一片平地上，龇着呀，正跟对面木桩上的一排乌鸦对峙。 霖夜火环顾了一下这块空地——四面八方竖着好些木桩，低的一尺多高的一丈多，还堆了很多木板砖瓦之类的材料，四周停满了各种鸟，还都不是小鸟，而是乌鸦、鹰隼之类的猛禽。 霖夜瞅着那些鸟目光不善，看着他们几个闯入者。 邹良也走了进来，将哑巴放下，左将军过去，对着跟几只乌鸦互瞪的塞肖后脑勺就“啪”一记。 塞肖一个趔趄，蹲地上捂着脑袋回头瞪邹良。 邹良那个气，“进城前跟你怎么说的来着？不栓链子不准出门” 说完，就往塞肖腰上栓了链子，拽着往外走。 塞肖不肯走，两兄弟开始拔河。 刚才跟塞肖吵架的几只乌鸦嘎嘎嘎就开始叫，就跟乐似的，听着瘆得慌。 塞肖蹲下就开始刨坑。 邹良拽着链子和霖夜火一起嫌弃地看着狗刨式挖坑的塞肖。 哑巴也跑了过去，挑衅式对着一根停着最大乌鸦的那根木桩抬起后腿…… 霖夜火拽了拽扶额的邹良，“你哥是准备在这里留点‘纪念品’么？” 塞肖挖完坑就准备脱&裤&子，鸟群叽叽呱呱就叫了起来，看着也是受到了挑衅。 火凤赶紧去把哑巴抱回来，邹良上前就准备一脚把塞肖踹坑里。 只是塞肖低着头看着那个坑，突然蹲下。 邹良一脚踹了个空，低头瞧瞧他。 塞肖歪着头，鼻子动了动，又挖了挖刚才那个坑……紧接着就扒拉出了个什么圆形的东西，捧起来看。 霖夜火和邹良都低头看。 就见塞肖从坑里捧出来了一颗骷髅头。 火凤“咦”了一声，“嫑捡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完，一拍塞肖的手。 那个骷髅头“呼”一下就被拍飞了出去。 说 来也巧。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刚好追到这里，三人听着动静，鸟群跟谁吵架呢？而且这不就是老太学那块地么…… 三人走进鸟舍堆材料的地方，展昭刚看到前方霖夜火和邹良，眼前就“呼”一下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本能地伸手一接…… 展昭低头一看，手里捧着一枚黑漆漆的、破损的骷髅头…… 第386章 386 传说 开封郊外的空地上, 在展昭接住从天而降的骷髅头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呆住了。 邹良抓着拴塞肖的链子，霖夜火抱着哑巴, 三人一狗回着头, 看着不远处的展昭。 四面八方所有鸟, 也都望着展昭的方向。 小四子和白玉堂手拉手，瞧着展昭手里的人头。 空旷的老太学地基上静悄悄的, 只有几声“嘎嘎”的乌鸦叫传来，显得更加僻静了。 就这么呆立了一会儿。 展昭第一个动了。 展护卫倒抽了一口冷气, 后退半步抬头望天…… 可上方空荡荡的，湛蓝的天空中连片云彩都没有。 展昭看看天看看骷髅, 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前面霖夜火他们, 向来伶牙俐齿的猫这回都结巴了，“我……这……怎么……谁干的？！” 邹良往霖夜火身边挪了挪，小声问他，“你是对准了拍的？” “没啊。”霖夜火也觉得神奇，“就随手一扒拉……” 两人对视了一眼——神了啊…… “猫都是这样的啊。”一旁，塞肖也凑过来说, “就比较邪门啊。” 霖夜火和邹良都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回头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闯的祸！ 塞肖一指后面几只乌鸦——分明是它们先惹我…… 正说着, 脑袋一低, 一只硕大的乌鸦落到了他头上。 塞肖蹲下，一低头，伸手扶住脑门，突然就不动了……盯着刚刚挖开的窟窿, 歪着头打量。 他脑袋上的那只大乌鸦也跟他一样的表情, 歪着头看着坑里。 …… 展昭那边还在震惊当中。 小四子凑上来, 瞧了瞧那个骷髅头，“这个人头怎么三个眼眶呀？” 展昭也回过神来了，低头看看骷髅头又看看小四子，纠结了一下这骷髅究竟算谁头上，但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摇摇头，展昭索性不管了，问小四子“仨眼眶？” 五爷也觉得这骷髅好似跟展昭平时捡的骷髅不太一样，“是不是比一般的大一些？” “对哦！”小四子点头，“还长一点呢，而且头顶那个感觉不是戳了个洞呢……” “三只眼……”白玉堂问，“杨戬？” “难怪从天而降！”小四子一拍小手，“猫猫已经开始捡到神仙了么？” 五爷想了想，“三界明灯？” 小四子仰着脸看展昭，“猫猫人族之光！” 展昭那个气，“这明显不关我事好不好！” 这时，远处塞肖又开始刨坑了，邹良低头问他，“还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走过去看。 不一会儿，塞肖又挖出了一颗头骨来，而且这颗更大，看着也不像人倒像是某种动物。 “这什么呀？”霖夜火问。 小四子跑到他身边，问，“哮天犬么？” 霖夜火、邹良和塞肖都看看小四子。 塞肖把那颗头骨恭恭敬敬地放到一旁，低头默哀……头上大乌鸦也低头，一起默哀…… “哪儿有那么大的狗头！”展昭无语，白玉堂也说，“看着像个马头。” 小四子也凑过去研究，“的确是马头诶。” “二郎神的神宠除了哮天犬，的确还有鹰和马。”五爷提议再挖挖看。 展昭推了他一把——你哪边的？！ 白玉堂揉了揉胳膊瞧着展昭——我这不是向着你么？要真挖出哮天犬就都推他们犬族身上！ 展昭不爽——本来就是他们挖出来的！ 塞肖似乎觉得白玉堂说的有道理，就蹲下继续挖，那只大乌鸦也好奇地看着，蹲在塞肖脑袋上嘎嘎叫，似乎是催他快点挖。 “你们在干嘛呢？” 这时，后边传来了声音。 众人回头看，就见方静肖骑着马赶过来了，肩膀上还站着只漂亮的猴面鹰，空中，一黑一白两只角鸮也飞过来了，在空地上方盘旋。 方静肖下了马，“棕雪刚才说有一群大狗闯进鸟舍跟夜冥吵起来了……” 边说，方静肖边打量了一下人群的配置——发现只有霖夜火家哑巴一只狗……还挺纳闷，问肩膀上棕雪，“不说一群么？” 塞肖脑袋上那只大乌鸦嘎嘎地叫了几声。 方静肖似乎是忍了忍笑，点点头，“这样啊……” 邹良和霖夜火都默默看了一眼哑巴又看了一眼塞肖……一群狗？不是三个以上才成群么？ 两人回头，就见展昭正瞪他俩呢——你俩也算啊！ 霖夜火和邹良都瞧着展昭——迁怒的有点明显哦！你个明灯！ 方静肖走了过来，看到了地上的坑，又看到了旁边地上摆着的马头骨，当然了，还有展昭手里的骷髅头。 方静肖一脸震惊地看着众人，眼神像是问——这么快的么？！ 邹良和霖夜火点头啊点头。 展昭不爽——猫爷的风评有一半都是被嫁祸的！ 方静肖说，“我倒是不急着动工……不是说挖地图么？怎么变成挖骷髅了？” 展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塞肖指了指坑里，表示，“里头还有。” 展昭摆手，让先别挖了，他叫公孙来吧。 说着，展昭拿出联络用的响箭丢上了天。 空中熟悉的大猫烟花亮起……碧蓝碧蓝的背景下，红色的大猫脸特别清晰。 开封全城的百姓都瞧见了，纷纷点头——哎呀！好快啊，回来才三天就捡到命案了呢！还是熟悉的配方…… 方静肖对着还蹲在塞肖脑袋上的大乌鸦招了招手。 这乌鸦就是夜冥，是开封所有乌鸦的头头。 夜冥飞到了方静肖另一边肩膀上，叽叽嘎嘎一顿叫。 方静肖点了点头，跟展昭说，“我一到开封没多久就租了这块地，鸟群在这里住了快两个月了……没有人进来过，就之前一些工人来这里堆放木材和砖瓦，鸟群也没发现有人挖坑埋过骨头。” “这不是新坑。”塞肖对挖坑感觉还挺有研究，“泥土不松，应该是很久以前埋下去的了。” 方静肖早有耳闻老太学这地方风水不好，也是万万没想到 夜冥一个劲对着方静肖絮絮叨叨，方静肖似乎觉得它说的有理，点头，“的确啊，挺邪乎……” 众人都瞧着方静肖——夜冥说什么了？ 方静肖还有些不好意思，瞧瞧展昭，“就……夜冥说，开封不愧是皇城。” 众人都不怎么相信，感觉那乌鸦表情还带点嫌弃…… 方静肖搔搔头，其实夜冥说的是——这开封城不行啊，又是猫又是狗的，闹得慌…… 好在这时，外边传来了车马声。 赵普和公孙一起来了，王朝马汉还带了些衙役来。 衙役们熟门熟路地将这一片区域给暂时封锁了起来，方静肖依旧不趟这浑水，嘱咐了鸟群 几句，让他们猫狗都别欺负，就回去继续忙公务了。 赵普刚才出了皇宫，就去太学找公孙了，两人刚碰面，天上响箭就炸了，看着那只熟悉的大猫脸，两人都忍不住摇头。 妖王和公孙某也都不得不佩服——感觉猫猫崽比银狐族都准…… 公孙和赵普一到就问展昭他们，“你们是挖地图找到的人头么？” “呃……”众人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看看邹良霖夜火，邹良霖夜火看看塞肖，最后无奈都不说话了……就当是吧。 展昭也叹气，总比说是被千里送人头来的强点…… “爹爹这个脑袋上面有三个眼眶呢！” 好在小四子及时转移走了公孙的注意力。 公孙接过人头研究了一下，皱眉，“这个……怎么不太像人头……” “地下是不是还有？”赵普往坑里看，另一个人头的头盖骨都瞧见了。” 挖尸体经验丰富的影卫们拿着铁锹铲子就过来了，不一会儿这片就都挖开了，又发现了一个三眼骷髅头，和一个马的头骨。 其他就没发现什么了，当然了，这一片空地区域老大了，眼下只是挖了一个一丈见方的坑，其他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找了块干净的木板，将四颗头骨都放了上去。 公孙和小四子都围着木板转圈——为什么三只眼？是马王爷还是杨戬？ 众人正研究是继续挖，还是放点狗过来找一找…… 就听身后有人说话，“那传说还真是真的不成……” 众人都回头，就见夭长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老爷子抱着胳膊看着木板上四颗骷髅头，撇撇嘴，看着心情不老好的。 赵普问他怎么了。 白玉堂也不解——不是被外公叫去南安寺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鬼王刚才坐着幺幺去了南安寺，进门就找陆天寒。 不过陆天寒对着他指了指殷候和天尊，说是他俩让叫他来的。 夭长天疑惑地看了看酱油组。 殷候就把微尘刚才说的，关于车蒯和鬼车那点传说，跟他又讲了一遍。 讲完之后，夭长天一脸的茫然——然后呢？ 殷候和天尊都打发他回去——去告诉孩子们呀！ 白鬼王都无语了，合着让他跑一趟就是为了让他传个话？ “你俩自己不去说？！” 天尊和殷候表示要留在南安寺吃了晚饭才回去，晚上吃素火锅哦！青豆饭也不错……跑一趟多麻烦。 夭长天被俩恶霸指使着跑了一趟，刚回城就看到天上的响箭，于是就找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无语，那俩恶霸回了开封府还作威作福！有空真该教训一下他俩！ …… 白鬼王越想越气，回来他们还没让他坐龙，他是跑回来的！ 几个小的也都摇头，说那俩实在太不像话了，改明儿找个机会好好治治他俩。 白鬼王又看了看那四个头骨，也觉得有些邪乎，就将微尘说的那个关于鬼车的传说说了一遍。 听完传说，霖夜火和公孙他们都傻了——鬼车？！什么东西？！ 小四子则是拽拽展昭和白玉堂的衣摆。 五爷拿出了那张刚从龙图阁找来的图纸，打开给众人。 众人看看图，又看看骷髅，都震惊——难不成，传说是真的？！ 第387章 387 不说 原本只是顺便陪小四子买地找图,可谁知道惊喜一个接一个，先是古井再是鬼车，越来越离谱。 听完夭长天讲的那个传说之后,众人都陷入了沉思。 按照以往的惯例，什么妖魔鬼怪,不管初期传得多真，但到最后基本都是假的。 这次众人自然也是不相信的。 可眼前就摆着四颗头骨，看着又觉得跟传说中一模一样。 “那就去看看那口井里是不是有辆马车呗。”霖夜火提议。 公孙还挺好奇,“那口井也找到了么？” 众人愣了愣,小四子站在公孙身后,两只小手紧着挥舞——嫑说出来！ “呃……就，传说中不是在车家的山谷里么？！”霖夜火赶紧往回圆。 小四子松了口气。 “那就去车家问问呗。”赵普觉得这事儿公孙肯定喜欢,就提议。 公孙一听就来劲了,说一起去啊，他倒要看看有没有四只手的人。 小四子更急了,继续摆手还看展昭白玉堂。 也怪小四子之前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赵普今儿个一上午都在皇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瞅见小团子挺急的样子，有些不解……按理一听说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尸体,小四子不是应该也很开心的么？ “咳咳。”展昭只好想法子替小四子解围,“要不咱们分头行动把，我们刚才去龙图个找图的时候，听说陈夫子知道这张图的来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那意思——你赶紧拉着你爹去龙图阁呀。 可小四子却没动，嘟着嘴背着手晃来晃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你自己也想去看那口井里的马车是不是啊？ 小四子噘嘴——那个明显比较有趣！ 赵普瞧着小四子和展昭白玉堂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小四子好似不想公孙去找那口井。 “要不这样吧。”赵普说，“这边继续找找看，没准还有别的东西埋在地底。” 公孙摸了摸下巴，点点头，“也对，按照传说，应该还有其他骨头和一些马车的零部件。” “那我们去一趟车家。”展昭和白玉堂拉起小四子的手。 “至于龙图阁……” 众人瞧瞧霖夜火。 火凤一闪就跳到了展昭他们那边，“我也要去车家！” 邹良拽着头上顶着夜冥的塞肖，示意留下来帮赵普他们挖坑。 最后，众人都望向夭长天——要不然龙图阁就…… 白鬼王瞅着众人——我发现你们最近一点都不怕我啊，当老子是白兔王么？ 白玉堂赶紧接茬，“这样吧，一起先去龙图阁，也比较顺路，之后再去车家。” 赵普对着白玉堂点点头，瞧瞧自家师父，那意思——想法子哄着点！ 五爷自然懂了，白玉堂发现自己端水的水平在逐步提高，毕竟，师父、外公、舅公……一个都不让人省心。 小四子跑去拉着白鬼王一起走，展昭和白玉堂霖夜火也一起跟着去龙图阁。 等人走了，公孙揣着胳膊问赵普，“儿子怎么啦？” 赵普一耸肩，“怎么啦？” 公孙学着刚才小四子挥手的样子比划了两下，“我才说要去车家，看把他急的。” 赵普看看邹良——你知不知道啊？ 邹良摇摇头，双手拽着链子，被前面头顶着夜冥一个劲往前跑的塞肖拖着往前挪。 赵普又瞧瞧影卫们，几个影卫赶紧低头挖坑，装没看见。 公孙对赵普摆摆手，那意思——算啦，就当不知道就行啦。 “这边好像有点东西！” 邹良见塞肖和夜冥都盯着一片区域，就指出来给影卫们。 影卫们过去挖了一会儿，挖出了个小箱子来。 …… 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带着夭长天和小四子，一起赶往龙图阁。 老爷子心情不老美丽的，小四子和霖夜火一搭一档哄他开心，连哑巴都挨着白鬼王走，时不时摇摇尾巴。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头，展昭说，“我外公和你师父……以前也是这个样子的么？” 五爷想了想，说，“应该是年轻的那会儿就这样，恶霸一样，后来妖王不在的那段时间稍微正常点，妖王回来之后就恢复原样了。” 展昭不满，“从白龙王欺负到白鬼王，瞧把他俩能耐的！” “我觉得妖王也有点责任。”白玉堂摇摇头，“别看妖王回来了有人管他俩了，同时妖王回来了他俩也有人撑腰了！” “我也觉得！”展昭表示同感，“妖王其实不怎么管他俩，倒是很惯着他俩！就之前龟甲山打那一顿，也是六个一起揍！” 两人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人能治得了那俩恶霸，只能叹气。 …… 很快，众人来到了龙图阁。 正巧，陈老爷子午觉也醒了，正拿着个水壶，慢慢悠悠在院子里浇花。 “陈爷爷！”小四子小蝴蝶一样飞进院子。 老爷子看到他就眉开眼笑，从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摸出了袋糖果，递给他。 见展昭他们都来了，老爷子颤颤巍巍举着茶壶继续浇水。 霖夜火赶紧去帮忙接过水壶。 老陈动作慢是出了名的，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去车家，展昭和白玉堂扶着老头进屋……然后将那张鬼车图，摊在了他眼前的桌上。 白鬼王靠在书房门口的门框上，听着里头展昭白玉堂和老陈聊天。 “这个……车……”老陈慢慢吞吞拿起画，眯着眼睛瞧了半天，又磨磨蹭蹭开口，“鬼……鬼车……” 展昭和白玉堂耐着信子听着，门口白鬼王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耐性都快用完了，老头儿才讲出了“鬼车”两个字。 而且……这种“好烦好烦”的感觉莫名就有些熟悉。 夭长天皱着眉头就打量老头，总觉得好似有点眼熟。 “车家……当年……” 展昭和白玉堂都屏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听老头儿说。 门口霖夜火对着一盆花浇了差不多有一壶水了，那个急啊…… 小四子倒是还比较有耐心，站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小下巴，胳膊肘搁在老陈眼前的桌子上，听着他讲。 就在老陈磨磨唧唧说到“当年车蒯……”的时候，白鬼王突然盯着他看了起来，“陈不说？！”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同时就听身边“咻”一下子，一阵风过。 白鬼王突然出现在了桌边，而那个以“慢”著称，走路都走不稳的老陈头，已经出现在了龙图阁门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院子里霖夜火手里的壶都掉了……瞬间，几个小的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内力。 等他们明白过来，陈老爷子转身就想跑。 白鬼王随手抄起桌上个砚台就丢了出去。 老爷子被砚台拍中，捂着头蹲下，“哎呀……” 老陈脑袋上被砸出了个包，略无奈地回头着夭长天，干笑，“风少主……别来无恙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这语速很正常啊！ 霖夜火拳头都硬了——这老头分明是个高手，合着每次磨磨唧唧都在逗他们玩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夭长天，“他是谁啊？” 夭长天抱着胳膊说，“他叫陈眷，外号陈不说，是贺晚风的手下。” 众人听闻都满脸震惊——这么大来头么？那么久了竟然是装糊涂！ 老陈见有被群殴的危险，只好苦笑摆手，“不是不是……听我解释。” 陈眷走回龙图阁，无奈说，“我也是图个清静，因为这样就不会有很多人来主动找我说话了……” 展昭就见身旁白玉堂好像受到了启发，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这种方法的可行性。 “那陈爷爷你几岁？”小四子好奇问。 老陈摇摇头说，“就我这个岁数啊，我就假装耳背老糊涂而已。”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气——开封城果然藏龙卧虎。还都是些坏虎坏龙。 陈眷被白鬼王抓了个现行，无奈只好交代了自己的底细。 老陈是贺晚风手下名将陈雪的侄儿，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在贺晚风军营里玩耍，跟贺晚风也很熟。 有一次过年的时候，贺晚风军营里大伙儿一起玩游戏。 游戏的规则是，贺晚风将一锭银子装在一个信封里，然后将一个信封混进同样的十个装有石头的信封里。 贺晚风拿着十个信封在军营里走，随手将信封交给碰到的十个人。 之后的几天里，军营里的人互相寻找，只能通过聊天的方法，找出身上有信封的人。 找到人之后，同样要通过聊天的方式，来猜信封里是银子还是石头。 如果找到了银子，那就算赢，银子归你，可如果找到了石头，就算输，还得倒赔跟石头重量相当的银子。 陈眷当时年纪还很小，就跟小四子那么点，正好路过碰到了揣着信封的贺晚风，贺晚风就把一个信封给了他。 拿着信封的陈眷还为难上了，他就问贺晚风，他不会骗人，又很容易被营里的长辈们套话，要怎么样才能玩赢这个游戏呢？ 贺晚风当时就教他，“首先，要怎么不让人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拿着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贺晚风说，“你只要一直不打开这个信封，你就不会知道里面究竟是银子还是石头，或者是其他东西。” 陈眷拿着信封，觉得有道理，只要自己不看，那谁来套他话，都是套不出来的，因为他的确不知道。 贺晚风觉紧接着又教了他一招，“不会骗人，但又不能告诉别人，要怎么做呢？有个特别简单的方法，一个字，慢！” “慢？”小陈眷歪着头，似乎不太懂。 “人都是有耐性的，人的耐性都有耗完的那一刻。”贺晚风对他眨眨眼，“只要你够慢！你就可以藏住所有你不想说的秘密！” 从那之后，小陈眷就慢慢摸索出了一套“慢”的本事。 也因此，陈眷就得了个“陈不说”的绰号，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没人能问出来。 陈眷的叔叔陈雪是贺晚风手下数一数二的高手，陈眷武功也很高。贺晚风隐退之后，手下都各自过上了太平日子，陈眷喜欢书，就成了龙图阁的管事。历经朝代更替，老陈一直在龙图阁待了这么多年，也是因为他总是“慢悠悠”存在感始终很低。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老爷子你也太不地道了！我们上次问点儿事你慢慢腾腾说了一下午！中间还睡了一觉。 陈眷搔搔头——那不是逗你们玩儿呢么。 白鬼王翻了个白眼，贺晚风手底下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终于能好好沟通了，小四子指着鬼车的图，让陈老爷子详细说说。 “说起来……”展昭索性拿出那张金片给陈眷看. 陈眷接过金片，倒是知道展昭为什么要查车家的事情了，笑了笑，“那你早拿出来我也不瞒着你了，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事情要找车家的麻烦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合着刚才是不想说啊，要是白鬼王没认出你，你是不是又要装睡着了？ 陈眷也挺不好意思的，“这个地址是老太学，的确是车家。城主当年比较困难的时候，多亏了车家送了一批战车救急，所以车家对枯叶城算是有恩惠的。这些地图都是城主年轻的时候画下来的，基本都是孤本，无价之宝……也算是还朋友的人情。不过车家经历了许多变故，可能后人都不知道这地图在哪儿了，甚至后人估计都没听说过城主和他们祖上有交情的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的确如此。 “所以，车蒯为了女儿斩首鬼车的事情，是真的么？”展昭问。 陈老爷子问，“你们听的是怎么样的传说？” 展昭他们讲微尘说的简略说了一下。 陈老爷皱了皱眉，“这个错的有些离谱了啊，车蒯斩首鬼车，并不是为了替闺女逃脱杀人的罪责，他闺女并没有癔症也没有杀人。” 白鬼王不解，“微尘说是车蒯的兄弟告诉他的，难不成他兄弟还冤枉他了？” 陈眷皱了皱眉，问，“那和尚现在何处？” 白鬼王还愣了愣，“微尘？” “自称是车蒯兄弟的人。” 夭长天倒是被问住了——这上哪儿知道去？得问问微尘。 众人都瞧着他，白鬼王来气——不是又要我跑一趟吧？！还有谱没谱了？ 陈眷摇了摇头，“车蒯没有兄弟姐妹，无父无母，妻子早亡，当时女儿就是他的一切，上哪儿有个兄弟去？” 这回轮到众人傻眼了，“那那个自称是车蒯兄弟的车甄又是谁啊？他还知道车蒯是贺晚风的好友……” “城主的好友也不是车蒯啊，是车蒯的叔父，出鬼车那事的时候他也已经过世了。”陈眷说，“这事儿要不然你们自己去问问车蒯吧……” 这下，众人都说不上话来了。 良久，展昭问，“不说车蒯闺女溺水死了，车蒯也病逝了么？” 陈眷疑惑地看着众人，“你们都从哪儿听来的啊？车家老祖宗不就是车蒯么？” “不是车元么？”展昭刚才还瞧见那老头了，九十多岁，跟老陈一样的耳背……别说，老糊涂的风格都有点像，该不会…… 陈眷让他们逗乐了，“车蒯小名车元宝，常用车元这个化名，别说，可能车大宝也的确是不知道他爷爷的真名。” 陈眷见众人一脸迷糊，就笑了笑，“那什么……我要是陈不说，那他就是车不说……” 众人望天——好么！俩老头一个赛一个的会装糊涂。 “那我刚才还给他看这金片了呢，他也是装不知道么？”展昭问。 陈眷倒是摇了摇头，“没准，跟城主有交情的是车蒯的叔父，也许他叔父并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又或者，他知道北方石谷是个什么地方，不希望你们去，所以把事情瞒住了。” “那么说，车蒯斩首鬼车的事情是真的？”白玉堂觉得不可思议。 陈眷笑了笑，“怎么说呢，半真半假……要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问吧。” 第388章 388 传言 展昭和白玉堂去了趟龙图阁,万万没想到那个走路都走不稳的管事老陈，竟然大有来头。 而从老陈处得知，微尘大师听说的传说是假的,南安寺自称是车蒯兄弟的和尚车甄也是假冒的……反正查到现在都是假线索。 展昭有点郁闷，除了龙图阁,和白玉堂两人一起站在门口，想着是先去南安寺还是先去车家。 两人回头瞧，就见夭长天和小四子手拉手走出来了,后头还跟着晃里晃荡的霖夜火,还带着狗。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他们商量,要不然分头行动吧，他们去车家,白鬼王和霖夜火去南安寺,小四子愿意去哪儿随便跟一边。 结果白鬼王和霖夜火都不干。 都表示——明显车家有趣一点！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每次查案都是扶老携幼还带着宠物……不过他俩对老的对小的都没什么办法,只好带着一起走。 再一次回到车家，时间差不多已经是傍晚了。 好在展昭早上走之前，跟车大宝说回去商量一下，确定了再来。所以他以为展昭是决定了要租地,所以又来了……而且车大宝觉得今天小四子两次登门啊！今年要发财了！ 不过展昭来却不是说要租地,而是说想见见陈老爷子。 车大宝带着他们去后院，还说，“爷爷耳背啊，问不出来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同情地看了一眼车大宝，车蒯该不会连亲孙子都骗…… 后院,车老爷子正做木工呢,别院里有个类似工具房一样的地方,堆了好些木料。 老车别看年纪挺大，但手脚灵便。 “爷爷。”车大宝喊了一声。 车元手里拿着跟木条，正眯着眼睛看直不直呢，好似是没听见。 车大宝对着展昭他们摆摆手，还指指耳朵。 展昭不紧不慢地叫了一声，“车蒯。” 拿着木条的车老爷子手就停住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说，“我们找过老陈了。” 说着，他拿出那张图打开，给车蒯看。 老爷子看到那张图，微微地皱了皱眉。 将手里的木条放下，车蒯指了指院中的桌椅。 众人都过去坐了。 车大宝一脸懵地看着条理清楚动作利索的自家爷爷——什么情况？ 车蒯坐下，抬头看到傻愣愣站在一旁的车大宝，一摆手，“你忙你的去。” “咳咳……”车大宝本来是抽了口气，结果喝了口冷风，直咳嗽。 展昭和小四子也对他挥挥手——你忙你的。 挠着头往外走，车大宝走几步还回头瞧瞧——这是他爷爷不？ 车蒯内力也不低，坐在桌边，将桌上煮着的茶给众人倒了几杯，放下茶壶，看了看眼前三个年轻人，一个小朋友，还有…… “阁下是谁？”车蒯猜出了白玉堂和霖夜火的身份，觉得白鬼王的耐力不一般，这个等级，莫不是什么武圣级别的来头么？ 白鬼王则是揣着手左右找，那口井呢？ 白玉堂帮着介绍了一下，说，“我舅公。” 车蒯也闹不明白白玉堂他舅公是谁，可能是亲戚吧……白玉堂师父和外公都是武圣，可能家族传统的强吧…… “你们从哪儿找到这张图的？”车蒯拿起鬼车的图，问。 展昭大致将他们想找地图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提到了南安寺，车甄编的谎话。 车蒯笑了笑，摆摆手说，“不是他的错，他是我本家的一个兄弟，很早就出家了没什么来往，估计也是听街坊邻居传的，就信以为真了。说来说去，这传说也算是我自己编的” 众人听着有些懵，霖夜火也好奇，“老爷子为何让人编谎话说自己和闺女的坏话？” “因为车蒯和他闺女都死了，现在车家的当家是车元，一家人都过得很太平，这就够了。” “我叔父的确与贺晚风有交情，他此生最崇拜的就是贺晚风，如果贺晚风给过他什么东西，丢是肯定不会丢掉的，但他也不会转交给谁的。我的确是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关于金片还有地图的事情……”车蒯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根据我对我叔父的了解，那地图很大可能在他棺材里。” 众人都一惊——不是吧…… 车蒯叹了口气，“无论这是去哪儿的地图，让我车家动祖坟开棺取出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不是我不给诸位面子，这官司就算打到开封府，也不能强迫我们开棺的。” 展昭无奈，只好扶额。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都觉得为难——这可怎么办？ “不过我待会儿会让大宝仔仔细细在家里找一遍，特别像祠堂老宅别院之类，你们宽限我几日，找到了我就让大宝给你们送过去，找不到也会派人去跟你们讲一声的。”老头儿说完，摆了摆手，“至于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展昭见车蒯要送客，赶紧指着那图，“那……” 车蒯摇头，“这口井里绝对没有地图的。” “可是……” 车蒯摆手，“无论你们租不租那块地，封死的井口绝对不能打开，那井里也不是你们想象中的东西。眼看就快过年了，别没事找事了。” 说完，车蒯起身，就要继续回去做木工活儿。 展昭开口说，“可是我们在老太学那块地里找到了四颗头骨。” 车蒯站住了，回头，神情似乎有些困惑，“什么？” “两颗三眼的人头骨，两颗马头骨。” 车蒯皱眉，问，“埋的多深？”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看了看霖夜火。 霖夜火回忆了一下塞肖挖下去的深度，伸手比划了一下，“不是太深……但也不是新坑。” 车蒯问，“诸位，知道我家祖训，谁都不能卖家中土地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有这样的祖训，你们会想到什么？”车蒯笑问，“会不会觉得，祖上在底下藏了什么宝贝？” 小四子点头，“是哦。”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车蒯笑说，“所以车家所有的地，我都犁过一遍，从来没挖到过什么宝贝。再者说了，老太学那块地，租出去都多少年了，皇家拿去盖学堂，那都是要打地基的。我要是真在那儿埋了什么妖物，能往外租那块地么？” 车蒯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具体井里有什么，鬼车什么事儿他就是不肯说。 展昭对付固执老头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招——软磨硬泡！ 想罢，展昭就开始跟老头儿墨迹，“可是老爷子咱也得讲道理啊，在你家的地里挖出来了头骨哦，马头就也算了，还有俩人头呢，有人头就表示有两桩命案啊！而且这么巧，还跟你家祖上的一个传说给对上了，那总是要调查一下的么。再说了，传说里那鬼车也是对你车家心怀恶意的存在，老爷子您不怕麻烦找到你家里人身上啊？” 车蒯直摇头，“都说了传说是我瞎编的，那井绝对不能开的！”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疑惑——这井里有什么这么死活不让看啊？ “不开井也没关系，那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呗。”展昭继续跟老爷子磨嘴皮，边说，还便往白鬼王身边一凑，介绍说，“他不止是玉堂的舅公，还是贺晚风的朋友嘞！” 白鬼王瞄着展昭——谁跟他是朋友啊？咱俩死对头哈不好…… 只是老爷子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展昭按回去了，“他还是赵普的师父哦！” 展昭瞧见老爷子桌上摆着不少小型的木头战车，应该都是自己做的，再看他说一不二的做派，估计他年轻那会儿也从过军。 果然，老爷子的态度略微松动了一点，面色也缓和了不少。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门，对展昭点头——再加把火！ 展昭就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立刻发动可爱攻势，跟展昭一搭一档地说他俩跑了一天了呢，脚都酸了！这年头查案子不容易啊，俸禄都拿来买鞋了，老爷子心疼心疼我们吧！ 车蒯看着两脸可爱的一大一小，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叹了口气，老爷子又坐了回去，瞧了瞧展昭，也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按理来说展昭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武功也高，要打听点事儿碰了钉子，解决方法竟然不是靠官威而是靠撒娇卖萌……难怪开封城里没人不喜欢他。 霖夜火和白玉堂这方面体会更深一些——其实展昭想知道什么，一招魔王闪就行了。然而以他俩对展昭的了解，就算老爷子咬死了不肯说，他也不会用魔王闪，大不了每天带着团子来卖萌！ 车蒯叹了口气，说，“我可以说，但你们未必会相信……无论你们信与不信，希望你们查案的时候，莫要影响我家人平静的生活。” 展昭他们都点头。 “当年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那时候我跟闺女还住在城里，开了一个车行。可就在我们住的那条街，发生了几起失踪的案子，起先是一个更夫，后来是夜归的路人……接二连三的出了几起之后，就有了些不好的传闻。官府来查案，当时有一个住附近二楼的绣娘，说她夜间听到了奇怪的动静，类似车马经过的声音，就好奇打开窗户看了看。当时她就看到了一辆很奇怪的马车停在路边，有两个长着三只眼四只手的人形怪物，正将一个背着包袱的路人拉上车，那路人他认识，就是路口成衣铺的掌柜，他经常去城郊的布坊进货，通常都是这个点回家。成衣铺掌柜的被拽上车之后，那辆马车就飞驰向前了，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马背上燃着绿色的鬼火，那马车的形状，看起来也像一张鬼脸。她当时吓坏了，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或者梦游……直到第二天街上都是衙门的人，成衣铺的人也说，掌柜的没回来，只在路口捡到了他的包袱。绣娘认识那包袱皮，就是昨夜掌柜背着的那一个。” 车蒯边说，边指了指桌上的图，“这图就是衙门的人，根据绣娘的描述画出来的，鬼车两个字，是衙门的师爷给取的名字。” “只有画没有案卷，是案子没有被衙门受理么？”展昭问。 车蒯点点头，“当时的开封府尹是个完全不信鬼神的人，而且这事情也邪门，传出去没人信啊，都觉得是绣娘睡糊涂了做梦。” 众人都点头——没人信也可以理解。 “可是后来接二连三的又发生了几起，还都在我们住的地方附近，而且目击鬼车的人越来越多……”车蒯叹了口气，“当时整条街就我们家就是做马车开车行的，所以很多人都传说这鬼车跟我车家有关系。不久之后，城里最大的钱庄失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据说抢钱庄的人驾着一辆鬼头形态的马车，车上还冒绿火，那车到我家门口就失踪了……街上人心惶惶，连衙役们都来我家查过。” “我也是没辙了，就找了个聪明人问了问法子。”车蒯笑了笑，“所以去了趟龙图阁。” 众人都点头，去找你哪个“不说”好友么？ “老陈当时给我的建议是，这事儿要是再发展下去，而衙门又一直破不了案，就会搞的皇城人心惶惶，就这样，都有很多人去南安寺烧香说开封城不干净有邪灵作祟。最后没准衙门找背锅的，就得拿我开道，所以赶紧跑！” “我回家想了想，觉得老陈这话有理，但要跑也不能就这么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会被抓的。”车蒯说，“我就想到了个法子……装死！只要我死了，而且还是死于鬼车之手，那屎盆子也扣不到我头上了，对不对？” 白玉堂想了想，“所以你编造了女儿有癔症这个事情？” 车蒯点头，“其实家里被砸死的丫鬟和上吊的奶奶都不存在，但我总得有个鬼车来把我俩抓走的理由吧？正巧，当时传闻有两个版本，一个是说我造的鬼车，另一个说这鬼车专门抓恶人的。我就想往第二个传言上靠。而且我不能自己跑，得带着闺女跑，所以最好是两人一起‘死’。我当初编的是鬼车来抓我女儿，我为了救她跟她一起被抓走了。叔父郊外有座老宅，就着一座，除了我没人知道，我准备带着闺女先躲起来避风头，然后更名换姓过日子。” 众人不解，“那为何后来谣言会变成是你斩首了鬼车？还说您跟令千金一年后都死了？” 车蒯，叹了口气，“之后就是更加离奇的部分了……我跟闺女悄悄搬到了乡下，我改了名叫车元，续了胡须又吃胖了点，低调过日子。车行暂时肯定是做不成了，好在叔父也留了好多地给我，就打算改行租地和种果园了。我闺女在整理叔父祖宅遗物的时候，在一个枕头里发现了两张藏起来的地契，就是老太学和山谷那一片。这两块地叔父从来没提起过，我也是头一回知道，所以就去看了看。老太学那块地还挺好的，我打算放长租，刚放出去没两天，宫里竟然来人了，说皇家看中了我家这块地，想租去盖学堂。” 车蒯调侃说，“后来老陈还拿这事儿给我开玩笑，说可能车元这个名字更合我八字，反正比车蒯强，所以车蒯这名字就舍了吧，别要了。” “我看过老太学那块地之后，就又去看了山谷那一片。”车蒯接着说，“那地向阳面还行，适合种果树，可到了山阴面，我就看到那口井了。” 众人都瞧着车蒯——重点来了。 “那口井被封的死死的。”车蒯认真说，“就是你们现在见到的那样子！” 车蒯这话一说，展昭他们倒是愣住了。 “所以那口井不是你封死的？”展昭忍不住问。 车蒯点头，“没错！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那口井就是被封死的！”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众人都催老爷子继续说，“为什么你放出去的假传说会变了样？” “因为我手欠啊……”车蒯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好奇，我把那口井的封口给打开了！” 第389章 389 怪物 车蒯告诉展昭他们, 当年自己看到那口井时，因为好奇，就打开了封口。 作为一个善造车马的手艺人, 撬开铜锁、翘掉铆钉, 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折腾了大概半个时辰，车蒯就把井盖给打开了。 众人都问, “那井里有什么？” 车蒯摇了摇头, “井里什么都没有。” 众人皱眉——那费那么大劲封口做什么？ “我说什么都没有的意思是，井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是水井总能看到水面、如果是枯井也能看到底部……可那口井呢, 深不见底。井口下方的漆黑之中, 有风吹上来，那股风带着一种阴冷的感觉, 还有带点土腥味。”车蒯无奈地说, “我也并没多在意, 那会儿时间也差不多到傍晚了, 就先回家吃饭了，准备等明早天亮一些再来瞧瞧。” 白玉堂问他，“所以你就这么开着井口回家了？” 车蒯点头，“第二天一大早, 我发现附近有村民出门寻找, 说家中养的牲畜丢了。我也没多想，就寻思带个灯笼, 趁着天亮去井边瞧瞧, 看看那口井里究竟有什么。可等我到了井边, 发现井口有一些血迹, 等我仔细一看……发现在井边地上，有奇怪的大脚印。这些脚印有些像人的脚，但很大，而且脚趾很长……脚印分两排，一排是由井边往外走的，不带血。还有一排是由外边朝着井口走的，有些带血。” 众人听着车蒯说完，都惊讶，“也就是说，有什么凶猛的动物从井里出来，然后到村里抓了牲畜，又带回了井里？” 车蒯点了点头，“当时我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去把盖子又盖上了，钉子都钉住，然后把链子锁死，总之一切都恢复原样。” 展昭想了想，觉得事情也并不严重啊，就是村民家里损失了几头牲畜，也算及时止损，反正没闹出人命。 当然了，听车蒯的说法，事情明显还有后续。 “又过了两天，平安无事，我也就松了口气，可是吧，这事儿出了以后，我心里就老惦记着那口井。”车蒯说起这事儿直摇头，“我当时就纳闷，你说这要是什么猛兽吧，这口井应该存在挺久了。动物关井里，别说十年二十年的，十天二十天就饿死了。左思右想，我怀疑那口井可开封城附近哪儿有密林啊？想了几天没想出个所以然，结果我就又去找老陈了……” 众人也有些无语，车蒯真是万事不决找老陈啊…… “那陈夫子怎么说？” “老陈帮我翻了翻本地的地方志，还找了不少民间传说、甚至寻访了些本地猎户……多方打听下来，开封附近并无异兽。”车蒯无奈，“老陈那会儿跟我说‘你还有心思管什么吃牲畜的野兽，赶紧管管那鬼车的事儿吧。’” “鬼车的事情你不是已经假死糊弄过去了么？”展昭不解。 “我也说啊，我都死了这里还有我的事儿？”车蒯也哭笑不得，“老陈说‘你自个儿死了你怎么把那马车的头都给整没了啊？” 展昭他们也越听越糊涂。 “我出门就打听了打听，好家伙！”车蒯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荒唐，“据说那鬼车原本是隔几天出来一次，这回是每晚都出来了。而且马头人头都没了，据说是跟无头苍蝇一样满城乱撞，这哪儿受得了啊，偌大的皇城，晚上天一黑都没人敢出门了。” “所以，那四颗头颅并不是你斩掉的？”众人都惊讶。 “当然不是……说实话，我之前都没见过那鬼车。”车蒯一摊手，“当时的确有不少目击者，但大多数人都没见过，就是听说，传来传去搞得人心惶惶。” 霖夜火和白玉堂 都摸了摸下巴——这就有点蹊跷了。 展昭从破案的角度去推测，就问，“当时有没有查过那些失踪的人？不还有一桩钱庄失窃案么？会不会是那些失踪的人，联手编造出来的这个谎话，为的就是盗窃钱庄之后远走高飞，官府也查不到线索？” 众人都点头，觉得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的。 “我当时也想了很多种可能性，除了这一种可能之外，也有可能是钱庄掌柜的监守自盗，挪用了钱庄的钱，然后故意编出来的瞎话，目击者和失踪者可能都是被他买通的……”车蒯接着说，“但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会想起我家山里的那口井。我仔细查了一下，最早出现鬼车无头这种说法的时间，好似就是在我打开井的后一日。” 众人听着车老爷子的意思，“你怀疑是井里出来的怪物砍了鬼车的头？” 车蒯“啧”了一声，“也是我倒霉，四处打听的时候，被一个熟人给认出来了……之后坊间就开始传说我没死了，还有说我为了救女儿，把鬼车给斩首了，鬼车无头满世界跑，是要找我报仇呢。” 听到此处，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着车蒯——也算无妄之灾。 “我当时就寻思，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当务之急，一是要让那鬼车消失，二我还得想法子再死一次！” “后来鬼车的确消失了，你是怎么做的？”白玉堂好奇问。 “就……找老陈……” 众人默默看着他——老陈是你的卧龙凤雏么？ “我是找老陈帮我找个人帮忙。”车蒯说，“钟亲王。” 展昭倒是知道，“是老亲王钟岳么？” 车蒯点头，“亲王当时还年轻，掌管皇城军，为人比较正直，且与老陈关系不错。方法其实很简单，既然鬼车差不多夜夜出来作怪，那就全城放上眼线呗。这还不容易么，亲王派出了五千军兵，五人一组，分了一千组，在开封城各条街道弄堂蹲点，每日白天睡觉晚上巡街，那鬼车不是夜夜都出来么，总能碰上一回吧。” 白玉堂也觉得是个办法，“有时候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最有效。” “那么后来那马车出现了么？”众人都好奇。 车蒯沉默了一会儿，说，“出现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觉震惊。 连白鬼王都意外，“真的出现了？所以不是谣言？” 车蒯点了点头，“而且还是被钟亲王亲眼看见的。” 众人都问车蒯细节，车蒯说，“那日午夜，不信邪的钟亲王带了手下满城巡街……在经过我家老宅附近的路口时，就听到远处有车马飞驰的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一团绿色的火光，正朝着他们飞速冲来。他带着手下往两边躲开，那团火光与他们擦肩而过。钟亲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两匹无头的马拉着一辆鬼脸一样的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车上好似是有人，但具体因为速度太快他没看清楚。” “那完了……”展昭摇头，“以老亲王的性格，那不得追上去抓活的？” 车蒯也苦笑，“可不是么，钟亲王武将出生，天不怕地不怕，这回可让他看见好玩的了，非得要抓住那鬼车。他要抓还不是请道士做法或者找人驱魔，而是弄了好多陷阱做了一堆笼子，要直接上手抓。” 白鬼王倒是觉得这做法相当明智，鉴证是不是妖魔鬼怪的最佳方法，抓个活的瞧瞧。 “那抓到了么？”小四子好奇问。 “当然是没抓到啊。”车蒯摇了摇头，“钟亲王布置了重重陷阱，但那鬼车却没在城里出现，而是出现在了近郊，还就在我家老宅附近。” 这下倒是搞的众人都有些不解了。 “那鬼车怎么感觉一直在你家附近出没？”霖夜火问，“你拿它什么东西了么？” 车蒯直摇头，“当然没有啊，而且更要命的是，鬼车在哪儿出没，众人的注意力就在哪儿，更别提还有个满世界抓鬼车的钟亲王，这要是抓到我家老宅附近，我跟我闺女没准就得暴露。” “唉……”车蒯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所以决定赌一下。” 展昭想了想，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口井？” 车蒯点点头，“我在某日傍晚，再一次打开了那口井……然后我也没回家，而是躲在了附近的林子里，盯着。前半夜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等得都困了……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就听到了一些动静，林中的鸟忽然都受了惊飞起。我被吵醒了，就趴在树林中，从灌木缝隙中往井的方向看。那地方不是四周都是树，唯独井口上方有一圈能看到天空么？” 展昭点头——的确。 “那日晚上正好月光也亮，一道月光洒下来，刚好照在井口的位置，我就看到井里伸出来了一只手……那手跟人手的形态有些像，但是很大，手指也很粗糙，肤色灰黑，还带着油光，有一些绿色的光芒，仔细看，似乎是绿色的火焰。”车蒯详细描述着那夜的所见，“我大气不敢出，捂着口鼻盯着看，就见月光下，有一只巨兽，攀着井口就钻了出来。那东西外表是个人形，浑身灰黑色，似乎是有鳞片。像人又不完全像人。那玩意儿体型有一般人两个那么大。虽然是两手两足，但却是四肢触地行动的。头部巨大，脑门外冲，没有眼睛，鼻子近似骷髅的鼻子，特别短，然后嘴巴张着，口中有獠牙。最奇特的还有身后一双翅膀，很像蝙蝠翅，全身也有绿色的火焰……形态可怖如同厉鬼。” 车蒯回忆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我功夫就不算差，但当时还是看得遍体生寒。那东西爬出来之后，抖了抖翅膀，仰起脸，张开嘴发出了一声嘶吼……那个声音就好像是老猫的叫声一样，特备刺耳尖锐。这东西在井边站了一会儿，煽动了一下翅膀，突然就飞走了。” 车蒯讲的非常详细，众人也都身临其境一般，想象着那个画面。 尤其展昭之前刚看过那口井，脑中差不多已经有了那怪物爬出井口的画面。 正想着，就感觉有人拱自己肚子，低头一看，小四子正试图从他胳肢窝下钻进来。 展昭往后稍靠了靠，觉得团子可能害怕，就让他爬到自己腿上坐着。 可小四子到展昭腿上之后，也没停，而是继续往前爬，钻进了五爷怀里。 展昭就眯着眼睛瞧着小团子——小白堂更有安全感么？ 可小四子到了白玉堂这儿也没停，继续往前，直到钻进了夭长天怀里，他才选了个舒服一些的角度坐好，还抓着白鬼王的两只胳膊放在了两边，确保安全。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团子——还挺会躲。 “你想放那怪物去干鬼车么？”霖夜火挺好奇结果。 “我当时也是年轻啊，没怎么想后果，就赌一把。现在想想，如果那怪兽出去伤了人，我罪过就大了……好在老天保佑吧。”车蒯接着说，“当时我就躲在林子里等着，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就听到有声音传来，我又透过灌木一看……就见那怪物回来了，手里还拖着一团带着绿色火光的东西，仔细一看，是差不多已经被撕碎的了的两匹马。那怪物到了井边，发出了几声很低的叫声。不一会儿，我就听嘻嘻索索的声音从井里传来。不一会儿，钻出了五只小怪物。它们外形跟那只怪物接近，就是体型较小，跟普通少年的体格差不多。那群小怪物好似很饿，出来就扑向两匹还冒着火 光的马，将马肉扯下来吞吃入腹。小怪物们吃马的时候，那大怪物又出去了一趟，拽着一辆大马车回来了。那马车一张鬼脸，也冒着火光……大怪物从车里拽出来了两个无头人，这两人都有四只手，正挣扎。大怪物将两人直接丢进了井里。我当时就听到井里传来了连续的嘶吼声，感觉井下应该还有其他怪物，数量还不少。等几只小的将马吃得差不多了，那怪物就又将马车扯碎，一并丢进了井里，自己也爬回了井里。我当时都傻了，就这么趴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直到天微微有些亮了，才仗着胆子出来。我小心翼翼跑到井边，将盖子盖上，又钉上钉子拴上铁链，然后就跑回家了。” 众人听得惊心动魄，同时满脑袋的疑问——真的假的？也太邪乎了吧。 车蒯似乎也知道这故事很难让人相信，“除了老陈，这些年我都没跟人说过这个事情，估计说了也没人信。我再一次封了井口之后，鬼车也就再没出现过了。因为钟亲王抓鬼车，在我家门口搞了些木笼也没收走，所以之前传我斩杀鬼车的谣言就坐实了。正巧，过不多久又出了个浮尸案。就有人开始传我闺女溺水死了，我也病死了……几年后，就没人记得车蒯这个人了。几十年后，连当年鬼车的事也没人提起了，一转眼我都已经做太爷爷了，早没人记得当年的事了，所以我觉得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但是，回想起那晚，我依然害怕，那口井绝对不能开！” 霖夜火直皱眉，“那口井莫不是通往什么地底魔窟，里头都是什么夜叉恶鬼么？” 小四子抓起夭长天的双手，按住自己的耳朵。 白鬼王捂着他耳朵低头瞧他，小团子仰着脸，似乎还有点怨念——夭夭捂耳朵一点不专业，听到了好可怕的东西。 白鬼王一边晃着腿逗团子，一边打量车蒯。 夭长天什么人没见过，这些年骗子疯子见了一车又一车，要分辨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还是难不倒他的。 可问题就是，这听着特别像骗人的一个故事，白鬼王却觉得车蒯是在说真话，无论是做梦还是中了幻术还是什么其他理由……这人当年应该是的确看到了那么离奇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皱着眉——按照老车的逻辑，那怪物第一次出井不止吃了村民的牲畜，还撤掉了鬼车的四颗头。既然是“美食”，那头应该也喂孩子了才对啊，吃剩下的骨头也应该在井里……那么塞肖从老太学挖出来的四颗头颅，又是怎么回事呢？ 第390章 390 根系 展昭他们从车蒯的院子出来, 就看到了缩在院门口瑟瑟发抖的车大宝。 刚才车大宝虽然被撵了出去，不过还是有点担心，所以躲在门口听。在场众人除了小四子之外都内力高强, 自然是知道他在外面的, 但车蒯都没发话，他们也就没管。估计车老爷子也觉得是时候让下一代知道这事儿了，毕竟自己年事已高, 这份家业也得后世子孙守下去。 结果可就吓坏了车大宝……这故事展昭他们听了都觉得瘆得慌, 更别提车大宝这种普通人了。车大宝原先就听家里大人说过，这口井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打开, 可没人跟他这么详细描述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是啥…… “展……展大人……”车大宝可怜巴巴看着展昭, “那块地……那万一要是有人把井口给撬开了……” 展昭拍了拍结结巴巴的车大宝。 车大宝越想越不安全，“要不然, 我待会儿让人整点泥浆砖头之类的, 把井封起来？外面再封个十几二十层砖墙, 干脆那一片都给盖平了……再搁上头盖个宝塔镇一下？” 众人都让他说乐了。 展昭说, “你就放宽心别管它就行了，那井都多少年了，不是没出过事么！” 车大宝还是觉得害怕，“那……要不你们租走吧？就一两银子租给你们一百年！” 众人都扶额, 还没来得及吐槽, 车大宝后脑勺就被走出来的车蒯拍了一记，“你个败家子啊！” 车大宝捂着头回头看自家爷爷, 还挺委屈, “爷爷你干嘛装听不见？” 车蒯伸手掐着孙儿胖嘟嘟的腮帮子, “小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长大之后就有点烦人了……” 车大宝直捂心口——被嫌弃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包括白鬼王都坚持要去看看那块地，小四子刚才在车大宝说一两银子一百年的时候，就默默摸出了十两银子。 众人都瞧着团子——你是打算租一千年么？ 小四子小手一背——反正不亏！ 众人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山谷，车大宝都不敢跟来了，爽快地签了租约，就把地租给了小四子，还建议打个围墙圈起来，以免外人进去。 小四子自然不是十两租了一千年，那不成打劫的了么……但租金的确不贵，还挺满意，美美将租约收好。 展昭问他，“这块地如果有问题，租给你爹不要紧么？”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问展昭，“猫猫，你觉得，给爹爹一块普通的地，和一块可能有妖怪的地，哪个更让爹爹开心？” 一旁霖夜火都乐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觉得有理，最好井里的怪物还死了，成了干尸，那公孙估计得乐开花。 走入山谷，的确……那口井的存在感有些强。 井上方的树冠呈现一个规则的圆形，众人都觉得有点意思——车蒯年轻的时候，距离现在得五六十年了，这些树为什么跟他描述的差不多，还是有那么个圈？ 此时太阳也落山了，山谷之中阴森森的，就那口井有光亮照着。 众人走到井边，霖夜火和白玉堂围着那口井转了起来。 火凤还伸手敲了敲井盖，凑过去听了听，“下边不浅啊。” 白玉堂也点头。 “这些树根……”展昭之前问了车蒯，车蒯说树根一直都有，这么多年了，稍微是长大了一些，但跟当年区别不大。。 “都是从井里长出来的？”白玉堂也没见过这种树，但树皮的颜色倒是跟车蒯形容的那种怪物挺像的，带着一种皮质的油光。 白鬼王盯着井看了一会儿，伸手就要拽链子。 “唉！”众人赶紧拦住他，“老爷子你干嘛？” 夭长天被勾起了好奇心就没耐性了，“下去瞧瞧！” “嫑冲动！”众人拽着老爷子不撒手。 白鬼王一只脚都踩到井盖上了，“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 展昭和霖夜火一个劲拽老爷子，五爷背着手在一旁摇头——他外婆竟然没有阻止，感觉也很好奇…… 这边正闹腾，就听小四子突然说，“嘘” 众人都停了下来，回头瞧小四子。 此时，四周围特别的幽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四子左右瞧了瞧，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递给白玉堂。 五爷接过石头。 小四子指了指树冠的方向。 白玉堂似乎领会了抬手将石头朝着树冠丢了出去。 可石头砸中一根树枝，树冠晃动了一下，却没有惊起任何飞鸟。 众人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都确定，这附近没有鸟也没有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车蒯说那几只怪物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林中是群鸟飞起的是吧？”展昭问。 众人都点头，不应该会记错吧？ 众人就往林子里边走…… 走了一会儿，发现前方地上又出现了一些根系，就跟井边长出来的那些树根相似，都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在地上生长。 小四子指着前方一棵树上，说，“那边有个鸟窝诶。” 展昭也看到了，而且站在这里，能听到林子深处有鸟鸣声。众人顺着那些树根走，发现在井的外围，树根也绕了一个圆形。而在这个圆形以内，没有其他动物，圆形外却似乎一切正常。 “那些鸟为什么不进圈里去呢？”霖夜火好奇。 小四子提议，“那就问问鸟儿吧！” 众人彼此瞧了瞧，明天一早把方静肖带过来，看看能不能跟附近的鸟兽沟通一下，人不知道的，小动物们也许知道。 …… 这会儿天都黑了，总在林子里待着也不是事儿，众人就一起回去了。 经过那口井的时候，又都看了一会儿。 此时中天一轮明月已经升起来了，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正好形成了一个光柱，照在那口井上。井边的根系和井几乎融为一体，看着像一只趴在地上的多足海怪，身上还有一层淡淡的光，越看越诡异。 众人都皱眉，一起先回城了。 进了开封城，南天街上一派的热闹。路边的孩子们都开始踢梅花鞠玩儿了。因为参加选拔，球队特别多，这个点估计是练完了吃饭，街上都是一队一队服装统一的少年们。 孩子们好似都认识展昭，路过的都跟他打招呼。 展昭一路都在挥手，觉得城里比城外治愈多了。 走到开封府门口，就碰上了几位在南安寺吃完了饭回来的老爷子。 天尊和殷候正讨论怎么做南安寺的青豆饭，感觉味道跟平时吃到的不一样啊，不知道是锅的问题还是青豆的问题。 陆天寒、白龙王和无沙则是在聊梅花赛的话题。 小四子看到几位老爷子，欢呼着就跑过去了。 天尊抱起团子问他晚饭吃的什么，小四子说还没赶上吃呢，刚回来。 几个老爷子就不满地看展昭他们——竟然饿着团子？ 展昭和白玉堂叹了口气，看着天尊和殷候摇了摇头。 两位 老爷子一愣，对视了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啧”了一声，摇着头进开封府了。 夭长天跟在后头，也斜了两人一眼，跟着进去了。 天尊和殷候都疑惑——嗯？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好奇——俩孩子好像有点意见啊！终于是受不了那俩恶霸了么？ 无沙大师笑眯眯跟着徒弟进衙门，从怀里拿出油纸包给他，说是南安寺的素包子，可好吃了。 霖夜火拿着包子，边啃边挽着师父的胳膊上台阶。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摇着头看看天尊和殷候，也进去了。 酱油组一脸懵，都看小四子——我俩做错什么啦？ 小四子还想着给他爹爹整草药园子的事儿呢，想着得先把井里的事情查明白，就问俩老爷子有没有见过那种很大的长翅膀的人形怪物？ 天尊和殷候都皱着眉头。 “这帮人捡东西越捡越恶心了！” “就是啊，听着都假。” “那玩意儿还好是黑的，要是白色的……” “那不是跟地狱之地里那种飞魈一样。” “就是啊。” “难不成那口井还是地狱之地的一个入口？” “也扯太远了吧。” 小四子歪着头瞧着两人，“飞魈？” “那个是白色的，长得老恶心了。”殷候说，“我们当年去地狱之地的时候见到过很多，都躲在洞里。 “那是什么呀？”小四子好奇，“一种动物么？还是怪物呀？” “就是一种大蝙蝠。”天尊解释说，“因为常年躲在漆黑的洞里，所以没有眼睛。昼伏夜出，倒是的确会袭击牛马之类的大型动物，挺凶悍的。” 两位老爷子抱着团子进去。 院子里，一群人都在，天气冷了，赵普在喵喵楼前的空地上搞了个烤肉炉子，众人正吃烤肉呢。 天尊殷候一看到烤肉就把什么事儿都忘了，顺手把团子塞给了赵普，俩老头凑到徒弟和外孙身边坐下。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两人，无奈给夹了两大块刚考好的肉，放到他俩碗里，还给装了俩料叠。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摇头——还不是只能宠着…… 庞煜拿着个酒壶来给俩老爷子倒酒。 展昭问庞煜，“钟亲王是你娘家的亲家是么？” 庞煜愣了愣，点头，“对啊。我表姐和小王爷钟沺成的亲么，怎么的了？” 庞煜还挺紧张，“不是吧，老钟家不是世代忠良么？” 展昭摆手让他别紧张，“没有，想找老王爷打听点事情，最近身体还好么？” “哦，老爷子还是挺健朗的，家里么，反正一直都很闹腾。”庞煜拖了张凳子来坐下。 展昭问，“郡主和郡马还吵架呢？” “别提了。”庞煜摇头，“就没见过这么闹腾的夫妻，人家小两口吵架最多拌拌嘴，厉害点的摔摔东西什么的，他俩都是武将之后么，吵起架来跨马提枪上院子里大战三百和。” 展昭好奇问庞煜，“你听老亲王讲过关于鬼车的事情么？” “什么车？”庞煜刚听到个“鬼”字就一哆嗦，往后挪了挪，挨着小四子警惕地看展昭——又到了我撞鬼的时间了么？ 展昭见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就给了他一串烤肉，让他别多想，没有鬼！ 小侯爷拿着烤串，“你要是想打听事情，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顺道带你们去一趟王府？” “晚上去么？” 展昭问。 庞煜点头，“亲王晚上精神好一点，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而且晚上我表姐和表姐夫都睡觉了，不闹腾了府里也清静。” 展昭点点头，说吃完了饭就一起过去。 …… 与此同时，皇宫里。 刚吃完晚饭的赵祯抱着喝饱了奶正睡觉的小汤圆在院子里溜达，庞妃在一旁教香香抚琴。 赵祯美滋滋一边晃儿子，一边欣赏闺女的琴音。 院子外面，南宫纪走了进来。 赵祯立刻好奇问，“打听到了没？” 南宫点头。 赵祯刚才下午瞧见天上开封府的猫脸响箭，就猜可能展昭捡到尸体了，打发南宫去打听。 南宫就说，“没捡到尸体。” 赵祯一脸失望，“竟然没捡到？那丢响箭干嘛？” 南宫也不细说，“就老太学那块地里挖出了马的头骨，还有疑似人的头骨，还没确定呢。” 赵祯“哦”了一声，点点头，“疑似头骨是什么意思？碎片么？” 南宫忍住不告诉赵祯，就说，“有点破损。” 赵祯瞧着南宫，要说南宫了解皇帝吧，皇帝也了解南宫，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那头骨什么样？老实说！” 南宫无奈，只好告诉他，“就……三只眼。” “嚯嚯。”赵祯笑着点头，“开封府果然有意思，你改天再打听打听，记得听到什么有趣的赶紧告诉朕。” 南宫点头。 赵祯拍着小汤圆继续遛弯，嘴里嘀咕着，“赶紧长大继承大统啊，父皇皇好退位了加入开封府！哈哈哈！” 第392章 392 倒卖 那四颗头骨, 甩起来都能产生绿色的火光，在黑暗中特别明显，而在月光下, 着火的一瞬间会特别亮。 公孙说, “可能跟鬼火的形成原因差不多，这些骨头上涂有一种奇特的药物，在风中能产生绿色的荧光。骨头里有磷, 那白色的光应该是磷粉燃烧造成的, 磷的成分相当的少，和头骨表面药物燃烧之后，会形成绿色的火焰, 但却是冷火, 并不烫。” 公孙分析了一下，“骨头表面并不白, 呈现一种棕色, 通常要埋在沼泽或者腐木地里几百年才会有这种效果, 但是从头骨的情况来看, 感觉埋的并不算久。” 展昭一个劲指那脑门上的第三只眼。 公孙说，“这个当然是伪造的啊！怎么可能有人长了三只眼！” “确定？”众人都问。 “肯定假的！”公孙摇头，“就算这脑袋不是人的，是猿猴、野人……反正不管什么, 只要是吃奶长大的就没有三只眼的！” 结果还是没什么线索, 展昭觉得没地方下手。 妖王让展昭放宽心，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地图等车大宝在车家找找吧, 过几天再说。 公孙某也说, “没案子你就好好歇几天, 这不是刚回来么。” “这两颗头骨，很大可能是某种大型猿猴的头骨，不一定有命案。”公孙收拾桌上的东西。 众人都让展昭休息，眼下事情也不少，这不是马上要梅花赛选拔赛了么，你好歹盟主。 展昭一听这个更上火了——最唯恐天下不乱就是赵祯啊…… “这箱子是什么？”白玉堂发现在头骨边，还放着个木头的小箱子，破破烂烂的，挂着一把坏掉的锁。 公孙说，“也是在老太学的地里挖出来的。” 五爷打开箱子，里头却什么都没有。 那箱子看着也挺普通，公孙摇摇头，“可能里头以前有东西，但是跟木头一样是易腐的，比如说纸张、食物之类，埋地下太久已经没有了。” 公孙找了个大殿箱子，将老太学里挖出来的东西都放到了一起，摆在角落里。 ……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第三天上午，车大宝派人来跟展昭说，家里他都翻了个遍，老宅祠堂也找了，没找到什么地图。 展昭直挠头，难不成真的被车蒯他叔父带进棺材里了？ 这些可要了命了，那就彻底拿不着了，也不可能强行叫人家刨祖坟，什么仇什么怨啊。 展昭跟妖王一说，妖王倒是挺豁达，拍拍展昭表示，“三大绝境和四大圣地不同，圣地都是骗人的，但绝境是真的神迹，这种地方去不去都要看缘分听天意，不能强求。” 妖王这边交代完了，展昭又去找塞肖。 其实展昭比较在意的还是塞肖这边，毕竟跟人家家人被害案有关。 塞肖见展昭挺内疚的被他逗乐了，说自己都找了二十多年了，都没找到去北方石谷的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而且就算找到了，眼下北方已是冰天雪地，活人根本进不去，至少要等到明年夏天才行，所以有的是时间慢慢找，让展昭不要太在意。 展昭回到开封府，就有点坐不住，去门口瞧瞧，没人敲鼓；去大堂瞧瞧，没人抵状子；去街上转转，除了被几个踢球的少年围了两回之外，也没碰到别的……开封城中百姓都准备囤年货过年了，喜气洋洋的。 白玉堂刚才陪展昭去找了塞肖之后，就有些事情回了趟白府。等五爷从白府回来，就见展昭背着个手，在喵喵楼前的院子里溜达，幺幺团成一团，趴在石桌上，目光追随着绕 圈的展昭。 白玉堂问，“猫儿你干嘛呢？” 展昭说，“突然没事干了，有点不习惯。” 白玉堂也是挺无语——就你劳碌命！没案子不是好事么？ “出去玩么？”白玉堂提议。 展昭眼睛就亮了，“去哪儿玩？” 白玉堂想了想，“去看花展么？” “花展？”展昭倒是想起来了，百济园这两天在搞花展，各地的名品花卉都送过来了，边展边卖。 五爷说想去看看有没有好的，买些来过年放在家里。 展昭问，“就我们俩去么？” 五爷点头。 两人就对着笑，开开心心一起出衙门，去百济园了。 两人本来打算得挺好，看完花展去吃饭，吃完饭之后再去城中的年市逛逛，玩到天黑再回去，今天就他俩一起了，不用拖家带口…… 只是两人刚进百济园，迎面就碰上了几位老爷子。 天尊殷候和陆天寒正逛花市呢，瞧见俩小的，都拿他俩打趣——哎呦，你俩是来这边查案么？哪个花盆里藏着人头？ 白玉堂默默看了一圈两边各色的花盆，莫名就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展昭搂着旁边一棵树用力敲木头。 看见白玉堂来了，天尊和陆天寒都凑上去，说自己看中了几盆花！ 五爷跟着两人走，表示——哪些？都买下来！ 展昭挽着殷候的胳膊问他，“外公你看中哪盆没有？我给你买！” 殷候花倒是没看中，刚才瞧见了些奇花异草，跟展昭说，“那边有几盆奇奇怪怪的东西，长得特别像个屁股。” 展昭立刻感兴趣了，挽着殷候跑去看，结果一看乐了，就见白了一排的小圆盆，盆里都是砂砾石头子儿，种着几颗双瓣的奇奇怪怪的植物，红绿都有，特别饱满，有几颗还开着小花。别说，花儿还挺好看的，有黄有粉，就是那个根不根叶不叶的部分长得的确像个屁股，上头还有花纹呢，倒是挺别致。 展昭挑了挑，给殷候买了一盆红色的。 因为挺小一盆，所以展昭就那着走了，跟殷候逛到前面，见五爷叫了辆车，那一车的白花啊……一盆比一盆素雅。 殷候忍不住吐槽——这是过年该买的花么…… 展昭把自己那小盆也放车上了，结果天尊指着那花乐坏了，说这花咋肥嘟嘟的，看着跟团子似的 …… “阿嚏……” 梅花赛选拔赛的报名场里，跟良辰美和方天悦一起来抽签的小四子，突然就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小四子踮起脚，瞧了瞧前边长长的队伍。 “这么多人呐……”小四子有点担心，光开封府就那么多人报名，全国赛的时候会是什么盛况呀。 陪着孩子们一起来的还有白鬼王和白龙王，这俩一个是被徒孙拽来的，一个是死活要跟着徒弟来的。 良辰美景之前比过一次，都有经验了，昨天报名拿了号，今天抽签。 方天悦这次只报单人，因为名气比较大，也引来了不少关注。 单人赛报名的人比团体赛还多，而且这次单人赛十五到十八那一档人最多，刚十三的方天悦，本来应该站在十四以下的那一队里，但他却排在了十五以上那一队。 白龙王背着手陪着徒儿，因为过于白了，引来的目光就更多了。 良辰美景站在团体赛报名队伍这边，都听到好些人在议论方天悦。 “天山今年不参 加么？” “方天悦踢单人诶！” “他为什么在开封踢选拔？” “就是啊，不是应该在天山那边么？” “听说他离开天山派了诶。” “那他去哪里了啊？” “跟他一起那个不是天尊么？白头发诶！” “天尊是银头发。” “那个人是谁啊？” 方天悦本来想低调点儿，但白龙王一定要跟着来，结果更显眼了。 这会儿气氛还挺微妙，踢比赛这种事，本来竞争就激烈，有实力的选手被尊重也遭防备。本来就僧多粥少的事情，来了个绝对的高手，自然对其他选手的名额会有影响。另外么，小方分明年纪不到，却报了大一档的，大的小的都看他有点不爽——瞧不起谁呢？ 这边正排队，白鬼王就见前边有几个地痞打扮的小子正拿着一兜子竹牌子到处兜售。 那群人往这边走，瞅见个大人就问，“要训练牌么？提早训练不用排队！白天训练看得清楚。” 有个顺着队伍一路问，就问到白鬼王跟前了。 夭长天接过他递到眼前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六”这个数字。 老爷子微微皱眉——什么玩意儿？ 那人伸手，“十两银子！” 白鬼王心说你当我是白痴么？一块破竹片要十两银子？我又不是那败家白毛尽卖假货。 那人见白鬼王似乎不懂“规矩”，就笑嘻嘻跟他套近乎，“这开封城里就十个训练场地，一个队只能练一个时辰。这边几百个队伍呢！要排队等那得到什么时候，我这边的牌子号码都是前十以内的，保证白天就能练到球。这是一天第六个练，也就吃完晌午饭歇一会儿吧，正是练球的好时候啊！要是肯多出银子，早晨也能练，一天练两回都行。还有啊，不同的场地不同的价格，要不要挑个离家近的？还能一次买好几天的！多买能便宜！划算啊！” 白鬼王瞧了他一眼，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个二道贩子，先用低价大把买进训练牌，再高价卖出去…… 开封城里这十个训练场应该都是免费的，每个队一个场地练一个时辰，想多练可以换场地。每天进场前领牌子，可能也就几个铜板的事情，还提供水和点心，结果价格被这帮贩子炒的那么高。刚才就听有些队伍说要自己找地方练，官家提供的场地太贵了什么的…… “小朋友练不到球，不就是因为你们这帮人么。”白鬼王瞧了那人一眼。 那地痞本能就一哆嗦，不过这帮人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牌子来，肯定里头有人里应外合，所以有官家撑腰他们也不怕。 见白鬼王不买，那地痞撇撇嘴，“不要就不要呗，那就老老实实摸黑训练好了……” 说完就要走，后脖领子就被白鬼王给拎住了。 良辰美景都排到前面了，听到后头骚乱，都回头看，老爷子正提溜着一个地痞，大头朝下正往下抖楞呢。那地痞身上和袋子里哗楞楞往下掉竹拍子。 这边一闹腾，其他几个地痞就都来了，他们都是一伙的，一下子聚集了十多个人，撸胳膊挽袖子要来教训白鬼王。 那边白龙王也瞧见了，还挺纳闷——老鬼干嘛呢？ 白鬼王甩完一个就把人丢到一边，再上来再甩，没一会儿那群地痞就被丢到了一块儿，地上则是小山一样堆了一堆竹牌。 白鬼王抬手一拂袖……那些竹排都飞了起来，从天而降……孩子们都伸手抢，随便捡到一块都是挺好的时间段，纷纷鼓掌。 白鬼王瞧着那群叠在一起的地痞，“这不是 挺够的么。” 几个地痞一看买卖黄了，就有点儿恼羞成怒。 “你是谁啊！” “名字报上来！” “我们是皇城军安排来维持训练秩序的！” 白鬼王挑了挑眉，“皇城军？” “知道怕了吧！” 几人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过来跟白鬼王对峙。 夭长天记得皇城军是俩丫头在管啊，那俩丫头怎么可能让这帮地痞来倒买倒卖。 “你是哪儿的！” 那几个地痞吃了亏不依不饶的，“你带的哪个队！取消比赛资格！” “那些拿了牌子没付钱的也都取消资格……” 为首一个正叫嚣，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几个地痞一回头，之间赵普背着手，正站他们身后。 这帮人估计是外乡来的，刚才没认出白鬼王身边的小四子小良子，这回也没认出赵普，就是觉得这位看着不太好惹。 赵普身后，公孙也来了，两人本来是办完了事来接良辰美景的，一进来就见一帮地痞咋咋呼呼说自个儿是皇城军来维持秩序的。 这帮地痞不认识赵普，在场其他人可不少都认识，都觉得有好戏看了。 “你谁啊？”为首一个地痞问赵普，“少多管闲事。” 九王爷指了指白鬼王，“这是家师。” 人群立刻窃窃私语——好家伙！这么年轻竟然是九王爷的师父？难不成天尊殷候级别的？很帅诶！ 几个地痞彼此瞧了瞧，似乎觉得赵普的话不太可信。 “你是他徒弟？看起来差不多大啊……” 白鬼王倒是点了点头，觉得这帮人今天就这一句话说的还挺中听。 赵普盯着那帮地痞打量了一下，问，“你们替皇城军来维持训练场秩序？” “是啊！” “哪个皇城军安排你们来的？”九王爷笑得可随和了，“报个名字出来我听听。” 第393章 393 阳谋 梅花鞠报名场地里, 几百个小孩儿排着队等比赛抽签。 结果出了风波，有地痞高价倒卖训练场的排队号，本来免费就能拿到的号牌, 一下子被炒到了十两银子甚至更高的价格。 那帮地痞其实也不想想, 如果银子真那么好赚，怎么本地的地痞不抢着干，而是轮到他们这些外乡人来干呢？还不是因为本地地痞不敢么！ 开封城里的本地流氓都叫展昭收拾得改邪归正了, 不是上街扶老人就是背孩子过河, 起风帮修路下雨帮疏浚，别说闹了，大声说话都不敢, 还来这儿惹事？不要命了么？！ 可外乡人不懂啊, 这不买卖还没做起来，就撞上了白鬼王。 按理说让白鬼王收拾了赶紧跑啊, 偏不, 还在场地内叫嚣, 结果一下子就撞到了赵普。 九王爷那个气。 本来, 赵祯搞这个梅花赛，也是因为喜欢，想让孩子们开开心心比赛，强身健体锻炼毅力。梅花赛的比赛场和十个训练场都是赵祯特地看着皇城的地图挑的, 改建的时候一直嘱咐要注意安全, 还特地国库拨款，免费给练球的孩子们提供吃喝。因为怕出现之前绍兴府那种舞弊的情况, 专门让皇城军出人维持训练场的秩序, 这帮人倒好啊, 竟然拿这事儿赚起钱来了！这要是出点什么乱子, 百姓骂的可不是这些地痞也不是皇城军，而是朝廷和皇上。 赵普心说——哪个皇城军的，给老子把名字报出来直接就砍了他！ 那地痞刚才还挺横，不过看着赵普好似是不太好惹，再加上听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像是在说什么“王爷”之类的，就估摸着自己闯祸了。 几个地痞彼此看了看，一甩手说今日算了，就想走……赵普还能让他们溜了？ 九王爷一抬手。 一群影卫落了下来，将那帮地痞都给抓了。 赵普点点头，说，“都给我拖去皇城军军营，当着本帅的面指出来是谁给你们安排的活！” 说完，影卫们拖着一群地痞就出去了。 报名场里欢呼声四起，人人都拍手叫好，觉得解气。 良辰美景也都拍着手说“九九最帅！” 倒是一旁夭长天没什么表情……白鬼王看着带人往外走的徒弟，轻轻地“嗯……”了一声。 小良子就在白鬼王身边呢，听到声音，抬头瞧了瞧，伸手一拉白鬼王的手，“师公，怎么啦？” 夭长天瞧了瞧徒孙，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出报名处的赵普，微微一歪头，自言自语地说，“有点反常……” “的确反常啊。” 白龙王也过来了，方天悦已经抽好了签，拿着签牌给良辰美景看。 正巧，这时轮到良辰美景抽签了，大家都推着小四子去，方天悦也就跟着去了，留下白龙王和白鬼王站那儿聊天。 夭长天看了看白龙王，问，“你也觉得不妥？” 白龙王抱着胳膊点点头，“开封府治安一向好，皇城军里头有点小地位的哪个缺钱？真要捞钱也不在开封捞啊，不怕包拯的三口铡刀么？再说了……”白龙王对着前方努努嘴，“良辰美景、太学、今日报名场上肯定有跟开封府相熟的人，不说开封府，皇宫里眼线都有多少呢？这些地痞敢光天化日这么搞？” 夭长天点头，的确，他在开封府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情，“那是什么意思？想冤枉皇城军的人么？” 白龙王微微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头晃了晃，“两点可能。” 夭长天等着他说。 “第一，冤枉皇城军……当然了，这冤枉不 是真冤枉，而是假冤枉。”白龙王给夭长天举了个例子，“比如说，今日这地痞闹事让九王爷或者展昭给抓了。如果被展昭抓，那肯定送去开封府，包大人过堂。九王爷抓，那直接丢去皇城军指认，无论是谁被指认出来，一定会受罚。开封府可能打板子，军营里肯定挨军棍。” 夭长天点头，对啊。 “可这问题是，皇城军那个被指认的人，挨完罚之后，再出来个人证或者物证证明他清白。”白龙王眨眨眼，“那这事儿怎么说？” 夭长天大概明白过其中的味儿来了，“哦……那事情会闹大，不会有人说地痞冤枉了皇城军，而是开封府或者赵普冤枉了皇城军。” “嗯哼。”白龙王点头，“这件事情最后肯定会传到皇上那边来让赵祯论个公道。赵祯之前跟开封府一大群人南下小一年，太子降生全程都是在赵普和开封府的庇护之下，换言之，朝中众臣肯定会觉得赵祯偏心开封府和赵普。如果赵普或者开封府‘冤枉’了皇城军，而皇上不处罚他们，肯定会落人口舌。” “所以明面上是冤枉皇城军，真正的目的是冤枉开封府或者我徒弟？”夭长天皱了皱眉，“这是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这么做的目的啦！”白龙王“啧啧”两声，“本来皇城军归西北边关来的红毛管，朝中大臣就很有意见，如今红毛不在，依然在西北调了两个将官过来。而且赵祯整肃皇城军的意图相当明显，这事情一出，要整肃就难了，而且之后两个丫头的活儿也不好干了，强硬点吧，人有说西北边关的欺负皇城军，不强硬吧，那帮人肯定不配合……” “竟然是因为这样！” “好过分！” “赶紧去拦住师父他们！” “保护我方九九！” …… 白龙王和白鬼王一回头，就见几个小孩儿已经抽完签了，都聚在一起听，气得一张张小脸煞白。 白龙王见众人都挺紧张，就摆摆手，“唉，赵普鬼灵精，还能让他们算计了？见招拆招么！你没见他出了门没右转也没直走，是左转的么？ 几个小孩儿和夭长天对视了一眼，都看白龙王。 老爷子眨眨眼，“出门右转是去皇城军军营，出门直走是去开封府，出门左转，是去皇宫的。 众人都微微一愣——去皇宫？ “嗯哼！”白龙王坏笑，“那帮地痞不是冤枉皇城军么？送去皇上面前冤枉去，那赵祯正好下领整肃皇城军。现在，是皇城军的谁指使他们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皇城军需要整肃啊！” 白龙王边说，边指了指前面抽了签，拿着牌子欢欢喜喜去训练的孩子们，“事情传出来，有民意的支持啊。” 几个小孩儿都仰着脸松了口气，“这样啊……” 夭长天微微撇嘴，“哼，亏你们能想得出来……” 白龙王胳膊一撞他，“因为你徒弟是当臣子的，你是当皇帝的，想事情的角度不一样。” 夭长天“呵”了一声，带着几个小孩儿去训练场练球了。 白龙王跟在后面逗他，“你刚刚是不是担心你徒弟？” 夭长天白了他一眼。 白龙王笑嘻嘻指着他，“喏！担心了是吧！是吧是吧！” 夭长天摆手撵他，跟撵蚊子似的。 那么白龙王猜的对不对呢？当然对…… 赵普生气归生气，想砍人归想砍人，但一扭头，还没走到门口就猜到对方什么打算了，直接就把人送去了皇宫。 赵普把人丢给南宫，拍拍手就带着公孙走了。 皇宫里，赵祯刚批完一堆奏折头昏眼花，正想去抱抱两个宝宝开心开心，站起来还没出书房就见南宫进来了。 白龙王说的一点不错，皇城到处都是宫里的眼线，报名场出的那点事南宫已经听影卫们说了，都告诉了赵祯，几个地痞也都被侍卫们押起来了。 赵祯那个气，一伸手。 南宫伸手将桌上那个摔不烂的罐子递了过去。 赵祯结果罐子“哐”一声就丢在了地上，“那群混账啊，干啥啥不行内斗第一名，天天有这心思干点什么不好。” 边说，赵祯边问陈公公，太子太傅有适合的人选了没？要赶紧给太子找个夫子，问问公孙某有没有兴趣帮他教孩子。 “十四岁登基差不多了吧？朕也是十四登基。朕再忍五千天……不对，四千九百二十四天！” 南宫和陈公公都无奈地看着在书房里摔罐子的赵祯——小汤圆还没断奶呢…… 发完了脾气，赵祯也想出了对策，问南宫，“那些人哪儿来的？” 南宫回答，“都是外地过来的地痞。” “他们说是谁雇的他们？” “说是翟钦宝。” 赵祯摸了摸下巴，一挑眉，“把翟钦宝给朕叫来。” 南宫要出去。 赵祯又说，“叫他进宫后，让他在偏殿等着，半个时辰后让他走。” 南宫点点头，就出去照办了。 不一会儿，翟钦宝进了宫，被安排在偏殿等候。 等了半个时辰，宫里有个太监跑去跟他说，“皇上说今日不得闲，让统领先回去，改日再说。” 翟钦宝白跑了一天，就回去了。 等人一走，南宫就去告诉了赵祯。 赵祯下旨，让给皇城军的田邛和沈图各降一级，罚俸半年，回家面壁思过半个月。 圣旨一下，溜达回训练场跟公孙一起看孩子们练球的赵普直摇头——损到家了。 当然了，此时最懵的还是皇城军的那三个。 刚才翟钦宝去了一趟宫里，一回军营，另外两个都问他跟皇上说了什么。 翟钦宝说没见到皇上面儿，在偏殿喝茶等了半个时辰。 另外两个将信将疑，结果不一会儿圣旨就下来了，翟天宝什么事儿没有，他俩挨罚。 田邛和沈图都有些不满地质问翟钦宝是不是甩锅给他俩了？ 翟钦宝赶紧辩解说不是…… 赵祯损也是真的损，这三个人原本官职相同背景相同诉求相同，算是铁板一块，如今一下子就给分化了。 要说这离间计其实还挺明显的，但就是有效！因为这三个虽然都是身份显赫的二世祖，但翟钦宝算是赵祯的亲戚！沈图和田邛当下就犯嘀咕了，翟钦宝会不会是赵祯的人？ 只要心生芥蒂，从此就不再是一条心了。 赵普无奈摇头——黑还是赵祯黑啊。 …… 另一边厢，开开心心陪着三位老爷子逛完花展的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师父外公和一车花一起回到了开封府。 刚进衙门，王朝马汉就跑来跟找展昭，包大人正找他，说是出了个案子。 第394章 394 豆沙包 展昭一听有案子,就跑去了包大人书房。 书房里，还坐着个中年大叔，展昭认识他——是给包大人驾马车的车夫老徐。 “徐叔？”展昭好奇看看两人——是包大人要出门呢？还是报案的是老徐？ 包大人招招手,示意展昭坐下聊。 展昭坐到桌边，跟包大人和老徐一桌,大人拿着个桔子给他剥,边说,“老徐家出了点事儿。” 老徐也挺尴尬的,说他儿子最近要娶媳妇儿了，他有一所宅子一直租在外面，最近租期到了就不续租了,准备收回来重新拾掇拾掇,盖座新房给儿子儿媳妇住。 展昭问,“收房子出问题了么？租客不肯退租？” 展昭觉得可能收回来的急了租客没找到房子，表示那好办，他帮忙再找个合适的地儿，跟租客商量商量。 老徐摆手,“不是,收回来很顺利，租客将租金都结清了，还替我收拾了房子,前天就搬走了。” 展昭有些没搞明白——那还有什么问题？ “这不是收回来房子我就找人盖房了么,老房子的院子里有一口水井，是个八卦形的井口。修房的师父说，如果是普通小夫妻俩住,这个井口感觉风水不好,要不然换个圆的。我觉得也行,而且那口井又老又旧，也没护栏看着怪危险的，就让他们换一下。”老徐直摇头，“结果敲井边的时候，一个小工没留神，掉井里了。” 展昭一惊，“闹出人命了？” 老徐继续摇头，“那小工是捞上来了，不过他在水下一慌，抓了个东西上来。” 边说，老徐边将摆在地上的一个盒子拿了上来，打开给展昭看。 展昭往盒子里一看，就见是一颗白森森的头骨。 展昭盯着那颗骷髅头看了一会儿，突然庆幸，还好修井没自个儿什么事儿…… 摇摇头，展昭拿起头骨瞧了瞧，皱眉，“这井里是死过人么？” “那不知道啊，我这块地租出去好几年了，但租户人很老实，夫妻俩开早点铺子卖包子的……” 老徐没说完，展昭脸就快皱成包子状了——真的假的？哪家包子铺？该不会是什么……人肉包子……要命了，开封城里所有包子铺猫爷都吃过！ 展昭觉得恶心之余再一次庆幸——还好小白堂没跟着来啊，不然以后都甭吃包子了。 老徐摆手连连，“没有啊！他家卖豆沙包的！很有名的啊，就南天街那家，离开封府不远的‘圆圆豆沙包’。” “哦……”展昭立刻知道是哪家了，“那家豆沙包的确好吃，我跟小四子老主顾了！他家包子馅儿豆沙特别细，甜而不腻，里头有没磨碎的红豆和核桃仁儿，特别有嚼劲。还有他家包子面也好吃，不是特别薄但是很喧呼，不粘牙，还有股奶香味儿，包子皮和馅儿之间有很薄的一层黑芝麻酱……” 老徐无奈地看着展昭——这孩子…… 包大人则是把剥好的桔子递给他。 展昭拿着桔子意识到自个儿又扯远了，就赶紧刹住不提吃的了，把桔子吃了，展昭捧住那盒子说，“我一会儿就去瞧瞧。” 徐叔点头，还不忘嘱咐，“那什么，查清楚之前这事儿要不别宣扬？万一影响包子铺生意就不好了，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家老实本分夫妻，买卖做出好口碑也不容易。” 展昭点头表示明白，圆圆家包子铺一直都开着，要真杀人害命，退了租早跑了！人既然没跑，没准跟他们没关系呢。 “这宅子是一直租在外面么？”展昭问。 徐叔点头，“那宅子是我年轻那会儿买的，二十年前给八王爷办过一回事情，办的挺好，王爷赏了我不少银两。我就拿着银子买了些产业。当时买下的是一片空地，就只有一口水井，简单盖了两间屋子就租出去了，换了五六家租户了，一直租到现在。” 展昭听了就有点在意——一块平地上就一口井？听着这么耳熟…… “地是哪家人家卖给你的啊？” “这是曹家的地，就以前的兵部曹家。” 展昭“啧”了一声——老曹家都连根拔了，现在都在天牢里。 “不过曹家应该这地也不是什么祖产，大概是什么人赊了赌账，最后还不清了，就被收了地抵债，曹家转手就直接卖掉了。”老徐还跟展昭打听，“那块地出了命案会不会不好？新房住那边不吉利吧？” 展昭安慰老徐说没事儿，破了案让妖王和小四子去给瞧瞧，能改风水咱就改成风水宝地，不行就搬家！ 老徐点头啊点头。 包大人也拍拍老徐的肩膀——展护卫办事你就放心吧！ 展昭接了案子，觉得微妙的——没准跟他们最近调查的事情有点联系，又是枯井又是人头的，但好像又没什么实际的证据……自己想太多了么？ 展昭拿着盒子回到了喵喵楼前，刚进门就见满院子的百花。 院子里，妖王正训天尊和陆天寒呢，说他俩也太不像话了，这眼看着要过年了，买那么多百花放家里是要干嘛？瞧瞧院子里正当中那么大一盆白菊花，多不吉利啊？你俩是不知道胖酱家猫猫崽多带衰么？这万一…… 妖王话没说完，就看到天尊和陆天寒紧着看门口，一回头，就见展昭捧着个盒子撅个嘴站门口正瞧他呢。 妖王赶紧笑了，问他，“吃饭没？” 展昭捧着盒子晃悠进院子，瞧着妖王——老爷子你竟然背后说我带衰，当着面明明说人家是明灯来的！ 天尊和陆天寒也都瞧妖王。 妖王伸手摸展昭脑袋。 展昭左右瞧了瞧，刚才白玉堂明明在跟天尊他们一起赏花的，人呢？外公也不在…… “外公和玉堂呢？”展昭问。 “酱酱花茶喝完了，小白堂陪他出去买了，顺便去给你买点吃的，说怕你一会儿有案子晚上没法出去吃饭了。” 妖王说着就夸白玉堂，“小白堂真是太乖了！” 天尊一挑眉——那是，也不看看谁徒弟。 一旁陆天寒白了他一眼——的确是被你锻炼出来的！ 这时，外边闹哄哄一阵响动，赵普公孙带着五个小朋友练球回来了。 下午训练场良辰美跟开封同龄的几个队踢练习赛来着，都赢了，一群人玩的可开心了，跑进门都喊饿了渴了好累呀！ 公孙一个个抓住让打水洗脸、洗手、换了衣服再吃东西！ 小四子洗了把手，擦着脸跑过展昭身边，停下脚步，退回来两步，歪头盯着展昭手里的盒子，“猫猫你拿的什么呀？” 天尊他们也都注意到这盒子了，展昭刚才一直拿着，大小的话…… 公孙去屋里拿了条干净的外袍出来给小四子换，边打趣说，“装进个人头就刚刚好。 夭长天揣着袖子跟白龙王一起走过来，白龙王伸手一挑盖子…… 瞬间，院子里没声儿了。 白龙王拿着盖子又把盒子盖上了，伸手一个劲摸展昭脑袋，目光充满怜爱。 “不是啦！”展昭把盒子放到了桌上，“这是刚才包大人给我的案子。” 于是，展昭就把老徐家里出的事说了一遍。 “八卦形的水井？”妖王听到这话，似乎关注点有点歪，“普通民宅六角形的井多一些，取六合之意。八卦形状的井多是有用途的，比如说祈福、避灾祸、引龙王……就比较少见。” “唉……”展昭叹了口气，“还得去捞一下，有头的话估计井里还有身子……” 公孙将盒子里的人头拿出来看了看，说，“是个女人头，成年女人。” “从头骨上看得出怎么死的么？”展昭问。 公孙摇了摇头，“头骨完好无损，可能是脚朝下下去井里的，又或者那口井特别深，摔下去的时候没撞到头。” “脚朝下……”展昭搔搔头，“还得找人去井里捞人……” “确定这骸骨是从井口进去的么？”公孙某似乎有不同看法。 众人都瞧着老爷子。 公孙某说，“八卦形井很少见的，有传说，喝这种井水长大的孩子会聪明有出息。” 众人都惊讶——这是什么原理？ “其实是因为造好井的话，水源肯定会好。好井大多通泉眼，那从小喝泉水长大估计是比喝河水长大能聪明点吧……毕竟，村头刷马桶和淘米洗衣服都在一条河里……” 众人都默默回头瞧了一眼——还好，小白堂还没有回来。 银妖王在一旁摇头啊摇头，“也不一定啊，我家酱油组从小喝天山的雪水长大，也没见多聪明啊……” 天尊瞄了妖王一眼。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点头觉得有道理。 一旁白龙王闷闷地乐。 小四子还问公孙，“爹爹我是喝什么水长大的？” “嗯……就镜湖……”公孙边说，边瞄了儿子一眼，改口说，“隔壁阿旺的洗澡水。” 小四子举起豆包拳就捶公孙。 公孙边跑边逗团子，“那阿旺的确是在镜湖里洗澡的么！” 爷俩跑到门口，正好撞上白玉堂和殷候回来，两人提了两个大食盒，殷候还买了一包茶叶。 白玉堂见小团子一头撞过来，赶紧伸手接住。 小四子撅个嘴跟白玉堂告状，说爹爹欺负他。 白玉堂打开食盒说买了他爱吃的包子。 一群小孩儿都被香味引过来了，说来也巧，五爷买的就是圆圆豆沙包家的招牌豆沙包。 白玉堂估摸着练球那几个应该回来了，这会儿都饿了，就买了好多。 “哇好香！是圆圆家豆沙包不是？” 外面，霖夜火和邹良带着塞肖和无沙大师也来了，他们逛了一下午年市，买了好些东西，大包小包提着。 霖夜火大概也饿了，伸手要拿包子吃，被公孙拦住，一指水井……后头无沙大师都乖乖跑去洗手。塞肖哪儿知道洗手是什么，正要伸手抓包子，被邹良拽走，按在井边，霖夜火舀了一瓢水给他冲手。 五爷给展昭拿了个包子，展昭笑眯眯刚想伸手接，被公孙抓住，“洗手去！” 展昭赶紧把手缩回来，跑去洗手了。 殷候和白玉堂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公孙，公孙伸手一旁桌上放着的盒子。 白玉堂和殷候都惊了。 霖夜火水都泼他师父肚子上了，“又有？” 殷候也摇头，“就去买了个包子的时间……” “哎呀，不是啦！”展昭洗完手回来，边吃包子边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五爷看着满院子吃包子的人，松了口气——还好是豆沙包不是肉包…… 吃完了包子，众人一起去太白居吃晚饭前，先去了趟老徐家的那座宅子，瞧瞧那口井。 第395章 395 空井 徐家那座宅子离南天街倒是并不远,走不久就到了。 房子现在是空的，无人居住。 之前老徐把钥匙给了展昭，宅子里没有人,展昭直接开门就进了。 刚进院子，众人就看到了那口井。 这的确是个少见的八卦形井,而且看起来似乎很有些年代了,井壁有很多裂痕。 缺掉的一个角可能是在拆除的过程中掉进井里了,那个落水的小工估计也是从这个口子落下去的。 展昭探头往井里瞧了一眼,想着要怎么捞尸体呢？要不然让鲛鲛下去看看…… 可这一看，展昭突然“咦”了一声。 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 然后集体都困惑了——井里没有水！ 众人彼此看了看，霖夜火问展昭,“这不是口枯井么？” 展昭摇头,“不对啊,徐叔明明说了那小工落水才捞上来的骷髅。” 可此时众人围在井边往里望，井里没水，井底清晰可见，一块石头落在上边,应该就是井口落下去的那一块。 赵普让影卫去把徐家人叫来。 徐叔带着当时负责修井的几个工人过来一看,也傻了。 “不对啊……”徐叔疑惑，“这井……一直都是有水的啊！” 那几个小工也纳闷——井水呢？怎么空了？ 展昭挽挽袖子，索性跳了下去。 落到井下,展昭捡起那块石头,井底特别干燥，完全不像曾经有水的样子。 四周围是石壁，展昭四处摸索了一下,又看了看手指……依然是干燥的,一点水都没有。 “邪了门了啊。”霖夜火也下来了,拍了拍井壁，侧耳听听，没发现什么异样。 “会不会是有什么机关？”火凤问。 展昭觉得有道理，说到机关……两人都抬起头，对着井边的白玉堂招手。 五爷看看身旁的赵普公孙——他俩叫你们下去。 公孙和赵普都无语——分明是叫你下去！ 五爷有些嫌弃地看着黑漆漆的井底，正犹豫，身后天尊一伸手，就把徒弟推下去了。 五爷落到了井底，还好地下挺干净的。 沿着井壁摸索了一阵，五爷摇摇头，没找到什么机关……就算有机关，估计也不在井壁上吧。 霖夜火看了看展昭手里那块石头。 展昭后退了一步，将石头丢在了地上……那石头本来就挺脆的，一丢下去就“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 但井底还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上边，赵普问那个掉下去的小工，在水下除了捡到个骷髅头之外，有没有碰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让他详细回忆一下。 那小工回想了一下，说当时落到水里他就慌了，挣扎的时候右手一把抓住了上面丢下来的水桶。然后左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感觉像是绳索或者藤蔓。他踹了两脚，还伸手抓了一把，结果就抓住了那颗骷髅头……这会儿上面几个人已经把他连水桶一起拽上去了。 “藤蔓？”赵普问他，“确定？” “也可能是绳子，反正就是那种感觉。”小工回答说。 井下，展昭他们又寻了寻——并没有藤蔓，更没有绳索，四周围光秃秃的，那人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反正井里没身子。 展昭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呢？这开封城里的井还能不能好了？ 殷候和天尊也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就问妖王。 妖王摸着下巴，观察着这口井，问，“会不会是个塞子？” “塞子？”众人不解。 小四子举手，“我知道！” 众人都瞧着小团子。 小四子说，“就跟浴盆似的，底下有个塞子，塞子上拴着绳子，洗完澡拔掉塞子，水就流走了。” “可井也不是个浴盆，那水是活的啊。”展昭从井里上来，“而且就算拔掉塞子漏水了，那塞子去哪儿了？” 五爷想了想，问，“会不会那个骷髅就是塞子？”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动了，皱着眉头想象着那个画面……觉得很难想象要怎么操作，最后都看白玉堂——怎么塞？ 五爷一摊手，他也就随口一说，具体谁知道呢。 众人都看展昭——怎么办？ 展昭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命犯水井，查了两口井，一口本家死活不让打开，一口敞开了什么都没有…… 老徐也很纳闷，“这……怎么突然变成空井了？” 井里完全没线索，在这儿傻站着也没什么用，展昭让王朝马汉先把井口封起来，再想想办法，实在没辙的话……要不就砸开井壁瞧瞧吧。 …… 离开了徐家老宅，众人就三三两两地分头行动了，老爷子们吃饭去了，霖夜火邹良他们也回火凤庄了，公孙赵普带着孩子们也去吃饭…… 就展昭和白玉堂两人一起回开封府。 走到南天街，展昭看到了圆圆包子铺，铺子里就掌柜的在，正收拾东西，今天估计也差不多要收铺了。 包子铺掌柜姓杨，四十来岁，看起来老实本分，和媳妇儿两人操持铺子。还有个老娘跟他们一块儿生活，偶尔帮忙带带孩子，家里一儿一女，大女儿八岁，小儿子五岁。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铺前，杨老板瞧见了，就笑呵呵问五爷，是不是包子买少了。 白玉堂看看展昭，展昭笑眯眯说，“是啊！府里孩子多都被抢光了，还有么？” “材料都有，现做的话很快，要不然蒸一屉？” “那麻烦你啦。”展昭自来熟，而且全开封卖吃食的铺子跟他都熟。展昭通常吃了什么好吃就会到处推荐，不多久就会风靡开封，会有好多人慕名来吃同款。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那意思——猫儿，你知道他家一笼屉是多少么？ 边示意了一下旁边巨大的笼屉。 展昭对他眨眨眼——一会儿没准还不够呢！ 边说，他边往旁门走了进去。 包子铺不算大，一张大桌子，到处都是面粉，红豆馅都是现成的，醒好的面就在一旁的盆里，掌柜的熟练地包包子，边跟展昭闲聊。 五爷突然留意到……桌边放着好几个大坛子，就问掌柜的坛子里是什么。 掌柜的说，“哦，这是我家包子好吃的秘密！” 白玉堂好奇，就盯着坛子瞧。 展昭伸手打开坛子盖看了一眼，发现坛子里盛满了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看掌柜的。 掌柜的笑着说，“这和面的水可有讲究了，都是去山上挑回来的山泉。” “所以不是井水？”白玉堂下意识地就问。 展昭默默瞧了他一眼。 掌柜的乐了，“二位爷不懂了吧，咱开封城里基本没有甜水井，大多都是苦水……也不能算是非常苦吧，但水味儿都有些偏苦偏咸，不适合拿来做甜口的东西，和出来的面也不喧呼。” 白玉堂松了口气，点头——只要不是那口井里的水就行了。 两人在包子铺里站着，不一会儿，铺子前陆续就有人说要买包子，掌柜的算着一笼屉估计都不够了，得两屉，这点馅儿和面粉都做了吧…… 铺子前面人越聚越多，路过的行人都纳闷，这豆沙包铺子前怎么排了那么长一队，还都是女孩子，今天什么日子？ 展昭往外边瞧了，觉得差不多了，就拽了张凳子放到门口，然后把五爷拉了过去，让他坐门口。 一下子，门口排队的人群骚动了，都看门口的白玉堂。 五爷坐在门口的凳子上，后边是老板包包子时飞扬的面粉。 门口姑娘们直捂嘴，纷纷表示——仿佛看到了天山飞雪中的白五爷！ 白玉堂无奈地看展昭，终于明白了那猫说“没准还不够”什么意思。 展昭给五爷摆好造型之后，就跑去跟掌柜的搭话。 “掌柜的，以前是不是租过老徐家的宅子？” “哦，前两天刚退租。”掌柜的点头，他刚才就寻思着展昭可能不止是来买包子的，想了想，就问，“展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哦……也没什么事情，就，徐家那口水井……” 杨掌柜没听展昭说完，就小声问，“那井不是真闹鬼吧？” 展昭微微一愣，门口白玉堂也回头看了一眼——闹鬼？ 展昭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那个……掌柜的也遇到过？” “唉。”掌柜的直摇头，“我还以为我闺女瞎说呢……竟然是真的。” 展昭让掌柜的详细说说。 原来，两个月前的某个晚上，掌柜的回家，就看到闺女站在井边，正探身往井里看。 杨掌柜吓得手里东西都丢了，飞扑过去把女儿拽回来。 房里正给儿子洗澡的掌柜媳妇儿听到动静也跑出来了，杨掌柜也是急了，就问媳妇儿怎么不看好闺女，这要是掉井里了怎么办。 媳妇儿挺委屈，小夫妻俩就为这点事儿吵起来了，闺女在一边哭。 最后老太太走出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夫妻俩一起看闺女，干嘛往井里看，教过你多少次不准离井口那么近。 小丫头就说，井里有人！ 洗了一半澡的小儿子也跑出来了，说刚才井里有鬼吓着姐姐了，让他爹赶紧把井封起来。 “我听着奇怪，所以也往井里瞧了瞧，黑灯瞎火的井里也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见啊。”掌柜的叹气，“我就问闺女究竟看见什么了。闺女说井里有个女人，我媳妇儿胆子最小，吓得当天就要搬家……”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没想到，走向开始变得奇怪了。 “这事儿出了之后吧，虽说我是不怎么相信，但总觉得怪怪的。而且我闺女不是一回说看见，说了好几回。”掌柜的摇摇头，“正好租期到了，本来还挺为难怎么跟老徐开口，结果老徐说要收回去，这不是赶紧答应就退租了么。” 掌柜的说到此处，小心翼翼问，“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没跟老徐提起……不会是出事了吧？” 展昭摇了摇头，“哦，没事，没出事。” 掌柜的放心了些。 “那座宅子。”展昭继续打听，“你们住了很多年了吧？” 掌柜的点头，“好几年了，一直都挺好。” “那平时你们用这口井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展昭问。 掌柜的手上包包子的动作停了停，似乎是想到了点什么事儿，小声说，“还真别说，那口井是有点奇怪。”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真听。 “那井的水位忽高忽低的，起伏特别大。”掌柜的说，“还有啊，那井里的水特别难喝，我们家都不拿那水做饭，就洗洗东西浇浇花什么的……另外吧……还丢过几个西瓜。” 展昭听着都新鲜，“丢西瓜？” “对啊！”掌柜的点头，“夏天晚上，我有时会放几个西瓜到井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捞起来给孩子们吃……就有几次我明明放进去三个瓜，等中午捞的时候就剩下两个，就会无缘无故少一个。我也没怎么在意，可能家里谁捞起来吃了吧。可现在想想，我娘年纪大了不吃凉的东西，我媳妇儿不喜欢吃西瓜……俩孩子吧，想吃也捞不起来。” 展昭摸着下巴觉得有意思——好家伙，这口井，成精了不成？ 第396章 396 寻井 展昭和白玉堂听包子铺掌柜的讲完家里水井的怪事,都觉得离奇——竟然还有偷瓜的井？！ 等包子蒸好了，两人也没买上，都被围观的姑娘们给买走了。 杨掌柜的卖完了包子收铺回家,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包子铺，也去太白居吃饭去了。 刚进太白居,小六子正好从楼上下来,一见两人就欢欢喜喜跑过来,带着上三楼雅间。 展昭好奇问白玉堂定了位子么？五爷摇摇头。 结果上了楼,正好碰到包延庞煜他们，原来三楼太学那一群都在，方静肖和卢月岚请客。 卢月岚到了开封之后就一直在忙,都没顾得上整理东西。要说这位大才子跟公孙一样,也是书特别多……从绍兴府到这儿,几十箱书一直摆在库房里，放得都快长霉了。正巧今天林霄去方静肖那儿看鸟，想给林夫子养只画眉，方静肖说能给林霄找只特别好的,也不收钱,就想请他们帮个忙。 于是，太学小才子们来帮卢月岚整理书房，一下午几十箱书全部分门别类上了书架,可算把他给救了。 展昭和白玉堂索性跟他们凑了一桌,刚进门，两人就盯着林霄看…… 就见林霄身边的凳子上，站这只特别胖的大鸟……这鸟也是长了一张人脸,还有两撇白胡子,像个老公公。 两人都不自觉地盯着那只鸟看,林霄正拿着一盘儿肉喂它呢。 庞煜见两人盯着鸟看，就说，“那只鸟也叫林霄！”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同名么？ 方静肖纠正道，“这是只林鸮，名字叫林啸。”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着头坐下，还好小四子没在，不然又该叫不清名字了。 五爷瞅着那只鸟也怪有意思的，跟个不倒翁似的特别温顺，就像个小老头，林霄拿着筷子夹着肉送到嘴边，它才动一下叼走吃掉，其他时间都是静止着发呆的状态。 展昭和白玉堂在方静肖身边坐下，就见他胸口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怀里藏着什么。 方静肖见他俩看，就凑过去让他俩瞧瞧。 原来方静肖在怀里藏了两只白色的小胖鸟，是一对文鸟，雪白的两个小雪球，粉色的嘴巴。 五爷觉得挺好看，就伸手，方静肖拿出来放他手上。 两只小白鸟在五爷手心里直打滚，嗲得跟家里养的猫似的。 方静肖还挺好奇，问展昭之前在老太学捡到的头骨，后续怎么样了。 展昭直挠头，将车家井里那些个事情都说了一遍。 方静肖和卢月岚听得啧啧称奇，他俩在绍兴府没少破怪案，但也没碰到过这么诡异的，开封府果然级别不一样！ 展昭还跟方静肖打听，“有那模样的鸟么？” 方静肖直摇头，说听着像是某种大型蝙蝠。 “为什么鸟不飞到井的周围呢？”展昭问方静肖。 “那藤蔓什么样子？”方静肖问。 展昭大致给他描述了一下。 “在外围也有个圈？”方静肖想了想，“有什么刺鼻的味道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 “鸟类不靠近通常只有一种理由，就是觉得危险。”方静肖说，“可能是有有毒的植物，或者是有大型的猎食动物，而且那玩意儿估计还能飞。”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真的是那种“飞魈”不成？ “不过开封的环境不太像有大型蝙蝠，因为根本没有大的山洞啊，而且也太冷了，蝙蝠多住在湿热的地带。”方静肖解释道，“夜冥也说，开封整体还挺太平的，就是狗子有点多，而且很烦。” 展昭和白玉堂都被他逗笑了，“乌鸦和大狗还闹别扭呢？可是夜冥这阵子好似都在塞肖脑袋上蹲着。” 方静肖也笑，“其实比起狗，乌鸦更讨厌猫。” 展昭默默往白玉堂身边缩了缩——不要吧…… “如果附近有猫的话，乌鸦都会找只大狗来当保镖。”方静肖说，“开封城里猫的数量非一般的多，尤其是开封府周围，所以夜冥到了开封城就找了只最大的狗，目前应该是正在训狗……” 展昭和白玉堂都哭笑不得，竟然是在训狗…… 吃过了饭，太学才子才女们都回家了，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包延庞煜一起回开封府。 小侯爷这几天就是不回太师府，住在开封府，进出还都小心翼翼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上都在讨论徐家水井的事情，庞煜一听井里闹鬼更害怕了，说徐家那口井是八角的话，没准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地，后来家宅出了事才会宅子都拆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侯爷一摊手，“具体不清楚，不过开封城里八卦形的井，不是只有徐家这一口。” “还有其他的么？”展昭纳闷，他在开封城也这么多年了，水井见了不少，没见过八角的。 “有啊！”庞煜却点头，“我在翟王府见过一口，以前云安寺应该也有一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云安寺？是那座因为老方丈参与狸猫换太子案而荒废的寺庙么？百济园后边那座？” “对啊。”庞煜点头，“云安寺荒废之后，那地方被百济园吞了一大半，都种上了树，现在是一大片林子……那口井就在百济园的林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看庞煜——你怎么知道有那么口井？ 庞煜说那片林子的树都是他爹捐的。 因为庞妃小时候身子比较弱，经常生病，所以太师到处求高人。后来有个道士给庞妃测了八字，说她五行缺水缺木，要在太师府东边多少里地外的地方找一口水井，然后围着水井种树，种够八百棵。 太师就真的派人去找了，结果找到了百济园后边废墟之中一口八卦形的古井。 太师也不管那么多，买了八百棵树来，按照井的形状，八个方向，每面一百棵，就这么种了八百棵树下去。 所以现在百济园后边的林子是个八卦形，也被传是开封城里风水最好的地方之一。 太师对那片林子很看重，时不时派家丁去瞧瞧，养护一下树，必须要种的又高又壮，有什么病虫害及时治疗，短一棵立刻补种。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庞煜，“你见过那口井么？” 庞煜说听庞福说起过，具体没见过，不过翟王府那口见过。 “翟王府，就是翟钦宝家么？”展昭问。 庞煜点头，“翟王妃本身就是郡主出身，翟家祖上是功臣，封的世袭亲王，所以翟王妃出身比我姐姐尊贵。不过王妃人不错，非常的贤淑，跟我姐姐关系也挺好的。老王爷跟我爹也不错，我小时候老去翟家玩儿，翟钦宝比我大几岁，要说起来……” 庞煜瞧瞧展昭和白玉堂，“听说他前两天叫黎嫣姐姐收拾得差点小命都没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庞煜叹了口气，帮着说情，“其实他人真不坏，像他们那辈，比我们大一些的王爷侯爷，都挺惨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惨？” 包延也说，“都是出生优渥，哪里惨了？” “唉……”庞煜一摆手，“同辈有两个怪物啊，九王爷十六岁挂帅西征，欧阳十六也当上将军了……其实他们都是一辈人，从小都认识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 庞煜叹气，指了指包延说，“如果小馒头从小也出生在开封，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一起长大，他十六就中状元了，我就算从小跟他一样努力，也没有用的，还不如破罐子破摔了……大家其实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心态。”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庞煜，包延也瞄了他一眼——没出息！ “啧。”小侯爷摇头，“我这不是有个机会改好了么，而且我同辈也没有那种一起长大的天选之人。翟钦宝他们犯浑找茬，是有一定原因的。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翟钦宝过十六生辰。当时他刚武试考了第三……要说十六武试中探花已经很强了，我那会儿可是见过他练功的，可刻苦了，起早贪黑的。结果那天他生辰宴，一整晚，他爹老亲王都在跟宾客夸九王爷和欧阳边关传来捷报，说他俩是少年英雄国之栋梁，我大宋未来的希望……那会儿我还很小屁都不懂，但看着翟钦宝的眼神，都觉得挺难过的。”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也无奈摇头，这爹也是有点缺心眼…… 庞煜见一旁包延摇头，就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啊，你知道太学多少人恨你恨得牙痒痒么！” 包延不满地揉了揉肩膀。 “人家恨你，并不一定是出于嫉妒，有时候可能是出于绝望。”庞煜对包延说，“我从小混到大，所以念书念不过你我根本不在意。可如果人家从小跟你一样努力，结果发现跟我的处境差不多，而且意识到，就算日后再努力，也还是比不过你的，他自然会怨恨你，无冤无仇都会恨……他恨的已经不是你的才华了，而是恨你的存在。” 包延一扭头，也不说话，聪明如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平日包大人和包夫人都会嘱咐他，莫要恃才傲物，还是要谦虚谨慎。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在意。翟钦宝他们那几个的出身，其实并不一定要去皇城军里谋求职位的。”庞煜说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还要想法子搞事情呢？因为赢欧阳一次，可能比出人头地对他们来说更重要。这人一但钻进牛角尖了，很可能会犯浑影响自己的前途，现在犯点小错能管一管，日后万一真的犯了大错，那就麻烦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觉得庞煜说的有道理。 “感觉跟天山派还有江南盟那些人很像。”展昭说，“没准能教好。” “这种事情吧，需要有个机会。”庞煜笑道，“好些人路子都是走歪了，如果没走歪，没准还是个人才。反正我小时候可崇拜翟钦宝了，就没见过哪个小王爷练功那么刻苦的。打不过武林高手其实没关系的，像你们这种变态正常人都是打不过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被内涵到——谁变态了？师父外公他们才是变态好不好…… 庞煜自顾自感慨，“田邛和沈图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们对我姐夫还是很忠心的，这么好的家世，又有那个争强好胜的心气，找条适合自己的路多好。钻在牛角尖里，老想战胜一个自己战胜不了的人，聪明人尽干蠢事，太可惜了。” “的确可惜啊，可是说了不听啊，你有什么好法子能教教他们么？” 众人听身后有人接话，回头，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走在他们身后。 后边还跟着大汗淋漓的良辰美方，看样子是刚踢球回来。 展昭戳了一下小四子，团子蔫蔫的，趴在赵普肩上不动——累啊……没有力气反击。 赵普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摇头——团子今天运动量太大，都累扁了。 “说到八卦井，翟王府的确有一个。” 到了开封府门前，赵普把小四子交给小良子，让孩子们回家找公孙，边问展昭和白玉堂，“要不要去趟翟王府？”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赵普把要进门的庞煜也拉了出来，“你也一块儿去。” 第397章 397 声音 赵普邀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去翟亲王府,顺便还带上了庞煜。 说是去看翟王府的八卦井，但赵普似乎还另有打算。 路上，赵普问庞煜,“听说你跟翟钦宝关系不错？” 庞煜还挺不好意思，“小时候还行,常会走动走动,最近这阵子少了……特别是我到太学读书之后。” 说着,庞煜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笑。 三人都看他。 庞煜见几人询问的眼神，就摸摸头说，“我记得小时候,翟钦宝一有机会就会来我家。” 众人都好奇——他去太师府干什么？ “去看我姐啊,他也不敢走近了搭话,就那么远远地隔着院门洞看着我姐抚琴。”庞煜笑着摇头，“亲王妃过世的早，翟钦宝从小是自家姐姐带大的，就是翟王妃。估计也是没想到……长大后,世上两个他最喜欢的女人都被我姐夫给抢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一路,都有些同情翟钦宝了，都看赵普——你赵氏皇族是跟人家有仇么？亏人家现在还是忠臣没有造反。 赵普也哭笑不得，摇摇头,“小子这两天日子应该不好过,刚叫黎嫣收拾了一把，又让皇上用了把离间计。” 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就觉得，赵祯没准是故意的……毕竟按照关系来说,他俩从小就算是情敌。 亲王府离的也不远,赵普登门拜访那可是大事,九王爷事先也没打个招呼，就到了门口问兵丁老爷子在么…… 家丁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儿，王府里就闹腾开了。 翟亲王带着翟钦宝亲自接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打量老亲王，老爷子一张胖脸蛋笑得都是褶子，看得出来是真挺开心。 而相比起来，翟钦宝面上就没什么笑意，跟在他爹身后。 迎到门口，亲王过来就拉赵普，“哎呦，王爷来之前怎么不派人知会一声，老夫好准备准备，哈哈哈！” 赵普跟老爷子客气，说深夜来访打扰了。 老王爷瞧见展昭和白玉堂也来了，就小声问赵普，“是私事儿还是公事儿？” 赵普说就是来看看他老人家，顺便打听点小事儿。 老王爷笑问，“那能边喝酒边聊的咯？” 赵普点头——那是自然。 老王爷就拉着赵普进门了，展昭和白玉堂跟了进去。 翟钦宝让开路，等他们都进去，自己再跟上。 众人进门，庞煜最后一个往里走，看到翟钦宝，就笑嘻嘻叫他，“哥！” 翟钦宝似乎挺意外他也来了，不过还是点点头，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意。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翟钦宝跟庞煜还真不是客气，似乎关系是不错。 这倒是也有些出乎两人意料——按理翟钦宝眼高于顶自视甚高，跟他情况类似的皇亲国戚之前展白两人都见过不少，大多瞧不上庞煜，就算庞煜改好了，他们也时常背后议论他。不过翟钦宝好似是一直跟庞煜关系不错，难道是因为暗恋庞妃的缘故？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翟亲王似乎挺爱喝酒，令人摆酒款待赵普。 赵普怕他喝多了一会儿就没法问了，赶紧让管家给他换小杯。 翟钦宝给他爹倒酒，边观察展昭和白玉堂——之前他在皇城军也算不大不小闯了个祸，赵普来他还能理解，但展昭和白玉堂为什么会一起来呢？ 翟王府跟开封府也没什么过节，老王爷跟包大人关系不错。 翟钦宝跟白玉堂总共可能也就见过一两次，还都是饮宴的时候碰见，话都没说过。展昭的话，翟钦宝倒是打过点交道。 说起来也很有意思，同样是武功奇高，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并不碍翟钦宝的眼，反而江湖豪侠还挺引他好奇想结交的，估计也是因为他俩不是皇亲出身的缘故吧。 喝了两杯酒，翟亲王心情大好，山南海北跟赵普唠嗑。 赵普边给老爷子倒酒，边说，“想跟老爷子打听个事情。” “哦？”翟亲王笑着问，“何事啊？” “井。”赵普一开口，倒是把老王爷和翟钦宝都说愣了。 父子俩都纳闷，“井？” “对，亲王府是不是有一口八卦形的井？” “呃……”老亲王看看儿子。 翟钦宝点点头，“好似是有……” 倒也不是这两父子糊涂，连家里有没有井都不知道，而是亲王府规模庞大。再说了，真有井估计也在厨房之类的地方，王爷小王爷没见过属于正常，他俩用水也不用自个儿跑去井边打。 翟亲王问管家。 管家说府里有两口井，一口在厨房院里一口在洗衣房院里，八卦形的是洗衣房门前的那口。 老王爷倒是也头一回听说这事儿，一脸疑惑地问赵普，“王爷问我王府的井作甚啊？” 赵普看了看对面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就把话接了过来，说是他们开封府查一桩案子，出现了八卦形的井，就想打听打听这方面的事情。 “哦……”王爷让管家跟展昭聊。 展昭问管家，“有人说过那口八卦形的井里闹鬼么？” “咳咳……” 翟钦宝一口酒水呛住，老王爷也一惊，“闹鬼？” 管家张着嘴，样子挺局促，似乎不太好回答。 光看他的表情，展昭他们就大致猜到——看来是有过这方面传言啊，不然应该早就一口否认了。 亲王皱眉问管家，“怎么我王府闹鬼？” 管家一个劲摇头，“没，就之前洗衣服的丫鬟说过，那口井阴森森的，有人听到过井里传来奇怪的叫声。” “叫声？”翟钦宝突然皱眉嘀咕了一句，问，“什么叫声？” 管家也说不上来，就让人找了那俩丫鬟过来。 两个丫鬟一听说起那口八卦井，就说那井可邪性了，平时井都盖着盖子，就洗衣服打水的时候会打开。每次井盖打开的时候水位都不一定，有时候桶要放下去好深才能打到水，有时候水满到井口。水位变化都没规律的，基本是几天就一变，跟下雨放晴都没关系。然后最奇怪就是晚上会传来奇怪的声音！就好像那种嘶哑的小猫叫声！从井盖里面传出来特别下人！ 庞煜听到这里，下意识就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领子——有那味儿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说想瞧瞧那口井。 老王爷就让翟钦宝带着他们去，自己没动。 展昭白玉堂都站了起来，翟钦宝带路，两人跟着走。 庞煜看了一眼赵普和老亲王，就也识趣地跟着跑了。 院子里，等人都走光了，亲王让手下也都出去，就单独跟赵普坐一块儿喝酒。 王爷叹了口气，说，“我儿，让王爷和皇上费心了。” 赵普笑了笑，翟亲王别看人大大咧咧的，其实相当的有势力，朝中出点什么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唉……”想起儿子那点事，老王爷就连连摇头。 赵普只好安慰他两句。 “说起来，收拾我儿的是钟亲王家干孙女不？”翟亲王胜负心就被激起来了，好奇，“多厉害个丫头啊，把我儿子收拾成那样，钦宝好歹还考过武试拿过探花呢。” 赵普也笑，宽慰他说，“那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连我都不敢惹那俩丫头。” …… 另一边，翟钦宝带着众人来到了后院洗衣房。 王府上下几百口人，每天有大量的衣服要洗，大部分都是外面的工人在做，府里的丫鬟只是负责洗一些名贵的衣服，比如说他们的官服之类。 那口井盖着盖子，别说……看外观，跟刚才徐家老宅那口井基本一样。 本来只想碰碰运气，可这么一看，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两口井应该有些关系……因为这世上如果有两座一模一样的宅子，那肯定是一个泥瓦匠盖的。 稍微有点不同的是，这口井保存的更好，没有徐家那口井那么破。 展昭好奇问翟钦宝，“小王爷知道这口井的来历么？” 翟钦宝倒是也没听说过，就问管家。 王府的管家也是世袭的，之前的老管家是这个管家的爹，伺候过上一世的亲王。 管家说，“亲王府这块封底是先皇赏赐的，当时御赐的就是一块空地，王府是后盖的……井好像是原本就有，但只有一口，就是这一口。厨房里那口圆井是后来王府为了方便挖的……而且吧，这口井除了洗衣服没什么用了，是苦水井，井水又苦又咸，洗菜都不行。不过说来也怪，厨房那口井是后来打的，离这边也不远，但是那口井的味道就还可以，起码不苦。 翟钦宝养尊处优惯了，他自然是不知道井水还有苦甜之分，就说想尝尝。 伸手把井盖打开，翟钦宝拿起井边的木桶，就要放下去打水上来试味道……结果刚往井边一凑，想要把桶丢下去…… 翟钦宝突然往后一仰，手里的木桶都丢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两人立刻过去朝井里看。 可此时，井里黑漆漆的，头顶月光洒下来，水面有白色的反光。 可除此之外并没其他的东西。 展昭觉得看不清楚，还往水下杵了一道内力。 这下可好，水底下跟有宝似的，金闪闪发光。 翟钦宝缓了缓心情，看着那到金闪闪的内力倒是也有些佩服——果然是高手。 庞煜问翟钦宝刚才看见什么了。 翟钦宝皱了皱眉，又凑到井边往下看了一眼，自言自语说，“没准是我看错了吧……刚才猛地那么一下子，看到井里好似有个白色的鬼影。“ 翟钦宝随口一说，展昭和白玉堂随耳一听，小侯爷庞煜可要了命了，委委屈屈看展昭和白玉堂——你看，你俩非要带我一块儿来，我今晚又要做噩梦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无奈看着他——分明是赵普带你来的。 翟钦宝看见庞煜那样儿，突然伸手一拍他肩膀。 “哎呀娘啊！”庞煜吓得一蹦，差点尿裤子。 翟钦宝哈哈笑了起来，庞煜直拍胸口。 翟钦宝抱着胳膊笑他，“怎么还那么胆小啊？” 庞煜说已经不小了，自己这些年可不容易，就把跟着开封府查案时各种撞鬼的事情跟翟钦宝说。 把翟钦宝逗得捧腹大笑。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瞧着，这俩正经感情不错。 翟钦宝见展昭和白玉堂瞧，就跟他俩说庞煜小时候的趣事。敢情庞煜小时候胆子就特别小，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原地起飞。 这边正聊着，院子里气氛也不错。 突然……就听到那口水井里，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院中说笑的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都望向那口井，四周围静悄悄的……四人屏气盯着井口看着……一声声嘶哑，如同幼猫叫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声音似乎来自深处，但又仿佛就在井边。 第398章 398 树叶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口发出怪声的井。 展昭和白玉堂就在井边，两人循声往井里看，然而,井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么,白玉堂注意到，在井边有一圈浅浅的水痕……刚才并没有……说明井水的水位下降了。 白玉堂让鲛鲛下水看了一眼。 正好展昭的内力照得井下还挺亮的，鲛鲛下水之后,潜到了水底。 水井里空荡荡的，四周围的井壁和之前徐家的特别像。 众人聚集在井边看了良久,发现水位明显下降了一些,等到水位不动的时候，那种诡异的叫声也就消失了。 翟钦宝问,“会不会是井底的水流造成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很有可能,总不会水里住着什么奇奇怪怪的鱼啊水怪啊之类的吧……可这么看也没有啊 展昭还瞧白玉堂——如果水怪是白的你要带回去养么？ 五爷一脸嫌弃地摇头——丑拒！ 鲛鲛从井里跳了上来，坐在井边甩身上的水珠子。 翟钦宝看不见鲛人，就弯腰朝着井里瞧,结果被甩了一脸水珠。 摸了摸脸上的水,翟钦宝还仰脸看了看有没有下雨。 展昭赶紧把小鲛鲛收起来。 翟钦宝见天上没下雨，也搞不懂水哪儿来的，皱着眉就往后退了一步。 正好庞煜就站在他后边探头瞧,被他撞了一下,也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脚下没站稳,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哎呀……” 小侯爷揉了揉屁股,翟钦宝回头赶紧去拉他。 结果庞煜坐那儿就指着水井边的底部说,“这上头是不是刻着字？” 众人都朝他手指的方向看。 就见在井的底部,的确是刻着个符号，看着不太像字。 翟钦宝拿着灯笼照亮，看了一会儿，问，“是不是一片树叶？”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这跟车家那块地上，那口怪井上刻着的树叶几乎一样，是一片卷着的长条形叶子，类似一片柳叶。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原来真的有关系？那徐家那口井侧有没有？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摇摇头——那天没注意，不过徐家那口井残破的比较厉害。 展昭回忆了一下，被他从井里捡起来那块石头上，好似并没有树叶。 又站了一会儿，几人回到了前院。 赵普跟老爷子聊的也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了。 …… 出了亲王府，展昭和白玉堂说想再去趟徐家，看看井壁上有没有树叶。 赵普也想跟着去。 庞煜是不想去啊，这黑灯瞎火的跑去老宅看闹鬼的井，可小侯爷一个人走回去又害怕，其他人也不放心，就带着他一起去了。 徐家老宅晚上没人，四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 展昭带着钥匙呢，打开门，老久的木门“吱呀呀~”的一声。 庞煜就是一个哆嗦，赶紧躲在赵普身后，拽住九王爷袖子，进门还让门槛绊了一下。 …… 走进院子，展昭和白玉堂围着井找了起来。 赵普帮忙提着灯笼站在旁边，庞煜左右瞧着，这种要拆不拆的老宅废墟最是吓人，门洞窗洞都黑漆漆的，只要心思活络点，就觉得里头什么都有…… 庞煜见赵普往一旁走，也赶紧跟上…… 走了两步，踹倒了脚边一颗石头子儿…… 说来也巧，那石子儿咕噜噜就滚到了井边，正好从缺掉的那个豁口的地方，掉了下去……噗通一声。 随着这一声水音响，众人都一愣。 展昭抬起头，看白玉堂——我有没有听错？ 白玉堂摇摇头——我也听到了！ 赵普伸手就把盖着井的那块木板给掀开了。 众人低头一看……好家伙！井里有水！ 赵普把灯笼提到井上方，下边就是一口正常的水井，水位还不低。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白天的时候明明就是一口空井，这些水是哪儿来的？ 展昭又往水里丢了一道金光闪闪的内力，白玉堂也让鲛鲛又下去了一趟。 结果水下依然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四面的井壁上也没有什么洞啊、门啊之类的出现。 这时，庞煜指着井边说，“这边也有树叶诶，只是剩下半片，另外一半被裂纹盖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低头去看。 果然，这里也刻有一片叶子。 赵普抱着胳膊琢磨，“所以三口井之间是有某种联系么？” 众人都点头。 “应该不止三口吧。”展昭想到刚才庞煜说的，百济园后边的林子里也有一口。 不过这会儿也太晚了，大半夜的跑来老宅都吓坏庞煜了，这会儿要是拉着他进林子……好似有点不厚道。 而且就算知道井边都有树叶刻纹，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联系。 展昭想了想，还是回去跟家里那几个“大聪明”商量一下再说。 众人往外走，庞煜跟在最后，顺手把那用来封井口的木板再盖上。 就在井口被盖住的一刹那，庞煜突然一愣……因为刚才，水下好像有个什么白色的东西晃了一下…… 庞煜明白过来井盖已经盖上了，他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手里灯笼都掉了。 展昭帮他捡起来，问他，“怎么啦？” “井……井里好像……” 白玉堂立刻伸手把井盖打开。 众人再往里瞧，里面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看庞煜——看见什么了？ 庞煜抓了抓头，也不是很确定，“错觉吧……看到个白色的东西一晃就过去了，像块白色的绸子。” 其实这会儿，水里展昭的内力还没完全散呢，井下还是能看清楚，并没白色的东西。 庞煜甩甩头——幻觉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说他看错了，就拉着他往外走。 赵普把盖子盖上，跟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三人嘴上说庞煜看错了，其实都是安慰他的，以免他胡思乱想。事实上，三人都觉得庞煜并不是看错。 如果只有庞煜一个人看到，那可能的确是错觉之类，但之前包子铺家的女孩儿，也提到过井里有个女人。让小姑娘具体描述，她也说不清楚，就说穿着白色的衣服……这么巧庞煜又看到了白色的绸子。之前那颗骷髅头骨是属于女人的……也太巧了，值得研究一下。 …… 回到开封府，众人本来想找妖王商量商量，可刚进院子，就见院子里可热闹了…… 良辰美和小方又练上了，正跟白龙王踢着玩儿。 几个老爷子在桌边坐着喝茶聊天，霖夜火和邹良正在一旁往地里捶木棍，看着像是在竖篱笆。 赵普过去叫几个小的都别练了，一天要练多少啊，劳逸结合。 公孙拿着个茶杯在一旁点头，表示自己说的嘴巴都干了，都不听话的！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过去看小四子在干嘛。 就见霖夜火和邹良正在院子里的一个空地上搭一圈篱笆，小四子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拿着菜叶喂兔子，篱笆圈里养了好些个兔子。 展昭挺纳闷，问，“哪儿来那么多兔子？” 小四子说，“去年去黑风城之前，爹爹不是买了几对兔兔来试药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记得这事儿。 公孙研究药，都拿兔子耗子来试药，他们还开玩笑说别一会儿吃完变异了，兔子长得猪那么大…… “然后这一年，兔兔们生了好多小兔兔！”小四子指着小兔子说，“转到这边来养，后边院子里被兔兔钻了很多洞，那天有只小鹿踩到洞，脚崴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了瞧隔壁屋门口打哈欠的小五。 小五正陪着银雪安胎呢，银雪眼看着快生了，公孙说就这几天了，小五差不多是寸步不离守着。 展昭小声跟小四子说，“兔子养在这里也不错啊，可以给银雪当点心补奶水……” 小四子赶紧搂住一只兔子，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了看小五——要吃掉兔兔么？！ 霖夜火在一旁拿着个木榔头捶篱笆，边逗小四子，“等小老虎养出来，别跟着兔子学走路，也走成一蹦一蹦的。那天我看到两只猫，就被兔子给带歪了，走路不好好走，一个劲蹦跶。” 众人都笑，白玉堂还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喵喵楼屋顶上的白龙……别一会儿也学着蹦跶，把屋顶踩踏了。 幺幺正在屋顶晒月亮，见白玉堂看它，立刻扑扇着翅膀飞了下来。这一下来就一阵风，刚竖起来的篱笆都塌了，兔子们一看好家伙……天降白龙啊，吓得四散奔逃。 小四子满院子追兔子。 霖夜火跟邹良因为扎篱笆的方法不对吵起来了。 赵普一个个从梅花桩上把几个小孩儿提溜下来，刚抓下来一个另一个又上去了，几个孩子皮得飞起。 院子里闹哄哄的，展昭觉得好似谁都没把案子当回事儿。 白玉堂跑进小五房间里去看银雪了。 银雪肚子特别大，公孙那天看了一下，说这一胎估计有三只。 毕竟是头一次产仔，众人都挺紧张。 白玉堂进屋，小五就跟着进去了，五爷蹲在银雪的窝边，伸手轻轻摸银雪的头。 星月也在这里，正陪着银雪，两只银色的大猫时不时交流一下。 五爷又摸了摸小五，让它别紧张。 展昭跟妖王他们一桌坐下，帮公孙抓住小良子，公孙拿着快湿帕子给他洗脸，赵普又提溜回来两个，天尊和殷候也帮抓住。 展昭就跟银妖王讲了他们在翟王府的发现，还有井上都有树叶的事情。 “三口井都有一样的标志啊……”妖王听着也觉得事情似乎不简单。 “井里的声音，是怎么样一种声音？”公孙某好奇问。 展昭刚想给老爷子学一下，就见旁边屋里，白玉堂突然快步跑了出来，到他身边说，“我知道井里是什么机关了！” 第399章 399 机关 白玉堂刚才在房间里摸银雪,小五跟着进来，五爷摸一下银雪，小五也探头拱拱银雪的肚子,然后银雪就抬爪子拍了它一记。 小五就往后退了几步,甩着脑袋继续过来蹭媳妇儿,继续挨揍。 五爷见两只老虎逗来逗去，那大爪子都轻轻地呼对方身上。 星月走到白玉堂身边，靠着他趴下,尾巴轻轻晃了晃。 五爷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耳朵……按照星月的年纪，估计看谁都是小朋友。 白玉堂呼噜星月脑袋的时候,就不像呼噜小五那样,都是轻轻的…… “轻轻的……”白玉堂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忽然就站了起来,快步往外跑。 展昭正想给妖王学个猫叫呢,刚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白玉堂冲过来就跟他说,“我知道井里什么机关了！” 五爷说完,其他人也都望了过来。 展昭眯起眼睛嘴角一翘，双手一捧五爷的脸，“天才！” 周围众人都愣了一会儿,霖夜火小声跟邹良说,“我还以为他要捧脸亲一个。” 邹良也点头。 公孙也小声问赵普,“什么机关？” 赵普一耸肩——这不是还没说呢么。 良辰美也一歪头——没说就天才？ 方天悦抱着胳膊点头——先夸了再说,错不了！ 展昭捧着五爷的脸晃来晃去,夸他最聪明。 众人那个急啊,怎么光动手不动嘴？ 殷候问天尊——真破解了？ 天尊一仰下巴——那当然,我家玉堂，机关终结者！那是从小撬锁撬大的！ 妖王他们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 展昭晃够了，就问五爷怎么破解。 五爷表示，要去一趟徐家。 众人就都跟着他一起去了徐家的老宅。 来到井边，白玉堂打开井盖，从地上捡了块板砖，丢进了井里。 众人都看着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表示，“先回去吧，等明早来看就空了。” 说完，他让赵普叫影卫去一趟亲王府，在井里也丢一块大小差不多的砖头。 众人又哗啦啦跟着白玉堂回去。 钻进被窝，尽管天色已晚，但谁都没睡意，倒是五爷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展昭就听有人砸门，跑去打开门，门口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小朋友。 良辰美景冲进屋就扒着床沿叫刚起床的白玉堂赶紧穿衣服。 五爷让他们都去徐家吧，井里应该已经没水了。 几个小朋友冲出去，对院子里几个大人一说，一群人就都回到了徐家老宅——果然，老宅的井，又变成了一口空井。 与此同时，翟亲王府也派人来跟赵普说，那口井空了，水都没了。 白玉堂也来到了空井边。 众人都好奇看着五爷——什么情况？所以解开机关的关键是一块板砖么？“ 五爷摆了摆手，“解开这个机关的关键是，轻！” “轻？”众人都疑惑。 五爷点头，“这个井，是两个套在一起的井，里面那个小井就是这口井的井壁是可以透水的，而外面那个井的井壁是不透水的。这口井的底部像一个塞子，下方有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正好供外部的井升降。平时外边的井是沉在的，一旦有个轻一些的东西落到井底部，井底的塞子就会往下沉一点，这时候井壁两边的水就会涌入井下的空间，那个不透水的外井壁就会浮起来。外井壁全部浮起来之后，底部就正好严丝合缝，井就空了。这个时候，没有水的井里，这块石头比刚丢下去，在水里的时候要重，压住井底刚刚好，就算下去人，也是压住了井底的状态。可如果一旦把这块石头给拿走了，上来，外层那个防水的井壁就会往下降一些，这时水又会从井壁里渗透进来，直到水位再一次达到一个平衡点，井水又满了。” 五爷说完，众人都仰着脸，想象着这个画面——什么外井内井，防水不防水…… 五爷那个着急啊——听不懂么？ 众人好似是听懂了又好似是没懂。 这时，小四子举手，“我懂啦！” 众人都瞧着小团子，表示——道理应该大家都能懂，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简单一点，嫑绕来绕去的。 小四子清了清嗓子，自告奋勇来给大家解释，“就是说哦，有两口一模一样的井么！上面一口面有个防水的罩子。上面的水满的时候呢，罩子沉在会落到上面的井就空了。而且这个时候，上面的空井里还有个重物压住塞子，正好就成了一个杯子么。等重物被拿走，杯子底就漏了，水就又回到上面的井里，外面那个罩子会再一次下沉，落到 众人都盯着小四子看——好像更懂了一点了又好像更糊涂一点了。 白玉堂在一旁点头——就是小四子说的这样，浅显易懂！ 众人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俩管这叫浅显易懂？你俩有那拆九连环的脑子，能不能说话嫑那么绕？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不满——讲的那么清楚！ 众人都看展昭和公孙——你俩用爱来理解一下。 展昭和公孙都含笑歪着头——哎呀，小白堂|小团子……聪明又帅气|可爱！ 众人都有些想打他俩。 妖王摇了摇头，这俩孩子脑子是明白了就是嘴不好使。 老爷子对众人招招手，那意思，听我来给你们解释，“简单点说，想象成总共有三口井，都是三个杯子的形状。上面的井是个小杯子，一个渗水的杯子，杯子底是个塞子，塞子是个圆的‘工’字形，上小下大，小杯子底部其实是不密缝的。那一头刚好一样。环套刚刚好。满水的井，维持一个上水下空的状态。塞子一松，中号杯子就升起来，小杯子的水就流到了号杯子，塞子底部塞住中杯子刚刚好。这样小杯子就空了，四周的水也被中号杯子挡住了进不去。这时候，塞子正好被上面的石头和浮起来的中号杯子卡住。可如果把石头拿走，那塞子也会浮起来，四周围的水会顺着中号杯子底部流留到小号杯子里。小号杯子一有水，大号杯子里的水就会慢慢被排出去，中号杯子也会渐渐往下沉，最终再一次恢复上水下空的状态。” 经过三个人的解释，还画了图纸演示了一下，众人终于闹明白了这个机关。 公孙点点头，“难怪这个水位忽高忽低的，因为在上水下空的状态下，底部那个塞子，一直刚好卡主的是那个中号的杯子，无论那杯子是浮起来还是沉下去，它的大小跟塞子底部的大小都是刚刚好，而塞子上部，和小杯子，也就是水井的底部，其实一直都是不密缝的，甚至会上下浮动，那个声音也可能就是塞子上下浮动，碰到井壁时造成的？” “那个白色的绸子，没准是在井底外面的什么地方，的确挂着一块绸子，随着水流被冲进了井底，又被冲了出去……”展昭也分析，“那颗骷髅头，可能是石头掉下去的一瞬间，塞子沉了下去。而骷髅正好就在缝隙旁边……小工落水的时候说感觉有藤蔓或者绳索缠住了腿……没准是块白绸子？比如说，死者是个穿着一身白的女人，尸体就在井外？”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但机关破解了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 “这机关……感觉没什么大用啊！”天尊忍不住说。 众人也都点头，因为只要有人下去，一定会踩住井底的塞子……到时候虽然井空了，但井下和四周围都是水。就算暴力拆除了井和井壁，外面的水也会涌进来，这么复杂的一个机关，但用途似乎并不大……造来究竟是干什么的呢？而且这个水的流速也很慢，控水要空一晚。骷髅都能冲进来的话，表示缝隙最大的时候，可能还挺大……那是有多少水在流动？地底水系很复杂么？ 赵普也觉得有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感觉……要说是个通过井制造的四通八达的机关多好……可这个机关，好似只能通水不能通人，拿来干嘛用呢？ 展昭想了想，问，“如果真的除了这颗骷髅之外有一具女尸，那她只能是在井外的水道里是吧？” 众人都点头。 “那……这井又是个八角的……四周挖开能不能找到尸体？” 展昭一句话，众人都愣了愣。 白玉堂突然朝他看。 展昭眨了眨眼——我说什么了？ 这回轮到白玉堂伸手，捧住展昭的脸，“猫儿！天才！” 展昭大眼睛亮了亮——是么？！我也天才？ 妖王也摸着下巴，“… 赵普让影卫拿了地图来，将几口有关系的井的位置标注了出来，仔细观察，这几口井都是按照方位来建造那八条边的，有树叶的那一边，正好是正北方，其余方位也很准。 赵普将已经发现的几口井都连了起来，发现朝着不同的方向，可以形成一个非常复杂的水系，而且都连通不同的河流湖泊水潭…… “地下水系啊！”赵普说“这几口井，是开封城地下连通水系的坐标！而那个复杂的机关，是用来调解水道内水位的！” 第400章 400 秘密 开封城本来就是有相当完善的地下排水道的,排水道对于防洪疏涝至关重要。可这八角井下的水系更深，而且感觉并不是为了排水而建造。 另外，之前看到枯井上的树叶标,大家都怀疑这井与贺晚风有关系，可现在看来,不太可能是贺晚风建造的。 首先,年代对不上……开封城近百年内所有大的工程都有记录在案。 再者,贺晚风的势力范围基本也没进入过开封，不可能搞那么大的动作。 “这套机关，应该不可能只是靠往井里丢石头来控制。”赵普说,“感觉还有一套总的开关,可以统一控制这些井的升降,来调解水位。” “会不会建造的初衷是为了灌溉农田？”公孙问。 众人觉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么…… “灌溉农田的话,好像没必要搞得那么神秘吧……”霖夜火总觉得这机关邪了吧唧的,特别是那种井内发出的古怪声音，听着瘆得慌。 “这种井没准还有不少。”赵普让影卫们散开满开封城去找找，看看总共有多少这种井,可以绘制一个详细的地形图。 昨晚一宿没睡好再加上各种费脑筋的众人，决定一起去吃早饭。 一群人跑到柳叶轩吃蒸饺,因为起得早,所以二楼不少空位,拼了拼桌，一大家子就都坐一块儿了。 柳叶轩是开封城里著名的点心铺,他家的饺子特别有名,因为饺子做得十分狭长,形状很像柳叶所以得名。 众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井壁上的“柳叶”图案给刺激了,一说吃早饭，就都想起柳叶轩来了。 店里伙计跑来给点菜，要说开封府吃食铺子哪儿有跟展昭小四子不熟的呢，见这一大帮的一起来，就推荐要不要点个全家福，就是他店里所有品种的饺子都来一份儿。 众人都点头，觉得没准一份全家福都不够。 吃上饺子，展昭见白玉堂似乎没什么心思，一直在出神，就给他往碗里夹了个蒸饺。 五爷还是发呆，一旁天尊瞧见了，抬手“啪”的一声拍了五爷脑袋一下，“好好吃饭！” 五爷伸手摸头，不满地瞧自家师父。 天尊刚想嘲笑他两句，结果被银妖王“啪”一声也拍了一记脑瓜。 天尊捂着后脑勺不满地看妖王。 妖王还瞪他——这么好看个徒弟，大庭广众的说拍就拍啊！ 天尊一脸的无语——我也很好看，你不是也说拍就拍！ 妖王往他碗里夹了个饺子——吃饭!不准顶嘴！ 天尊气哼哼吃饺子。 这全家福量是真不少，饺子味道也好，众人吃了些，不饿了就开始聊天了。 果然，根本没人关心案子的事儿，孩子们聊球，老爷子们聊一会儿去哪儿玩。 展昭把还在走神的五爷拉到自个儿身边一点，低着头说小话，问他怎么了。 五爷就说，“之前去龙图阁，小四子不是随手抽了几个案卷出来么？” 展昭点头。 “其中有一卷是城西的浮尸案。”五爷说，“我当时搂了一眼，案子还没破，因为浮尸没捞上来。” 展昭皱眉，“尸体没捞上来？” 白玉堂点头，“案卷上说，案子就出在城西白虎桥附近，当时很多人目击河面上漂浮着一具穿着白衣的女尸。但是等报了官，衙门派船来捞的时候，尸体却不见了……后来衙门的船队在河里捞了几天，都没找到女尸，所以案子就悬了。” 展昭摸着下巴，“难怪车蒯说坠河的是自个儿闺女，也糊弄过去了……合着根本没尸体。” “白虎桥些奇怪。”白玉堂问，“现在想想，那尸体也是穿一身白，会不会跟我们捡到的人头有关系？” 展昭想了想，“顺着水流漂到井边了么？” 五爷觉得有可能。 “嗯……”展昭觉得可以一查，“浮尸案发生的时间跟闹鬼车的时间差不多，那阵子开封城里事实上丢了不少人！” 白玉堂也点头，“都说是被鬼车抓走了，但鬼车肯定不是真鬼，那失踪的人去哪儿了？” “当年还有王家钱庄失窃的案子呢，丢了那么大一笔钱，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展昭觉得这里头没准多少都有点联系，又是多人失踪，又是钱庄失窃，听着像个大案子。 两人正小声讨论案情，一人碗里就多了一个饺子。 两人一抬头，殷候正无奈地看着他俩——过年你俩搁喵喵楼门口别贴“福”字了，贴个“忙”字吧。 众人都笑两人。 吃完了饭，众人分头各忙各的去了，赵普要去军营公孙妖王要去太学，良辰美方都叫白龙王和白鬼王领走练球去了，酱油组早就不见人了，霖夜火和邹良也跑没影了。 最后柳叶轩门口，就剩下了展昭白玉堂，外加一只团子。 小四子还挺不满，拉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手左右瞧——被落下了！吃喝玩乐为什么不带我？！ 展昭和白玉堂瞧了团子一眼，觉得可以合理“利用”下…… 不久之后，两大一小出现在了龙图阁门口。 小四子略嫌弃地鼓着腮帮子——又来龙图阁啊？上次功力都用完了呢！ 展昭抱起他就往里跑，五爷也跟了进去。 院子里，老陈正浇花呢，一抬头看到几人，“怎么那么早？”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老爷子脸上的嫌弃有一点点明显！ 老陈摇头看着跑来问他要龙图阁钥匙的展昭，“你……这么早就爬起来破案啊？这么拼啊？” 展昭和小四子都看白玉堂——这个就……说来话长。 五爷觉得老陈院子里一株白色的山茶花不错，味道也挺好闻。 展昭拽住盯着花看的小白堂——不要再往衙门里放白花了！ 小四子还跟展昭说，“那天嗷，小白龙在院子里那一堆白花边上坐着，大家都没有发现他呢！” 展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笑…… 老陈给三人打开了龙图阁的大门，也跟着进去。 “最近开封府也没听说出什么大事啊，尽是些踢球的孩子。”老陈挺好奇问展昭，“你们查什么呢？还是之前鬼车的事情么？” 白玉堂找到之前的那卷城西浮尸案的卷子。 展昭拿给老陈看。 老陈皱眉，“这都多少年前的案子了……五十来年了吧？” “老爷子你对那案子有印象么？”展昭问。 老陈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老陈好像有什么秘密的样子…… “嗯……” 老爷子一闪身，去把龙图阁的门关了。 小四子和展昭都摇头——这个速度，比兔子都快！亏他之前装那么久。 老陈火速关门之后回来，小声说，“这个事情……我的确是知道些。”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那么神秘啊？不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么？ “这个事情吧，涉及到一个人。”老陈做了个口型，“先皇！” 因为老爷子就是做口型，所以三人都没听到声音。 五爷微微皱眉——鲜花？ 展昭也纳闷——蟹黄？ 小四子眨眨眼——虾滑？ 老陈有些好笑又好气地看着三人——你们仨说是来查案的吧，但总觉得也不是多正经…… “先皇。”老陈无奈地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小四子掰着手指头问，“哪个先皇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小四子问的没错，赵祯十四登基，到现在也就当了十多年皇帝。赵祯他爹身体不好，在位时间总共也就二十五年，俩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年啊，所以这先皇……莫不是指的太宗？ “不是不是，就是上一任。”老陈摇摇头，提醒道，“那时候，先皇还没被封太子，你们知道他年轻那会儿当过什么职位么？” 展昭和白玉堂还没开口，小四子就举手，“我知道！当过开封府尹！”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老陈笑着点头，“这案子，就出在先皇任开封府尹的时候。”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想，异口同声问，“哦！所以当初那个死活不相信有鬼车的开封府尹，就是先皇？” 老陈点头啊点头，“这浮尸案，也是先皇被封为太子前，查的最后一个案子，但那案子在传出死者是车蒯女儿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先帝虽说在位后期因为沉迷祭祀封禅之类的事情，大兴土木被人诟病。但在位前期可是个特别靠谱的好皇帝，当年御驾亲征搞定辽国也是战功卓著……年轻的时候勤勉认真……怎么会将在任开封府尹的最后一个案子，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给悬了呢？ “莫不是里头有什么猫腻？”小四子小胳膊一抱，跟老陈打听八卦。 老陈小声说，“先皇在当开封府尹的时候，有过一段传闻，传说他在民间有一位红颜知己。”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老陈——这种八卦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听得就是这种啊！之后呢？ 老陈接着说，“争夺皇位这种事情很需要钱的，好些有钱有势的人，都会资助一些皇子，也有人多头下注……可是真正有资格争夺皇位的人，拿钱这方面都会比较谨慎！”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可以理解。 “但没钱谁跟你呢？办事要钱、招揽人才要钱。”老陈微微一笑，“当时被抢的那个王家钱庄，掌柜的其实并不是钱庄的所有者，这钱庄，属于以前开封首富……王员外的遗孀，王氏。这个王氏比王员外小了好多岁，江南舞姬出身，倾国倾城之貌啊！当时坊间传说，王氏就是皇子的主要金源，挪用了钱庄大量的金钱就押注三皇子……之后三皇子差不多稳夺太子之位了，但总不能纳个舞姬还是个寡妇当太子妃吧？而且啊，钱庄那么大窟窿根本堵不上……所以趁着鬼车案，自导自演了一处劫案，把钱庄的坏账给抹了。而那个浮尸水中的白衣女子，就是王氏！当时有些宫里出来的传言，说就是时任开封府尹的三皇子杀的人，为的就是灭口。所以这事儿当然要糊弄过去了，难不成让先帝‘我查我自己’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万分震惊地看着老陈——这事儿有根据么？真的假的？ 小四子也搂着展昭摇头啊摇头——哎呦呦！ 老陈让三人的表情逗乐了，将柜子里的卷宗整了整，边摇头，“所以说啊，你们仨小心啊，有些案子查得，有些可查不得，回去问问家里大人再说，实在不行，让九王爷问问皇上……” 老爷子说完，出去继续浇花了。 留下的两大一小在书柜前站了一会儿，三人一起转身翻书柜，找王记钱庄失窃的案卷。 。 第401章 401 卷宗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个八卦,就开始翻柜子找王记钱庄失窃的案子，可奇怪的是……这案卷之前明明就跟城西浮尸的案卷放在一起，这会儿却没了。 “没了！” 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柜子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起问小四子,能找到么？ 小四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掐指一算，“再找一遍试试？”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你功力恢复了没？ 小四子仰着脸,把附近的柜子都找了一遍,最后摇头说,“没有诶！” 展昭和白玉堂又跑出去找了老陈。 老陈一摊手，“那每日进出龙图阁的人也不少,而且也不是一直我盯着，可能被谁拿走了吧？” “这么巧？”展昭和白玉堂心中生疑,偏偏这时候这么老的一个卷子丢了？ “那最近有什么人来过？比较少见的那种？“展昭问老陈。 老陈抱着胳膊仰着脸想了许久,“没有吧……龙图阁来的人挺多的，特别是太学的夫子学生都常来查书。不过么，都是来借阅别的书籍的，龙图案卷基本没什么人会看，这边这些老卷子更没人看了。” 展昭那个着急，老爷子语速快了还是磨磨唧唧,说了半天……有什么嫌疑人没有？ “哦，对了！”老爷子说，“那天南宫纪来了一趟。” “南宫？”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 “对啊，他还挺少来的,以前偶尔也会有宫里的人来拿卷子,但大多是影卫啊、公公啊……大内侍卫来的比较少。” “你瞧见南宫拿走什么东西了么？”展昭问。 “我那天没在啊，那天看太学的是林夫子,也就随口说了一句,说南宫来了一趟,好像是拿了点卷子走。”老陈回忆说，“我俩还讨论了一下，说可能圣上想找点犄角旮旯的案子，把开封府的人打发走……” 展昭鼓着腮帮子看老陈——你们嘴巴还蛮碎的么！你也是慢慢吞吞跟人家八卦的么？ 老陈对着他俩摆摆手，那意思——查完了赶紧走啊！我约了人下棋！ 说完，老爷子就回屋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展昭对着白玉堂碎碎念，说老陈分明是龙图阁管事，竟然什么事都不管！ 白玉堂也无奈——一个书库有什么好管的…… 展昭“啧”了一声，抱着小四子，和白玉堂一起出了书阁，回开封府去了。 路上，两人边走边讨论这个事情。 “会不会是皇上知道了我们查鬼车的事情，然后故意把案卷拿走了？”展昭问，“难不成这事情真的跟先皇有关？皇上是要销毁罪证？” 白玉堂觉得这倒是也没准，而且是南宫拿走的话，估计套话都套不出来。 不过么，白玉堂认为老陈和林夫子的推测说不定更对，也有可能是赵祯见他们找不到地图，怕他们不去北方赖在开封府，索性找点北边的案子把他们撵走什么的。 展昭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打哈欠的小四子，“你有什么想法不？” 小四子因为起早了，这会儿还挺困，听展昭问他，就学着赵祯的样子说，“他们终于查到朕的头上了！现在是先皇下一个要下手的就是朕了！朕要把他们都撵走！”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团子，别说……学的还真像。 “那怎么办？”展昭问白玉堂，“查么？” 白玉堂觉得倒是没所谓，“说实话，我觉得不太像先皇办事的风格。” 展昭好奇看着白玉堂，“先皇怎么个风格？” 白玉堂说，“再怎么的也是赵祯的爹啊，像不像三分样，这事情办的怎么说呢……不够漂亮。” “嗯……”展昭琢磨着白玉堂的话，“我倒是对他没没什么好印象，看他当年狸猫换太子案那会儿，怎么对太后的，也是挺狠挺糊涂一人。” 白玉堂笑了，“狠是一回事，赵祯也狠啊，但能力是另外一回事……而且早期他还没当上皇帝，刚抢个太子位，那时候应该是最谨慎的时候。这么明显的一个把柄留着，也未免太心大了。” “倒也是。”展昭点点头，“要不要回去问问赵普？” 白玉堂点点头，觉得也可以问问包大人或者太师八王……能问的人其实很多。 聊着天，两大一小就回到了开封府，刚进门，迎面就撞上了王朝马汉。 两人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往外跑，刚到门口瞧见展昭，立刻兴奋地喊了起来，“展大人！” 展昭叹了口气，怀里小四子瞌睡也醒了。 展昭瞧着两位护卫，心说——出什么事啦？谁死啦？哪儿塌房啦？ 可王朝马汉却一脸激动地对着他喊，“生啦！” 展昭一歪头，“生啦？” “银雪……” “啊啊啊啊！” 王朝马汉话没说完，就见眼前红影一晃，展昭留了一串“啊”就跑没影了。 白玉堂伸手一接，接住了还发懵的团子。 小四子刚才飞到空中，等明白过来已经到了白玉堂怀里了。 五爷接住团子也是吓了一跳——差点砸地上…… 小四子一抱胳膊——猫猫竟然丢我！ 白玉堂看看小四子。 小四子看看五爷，随后团子也一捧脸，“啊啊啊啊！小老虎！” 五爷赶紧抱着他往里跑。 跑到喵喵楼院门口，迎面霖夜火和邹良也杀到了，后头一群老爷子。 银雪的产房门虚掩着，赵普正站在门口，旁边是来回踱步的小五，还有趴在屋顶上，低着头，从虚掩的大门里看里边情况的幺幺。 良辰美和星月一起蹲在窗边往里望。 房间里，公孙和展昭都在。 展昭背对着房门，应该是在安抚银雪，公孙在一旁忙碌，众人都不敢大声说话，就乖乖在门口站着等。 小五那个急啊，来回溜达。 五爷走上台阶，到门口，蹲下。 小五立刻跑过来到他身边坐下，五爷轻轻摸它的大脑袋，让它别紧张。 后头，天尊小声问殷候，“生完了没？怎么没声儿？” 殷候也侧着耳朵听，“好像有点，刚生下来应该还没睁眼呢，只会嘤嘤嘤。 几位老爷子都瞧了白龙王一眼——你别说话！ 白龙王本来挺紧张，一个劲点头，随后发现不对——我哪儿说话了？！ 这时，众人都听到房间里传来类似羊叫一样的声音，“诶诶诶……”的，还不止一个声音。 小五抬头往里瞧。 展昭站起来，对着小五招手。 公孙也挽着袖子站起来了，出门对众人比了个三。 人群欢呼——真的三只！ 房间里，银雪正低头舔三只刚出生的小老虎，小五进去，趴在银雪身边，跟它一起舔。银雪看着挺累，靠着小五撒娇。 小五舔舔小老虎又舔舔银雪。 众人都探头瞧。 银雪怀里，三只还没睁眼的小老虎个头还不小，猫那么大。还站不起来，也没睁眼，张着嘴唉唉叫，边到处爬，仰着脸大口吸气，估计是在找奶喝。 三只小老虎颜色各不相同，一只是蓝黑底银色虎纹，一只是白底银色虎纹，一直是银底蓝灰色虎纹，三只都很活泼，不停地爬来爬去。 公孙指着银白色那只说，“这只是妹妹，另外两只都是哥哥。” 几个老爷子都忍不住赞叹，“也太好看了！” 看了一会儿，几只宝宝都安静下来吃奶了，公孙示意大家都退出去，这段时间银雪要静养。 出门之后，公孙给展昭白玉堂开了单子，银雪需要吃哪些东西来恢复体力和奶水，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展昭一边仔细听，一边拽住有些过于激动的五爷……防止他去给小老虎们建个宫殿啥的…… 开封府里喜气洋洋，三只小老虎降生的消息也迅速传开了，太师和八王爷都跑来围观小老虎。 良辰美方都没心思练球了，扒在窗边不肯走，问小四子小老虎什么时候能睁眼，什么时候能出来玩儿？ 小四子也挺着急，掰着手指头算，说七八天应该够了！ 别说小孩儿急，大人也急，五爷一天大概去小老虎那儿转八百回，回来也没心思干别的，背着手到处看，总觉得喵喵楼小了点，不够地方啊……扩建吧！ 展昭铺了纸在桌上，问五爷名字怎么起？ 白玉堂想了想，问他，“咱俩取适合么？要不然问问小五和银雪？” 展昭觉得可行，那就等方静肖来。 也不用他俩等多久，晌午饭没吃，方静肖和卢月岚就跑来了。 方静肖看到小老虎那个激动，说好看啊！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老虎！瞧瞧那个颜色！再等半个月，那会儿会更胖更可爱！ 展昭问方静肖，小五和银雪有没有什么想取的名字。 方静肖跟小五聊了聊，说，“小名宝哥、宝弟、宝妹，大名你俩取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了瞧小五——你跟银雪明明长那么仙，取名字这么接地气的么？ 卢月岚觉得已经不错了，没叫狗蛋啥的……毕竟贱名好养活。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老虎取个名字叫狗蛋？这合适么…… 包大人也挺逗，说虎宝宝刚出生，干脆摆桌酒庆祝下吧。 太师和八王他们都留下来吃酒席，说吃完饭跟妖王一起赏花。八王还称赞开封府花园里的花实在是高雅别致，不像太师府的，都是大红大绿！ 太师则是跟包大人打听——有没有黑色的花？想摆点在太师府。 展昭见几位大人都在衙门，是千载难逢打听消息的机会……该怎么下手呢？ 正在想法子，衙门外影卫们就跑进来了，说皇上出宫来看小老虎了。 几位大人赶紧起身迎接。 不一会儿，就见穿着一身便服的赵祯带着南宫跑进来了。 赵祯进门就问，“小老虎在哪里？朕的天下第一虎在哪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指了指小五的房间。 赵祯进门就跟小五道恭喜。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看着赵祯身后跟来的南宫纪。 南宫纪见两人看自己，就点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注意到……南宫纪手里拿着个卷轴，有点眼熟。 第402章 402 冤案 有热闹赵祯自然是要凑的,而且小五这媳妇儿还是赵祯跟去江南的时候找到的，这出去小一年，赵祯自认为跟小五敢情已经很好了,哥们儿家添丁当然是要来随个份子的。 赵祯说最近有一批很好的羊肉啊，都让御膳房拉来给银雪补身子。 展昭和白玉堂的关注点倒不是跟小五勾肩搭背讨论育儿心得的皇帝,而是拿着一份看似是龙图案卷的南宫。 联系到龙图阁丢了的那份……莫不是赵祯主动找上门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桌边坐着等。 赵祯瞧够了小老虎,边感慨可爱，边溜达了出来。 到了桌边,赵祯坐下就左右找，问,“小四子呢？” 展昭说陪良辰美他们去训练场练球了。 “哦……”赵祯点点头,边瞄了南宫一眼——一会儿朕也要去训练场…… 南宫歪着头，表示——没看懂是个什么眼神？准备车子一会儿直接回宫么？ 赵祯一撇嘴，回头问展昭和白玉堂，“地图有线索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两人都摇头，对面包大人也跟着摇头……不过大人是对着展昭白玉堂摇的，意思就是千万别跟他说车家古井那点事啊,不然又要搞事情了，先确保安安稳稳过年。 “既然找不到地图，冬天又去不成北方……你们要是闲着，不如替朕查个案子。”赵祯双手往袖子里一揣,笑眯眯看着众人。 包大人好奇问,“皇上要查什么案子？” “是个旧案。”赵祯对南宫一偏头。 南宫就将手中拿着的卷宗递给了包大人。 包大人打开，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卷宗背后,果然是一份龙图案卷。 包大人身旁,太师和八王爷也都好奇瞄了一眼。 三位老臣看完之后,都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彼此瞧了瞧，又都看看皇上。 赵祯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看着展昭接过包大人递过来的案卷，跟白玉堂一起看。 果然，就是当年那份王记钱庄失窃的案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赵祯。 赵祯笑着瞧两人，“你俩有没有听说过一些传闻？”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一旁包大人和太师都叹气，八王也说，“你俩老实孩子，这个时候应该摇头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对着赵祯摇头。 赵祯轻轻一摆手，“你开封府替那么多人伸了冤，这次，就帮先皇也伸伸冤吧。” 展昭看了看包大人，小声嘀咕，“那如果，查不出来不是冤情呢？” 五爷也看赵祯。 赵祯笑了，“父皇晚年曾经跟我说过这件事情，首先有一点，他与王氏的确是认识，但并非是坊间流传的那种关系。不过么，王氏的确是在父皇急需的时候，给过他一些金钱的资助。”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了皱眉——这么听起来，更有动机了啊…… “但王氏给父皇的钱，并没有多少，也绝不是钱庄的什么坏账。王氏出身的确不算多好，是江南的舞姬，但江南第一舞姬多有钱你们知道么？” 展昭和白玉堂回想了一下，那个级别应该跟大嫦苏差不多吧……大嫦苏用的脸盆都是金的。 “王氏的身份还不是舞姬那么简单，她一直做到老板，江南一带的酒坊画舫就百来个……我朝最大的舞坊也属于他。” 听赵祯说到此处，白玉堂忽然想起了个人来，问，“这王氏，莫不是人称舞坊王的王飞羽？” 赵祯点头。 白玉堂就有些懵了，说，“王飞羽在江南一带的买卖做得很大，她孙女儿和我三嫂是同门，还来岛上教过小朋友跳舞。” 说完，白玉堂看赵祯，“王飞羽今年八十多了，老太太还活着啊！” 赵祯微笑点头。 展昭惊讶，“所以当年的浮尸……” “虽然不知道那浮尸是谁，但她铁定不是王氏。”赵祯一摊手，“我父皇这口黑锅背的……啧啧啧。” 展昭不解，“那既然王氏没死，为什么不出来澄清谣言呢？” 赵祯叹了口气，“因为钱庄的确被抢了啊。” 展昭有些不赞成，心说，被抢了就抓窃贼么，当时先皇身为开封府尹，这是他的职责。再说抓不到贼钱庄也该赔钱啊！就这么跑了，存钱进钱庄的人怎么办啊？有些可能是人家一辈子的积蓄。” 赵祯瞅着展昭还有些上脸，就乐了。 八王也太师依然摇头——有时候是很灵，有时候也是真老实，归根结底还是太正派。 包大人对展昭说，“钱庄的确被抢了，但是一个铜板都没丢。” 展昭一愣，立刻就琢磨过味儿来了，“所以是故意放出谣言，设计陷害先皇？” 包大人点头，太师笑道，“简称，吃死猫。” 包大人和八王都看着展昭乐。 展昭搔搔头——这么回事啊…… 白玉堂也明白了，“所以下一步，可能会有人杀王氏灭口……” 赵祯点头，“王氏对我父皇有恩，我父皇宁可背下了这个不好的名声，也救了她一命。当时正好城西发现了浮尸，还是具女尸。父皇就派人出去传，说女尸就是王氏……而最巧的是，那尸体浮在水面上半天之后就消失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了口气——那尸体也不知道是谁的，背负了两个假死的人。一会儿是车蒯他闺女，一会儿是王氏。 “会不会是因为争夺太子之位，其他皇子陷害？”展昭问。 赵祯却摇了摇头，“父皇说他本来也以为是几个兄弟在搞鬼，但这件事非但没有让几兄弟占到便宜，反而让父皇坐上了太子之位。因为父皇年轻的时候，大家对他的印象都是能干但过于谨慎，而且薄情。可这一下看得出来，他非但不薄情，还很重情义……所以当时支持他的臣子更多。大家都是押宝么，当然押个有情有义的了，对吧？”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都又瞄了赵祯一眼——如果说谁得利谁主谋的话，也不能排除先皇是自导自演…… 赵祯也挺无奈地看着他俩——你俩细品品，冒那么大风险自导自演，值得么？真要自导自演有的是办法，何必做成这么一比糊涂账？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也逗赵祯呢，的确——这么听起来，事情似乎更加复杂。 两人都有些想不通，究竟是谁干的呢？鬼车案、枯井里的怪物、开封城地下复杂的水系机关，贺晚风交给车家的地图，再加上被窃又没被窃的王记钱庄，这些事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赵祯交代完了，就无事一身轻地又跑去看了会儿小老虎，然后跟南宫说要去训练场看孩子们训练。 南宫一个劲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上车……可车子却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跑的。 太师和八王目送着赵祯被送回皇宫，就也跟包大人告别，各自回府了。 包大人回到院子里，就见院里没人，喵喵楼的灯也没点，隔壁虎宝宝房间倒是亮着。 大人走到门口往里一看，也笑了。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都坐在地上，五爷抱着宝妹，展昭抱着宝哥宝弟，身后靠着打哈欠的幺幺，两人正帮忙带孩子呢。 银雪和小五趴在一旁，正相互舔毛，星月在幺幺身边打盹，这一家子倒是其乐融融，一眼看过去，五爷仿佛坐在了猫堆里。 展昭和白玉堂手边放着那卷案卷，正聊案情呢。 包大人也没进门打扰他俩，回后头找媳妇儿去了。 …… “这事儿，没准王氏知道点什么。”展昭说。 五爷提议，“要不要回一趟江南找她问问？” 边说，两人边交换了手里的小老虎抱。 展昭捧着虎妹，脸轻轻贴在它背上，感受小奶虎柔软的胎毛，有些纠结——现在去江南么？不想离开它们！ 正贴贴，小虎妹突然打了个奶嗝。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随后都乐了。 白玉堂手里两只小家伙特别活泼，宝哥还好些，宝弟那个皮，没睁眼就到处爬，这会儿正企图爬上五爷的肩膀。 展昭左右瞧，觉得房间够大，干脆在这里打地铺陪宝宝们睡！ 白玉堂将哥哥弟弟还给了银雪，又把展昭手里的妹妹也放到了银雪怀里，指挥幺幺轻轻出门。 幺幺也是灵物，自从小虎宝宝出生之后，它从房门口经过都不大幅度扇翅膀了，都是收着翅膀小心翼翼走过。 这会儿它也甩着大尾巴，摇啊摇地晃悠了出去。 白玉堂和展昭带着星月也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展昭先回屋，白玉堂带着星月去了妖王他们的院子。 院子里，几位老爷子正下棋呢。 天尊和殷候杀的难解难分的，妖王和陆天寒都抱着胳膊在一旁瞧着。 白玉堂走院子，星月大概也困了，就自个儿进屋去塌上睡觉了。 五爷背着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下棋。 妖王瞧瞧他，问，“怎么啦？” 白玉堂看了看一旁的石桌。 妖王就站起来了，走到桌边坐下，妖王瞧他。 五爷问他，“师公，你上次是不是在陷空岛用纸折过一次鲲？就折好之后放水里，既不会下沉又不会上浮，就在水里顺着水流漂的那种。” 那边，一群正下棋的老爷子本来都竖着耳朵听，发现就是讨教折纸的事儿，就继续低头下棋了。 妖王点头，等白玉堂继续往下说。 五爷就想让妖王教教他那个鲲怎么叠。 妖王说那简单，桌上有小四子练字的本儿呢，老爷子翻开本子撕了张纸，表示，“纸一定要用吸水但是柔韧的纸，在水里不会马上被泡烂。 五爷点头，也撕了张纸跟着学。 这叠起来还挺复杂，妖王折来折去叠了一个鲲的侧面，然后对着尾巴吹了口气，鲲就鼓起来了。 五爷多聪明啊，看一眼就会，很快叠好了一个，又举一反三叠了几个其他款式的，有像月影的，还有大翅膀鲲。 妖王看着白玉堂灵巧地折着鲲，托着下巴点头，“原来养个聪明孩子是这种感觉……” 五爷嘴角动了动，似乎是忍笑。 一旁，被内涵到的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妖王。 妖王见他俩撇嘴，指着他俩，“就说你俩呢，小游和胖酱都是大笨蛋！” 天尊和殷候棋都不下了，站起来就到这边坐下，一人撕了一张纸，“不就是折张纸么！讲的谁不会一样！” 妖王托着下巴指了指正折着的白玉堂，“小白堂看一次就回了，你俩倒是学个给我看看！” 天尊和殷候“哼”了一声，就让白玉堂从头折一遍。 看完，俩老爷子来了句，“这有什么难的！”就也折了起来。 …… 一个时辰后。 展昭洗完澡，去马厩跟马儿们梳了遍毛，回来给幺幺擦了鳞片，还吃了宵夜，才看到白玉堂回来。 展昭挺纳闷，刚才就好奇小白堂干嘛呢？隔壁院子尽是刺啦刺啦的声音，好像是谁在撕纸玩儿。 然后隐约能听到天尊和他外公在说什么，“再来一遍！再一遍！再……” “怎么啦？”展昭问默默走到床边的白玉堂。 五爷坐到床上缓缓躺下，跟刚去码头搬了多少车沙袋似的，整个人都仿佛累虚脱了。 展昭坐到床上，伸手给他捏捏肩膀吹吹胳膊，问，“这是怎么啦？天尊拉你练功啦？” 五爷伸出双手——练功算什么……手指抽筋了…… 展昭帮他搓搓手，发现真的手指都僵掉了诶！ …… 晚些时候，洗了澡准备再写会儿功课的小四子去院子里拿自己的本本。 结果拿起来就剩一张封皮了——本里的纸呢？ 小四子桌上没找到，低头一看桌下，发现地上什么玩意儿，一大片白色？ 蹲下仔细一看，都是折纸，一大堆纸团里好多鲲啊…… 小四子还认真研究了起来，那些纸团是表示大海么？歪七扭八还很皱，是海波浪？ 小良子从屋里出来倒水，就瞧见小四子蹲在桌子 “槿儿？”小良子走过去，蹲下看小四子，“干嘛呢？” 小四子一手拿着只纸叠的鲲，一手拿着团麻花一样的纸团，对着地上就剩下一个封皮的本子努努嘴，“有人谋害了我的本本！” 小良子揣着手，瞧了瞧地上那一堆纸，乐了，“我知道了！就是有笨蛋学折鲲，学不会，所以把一本都的纸都拆了！” 小四子摸了摸下巴，拿着那纸鲲瞧了瞧，将封皮叠吧叠吧，就折出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鲲。 小团子一嘟嘴，“这么简单竟然拆掉了我整个本儿还没学会！是谁那么笨笨？！” 第403章 403 会友 第二天早晨,天阴沉沉的，还刮着西北风，冷飕飕。 展昭起了个大早,犹豫着要不要飞趟江南，找王氏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情。 白玉堂觉得还是谨慎决定,没准会白跑一趟,王老太一直都有个习惯,就是住在船上。王家的舞坊有好几百艘画舫，老太太住在哪一艘上,会去哪儿，也没人说得准。 展昭叹了口气——那更没线索了,五十多年前的案子,钱庄在哪儿现在都不知道了，得查查以前的地图。 五爷拉了他出门，说那就先去趟白虎桥吧。 展昭更蔫了——五十年前的凶案现场…… 不过出了喵喵楼，两人没直接出门，展昭跟着白玉堂去了公孙那屋。 公孙捧着一大摞卷子更好跑出来，嘴里叼着个包子,急急忙忙的。 白玉堂问他，“小四子呢？” 展昭瞧白玉堂——你是来找团子的么？ 公孙对着小五的房间示意了一下，就急匆匆赶去太学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跑去了小五的房间。 房间里，小五和银雪刚吃过早饭,银雪正躺着,给三只小老虎喂奶。 小老虎一晚上不见，就感觉又胖了些,逐渐圆润。 小五在一旁趴着,大脑袋 小四子盘腿坐在一旁，拿小五当小桌子，在它背上放了本书，手里拿着小龟壳，“阔阔阔”地摇着，时不时看看卦象，嘴里念念有词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越来越神棍……不对，神团了！ 五爷走过去，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抬头瞧他。 白玉堂问他，“有纸么？” 小团子一歪头，“要什么纸呀？” “有没有彩色的纸？”五爷问，“要有韧劲，浸了水不会烂的那种。” 小四子想了想，“那得去买。” “你知道在哪儿买么？”五爷打听。 小四子将书和龟壳都收到了小荷包里，说知道，姚记纸铺就有。 五爷就拉着他的手，对跟小五一起趴着看小老虎的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呼撸了一把小五的脑袋，就爬起来，跟着白玉堂和小四子一起出门了。 到了门口，正碰到天尊。 三人往天尊身后瞧了瞧，发现没其他人，就老爷子自己…… 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妖王去太学了可以理解，白鬼王和白龙王最近老带着孩子们练球，陆老爷子有时候也会一起去……那殷候呢？酱油组自从妖王回来之后一直凑一块堆而，今天怎么落单了？ 白玉堂也问自家师父，“殷候呢？” 天尊抱着胳膊说，“去码头了，说要去见个朋友。” 两人都瞧着天尊——见什么朋友啊神神秘秘的。 “就是！”天尊显然也很不满，“吃完早饭，突然就不见了，跑得比兔子都快！” 展昭忙问，“男的女的啊？” 天尊一撇嘴，“我觉得……是个女的！” 展昭忙挽着天尊的胳膊往外走，边详细打听，“外公心情怎么样？是开心还是烦心？” 白玉堂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也挺好奇，手拉手一起跟出门去了。 五爷要先和小四子去纸铺买纸，就问天尊，“殷候去的哪个码头？” 开封城水陆都有码头，而且城里还有很多小码头。 可天尊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去码头了。 众人也无奈，那上哪儿找去？ 只好按照原计划，先去买纸，再去白虎桥，办完正事之后各个码头都去看看，能不能碰上。 小四子说的纸铺就在离白虎桥不远的地方，姚记纸铺，里头卖各种彩纸，还有很多彩纸做成的装饰品。临近年关了，铺子里各种喜庆的窗花春联，还有大红的纸灯笼什么的。 “姚爷爷。”小四子跑进铺子，就跟一位在柜台边写春联的老头儿打招呼。 老头儿胡须都白了，面相慈祥，看到小四子眉开眼笑的，“哎呦，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哈！” 小四子仰着圆乎乎的面团脸，跟老爷子说自己给他带生意来了。 老掌柜的乐呵呵招呼众人，拿了一堆蜜饯水果出来，这样子感觉不是做买卖而是招待客人呢。 众人再一次佩服地看小团子——排面啊！ 五爷跟老头儿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纸。 老爷子给他拿了一捆彩纸出来，这纸张摸起来就跟布似的，颜色也很多。 五爷问能不能浸在水里试试。 老爷子又去给打了盆水。 白玉堂将纸团成了一团，放在了水盆里，过了一会儿，纸就吸满了水。五爷拽了拽，果然……纸张很韧很结实，而且也没掉色。 满意地点了点头，五爷说这些都要了，随后递了个元宝给老头儿。 老掌柜的被他逗乐了，说一捆纸哪儿用那么多钱…… 五爷摆摆手让他收着，问他能不能借个桌子折会儿纸。 老爷子赶紧给腾了张桌子出来。 五爷坐到桌边，折起了鲲。 小四子爬到凳子上，看了一眼，就也帮着折了起来，边问白玉堂，“白白昨天是你拆了我的本本么？” 一旁，刚坐下的天尊“咳咳”了一声，样子还有点心虚。 展昭也拿着张彩纸研究怎么折。 五爷跟小四子说，“我昨晚教两个笨蛋折这个鲲，是他俩拆了你的本儿。” 小四子噘嘴，“哪两个笨蛋？我的本本从黑风城带来的呢！” 五爷点头，“回头让他俩赔你！” 小四子折着鲲，“这么简单的呢！” 白玉堂也点头，一大一小一抬头，就见天尊抱着胳膊正瞧着他俩，展昭则是在一旁跟一张纸奋战。 不一会儿，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展昭给吸引过去了，这位折个纸动静越来越大，并且逐渐暴躁。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看着十根手指头直打结的展昭，你剥螃蟹的时候老灵活了，怎么这会儿就不顶用了？ 展昭直挠头，一旁天尊一甩手……那团纸，瞬间变成粉末。 展昭看着桌上的粉末，缩了缩手指头。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乖乖低头飞快折鲲…… 不一会儿，桌上就折出来了一大捧彩色的鲲。 五爷跟掌柜的要了个很大的纸袋子，将鲲放在里头，又给小四子买了个本儿，让他沿途记录。 之后，众人提着纸袋往白虎桥走。 五爷在白虎桥上，丢下了几个红色的鲲，小四子在本上记录了丢鲲的地点和鲲的颜色，还画了水流的方向。 天尊有些不解地看自家徒弟，“干嘛嘞？” 五爷说有个想法想验证下，反正也要找码头么，正好顺路。 之后，几人一路走，边各处码头找殷候，边在城内的河流湖泊……总之就是有水的地方，丢下不同颜色的纸鲲，小四子详细地记录。 走了不多远，天尊突然一伸手，拽住了前边展昭的后脖领子。 要说……这世上能这么一把把展昭拽住的人可没几个，当然了，天尊肯定算一个。 展昭一脚飞起多高，被天尊拽的往后一仰。 白玉堂和小四子也都回头。 五爷还当天尊觉得无聊了，却见天尊突然伸手一指远处河上，问展昭，“你们不是要找那个什么舞王……” 白玉堂和展昭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心说——找什么？不是找殷候么怎么成舞王了？ 就见天尊指着的是一艘画舫，他们现在正在运河码头附近，好些船排着队正进开封城。天尊指着的是一艘白色的画舫，猛一看还以为是陷空岛的船呢。不过这船身上没有陷空岛五鼠的标志，倒是船两边，绑着彩色的绸带。 “那艘船……”五爷也看到了，“那是舞坊的船！” 展昭惊讶，“舞坊？王记的么？” 白玉堂点头。 这时，就见船舱里走出个女人来，似乎是到船头看前方的情况。 “曲班主！”白玉堂指着那个人说。 展昭问，“就是你三嫂的同门？” 白玉堂点头，“舞坊现在都是她在管。” “那会不会……”展昭眼睛都亮了，这世上还有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情？关键这种好事还会发生在他这个衰神身上！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这回倒是幸亏他师父眼尖……说起来，五爷原本以为他师父都不知道他们最近在查什么，没想到还是蛮清楚的么。 天尊瞄了徒弟一样，一旁小四子一伸手，给天尊竖大拇指，“尊尊好眼神！” 天尊得意——那是！ 四人赶紧跑去了码头边，等那艘画舫驶到切近的时候，船头的曲班主一回头，正好看到了白玉堂他们。 “玉堂！”曲班主赶忙招手，船就往他们这边靠了过来。 白玉堂和展昭上了船，天尊抱着小四子，也跟了上去。 “老爷子许久没见了。”曲班主先来给天尊行了个礼。 天尊点点头，觉得这丫头挺眼熟的，可能在陷空岛吃团年饭的时候见过。 曲班主全名叫曲馨，是王飞羽的孙女儿，跟白玉堂的三嫂，也就是徐庆的媳妇儿是同门的师姐妹。 白玉堂给她介绍展昭和小四子。 曲馨估计没少跟三嫂在私底下聊展昭，这会儿左看右看，满脸的好奇。 招呼众人进船舱坐下喝杯茶，画舫则是一路往城里驶了进去。 白玉堂问舞坊的船怎么来了开封府。 曲馨说过阵子不是要梅花赛么，有庆祝活动，还有太子百日的大庆，有点名气的戏班舞坊都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算了算——好家伙，再一个多月小汤圆就满百天了！加上梅花鞠……赵祯是打算一路折腾到开春么？ “老太太来了么？”白玉堂忙问。 曲馨说来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喜，展昭挺了挺胸——猫爷终于时来运转了！ “奶奶先进城了。”曲馨说，“约了个朋友。” “那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展昭问，“我们有点事情想跟她打听一下。” “哦……那我倒不是很清楚，今早奶奶看到只虫子飞过来，她就说要去见朋友，先坐小船来码头了……” 曲馨说完，众人都不说话了，盯着她看。 展昭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问，“那虫子……是不是长这样子？” 说着，他打开竹筒，金壳子就飞出来了，围着展昭转了个圈。 曲馨点头，“啊对，就这样子，圆乎乎金色的虫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么巧都是在码头见面——难不成？外公去见的朋友，就是王氏？ 白玉堂和展昭都下意识地回头看天尊。 这会儿，正跟小四子分橘子的天尊手也停住了，老爷子一抬头——嚯！ 第404章 404 追踪 展昭今日心情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 早晨觉得破案线索少得可怜,希望渺茫，心情低落。 听到外公出去见朋友，还是个女的,有点好奇。 重要线索从天而降，心情阴转晴,觉得猫爷又可以了！ 重要线索竟然是外公的“朋友”,无限震惊中！ 展昭就在桌子公什么情况！ 白玉堂边按着他，边跟曲馨打听,知不知道他奶奶原本在开封开过钱庄。 曲馨听到还愣了，“有么？从没听她提起过啊。” 五爷点了点头,就也不多说了,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了。 上了岸，展昭和天尊那个急啊，两人甩着袖子朝前跑。 “外公见王氏为什么这么神秘啊？” “我就说那老鬼没正经吧！” “不会吧……都没听外公提起过。” “那老鬼他提起过谁啊！” 白玉堂无奈地抱着小四子跟在后面，觉得前面这俩，除了好奇八卦之外还有一点点生气的感觉。 小四子也捂着白玉堂的耳朵小声问,“猫猫和尊尊是不是很在意？” 白玉堂问他，“你也觉得？” “那肯定的啊！”小四子抱着两只小胳膊在那儿分析，“要是爹爹背着我约会漂亮姐姐，我肯定也要生气的啊！” 白玉堂觉得这个比方不是很恰当,“不是漂亮姐姐……是八十多的老太……” 但反过来一想,殷候比人家大不少呢……嗯…… 展昭和天尊一路杀回城里，等他俩停下来,已经回到开封府大门前了。 两人都一愣。 后头白玉堂和小四子都摇头——瞧见没！这就是两个路痴一起带路的结果！ 天尊和展昭一起回头看白玉堂和小四子——你俩竟然不阻止我俩！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摇头——谁知道殷候在哪儿啊？ 正这时,霖夜火带着哑巴溜溜达达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兜桃子。 “你们干嘛呢？”火凤好奇问，哑巴也一歪头。 小四子就问霖夜火，“小霖子有看到殷殷么？” 霖夜火想了想，“哦……我刚才在太白居看到……” “竟然去太白居了！”展昭和天尊扭头就杀向太白居。 霖夜火好奇地跟上，边问白玉堂和小四子，“怎么啦？” 白玉堂问他，“你刚才在太白居看到殷候了？他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 “一个人诶，老爷子进门了没点菜，好像是跟伙计要了坛子酒。”霖夜火说，“我跟哑巴正追塞肖呢，所以也没停下仔细瞧。” 白玉堂就有些纳闷，“怎么又追塞肖？他又跑了？” “哎呀，别提了！”霖夜火直摆手，“邹伯父不是认了塞肖做干儿子么，今早伯父跟哑巴说‘你哥怎么穿的破破烂烂的，你个当弟弟的倒是给他买两套换洗的衣服啊！然后哑巴就拽着他哥上街买衣服了。我去给当个参谋，新衣服刚穿上也还挺好，本来一切都顺利。这么巧旁边一个胖小哥在试帽子，帽子上有狼毛的装饰，塞肖突然伸手把人帽子给扒拉掉了。结果帽子一掉，连同那小哥的头发都掉了，合着是个秃子戴了个假辫子。” 白玉堂有些无语——这年头怎么尽是那么难带的亲戚…… “那个胖小哥好似还是个什么大人，嚯，家里手下那个横啊。但说来说去还是塞肖先动的手么，哑巴就帮忙把人家辫子和帽子都捡起来了，还给赔了个不是。”火凤说着挺生气，“结果那家伙得理不饶人，说什么知不知道他是谁，也就是他大人不记小人怪，还阴阳怪气的说我家哑巴也进成衣铺……我靠！长那么大脸了么！我家哑巴好歹一品将军，还有我家哑巴进成衣铺怎么了？我家哑巴皇宫都进过！”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瞧着霖夜火——啧啧，有人欺负你家哑巴和哑巴，你竟然没上去呼那人耳光。 霖夜火一撇嘴，“我去啦！”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扶额。 “不过还没等我呼丫的，塞肖就抢先了啊……”霖夜火无奈地说，“塞肖把他的假发抢走了，甩着根假辫子夺门而出。那个人追出去，结果到门口就让一群乌鸦给围了，吓得转身就跑。然后塞肖还把人成衣铺的衣服给穿走了，我跟哑巴就追啊，哑巴在后面付钱。”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摇头，霖夜火一段话里哑巴含量过高…… “后来塞肖被哑巴拖回家去了，哑巴要带他，跟伯父一起去欧阳家见干爹，我就跟哑巴先回来了。”霖夜火边说，边拿着兜子问白玉堂和小四子，“吃桃儿么？” 白玉堂摇摇头，小四子点点头。 五爷就伸手，帮小四子拿了个桃。 兜子里的桃儿都那盐巴搓过洗干净了，光溜溜的一根毛都没有，小四子捧在手里也不吃，就转来转去地玩儿。 霖夜火也拿了一个，跟白玉堂一起边啃边走。 等他们仨带着狗走到太白居门口，就见展昭和天尊正好跑出来。 白玉堂问，“殷候呢？在么？” 天尊摇头，展昭神神秘秘地说，“小六子说，外公早上是来过，买了坛酒就走了。” 霖夜火点头——就说吧！ “那他买了酒之后呢？”白玉堂问，“去哪儿了？” 天尊伸手一指前方，“小六子说那个方向……” 众人顺着天尊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愣…… 就见指着的是满记的方向。 小四子一歪头——去满记做什么呀？ 一行人又跑去了满记。 满记伙计一瞧见小四子就跑出来，“哎呦，小东家！” 展昭就问伙计有没有见过他外公。 伙计说有啊，老爷子买了一份糕点，还买了些糖。 天尊和展昭都一眯眼——买糕点和糖？这是什么操作？ “糕点配酒么？”展昭觉得这个配置有点怪怪的，“烧鹅烧鸡配酒还差不多……” “是问了哪儿有卖烧鹅卤味来着。”伙计说，“我让他上前边弄堂里的卤味铺子去买了。”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哦！前面铺子的陈记烧鹅超好吃……” 天尊撸了撸袖子就往前面巷子跑，“老鬼这是要凑一桌酒席么？” 一群人又跑去了烧鹅铺子，伙计说殷候早晨是来过，买了一只烧鹅，买了点下酒的猪头肉还买了花生米，就走了。” 展昭问他去哪儿了，伙计说看到老爷子去前边的水果铺了。 “哼！”天尊来气，“吃的还挺全！” 展昭也点头，“竟然还买了水果！” 两人杀到对面水果铺，后头白玉堂和霖夜火也挺纳闷，小四子摸着下巴问，“殷殷是约了猫猫么？为什么都是好吃的？” 水果铺的掌柜说殷候来买了四个桔子，就走了。 展昭和天尊都撇嘴，“怎么就买了四个桔子？要买多买点么！” 掌柜的指着西边说，“往那个方向去了！” 众人顺着掌柜的指的方向一看，就见远处是一座很高的楼，是开封府城西最高的——青山客栈。 “客……客栈？！”展昭和天尊两脸震惊。 霖夜火抱着胳膊一脸的八卦，问白玉堂，“殷候一大早买了好酒好菜点心水果，约了当年的江南第一舞姬，去了客栈？！好家伙，老爷子是绿了先皇么？”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瞧着他，“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好似有点道理……” 展昭和天尊都说要好好教训教训殷候，就一起杀向客栈了。 白玉堂有些无语，“他俩怎么跟捉奸一样……” 霖夜火赶紧跟上，“感觉有点好玩！” 一行人跑到青山客栈前，展昭和天尊进门就问店伙计，殷候来过没。 这店里的伙计刚外地来的，干了没多久，也不知道殷候是谁，还以为展昭来抓人呢，就问，“那人长什么样？” 展昭说，“又高又帅，提着酒坛子还拿着吃的！” “哦！”伙计点头，“还带着位美人是么？在三楼天字一号房。” 展昭和天尊倒抽了口凉气——真开房？！ “咳咳……”霖夜火被桃子给呛到了，直咳嗽。 展昭和天尊冲上了三楼，来到天字一号房门前，天尊耳朵贴着门听了听，里头有推杯换盏的声音，还有女人的笑声。 “好啊！”天尊和展昭一抬脚…… 白玉堂还没来得及阻止，两人已经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桌边坐着一男一女，正喝交杯酒呢，两人都是两颊泛红衣衫不整，房间里气氛也很暧昧。 不过么……那男的三十多岁，的确又高又壮十分的魁梧，却并不是殷候…… 展昭看清楚那人之后，愣了，“陈大人？” 那位陈大人脸瞬间都青了，“展……展展大人……” 天尊疑惑地看着结结巴巴的男人和一旁努力挡脸的妹子，问展昭，“谁啊？” 展昭颇尴尬，这一男一女他都认识，男的是吏部侍郎陈大人，女的是吏部司马刘大人的小妾。别问展昭为什么认识，因为这小妾原来是开封城里的花魁，之前有俩客人为了她打架一直闹到开封府…… 换言之…… 展昭和天尊一不小心，撞破了一桩奸情…… 展昭赶紧拽着天尊出门，边说，“打扰打扰……找错门了。” 说完，展昭赶紧退出去，还帮人把门关上。 门外，霖夜火嘎吱嘎吱吃着桃子，一旁小四子和白玉堂都摇着头看着毛毛躁躁的两人。 闯了个祸，蔫蔫地走出客栈，展昭直挠头——外公究竟在哪儿？ 天尊也不满——都怪那老鬼！ 这时，小四子突然一歪头，指着远处说，“殷殷在那里诶！” 众人回头，就见小四子指的，是青山的方向。 众人愣了愣。 天尊和展昭都不解——去青山干嘛？都是坟……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该不会……” 白玉堂也明白了，“难怪买了酒和吃的，是贡品吧？” 小四子也捧着跟他脸蛋差不多圆的胖桃子点了点头，“刚刚突然看到，殷殷和一个婆婆在一个坟前边祭奠呢，碑上写着‘先父’什么的……” 展昭和天尊都摸下巴——这样啊…… 这时，霖夜火对着前方扬了扬下巴，“那是不是殷候？” 众人都回头看。 就见不远处，有一辆马车驶来，一个伙计驾着马车慢慢走着……那马车跟刚才看到的舞坊的船差不多，白色的，两边有彩绸，十分的好看。 马车边，殷候手里提着酒坛子和一个食盒，正一起往回走。 马车里，能看到一个老太太，正扒着窗户跟殷候聊天，殷候看着心情挺不错的，也跟她聊几句。 霖夜火摸着下巴，“看着关系不错唉……” “啊！”天尊突然就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记忆中好似也有过这么一幕，只是马车换成了一辆破牛车，车里的不是个老太太，而是个牙都没长齐的小丫头。 天尊直戳展昭，“我知道她是谁了，什么舞王啊，坑死人了！” 众人都瞧他。 天尊小声说，“那丫头是王辀的闺女！王辀死后被掳走了，老鬼去把她救出来的。” 展昭一愣，王辀这名字他听过，“人称无头将军的王辀！他不是个坏人么？”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都点头。 天尊摆摆手，“这个说来话长了，千万别说来抓奸的会被老鬼嘲笑……” 说话间，殷候和马车已经到了跟前了。 殷候看着几人也挺纳闷，问，“你们在这儿干嘛？” “呃……”展昭下意识看了看客栈。 殷候也看了看客栈。 其他人都看展昭。 展昭一慌就实话实说，“来抓奸……” 殷候不解，天尊在一旁叹气。 正这时，客栈里吏部的陈大人边整衣帽边急匆匆跑出来，看到展昭之后忙说，“展大人一场误会……误会……” 展昭点头啊点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啊。 陈大人红着脸就跑了，他刚走，后脚那位前花魁也捂着脸跑出来了，坐上马车就走了。 众人看着这对落荒而逃的奸夫□□，都回头对殷候说，“那什么，抓奸……” 殷候瞅着这帮人表情挺有意思，不过也没在意，示意了一下马车，对展昭说，“你们要找的王氏应该就是她。” 说话间，马车门帘一挑，一位老太太从车里下来，打量了一下眼前人，看到天尊之后一笑。 天尊表情还挺尴尬。 白玉堂可认得，这就是王飞羽。 王飞羽看着天尊乐，“你可算认出我来了啊？我在陷空岛见着你两回都没敢认，你学会笑了啊小白毛！” 天尊别别扭扭的伸手掐了一把展昭的后背肉。 “哎呀！”展昭疼得一激灵。 五爷把小四子交给霖夜火，把展昭拉回来给他揉揉背，边瞅着自家师父——你怎么这样啊！ 殷候也不满地看天尊——你怎么这样啊？ 天尊瞪他——都怪你啊！你个老不正经的！ 殷候瞅着天尊跟自己生气还挺莫名——我干嘛了？ 第405章 405 旧事 天尊跟展昭搞了个大乌龙,不过还是成功找到了王飞羽。 原来这个所谓的江南第一舞姬，与天尊和殷候早年就认识的。 展昭邀王飞羽一起去开封府坐坐，老太太欣然答应。 回去的路上,殷候和天尊告诉了展昭他们，当年跟王飞羽相识的经过,和事情的原委…… 要说这王飞羽,其实本名不叫王飞羽,她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名字,一直都被叫做丫头。 王飞羽出生非常的可怜，当年兵荒马乱的时候她降生不久就成了孤儿,流浪乞讨度日。 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在一座破庙里，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无头”人。 这个人身材特别高大，穿着盔甲带着刀，没有头……可仔细一看，他并不是没头，而是盔甲的肩膀特别高,领口的地方是一个凹行，头就藏在那个凹槽里，所以一看跟没头一样。 那人面目凶恶，正在烤一只鹿。 小飞羽当时又冷又饿,庙里篝火边很暖和,鹿肉烤得又很香，但是那个无头人却很可怕。外边下起了雪,小孩儿就躲在破庙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时,那无头人丢了一条烤好的鹿腿给她,她就捡起来吃了。 吃了鹿腿，她仗着胆子靠近那个怪人，最后就坐到了篝火边，无头人又递了杯热水给她。 从此之后，王飞羽就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一样，一直跟着那个高大又可怕的无头人。 这个人从来不说话，他也从来没管过小飞羽，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但是会给她吃的，会为她点篝火…… 小飞羽跟着无头人一直赶路，发现他似乎是要做什么事情。 他到了某个地方，会找个破庙或者破屋，点一堆篝火留下吃的，然后等小飞羽睡着之后，就离开…… 天亮了，他又回来。 王飞羽会帮他洗盔甲，因为每当他出去又回来的时候，盔甲上就会沾满血污。 就这样，王飞羽跟他一起东奔西跑地过了两年。 有一天夜里，那个无头人突然递给了她一样东西，是一个银挂坠，一个鬼头，鬼头里还有个铃铛，摇起来叮铃叮铃地响。 那人蹲下来，给了她一些钱，并跟她说了第一句，也就是最后一句话，“殷候。” 小飞羽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那天晚上，无头人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小飞羽沿着无头人离开时留下的脚印，到山中寻找……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在青山边的一片小树林里，找到了一座孤坟。 那座坟看起来很新，墓碑上也没有字，墓碑前放着一坛酒，酒坛上有一个豁口。 王飞羽看着酒坛子的豁口……无头人开酒坛的时候，都是这样，削掉坛子的半个口。 小飞羽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无名的墓碑上，刻了三个字——先父辀。 小飞羽其实那会儿还不认得什么字，但是她从小见过很多墓碑，她知道，坟前有人哭着喊“爹”的墓碑上，都有“先父”两个字。而“辀”这个字，是无头人刀柄上的。 她正刻字，突然从山边跑来了一伙人。 这伙人都拿着兵刃，看到她，又看到了墓碑上的字，就问，“你是王辀的后人？” 她也没回答，只觉得这帮人可能不是好人，就想跑，不过被抓住了。 为首有个人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银色铃铛，一把抓住问她，“东西藏哪儿了？” 这时，林子里又有个他们的同伙跑了过来，催促，“赶紧跑，殷候来了！” 王飞羽害怕中听到了“殷候”两个字，立刻就抢过银挂坠，咬了为首那人手一口，挣脱之后就朝着树林跑，还大声喊，“殷候！” 但她很快就被抓了回去，还被一把丢到了地上，同时就听到了抽刀的声音。 小飞羽就看到那人拔出刀来对着她就砍了下来，她吓得一闭眼…… 之后…… 闭着眼睛等死的王飞羽，却并没有等到刀落到自己身上，而是脸上有什么凉凉的感觉。 睁开眼睛，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就见身边那些坏人举着刀，都冻成了雪人，而原本晴朗的天上也下起了白雪。 那几个冻僵的“雪人”突然塌了，地上一地的碎雪。 这时，雪人身后走上来了一个人，是个穿着黑衣，高大英俊的年轻人。 小飞羽仰着脸看着那人。 那人走到她跟前，看了看她抓在手里的挂坠，又回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有些疑惑地问，“王辀有后人？” 小飞羽正盯着那人发呆，就听身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长得不像。” 小飞羽一回头，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白衣白发的年轻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王飞羽看看黑衣人，又看看白衣人，两个人都又高又好看，神仙一样。 黑衣人伸手，把还傻坐在地上的王飞羽拉了起来，蹲下，捡起她爬起来时掉在地上的挂坠。给她挂在脖子上，又帮她拍了拍头上的雪花，问她，“王辀给你的么？” 王飞羽点点头。 “他有跟你说过什么么？” “殷候。” 王飞羽回答。 黑衣人点了点头，“我就是殷候。” 王飞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殷候问她叫什么名字，王飞羽摇摇头，说了自己跟王辀认识的经过，殷候就管她叫丫头。 之后，王飞羽就跟着一黑一白两个人下山了。 两人带着她赶路，从开封，一直来到了气候宜人的江南。 这两人，黑衣人叫殷候，白衣人叫天尊。 两人话都很少，殷候很和善，天尊不会笑，两个人都很厉害很厉害……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事情，相处得很熟了，王飞羽特别喜欢这两个人，她还努力想逗不会笑的天尊笑。 之所以她会管天尊叫小白毛，是因为天尊常跟殷候吵架拌嘴，吵起来殷候就管他叫白毛。 王飞羽最开始还以为天尊叫白猫，觉得他别别扭扭的的确有点像猫，所以就叫他小白猫。 殷候就纠正他说，“叫小白毛！” 到了江南之后，殷候将她带到了一艘画舫上，画舫上有一对姓王的夫妻。 殷候与那对夫妻交代了两句，两人就收养了她，并且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王飞羽。那一年，王飞羽已经九岁了，她在王辀身边生活了两年，跟着天尊和殷候一起一年。 之后，天尊和殷候就走了，王飞羽跟着养父母，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王飞羽家就是开舞坊的，母亲还是舞姬，舞跳的非常好。 小飞羽从小跟着她娘学舞，跟着他爹学功夫，长大就继承了家业。 王飞羽之后见过殷候几次，两人会一起来祭拜王辀，而天尊她一直都没遇到，直到几十年后，自己跟孙女儿去陷空岛过节，才在一次见到了天尊。 王飞羽当时都没敢认，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二了吧唧跟着徒弟的人，就是当年那个冷冰冰的小白毛……不过么，她记忆中，天尊一直记性不太好，所以也没多想，他看起来过得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 回到开封府，展昭他们都明白了，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奇缘。 不过无头将军王辀这个名字，江湖人都听过……此人是个十分传奇的人物，名声可能跟当年的白鬼王差不多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形象。可听着他跟小飞羽的故事，感觉并不是什么凶残的坏蛋……怎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进了开封府，到了喵喵楼院子里落座。 带着一肚子疑惑的展昭，跟王飞羽打听起了先皇的事情。 王飞羽被逗乐了，“坊间就瞎传！事实是，当年王记钱庄的掌柜是我的伯父。伯父没有子嗣，过世之后就让我来继承钱庄。伯父曾经是先皇的夫子，跟他关系特别好。伯父过世后，当时还是开封府尹的先皇也来灵堂祭奠，看起来非常伤心。伯父临终曾留下书信给我，让我帮助他的学生，特别是在钱的方面……先皇那会儿是便服来的，到了灵堂称呼伯父为夫子，所以我就觉得可能是说他，于是追了出去，想问问他是否需要帮助。说来也巧，我出门发现有人跟踪先皇，刺客藏于水中，跟随先皇的船。我常年水上生活，所以就在刺客行凶的时候，出手救了先皇，于是就认识了。听说我的身份之后，先皇一直都很尊重我，我一方面处理伯父钱庄的生意，整理账目，打算关闭钱庄。一方面暗中帮助先皇，完成伯父的遗愿。其实给先皇的钱，都是伯父多年积累的家产，写明了要给‘三皇子’的，里面并不涉及钱庄的钱财。而且我也告知了钱庄的储户，让他们把钱都连本带利取回，这边钱庄马上要关门了。其实当初钱庄被劫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关门的状态了，钱庄里都没人了，伙计都清退了，也没有钱财存放在库房！” 众人听了都很疑惑——那怎么会传出来库房失窃还丢了一大笔钱呢？ “但是吧，我的确在大伯家里找到了一些东西，可能跟那件事情有关。”王飞羽说着，拿出了一个盒子来。 她打开盒子，就见盒子里放着两个挂坠，一个挂坠是两匹套着绳的马。还有一个挂坠是两个坐着的人……那两个人都是三目，四手。 众人都愣了愣。 王飞羽又从脖子上摘下来了一直戴着那个鬼头的铃铛挂坠，放在一起，正好能凑一套……那个鬼头铃铛的挂坠，原来是个鬼头的车厢，鬼头注意到其实是个车厢。 展昭将那三个挂坠组到一起，竟然就组成了传说中的“鬼车”。 拿出图纸来对比，真是一模一样。 这时，殷候开口，“她养父叫王辙，伯父叫王辕，和王辀是三兄弟。” 白玉堂拿起那个鬼头车厢的挂坠，“王辀被称为无头将军，传说中他会把自己的头摘下来，挂在胸前当饰品，然后无头的身躯会杀人……原来挂在胸前的是这个鬼头装饰？” 殷候点头，“当年真没人想到这个鬼头是个车厢，更不知道这几兄弟竟然还凑了一套” “那当年的鬼车案，婆婆还有印象么？”展昭忙问。 王飞羽笑了，“那当然了，当年鬼车的那个事情啊，可是不简单！” 第406章 406 掩藏 王飞羽给白玉堂和展昭讲述了当年她知道的,关于鬼车案的始末。 她在整理伯父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对马的吊坠。 再加上鬼头车厢和她养父留给她的两个四手小人儿的吊坠，总共有三个吊坠。 当时她虽说觉得三个吊坠风格很相似,但也没想到把这三样给组到一起。而且她忙着处理钱庄的事情,想忙完了赶紧回江南，家里还好些个事儿要忙,所以也没多在意。 但几天之后，突然钱庄附近的那条街上,就出了几庄失踪的案子，然后就开始传关于鬼车的谣言。 详细询问了鬼车的事情之后,王飞羽突然就想到了自己手里的那三个挂坠,组合到一起,发现竟然就是一辆鬼车。 当时王飞羽就觉得，这鬼车可能跟王家三兄弟有些关系。她记忆中，小时候跟着王辀东奔西跑这些年,好似漫无目的，但实则王辀是有清晰的意图的，他应该是在找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而且，王辀的刀，挥舞起来的时候也会有青色的火焰。 在确定王辀可能跟鬼车有关系之后，王飞羽就去传闻中鬼车出没的街巷走了走,观察了一下……最后,她注意到了车家。 就是当年被很多人怀疑跟鬼车案有关的,车蒯家开的车行。 王飞羽说她被车蒯家往外租的马车吸引了。这些马车应该都是车蒯亲手做的,在马车的车厢以及马匹套索上,有很多装饰。这些装饰花纹和但年王辀穿的盔甲上的花纹是一样的。 王飞羽对关于王辀的事情记得特别清楚,而且她小时候老帮王辀洗盔甲,所以猜测王辀的盔甲没准就是车蒯做的……或者是这种花纹有什么共同的意义。 她就假装租车，去跟车蒯打听。 车蒯说他做车的手艺是从叔父那里学来的，这些装饰的花纹也是学他叔父，觉得好看就照着画了，没打听过什么意义，估计也没啥特殊意思。 车蒯那会儿也焦头烂额的，所以王飞羽没多打听，想着过阵子再说。 可谁知鬼车案出了不多久，她家钱庄就被盗了。 当时钱庄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先皇的侍卫突然来找她，因为钱庄失窃了，所以来跟她打听一下有没有损失。 王飞羽听着也挺纳闷的，钱庄都空了，怎么还被偷啊？ 跟侍卫一起跑去钱庄一看，的确，钱庄门锁被毁坏，里面的桌椅柜台之类的也被损坏了，似乎是有人在翻找什么。最夸张的是连书房的地都给挖开了，王飞羽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藏起来的东西被偷走了。 后来传言起来了，先皇就找到王飞羽，说可能是因为他的缘故，把她给卷进皇位争夺中了，就让她赶紧回江南，留在开封恐有性命之忧。就这么着，王飞羽就先回江南了…… 想通过王飞羽来找线索的展昭他们不免有些遗憾——虽说当年亲历了，但王飞羽似乎也知道的不多。 “不过么。” 王飞羽那边却话锋一转，“我当时留了眼线在开封城里，就在车家不远处的一间客栈，全程监视车家和这趟街……结果他们跟我说，那辆鬼车叫个会飞的怪物抓走了。” 众人都点头——还是跟车蒯说的一样啊，看来那种怪物真的存在…… “那种怪物我见过！” 王飞羽一句话，众人都盯着她看，心情大起大落啊！ 展昭忙问，“那是大型的蝙蝠么？” 王飞羽摇摇头，“那倒是不清楚，但是我见过王辀杀那种怪物。王辀有时候出门，回来身上不是有血么，我一直以为他是去杀人，但后来才知道，他可能是杀怪物。因为有一次，他回来之后，有什么东西跟着他回来了，躲在树上。那东西黑色的，会飞，突然就扑过来袭击我……这时王辀就给了那玩意儿一刀。” 边说，王飞羽边指着脑门正中间的位置，“就捅穿了这里，那东西就死了。那玩意儿长得可丑了人不人鬼不鬼的，翅膀老大。后来又从暗处飞出来了一只还把我们的两匹马都给咬死了。后来虽然费了点劲，但那怪物也被王辀给杀了，好像杀那东西，都是捅脑门这边的位置……每次都是杵个血窟窿出来。” 听王飞羽说完，众人彼此看了看——该不会…… “那后来，那些怪物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展昭问。 “王辀把怪物的头和马头都砍了下来，尸体丢尽了枯井里，头就埋在了地里。”王飞羽回忆说，“埋的地方好似也是开封城附近……” 众人都摇头苦笑——破案了！原来老太学地里那四颗人头是这么来的啊，好家伙，还以为是鬼车！ “他把马和怪物的躯干都丢井里了？”白玉堂跟王飞羽打听，“是什么井啊？” 王飞羽说是山里的井，还说王辀对井很在意的，凡是有井他都会去研究一番，有些他还会往里丢块石头。但却不让她靠近井。而且王辀不喝井水，有时候她到井边打水，王辀都跟着，一直看着井里。 展昭觉得，这案子还是有点进展，起码搞清楚了不是三眼人的头骨，而是被王辀捅了一刀的大蝙蝠的头。 关于其他的，王飞羽也不知道太多了，当年那个鬼车案，随着城西的一具浮尸消失而终结了，鬼车和怪物都再没出现过。 将老太太送回去之后，展昭拿着钱庄的案卷发呆——作为当事人，王飞羽能证明先皇的确没杀人，传言不实。但鬼车事件却依然扑朔迷离，这下子又跑出来了个无头将军。 …… “外公！”展昭好奇问殷候，“王辀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临死前跟王飞羽讲了你的名字？” 白玉堂也挺好奇，他俩还带着个小丫头，从开封送到江南给王辀的兄弟抚养，难不成跟王辀是朋友么？ 霖夜火则是抱着胳膊摇头，“无头将军名声可坏了啊……怎么的原来是好人么？” “王辀也不算好人吧……”殷候想了想“很难用好和坏来形容。” 几个小的都好奇看他。 天尊有些嫌弃地一撇嘴，“都是那老鬼多管闲事！” 殷候瞧着他——讲的你当年没管一样！ 天尊一扭脸——老没正经！ 殷候不满——我哪儿不正经了？ 展昭在拌嘴的酱油组眼前晃手——嫑吵了，说正经事！ 殷候就给众人介绍了一下王辀这个人，“他原本是北边来的蛮将，非常的善战。蛮军后来内讧了，整支队伍土崩瓦解。王辀当年带着一些手下四处投靠……原本很多人都想拉拢善战的他，但是王辀的脖子受伤了，没法骑马。好些原本拉拢他的同族将领，非但不接纳他还嘲讽他。之后，王辀被贺晚风给收留了……贺晚风给他做了那么个盔甲，放出来打仗的时候说他是刑天后人，那架势正经挺吓人。” 众人都有些想笑——贺晚风真是……哪哪儿都有他，而且这主意也太好了吧，脖子伤了所以才做了那么高的盔甲固定加保护，老亏他想得出来。 “战事结束之后，按理贺晚风把手下都安顿好了，也的确那么多年都销声匿迹。但王辀不知为何，多年后重新出现在了江湖上。而且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言，说一个无头将军到处杀人。那阵子我跟老鬼正好在开封城附近，怎么听怎么觉得那无头将军就是王辀，所以去找找他。我俩头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打了个照面，他好像有什么急事。第二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全身是伤，坐在青山的一片树林子里。他的刀都断了，就剩下一口气，临死前跟我说，庙里有个丫头，交给他弟弟抚养。之后就断气了。我跟老鬼把他埋了，之后我去找他说的丫头，老鬼则是发现附近有很多人在活动，所以去看看。我到了庙里，看到篝火没看到人，可能跟那丫头错过了。老鬼倒是找到了很多尸体，还有一帮打扮像是被雇佣的杀手的人，就追了过去……之后就是在坟前的事情了。本来想抓个杀手问问的，结果那老鬼把人都宰了。” 天尊一摊手——这事儿也怪不得我呀，那帮人当时围着个姑娘举着刀，我要救人只能把外面那一圈人都宰了。 “那帮人抓住王飞羽之后，问她‘东西在哪儿’。”霖夜火摸着下巴，“他们在找什么呢？” “会不会跟钱庄失窃有关系？”白玉堂也觉得可能两件事情要分开看，“进去钱庄找东西的人，和放出谣言来污蔑先皇的，没准并不是一伙人。” “鬼车会在车蒯家附近出现，可能也是因为车蒯家车上的花纹问题……车蒯也许不认识王辀，但他叔父没准认识，他叔父不也认识贺晚风么？”展昭觉得，线索能连起来，但还是不够。 晌午饭的时候，赵普拿回来了以前开封府的地形图。 众人把图纸铺开，找到了原本王记钱庄的地址。 “这不是条河么？”霖夜火觉得没戏，“难怪找不到了，原来变成河了啊！” 白玉堂倒是知道这片的地形，“当年车家的巷子应该也在附近。” “这条河挖的很反常。”赵普说，“挖了这一片，也没连通什么其他重要的水道，倒反而把挺好的一条大路给拦腰截断了，害得车马经过这里得绕路。” 五爷也觉得挖河道不合算，这片儿地寸土寸金的。 “所以挖了这一片，会不会就是为了掩藏些什么？”展昭好奇问赵普，“要挖那么大条河，又是在开封城里动工，得有宫里同意吧？谁挖的呀？” 赵普也是这么想的，“刚才查了，挖这片的时候应该是在皇上登基之前不久。先皇后期因为迷信祭祀之类的事情，再加上身体不好，好些事情应该也管不过来。我找了一下，没有相关的工程的记载。那段时间疏浚水利之类的公文也都丢失了。” “有点可疑！”展昭觉得这倒是条可疑查的线索，“可以去户部查查有没有相关的工程拨款账目，要不就去吏部查查那段时间负责开封相关事宜的官员是谁。” 众人正讨论案情，外头王朝马汉跑进来了，“展大人，出事了！” 展昭有点猝不及防，没怎么做好心理准备，就问，“出什么事了？” “吏部闹出人命了。”马汉说。 展昭一听吏部，就想到早上不小心捉奸那事儿了，忙问，“出什么人命？侍郎和司马打起来了么？” 王朝和马汉都愣了愣，一起摇头，“不是啊，吏部收拾库房阁楼的时候，找到了个箱子，里头竟然有具尸体。” 展昭眨眨眼，“谁被杀了？侍郎还是司马？” 王朝和马汉都歪着头看展昭——这是跟侍郎还有司马干上了么？ “侍郎和司马都活着呢。”王朝和马汉无奈地说，“要不去瞧瞧吧？吏部的人来报案，就说找到了具尸体！” 第407章 407 内应 开封众人赶到吏部的时候,就见里三层外三层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吏部尚书裴桓之才上任不久，也是万万没想到碰到这种事。 展昭刚到，进门就碰到了吏部司马刘鹏。 刘大人瞧见展昭就往外跑,“展大人来啦！” 吏部里的人赶紧去叫裴尚书。 展昭看到刘鹏,脑袋里就是他家小妾今早跟侍郎在客栈那什么的画面……怎么瞅怎么觉得老刘脸色有点绿。 这时，裴桓之带着人出来了,他身后跟着的就是吏部侍郎陈明。 陈明看见展昭更尴尬了，尽量低着头。 公孙拿着药箱子问,“尸体在哪儿呢？” 陈明赶紧就带着他去。 白玉堂和霖夜火是纯来看热闹的，本来赵普也想跟来,结果被包大人拦住了。 裴桓之跟展昭讲述了发现尸体的经过。 裴尚书刚刚上任也就才一个多月,这位大人有一点洁癖,他总觉得吏部这几趟宅子，有一股怪味儿，像是什么东西烂了。 裴大人还还特地找人把附近的污水渠都清理了一遍,可这味道还是没散。 眼看着快过年了，大人想了个招，决定来个扫尘，将阁楼库房之类的地方都打开通通风，书籍卷宗之类的也都清理一下。 吏部扫尘扫了几天了，今天整理阁楼,找到了一个大木箱子。 裴大人说这阁楼味道特别重,怀疑有什么死猫死耗子在箱子里。大人还挺高兴,心说可算让他找到臭源了。 结果伸手一开箱子,吓得裴大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就见在箱子里,有一具尸体。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阁楼前了,五爷皱了皱眉头——的确是有一股怪味儿。 这座阁楼原本是吏部的书房……后来屋顶有点漏水，吏部又扩建了，就改成了库房，存放一些没什么用的卷宗啊之类的，有很多木箱跟柜子。 公孙这会儿提着药箱子都到了楼上了，这房子的确老久，踩着木楼梯嘎吱嘎吱直响。二楼以上是因为老房子的房顶漏水才加盖的这一层，特别的矮，高个子上去得低头。 阁楼里有一些废弃的破桌破椅，还有就是正当中一口樟木箱子。 阁楼的窗户都已经打开了，房间里味道倒是还好。 公孙蒙着口鼻走到箱子边看了一眼。 箱子里有一具折着的尸体，这个折的方法也不是太考究，就是直接把人塞进了箱子。尸体的背部躺在箱子底部，头朝着一侧弯折，双腿蜷曲着，叠在身体的上方。 箱子里还被倒入了大量的石灰粉，尸体半腐半干的，有一股怪味，看起来已经这样放了很久了…… 展昭也上来看了一眼。 死者是个男人，看着挺瘦的，穿着一件黑布的褂子，一双布鞋。 展昭问公孙，“看着死了挺久了？说是臭了一个月了。” 公孙也点头，“应该是死了有差不多三个月了，死者年纪挺大的样子。” 观察了一下阁楼，展昭发现四周围很凌乱，桌椅都倒了。 公孙指着尸体的手给展昭看，“手指有被压断的情况，应该是在凶手关箱子盖的时候造成的。” “所以被丢进箱子的时候，人还活着？”展昭问。 “应该是。”公孙说，“凶手应该功夫不错，或者力气很大，将人打成重伤之后，拎着胸口的衣服，匠人丢进了箱子里，然后强行合上了盖子。” 展昭皱眉，“那是杀了人之后，第二次又来往箱子里倒了石灰么？” “说到石灰。”公孙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说，“这些石灰粉，好似是拖过来的，不是提过来的。” 展昭走到楼梯口看了看，的确，楼梯上也有一些石灰粉。 “倒石灰粉的人，和动手杀人的不是一个人么？”展昭小声问公孙。 公孙点头，左右看了看阁楼上没其他人，就小声跟展昭说，“吏部之前不是扩建衙门么，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院子角落里堆了好几袋子石料石灰。可能有人搬了一袋上来，倒在了箱子里，想要掩盖味道！但是拽石灰粉上来的人力气应该不大，是拖着上楼的，所以撒了很多粉在外面。” 展昭明白公孙的意思，吏部大多都是文职，也许是其中一人帮忙掩藏了尸体。 展昭让楼下等着的裴尚书上来，问他知不知道死者是谁。 尚书摇头，说吏部没少人。 展昭又问了其他人。 结果谁都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这就奇怪了，一个跟吏部完全不相干的人，会死在吏部的库房阁楼里？ 公孙让王朝马汉连箱子带尸体都抬回去，展昭在阁楼里又看了一圈，注意到在墙边靠近门口的角落里，有一个圆形的东西，就走过去捡了起来。 那是一颗很小的珍珠，当中还有个窟窿。 展昭又找了找，整个阁楼上，只有这么一颗珠子。 这就有些奇怪了，这珠子，做项链耳环都嫌小，更像是秀在衣服鞋子或者什么物件上当装饰的……和这个堆放破烂的阁楼显得格格不入。 展昭收起那颗珠子，背着手下楼。 库房外，吏部的一众官员都在讨论此事，说什么的都有。 白玉堂和霖夜火混在人群里听到现在了，有一条让他俩还挺在意的，就来跟展昭说，“有几个人说，三个月前，他们都看到过阁楼上有绿色的鬼火闪动。” 自从鬼车的事情之后，众人对绿色火焰还是比较在意……而且他们正准备查当年负责开挖河道的官员，怎么就偏偏吏部死了个人。 展昭询问裴尚书，前朝历任负责开封城中工程开挖的官员名录有没有。 尚书也是刚上任，好些事情不清楚，就问司马和侍郎。 陈侍郎说，“这些名录都不收在吏部的，都在六部架阁库里统一收管……” 说到此处，陈侍郎微微愣了愣，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跑过去拦住正要抬出去的箱子。 王朝马汉放下箱子，陈侍郎跑到箱子前，仔细看箱中尸体的面容，“哎呀，这不是王职掌么！” 其他人也都围过来看，好多人被这一提醒，也都认了出来。 “对啊！哎呀是老王！” “他不都卸任了么？” “怎么会死在这里？” 展昭问“你们认出此人了？” 刘司马跟展昭解释说，“这是上一任六部架阁库，主管吏部文书档案库的职掌，王达全，王职掌。我们早些年送卷宗去文库收录的时候跟他打过交道，不过老王五年前就卸任了，所以一时半会儿真没想起来。” 展昭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看了看白玉堂和霖夜火——正要去那六部什么库找东西，这管事的就死了。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提醒他嫑那么悲观——这不是前任么，现任没准还活着，只要库房没烧掉，总是能找到的吧…… 展昭默默瞄了两人一眼，要是赶过去正好库房烧掉了，就是你俩乌鸦嘴！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瞧着恼羞成怒的展昭，问他，“那库房在哪儿啊？” 展昭都没记清楚名字，什么价格什么库……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摇着头看他——开封城里好吃的铺子怎么犄角旮旯的你都知道呢？ 陈侍郎说不在吏部衙门，在尚书省官告院里。 展昭更懵了，我开封府有这么个地方么？ “离这儿不算远。”陈侍郎挺热情，说给带个路。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着他去了，霖夜火先跟公孙一起送尸体回去，顺便找邹良八卦一个。 …… 出了吏部，陈侍郎一个劲跟展昭套近乎，解释自己跟刘司马共事多年了关系很好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看他——关系很好你还撬人家墙角啊？ 穿过一趟街，就来到了一座大宅前。 展昭仰脸看了一下匾额，的确写着官告院库房。 展昭以前巡街的时候是路过过，不过注意力都在前面斜对门的烧麦铺里。 跟着陈侍郎走了进去，里头构造看着跟龙图阁有些像，都是书库。 来到了一间书房前，里面正坐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书生，就起身跟陈侍郎打招呼。 “谢大人。”陈侍郎给展昭和白玉堂介绍，这位就是现任的文库职掌。 展昭告诉他想找的名录，谢大人就带着两人去书库找。 走进了库房，发现很新，与龙图阁不同，这边的都是装箱的卷宗，一小箱一小箱按照时间摆放收藏。 找了一圈，谢大人来到一个书架前，看着空掉的一格，说，“被取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太失望，习惯了，有心理准备了，来之前估摸着就是拿不到的，还好只是被拿走了，库房没被烧就是幸运的了。 “我给你们查查是谁取走的。”谢大人又带着他们到了书库外的一间小书房。 有位老夫子正在整理卷子，听谢大人耳语了几句，就拿出卷宗来翻找。 最后似乎是找到了，就说，“三个月前，被吏部的人领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陈侍郎——你吏部的人取走的？ 陈侍郎也挺奇怪，问，“谁拿走的？” “就登了个吏部。”老头儿说，“因为这本来就是吏部的卷宗，所以吏部拿走也不需要公文。” “那您还记得取走卷宗的是什么人么？”展昭也挺着急。 老爷子点点头，“原来的管事，王大人。” “王达全？”陈侍郎问。 老头点头。 谢大人也说，“之前王职掌是来过一次，还挺突然的，他说这些卷子是新来的吏部尚书要看。不过当时他拿走了很多。” 那老头也点头，“后来都还回来了，可能是缺了一箱。” 白玉堂小声提醒展昭，“问问户部那些账目在不在吧？” 展昭觉得有理，就问谢大人，户部的账目能查到么。 众人都摇头，说户部的账目都收在户部，官告院是直属吏部，文库收的都是官员任免相关的卷宗。 展昭直挠头——好烦……就不能都放在龙图阁里么，反正都是书！ 白玉堂拉着他先出门，展昭这会儿倒是不晕，指着东边说，“户部在那边！太白居正东边穿过一趟街。” 白玉堂也是哭笑不得，他家猫是拿太白居当参照的…… 两人赶去户部，刚到太白居门口，隔着趟街就听到前方一片混乱。 有敲锣的声音传来，还听到有人大喊，“着火啦！” 展昭就捂头——果然！ 两人一起上了房，往远处一看，就见户部大院里一座宅子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四周围乱成一锅粥，皇城军正带着水龙队从两侧赶来灭火。 展昭叹气，白玉堂拍了拍他，“表示我们查的方向没错。” “就是没错才麻烦。”展昭小声跟白玉堂说，“干嘛要这么麻烦销毁账目和名录？” 白玉堂看看他。 “而且行动那么迅速！”展昭说，“这户部说放火就放火啊？一般人进都进不去，这青天白日的烧起来，肯定是里头的内应搞的啊！” “吏部的命案也可能有内应。”白玉堂也同意。 “就是说啊，三省六部里头都有人啊，表示牵涉当年案子的，铁定是个大人物。”展昭学着小四子的样子捧脸，发现自己没腮帮子捧不住，就含了两口气，鼓着两边腮帮子捧住，边噗噗吹气，边对着白玉堂说，“朝里没剩几个大官了，这次不知道又抓出谁，酱紫下去在开封没法立足了！” 五爷按着他的手，给鼓得河豚一样的展昭放气，“这不是赵祯让查的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第408章 408 调查 户部的火很快就灭掉了,倒不是说皇城军的水龙队到的快，而是刚巧陆天寒和夭长天带着练完球的孩子们从这边路过。 展昭和白玉堂赶到时，看着被冻在厚厚冰层中的户部库房,两人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的——习惯了！再糟能糟到哪儿去？！ 白龙王在一旁数落陆天寒,说你用不用这么夸张啊，像小游一样搞成冰雕不就好了么,你这样子整根冰棍，要化到哪天去？！ 陆外公一扭头还别扭上了,“我干嘛要跟那个白毛一样！” …… 户部的官员都围着展昭让帮忙，说库房里存着好些个账本都是孤本没有备份！ 展昭无奈地看着他们——你们是第一天在开封混么？这么浪啊,竟然敢存孤本不备份？ 户部离刑部衙门也不远,方静肖也出来围观了,背着手看着那根冰柱，赞叹——果然来开封府就是能开眼界。 展昭和白玉堂围着被冻起来的户部书库转了一圈，都觉得不妙……这楼木质的,估计是浇了什么易燃的东西，木梁都烧成炭了。要不是这根冰柱支撑着，估计就要塌了。里面的账目就算没被烧掉，估计也被偷走了。 展昭想着从哪儿化冻进去比较靠谱，要是一不小心塌了，那更难找了。 户部尚书平时还是挺靠谱的,一看就觉得不对,“好端端的,这天也不干,怎么烧那么大的火？是否是有人故意纵火？” 户部的下属也议论纷纷。 展昭问尚书大人,“账目都烧掉了么？没有其他存本？” 尚书大人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因为他们怠惰没有备份,而是户部的账目好多都是保密的，不可能存两份。 展昭“啧”了一声，难不成线索又断了？ 白玉堂也仰着脸看他外公冻的冰柱，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回头，是方静肖。 方静肖肩膀上还站着只喜鹊。 五爷头一回见那么大的喜鹊，而且背上是蓝色的，跟围了块蓝色的披肩似的。那喜鹊昂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分外嚣张…… 白玉堂看看方静肖。 方静肖指了指肩膀上的喜鹊，介绍说，“靛青。” 白玉堂再一次点头，正经会取名字啊，要不要帮忙拯救一下我家宝哥宝弟和宝妹的大名？ 靛青还挺咋呼，嘎嘎嘎叫个不停，在方静肖肩膀上走来走去，看着好像是想跟谁吵架似的。 方静肖边摸靛青的脑袋，边小声跟白玉堂说，“靛青说瞅见有人放火了。” 五爷忙问，“是谁？户部里的人么？” 方静肖点点头，示意白玉堂看前方展昭左手边站着的一个人。 白玉堂望过去。 方静肖转了个身，小声说，“下巴上有一颗黑痣的那个人。” 这特征还挺明显的，白玉堂就注意到了那个人。 这应该也是户部的一个官员，看起来相当普通，中等身材，微胖，穿着官服。 方静肖传完话，就带着自家喜鹊回刑部去了。 五爷对展昭微微一偏头。 展昭就过来了。 陆天寒和夭长天、白龙王他们凑完了热闹就带着孩子们走了，这会儿就皇城军的人在善后，带人来灭火的是翟钦宝。 翟钦宝也不傻，一看就知道是户部内部人放的火，只是不太清楚无缘无故的，放火烧书库做什么。 他四外看了看，就注意到展昭和白玉堂站在一起正小声说着什么。 白玉堂示意了一个方向，展昭皱眉回头看…… 翟钦宝根据两人看的方向，也瞧见了一个人，就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 白玉堂正问展昭，“那人谁啊？” 展昭自然是不认识，户部上百个官员呢，除了几个管事儿的，他大多不认识。 这时，就听一旁有人说话，“他叫吴志广。”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说话的是翟钦宝。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认识啊？” 翟钦宝让他俩逗乐了，“他是户部的仓管，兼架阁掌故。” 展昭听着也有“架阁”两个字，就问，“是不是管库房票据的？” “嗯。”翟钦宝点头。 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是不太搞得清楚，翟钦宝就说，“门下省、中书省、尚书省、枢密院，再加上三师三宫、三司以及各类秘阁馆室，大多在六部之中有自己的眼线。朝中忌朋党，但是有派系。吴志广是枢密院那一条线上的人，但应该只算个跑腿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翟钦宝好似话里有话，好奇问，“这不是秘密么？” “大家都知道的就不是秘密，秘密的话，大家都不知道。”翟钦宝别有深意地点了两人一句，“开封府天子脚下，不到万不得已哪个也不敢杀人放火，真要杀人放火，也不会指使个跑腿的。” 说完，翟钦宝让皇城军和水龙队先收拾东西，回军营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翟钦宝此言也是有点道理，如果喜鹊没看错，真的是吴志广放火，而大家都知道他是枢密院的人，那指使他来放火，冒的风险似乎也太大了……一旦失手或者被抓，所有人都会怀疑枢密院。 展昭直挠头——枢密院和三司，光有品级的就大好几百的官员，再者说了，这些都是行政衙门，里头也没有权倾朝野的人……肯定还得往上查。这一往上就都是王侯将相的级别……什么门阀派系，他都不了解，感觉两眼一抹黑啊。 白玉堂戳戳他，问，“要不要跟着吴志广？” 展昭觉得还是谨慎点，以免打草惊蛇。 白玉堂就示意了一下对面的刑部衙门。 展昭心领神会，两人就跑去找方静肖了，让他找鸟儿帮忙盯着吴志广。 方静肖表示——晓得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急着走，一个在都旁边逗一只白鹦鹉，一个拿着束粟米，喂两只蓝色的小雀儿。 方静肖瞧着两人，问，“你俩还有什么事儿啊？” 展昭就问他，“你跟卢月岚不是刚上任么，有没有归到哪个派系？” 方静肖让他逗乐了，“我俩谁提拔上来的？” 展昭想了想，“皇上？” “可不是么。”方静肖点头，“所以说我俩是皇上的人啊，哪个派系的不要命了来拉拢我俩？” 展昭摸了摸下巴，似乎想通了什么，“现在有好些官员都是前朝老臣，就算是年轻的，也大多是那些老臣推荐或者提拔上来的……换言之，皇上要安插自己人，还得想个法子把老人的位子给空出来。” “对啊。”方静肖笑道，“那不是多亏了你开封府么！” 展昭不满，“那他还天天喊着要赶我们出皇城？” 方静肖摇头，“又不是说给你们听的，不是说给眼线们听的么！” 展昭瞧白玉堂——这么说来，猫爷哪里是灾星，根本就是福星！ 白玉堂也觉得不像话——赵祯也不给猫儿涨涨俸禄放放假什么的。 展昭又问方静肖，那只大喜鹊呢？ 方静肖打了声口哨，屋顶上一连串嘎嘎嘎，那喜鹊就飞进来了。 展昭让方静肖跟喜鹊打听打听，那个吴志广放火的时候，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从里头出来。 方静肖跟靛青也不知道怎么交流了一通，就摇摇头说，“没有，靛青说火是从书库里边烧出来的，可能第一本烧的就是你们想找的账册。” 展昭犯愁——一点后路都不留啊，下手也忒狠了。 方静肖见白玉堂似乎对那只鹦鹉很有兴趣，就说，“会说话的。” 五爷一挑眉，“当真？” 那鹦鹉似乎是逗白玉堂，学着五爷的语调说，“当真？当真？” 展昭乐了，“哎呦，声音都有点像诶！” “你们要查什么账目啊？”方静肖虽然一堆公务，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跟展昭白玉堂打听，“就那个什么鬼车么？” 展昭和白玉堂索性搬了凳子坐他书桌边喝茶，展昭边剥瓜子喂靛青，边大致将查到现在的线索跟方静肖说了一遍。 方静肖想了想，“没准我这边有记录。”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户部的账目，刑部有记录？ 方静肖说，“这条河只修到钱庄位置，属于前朝后期，也就是圣上登基前的工程。”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圣上登基之后，让大理寺查过先皇后期所有大兴土木的工程。那会儿不少人通过迷惑先皇，以祭祀为由兴建了不少没用的工程，劳民伤财。当然了，主要还是因为新皇登基……” 展昭和白玉堂多聪明啊，举一反三心领神会，“要除掉老人给自己人腾位置。” 方静肖点头，“大理寺所有审理的案件都要递交刑部复审的……” 展昭一拍手，“你这儿有架阁没有啊！” 方静肖起身，带他俩去刑部下辖的比部司。 展昭平日大理寺去的还挺多的，刑部来的甚少，进了比部司，就听到各个书房里“噼里啪啦”算盘响。 方静肖走到了一间书房前，就见里边一张大桌子，桌上堆了好些本册，几位胡须花白的老夫子正审账本呢，那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徐公。”方静肖走进去。 其中一位白胡子老头抬起头，“大人。” 方静肖问他有没有前朝的卷宗，就皇上登基时查处的那一批开封城内的滥造工程。 徐公想了想，“呃……应该是有。” 老爷子起身，去后头库房。 展昭和白玉堂都跟了进去。 徐公找到了一个书架，说，“都在这里了。” 展昭和白玉堂仰着脸，望着一书架的卷宗——早知道把团子带来了。 “你们要找哪个工程？”徐公问。 展昭说就以前王记钱庄…… 刚开口说了“王记钱庄”几个字，徐公就瞧了两人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老爷子眼神怪怪的嘞…… 徐公问，“谁让你俩查王记钱庄的事情的？” 一旁，方静肖伸手指了指上方。 徐公点了点头，指着书架左侧右上角一个蓝色的盒子，“那里。” 展昭往上一蹦，把盒子拿了下来，结果动作太大了一扬手都是灰，捂着嘴，“咳咳咳……” 方静肖有些好奇地问徐公，“老爷子知道这个案子？” 徐公点头，“当年大理寺着重要查这个工程，因为那条河开的莫名其妙，就怀疑有人从中捞好处中饱私囊，可结果一番审计下来，承建这个工程的衙门非但没贪钱，还往里掏钱了。” 展昭听着都新鲜，“还有这种事？” 徐公点点头，“因为事情太奇怪了，所以刑部和御史台都复核了一遍，可账目一点问题都没有……当时传言就出来了。” “传言？”白玉堂问，“什么传言？” “就是那条河，可能是修来掩盖什么事情的。”徐公点到即止，转身出去继续审核公文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看方静肖。 方静肖估计着当年大家都觉得，是先皇为了掩盖自己杀死王氏的罪行，才将钱庄拆了，开了条无用的河道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摇头——先皇这锅背的。 打开了盒子，取出一叠卷宗。 展昭先看负责工程的是哪个衙门，结果一看，愣了…… 白玉堂和方静肖也都皱眉——这倒是万万没想到。 第409章 409 红布 打开卷宗,这起颇具争议的工程，当年被大理寺着重调查的衙门,赫然写着“开封府”三个字。 这下，大家都傻了。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这倒是第一次哦！我查我自己诶！ “那会儿开封府尹还不是包大人吧？”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嗯，好似大人任开封府尹之前，这个位置换了好几个人，具体不知道是哪一个。” 五爷觉得这倒是不难,可以回去问问包大人。 本来以为线索断了，谁知道在方静肖这儿有了意外收获，展昭和白玉堂心情不错，就出了户部,回开封府。 回衙门之前,两人还特地去了一下那条河，实际勘察了一下。 原来车蒯家的那条巷子倒是还在,现在是一条挺热闹的街市,旁边就挨着河,还有个小码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条河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合理利用之后，也是有些用处。因为可以通水路,所以这边成了开封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布市,开了好些布坊。走过这趟街的时候，两边商铺后头都是高高的晾彩布的架子,整条街五彩斑斓的倒是也很好看。 那个小码头,则是成了布坊用船运送花卉的捷径。染布要用到大量的花卉和果子,码头附近的车马上运送的都是成筐的鲜花,依然很好看。 原本车家的车行已经难寻踪迹了,展昭和白玉堂穿过那条巷子，线索没找到，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因为车马众多，所以白玉堂和展昭边走边避让，展昭见到老宅子就过去看看招牌，跑了几家，住户都不知道什么车家车行。 走到街市尽头，展昭“啧”了一声，有些失望。 五爷抬手指了指回去的路，那意思——要不然再走一遍？ 展昭却盯着白玉堂的胳膊看，五爷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是在哪儿蹭上了染料么？”展昭抓着白玉堂的袖子看，雪白的袖子上红色一条，跟血迹似的，还有些黏腻的感觉。 白玉堂就皱眉，但不记得刚才有蹭到什么红色的东西，回忆了一下……路过码头的时候，有一辆板车从巷子里出来，自己避让的时候，袖子好似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展昭看着五爷的袖子，鼻子动了动，就把袖子拿到鼻子下边闻了闻。 “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展昭闻着那一道红色的痕迹，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介于青草味和香味之间。但是香味很浓郁，有些像是麝香之类动物腺香的味道，凑近了闻味道就变了，非但不香，还有一股奇怪的腐臭味儿。 展昭想帮五爷擦擦，结果一蹭，那道红色竟然变黑了。这会儿，五爷雪白的袖子上，跟墨汁一样一大片黑色。 “不行！”展昭拉着五爷说回去换衣服。 两人往回走，经过一家布坊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小工正在卸货。 白玉堂突然拉住了闷头往前跑的展昭。 展昭停下来，就见白玉堂看着布坊门口的一辆板车。 车上还有两个箩筐，一个小工正往下搬。 白玉堂指着箩筐缝隙里钻出来了一根类似根系一样的黑色树杈，对展昭说，“刚才好像就是蹭到了那个。” 展昭也转头看，果然……那箩筐里头好似有很多树杈，有一些冒出来露在外面，断面上是红色的，还有搬运小工的手，是黑色的，就跟五爷袖子上差不多。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突然一拍手，“啊！我想起来那个味道了！跟车家山谷里那个井边的树根很像！” 白玉堂也想到那些树根了，被刀化开后冒出来的是红色血水一样的汁液，莫不是一种染料？ 两人就走了过去。 一起仰脸看了看招牌，写着“蓝记布坊”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这名儿都耳熟，开封城里有一家蓝记成衣铺，卖很多红色的衣服，是霖夜火最爱光顾的一家铺子。他家的红衣颜色特别正，艳丽无比，染出来的布还有一股草木的清香味，深得火凤堂主的喜爱。 “应该是一家吧。”展昭见马车上还有一筐，就将盖子打开。 白玉堂也往筐里一看——没错！框里都是树杈，有些像藤蔓有些像根，样子跟车蒯家古井外的根系非常像，但是这个绿一些。而筐底就跟浸满了血水一样，血红的一片，看着还挺瘆人。 那个搬东西的小工过来搬最后一筐，一抬头瞧见车边站着的展昭和白玉堂，就愣了愣。 白玉堂指着那些树根问，“这是……” “哎呀！”那小工瞧见了五爷衣服上的黑色痕迹，直挠头，“完了完了，变黑了就洗不掉了……” 这时，布坊里一个大婶儿走了出来，拿着银子跟小工结账，看到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也挺纳闷，“展大人？” 展昭认识这位大婶，在商会见过，估计是布坊的老板娘。 小工指着五爷的衣服一个劲对老板娘使眼色。 老板娘直摇头，“哎呀，蹭黑了就洗不掉了啊，红色的还能洗……” 展昭和白玉堂指着筐里的树根，异口同声问，“这是什么呀？” 老板娘说，“这是墨心藤。” 展昭一歪头，“莫心疼？” “正经名儿叫什么也没人知道，因为这个树藤里头是黑色的，所以大家都那么叫。别看其貌不扬的，这可是染红布的上等材料，可贵了！都是论两卖的！一根比一筐胭脂果都贵！” “这个是长在哪里的啊？”展昭见藤上还有泥巴，就好奇问，“地里么？” “这种藤都是长在山里的，地下要有山洞还要很潮湿，产量很少，这都是从西南运过来的，运费都老贵了！” 展昭拿着一根藤看，问，“只有青色皮的么？有没有黑色的？” 老板娘笑了，“黑色那是熟了，这个是因为远道送过来，所以在没熟的时候就砍下来了，拿来了还得在阴凉的地方放一阵子，等表皮都黑了，那里头的汁就能弄出来染布了。如果表皮还没黑透就用来染布，染出来的就跟五爷的袖子似的，是黑的。” “这东西，中原一带有么？”展昭好奇。 “这个估计没有或者很少吧。”老板娘说，“这东西据说是跟大山洞里的蝙蝠共生的，需要蝙蝠的粪便来做肥料才长得好，所以当地人管这叫蝙蝠根。” 展昭问老板娘，“这是各家的布坊都用这东西染红布么？” 老板娘被逗乐了，一摆手，“哪儿能啊！这是我家独一份儿的！” 展昭眨眨眼——这么重要的秘密，就在街上说么？ “这东西别看好使，但实在是太贵了，而且拿来染布这个工艺也很复杂，要是搞不好，染出来都是黑布。”老板娘拍了拍自个儿，“这手艺只有我们家布坊才有，是祖传手艺来着。” 展昭问，“祖传的么？莫非祖上来自西南？” 老板娘乐了，小声跟展昭和白玉堂说，“我爷爷就是西南过来的，到开封之后靠着染红布发家的，当年可是给娘娘和花魁做过嫁衣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哭笑不得，娘娘和花魁……这什么配置……对了，还有霖夜火。 展昭问老板娘，能不能买一根。 老板娘笑眯眯说，“买什么买，你俩长那么好看，送你俩一根！” 说完，跑去拿了油纸包，挑了根大的就要包。 展昭指着老姜大小的小根说，“这点就够了。” 老板娘摆摆手，说火凤堂主老来照顾生意，出手可大方了，这筐都给他们她都不亏。就包了根大的递给展昭，还不忘嘱咐，“这个万一蹭衣服上了千万不能蹭啊！要拿白醋浸泡一天一夜，再拿冷水洗。还有啊，不要吃啊！有毒的！也别拿来烧火啊，会炸开的！这个一见火就容易炸，一旦炸开就跟凶案现场似的，到处都是红色！” 展昭点头答应，谢过老板娘，就和五爷回去了，准备把这树根给公孙研究。 …… 虽说跟老板娘聊得都是些有的没的，但其中还有些挺让展昭在意的。 首先，这墨心藤或者说蝙蝠根，跟车蒯家古井边的应该是同一种植物，这种西南特有的藤蔓和蝙蝠共生，蝙蝠和藤蔓都不是中原有的，是不是什么人刻意弄过来养着的呢？ 其次，老板娘说当年用这种染布给宫里娘娘和花魁做过嫁衣。这个说着容易其实做着挺难，因为宫里的布都由各地织造采购，或者是贡品，总之来路都很讲究。蓝记并不是官家指定采购布匹的地方，宫里的娘娘是怎么拿到蓝记的红布的呢？途经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什么人送的。不是所有人都能送东西进后宫的，送这个布的人，估计也知道蝙蝠根的用途……总之，这里头没准有点线索。 两人拿着一截树根回到开封府，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顾上吃中饭，进屋就见院子里一群老爷子正涮锅喝酒呢。 展昭把树根给了公孙，洗了个手就先冲去小五房间，抱抱他家三只小虎宝。 五爷进门换衣服，天尊拿着个碗，好奇地跟着徒弟进屋，问他上哪儿蹭了一袖子的墨汁。 五爷瞅了一眼他碗里的丸子。 天尊夹起来给他递到嘴边。 五爷啊呜一口就吃了，觉得味道不错。 天尊都惊了，这案子查的……他家徒弟不吃饭的毛病都治好了！ 殷候也皱眉，把出了虎房就要去后头包大人书房的展昭抓住，给他盛了碗吃的，让他吃好了再说。 白玉堂换完衣服，也被天尊拽出来按在桌边先吃饭。 天尊和殷候给俩孩子涮吃的，妖王则是跟公孙一起研究那根墨心藤。 小四子本来写功课呢，也被引过来了，仰着脸，伸手戳那根树藤，说跟车家古井边的像。 众人边吃边聊，这会儿包大人和太师一起过来了。 太师是来找大人聊吏部和户部的事的，两个衙门一个死人一个失火，半天的功夫，朝中都传遍了。 展昭把户部带回来的卷宗交给了包大人。 大人和太师一起翻阅了一下。 太师摸着下巴，“这个就不太好查了。” 包大人也点头。 公孙好奇，“那会儿开封府那么乱么？” 包大人也挺无奈，“皇上登基之前，开封府尹是几家代管，有时候一年要换好几个王爷或者先皇的亲信。而且这些人大多都不管事，就挂个名，让各自手下来管辖……所以那阵子开封治安相当的差。” 太师也点头，“那阵子真是怪案频发，好在圣上登基之后，都彻查了一遍。” “说到红布……”包大人也被那根蝙蝠根吸引了，问太师，“你还记不记得那个花魁案？” 太师一个劲点头，“对啊！算算时间，好似就是差不多时间出的，那花魁也是一身红……” 展昭被殷候塞了满嘴吃的，鼓着腮帮子问，“什么花魁案？” 第410章 410花魁案 包大人和太师突然说到了多年前的花魁案,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好奇。 开封城治安好也就是包大人当了开封府尹之后，之前奇奇怪怪的案子特别多,好多人都传言跟先皇后期的祭祀活动有关。 “花魁案当时是轰动开封的程度啊！”太师说，“但是因为太过凶残诡异，而且之后开始有人模仿，所以就被禁了，我们事发时就在开封，也算亲历者。” 包大人也点头,“虽说只是十多年前的案子，但花魁案的龙图案卷都被封禁了，一直锁在皇宫之中。” “是个什么案子？” 连天尊都被勾起好奇心了。 殷候也点头，同时就看见小四子顺着长长的板凳爬了过来,钻进了自己怀里。 殷候低头看看团子。 小四子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好,搂住殷候胳膊，随时准备捂住耳朵,边等着听可怕的故事。 殷候戳了他一下,问他啊,“你知道什么是花魁么？” 刚问完，一旁公孙警觉地就瞧了过来。 小四子抬起头对着殷候点头，“嗯！漂亮姐姐。” 殷候托着下巴,一手摸着小四子的脑袋。 白龙王跟小四子打趣,“花魁基本都是漂亮姐姐，但是漂亮姐姐不都是花魁哦！要是有机会碰到千万不要乱叫啊,可能会挨揍！” 小四子一歪头,“有什么区别？” 众人都看白龙王。 “就……”白龙王捂着嘴准备跟小四子解释一下,结果被旁边几个老爷子一人一掌拍头。 公孙点头啊点头,看着挨揍的白龙王。 小四子还问呢,“那花魁是什么？” “花魁？” 这时，霖夜火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后头跟着邹良更夸张，背着个大包袱。 赵普和白玉堂瞄着明显是逛街刚回来的两人，叹气。 九王爷不爽——老子天天忙着带孩子！ 白玉堂也不爽——少爷我天天忙着查案！ 展昭和公孙都好奇看霖夜火手里的兜子，“买了什么？年货么？” 霖夜火还问他们去逛年市了没？好热闹啊！ 包大人和太师也挺好奇，凑过来看，太师还问有没有干果吃？ 两位大人正探身拿吃的，就感觉身后有人拽了拽。 包大人和太师都回头，就见抱着球的良辰美和小方都仰着脸看他俩呢，方天悦问，“花魁案！” 众人都从霖夜火买回来的年货里拿了吃的，搬好凳子一起听。 霖夜火也拽了张凳子过来，坐下就说，“说到花魁啊，我一直有个疑问！” 众人都瞧他。 “我在中原好多州府，都见过选花魁，可热闹了！”火凤抱着胳膊好奇地问，“开封城里不管是歌姬舞姬还是青楼，馆子都不少啊，可我从来没见人选过花魁，这是为什么呀？是皇城不准选么？” 众人彼此看了看，被这一提醒，的确…… 展昭也摸下巴——他在开封府也不少年了，的确没见过选花魁。 “别说选花魁没有……选美都没有过！”赵普说，“虽然城里流传各种榜吧，城中百姓也挺闲，但好似正儿八经的选美一次都没有过，这的确奇怪啊！” “呵呵”太师抓了一把腰果，边吃边说，“还选花魁？谁敢啊！” 众人都不解。 包大人从太师手里抓了两颗腰果，“这件事情，就跟当年的花魁案有关！” “事情就出在皇上登基前不久，那会儿也是临近过年，开封城里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天特别冷。”太师说，“就雪后的第二天清晨，南天街，街市的路中间，跪着个红衣服的女子。附近开早点铺子的一家老板第一个发现的，说是推开窗户，看到寒风中跪着个满身是雪的红衣女子，就赶紧出去瞧瞧。结果走到切近一看啊……” 太师啧啧摇头，说太血腥了让包大人说，他自己嘎吱嘎吱吃腰果。 包大人无语地看了太师一眼——你听谁说的那么细致？ 太师一撇嘴——当时到处都在传啊！ “根据卷宗上记载，那女子身着单薄红衣，已经断气，尸体也冻僵了。仵作验尸之后记录，死者身中十多刀，死状极惨，且被割去了舌头。但现场雪地里却并没有血迹，可见是有人在其他地方杀人之后，放干了血水，再将尸体搬运到此处。从尸检的结果来看，死者身上干干净净，除了刀伤外没有被殴打施暴的痕迹。另外就是女子身上除了单薄红衣，还挂满了金银首饰，看起来相当富贵。” 展昭摸着下巴听完，“听着不是谋财也不是劫色，感觉像什么私人恩怨，死者是花魁么？” 包大人摇摇头，“女死者样貌姣好，有人认出是红馆的名妓。” “红馆？”展昭想了想，“开封城里有这么个地方么？” 其他人也都表示没见过诶！ “红馆是当时开封城里最大的青楼，光楼就有好几座，还有画舫和一些私馆，差不多整个开封城的皮肉生意都是他家包的。”太师介绍说，“那会儿开封城里每年都是会选花魁的，而且还分小花魁和大花魁，全城百姓一起选，赌坊还会特地出个花魁盘。城中总共东南西北中五个馆，分别选五个小花魁，再从五人中选出一个大花魁。红馆有严格的规定，楼中女子，只有选中过花魁的，才能穿红衣或者红裙，而只有大花魁，才能在接客的时候穿全红。”太师说起这个可来劲了。 “难怪叫红馆哦。”小四子抱着胳膊点点头。 众人都瞧着团子。 殷候突然想起来——忘了给团子捂耳朵了！ 老爷子正准备补救，小四子就往旁边一扭，钻到了天尊腿上。 天尊低头瞧瞧团子。 小四子还伸手拿桌上的桔子吃，觉得没有鬼呀，一点不可怕。 展昭他们都催太师和大人继续说。 “当时衙门去红馆查了，女死者叫婉儿，是城西红馆一个新人，很当红，才艺俱佳，很多人都看好她当年能选小花魁的！据说婉儿死前那晚接了个客人，是朝中的要员……但红馆不肯透露客人的姓名。只说那客人很早就走了，并未过夜，他离开的时候婉儿还亲自送到了门口，之后才回房休息，楼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 展昭皱眉，“那客人究竟是谁啊？” 包大人和太师都摇头。 “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公孙也挺不满。 太师摆摆手，“唉，当年的开封城可不是如今的开封城，当年没有铁面无私的开封府尹啊！就算有，没有皇上撑腰，能拿朝中那么多皇亲国戚如何呀？” 展昭瞧瞧白玉堂——不像话哦！ 五爷点点头——的确不像话。 “那之后呢？”霖夜火问，“不说花魁案么？死的并不是花魁啊！” 太师叹了口气，“唉，那案子出了半个月，一点头绪都没有。要说啊，谁会在意一个青楼女子的死活呢，就在城中百姓快要淡忘这件事的时候，第二具尸体出现了！” 展昭惊讶，“死了不止一个？” 包大人点头，“半个月后，在城北，也是闹市的街道正当中，跪着一具红衣女尸，死法跟婉儿几乎一模一样，就是佩戴的饰品和红衣的款式不同，但都相当的奢华，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这次死的可是小花魁了啊！”太师说，“据说是城北红馆的花魁，叫乙弁。” 众人都觉得这名儿这么个性的么？听着不像是花魁，倒像是什么方术道士…… “乙弁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皆精，深的朝中一位王爷的喜爱，她基本不接普通客人，后期就是接待王爷一人，也有传言说，王爷准备给她赎身了，谁知……”太师似乎觉得挺可惜，摇头道，“乙弁死前那一晚据说身体不适，早早就休息了，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城中。” “哪个王爷啊？”赵普好奇，算算年纪应该现在还活着，谁啊这么风流？ 展昭则是觉得那王爷有重大嫌疑，青楼女子要入王府谈何容易，基本是不可能的，很有可能被王爷或者王爷身边的人害死。 太师无奈一摊手。 公孙皱眉，“又不能说么？” 太师笑着点头。 “七天之后，又一具女尸出现了。” 众人盯着包大人，“还有啊？” “都是死的红馆的花魁么？”白玉堂问，“会不会是什么同行的竞争对手？” 众人觉得五爷这个思路挺对头。 包大人却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听，“四天之后又死了一个，三天之后又一个……” 妖王问，“怎么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了？” “而且死者身中的刀数也越来越多，手法越来越凶残。”包大人叹气，“整个冬天，开封城有九个青楼女子被害，直到初春前，最后一场雪下完。那天早晨……红馆的大花魁，当时名动天下的第一名妓芸宝儿的尸体出现在皇宫门前的雪地里。” 太师摇了摇头，“红颜薄命啊，直到她死了，案子才算停了。” “停了？”霖夜火纳闷，“凶手杀了芸宝儿之后，就不再杀人了么？” 包大人点头，“嗯!也有传言说凶手去了其他地方继续行凶，或者，凶手死了。” “死了？”赵普算了算时间，“开封最后一场雪……就是先皇驾崩那几天？” 包大人和太师都点头。 赵普搔了搔头，那阵子他还在大漠正往回赶，回来了倒是没听说这事儿。 “没什么比改朝换代更大的事儿了，新皇登基，一切都从头开始，所以当时这件案子就跟着前朝的事情一起翻篇了。之后红馆的靠山也倒了，皇上登基后立刻让老包当了开封府尹，整顿皇城治安……这才逐渐变得太平了。”太师捋了捋胡须，“那凶手虽然再没出来杀人了，但开封城里还是留下了个传统，所有青楼都很低调，谁都不敢选花魁，而且啊，楼里姑娘也都不敢穿一身红。” “那凶手就不调查了么？”展昭有点不满。算算时间其实也不是多久，那凶手肯定还活着！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可以让他逍遥法外？！ “当时的确是有些传闻，还有个嫌疑犯来着。”太师笑说。 包大人直拽他袖子，那意思——你别瞎说！ 展昭问，“不会又是先皇背锅吧？这么巧他驾崩案子就停了。” 包大人却是笑了笑，“这案子，除了先皇驾崩停了，还可以说，是皇上一登基，就停了。” 众人一愣，随后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包大人——所以坊间传说的凶手是赵祯不成？ 包大人和太师都摆手——哎呀，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彼此瞧了瞧——好家伙！可算查到皇帝头上了！父子连环锅！ 第411章 【新年番外】 除夕当日,开封城里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很快就将皇城覆盖上了一层雪白。 虽然风雪交加非常的寒冷，但城里还是热热闹闹准备过年，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年市里也是人头攒动，一派的喜气洋洋。 开封府里也一样,都是过年的气氛。 大清早,妖王和包夫人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包大人去上了今年最后一次早朝，今日赵祯也没什么要务，就跟朝臣们相互拜年。 赵祯心情不错，今年又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程,下领全城发红包,人手一份。 下了朝,太师跟着包大人一起回开封府,准备接了庞煜回家过年。 下了轿子一起进门,太师突然想起个事儿，摸了摸袖子,抽出一叠红包递给包大人。 大人眯着眼睛瞧着太师——可以啊你个胖子，竟然敢在开封府贿赂本府？！敬你是条汉子！ 太师白了他一眼,“谁贿赂你啦？空的知道不！” 包大人狐疑地接过来,的确是一沓红纸包，里头是空的。 大人有些不解，不过这纸包还挺好看的，方方正正的,当中还印着只金色的小老虎……这老虎脸蛋也太圆了，怎么看怎么像小四子。 “好看吧？”太师拿出个印戳给大人看,“最近城中卖的好着呢！” 大人接过印戳瞧了瞧,印上一只老虎。 “这是满记买糖送的！据说这个老虎是小四子画的！”太师双手揣着袖子献宝似的。 包大人觉得不错,就揣兜里了，“这是你贿赂本府的证据，没收！” “哼！”太师一撇嘴，从兜里又摸出一个来，“早料到你会想要，老夫这里有的是！” 包大人把红纸包收了起来，准备晚上吃饭的时候，给孩子们发压岁钱用。 包大人去厨房找媳妇儿去了，太师叫上了庞煜，又溜达去虎房瞧瞧小老虎们。 虎房里暖融融的，一群大猫外加一条龙，正聚集在一块儿，盯着银雪身旁三只小虎宝瞧着。 太师进门，几只大猫抬头瞧瞧他，继续低头。 太师好奇凑过去，也蹲着看了一眼，三只小老虎刚喝完了奶，正挨在一块儿睡觉呢。宝妹别看是个丫头，睡觉姿势特别豪迈，四仰八叉的，脑袋枕着宝哥脚丫子踹着虎弟，肚皮还圆鼓鼓的，睡得呼哈呼哈，鼻尖还冒出个泡泡。 太师捧着脸靠着小五盯着看，一人一虎边看边摇头——宝宝实在是可爱！ 这时，外边传来脚步声，太师往外看，良辰美方四个小朋友跑过来了，几个小孩儿都戴着虎头的帽子，一人手里拿着个热腾腾的老虎包子，正啃。 四个小孩儿拿着一顶特别大的老虎帽子进来，蹑手蹑脚跑到里头，按住幺幺，就给它戴。 幺幺被一群小孩儿制服，也不敢动弹怕吵醒小老虎，躺在地上幺呜幺呜直哼哼。 戴上虎头帽子之后一翻身，幺幺坐了起来，眼睛朝上瞧。 太师一捂嘴——虎头龙！ 幺幺晃了晃帽子，就往外蹭，准备去给白玉堂和展昭瞧瞧自己的新帽子。 …… 喵喵楼里，展昭和白玉堂也刚起，无奈地看着床上被子里鼓起的一个“包” 展昭过去戳了戳。 那个包就拱了拱。 五爷掀开点被子，被子里，小四子搂着他的小枕头，正打哈欠。 “小四子，今天过年哦，还不起来？”展昭问他，“外面下雪了诶，不去堆个雪人？” 小四子在暖融融的被子里翻了个身，小手一摆，“今天要睡懒觉！” 今早赵普和公孙都起得特别早，赵普跑去军营跟士兵们过年了，公孙一大早要去诊堂。 小四子昨晚跟天尊他们几个老爷子下棋下到大半夜，今早搂着枕头迷迷瞪瞪的。 公孙也不忍心叫醒他，但小良子他们都练功去了，总不好放小四子一个人在屋里。 赵普干脆用被子把团子卷了卷，包成个大包袱，跑去喵喵楼，放展昭床上了。 展昭早晨刚醒，床边窗户一开，一大坨被子就被丢了进来。 展昭一惊赶紧接住，小四子就滚出来了，迷迷糊糊钻进他被窝继续睡。 …… 展昭和白玉堂试图叫小四子起床，窗户又一开，幺幺大脑袋往里一探。 两人都一愣，还纳闷哪儿来了一只正常颜色的老虎…… 展昭一捧幺幺脑袋，白玉堂也伸手捏了捏老虎耳朵，觉得这个帽子倒是不错。 展昭突然想到个主意，跟白玉堂耳语了几句。 五爷听完笑了，觉得不错。 展昭就要出门。 但白玉堂指了指床上还赖床中的小团子——总不能留孩子一个在房里。 “嗯……”展昭想了想，表示——有办法！ …… 隔壁院子，正睡懒觉的霖夜火刚一翻身，窗户就开了，一大团被子从天而降。 “哇！”火凤一惊，本能地伸手一搂。 被子里，小四子又滚了出来，钻进火凤被子里继续打哈欠。 霖夜火翻了个身，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展昭对他挥手啊挥手，然后关上窗户，和五爷一起跑了。 火凤伸手，戳了一下团子。 小四子在被子里拱了拱，睁开眼睛，伸手捏了捏被单，又在床上滚了滚。 霖夜火从被褥到床单都是丝的，滑不溜丢，不过倒是不冷，因为火凤身边特变暖和。 小四子蹭来蹭去，觉得好丝滑啊……像在泡温泉一样！ 火凤看着在被子里游来游去的小四子。 游了一会儿，小四子探出头问霖夜火，“小霖子你不起床么？” “起床？”火凤一甩头发，“下雪天为什么要起床？过年就要躺到年夜饭上桌了再起来！” 小四子一把搂住火凤，“说得好！” 火凤捏了一把团子，感慨——好多肉啊！实心团子！ 带着哑巴出去散了个步的邹良推门进来，就见霖夜火和小四子正在床上游来游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天尊和殷候他们几个老爷子早起去厨房拿早点吃，一人拿了一个虎头包就要往外走，商量着去集市逛逛，街上感觉很热闹。 结果刚走到厨房门口，大门就被辰星儿和月牙儿给关上了。 几位老爷子一歪头，俩丫头一指他俩身后。 众人回头，就见银妖王拿着根擀面杖，正对他们招手，“人手不够了，过来帮忙！” 几位老爷子拿着包子后退半步——帮忙？！ 银妖王眯着眼睛招手啊招手——赶紧过来！想挨揍么？！ 几个老爷子只好垂头丧气往回走。 妖王先摸了摸袖兜，抽出一沓红包，一人发了一个。 拿着红包，几个老爷子都打开瞧瞧多少银子。 妖王无语，指着天尊和殷候，“你俩，包饺子去！”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边收起红包，边有些嫌弃地看着桌上一大桶馅儿和小山那么高的一摞饺子皮。 天尊不满，“玉堂和昭儿呢？！” 殷候也点头——这种是小孩子玩的事情！ 银妖王拿起一张饺子皮，舀了一勺馅儿，给他俩演示了一遍，“就这么包！” 俩老爷子磨磨蹭蹭学着做，包好之后觉得也不难么，还自由发挥了一下。 一旁白龙王困惑地歪着头，看着两人手里的“饺子”——形状怎么如此与众不同？还长了俩耳朵？ 妖王叹气，指挥陆天寒和夭长天去包春卷，白龙王去做蛋饺。 无沙大师正拿着个笸箩摇元宵呢，大师玩的还挺开心。 白鬼王看着厚厚一坨春卷皮，又看了看碗里的豆沙馅儿，嫌弃——看着好恶心。 陆天寒也表示——不想吃甜的。 “要怎么做……”陆老爷子正疑惑，就见夭长天快手快脚从一大坨春卷皮子里撕下来薄薄一张，然后舀了一勺豆沙馅儿，用勺子压成一长条，再把春卷皮子一卷。 一旁正雕萝卜的包夫人忍不住夸奖，“做得好啊！老爷子厉害！” 陆天寒困惑地看着白鬼王。 天尊和殷候拿着个四不像的饺子，吐槽，“你竟然会烧菜？！” 白鬼王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莫不是有某种天分觉醒了？ 之后，老爷子还无师自通了蛋饺的做法。 一旁几个老爷子目瞪口呆，陆天寒也觉得奇怪，玉堂他外婆虽然手也很巧吧，不过做机关不错，做饭却也不擅长…… 天尊和殷候都在一旁调侃夭长天。 “哎呀，当年入错行了！” “就是啊，开饭馆没准现在已经家大业大了！” 两人正过嘴瘾，陆天寒托着一堆奇奇怪怪的饺子问，“这什么呀？” “老虎啊！”酱油组一人一个托着问，“可不可爱？” 妖王在一旁叹气。 …… 在厨房里奋战到下午，眼看着天都快黑了，几个老爷子满身的面粉，跑出来换衣服。 厨房大娘和妖王已经开始下厨做菜了。 几位老爷子劳作了一天，也没瞧见孩子们，纳闷人都跑哪儿去了。 经过喵喵楼时，就听到墙上“喵喵”直叫。 殷候从墙边走过，觉得不太对，抬头看了一眼。 天尊也抬头，纳闷怎么多了那么多小老虎。 老爷子们仔细一看，好家伙——好像全开封城的猫都来了，一个两个脑袋上都戴了个虎头的帽子。 院子里，一群猫排着队，展昭和白玉堂买了一车的小虎头帽子，正一个一个给戴呢。 包大人和公孙某坐着喝茶，看着包延写春联。 公孙也从诊堂回来了，进门瞧见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吐槽，“原来是你俩，我说满大街都是小老虎呢。” 边说，公孙边把药箱子放桌上，拿出一个刚在街上买的虎头帽子，四处找，“小四子呢？” 几个老爷子也说，今天怎么没瞧见团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着霖夜火的房间一努嘴。 公孙疑惑，拿着帽子进屋一瞧。 房间里，霖夜火正设计新年的衣服呢，桌上一大堆红绸子，小四子却不在。 公孙问他团子呢，火凤说还赖床呢！ 公孙往床上看了一眼，床上没有团子啊，团子如果在床上被子会拱起来，不会那么扁平。 霖夜火示意了一下隔壁的虎房。 公孙跑去一看，就见小四子搂着他的小枕头，正跟三只小老虎一起躺着呢。 公孙走过去，把团子抱起来，给他戴上了帽子。 …… 等展昭和白玉堂将所有帽子发玩，天也黑了。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开封城里鞭炮齐鸣，皇宫门前，赵祯带着香香和一群大内侍卫一起放起了烟花。 开封城的夜空中，各种虎脸烟花绽放。 开封府里，众人吃着虎脸饺子，和房顶上大大小小的“老虎”们一起，仰着脸看烟花。 第412章 412 行踪 包大人和太师给众人讲了十多年前的花魁连续被杀案件,虽说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现在听来，还是带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凶手行凶的手段相当的残忍,同时，这案子让展昭想到了先皇登基以前的鬼车案。 两个案子虽然跨度很远,同时手法也完全不同,但都那么巧，发生在帝位交接的前夕，而坊间流传的嫌疑人，都是未来的皇帝……而同时,案子也都随着新皇的登基戛然而止。 听完之后,众人就各自散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展昭则是有些在意,特别是十多年前发生的那个花魁案。太师讲得又很详细,那些寒风中冻僵的女尸,反反复复在展昭脑中出现，挥之不去。到现在还没有人还她们一个公道,那个凶残的杀人凶手，也依然逍遥法外,这时展昭没法接受的。 霖夜火也挺生气,难怪开封城里穿红衣服的那么少，而且也不能选美了，简直岂有此理！ 白玉堂觉得，花魁案的话,没准能找“专家”打听打听。 “我晚点约西门药吃个饭吧。”五爷说，“最近月莲夫人应该也在,能跟她打听打听。” 展昭觉得挺好,一旁霖夜火戳了戳他俩,指指自己，表示——算上我，我也要去！ 吃过晚饭，天也黑了。 白玉堂和展昭准备去西门药府上拜访，本来以为只要带上霖夜火就行了，结果这事儿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出门前，霖夜火还带了邹良，公孙和赵普带着小四子也要去。 小四子还记得沈月莲呢，说要去瞧瞧姨姨。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所以究竟有没有人跟团子解释过花魁是什么了？ 公孙笑眯眯搓着儿子的胖脸蛋，拉着他两只小手，学着幺幺的样子，模仿着大胖鹅，摇摇摆摆往前走。 众人穿过南天街，在路过火凤堂的时候，苗八彩和黎嫣正好吃了饭出门散步，看到赵普邹良就也跟着来了。 火凤堂就在邹府隔壁，路过邹府，里头一阵鸡飞狗跳，塞肖头上顶着夜冥也正好跑出来，觉得有热闹可以凑，就也跟着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一帮人，拖家带口也算了，连宠物都要带着么？！再说这些也不是他俩的家属啊…… 来到西门府，却发现里头更加热闹。 沈月莲是个好客的性格，正巧过年，就爱热热闹闹的。今天她准备了好酒好菜，让林霄把太学的同窗都叫过去，这会儿刚吃好饭，正在花园玩闹呢。 展昭和白玉堂进去一看，好家伙——包延庞煜他们一群人都在，连太学几位大才女都在，当然也包括伊伊和赵兰。 霖夜火抱着胳膊看着一身黑的妹子，再一次叹气，家里买了那一堆花裙子啊，从来没见她穿过，就爱一身黑。 “黎嫣姐姐！彩彩姐姐！” 一群才女瞧见黎嫣和苗八彩比瞧见小四子都激动，团团围住，拉着手到一旁聊天去了。 西门药之前听白玉堂带了个信，说想打听点事，以为就他跟展昭来呢，谁知道来了那么多人，也挺纳闷——这头上顶着只乌鸦的是什么人啊……眼神和家里养的黑白狗好像…… 西门药家里的确养着一只很漂亮的大狗，跟熊似的特别大。全身黑白灰三色长毛，额头上还有两个白点，跟长着两条白眉毛似的，一咧嘴跟对着人乐一样，就是不怎么听话，二了吧唧的。 霖夜火、邹良和塞肖瞬间就被引走了，围了一圈各种撸狗。 众人寒暄了几句，就一起落座，喝茶聊天。 院子里的红梅也都绽放了，空中淡淡的冷香。 西门药问展昭跟白玉堂要打听什么。 两人就将当年花魁案大致一说。 一旁，太学的学生都被吸引过来了，庞煜说他好似也听说过这件事，的确……开封城里不选美，楼里的姑娘也很少穿红色。 西门药岁数比白玉堂大不了几岁，案发的时候他也还年少，月莲阁也是一直画舫做买卖，当时开封府他们也没有买卖。 沈月莲笑了笑，“开封红馆啊……那可是做的独家生意，其他楼要进开封只能住在画舫，而且做一段时间就要离开，反正谁都不能跟红馆抢生意。” “所以的确是朝中有人的咯？”展昭打听。 沈月莲点头，“另外……开封城里出的花魁被杀案，那段时间月莲阁的船应该并不在开封而是在杭州，所以我只是有些耳闻。当年芸宝儿那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儿啊，年纪轻轻就被害了，太可惜了。”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看了看，沈夫人这话听着，好似是说开封城里的案子不清楚，但别地儿她知道…… 赵普也听出来了，就问，“这案子，莫不是除了开封，其他地方也出过？” 沈月莲点头，“不错！” 众人惊讶，“什么时候出的？” “比红馆的案子要早！”沈月莲说，“这凶案，最早应该是出在大理的。” “大理？！”众人都惊讶，那么远的么？ 赵普也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万万没想到。 展昭让夫人详细说说。 沈月莲说，“我是听一个朋友说的，大理那边的气候湿热，奇花异草比较多。我这个朋友姓许，是贩药材的，专治妇人病，我儿这方面的医术也是跟他学来的。” 众人都点头——这样啊…… “有一会，杭州府出了一桩案子，有客人因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结果搞出了人命。出事那会儿，我和老徐正好在附近的茶楼喝茶，听楼里人都在谈论此事。许老就感慨说，这买卖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他在大理的时候，碰到过还要糟糕的事情。当时善阐府接连死了三个花魁呢，每一个都是身中数刀，死得可惨了，据说血都被人放完了。” 听完沈夫人介绍，众人都觉得，两个地方虽然远隔万里，但是行凶的手法非常的相似。 “死者也是穿的红衣服么？”火凤问。 沈月莲却摇头，“当时许老说得还挺细致，但并没有提到红衣和穿戴首饰之类的。再者说，大理的气候与这边差别极大，那边湿热，就算冬天也不下雪，所以尸体冻僵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众人都点头。 “但是之后啊，我陆续还听到了一些有些类似的案子。” 众人惊讶，“除了大理和开封府，还有别的地方也发生过么？” “对！”沈夫人点头，“那会儿红馆案出了之后，虽说官府严格保密，又加上圣上登基，风头都被盖过了，但是红馆倒了这事儿，在行内可是个大事儿！当时传闻的确非常多，但我听几个客人说起过，说可能有个穷凶极恶之徒，专门杀害青楼女子。杀人的手法都差不多，连捅数刀，血放干，弃尸的时候尸体是跪着的。” 展昭听得直皱眉——越听越像。 “这些都是发生在红馆案之前还是之后？”赵普问时间。 “都是之前！”沈月莲想了想，很确定地说，“红馆倒了之后，我才听到一些人说起之前发生的类似的事情，但此后就再没出过类似的案子！反正我是再没听说过。” “这人行踪怎么这么怪异？”公孙疑惑，“先在大理，再到皇城，之后就消失了？” 赵普也皱眉，大理地处西南，和之前鬼车案里出现的那种大蝙蝠，会不会也有关系？ “后来也听到过一些传说，说是那凶手最后一次行凶的时候失手，被人打死了。”沈夫人说。 展昭听着觉得那倒是挺好，就问，“这传言有什么根据么？” 沈夫人摊摊手，“就……这种类似的命案，的确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但除了红馆的命案之外，另外就没有穿红衣这一点了是么？”展昭问。 沈夫人点头。 “会不会是，只有红馆的死者才穿红衣？”白玉堂问，“因为红馆的花魁都是穿红色？” 众人觉得有这个可能。 “可身上佩戴金银饰品这点呢？”公孙想不通，这凶手莫不是还很有钱？ “这点的确也是挺奇怪的。”沈夫人说，“我听传闻说，那个凶手给死尸戴的金银饰品都是稀世珍宝，普通人家根本弄不到的那种。” 几人彼此看了看——难怪有传言怀疑是赵祯。 “除了凶手被打死之外，还有其他关于凶手停止作案的传闻么？”赵普跟沈月莲打听。 沈月莲捂着嘴笑了笑，“那我可不敢乱说啊，无凭无据的。” 小四子拽了拽沈月莲的袖子，侧着脸指了指耳朵，那意思——悄悄告诉我！ 沈月莲笑着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 小四子听完，就给大家学了个赵祯平时扁嘴的表情。 众人都忍笑——学的还真像。 …… 皇宫里，正捧着闺女饭后溜达消食的赵祯就觉得鼻子痒痒，歪头就一个喷嚏。 后边，正拍着小汤圆哄孩子睡觉的庞妃抬头看过来。 赵祯吸了吸鼻子，凑到桌边，探头看看儿子，认真问庞妃，“孩子几岁能登基？三岁咋样？” 庞妃搂着儿子往一旁躲——瞎想什么呢？怎么的也得等到香香嫁人吧！ 赵祯一愣，瞧了瞧闺女，搂住——驸马什么的最讨厌了，想起来就晦气！ …… 离开了西门药府上，公孙赵普跟着霖夜火邹良他们去看邹玥老爷子，太学的孩子们也都坐家里的马车各自回府了。 天上再一次下起了雪，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拉着蹦蹦跳跳踢雪花的小四子，一起往回走。 白玉堂问展昭，“猫儿，花魁案的卷宗被封禁了是什么意思？不保存在开封府或者龙图阁么？” 展昭点头，“的确有一些案子是被封禁的，但大多都是已经查明的案子，大多是因为涉及到皇家秘密，或者影响太不好，才会被封禁。比方说狸猫换太子案，所有卷宗都是封禁存放。” “可花魁案只是悬案。”五爷也想不通，“封禁悬案，不是反而对凶手有利么？” “要不要问问赵祯？”展昭问。 白玉堂笑了笑，“所以，你觉得凶手肯定不会是赵祯，是么？” 展昭抱着胳膊，“当然定案之前什么可能都不能排除，但是……” 白玉堂也点头，“这个风格听起来，的确不像赵祯。” 小四子也仰着脸说，“皇皇才不会……” 说着说着，小团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然后脚步也停下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拉着他的手呢，发现他不往前走了，就也停下，回头看着他。 就见小四子站在原地，转过头，望着一旁。 展昭和白玉堂都朝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小四子此时盯着的，是街道边一条漆黑的小巷子。 第413章 413 无门宅 小四子突然盯着漆黑的小巷子看了起来,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看到什么了？” 小四子伸手一指巷子，说,“跪着的红衣服的女人。” 团子话一出口,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他们刚听到当年的花魁案,这都十多年没出过了,现在又出了不成？ 展昭赶紧就穿过马路跑进了巷子里，五爷也抱起小四子跟上。 可进了巷子，却没看到什么跪着的红衣女人。 这是一条死胡同，只有在胡同底,右手边的位置有一扇锁着的小门,估计是哪家人家的后门。 展昭在巷子里来回跑了两趟,没瞧见人,就看站在一旁抱着小四子的白玉堂。 五爷也挺纳闷,团子没有不准过啊。 两人还替团子找补，会不会团子看到的是过去的景象，这里以前曾经是花魁案抛尸地之一？毕竟死了九个呢……抛尸地点都各不相同。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花魁案的抛尸地都是在人流密集的马路中间,这条死胡同平时估计都没人走动。 小四子小手抱着胳膊,靠着五爷的肩膀，回想着……刚才他就一转脸，的确看到巷子里跪着个女人的样子,而且…… “那个姐姐好像是活着的诶。”小四子自言自语,边时不时地,就瞅一眼那扇角落里的小门。 白玉堂和展昭都还是比较相信小四子的,团子向来都很准,这地方没准跟当年花魁案有点关系。 “是活的的话……”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会不会是被杀之前？” 五爷想了想，又看了眼小四子，就见小四子还盯着那扇门上的锁瞅着呢。 白玉堂就问展昭，“这户人家是哪家？” 展昭倒是也不清楚，就说，“要不然绕去前边看看？” 白玉堂点头。 三人出了巷子，沿着街走，想绕去前边瞧瞧……可奇怪的是，这宅子并没有前门。 顺着院墙，出来还是院墙，前方一条小巷，巷子旁边是其他人家的后院，顺着巷子往前走，出了巷子就是河。 展昭都转糊涂了，白玉堂可不糊涂，抱着团子拉着展昭又原路返回…… 前前后后又绕了几遍，三人意识到，这个缩在角落里的小门，就是这所宅子唯一的门。 而这座宅子，四边都是院墙，一边院墙靠着河，两边藏在巷子里，只有一边临着街，“躲”在热闹的街市之中。 而且吧，这条街白天外面会有很多摊位，大多是卖煎饼糖糕之类小东西的，特别热闹，行人也多，会把这条巷子挡住。展昭有时候巡街会路过这里，却从来没注意到过这条小巷。 最后，三人又绕回到了那扇小门前。 门是从外面锁住的，意思是里面没人。 展昭对白玉堂一个劲使眼色——看这个构造感觉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玉堂觉得倒是简单，反正也没人，翻进去瞧瞧！ 展昭同意，两人就直接上了院墙。 蹲在院墙上往里望，宅子不大，结构简单，当中一个院子，三面三间小屋，院子当中有个石桌，其他也没别的东西，连个花盆都没有。宅子是空的，窗户都破了，黑漆漆的。 展昭小声跟白玉堂说，“好像废弃很久了。” 五爷点头。 既然是一座没人的废宅，那就随便进去瞧了。 两人也不废话，直接从墙上跳进了院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观察三间宅子。 小四子趴在五爷肩上，看的却是两人身后的方向，就是院墙…… 白玉堂就感觉小四子一个劲拍他肩膀，老激动了。 五爷瞧团子。 小四子指着他俩身后，“花魁！花魁诶！”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都愣住了。 就见身后的院墙上，是整墙整墙的浮雕，并排雕刻着九个女子…… 这九位妙龄女子都是亭亭玉立容貌秀美，穿着华贵神态动作雕刻得栩栩如生。而在每一位女子旁边，还都刻了她们的名字，展昭和白玉堂一眼就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婉儿、乙弁、芸宝儿…… 月光下，浮雕连细节都清晰可见。 明明是很美的九位女子，却是看得展昭白玉堂遍体生寒……不止是因为这九位是花魁案的受害者，更重要的是，在这些浮雕的胸前，有凌乱的刀痕凿刻，有的十多处有的几十处。 小四子摸着下巴，一个劲往前凑。 白玉堂索性抱着他跑去了墙边让他瞧。 小四子数了数，“这个是不是就是尸体上的刀伤啊？” 展昭觉得奇怪，“难不成，每人身中十多刀，并不是随便戳的，是按照图样来戳的？” “有没有可能，是根据尸体上的刀伤来凿刻的？”白玉堂觉得有两种可能性。 可不管哪一种，凿这些刻痕的人，都很清楚尸体上的刀伤在哪里，那就只能是凶手……或者验尸的仵作？ 当然了，也可能只是乱凿的，跟尸体上的刀伤并不一定相同…… 小四子说，“要是知道那些尸体在哪里就好了，爹爹可以挖出来验一下，看是不是一样！” “如果是一样的话呢？”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空空的宅子。 小四子抱着胳膊点头，“那这宅子，要不然是凶手的，要不然就是当时的仵作的。” “仵作感觉不太可能吧？”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公孙那么认真个人，也不至于为了标注刀伤位置，专门刻一墙的人吧，整张纸画画多好？ 虽说没什么证据，但这地方是凶手家的可能性很大，换句话说…… “会不会这边就是凶手行凶的现场？”展昭越想越觉得可能。 “可是……”白玉堂从听花魁案始末的时候，就有一个疑问，“几处抛尸点都相隔甚远，开封府就算晚上人少，但巡城的兵马、打更的还有走夜路的……凶手扛着尸体走那么远，一个人都没碰到么？是怎么做到的？” “嗯……”展昭也觉得抛尸难度很大，决定去宅子里仔细瞧瞧。 可打开门，三人都失望，几间破屋里头什么都没有，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灰。 晚上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太清楚。 “猫猫。” 走到中间那间门前时，小四子指着地面说，“地上是不是有个印子！” 白玉堂和展昭也注意到了，在房间正当中的地上，有一个方形的印子，看着像是地上铺的方砖不是太平整。 盯着看了一会儿，白玉堂觉得有些不对头。 “我没眼花是吧？”五爷征求展昭跟小四子的意见。 小四子和展昭都点头——在方砖边缘的位置，有疑团飞絮一样的东西，正在轻轻地抖动。 可此时屋外并没有风，而且这一团飞絮是朝上在动，说明风是下边吹上来的。 白玉堂将小四子递给了展昭，一抬手，往上一掀…… 随着五爷的内力，就听到“呼”一声，那块翘起的方砖被整块掀了起来。 再看，下边可不是平整的地面，而是一个漆黑的深坑。 两人走到坑边往下一看，好么——暗室虽迟但到！ 展昭点点头，小声跟五爷嘀咕，“这里住的肯定是个坏人！” 小四子也表示同意——坏人家里才有暗室！ 看着通往黑暗坑底的楼梯，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倒胃口——感觉 “要不要把大家都叫来？”白玉堂问，“点上灯再找？” 展昭觉得是该仔细找找，就要跑出去丢响箭。 刚一转身，展昭脚下突然一顿，白玉堂也同时一抬头。 两人都听到屋顶上有一阵异样的风动声……应该是有一个高手过去了。 展昭把小四子往白玉堂手里一塞，一闪身出了院子，飞身上了屋顶。 四周围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刚才应该是有一个人从这儿跑过，且此人轻功很高。可四周围都是巷子，很容易躲藏……展昭皱了皱眉，先掏出响箭来，丢上了天。 天上出现了一只白色的大猫脸。 展昭放完响箭就想下去，一低头，就皱了皱眉…… “玉堂。”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刚出来，就见屋顶上，展昭正对他俩招手。 五爷也上了房。 展昭指着一处瓦片说，“你看呀。” 这宅子是普通宅子，一水都是黑瓦，但在众多黑瓦当中，有几块朱红色的瓦片，这么看相当的显眼。 这种房顶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些都是侍卫们安排的。 好比说这次赵祯出巡的时候，侍卫们会在屋顶安排人盯梢。赵祯所住的房间上瓦会有所不同，作为一种标记，要重点看守。同时，在赵祯不住的一些房间，也会在房顶做上标记，作为一种误导。 不止赵祯，几乎所有随身带侍卫的重要人物，都会在屋顶上有标记，赵普所到之处，影卫们都会事先安排好。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无奈点点头。 两人是心照不宣，这里曾经住过的人，可能真的挺有身份。 很快，响箭引来了其他人。 赵普和公孙他们刚到邹玥府上，跟老爷子一起坐下，还没来得及喝杯茶，天上响箭就出现了。 众人都默默叹了口气。 霖夜火忍不住吐槽——好家伙！这才出去多久啊。 “白色的话，不是命案吧？”邹良问。 “白色是发现了线索。”公孙觉着应该是小四子的功劳！ 众人只好别过了邹伯父，跑出来找展昭他们。 开封府衙门里，王朝马汉也带着衙役们赶来了，皇城军正好有兵马巡逻到附近，曹兰带的人。 几队人马到了宅子周围都有些蒙圈，因为找不到门不知道从哪儿进。 这时，展昭从屋顶上跑过来了，示意他们，从弄堂里走。 将小门的门锁拆了，公孙和赵普他们先进院子，衙役们在宅子四周围挂上了灯笼。 一下子整座宅院都照亮了。 公孙张着嘴，看着墙上的浮雕。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是凶手干的还是仵作干的？” 公孙表示，“应该是凶手吧，要是仵作的话……也太敬业了，甘拜下风！” 众人都研究浮雕，展昭和白玉堂先拽着赵普到一旁。 赵普有些不解，展昭指了指屋顶。 九王爷狐疑，抬头，就见赭影和紫影低头正看屋顶，两个影卫似乎也有些困惑。 赵普飞身上了房，一看就明白了。 “啧。”九王爷下来了，跟展昭说，“不妙啊……” 展昭挑眉，“你知道这标记是谁的？” 赵普双手揣着袖子，小声说，“朱红色标记，是大内侍卫常用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赵普——难不成，真是皇上？ 赵普回头看着墙上那九位美人，“不像他的风格啊，他喜好没那么变态……真要是赵祯干的，那是被夺舍了吧。” “里头还有个地下暗室呢。”展昭拿了两盏小灯笼，问众人，“要下去看看么？” 赵普拿过一盏，“我先下去瞧一眼……先看住那书呆让他别下……” 王爷还没说完，霖夜火已经先下去了……，倒不是火凤主动查案，而是因为哑巴看到个洞，就跑下去了。 霖夜火跑下去追哑巴。 邹良拿了个灯笼刚想也下去给他照个亮，就听下边霖夜火惨叫一声。 众人都一惊，还以为他踩到机关了，正要冲下去…… 就听到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响，霖夜火抱着哑巴冲上来了，嘴里喊着，“啊啊啊啊啊！天啦！” 第414章 414 飞魈 霖夜火抱着狗冲出地下暗室,众人都纳闷他瞧见什么了跑成这样，结果火凤“啊”完就喊，“上来了！” 众人一惊——难不成地下有什么东西追他？ 同时,就听到地洞里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嘻嘻索索”“噗啦噗啦”…… 众人下意识地就往屋外退了出去,邹良问霖夜火,“什么东西？” 火凤一回头，“蝙蝠啊！” 话音刚落，地洞口“呼”一下，一大群蝙蝠冲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本能地一拽房门关上,但一股强大的力量撞上了门。 这宅子本来就已经废弃了,门窗上的纸都破了,大量的蝙蝠就从窟窿里钻了出来。 人群退到院子里。 众人抬头一看……这蝙蝠个儿还不小！ 通常开封城里能瞧见的蝙蝠,就夏天夜里出来吃个虫,张开翅膀也就手掌那么大。 可这一群好家伙，展开翅膀跟城里的乌鸦差不多大了。 在场一群高手，眼力多好啊，借着院中的亮光一瞅——不好！这蝙蝠嘴里还长着长长的獠牙。 公孙喊了起来,“都赶回去,这是吸血蝙蝠！” 随着公孙的话，四周围寒气就蔓延开来了。 空中雪中镜一起，风雪瞬间包围了整个大宅…… 好些蝙蝠都被冻僵了,噼里啪啦往下掉。众人低头看摔落在院中的蝙蝠,都皱眉——好丑啊！这脸长得就跟要吃人似的。 随着风雪规模越来越大,掉下来的蝙蝠也越来越多,这些蝙蝠都冻僵了。 按理说蝙蝠是怕冷的动物,外面那么冷那么大风雪,总该回去洞里躲着吧？可这些蝙蝠不知道怎么回事，发了疯似的到处窜，而且还朝着人俯冲下来，像是要伤人似的。 五爷看着满地的蝙蝠冻尸也有点手软了，难不成要全部杀死么？ “是不是不怕冷啊？”赵普也发现不对了，“为什么不飞回洞里？” “要不我来！”霖夜火把哑巴交给了邹良，两条火龙就蹿了出去。 白玉堂顺势收了雪中镜……风雪一停，再加上火龙一燎，刚才在地上那些冻僵的蝙蝠竟然都化冻活过来了，纷纷站了起来。有一只就落在小四子脚边，扑闪着翅膀就朝着小四子扑了过去。 好在赵普就在一旁，立刻提起小四子，飞起一脚将那蝙蝠踹飞了。 而这会儿，无风掌和火焰一结合，整个宅子上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可火焰一起，空中立刻弥漫起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甚至还带着某种烤肉味儿，也不知道是香还是臭，但闻着怪恶心的…… “啊啊啊啊！”霖夜火自个儿先受不了了，看着一只蝙蝠翅膀着火了满地滚，火凤立刻熄火了。别看霖夜火整天火龙火凤地到处燎，但除了浮夸之外正经没烧死过什么活物，一看这阵势生烤蝙蝠了，那哪儿行啊。霖夜火捂着头原地直转圈，“阿弥陀佛啊啊啊啊！” 邹良将那蝙蝠身上的火踩灭，可此时雪也没有火也没有，眼看着那群蝙蝠就要上天了…… 公孙喊了起来，“不能放走，会袭击人畜的！” 白玉堂狠狠心，要不然都冻住吧…… 这时，公孙想起来了，大声喊，“蝙蝠怕光！” 展昭一跃上了房顶，喊了声，“都闭眼！” 随着众人捂着眼睛躲到墙边，天空中金光一闪，一个光球出现在了宅子上方，瞬间，整座宅院上空亮如白昼。 其实此时，周遭好些住户都已经醒了，刚才这边又是冰雪又是火的一通折腾，早就有人注意到了，有的人甚至跑到街上来围观了。 远处开封府的屋顶上，好奇地上房看个热闹的几位老爷子也傻了，就见空中什么玩意儿？月亮砸下来了么？怎么这么大一个光球啊。 殷候摇头啊摇头——都快认不出魔王闪了，这孩子怎么一天变个样…… 银妖王倒是很感兴趣，“昭昭的内力是金色的呢，慢慢魔王闪也开始和内力同色了。” “话说回来……” 天尊问，“他们究竟在干嘛？” 几位老爷子都摇头，谁知道呢…… …… 而此时，那间破宅里，随着巨大的光球照亮了天空，那群蝙蝠果然扭头一起飞回了房里，钻进那个地下暗室。 等蝙蝠们都飞了进去，五爷也跟进房间，一抬手……那块方砖飞回去将洞口给堵上了。 院子里，两个影卫还搬了个那个石桌进去，倒扣在了方砖上，压住入口。 终于，院中恢复了平静。 虚惊一场之后，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影卫们找了个鸟笼子，将两只受伤没跑掉的蝙蝠装进了笼子里，再按照公孙的指使，将死掉的蝙蝠都收集起来，挖坑深埋。 众人都问唯一进过地下室的霖夜火， 火凤一脸的嫌弃，说下边黑漆漆的，有些潮湿还有一股古怪的香味，然后他刚追到家伙！成千上万个倒吊着的大蛇胆一样的玩意儿，上面两只红色的眼睛集体盯着他。吓得他赶紧抱着哑巴出来了，那群东西竟然还追来了……回头一看才看明白是蝙蝠。 火凤搂着哑巴晃来晃去，“说过多少次嫑见洞就钻！” 这边正研究洞窟里蝙蝠的事情，展昭突然发问，“你们绝不觉得……院子里多了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一愣，瞅了瞅展昭，就见他正盯着院子中间看着呢。 刚才院子里有一张石头圆桌，被影卫们搬走去压地板了。 而再看……院子中间，出现了一口井。 原来，刚才石桌就是放在井上的，很完美地将井口遮挡了起来。 这口井，非常的眼熟！ 井口有盖子盖着，井盖边缘钉着好多大铆钉，四周围都用铁链拴着，而井边的地面上也有藤蔓，就是那种墨心藤。展昭找了个灯笼围着井边转了转，发现了那片打着卷的柳树叶。 霖夜火算了算方位，回忆了一下楼梯下去之后暗室的方位“ 见他拿不准，赵普说，“这又不是车家的地规定不能打开，这是无主的，索性打开瞧瞧，要还是蝙蝠就再放个光球！” 众人也都同意。 影卫们拿来了撬棍将铆钉都拔起来，又撬开了锁，拆掉铁链。 赵普将井盖往旁边一推……众人都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连忙往边上退开。 但等了一会儿，却没有蝙蝠一涌而出，而刚才看的那一眼……井里有银色的反光。 “是不是有水？”展昭拿了个灯笼过来，照着井口往里望。 这口井里的确有水，不止有水，还有些奇怪的东西。 众人都抬头，看了看白玉堂。 就见水井里，漂着好多纸鲲，五颜六色的。 小四子还认得一只是自己折的呢，“这个是从白虎桥丢下去的诶！” 五爷也点头，展昭数了数，发现他们早晨丢在各条河里的纸鲲基本都集中到了这里，“竟然漂了那么远，而且都集中到一起了也是很神奇！” 为了安全起见，众人看完之后，还是将井口给按照原来的样子给封上了。 将两处洞口都固定好，安排了一些人守卫，众人就先回了开封府。 路上，众人都在想一个问题，“车家那口井，会不会也是平时都有水……机关开启闭合之后，水会按照一定的规律升降。 “但是车蒯所说的蝙蝠非常的巨大。”公孙看着鸟笼子，观察着里面的蝙蝠，“这个虽然比一般的蝙蝠要大一些，但比起传说中比人还高大的飞魈来，还是相差甚远。” “脸呢？”展昭好奇问，“跟那种飞魈一样么？” 公孙和小四子都凑近了瞧。 这蝙蝠的确有一对獠牙，公孙摇摇头，“嗯……其实费县也是喝大型牲畜，像牛羊之类的血，但肯定比这个大，这个看着就是普通的吸血蝙蝠的大小。” 小四子问，“爹爹，吸血蝙蝠不是都生活在草原或者牧区的么？” 公孙点头，众人都瞅着小团子——知道的还不少咧。 “通常动物都是食物在哪儿就生活在哪儿，吸血蝙蝠的主要食物是牛羊马，所以会生活在牧区、草原这些地方。开封城里的应该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有人养在这里的。” “问题是，养在这里吃什么呢？”赵普好奇，“刚才洞里少说几千只吧，这附近也没有牛羊，周遭也没人放牧，另外也没有人畜受袭击的报案。” “会不会是有人给提供食物？”展昭问，“定期投喂买来的家畜？” “ 火凤挠挠头，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看到尸骨……我就瞅了一眼转身就跑了……啊，对了！” 火凤一拍手，“里头好多好多藤蔓啊！” “藤蔓？”展昭问“墨心藤么？” 火凤点点头，“就那个，长得到处都是，七拐八扭的看着也有点恶心。” “这树藤和蝙蝠是伴生的关系……”公孙似乎有了个什么想法，“没准能试一试。” …… 回到衙门，展昭去跟包大人说刚才的发现，公孙将笼子放到了喵喵楼前的石桌上，拿了那根展昭和白玉堂带回来的墨心藤，放进了鸟笼里。 等展昭从包大人书房回来，走进院子，就见一群人围着笼子，正讨论呢。 展昭走过去一看，就见笼子里两只受伤的蝙蝠，正咬着那根墨心藤。仔细看的话，蝙蝠的脖颈一动一动的，似乎是在吞咽…… “啊……”展昭也瞬间明白了，“难怪总跟墨心藤一起出现，因为是食物么？” 众人都点头——瞅着吃的还挺香。 “可刚才布坊老板娘跟我说，这个墨心藤有毒的，蝙蝠吃了不要紧么？” 公孙一直在一旁摸下巴，开口说，“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众人都瞧着他。 公孙拽过来赵普，这会儿，众人就见九王爷身上贴了好多纸片。 赵普微微眯着眼面上带笑，似乎心情还不错。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赵普身上贴纸片的位置，就是墙上芸宝儿浮雕身上凿刻刀痕的位置。 公孙指了指这几处标记，说，“凶手扎的几个位置，可能是在放血。” 众人都皱眉，“放血？！” 公孙点头，“像脖子之类的地方，如果割破，血会喷出来，不好收集。那些尸体不都是跪着的么？可能是被人捆成那样再挂起来。在胸口下边放一个桶，再在这些位置戳几刀，血就会快速地流出来，收集到一个桶里。凶手的刀法看起来越来越凌乱，伤口越来越多，其实是在试图加快血流干的速度，为了让桶里的血更加的新鲜。” 众人听到此处都面露同情之色——这几个花魁招谁惹谁了，凶手也太残忍了。 “所以杀花魁只是为了收集新鲜的血液？”展昭一想，觉得花魁案和鬼车案，没准是同一个目的……花魁还留了个没血的尸体，而当年鬼车案失踪的人，连尸体都找不到。 “是不是有人在收集血液喂蝙蝠？” 公孙点头，“这种蝙蝠，可能的确就是那种巨型飞魈。但必须要吸食新鲜血液才能长到那么大。墨心藤里面的红色汁液，可能可以作为一种血液的替代品，维持蝙蝠存活。但藤蔓里的毒素，会阻碍蝙蝠的生长，让它长不大。” 众人觉得公孙这个思路没准是对的，当年是不是有人在开封城里养了这种飞魈？而且还养了两波，先皇登基前一波，赵祯登基前又一波……但明显先皇登基之前，养得更大……联想到鬼车案失踪的人也更多，感觉还挺合理。 有了思路，问题又来了，是谁搞出来的这两波呢？养那飞魈有什么用呢？ 当年应该至少有一只体型硕大的飞魈，就是车蒯看见那只，那只飞魈后来又去了哪里？ 以及那个杀过飞魈的无头将军王辀，在本案中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听王飞羽的说法，王辀似乎是对井特别在意，所以他是在猎杀飞魈么？ 王家三兄弟都佩戴了鬼车挂坠，飞魈又袭击了鬼车……一环套一环的感觉。 最后就是，两个皇帝与此案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最终还成了唯一嫌疑人。 …… 而与此同时，皇宫里。 赵祯坐在花园的石桌边，看着南宫放到桌上的几块红色瓦片，微微皱眉，问南宫，“跟大内侍卫用的是同一款？” 南宫点头。 赵祯盯着瓦片发了会儿呆，最终冷笑了一声，“有点意思……”：，，. 第415章 415 机密 案子有了进展,五十多年前的鬼车案，和十多年前的花魁案，通过水井和蝙蝠联系了起来,众人初步推断，是有什么人，在开封皇城的地下养了一群飞魈。可要说养大型的吸血蝙蝠也就算了,这群蝙蝠还有可能是用人血喂养的,这就可能是两个案子中，一些人失踪和被杀的真正原因。 当年案子还有不少地方没闹明白。 花魁案的脉络相对来说更清晰一些,毕竟年代比较近,而鬼车案年代隔得太久，更模糊一些。 所以展昭打算从花魁案下手。 既然找到了宅子，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宅子的所有者下手。 展昭大晚上的就开始折腾，将开封府城中那一片区域的人头簿都拿了出来。 大半夜的众人都睡了,展昭坐在库房里一通翻,翻得白玉堂都打着灯笼来找他了。 五爷刚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发现展昭不在屋里。 起先还以为他又去瞧虎宝了,五爷也没在意……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 五爷出门虎房马厩都找了一圈，连厨房都去看了，依然没有。 后来五爷打着灯笼整个开封府转了一圈，就发现库房里的灯亮着。 “猫儿。”白玉堂推门进来，就见满地都是书册,展昭边翻边掸灰。 五爷叹了口气,伸手,把灯笼放到展昭的脑袋旁边,还比较了一下,点点头。 展昭抬起头，眨了眨眼看着他。 五爷指着灯笼说，“你兄弟。” 展昭转脸，看了看那个圆滚滚的灯笼——这个更像小四子的兄弟。 白玉堂提议，“要不然先睡了，明早再接着当明灯？” 展昭把灯笼拿起来，夹在了一旁的灯笼架上，指了指眼前的书册，说，“没有诶！” 白玉堂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翻了翻几本人头侧。 开封皇城来往的人不少，对于户籍的登记两三年就会进行一次，五年十年会重记，查得也更细……但无论是大查还是小查，那一趟街上，都没有那座宅子的信息。要说城外荒僻村野没记录在案也就算了，这可是城中啊。 说到买地，五爷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帮展昭把书册都收起来放回书架上，边说，“通常这种没有记录在案的，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展昭好奇。 “一种，宫里的地。”白玉堂说。 展昭其实也想到了，再一联想大屋顶上大内侍卫留下的标记，“好烦……” “其实还有一种。”五爷戳了戳蔫头耷脑的展昭，“也不会记录在案，而且也有可能会有大内侍卫标记。” 展昭头立刻抬起来了，眼睛都亮晶晶——真的么？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外人的宅子。” 展昭倒是愣了一下，“外人？” 白玉堂点点头，“金庭馆驿那边不是住了很多他国的使节么？还有些是常年住在这边的。” 展昭想了想，觉得有理，“馆驿里随时都有皇城军监视，他们要搞什么事情在里面容易泄密，所以安全起见是出来搞。但如果租个普通的民宅，容易被发现……” 展昭抓抓脖子，“那房子从哪儿搞来的呢？” “之前有件事情。”白玉堂边说，边抓住展昭挠脖子的手……脖子都被他挠红了。 “是不是书里有虫子？”五爷凑过去帮他吹了两下。 展昭觉得被吹了两下更痒了，伸手捂住脖子。 五爷问他是不是爬衣服里面去了，拽着他衣领帮他吹。 一吹发现展昭脖子红了一大片，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有虫子，拽上展昭就泡温泉去了。 …… 拿着个酒坛子哗啦一声跳进温泉池子里，展昭倒了两杯酒，跟白玉堂边喝边聊。 “你刚才说之前有个什么事情？”展昭问。 “哦。”白玉堂接着刚才的话题，“差不多一年前了，在黑风城那会儿，赵普问我，开封城里有没有不用的地，他想买一块。我说有几块，问他要干嘛。” 展昭也好奇——赵普要地为什么问小白堂找？身为王爷，他应该有很多地才对啊…… “赵普说，他要块查不到的地盖座宅子，秘密安置个人。”五爷接着说。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八卦之魂也起来了，小声问，“赵普干嘛了？悄悄摸摸想要安置谁呀？”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我一开始也这么问来着，不过不是那么回事，之前吐蕃不是兵变了么？” 展昭点点头。 “内部争权之后，被斗败的那一位王子叛逃了，到了黑风城找赵普。”五爷说，“赵普觉得这人还有用，写信给赵祯，皇上说得找个安全又秘密的地方安置他。那地方得是在皇城里，这样宫里能派侍卫暗中保护他。不能用管家的地，是怕皇城的眼线发现，吐蕃肯定会派人来暗杀他。” 展昭摸着下巴听完，觉得这个可能性比皇亲国戚参与犯案的可能性更大。 “这蝙蝠又是大理那边过来的……树藤也是那边过来的……”展昭问，“再加上这样的宅子，以及宅子上的大内侍卫标记，会不会是先皇后期，大理那边过来的什么人被安置在了皇城？蝙蝠是他养的，花魁案也是他干的……后来皇上登基之后，就不再需要此人，将他遣返回去了或者安置在别处了，所以花魁案才停了？” “换言之，这个凶手是谁，没准赵祯是清楚的。”白玉堂觉得花魁案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可眼下有两个案子，除了花魁案还有鬼车案，同样是养蝙蝠，会不会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没准两人还有什么关系！”展昭觉得有理，“只要知道花魁案的凶手是谁，追查一下，没准就能破了鬼车案！” “这事儿好像赵普都不知道……”白玉堂笑了笑，“没准凶手已经回去大理身居高位了呢。” 展昭皱眉，“那怎么行？！” “可我朝与大理关系向来不错。”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心情就有些低落，还有些生气，往水里沉了沉，就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咕嘟咕嘟在水里吐泡泡。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不会像今天这么想。” 展昭看着他——怎么想？ 白玉堂歪了歪头，“我对赵祯……还挺有信心的。” 展昭坐起来，“你也觉得皇上没放走那人？” 白玉堂点头，“放以前的话，我会觉得，帝王无情，一个别国的要员，与几个青楼女子的性命，一定都会选前者。但是这些年相处熟悉了之后。我觉得，不管凶手是多位高权重的外族，只要他杀的是我大宋子民，赵祯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白玉堂见展昭看着自己，就问，“你觉得呢？” 展昭笑了，点点头，“那必须的！”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石屏风外脚步声响，听着哒哒哒的很熟悉。 两人一回头，就见小四子探头往温泉的方向瞧了一眼，“啊！果然在这里！” 小四子绕过屏风冲过来，结果到了池子边一个没刹住，“啊啊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伸手，把团子给托住了。 “呼……”小四子才松了口气。 “你还不睡啊？”展昭把小四子抱起来放回岸边。 “九九刚刚回来呢，说找你俩，喵喵楼里不是没有么，我们就打赌你俩在哪儿来着。”小四子笑眯眯说，“爹爹说猫猫可能饿了吃宵夜去了，小良子说你俩在厨房，九九说去太白居找找……” 展昭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都跟吃的有关啊？” “我说不是啊！”小四子拍拍自个儿，“我说你俩没准泡温泉来了！这不是刚被蝙蝠追么，白白要洗澡澡的！” 五爷微微一挑眉。 展昭摸着下巴瞧了瞧白玉堂，“话说，你好像回来洗了两个澡了！要洗秃噜皮了！” 两人上岸换上浴袍，带着小四子一起回去。 展昭问小四子，“赵普去哪儿了？” 小四子说，“刚才小青青来了一趟，把九九叫走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对视了一眼——赵祯叫的吧。 回到喵喵楼，赵普正在虎房里坐着等他俩呢。 九王爷盘腿坐着，抱着胳膊靠着小五，一起看三只虎宝吃奶。 听到脚步声，九王爷站了起来，抓起身边一个卷轴和两块瓦片，溜达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到桌边坐下，公孙也过来了，小四子继续钻进虎房看小老虎。 赵普说，“刚才皇上跟我说了件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赵普似乎心情不错，就等着他说。 赵普将那个卷轴打开，铺在桌上，给两人看。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就见画像上是个年轻的男人。人很瘦，长相有些怪异，看着眉目不善。 公孙皱眉，“是画师的缘故还是这人长得就有问题啊？怎么看着不像好人。” 赵普笑了，“因为就是坏人啊。” “这人是谁？”展昭问。 “凶手。”赵普轻描淡写地说。 “花魁案的凶手？”三人一起问。 “嗯。”赵普点头，“这人叫高睿远。”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公孙。 公孙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就看赵普。 “高瑞的叔父叫高方，原来的洱海贵族。”赵普见众人还是有些糊涂，就说，“段思平知道吧？” 众人都点头，大理的开国皇帝…… “段思平原本是通海节度使，因为被大义宁国主迫害，举兵把大义宁国给干灭国了，才建立的大理。”赵普说，“但当时段思平不是一个人干的，还有几个帮忙的，其中就有高方。所以高家是开国的功臣，再加上段家的子嗣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吃斋念佛是主业当皇帝是副业，所以朝政基本都是高家把持。高睿远是高方大哥的儿子，高方他大哥原本在开封住过一段时间，但支持的并非先皇，而是另一位皇子。后来先皇继位，押错了宝的老高就回去大理了。因为大理跟我朝关系不错，段家几个皇帝还是比较贤德，但毕竟第一次押错宝了，怕影响后续的关系，所以在皇上登基之前，派了高睿远过来，还带来了大量的财宝礼物。这次押宝倒是押对了，可问题是……” 赵普伸手，戳了戳那张画像，“皇上继位之前，城里出了花魁案，当时开封城一派的风声鹤唳，更有传闻将嫌疑往皇上身上引。后来南宫去调查了一下案子，拿回来了最后一个死者芸宝儿身上的几件珠宝首饰。就是这么巧，大理国送来的礼物里，也有一套差不多的首饰，其中一枚戒指皇上还送给庞妃了。后来据说是连夜跑去庞府，把戒指丢茅坑里了，还给庞妃洗了半个时辰的手。” 众人都哭笑不得，有点赵祯的风格。 “这事儿吧，挺难办。”赵普说，“高家之前押错宝，这次其实是来补救的，如果高睿远在开封城出了什么事，那高家肯定觉得皇上是记仇，那两国关系就好不了了。另外，案子要是公开出来，肯定惹怒全城百姓，高睿远是代表大理来的，还是影响关系。当时辽夏蠢蠢欲动，北边本来就受敌，南边要是也稳不住，腹背受敌就麻烦了。但是吧……” 赵普微微一挑眉，“皇上也忍不下这口气，这高睿远就是个变态啊！” 众人都点头。 “后来呢？”公孙问。 赵普压低声音说，“皇上让南宫悄悄把人抓来，就在冷宫僻静之处，给他捆上，捂上嘴浇上水，让他跪在冰天雪地的后宫院子里，活活冻死了。” 众人惊讶地看着赵普。 赵普一挑眉，“那些花魁也都是被弃尸在冰天雪地之中，当然也要让他尝尝那种滋味。” “那后来呢？”公孙问，“怎么处理的尸体和后续？” 赵普接着说，“这活儿当然是南宫干了，皇城军军营里不是养了很多猎犬么。” 众人都有些嫌弃，“不要吧，狗子招谁惹谁了？这事儿可千万别让霖夜火知道。” 赵普笑了笑，“要毁尸灭迹当然要毁得干干净净了。这件事之后，驿馆发现高睿远一直没回去，就开始找。不过高睿远时常消失一段时间，几天不回驿馆也是稀松平常。皇上还特地找画师画了画像，满城寻找呢，找不到我们也没办法啊对不对。之后我带兵扫北去了，而大理那边也忙着争位那档子事儿，很需要我们的支持，所以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高睿远的人头还在呢，皇上让南宫把他的头颅戴上枷锁，埋在几位花魁坟墓的山脚下，墓碑上就写了‘罪人’”两个字。 听赵普说完，众人都明白了——难怪花魁案凶手没抓到案子就封了，原来是让赵祯给私刑处置了，这案卷已经不是悬案了，而且牵扯很广属于机密，的确是要封起来。 众人都觉得挺解气，凶手恶贯满盈罪无可恕，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不过问题是。”赵普似乎有些忧心，拿起那两块瓦片放到了桌上，“这件陈年旧事，似乎是要起新的波澜……”：，，. 第416章 416 瓦片 了解了当年花魁案的真相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包括公孙在内，都觉得挺高兴的——那杀人凶手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赵祯果然没让大家失望。 不过么，赵普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九王爷指着两块朱砂瓦片说,“那座宅子的存在皇上还真不知道,南宫当年调查的时候，其实还有另一个受害者，最后一个死者并不是芸宝儿。” 众人都惊讶。 “南宫说当年皇上怀疑高睿远之后，就派人监视他……但是高睿远这小子神出鬼没的。”赵普说，“南宫一度怀疑金庭馆驿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密道或者高睿远有个帮凶。” “帮凶？” “没错,你们知道他最后杀的是谁么？“ 众人都摇头。 “是红馆的老板娘！” “难怪后来红馆都开不下去了，合着连老板都不放过的么？”展昭惊讶。 “南宫说抓住他的时候,他正拽着一具女尸从一个巷子里出来。”赵普接着说道,“但那条巷子并不是我们找到的那间宅子附近的巷子。当时南宫安排了很多人在城里盯梢,都没瞧见他是怎么过去的！” 展昭听得直皱眉——那是有些奇怪。 “南宫抓了人之后，也在附近察看了一圈,并没发现其他人,就先带着高睿远回去了。”赵普说,“后来他还审了一下高睿远,觉得此人可能是信了什么邪神。” 众人都眯眼。 公孙抱着胳膊叹气，“就不能信点儿正儿八经的神么,吃斋念佛干点好事之类的？” “高睿远自己是是怎么说的？”白玉堂问。 “南宫说,他一直说什么是这些女人主动来献祭的……”赵普道,“感觉他对于杀的是谁并不在意,也不在乎她们是不是花魁身份。更奇怪的一点是,南宫去红馆调查过,高睿远并没去过红馆，而且听说，高睿远不近女色，是个很阴郁呆板的性格。” “那他是怎么把人抓走的？”公孙问，“会不会真的有帮凶？” 赵普一摊手，“但南宫说的确没发现其他人，而且高睿远死了之后，案子也再没出过，所以没有再查了。” “那这两块瓦有什么问题？”众人都问赵普。 九王爷说，“那座宅子，就是高睿远用来杀人的地方，是个秘密的场所。但肯定不是赵祯给他安排的。按照推断，高睿远他爹，也就是高方那个押错宝的兄弟，可能最早就住在那座宅子里。先皇知道的赵祯也会知道，先皇不知道，所以我怀疑，那座宅子是当年朝中某个人给高家安排的。” “之前那个老高，也是在开封皇城养蝙蝠么？”展昭觉得这父子俩没准信的是一种邪神，所以干一样的事情。 “继续说瓦片。”公孙戳了戳赵普。 “就刚才推断的，那座宅子应该是存在很久了，如果老高住过，起码五十年前，最近也是十年前小高住过，对吧？”赵普指了指两块瓦片，“但这批是新瓦。” 展昭拿起来看了看，“新的？” 赵普点头，“一般这种朱砂红瓦都是宫里用，宫里房舍很久没整修过了，之前我们一起去江南那段时间，宫里正好统一休整了房舍，订了一批新瓦。更换之后，多出来了一些，都堆放在户部的院子里。” 展昭回忆了一下，在户部就瞧见石灰粉和砖头了，没瞧见朱红色的瓦啊。 “瓦片留的不多，留下的基本都是报废掉或者换个颜色继续用，因为每一批宫里的瓦都有记号。”赵普将瓦片竖起来，让众人看。 就见在瓦片一侧，有一个年号……都是今年的，还有烧制瓦片的作坊的印章。 “所以说，这瓦片是今年才放上去的？”展昭皱眉，“户部正好又死了个人，也跟此事有关么？” “我们刚才刚到那宅子的时候，的确也听到有响动，应该是附近有人盯梢。”白玉堂看着两片红瓦，“为什么放这样两块瓦在屋顶上呢？” “这两块红瓦，对我们破案其实没多大帮助。”展昭说，“有没有这两块红瓦，花魁案的凶手都是高睿远，这事儿赵祯南宫最清楚。” “所以说，这两块红瓦不是放给咱们开封府查案的人看的。”公孙问赵普，“是吧？” 赵普叹了口气，也点点头，“这两块瓦，应该是有人留下来，给皇上看的。” “会不会，有人知道当年皇上私刑处置了高睿远的事情？”白玉堂问。 赵普点了点头，“南宫去查了一下，大理这次也派了队伍来参加梅花赛，带队的你们猜是谁？”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赵普。 “高睿广，高睿远的弟弟。”赵普道，“本来谁都没在意，大理的队伍到了之后一直在金庭馆驿训练也没出来过。但这事情一出，就觉得有些巧了。” “放瓦片的是谁啊？如果是高家知道此事，应该也不会再派高睿广来了吧？这家是很多儿子么？”公孙分析可能性。 “先不说他知不知道。”展昭问，“那小子变不变态的啊？他爹和他哥可都是疑似变态和变态啊！” 赵普把瓦片往展昭眼前推了推，“那不就得你们来查了么……如果也是变态的话，估计也会养蝙蝠……顺便查查他家信的什么邪神。” 展昭拿起两块瓦片，问，“是有什么人在威胁皇上。” “嗯……”赵普摸着下巴，“的确有点像，但是又不太说得通。” 白玉堂和展昭都想了想，的确……就算知道也没证据啊，赵祯来个一问三不知谁都拿他没办法。 “而且，皇上真承认了又怎么样？！高睿远丧尽天良，杀他怎么了？”赵普一撇嘴，“大理段家向来标榜仁义笃信佛法，能养着高家那一窝杀人犯不成？再者说了，苍蝇要盯那也得找个有缝的蛋才行啊，现在我大宋皇权稳固兵强马壮的，威胁皇上？图什么？” 展昭想了想，“那会不会是因为当年还有个帮凶？” “所以瓦片是提醒我们案子还没结束？” 众人坐在院子里光推测也推不出个结果，想了想，还是等明天先查查这个高睿广。 公孙去虎房，把搂着小老虎睡着了的小四子抱回去睡觉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回了房。 关门前，五爷看了看天色。 展昭钻进被窝，“今晚好冷啊。” 五爷关上门，“明天可能会下大雪。” “又下啊……”展昭裹着被子表示不满。 白玉堂把窗户也关上，熄了灯也钻进被窝里。 展昭在被子里翻了两个身，“小五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喵喵楼睡？” “等小老虎再大一点吧。” “那要不然我们去那边睡？”展昭说着，就要包着枕头过去。 五爷拽住他枕头，无奈摇头，“再闹天亮了，赶紧睡吧！” 展昭又躺了一会儿，转了个身问白玉堂，“你说当年的帮凶是个什么人啊？” 五爷无奈地看展昭——你这是不困么？ 展昭点头说困的。 五爷拽了拽被子——那赶紧睡啊。 展昭翻了个身，又翻了回来，“那些蝙蝠要怎么办呢？” “放出来会伤人畜的话，也只能看情况处理了吧。”五爷说，“如果不伤人，只是吃树藤就能活，那就送到有树藤的地方去呗……比如说让带回大理什么的……” 白玉堂说完，没听到展昭搭话，往旁边瞧了一眼，哭笑不得……就见展昭靠着枕头已经睡着了。 白玉堂摇了摇头——跟小四子入睡的速度一样快！ …… 次日清晨，果然如五爷推测的，开封城开始下起了大雪。 睡饱了神清气爽的展昭一起床就先跑虎房看虎宝宝们。 刚出喵喵楼大门，迎面突然飞来一个什么东西。 展昭本能地“咻”一下，一个闪身躲开……就看到一颗雪球从自己眼前飞过，“啪”一声…… 跟着展昭走出来的五爷本能地也一偏头……那雪球不偏不倚，砸在了摇摇晃晃跟出来的幺幺脸上。 被雪球砸了个正着的幺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了一下，随后一甩头，“幺呜”一声。 对面，一串笑声传过来，就见天尊正带着良辰美景堆雪人呢，地上老大一只老虎。 五爷和展昭都摇头啊摇头——这哪儿是老虎啊，怎么那么肥？！ 幺幺发现自己被偷袭了，扑闪着翅膀就扑向了孩子们。 良辰美景一看幺幺来了，笑闹着就望天天尊身后躲。 天尊一张双手，母鸡护小鸡一样护住身后一串，幺幺扑到雪地上打滚，搞得到处都是雪。 孩子们捏了雪团继续丢幺幺，天尊也加入了混战。 展昭问白玉堂，“吃了早饭去哪儿？” 五爷抬手轻轻摆了摆，表示——这个待会儿再说，先干正经事！ 展昭好奇——什么正经事 五爷伸手，从一旁的回廊扶手上抓了一把雪捏了个雪球，对着前方就丢了出去…… 天尊听到耳后风声立刻一回头，同时一闪身，然后伸手一指徒弟，得意地笑，刚想开口嘲笑两句，旁边就一个雪球砸了过来，正中脑袋。 五爷微微一笑，显然刚才他那个雪球就是为了引开天尊的注意力。 天尊一扭头，就见殷候正拍手上的雪呢，身后白龙王和陆天寒都乐坏了，夭长天嘴角也翘着。 天尊伸手把“老虎头”就掰下来了，对着殷候丢了过去。 殷候和身后几个老爷子都一闪身躲开。 正巧，院门外银妖王捧着个笼屉进来，喊，“吃饭啦……” 话没说完，迎面出现了个巨胖的虎头。 老爷子一愣——什么东西？！ 结果被结结实实拍了一脸。 “噗……” 几个老爷子都捂嘴，天尊眨眨眼，手背到身后。 妖王呼噜了一把脸上的雪，问，“谁干哒？” 殷候和天尊同时伸手一指展昭跟白玉堂。 五爷看了看展昭。 展昭抓起俩雪球就丢自家外公和天尊。 天尊和殷候立刻还击。 妖王叹了口气，把笼屉放到了石桌上，放上去之前先扫了一遍桌上的雪，搓了俩大雪球，抓起来就丢酱油组。 等隔壁院子里的人被热闹声吸引过来时，这边已经打成一片了。 火凤搓了个雪球，追着小良子丢。 结果小良子往上一窜，躲到了白鬼王身后，白鬼王瞧了瞧小猴子一样爬上自己肩膀的徒孙，迎面就一个雪球，正中脑门。 夭长天眨眨眼。 霖夜火举着雪球咽了口唾沫——呃…… 一旁，邹良默默牵着哑巴和塞肖，躲去了回廊 夭长天一伸手，小良子就把手里的雪球放在了他手里。 火凤赶紧闭眼，但听风声雪球好像不是朝着自己飞来的，一睁眼……院门口，乐呵呵溜达进来的无沙大师被砸了一脸雪。 “弥陀佛！”大师捡了个雪球，转回身就丢。 刚进门的赵普被拍了一脸。 身边的公孙愣了一下，捡了个雪球就替赵普报仇。 九王爷擦了把脸，眉梢微微一挑，打了声口哨。 屋顶上影卫们开始做雪球，滚了几百个堆在一侧。 赵普看着混战中的众人摇了摇头，“这雪仗打得一点都不专业！” 说完，对着他师父身后一指，“小心！” 夭长天和挂在肩膀上的小良子一起回头，后边天尊殷候正跟展昭白玉堂围着白龙王转圈丢雪球呢，小白龙在当间儿两头挨打。 夭长天和小良子一回头，白鬼王刚想说——中计了！ 迎面就连续几个雪球丢了过来，砸了爷孙俩一头一脸。 小良子扒拉了一下脸，回头，就见赵普背着手，还挺得意，屋顶上影卫们继续制造雪球。 白鬼王和徒孙对视了一眼，联手反击赵普，赵普带着影卫们一起上。 陆天寒跑去救白龙王，结果被围攻了，老爷子一抬手拔地而起几道冰墙做防御，展昭拆了快冰举着当盾牌，掩护五爷且战且退。 等包大人下朝回来一瞧，好家伙，外面雪都停了好久了，喵喵楼前院子里还下着暴雪呢。 雪都没过腰那么高了，还挖了两条战壕，两帮人躲在雪沟里，举着冰做的盾牌互丢雪球呢，那雪球那么老大……比小四子的脸都大! 。：，，. 第417章 417 探听 一场雪仗打完, 开封府院子里积了半人多高的雪，小四子踮着脚都看不到雪面了。 等众人想起来该吃早饭了，才发现早饭也已经被埋在雪堆里了。 包大人刚到门口, 发现进不去, 大人索性在门口拿雪给自己堆了个椅子。 众人回头, 就见包大人正端着茶杯，笑眯眯坐在雪堆的椅子上喝着茶呢。 众人都咬紧牙关忍住笑, 这么瞧过去, 白雪之中的包大人，显得更黑了。 妖王扒拉雪过去拯救笼屉，其他人负责把雪弄出去。 雪这玩意儿吧, 下起来容易弄出去难。 天尊、陆天寒和白玉堂这三个冰雪系的就背着手站一旁, 下雪轻而易举化雪爱莫能助。 无沙大师、白鬼王、霖夜火三个火系的也不好放火烤, 一旦融了这里至少一池子水, 可别把开封府淹了。 展昭这个光系更不顶用了, 丢再多魔王闪都是好看不顶用。 关键时刻还是金属系的九王爷, 就见他轻轻一摆手, 影卫们拿来了十几把铁锹。 众高手人手一把, 老老实实铲雪。 五爷觉得雪都铲出去浪费了，就给设计了一下，众人听他的指挥, 在院子的空地上堆出来了几座“雪山”, 做了好些滑梯。 良辰美景可乐坏了，排着队上去滑下来。 四周围都有雪, 滑下来也摔不着, 当然了, 除了小孩子们外, 展昭也玩得很开心…… 等院子打扫干净，妖王的早饭也都热好了，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吃早饭。 老爷子今天做了鱼肉烧麦，展昭的最爱。 众人边吃边聊怎么查大理馆驿的事情。 “他们不是来参加了梅花赛么？”展昭想起来了，问正吃烧麦的良辰美景方，“你们训练的时候能碰到大理队么？” 几个小孩儿都噘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展昭还难挺纳闷——怎么啦？ “我们参加的就不是一档的！” “外国队只参加第三档的三人赛！” “就是！你看猫猫你还是盟主！” “你都不知道规则的！” 展昭默默往五爷身边缩了缩——孩子们凶我！ 殷候也说他，“你不是那个梅花赛盟主么？好歹去赛场瞧瞧。” 几个小孩儿也都瞄着展昭——你都不关心我们！ 展昭摇头啊摇头——没有啊！这不是忙不过来么。 这时，外边呼啦啦跑进来了一群人。 庞煜一个冲刺跑进院子，结果脚下一出溜，“哇啊！” 后头进来的包延一拽他，也摔倒了。 陆陆续度的，太学一群人都跑进来了，结果摔成了一团。 众人才留意到，院门口包大人的“椅子”搬走后，还留下了一块冰，难怪那么滑。 “展大哥！” 太学小才子们“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桌边。 展昭疑惑地看着几人，问，“你们干嘛？报案啊？” “一起去训练场么！”包延和庞煜一起问。 展昭眨了眨眼。 小良子想起来了，问包延他们，“今天太学打第一轮么？” “我们第一轮对手弃权了轮空，可是今天其他队都比！”几个小才子拽着展昭说让他去现场瞧瞧，看看别队的水平，再分析一下下一轮的对手！这次生死存亡都在太学队了，关乎太学和我大宋的颜面！ 展昭让几人拽的直晃，白玉堂问，“你们下一轮对手谁啊？” “大理和回鹘的胜者！” “听说大理队很厉害！” “大理队？” 展昭瞧着众人——这不是巧了么！ “那……现在去瞧瞧？”展昭话没说完，就被一群小才子拉走了。 原来门口，还有一车小才女等着呢，见展昭被拉出来了，马车里的众人欢呼着，一起去比赛场了。 白玉堂带着凑热闹的良辰美景和方天悦，一起跟去看比赛了。 赵普则是没跟去，而是带了邹良霖夜火，一起去馆驿…… 大理队如果去比赛了，那馆驿里的人应该大部分都跟着去了，现在宅子没准空着，正好去探一探。 几位老爷子也两头行动，这几天一直陪着孩子们练球的夭长天和白龙王跟着去球场了。 妖王则是跟赵普他们去馆驿。 酱油组本来想跟着一起去馆驿，但妖王却让他俩去球场。 酱油组还挺纳闷，连白玉堂都问——莫不是球场要出事？ 妖王则是摇摇头，说去馆驿不是要秘密行动么，小游和胖酱不适合暗探，比较聒噪，万一在馆驿门口吵起来就不好了。 感觉受到了妖王嫌弃的酱油组一撇嘴。 “谁要跟着你去啦！” “我们才不感兴趣！” 说完，俩老爷子拽着白玉堂一起看球去了。 妖王笑眯眯跟着赵普他们一起去馆驿。 …… 路上，展昭被才子们簇拥着讨论战术，良辰美景围着夭长讨论战术，白龙王拉着徒弟方天悦讨论战术…… 人群最后，天尊和殷候一左一右，边走边瞧着走在中间的白玉堂。 五爷默默看了看两边两个气哼哼的老爷子——你俩有什么需要讨论的战术么？ 天尊和殷候都不爽，五爷默默叹气——他就不能跟猫儿两人单独查个案么？ 白玉堂正摇头，前边太学才女的马车慢了下来，到了他们身旁，坐在马车上的戈青笑眯眯看天尊。 天尊跟他逗，“小馄饨，最近武功有没有长进？” 戈青点头啊点头。 这时，马车窗户帘子一挑，赵兰探头出来了，“五爷！” 白玉堂瞧了瞧公主，还有她身后一群才女。 赵兰从里头递了个东西出来，交给白玉堂。 白玉堂瞧了瞧，就发现是一根绸带，白色的上面有淡金色的图案，还挺复杂…… 白玉堂正研究图案里画的什么时，赵兰给天尊和殷候也递了一根。 两位老爷子接过来，不解，“这什么呀？” “太学的袖带啊，上边是队徽！”赵兰催白玉堂，“五爷你赶紧戴上，一会儿站球场右手边靠近观礼台的位置！” 白玉堂有些不解——为何呀？ 赵兰边说，边又递了一根短一些的带子过来，“这个小四子的，一会儿你跟小四子一起站那儿！” 说完，戈青催着马车就上前头去了。 白玉堂疑惑地看了看带子，又看了看身旁的天尊和殷候。 俩老爷子正往胳膊上系带子呢，还挺自觉。 …… 等众人来到比赛场，里头已经人山人海了。 不看不知道啊，众人也没想到，原来这梅花鞠已经这么火爆了啊。 今日有几支强队轮空的，都在围观，看台上都是人，开封众人 的到来引起了一波小轰动。 展昭的目标就是大理队，不过也不能太明显，到了场内，先随处逛逛。 五爷刚到，就被太学大才女们拽到一旁，还被塞了小四子在手里。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 这时，就听路过的裁判和其他队队员讨论，“这个袖标是哪个队的？” “太学队的吧。” “哇！太学队实力怎么样不知道，颜值肯定第一高！” “对哦！” “中原人都这么好看的么？！” …… 白玉堂和小四子默默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开心的小才女们。 天尊和殷候左右瞧了瞧，发现场内四块球场上都正比得激烈。 十七八的小孩儿差不多武功底子都打好了，来参加比赛的还都是各国武试的前三名，内力都不低啊，这比赛已经有些接近成人赛了。 据说目前外族实力最强的是辽和西夏两队，而且不出所料，带队的是耶律齐和李荣。 展昭瞧见了两人也摇头——这俩倒霉蛋是不是常驻开封？ 李荣和耶律齐是带队过来的，但也不参与比赛，都只是领队，负责帮忙助威之类的。 两人听到骚动往外瞧了瞧，先瞧见抱着小四子的白玉堂了。 这俩看到小四子还是特别开心的，准备过来打个招呼。 可刚转了个身准备迈步过去，突然一缩脖子，一转身又躲回去了。 白玉堂和小四子也看见他俩了，本来还觉得算是“熟人”，可以打个招呼，但这俩怎么突然见鬼了一样？碰上赵普也没见他俩这德行啊…… 正疑惑，就听身后有人说话，“你们怎么来了？”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回头，就见苗八彩和黎嫣到了。 这几天比赛开始了，赛场附近人特别多，有比赛就有盘口，赌棍球棍为了胜负那点事情大打出手的事时常发生，最近这一带也比较混乱，所以皇城军加大了巡逻的力度。 白玉堂看到两人，就问，“你俩对大理那边的人熟悉么？” 黎嫣指了指苗八彩。 苗将军点了点头，问，“段氏皇族跟我部族的人关系不错，你们想打听什么？” “那你认识高家的人么？” 苗八彩听到白玉堂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左右瞧了瞧，小声说，“大理虽说皇族是段氏，但朝里的事差不多都是高家在管。我族里长老之前就预言过，说高家日后必定篡位，让我们防着一手但也不要得罪。” 正聊着，展昭也跑过来了，说大理队实力还行，但是应该打不过太学队。 白玉堂问，“是高睿广带的队么？” 展昭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边。 白玉堂和小四子望过去，一大一小都皱了皱眉头——这高睿广，跟画像上的高睿远长得也太像了…… “高睿广是谁？”苗八彩似乎没听过这个名字。 展昭和白玉堂都说，“论辈分是高方的侄儿。” 苗八彩看了看他俩，“高方哥哥的儿子，还是弟弟的儿子？” “哥哥。” 苗八彩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如此。”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里头有门道，就问，“哥哥的儿子和弟弟的儿子，有什么区别么？” “高方的弟弟挺厉害，高方自家的子嗣也不错，但高方的哥哥。”苗八彩说着，指了指脑袋，“这里有点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连同 小四子都一起问，“什么问题？” 苗八彩看着两大一小，满意地点了点头——三张脸看得人心情愉悦！ “他哥哥的名字一直都不被提及，很多人都不知道，有传说是私生子的，也有传是养子的。”苗八彩道，“此人一直被排除在皇权势力范围之外，也不被高家接纳，过着流放一样的生活。之前还被送来过开封，他家族的子嗣也不被待见。高方的大哥据说是性情残暴，会杀害服侍他的仆从……我听族中长老说起过此人，说他是嗜血吸髓的可怕恶魔。” 展昭和白玉堂都挑眉——长老高人啊！ “说到高家。”苗八彩问黎嫣，“是不是跟西夏比较有瓜葛？” 黎嫣点头，“段氏和我大宋关系极好，西夏挑拨不动段氏，就努力拉拢高家，这些年没少花钱，跟高家来往甚密。” “西夏……”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前面时不时回头偷瞄一眼的李荣，“那他知不知道什么？” 黎嫣挑起一边嘴角笑了笑。 苗八彩歪头瞧了一眼对面的李荣，伸手，勾了勾手指。 随着苗八彩手腕上银铃哗啦啦一阵响，李荣站那儿直摇头，那表情配一句“姑奶奶求放过”，就特别贴切。 旁边场地上耶律齐同情地看着他。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小四子一起瞧两位女将军——你俩是谁收拾过他么？怎么瞧见你俩比瞧见赵普欧阳还蔫？ 黎嫣和苗八彩都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是忍笑。 展昭和白玉堂觉着李荣肯定是被收拾过。 这时，小四子伸手对李荣招了招，“荣荣，过来呀。” 李荣微微一愣，还回头瞧了瞧身后有没有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小四子叫他。 一旁耶律齐的表情立刻从同情转为羡慕——小四子叫他名字了！ 李荣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摸着头就跑过来。 黎嫣和苗八彩都瞧着小四子——可以啊！ 小团子笑眯眯在五爷胳膊上晃来晃去，看着心情挺好。 李荣走到切近，先打了个招呼。 苗八彩和黎嫣都瞧着他，点点头，也没开口，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问吧。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犹豫，该怎么问呢？就怕打草惊蛇…… 这时，小四子对李荣招招手。 李荣笑嘻嘻凑近了，“小四子，找我有事呀？”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我们下一场对大理队哦。” 李荣想了想，“哦对，太学队下一场是对大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点头——团子，聪明！ 小四子小声跟李荣打听，“大理队厉害么？荣荣有什么情报么？” 李荣摸着脑袋，一脸的受宠若惊。 远处，耶律齐嘴都扁起来了——都是倒霉蛋，为什么小四子好像更喜欢李荣？！ 李荣就给小四子介绍大理队，不过他对梅花鞠其实懂的不多，什么球员能力啊、战术啊这些都不太明白。所以只能介绍大理来的几位领队了…… 朝着大理队的方向看了看，这会儿球赛刚结束，他们正收拾东西呢。 “大理是高睿广带的队……表示这次很重视啊！” “那个人，很厉害么？”小四子忙问。 “厉害倒也不是。”李荣摇摇头，“就，高睿广现在差不多大理二把手了，所以他会亲自带队来参赛，算很重视了。” 李荣说完，白玉堂和展昭微微皱了皱眉，小四子也一歪头。 李荣身后，黎嫣瞧了瞧苗八彩，纳闷——不说是游离在皇权之外不被接纳么？怎么成二把手了？ 苗八彩也有点困惑——是我太久没回老家了？有点跟不上趟了啊…… 第418章 418 虚实 众人从李荣口中得知, 这个高睿广，目前竟然已经是大理实际上的二号人物了，这着实让大家吃了一惊。 苗八彩怎么想, 都不明白这个在高家都被边缘化的人物，怎么会突然爬那么高的 。 “高家按辈分，现在应该是廉字吧？”苗八彩问李荣，“大理二号人物不应该是高廉泰么？怎么成了睿字的高睿广？ “高廉泰病了啊。”李荣说，“病的还挺重的，然后几个兄弟也闭门不出。大理国君段素真老想着出家那点儿事，而高睿广精通佛法，所以很受器重。高方年纪也大了, 基本管不了太多……所以现在实际的二号人物是高睿广，这次亲自来, 估计也不是为了踢球, 是为了来觐见皇上, 留个好印象吧。” 李荣说着说着, 还叹了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怎么了？” “呃……”李荣有些欲言又止, 一旁黎嫣笑了一声, 问他, “押错宝了吧？” 苗八彩也瞧了他一眼, “钱都花在高廉泰身上了？” 李荣略尴尬，“高廉泰之前身体挺好的, 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病了, 而且开始闭门谢客, 总觉得有点蹊跷。” “高廉泰也不是没兄弟, 就这么拱手让给高睿广了？”黎嫣觉得不合理, 问李荣，“你家大王也不会白花那么多冤枉钱吧。” 李荣瞧了瞧展昭白玉堂，又瞧了瞧黎嫣苗八彩。 这位西夏王爷别看总被欺负，但他人可不傻，就问，“这高睿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说话，黎嫣微微笑了笑，“你要是没兴趣，我可以换一家打听。” 说完，她就作势要对耶律齐招手。 “唉……”李荣赶紧往一旁挪了一步，挡住耶律齐的视线，陪着笑跟黎嫣说，“那我总得有点儿好处是不是。” 苗八彩说，“这不是替你们挽回损失么？你也不想那么多钱打水漂吧？” 李荣想了想，觉得还是划得来，就点点头，问，“找个地方坐下聊？” 黎嫣示意了一下旁边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指了指观礼台上一个雅座，就带着李荣上楼了，苗八彩有点感兴趣，也跟着去了。 其他人都去看孩子们看球了。 白鬼王本来也跟着一起走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住了，站在路边左瞧右瞧，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黎嫣看见了，就走了过去。 站在白鬼王身边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异常，黎嫣就问，“老爷子，怎么啦？” 夭长天转脸看看黎嫣，伸手指了指鼻子，“奇怪的味道。” 黎嫣笑了，这场地都是小孩儿，虽说天挺冷的吧，但一个个踢得满头汗，那味道应该也不好闻。 白鬼王歪了歪头，似乎是有些什么想不通。 黎嫣也闻了闻，比赛场什么味道都有，当然最多的其实是土味儿。 白鬼王回头，“那只鼻子好使的猫呢？” 黎嫣指了指观礼台上的展昭。 夭长天就背着手上去了。 展昭他们刚坐下，就见夭长天也来了。 白玉堂就给他舅公搬了张椅子。 夭长天眯眼打量着李荣，鼻子动了动，似乎是闻了闻他身上什么味儿。 李荣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看展昭和白玉堂——害怕！ 展昭也挺纳闷的。 白玉堂拉他舅公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小四子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挨着白鬼王，给他剥桔子。 展昭示意李荣——说呗！ “哦。”李荣说，“我不负责大理跟高家的联络，消息也是听来的……好似高家现在是在内斗的关键时刻。高廉泰原本实力雄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势，生病什么的更像是借口，好似是在躲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躲什么？ “而最微妙的则是高睿广了！”李荣接着说，“按理说现在是关键时刻，他大权到手还没捂热呢，就大老远跑来开封了，这不合常理啊。你看看来带队的都是些什么人？基本都是些闲散人等……” 李荣颇有些自嘲地指了指自个儿，“哪儿有大权在握或者忙着争位的跑来带孩子们踢球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他估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才亲自跑来开封的！”李荣推测说，“高家在宋本来就没有根基，谁让当年高方押错了宝呢？宋都是更支持段氏的，而且现在大理的情况是你们最满意的情况，任何改变，皇上都不会支持。高家这种权倾朝野的势力内部争权，是要撼动大理国本的，皇上肯定不答应。既然得不到好处，他为何要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的确，高睿广这个时候跑来，图什么呢？ “另外么。”李荣接着说，“高廉泰称病躲起来，也有点诡异！高睿广带队来开封，高家其他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人都不在大理了，按理是收复失地的好时候吧？全员依然眯着不动。要说真觉得有危险，高家第一个就该跟我西夏求助才是啊！不就一个高睿广么，搞掉他小事情，但高家竟然都不吭声……总之就很迷惑。” “高睿广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么？”展昭问。 李荣摇摇头，“他是有个兄弟，据说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展昭和白玉堂一边探李荣口风，一边观察，觉得他好似并不知道高睿远的事情。 “那还真不知道……以前都没他们家什么事儿。”李荣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说话，李荣感觉知道的也不多。 展昭拿着杯子喝了一口，突然四处看了看，伸手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句，“什么味道……“ “你也闻到了？”一旁夭长天立刻问。 展昭看白鬼王。 白玉堂和黎嫣都疑惑——什么味道？ 李荣还闻了闻自己身上，“什么味道？” “香味。”小四子说。 “香味？”李荣好奇，“什么香味？” “啊……”展昭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了，胳膊一碰白玉堂。 五爷看了看他。 展昭对他眨眨眼——就是墨心藤的味道！ 五爷仔细分辨了一下……的确，有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之前他们闻墨心藤的时候，有一种很浓的味道，但是染成布料之后，就会变成淡香，的确与这有些类似，但又好似有些微妙的不同。 白玉堂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家舅公——猫儿鼻子灵可以理解，舅公怎么对这个味道这么敏感呢？ 白鬼王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略歪着头坐那儿，眼睛望着外面的球场。 小四子伸手，掰了一瓤桔子给他塞嘴里。 老爷子这才动了动，吃着桔子，头歪到另一边，双眼盯着前方继续发呆。 李荣咽了口唾沫，直瞅旁边展昭和白玉堂——这位老爷子真瘆人哈……一股妖气。 五爷斜了他一眼，小四子也一噘嘴——说谁呢你！ 李荣赶紧笑眯眯递个桔子过去——不是，是仙气！仙气 ！ 这时，就见路口，正遇到了耶律齐。 耶律齐还是非常在意李荣跟展昭他们谈什么，所以一直站在路口观望，正好碰上高睿广，两人还打了个招呼，站着聊一会儿。 展昭问李荣，“耶律齐也认识高睿广么？” 李荣摇摇头，“应该是最近才认识的，辽对大理没多大兴趣，不过高睿广前阵子刚到开封的时候，到辽国的驿馆串过门。” “只去了辽国馆驿，没去你们那儿？”苗八彩有些好奇。 “我比耶律齐晚来几天，馆驿的人说他来过，听说我还没到就留了礼物然后走掉了。”李荣随口说道。 “什么礼物？”展昭问。 “就金银布帛之类的吧，我也没细看，好似送了不少锦缎，大理的织锦还是很好的。”李荣揣着手说，“这次貌似带了很多过来，可能也会进贡一部分吧。” “啊……” 李荣正说着，白鬼王忽然轻轻地“啊”了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 老爷子说，“大和尚家徒弟。”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说的霖夜火么？ “小霖子怎么啦？”小四子好奇打听。 夭长天伸手，轻轻摸了一下鼻子，“也是这个味儿，有点像又有点不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也对啊，霖夜火穿的那个红衣服就是墨心藤染的么…… 想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忽然对视了一眼——所以那天那群蝙蝠追着他出来……会不会是因为闻到了墨心藤的味道？ 两人又低着头琢磨——不对啊，感觉味道不太一样，霖夜火身上那个香味比墨心藤好闻多了……而且那地下洞窟里那么多墨心藤，那帮蝙蝠为什么追着更淡的味道跑？ 一桌人都各自想着心思不说话，李荣就觉得这帮人怎么神神叨叨的啊。 高睿广和耶律齐略聊了几句之后，似乎就准备带队回府了。 正巧，这会儿场地空出来了，太学队上去适应场地，李荣就跳了起来，问展昭，“能不能让太学跟西夏练练。” 展昭疑惑——干嘛问我？ “咳咳。”五爷咳嗽了一声——因为你是盟主啊！ “呃……”展昭就对李荣点点头——练吧练吧。 李荣就乐颠颠跑下去了。 展昭看着准备回馆驿的大理队，问白玉堂，“赵普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这点时间够不够？” 五爷觉得没准。 好在，太学队和西夏队一进训练场，其他围观的队伍就都被吸引过去了。 走到球场门口的大理队也折返了回去，高睿广带着队员一起看球赛，大概是观察一下下一轮对手。 展昭和白玉堂越看越觉得别扭——这小子怎么跟高睿远长那么像啊……是兄弟还是双生子？简直就跟画像上没两样么！连那股子坏人感都一样！ 小四子也点头——这个人看着好坏！ 夭长天吃着小四子给他剥好的桔子，看着高睿广的背影发着呆。 …… 另一边厢，赵普他们跟妖王一起到了馆驿附近。 金庭馆驿这一片区域守卫还挺严的，但说白了都是自己人，影卫们稍微打个招呼，巡逻的皇城军就帮忙打掩护。 当然了，也不能一帮一伙地混进去，赵普、霖夜火和妖王悄悄溜进去，邹良和公孙在附近的茶馆上边盯着，影卫们附近放哨。 首先，有假扮成醉汉的皇城军去闯馆 驿的前门，搞得大乱之后，皇城军会“及时赶到”，把人抓走。 很快，前面就闹起来了。 馆驿里人本来就不多，一听前面出事，就纷纷出去看热闹。 赵普他们顺利地溜进了宅子。 进去之后，各个宅子都转了转。 馆驿面积不小，可赵普对内部结构了然于胸，看来是没少干这事儿。 但赵普平日西夏和辽的进的比较多，大理的还是头一回进。 书房卧室都逛了逛，没发现什么异常，赵普正想着接下来去哪儿，屋顶上，赭影突然探头出来对他们指了指后院的位置。 这个后院相当的隐蔽，赵普发现从哪间宅子都不能直接到达，必须走屋顶。 当然了，上房可难不倒这三人。 进了这个封闭的小院，院子当中一样东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火凤摸着下巴问，“怎么这里也有一个？” 赵普也点头。 而妖王则是微微笑了笑，抬头看向前方，伸伸手示意两人——朝那儿瞧！ 第419章 419 灵器 赵普他们暗探大理驿馆, 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藏的院子。 这院子里，也有一口八卦形的井。 这井盖着盖子也上着锁，井壁上也有树叶刻画。 赵普有些疑惑, 按理来说, 金庭馆驿的宅子都是统一规格的，就算结构稍有不同, 但里头的宅子、水井、池子之类都是差不多的。隔壁辽国和西夏的馆驿，可没这么口井。 而且这口井看起来很新, 一点都不像古井。 妖王伸手指了指前方，让众人看的是一间小屋。 普普通通的房间装着铁质的窗户和门，而在大铁门上, 还有一个小方格，装着栅栏。 那栅栏很密，就跟鸟笼似的。 众人瞅着那门，就觉得房间里面养的应该是某种会飞动物, 而且个头应该还不大……蝙蝠？ 妖王对霖夜火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小凤凰，去瞧一眼！ 霖夜火一脸的嫌弃——很危险的样子。 银妖王推着火凤过去。 霖夜火无奈，只好走到门前。那栅栏装的还挺高, 火凤踮着脚刚好能看到里面……往房间里望了一眼立刻缩回来。 赵普和妖王都睁大了眼睛看他——里面什么？ 火凤眨眨眼，一歪头——太黑了没瞧见。 妖王和赵普都无语。 妖王指了指栅栏，“丢个火球进去瞧瞧。” 霖夜火伸手到栅栏前, 打了个响指往里一甩…… 瞬间, 一条小火龙窜进了漆黑的房间里。 借着火光, 赵普和妖王将里头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都皱起了眉。 就见房间里, 有一棵巨型的藤蔓, 这棵树藤卷着麻花卷儿，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房间。 而在藤蔓上，挂着一串一串黑色的“包”，火光所到之处，那些包还晃动了起来，有的张开了翅膀扑扇了几下。 “蝙蝠？”火凤问。 赵普和妖王都点头。 这里头种了一棵巨大的墨心藤，然后还养了好些个飞魈，当然了……看着是小型飞魈。 妖王和赵普观察着房间里的蝙蝠们，这时，霖夜火拽了拽两人，指了指墙角的位置，示意他俩看。 两人一低头，就见墙角放着两个桶。 木桶内部，有红色的痕迹。 三人都过去看了一眼，纷纷皱眉——这木桶底部还有一些残留的红色液体，也不知道是墨心藤的汁液，还是血迹。 这时，屋顶上赭影对着三人示意了一下。 三人都上了房顶隐藏。 不一会儿，院子外面，陆续有人回来了。 由于有井的这个区域四周围并没有门，所以那些进来的人只是在前边书房附近活动。 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赵普和霖夜火都看妖王——之后呢老爷子？ 妖王微微笑了笑，问赵普，“能搞一张金属的大网么？” 赵普瞧了瞧他——想干嘛？ 妖王说，“这种蝙蝠留着终究是个祸害，那天看小白堂冻蝙蝠，我发现这种蝙蝠在冰冻状态下会晕过去。” 赵普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不管当年高睿远还是现在的高睿广，干坏事应该离不开这些蝙蝠。管他要干嘛呢？先把这些个畜牲抓走，看他们还能怎么办。 觉得方法可行，三人决定先评估一下蝙蝠的数量，然后再回去做个大网，再挑个日子，想法子把蝙蝠都 抓走。 离开之前，三人又悄悄来到了那个密室的房顶，掀开几片瓦片，准备大致计算下蝙蝠的数量。 可惜，瓦片 为了不打草惊蛇，三人也先没动那石板，将瓦片放了回去，就先撤了。 回到了驿馆外，邹良和公孙已经等在那儿了。 会合后，众人没先回开封府，而是去了比赛场。 …… 与此同时，比赛场内。 太学和西夏打起了训练赛，渐渐地吸引了好多人围观。 作为“盟主”，展昭好歹也得关注一下，特别是太学那群小才子小才女们都虎视眈眈盯着他。 展昭站在场边跟殷候天尊一起分析两队战术。 小四子也良辰美景在一旁帮着助威。 陆天寒发现外孙不在，就左右瞧了瞧。 只见离开赛场不远的位置，白玉堂正跟夭长天站在一块儿。 夭长天左右瞧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五爷背着手站在一旁，瞧着自家舅公。 陆天寒也有些纳闷，就往回走，想去看看他俩在干嘛。 这时，有几个人从老爷子身边走过，随着一阵风过，陆天寒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淡香味。 老爷子脚步就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从他身边走过的就是刚才在比赛的大理队，前边几个队员已经先跑进去看比赛了，另外一行人应该是馆驿跟来的官员。 陆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 “外公。” 这时，白玉堂和夭长天也走过来了。 陆天寒回过头，看到夭长天，突然“啊”了一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夭长天和白玉堂都瞧着他。 陆天寒说，“那个什么花。” 白玉堂没听明白，白鬼王也问，“什么花？” “就那个，殷候在花池下棋那次。”陆天寒说。 夭长天愣了愣，也“啊”了一声，“难怪觉得这个香味闻过。” 白玉堂看着两位老爷子，“什么花池下棋？跟殷候有关系么？” “那事情也出在大理，是不是同一个路数？”陆天寒问。 夭长天点头，“估计是……” 五爷有些着急，这俩说什么呢？ “这么说来，那个浮雕，也有点那意思。” “没错！那个池子里的红花也是染的。” 俩老爷子自顾自聊了起来，白玉堂也插不上话，无奈，只好对着前面展昭招手。 展昭正看球呢，突然猛地一回头。 他身旁的天尊和殷候都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蜜蜂蛰了呢。但一想这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蜜蜂啊，就也跟着回头，只见后边白玉堂正对他们招手。 天尊和殷候都疑惑地看着展昭——你是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么？怎么知道的？ 展昭还挺得意——心有灵犀知道哇！ 天尊和殷候都挑着眉看他——哎呦…… 展昭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拽着他俩往后走，去找白玉堂。 殷候和天尊不解——干嘛拉着我俩？ 展昭很确信地说，“玉堂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问你俩。” 天尊和殷候更纳闷了——你怎么知道？ 展昭睁大了两只猫儿眼——看眼神！ 一肚子疑惑的天尊和殷候被拽到了白玉堂他们跟前。 五爷指了指正 嘀嘀咕咕讨论的陆天寒和夭长天，跟天尊和殷候说，“有事情问你俩。” 天尊和殷候都瞧了一眼展昭。 展昭点点头——就说吧！ “什么事情？”殷候和天尊都问。 五爷问殷候，“老爷子你在大理跟什么人在什么花池子下过棋么？” 展昭歪着头，他家玉堂讲了好长一句话……然后完全没听懂。 天尊和殷候起先还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啊……”两个老爷子也跟刚才陆天寒夭长天一样的表情。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看两人——对吧？！ 随后，四个老爷子摸着下一起回头，看人群的方向。 不远处，大理的那一群人正围观训练赛，站在中间的高睿广，背着手，还跟几位随行的官员聊着天，神情相当的放松。 “这小子……”殷候问天尊，“是拿蝙蝠和井做的灵器么？” “有那个意思了。”天尊赞同地点了点头。 展昭看看白玉堂，五爷一摊手——表示自己也听不懂，但是几个老爷子就顾着自己在那儿说。 展昭伸手，一拽殷候。 老爷子回头。 “讲清楚！”展昭问，“什么灵器？” 几个老爷子彼此看，好似谁都嫌麻烦不想说，要推给别人讲。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打马吊怎么没见你们互相推呢！ 天尊和陆天寒一转身去看球赛了，反正他俩一个记性不好一个不爱说话。 夭长天瞧了一眼殷候，殷候无奈地摆了摆手，白鬼王就跟着天尊和陆天寒走了，留下殷候给俩孩子解释。 “呃……这个事情还挺复杂，还得给你俩解释什么叫灵器。”老爷子揣着手想了半天，最后摇摇头，“算了，要不下次……” 话没说完，展昭就开始瞪他了，拽着袖子不让走，眼神威胁——外公你好过分！不说我要闹了哦！现在就闹！ 五爷也往旁边退开了一点点。 殷候无奈，正为难，就看到门口有人过来了，赶紧伸手一指展昭后边。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就见妖王带着赵普他们回来了。 “问妖王吧。”说完，殷候就要溜，结果被展昭拽着袖子。 展昭就不放他走——今天偏偏要你说！ 殷候一抽袖子一闪身，展昭虽然没抓住袖子，但是顺势就抱腰，抱住不撒手。 “你说么！就要你说！” 殷候无奈地看着树熊一样挂在自己腰上，就差满地打滚的外孙。 “这是在干嘛呢？”银妖王走到跟前，问殷候和展昭。 赵普他们也都好奇地看着。 殷候指了指展昭，跟银妖王说，“你要不然给他们解释一下灵器是怎么回事。” “灵器？” 赵普他们也都没听明白。 妖王愣了一下，随后似乎也顿悟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哦……这么回事啊，那倒是说得通。” 展昭和白玉堂都听了一路了，究竟能来个明白人说清楚不啊？ 银妖王戳了戳展昭，“来来，撒手，胖酱和小游除了吵架那嘴可笨了，哪儿说得清楚那么复杂的事情，我解释给你们听。” 展昭这才放了手。 殷候瞄了妖王一眼——谁嘴笨了？ 妖王带着众人上观礼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殷候找天尊他们继续看球去了。 “灵器 这个东西，是好多好多年前在西南兴起的，当时还出了个灵教，有很多门派和高手。”妖王坐下，给众人解释，“但实际上，与其说是武学，不如说是一种类似妖术的骗术。那一段时期，被称为江湖武林中的，妖灵之乱！” 展昭看看白玉堂，他俩好歹也是武林人士，但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赵普和霖夜火这俩远在西域的就更没听过了。 “这个门类，在小游出生前就有了，当时盛兴过一阵子，但后来逐渐没落。等白鬼王横空出世，战乱起来之后，这一支也逐渐衰落了。但我听小游和酱酱讲起过，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有一段时期在大理处理一些事情，当时就遇到了使用灵器的人，还打了一架，闹出不少风波。” “他俩什么时候说的？”展昭和白玉堂都问。 “哦……我回来之后，他俩不是花了几天时间，把这些年的主要经历都告诉我了么。后来零零散散，想起来一些也会说一些……” 妖王说完，就见展白两个表情都有些不满，展昭还“哼”了一声。 两人都腹诽——跟妖王讲倒是不嫌说话麻烦了哦！ 赵普对“灵器”挺感兴趣，问妖王，“究竟什么是灵器？” 妖王拿起手中喝茶的杯子，说，“都说万物有灵，那这个杯子有没有灵呢？” 众人盯着紫砂的茶杯瞧着，都摇摇头——飞禽走兽有灵，花鸟鱼虫也有灵，但器皿哪儿来的灵呢？ 公孙也觉得“灵器”这个说法有点矛盾，“器皿都是死物，要怎么有灵？” 妖王则是轻轻一摆手，“唉，反啦。” “反了？”众人都不解。 妖王笑了笑，“指着杯子说，是灵器而不是器灵。” 众人都皱眉。 公孙问，“难不成，是把有灵的活物，做成器皿？” 银妖王微微一笑，摇头说，“也不对。” 众人都疑惑——那究竟是怎样？ 第423章 423 偷袭 展昭他们万万没想到扑了个空……房间里养着的那一群蝙蝠都不见了。 霖夜火也有点想不通,“上午不还在的么，一大群呢，上哪儿去了？遛弯去啦？” 妖王摸了摸下巴，也有些不解。 这时,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示意他看院子里锁着的那口井。 这会儿,井盖的确是盖着，锁链也锁着，但看着只是随意地绕在井上,而且那两把用来锁链子的大锁，被打开了，放在盖子上。 众人彼此看了看，难不成井口打开了？ 展昭跳进了院子里，坐过去扒拉开井盖上的东西,将井盖打开。 往井里看了一眼,这会儿井内有水。 白玉堂也下来了，往井里瞧了一眼，有水倒是他也没想到,如果蝙蝠是从井里飞走的，那有水怎么飞？ 霖夜火好奇问妖王，“蝙蝠会游泳么？” 这倒是也难住妖王了，“没准……这个我也没研究过。” “那帮蝙蝠去哪儿了？”赵普就觉得自己右眼皮一个劲跳啊……是不是要出事？ …… 与此同时,皇宫里。 庞妃给小四子试了试披风的样式,和小香香一起，甩着一块红色的绸子,试坠感。 庞妃觉得这块料子有些过重,没准做个斗篷比披风效果更好。 边考虑她边拿起另外一块料子试了试。 香香放下手里的红布,拿了桌上她娘亲的茶杯喝水。 喝完水，香香把杯子放到了桌上，正好压住了红绸子的一角……随着庞妃那边拽绸子……杯子就打翻了。 香香也没发现，跑去跟小四子一起逗小汤圆。 庞妃想问问良辰美意见，就拽着绸子对着远处的小朋友们晃了晃，想想问他们要哪一块。 随着庞妃的动作，坐那儿不动的白鬼王忽然缓缓地回过头，盯着在空中晃动的那两块红绸子。 几乎是同时，就听到“呼”的一声。 正想帮庞妃搭把手的小丫鬟，看到绸子上“刺啦”一下子，窜起了一股绿色的火苗，随后火势突然转大，整块绸子都烧了起来。 “哎呀！” 丫鬟们吓得叫了起来，庞妃也一惊，下意识地一撒手。 南宫就在附近，一个箭步冲过去，先将庞妃护到一旁。 几个丫鬟拿着茶壶就浇火……可两壶茶水泼上去，那绸子上绿色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一点要灭的迹象都没有。 赵祯那边也顾不上踢球了，赶紧跑回来。 几位老爷子就在桌边，皱眉看着地上烧着绿色火焰的绸子——这个，怎么感觉跟之前展昭他们在查的什么鬼车案那么像。 夭长天伸手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是这个味道。” 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该不会……” 这会儿，南宫正让人把那些燃烧着的绸子都扫到一起，想法子用土剿灭。 本来，因为火焰是绿色的南宫还有点担心，不知道会不会有毒。 但是一旁公孙和小四子看着都挺淡定的，他就放心了下来。 公孙正拿着根笤帚扒拉绿火呢，“跟那几颗头骨的情况一样……见风见水都容易烧起来，但都是冷火……” 南宫就皱眉，这两匹红料子是大理那边送过来的，这是搞什么鬼？ 觉得事情不对头，南宫就想让皇上皇妃先回去避一避。 可一回头，那夫妻俩还演上了。 赵祯一手插着腰一手搂着庞妃，“爱妃莫怕！朕来保护你！” 庞妃靠着赵祯，点头，“嗯！” “来！抱抱！”赵祯伸手来了个公主抱。 庞妃搂着赵祯脖子。 小香香在旁边拍手，“父皇皇！英勇！” 赵祯眉飞色舞的还抱着庞妃转起了圈，结果转了三圈脚下一个趔趄，南宫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以免他抱着皇妃摔个屁蹲。 赵祯刚站稳，就见白鬼王忽然抬起手。 南宫发现白鬼王对着他甩了甩袖子，看样子，似乎是让他带皇上从池子边走开点。 南宫下意识地就抱起香香，示意赵祯往后退。 赵祯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抱着庞妃跟着南宫往后。 其他人则是都望向赵祯身后的莲花池……这是个宫里的池子啊…… 正看着，就见平静的莲花池水面突然“咕嘟”一下，冒出来了一个气泡。 随后咕嘟咕嘟一连串气泡起来，就跟池里水沸腾了一样，紧接着，池子里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点点的光亮，这些光亮正在一点点变大。 几乎是同时，就听到屋顶上埋伏着的大内侍卫发出示警，“水里有东西上来了！” 随着这句话，就听到“哗啦”一声水响，一个个的绿色火球从水里窜了出来。 “护驾！”南宫一声令下，四周围大批侍卫涌了进来。 进门众人都抬头……因为空中此时密密麻麻一大群燃烧着绿色火焰的蝙蝠。 漆黑的夜幕中，一个个绿油油的光球，看得人瘆得慌。 那些蝙蝠窜出水面飞到半空，随后调转方向，对着下边俯冲了下来…… 大内侍卫们防个刺客抓个反贼什么的小事一桩，可这么多鸽子大小的蝙蝠还是头一回见。 倒是赵祯还挺淡定的，先将庞妃放下，边对要护着他进屋的南宫摆摆手。 前面还三个老爷子呢，赵祯一点都不担心，光一个白鬼王在这儿就够了，这群畜牲还能伤的到朕？更何况还有陆老爷子和白龙王呢，小场面小场面。 白鬼王刚想伸手，一旁公孙拽拽他，“老爷子帮我留一只活的。” 白鬼王就瞧了瞧陆天寒。 陆老爷子抬手往上撩了一掌……哐一声，落下来一根冰柱。 公孙瞄了一眼被冻在冰柱里的三只蝙蝠——手法比白玉堂粗暴。 公孙捡起冰柱对白鬼王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白鬼王一掌扫了上去……瞬间，上方出现了一层白色的雾气，蝙蝠们一头扎进雾气之中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空中的雾气越来越浓烈，最后形成了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 而此时，去驿馆那边扑了个空的展昭他们也赶到了。 赵普右眼皮一跳，他本能地就想到了公孙和小四子。转念又一想，这爷俩现在应该在皇宫……想到皇宫九王爷就觉得头皮有点麻——不好！ 等他们赶到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天空中白色的烟火散去，赵祯带着一帮侍卫正鼓掌呢。 展昭问了南宫刚才的情况。 良辰美景七嘴八舌跟展昭讲，小良子重点夸奖他师公多么多么帅气。 “布料开始着火？之后蝙蝠就上来了？”白玉堂去看地上的料子。 公孙扯着一块布正研究呢，果然跟地底挖出来的头骨情况接近，用力一甩就着火，原来倒上水再甩更容易着。 赵祯插着腰问南宫，“这料子哪里进贡来的？” “大理。”南宫回答。 赵祯瞧瞧赵普，“蝙蝠也是？” 赵普点头。 “给朕扬了那帮王八……”赵祯刚想开喷，就见庞妃抱着小汤圆和香香一起正瞧着他呢。 “咳咳。”赵祯先不口嗨了，让庞妃带孩子回去休息。 南宫和戈青都往莲花池里看，想不通蝙蝠为什么会从池子底下上来，就算这蝙蝠会游泳吧，这池子也不通外面的河湖啊。 赵普拿出之前画的地图，发现皇宫这一片区域，并不在他们画的井下水系管道图里，除非…… “这池子 这倒是有点为难南宫了，摇摇头，“以前抽干过， 展昭又问总共来了多少蝙蝠，众人也说不出个准数，最后都要夭长天。 白鬼王一摊手——他上哪儿知道去。 展昭觉得不是办法，别有什么漏网之鱼上街了，就拉着白玉堂先出皇宫，找皇城军到街上收拾一圈再说。 宫里就留给了赵普，赵普让人来把莲花池的水都抽干，找找蝙蝠是从哪儿进来的。 南宫有些在意地问赵普，“大理那帮人什么意思？布是他们送的，蝙蝠是他们养的，想刺驾不成？” 赵普先安抚了一下一脸要宰人样的南宫，“表面上看的确是……不过这做法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 其实之前赵普也一直怀疑高睿广为什么会带着球队来开封城，就跟李荣怀疑的一样，这肯定是来办什么“大事”才对。 但要说他就是过来“行刺”的，赵普倒反而觉得有些扯了。 首先，这个计划就根本不靠谱！蝙蝠刺驾难度那么高，而且还在大理进贡的布料上做手脚，这么明显的线索，高睿广他是不准备回去了吧！ “嗯……”一旁，赵祯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赵普，“会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回不去？” 赵普想了想，问，“借刀杀人？” 赵祯一挑眉，“没准。” …… 开封城街头，展昭拉着白玉堂先跑了一趟皇城军军营。 今晚正好曹兰值守，一听有伤人的蝙蝠，就带着皇城军巡街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馆驿附近，就见大理馆驿里也是一团乱，好些人都跑了出来。 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什么“报官！赶紧报官！” 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时，馆驿官急匆匆跑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着他，结果他一路小跑直冲开封府。 到了衙门口，馆驿官扶着帽子，边喘边喊，“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还挺新鲜，怎么跑开封府来喊救命来了。 “出什么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出现在那人身后，馆驿官吓了一跳，一回头，看见展昭了，立刻大声喊，“展大人！” 展昭让他冷静点，“怎么了？” “馆驿出事了！我们高使节，高使节死了！” “哪个高使节？”展昭也有些懵。 “高睿广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什么？ 馆驿官赶紧叫展昭和白玉堂跟他走。 衙门里，王朝马汉也都跑出来了，展昭让他带点衙役去馆驿，再派人去通知皇城军和宫里的赵普。 一行人跟着馆驿官赶去现场，展昭就问，“人怎么死的？” “被怪物袭击了！”那馆驿官六神无主的直摇头，“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一只怪物啊，还会飞！”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怪物？ “喂！” 这边正赶路，就听到身后有人喊。 两人回头，只见霖夜火来了。 刚才他们进宫的时候，妖王带着霖夜火和邹良去了老宅，说想看看老宅里的蝙蝠还在不在…… 霖夜火追上来，小声跟展昭和白玉堂说，“老宅里那群蝙蝠也不见了！” 第424章 424 打探 展昭他们都没想到, 原本只是个抓蝙蝠的小任务，结果一下子情势急转直下。 高睿广，这个本案最大的嫌疑犯，竟然死了。 各国的驿馆都集中在一片区域, 大理馆驿出了人命,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各家都出来看热闹。 展昭和白玉堂最先赶到了馆驿，看到了高睿广的尸体。 高睿广就死在书房门口的台阶上，死状一看就是受到了什么猛兽的袭击, 被撕的稀碎，场面有些惨烈。 五爷一进门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就直皱眉。 “嚯……”霖夜火伸着脖子往院子里张望，瞧瞧这一地的血！ 展昭也没直接进去，尸体等公孙来处理，他先问了几个目击者。 当时跟高睿广在院子里的还有两个侍卫。 展昭还挺佩服那俩佩刀的侍卫的, 觉得这俩是不是玩忽职守啊, 主子都被撕碎了，他俩倒是完好无损。 两个侍卫说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们跟随高睿广一起进入院子, 刚进门，突然天空中出现数个火球冲了下来。他们就被一群带火的蝙蝠给围攻了，而几乎是同时，有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 袭击了高睿广, 之后就带着一群蝙蝠飞走了。 展昭问其他人，可目击的只有当时跟高睿广一起在院子里的两个侍卫。 其他人都说没看到蝙蝠和怪物, 只有几个小厮, 说好像看到屋顶上有个很大的黑影, 具体没看清楚也不确定。 霖夜火觉得有点古怪，他戳戳站在前面的白玉堂，小声说，“没理由啊，我们刚才走的时候高睿广还没回来，按时间算算也就是前后脚。你们去皇宫是走的地上，我们去老宅直接从房顶过去的。刚才天上连只大点的鸟儿都没有，要真有什么庞然大物和带火的蝙蝠飞过，我们能没瞧见？” 五爷也觉得很蹊跷。 馆驿里其他人也都怀疑这两个侍卫，但展昭却觉得这俩侍卫并不像在说谎……怪物和蝙蝠，还都在这个案子里出现过。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会不会是从井里上来的？ 展昭佯装上屋顶查看。 站在书房屋顶上，展昭望向后方的院子，发现井口的盖子打开着。 “那是什么地方？”展昭问馆驿官。 出人意料的，馆驿中的一众官员都没闹明白。 后来有人搬来了梯子，爬上去一看才发现书房后面有个隐藏的院子。 “咦？！”众人都懵了。 展昭问了一圈，馆驿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藏着个院子。 霖夜火直摇头——那里头的蝙蝠分明有人在养的！ 展昭观察了一下馆驿里的人，是这里的人在说谎呢？还是那些蝙蝠是高睿广养的？感觉也不太对，高睿广才来了几天而已？而且他自己养的为什么袭击他？灵器反噬？可目前来看少了两批蝙蝠，一批是这里养的，一批是老宅里的，袭击高睿广的和进宫行刺的，是同一批么？ 这时，赵普带着公孙也赶到了。 九王爷刚才在宫里和赵祯正研究怎么扬了高睿广的事儿，结果影卫们来说高睿广真的死了。 赵祯一听来使死了，就开始装病说头疼，要去陪爱妃……一溜烟跑没影了。 留下赵普来收拾烂摊子。 “……怎么这么多血？！”公孙走进院子吓了一跳。 赵普也疑惑地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高睿广，边眼神询问白玉堂和霖夜火——这小子不是嫌疑人么？ 五爷和火凤也都无奈。 公孙在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就让人将尸体收起来运回去。 赵普也让皇城军将馆驿临时封锁，把大理其他人员转移到空的驿馆临时安顿。 回到开封府，众人都跟着公孙跑去了仵作房。 包大人也听到消息了，过来打听了一下。 展昭大致描述了案发的进过，包大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的话……损失被降到了最小。” 展昭本来说完就跑仵作房了，听到包大人自言自语，脚步就停下了，退回来两步，好奇问，“大人？有什么看法么？” 包大人微微笑了笑，小声问展昭，“展护卫，要不要跟本府打个赌？” 展昭一愣，“打赌？” “嗯。”包大人摸着胡须笑说，“本府猜，凶手有两拨人，大理内部一波、我们朝中一波。”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包拯，那意思——大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讲详细一点呢！ “这高睿广，是死在馆驿好呢，还是死在开封街头好？”包大人给展昭提示。 展昭说，“那当然是死在馆驿好一些，馆驿算是大理人自己的地盘……如果死在大宋街头，那就算开封府的锅。” “嗯，是被人杀死了好呢，还是被怪物杀死了好？尤其那怪物还疑似是他自己养的？”包大人接着问。 展昭倒是琢磨过味儿来了，“有人想除掉高睿广，但是又不想引起太多麻烦？” 包大人点头，“那谁要除掉高睿广呢？” “嗯……高家人？”展昭想了想，“所以说是内外勾结里应外合么？朝中有人跟高家人联手干掉高睿广？” “也可能，是被高家人利用了。”包大人说，“朝中可能有个什么人，曾经参与过高睿远的案子。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件事平息下去，尽量不要翻当年高睿远案子的旧账。” “之前吏部的命案，也是因为这件事么？有人要隐瞒什么？”展昭就问包大人，“大人有怀疑对象么？” “此人一是当年与高睿远有接触、二是跟吏部有关系。”大人给展昭捋了捋线索，“还有就是……那只大蝙蝠！” 展昭也点头，“大人怀疑，杀高睿广的这只‘怪物’，就是当年鬼车案里出现的那只巨型飞魈？” “起码听起来很像，不是么？”包大人一笑，“今日宫中行刺一案，看起来更像是给杀害高睿广打了个掩护。来使死了，大理应该是要追究的。但这案子如果还牵涉到刺驾，那大理方面肯定就不敢追究了，只想事情尽快平息。我们这边对方不追究的话，也会想把这篇赶紧翻过去……” “双方都想高睿广无声无息地死掉？”展昭觉得有什么呼之欲出，忍不住问，“当年花魁案的凶手，是不是不止高睿远一个？我们朝里还有一个帮凶？” 包大人拍了拍展昭，那意思——这就是之后你要查的了。 经过包大人一番讲解，展昭倒是真的有了些想法。 来到仵作房，高睿广的尸体已经放好了。 公孙正在给赵普他们讲解死者的伤是怎么形成的。 “并不是怪物撕扯么？”赵普还挺吃惊。 公孙摇头，“看起来虽然很像，但实际上，伤是内力造成的。“ “内力？！”众人都惊讶，“那怪物还有内力？” 公孙却摆了摆手，“可能并不是什么怪物哦！” 公孙拿了一个小碟子过来，“死者身上，有许多这种小木片” 众 人都凑近了看，发现是一些碎木片。 “是墨心藤么？”展昭觉得有些眼熟。 “是墨心藤，还浸泡过药水。”公孙说，“我分析了一下那个墨心藤，这种树藤除了能染色之外，还有就是具有毒性。” 展昭点头——对啊，所以布坊老板娘千叮万嘱让别吃。 “这个藤蔓的汁液，如果提取出来少用一些，是可以入药的，但只能外用不能内用。”公孙说，“人服用之后，会产生一种昏昏沉沉，手脚不协调的药效，服用过量可能还会死掉。但这藤蔓如果外敷，是可以镇痛的！还有……可以消肿。” “消肿？” 众人彼此瞧了瞧——为什么在谈药效？ 公孙详细解释自己的想法，“我怀疑，那个所谓的巨型飞魈，不是飞魈，而是练功走火入魔的人！” 众人彼此瞧了瞧，五爷直皱眉——所以说不要胡乱练功啊，恶心死了。 霖夜火也问，“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所以膨胀成那鬼样子？” “嗯！然后呢，因为要治疗，所以在身上敷了墨心藤和其他的草药来消肿止痛。但是吧……” 公孙转折还挺多，边说边指了指脑袋，“因为墨心藤有毒性，敷药毒也会被身体吸收，结果呢……就产生幻觉了，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大蝙蝠。” 展昭和霖夜火都看白玉堂——靠谱么？ 五爷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啊……越想越恶心。 赵普问，“那是有人把练功走火入魔的人伪造成了飞魈么？那玩意儿可有翅膀。” “问题就在于，当年车蒯看到的可能是真飞魈，而今晚来杀高睿远的却未必是！”公孙说，“就算飞魈长再大，那也是蝙蝠，寿命不会那么长。可能当年的确是有一只巨型飞魈，所以今天伪造飞魈，是为了把杀人的罪责推给当年那只真飞魈。总之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那么下一步……” “假的飞魈会被抓住？”展昭绕了隔圈，觉得有些想明白了，“一个替罪羊？却能把当年的鬼车案和如今高睿广案，一起糊弄过去？” “看看这几天会不会有人目击怪物吧……” 公孙刚说完，外边王朝马汉就跑进来了，“展大人，不好了！” 展昭一指两人，“让我猜猜，是不是有人目击了怪物？” “对啊！”王朝马汉说，“刚才有城郊的村民来报案，说村里的牛棚跑进去一只怪物，咬死了牲口之后，往百鸟园的方向去了！” “百鸟园？！”霖夜火蹦起来就往外跑，“我的小霖夜火啊！” 公孙和赵普和没闹明白，“什么小霖夜火？”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气——他家那群红尾锦鸡…… 开封府门口，刚忙完驿馆事宜的邹良还没走上台阶，迎面就一道红影扑了过来。 邹良就被拽走了。 后边展昭和白玉堂也追了出去，都有些担心——塞肖还住在百鸟园呢，别一会儿撞见那蝙蝠，以为是真怪物。 …… 而此时，百鸟园里。 塞肖正提着个桶，给新住下的几只大狗喂吃的。 晚上的百鸟园特别的安静，鸟儿们都睡了，树林里就有一些猫头鹰、夜莺之类的叫声，显得更加幽静。 一阵风过，不远处的树丛里，传来了沙沙的响声。 几只正吃饭的狗子突然抬起头，对着远处咆哮了起来。 塞肖和头顶的夜冥都回过头，就瞧见在漆黑的树丛中，有两个绿色的光点…… 塞肖和夜冥都歪过头—— 那里蹲着个什么玩意儿？熊么？ …… 开封府里，公孙回到房间，却发现小四子没在，桌上堆着看了一半的书。 公孙跑出去，隔壁房间小良子他们刚洗过澡，都准备睡了，小四子也没在。 公孙想了想，就跑去隔壁院子了。 天尊和殷候还没睡呢，正在院子里和妖王喝茶聊天，其他几个老爷子好像都休息了。 公孙就疑惑——儿子去哪儿了呢？ 夭长天房间里，老爷子疑惑地看着抱着枕头，站在他房间里的小四子。 小四子抱着个枕头，站在白鬼王的床前，仰着脸问，“夭夭，聊天么？” 白鬼王疑惑地看着小团子，“聊天？” “嗯！”小四子点头。 这时，身后“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陆天寒走了进来。 老爷子睡里屋，进门瞧见小四子站在床边跟夭长天对视，也挺奇怪，就到了桌边坐下，瞧个热闹。 “聊什么？”白鬼王抱着胳膊问。 小四子就爬上床，拍了拍枕头，那意思——今晚我就睡这里了，咱们聊通宵吧！ 白鬼王看着霸占了自己床的小四子，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陆天寒。 陆老爷子倒了杯茶，端着杯子好奇看着。 小四子拽白鬼王的袖子，“夭夭，问你呀。” 夭长天挑眉——问什么？ “四大妖人的事情！”小四子睁大了一双大眼睛，问，“你知道几个呀？” 夭长天说，“红叶宫那个倒是知道点……另外三个，是哪三个？” 边说，他还边回头问陆天寒。 陆天寒摸着下巴，“嗯……北方那个奇王我知道点……” 两人还挺好奇，问小四子，“你对那时候的江湖人感兴趣？”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他俩是都喜欢尊尊么？” 陆天寒和白鬼王都愣了愣。 陆老爷子就站起来了，打着哈欠说去睡了，就溜进里屋了。 白鬼王也把小四子连人带被子往床里推了推，自己躺下盖被，也要睡了。 小四子哪儿能让他睡啊，扑上去抓着白鬼王手不让他熄灯。 夭长天无奈地看着小四子——我发现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哦…… 小四子抓着白鬼王的袖子晃来晃去，说要听么，夭夭将来听听么。 夭长天无奈地看着小树熊一样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四子。 “唉……”夭长天最后也没辙，“说可以，你可不能让那老鬼知道是我说的。”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这时，里屋嘻嘻索索一阵响动。 小四子和白鬼王都抬头，就见陆天寒披着条毯子出来了，在外间的塌上躺着，瞧瞧两人。 夭长天无语——你这是也想听？ 陆天寒伸手摸了摸耳朵——当年红叶宫那边我错过不少内容。 白鬼王望天，想了想该怎么说这个事儿。 “要说不正常吧，那红叶宫主的确是不太正常。”白鬼王起了个头，还挺认真地跟小四子讲，“那红叶宫规模还不小，整个都建造在水里，水面上都是那种红色的花。” 小四子双手捧着下巴靠在夭长天胳膊上，问，“那为什么是红叶宫不是红花宫？” “因为虽然是红色的花，但实际上都是用一种红色的叶子做成的假花。”陆天寒表示这个他知道，“而且水面下养了很多有毒 的鱼，那种鱼就是吃这种红叶变毒的……” “说到红叶……”白鬼王突然问，“之前井上刻的那个打卷的叶子……像不像那种用来做红花的叶子？” 陆天寒回忆了一下，“还真有点像啊，那种花的花叶也是打着卷……” 小四子伸手在白鬼王眼前挥啊挥，“叶子什么的不重要啦，讲红叶宫主和尊尊的事情！” 夭长天无奈地看小四子——他俩没什么事情啊，那个白毛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情况。 “是单恋么？！”小四子好奇。 “呃……比单恋恐怖点吧，单恋也不至于要把人做成标本吧。”陆天寒在一旁摇头，“那个红叶宫主，原本是个杀人犯，知道么？” 小四子震惊，“真的么？” “嗯，此人跟大理国内一桩著名的悬案有关……”夭长天说到此处，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坐了起来。 小四子疑惑地看着夭长天。 白鬼王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如此啊，没准有点关系……” 说完，老爷子就起身出门去了，似乎是要去找赵普或者展昭。 陆天寒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被他跑掉了诶！ 小四子瞅准了就搂住要溜进里屋去睡觉的陆天寒，“那小陆子继续讲！” 正这时，外边公孙找过来了，一眼瞧见了房里正搂着陆天寒撒娇的小四子。 “小四子！”公孙赶紧进去把团子抱住。 陆老爷子就跑里屋去了。 公孙抱着还哼哼唧唧的小团子回房，说他越来越皮了，大半夜的怎么好闹老爷子们。 小四子抱着胳膊生闷气——打探起来一点都不顺利呢！ 第425章 425 标记 展昭他们赶到百鸟园, 就听到圆子里一片躁动，好似鸟儿们被什么惊动了，吱哇乱叫。 众人赶紧跑到林中塞肖的宅子边。 眼前的情景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见塞肖盘腿坐在树下, 脑袋顶上站着夜冥, 四周围一圈狗, 树梢上一圈乌鸦，狗也叫、乌鸦也叫，跟开茶话会似的, 那个聒噪。 邹良下意识四外瞧了瞧，好在这附近都没民宅，不然肯定要扰民了。 “你们在干嘛？”霖夜火过去，伸手摸摸两只围着他摇尾巴的狗子的脑袋，边问塞肖。 塞肖抱着胳膊说, “刚才，碰到个流氓呐，世风日下啊！” 他脑袋上，夜冥也伸着翅膀捂眼睛，树上一圈乌鸦嘎嘎直叫。 “什么流氓？”邹良不解, 边检查塞肖的衣领子，心说这鸟儿一天到晚蹲你脑袋上, 拉屎不直接落脖领子里了么？ “就刚才啊，林子里哗啦啦一阵响，起先我还以为有只熊闯进来了, 结果走过去一看，草丛里突然钻出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来。”塞肖直摇头, 表示辣眼睛, “比我还不讲究的, 连块布都不围，就这么光着还满身涂了黑色的油彩……我本来想问问他来百鸟园干嘛，结果他就跑了。” “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展昭问。 塞肖指着百鸟园的后面。 展昭和白玉堂就追出去了。 只是百鸟园外围的围墙还没修建完，现在还是个出入自由的状态。 两人跑到园子外面，附近都是树林，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到人影……再往前就是官道了，继续往北就是城门。一直跑到北城门口，询问之后，守城的士兵都说没看到一个光着的男人跑出来。 而百鸟园里，霖夜火和邹良在塞肖指出的那个草丛里，找到了一些碎木片，还有好几根切开的墨心藤。 因为听说这玩意儿有毒，霖夜火和邹良找了辆板车来，帮忙清理，把附近的草也拔掉了，准备换一批再种。 赵普见夜冥嘎嘎叫着，似乎对那片草丛有些意见，就想起来……之前车蒯家地里的那口有墨心藤的井旁边，也是没有鸟愿意靠近。 “它在叫什么呀？”赵普好奇问塞肖。 塞肖抬眼看看夜冥，伸手指了指鼻子，对赵普说，“鸟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味道？”赵普想了想，把霖夜火拽过来，晃了晃他的衣袖，问夜冥，“这个味道？” 霖夜火赶紧闻自己身上，“有味道么？” 邹良也凑过来闻了闻——二货一如既往的好闻，过冬储备粮的味道！ “嗯……”塞肖又抬头看看夜冥。 夜冥显然并不讨厌霖夜火身上的味道，还探头去啄了啄他的红头发。 塞肖摇摇头，“好像不太一样，我闻着也有点区别，衣服上的味道是花香味，草丛里那个味道像麝香味，感觉有点危险。” 邹良和赵普都看霖夜火。 火凤闻着袖子一脸不满，“怎么我闻起来不危险么？竟然是花香？没理由啊！明明我更加危险！” 说话间，扑了个空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回来了。 赵普询问两人。 两人都摇摇头。 邹良只好让塞肖描述一下那人长什么呀。 塞肖说看年纪不大，可能二三十可能四五十。 众人都皱眉瞧着邹良——你这位兄长，并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邹良也无语，“二三十和四五十差别很大的好不好？！” 塞 肖说，“那他一脸黑漆漆的油彩，身上也黑漆漆的，看不出来么！” “那身高和体型呢？”邹良让他好好想想，“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征？” “身材就普通，体型也普通，男的……哦！”塞肖想起来了，“他左边屁股上有个胎记！” 众人都怀疑地看他——你确定是胎记不是油彩？ “嗯……”塞肖又想了想，“他脸上和身上是有油彩，黑色的，然后粘了很多木片之类的，但腿上是干净的。感觉他之前应该穿着裤子……屁股上一个铜钱大小的胎记还挺明显的，青色的，像个瓢的形状。” 赵普他们都看展昭——这算不算条线索啊？ 展昭直望天——这算什么线索啊？胎记要是长在脸上哪怕长在手上都行啊，长在屁股上要怎么看？ 众人也没辙，只好先回开封府。 …… 开封府里。 公孙去打了一桶热水来，准备给小四子泡个脚。 在院子里美美摘了两朵胖月季，掰下来花瓣泡在木桶里，公孙提着桶跑进屋子。房间里床上鼓着个包，公孙过去掀开被子想包团子下来泡脚……结果被子里只有一个枕头。 公孙甩甩被子，床下瞧了瞧，屏风后面，柜子里面都找了一遍……都没有。 先生无奈——这是又跑哪儿去了？ 白龙王在开封后院的空地上，看完小方练功，还挺满意。带徒弟吃了宵夜之后又去泡了个澡，师徒俩穿着睡衣晃晃悠悠回房间。 房间里一大一小两张床，白龙王睡一张大的，小方睡斜对面一张小的。 方天悦钻进被窝，他也累了一天了，就有些困。 白龙王熄了灯，走到床边坐下……就见自己的床上鼓着个包。 白龙王眨眨眼，双手揣在睡衣袖子里，歪着头看床上那个包，鼓鼓囊囊的，还会动诶…… 白龙王伸手，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那个包动了动。 白龙王掀开被子往里瞄了一眼又立刻盖上，一歪头觉得好似不太对，又掀开一看……小四子搂着他枕头正睡得直打小呼噜呢。 白龙王也没懂小团子为什么在他床上睡觉，不过床也够大，那就一起睡吧。 “哈啊~”白龙王打了个哈欠，把团子往里挪了挪，自己伸了个懒腰美滋滋躺下，盖上被子刚想睡，就感觉身边团子往前拱了拱。 白龙王睁开眼，就见小四子已经醒了，揉了揉眼睛，往他胳膊上一靠，一双大眼睛瞧着他。 一大一小对视。 “龙龙！”小四子下巴搁在白龙王胸口，笑眯眯瞧他，“聊天么？” 白龙王瞧着甜倒牙的小团子，“聊天？” “嗯呐！”小四子又往前拱了拱，“尊尊和红叶宫宫主的事情！你知道么？” 白龙王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问，“就那个迷恋小游迷恋到绑架大理皇帝，企图要把小游做成人柱留在身边，后来被殷候扬了的那个变态妖人高红叶？” 小四子眼睛都亮了，隔壁床，原本睡了的方天悦也睁开了眼。 “龙龙~”小四子一把搂住白龙王的胳膊，“龙龙最靠谱了！详细讲么！” 白龙王坏笑，“哎呦，现在管人家叫龙龙啦？你明明都随着妖王叫人家小白龙什么的。” 小四子抱着白龙王胳膊撒娇，说哪里有么，咱俩那么铁！ 白龙王一托下巴，指了指小四子，“你算问对人了！当年红叶宫主那点儿事情我最清楚了！四大妖人一个赛一个的变态啊！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规律 ，就是看到小游迈不动腿啊！” “那个红叶宫主，姓高么？”小子好奇问。 “他其实姓段，有传说是大理皇室的一个宗室成员，后来大概是过继给高家养了。” “是男的么？”小四子问，“好看么？” “男的，还行吧，倒是捯饬的人模狗样的，四大妖人都是男的。”白龙王说，“说来也邪门哈，看上小游的尽是些男的，看上酱酱的倒都是女的。” “不会没有女孩子喜欢尊尊吧？”小四子觉得不合理。 “有！”白龙王说，“女鬼要不要？”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女鬼？” 白龙王捂着嘴点头，“好家伙，什么女鬼女妖瞧上小游的那是真不少啊。” “那为什么都没听你们讲起过？”小四子不解。 白龙王乐了，戳戳他脸蛋说，“因为小游都不知道。” “诶？”小四子一歪头，“不知道么？” “嗯。”白龙王点头，“小游这个人吧，别看呆头呆脑的，但是，谁如果真心是喜欢他，无论是天山派的小徒弟、圣殿山的小和尚，就算是路边跑过的小猫小狗，他都会感觉到。就像小安啊、小泫啊，只要是真心不怕小游，想跟他做朋友的人，他都能感觉到的。” 小四子点头，这个他也同意呢。 “小四子，你觉得，小游好不好看？”白龙王问小四子。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用力点头——超级好看！特别好看！又好看又可爱，还有一股仙气！ 白龙王戳他软乎乎的下巴肉，“这世上只有你和妖王觉得他可爱。” 小四子噘嘴——那本来就是么！ “那小游可不可怕呢？” 小四子抱着胳膊考虑了一下，“我是觉得尊尊一点都不可怕，但好像很多人觉得尊尊很可怕。” “那你觉得，他最可怕的一点是什么呢？”白龙王问，“要说武功，大家武功都很高，但小游，就是特别可怕，知道是为什么么？” 小四子举手，“我知道！” 白龙王让他说来听听。 小四子说，“这个白白也有一点像尊尊，不过要白白生气或者认真的时候。就是他认真的时候，看人的感觉，就好像下雪的天山一样。” “下雪的天山……” “嗯嗯！”小四子点头，“纯白色的呢，感觉所有坏事，对他们都没有意义的，会变得很渺小。” 白龙王瞧着小四子，笑了，“果然是小银狐……下雪的天山啊……” “可能就是这个缘故吧。”白龙王点了点头，“就好像那四大妖人吧，都特别痴迷于小游，可是吧，小游都感觉不到诶。” “感觉不到？”小四子没听懂，“是不知道他们喜欢自己的意思么？” “对啊！你想啊，如果有个变态喜欢你，你会感觉到的吧？而且也会觉得不爽或者觉得害怕之类的吧？”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对啊。” “可是小游完全感觉不到！”白龙王抱着胳膊想想都觉得好笑，“我记得，高红叶第一次见到小游的时候，上前就示爱诶！” “喔？！”小四子一脸震惊，“真的吗？！” “嗯！”白龙王点头，“他上前就说小游看起来好像他红叶宫的池水一样干净……” “喔喔！”小四子激动了，“那尊尊怎么讲？” 白龙王学着天尊的语调说，“小游看白痴一样看他，然后问殷候，‘他池子里的水不是都有毒么？他是在骂我么？’” “噗……”旁边床上，听了一路的方天悦忍不住笑出声了。 小四子也觉得的确是天尊会讲的话。 “然后你现在去问小游记不记得红叶宫主，他肯定会说‘记得，那个人脑子有毛病，刚见面就骂我来着。’”白龙王也挺无奈地摇头，“之后一直都是，那些坏蛋啊，好像可以精确地喜欢上小游，但是小游吧，可以精确地把那些变态无视掉。所以啊，只要我们说起当年那个谁谁谁暗恋小游，小游就会很困惑，说没有啊，那个坏人不是一见面就骂人的么？或者说那个坏蛋不是眼睛不好么……” 小四子倒是也明白了，“哦……所以你们都不讲尊尊的八卦啊？” “对啊，因为说出来小游都不记得的啊，他记得的，只有那个人的本质，又出奇的准。”白龙王说，“某种程度来说，小游也是很厉害，当年其实很多变态不是被打死的，是被他气死的。” 小四子嘿嘿嘿地乐，问，“那高红叶呢？他绑架了皇帝么？” “对啊！”白龙王说，“高红叶感觉练功有点走火入魔，当年大理发生了好几起命案，最开始我们也想调查那些案子。后来一查，觉得红叶宫非常可疑……对了，那个红叶宫主身上有一股淡香味。然后哦，他靠近小游的时候，小游站在石阶上，看他的样子好像看虫子，说他身上有腐烂的味道，问他杀过多少人……” 小四子捧着脸，“尊尊当时是不是居高临下那样鄙视他？” 白龙王点头啊点头，“就是奇怪啊，高红叶被这么看了更爱小游了。” “啧啧啧！”小四子捧着腮帮子直扭，“酱紫的啊……” …… “阿嚏……” 妖王的院子里，收了棋盘准备睡觉的天尊突然一个喷嚏。 殷候瞧他——你已经聪明到能伤风的程度了么？ 天尊白了他一眼，伸手摸了摸左耳朵，“哪个嘴碎的在说本座的是非？！” 说话间，外边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展昭他们都回来了。 展昭进院子就拿了自家外公的杯子喝茶，跑这一趟他都没顾上喝水。 妖王问他们，“凶手抓到了么？” 展昭直摇头，吐槽说，“就知道凶手屁股上有个胎记。” 展昭随口一说，殷候微微愣了愣，问，“像瓢一样的胎记？” 喝水的众人齐刷刷抬头看殷候，“老爷子你见过？！” 银妖王一脸严肃地问殷候，“酱酱，你认识什么不正不经的屁股么？讲过多少遍进了澡堂子不可以乱看！” 殷候无语，“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时，院门口，夭长天揣着手走进来了，似乎是听到了众人的对话，接茬说，“那并不是胎记。” 第426章 426 借刀 几位老爷子, 好似都知道这个屁股上的奇怪胎记，这就让一众小的有些好奇——什么情况下，会那么多人看到过同一个屁股上的胎记？集体逛澡堂？还是有胎记那人光腚跑了？就跟塞肖看到的一样情况？ “不是胎记是什么啊？”展昭问。 “呃……怎么说呢。”夭长天看了看殷候他们几个。 “算是个疤痕吧？”殷候问。 夭长天点点头, “就, 那种大农场的牲口, 不是也会在屁股上烫个疤么。” 众人一听都皱眉，“所以是烙铁烫上去的么？” “塞肖说是青色的……”展昭觉得疑惑。 “因为是用一种特殊的木材烫的，烫完之后会有个青色的疤痕。”殷候说, “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高家的家奴。” “家奴？！” 殷候也点头，给孩子们解释了一下，“高家本来就是洱海一带的老贵族，当时这些家族养了不少家奴。最早的时候, 家奴被作为财产，所以就跟家畜一样，要印上印记。那会儿洱海贵族主要有高、董和杨三家，高家的印记像个瓢、董家的是个圆，杨家是个三角。不过大理建国之后, 董杨两家逐渐淡出了权力圈。而段氏崇佛主张仁治，买卖家奴之类的事情都禁止了。后来就逐渐成了一种高家的特殊标记……高家人, 大多有这样一个烙印，但按照血统的不同，烙印的位置也很有讲究。通常烙印在胳膊、背上胸口上的, 都是有高家血统的贵族。而烙印在屁股上的，都不是高家人, 但是属于高家的平民……比如说过继的子嗣、多年卖命下属等。” “哦……”展昭算是明白了, “所以, 凶手是大理那边跟过来的？” 夭长天和殷候却摇头。 “不说是高家人么？”白玉堂问。 “这个还真不一定，这种家族因为特别大，他们还会不断扩张，经常将子嗣送人来扩大自己的势力。”殷候想了想，“要不然问问天寒吧。” 众人都一愣。 白玉堂也不解，“我外公知道这事情？” “我们当时在大理查一桩命案，几个死者身上都有各大家族的印记，都是最早时期的家奴……当时那个印记我们也搞不太懂，是让天寒去查的。”殷候说。 众人就撺掇白玉堂去问他外公。 五爷问自家舅公，“外公睡了么？” 夭长天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出来的时候，团子还在……但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困了吧。 妖王让夭长天去把陆天寒叫来问问。 不一会儿，夭长天拽着迷迷糊糊的陆外公过来了…… 陆老爷子这会儿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了，坐在桌边直点头，两只眼睛就勉强睁开一条缝。 天尊和殷候都无奈地瞧着他——也不知道是小时候家教太好还是天生嗜睡，这个点必困，一点夜都不会熬还总说他们不带他玩儿。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外公看着好困的样子，不然等明早？ 五爷则是微微摇摇头，小声说，“这个状态问话刚刚好。” 众人都纳闷——这都半梦半醒了，能记得事儿么？ 天尊拍拍陆天寒，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在大理查高家家奴印记的事情。 陆老爷子就点头，说记得啊，高家送了不少孩子出去给各地达官贵人做养子，拉拢关系，这种孩子屁股上都有个高家的印记。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老爷子——哎呀，犯困的时候怎么呆呆的？ 五爷点点头，表示——这个时候最乖了，我娘说，她要跟我爹成亲，就 是趁这个时候告诉外公，我爹才没挨揍。 这样一来，线索就比较明确了……高家一直都有人在开封，当年虽说押错宝，但是应该在朝中也有不少朋友，是不是曾经也送过孩子给这边的“朋友”做养子？ 展昭问赵普——朝中有这样的人么？ 赵普说没准真有，不过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这会儿时间也晚了，妖王让众人赶紧回去休息。 夭长天拽着迷迷糊糊的陆老爷子回去睡了，其他人也都各自回屋。 赵普回到房间里，就见公孙正坐在小四子的小板凳上泡脚呢。 先生一只手托着下巴，靠在膝盖上，正叹气。 赵普走进屋，问他，“怎么啦？” 公孙指了指身后空空的床铺。 九王爷瞧了一眼，不解，“儿子呢？” 公孙摇摇头，“不知道在哪个老爷子屋里打听八卦吧……” 两人正聊着，就见外面白龙王走进来了，老爷子抱着睡着的小四子，赵普赶紧过去接。 白龙王笑眯眯把团子给了赵普，就溜达回去睡觉了。 赵普抱着小四子放到床上，给他盖被，公孙也擦了擦脚丫子，起来了。 小四子睡得迷迷糊糊的，搂着赵普的胳膊还嘀咕，“尊尊……” 赵普边给他盖被，边摇头。 公孙倒完水，走过来钻进被窝。 小四子搂住公孙蹭啊蹭，“……尊尊辣么可爱！” 公孙和赵普都哭笑不得，团子这么努力，也不知道打听到了多少八卦…… …… 喵喵楼里，展昭睡前照例去瞧瞧虎房里的小老虎们。 公孙今早还跟他说，小老虎们可能快要睁眼了，展昭那个急啊，生怕错过。 这个点儿，小五和银雪也都准备睡了，不过三只小老虎吃饱了奶就很皮，在银雪肚皮上踩来踩去。 展昭捞起宝妹先亲一口，小五过来拿大脑袋蹭他。 白玉堂也进来了，抓住混在虎房里不肯走的幺幺擦鳞片。 展昭觉得小老虎的叫声微妙的跟幺幺的有些像，也拿不准是虎带偏了龙还是龙带偏了虎。 托着下巴，展昭边撸小老虎，边跟白玉堂聊案子，“有胎记那个，感觉应该只是这次案子的替罪羊。” 白玉堂也觉得有可能，“只要能查到当年哪些人家收养过高家子嗣，大致就能查到真正的幕后主使，不过么……得先找到有胎记的高家后人。” 展昭有些嫌弃，“我可不去澡堂子找！辣眼睛！” 白玉堂也觉得这么找很困难，想了想，突然问，“那能不能通过气味来找？” 展昭被他这么一提醒，倒是觉得有门——对啊！那种特殊的香味。 ……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在一阵喧闹声中醒了过来。 展昭望着床顶，“开封府每天早晨都好热闹。” 白玉堂也刚起来，边穿外袍，边问，“今天太学跟大理的比赛还踢么？大理都这情况了……” “呃……”展昭一个翻身坐起来，“对啊，高睿广都死了，还要继续踢比赛么？” 五爷也拿不准。 两人洗漱之后出了喵喵楼，就见院子里大家一如既往乖乖吃早饭。 今天妖王好似心情不错，起了个大早，做了咸甜口的两种水晶包。 小四子早上起来先喝了一杯羊奶又吃了一个鸡蛋，这会儿半饱，托着两个包子犹豫，是吃甜的 还是咸的，目测只能吃下一个，吃两个肯定会撑，但是两个都想吃…… 这时，展昭凑过来，帮小四子把包子掰成两半，跟他分着吃。 小四子边吃包子，边问展昭，“猫猫你们今天查案子么？” 展昭“唉”了一声，“查是要查，但眼下没线索。” 小四子同情地看着展昭，这就是传说中的，生活不易，猫猫叹气么…… “那你和白白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比赛？” “比赛？”展昭问，“大理还是要继续参加比赛么？” “没听说对方弃赛。”公孙也说，“今早比赛好像还是继续。” 展昭就觉得有些可疑，“馆驿使节死了还要比赛？” “不止继续比赛。” 赵普一大早也打听到了些消息，刚回来，就坐下跟众人说，“过阵子小汤圆百日宴也要参加，说是会派新的使者过来。” 白玉堂皱眉，“人不是昨天才死的么？今天就知道会派新使节过来？” 赵普接过公孙递给他的包子，“说是本来就打算再派一个使节过来，来的也姓高，不过不是高睿广这一支的，是高廉泰的族人，好像是堂弟……高家睿字那一支已经绝户了。” “那高廉泰的病呢？”展昭问，“不说病的很重闭门不出么？” 赵普“呵”了一声，“能派人过来，估计这病是好了吧……” “所以是借刀杀人？”展昭觉得有点明显，“能算得那么准么？感觉像是知道高睿广什么时候会死一样。” “奇就奇怪在这里了！”赵普也觉得蹊跷，“借刀杀人，借的谁的刀？我刚上朝还特地问了太师，太师说他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感觉像是私人恩怨。” “那你有打听当年跟高家来往密切的人么？”公孙问。 赵普说他只问了太师，太师说帮忙查一下，但不宜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展昭点点头，觉得这个时候太师还是最靠得住。 正想问问白玉堂一会儿去看球还是怎么样……就就见五爷拿着个包子，好奇地瞧着对面。 展昭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天尊和殷候都拿着包子，挺在意地瞧着这边。 两位老爷子正看小四子呢，就见小团子一边吃包子，一边给白龙王夹吃的，左一个龙龙又一个龙龙那叫个亲。 天尊和殷候都看陆天寒跟夭长天——团子为什么突然跟小白龙那么嗲？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是放空的状态，白鬼王是本来就放空，陆老爷子则是因为缺觉，昨晚好像少睡了半个时辰，这会儿正往回找补。 小四子昨晚上听了一半红叶宫的事情，睡着了，准备今天继续，不止要听红叶宫的事，还要想法子把另外三个妖人的事情也打听到。 展昭吃了俩包子，人也精神了，瞧着小四子的样子好像收获颇丰，就跟白玉堂使眼色——团子好像成功了。 正准备一起去看球，庞煜突然跑过来问展昭，“展大哥，刚小馒头说你们要找屁股上有胎记的人是不是？” 众人都看着庞煜，“你知道？” 庞煜说，“呃，翟钦宝……” “不是吧？！”赵普心说千万别是翟钦宝…… 小侯爷直摆手，“不是翟钦宝有，是翟钦宝应该知道！” 展昭拖了张凳子让庞煜坐下详细说。 庞煜说，“我小时候不是老跟着翟钦宝混么？” 展昭点头。 “小时候有一回，我跟着他们一大群人去围场打猎，那会 儿天热，打完猎就到河里洗澡。我看到一个人屁股上有一个这样的胎记。”庞煜边说，还边撤了张纸画了一下。 众人瞅着的确是挺像个瓢的。 “但是我不认识那个人，那会儿他们年纪比我大点，我就一小屁孩，平时也不在一起玩……所以这事儿问问翟钦宝他没准知道。” 赵普说今天皇城军应该都在赛场附近巡逻，过去看比赛没准能碰到。 展昭觉得事不宜迟，赶紧拉着五爷要出门。 不过天尊却伸手，戳了戳展昭。 展昭回头。 老爷子指了指白玉堂，说，“你先自个儿去呗，玉堂给我留下，我有个事要他办，晌午的时候再把人还给你。” 展昭眨眨眼，瞧白玉堂。 五爷也挺疑惑，看自家师父——什么事情？ 第427章 427 旧伞 吃完了早饭,众人一起去比赛场。 白玉堂则是被天尊留下了，要替他师父去办点事。 天尊坐那儿也不动弹也不说具体要白玉堂干嘛，那意思是等着众人都走了,他再跟五爷说。 这可好奇死了两个人，展昭和银妖王。 这俩被一群人簇拥着出门，大家都在谈论比赛的事情,就他俩一步三回头。 妖王好在意——小游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要瞒着为师？ 展昭也很在意——天尊叫他家小白堂去干嘛呀？为什么那么神秘？ 出了门，一大一小就把殷候给堵上了。 殷候看着一左一右架着他胳膊的展昭和银妖王,无语,“我也不知道他俩干嘛去。” “你也不知道？”两人震惊。 殷候摆了摆手，“唉，你管他俩呢，没准是老鬼闯了什么祸要小白堂帮忙摆平。” 妖王和展昭都挑着眉梢瞧着殷候，那意思——怎么可能？！就算小游|天尊真闯了祸,也不会主动交代，都是小白堂被动发现！ 殷候“啧”一声，“管他们那么多呢……” 看着殷候往前走,展昭和妖王就凑到一块儿了。 银妖王说，“酱酱肯定知道什么！” 展昭也点头。 “看比赛还是跟踪他俩？”妖王问展昭。 展昭有点想跟去又觉得不太好,小声问,“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别让他俩知道不就行了！”说完,妖王一伸手,拽住殷候的脖领子。 殷候回头,“干嘛？” “我们去跟踪！”妖王拽着挣扎的殷候就跑了。 展昭左瞧瞧又瞧瞧,最后还是跟赵普打了个招呼,让他记得问一下翟钦宝那个屁股上有印记的人的事情。 赵普和公孙都点点头,展昭就跟着银妖王和殷候跑了。 火凤瞧见了直摇头，吐槽说用不用这么夸张啊，离开一会儿都不行了么？非得老黏在一块儿么！ 结果邹良说继续帮塞肖去盖房子，霖夜火也跟着跑了。 公孙突然想起来个事儿，问赵普，“贺一航和沈绍西不是一起来开封了么？怎么这阵子都没见着人？” 九王爷撇了撇嘴，“老贺闲着呢，每天干完一点点公务就跟绍西逛街。” 公孙还挺吃惊，“不忙么？” 九王爷撇嘴，“这年头，只要不往开封府门口经过，就都不忙！” …… 与此同时，开封府里。 白玉堂看他师父慢慢悠悠喝完茶，也挺纳闷——他师父什么事呢？ “玉堂啊，去师父房里把柜子旁边的伞拿出来。”天尊说。 “哦。”五爷就进他师父房间找了找，真的发现在柜子边，靠着一把伞。 白玉堂拿起那把伞看了看，这是一把很普通的竹伞，伞面上画着兰花，边沿的位置有两个破洞。 五爷打开又收起来，研究了一下，就是一把普通的伞么，而且感觉很破旧了。 也不知道这把伞是怎么回事，就捧着出去了。 天尊见白玉堂出来，也没多说什么，背着手就往外走，五爷拿着伞跟上。 等师徒俩出了院子，躲在假山后边的银妖王和展昭就也出来了，后头跟着揉脖子的殷候。 老爷子刚才不是太配合，结果就被妖王揍了。 银妖王摸着下巴问殷候，“那把破伞不是昨儿个衙役拿进来给小游的么？” 殷候一耸肩。 展昭摸了摸下巴，这把伞他有点印象，昨天有个少年，在开封府门口徘徊，手里就拿着这把伞。 展昭早晨出门正好瞧见他，问他什么事，那少年似乎挺尴尬，说没事就跑了。 后来衙役告诉展昭，说这个小哥前天也来过一趟，拿着伞站在门口徘徊一阵子，然后摇摇头走掉了，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这伞什么时候到天尊手里的？”展昭好奇问银妖王。 妖王说，“昨天，门口的衙役拿着伞跑进来找小游，还有一张纸条。小游接过伞，看了一眼字条，就把伞收了。” “字条写的什么？”展昭问。 “没有看到啊小游收很快！”银妖王边说，边瞄一眼殷候。 殷候抱着胳膊说，“就写了个地址，好似是个粮油铺子。” “粮油铺子？”展昭挺纳闷——什么情况？ …… 五爷拿着伞，跟着天尊一起走出去不远，到了城西的一个小集市。 白玉堂左右瞧了瞧，附近还挺热闹，有些不解地看他师父。 天尊从袖兜里摸出来一张纸条，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纸条，就见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是马路对面的一家粮油铺子——王记粮油铺。 这铺子也还不小，粮油米面应有尽有，铺子生意也不错的样子。 白玉堂有些不解，问他师父，“粮油铺……然后呢？” 天尊拿过他手里的伞，说，“你去问问铺子掌柜的有什么困难？” 白玉堂没听懂，“困难？” 天尊点点头，边打发徒弟去，“再去买他个几千斤米面什么的。” 五爷疑惑地看着自家师父——买那么多米面干嘛？谁吃得了？ 天尊说那就买了送粥铺么，总之去问问他家有什么困难，帮忙解决掉。 “哦……”五爷也没辙，只好往那方向去了。 银妖王和展昭蹲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殷候在他俩身后。 三人跟踪天尊自然不能跟太近，也不知道天尊跟白玉堂交代了什么，五爷就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粮油铺。 “小白堂去粮油铺了诶！”银妖王跟展昭说。 展昭点头，他家玉堂感觉是头一次进粮油铺。 两人都回头问殷候——去干嘛？ 殷候一摊手——那天晓得啊！ 银妖王拽着殷候耳朵——你肯定知道那伞是怎么回事？！讲清楚！ 别看这么大个殷候，被妖王按住了也没辙，最后只好交代说，“那伞是个小孩儿的。” “小孩儿？”妖王和展昭都好奇，“什么小孩儿？” 殷候揉揉耳朵，说，“好几十年前了，那会儿我跟老鬼办点事路过开封，老鬼站在路口等，天上就开始下大雪。这时路过一个小朋友，也就跟小四子差不多大吧，看到老鬼站在路口，就过去给他打伞。” 银妖王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展昭问，“雪是天尊搞出来的么？” “嗯，老鬼正用雪中镜找人呢。”殷候说，“那小孩儿好像就是附近人家的孩子，看到老鬼站在雪里，还挺皮，也不怕老鬼，陪他站了会儿，好似还聊了几句。后来老鬼走的时候，在那孩子的伞上戳了两个洞。” 银妖王有些无语，“小游怎么搞坏人家的伞啊……” 殷候说他就知道这么点儿，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展昭和银妖王都往远处瞧，白玉堂进了铺子，天尊拿着伞站在路边的弄堂里等，还打开伞瞧了瞧，撑着转了个圈，似乎心情不错。 妖王直挠屋顶——哎呀好好奇！ 展昭也挠屋顶——同款好奇！ 殷候瞧着房顶瓦片上被挠出来的痕迹，默默摇头——一只狐狸一只猫，爪子倒是一样利。 …… 另一边厢，赵普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来到了比赛场。 今日各项选拔赛都开始了，重头戏就是太学对大理。 这也是太学的第一场比赛，看台上差不多都满了，太学队伍一到，立马引起了围观。 赵普想找翟钦宝，发现门口的确有两队皇城军，但带队的却是曹兰。 赵普有些疑惑，昨晚上不也是曹兰么？这是还没换班？没理由这么晚都不换班啊……以及，苗八彩和黎嫣一个都没来么？ 九王爷有些想不通，就叫了曹兰过来问。 曹兰小声跟赵普说，他就是连轴转了，没有换班。 “为何啊？”赵普不解，难不成因为驿馆那边出了事所以人手不够了？ 曹兰压低声音说，“翟钦宝今天没来换班。” 赵普皱眉，皇城军虽然不是边关军，那也是纪律严明，不来换班可大可小，就问，“为什么不来？” 曹兰一摊手，“翟家人也在找，说是昨晚上老王爷说了他几句，负气出门了，一夜未归。” 赵普惊讶，“人去哪儿了？” 曹兰摇摇头，“不清楚，黎嫣将军早晨被翟王爷找去了，一大早带了人去找了。” 赵普心里就犯嘀咕，联想到庞煜说的，翟钦宝可能知道昨晚行凶之人是谁，就有些担心——别是出了什么事。 赵普就让影卫去找找，影卫刚走，苗八彩就跑来找赵普了。 “怎么样？”赵普问，“人找到了么？” 苗八彩摇了摇头，说不止翟钦宝没了，沈图和田邛也不见了。这俩之前不是被皇上罚闭门思过么，可家里人说已经快三天没见他们踪影了。 赵普就觉得不妙，这仨倒霉蛋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一直混在一起的那群二世祖。换言之，翟钦宝认识的人，他俩应该也认识，一起丢了这还得了…… …… 王记粮油铺里，掌柜的正噼里啪啦拨算盘，伙计们往外扛米，一大早，不少酒楼都来买米面，铺子门口乱糟糟的。 五爷走进铺子，别说，店里伙计差不多也都是一身白色面粉，五爷这么进门，也不算格格不入。 掌柜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张罗买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胖阿姨，看着估计是夫妻俩。 铺子里一条小路，搬运的工人进进出出，五爷站在路当中还挺碍事，不少人都抬头瞧他。 开封城里么，大多数人都认识白玉堂。 掌柜的和老板娘都挺意外，好奇地看着五爷。 白玉堂也挺尴尬，左右瞧了瞧。 最后，还是老板娘过来问，“这不是五爷么？要买东西？” “呃……”白玉堂点点头，既然他师父说要买米，那就买米吧，“就……所有粮食各买一千斤送去粥铺。” 掌柜的和老板娘都歪着头看着白玉堂，像是问——少爷你没事儿吧？送那么多粮去粥铺，粥铺还得先盖个仓库…… 五爷被看得更尴尬了，无奈只好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夫妻俩都一愣，彼此看了看，老板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跺脚，对着楼上喊，“小三子！” 五爷也抬头看楼上，心说，这里还有小四子的兄弟不成？ 不一会儿，就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一个少年跑下来，一眼看见白玉堂，激动地跳了起来，“爷爷说的是真的！” 老板娘上去揪着他耳朵就下来了，说他没事瞎捣蛋。 那少年还跟他娘犟嘴，“爷爷说过的吧！你们还不信！” 掌柜的直给五爷赔不是，说孩子不懂事，不知轻重就跑去开封府报官了…… 白玉堂摆了摆手，“我是奉家师之命来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这回轮到夫妻俩傻眼了。 那个叫“小三子”的少年忙跟白玉堂说，“是我去开封府给天尊送的伞，那把伞是我爷爷的宝贝，爷爷生前跟我讲过好多次，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拿着这把伞去找天尊就可以了！”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这把伞的主人，也就是小三子过世的爷爷，可能是他师父的朋友。五爷就让老板娘别揍孩子了，问小三子，“你有什么困难？” 那少年就看自家爹娘。 夫妻两也挺无奈，说是家宅最近的确有些不安宁，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三子对白玉堂招招手，让他跟自己进屋去。 白玉堂跟着小三子一起，进了铺子里。 这家铺子的后边是个院子，院子后头是一趟宅院，就是王家的老宅。 宅子修建的挺好的，干干净净的新房。 小三子带着白玉堂来到一座小屋前，说这房间是自己的，但是这两天突然闹鬼了，所以他都不敢住，一直住在铺子楼上。 “宅子闹鬼？”五爷倒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困难”。 小三子点头，打开门指着床地下跟五爷说，“晚上就能听到地底传来声音，好似是有什么人在挠棺材板，吓死人了！” 白玉堂看了看床铺，床下空荡荡的，就问，“是不是闹耗子之类？” 小三子直摇头，说还能听到厉鬼的叫声，喊的是救命呢，特别明显！ 他过阵子就好考试了，这几天都没法温书，也睡不好。本来想报官，但他爹娘都说他瞎整，衙门谁负责抓鬼啊，乱报案小心被抓去打板子。小三子就想起了爷爷以前说过的，所以拿着伞去衙门找天尊了……没想到真的有用！ 小三子球五爷帮忙抓鬼。 五爷抱着胳膊点点头，跟小三子说，“我帮你找个行家来抓鬼。” 说完，他就示意——数到三啊，一、二…… 而远处屋顶上，还跟妖王一起挠瓦片的展昭突然一抬头，撒腿就跑，“小白堂叫我！” 妖王也瞧见鲛鲛冲着展昭招手了，摸着下巴研究——小白堂叫我没叫？ 殷候在一旁摇头——谁叫你了？再不去看比赛就踢完了！ 展昭踩着屋顶，三窜两蹦，一个飞身，落到了王家院子里，正好五爷数到“三”。 “什么情况？！”展昭一闪身到了白玉堂身旁，边跟小三子打了个招呼。 白玉堂指了指小三子的床铺。 展昭一歪头，盯着那床，“床怎么……” 话没说完，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一愣……隐约的，好似是听到地底有什么声音。 展昭走过去，趴下，侧耳听地面。 听了一会儿，展昭仰起脸对白玉堂说，“玉堂，地下有人在喊救命诶！” 第428章 428 挖地三尺 展昭听到地底有呼救的声音,而且莫名觉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白玉堂问小三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地下室或者地下洞穴。 小三子直摇头,说从来没听说过，但是…… “我有时候夏天晚上热会在地上睡，时常能听到水流声。”小三子回答。 “水流声？”五爷正疑惑,就见还趴在地上的展昭对他招手，“现在也有水流声。” 白玉堂愣了愣,问,“呼救声和水流声一起？” 展昭点头，指了指床下靠近床头柜的一片区域，“感觉就在 展昭说完站起来，将床和柜子都拽开了，露出床下一大片空地,边对五爷努努嘴。 白玉堂蹲下，伸手按住地面，看看展昭,像是询问——这个位置？ 展昭点头，边问小三子,“砸开可以么？” 小三子说没问题,就要出去拿铁锹，但展昭只是拉着他退开了点。 白玉堂一掌按在了地面上……随后,以五爷手为圆心,大片的霜冻开始出现,地面也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缝。 随着地面裂开,开始有地上的砖土往下陷落,同时,呼救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一愣——这个声音。 白玉堂索性抬手，对着已经冻裂的地面一记千击掌……哗啦一声，地面出现了一个窟窿。 地面被五爷击穿了大概一尺厚，下方出现了水，以及清晰的呼救声。 五爷将洞口开到一人多宽，就看到有一只手出现，似乎是有人奋力游了过来。 白玉堂探身抓住那只手，一拽……发现还挺沉。 那人被白玉堂拽到了洞口下方，探头从齐脖高的水里钻进了洞里，大口喘气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拽这个奄奄一息的人。 五爷一抬手将那两个人都拽了上来，展昭在一旁接住，发现竟然是翟钦宝和田邛。 “沈图！”翟钦宝指着洞里，“沈图还在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鲛鲛跃入了水中。 就见在漆黑的水下，是一条圆形的通道，通道里的水差不多已经没顶了，水面上，有个人正努力探头，仰着脸在水与通道顶部仅存的一点空间里喘着气……通道顶部有一些藤蔓，那人正好抓住藤蔓，正是沈图。 沈图就感觉有一股力量将他抓住拽向了洞口……不一会儿，他也被拽了出来。 ……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小三子，扶着翟钦宝、沈图和田邛三人到了屋外的院子里坐下。 小三子去拿了干的毯子过来。 掌柜的夫妻俩也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地底下真的有人，连忙去拿来热水和干衣服。 翟钦宝的情况相对最好一些，大难不死，他握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手谢两人救命之恩。 一旁沈图和田邛情况比翟钦宝要糟一些，趴在桌边说不上话，但也一个劲点头。 掌柜的去对门的诊堂请了个郎中过来。 郎中给三人检查了一下，翟钦宝身上有一些擦伤，田邛和沈图除了一些轻伤和呛水之外，比较虚弱，竟然是饿了两天造成的。 小三子和她娘去热了些粥来给两人吃。 毕竟年轻，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又吃了些东西之后，三人都恢复了过来。 展昭让小三子帮忙去外边找有没有巡城的皇城军，找到了报个信。 不一会儿，黎嫣带着人来了，这三位少爷的家里人也都全城在找人，看到人没事，总算松了口气。 …… 这会儿，所有人都疑惑地看着三位差点丢了小命的大少爷——是怎么被困在地底的？ 翟钦宝一拍大腿，“陈明！是那混账害我们！” 沈图和田邛也点头。 展昭听着名字还挺耳熟——陈明？ “啊？吏部侍郎？” 展昭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不是前不久刚刚抓过奸么，吏部侍郎陈明和吏部司马的小妾偷情，叫展昭和天尊撞了个正着。 “陈明把你们丢进地底的？”白玉堂问。 翟钦宝点头，哥仨被困在地底挺久了，翟钦宝一天一夜，沈图和田邛都是两天两夜。 三人详细地说了被害的经过。 沈图和田邛因为被罚在家思过，加上翟钦宝又升了官，觉得被背叛，心里也不舒服。 前天，陈明突然约他俩喝酒，因为从小就认识，所以两人也没防着他，一起到了他府上喝酒。 结果没喝几杯就不省人事了，等两人醒过来，已经身处地下洞穴之中。 他俩说地下漆黑一片，还有水。 水隔一段时间就会冲过来一次，他俩被冲到这一片，抓住了藤蔓才没被冲走。 水位时高时低，水流也是随时变幻方向，他们在洞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发现又冲过来了个人，竟然是翟钦宝。 翟钦宝的遭遇跟他俩差不多，昨天陈明突然约他喝酒，结果喝了没几杯他也晕了，醒来就在漆黑的地底。 他们仨抓住藤蔓之后就一直在呼救，本来觉得死定了，可没想到竟然真的被救了…… 三人继续谢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让他俩谢谢小三子和天尊……还有小三子过世的爷爷。 三兄弟也不含糊，跪下行大礼谢小三子救命之恩，吓得小三子直往他爹娘身后躲。 说到天尊，五爷突然想起来他师父还在外面等着呢，赶紧跑出去。 出了粮油铺，就见对面屋顶上，天尊正坐着呢，手里撑着那把破伞。 阳光洒在屋顶上，天尊仰着脸，转着伞，看伞上窟窿里漏出来的光斑。 五爷抬起头，看着屋顶上似乎心情不错的自家师父。 天尊见白玉堂来了，就收起伞，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师父。” 天尊问，“困难都解决了么？” 白玉堂点点头，“嗯，还碰巧救了三个人。” 天尊“哦”了一声，似乎挺满意，问，“那家人，日子过得还不错么？” 五爷回头看了看粮油铺，微微笑了笑，“嗯，看着还不错，以后估计会大富大贵。” 天尊说了声“那还不赖”，就背着手溜达走了。 五爷对远处招招手。 已经看了半天的银妖王和殷候就都过来了，拽着天尊一起去看球赛。 五爷让看到赵普说一声，翟钦宝他们都找到了。 三位老爷子走了，五爷回头，就见展昭急匆匆从粮油铺子里跑出来了，黎嫣也带着人出来了，示意皇城军——去吏部！ 白玉堂跟展昭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展昭说兵分两路，黎嫣去吏部，他们去陈明府邸。 “翟钦宝果然知道屁股上有印记的人是谁。”展昭对白玉堂挑挑眉，像是问——你猜是谁？ “陈明？”五爷觉得答案再明显不过了。 展昭冷笑了一声，“吏部的命案没准就是他干的，我们之前去调查的时候，他一直跟着我们，还当他是怕奸情败露，敢情另有所图。还有啊，他带我们去的架阁库找卷宗，结果我们一出来，户部就着火了，前后脚他正好去报信，让吴志达放火烧了户部的书库，一切都说得通！” 白玉堂回想了一下，陈明身材高大，的确跟那个“怪物”体型相似。 “陈明就是当年高家的子嗣么？送给这边的谁做的养子？”白玉堂问。 这可为难展昭了，他哪儿知道陈明本家是干嘛的，家里亲戚是谁……这会儿急需一个庞煜。 两人赶到陈明府邸，陈明不在家，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两人出门，正碰见翟钦宝带着人过来。 翟钦宝回家换了件衣服，越想越气，他也没什么伤，带着兵马就赶来陈明家里了。 结果扑了个空，陈明不在。 展昭正好问问翟钦宝，陈明的家世。 翟钦宝说陈明是上一任吏部尚书陈笀的儿子，陈笀老来得子，宠得不要不要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老来得子是多老？” “六十多吧。”翟钦宝回忆了一下，“记忆中他爹头发都白了特别老，跟我爹都差辈儿了。” “人还在么？”展昭问。 翟钦宝摇头，“那早过世了。” 陈家没找见人，众人往回走，又碰到了黎嫣，吏部也扑了个空。 展昭想了想，提议，“要不然去青山附近的客栈瞧瞧？” 翟钦宝还挺纳闷，为什么会去那边？ 展昭就把自己之前撞到他跟吏部司马刘鹏家小妾偷情的事情一说。 翟钦宝直翻白眼，“刘鹏也跟我们从小就认识……陈明这人渣啊也太不像话了，兄弟墙角都撬？！”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隐约就觉得——那刘鹏也是知道陈明屁股上有印记的咯？ “刚才刘鹏在不在吏部？”展昭问。 黎嫣摇摇头，没瞧见他。 展昭赶紧拉着五爷跑，“先去刘家看看，不祥的预感！” 边赶路，展昭边问翟钦宝，你跟刘鹏也很熟么？ 翟钦宝点头。 “那他的那个小妾。”展昭问，“有没有什么来历？” 翟钦宝说他小妾是个大理人。 一句话，倒是把展昭和白玉堂说愣了。 “不是花魁么？”展昭问。 “是花魁，但不是开封本地的花魁，开封城里都多少年没选过花魁了。在开封楼里自称花魁的，大多是外地花魁过来的。”翟钦宝解释说，“刘鹏家这个花魁来历也不简单，是大理那边过来的，对大理的饮食习俗之类的比较清楚。刘鹏把她娶回家，其实是为了攀附大理的高家。之前在这边馆驿的使节叫高廉星，是高廉泰的妹夫。刘鹏那个小妾其实是替高廉星养的，因为馆驿不能带不是亲属的女人进去，而且馆驿官员也不敢光明正大出来逛窑子。高廉星原本应该只是个家奴的身份，属于倒插门，属于夫凭妻贵，他在外也不敢面花天酒地，怕让家里知道吧，所以人是刘鹏帮养着。” “那这次高睿广死了，还是高廉星回来么？”展昭问。 “八成是吧，之前也是突然被调离换了高睿广的。”翟钦宝说，“有传言说高廉星根本没回大理，躲在开封某个地方了，没准是真的。” 展昭想了想，突然问，“高廉星长什么样？” 翟钦宝说，“我也只是见过一两次，个子还挺高的，留了连鬓络腮的胡子，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挺威风的，也难怪人高家妹子能看上他吧。” 展昭摸着下巴，嘴里嘀咕，“该不会……”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刘家大宅门口。 刘府大门关着，展昭上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并没人来开门，宅子里边静悄悄的。 第429章 429 偷梁换柱 展昭边敲门,心里边打鼓……刘鹏好歹吏部司马，宅子里少说几十人总有吧……这敲了半天门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不合理啊…… 展昭默默回头瞧白玉堂。 五爷也看着他。 展昭想了想,“今天天气不错哦，会不会集体出门踏青？” 五爷伸手，对他轻轻摆了摆。 展昭往一旁让开一点点。 五爷一脚踹开了门。 大门“嘭”的一声朝两边开开,里头的门栓直接被踹断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顺着敞开的大门往里看,就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丫鬟小厮。 展昭一闭眼——完了灭门了！ 五爷还比较淡定,觉得不至于……今天小四子出门都没说展昭会捡尸体。果然，仔细一看，地上虽然躺着人吧，却没有血迹，而且这些丫鬟小厮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是带活气的。 五爷推了推展昭，说，“猫儿,都活着呢！” 闭着眼的展昭立刻就睁开了，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活着,赶忙就跑进去。 身后众人也都跟了进去。 展昭查看了几个小厮的情况，发现也叫不醒,一个两个呼呼大睡。 “这是中了什么蒙&汗&药了吧？”翟钦宝让人去弄点凉水来,找个小厮泼一下,看能不能弄醒。 黎嫣带了点皇城军进到宅子里面,发现院子里也好多人,都是就地昏倒的状态。 “刘鹏呢？”展昭和白玉堂推开宅子门四处找刘鹏。 这时,有几个先跑进去的皇城军就喊了起来，“这里有人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跑循声跑去后院…… 后院里有一座装点得相当精致的小楼，但这座富丽堂皇的小楼里头，场面就有点血腥了…… 一楼的地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旁边的横梁上还挂着一个自缢的。 展昭进去查看了一下，三个死人他都认识，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是陈明和刘鹏家的那个小妾。两人都是身中数刀而死，地上一地的血。 而旁边上吊死的正是刘鹏。 桌上有一封信，旁边放着一把带血的刀。 展昭拿起信来看了看，发现是一封刘鹏写的遗书。 信中内容是，小妾在饭食之中下了迷&药，本打算迷晕全家之后跟陈明私奔。结果刘鹏今日胃口不好，没有吃饭，所以没中迷&药，正好撞破了两人奸情。刘鹏与陈明多年好友，发现好友竟然背叛自己还撬自己墙角，一时怒火攻心，就杀了那对奸夫□□。杀了人之后刘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自缢了结了性命……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三具尸体，遗书的确是合理地解释了眼前的情况，但是么……总觉得有些过于简单了。 翟钦宝跑进来，看到三具尸体也傻了。 展昭将信交给他。 翟钦宝看完，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陈明的尸体，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不对劲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的确不对劲！尤其是配上之前翟钦宝说的，这个小妾根本不是刘鹏为自己娶的，而是替高廉星养着的……换言之这是别人的小妾。刘鹏与小妾之间并无真感情，那何来兄弟撬墙角恼羞成怒啊？ 再者说……地上躺着的陈明身材高大健硕，而挂在横梁上的刘鹏身材瘦小，他能拿着刀，捅死比自己强壮那么多的陈明么？ 而且展昭印象中，刘鹏是个文官，性格温和，甚至有点怂……他能干出这么极端的事情么？ 翟钦宝站在一旁直挠头，“也太离谱了！这什么跟什么呀！” 展昭则是问白玉堂，“如果我们没救下他们三个，也没听说刘鹏跟小妾之间真实的关系……那这件事情是不是会更可信一些？” 白玉堂点了点头，见展昭似乎是有什么想法，就问，“猫儿，你发现什么了？” 展昭微微一笑，“想到一种可能。” 说着，展昭对翟钦宝招招手，指着地上的陈明问，“你瞧瞧他。” 翟钦宝看着陈明，点头说没错，这就是陈明啊。 “你想象一下。”展昭说，“如果他这张脸，长了一脸的连鬓络腮胡子，像不像那个大理使者高廉星？” 众人都一愣，翟钦宝也愣了。 “诶？！”翟钦宝背着手歪着头，仔细地打量着地上的陈明，嘴里嘀咕，“还别说……” 越想越不对劲，翟钦宝揉了揉眼睛，叫手下去找点假胡子来。 不一会儿，手下拿着些假胡子过来，给地上的陈明贴上。 经过一番摆弄，翟钦宝眼睛都直了，问自己的副手，“像不像？” 几个曾经见过高廉星的皇城军士兵都说觉得像…… 白玉堂问展昭，“双生子？” 展昭抱着胳膊说，“他俩都是高家家奴出身啊，没准就是双生子，只是一个小时候被送给了陈笀，来了开封。一个留在大理，后来娶了高廉泰的妹妹，成了大理使节。那天我们在青山客栈里抓奸抓到的，可能根本不是陈明，而是剃了胡子的高廉星。” 白玉堂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一切都说得通了…… “那这个人……”白玉堂指着地上的陈明，问，“他可能是高廉星，而不是陈明？” 展昭就是这么想的，“如果陈明躲起来蓄上胡子，过几天以高廉星的身份回到大理馆驿……从此之后他就是高廉星了！” 白玉堂问翟钦宝，陈明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有的伤疤之类的，可以辨别他具体身份的特征。 翟钦宝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小时候有一次去打猎，生篝火的时候，有一块烧热的碳石弹了起来，烫到了陈明腿上，记得当时烫伤还挺严重的。 展昭查看了陈明尸体的腿部，两条腿都查了，并没有那个烫伤的伤痕。 另外，有了双生子的想法之后，翟钦宝越看越觉得死掉的这个不是陈明。他说陈明应该没有那么白……展昭也回想了一下，他在客栈看到的陈明，的确人很白。而之后他们到吏部遇到的陈明，似乎要稍微黑一些。之前展昭也没多想，觉得可能是光线的原因，室内室外看起来有些差别，但这会儿也是越看越不像。 黎嫣总结了一下，“所以这是个借刀杀人的计策，加上一个偷梁换柱的计策么？” 众人觉得的确是这么回事。 “大理那头，先利用借刀杀人的计策除掉了高睿广，而陈明又来了个偷梁换柱，顶替了高廉星？”展昭问，“那昨晚上去杀高睿广的那个走火入魔的人是谁呢？高廉星还是陈明？” 白玉堂觉得要不然让公孙来看看，昨晚上那人走火入魔，身上涂了那么多墨心藤的药物，是用来消肿镇痛的，那身上总能看得出来一些伤或者肿胀的痕迹吧？此时眼前这具尸体，虽然身上多处刀伤，但刀伤之外的皮肤看起来很正常，也并没什么擦伤……要知道昨天那人可是光着从鸟园逃出去的，鸟园满地的灌木，他身上难道一点擦伤都没有么？ 展昭脱下尸体的鞋子查看，脚底也没有任何擦伤。 另外就是。 展昭抓着死者的衣服闻了闻，“他身上并没有香味！” 五爷觉得按照昨晚上那个墨心藤的用量，应该已经腌入味了，多少能闻到一些香味吧 “所以昨晚那个是陈明？”展昭分析，“而且以他杀高睿广的手法，应该武力值还挺高的，一下死杀了这三人也比较合理。” 众人正分析呢，赵普和公孙到了。 天尊他们到了球场，就跟赵普说了救出翟钦宝他们的事情，影卫们也说皇城军到刘家发现了命案了，他就带着公孙赶了过来。 公孙先在外面察看了一圈，跑进来说那些丫鬟小厮都中了迷&药，都拿水泼一下。 进了房间一看遗书，公孙就先去查看了刘鹏的双手。 看了一眼就摇头，“遗书伪造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确定？” 公孙点头，“如果人是刘鹏杀的，他捅了两人那么多刀，手上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一想——对哦！果然要站在仵作的角度来看，才最清楚。 黎嫣把展昭关于陈明和高廉星双生子互换身份的想法跟赵普一说。 赵普想了一会儿，问，“说起来，高睿广和高睿远这俩也长得很像很像……” 众人都一皱眉，的确，高睿广和高睿远的画像看起来几乎就像一个人。 “难不成也是双生子？” 赵普摸着下巴，“高家会不会是故意送的双生子里的一个过来这边呢？” “当年花魁案，可能并不是一人所为，而是两人联手……没准就是高睿广和高睿远一起干的。赵祯杀了其中一个，那如果真是双生子，被杀的是高睿远还是高睿广？”展昭觉得说得自己都有些糊涂了。 …… 而此时，最热闹的还是宫里。 赵祯今天各种尝试溜出来看比赛无果，正催着南宫打听比赛结果呢，太学和大理哪个赢了？ 可戈青来了两趟，比赛结果没打听到，倒是出了两间大事。 先是说翟钦宝他们三兄弟差点丢了小命，被展昭白玉堂从地底下救出来这事儿。 翟钦宝好歹赵祯亲戚，皇上也觉得这事儿闹的，也太凶险了，让重赏粮油铺子。 过一会儿，戈青又来了，将刘家三尸命案的事情也说了。 赵祯听完也懵了，一下子吏部又腾出了俩空缺，开封府效率有点厉害！ 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赵祯就问南宫，“当年那个高睿远，跟高睿广是不是长得很像？” 南宫点头。 “陈明跟高廉星是不是也有点像？”皇上手指轻轻敲着院中的石桌，嘴里嘀咕，“有点意思哈……这高家人搞了批双生子在我开封皇城，又是挖地下水道又是养蝙蝠的，是有什么图谋呢？” 第430章 430 整修 吏部一下子死了两个官员, 虽说这次事情不像之前太尉府灭门那么惊悚，但同样震动了朝野。主要还是这里头故事性比较强，什么兄弟抢女人啊、情杀啊、奸夫□□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城中百姓, 都聊起了这件事。 当然了, 其中内情开封府不会往外透露, 什么偷梁换柱啊之类的推测, 也不会往外说……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不过么，这个案子倒是也把翟钦宝他们三兄弟的事情给盖过去了。 这仨倒霉蛋这次是真的凶险，被救出来之后大有两世为人的感觉。 翟钦宝脱险之后就跟展昭他们查案去了，再回到家里, 他爹老亲王正好回来。 老爷子刚才带着人, 满大街找他，差点老命交代, 还以为这么大个儿子没了, 全家上下哭的哭晕的晕。 结果翟钦宝大活人回来了，老王爷二话不说扑上去搂住儿子嚎啕大哭。 翟钦宝也愣了，他爹对他向来严厉，他长那么大, 头一次见他爹这么大反应, 又哭又笑的。 宫里赵祯也派人来传话了，让翟钦宝赶紧去看看翟皇妃，娘娘都快急死了。 另一边沈图和田邛家里也是乱作一团, 失而复得的喜悦难以言说。 三家人都送去厚礼重谢了粮油铺, 连赵祯都派人去道谢。 不过小三子最开心的事情, 是开封府来了个衙役, 将那把破伞还给了他, 伞柄上还多了一个白玉小挂坠，上面有个银色的“尊”字。 小三子搂着伞不撒手，睡觉都抱着，决定以后这就是他家传家宝了。 边看那枚小玉佩，小三子边回忆他爷爷以前给他讲过很多遍的那个故事。 很多很多年以前，小三子的爷爷八岁，有一天去伞铺拿定做的新伞。 那天本来晴空万里，到了中午却突然开始下大雪，好大好大的雪，差不多把整个开封城都给盖住了。 小三子爷爷搂着新伞往回走，也不舍得撑。 路过路口的时候，看到路边站着个白衣白发的年轻人，像个迷路的神仙。 小三子爷爷停下脚步，瞧了他好一会儿，判断这人是不是真神仙，是不是跟着这些雪花一起，从云端掉下来的？ 看了一会儿，小三子爷爷不知道为什么，就将新伞打开，过去给那人撑伞。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这个还不到自己腰高，踮着脚努力想替他撑伞的小朋友。 两厢一对视，小三子爷爷突然问，“你迷路了么？” 那白衣神仙盯着他看着，也不说话。 小三子爷爷继续问，“你找不到家了么？” 白衣人似乎微微有些走神。 小孩儿就伸手指着前方街对面的粮油铺子，说，“那边是我家，你要是没有地方去，要不要来我家住，我可以养你的哦！” 白衣人微微歪过头，开口问小孩儿，“你要养我？” 小孩儿冻得直吸鼻子，还笑呵呵点头说，“嗯！饭一直都是有的哦！因为是开粮油铺子的么！” 白衣人突然伸手，在他伞上，戳了两个洞。 小三子爷爷盯着伞上的破洞看……见有光从破洞中透过来，就把伞移开了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了，天上阳光照下来暖融融的，已经不冷了。 白衣人伸手，拍了拍小孩儿的脑袋，留下一句，“有困难就来找我。” 说完，转身走了。 小孩儿傻呵呵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惊讶——那人手竟然不是 冰凉的，是温热的诶…… 再抬头，白衣人已经消失在风雪中了。 小孩儿一愣，左右瞧了瞧，才发现四周围竟然都在下雪，只有他站着的这一片儿阳光和煦，一片雪花都没有。 之后，小三子爷爷听到一些人讲江湖故事，觉得自己当年在路口碰到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圣天尊。他一直跟家里人讲自己当年差点捡了天尊回家养，但从来没人信他，说他吹牛。 可他一直都留着拿把伞，宝贝似的，临终时还给了孙儿小三子。 小三子那会儿跟他爷爷遇到天尊时差不多年纪，吹着鼻涕泡听他爷爷讲故事，深信不疑……后来有一天，他真的在开封府门口看到了跟殷候一起溜达出来的天尊……小三子确信，他爷爷没有骗他！ ……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赵祯下了一道奇怪的旨意，全城挖坑。 赵祯命令司天监、皇城军，出动大批士兵，再加上民间雇佣，从小三子家粮油铺地下的水道开始，结合赵普绘制的八卦井连接的地下水道机关图，将地面挖开，阻断水道，填土，再寻找有没有骸骨。 这工程可不小，不过根据司天监几位夫子的鉴定，这些水道离开地面比较近，而且很多地方被藤蔓侵蚀，地表松动，假以时日，可能会出现塌方。像小三子家那种情况，如果不填埋，可能哪天晚上睡着觉突然就塌了，连人带床掉进水道被冲走了，那可不得了。 赵祯插着腰说我开封城地下跟迷宫似的被人打了那么多洞，都是个安全隐患啊，赶都挖开填满，八卦井也拆掉，有蝙蝠也清理掉，以免出来害人。 这一声令下可不得了，全城开挖水道，山里踩来石料填埋。 方静肖的鸟园还没盖好，邹良这几天带着人，一直在给塞肖盖房子。方静肖和卢月岚带着一帮人爬树装鸟窝，霖夜火带着一群狗盖狗窝。 开封城里动起来之后，开封府里也没闲着。 要说大兴土木的事情怎么能漏了五爷？！ 白玉堂接受了方静肖的建议，将鸟园和围场当中那块地都买了下来，开始建造动物园，并且将开封府里大大小小的动物都搬过去，还新建了一个竹熊园。赵祯也把宫里养的一些动物都搬了过来，顺便派人重修围场，多种树。 开封府里搬空了怎么办呢？ 五爷派人去买了几船花来，雇了一批园丁，在开封府建花园，那架势像是要建个百花谷来。 五爷还趁机扩建喵喵楼，顺便给公孙某老爷子盖了个书库，把冰原岛的书搬了一部分过来。 小四子最终也没买车家那块地，觉得太远了，在鸟园和动物园当间儿买了一块，雇了批人给他爹建草药园子。 还有围场附近一大片空地，赵祯让人建了个规模很大的球场。 皇城军水陆两边的军营也顺势扩建，赵普和贺一航亲自指挥。 连太白居、天音阁、满记等各大铺子都正好扩建。 之前大理馆驿事情一出，各国馆驿也拆墙挖地重新装修，地底下蛇虫鼠蚁能灭掉的尽量灭掉。 一时间，满城“叮叮铛铛”，开封皇城搞起了大装修。 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有赵祯带头皇城军下场，当然效率也高。再加上白玉堂方静肖这俩花钱如流水的大爷，各种拆拆拆买买买装装装…… 短短半个月后，开封皇城“旧貌换新颜”。 …… 这天下了早朝，太师八王带着一众朝臣前来参观开封府。 一进门——好家伙！鸟语花香，花团锦簇。 府中花园 连成一片，活脱脱一个百花谷，各种小楼宅院错落有致分布在花园之中，府里水系贯通，幺幺带着锦鲤群迅游。 白玉堂还着重扩建了马棚，后头盖了个跑马场。 太师看着开封府后边一个凭空出现的小草原，伸手摸着绿油油的青草地，感慨——有钱真好啊！ 衙门里大部分动物都搬走了，就留下众人的坐骑、幺幺、小五一家五口、星月、七只小银狐，金叶、球球、大量的猫，自由地生活在花园里。 大臣们觉得五爷对花还是有点品位的，这直接能开个花展，以后赏花就来开封府好了。 展昭坐在喵喵楼门口，搂着三只活泼的小老虎叹气——他家小白堂，为了不数钱，散财童子一样恨不能拿银子铺地。 参观完了开封府，众人又去了百鸟园。 此时的百鸟园，活脱脱一片森林，大概已经成了整个大宋最大的鸟类栖息地。 方静肖花钱小能手，跟五爷不相上下，白玉堂能在开封府整出一片草原，他方静肖就直接在百鸟园整出了一片湿地。 大臣们看着凭空出现的芦苇荡，大片大片的白鹭、仙鹤、朱鹮，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塞肖的房子也建好了，从地上一直盖到树上，附近住了几百只狗，形成了一个狗群，还什么品种都有，满地小奶狗。 霖夜火和邹良每天提着几兜子零食来喂狗，这里简直狗痴天堂。 百鸟园后面就是小四子给他爹盖的草药园了。 要说小团子整天被白玉堂霖夜火这群人带着，耳濡目染，也有了散财童子的潜质。这草药园子盖的气派又实用，看着还特别“专业”！ 按照不同草药的生长习性，小四子和公孙设计了大量不同风格的棚子，整个草药园夹在百鸟园和动物园的树林之中，闹中取静。 赵普还帮着规划了连接各个棚子，可以走车马的小路，方便公孙采药。多种出来的草药还能供应开封以及周边各大草药铺子，这些药铺诊堂也都出人来帮忙种植和照顾草药，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小四子还给公孙建了个大药房，可以配药，另外又建了个仵作房，方便他爹解剖尸体研究医术……仵作房大臣们就只敢远观，没敢进去，气氛也是带着一点点诡异……尤其门口还竖着几块墓碑，吓得大臣们赶紧避让。 穿过草药园，就进入了五爷家的动物园了。 五爷主要是养竹熊、鹿群之类，基本都是植食、性格温和的动物。 这个园子是开放的，修了很多步道，太白居、天音阁、满记等开封城里的大铺都在这里建了分铺，城中百姓可以到这边郊游、看动物、踏青等。 旁边就是球场，孩子们会在这附近踢球，也可以举办大型的比赛，非常热闹。 再往前，就是皇城军的军营了。 皇城军按照水旱码头分成了两处，规模都扩大了。 经过这一次，沈图、田邛和翟钦宝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三人本来就都挺能干的，如今没了二心，越发上进不说，跟家里人的关系也更好了……赵祯也是相当满意。 当然了，本次“大兴土木”，除了改善皇城面貌等一系列好事之外，还有一些“不太好”的发现。 开封府仵作房里，二十几张木板床上，放了二十几具白森森的人骨。 公孙带着一群仵作，花了好几天才排好，还有一些零散的骨头，因为头骨碎裂遗失等缘故，复原难度很大。 这些骨头都是在开挖水道的时候找到的。 众人估摸着，应该就是当年鬼车案失踪的那些人。 说到 鬼车案。 车蒯家的井也打开了。 井里并没有发现巨型飞魈，倒是找到了那辆已经朽烂得只剩下架子的鬼车。 第431章 431 传言 从车蒯家井里挖出来的那一辆“鬼车”,出奇的小巧。 不过想想也是，能丢进井里的车，也大不到哪儿去。 “这么小的么？”赵普觉得有点失望,“还以为多大呢！ “听传闻的确给人一种很大的感觉！”展昭看着都快烂光了的车厢,依稀是能辨别出一个鬼头的形象,但是感觉一点都不可怕。 “这里头能放进一个人么？”霖夜火觉得坐进这车里的得是个瘦子，胖子估计是进不去。 公孙拆下一段木头来,用力甩了甩……果然……燃起了绿色的火焰。 “可能是因为行驶的时候燃着火，所以看起来会比实际马车的样子大一些。”公孙好奇，“这个药的配方正经挺神？隔了那么久都会烧起来,而且这个火……完全不烫。 展昭问赵普，高廉星到馆驿了么？ 赵普摇头,说派人盯着呢,这几天大理馆忙着翻新，没见有人来,估计还在养胡子吧。 “如果真是陈明冒名顶替,他估计也是没想到翟钦宝他们没死。”展昭觉得高廉星这么久都不露面，是在想对策。 “要瞒着别人可能容易,但翟钦宝他们跟他从小就认识,而且那仨等于是盯上他了……”公孙觉得要做好两手准备，“没准人溜回大理当假妹夫去了呢？” “这样跑掉了没问题么？”展昭跟赵普打听，“不是说还要吃小汤圆的百日宴酒席？” 赵普摇摇头，“接了圣旨上任当使节的,跑了可还行？那回去轻点儿擅离职守重点欺君之罪……而且吧……总觉得还有任务没完成！” “任务？”众人都好奇，“什么任务？” “你们觉得皇上干嘛让人把地下道都挖开然后再填上土？”赵普抱着胳膊摇头,表示你们也太不了解赵祯了,“真当他只是为了填坑？他是怀疑大理那帮人在开封城里找什么宝贝。” 众人觉得有赵祯的风格,“宝贝？” “高睿广亲自来了开封城，结果丧命。”赵普分析，“高廉泰按兵不动，搞了一出借刀杀人……将高睿广给除掉。无论死的那个是高睿广，还是当年的高睿远，他俩都在开封城待过一段时间，更可能联手做了花魁案，对吧？” 众人都点头。 “高睿广和高睿远的爹，也就是当年高方的兄弟……在开封的时候出了鬼车案。”赵普接着说，“从鬼车案到花魁案，都跟飞魈有点关系。你们还记不记得，差不多要被人忘记的那桩钱庄失窃案？” “虽然王飞羽说钱庄失窃的时候已经没钱了，但钱庄里还是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是不是真拿走了什么她也不确定。”公孙也觉得，一切其实并不是围绕着大理那帮人，而是围绕当年失窃的钱庄，“跟钱庄有关的一切证据都被销毁了，钱庄都没了、吏部的命案、户部书库被烧……是不是真的有个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宝贝？” “高睿广就是因为那个宝贝，所以冒着风险回开封府，而高廉泰似乎知道，他来就会有危险。”赵普觉得那帮人应该还没找到想要找的东西，“所以高廉星的任务并没完成，他等高睿广死后重新上任，应该是要将东西拿回去。所以陈明就算顶替了高廉星，该完成的任务也得完成！”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那高廉泰知不知道陈明的存在呢？”展昭有点好奇，“两人联手的可能性有么？” “不是吧……”霖夜火皱眉，“那不是在坑自家妹子么？” “没准对原本的妹夫很不满？”公孙觉得看行事作风，高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联手的确有可能，借刀杀人之计可能就是安排陈明做的，但至于后边偷梁换柱的事情……”赵普微微一笑，“没准原本是条卸磨杀驴的计策，跟现在相反的偷梁换柱！” 众人没听明白，“相反？” “高廉泰的计策，可能是让高廉星杀了高睿广，等高廉星找到东西之后，再让人杀了高廉星，并且把一切的罪责都推到他身上，再由属下秘密把东西拿回去。”赵普抱着胳膊说，“高廉星家奴出生，而且在外面搞三搞四，高廉泰八成是对他不满的。如果高廉泰真的疼妹子，他肯定觉得高廉星那人渣配不上自家妹子，弄死他再说。如果高廉泰对妹子没感情，那好歹是妹子，当然嫁个有势力一点的人，给自己捞点资本，对不对？嫁给个家奴这算什么！” 展昭和霖夜火都嫌弃地皱眉。 赵普边说，边伸手搭着公孙的肩膀，“这年头，位高权重的男人，像我这样有情有义的很少的……” 话没说完，就让正捣药的公孙拿药碾子捶了一下手。 九王爷甩着手，还拿肩膀撞公孙，那意思——你说是不是？ 公孙瞄了他一眼——少嘚瑟！ 展昭和霖夜火挑眉瞧着两人，一起扭脸，一个找邹良，一个找白玉堂。 只不过这俩都不在。 邹良今天去军营了，之前定做的一批官船到了，左将军要验收。 验收船方面白玉堂比较有经验，所以跟邹良一起去帮忙了。 赵普逗完公孙，继续分析，“大理馆驿里那个养蝙蝠的秘密院子，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没准高廉星自己都不清楚。馆驿出了命案肯定会引来人调查……一查到有人偷偷摸摸养了那么多蝙蝠，而高廉星又正好死于蝙蝠之手的话，那所有锅都能甩给他了。” 展昭和霖夜火都摸下巴——哦，还是个一石二鸟之计！ “那这回不是演砸了么？”展昭问，“陈明冒充高廉星，就算真让他拿到了宝贝，回去交差的话，不被戳穿也会被高廉泰用另一种方法搞死吧？” “也没准他搞死了高廉泰呢？”公孙边用力捣药，边说，“高廉泰要是死了，那高廉星顺利接管高家，成为大理二把手。之前苗族那位长老不是预言了么，高家日后必定篡位……” 赵普抱着胳膊想了想，觉得要是成真了那还是一条励志的逆袭之路啊——从被送人的家奴，到大理皇帝！ “那说了半天……”霖夜火跟赵普打听，“赵祯挖到宝贝没有啊？” 赵普一摊手，“就是没有啊。” 展昭问公孙那些骸骨的验尸情况，能查明死因么？ 公孙为难地摇摇头，“地下水道那个环境太不好了，除了骨头什么都没剩下，而且骨头也都碎了不是很完整，很难判断死因。 展昭无奈叹气——意思是只能等？高廉星要是不出现，这案子还真没法往下查。 …… 另一边厢，邹良那边验收船很顺利，白玉堂查看过后也觉得这批船造的不错。 邹良继续在水寨安排船进船坞，白玉堂就先回去了。 五爷早晨出门的时候，公孙拜托他回来的时候去一趟满记，把小四子接回来。 小四子每个月要去满记一两趟，过账目和尝新品，顺便跟满慕华开个小会。 五爷来到满记，管家说东家和小东家在满记新开的分铺，就百灵园里头那个。 百灵园就是五爷新盖的那个动物园，那边连成了一片，方静肖的百鸟园、公孙的百药园、五爷的百灵园，还有后头的皇家围场，赵祯也凑热闹改成了百兽园。可围场里什么兽都没有，最后改成了百寿园，供老人家们散步，图个吉利。 五爷还没去过新盖的满记分铺呢，正好过去瞧瞧，顺道回来的时候到太白居买点酒，又到了一年一度买三杯醉的时节了，他师父的“最爱”。 来到百灵园，五爷先去看了看竹熊。 这里的竹熊园是除了蜀中外最大的园子了，唐门那边送来信儿了，说过阵子让唐小妹和龙乔广回开封的时候，给再带一批竹熊过去。 院子里几只竹熊正在啃竹笋，栅栏外面围了一群小朋友，正吃竹笋糖。 这竹笋糖其实就是大点儿的松子糖，做成竹笋的形状，孩子们边吃边看竹熊。 五爷看了一会儿竹熊，就往满记小楼走，路上先是碰到了羊驼小队……这些羊驼都是殷候养的，从西域带过来的，什么颜色的都有，有大有小，还挺横，看见人都不带躲的。 五爷自觉让路，目送羊驼队从小路上走过，溜达去草场吃草料。 继续往前走，一群梅花鹿又从眼前跑过，有几只还认识五爷，都是冰原岛送过来的梅花鹿。 又往前走了几步，几只巨大的陆龟慢悠悠路过。 这乌龟是无沙大师从西域带过来的，老大了，背上驼个小孩儿都不是问题。别看那乌龟走起路来磨磨蹭蹭的，饭量可不小，一顿能吃下一整个南瓜。 五爷也不着急，背着手瞧着几只大乌龟排着队往前蹭，走走停停，五爷还去路边捡了两个大南瓜过来喂。 从竹熊园到满记小楼这么短一段路，五爷走了小半个时辰。 刚到门口，就见小四子提着个布兜子，和满慕华一起出来。 “白白！” 小四子看到白玉堂，就跟只小蝴蝶儿似的往他跟前跑。 满慕华本来打算坐马车送小四子，瞧见白玉堂来接了，就指了指马车，问他要不要坐车走。 五爷瞧瞧小四子。 小四子说要去百药园一趟，再去趟百鸟园，就跟满慕华挥挥手告别。 满慕华自个儿坐车回去了。 小四子拉着白玉堂的手，跑去隔壁药园子。 药园子里，有几个老夫子正在分装药材，小四子给几位老爷子送了点点心，又跑去几个大棚检查了一下草药的生长情况。 五爷帮小四子提着布兜子，听到里头沙沙响，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兜子干粟米。 小四子检查完草药，就拉着五爷的手跑去隔壁百鸟园了。 院子里，塞肖正顶着夜冥训一群狗子，五爷和小四子围观了一会儿……总觉得场面有点好笑。 塞肖指挥狗群，“坐下！” 一群狗子坐下，但总有那么一两只傻呵呵不听指挥，急得夜冥在塞肖头顶上嘎嘎直叫。 小四子提着兜子，跟白玉堂一起去林子里撒粟米。 不一会儿，地上聚集了一大群鸟儿。 边喂鸟，小四子边跟白玉堂聊天。 “白白，今天好多人在讲鬼车的事情哦。” 五爷握着一把粟米，喂停在他胳膊上的几只白色山雀，听到小四子说的，倒是有些意外，“鬼车？” “嗯！”小四子点头，“不知道谁传出去的哦，说我们把以前的鬼车挖出来了，那个不吉利会带来灾祸什么的。” 五爷微微皱眉，觉得这个传言没什么来由，而且最近开封城里最热的话题除了新建的院子之外，就是梅花鞠。太学队一路所向披靡，选拔赛三场全胜进了正赛，整个开封城走一圈，听到的都是“嗡嗡球赛、嗡嗡梅花鞠”……鬼车的事情开封府里不可能有人胡乱往外说，连挖到骸骨的事情都没往外宣扬……怎么会有传言？ “具体是怎么传的？”白玉堂问。 “就很奇怪呐。”小四子说，“我听到好些人说，会有无头鬼出来收人。” “无头鬼？”五爷不解，“不是三只眼四只手的鬼使么？” “都在说无头鬼哦！”小四子也觉得这事情很可疑，“说鬼车原本是被封住的，还说开封城里的八卦井是个阵法，就是用来压无头鬼什么的。” 白玉堂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第432章 432 紫色龙纹 五爷和小四子喂完鸟, 就去洗了个手，然后一起回去。 路上，一大一小拉着手一起走，小四子蹦蹦跳跳的, 心情挺好。 路过太白居, 五爷进去拿了两坛子三杯醉。 小四子仰着脸问他, “白白, 你要灌醉尊尊么？” 五爷微微笑了笑, “光灌醉我师父没用，得把他们都灌醉！” 小四子“嘿嘿”直乐, “然后问八卦么？” 五爷点点头，问他, “要不要一起？” 小四子说这个好办，“我们去买点下酒菜, 待会儿联手把他们灌醉！” 五爷觉得注意不赖，不过去哪儿买下酒菜呢…… 小四子推荐说, “小小胖他们, 前几天吃了个烤肉，说是不错, 小馒头还喝醉了呢！” 五爷觉就问小四子在哪儿买。 小四子指着前面, 说他们家还往外租烤肉炉子呢。 五爷就跟着小四子一起去了。 这家烤肉铺子是新开的，生意特别好。这会儿不是饭点, 就已经位子了，客人一直坐到门口, 闻着味儿倒是真不错。 白玉堂看了眼墙上的餐牌, 叫了伙计, 让连炉子带肉晌午的时候送去开封府, 伙计乐呵呵接单，还给白玉堂推荐他们店里的新品，五爷让好吃就多送，开封府里人多。 伙计边收银子，边瞧了瞧五爷手里提着的酒坛子，问，“三杯醉？” 五爷点点头。 伙计乐了，问五爷，“要两杯倒和一杯晃么？” 五爷起先还以为这伙计耍贫嘴，可谁知他真的去里间拿出来了两坛酒，酒坛子上贴着“两杯倒”和“一杯晃”。 五爷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竟然真的有？！ 小四子好奇问伙计，“这个酒，跟三杯醉是一套的么？” “对啊！”伙计笑着点头，“之前三杯醉那家酒窖，被金华府一户大户人家给买走了，然后那家就出了两款新酒，说是目前只在金华府卖。我们掌柜的之前在金华府喝过一次，都爱死了，所以拉了一点过来。” 白玉堂听着金华府大户人家买酒窖这事儿有些耳熟，转念一想——对啊，前阵子他爹不说搞了几个酒窖么。 五爷哭笑不得，难不成是他爹搞出来的酒？那估计一般人喝不了。 小四子拍拍酒坛子，问五爷，“要不然，咱们今天把妖妖都灌趴下吧？” 五爷让他逗乐了，叫伙计再拿两坛酒，加上烤肉和炉子一会儿都送去开封府。 伙计美滋滋答应，让厨房准备去了。 五爷提着两坛子三杯醉，继续拉着小四子的手往回走。 路过天音阁时，小四子就听到楼上有人叫他，抬头一看，发现二楼窗口，几位太学的大才女正对他招手。 小四子瞧瞧五爷。 五爷带他走进天音阁，自己在楼下叫了杯茶，让小四子上楼跟才女们玩会儿。 楼下，天音夫人亲自端了好茶出来招呼五爷。 五爷端着茶细品，夫人就把茶盘往旁边一搁，坐下跟五爷打听，“听说你们开封府挖出开封城镇城的邪物了？” “咳咳……”五爷都让茶水呛到了，放下杯子，不解地看天音夫人，“邪物？” “无头鬼车？是不是？”天音夫人还挺好奇，“说是有高僧当年特地在开封府设下八八六十四口八卦井，为的就是镇住无头鬼？” 白玉堂听出来里头有些门道，就问天音夫人，“是无头鬼还是无头鬼车？” “传言不都说镇的是无头鬼么！无头鬼车只是无头鬼的法器。” 五爷觉得越传越离谱了，“法器？” “对啊！说无头鬼是用鬼车收人，收走了那人就进了虚无，不能逃脱也不能转世投胎，据说之前就收走了好几十个人，所以先皇才请高僧做法镇住开封城？”天音夫人这几天老听店里客人传这个事儿，就想打听打听。 五爷知道天音夫人有些人脉，就问，“夫人觉得这传言蹊跷么？像是从何处传出来的？” 天音夫人一看五爷这神情，就了然一笑，“果然有假啊……这传言来的蹊跷，感觉是有什么人故意散播出来的。” 五爷等着夫人详细说。 “开封城里不会无缘无故起传言的，但这个感觉不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天音夫人说，“最近宫里要摆喜酒，小皇子百日宴，城里自然是越太平约好。这个时候传出来神神鬼鬼的是大忌，所以应该不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 白玉堂觉得天音夫人说的有些道理，说实话，一他之前也有点怀疑是不是赵祯干的……毕竟赵祯“素行不良”啊。 “但也不像是江湖人放出来的风声。”天音夫人说，“江湖人传消息，多是街头巷尾流传，酒楼饭馆其实不太会谈论江湖传闻。” “这次主要是酒楼和各种买卖地在传。”五爷问夫人可知道来源。 夫人说，“这种传法，感觉像是一些衙门里传出来的。” 天音夫人这个推测倒是让五爷有些意外。 “衙门？” “嗯。”天音夫人点头，“感觉是那种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或者大衙门……这种传言，最喜欢在酒楼饭馆往外传，因为都是叫府里下人出去传话的。” 白玉堂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外族所为？最近踢比赛，不是有很多外族在开封么？” 天音夫人倒是摇摇头，“外族传消息，不会在外族那么多的时候，而且都会让人觉得，是别的外族传的。” 五爷被天音夫人普及了一下各种传言的不同，但还是没搞懂——为什么会扯到无头鬼身上。 白玉堂喝着茶，正好看到天音阁大堂内挂着一块匾额，似乎是御赐的…… 天音阁也是开封城里的老买卖了，五爷就问天音夫人，知不知道当年的鬼车案。 天音夫人说自己还小呢那会儿没经历过，不过听仙师说起过。 “那块匾。”五爷伸手指着匾额，“落款是开封府尹，不过不是包大人的笔迹。” 天音夫人捂嘴笑，“谁敢在买卖地儿挂包大人的提字啊，辟邪还是镇宅啊？这是先皇提的匾额。” 白玉堂倒是也猜到了，他在宫里见过先皇的笔迹，说明这是先皇做开封府尹时送的。 “说是先皇当皇子那会儿老爱光顾我天音阁了。”天音夫人笑着说，“我天音阁当年可是坚定地站先皇的啊！先皇有点儿什么事，都是来天音阁密谈。当时好些刺客想谋害先皇，我师父和整个天音派都是竭力保护他周全！所以那么多江湖门派，只有天音阁在开封城里站住脚。” 白玉堂倒是万万没想到，天音阁竟然和先皇有这么一段渊源。 五爷觉得小四子开始显神通了，天音阁里没准有什么线索。 正想着，楼上小四子下来了。 小四子和姐姐们玩了一会儿，被投喂了各种点心，还提着一兜子好吃的下楼。 大概兜子有点重，小四子下楼拐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踩空了…… 五爷就见团子“咻”的一脚踩空，赶紧伸手一捞。 小四子就腾空被捞了起来。 五爷也是急了怕小四子滚下来，用力一捞，小四子就朝着五爷飞过来了，手一晃……那兜子飞了出去…… 一兜子好吃的还挺沉，不偏不倚，正砸中了先帝御赐的那块匾额。 “啪”的一声……布兜子砸中匾额之后落到了地上。 五爷这边接住了小团子。 白玉堂还挺担心，不过感觉小四子落下来手感软乎乎的，毕竟肉多啊，应该没摔坏。 五爷把小四子放腿上，检查他有没有撞到摔到，脚有没有扭到。 小四子晃晃腿说没有，边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五爷拿了杯子给他。 小四子大概在楼上跟姐姐们聊了挺久，有点渴了，捧着杯子咕嘟咕嘟喝水。 这时……就听到对面墙上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众人都抬头……就见那块被点心兜子砸中的匾额松动了，三晃两晃……掉了下来。 天音夫人一惊就站了起来，五爷刚想伸手接，小四子突然一把抱住了五爷的胳膊。 五爷低头看了眼小四子，同时，就听到“啪嚓”一声。 那匾额砸到了地上，摔碎了。 …… 天音夫人都呆住了，回过神来赶紧跑过去，“哎呀，我的匾……” 只是夫人捡起牌匾还没说完话，就又听到了“啪嗒”一声…… 从碎裂的匾额里，落出来了一样东西。 天音夫人一愣，伸手从地上捡起来，发现是个一手宽两手长的紫色龙纹锦盒。 夫人拿着牌匾研究了一下，原来牌匾是空心的，里头竟然藏着东西。 天音夫人赶紧跑回来，将锦盒放到了桌上。 白玉堂看了眼锦盒上的紫色龙纹，就知道这是先皇的东西，而且之前赵祯讲过，紫色龙纹是最高规格，是先皇重视的东西，有特殊的意义。 天音夫人拿着匾额拼了一下，发现匾额只是摔成了两半，并没有碎，合上倒是也看不出来，就跑去找伙计要锤子钉子拼匾额了。 大堂里，就剩下小四子和白玉堂，一大一小盯着桌上的锦盒。 天音夫人会跑了，就是知道这东西是皇家之物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闪。 五爷瞧了瞧小四子，觉得团王今日依然闪闪发光！ 小四子则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盒子，边仰脸看白玉堂，像是问——打开不？ 五爷点点头，那自然是要打开的啊。 伸手，将锦盒稍微拿远一些，五爷一手护着小四子的脸，一手快速地一掀盒盖…… 好在，盒子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机关。 五爷和小四子都探头朝盒子里瞧了一眼，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又对视了一会儿。确认了一下彼此的眼神，像是问——是我想的那个东西不？ 第433章 433 酒 先皇做开封府尹时, 赠予天音阁的牌匾里，竟然藏着宝贝。 要知道，御赐的宝贝谁都不会去碰，更不会去砸开看看……而且挂得那么高！要不是小四子这个逆天的好运气, 可能一直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白玉堂和小四子一起望向锦盒里, 里头的东西看着也的确对得起它藏的地方, 以及紫色龙纹的盒子。 盒子分外精致, 打开之后, 里面也是紫色龙纹的织锦。盒子中间躺着一个卷轴，卷轴外面有一个金色的镂空环形套……看着像一片卷着的凤栖木叶子。在卷轴上还有个蜡封, 红色蜡封上有个金色的火签印，也是一片树叶。 这玩意儿怎么看怎么是贺晚风的东西。 而且这个金色套环的材质, 与之前他们找到的金片有些接近。 小四子抓着五爷的袖子晃了晃，小声问, “白白，这个是我们要找的地图不？” 五爷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只是不明白, 贺晚风金片上说是存在车家，为什么到了天音阁？但转念一想, 这东西是先皇藏在这里的。 贺晚风当年把地图交给车蒯的叔父, 而车蒯叔父与无头将军王辀同为贺晚风的手下……王记钱庄是王辀的兄弟开的，而那位王老板当年是先皇的恩师, 还把自己的财产都给了先皇支持他争夺王位……那会不会这卷轴是车家给了王家，然后王家交给了先皇, 先皇又藏在匾额里, 放在了天音阁？ 似乎是说得通！ 白玉堂将卷轴拿出来, 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 看了一会儿, 五爷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卷轴上的火签未被损坏，卷轴一侧还有一层蜡封。也就是说，当年被贺晚风用蜡封上之后，就没拆开过……那是不是意味着先皇也没看过这卷轴里的内容？ “嗯……”小四子抱着胳膊，也看着五爷手里的卷轴，“这个蜡封，百来年了呢！” 五爷有些好奇地问小四子，“能看出来？” “嗯嗯！”小四子点头，“爹爹做药丸也经常用到蜡封，但是蜡封放久了容易裂，所以都会在俩面掺东西。大多数都是往里头掺兰草屑，这种红色的兰草很贵，爹爹说，只有很久以前的人才会用，现在都是用另一种甘草屑代替呢，是黄色的甘草。” “意思是，贺晚风封存之后，这卷轴没被人打开过？”五爷本来还挺想打开瞧瞧，但觉得可能不太好，就将卷轴放了回去，小四子还伸手把锦盒盖子盖上。 这时，天音夫人捧着修好的匾回来了……别说，修完之后也看不出曾经裂开过。 夫人将匾额挂了回去，过来问五爷和小四子要不要留下吃饭。 五爷摇了摇头，想起来晌午饭还有烤肉。 天音夫人去拿了个大兜子来，将刚才小四子提着的那个食袋和桌上的锦盒都塞进了兜里，递给了白玉堂。 五爷接了。 天音夫人就让他俩赶紧回去吃晌午饭了。 五爷是老实人，看看夫人，又看看兜子——先皇放在天音阁的，是不是算天音阁的东西？ 天音夫人无奈地看着这辈子可能都没白拿过人家东西的白玉堂，笑道，“这不是在我这儿暂存的么，当然谁捡到归谁了。” 五爷看看小四子。 小四子眨眨眼，仰脸跟白玉堂说，“那就拿回去给给贺贺或者皇皇？” 白玉堂想了想，其实给赵祯或者贺一航都一样，估计都是直接打开瞧瞧。 拿着兜子跟夫人道了个谢，五爷带着小四子出了天音阁，觉得不要自寻烦恼了，锦盒拿回去给赵普，赵祯是他侄子贺一 航是他兄弟，爱给谁给谁。 五爷和小四子回到开封府，就见院子里很热闹。 原来烤肉铺已经把炉子和吃的都送来了，当然还有四坛酒。 白玉堂跟小四子手拉手进去的时候，发现肉已经烤上了。 一大一小刚进门，一群人就回头，有的拿着串有的正在烤，共同点就是都一嘴油。 瞧见白玉堂后异口同声，“小白堂！好吃！” 五爷无奈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笑嘻嘻跑去跟小良子他们一起吃烤肉了。 五爷提着那个兜子走到展昭身边。 展昭一手拿着一串鸡肉正啃呢，边竖大拇指夸他们家肉好吃。 五爷又瞧了瞧一旁几个老爷子。 天尊和殷候正观察那几坛子酒呢，天尊闻了闻酒味儿，说像三杯醉。 殷候他们都说坛子上没写三杯醉啊，二杯倒一杯晃。 一众老爷子都觉得——名字有点厉害！ 五爷将提回来的两坛子三杯醉也放到了桌上。 天尊一看到三杯醉就嘴角往上翘——嚯呦，有阵子没喝了，这虽然挺上头但是好喝！ 赵普正跟公孙一起拆鸡架呢，一手油。 五爷过去拍拍他，边翻那个兜子。 展昭凑过来，往兜子里瞧。 白玉堂一伸手，拿出来了一个紫色龙纹的锦盒来。 赵普一愣，就要伸手接。 白玉堂赶紧拿开，公孙也去拽赵普那两只油手。 “这什么呀？”赵普好奇。 五爷顺手把锦盒递给了一旁被吸引了注意的银妖王，妖王结果锦盒，打开一看。 天尊和殷候瞄了一眼，一撇嘴，“哼。” 夭长天正接受徒孙的投喂，被塞了个大鸡腿，边吃边对着几人点头，表示——贺晚风的东西！ 众人都问白玉堂锦盒哪儿来的。 五爷就把在天音阁得到这东西的经过一说，众人都直呼神奇，公孙搂着儿子晃来晃去，夸他能干。 五爷还讲了一下自己的推测，众人也觉得，这是他们在找的去石谷地图的可能性很大。 妖王将卷轴和锦盒都收了起来，说先不急着拆开，一会儿研究研究再说。 一众小的都挺好奇，一旁几位老爷子大师挺赞同妖王的做法的，说拆贺晚风的东西要谨慎啊。 “会有很么问题？”公孙问，“有毒之类的么？” 妖王摇头，“当然不会是那么恶毒的机关，但贺晚风是个比较低调的人，这个外观感觉太华丽了！” “嗯！”天尊和殷候也点头，略浮夸。 夭长天也说，贺晚风藏地图也甚少那么隆重，这个人无聊的很，没准搞了什么小机关在里面，不慎重就怕地图会毁掉。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啊点头，看来过去是没少吃亏。 五爷本来也不在乎，反正拿回来了，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他现在比较在意的，是想试试这几坛子酒，能灌醉多少老爷子。 赵普跟公孙分着吃了半个鸡架，就想喝酒了。 展昭也被那几坛酒给吸引过去了，霖夜火研究了有一会儿了，问，“这个一杯晃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喝一杯就不行了么？” 众人都纷纷表示不信，要挑战！ 妖王提议，“要不然从三杯醉开始喝，喝一杯三杯醉，没事的话喝一杯二杯倒，还没事的话再喝一杯一杯晃，这样一点一点来。” 五爷表示 这安排挺好，就先拿了一坛子三杯醉。 妖王让酱油组去把之前在沙市买来的那套红璃酒器拿出来。 天尊和殷候进去找出酒器来，五爷先倒了一壶三杯醉，然后给众人倒酒。 别说，妖王估计是算着人头买的酒壶，一壶正好给大家一人倒一杯……当然了，小朋友们没有。 方天悦闻着酒味挺香，就朝他师父手里的杯子直瞄。 白龙王瞧见了，端着杯子问他喝么？ 小方点点头。 白龙王就说，“来，舔一口……” 话没说完，被后头天尊和殷候一个捶头一个踢屁股。 “干嘛啦！”白龙王不满，“从小锻炼一下么！” 公孙赶忙把小方拽走让他跟良辰美景一起喝果汁去，展昭他们不免担忧，孩子给白龙王带真的没问题么？ 一群人举着杯子正准备喝，一旁妖王突然摆手，“等一下等一下！” 众人都瞧着老爷子。 “这么喝多没意思啊！毕竟是这么厉害的酒，喝不了几杯就醉了！得慢慢喝！” 众人晃了晃手里的烤肉——这不是有下酒的么！ 妖王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来做游戏吧？” 众人彼此瞧了瞧——做什么游戏？ 火凤也一歪头，“喝一杯脱一件么……” 话没说完，众人都眯眼瞧他，公孙赶紧去看孩子们……好在小朋友们在一旁正逗小老虎，都没注意这边大人们聊什么。 “咳咳。”一旁，邹良咳嗽了一声瞧了火凤一眼。 火凤抱着胳膊还问赵普和白玉堂呢，“你们平时不玩的么？” 九王爷和五爷都一扭脸——啧！ “唉，那种你们小朋友回屋玩去，我是说，我们玩点新鲜的。”妖王瞧了瞧众人，“这咱们来比酒，怎么样？” “比酒？”展昭好奇，“怎么比啊？对着喝么？” 妖王说，“嗯，一个人可以选一个人，问他一个问题。如果被提问的人不愿意回答，那就被提问的那个喝酒。如果回答上来了，就能反过来问提问的人一个问题……谁要是先醉了，谁就要把没回答的问题都回答了！” 众人都歪头想了想，好似……有点意思哦？ 妖王也没给众人仔细琢磨的时间，“我来演示一下！” 说完，妖王对小四子招招手。 小四子拿着杯果汁就跑过来了。 妖王说，“小宝贝！” “嗯？”小四子笑眯眯仰着脸看妖王。 妖王问，“今早厨房秤米的时候，瞧见你偷偷上秤了呢！” 小四子眨眨眼。 妖王问，“几斤了呀？” 小四子脸一红，转身就跑，“妖妖讨厌！” 众人都无语地看妖王——你怎么这样啊！ 妖王表示，“呐，遇到这种情况呢，就是小四子喝。如果小四子告诉我了，那他也就能反过来问我一个问题，我要是不肯回答，那就我喝！” 众人彼此瞧了瞧，展昭和白玉堂就把天尊殷候给盯上了，觉得可行。 “同意么？”妖王问。 众人都点头。 “那……酒是小白堂买的！”妖王表示，“小白堂先来。” 五爷看了看对面几个老爷子，最后端着酒杯，到了银妖王跟前。 众人都“哦豁”了一声——小白堂猛的！ 妖王看着到自个儿跟前的白玉堂， 笑问，“哦？有什么问题想问师公？” 五爷想都没想就问，“酱油组真名叫什么？” 第434章 434 问与答 五爷刚上来就提了个“致命”的问题。 其他人都不同表情看着妖王。 展昭、赵普他们一群是一脸期待, 原本被妖王气跑了的小四子原地一个转弯就跑回来了。 而天尊殷候那边则是都眯着眼看妖王，像是吐槽——叫你多事吧！喝酒就喝就搞那么多有的没的，搬起石头压自己的脚！ 妖王倒是还挺淡定的，端着酒杯, 似乎这个问题并不意外。老爷子打量着眼前的白玉堂, 思考了片刻之后, 对着他招了招手。 五爷微微一愣, 不过还是往前凑了凑。 妖王就捂着他耳朵, 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五爷听完之后就呆住了，看着妖王。 妖王端着酒杯, 指了指白玉堂手里的酒杯，“该我了。” 五爷似乎还没回过神, 懵懵地看着妖王。 妖王说，“那接下来就是我提问了。” 五爷还愣着呢, 听到妖王说的，本能地就点点头。 “我呢, 已经告诉你酱油组的名字了。之后呢, 你二选一。一，你保证除了展小猫之外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就点点头。二, 你保证让其他人都知道，但唯独不让展小猫知道, 就喝酒。”妖王说完，就问他, “点头还是喝酒啊？” 五爷张了张嘴, 脑袋里还是有点乱。 一旁赵普刚想说声, “喝了这杯……” 展昭就跑过来按着五爷的脑袋点了一下。 白玉堂点了下头, 一旁赵普霖夜火都“切~”了一声。 白玉堂看看展昭。 展昭怕拍胸口——乖乖…… 小四子还等着听酱油组真名呢，结果一合计，不对啊……除了猫猫，白白谁都不会告诉的意思么？！ 其余人也都斜着眼睛看妖王，觉得他狡猾。 仔细一想妖王出的这题。 除了展昭之外不让任何人知道，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就不让展昭知道。五爷要是点头，那就是保证只能告诉展昭一个，而他和展昭都不能告诉别人，因为不让其他任何一个人知道么。可如果五爷喝酒，那就是答应告诉其他任何一个人，但所有人都要联手瞒着展昭…… 小四子捧着脸表示抗议，“妖妖好狡猾！” 展昭把五爷的酒杯拿了放到桌上，就拽着人到一旁。 其他人都竖着耳朵想偷听。 展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让五爷说。 五爷就捂着展昭的耳朵说了一下。 展昭听完之后也呆住了，歪着头看白玉堂，似乎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歪向另一边，有点困惑。 五爷叹气，无奈地看了看展昭。 展昭突然挠挠头，像是明白过来了，“啊……中计了！” 五爷伸手，轻轻弹了一下他脑门。 其他人看了半天哑巴戏，公孙瞧瞧赵普。 赵普无奈，小声说，“刚才他就该喝酒！” 霖夜火也明白过来了，“对哦！如果老爷子胡说俩名字，白老王喝了酒的话，能跟天尊殷候确认下。这下好了，只能告诉展昭不能告诉别人，那表示妖王就算乱说一个，他俩也没地儿求证去。” 几个老爷子也都瞧着妖王——就你坏啊，欺负孩子有意思么？ 妖王微微一笑。 那头展昭撅个嘴，摸摸脑门。 五爷伸手，给他揉脑门。 公孙胳膊一撞赵普。 赵普小声说，“老爷子老 狡猾了！故意设的套啊。” 邹良也小声跟霖夜火讨论，“咱们私下悄悄问不行么？” 霖夜火一撇嘴，“别人行，白老五怎么行啊，一诺千金啊……” 赵普也跟公孙嘀咕，“妖王就是猜到了展昭一准急，一方面想知道，另一方面怕白玉堂吃亏。” 公孙有些嫌弃，“所以妖王是瞅准了这一点……” 赵普点头，“就欺负老实人，没准说的还是个假名字。” 妖王那头端着酒杯，“咱们问题问过了就不要重复问哈。” 说完，一旁酱油组都拿了桌上的桔子丢他。 五爷摸了摸鼻子，瞧瞧展昭——失算了。 展昭“哼”一声扭回头，那意思——看我把场子找回来！ 刚想朝着妖王过来，妖王又来了一句，“人也不要重复问啊，不然可能会重复喝酒。” 展昭直磨牙。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这俩孩子真是……竟然不知道这里谁最黑。 展昭拿着杯子踅摸了一圈，最后一眼就盯上自家外公了。 殷候一看不好，觉得外孙心情不好，师公那里受的气估计都要发他身上，就拽着天尊往自个儿眼前挡。 “唉，嫑激动嫑激动。”霖夜火摆了摆手，“我先来我先来。” 众人都瞧着霖夜火。 火凤端着酒杯找了一圈，就盯上白龙王了。 “老爷子跟我家和尚很熟吧？”火凤问白龙王，“听说我家和尚年轻那会儿还挺清秀……那他有桃花没有啊？” 火凤一个问题，一群小的耳朵又竖起来了。 小四子则是比较担忧，“沙沙以前很瘦么？那他是怎么胖起来的呢？明明就吃素呢……是不是吃的方法不太对哦？那我以后会不会也……呜。” 公孙伸手，把碎碎念的儿子嘴巴捂住，拉到自个儿身边一起听八卦。 无沙大师正好不在，这几天都住在南安寺微尘大师那边。 火凤这问题本来问白龙王的，结果一群老爷子七嘴八舌就开始爆料。 火凤挥着手表示安静啊安静——一个个来！ 旁边，展昭和白玉堂两人端着杯子坐下，两人彼此瞧了瞧……虽说被妖王摆了一道吧，但他的确告诉了他们两个名字。 两人看了对方良久，这时，就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摸了摸他俩的头。 两人回头，就见妖王正在他俩身后。 两人都盯着妖王看，眼神询问——老爷子，你刚说的是真名不？ 妖王微微笑了笑，食指轻轻按着嘴巴，对他俩点了点头。 果然，随着妖王的动作，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两双眼睛都睁大了一圈。五爷倒是还好，展昭本来眼睛就很大，这会儿瞪得跟俩铜铃似的，妖王都忍不住笑了。 震惊过后，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妖王。 妖王轻轻对他俩摇了摇头，像是提醒——所以知道了也不能告诉别人哦！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点头——难怪从来不提起啊…… 妖王从桌上果盘里拿了俩蜜枣，递给他俩。 展昭和白玉堂乖乖接了吃枣子。 一旁，排队等着爆无沙料的天尊和殷候瞧见了，都无奈摇头——打一巴掌给一甜枣……瞧瞧俩傻孩子吃多香。 而另一边厢也很热闹。 白龙王第一个爆料，说无沙年轻那会儿也很受欢迎的！但是既不是受男人欢迎也不是受女人欢迎！ 众人都歪着头看白龙王。 火凤也没闹明白，“那受什么欢迎？人妖？” 公孙边捂着一个劲往前凑的儿子的耳朵，边问，“是不是受小动物欢迎？大师很和蔼的样子！” 白龙王摇摇头，“跟你们讲，小和尚年轻那会儿，撞鬼专业户哦！” 众人震惊。 火凤摸着下巴，“我师父年轻那会儿难不成是个衰神？哪一款的？展昭那款的，还是庞煜那款的？” 展昭端着杯子闻了闻酒，边瞧白玉堂——感觉被内涵到！什么时候能喝？ 五爷按住他让他冷静啊——别一会儿没灌醉老爷子，自己先被灌醉了。 展昭就有点焦躁。 “这才哪到哪儿啊。”妖王插了一句，“小和尚年轻那会儿比猫猫崽可倒霉多了！” 众人都惊讶，“比展昭还倒霉？” 展昭端着酒杯看五爷，那意思——我不管了我要一口闷了这杯。 五爷无奈点点头，刚想让他慢点喝，结果展昭一仰头咕嘟一下…… 喝完舔舔嘴——啊！好喝！ 五爷给他又添了一杯。 “那和尚年轻那会儿是挺背的。”夭长天也说，“感觉就跟天寒反一反。” 众人都好奇——反一反？ “天寒是什么事情都晚到一步，无沙是什么事都早到一步。”殷候抱着胳膊说，“因为他总是最早，所以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情都是他先撞上。” 天尊也在一旁吐槽，“还总说我碰妖人，那和尚才碰妖人好不好，妖魔鬼怪都往他眼前撞。” “感觉跟桃花没啥关系！”霖夜火觉得几个老爷子避重就轻敷衍他。 殷候举着酒杯，“来，都说了就干一杯！” 一群老爷子和馋酒馋了半天的众人举杯一饮而尽了。 展昭也喝了第二杯，舔舔嘴——哎呀这个酒真好喝！ 五爷就帮自家猫算着，三杯醉已经第二杯了啊…… “来尝尝这坛子！”天尊盯上二杯倒很久了。 五爷又到了一壶二杯倒，给众人满上酒。 众人端着酒闻了闻，觉得是和三杯醉有点微妙的不同啊，这个酒也好香！ “下一个问题谁问……”妖王望向众人，展昭刚想举手，小四子先举了，“我来！” 众人瞧着小四子——你也要来么？你又不喝酒？ 小四子拿着果汁跃跃欲试。 妖王就问他，“小宝贝儿要问谁呀？” 小四子就指着天尊。 一群老爷子还都有些在意地瞄了一眼——小四子果然对那白毛最感兴趣。 天尊对他勾了勾手指头，“来问吧！” 小四子就跑过去了，仰着脸看天尊，不忘先说，“刚才妖妖那招不可以再用了哦！用了要闹的哦！” 天尊一摆手，“唉，本座就是个光明磊落啊，没什么不能说的，尽管问。” 一旁殷候瞄了他一眼——确定不是忘得都差不多了？ 天尊白了他一眼，回过头对小四子笑眯眯，“问吧！” 小四子仰着脸，颇为认真地问，“尊尊，有没有一直记住哪个姑娘？” 天尊眨了眨眼。 一旁，众人都瞧着小四子——哎呦，团子有点厉害！ 妖王伸手把天尊手里的酒杯抢了放到一旁，那意思——赶紧说，别糊弄！ 天尊瞧了瞧小四子，又瞧了瞧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众人，就叹了口气，“唉！本座最近听说，你 们几个小的对本座的魅力有所怀疑是不是啊？” 众人都默默地望着天尊——魅力…… “虽然说，我年轻的时候是个正经人，不像老鬼和小陆子那两个桃花收割机这样子那么多风流韵事。” 殷候和陆天寒都白他——风流你个鬼！ “但是！”天尊找了张石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一手拿着酒杯靠在桌边，一手放在膝盖上，“也是曾经有人跟本座表白过的，还是个超级美女！” 众人听到这里，一个个都精神起来了。 白玉堂手里的二杯倒一口就喝了，放下杯子盯着自家师父看，那意思——赶紧说！ 展昭瞧了瞧桌上的空杯子，就也尝了一口自己那杯，一尝就一挑眉——比三杯醉还好喝，就又一仰脸，也喝了。把自己的杯子跟白玉堂的杯子放一块儿，展昭靠着桌子，脸红扑扑的……望着天尊。 老爷子修长的手指头轻快地敲着膝盖，慢悠悠开口，“让本座讲一段往事给你们听听！” 第435章 435 二杯倒 天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三杯醉的缘故, 话突然就多了起来。 白玉堂帮自家师父算了算，目前是一杯三杯醉，半杯两杯倒…… 正算着, 天尊拿起杯子滋溜一口, 将剩下的半杯两杯倒也喝了。 “你们有没有听过, 玉魔仙眷？”天尊问一众小的。 众人彼此看了看, 连妖王都有些困惑地摸了摸下巴——什么玩意儿？又是魔又是仙的，究竟是魔还是仙啊？ 一众小的边摇头, 边去看殷候他们。 而这会儿几位老爷子反应也特别有趣。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一脸无语地摇头，殷候在一旁扶额，夭长天抱着胳膊看陆天寒，似乎老爷子也没听过。 “玉魔仙眷是什么嘞？”小四子把果汁杯子放到了桌上，揣着手手靠在天尊膝盖上，仰着脸问, 还翘着一只脚，脚尖点地晃啊晃。 天尊严肃脸给众人介绍, “玉魔仙眷是传说中的仙族, 族中人都是天仙一样的容貌，但是呢，都没有感情的！” 众人疑惑地看着天尊, 这个……听着有点耳熟啊, 感觉是在讲你自己哦。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扶着额的殷候, 余光瞄见身边展昭动了。 转脸看，就见展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杯倒，还给五爷也满上, 坐在一旁左右晃来晃去, 听着天尊讲故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就见那猫脸颊红扑扑的，双眼都眯起来了。 “据传说啊，玉魔仙眷的数量特别少，原本是住在北方的仙山里的，后来被北边的旗王给扣押奴役。”天尊一撇嘴，“那个旗王可是个坏蛋哦，而且啊，这个人没有七情六欲，就是为了奴役山里的仙族而存在！” “这么坏的啊？”小四子问天尊，“那，那个超级美女是谁哦？玉魔仙眷族的人么？” 天尊点点头，“那是玉魔仙眷族的女王！” “女王么？！”小四子就开始想象——是天仙里面的女王呐！那得多好看！ “那时候我们正好去北方，然后有一天晚上，我院子里的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倩影，然后我走出去，就看到墙边的一朵美人蕉上，夹着一封信。”天尊摇了摇头，叹气道，“那封信上详细写了玉魔仙眷一族是怎样地遭受旗王的欺压，还说久闻我的大名，知道本座是武林尊者主持正义，求我拯救他们一族，以及大量被旗王抓起来的山中仙族。信的最后说无以为报，如果我能把他们都救出来，玉魔仙眷的女王，就要以身相许嫁给我。” “咳咳……”一旁，霖夜火和公孙都不自觉咳嗽，那女王靠谱么？怎么感觉是来骗婚的？ “唉。”天尊摇了摇头，“我当时也是出于同情吧，当然了，以身相许这种事情也没有必要啦，对吧。” 五爷瞧着自家师父，又看看一旁默默托着额，回头跟白龙王他们使眼色的殷候——总觉得不太靠谱。 “那后来呢？”小四子问。 “后来啊，我就出面去找旗王理论了！”天尊边说，边瞧见身旁殷候动了，敢情是老爷子去给他满酒了。 天尊拿着酒杯又滋溜一口。 众人都看着老爷子的反应——这是第二杯二杯倒了！这喝完不要紧么？别没说完就倒了。 不过天尊好像并没受影响，还继续往下说，“那个旗王古怪得很，我找他谈判让他放人，他非但不跟我谈，还企图用酒宴糊弄过去，而且哦……” 天尊指着自己的双眼跟小四子说，“那个旗王，不会眨眼的！” 小四子惊讶，“不眨眼的么？” 天尊点头，“对啊！就这么盯着你看啊！跟条鱼一样！” 白玉堂越听越觉得有点离谱，刚想跟展昭讨论一下，就感觉肩膀上热乎乎的，转脸一看，展昭正靠他肩膀上呢，跟只猫似的蹭来蹭去，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五爷瞄了一眼杯子，好家伙——又喝了一杯，这会儿展昭是两杯三杯醉两杯二杯倒了，好在是没倒…… 众人不禁怀疑，这个二杯倒，难不成功效没有三杯醉厉害？天尊和展昭都喝了两杯了，都没倒啊。 白玉堂倒是有不同看法，别的他不敢保证，但酒这玩意儿，没有人比他爹更了解。既然这酒是他爹酒窖里酿出来的，说了两杯倒那铁定是两杯倒……不过么，怎么个倒法就不确定了…… “那尊尊，后来怎么样了呀？”小四子问。 “后来啊！”天尊叹了口气，“那个旗王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不肯放人那就铲平他咯！别说啊，旗王宫殿里，关押了至少十万奴隶啊，都是山民！天杀的丫死变态，不灭他灭谁嘞！我跟老鬼把旗王宰了，把被他奴役的山民都放了！” “喔！”小四子拍拍手，夸他做得好，边问天尊，“那尊尊，女王后来以身相许了么？” “她之后的确来找我了啊！”天尊抱着胳膊回忆说，“不过还蛮害羞的，躲在光影里，就墙上一个身影……然后我就跟她说，以身相许就免了，跟族人一起回家去吧，她就随风飘走了！” 众人听完彼此看了看，说了半天，就看见俩影子么？ 公孙小声问赵普，“那什么……那超级美女就出现了俩墙上的影子么？” 赵普也觉得这事儿听着有些蹊跷，就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端着酒杯，默默摇头——怎么听都是他师父被俩影子给忽悠了，搞了半天，那美人既没露脸也没说话，就送了封信出了俩影子，最后还随风飘走了？ 所有人都看殷候。 老爷子望天，等天尊讲完了回头看他，他忙点点头拍手——奇缘啊！一段奇缘！ 天尊略得意，小四子摸着小下巴看着天尊，似乎是大致心里有数了，就准备走了，结果刚往后转，衣领子就被天尊捏住了。 小四子没走动，回头瞧。 天尊提溜着他放回原地，“还没完呢！这不是该我来问了么！”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 众人都乐了，天尊还准备提问小四子么？ 小四子立刻挺了挺胸脯，说，“尊尊你问吧！” 天尊伸手拿了他的果汁杯子，放到桌上，说，“喝果汁不算啊，你又不能喝酒，所以一定要回答问题！”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嗯嗯！好的尊尊你问吧。” 天尊微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后头的展昭、白玉堂。 小四子回头看了一眼，不解。 天尊说，“我家玉堂和展小猫。” 小四子一歪头。 五爷和展昭也一歪头。 “他俩，有没有什么秘密。”天尊戳戳小四子，“我们不知道的那种！” 众人都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本来正看展昭呢，觉得已经快成醉猫了，而且这个醉法好像没见过……一听突然说到自己，就抬头……发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小四子回头瞧了瞧展昭和白玉堂，挠挠头，“猫猫和白白的秘密啊，嗯……” “我知道！” 这时，展昭突然举手。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展昭——可以抢答的么？ 小四子 也回头看展昭。 展昭举着手说，“我有秘密！” 五爷赶紧把他手按下去，结果刚按下去又举起来了。 展昭回头，凑近了看白玉堂，“小白堂也有秘密！我也知道！” 五爷无奈地拽他袖子——猫儿！醒醒！ 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霖夜火拿着杯子滋溜一口，砸吧砸吧嘴说不怪展昭啊，这个酒是好喝。 邹良就又帮他满了一杯。 霖夜火端起杯子喝酒。 小四子问展昭有什么秘密，展昭就竖着手指对众人“嘘！” 边回头，认真跟白玉堂说，“我那天，不是跟你说，最喜欢烧麦么？！” 五爷有些茫然——哪天说了？ “我说谎了！”展昭扁扁嘴，“我其实，喜欢小笼包多过烧麦！”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周围众人也扶额——哇！好厉害的秘密！ “还有！”展昭又拽了拽五爷的衣领子说，“之前不是说，玉堂你跟一笼烧麦掉河里，我先救烧麦么？！” 五爷无奈看着展昭，一旁殷候忍不住吐槽，“讲得他自己会游泳一样，这要是掉河里，他俩都得靠烧麦救！” 一种看热闹的老爷子们都点头，还一起滋溜一口酒。 “我也说谎了！”展昭笑着戳五爷，“那肯定是现救玉堂你的！” 白玉堂盯着展昭看，边伸手，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展昭。 展昭接过来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 天尊在后头问，“那玉堂的秘密呢？” 展昭回头，说，“老爷子！玉堂好多事情瞒着你！” 天尊一挑眉——哦豁？！ 五爷要去捂展昭的嘴，展昭边扒拉他手边说，“小白堂，有时候想不出来要送你什么东西了，就去天尊你的库房找以前送过的再送一遍……说你也发现不了” 天尊嘴一撇——哈？！ 殷候在一边摇头。 五爷一个劲拽展昭——猫儿别说了！ “还有还有！”展昭一个劲往外倒秘密啊，拦都拦不住，“之前给你那幅颜真卿的真迹，其实是玉堂写的。” 天尊那个气，竟然收的是徒弟的真迹…… 五爷总算把展昭给拽过来了，给他拿了串烤肉送到嘴边。 展昭醉归醉，闻到好吃的还是伸手乖乖拿着吃。 五爷无语地看了一眼那坛子二杯倒，可算明白为什么叫这个名了，敢情不是喝了两杯就醉倒，是喝了两杯之后什么都往外说啊…… 众人都默默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两杯倒只能喝一杯……有点危险啊这个酒。 妖王伸手将一杯晃的盖子拍开了，给众人倒酒，“来！看看这最厉害的，喝下去是个什么效果！” 第436章 436 一杯晃 终于, 喝了三杯醉和二杯倒，来到了一杯晃那一关。 众人且不论酒量好坏吧，目前的表现也都算还行, 虽然天尊和展昭看着是已经高了, 但也没发酒疯或者一头栽倒，就是话变多了点。 另外，这二杯倒，不是晕倒的倒, 而是往外往外倒秘密的倒。 白玉堂觉得这酒有点他爹的风格，虽然是一个酒窖里出来的, 三杯醉还是挺老实的，二杯倒就有点不老实了, 一杯晃肯定有更加厉害的玄机在里头。 众人端着一杯倒, 彼此瞧了瞧，这里头有老实的也有不老实的，除了喝醉的, 多数都是不老实的。 众人干杯，只有展昭和天尊是真干杯, 其他人都喝了半杯或者大半杯, 杯里还留了些，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想看看真喝了一杯会有什么情况。 都怕万一一杯下肚, 原地乱晃，那可丢人。 而且这一杯倒吧, 估计是比较烈, 入口的口感没有两杯倒三杯醉那么顺嘴, 但喝下去也是挺过瘾的。 五爷点了点头, 这就要夸夸他爹了，对酒的确是有品位。 估摸着两杯倒和一杯晃这名字取出来，其实是白夏为了提醒喝酒人不要贪杯的，事实上，这酒是真好喝。 在坐大聪明居多，众人都彼此瞧——看着喝酒的动作，展昭和天尊是整杯都喝了，所以众人就盯着两人观察。 天尊喝了之后砸吧砸吧嘴，点点头，不过又瞄了一眼三杯醉……老爷子还是最爱三杯醉。 展昭喝完了，放下酒杯就坐那儿不动了，盯着前方看。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展昭刚才喝完二杯倒还晃呢，这会儿一杯晃下肚，怎么反而不晃了呢？非但不晃，眼神好像也比刚才清醒了点，双眼睁大了，不是刚才那样迷离的状态。 众人都纳闷——难不成这酒有以毒攻毒的功效？ 正疑惑，就见展昭突然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过头，看白玉堂。 五爷瞧着展昭一双猫儿眼盯着自己看，也有些不解。 看了一会儿，展昭往白玉堂身边挪了挪。 五爷看着挨着自己坐着的展昭。 展昭突然伸手，捧住五爷的脸。 众人一惊，公孙已经准备好伸手去捂小四子眼睛了。 结果展昭捧着五爷的脸说，“玉堂你不要晃呀！” 众人都疑惑——哈？ 展昭捧住五爷脸，又按住肩膀，还左右给五爷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认真说，“玉堂嫑晃！” 众人瞬间都明白了——难不成……不是喝醉了的人晃，是看出来别人在晃啊…… 展昭按着五爷的肩膀晃来晃去，似乎想把他固定住不要动，五爷也随便他把自己晃来晃去。 要说展昭酒量也不错，甚少看到他喝醉……之前唐门有过一次，五爷就发现他喝醉了话会多，然后特别开心…… 妖王看着边乐边一个劲扒拉白玉堂的展昭，笑着问殷候，“这孩子小时候指不定多可爱的吧！” 殷候也看着展昭笑，那是，小团子那会儿就跟个开心果似的，每天就听到他“咯咯咯”，然后各种粘人各种活泼。 殷候正美滋滋回忆团子状的展昭，身旁的天尊突然歪过了头，然后伸手，戳了他肩膀一下。 殷候伸手摸了摸肩膀，回头看天尊。 天尊又戳了殷候一下，“老鬼嫑晃！” 殷候不满，“谁晃了……” 话没说完，被天尊拽住衣领子一个劲摇，“表乱晃！看着好 烦！” 殷候无语地回头看妖王。 妖王则是问旁边其他人，“还有人要继续提问么？” 话音刚落，就有个人举手。 众人望过去，发现提问的是公孙。 赵普瞧着公孙，见他脸上也有点红晕，就在那儿判断这书呆是不是喝醉了。 妖王对公孙点头，问他要问谁问题。 公孙伸手，一指夭长天，表示——问相好家的师父！ 小四子本来问完天尊看完热闹也准备走了，结果一看自家爹爹问到夭长天了，就端着杯子跑去了夭长天那边。 而身边“咻”一下，小良子也出现了。 小良子球都不踢了，跑过来扒着他师公另一个膝盖。 小四子还往桌上的酒杯里瞄了一眼，发现——原来老实人不止猫猫和尊尊呢，夭夭也和喝完了诶！ 小四子还伸手，竖着一根手指头在夭长天眼前，问，“夭夭，晃不晃？” 夭长天微微一笑，伸手一抓小四子的手指头，结果抓了个空。 好在众人都看着公孙，等他问什么问题，没留意这边。 “咳咳。”白鬼王收回手咳嗽了一声，问，“问我？” “嗯！”公孙笑眯眯点头，问，“老爷子，您有桃花么？” 赵普看着公孙——嚯呦！ 公孙见赵普凑近，就伸手一按他脸，让他别晃。 九王爷呆住了，哎呀……书呆喝醉了！那双凤眼喔！迷离啊！ 王爷哪儿还有心思管他师父桃花不桃花的，顾着盯自家的桃花。 不过赵普不关心，有的是人关心。 白玉堂按住一个劲晃他的展昭，看自家外公，像是询问——舅公好歹当皇帝的人，有皇后没有啊？ 陆天寒抱着胳膊想了想，还真没有，白鬼王好似不近女色。 其他人也都觉得有些纳闷——难不成是年轻的时候顾着征战，然后突然疯了，所以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 夭长天抱着胳膊想了想，好似…… “啊！”白龙王突然一拍手，“那个千鬼王算不算？！” 老爷子一句话，一众小朋友都惊了。 “千鬼王是什么嘞？！”小四子震惊了。 小良子也说，“千鬼王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夭长天则是摆手，“唉，就是个疯子而已。” 众人让老爷子好好说说。 殷候一边忙着“控制住”天尊，一边说，“那千鬼王正经是个极品！千年难得一见的那种。” 夭长天也点头，表示赞同。 “是什么人啊？”白玉堂见展昭还要去拿酒，赶紧搂住让他靠自己肩上休息会儿，怕再喝下去这猫真要发酒疯了。 妖王去拿了个盘子，将烤好的肉串分给众人，让吃点东西解解酒。 展昭别看迷迷糊糊，尝了一口还知道鸡胗烤老了。 “夭夭讲讲千鬼王的事情！”小四子拿着个小碟子，跟小良子一起吃花生米。 夭长天也从碟子里拿了颗，丢进嘴里，揣着手说，“我们当年打仗的时候，西域有个很小的国家，叫查济国。” “炸鸡国？！”小四子和小良子更震惊了。 其他人也嘀咕，“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国家。” 赵普倒是知道这地方，应该就在查济山上，现在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查济国地方不大，但是地理位置还挺重要的。”夭长天说，“ 而且吧，这个地方在半山腰上，前方有个豁口，是一条裂谷……上面放吊桥下来。可一旦查济国进入防守态势把吊桥收起来，想攻城就太难了。” 众人都看了看那几坛子酒，这酒喝多了都会话多么？ 而且白鬼王平日也神神叨叨的，早些年的事情都记不清，但这会儿说起这么久之前的战事，条理竟然很清晰，而且没有不耐烦，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普问白玉堂，“这酒还有么？给我搞几坛子，小汤圆百岁宴的时候给大臣们喝……” 众人都一脸钦佩地看着他——然后满朝文武酒后吐真言么？那得有多少欺君之罪啊？要不然你先整一坛给南宫喝？ 赵普摸着下巴想象着那个画面——有点期待！ “那师公，后来是怎么回事啊？”小良子拿了串烤肉递给夭长天，边问。 夭长天接过烤肉，说，“当时我、幽莲和贺晚风三家兵马都想要查济国那地方，我在正面，他俩在侧翼，而查济国三面都有吊桥。我本来觉得，查济国的人只要不疯，基本会放贺晚风或者幽莲他俩家的一家兵马进去，反正肯定不会放我进去。谁知道那极品竟然放下了正门的吊桥，让我进去。” 众人都惊讶，竟然有人主动放白鬼王兵马进城？这不是找死么？ 赵普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当年他师父一路北上，查济国这个地界的确很重要，而且他记得那时白鬼王是兵不血刃，很顺利地攻占了这座城……这就很奇怪。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文字记载，最邪门的是连流传下来的战役都没有。 赵普推测的是，当年可能他师父用计骗城里人放下吊桥……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主动开门？ “当时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我军中不少谋臣都觉得可能有诈，没准是个陷阱，比如说吊桥放下来，我大批兵马上桥的时候斩断绳索什么的。”夭长天一摊手，“而且啊，城门放下之后，城里也没出来个人，就感觉有点诡异，像一座空城。” “那师公你后来怎么做的啊？”小良子也觉得像是个圈套。 “我就带着点人先进了城，确认安全之后大部队才进来……结果一进城，给我都整懵了。”夭长天似乎回想起来还觉得无语，“满城的死人啊。” “满城死人？”小四子不解，“城里人怎么死掉的啊？” 赵普也意外，“当年查济国的确是鸡犬不留全城死绝……还以为我师父屠城来着……” 一旁殷候摇摇头，“查济国真不是他干的，是他们的国王千鬼王干的。” 众人都预感说到重点了——千鬼王听着是比白鬼王还离谱哦，狠起来怎么连自己人都干啊？！ “当时我一进城，就看到一个穿着长袍，画了个奇怪妆容，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男人，举着个人骨做得棒槌还是什么玩意儿，就站在皇宫门口。”白鬼王想起来还有点嫌弃的样子，“城中所有人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而且全部人都是被毒死的。查济国全城都只饮一条河的水，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查济国国王千贵，他在河里下了致命的毒药，然后在城中进行一种古老的招魂仪式……传说中人的魂魄是二两重，说集齐千金魂魄，能为帝王塑造无敌金身，保佑之后战无不胜。” 众人听得都皱眉——这都哪儿跟哪而啊。 公孙一拍桌子，“什么傻叉发言……” 众人一惊——公孙竟然当着小四子的面说脏话了！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爹爹开始飙脏话了呢！果然是醉了……赶紧拿了碟花生米去给公孙。 “所以，他杀了全城的人来为自己祈福么？！”小良子有些感慨啊，这些百姓太倒霉了 碰上这么个皇帝。 白鬼王摇摇头，陆天寒告诉小良子，“是给他偶像祈福。” “他偶像是谁啊？”小良子看着陆天寒。 老爷子伸手指了指白鬼王。 “夭夭，那个千鬼王是你偶像么？”小四子问完，觉得不对，摇摇头，“你是他偶像么？” 正吃花生米的公孙戳戳儿子脸蛋——怎么你也喝多了么？ 夭长天一撇嘴，“这人吧，本名叫王千贵，因为杀了太多人，所以自封千鬼王。见我带兵进城，他跑来我跟前说已经为我完成祈福仪式，让我放一碗血给他喝，还拿了个骷髅碗，要放一碗自己的血让我喝。说从此之后我是天地之王他是天地之后，生生世世我们都会在一起一统天下……” 众人都哭笑不得——这不是个傻子么…… “那舅公你怎么说？”五爷边问，边抓展昭的手，那醉猫吃完了烤串，竟然拿串肉的竹签戳五爷的胸口，戳一下还乐一声。 五爷倒是不疼，就是被戳的心痒痒。 “我啊……”夭长天说，“我就说……不用啦。” 说完，老爷子摆摆手，“然后就给了他一新亭侯送他归西了。” 众人无语——所以是示爱之后直接被拍碎了么？ 殷候在一旁补充道，“幽莲后来进了一趟查济国，说这皇帝的确崇拜白鬼王，宫里到处都是白鬼王相关的东西。一般人听说白鬼王杀来早吓尿了，就那千鬼王，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写了对白鬼王示爱的万言书挂在宫里，还杀了全国的人给他助兴……结果刚一见面就被一刀劈了。” 众人都有些同情地看着白鬼王——您老人家就这么一朵疯桃花么？ 白鬼王一脸的嫌弃——怎么看这都不算朵桃花啊！ 妖王正准备招呼众人再喝一杯，白鬼王却突然问公孙，“唉，是不是该我问了？” 众人一惊——白鬼王也有问题么？ 小良子和小四子都回头看公孙。 公孙拿着剩下的小半杯酒眨眨眼，指着自己，似乎不确定，还看赵普，“问我？” 赵普也看自家师父。 白鬼王点了点头，“对啊，有个事儿想问你。” 第437章 437 疑问 夭长天突然说有问题要问公孙,这本身就是个很大的意外。 众人都好奇——白鬼王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竟然主动发问呢？这种情况真的很少很少…… 小四子赶紧护住公孙，严肃脸澄清,“爹爹没有桃花只有九九哦！” 赵普笑着揉揉儿子脸蛋。 白鬼王轻轻一摆手，那意思——我才不关心什么桃花梨花的。 “那你要问什么？”陆天寒都忍不住问。 夭长天说，“有个关于医术方面的问题。” 众人更不解了——话题突然正经起来了诶,而且白鬼王什么时候开始对医术感兴趣了？ 公孙一听跟医术有关,立刻坐直了看着白鬼王，那意思——老爷子你问吧。 赵普则是有点担心,书呆醉了啊……醉了不要紧么？ 小四子则是拍拍赵普让他放心——就跟打拳似的,醉了医术更好。 夭长天说，“这次的案子……” 一帮人都“切~”一声，一旁天尊殷候都斜了他一眼——你说你怎么这么无聊啊，好好的喝酒吃肉谈什么案子？ 夭长天让他俩别打岔，妖王也伸手揪两人耳朵——你俩怎么醉没醉都这么不安生？ “这次鬼车的传说里，不是把人装进鬼车之后，会带去虚无么？”夭长天问公孙,“人在临死前，会看那个虚无的世界么？” “嗯……”公孙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就抱着胳膊在哪儿琢磨。 其他人则是讨论,的确有这种说法,说什么临死前会看到一条隧道啊、会灵魂出窍啊…… “你干嘛突然对这个感兴趣？”陆天寒疑惑。 夭长天抱着胳膊说，“你们还记得蚀日这个人么？” 一众小的都有点纳闷——谁啊？ 几位老爷子倒是都记得,全员点头。 见孩子们不解,殷候还帮忙解释了一下,“蚀日原来是白鬼族的高手,后来叛变去了贺晚风手下,最后死在了白鬼王手上……” “啧。”夭长天纠正，“他不是叛变去的贺晚风那里，是被贺晚风那个家伙骗走了而已，他到死都是我白鬼族的勇士！” 众人都瞄了一眼白鬼王，喔呦，听着是很喜欢的一个部下么。 “蚀日这个名字，在白鬼族阵中感觉不是太有名啊。”赵普好奇问自家师父，“很厉害么？” “蚀日是没名气。”白鬼王问赵普，“火翼金将听过没？” “啊……”赵普立刻就点头，“这个我听过，最开始打了好几丈赢得都很漂亮，但后来这人就在战史和各种记载中消失了。” 夭长天点点头，“蚀日武功很好，而且是个军事奇才，他大概是正儿八经想帮我坐上西蜀王的位子，一统西南，然后跟贺晚风联手。” 赵普听到这里大有些心心相惜……他当年分析战事，也觉得这是对于他师父一族来说最好的选择。 不过可惜，白鬼王根本没有这种“理智”，他只是想征战而已，上瘾一样。与其说当年的白鬼王是个王，不如说他就是个战神，此生只为杀伐征战，并不想一统江山。 “蚀日后来对我意见挺大，然后就被贺晚风拐跑了……其实贺晚风是想等我离开之后，让他来统领白鬼族剩余兵马的……我当时也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选。”夭长天似乎觉得可惜，抱着胳膊摇头，“但是吧……有时候人太忠义，也不行……这小子一条路走到黑死脑筋。再说也不是我杀他，他自个儿往我新亭侯上撞来着。” 众人听了都不免觉得惋惜。 “蚀日受伤之后并没有死，我给他留了条命，贺晚风也把人救走了，我还以为他能活下来。”夭长天说，“但是不久之后，贺晚风派人来找我，说跟我约个饭。” 众人都瞧着他——你俩也可以啊，当年打生打死，竟然还约饭？ “我去了之后，贺晚风就给了我一坛子骨灰，说是蚀日的，让我找人带回去安葬在西南白鬼族的故乡，说是蚀日临终前要求的。”白鬼王摸着下巴，“我当时还觉得事情可能有诈，我又没伤他要害，按理以他的武功不至于死了啊……后来一想，可能他跟贺晚风定了个计策诈死，从此就远离这一切重新做人了，所以我也就没深究。” 众人都点头——这么说，那位神奇将军还活着了？可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回白鬼族呢？之前崔雁承他们也没提起过，难不成是因为当了叛徒所以回不去了么？ “不过之后啊，贺晚风跟我讲了件奇怪的事情。”白鬼王抱着胳膊接着说，“贺晚风说蚀日弥留之际，告诉了他一件事情，说他半梦半醒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似乎是是个虚无的世界……就问，是不是死后的世界。他还给贺晚风形容了一下，说那地方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路，路边停着看不到尽头的马车，他说那些车很奇怪，车厢都像是人脸，都戴着头盔，有些像是战场上的士兵，而且看着都像是蛮族士兵……” 夭长天没说完，妖王就问他，“只有马车没有人么？” 夭长天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贺晚风没提起……我也没细问，吃了饭就散了。” 还没醉的众人听着此事，觉得怎么好似跟鬼车有些关系。 夭长天本来倒是真快不记得这事儿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再加上刚才说起了千鬼王，突然就想起来了。 公孙听了之后，说，“嗯……我的确救治过一些病人，是濒死之后被救活，的确好多人都说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不过么，我觉得可能是一种幻觉，就身体虚弱的时候产生的某种类似梦境一样的东西。而且吧，好多可能还是曾经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经历过的事情？”夭长天问，“意思是蚀日去过这样的地方？” “有可能。”公孙说，“也有可能是他在书上看到过，或者看到过图画之类的……又或者是什么他特别惦记的事情。” “书上也行？”邹良边问，边抓住霖夜火一个劲戳他肩膀的手。 众人观察了一下，火凤好像也把一杯晃都喝完了…… 霖夜火倒是也没真的醉，就是觉得眼前的景儿有些晃……也可能是自个儿有点晕。 五爷看着酒杯里剩下的小半杯酒，纳闷——他爹是怎么做到的呢？ 展昭吃了点东西倒是稍微好了点，这会儿有点犯迷糊，好像还有点困，突然就乖了。 五爷盛了碗汤给他，怕他喝了酒就吃烤肉之类油腻的，一会儿会不舒服。 展昭端着汤，盯着汤里几片飘来飘去的菜花，还问呢，“玉堂啊，这个菜叶在不在晃？” 五爷哄他说不晃，让他乖乖喝汤。 展昭一歪头，还晃了晃碗，有些担心地问五爷，“菜叶不动是不是死掉了？” 五爷扶额，让他赶紧喝吧，喝了就活过来了。 展昭想了想，就捧着碗喝了起来。 白玉堂觉得奇怪，展昭酒量还不错的啊，这个酒真这么厉害？还是说混在一起喝更容易醉？ 展昭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抬头问公孙，“看书也行么？” 众人都惊讶地回头看他——你不是醉了么？ 白玉堂也观察着展昭——这是本能查案么？ 公孙给众人说了个以前病人的故事，“那是个说书的先生，最爱讲一些古代战事之类的故事。后来他得了重病，他家人来找我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我废了好大劲才把他救活，当中有一度他心跳都停了……从他昏迷到苏醒过来，差不多昏睡了四天。等醒来之后，他就说他这段时间魂游天外，去了一趟战场。还说看到了好些战船，还看见了羽扇纶巾的诸葛亮……我听了半天，这不是他常说的那套书么。但是老头坚持说他濒死之前魂魄去了三国，之后还到处跟人说，谁劝都不听。而且吧，听的人也没有他这种经历，谁也不能说他一定就是幻觉。” 众人都觉得公孙说的有道理。 “贺晚风会不会骗你？”陆天寒觉得贺晚风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当年除了妖王，最爱忽悠人的就是他…… 夭长天也拿不准，“所以突然想起来就有点好奇。” “那个车，听起来跟鬼车的确是有点像。”妖王说，“传说中鬼车的车厢是鬼脸，而王家那个吊坠上的鬼车，因为很小，看起来也是面向凶恶……但这个大胡子大鼻子暴凸眼的长相，的确有点像蛮族的士兵。” “北方蛮族？”赵普问。 天尊举手，“没有头盔？”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都点头，“北方蛮族头盔才是本体！” “北方蛮族？”公孙好奇问赵普，“就是当年打狂石城的那个蛮族么？” 赵普摆摆手，“并不是，当时有北方蛮族和南方蛮族还有西域蛮族。其中西域蛮族人数最少，打雾啸林的那家是西域蛮族。真正厉害的是北方蛮族，士兵健硕高，大武器精良，而且军中有巫师，指挥作战的将领也都是巫师，其中就有四大儒将之一的北方王巫迦兰呪。北蛮的士兵会服用一种巫师调配的草药，上战场的时候近乎癫狂，相当的可怕。” 公孙皱眉，“什么草药啊？吃了近乎癫狂战斗力爆棚，药效过了不会伤身体么？不会上瘾么？” 赵普一摊手，“自始至终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用的究竟是什么药，四神之战后，迦兰呪被幽莲一箭射死了，之后北方蛮族的几十万大军都消失了。” “消失了？”公孙惊讶。 这时，赵普举手，“我也想问个问题。” 妖王点点头，示意赵普问。 赵普就找殷候，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题，“老爷子，传说中当年因为四神之战幽莲死了，所以你一怒之下活埋了北方蛮族四十万大军，这是真的么？” 一众小的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都睁大了眼睛瞧着殷候——好家伙，当世白起？！ 展昭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当然没有！怎么可能！外公别说四十万大军，四十只鸡他都没埋过！” 五爷伸手边摸他头安抚他，边点头。 这传说可能只是赵普在战史上看到过，因为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当然了，熟悉殷候的人就知道他不可能干出这种事，而且幽莲根本没死，所以也没这个必要。 众人都看殷候。 夭长天也问，“那四十万北蛮士兵后来去哪儿了？” 殷候一耸肩，“有传言说是贺晚风设计挖了个大坑把这帮蛮子都埋坑里了。” 众人彼此瞧了瞧——那究竟谁是白起？ 不过，以贺晚风的行事作风，众人觉得他也做不出坑杀几十万人这种事情来。 正这时，白龙王举手，“我知道哦！”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白龙王。 小四子觉得小白龙最靠谱了！什么都知道呢！ 第438章 438 消失之谜 众人之前都以为,酱油组里最八卦的那一个是无沙大师，可后来才发现，最八卦的好像是白龙王。 别看白龙王平日总是“嘤嘤嘤”的没啥存在感,但感觉他什么都知道点。 天尊这会儿吃上烤豆腐了，五爷觉得展昭喝了汤之后好像见好了点，就也倒了一碗汤给他师父端过去。 天尊一手烤豆腐一手汤,看得殷候和白玉堂都想拿纸笔给他画下来,妖王则是再一次感慨——小游实在太可爱！ 夭长天看了眼白龙王,想了想，点点头,“你跟迦兰挺熟的是吧？” 白龙王摆摆手，“也说不上，就是有一阵子,我碰巧走在了北蛮大军的后边。” “后边？” “嗯！”白龙王抱着胳膊抱怨说,“那会儿我正好在北边游玩么,同时收到了幽莲和贺晚风的信，都让我去西域,说有热闹瞧啥的，我还想呢，有什么热闹瞧啊俩都给我写信！” 众人都瞧着白龙王——这是那俩人精算好了白龙王正好会走在北蛮兵马后边，让他探一探对方虚实吧。 白龙王揣着手，说,“这个北蛮的兵马浩浩荡荡的,然后特别奇怪,这帮人所到之处啊,天气都阴森森的还起雾！ 众人继续疑惑地看他——确定不是你搞的么？ 白龙王瞧着众人调侃的眼神,“干嘛啦！还要不要听？！” 小四子和小良子赶忙举手——要！ 几个小朋友不知不觉都聚拢过来了,回头瞪众人——嫑打岔！ 众人只好克制住自己欺负白龙王的冲动，听老爷子继续说。 “一开始我就看到前面大队人马，也没在意，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那么大规模应该不是难民，可能是哪家在行军。”白龙王接着说，“我就走我的路啊，然后一路上，客栈酒楼的人，都在说这支兵马，听到最多的一种说法就是，‘阴兵’！” 众人眼睛都亮了——开始离奇了啊！ “难不成……”九王爷身为将领打过那么多丈，有些战场上的谣言该听的都听过，就笑问，“北蛮那四十万大军都是跟地府借的阴兵么？所以打完仗之后就失踪不见了？” “嗯！”白龙王点头，“我沿途听到了好多人这么讲，还有就是啊，这支队伍喜欢晚上行军，行军速度特别快。然后到了白天呢，就搭了帐篷休息。驻扎的时候，四周围常会围起很高的木栅栏，从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然后吧，整个军营就静悄悄的……还有哦！夜晚行军除非是去夜袭，不然总得点灯举火把之类的吧？可是远看都没有什么光亮的诶！” 众人都皱眉——这么扯的么？ 殷候想了想，也点头，“北蛮的兵马的确行军非常的隐蔽，速度快吧，还无声无息的，竟然是这个原因么？” 一群小孩儿听得可来劲了，都问白龙王，真的是阴兵么？小白龙你有没有混进他们阵营看一看啊？ 白龙王伸手捏住小四子和小良子的腮帮子，“叫我什么？！” 小四子和小良子直拽他衣摆，催他赶紧说。 白龙王边揉他俩的小脸蛋，边说，“我跟了一路实在是有点好奇，就想混进去瞧瞧。” 众人都觉得，可能老爷子练好武功，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八卦…… “我先是想办法从高处观察，所以选择白天去。可白天士兵都躲在帐篷里，然后四周围又雾气昭昭，我爬到高处也看不到什么，不过么……这点事情自然是难不倒我的，对吧！” 听到此处，众人都有点不好的预感，白龙王不会雷劈军营了吧？ 果然，白龙王打了两个响指，指尖就出现了刺啦刺啦的两道蓝色电光。 殷候就觉得，这可能就是贺晚风和幽莲会忽悠白龙王过来的真正原因，北蛮兵马那个情况，白龙王测虚实最适合，还不容易被发现。 “当然了，我也不是说要搞死人啊，就看看虚实。”白龙王继续说，“所以就先搞了阵大风想把云雾吹开，可结果哦，一阵风过，天空就开始飘起棉絮状一样的东西，就跟那种杨絮柳絮似的啊，围着军营打转，根本就看不见里面的哦！” 众人都觉得神奇——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太清楚啊，不过看着可能跟棉絮之类的相似，很易燃的样子。”白龙王抱着胳膊摇摇头，“所以我也没用雷劈啊，万一一不小心着火了，烧到人就不好了对不对，无冤无仇的我也不想火烧人家联营八百里……” 殷候他们都无语地看着他——你当年要是烧了多好啊，也没之后那么多破事儿。 白龙王嘀咕——那我又不知道，人家之前一直都在游山玩水么，谁知道你们在西域打生打死啊…… 小四子拽了拽嘀嘀咕咕碎碎念的白龙王，问他——之后呢？ 白龙王说，“那白天不行，我就晚上去咯，晚上他们行军啊，我可以靠近一点…… 然后我就晚上悄悄跟踪移动中的大军。 众人都好奇，不穿件黑衣服么？这么一身白大晚上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殷候还好心给解释了一下，“北蛮兵马的服侍颜色都偏浅，而且行军的帐篷兵马也都是白的……就是阴沉沉的感觉灰蒙蒙。” 夭长天还补充了一句，“然后北蛮兵马脸色也很白，不是我白鬼族那种用白灰擦的白，而是天生就白，又白又丑。” 天尊举手表示，“是灰白！然后盔甲是黑的，所以更显白。” 白龙王觉得说得也对，“我一路跟着那些兵马，最后靠近了看……发现这些士兵木头人一样的，目不斜视一路往前走，步伐特别整齐啊，路上都没有人说话。” “那看着是活的么？”小良子问，“不说是阴兵吗？阴兵不是飘着的么？” “不是飘着，是人，不过么……就很诡异！”白龙王说，“如果说是几千精兵，那个头差不多，长相差不多，还有可能，可能选的时候是按照一个模子来的。可几十万大军，大家身高体型都差不多，然后长相也都是一个款式，就很诡异了，对吧！” 赵普也点头，“据传说，北蛮的兵马就跟人俑一样，外貌接近，长相都是异常可怖。” “可问题是，只有士兵长这样！”白龙王说，“那些控制士兵的将领和巫师，跟士兵们是两种长相，看着就好像不是一个族的。” 妖王似乎也同意，“迦兰长得就挺不错……” 话没说完，天尊和殷候一个白眼飞过来——不错个屁！ 银妖王捂嘴——不要这么敏感么，就说了个长得不错。 五爷则是疑惑，他师父酒醒了？ 正观察天尊，就见眼前有什么东西晃了晃。 五爷抬头，就见展昭拿了一串豆腐给他，说这个好吃，边问白龙王，“既然有实体，那就不是阴兵咯。” 众人都回头看展昭，又看看天尊……发现两人都醒酒了。 夭长天也解酒了，火凤感觉还有些迷糊……邹良发现就霖夜火光喝酒没吃东西，于是去拿了串烤肉给他。 结果火凤死活不吃，说油腻要长肉。 邹良给他找了半天，找到串烤蘑菇，又盛了碗汤……霖夜火喝了两口汤，很快也醒了，还问呢，“说哪儿了？” 白玉堂又拿了酒坛子过来研究了一下——这个三杯醉、二杯倒和一杯晃，估计是干喝的效果，就着菜明显好了很多。 想了想，五爷又给展昭倒了杯三杯醉。 不过展昭要喝二杯倒，天尊招手说要三杯醉，五爷就给他俩换了个酒坛子，给展昭倒酒。 展昭烤串就酒，吃得没眉开眼笑的，一旁霖夜火拿了一杯晃的坛子给自己倒酒，瞅着展昭就来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胡吃海喝不会胖，这点太讨厌了！ “那之后呢？”众人都问白龙王。 “我就直接溜进去军营去了。”白龙王似乎有点嫌弃，“然后我就被迦兰发现了！” 众人都替白龙王紧张，小良子问，“那个什么迦兰，很厉害么？” “迦兰呪北蛮第一高手，而且巫术精湛。”殷候说，“不过打小白龙还是打不过的，但是心眼可以碾压小白龙。” 天尊也在一旁点头，“小白龙的名字其实多了一个字啊，他就只是个小白！” “小白龙小白龙，烦不烦啦你们！”白龙王生气了，一众小的也摇头，酱油组这俩恶霸，逮住机会就欺负白龙王。 一旁妖王伸手揪住天尊和殷候的耳朵，”你俩加起来都没有小白龙精明，你俩才是大傻瓜！ 别说，关于妖王的这个观点，众人还是挺同意的，尤其赵普。 这几个老爷子都特别聪明，本身就不是凡人……但天尊和殷候，包括陆天寒身上神性大过人性，倒反而是他师父和白龙王，更懂人性。他师父还得是在清醒的时候，而白龙王虽说整日没什么正经事干，到处游山玩水做甩手闲人，但赵普觉得血脉这个东西，还是逃不掉的。白龙王毕竟皇族正统，老爷子看事情是有点东西在的。 “迦兰呪想招揽我，我也糊弄他，就在他军营里短暂住了几日。”白龙王啧啧摇摇头，“北蛮的那群士兵，被称为药兵。” “所以真的是服药的么？”赵普问。 白龙王轻轻叹了口气，“的确是服药，不过要反一反。” “反一反？”赵普一时间没明白。 “就是，不服药不行。”白龙王说，“迦兰呪不知道是骗我呢，还是真的就很狂，不怕把秘密告诉我……他说这些蛮族士兵都是北蛮打仗时候收的战俘，都是死囚，都服用了他调配的药物。这些士兵每隔七天就要服解药，一旦药断了，七天之后化水而亡，所以他们只有打胜仗，还不能背叛。” 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白龙王，“化水而亡……是指死后融化成血水么？” 白龙王点头，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有看到过真化水，都是迦兰呪跟我讲的……迦兰这个人你们也知道的……” 赵普点头，“迦兰呪据说高傲无比……而且诡计多端。” 几位老爷子一起点头，“人非常的讨厌！” 众人都瞧着几人——你们说贺晚风也说人家讨厌。 “迦兰跟晚风可不一样。”妖王微笑着摇了摇头，“晚风是个真善人，迦兰可是个真恶人，当然了，都是有成为一方霸主的才能的，结果却是完全不同的结局。” “可是，这么说的话，那些士兵岂不是被绑架的？”展昭有点不能接受，“而且，一次性狠心把四十万人融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几位老爷子彼此看了看，随后一起点头——应该是做得出来的，那比白起还横呢。 “当然了。”白龙王摆摆手，“也不一定是真的，当时迦兰估计猜到我是来探秘的，所以说给我听，是为了威慑吧……” “那你也没跟我们说啊。”殷候像是想起来了，问白龙王，“幽莲那会儿这么问你，你也没提这茬啊。” 白龙王眨眨眼，伸手挠了挠头，“这个……那不是忘记了么……” 众人都扶额。 就妖王在那儿闷闷地乐，说众人活该，谁让你们欺负小白龙。 “那当年北蛮的士兵，跟鬼车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展昭还顾着案子呢，“蚀日濒死看到的景象，难不成是那几十万北蛮士兵被送去虚无？” 展昭说完，其他人都看着他。 一方面吧，众人觉得展昭这个想法有点意思，而另一方面吧，众人都纳闷，展昭虽然刚才醉了，但感觉什么都没落下么…… “小白龙。” 这时，小四子突然拽了拽白龙王，掰着手指头问他，“幽莲、贺晚风还有迦兰呪……不是四大儒将么？那还有一个是谁呀？” 白龙王眨了眨眼，几位老爷子同时转头，望向白鬼王。 白鬼王端着杯子正想再喝一杯酒，见所有人都看自己，小良子第一个震惊，“还有一个是我师公么？没理由啊！我师公那么猛，一点都不儒啊！” 小良子说完，白鬼王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摸头。 公孙问赵普，“你知道是谁么？” 赵普微微笑了笑，小声说，“这人比较特殊，跟那三个都不同！” 第439章 439 雪与心 “四神之战”, 是当年混乱战事的一个终点…… 而四大儒将的陨落，也标志着战争的结束。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黑暗时代里，一开始是多方混战, 最后逐渐地形成了四方强大的势力。 而这四方势力中，殷、贺两家原本并不存在夺取天下的野心。但北蛮和西南两只兵马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野心勃勃。 原本就被多年战乱拖累得孱弱不堪的旧日皇朝摇摇欲坠。 最疯狂的四方混战时期, 与其说是这四方兵马相遇了，不如说是横在当中的殷、贺两家，有意阻断了南北两边的进军。 当时, 四方兵力和将领实力都很强, 那真是一个能人辈出的年代。 而这四方交战的主要兵力和带兵将领, 正好是四个外表看起来相当儒雅的人。 贺晚风就不用介绍了，他本来就是画图的文士出身，不止儒雅, 还仁义温厚, 属于非常典型的那种儒将。 幽莲众人也都很熟悉，出身尊贵却不屑权贵、武功盖世却体弱多病, 多智如妖却执迷不悔。幽莲的传奇就像他的有形内力无形箭一样, 危险的同时还很美丽，但最终归于虚无…… 如果说, 将儒将简单地解释成儒雅的将军的话, 那么贺晚风代表儒，幽莲更多的是代表雅。 这两人能被世人作为传统的儒将所接受, 另外两个，则是相当“另类”的儒将了。 首先说北蛮军营的迦兰呪。 迦兰作为北方巫王, 是北方巫族之首。北蛮的部族相当的神秘, 他们来自极寒之地, 而且军中等级森严，族裔众多，说是群魔乱舞也不为过。 这是一支处处透着诡异神秘的邪典兵马，战术诡谲神出鬼没，还伴随着非常多的巫咒邪说。 迦兰呪外表也很高贵儒雅，但除了长相之外，此人跟儒将二字毫不沾边。 而最特别，也最神秘的，是西南大军中，指挥白鬼王兵马作战的那位“儒将”了。 白鬼王的兵马北上其实分为两个阶段，前期是破千关，这大多数是在跟唐末残将和各个关隘的守军在打仗。 这些早期的仗，是白鬼王直接指挥的，风格凌厉摧枯拉朽…… 但战事的中后段，白鬼王进入了跟幽莲、贺晚风和北蛮的圈儿战之中。 这四家相互拉锯相互消耗，彼此制约谁都占不到谁便宜。 白鬼王在军中的作用跟殷候其实有点像，那是打大仗的人，但在四神之战阶段，有无数场小仗。 这些仗，白鬼王打起来是很吃亏的，所以这些小仗，就是白鬼族中的“儒将”替白鬼王打的。 而这位儒将打的仗，风格跟白鬼王就大不相同了，屠城灭地什么的不存在的，连战俘都放走，但就是不吃亏。 这位将军，被称为“雪心”将军。 雪心将军的名气不如贺晚风幽莲大，主要还是因为人比较低调。 兵史战策上，对这位将军的记载不多，特别是对其外貌描述很少。赵普从小就对这四位名将的事情特别的感兴趣，犄角旮旯所有文献记载都寻遍了，只找到一篇文章中，有雪心将军外貌的描述。 雪心将军平日都是戴着个帽子，白纱遮面，身形瘦削，个子也不高，看起来像个文生，与白鬼王军中大多数战将都不同。可能“儒将”这个称呼，也就是由此而来。 有一日，雪心将军率兵围了数千山匪，令他们投降。山匪不从，都握着兵器要与白鬼族兵马决一死战。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风过，吹起将军的面纱…… 书中记载，当时数千山匪手中兵器全落于地，全员拜倒投降，之后这些山匪都被惩戒之后放了，就传出来了“雪心将军，美艳如仙，容貌能夺人心魄”的传说。 赵普那会儿看这篇故事的时候才十六，看完乐了半天，觉得也太扯了……但后来一想，他就有一个怀疑——这位雪心将军，没准是个女的。 直到前不久跟着他师父到了西南老家，看到了白玉堂外婆留下的机关图纸，和“心在雪中”的署名，九王爷瞬间悟了…… 在听到小四子询问第四位儒将的身份时，几位老爷子的眼神都似乎变得温柔了点。 大家都不说话，看着夭长天，却没人敢看陆天寒。 赵普小声在公孙耳边说了一下。 公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随后一想——好似也很合理。 展昭大致也猜到了，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点了点头。 这时，气氛突然就有一点尴尬。 白龙王捧着小四子的脸，对他摇摇头。 小四子看着大家的神情，觉得大概是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就去捧酒坛子来给几位老爷子倒酒。 妖王觉得酒喝得也差不多了，这时，就见白玉堂突然举手。 众人都望向五爷。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众人都点头啊点头，那意思——赶紧问个喜庆点的哄哄你外公！ 五爷就问陆天寒，“外公。” 陆老爷子其实刚才也听到了，他这会儿神情倒是挺淡定的，见白玉堂问，就瞧他。 几个老爷子都给白玉堂使眼色——问点开心的，比如说你娘和你爹准不准备再给生个妹子之类的！ 五爷点头表示知道了，就问陆天寒，“外公，你跟外婆怎么认识的？” “咳咳……” 白玉堂问题出口，连夭长天都被酒水给呛到了。 几个老爷子都看天尊，天尊抱着胳膊叹气——小时候教的时候，可能是教的方法不太对…… 妖王则是挺感兴趣的看着陆天寒，这时，一旁白鬼王也把酒杯放下了，一扭脸看陆天寒，眼神像是问——对啊！我也想知道！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好奇——怎么那么多人不知道的么？ 陆天寒听了外孙的问题，倒是也没恼，端着杯子回想了一下，嘴角竟然带出了一丝的笑意。 “就是我刚到蜀中的第一天。”陆天寒说，“我那会儿不是被酱油组骗去了西南么，他俩让我先去蜀中一带。那会儿正好六月，那地儿实在是太热了，又闷又热。” 众人这点倒是挺赞同的，的确是热啊。 “酱油组当时给我的信里夹了张地图，那图画的都没法看，到了蜀中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俩。我当时想，这么热的天，我都受不了天尊肯定受不了，所以去最凉快的地方应该就能找到天尊。所以我就沿路问人，‘劳驾，哪儿有冰？’” 众人都扶额——这是个什么思路…… “结果稀里糊涂被指着去了冰窖……那地方是码头附近的一个存冰的仓库，冰块是用来冰鱼货的。我那会儿觉得自己失策了，刚想走，就看到有一些白鬼族的人，买了好多冰，一车一车地就往丛林的方向运，我就跟去看看。” 众人都觉得，老爷子那会儿可能是热傻了，只是单纯地想跟着运冰的车队走。 “我一路跟到了一处密林之中，就听到里头叮叮咣咣好似是有人在凿冰。走进去一看，看到一群外族士兵，一个两个冻得哆哆嗦嗦的，抱着一大块冰，正拿凿子凿冰雕呢。四周围 放了几车的冰，满地丢着凿坏的冰块。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坐着个戴着白纱帽子的姑娘，手里拿着根棍子，棍子上挑着颗猪心。” 听老爷子说到这儿，好几个都被酒水给呛到了——挑着什么？猪心？ “嗯。”老爷子拿了一串烤猪心，对众人晃了晃，“不是切片的，是完整的。” 而白鬼王似乎听到这里就明白了，伸手扶额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小四子这会儿早就挪到陆天寒那边了，仰着脸问，“那个白衣服的姐姐，就是白白的外婆，夭夭的妹妹么，小陆子的媳妇么？” 陆天寒笑了，对他点点头，“嗯。” 展昭有点好奇，“为什么……外婆挑着颗猪心？” 五爷也摇摇头，万万没想到初见是这样的啊…… “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那伙士兵们正用冰凿的是心的形状，可能就是要凿得跟那颗猪心形状差不多。但天太热了，冰边凿边化。有兵士将凿好的‘心’拿去给她看，她就一个劲摇头，说不像，没感觉，拿出来唬不住人。她指着那颗猪心说，‘就要这个一模一样的形状！’” 陆老爷子接着说，“这时，忽然有个士兵发现了我，这帮兵士似乎很紧张，纷纷抽刀保护她……说着‘保护公主先走’” 小四子一捧脸——呀！ 众人也觉得有点精彩，都问，“那之后呢？” “之后……她也没慌，更没走，就摆摆手让士兵们别紧张，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挑着那颗猪心问我，‘能把它冻上么？’，我就把猪心给她冻上了……这帮士兵更紧张了，我怀疑之前可能是被天尊收拾过。” 夭长天继续叹气——还好陆天寒不是白毛……那白毛当年把他西南的兵马都给冻出阴影了。 “她要求还挺多，一会儿说外面能不能再裹一层雪，一会儿又说能不能让这个雪心跳起来……”陆天寒一摊手，“突然就把我的胜负欲给勾起来了，我俩就一起开始研究做一颗会跳的雪做的心脏的机关。” 小四子听得直拍手，众人也都追问——那之后呢？ 陆老爷子说到这里就也不说了，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切仿佛都在昨日……那颗雪做的心脏跳起来的时候，她也开心地跳了起来……然后白纱的帽子就掉了。 其他人也都感慨——所以才会自称雪心将军么？从小就用心在雪中署名，长大了，又因为一颗会跳的雪心，认识了意中人……明明一个在极北、一个在西南，还是走到了一起，的确是天作之合啊…… “为什么要做一颗会跳的雪心脏啊？”霖夜火好奇问。 “这是雪心将军成名之战。”赵普说，“当时有个易守难攻的城郭，守城的将军特别的迷信。之前有位半仙，给他算了一卦，说肉心、石心、铁心都攻不破他的城池，只有雪心可以。结果白鬼族到了城下，将士们从怀里一把掏出雪做的心脏，吓得他军心动摇……雪心将军一通微操兵不血刃，在贺晚风和幽莲之前先攻下了这座城，为白鬼族兵马占了个好的据点……” 众人都歪头想了想——这么说起来，那半仙也有点东西！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所以究竟为什么你娘跟我娘是同一天出生的？” 白玉堂示意他——要不然你趁着酒劲问问妖王？ 展昭刚想举手，妖王突然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跑去里屋，拿出来了刚才白玉堂从天音阁拿回来的那个紫色龙纹锦盒。 老爷子打开锦盒拿出卷轴，边说，“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了。” 边拿下金色的树叶套环，然后就开始抠那个贺晚风的蜡封。 众人都好奇凑过去看。 妖王抠下蜡封之后，给众人看。 众人都惊讶，“怎么会这样？！” 第440章 440 石谷与鬼车 妖王抠掉了卷轴上贺晚风的蜡封, 里面露出来的，是卷轴原本的封贴。 换句话说，贺晚风的那个蜡封, 不是用来封卷轴的, 而是用来盖住卷轴原本的封贴的。 这个卷轴原本的封贴是一个搭扣, 搭扣的材质像是某种牙雕或者骨雕。 虽然搭扣不大, 但制作工艺相当的繁复。 搭扣分左右两半，左边是一张鬼面, 右边是车辀和车轮, 两边搭扣扣在一起, 形成了一辆鬼车。 看到这个搭扣，众人倒是有点懵了…… 就在所有人都疑惑这卷轴究竟是什么的时候, 公孙突然伸手，指着搭扣上的车辀说“这个是人的下颌骨雕刻的。” 众人都一惊，默默转过头看公孙。 公孙还指着自己的下巴比划，“应该是人骨雕的，就这块儿的骨头。” 殷候皱起了眉头，“搞了半天，什么鬼车，这是北蛮兵马的那个传说吧……” 夭长天和白龙王他们都点头，就天尊好似有点状况外, 边问殷候, “什么传说啊？” “这份应该是真的去北方石谷的地图了。” 这时，妖王开口了, 老爷子伸手将搭扣打开, 展开了卷轴。 果然, 那是一张十分详细的地图, 描绘的地形却是众人都不了解的。 众人第一次看北蛮的地图，这回总算是搞清楚了——按理极北冰原岛也在北边、北海也在北边……但这些地方却跟北蛮没什么关系。 都在北边，有什么不同呢？ 直到直观地看到了地图，众人终于懂了，冰原岛确切地说，是在东北边，北海比冰原岛偏西一些，而北蛮则是要比北海更偏西一点。北蛮的面积也相当大，那个地理位置，其实应该是在西域的北边，离中原相当的远。 那一片区域对于众人来说都属于未知，去过边沿的人都寥寥无几，跟别说深入北蛮复地的了。 而地图标注出来的北方石谷不死沙丘的位置，就在北蛮的正当中，一片山地之中。 赵普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也太远了……” 众人都点头，真要到达感觉也很困难啊，得穿过整个西域不说，还有沙漠和冻土…… 如果从冰原岛或者北海走，则是有群山峻林阻挡在前。 邹良自从白玉堂拿回来这个盒子之后，就一直有点在意。 根据塞肖的童年回忆，他家里人，就是运送某样东西时遇害的，其上也有紫色龙纹。 这个盒子是在先皇登基之前放进天音阁的……也就是说，塞肖小时候看到的那个被抢走的东西，应该不是这个锦盒……但又都联系到北方石谷，彼此有没有关系呢？ 妖王见众人都很困惑，也不卖关子了，给众人解释了一下。 “北方石谷，也叫不死沙丘……那地方在北蛮境内，但具体位置在何处无人知晓。”妖王指着地图说，“这份地图虽然标注出了石谷的所在，但并没有石谷内部的地图。” 霖夜火有些好奇，问，“石谷是有多大？跟圣殿山后边的石谷差不多么？” 妖王却摇了摇头，“有一个传言，迦兰呪在挥兵南下之前，带着他的四十万蛮族大军，进入过一次石谷。” 众人都了然——能装得下四十万兵马，那地方抚摸估计是不小吧…… “另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妖王接着说，“大战之前，贺晚风曾经给幽莲送过一封信，信中，贺晚风建议幽莲，找个机会，杀死迦兰呪。” 众人都一惊——竟然是贺晚风提议的？ “他有说理由么？”赵普问。 妖王点了点头，“幽莲拿到信之后，来问过我。贺晚风信上说，北蛮的士兵是消灭不掉的……要消灭那些士兵，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消灭迦兰呪。他声称北蛮的兵士都拥有不死之身，只要迦兰呪在，他们就能复活。而且这些士兵起死回生之后，会重回北方石谷……只要迦兰呪能活着回到北蛮，他就能从石谷里，再把这支兵马给带出来……周而复始。” “所以那四十万大军不是被谁坑了，是消失了，然后起死回生到了石谷，等着迦兰呪回去召唤他们？”赵普说完，觉得这比白玉堂他外婆凭美貌降敌还扯。 夭长天则是皱眉，“贺晚风当时跟我讲的，蚀日死前看到的景象，莫不就是再说北方石谷里的蛮军兵马？那不死沙丘是虚无之地么？” 妖王指着那个卷轴上的搭扣，又拿出了之前王飞羽给他们的那一套鬼车的挂坠。 “这儿看，的确就像是一辆鬼脸车厢的马车。可是……是不是更像一辆空的马车上面，放着一颗蛮族士兵的首级？” 众人被这么一提醒，再看，都觉得是有点像…… “北蛮当年行军的确是特别快，因此兵马被称为车骑精锐。”殷候回忆了一下，“幽莲和贺晚风都研究过他们行军速度的问题，两人当时的推测都是，他们有一种很特别的马车……可能比普通的马车行驶速度更快。” 听了殷候说的，夭长天也摸着下巴，嘀咕了起来，“之前听过一个关于北蛮的风俗。” “风俗？”众人都瞧着白鬼王。 “嗯。”夭长天点点头，“北蛮人都是实行天葬的，这个葬法跟丢在山顶喂鹰那种天葬还不太一样。通常都是将尸骸放在一辆空马车里，然后将马车驱赶至荒野。第二天一早，送葬的人们会顺着马车轮痕迹去寻，如果车里没有尸体，那就表示被野兽吃掉了，也表示死者的灵魂已经飞升转世去了。可如果尸体还在马车里，那表示天葬没有成功，死者要不然死不瞑目，要不然还有心事未了。需要送葬人替死者完成遗愿或者报仇，再进行天葬……而北蛮惩罚罪人时，就是将其斩首之后，首级留下，只将尸身进行天葬。然后将首级和马车一起封存起来……这样，死者的灵魂将永远无法离开。” 这种天葬的确有不少人都听说过，但惩罚罪人的这一番操作倒是头一回听说。 难不成当年迦兰呪是带了四十万大军进不死沙丘，都宰了，尸体天葬了，就留下头，和那些马车一起封存在了石谷里……然后迦兰呪带着四十万大军的灵魂跑出来打仗了？等战败，那四十万大军的灵魂又回北方石谷了？ 众人虽然都不太懂其中的原理但却大为震撼。 “那大理高家潜伏开封皇城那么久，是为了找去石谷的方法？”赵普越想越觉得，这这个动机倒是还挺靠谱的，“毕竟大理国力很弱兵力更少，真想有所作为的话，只能靠天降神兵……那北蛮四十万不死的车骑精锐，就是神兵啊！” “应该不止有地图吧。”展昭问，“还有召唤那些大军的方法，比如说有个什么法器之类的，就敲一下兵马就跟着走了……” 展昭也就是调侃一句，但说完，就歪过头觉得好似是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妖王拿起那个鬼车挂坠轻轻晃了晃……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众人盯着那个鬼车吊坠，又看看卷轴——该不会是一套？！ “别说……还真有点可能。”妖王将挂坠也放进了锦盒里，交给展昭，说让他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去北方的时候拿出来。 展昭捧着盒子有点紧张，边看白玉堂——藏在哪里比较安全？！ 五爷 说这东西可得藏好，放喵喵楼的暗室里吧。 展昭一愣，其他人也都“唰”地一下转脸看他——喵喵楼什么时候搞了间暗室？！ 五爷微微一笑，表示——不是只有喵喵楼里有。 众人都惊讶——难不成，小白堂趁着装修，装了一堆机关暗室？！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装了多少，五爷说自己也不太记得了……招来众人死亡凝视——你不记得有鬼了！图纸呢？拿出来！ 这顿酒也算收获不小，不止收获了八卦还收获了线索，好似能找到的东西都找到了……现在就等陈明假扮的高廉星露面了。 众人还想商议一下，用个什么方法引陈明上钩，要不然放个诱饵？ 正商议，外边有衙役来通禀，说南宫来了。 众人都会心一笑，边让衙役把南宫带来，边准备酒……这个时候要上二杯倒，争取劝南宫喝下两杯！ 不一会儿，南宫走进了院子，就见众人正喝酒烤肉呢。 南宫默默一撇嘴——还以为开封府查案忙得都没空吃饭呢……敢情只有自己是忙得没空吃饭。 “吃饭了没？”众人异口同声问。 南宫瞧着面带笑容的众人，突然就有点警惕——反常！ “喝酒么？”邹良边问，边递了杯酒给南宫。 南宫接过来，闻了闻酒香觉得不赖，而且他平时也不防着邹良，毕竟是几兄弟里最老实的弟弟。 南宫滋溜一口喝了，众人都对邹良点头，那意思——再哄他喝一杯！ 邹良就接着倒酒。 “对了，你来干嘛的？”赵普玩归玩，南宫从宫里跑来估计是有什么事，趁他没醉先问了。 “哦。”南宫拿出一份折子来，递给赵普，说，“刚刚宫里收到的，大理馆驿送过去的。” 赵普接过来打开一看，面色就有些不好了。 公文上说，今早接到了大理来的紧急公文，说急招高廉星回大理了，之后会新派馆驿官过来接任。 “跑了？！”赵普不满。 “怎么就突然跑了？我们发现他身份的事情暴露了么？”展昭觉得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呀。 “应该就是大理那边来的信函，馆驿官没有调令是不敢擅自回去的。”南宫收了信函，边接过邹良递给他的第二杯酒，喝了一口，“听说是大理皇帝又要出家了，高家那边焦头烂额的，所以急着找高廉星回去。” 赵普“啧”了一声，“偏偏在这个时候……” 几位老爷子则是吐槽。 “老段家的皇帝又要出家了么？” “就没见过这么爱出家的皇族。” “人家皇族隔几代都不见一个出家的！” “就他家一年都能出家好几个！” 展昭就有些不爽，“那怎么办？不能就这么放他跑了。” 说完，展昭伸手一把拿起五爷的刀，打口哨叫幺幺下来，说要骑龙去追…… 五爷赶紧拽住，边一摆手让幺幺回去。 白玉堂边拿回自己的刀，边拉展昭坐下，“喝了酒骑什么龙！” 公孙也在一旁摆手，“禁止醉驾！” 南宫摇摇头，拿了果盘里一颗桂圆剥着吃，边说，“皇城附近的守军最近都在留意大理馆驿的动静，高廉星根本就没露过面，估计早跑了。” 展昭坐着生闷气，“难不成还要跑趟大理去抓他？！” …… 第441章 441 宝藏 鬼车的案子卡在了捉拿嫌犯这最后一步上……就算知道了陈明偷梁换柱的计谋, 但最终还是让那小子给跑回大理去了。 且陈明是以高廉星的身份跑回去的，而世人眼中的陈明已经死了，眼下死无对证。那些蝙蝠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当年车蒯看到的那只超大型飞魈也没找见…… 陈明逃走后不久，有个人跑来开封府投案自首, 是户部的官员吴志广。 之前展昭他们就发现，放火烧户部书库的可能就是吴志广，还让方静肖安排喜鹊靛青盯了他一阵子。 吴志广听说陈明死了, 就跑来交代说，自己是陈明安插的眼线，火的确是自己放的，但是名录他都保存下来了。 还交给了包大人。 包大人看了眼名录, 说是当年涉案的官员，据说都收了大理高家的钱。 但这个事情过去很久了, 当年的官员大多也已经不在任上了。 吴志广还说, 吏部阁楼上的那桩命案就是陈明犯下的，他可以作证……他还说陈明功夫特别好，而且身上还会冒出绿色的火光。他之前一方面是拿了陈明的好处，另一方面, 也是怕被杀, 所以一直在替陈明办事。 包大人也不是太相信吴志广的话，说难听点，这人不过是个小角色，肯定是听命办事替人卖命的, 但是不是听陈明的就不好说了。 现在陈明表面上已经死了, 什么锅都往他头上甩也死无对证。就连这份名单也不知道真假, 没准还借机诬陷忠良呢……事情牵涉先皇, 可不能被人利用。 包大人让人将吴志广暂且收押，拿着名单先找太师和八王爷商量一下。 而这边审案不顺利，那头公孙验尸也不顺利。 皇上之前下令挖了全城的地下水道，找到了好多骸骨。 但时过境迁，骸骨难以辨认，连当年那些死者的家属都找不全了，还有那具被误认为王飞羽又被当成车蒯闺女的湖中浮尸，就找到了个骷髅，也辨别不出身份。 皇榜贴出去好几天了，还贴出了一些公孙根据头骨还原出来的死者画像，虽然有一小部分被死者的后人领走了，但还剩下了大部分，是无人认领，或者说想领也分辨不出身份的。 也没有知情人来提供线索，毕竟……事情过去太久了，车蒯都快小一百了，其他涉案人，可能都已经过世了。 另外，开封城中百姓都习惯了，开封府哪年不破几庄大案啊！ 再说了，蝙蝠刺驾和大理使者身份互换之类的都是秘密不能往外说，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吏部官员为了个小妾争风吃醋引起的情杀案，百姓们随口吃个瓜，过两天也就忘了。 人们的心思都在这几天的梅花鞠比赛上，还有皇城里大大小小的庆祝活动，以及即将到来的小皇子百日宴庆典。再加上春暖花开，大家都忙着出游踏青……似乎所有人都忙着开心，没工夫关心那么就之前发生的案子。 最终无奈，众人在青山选了块地方，将那些无人认领的骸骨都埋葬了，微尘大师带着南安寺的僧侣们，来做了场法事。 这墓地和王辀的墓很近，王家和鬼车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还有当年那些可怜的花魁……但要知道真相，除非去一趟大理。 可这路程远隔万里，也不是说走就走的。 …… 包大人和太师八王商议了一下，一起进宫，将那份名单交给了赵祯。 皇上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了，翻翻名单，发现都是些旧臣，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是当年力保先皇的有功之臣。 赵祯冷笑了一声，摇摇头，将这份真假难辨的 名单给烧了。 八王爷问皇上，“如果真是陈明假扮高廉星回去了大理，他必定有其他图谋，要不然写封信去提醒一下段氏皇族？” 赵祯笑问，“不是说老段出家了么？” 八王也是无奈，“那……提醒下高家？” 赵祯就被逗乐了。 包大人和太师也都摇摇头。 八王瞅着三人，也不知道他们在开心些什么。 “皇叔还是太宽厚了。”赵祯问八王，“陈明就算是家奴，他也是高家的人，且不说这次的事情高家知不知情……那么上一代呢？上上一代呢？高家在开封城里三代人了，从当年押错宝到花魁案，搞了一地的暗道养了一堆蝙蝠，这次还送带鬼火的绸子，引来蝙蝠当刺客……他高家除了这一支是反贼，其他全是白莲花么？” 八王皱了皱眉，想想也是，“那……高家没准真的有篡位之心，不用提醒一下段氏么？” 赵祯笑了，“他爱篡就篡呗。” 八王眨眨眼，看了看太师和包大人。 太师一摊手，包大人自顾自喝茶，两人似乎也挺同意皇上的说法。 赵祯笑着说，“真当段家人傻么？出家多好啊！谁爱篡位就篡去呗。大理崇佛，就算高家当了皇帝，也不可能对当和尚的段家下手的。但高家这皇位能坐多久呢？他大理本就不大，四周群敌环伺，要生存就只能依附我大宋。依附于我的大理就是好大理，皇帝姓高还是姓段有什么区别？可如果他哪天玩砸了，无论是自己玩砸了，还是被别人砸了，我们都不会坐视不理。大理还会是那个依附我大宋的好大理。段家这皇位腾出去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罢，最终都是会回到段氏子孙手里的。因为谁都忘不了高家的皇位是篡来的，而且他们还没坐好。退居幕后的好处就是，只要前台的搞砸了，大家都会想起你。相反的，如果一直是段家在前台，等段家自己玩砸的时候，再让高家上位，那就没人会记得这皇位曾经是段家的了。没人能一直不玩砸的，关键看时机，一个好的老大，会随时随地给老二腾出舞台，让他搞砸，这往往比自己努力做好还要有用。” 赵祯一席话，把包大人和太师都说乐了。 八王叹了口气，摇摇头，“希望别累及太多无辜吧……为了他高家那点野心，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赵祯知道八王心善，就安慰他，“放心吧，高家在开封有命案，展护卫还能不管他们么？天涯海角也会追去抓回陈明伏法的。” 说完，赵祯笑嘻嘻问包拯，“对吧爱卿？” “呃……”包大人琢磨了一下皇上的话……这是准备把他们打发去大理么？ 太师在一旁拍马屁，说吾皇圣明，过阵子让开封府千里缉凶去大理！ 翁婿俩对着乐，包大人默默叹了口气——又要出巡了么？回来才没几天啊…… …… 其实不用赵祯说，展昭没抓到陈明也憋得慌，这几天晚上睡觉都磨牙。 五爷睡到半夜就听到旁边嘎吱吱响，展昭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是做了个梦，冷不丁就来一句，“混账东西！给我等着！” 五爷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眼下也不能就这么贸贸然跑去大理抓人，人咬死了自己是高廉星，也没证据证明他是陈明啊。 赵普也来找白玉堂商量，说公孙也挺闹心，要不然搞点什么活动，让他俩散散心？ 五爷一听搞活动觉得挺好，正好这几天天气也不错，但搞点什么呢？踏青还是游湖？最好是出去晒晒太阳。 赵普感慨，“要是在陷空岛就好了，这会儿能坐船出海，吹吹风看看大鱼。” 五爷被赵普一说，突然就有点想陷念空岛了。 赵普说着说着，就有点想黑风城了……结果给这两位大爷都整自闭了。 …… 这天，妖王起了个大早蒸了一锅米粉，给众人做炒米粉吃。 一群老爷子都吃得挺欢，但几个小的总觉得没精打采的。 妖王对酱油组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几个别总顾着自己玩儿，也管管徒弟外孙。 天尊和殷候大概知道，可能是因为凶手没抓到，这个属于“事业受挫”！ “啧。”天尊摇头，戳戳展昭，“遇到点儿挫折是好事啊。” 殷候也拍拍白玉堂，“老顺风顺水也未必好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扭过头看着俩老爷子，觉得神奇——刚刚明明没那么丧，听他俩这一安慰，反而更失落了？ 殷候和天尊有点没辙了，就看一旁的小四子。 小四子就问，“猫猫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寻宝？” “寻宝？” 不止展昭白玉堂，其他人也都好奇望过来。 小四子说他们待会儿要去百济园寻宝呢！ 五爷有些不解，“百济园有什么宝贝？” 公孙摆摆手，说，“是四大书院搞的春游寻宝会。” 众人都歪头，听着感觉不是那么靠谱。 “四大书院……”赵普又想起之前四院比试那会儿的乱子了，就问，“这是又要比试了？” “百济园每年春天都会有春游活动，四大书院的学生大多会去参加，每年主题都不同，今年是寻宝。”公孙之前听到太学夫子们参与计划了，大致知道些，“百济园里造了些景，然后方百济搞了张藏宝图，还有各种跟典故有关的谜题，今年好似都是花相关的，谁先找到‘宝藏’，谁就算赢了。” 霖夜火好奇问，“宝藏是什么呀？值钱么？” 公孙想了想，“应该不一般吧，方百济手里还是有点宝贝的。” 白玉堂也点头。 不过众人都没什么大兴趣，觉着百济园就那么点大，到时候光四个书院的学生就得多少人！ 而且啊，在场武人居多，那帮文生找东多半会拽文，没准琴棋书画又要比一通…… 众人兴趣缺缺，连公孙都不怎么感兴趣，讲的良辰美景几个小朋友都没兴致了。 几位老爷子都无奈——越说越丧啊……这群小孩儿真是，年纪轻轻，一点朝气都没有的！ 这时，妖王突然提议，“要不然我们也搞一个吧？” 众人都抬头看妖王，殷候问他，“搞什么？” “寻宝啊！”妖王问众人，“开封城里真的有宝藏的，你们知道不？” 众人都警惕地盯着妖王看着，努力分辨，他究竟是说真的，还是又要开始忽悠人了！ 第442章 442 幽梦莲池 妖王突然说开封城里也有宝藏, 一时间，所有人是又好奇又防备，总觉得老爷子可能要开始忽悠人了。 “你们在开封待了那么久, 没有听说过么？”妖王见众人的反应，倒是也震惊了, “开封十大奇闻！” 众人都盯着妖王看着, 特别是展昭和小四子，那大眼睛睁得都快成正圆了。 两人平日都自诩“开封一霸”, 开封城里大事小情，没有他俩不知道的。 可妖王说的什么玩意儿？开封十大奇闻？别说十大了, 一大都没有听过诶！ 展昭好奇看白玉堂, 像是问——你听过没有啊？ 五爷倒是也不确定, “是关于哪方面的奇闻？” “是不是就什么佛像走路、盆栽说话之类的故事啊？”公孙常年各处行医，倒是也听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 妖王很惊讶地看着茫然的众人，又去问小四子, “小宝贝也没听说过么？” 小四子大受打击——他竟然一个都没听过！ 一旁, 殷候端着个茶杯问妖王, “你什么时候听说的啊？一百年前的事情他们上哪儿知道去？” 天尊倒是抱着胳膊摇摇头，表示, “孩子们没听过可以理解，没理由咱俩也没听过啊！” 殷候想了想, 就问妖王, “你究竟是多久之前听说的？” 妖王一歪头，“就，小半个月前啊。” 老爷子一句话, 院子里炸锅了。 “听谁说的？！”众人都震惊。 “小院长呀。”妖王回答。 众人还认真想了一会儿——什么小院长？ 公孙试探着问, “林萧院长？” 妖王点点头。 众人都无语——好么, 妖王嘴里谁都小…… “小林子跟你讲什么了？”天尊纳闷。 妖王说，“那天我们聊奇怪天象……然后小院长就讲起了曾经开封城里出过的，一桩集体目击奇怪天象的事情。” 老爷子一说这个，众人倒是都不困了，展昭和公孙连为什么不爽都快不记得了，一起问，“集体目击？很多人看见么？” “嗯！”妖王端着茶杯说，“小院长说，那是他刚来开封不久，夏日的某个夜晚。那晚据说天特别的闷热，在房间里都热的喘不过气来，所以好多人都到院子里乘凉，有些人甚至睡到了屋顶上。那晚天空中好像是笼罩着一层浓雾一样，月光星光都看不到……就这么到了午夜，天气越来越热，好些人都被热醒了，摇着蒲扇出来看天……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座莲池。” “空中出现了莲池？” “多大的莲池？” “整个天空那么大。”妖王手指轻轻指了指天空，“小院长说，当时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莲池，但是那莲花像是由星光组成的一样，看着不太像人间的东西，就好像传说中的天境莲池一样……” 众人都听得有点懵——是神仙家院子里的莲池么？ “只有莲花么?”小四子问，“没有神仙么？” “有。”妖王笑了笑，“说是看到一个神仙飘过……原本莲池里的莲花都是花苞的状态，而那个神仙伸手轻抚花苞，那些莲花就盛开了……每一朵莲花里，都有一个元宝。” 众人默默盯着妖王看——确定是集体目击么？像是财迷做的白日梦。 “这个吧，还不是一般的元宝。”妖王接着说，“因为是在天上么，所以莲花元宝都特别的大，每一个元宝里，都有一座宫殿，那些宫殿金碧辉煌，且各不相同。” 妖王揣着手，对听呆了的众人笑了笑，“小院长说，那晚的情景是既绮丽又梦幻，同时还透着点诡异。 在坐诸位觉得，应该是诡异多过好看吧…… “小院长也说以为自己是做梦，但是当时跟他一起住的夫子也看到了，且第二天，好些同窗也在谈论那件事。”妖王说到此处，压低了声音，“而且啊，有一件事情，让他非常在意……” 众人都好奇，“重要的事？” “就是那个在莲池里的神仙。”妖王眨眨眼，“林萧说，那个神仙，长得跟幽莲一模一样。” 妖王话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愣了一会儿之后，展昭问，“幽莲？小祸叔么？” 妖王点点头，“嗯哼，你们也知道，唯独幽莲，小院长是不可能认错的。” 众人都摸下巴——这倒是。 “当时引起了一阵小骚动，因为战争刚刚结束，所以也有一些人，认出那个‘神仙’长得很像幽莲。再加上碰巧幽莲的名字和这个莲池特别契合……所以那次事件被称为幽冥莲池事件。不过么，后来传闻越传越离谱，说幽莲才是天选之子，马上就要降世临凡了什么的。引起了当时当朝者的紧张，所以就下领不准再提起这件事，关于这件事的记载也大多被销毁了。并且将集体目击这种奇异天象的传说，改成了有一些人做梦，看到的只是梦境。所以幽冥莲池，渐渐就被传成了幽梦莲池。事情过去好多年了，之前小白堂装修开封府的时候，不是多出了一些石料，所以给太学盖了座莲池么？” 五爷点点头，的确是盖了一座…… “那日池子盖好了，莲叶也长出来了，我与小院长在院子里喝茶，聊的又正好是天象之类的话题，他突然想起了这个事情，就跟我说了。”妖王一耸肩，“大致就是这么件事情，是开封世上十大奇闻之一，至今没人知道这天象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众人听完之后也觉得神奇。 要是妖王凭空说这么离奇，甚至有点荒唐的故事，大家都会怀疑老爷子又开始蒙人了。 可问题是这故事是林萧老爷子说的，老爷子拿谁开玩笑，也不可能那幽莲来开玩笑啊，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公孙觉得那天晚上天气特别闷热是一条线索，“小祸叔正好曾经在莲花池边？” 但话说出口，又觉得跟梦境不太对，小祸叔应该也没法让莲池里的莲花都盛开吧……而且莲花里面的宫殿又怎么解释呢？ “这事情问过幽莲没有啊？”殷候问妖王。 妖王一摊手，“这不是才知道么，不过我已经写信去叫幽莲来了……” “啊？！”众人都吃惊。 “小祸叔要过来么？”展昭还挺开心。 赵普也一撇嘴，“难怪那话痨来信说要带着媳妇儿过来换老贺的班。” 公孙就问，“贺一航回去了么？” “那可不，一接到来信当天就带着绍西拉着人马回去了，多一天都不想待了。”九王爷“哼”了一声，觉得的确是黑风城好玩一点，不过书呆和儿子在开封，忍了…… 赵普正自顾自犯嘀咕，一旁公孙幽幽瞄了他一眼——你娘和你侄子也在开封！ 九王爷瞧一旁，娘也能带走的啊，侄子什么的可以忽略不计，爱咋咋的！ …… “阿嚏……” 皇宫里，正瞧着奏折的赵祯突然一个喷嚏。 南宫和陈公公都观察赵祯的神色，判断是不是着凉了，要不要叫太医？ 赵祯揉了揉鼻子，放下折子“啧”了一 声，单手托着下巴就开始想心思。 南宫和陈公公瞧着赵祯眼珠子直转，就估摸着他是想什么坏主意呢。 赵祯想了一会儿，又换了一只手托下巴，头一偏，叹了口气，“唉……” 南宫和陈公公对视了一眼——从想坏主意变成有什么烦心事了诶…… 最后，赵祯双手托着下巴，撇着嘴坐那儿抖腿，南宫和陈公公都担忧——感觉皇上有点焦躁。 “啪！”赵祯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背这手溜达出书房，在院子里转圈。 南宫和陈公公跟到院子里，两人一个从小陪着赵祯长大，一个看着赵祯长大，此时都有些惊讶——很久没见皇上那么烦心了啊，出什么事了？ 南宫回头看了一眼书房桌上的一小摞奏折，今早刚刚送来的，总共七份。 赵祯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停了下来，对南宫一扬下巴，来了句，“贺一航前两天是不是回黑风城了？” 南宫微微愣了愣，点头，“对啊……” “啧……消息比朕还灵通么！”边说，赵祯边叹气，“唉，没朋友啊……伤心！” 南宫和陈公公都哭笑不得看赵祯——这是怎么了？ “朕想去趟开封府。”赵祯让南宫备车马，低调出行。 …… 不一会儿，开封府的花园里，众人都看着笑嘻嘻突然出现的赵祯。 包大人得着消息，急匆匆从书房赶来，刚进院门，就见赵祯正跟赵普打商量，“九叔，把一航让给朕做太尉吧！” 赵普瞅着赵祯。 赵祯就跟小时候跟他要东西时似的，“好不好哦？”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赵祯看着怪怪的唉。 赵普还是比较了解赵祯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至于如此，想了想，“我说他怎么突然跑了呢……出什么事了？” 赵祯就扁嘴，脸皱得跟个包子似的，“烦啊，朕就想给宝宝过个百日，结果他们都想趁机搞事情不肯放过朕！” 众人都疑惑——这时怎么了？ 包大人也过来询问。 赵祯拉着包拯的袖子嘤嘤嘤，说人家爹妈都给儿子留下家业产地人脉关系，再不济也留几个好处的兄弟姐妹，瞧瞧朕…… 其他人都瞅着他——你爹可是给你留了江山社稷，你还想怎样？ “哼！”赵祯一撇嘴，蹲到一旁，去跟小四子一起喂兔子。 小四子看着撅个嘴的赵祯，就问，“皇皇你怎么了哦？” 赵祯一手拿着个萝卜缨子喂兔子，一手扒在膝盖上，问小四子，“小四子，你听说过七国公么？” 小四子眨眨眼。 赵祯这句话，在场三个人有了点反应——赵普、包大人，还有妖王…… “七国公。”赵普喃喃自语，疑惑地问赵祯，“都还活着不成？” 大宋皇帝“哼”了一声，“当然都死了啊。” “然后呢？”赵普追问，“跟你找太尉有什么关系？” “七国公是都死了，但爵位都是世袭的，子嗣都继承了爵位，还是七个一个不少。”赵祯甩着萝卜缨子，“而且当年先皇怕他们在皇城结党，都给撵去地方了，但到了地方几位有志青年也没闲着啊，混得风生水起。”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怎么听出重点，全都看包大人和赵普——什么情况？ 包大人给众人解释了一下，太&祖登基之时，分封了一大批有功之臣，按照功绩不同，总共分了十二个档次的爵位，称为十二等爵。 众人都点头——这个倒是知道。 十二等觉依次排下来，是王、嗣王、郡王、国公、郡公、开国公、开国郡公、开国县公、开国侯、开国伯、开国子、开国男。品阶从正一品到从五品，全都是世袭爵位。 众人算了算，国公是十二等爵的第四等么？ 包大人点头，是第四等，从一品。 展昭他们也搞不太清楚这些个，但听着蛮厉害的样子。 “当年获封国公的总共有七位，与王、嗣王和君王不同，这三种爵位都是封给皇族或者皇亲及其近亲的。 而国公是非皇亲里的最高等级爵位。”包大人解释道，“因此国公及其以下几个等级的爵位，都有点尴尬……属于有地位没实权。而且先皇登基之前，这六位的确是结党生事，但毕竟是有功之臣，没有犯什么大错不能剥夺爵位，所以先皇登基之后，就将这七家都赶去地方了。” 众人算是听明白了，都问，“那然后呢？” 包大人看了看赵祯。 皇上背着手，“最近各部官员更换比较频繁，但是太尉人选一直空缺……而且官员越换越年轻，大多还都是庶人出身没什么家世背景……再加上之前伯阳王、郭家和老曹家覆灭，朝中老权贵大概是有点慌了，有些人可能是坐不住了，就去找了外援。” 包大人皱眉——是朝中权贵与地方上被疏远的旧势力有了共同的诉求，结合到一起了么？ “今早收到了七位国公同时发来的折子，说希望从七人之中推举太尉人选。”赵祯一撇嘴，“趁着朕要摆酒席请他们吃饭，他们来随份子的同时，还要跟朕讨个官坐坐的样子。” 众人都同情地看着赵祯——原来皇帝也是要端水的啊。 赵祯不爽，“要说老臣里挑一个太尉，朕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跟地方势力勾结回来逼宫就是两回事了……气就气在没有一个可以镇得住他们的人选。” 说完，赵祯就开始撒泼，拽着赵普袖子左右换，“朕不管！你把一航给朕！” 赵普也无奈，“那倒是早说啊，现在人都跑了！” “去追回来！”赵祯一指屋顶上的幺幺，“坐龙去！” 赵普点头，指了指龙——那你去啊！ 赵祯扁嘴。 赵普还怂恿他——去啊！坐着龙喊着爱卿去，看他是当场挂印辞官还是回来蹚浑水。 赵祯生气，“朕要闹了！” 赵普往后退了两步，指着院子里的空地，那意思——要不你打滚吧！ 赵祯作势就要躺倒，南宫赶紧去扶住。 赵普在一旁摇头，所有人都同情又带点嫌弃地看着准备撒泼打滚的皇帝…… 这时，就听妖王突然开口说，“我给你推荐个太尉人先怎么样？” 众人都一愣，赵祯也一抬头，望向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我知道一个人，曾经狠狠收拾过那七位国公。” 赵祯眼睛瞬间明亮了，这一刻，灿烂的笑容在大宋皇帝的脸上绽放。 其他人看看赵祯又看看妖王，总觉得这个事情不是太靠谱啊，有一种即将出大事的预感……现在逃去黑风城还来得及么？ 第443章 443 也忘忧 赵祯被太尉人选的问题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跑来开封府求助，众人也是爱莫能助。 就在没招的时候，妖王突然开口, 说有太尉人选推荐。 这一下子，可把赵祯给救了。 但其他人都不怎么信任地看着妖王。 首先吧，老爷子缺席一百来年了，他能推荐什么人？难不成是一百多岁的那种？可这种老神仙要不然过世了，要不然就天尊殷候那款的, 怎么可能跑来开封做官。 酱油组第一个怀疑地看着银妖王, 几个小的也不怎么相信。 唯独赵祯是深信不疑, 皇上也不打地滚了，站起来就跑到了妖王身旁坐下，虚心求教，“老爷子有何人才推荐？” 妖王托着下巴, 开口, “幽莲……” 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切~”了一声。 几个小的摇头啊摇头, 酱油组也说，“幽莲肯来才怪了。” 展昭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小祸叔好不容易跟九娘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怎么好蹚这浑水！ 妖王有些无奈地瞧了众人一眼，继续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问赵祯，“幽莲好不好？” 赵祯一挑眉, “那当然好啦！” 妖王点点头, 接着问, “贺晚风好不好？” 赵祯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好啊！” 其他人都不接地看着妖王——所以究竟要推荐谁？ 妖王微微一笑, 跟赵祯说，“如果说，有个人，同时拥有幽莲和贺晚风的血统……” 妖王话没说完，赵祯倒抽了口冷气，“有这种人？！” 在坐众人都有些糊涂了——怎么会有人有幽莲和贺晚风的血统？难不成他俩还有亲戚关系？ 展昭直看他外公，殷候也没听说过，抱着胳膊看妖王，倒要听听他讲出点什么来。 妖王一笑，“幽莲有个表妹，贺晚风有个表弟。” 众人眨眨眼——然后嘞？ 小四子一拍手，问，“他俩是成亲了不？” 众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哦…… 只是还没等大家感慨完，妖王却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 众人深吸一口气，瞅着妖王。 “幽莲表妹有个闺女，贺晚风表弟有个儿子，他俩倒是成亲了。”妖王接着说，“两人还有个儿子，年纪比小相爷大几岁，曾经在太学念过书。小院长将此人推荐给先皇……那段时间正好是七国公结党为乱的时候，先皇根基不稳，皇权被架空，处处受制于人。那人给先皇做了两年的谋士，出谋划策，年纪轻轻却成功将七国公给撵去了地方……但在先皇大权在握，想任他为相的时候，他却借口要侍奉父母，离去了。小院长说，那人离去时，还曾经提醒他，后宫会生乱，先皇命也短，太子早期会历经波折，近二十年是只宜教书，不宜为官……” 妖王说到此处，赵祯已经激动了，“啊！我听陈公公讲过，曾经有一绝顶聪明的年轻谋士曾经助先皇一臂之力！” 南宫也点头，陈公公的确讲过，说是个性格很奇怪的太学学生，叫什么来着…… “也忘忧？”包大人突然开口。 众人都抬头看大人。 赵祯忙问，“爱卿认识？” 包大人则是摇了摇头，说，“见是没见过，但是这个名字特别熟，我在太学书库看书的时候，每一本书他都借阅过。我还看过他曾经写的一些文章，就存在林院长的书架上，的确是个奇才……” 赵祯一拍桌子站起来，“此人现在何处 ？” 众人都看妖王。 妖王一摊手。 众人望天，酱油组幽幽地看妖王——关键时刻你嫑掉链子！ 妖王摆摆手，“就那天跟小院长聊天，不是聊到了幽梦莲池么，然后又说到幽莲，聊着聊着就说到这人了……林萧还说前几日在百济园瞧见个人，很像也忘忧。” 赵祯直搓手，说要发皇榜全城找人…… 赵普拦住他让他先别激动，“万一把人吓跑了呢？” 妖王也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先确定人在开封，然后了解一下近况看看……不可操之过急啊。” 赵祯觉得也有道理，同时，皇上也有些担忧，“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入朝为官……此等人才，当年父皇为何不挽留他呢？” 众人都觉得这事儿难度不小，如果真有这种奇人，人家要做官早回来了，这么低调没准根本不想为官呢。而且他帮了先皇那么大忙，却并无名气……这一点还是很奇怪。 “唉……” 此时，一声叹息传来。 众人都望过去。 就见赵祯委委屈屈蹲在一旁，又拿了小四子的萝卜缨子喂兔子，跟小四子大吐苦水，“哼！有才的有能力的，都不肯为朕分忧！” 边说，边回头瞧了公孙展昭白玉堂他们一眼，又继续嘀嘀咕，“一个个的，都视朕如洪水猛兽，朕追着给俸禄都不肯做官，还把朕手下的官员都抓来开封府吃牢饭！” 几位大侠都略尴尬，看看赵普，九王爷摇头——别理他，苦肉计呢！ 小四子还是跟赵祯比较铁的，伸手从怀里拿出小龟壳来，“阔阔阔”地摇了一阵子，看着掉出来的几枚铜板，小四子拍了拍赵祯，“皇皇，这个人就在开封城里哦！” 赵祯一抬头，“当真？！” 小四子点点头，摸摸下巴分析了一下卦象，“嗯，在开封城的东半边哦。” 赵祯站起来，看包拯，“爱卿！” 包大人点头，一定努力寻找此人，为圣上分忧！ 展昭也觉得赵祯挺不容易的，而且最近开封府也没什么案子，既然小四子说了人在城东，而且林萧院长应该知道此人的长相，那就是能找到的。 赵祯心满意足，跟南宫一起回宫等好消息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去太学找林夫子，问问这位“也忘忧”的情况。 其他人各忙各的，不一会儿就都走光了，院子里就剩下慢悠悠喝茶的妖王和几位看着妖王的老爷子。 …… 妖王见众人瞅着自己，还纳闷呢，“看什么嘞？” 殷候和天尊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严肃脸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阳谋的？” 妖王伸手要拽他俩耳朵，“怎么跟为师讲话的？！” 天尊和殷候捂住自己耳朵，边怀疑地看着他，“怎么就怎么凑巧呢？莫名其妙讲到什么天生异象，又讲到幽莲，又正巧小皇帝这个时候来求才，结果还扯出这么个幽莲和贺晚风的远房亲戚，你还提早给幽莲写信了！” 妖王一摆手，“就……正巧么。” “你少来，哪儿那么多凑巧！”两人斗争经验丰富，都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你不要糊弄孩子们！还有啊，赵祯好歹是个好皇帝哦，人家客客气气来求助的，你嫑捉弄人家！ 妖王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一边嘴角一挑，“呵。”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果然有情况！ “啧。”妖王对他俩一摆手，“我怎么可能捉弄小皇帝，自然是 想他好的啦。” 天尊和殷候一挑眉——当真？ 妖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再说了，你们也问问幽莲的意见看，对吧？” 天尊和殷候都愣了愣，问，“病书生有什么意见？” 妖王神神秘秘地一笑，示意他俩——过几天就知道了。 …… 放下开封府酱油组跟妖王墨迹不提，且说赶到太学找林院长的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到了太学，发现扑了个空，才想起来——对啊，今日都去百济园寻宝去了。 两人只好从太学退出来，准备去百济园。 刚走到路口，就见前面走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一笑，好巧！ 来的是谁？正是提着个酒坛子的林霄，和林院长。 太学今日估摸着是休息，依林霄的性格肯定懒得去寻宝，大概陪老爷子吃饭去了，刚刚回来。 “哦呦。”林院长瞧见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就乐了，问，“吃饭了没有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说想跟老爷子打听个事情。 林院长笑呵呵招呼两人进太学坐下聊，有好茶喝。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两人进太学，进门就看到了院子里新盖起来的莲花池……别说，这池子他俩也是头一回瞧见，的确是盖得很仙，跟太学的风格也很搭。 老爷子在莲池前的石桌边坐下，林霄去拿了花茶来煮。 展昭和白玉堂也坐下，先跟老爷子打听了一下关于幽梦莲池的传说。 别说，妖王这次真没忽悠大家，林院长的确是以前瞧见过。而且吧，老爷子还强调，那个莲池里的“神仙”不是像幽莲，而是就是幽莲！他是绝对不会认错自家少爷的。 展昭和白玉堂又问起了关于大才子也忘忧的事情。 林萧听到这名字还有些意外，想了想，笑了，“如果他真的愿意，那的确是个合适的太尉人选。”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老爷子哪里可以找到此人。 林萧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这个倒是不清楚啊，我前几日的确在百济园看到一个人，很像很像……但是那日百济园人太多了，我走近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不过吧，也没准是我看错了。”林院长抱着胳膊仰着脸回想，“我引荐忘忧给先皇做谋士的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离去的时候也还是年轻模样。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按照年纪推算，他现在应该五十来岁了。可那日瞧见的那个人看着不像五十，还挺年轻的。”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不怎么担心，就算老爷子认错人了，但小四子说了也忘忧就在开封城东，那就错不了。 “老爷子，能不能画张也忘忧的画像？”展昭和白玉堂求帮忙。 “画像倒是也不用画，有现成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意外——有现成的画像？ 可接下来林院长却话锋一转，“画像我这儿没有，你俩得去一个地方找。”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老爷子的神色怪怪的，就问，“去哪儿找？” 林萧乐了，压低声音说，“那地方啊，有点儿凶险！” 第444章 444 凶险之处 开封府, 哪儿最凶险？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怎么服气地看着林霄老爷子——说来听听！还能险得过大理寺和天牢么？没在怕的！ 老爷子见两人还堵上气了，就对二人招招手，然后压低声音, 对附耳过来的两人说了一处地址。 “东郊, 鸢栖楼。” 老爷子说完, 一旁煮花茶的林霄就摇头啊摇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也是疑惑地看着老头儿。 林萧对两人眨眨眼, “那楼里，有忘忧的画像。”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就鼓着腮帮子瞧林萧, “老爷子你是不是忽悠我们？” “唉。”林院长直摇头, “当然不是啊！” 展昭瞧着哞哞乐的老夫子, 有些郁闷地看林霄——你俩刚是不是喝酒了？ 林霄一耸肩。 林夫子还不忘补充了一句，“不信啊, 你俩问八王爷去，反正你俩要进鸢栖楼，也得跟八王爷说一声。“ 说完，老爷子继续乐呵呵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又跟老爷子打听了一些也忘忧的事情, 展昭连哄带骗, 林院长也不乐意帮画也忘忧的画像，就说鸢栖楼里有现成的。 最后展白两人无奈, 只能先告辞了。 等两人走了, 林霄有些不解地问老爷子, “院长, 为什么非要他俩去鸢栖楼找画像？” 老头儿微微一笑, 说, “我家少爷之前跟我说过, 如果有人找也忘忧，就让他们去鸢栖楼。” 林霄惊讶——竟然是幽莲嘱咐的么？ …… 那么这个鸢栖楼究竟是什么地方呢？为何说此处是凶险之处？ 答案就很字面——因为这座楼，是开封城里，排名第一的凶宅。 凶宅这种东西吧，每座城里都有那么一两座，开封作为皇城，历史久规模大，有几座凶宅不足为奇。 可问题是，这座鸢栖楼，是可以拍到这么大的开封城里，第一名的凶宅，足见它的特殊了。 那为什么要到鸢栖楼，要先找八王爷呢？因为很久以前，八王爷将这座楼买了下来，然后也没拆除，而是在外围建造了院子，种上树又盖了两圈围墙，大门上锁，禁止任何人入内。 所以说鸢栖楼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就相当于成了开封皇城里的一处禁地。 好在鸢栖楼地处东郊，离闹市非常的远，而且如今院子里的树长高了，已经将小楼彻底挡住……所谓眼不见为净吧，现在也没什么人会主动去提起那座小楼。 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太学一起往回走。 五爷就跟展昭打听，“猫儿，你知道鸢栖楼的详情么？” 展昭抱着胳膊也挺为难，“我就听衙门里几个衙役讲过一嘴，不过大致就是说那座楼大凶什么的，具体也没详细问过。”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相信这种事的人，而且展昭平日尽捡尸体了，所以什么凶宅鬼楼的他一听到就捂着耳朵往外跑，自然不会多打听。 白玉堂就更不会去八卦这种事了。 两人倒是也没贸贸然去八王府，而是准备先回去找人打听一下。 …… 回到开封府，一群老爷子正围坐在院子里下棋。 公孙赵普他们都没在，院子里就小四子正在写功课，良辰美方在一旁练球。 小四子一手拿着只毛笔，一手拿着本书，桌上还盘着晒太阳的球球。 展昭和白玉堂扫了一圈，开封城里的八卦，当然 找小四子打听了……两人就往团子两边一坐。 小四子抬起头瞧瞧两人，就问，“猫猫白白你俩找到人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表示还没有。 展昭问，“小四子，跟你打听个事情。” 小四子放下笔和书，捧起球球边撸边问，“什么事情？” “你知道开封城里有名的凶宅么？” 展昭一个问题出口，小四子就幽幽地瞧了他一眼，捧着球球，屁股往凳子旁边挪了挪，“猫猫你又捡到凶宅了么？” 两边练球的和下棋的老少爷们也都扭头看了过来。 殷候叹了口气，问的还是“又捡到凶宅”…… 天尊也忍不住吐槽，“猫猫崽不是明灯，简直就是长明灯！”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点头——还是点人鱼油的那种。 展昭“啧”了一声，回头瞪了几个老头儿一眼。 白玉堂跟小四子解释，“倒是没有，就是想打听一下鸢栖楼的事情。” “鸢栖楼？”小四子想了想，问，“就小贤贤圈起来的那座小楼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看着小四子——小仙仙是谁？ 小四子笑嘻嘻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贤王”两个字。 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你不管人家叫小八子的么？ 小四子扭了两下，“小八子感觉气质不对么，小贤贤比较般配，毕竟贤贤长得那么好看对不对！”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一下八贤王那个美玉无瑕的气质，都点点头——嗯，靠谱。 “你不总去贤王那玩儿么，听他提起过没有？” 小四子放下笔，小脸蛋还挺严肃，问展昭，“猫猫，鸢栖楼也被叫做怨气楼，据说可邪门了！开封城里最凶的一座凶宅哦！你打听来做什么哦？” 展昭皱了皱鼻子，跟小四子诉苦，“我跟玉堂不是去找林院长要也忘忧的画像么？结果院长不肯给我们画，说画像有现成的，就在鸢栖楼里。” 这下倒是吧小四子给听糊涂了。 小团子一歪头，不解，“为什么画像会在凶宅里？” 展昭看看白玉堂，五爷也摇头——院长不肯说啊。 “嗯……”小四子摸着小下巴，觉得这个事情倒是有些蹊跷。 这时，外边闹哄哄的声音传来。 众人往院门口看，就见是庞煜和包延回来了，大概路上遇到了邹良霖夜火，一起来的。 火凤抱着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白色小奶狗，身旁邹良提着一大框粉粉的桃子。 小四子伸手一指庞煜，提醒展昭和白玉堂，“小小胖肯定知道的。” 庞煜见小四子指自己，就笑眯眯跑过来了，往他对过一坐，伸手拿杯子倒茶喝，边问，“什么事情？” 展昭就跟他说，“想跟你打听鸢栖楼……” “噗……” 庞煜一口茶喷出来，喷了球球一身。 小四子和展昭手忙脚乱找帕子。 球球瞄着庞煜。 庞煜边咳嗽，边一个袖子擦嘴一个袖子擦蛇。 包延听到也过来了，问，“鸢栖楼？” 天尊和殷候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凑过来问，“这座楼很厉害么？凭什么开封皇城它能排第一？难不成死过好多人？” 包延和庞煜对视了一眼，包延摇头说，“这楼的事情可不兴乱说啊，因为这楼死过两位皇子，还疯了一位！” 众人都一愣。 展昭抽了口凉气，“皇子？” “对啊！”包延点头，“而且据传说先皇身体不好，也跟这座楼有关系，所以八王才把楼封起来的。” 众人惊讶。 “死了哪两位皇子？”白玉堂好奇，心说赵氏皇族的确是人丁不旺，死的死疯的疯，敢情都折在凶宅里了啊。 “先皇的兄弟，靖王和惠王啊，至于疯的那个，都知道是先皇的大哥……宪王。”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 天尊和殷候都觉得不怎么靠谱，“先皇排行老三，老二二十多就死了，老四老五老七死的时候都才三十多，老六也只活到四十岁……老大又疯了……” 小四子作为小郎中也觉得有点牵强，“感觉就是一家人身体都不太好呢，跟凶宅没有什么关系吧？” “啧啧。”庞煜直摆手，让众人小声点讨论，“这座楼是太&祖让建的，据说当年兄弟俩没事儿就在楼里喝酒赏景什么的。后来出什么事儿了你们也知道啦！太宗怎么继的位，这个也是有很多风言风语的咯。” 众人都皱眉——聊这个算不算大逆不道？ “进过这座楼的人其实很多，但出事的都是太宗的后人，八王爷进去就没事儿！”庞煜眨眨眼。 小四子有些担心，“那九九进去会不会有事情？” 众人都盯着小四子看，随后一起摇头，“感觉……他伯父应该跟他挺聊得来吧。” “而且啊……据说鸢栖楼里，藏着一把斧子。”小侯爷说完还悟了捂嘴。 众人都挑眉，“嚯嚯……” 天尊还戳了戳展昭，“烛影斧声也算一桩悬案啊，你要不要……” 展昭还没来得及贫嘴两句，天尊就被殷候一掌拍头，“你是嫌他还不够衰么？” 天尊捂头，展昭就瞄自家外公——打的是天尊骂的是我！ 殷候赶忙摸自家乖孙脑袋——没骂你啊！这不是担心你么。 五爷也在一旁摇头——越听越觉得这楼不靠谱，不管凶不凶都不该进啊，万一真找到把斧子怎么办…… “原来是这么排到第一凶宅的啊。”小四子抱着胳膊还挺感慨。 霖夜火听了一路，就问，“那林院长能不知道么？为什么还非要让你们去那破楼找画像？” “而且，也忘忧不是做过先皇的谋士么？”邹良也想不通，“他的画像为什么会在争议这么大的一座楼里？” “既然人是小皇帝让你们找的。” 这时，一直就看热闹不说话的银妖王突然开口了，“那就百无禁忌吧，不如去楼里瞧瞧？” 众人都回头看着银妖王——真的要去么？ 妖王微微一笑，“今晚阴天，月黑风高的刚刚好，咱们夜闯凶宅怎么样？” 正巧，这时外头公孙和赵普一起回来了。 没头没尾地就听到了“夜闯凶宅”四个字，公孙忙问“什么凶宅？” 赵普疑惑地看展昭。 众人都拽着赵普打听鸢栖楼的事情，问他进去过没有。 就酱油组回头看妖王，见他一脸期待的笑容，天尊和殷候都觉得不对劲，“你那么热心干嘛？” 银妖王小声说，“鸢栖楼民间传说叫怨气楼，但建这座楼的工程记注上写的，真名其实是叫‘鸢泣楼”。” 第445章 445 奇怪小楼 “哈哈哈” 众人询问了赵普关于鸢栖楼的事情后, 把个九王爷乐得大笑了起来。 公孙也是头回听说，就问赵普，“真的是凶宅么？” “嗯……”赵普摸着下巴想了想, “确切地说, 是座鬼宅！” 众人睁大了眼睛，小四子立刻觉得情况不对, 就近钻进白鬼王怀里。 “鬼楼？”展昭一直闹不太清楚凶宅和鬼宅有什么区别，刚想问问，就见赵普伸手一指自家师父白鬼王。 小四子刚在白鬼王怀里躲好，见赵普指着自己的方向，就仰脸瞧瞧。 “的确是鬼楼, 白鬼王的鬼。”赵普笑着说。 众人一愣, 一起回头看白鬼王。 夭长天打从刚才听着这鸢栖楼就觉得有点耳熟，还开封东郊，八王给圈起来了。 “闹了半天，就那破楼？”夭长天有些无语。 赵普到桌边坐下，“唉, 还藏着斧子, 那都是为了不让人接近那楼传出来的谣言啊。” 众人彼此瞧了瞧——嗯？ 作为开封城八卦包打听的庞煜, 和看过所有地方志记的包延, 都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挑战，一起问赵普, “鸢栖楼不是凶宅么？” 赵普边给自己倒茶, 边说, “我小时候不是住八哥那儿偷偷学功夫么, 我师父那个身份也不能总躲在八王府, 在外边他也没个地方住, 风餐露宿的。正好鸢栖楼空着，所以八哥就把那地儿给收拾了收拾，让我师父暂住。外面盖了围墙还种了好些树，也是怕人打扰冲撞我师父。还有就是为了让我在那儿能专心学功夫，不会被盯梢。凶宅的话，那地方的确是曾经出过命案，不过是很久之前了，死的也不是什么皇族，是个女的……好像是个城中挺有名的一个歌姬，叫鸢姬还是叫啥的，总之名字里有个鸢字。据说是以前某个富户还是大官金屋藏娇养在那儿的，早先名字就叫鸢姬楼。但是后来歌姬被抛弃了，路人时常能听到她在楼中哭泣，所以她死后这宅子又被叫成了鸢泣楼 。之后一代代转手下来，大概是觉得不吉利，就从鸢泣改成了鸢栖，最后就倒腾到我八哥手里了。这楼的确是太&祖那时候建的可并不是他本人建的，而至于那些皇族子嗣，死走逃亡的原因不是生病就是抢王位，跟什么神神鬼鬼都没关系……这也扯得太远了。” 边说，赵普还边伸手揪庞煜耳朵，“让你整天跟些宫女老妈子打听八卦，所以每次撞鬼都有你啊。” “切~” 本来挺有传奇色彩还涉及到皇位争夺、宫廷血案的一座凶宅，被赵普这一说瞬间就成了一间普通老宅……当然了，当年白鬼王住过，赵普还在那儿练过功夫，也的确算是不凡吧。 天尊和殷候看看妖王——的确是鸢泣楼诶……但是根本不凶啊！ 妖王笑了笑，慢悠悠喝茶，也不发表意见。 小四子就仰脸问夭长天，“夭夭你住过那座小楼么？” “呃……是住过一阵。”白鬼王说，“也没住多久，赵普大点儿之后就一起去了西北。” 赵普边喝茶边点头。 “舅公你见过里头有也忘忧的画像么？”白玉堂问。 “画像……”夭长天摸着下巴似乎是走神，随后答非所问地说，“合着那破楼真的是座凶宅啊……” 白鬼王一句话，众人都看了过来。 霖夜火觉着怎么反复横跳啊，就问，“到底是不是凶宅？” “嗯……”白鬼王双手一揣袖子，说，“那楼的确闹鬼！” 这下子，众人都呆了。 赵普也呆了。 “还是个女鬼！”白鬼王说，“而且晚上是能听到楼上有女人哭……但是楼里的确没斧子。” 众人都扶额。 赵普也无语，“那会儿怎么没听你讲起过？” 白鬼王不屑，“闹鬼怎么了？比谁凶么？” 众人都摇头——老爷子这个奇怪的胜负欲。 “我怎么没发现过……”赵普自言自语，“说起来，以前欧阳好像也说过那宅子闹鬼。” “那夭夭你有见过那个鬼鬼么？”小四子问。 白鬼王想了想，“赵普一般都是下午和前半夜跑来我这边练功，然后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后半夜都是睡觉然后上午他要念书。那女鬼都是后半夜出来，具体么……有几回我听到楼上有哭声，上去看过，没见到鬼影。但那楼的墙上，有时候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影子，看着跟个人形似的，又像是墙壁反潮，摸一下墙面湿漉漉的，等白天就又没有了。哦，对了，有时候晚上窗户门柜门会突然自己打开，然后油灯会突然熄灭……还有啊，楼顶的地板常跟猫挠似的嘎吱嘎吱响……院子里的花草经常会莫名其妙枯萎。还有那种挂在楼边的灯笼会突然变成绿色的烛光……地上会偶尔渗出红色的不明液体，跟血还有点像……然后就是……” 众人听得都惊了，“这分明就是很认真在闹鬼啊！” “是吧。”夭长天点头，“我当时就觉得奇奇怪怪的啊，果然是凶宅……” “那老爷子……”展昭问，“当时您还接着住啊？” 白鬼王一歪头，“对啊，我都是住一楼，二楼三楼……鬼爱住就住呗。” 众人都哭笑不得，这鬼估计也很困惑，放一般人楼里邪门成这样早跑了，老爷子倒好，照住不误。 而且真要是碰上了，也指不定是哪个鬼更吓人…… “楼上倒是存了很多卷轴，还有琴啊啥的，没准的确是有画像吧。”夭长天说，“要不然去找找？”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 赵普说这都不叫事儿啊，去跟八哥说一声就行了。 一行人都被这座小楼勾起了好奇心，所以集体去了东郊。 赵普去跟八王拿钥匙，其他人先到了鸢栖楼外等着。 …… 很快，众人找到了这座开封排名第一的凶宅……所在的院子。 围墙里种了很高很高的树，枝叶茂密，将那座小楼围得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外面除了树冠和围墙，什么都瞧不见。 围墙也很高，而且围墙顶部还装了防止翻墙的倒刺。 另外吧，也别怪传言说这是凶宅，院墙外面，门上，贴了一大堆的符咒，还画了各种古古怪怪的驱魔图案。 从画风和符咒的残缺程度来看，是不同时期不同的人贴上去的，也不知道是王府自己弄的呢，还是路人恶作剧。 总之，还没瞧见楼，光看围墙就透着一股子阴森。 殷候和天尊还逗展昭，问他真的要进去么？别一会儿楼里有尸体。 展昭生气，“这肯定怪不到我头上好不好！” 等了一会儿，赵普就拿着钥匙跑来了。 打开锁着大门的铁链，撕掉封条，那扇被锁了很久的大门终于是打开了。 因为太久没开，好些地方都锈腐了，门也有点变形……开门的时候发出“吱嘎嘎”的声音。 林子上空，开门的动静惊起了几只飞鸟……一阵风吹过，头顶飘过的浮云遮蔽了太阳，突然阴沉了下来。 众人走入院子， 前方有一条铺满了枯叶的小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树杆与树杆之间层层叠叠，看不到太多空隙，一晃眼……总觉得好似是角落里躲着什么东西似的。 众人踩着落叶往里走，脚下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可能是因为进去的人比较多，所以脚步声就很凌乱。 众人也都顾不上讲话了，四外看，这样一来……更显得周围静悄悄的，气氛有些诡异。 突然，头顶一阵“啊~啊~”的叫声传来，一行人都抬头看…… 就见有几只怪鸟飞过，也看不出来什么品种，比乌鸦小点儿，但却是全黑的…… 这时，仰着脸的方天悦突然拽了拽小良子他们，问，“是我的错觉么？” 小良子他们几个都仰着脸看他看的方向。 唐落梅突然指着天空，“哇！你们看呀！树冠当中的空隙，看着好像骷髅头的形状！” 一群人都仰脸看。 别说……一旦有了这种想法，真的怎么看怎么有问题，小路两边的树离得很近，在树冠当中，也就是小路的上空形成了一长条空隙，那形状，就好像一个一个或侧或正的骷髅排了一堆似的。 众人都下意识地揉眼睛——凑巧吧？或者是心理作用？ 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空地和一个小池子。 这是个空掉的莲花池，池子底部有板结龟裂的淤泥，还有一些黑色干枯的莲叶枝干。 池子后面就是一座小楼。 众人都盯着那座楼看着。 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房子看着倒是挺结实的，窗户什么的也都很考究，都是琉璃窗，墙上的彩漆和木雕都完好无损，就是落了一层灰，然后屋顶上好多枯叶。 众人盯着这座旧楼看了好久，都一歪头——就……普通！ 公孙也说，“看着并不可怕啊。” 霖夜火赞同，“甚至有点好看。” 其他人也都点头——的确，这座小楼建造的时候应该花了不少银两，雕梁画栋特别的精致，配色也相当的有品位，而且用料上乘。 白玉堂对造楼之类的相当有研究，说盖这楼应该花了不少钱，而且请来的工匠也都是高手。 赵普要跑去开门，结果腰带被公孙抓住了。 先生一手抓住他腰带，一手还抓住他袖子。 九王爷回头看他。 公孙心里对之前他们说的，这楼光害赵氏皇族后代这点事情耿耿于怀，虽说赵普说了小时候就来过，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不放心。 展昭接了钥匙，“我来吧。” 小跑着上了台阶，展昭开门之前，回头严肃脸跟众人说，“呐！如果打开门里面有尸体，那也不算我的啊！你都不准吐槽！” 众人都点头。 这时，五爷走了上去，伸手跟展昭要钥匙。 展昭瞧瞧他，把钥匙放到了他手里。 白玉堂来开门，后边看热闹的众人都拍手——喔唷，还是小白堂宠猫。 这次开门却没有传来吱呀声，白玉堂观察了一下门框和门，惊讶……这门的材质极其高档，而且做工之好，可能连皇宫里的门窗都比不了。 顺利地打开门，完全没有出现变形的情况，连门锁都是没有一点锈蚀。 白玉堂的关注点都在门上，低头看……发现门缝里干干净净，没有落叶也没有积灰。 五爷就有些疑惑，是门的密封特别好么？还是有人清理过？ 展昭的关注点都在房间里……首先扫视一圈，发现没有哪根横梁 上挂着尸体，也没有什么异味。 展昭放心了点，身后呼啦啦一群人围了上来，围观小楼内部。 赵普和夭长天师徒俩揣着手跟在后头，“都说了就是一座普通闹鬼的宅子而已啦！” 众人摇着头——普通闹鬼？这俩粗线条师徒不亏鬼见愁。 进了鸢栖楼，众人楼上楼下找画像。 三楼的确是存着一些卷轴，但都打开看了，全是乐谱。 而楼里挂着的也就只有一些山水和书法，并没有什么也忘忧的画像。 这下众人都有些为难了——不说在楼里么？难不成是院长记错了？ 问赵普和夭长天，两位大爷都是双手一摊——要不然你们问问那个鬼？ 妖王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众人都瞧妖王——什么好主意？ “既然是到鬼宅找东西，那自然是要问问鬼的。”老爷子双手一叉腰四外打量了一番，“这会儿天还没黑，鬼肯定不会出来的，撞鬼这种事还是要等到月黑风高……” 说完，老爷提议，“不如先打扫下？” “哈？” 一群人看着妖王——打扫？ 老爷子拍拍手，一把揪住准备溜走的酱油组，边吩咐众人，“赶紧的，拿上笤帚鸡毛掸，咱们先大扫除一下！” 第446章 446 变数 有着各种诡异传言的鸢栖楼里,突然出现了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展昭拿着个笤帚，站在楼顶上扫瓦片上的落叶。 楼下，擦窗户的霖夜火、换灯笼的赵普、拿着鸡毛掸子扫成的公孙、擦门的邹良、还有清理莲池的老爷子们，以及路上带着一群小孩儿扫落叶的白玉堂。 展昭叹气——不是来找画像的么？为什么变成了大扫除？妖王似乎很热衷于扫尘之类的亲子活动…… 楼下,妖王指挥酱油组清理池子。 池子里都是干裂的河泥,妖王让浇点水进去,重新把莲花种起来。 赵普派了影卫们去运水，其他老爷子在清理池子边的杂草。 天尊用隔空掌,从池子里往外揪枯草烂根,一脸的嫌弃。 殷候拿着把刷子,正刷池子边的白色围栏。 银妖王抱着胳膊站在他两当间儿，嘴里嘀嘀咕咕念叨,说他俩干活儿不利索、这儿没搞干净、不要贪图快要仔细……巴拉巴拉…… 天尊和殷候皱着脸嘴里喊着“烦死啦！”，手上乖乖加快速度干活。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都挺委屈——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喝酒撸串么？为什么来这儿干活？一百多岁了还要被迫干家务,人性呢？！ 展昭在最高处，哗啦啦将落叶都扒拉干净,拿了块帕子擦屋顶上几个瓷质的雕饰。展昭觉得这几个雕饰样子还挺特别,就蹲下来仔细看。 这时，身后有风声,展昭回头，见白玉堂也上来了，落到了他身边。 五爷带着良辰美景一起扫落叶，已经扫到小楼前了，五爷先上来瞧瞧展昭上边搞干净了没，确定屋顶上没叶子了, 见屋顶已经很干净了,白玉堂就对楼下的良辰美景挥了挥手。 几个小孩儿就拿着大扫帚,背靠背，朝着不同的方向往林子里推枯叶，倒是扫得很开心。 妖王在那儿夸良辰美景干活麻利，顺便拉踩酱油组，说他俩这么大点儿的时候连地都扫不好。 其他几个老爷子趁机吐槽，说他俩现在也扫不好啊。 “谁说扫不好！”酱油组一甩手……结果刚被孩子们扫到林子里的落叶都被扬了起来，一阵风过……又落了一地。 “啊！”几个小朋友丢了扫把就去追天尊和殷候，说他俩捣乱。 两位老爷子被孩子们追得到处跑，围着莲花池就转了起来。 屋顶上，白玉堂摇摇头，回头，就见展昭还蹲着看屋顶的瓷雕。 白玉堂走过去，蹲下跟展昭一起看。 别说，这雕饰看着是有些怪异。 通常这种小楼上的雕饰不是石的就是铜的，龙啊、麒麟之类的祥瑞之兽居多。 可这座楼的楼顶雕饰却是莲花。这些莲花雕饰也不是顺着屋脊的走势来分布，而是七零八落没什么规律地散落在屋顶的瓦片之间。再加上瓦片都是绿色的琉璃瓦，刚才被枯叶盖着不觉得，如今扫干净了再看——整座小楼的屋顶，就像一个莲花池。 五爷看了看屋顶的莲池，又望了望 白玉堂对展昭招招手，“猫儿。” “嗯？”展昭站起来，凑到五爷身旁。 白玉堂指着一样大的，也是一样的形状。” 展昭摸着下巴，来回瞧了瞧，“真的诶！” ，会觉得池子跟屋顶一样大。 这时，外边，影卫们带着皇城军，拉着一车队的水来了。 同行的还有太学的大才子们。 庞煜本来不想来的，小侯爷最怕鬼宅凶宅什么的……但是赵普刚才让影卫们回去问问，谁知道怎么种莲花。 结果林霄挺擅长的，刚好太学其他学生跑来找包延他们制定明日寻宝的计划，一听什么？探鬼宅？欢欢喜喜就来了。 一群小才子进了门，发现蛮干净的么！一点都不像鬼宅。 几个老爷子边拍衣摆边吐槽——那是，都打扫过了能不干净么！ 林霄还带了几包睡莲的种子来，是他存的。 众人围观了一下，发现这个池子是个封闭的水池子，林霄说可能需要架一架水车。 影卫们点了点马车上的水桶数量，觉得水可能不够，还得再拉两趟。 果然，将所有水都倒入池子之后，还不到一半。 “喔，看着不大还挺能装的么……”几个老爷子都在围观，原本以为底部那么多污泥，水倒进去会很混，估计且得沉淀几天。但倒进去之后再看，水还挺清…… 众人正盯着看，小四子突然问，“水位是不是在变高呀？” 被小四子一提醒，几位老爷子都发现，的确！池水已经从刚才不到一半，变成了一半多，水位还在持续地缓缓上升。 小良子疑惑，问自家师公，“怎么会这样？” 夭长天说，“表示这个水并不是死水，设计池子的时候， 不一会儿，水面差不多升到了与池子边缘齐平的位置，而且水十分的清澈，池子底部的淤泥也呈现出一块块湖绿、湖蓝的颜色。 池水看着特别的干净，水面微微浮动，有一些自然形成的水波纹，池水颜色也时不时变化，忽蓝忽绿，看着就跟块会变色的翡翠似的。 展昭看着屋顶琉璃瓦上蓝绿相间的水波纹，有看看 白玉堂也觉得像。 林霄拿出莲花种子来，问妖王要不要种？妖王说丢下去吧。 林霄就把几包莲花子打开分给众人，大家都往池子里丢莲花种子，觉得这要是长出来，配上池水的颜色，可不得仙气飘飘么？ 王麟也说，过几天送点锦鲤过来养，这样子等到夏天，池子就会变得很好看了！。 此时，头顶的云层散开了，阳光洒下来，再加上一阵和煦的风吹过，四周围的树冠摇曳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四外望了望，觉得心旷神怡——这哪儿是什么凶宅啊？看着就只是个僻静的小阁楼么，夏天避暑的绝佳地点！ 妖王说晚饭要不然在这儿吃吧，把烧烤架子搬来，给宅子加点儿烟火气还是不错。还有啊，晚上不是要住这儿么？被褥什么的也去弄点过来……再问问方静肖要不要养一批鸟过来，这么多树别浪费了。 众人都疑惑地瞧着妖王——就一晚上不用那么麻烦吧？ 妖王揣着手笑呵呵说，“挺好一座宅子，不要浪费么。” 包延他们几个太学小才子也觉得这儿可以搞个秘密基地，没事儿上这儿来读诗画画下棋什么的。良辰美景说空地上可以搭梅花桩，练球也很棒，可以演练秘密战术！比开封府的院子宽敞，还不怕砸到盆栽。 庞煜拍了拍突然开始热烈讨论凶宅再利用的众人——你们清醒点啊，这里可是凶宅！ 展昭和白玉堂下了小楼，就见殷候和天尊偷偷对他俩使眼色，让他们几个赶紧溜。 白龙王也悄悄跟公孙赵普说，“妖王铁定知道点什么，我们几个陪他折腾得了，你们有什么正经事儿的赶紧跑啊，别被带沟里去。” 众人也哭笑不得，留下一群老爷子和太学小才子们陪妖王继续找画像，其他人先跑了。 公孙带着要住鬼宅的良辰美景和小方先回开封府，几个小孩儿还有功课没写呢。 赵普带着邹良去找八王了，想打听一下这次七国公要来开封的事情。 就剩下展昭白玉堂和闲得要命的霖夜火。 三人陪着公孙带着孩子们往回走，路上就聊鸢栖楼的事情，都觉得妖王有点反常。 霖夜火说，“寻了半天，也没找见也忘忧的画像啊！” 小良子他们几个也问小四子，那宅子里究竟有没有画像呢？” 小四子说不知道呢。 众人又问他那宅子凶不凶。 小四子似乎也有些拿不准，“感觉有点凶，又好像不太凶。” …… 走到开封府门口，就见王朝马汉他们带着几个衙役跑出来。 今日包大人有几个案子要审，展昭之前看了卷宗都不是啥大案。 三个案子都是因为口角引起的纠纷。一对是夫妻吵架动手，一对是邻里吵架动手，还有一对是街上两个陌生人马车相撞，吵架动手。 毕竟这么大的皇城，每天这种纠纷也是很多，包大人隔几天就要审一下午，这种案子都不用展昭和公孙随堂。 展昭见几个衙役都拿着铁锹，就问他们干嘛去。 王朝马汉一脸的哭笑不得，说不是有一对路人吵架的么，这两位大哥在街上大打出手，还互相吹牛皮，说曾经杀过人埋过尸……然后上了堂又都不承认自己说过，相互指责对方是杀人犯。 这种事情大多人都不相信，但人命关天，总得证实一下。 展昭也挺无语的，经常会遇到这种好勇斗狠吵架生事的，功夫不怎么样嘴倒是不依不饶，最后常会演变成编谎话吹牛皮。他们就随口一说，上了堂也大多死不承认，但衙役们还是得去挖半天。 展昭也没太在意，随口问了句，“这次又要去挖哪儿啊？” 王朝马汉都摇头，说别提了，一个说埋城西十里亭，一个说埋城东十里亭。 众人都摇头，这一听就是斗气互杠胡诌的话。 公孙让他们带上斗笠蓑衣，一会儿没准会下雨。 说完众人就要进开封府，王朝马汉和张龙赵虎带着人兵分两路，一路奔东门一路奔西门。 展昭也准备回衙门了，刚迈上台阶，衣摆就被抓住了。 展昭一歪头——这感觉……今天没带小五出门啊！ 回头一瞧，抓着他衣摆的不是小五，而是小四子。 白玉堂也看小四子，已经上了台阶的公孙也停下脚步回头。 小四子一指朝东边跑的衙役们，说，“城东十里亭界碑边的草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良子他们都问，“槿儿，草丛里有什么啊？” 小四子说他看到有两个男人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把一个席子卷着的人埋了进去。 团子回忆了一下刚才突然看到的画面，“被埋的应该是个女人哦，穿着一双藕色的绣花鞋，鞋子上绣着粉色的莲花。” 展昭皱眉，公孙也跑了下来，问，“该不会不是吹牛，是真的曾经杀过人？” 霖夜火有点佩服，“所以吵架了自爆么？” “要不然去看看吧。”展昭抱起小四子，兴匆匆就跑了。 公孙带着良辰美和小方跟上。 霖夜火有些不解地问白玉堂，“公孙听到有尸体跑得快也就算了，你相好的怎么也这么激动？难道因为这次尸体不是他捡的？” 五爷看着前边抱着小四子跑得飞快的展昭，一摆手，“别瞎说。” 霖夜火狐疑地看白玉堂，“不是么？” 五爷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是因为发现了冤案，要替死者伸冤。” 霖夜火直翻白眼，“隔那么远秀什么秀嘞！去去去，对你家猫说去！” 五爷被霖夜火推了一把，跑去前面追展昭了。 霖夜火摇着头跟在后头，刚想跑上前两步踢一脚小良子的屁股，忽然……余光就瞥见屋顶上什么东西。 火凤一抬头……愣了一下。 就见旁边一所宅子的屋顶上，插着一个稻草人。 霖夜火搔了搔头，仰着脸仔细瞧了瞧……的确是农田里插的那种驱赶鸟类的稻草人，就是看起来小了很多。 火凤边看边往前走，心里就纳闷——是为了赶乌鸦么？没理由啊，方静肖养的乌鸦都住在塞肖那里，不怎么进城来，到了城里也并不落到人多的地方。再说了，真要赶鸟，怎么做这么小啊……看着跟个人偶似的。 …… 与此同时，鸢栖楼边。 院子里的妖王，正仰脸看着天上的流云。 此时，有一大片乌云正从西边缓缓飘来，天边也有隐约的雷声。 妖王盯着逐渐阴下来的天空，开口说，“要开始了。” “什么开始？”天尊就在附近，问妖王。 妖王微微地笑了笑，慢悠悠地说了句，“要变天啊。” 第447章 447 一线生机 展昭抱着小四子, 率领衙役们来到了东城门外十里亭的界碑附近。 果然，那界碑旁边有一个土堆，上面长了好些杂草。 展昭问小四子, “是不是这里？” 小四子歪着头看看界碑又看看草丛，小手摸着下巴，“嗯……好像……” 小四子有些拿不准，他刚才看到的一瞬间, 草丛好像是在界碑的左边, 但现在看, 草丛到了界碑的右边。 展昭说这都不叫事儿啊，左右两边都挖开瞧瞧！ 衙役们挥锹抡镐就挖开了。 霖夜火和白玉堂也到了, 两人还很贴心地在路上给公孙租了辆小马车，怕先生跟着跑累到。 展昭把小四子也放到了小马车上，拿着铲子跟衙役们一起挖了起来。 良辰美景方和公孙并排坐在马车上, 霖夜火拿了路上买的桃子分给他们, 然后一起排排坐吃桃子。 五爷抬头往远处望了望, 这一带还挺荒凉, 十里亭后边是一大片荒地，远处有条河，河后边倒是有大片大片的田地。 公孙边啃桃子, 边呼噜儿子的圆脑袋。 不过团子捧着桃子却没吃，歪着头盯着界碑看……小四子总觉得，这草丛跟自己看到的有些不一样，连界碑都好似有些不同……这个界碑是正着的, 他看到的那个界碑, 有点歪。 挖了大概半个时辰 ……界碑前后左右都挖了有五尺多那么深的坑, 但却并没见到尸体。 这一片土地还挺硬了, 土中好些硬块。 衙役们都看展昭。 展昭回头瞧白玉堂。 众人都惊讶——小四子竟然不准？！ 公孙赶紧搂住儿子——啊！儿子的人生挫折终于要来了么？！ 这时，有个年长的衙役问展昭，“会不会是以前的老界碑？” 众人都一愣。 展昭忙问，“还有两个界碑的么？” 那衙役指着远处的荒地说，“这条路三十年前新修的，以前进东城门要从远处河边的那条路走，后来修路的时候把弯路修成直路了，十里亭驿站也往前挪了一下。” 展昭赶忙抱着小四子往远处跑，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跟了过去。 众人分散开在荒地里寻找，不一会儿，霖夜火招手，“这边这边！” 众人跑过去，就见果然！有一块很老的界碑，半埋半露在土堆里，在界碑的右边，有一大片杂草丛。 小四子看着稍稍有些歪的界碑，小手一指，“啊！就是这里！” 展昭招呼衙役们过来继续挖。 小四子也觉得这回是对了，就放心吃起了桃子。 然而…… 又挖了三尺多深，依然没有看到尸体。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小四子也呆掉了，公孙搂着儿子晃来晃去——啊！第二次挫折来得如此迅速！ 展昭觉得可能埋的比较深，就让再挖挖。 可又往下挖了一会儿，依然是没有。 霖夜火震惊了，直对白玉堂使眼色——咋的了？团子竟然失灵了？ 公孙心疼地搂着儿子——哎呀，我就说最近瘦了吧！减什么肥么，神通都在肉肉里！ 良辰美方四个都跑去附近找，想看看还有没有第三块界碑。 五爷觉得小四子出错的可能性比较小，想了想，问，“会不会的确以前有人埋过……后来被挖走了？” 展昭觉得有这个可能，就让几个衙役用簸箕筛一下之前挖 出来的土，剩下的人再往下挖一挖。 衙役们分头干活儿…… 不一会儿，有个筛土的衙役举着一枚墨玉的戒指，“土里有只戒指！” “还有个耳环！”另一个也有发现。 展昭伸手结果来看，戒指是墨玉的，看起来并不像女人戴的款式，耳环是金的，断成了两截，拼在一起是一串葡萄的形状，样式相当的别致。 “展大人！” 这时，已经跳进坑里挖土的马汉突然喊了起来。 白玉堂就在坑边，只见马汉挖出来了一只鞋子，看着虽然脏兮兮的，但应该是一直女人的绣花鞋。 公孙找了块帕子接过那只鞋，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下。虽然已经变成了黑褐色，但依稀可以辨别出，鞋子上绣的花，像是莲花的形状。 众人彼此看了看——果然团子没有不准的！ 小四子噘着嘴瞧着自家爹爹——神通都在哪里？ 公孙揉儿子的小脸蛋——都在可爱里啊！ 小良子他们蹲在坑边往下看，坑里并没有尸体，就问，“所以尸体是被人挖走了么？” 霖夜火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也许人没死，自己爬出来跑了。” 众人都看着火凤——这个想法有点惊悚，但好似也不是没有可能。 正聊着，天空中就噼里啪啦往下掉雨滴了，伴随着突然刮起来的狂风，以及头顶的雷响。 展昭指挥众人快速将坑填上，然后就一起回开封了。 回到衙门，一身土的众人先各自回房洗澡换衣服。 赵普和邹良也正好回来，公孙把儿子交给赵普，就跑去洗澡了。 九王爷捧着团子回房间，就见小四子歪着头抱着胳膊，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九九。”小四子搂着赵普的脖子问，“靴子上有只麒麟兽的是个什么官职？” 赵普问，“什么样子的麒麟兽？” 把团子放到桌边，赵普抽了纸笔给他。 小四子就开始边回忆边认真画画。 等公孙洗完了换好衣服回来，就见小四子已经画了好几页纸了，赵普正拿着看。 公孙边擦头发，边凑过来看了一眼。 九王爷的眼睛和心思就都飘到身旁公孙身上了…… 小四子画了一双靴子、半把佩剑、一只受伤的男人的手。 团子还在回忆之前看到的画面，因为没找到尸体，所以所有线索都只来自于他看到的那个画面。 小四子看到的是两个男人，一起挖坑将一个卷在席子里的女人埋进了坑里。 这两人的脸他都没瞧见，只瞧见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靴子，和另一个男人挂在腰间的佩剑。 公孙看着那张靴子图，问赵普，“看着不像是普通靴子啊。” 赵普总算是回过身，咳嗽一声点点头，说这只秀在靴筒正前方的麒麟兽，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公孙觉得那把剑，从剑柄上看，就感觉是那种镶宝石的贵重佩剑。 小四子也说那两人衣着看起来很富贵。 赵普让小四子再想想，想到的都画下来，边接过帕子，帮公孙擦头发。 …… 喵喵楼里，五爷换了衣服刚坐下，就被三只小老虎给缠上了。 喵喵楼扩建之后，小五和银雪一家子就也都搬回来住了，三只小老虎那叫个胖啊，每天吃饱了各种皮。 五爷在小五窝边坐下，将三只小胖虎都抱起来放腿 上。 横梁上，幺幺倒挂着，大尾巴正扫五爷的头发。 五爷给小老虎梳了一会儿毛，就见展昭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盘子，盘子里一盘煎饺。展昭拿着双筷子跑进来，在五爷对面坐下，夹了个煎饺给他送嘴里。 五爷嚼着觉得味道不赖，青豆虾仁馅儿的，清甜鲜美也不腻。 展昭笑眯眯说厨房大娘做了好些煎饺，准备当宵夜…… 五爷还挺纳闷，“做宵夜？” 展昭点头，“大娘听说咱们闯鬼宅去了，所以特地做的说晚上撞完鬼就该饿了。” 五爷哭笑不得，想起来他们这些年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厨房大娘说起撞鬼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展昭又夹了一个给他送嘴里，边说，“你觉得妖王他们什么时辰能撞完鬼？咱们半夜再给他们送过去，然后一起吃个宵夜。” 五爷觉得自家猫儿学精明了，不用撞鬼还能蹭顿宵夜。 展昭看着心情特别好，五爷估摸着他除了因为煎饺好吃，还因为这次竟然挖了那么多坑，都没找到尸体。 “没准真跟霖夜火说的似的。”展昭把最后一个饺子夹给五爷吃了，美滋滋说，“当年那位妇人可能没死，爬出来逃走了，然后现在还活着！” 白玉堂看着开开心心收了盘子跑去厨房的展昭。 如果说有十成的可能性，那妇人被埋之后，活着逃出来的可能估计都不到一成，十有**是被再一次挖走转移地点埋了……但一成的希望也是希望。 五爷微微笑了笑，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会有无限可能……当然值得高兴。 …… 与此同时，鸢栖楼内。 因为突然下起了雨，众人都躲进了小楼里避雨。 正好影卫们拉了些被褥过来，大家开始铺床，整理家具。 房间里住的人一多，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太学一群小才子们在二楼窗口趴着看楼下的莲花池……雨水滴落在池子里，池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 妖王带着一群老爷子在一楼喝茶下棋，因为下雨，肉也烤不成了，影卫们把架子撤了，问几位老爷子晚饭想吃什么，他们去买。 妖王想了想，问，“这里有厨房么？” 众人彼此瞧了瞧，刚才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陆天寒就问夭长天当年住的时候是怎么吃饭的。 白鬼王说都是八王府的人送过来。 “那以前住这儿的人呢？”白龙王问，“也是靠别处送饭么？那多不方便啊。” “会不会有厨房，藏在林子里了？”天尊开窗户往林子的方向望了望，“不如去找找看？” 说完，就四处找伞。 老爷子拿了把伞还没出门，就被身后一群人抓住了衣服后摆。 天尊回头。 白龙王“啧啧啧”地摇着头，“小游，问你个问题。” 天尊瞄着白龙王——问题？ “你。”白龙王指着天尊，认真问，“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路痴……哎呀！” 白龙王刚问出口，就被天尊抬手一个桔子砸中脑门。 小白龙捂着红红的脑门蹲下。 陆天寒和夭长天对视了一眼，也很感兴趣地看天尊——对啊，因为迷路你耽误了多少事儿啊，都一百年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没有方向感的啊？ 天尊还挺生气，“谁路痴啦？” 一群老爷子伸手指他，“你啊！” “唉。”妖王 伸手摆了摆，笑着说，“这个不真怪小游的。” 几个老爷子都斜着眼睛看银妖王——你就宠他吧，他那么白痴都是因为你和小白堂没有原则地宠出来的！ 妖王笑了笑，说，“小游的确是不认得地上的路的。”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老爷子——呦呵？难不成他地上的路不认得，天上的路认得？ 妖王点了点头，“我家小游啊……” “吱嘎” 只是妖王刚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说，突然……身后的一个衣柜门打开了。 那衣柜门毫无征兆地自动开了，还不轻不重地正好撞在了妖王后背上，而且开门的时候还冷不丁地发出了一声诡异的响声。 妖王一愣。 一楼一片的安静。 所有人都惊讶地望着妖王身后的那个敞开的衣柜。 柜子里面并没有东西，刚才众人都打扫过了。 而且衣柜门也关好了，怎么就突然开了呢？ 最离奇的是，妖王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或者说，在场这一房间的武圣，没有一个提前发现柜门会开。 众人面面相觑。 妖王也回过头，看了看那扇柜门。 妖王抓着门把手晃了晃，发现柜门并没有松动，而且门还挺沉的，柜子摆放的也很平整…… 妖王将柜门打开得大一些，自言自语地说，“柜门开……” 又将们关上，然后幽幽地回头，说，“鬼门关……” 随着老爷子的话，外边昏暗的天空中突然蓝光一闪，紧接着“咔嚓”一声惊雷响了起来。 楼上，一群小才子被这个雷吓得躲进了屋里。 林霄赶忙关上窗户，王琪和淳华都揉着耳朵说雷响。 这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庞煜突然左右看了看，然后问，“谁在哭啊？” 第448章 448异动 傍晚时分, 狂风暴雨，雷鸣声声。 阳光下的鸢栖楼与暴雨中的鸢栖楼，气氛完全不一样。 此时, 园中的高树在狂风吹拂下发出了类似海浪一样的声响，除了哗哗乱甩着的树冠，鸢栖楼内也出现了一些异动。 一楼老爷子们聊天的时候，衣柜的门自动打开了。 二楼小才子们被雷吓到的时候, 开封撞鬼专业户、每次闹鬼都有他的小侯爷庞煜, 不出意外地中招了。 庞煜哆哆嗦嗦地问众人, 有没有听到女人的哭声？ 瞬间，二楼也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庞煜, 同时侧着耳朵听。 庞煜刚才被一个雷惊到，刚一屁股做到地上，突然就听到了楼上飘来一阵哭声。 但这会儿的确是听不到了。 包延狐疑地看着庞煜, “什么女人哭声？在哪儿传来了？” 庞煜指了指楼上。 小包延撸了吧袖子就往楼上跑, 庞煜都拦不住。 包延冲上楼, 林霄和谢炎也跟了上去……王琪和淳华把庞煜扶起来, 三人也一起跟着上楼。 三楼也就是鸢栖楼的顶楼，包延站在房子中间正左右望。 楼上窗户开着，大概是刚才展昭上屋顶扫落叶的时候开的忘了关了, 这会儿窗户在风雨中晃动着，发出吱呀呀的响动。 林霄过去，将窗户关上，却发现搭扣坏了, 窗户刚关上就又被吹开了。 王琪和淳华都问庞煜, “是不是窗户的声音？” 庞煜有点拿不准, 也有点怀疑,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刚跑上楼的谢炎则是问，“那鸢姬莫不是生过孩子？” 包延和正伸手够窗户的林霄都回头问他，“怎么见得？” 谢炎则是回身指着门口，“有个木马的小童车……” 话没说完，谢炎就愣住了。 众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谢炎指的就是他们上来的楼梯口的位置。 但三楼楼梯口空荡荡的，就庞煜和王琪淳华站在那里，傻愣愣跟屋里的三人大眼瞪小眼。 “童车？”包延和林霄都问谢炎，“那里有木马童车？” 谢炎也傻了，他刚刚上楼的时候，看到楼梯口一侧摆着一辆小童车，做成一个木马的形状，还在晃动。 谢炎搔了搔头，疑惑——难不成看错了？刚才明明看到门口有的么…… 就在一片寂静之时，突然，不知从众人身后传来了“呵呵”一声，似乎是一个女人的笑声。 随着这一声，六人就觉得“呲溜”一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回众人都清楚地听到声音是从窗户的方向传来了，赶忙回头往窗边一看。 几乎是同时，天上又一道惊雷，电闪雷鸣间，林霄身后的窗口，出现了一个红衣的女人。 “哇啊啊啊啊啊！” 小侯爷庞煜这一嗓子喊得都变音了，众人仿佛看到三魂七魄都从他嗓子眼里冒出来了……小侯爷脚下一软就滚下了楼。 在他身边的王琪和淳华也被这一下子吓得跟着他跑。 谢炎和林霄都一惊，倒是小包延还挺镇定，伸手一指窗外，“何方女鬼……” “鬼你个头啊。” 林霄和谢炎这会儿都躲到包延身后了，但听着声音却觉得有些耳熟，探头一看，就见窗户口站着的一身红衣的不是女鬼，而是霖月伊。 林霄和 谢炎都长出了一口气，“吓死了……你怎么翻窗上来了？” 伊伊也被他们吓了一跳，边帮关窗户，边说，她刚到楼下，看到林霄伸长了手关窗都抓不到窗把手，所以跳上来帮忙。 “你们干嘛呢一惊一乍的？”伊伊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卡住了两扇窗户上的锁扣，窗才终于关住了。 倒是也不怪伊伊穿一身红，小姑娘也不想……但霖夜火把她除了太学学袍之外的所有衣服都藏起来了，换成了红裙子，伊伊已经尽量挑了一件“最朴素”的来穿了。 包延问伊伊怎么来了。 伊伊眨眨眼，说——就……正好路过！ 三位大才子彼此看了看——路过？ 原来，刚才伊伊和公主赵兰寻宝寻得不过瘾，约了几位同窗的小才女，晚上到廖彩琳家里研究寻宝顺便玩通宵。因为要在廖府过夜，所以要各自回家说一声。伊伊陪赵兰去了趟皇宫，陪太后吃了顿饭，之后一起去开封府，准备跟火凤说一声，然后一起去廖府。 正巧，两方走岔了，赵兰伊伊到的时候，霖夜火跟展昭他们去东郊十里亭了。 伊伊在院子里瞧见了辰星儿，本来想让带个话，但赵兰突然问了句，“人都去哪儿了，是不是有案子？” 辰星儿是个直肠子，就说探鬼宅去了，在八王府呢。 赵兰一听什么？我八叔家里有鬼宅我竟然不知道？小公主立马精神了，拉着辰星儿打听了一通鸢栖楼的事情，戈青当时就知道要坏事了。 果然，赵兰说要来鸢栖楼瞧瞧，顺道去看看八叔。 戈青对赵兰不像南宫对赵祯，关键时刻南宫能上手，拽着赵祯的腰带把人带走，戈青又不能碰赵兰，只能让伊伊帮忙。可伊伊听辰星儿说了一通鸢栖楼，觉得探鬼宅比寻宝有意思多了，果然还是哥哥比较会玩！ 小戈青本来想阻止，但公主小声提醒他，“天尊也在鸢栖楼哦！万一闹鬼了，你可以保护你师尊哦！” …… 于是乎，赵兰的马车出现在了鸢栖楼楼下。 正好赶上下大雨，伊伊先撩开车帘子瞧了瞧，正好看到楼上伸长了胳膊够窗户的林霄。 伊伊怕林霄摔下来，就一跃上去想帮个忙。刚到窗口，就瞧见屋里包延他们几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表情还挺逗，她就忍不住乐了一声…… 结果这一声笑，差点下走几位大才子半条命。 楼下，妖王他们还在研究柜子，突然就看到楼上庞煜喊着滚了下来，后头王琪和淳华也是半滚半滑地下来的。 与此同时，门口还来了辆马车，戈青打着伞，把赵兰送了进来。 几位老爷子也被闹得有些懵。 楼上，包延他们带着“女鬼”下来了，庞煜这会儿都滚到夭长天身边了，正抱着老爷子的腿说有鬼。 众人无奈地看着没出息的小侯爷。 白鬼王也神情复杂地看着抱着自己腿的庞煜……想当年，这种小娃都是听到他白鬼王的名字，才会吓成这样子的……老爷子认真反省了一下，究竟为什么混成了现在这样？！ 反省归反省，白鬼王还伸手，拍了拍庞煜的脑袋。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小侯爷长舒一口气，可算活过来了。 “那刚才哭的也是你啊？”庞煜问伊伊。 伊伊一歪头，几个老爷子也问他，“哭？” 庞煜点头，“一个女人的哭声……” 谢炎也默默举手，“我还看到了一个带马头的木头童车。” 夭长天揣着手点点头，“哦，我以 前听到小孩子笑声的时候，也看到过一辆有马头的童车，会摇的那种是吧？” 林霄忙点头，“就在三楼。” 白鬼王也说，“嗯，靠墙那个位置？” “对啊！” “然后一回头就没了。” “没错！” 众人看着白鬼王又看看林霄——这个要怎么解释？ 最后众人都看妖王。 老爷子微微一笑，继续关身后的柜门，“鬼门关……” 刚缓过来一口气的庞煜又往白鬼王身边凑了凑，继续抱腿，嘴里念着“阿弥陀佛啊……恶灵退散！” 白鬼王甩甩腿，庞煜搂着不撒手，终于明白了小四子为什么遇到危险就往白鬼王怀里钻了，果然以毒攻毒以鬼制鬼最是稳妥！小侯爷被老爷子甩来甩去，依然搂着蹭腿——啊！安全感！ 众人无语地看着庞煜，白鬼王叹气，继续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混到这般田地…… 其他老爷子都有些嫌弃地摇头——老夭这条腿是没法要了！ …… 另一边，开封府中。 公孙要去趟草药园子，赵普就陪着先生去了，先吃饭再种草药，今晚两人过，孩子们就托付给展昭白玉堂了。 霖夜火和邹良去百鸟园找塞肖吃完饭了。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良辰美景方去太白居吃了个晚饭，等回到开封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公孙某拿着本书，和星月一起坐在亭子里，问展昭和白玉堂，“那帮人呢？还在鬼宅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公孙某就坐在桌边，看着良辰美景方写了一会儿功课。 转眼，雨停了。 天空中云雾散去，今晚还是满月，天倒是比较亮。 小良子他们都去练功了，小四子坐在桌边，晃着腿，继续画一只麒麟兽。 白玉堂看着他画的稿子，觉得这只麒麟兽与平日见的似乎有些不同。 又过了一会儿，辰星儿和月牙儿提着两个食盒过来了，放到桌上，问他俩去不去鸢栖楼，厨房大娘做的煎饺，给宵夜的。 展昭算了算，这会儿时间还不算晚，要不要现在送去呢？还是等晚点？ 小四子收了纸笔，跳下凳子，说要不然现在去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狐疑地看着团子，“你也去啊？晚上可能闹鬼的哦！” 小四子说，“可是，不是要找画像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的确，找东西的话，小四子比妖王都好使。 小四子一挺胸——使命感！ “那一起去吧。”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提了一个食盒，然后拉着小四子的手，两大一小就出了开封府。 晚上倒是挺凉爽，刚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润的青草气。 小四子拉着两人的手，蹦蹦跳跳的，边走，边跟白玉堂和展昭讨论“打雷有没有味道”的话题。 小孩子看事情还是跟大人不太一样，展昭和白玉堂都说打雷能有什么味道？ 小四子却说有的呢，下雨天都会有青草的味道，但是打雷的下雨天和不打雷的下雨天不一样的，不打雷的下雨天，青草味会带着泥土的味道；而打雷的下雨天呢，青草味会带着太阳的味道。 三人说说笑笑的，就来到了鸢栖楼的院墙外。 刚才下了一场雨之后，地上就铺满了落叶。 小四子噘嘴——刚才下午白扫地了呢！ 因为树太高，月光被挡 住了，路上黑漆漆的，还铺满了树叶，好在可以通过头顶的树冠间隙来判断方向。 白玉堂提了两个食盒，展昭腾出手来，抱起小四子。 两人都仰着脸，边看树冠间的空隙，边往前走。 晚上起了风，四周围林子里沙沙作响，也不知道是风吹过树冠造成的，还是他们脚下踩着落叶造成的。 要说这树冠顶上的空隙，白天看着就像是一排骷髅头，显得很诡异，晚上看着更像了。 走了一会儿，白玉堂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到身后的院门了。 可往前看，却没看到莲花池。 五爷微微就有些疑惑——这条路这么远的么？记得白天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走多久啊。 又走了一会儿，连路痴惯了的展昭都发现有些不对头了。 “我们早上有走那么久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摇了摇头，边四周围看了看。 两边都是黑漆漆的树林，回望一眼，发现前后的路都是一样的。 “有点奇怪。”五爷说，“是不是走错了？” “要不然往回走？”展昭觉得继续往前走就有点不对了，按理早该看到池子了才对。” 两人就调头往回走。 可又走了好一会儿，已经比他们进来时走得更远了，却没看见进来时的院门。 “奇怪啊。”展昭表示先别走了，让猫爷上天看看。 说完，他纵身一跃就跳了起来。 五爷抬头看，觉得猫儿动作比平时慢啊……跳的感觉有点费劲。 展昭跳到半空又落了下来，把小四子放下，再跳，咻一下就窜上天去了。 小四子一噘嘴瞧白玉堂。 五爷尽量不跟团子对视。 展昭跳下来之后，抱起小四子，一指斜刺里的方向，“不对啊，小楼在那边，咱们都走过了！” 白玉堂有些不解——不是就一条直路么？怎么会走错了？ 展昭一耸肩。 三人就往展昭手指的方向走，说来也奇怪，换了个方向走，抬头看，也可能看到一条长长的树冠，也跟白天看到的似的，像是一个个的骷髅排列。 展昭说不远就在前面。 可又走了好久，依然没瞧见小楼。 五爷和小四子都看展昭。 展昭一歪头，“啊咧？” 五爷放下食盒，也跳上树梢看了一眼，下来说，“走过了，在那边！” 白玉堂指的是斜后方的方向。 三人又折返，朝着那个方向走。 可又走了一会儿，依然没瞧见小楼也没瞧见院门。 此时，一阵凉风过，林子里沙沙作响，四守卫气氛瞬间就有点阴森。 小四子搂住展昭的脖子，白玉堂和展昭也对视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就想起了三个字——鬼打墙？ 第449章 449 奇异之夜 展昭、白玉堂带着小四子来鸢栖楼送宵夜, 结果遭遇了鬼打墙，被困在林子里出不去了。 这倒是头一回，两人也是有些搞不懂了, 明明林子不大, 怎么就绕不出去了呢？ 要说吧, 以两位的轻功，实在找不到路, 干脆从树顶上飞出去，反正也不远。 但两位大侠就较上劲了, 还有走不出去的道理？！两人都瞧了一眼小四子——团子来！指路！ 小四子伸手拉起两人的手，带着两人往外走，结果……奇迹发生了…… 走了好久，依然在林子里转悠。 展昭和白玉堂显然是没搞懂怎么会这样，但是大为震撼——团子今天，好似有些邪门。 小四子也有点想不通了, 今天是怎么的啦？看到的尸体丢了, 现在连路都找不准了么？！ 展昭就跟小四子商量，“要不咱飞出去吧？” 小四子一噘嘴——那不是输了么！ “再试一次！”小四子说着，闭上眼睛原地转了两圈, 然后闭着眼睛就往前冲。 “唉！”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团子朝着一棵树就撞过去，吓了一跳。 展昭赶紧追上把团子抱住。 白玉堂也跟了上去，伸手，拍了拍正想跟团子聊聊的展昭。 展昭抬头，就见白玉堂指了指前方。 展昭也抬头看……就发现, 刚才前方那棵树……没了！ 展昭微微一愣, 看白玉堂。 五爷也觉得有些蹊跷, 刚才从远处看这里的确是有一棵树的, 小四子是朝着树的方向跑过去的。 可走近了一看，却发现并没有那棵树，那棵树在更前边。 但树是肯定没有移动的，换言之，一切都是错觉…… 白玉堂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树里头有点玄机。 这林子里的树，虽然品种一样，但是大小却是每一棵都不同。这些树是密密麻麻错落着排列的，肉眼看的话，通常处在前方的树会更粗，后方的树会更细。但走进了林子才发现，刚才在远处看着一前一后的两棵树，其实是一后一前。只是后面那棵树更粗，前面那棵更细，旁边的却是前面的更粗后面的更细，因此让人一眼看去产生了一种错觉。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闭着眼睛的小四子，觉得团子的方法没准是对的，就拉着他的手，让他继续闭着眼睛往前走。 …… 另一边厢，鸢栖楼内。 公主和伊伊突然来了。 但由于赵普不在霖夜火也没在，这两位大小姐就没有人管得住了，按理庞煜也算公主的兄长，但小侯爷自己都顾不住，更别说管赵兰了，戈青就更没用了。 妖王作为太学的夫子，非但不管，还带着俩小姑娘探鬼宅。 因为谢炎和白鬼王都看见过一架童车，所以众人就又搜了一次鸢栖楼，但最终也都没瞧见什么童车。 但包延在三楼的书柜里找到了一个拨浪鼓。 妖王咔哒咔哒地摇着拨浪鼓，“所以究竟有没有过孩子呢？” 童车没找见，哭声也没再出现。 天黑之后，八王府那边送来了吃的，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 饭后，老爷子们继续下棋，太学那群小孩儿也不敢单独待在二楼了，聚在大堂里陪老爷子们聊天。 小楼外，林子里的树冠有规律地摇晃着，发出哗哗的声响，好像波涛一样，但前方的莲花池却相当的平静，月亮正好倒映在池中，特别的亮，别说，景致还是不错的。 妖王让包延他们去把门口的灯笼都点上。 庞煜帮包延扶着梯子，包延爬上去点门口的灯笼。 小侯爷就觉得晚上四周围阴风阵阵的，一边扶着梯子，一边往背后的林子里瞧。 灯笼亮起，包延爬下来，见庞煜盯着一旁黑漆漆的林子，就拍了他一下。 庞煜一个激灵。 包延叹气，觉得这样怎么行么，就说他，“打起精神来，别疑神疑鬼的！” 庞煜指着林子小声跟包延说，“这林子看着好恐怖，里头隐隐绰绰的总觉得有鬼影在晃！” “啧。”小包延随他爹一身正气，“鬼有什么好怕的啊，人心人言，哪个不比鬼魅可怕！再说了，就算真有鬼，只要不是你害死的，也找不到你头上啊！” 庞煜叹了口气，“你个书呆子啊，恶灵知道么！恶灵！咱们来了人家的地盘啊，没害过人也会被针对！” “恶你个头……”小包延正想跟庞煜斗嘴，忽然，余光就瞥见林子里有一道人影晃过。 包延眨眨眼，回头看林子。 庞煜也瞧见了，挽着包延的胳膊问，“是不是我看错？刚才一晃！” “嗯！”包延也点头，“好像是有个影子……” 两人就睁大了眼睛朝林子的方向望，忽然，就感觉身后有人轻轻戳了他俩一下。 两人一回头，出现了两张吐着舌头的脸。 “哇！” 庞煜又喊了起来，连小包延都后退了两步，小脸刷白…… 这时，传来了笑声。 就见是另一边点灯笼的林霄和谢炎，两人做鬼脸吓唬他俩，这会儿正乐。 听到外面的笑声，赵兰跟伊伊也跑出来了，戈青手里拿着个茶壶，刚天尊让他去洗茶壶。 赵兰觉得莲花池不错，就走出来赏月，戈青正好跟出来。 莲花池边放了两个大桶，里边有水，小戈青就打水洗茶壶。 刚拿起瓢，戈青就一扭头，望着不远处的树林…… 刚才他好似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 正疑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忽然，那白影又晃了一下。 这回，几位小才子都瞧见了。 赵兰指着林子，“那是什么呀？！” 戈青赶紧放下茶壶，就想护送公主回去，庞煜他们的第一反应也是进宅子去告诉老爷子们有鬼影。可还没来得及行动，伊伊已经跑向林子了。 伊伊因为自小在鬼海里长大，而且估计是性格随霖夜火，胆子贼大，那看到鬼是肯定要过去瞧一眼的。 赵兰见伊伊跑了，本着姐妹一条心的原则，就也跟着去了，戈青赶紧跟上。 太学几位小才子彼此瞧了瞧，没理由俩妹子都过去了，他们怕得往回跑啊？以后还混不混了？就也跟着去了……当然了，这里头不包括庞煜。 小侯爷本意是转身回去叫大人，顺便继续抱白鬼王的腿……不过动作慢了点，被包延他们拽着跟去了。 众人来到了林子边朝里瞧。 刚才的确是有个白色的身影，现在瞧不见…… “嘘。”这时，伊伊示意众人别出声，侧着耳朵听。 几人都跟着听，很快发现，在波涛一样的海浪声中，还有一些“啪嗒啪嗒”的声音，还有很凌乱…… “像不像拨浪鼓的声音？！”包延问。 众人彼此瞧了瞧，的确——好像是刚才的拨浪鼓…… “有个小孩儿！”伊伊忽然一指林子里。 说话间，林子里果然出现了两个清晰的白色人影，一大一小，似乎正在朝着他们走来。 “哇啊！”小侯爷又一嗓子，拽着包延就往后跑。 这一跑其他人也慌了，都拉拉扯扯往回跑。这会儿小侯爷正忙着脑补呢，觉得可能是当年的鸢姬，还有鸢姬的孩子……没准母子俩都死在楼里成了怨灵了！ 伊伊觉得那一大一小俩白影看着有点眼熟啊，而且旁边好像还有个蓝色的影子，想看看清楚，但赵兰拉着她就跑。 边跑，林霄还边问谢炎，“我怎么闻到一股香味？” 谢炎也闻到了——好似是一股虾味儿…… 一群人跑出丈把远，再回头，就见林子里走出了一小两大三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小四子和提着食盒的展昭白玉堂。 找到了出林子的窍门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跟着小四子往外走，果然不多久就看到了小楼前的灯光。 当然了，也瞧见了林子外面那群人，展昭和白玉堂也挺疑惑，这帮人在干嘛呢？咋咋呼呼的。 “展大哥白大哥？！”小包延也认出来了，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问他们怎么从林子里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通往小楼的那条大路，都觉得神奇——竟然偏离了那么多，他们明明是一条道直着走的，这林子根本就是个迷宫。 展昭说来给大家送宵夜，小四子还挺好奇，问庞煜和包延，“有出现鬼鬼么？” 庞煜对着小四子点头，说别提了，接着把刚才下午听到的哭声和看不见的童车，都详细说了一遍。 可出人意料的是，白玉堂问，“那辆童车不是在三楼的楼梯口么？” 展昭愣了愣，问白玉堂，“有童车么？” 他俩刚才都在楼顶，之后从三楼的窗户进屋，一起下的楼。 五爷说他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到了一辆带马头的童车，描述出来跟谢炎看到的那辆一样，展昭却没看见。 两人正确认有没有童车，伊伊突然说，“怎么绿了？” 众人都一愣。 回头看伊伊的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小楼附近了，白玉堂和小四子还有谢炎都是一身白，可这会儿他们的衣服看着不是白色的，也不是灯光照亮之后的暖黄色，而是一种带点儿阴森的绿色……众人脸色都透着一些绿。 疑惑地抬起头…… 林霄和包延都满是疑惑……就见门口两盏他俩刚刚点亮的灯笼，明明是白色的灯笼暖色的烛光，此时却是一种幽幽的绿光。 戈青看着小楼敞开的大门，拽了拽身旁包延的袖子，边示意展昭和白玉堂——看里面。 众人望向鸢栖楼内部，都发现了不对劲。 楼里之前灯火通明，几位老爷子正下棋呢，吵吵闹闹的。可此时楼里的灯都熄灭了，也透着一股幽幽的绿色烛光，而房间里寂静无声。 白玉堂和展昭赶紧跑进屋……就看到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屋中灯都熄灭了，就正当中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还亮着，但微弱的光是绿色的。 一侧靠墙的位置有一张长榻，塌上躺着陆天寒。 老爷子双手放在胸前，闭着眼睛躺着，绿色的灯光映得老爷子脸色也有点儿绿。 而最奇怪的是，除了陆天寒之外，其他老爷子都不见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众人——其他人呢？ 包延他们也傻眼了，刚刚明明在下棋的啊…… 小四子跑过去看塌上的陆天 寒，老爷子呼吸挺平稳，看着像睡着了…… 五爷算了算时间，的确到他外公的睡觉时间了，但问题是……其他人呢？ 众人正疑惑，忽然，就听到楼上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咔哒咔哒……” 太学几位大才子面面相觑——这个，才是正儿八经拨浪鼓的声音…… 同时，一串孩童的笑声传来。 庞煜一缩脖子……倒不是小侯爷吓着了。吓的确是吓了一跳，但他缩脖子是因为脖子上突然一凉，似乎有什么液体滴到他后脖颈上了。 小侯爷伸手摸了一把低头一看手，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就见手心里一片红色。他赶忙抬头一看，“嗷”的一声…… 展昭他们也都抬头，就见雪白的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渗着血的大字…… 第450章 450 机关楼 百鸟园一侧的草药园内。 公孙先生和赵普吃完了晚饭, 一起来到了药棚子里。 今日先生要守夜，他之前种的好几盆草药要开花，据说这个草药花只有晚上开, 天一亮就会凋谢, 所以先生要守着, 等花一开就摘下来。 九王爷自然是不知道什么花不花的，但是今晚就他跟公孙俩, 二人世界啊开心得不得了~ 赵普正美呢，谁知道草药棚子的门一开, 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先生！”跑进药棚的是三个熟人，王麟、沈茂和南宫钦。仨太学小武生不知道为何来了，赵普一撇嘴——娘的！ 不过公孙似乎并不惊讶，跟三人打招呼。 其实王麟是公孙叫来了，沈茂和南宫钦念了太学之后就一直住白府，他俩是来凑热闹的。 王麟因为会养虫子, 又是药王的外孙, 对药理和蛊虫都颇有研究，在太学就是公孙的小助手。 公孙今日摘下来的草药花，就是用来养药蛊的, 摘下来之后要立刻喂虫子吃，所以找了王麟来帮忙。 王麟提着大包小包跑进来，后头跟着东张西望的沈茂和南宫钦。 九王爷抱着胳膊瞅着仨小毛孩子就来气，家里一堆孩子，好不容易到外头过个夜, 又来了仨…… 王麟打开包袱, 拿出来三个大陶罐子放到了桌上, 打开盖子。 沈茂和南宫钦探头往罐子里一看, 一惊一乍地就往一旁躲。 赵普一撇嘴也过去看了一眼，就见仨罐子里各有一条枣红色的胖长虫。 王爷也忍不住后腿三步……早知道把白玉堂也带来了，铁定烧了这药棚子。 唯一笑嘻嘻看罐子里几只大虫子的只有公孙和王麟，先生还拿了根竹签子伸进罐子里逗虫子，夸王麟养得好，这小虫子，养得比小四子都胖。 九王爷一个劲甩头，想把仗着小四子脸蛋的胖虫子形象从脑袋里赶走。 赵普靠在一张桌边叹了口气，沈茂和南宫钦也凑过来了，笑嘻嘻瞧赵普。 赵普瞧着俩小孩儿。 俩就问赵普最近刚学到的战策……太学一众武生都是无比崇拜赵普的。好歹也是未来的国之栋梁，赵普瞅着这几盏超亮的灯笼也没辙，只能跟他们聊，顺便问问三人晚饭吃了没，啥时候回府？回去晚了家里人要担心了…… 南宫钦和沈茂都摇头啊摇头，说白府都没人住啊，不用担心。 赵普也无奈，只好托着下巴跟几个小孩儿大眼瞪小眼。 实在是没事儿干了，赵普想起身上还带着刚才小四子画的那些图呢，就拿出来瞧瞧。 王爷看着这只麒麟兽怎么看怎么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以他这个身份，平时龙啊、麒麟啊之类的凶兽图腾见得也多，大多数还都挺相似的，赵普也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对面跟南宫钦一起喝茶吃花生的沈茂拿起一张图来，看了看，就问赵普，“这是景国公的家徽么？” 赵普微微愣了，放下图看着沈茂，嘴里自言自语，“景国公……” 记忆这种东西，就跟闸门后面的水似的，不开闸的时候滴水不漏，一旦开闸，就汹涌奔腾了。 赵普立刻就想起来了在哪儿见过这种麒麟兽——小时候在宫门口见过！ 他跟欧阳小时候，在皇宫门口见过一队车马……那是好几辆黑色马车组成的车队，车门帘子就是两块黑布，每块布上有半个麒麟脑袋，组到一起就是一张麒麟的脸。每辆马车上的麒麟颜色还都不一样，当时车上下来了好些人，是一起来参加 宫里的晚宴的。欧阳那会儿还问他爹这些是什么人，当时老将军就告诉他，那是七国公。只不过那会儿七国公已经失权都被赶去地方了，所以他们在皇城中基本没怎么见过这种麒麟兽家徽。 七国公按照姓氏，分别是茂、景、睿、翔、汾、冯、严。被赶出开封之后，都当了一方的节度使，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世袭爵位，身份很高，所以在地方上应该还是有些势力。 赵普看了看沈茂，回想了一下，天雨轩所在的地界，的确就在景国公所在的州府。 “现在的景国公，还是景昊么？”赵普问。 沈茂点头。 “你爹认识么？”赵普打听。 沈茂摆摆手，“没，我爹说七国公日后都有叛乱的风险，跟这帮人最好蹲茅坑都离远点。” 赵普让他逗笑了，沈天雨算个明白人。 “在地方上，很高调么？”赵普接着打听。 “反正不算低调，地方上开了好些武馆，喜欢招揽拉拢江湖人。”沈茂说，“平时一些比武啊、打擂啊之类的活动，经常都是他们家举办的，所以常能看到他家的家徽，就这个麒麟兽，景家是橙色的。” 赵普摸着下巴，小四子说那个靴子是黑色的，绣的麒麟是赤金色的，有可能就是橙色。 虽然没跟公孙二人世界，但好在还有点儿收获…… 九王爷就皱眉——这么说，小四子瞧见的埋尸案，很有可能是七国公里的人所为了……按照官道改修的时间推算，案发至少在三十年前，应该是七国公被赶出开封前后，难不成走前还杀人埋尸了？杀什么人，需要这帮贵胄自己动手？穿着华贵还佩着宝剑，莫不就是年轻时候的景国公干的？ 正这时，一旁传来了一阵欢呼声。 赵普抬头，就见仨孩子都跟着公孙一起拍手，桌上几大盆不知道什么植物，开出来了一串串的枣红色花朵，那花丑的啊，跟虫子似的还张牙舞爪的。 赵普嫌弃得直撇嘴。 公孙小心翼翼拿着镊子把花摘下来，丢进了陶罐里。 随后传来了南宫钦和沈茂嫌弃的“咦惹”声，两人都往王麟身后躲，但又忍不住探头看。 把赵普都搞得有点好奇了，九王爷过去，站公孙身后，下巴靠先生肩膀上，探头一看——好家伙，那几条大长虫正吃花呢，这玩意儿吃起东西来还挺文静，跟个蚕宝宝似的咔嚓咔嚓咬花叶，又恶心又有点可爱，看得赵普直摇头。 公孙让赵普别嫌弃啊，这是娃娃蛊，治内伤第一名的！ 赵普听着名字有点耳熟，好似是之前小良子替小四子抓来的。 这边药院子挺热闹不说，隔壁百鸟园也没闲着。 邹良和霖夜火来陪塞肖吃完饭，之后两人就留在院子里过夜了，今日几只大狗要生狗仔，邹良和火凤也要熬夜。 火凤又去看了他最爱的红尾锦鸡，回来的时候看到塞肖在生火堆，旁边放着一堆柴禾。 霖夜火本来都走过去了，突然又退回来了几步。 就见在柴禾堆里，躺着一个稻草人。 火凤歪过头，看着就有些眼熟，跟之前他在屋顶上看到的一个稻草人很像啊。 伸手拿起来，霖夜火就问一旁正往火堆添柴的塞肖——这个哪儿来的？ 塞肖说是刚才鸟群叼回来的。 夜冥在塞肖脑袋上嘎嘎叫，乌鸦群最讨厌稻草人，但这稻草人太小了，估计是没吓着它们。 霖夜火瞧着这稻草人，纳闷谁往屋顶上放这玩意儿呢？ 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想丢回柴禾 堆里，但刚一抬手，夜冥就嘎嘎嘎叫了起来。 火凤瞧瞧夜冥，又试着把稻草人放一边，夜冥还是叫。 直到霖夜火作势要把稻草人丢火堆里，夜冥才不叫了，似乎就是让他把稻草人烧掉。 火凤疑惑地看了看塞肖。 塞肖也对他努努嘴，让他丢火堆里，“夜冥很讨厌这个的样子。” 火凤也没在意，随手一丢进了篝火堆。 稻草人立刻就被烧成了草木灰，火凤就溜达去狗棚边，跟邹良一起守着狗妈妈了。 相比起药院子和百鸟园里气氛轻松，此时鸢栖楼里可是阴风阵阵。 展昭他们抬着头，看着天花板上渗出的血字，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一般闹鬼的宅子如果渗出血字，那多半是很吓人的字，比如说什么“死、鬼、怨”之类的，哪怕写个“冤枉”呢，也符合气氛。可这会儿楼板上渗出的血形成的却是个“二”字。 众人都有些无语，望着那血淋淋的“二”字，觉得受到了侮辱，火凤分明不在，二什么二？！ 庞煜刚才看到渗血“嗷”一嗓子差点昏过去，但等了半天就写了个二字，也觉得好似没那么可怕。 但楼上的确是传来了小孩儿的笑声和诡异的拨浪鼓声。 同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转脸，就见二楼上，妖王带着几个老爷子都跑下来了，妖王手里就拿着一个拨浪鼓。 “哗！”天尊指着楼上说，“赶紧去看啊！闹鬼闹得好明显啊！” 几人都无语，还以为老爷子们消失了呢，敢情是听到闹鬼的动静一起上楼去了。 五爷伸手指了指自家外公，略不满地看着几位老爷子——你们怎么这样啊，闹鬼了就把我外公一个人留在这里睡觉么？！ 看着白玉堂指陆天寒，几个老爷子彼此瞧了瞧，妖王伸手，咻的一下从一旁的塌上抽出来一条毯子，递给夭长天。 白鬼王去给陆天寒盖上，白龙王还帮忙掖了掖被角。 这时，楼上又传来了一阵笑声。 “嚯！”几位老爷子一抬头，瞧见了楼顶上的“二”字。 殷候觉得就算真要闹鬼，这鬼也是个二鬼。 “楼上有什么？”展昭问自家外公。 殷候摇头，“刚才就开始笑了，而且楼里的蜡烛都灭了，我们就上楼去找，什么都没有，但是柜子门会自动开，桌子还会移动，还有啊，墙上有个影子。” 听了老爷子的叙述，展昭他们都上楼去瞧。 果然，二楼的一侧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阴影，伸手摸了一下，这一片是湿掉的。另一侧桌角下有一滩血，感觉就在楼下血字的上方。 而柜门突然晃动了一下，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正疑惑，突然，三楼传来了“啪嗒”一声。 展昭赶紧跑上楼……就见原本被伊伊用头钗固定住的那扇窗户再一次被风吹开了，但头钗却没断，而是落到了地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像是问——这钗子会自己掉出来么？ 五爷觉得没可能，但他也不觉得有人能在这么多武圣人眼皮子底下搞鬼，那么剩下的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白玉堂说，“这座楼，可能是座设计成鬼宅的机关楼。” 第451章 451 新与旧 白玉堂提出这座楼是机关楼, 说完之后，老的少的都歪着头看他——既然是机关楼，那小白堂上！破解它！ 五爷楼上楼下观察了一下，最后走到了一楼, 站在桌边想心思。 其余人都耐心地盯着他看, 等着他拆解机关。 五爷想了半天, 刚想开口, 突然…… “吱呀”一声, 五爷就站那儿不动了。 众人都盯着他看。 白玉堂缓缓回头，就见身后一个柜子的柜门开了, 正好碰到他后背。 “喔。”妖王一拍手，“柜门又开了诶！” 五爷疑惑地看着那扇打开的柜门，呆着不动。 妖王伸手替他将门关上。 白玉堂站那儿发呆。 展昭戳戳他。 五爷回过神看展昭。 展昭好奇问他，“怎么样？机关有没有解开的希望？” 五爷又看了看那个衣柜,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头绪……” 五爷刚说完, 后头一片抽气声。 展昭回头, 就见天尊他们几个都一脸的震惊。 “竟然有我家玉堂解不开的机关？！” “不简单啊…… “有没有可能真的是闹鬼啊？” “小孩子长大了会变笨果然是真的！” “好啦好啦。”妖王拍拍手, “都大半夜的了, 不困么？赶紧睡了。” 众人更震惊了, 都瞧着妖王, “怎么睡啊？凶宅诶！” 老爷子伸手指着塌上的陆天寒——酱紫睡啊。 众人回头, 再一次感慨——老爷子这个睡眠质量够可以的啊，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展昭突然有些感兴趣地问白玉堂，“如果我这个时候偷袭他的话……会不会醒的啊？” 白玉堂就怂恿展昭, “要不然你试试？” 一旁天尊殷候也让他试试。 展昭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众人——本来觉得没什么, 但是被你们一说反而觉得很危险…… 银妖王凑过来跟展昭说, “小天寒呢，一直睡眠是很规律的，但是小时候其实还好的，后来被我家酱油组带偏了，才这个样子。” 众人都看天尊殷候——这也是因为你俩么? 天尊和殷候一撇嘴——切~ 展昭好奇，“是怎么被带偏的啊？” “小天寒小的时候不是被他俩带出来了么，然后孩子就是不太能熬夜，加上酱油组晚上出门也不想带他，就骗他说，小孩子如果小时候不早睡大了就会长不高，还指着林茶儿说，他就是因为小时候天天熬夜，所以长不高！” 展昭无语地看了看白玉堂——这俩怎么这样？！ 五爷也无奈，外公到现在还信着呢，以前他在冰原岛过夜，天一黑他外公就催他睡觉。 “还有啊！”白龙王也说，“后来天寒习惯养好了吧，他俩还总骚扰他睡觉，然后就练成了酱紫可以排除干扰睡觉的能力，不过要是偷袭他有杀气他还是会反击的，虽然反击也不一定会醒。” 说完，白龙王从桌上拿了个杯子丢陆天寒。 杯子丢到老爷子附近就咔嚓一声被冻住了，碎成了粉末…… 站在塌边的小才子们赶紧挪开了几步——哎呀好危险！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酱油组，俩老爷子还在哪儿嘿嘿地笑，但乐了一会儿，突然接收到了一道凛冽的目光。 俩老爷子低头一看 ，就见小四子正瞧着他俩呢。 一旁庞煜还戳小四子，“小四子，你会不会也是因为熬夜……” 话没说完，就让包延踩了一脚。 “哎呀……”小侯爷捂着脚直蹦。 身后林霄和谢炎都摇头。 小四子一噘嘴，伸手对着夭长天——要抱抱。 白鬼王瞧着小团子，边吐槽这帮小孩子一点都不怕我，边很自觉地把团子抱起来。 小四子一搂白鬼王的脖子说，“夭夭咱们一起睡吧？” 众人都瞧着小四子——还挺会挑人。 酱油组吃味儿地看着小四子——团子你以前分明是找我俩的！ 白龙王瞥了两人一眼——谁让你俩说团子熬夜长不高来着。 夭长天正想找个地方歇会儿，腿又让人抱住了，低头一看，就见庞煜搂着他腿呢，“我也要一起睡！” 白鬼王嫌弃地甩腿——这小孩儿什么毛病？！ 本来一座小楼够睡那么多人了，但太学那群小才子谁都不肯上楼，一群人挤在一楼。 老爷子们说那一楼让给孩子们睡，他们上二楼，结果小才子们就跟着老爷子们上楼。 戈青坚决不让公主在这里过夜，要驾着马车送赵兰和伊伊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有些担心，这么出去会不会迷路？ 为了安全起见，展昭和殷候也陪着一起走，白玉堂则是留在小楼继续研究机关。 殷候和展昭陪着公主的马车出了鸢栖楼，奇怪的是，出去的时候他们却没遇上鬼打墙，很顺利就走出了院子。 展昭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那片树林，总觉得好似跟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是不是因为风停了呢？ 回去很顺利，殷候和展昭先把马车送去了廖府。 伊伊和公主进门的时候可雀跃了，估计几个大才女要聊鬼楼聊一晚上了。 展昭挽着殷候一起往回走，殷候让展昭别回那鬼楼了，再折腾天都亮了，干脆回开封府睡一觉，明早再去吧。 另一边鸢栖楼里，众人分楼层休息，白玉堂和天尊去了三楼。 银妖王、白龙王和包延一起跟陆天寒在一楼休息。 而那群太学小才子跟着夭长天和小四子一起睡在了二楼。 不过，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晚上风平浪静，众人还睡得很好。 这小楼非常的安静，房间里暖和却不闷，还有一股清新的草香味。家具和地板都是软木材质的，就算席地而睡，也不觉得凉或者硬。 五爷睡在三楼的一张书桌上，旁边一张塌上睡着天尊。 白玉堂回想着整个“闹鬼”的过程，结合之前听老爷子们说的。傍晚的时候，妖王也被突然打开的柜门撞到了后背，似乎一切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而自己也被柜子撞到，闹鬼又是在那个时候结束。 那扇柜门为什么会自动打开呢？ 五爷手里拿着个书桌上的白玉小猫笔架转来转去地想心思。 这时，就听天尊说，“好好睡觉，当心长不高！” 五爷捏着小玉猫，翻了个身，看自家师父。 天尊瞄了他一眼，伸手一指他随意搭在身上的毯子——小时候为师怎么教你的？好好盖被子！ 五爷乖乖把毯子拽上来盖好，把小玉猫放在枕边，闭上眼睛睡了。 …… 次日清晨，展昭起了个大早，听到外面熟悉的喧闹声，就坐了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五爷走了进来 ，见他起床了，就问，“醒啦？” 展昭点头爬起来，边叠被边问他，“昨晚后来怎么样？” 五爷摇摇头，“后半夜就很安静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么奇怪啊？”展昭也觉得不可思议，“昨天我跟外公出门的时候，也没有迷路。” 白玉堂准备换件衣服，结果刚进门还没走到柜子前，就被一群大虎小虎外加一条龙给围住了。 五爷被这群喵蹭得寸步难行，感觉有点像昨晚舅公被一群才子包围的场面。 “爹爹！” 屋外，传来了小四子的声音。 展昭打开窗户，就见公孙和赵普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王麟他们，一人拿着一个罐子。 小四子跑过去打开罐子看了一眼，还跟罐子里的什么东西聊了起来。 赵普打着哈欠，顶着俩大黑眼圈看着像是没睡好，公孙和一群小孩倒是精神奕奕。 九王爷直叹气，昨晚本来想二人世界，结果来了仨亮堂堂的灯笼不说，后半夜公孙隔一会儿就要起来给虫子喂点药，那仨小孩儿还睡得直打呼噜，没心没肺的。 赵普看着公孙睡会儿起来会儿也不安省，索性让他睡了，自己替他守着时辰喂虫子。 不过今早起来公孙特别开心又有精神，王爷心情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缺觉。 霖夜火和邹良也回来了，他俩也缺觉，狗妈妈这次怀的小狗估计是慢性子，一直等到天快亮了才出生。 妖王给众人做早饭，边还挺好奇小四子跟罐子里的什么聊天。 天尊手里拿着个包子，过去看了一眼吓一跳，让小四子赶紧把罐子收好啊，不然玉堂出来看见要闹了。 公孙说没事儿，之后半年都要埋在地底下的。 众人疑惑地问公孙——埋地下？埋哪儿。 公孙一指喵喵楼门口的一个花圃，“那里。” 赵普指挥良辰美景，“来，拿上铲子去挖坑，赶紧的！” …… 房间里，白玉堂好容易在展昭的帮助下挣脱了龙和虎的包围，把外袍脱了下来。 “啪嗒”一声，有个什么东西从五爷的袍子里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展昭伸手捡起来，就见是一只很可爱的白玉小猫，可能是个小笔架。 五爷看到这个小玉猫也愣了愣……这个玉猫是他昨晚上睡觉时放在枕边的，但是今早起来他记得自己收拾桌子的时候，把笔架放回桌上了……怎么到他外袍里了？ 白玉堂有些拿不准，是自己下意识地塞进衣服带回来的么？今早他跟他师父一起床就下楼了，其他人也没来楼上，难不成是他师父给他放兜里的？ 展昭却没多想，随手将小猫放在了架子上。 喵喵楼里有个书架，不过没摆几本书，都是五爷买的小玩意儿，差不多就是各色各样的小摆件，猫尤其多，其次是龙、虎、团子、竹熊啥的。 五爷换好了衣服，跟展昭一起出喵喵楼。 刚出门就瞧见花圃里良辰美景方五个小孩儿正努力踩土呢。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埋什么呢？” 五个小孩儿都回头看公孙。 公孙捧着杯豆浆还没开口，赵普就说，“埋点儿药。” “药？”白玉堂倒是知道他俩昨晚去药园子过的夜，什么药园子里不种种这边来？ 展昭也看了看四外——刚才好像公孙带回来几个罐子，罐子不见了呢。 “白白。”这时，小四子跟白玉堂说，“这个 埋在喵喵楼门口的话，这半年，都不会有虫子靠近喵喵楼呢！” 五爷立刻心情好了，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那甚好！ 公孙默默喝豆浆，小四子说的也没错啊，这半年的确不会有虫子靠近喵喵楼的，就是半年后会长出一棵虫子花来……半年后再告诉他吧。 …… 众人聚在院子里吃早饭，这时，包大人下朝回来了，走进院子就跟展昭说，“展护卫，今日七国公的人马可能会入开封。” 展昭有些吃惊，“这么快来？” 赵普也“啧”了一声，“话痨还没到呢……不说是过几天才来么？” 包大人也无奈，说是分批来的，让展昭留意一下，最近开封人多，别闹出事情来。 展昭点头答应，包大人就忙公务去了。 庞煜正吃包子呢，就凑过来跟展昭说，“展大哥，你最近可有的忙了！” 包延问他，“太师那边收到什么风了么？” 庞煜点头，“七国公属于旧势力，本来朝中新旧两派势力，是新的占多数。他们这一来，旧势力就有一波抬头。现在差不多又是势均力敌了，肯定要斗一斗的。再加上啊，七国公属于外来的，要打响名号得敲山震虎。而地头蛇们肯定要给他们下马威的，两边肯定是要搞事情的啊……那天吃饭的时候我爹一直在说这个事情，估计是让我来给你们提个醒。” 展昭点了点头，边夸包子好吃。 众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展昭。 通常这种情况展昭都会一个头两个大才是啊，怎么好似不在意？难道是因为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了，所以习惯了吗？ 妖王小声问酱油组，“猫猫崽好像有点不对劲！” 酱油组都点头——对啊……这么淡定的么？ 展昭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还摆摆手，“唉，没我们什么事儿啊这次，吃瓜就行了。” 公孙问，“吃瓜？” 展昭笑了，“这个什么新旧势力的，属于抢官位啊，我们衙门是查命案的么，所以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 一旁，正双手按自己太阳穴的赵普开口问他，“你知道朝中新势力的代表是哪些么？” “就什么三司啊、六部啊这些新换了官员的衙门是不是啊？”展昭问。 赵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地方都是新旧势力各一半的，说白了是骑墙的中间派，只能用来捣糨糊。所谓的新势力，就是皇上的亲戚和皇上登基之后新任命的，除了皇上之外六亲不认的地方。” 展昭眨眨眼。 赵普指了指自己，“就连我军中都有很多老将，而且边关军属于地方势力。” “要说整个皇城最能代表新势力的就两处，一处是皇城军。”赵普又指了指展昭，“另一处就是你开封府。” 展昭张大了嘴——哈？ 白玉堂也觉得有理，“猫儿，那些被赵祯换掉的旧势力好像都在开封府大牢……” 所有人都有瞧着展昭。 而展昭也呆住了，手里的包子都掉了。 第452章 452 惊马 吃过了早饭, 众人各忙各的。 赵普带着邹良去了皇城军军营；展昭和白玉堂去巡街；公孙和小四子去了医馆；良辰美方跟白龙王和白鬼王一起去球场，今天约了太学队一起踢训练赛；霖夜火去百鸟园照顾小狗；天尊殷候跟妖王一起去了南安寺。 …… 今日天气晴好，南天街上一如既往的热闹。 展昭背着手拿着巨阙, 跟五爷并排走着。 展昭刚才吃早饭的时候受了点打击, 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这会儿正琢磨呢，嘴里嘀嘀咕咕念叨。 “我们明明是抓贼，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新势力的代表了？”展昭越想越觉得不对，“难不成赵祯天天哭诉我开封府把他朝中官员都抓进天牢了, 是在甩锅么？！” 五爷背着手点点头——对啊，简直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 “我开封府一个六亲不认的清水衙门, 竟然成了皇党！”展昭鼓着腮帮子, “赵祯铁定是故意的！” 五爷继续点头——大宋皇帝其心可诛。 展昭瞧着白玉堂。 五爷优雅一挑眉——私奔么？ 展昭站在原地跺脚——私奔了留下包大人被他们欺负么？！ 路两边铺子里的买家卖家都好奇地看着站在路当中的两人, 展大人正搁那儿跺脚……这是干嘛？帮五爷踩虫子么？ “小五爷小猫爷。” 这时, 几个胖乎乎的小朋友跑过，跟白玉堂和展昭打招呼。 这些都是开封府书斋里念书的小朋友, 今日休息, 大概是准备去球场看球的。 展昭眯着眼睛捏着一个小胖娃的腮帮子，“谁是小猫爷，叫展大哥。” 五爷也觉得小五爷好似是跟小五重名了…… 一群小孩儿最近都跟着妖王学写字, 估计是老爷子教的, 一个两个皮得飞起。 几个打扮的可可爱爱的小丫头围着五爷, 伸手送自个儿的零嘴给五爷吃。 几个挂着鼻涕的小小子都围着展昭，说他们要去看球赛。 展昭边捏着小胖墩的脸蛋, 边招呼前边几个打打闹闹的娃娃, “走慢点, 看路口的车哈！” 说话间, 有俩最皮最捣蛋的小家伙已经跑出路口了。 说来也巧，斜刺里跑出来了一架马车。 南天街本就是闹市，马车跑的也不快，但突然冲出来个小孩儿，驾车的车夫吓得一拽马缰绳，马也吓了一跳，原地就拿起蹄子了，一阵马嘶声传来。 五爷帮拉住几个继续往前跑的小孩儿，展昭身影一闪已经“咻”一下出去了，将吓傻了呆在原地的两个小娃娃提溜到了路边。 那车夫拽住了马缰绳，忙问展昭孩子没事儿吧。 展昭认识这车夫是太白居拉货的小王，就摆摆手表示没事儿，还按着俩小娃的脑袋问，“夫子平日怎么教你们的来着？过马路前要怎样？” 俩小娃乖乖仰着脸回答说，“要先看两边有没有车。” “嗯，乖啦。”展昭点点头。 五爷也带着其他小孩儿走到了路口。 小王见孩子没事，就准备继续赶路……可他刚抬手准备甩一下马缰绳，突然……拉着车子的那匹马不知道为何突然叫了起来，然后撒腿就往前冲。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什么情况？ “唉！”小王也吓了一跳，拉车的都是笨马，性格很温顺，而且平日老在闹市跑不太容易惊，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见。 而且 那马还不是沿着大路往前跑，而是偏了，马车也歪了。 太白居的马车自然是载了好几框的蔬菜肉蛋，还有一筐活鸡呢，马车这一晃东西掉了一路，还撞到了路边的水果摊，眼看着就是鸡飞蛋打…… 展昭赶紧追啊，路人就见一道蓝影“咻咻咻”闪转腾挪。在展昭一顿操作下，菜框都站住了，水果铺的瓜果也都被放了回去，鸡鸭都丢回了框里，最邪门的是鸡蛋满天飞，但一个都没碎，全接回框里了。 一群小孩儿在路边也顾不上害怕了，都蹦跶着拍手看杂耍。 路人们也都感慨——哎呀……比真猫都灵活！这手艺当捕快可惜了，上哪个杂耍班都是台柱子的料啊！ 小王努力拽马缰绳，但那马疯的莫名其妙，又是踢腿又是踹的，连车辕都被踹裂了。 最后，小王“哎呀”一声就从马车上摔了下来，好在落地前展昭赶到了，将他接住才没摔出个好歹来。 白玉堂也已经追上了马车，一把拽住车轮子。 马车虽然被拽住了，但那匹疯马还在疯。 五爷微微皱眉，他看到马屁股上似乎是有个什么虫子，一抬手……一个圆形的东西从马屁股上被隔空掌拽了下来。 落在地上发出了“咔哒”一声，正好滚到了五爷脚边。 而这时，那匹马也安静了下来，站在那里甩头甩尾巴。 展昭伸手拍了拍马脖子，安抚了它一下。 五爷捡起地上那个东西，发现是一枚铜制的钉子，尖锐的钉子上还有血，再看那匹马屁股上，有个伤口。 五爷拿着那枚钉子端详，这东西应该是一枚暗器，长得像只甲虫似的，闹市那么多人，不知道是从哪儿飞过来的…… “这什么呀？”展昭也过来了，路边人都在帮小王把东西搬回车上，好在展昭轻功好，基本没什么损失。 小王查看马屁股上的伤口，还挺心疼，这伤得不轻啊，谁这么缺德啊。 “展大人。”有几个路边的商贩过来跟展昭说，“这不是第一回了！昨天这附近也有马惊了，还有人撞伤了呢，马屁股上也被钉了这么个钉子。” “不止，昨天有天两起呢，城南菜场附近也有一次，也是人特别多的地方。” 展昭接过五爷手里的钉子，皱眉——这么说，是有人故意袭击马车制造混乱？还都挑的闹市区？！ “有看到什么人丢暗器么？”展昭问白玉堂，他刚才是站在另一侧的路边，而马屁股被暗器打中是在朝着白玉堂的那一侧。 五爷刚才也在回想，这暗器要说小也不算太小，如果从自己旁边发出，他不可能没发现……但的确是完全没注意到。 白玉堂摇了摇头。 展昭就觉得蹊跷——要说暗器，他家小白堂可是行家，而且如果有人丢暗器，他俩就算没看到，也一定能听到风声才对……谁那么大本事？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发出这么一枚暗器？ 展昭拿着钉子，围着马车就转了起来。 白玉堂则是从马屁股的伤势上看出了不对劲。 这马的伤处，从侧面是丢不到的，只有从后方才能伤到……按照受伤的角度，还是从下方往上射的暗器。 换言之，除了从马车底部，其他任何方向，都没法击中马屁股的这个部位。 五爷想了想，就弯腰低头，查看马车的底部。 结果被他发现在马车下方有个什么东西……伸手拽下来，发现是一个带钉子的机关木盒。 五爷将那枚钉子放进盒子里，然后对着一棵白菜扣下了盒子上的一个搭扣…… “那枚钉子就飞了出来，钉在了那颗白菜上。 白玉堂又在马车上寻找了一下，发现车轮里卡着一根棉线。 五爷算是明白了，原来车底装了一个能发射暗器的机括，机括的开关上栓着一根棉线……马车跑起来，棉线就会随风飘起，只要卡在车轮里，机关就会发射。 白玉堂给展昭解释了一下这个机括的原理，展昭来气，“也就是说，只要马车在行驶，这机括就可能随时会被触发？” 白玉堂点头，“可能有人在晚上偷偷装上的，因为触发的时间不一定，所以马惊的时间和地点也都是不确定的。” “还有多少马车被安了这玩意儿！”展昭问小王这马车晚上一般停哪儿。 小王说马车是新买的，前几天刚从车行送来，平时所有马车都是收在太白居的车房里的，车房是上锁的。 “新买的？从哪个车行买的？”展昭忙问。 “就刘家大车行啊，医馆对过那家。” 展昭让俩衙役送几个小孩儿去球场，就和白玉堂一起赶去车行查看了。 …… 而与此同时，医馆内。 今日医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忙，影卫们原本以为是因为公孙先生坐诊所以病人多，可结果来的大多是些跌打损伤的外伤病人。 小四子捧着纱布夹板止血药跑来跑去，公孙和几个夫子帮病人们包扎伤口，发现不是擦伤就是摔断手脚要接骨的。 公孙先生就纳了闷了，问，“你们这是干嘛去了？打群架了还是打擂台了啊？” 伤者们都无奈，说开封城里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马车惊了横冲直撞，这里的病人大多都是被撞伤的。 公孙先生听了直皱眉，还寻思是不是春暖花开了马蜂比较多，马被叮咬了才会受惊。 这边正忙着，外头一道红色的身影跑了进来，咻一下落到了公孙身旁。 公孙和小四子一抬头，发现是霖夜火。 “小霖子……”小四子还没来得及问他来干嘛，就发现霖夜火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 火凤蹲下来给小四子和公孙看，问，“这孩子能治好么？” 公孙和小四子还以为他捡孩子了，凑过去一看，愣住了，随后爷儿俩都“噗”了一声，捂嘴笑。 霖夜火望天，“别笑啊。” 火凤怀里抱着什么？是一只胖乎乎的小奶狗，这狗胖不说吧，脸还肿了，俩腮帮子鼓着，看着可怜巴巴的。 公孙摇头，“这是叫蜂蛰了吧。” 火凤点头，“可笨了，追着只小蜜蜂跑，还想跟蜜蜂玩儿呢，人蜜蜂屁股一撅就给了它一下。” 公孙让小四子去给小狗上点药。 小四子捧着小狗胖乎乎的脸蛋，“你怎么这么笨笨呀，看到蜜蜂要赶紧跑么！” 从柜子里拿了罐消肿止痛的药膏，小四子把小狗放到桌上，坐在凳子上给它上药。 霖夜火帮公孙给一个伤了胳膊的大叔上夹板，还说，“刚我来的时候也看到路口有两辆马车撞一起了。” 正忙着，门外又有两人走了进来，进了医馆就聊了起来，声音不低，还阴阳怪气的。 “呦呵，这开封皇城治安够糟糕的啊。” “就是啊，怎么这么混乱，家家医馆都是满的。” “不说有开封府所以皇城很安全么。” “这么看，开封府也不过如此。” 几个正忙着的夫子都皱眉，抬头看，就见是两个穿着华丽，佩着宝剑的年轻人 。 这两人个头都不低，看着像是练武的，好似是有点身份。 那两人打量着医馆，目光落到了正给小狗上药的小四子那一桌。 其中一个突然笑了，“皇城果然是不简单啊。” 另一个也附和着点头，“对啊，人和畜牲是在一起看病的呢。” “听说这里有神医，本来还想开点药。” “没准是听错了吧，不是神医是兽医。” 火凤一撇嘴——说话真不中听。 影卫们也皱眉——来找茬的么？ 众人都小心翼翼瞄了公孙一眼，今天本来病人就多公孙比较暴躁，竟然来了俩踢馆的。 不过公孙这边忙着给病人接骨，都没拿正眼瞧说话的人，就“呵”了一声，来了句，“你俩是得找兽医去开药，都不会说人话，找什么神医啊。” 医馆内原本不爽的众人都瞬间心情舒畅了，点头赞许——多么优美的话语呀，先生会说多说点！ “好啦。” 另一边，小四子给小狗上完了药，托着它胖胖的小脸问，“还痛不痛呀？” 小狗摇着尾巴，凑过去舔小四子的脸。 小四子笑眯眯搂着小狗拍拍屁股，“嗯嗯！很快就消肿了哦！” 周围一圈大爷大妈，有病的好了一半没病的心都快化了，全都回头怒视那俩进门就胡说八道的——踢馆的滚出去！ 那俩小伙让公孙怼得回不了嘴不说，还接收到了四周嫌弃的目光，样子也挺不满，“嚯！开封城果然民风彪悍！” “就是，这么对待外乡人，一点皇城百姓的风度都没有！” 周遭大爷大妈嘴都撇起来了——这俩是喝多了么，放的什么醉屁？！ 两人骂骂咧咧就要往外走，小四子瞧了他俩一会儿，问，“你俩要配什么药呢？” 两人就站住了，回头看。 小四子一歪头，指着他俩的靴子说，“靴子挺特别哦。” 小四子一开口，众人都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连公孙都百忙之中抽空瞄了一眼。 就见这两人脚上穿的靴子，靴筒上绣着两只麒麟兽，都是蓝色绣线的。 小四子这两天尽忙着画麒麟了，全衙门的人都看过……就和这两人靴子上的麒麟图案一模一样的……好家伙——天上掉馅儿了！果然只要团王想，线索自己都会走着送上门！ 火凤嘴角就挑起来了，对那俩准备出门的小哥招了招手，“别走啊，来都来了，配了药再走。” 公孙也点头。 “嘭”一声，医馆的大门被影卫给关上了。 这俩看着一屋子笑着对他俩招手的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是医馆还是黑店？ 第453章 453 惹是生非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来到了刘家大车行查线索。 这家车行是开封城里最大的车行, 卖的都是些拉货用的车子，生意很好，每日进进出出的人也特别多。 两人来到车行门口, 正好遇到车行管事的刘掌柜拿着个水烟袋溜达出来。 老头儿瞧见展昭就打招呼，“展大人……” “掌柜的。”展昭上了台阶就问，“能查下你们的车子么？” 掌柜的有些不解，不过见展昭还带着衙役来的, 估摸着是有什么事, 就点头，带着众人进门。 车行规模非常大，里头的车分两种, 新车都是已经有人订了的, 刚造出来, 旧车是车行往外租的。 新旧车子分别放在两个巨大的库房里，当中的大片空地堆着木料, 还有个很大的工坊，是造车和修车的。 白玉堂听工坊的动静, 似乎很忙碌。 展昭带着衙役们去了库房, 五爷就去工坊看看。 刘掌柜问展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刘掌柜说, “这几天修车的都快忙不过来了, 路上不是车撞人就是车撞车, 貌似都是惊马闹的……有些反常。” 展昭点头，问他这种反常情况大概多少天了。 “也就两三天。” 衙役们进了库房都蹲下看车底，不一会儿, 就拿着个机关盒子过来给展昭看, 上面还拴着棉线。 展昭让掌柜的看盒子。 掌柜的就有点纳闷, “这是何物啊？” 展昭将机关触发……钉子直接飞出来钉在了墙上, “这就是马惊的原因。” 掌柜的愣了一会儿，跺着脚骂街，“哎呀我的天！这是谁干的缺德事儿啊！” 衙役们仔细搜了两个库房，只有新车被安装了这种机关，往外租的马车上没装。 白玉堂从工坊出来，他也打听了一下，工坊说这几天生意特别好都是三班倒，全天十二个时辰都是有人工作的。 刘掌柜也告诉展昭，存放新车的库房临街，因为出货量比较大，为的是运输方便。而租赁马车的库房靠里，穿过工坊才能到达。 展昭查看了一下两个库房的门锁，发现新库房的锁有被撬过的痕迹，还就是临街的门。 白玉堂走到外面查看街上的环境，开封城里一向治安都不错，尤其展昭入开封府之后，皇城百姓浪得就差夜不闭户了，巴不得丢点啥东西，好去开封府门前敲鼓，没准还能把展昭骗来家里。 好些大买卖铺子防盗意识都不是太强，尤其这种卖马车家具之类大件儿的，也不好搬运，库房上锁什么的通常就是个摆设。 展昭站在车行门口观察地形 这一带地段极好，就在一个十字路口，对面面馆、酒楼、医馆、点心铺子……都是些热闹的买卖。 但问题是这地方都是买卖铺子，民宅很少……所以真到了晚上，最热闹的地方反而最僻静。如果有歹人晚上跑车行来撬门，只要避开巡逻的皇城军，很有可能没任何人看见。 展昭让衙役去附近问问，这两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吩咐完，正想进去车行再打听一下，袖子就被白玉堂拽住了。 展昭还以为小白堂发现线索了，赶紧瞧他——有什么发现？ 五爷示意了一下斜对门——的确有点发现。 展昭见白玉堂让他看得是斜对门的医馆，一时也有点懵。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对劲了，大白天的……医馆怎么关着门啊？ “今天公孙不是在医馆坐诊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点头，“先生一早带着小四子出门时说了，今天一天都在医馆，让赵普中午去找他吃饭。” 两人的注意力就都被医馆给吸引走了。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会不会是公孙要做什么骇人的手术？” 五爷就开始回想各种曾经见过的“可怕”场面，“开胸开肚子那种么？” “没准哦……”展昭边说，边拽着五爷的袖子去看个究竟。 两人来到大门前，侧耳听了听。 不过路上实在是太嘈杂了，对门面馆伙计那嘹亮的嗓音，隔着条马路都能听到“三碗打卤面”的吆喝声…… 展昭还好奇呢，“打的什么卤呀？三鲜的还是鸡蛋…… 白玉堂也听不到里头什么动静，就问，“会不会出什么事？” 展昭大眼睛眨了眨，问白玉堂，“出什么事？” “就……有人捣乱什么的？” 展昭见五爷挺认真的样子，就笑出猫儿嘴来了，反问，“捣乱？开封城里谁敢来医馆捣乱啊？打劫皇宫都比打劫医馆安全点吧。” 白玉堂觉得倒也是，在医馆别说歹人了，他们都奈何不了公孙……公孙在医馆就如同他师父在水边，“材料”比较多，随便打翻个坛坛罐罐就可能飞出一堆毒虫来。 两位大侠在门口怎么都想不出为什么医馆会关门，就想敲门试试。 展昭刚抬起手，就见远处来了一帮人。 白玉堂也看到了……这种动静一般是皇城军的巡城兵马。 来的人的确有些类似兵马，也是几十号人组了个队伍，穿着统一手持兵器，为首两个更是骑着马……但却并不是皇城军。 展昭微微皱眉，白玉堂则是提醒他，“猫儿，看鞋。” 展昭本能就低头看自己的鞋，五爷勾着他下巴让他抬头，看对面来人的鞋。 展昭看了一眼那群气势汹汹的“兵马”穿着的靴子，就惊讶地瞧白玉堂——那不是小四子画的麒麟兽么？ 五爷也点头——这不是巧了么。 不过小四子看到的麒麟兽是橙色或者金色绣线的，而来的人是蓝色绣线。 展昭问白玉堂，“赵普说的那七国公都是什么姓氏来着？” “茂、景、睿、翔、汾、冯、严”也亏得五爷那个好记性，赵普说过一遍他就记住了，“按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排列……” “蓝色是冯国公？”展昭一歪头——这帮人看着好嚣张哦！走起路来比皇城军还横呢，像是要去踢馆！ 白玉堂看了看旁边大门紧闭的医馆，问展昭，“踢哪个馆？” 展昭左右瞧了瞧，“总不会是打卤面馆吧……” 两人正纳闷，那群人准确地在医馆门口停了下来。 为首两个年轻人从马背上翻身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瞧瞧这个架势，真是来踢馆的么？ 这俩年轻人穿着富贵讲究，都佩着刀剑，样貌说不上多好但看着很牛&逼的样子…… 两人上了台阶就砸驿馆的门。 “开门！” “你们医馆竟然扣留我兄长！” “混账！医馆还扣人？” “开封皇城还有没有王法了？” 白玉堂默默看了展昭一样——这算挑衅么？ 展昭挺认真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算么？挑衅的是公孙啊。 五爷摇 摇头——人家说的是开封皇城没王法。 展昭一扭头——那就是挑衅的赵祯！ 砸门的动静还不小，这里地处闹市，很快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那些放出去查案的衙役们也都回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阻止，就看着那两人砸门。 可这一群来“踢馆”的，都察觉到四周围的气氛有一些怪异，路人似乎很不满。 “这些什么人啊？怎么砸医馆的门？” “就是啊，敢来医馆闹事？” “医馆怎么关门了？刚才先生明明在的啊。” “是不是吓着小四子了？” “什么？岂有此理！” 白玉堂和展昭瞧了瞧四外，围观的街坊邻居各个脸上写着“不能忍”三个字。 身后的衙役们也都一脸的不爽——这帮人干嘛？是欺负我们家神医还是欺负我们小团子？！ 展昭对着光顾着砸门，仿佛看不到他和白玉堂的哥俩摆了摆手。 那俩这才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 “你是官差？”其中一人问展昭。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 “这帮什么人啊？” “就是啊连展大人都不认识。” …… “哦……”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略带不屑地“呵”了一声，“原来你就是展昭啊，见面不如闻名……不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哦？”展昭笑盈盈问他，“闻过什么名啊？” “哼！”那人冷笑了一声，“听闻你入得开封之后，皇城秩序井然……可我们远道而来一看，也不见得如此么！” “就是！”另一人指着医馆紧闭的大门，“我两位兄长前来找神医问诊，结果光天化日竟然被扣留在医馆，这算什么意思？” 展昭摇了摇头，“神医在此医馆治病救人也有几年了，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病人数不胜数，就今天你家两兄弟上门搞得要闭门谢客……你们该不会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胡说……” 还没等两人争辩，展昭就抱着胳膊围着他俩转了起来，“再说了，看病关门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些隐疾的确是要躲起来看的啊？看病讲究望闻问切的么，这大庭广众的，有些地方开着门不方便看，有些话开着门不方便说呢？” 围观众人都开始小声讨论，这究竟看得什么病啊…… 两兄弟眼看着是说不过展昭，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问，“那为何砸门都不开？” “你都说了我开封皇城治安很好。”展昭微微一笑，“你们这敲门的架势，不是报丧就是打劫，医馆都是斯文人知不知道啊？” 边说，展昭边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果然，就听门“嘎吱”一下被打开了。 门开了小半扇，小四子探出头来瞧了瞧，“猫猫白白？” 展昭指了指门口两人，问小四子，“听说他俩来找先生看病？” 小四子点点头，边摆手说，“爹爹在看喏，说不好进来呢！” “凭什么不能进……” “就是，我们是家属！” 那两人嗓门刚一提高，就感觉身后一阵杀气。 两人回头瞧，一群大爷大妈都瞪他们呢——敢凶小四子？！ 展昭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四子看两人的鞋子。 小四子对展昭眨眨眼。 展昭和白玉堂心领神会，看来是一伙的，前面两个先来捣乱，后边的 人是打配合。 展昭饶有兴致地看着门口不依不饶的两人，同时，发现另一边也走来了一帮人马。这队人更多，穿着不同，但靴子上也都有麒麟图案，分两种，一种红色、一种绿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茂、翔两家。 白玉堂发现这两家的队伍里，并不全是统一打扮的手下，还有几个江湖人，看着有些眼熟。 门口的冯家哥俩对着来人招手。 趁着两边都没注意，小四子伸手，往展昭手里塞了一样东西，然后退回去，“咻”的一下就关上了门。 冯家两兄弟听到关门声刚想去推门，就却被白玉堂拦住了。 五爷有意走上前挡住展昭，展昭在五爷身后，低头看刚才小四子塞进他手里的东西…… 第454章 454 出其不意 小四子往展昭手里塞了个白玉的小压方龟, 上面写了个“拖”字。 展昭就琢磨——公孙是让他们拖着这群人别让进门的意思么？ 这时，另外两家七国公的人马也已经到了，一群人围着医馆, 外边是看热闹的百姓, 再加上附近酒楼饭馆的食客们, 感觉事情有闹大的趋势。 这会儿正在门口跟展昭白玉堂对峙的两人，加上刚才到医馆被扣下的两个，是冯国公的四位公子, 进去的是老大老二, 门口的是老三老四。 而不远处正带着人过来的，是茂国公和翔国公家的两位公子, 茂缜和翔远。 现在继承爵位的七国公年纪都不小了，小的五十多大的奔七十，但子嗣的年纪却是刚刚好。而且这七位国公每位都是妻妾成群，子嗣少的十来个多的几十个, 反正比赵氏皇族那是人丁兴旺得多了。 这次来开封吃酒席，几位国公把子嗣都带来了, 再加上什么女婿养子侄儿外甥的，光亲戚就上百人，更别提每家人还都带了上百来个随从家丁的。 这些衣着统一手持兵刃的，与其说是家丁护院，不如说就是自家养的兵马或者打手。 开封皇城也不是没有二世祖, 就算是庞煜那个级别的，浪疯了也最多带上几个家丁出门, 没见过谁这么嚣张, 带着支全副武装的兵马出来逛街的。 城中百姓也议论纷纷, 都打听这帮人的来历, 觉得地方上来的就是比较张扬啊，还是开封城里的懂规矩一些，连庞煜都改好了，果然都要经历开封府的毒打才能长大！ 茂、翔两位公子哥儿似乎是“刚巧”路过，见冯家老三老四对着他们招手，就下马走了过来。 茂缜看着比他们都大一些，有些大哥的腔调。 冯三冯四看着也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茂兄你给评评理，他开封府是不是不讲理？！”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扣人的明明是医馆，凭什么说我开封府不讲理？虽然先生也是我开封府的人…… 白玉堂这会儿的注意力则是在门内……大概他离们最近，就听到里头似乎是有“唉唉唉”的叫声，公孙该不会真在动用什么“私刑”吧？ 冯三说他家大哥陪二哥来看病的，听说医馆有神医所以慕名而来，结果就被扣下了，关着门不让走也不让进！ 茂缜听后，对展昭和白玉堂拱了拱手，“原来是展大人和白少侠，久仰久仰。” 展昭也笑眯眯对他拱拱手，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公孙既然让拖，那展昭就慢慢悠悠跟他们聊呗。 茂缜先自我介绍了一下，言行谈吐看起来也是个体面人，不过武功应该是一般。 展昭指了指紧闭的医馆门，说，“公孙先生乃是神医，他既然说了要关门治病，那铁定有他的道理。你们在门口等着就行了，切勿打扰先生治病。” 冯四不满，“看病干嘛偷偷摸摸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给我二哥看坏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了他一眼，心说还好你是在门口说啊，在里头你敢当着公孙的面这么说，一药罐子就飞过来了。 茂缜想了想，看冯家两兄弟，“要不，就在此处等等？” 冯三冯四都皱了皱眉头。 这时，一旁旁看了挺久的翔远冷笑了一声，“神医本事怎么样不知道，脾气倒是不小。”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不高兴了，说公孙不能忍！ “那我就进去站一旁看，不出声还不行么？！”冯四估计是年纪最小，脾气也比较冲，就要推门进。 不过站在门口的白玉堂一伸手——公孙说了不让进，就 是不让进。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气氛也有点尴尬。 展昭和白玉堂就两个人，外面一圈都是七国公带来的人，有点被围攻的意思。 外围围观百姓越聚越多，展昭和白玉堂都注意到有影卫悄悄从医馆屋顶离开，估计是找赵普报信去了。 这时，茂缜带来的一群人中，有个年长的江湖人突然开口，嗓门虽然有点哑但是还挺高，“早有听闻皇城之中只有开封府一个衙门，只要是开封府说的话就如同圣旨不可违逆，果然不假啊。” 展昭听得直咂嘴，心说这谁啊阴阳怪气的，还有啊，这话说的也太大逆不道了，多大的帽子往开封府头上扣，其心可诛啊！坏人！ 白玉堂循声望去，就见人群之中有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与其他衣着统一的家将不同，此人一身便装，看着应该是个江湖人。 五爷打从刚才就觉得这帮人有点眼熟，好似是在哪儿见过。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话，五爷就想起这人来了……此人叫孙榭，是以前望楼城的二当家。 姜望楼倒了之后，望楼城也解散了，原来那批手下死走逃亡各奔东西，孙榭大概是投靠了七国公了。 要说冤家路窄也不过如此，白玉堂以前见过孙榭，他旁边有几个也是望楼城的人……还有月明山庄的余党。姜望楼和董明月经过之前山神宫一案都伏法了，这帮手下记谁的仇？当然是记开封府了！ 那次事端之后有不少江湖门派都开始跟展昭走近，尤其是江南盟成立之后……再加上魔宫和天山派本身追随者也很多……一下子不少原来的江湖旧势力都走弱了。 想到这里，五爷觉得江湖上的情况可能跟现在朝中的情况差不多，朝中旧势力不甘心失败而聚集到了一起，感觉江湖人也一样。这几年新门派人才辈出，就算旧门派，也是不断有新人涌现……江湖群熊也分新熊和旧熊，感觉旧熊没有新熊强势……而且新熊也不像旧熊那样对魔宫有偏见。 白玉堂小声提醒展昭，“那些都是以前望楼城和月明山庄的人。” 果然，展昭睁大了眼睛——好家伙！ 五爷点点头。 展昭暗暗摇头，江湖人属于旧仇，七国公属于新恨……反正都是他开封府拉的仇恨！ 白玉堂突然觉得有意思，看展昭——猫儿，你有没有算过我们这些年总共得罪了多少人？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有了危机感——感觉都凑到一起能组一支规模不小的兵马…… 想到这里，展昭就看了一旁的茂缜他们几个一眼，要说眼睛大就是好，情绪表达特别到位。 茂缜他们几个就觉得展昭瞅着他们像是在控诉——你们怎么什么人都收啊？望楼城和月明山庄那是什么好门派么？一个弑父之罪穷凶极恶，一个是巫医骗子坑害妇孺！ “咳咳。”茂缜咳嗽了一声，还好这时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马，看穿着应该是皇城军。 有人喊了一声皇城军来了，翔远就冷笑了一声，“难怪一个医馆这么横了，原来是有官兵撑腰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担心，心说这帮嘴没把门的，赵普来了不得把他们都踹屋顶上去？ 可让人惊讶的是，来的却不是赵普，只是曹兰带着巡逻的兵马。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刚才明明看到影卫出去了。而且按理赵普应该早就知道了，医馆被围他不可能不来的…… 人越聚越多，这回里三层外三层，皇城军到了都进不来，忙着开出一条路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嘎吱”一声开了。 这 次来开门的不是小四子，而是赵普。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了一下，两人疑惑地看着赵普——他是一早就在医馆里，还是刚才到的？ 赵普瞧见两人也没说话，就看了一眼地面。 展昭和白玉堂瞬间就懂了。 医馆的地下有一条地道，通往开封城中的一所宅子，这宅子就在九王府对面。 之前众人不是提醒公孙，身为军师是有一套宅子的么，赵普给公孙选了九王府对面的一座空宅，做了军师府。 这宅子平时都没人住，用来堆放杂物、药材和各种书籍。 九王爷领了宅子之后，就让人修了条地道，通往医馆地下。 主要为的是公孙和小四子的安全，万一医馆出点什么事，爷俩可以从地道走。 医馆被围了的消息赵普早就收到了，他一早就到了医馆。 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七国公的人正想发作，但抬头一看，走出来的竟然是赵普，也愣了。 赵普背着手出来。 门外冯、茂、翔他们几个愣了一下之后，都给赵普见礼。 赵普将大门打开。 这时，就见里头冯大正扶着冯二出来。 冯二双眼围着个药包，慢慢走着，边走边夸，“神医啊！真的神！” 一旁冯大也频频点头。 冯家老三老四都去扶自家二哥。 赵普说，“他是看眼疾，治疗过程不能见光，所以才锁门。” 外边围观的皇城百姓可算听到锁门的理由了，纷纷点头。 “就说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把病人扣下的。” “原来是看眼疾，那当然不能见光啦。” 赵普微微笑了笑，看着门前七国公的家将们，来了句，“神医隔三差五就会看个眼疾的病人，还有隐疾的和不能见风的，要各个家属都跟你们似的拉帮结伙围困医馆，可受不了。” 围观的百姓也都说七国公小题大做，这一帮一伙的要干嘛呢？开封皇城可太平了，除了展大人偶尔捡尸体，都没有事情的！ 正这时，远处又来了一队人马，是张龙赵虎带着两队衙役，后头还有开封府的马车，是包大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发现那些皇城军刚好把路给腾了出来，包大人的马车一直到了医馆门前才停下。 包大人下车。 七国公那群少爷更不解了，怎么包拯也来了，只好给包大人也见了个礼。 包大人下车就问，“刚才有人到开封府击鼓，说七国公的人被医馆扣押……” 围观百姓哗然，原本七国公入开封还没多少人关注，本来开封城里来来往往的人就很多。如今这一下子可就传开了，路人都觉得这帮人有病，多大点事那么大动静，是来找茬的么？ 七国公这几位公子也一脸懵——谁敲的鼓？ 包大人刚在衙门听有人击鼓，衙役进来禀报说传闻医馆扣了七国公的人。 包大人一听以为七国公的人来找公孙的麻烦呢，那可不行！赶紧就带着人来了。 看到赵普也在，包大人也挺意外。 赵普嘴角微微动了动，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鼓是影卫敲的！而且，影卫们可不止敲了开封府门前的鼓，还敲了皇宫门口的登闻鼓呢。 果然，宫里也派人来了。 一时间，医馆门口路都给堵住了。 赵普皱着眉说，“你七国公进宫饮宴，带的人也是多了点，腾出一部分去皇城军驻地的空营……还有，作风 也低调些，切莫扰民。” 周遭百姓都不满，指指点点说这帮人也太嚣张了，吃个酒席么带那么多人，看个病还到处告状矫情死了，还以为来打仗的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七国公可能是叫赵普给算计了……难怪公孙让他俩拖呢，原来是为了把事情闹大。 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呢？要往回倒一些…… 昨晚，赵普跟公孙闲聊就讲起七国公可能会趁机找茬捣乱。 公孙说防不胜防啊，要搞乱皇城他们可以下黑手，真闹起来开封府和皇城军都有得忙。 赵普也同意，说最好是先下手为强，来个出其不意先打他们一闷棍再说。 今早医馆人一多，还尽是撞车的，公孙就怀疑这里头有事儿。 正想着呢，人就送上门来了。 正巧霖夜火也在这儿，公孙就让人把门给关了。 冯家两兄弟吧，还真是来寻医看病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什么慕名而来，而是来砸公孙的招牌的。 冯二有眼疾，眼睛会抽痛，伴随着眼周的肌肉抽搐，病了好几年了，看遍天下名医都治不好，他自己都放弃了。这次来，是想借着看病的名义来找茬的，寻思着肯定是看不好，到时候可以砸了这神医的金字招牌。 公孙刚才看到他眼皮子一个劲抽搐，脸都有些不对称了，大概就猜到了他有眼疾。 影卫们是在公孙的要求下关门的，公孙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这边给冯二看病，这边就让影卫去通知赵普。 要说冯家两兄弟怎么乖乖听话呢？这不是火凤在么！ 霖夜火把两兄弟都按椅子上还点了穴，这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听到门口有人来闹也不能喊。 公孙让小四子去给门口的展昭白玉堂传个话，也是为了让他们拖时间等赵普过来。 赵普得知消息之后就觉得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悄悄来了医馆。 冯二和冯大本来意见挺大，但公孙给冯二用施针扎了眼周几大穴位之后，多年的眼痛竟然缓解了，随着公孙继续施针，眼周的肌肉也不抽搐了。 冯大也愣了，觉得可能真实遇到了神医，就跟公孙说自己的左耳有耳鸣，时常能听到流水声。 公孙让小四子给他在耳边几处穴位贴了药贴，冯大的耳鸣声竟然消失了。 两兄弟从刚开始准备闹事，到一通操作下来之后只会喊神医。 赵普一看这情况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就暗暗点头，所以说书呆旺他啊，多好的机会啊简直是想吃冰下雹子！立刻吩咐影卫去开封府和皇宫敲鼓，声势搞得越大越好。 赵普的目的有两个，第一，趁机将七国公手下的人马安排到皇城军军营附近去，方便监视。第二，将事情闹大，七国公是来闹事的这个印象就会深入人心，再加上公孙给他们的人看了病，之后再出什么事，特别是他们如果想找开封府麻烦，那就是七国公理亏。 七国公这边也是万万没想到人还没到齐就先被来了个下马威，这真实迎头一闷棍。 冯三冯四也觉得这次有点大意了……万万没想到，赵普竟然在这里。 白玉堂和展昭彼此瞧了瞧——果然，黑还是赵普黑。 茂缜赶紧叫手下散去。 赵普顺势就叫曹兰领路，将这帮人安顿到皇城军旁边的空营里去。 茂缜也不好阻止，毕竟是他们理亏，只想着赶紧去给后边来的人马提个醒。 殊不知赵普早已命人去城门口等着，七国公的人一来就给他们分流，带兵器的全部送去军营，这也是师出有名，谁让你 们一来就闹事惹城中百姓厌恶呢。 包大人自然明白自己是让王爷用来算计了七国公一把。 赵普对大人笑了笑，还挺过意不去。 包大人只是点点头，两人心照不宣。 大人回府继续忙公务去了，展昭搓搓手，刚想问白玉堂之后去哪儿，就见王朝马汉跑来了。 两人上了台阶，过来小声跟展昭说，“展大人，出命案了！” 第455章 455 稻草人 命案虽迟但到,展昭皱着鼻子有些嫌弃地看着王朝马汉——你俩就不能等到明天么？非要今天么！ 王朝马汉也挺委屈，瞧着展昭——不是我们不能等啊，是尸体不能等。 展昭叹了口气,问,“是又有马惊了撞车出事？” 马汉却摇了摇头，说不是意外事故，而是命案，死的是贾老三。 展昭愣了愣,问，“贾老三？贾猪头？“ 两人都点头。 要说这个贾老三,在开封城里也是小有名气,连白玉堂都知道他。 倒不是说这人多了不起，他会出名完全因为他缺德。 开封作为大宋皇城，有钱有地位的人不少,因此二世祖也很多。包大人治理皇城以严厉著称，就算是皇亲国戚，犯了错也是说宰就宰说打就打。而且赵祯是个要脸的皇帝，所以总的来说,城中的风气还是很不错的。 展昭来了之后，就算家里养了打手的二世祖也不敢出门上街耍横了,因为基本逃不过挨揍的下场。 但事实上,上街滋事抢男霸女,只是恶的一小部分，而且还是最容易对付的一部分。你当街干坏事,只要被抓了现行就会被按律处置,逃都逃不掉。真正难对付的恶行,是抓不到现行、找不到证据,甚至都不用本人动手的类型。 就拿这个贾老三为例。 贾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买卖做得很大。 可能是应了那句老话，财齐人不齐，老贾一直无后。早些年倒是有过俩儿子，都不幸夭折了。 直到老贾五十多，才又有了个儿子，就是贾老三。 老来得子视如珍宝的结果就是宠溺过度，老贾对这个儿子千依百顺，一路捧在手心长大……贾老三的不少恶习，就是这样培养起来的。 贾老三特别爱欺负人，爱恶作剧。 他去菜场买水鱼，买回来之后会悄悄踩了，然后以斤两不对退回去，商户退了钱，还没卖出去水鱼就死了，找他他又死不认账，还反咬一口说人家卖的水鱼有病。 要说他差这点钱么？当然不差，就是玩儿就是找茬。 类似的小恶他做了一大堆，每次都能找借口糊弄过去。包大人也曾经警告过他，他装傻充愣，而且认错态度特别好，但出了衙门之后还依旧使坏。 那为什么叫他贾猪头呢？是源自贾老三吃瘪的一次经历。 太学自从开了兰惠书院之后，好些大家闺秀都出门上课了，家里基本给安排了马车接送。才女么，大多还是比较文秀内向的，而且常年养在闺中，胆子也比较小。 这个贾老三突发奇想，就像吓唬才女们。他想出个什么缺德主意呢？丢猪头！ 贾家有一趟宅子，就在去太学必经的那条路边，贾老三在宅子屋檐上挂了很多咸猪头，说是晾晒腌肉。 每当有才女的马车从他屋边经过，他就故意假装收猪头手滑没拿稳，将猪头丢进马车里。 人小才女坐着车正赶去上学，突然“咚”一声，车帘子外边滚进来一个猪头，这不是要被吓得大叫么。 只要把人姑娘吓得惊叫，贾老三就乐得哈哈笑。 要治他的罪吧，他就说这年头还不准人晒咸肉了么？那没拿稳掉下去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下次注意点不就是了么。 不过吧，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得意洋洋的贾老三遇到了刺儿头。 某天，正好廖彩琳大才女的车子从那条路经过，贾老三故技重施，将猪头丢到了廖家的马车上。 猪头滚进车帘内，正好伊伊在廖彩琳车上呢。 伊伊之前早就听说了贾老三的恶行，伸手捡起猪头，掀开车床帘子对着贾老三一把丢了回去…… 贾老三正伸长了脖子等着廖彩琳吓得大叫呢，没想到一个猪头迎面就飞了过来。伊伊也不跟他客气，一猪头加着内力，正好拍在贾老三鼻子上，把他鼻梁骨都拍扁了。 贾老三疼的直叫唤，家里人赶紧送他去看郎中。 倒霉的是，那郎中以前被他坑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鼻梁是接上了，但成了朝天鼻。贾老三本来就挺胖脸挺大，安上个朝天鼻看着就像个猪头似的。又加上他是丢猪头遭的报应，所以大家都管他叫贾猪头。 贾老三还真到衙门告过，说伊伊打伤他，伊伊来了招以牙还牙，说他不是手滑猪头掉了么，她帮着捡起来物归原有什么不对？她也手滑了啊，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贾老三讨了个没趣，而且还被火凤堂给盯上了，常被火凤堂的人跟踪盯梢，一旦想使坏就会被“手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事情过去差不多一年了，因为经历了数次“挫折”，贾老三收敛了很多，展昭最近都没听说他闯祸或者捉弄人的事情，据说是改好了。 “那贾猪头死啦？”霖夜火正好拉着小四子的手出来，听到也挺震惊。 展昭问霖夜火最近还有派人盯着他么。 火凤摇头，“我们去江南之前，小子来我火凤堂道歉了，求我再给他个机会他一定重新做人。夙青也说，他可能是改好了。先是到以前所有被他欺负过的人家去赔礼，之后就开始本分做人，所以观察了一阵之后就没再跟他了。” 展昭又问王朝马汉这段时间贾老三有闯过祸得罪过人么？ 两人都摇头，说贾老三许久没露面了，的确是很安分。 …… 展昭和白玉堂赶去贾府，跟着一起来的还有霖夜火和小四子。 公孙那边还在给人接骨，暂时走不开，让小四子跟衙门仵作先看一眼，等他晚点回去再验尸。 贾府里不出意外地乱作一团，老的少的哭天抢地。贾员外都七十多了，哪儿受得了这打击，哭昏过去就卧床不起了。 小四子去给贾老爷把了把脉，对展昭摇摇头，说老爷子情况堪忧啊，伤心过度了。 府里的妻妾都哭哭啼啼，说以前闯那么多祸就怕他出事他也熬过来了，结果都改邪归正了，却横死了…… 众人来到案发地点。 贾老三是死在厨房后边的院子里的，死因是一刀捅穿了左胸，用的刀就是厨房里的剔骨刀。 仵作查看了一下，死因非常的简单，贾老三身上也只有这一处致命伤，死亡时间应该是今天凌晨。 展昭见贾老三衣着完整，就有些纳闷，问贾府的管家，“你家少爷为什么天不亮就来这里？那个点不是应该在睡觉么？” 管家也觉得很奇怪，说府里下人都问过了，没有一个见到少爷凌晨过来的，而且昨晚少爷很早就睡了。 仵作查看尸体，贾老三仰面朝天躺在小院中间的一块空地上，刀就插在心口。 “是正面一刀不是背后偷袭么？”展昭见贾老三闭着眼，表情并不痛苦，越发觉得怪异——按理被正面捅了一刀，脸上不会这么安详吧？ 管家带着两个小厮走了过来。 这俩是贾老三的贴身小厮，进进出出都跟着，晚上也是睡在外屋。 这两人说，昨晚少爷心情挺好的，还跟他们一起喝了几杯酒，喝完之后他们倒头就睡了，然后一觉到天亮。 管家还埋怨，说两人太不像话了，早晨他们发现了少爷的尸体，过来一看这两人睡得呼噜声震天，推了半天才醒。 “酒壶还在么？”小四子问。 小厮们说都还在屋里，昨晚太困了没收拾。 众人跟着俩小厮来到贾老三的卧房，的确……这宅子分里宅外宅，贾老三要出屋，很难不惊动外屋的俩小厮。 小四子拿着昨天剩下的酒壶晃了晃，里面还有小半壶酒，打开盖子闻了闻，就把酒壶递给跟来的仵作。 仵作也闻了闻，对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酒里被人下了药。 白玉堂和霖夜火跟展昭聚一起讨论——会不会贾老三是在昏迷的情况下，被人运去了厨房，然后捅死？ 仵作和小四子也都同意这个说法，因为贾老三完全没有任何抵抗的迹象。 “可为什么不在这里捅死他，而非要运去厨房后边的院子？”白玉堂觉得莫名其妙。 展昭也觉得动机成谜。 再一次回到厨房查看，展昭问管家和两个小厮，贾老三有没有什么仇家。 小厮们说少爷最近真的改邪归正了，平日不是查看账目就是学做木匠，这大半年一件捣蛋事情都没做过，实在是想不起有什么人要现在这个时候杀他。 而至于昨夜他们一起喝的酒，是从城里的酒庄买来的，还有大半坛子。 小四子和仵作检查了剩下的半坛酒，里头并没有药。 展昭他们详细地搜查了贾老三居住的院子，小四子从花园里的一个花盆旁边找出来了个纸团，打开，纸上还沾着些药粉。 经过仵作和小四子鉴定，就是下在酒里的药。 小厮门回忆，“昨晚酒壶是少爷拿来的，丫鬟不肯进院子……” 展昭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就问，“为什么丫鬟不肯进院子？” 俩小厮都看着管家不敢说话。 管家也犹豫了一下，最后说，“是老爷规定丫鬟们都不准进少爷的院子。” “理由呢？”展昭追问。 见管家还犹豫，展昭板起脸，“说啊！你家少爷死了老爷都卧床了，你还想隐瞒什么？！” 管家只好老实说，“是因为之前，少爷轻薄过几个丫鬟……所以丫鬟们都不干了要走，老爷就下了命令不准少爷跟丫鬟们接近，更不准丫鬟进少爷院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霖夜火一撇嘴，“不说改好了么？这分明是没改啊！只是从欺负外人变成欺负自家人了。” 小四子也摇头——真不像话！ 之后展昭他们又在宅子里查看了一番，就意识到这个案子可能并不简单。虽然看起来案情非常的清晰，但凶手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感觉是个精心策划的凶案，而不是什么临时起意的纠纷案件。 “那是什么？” 经过柴房的霖夜火，突然指着院子角落里的一堆柴禾。 柴房里柴禾都堆满了，一直堆到院门口……在角落里还有一些枝杈边角料。贾家毕竟是做木材生意的，柴禾特别多。 霖夜火走过去，从柴禾堆里捡出来了一样东西，拿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就见火凤捡出来的是一个有些破烂的稻草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那稻草人……样子的确就是插在田里赶乌鸦的那种，但为什么那么小？ 展昭问管家。 管家说这稻草人前几天清扫屋顶的时候发现的，不知道什么人放到屋顶上的，就跟枯叶一起扫下来了，准备烧掉…… “烧掉……”霖夜火就想到了那天晚上他在百鸟园烧掉了同样的一个稻草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霖夜火这个稻草人有什么问题。 火凤就说了他这是第三次看到同样的稻草人了。 “你第一次见也是在屋顶上？”展昭问霖夜火还记不记得是在哪儿的屋顶看到的。 要说别的还能难得住火凤，认路这事儿可难不倒。 霖夜火就带着展昭白玉堂一起离了贾府，穿街过胡同，来到了一间宅子前。 “就这儿。”火凤指着眼前一间大门紧闭的宅子说。 宅子门上挂着的匾额写着“陈府”。 展昭左右瞧了瞧，这一片好些水果摊，就想到了，这陈府是不是陈百富的家？ 这位陈员外是倒腾水果的，将南方的稀有水果拉到开封来卖，生意做得也挺大。不过陈百富口碑也不太好，经常会将好瓜果底下掺烂瓜果的货物卖给水果商贩，常被骂做生意不老实。 另外，陈百富也是个二世祖，他爹留下来许多房产供他放租，但他经常乱涨租金或者恶意驱赶租户，也有很多纠纷。 展昭记得陈百富之前还吃了桩官司，他订了门亲事，但后来又反悔了，嫌女方是个寡妇，到处跟人说她克死前夫之类的。后来那女子一个想不通跳河寻短见，幸好被路过的太学游湖船遇到，好似是伊伊把人救上来的…… 展昭问霖夜火，“之前伊伊游湖是不是救上来个寻短见的女子？” 火凤点头，“嗯，刘家的大姐么，她爹妈还亲自到火凤堂来道谢来着。”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霖夜火，像是问——两次都跟伊伊有点关系，巧合么？ 火凤摸着下巴，“没准……我妹子不是招惹什么变态吧？” 展昭想了想，又问，“伊伊好像经常救人是不是？” 火凤抱着胳膊回想，“偶尔吧……他们经常游湖倒是真的，我记得跳河的的确是救过几个。” 展昭去敲了敲陈家的门，但没人开门。 霖夜火伸手摸了摸鼻子，皱眉头——好难闻的味道。 白玉堂也闻到了，小四子仰着脸辨别了一下，“烂果子味儿。” 展昭他们的到来，引起了街坊们的注意。 “展大人！你们是来拿陈百富这个奸商的么？” 旁边一些蔬果铺的卖家也纷纷跑来，跟展昭说陈百富的不是。 展昭大致听了下，陈百富是个恶邻，经常悄悄把一些烂掉的蔬果倒在不跟他进货的水果铺旁边，搞得臭气熏天。而且平日极爱占便宜，当他的租户更惨，明明收过一遍房租他还非说人欠租…… 街坊们说，陈百富三天没露面了，最近整条街上都是烂果子味儿，几天前他因为放租的事情跟租客们吵了一架，好多租客都要退租。但他躲起来了这几天都没见人，同时可能放了烂果子在院子里，这个味道啊……搞得附近的买卖铺子都没客人敢来。 小四子拽了拽白玉堂的衣摆，指了指鼻子。 白玉堂就问，“是烂果子味儿？” 小四子摇头，“感觉不止哦！” 展昭就觉得自己右眼皮开始跳——不祥的预感。 霖夜火索性上了房顶，之前竖着的小稻草人这会儿大概是被风刮倒了，正躺在屋顶上。 火凤捡起来，对展昭和白玉堂晃了晃。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的确跟贾家柴房里的那个一模一样。 霖夜火捡了稻草人，又站起来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立刻就一脸嫌弃地回头对着展昭和白玉堂招手——哗！院子里还有个死人！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一起上了屋顶。 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好家伙……院子里一地的烂果子，烂果堆里，躺着一具死尸。 五爷看得直皱眉，还要伸手拽住一个劲往下瞧的小四子。 火凤都一脸的嫌弃，不过还提醒白玉堂，“白老五你看呀，有虫子啊！在扭！” 五爷就想拿小四子拍他一脸。 展昭下去院子里查看，死者四十多岁，应该就是陈百富……也是心脏的位置一刀致命，死状跟贾老三非常像，同样是一脸的平和，双目闭着。 展昭皱着眉——两个死者都是口碑不佳的富商，作案手法也很相似，屋顶都有稻草人…… 霖夜火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头，跟白玉堂说，“我那天还烧了一个呢，塞肖说是乌鸦叼去的，该不会……” 五爷也怀疑，“还有别的地方发生了命案？” 小四子摸着小下巴表情严肃，“所以是出了连环杀手了么？”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看他——连环杀手？ 小团子点头——稻草人杀手！ 第456章 456 挑拨 展昭还是头一回听到连环杀手这个说法,狐疑地看着小团子——这是你给取的花名儿么？ 小四子顺手从小荷包里摸出一个九连环，“像不像呐？”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品评了一下，的确！九连环每个环看着都差不多,然后环环相扣，如果用来形容一系列命案的话，是很贴切。 展昭则是伸出一根手指头，扒拉开小四子的小荷包瞄了一眼——团子的小包明明就一点点，怎么藏了那么多东西？ 小四子勾住展昭的手指,把九连环套在了他指头上，然后拍拍小荷包，问，“我们去找鸟儿问线索吧！” 霖夜火一跺脚,“糟了,之前那个稻草人我以为没用的，所以丢火堆里烧掉了。” “没准不止三个。”展昭看着手指头上的九连环，边瞄小四子——团子为啥给的是九连环不是五连环三连环…… 小四子见展昭盯着九连环直皱眉，就伸手一拍他屁股，“猫猫不要这么敏感么！” 展昭摸了摸屁股,觉得小四子是不是长高了……就趁他不注意悄悄按着他头顶比了一下,小四子抬头，他赶紧缩手。 小四子也没发现，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好奇看着展昭——长高了没？长高了赶紧告诉他！ 展昭摸着下巴对两人摇摇头。 白玉堂有点担心——孩子三年一点儿没长,是怎么回事呢？难不成是因为银狐族长得慢？ 霖夜火则是叹气——平时就知道到处问展昭为啥捡尸体，也不见人问问妖王小四子为啥不长个儿。 “去百鸟园问鸟么？”展昭问。 霖夜火觉得这个好似有点高难度，“那屋顶上其他地方会不会也有草人？” “要不然请人帮忙吧？”白玉堂感觉这个时候得找方静肖,无论是问话还是找其他稻草人,可能找鸟儿帮忙比他们上房顶找有效率得多。 展昭和霖夜火也同意,三人就带着小四子去了刑部。 刑部里，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方静肖看着出现在书房的三大一小，犹豫着问，“你们……又怎么啦？” 众人都瞅着他——你好像特意重读了那个“又”字哦！ 将找到的两个稻草人给方静肖看，几人大致将要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静肖拿起一个稻草人看了看，问，“百鸟园里，鸟儿捡到稻草人就丢柴禾堆里了？” 火凤点头。 方静肖就皱眉，边打量这个草人，“通常鸟儿捡这种略大的稻草或者树杈木棍，都是用来做窝的。捡回来丢在柴禾堆里……就很奇怪。” “那些柴禾塞肖都是用来生篝火的，住在百鸟园的鸟应该都是知道的吧。”霖夜火问。 “嗯！所以会这么做大概有两种可能。”方静肖解释说，“一种是替塞肖捡柴禾……塞肖毕竟是鸟群的新宠物，没准是会特别关照他”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新什么？宠物？ 霖夜火则是一捶手心恍然大悟状，“啊！难怪总往塞肖饭碗里丢虫子，原来是在投喂！” 方静肖笑着点头。 五爷脸都白了——竟然是用虫子投喂…… “那还有一种可能呢？”展昭赶紧转移话题，他总觉得这帮人没准是故意的。大家都很默契从来不说小四子胖不说公孙先生瘦，但就是一个个管不住嘴非要跟小白堂说虫子！虽然他偶尔也会说……但那群人跟他怎么能一样！ “鸟是非常聪明的，特别是乌鸦，不仅聪明还很有灵性。”方静肖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月岚踩到了院子里的一根树枝，滑了一跤，把手摔伤了。从那之后，院子里地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树枝。起先我还没太留意，后来发现每天清早，几只乌鸦都会将院子里路上的树枝叼走，丢去了柴房。这些都是它们自己做的，而不是我要求的。” “鸟儿觉得树枝是危险的东西，所以捡走了，然后还丢去了可以处理这种树枝的柴房。”展昭想了想，“所以这次原因也类似，是因为鸟儿觉得稻草人是危险的东西，所以捡走丢进柴火堆准备烧掉？” 方静肖点点头，“那鸟儿是怎么知道稻草人危险的呢？” 众人都惊讶，“会不会是看到稻草人和杀人案有关系？” “很有这个可能。”方静肖觉得事情还挺复杂，没准不是那么简单，“我去趟百鸟园问问吧。” 展昭还拜托他找鸟群帮忙找房顶上有稻草人的宅子。 方静肖表示知道了，他本来今天也准备去趟百鸟园，就起身，说去兵部叫上月岚，问展昭他们要不要一起去。 霖夜火摇头说他不去了，想去找伊伊。 火凤平日浪归浪，但这个妹妹还是最宝贝，两次案子都跟伊伊有关系，他就有点担心。 展昭觉得他们去百鸟园也不见得帮得上忙，还是交给方静肖吧，他其实也有一点想去找伊伊，“要判断是不是跟她有关其实有个方法最直接，就是查伊伊救过的其他人，有没有跟那些人有关的欺负人的二世祖出事。” 白玉堂也觉得着法子可行，“这个点要么在球场要么在百济园寻宝。” “估计是在寻宝。”霖夜火说，“球场今天是练习赛，伊伊说赵祯规定不让戈青带赵兰去球场，说太乱了。昨天她们几个一直在说寻宝的事，估计还没寻完呢，今天应该还有半天。” “那就先去百济园。”展昭提议，“没找到再去球场！” 而出乎霖夜火的预料，他妹子此时，既不在百济园也不在球场，而是在城东专卖古董的街市。 伊伊为什么会去那儿呢？这就说来话长了。 最近七国公入开封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朝中暗流汹涌。私下里朝臣们讨论如何平息此事，就有人提议说让赵兰与七国公中势力最大的景国公长子成婚，这样既可以安抚七国公，同时又能招揽地方势力，一举多得。 这消息很快就在宫里宫外传开了，太后这几天忧心忡忡。她最宠的就是赵兰，就想一直养在身边，找个意中人做驸马，千万别卷进什么皇权之争里。 赵兰自然也得着信了，虽然没有太后那么消沉，但也看得出来是有些心事。 兰惠书院几位跟赵兰最好的姐妹这几天经常在家办聚会，也是想替赵兰排解心事。 几位才女都让赵兰跟皇上说说，毕竟平日皇上那么宠她，哪怕看在太后的面上也不会同意。 赵兰虽然不开心，但她说这个事情还没正式提给皇兄，而且国事为重，自古有几个公主的婚事是能自己做主的呢？连皇上的婚事都不一定自己能说了算……他皇兄明明那么贤明仁厚的一个君主，但身为男人，专情却成了他最被臣子们诟病的一个缺点。但再想想，他皇兄可能是历代帝王里最幸运的一个了，又有几个皇帝能与自己从小到大的挚爱成婚呢？ 伊伊比赵兰还不开心，说只要赵兰不喜欢，那就一起逃走，大不了去大漠生活！ 事情酝酿了几天，今天还真就有臣子在朝堂上跟赵祯提议了。 赵祯听几个老臣巴拉巴拉陈述利害，各种推荐景国公长子，还引用古今事例。 可几个大臣一通说，赵祯一句话都没接，等老臣们说完，赵祯扣着手问，“那景国公长子，有白玉堂那么帅么？” 众人愣了愣，彼此看了看——这个…… 赵祯问太师，“太师是不是见过？” 太师笑了笑，说，“启禀圣上，景国公长子容貌尚可，但与白玉堂那不能比，五爷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祯点了点头，接着问，“武功有展昭好么？人有展昭灵么？性格有展昭那么讨人喜欢么？” 众人彼此看了看，几位老城都干笑——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权势及得上九叔么？学问比得过公孙先生么？人品样貌，能比得上火凤么？”赵祯慢悠悠问。 朝中众臣只能赔笑，几位老臣还劝，说这门婚事百利无害，不如问问公主？ 赵祯继续扣手，“边关没有失守、大军也没压境，又不是兵临城下了，他七国公是什么洪水猛兽这么吓人，要朕拿唯一的妹子去拉拢？” 说着，赵祯指着几位出主意的老臣，“你们家闺女呢？有独生女没有啊？贡献出来，朕送她们去和亲。” 几位老臣手直哆嗦，嘴唇都抖起来了。 皇上一撇嘴，“除非那个谁有白玉堂的样貌、展昭的性格、霖夜火的聪慧、公孙的学识、九叔的谋略，以及不输给他们的武功……不然朕要他何用？朕家菜地里就一棵金玉做的白菜，缺这一只猪来拱么？” 几个老陈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急的直擦汗。 八王爷点头啊点头，他也不舍得赵兰下嫁，朝里就这一个小公主了，不止他们不肯，开封百姓也不答应啊。 太师则是和包大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两位的关注点倒不在赵祯答不答应跟七国公联姻上，他们早猜到赵祯会拒绝了，可能传出这个谣言的人都知道赵祯不会同意。 真正值得关注的，其实是赵祯拒绝的理由…… 赵祯要拒绝这门婚事理由千千万，光一句“太后不舍得”就什么都能糊弄过去，谁都说不上话。 可赵祯的理由竟然是“景国公长子比不上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公孙和赵普……”而最拱火的就是那句“猪拱白菜”，这是说景国公长子一人是猪呢，还是说比不上开封府诸位才俊的七国公子嗣都是猪？ 包大人默默叹了口气，摇头啊摇头——皇上这招是标准的祸水东引，这不是摆明了让七国公跟开封府干架么？！ 太师也感叹——要说黑，自家女婿才是最黑的那个啊！ 赵兰昨夜在廖彩琳家过的夜，今早回宫，就有丫鬟跟她学赵祯早晨说的话。 庞妃也来陪太后喝茶，说那谣言其实前几天皇上就知道了，气得笔筒都摔碎了，拿着镇纸砸龙书案，说，“朕就这一个宝贝妹子也敢惦记，奶奶的……老子要阉光他们，让他们集体去做太监！” 赵兰和太后都特别高兴，伊伊则是纳闷——全天下的哥哥骂起人来都是一套词儿么？ 赵兰听说赵祯气得笔筒都摔碎了，就想去买个新的给他，于是拉着伊伊去逛古玩市。 戈青带了大内侍卫跟着，也不敢去城西闹市，所以去了城东专卖贵货的小集市。 第457章 457 少年心事 城东小古玩市。 这一条街是新开的, 大多是卖一些小件的古玩，还有文房四宝书画金玉之类的。 戈青带着大内侍卫跟着赵兰来买笔筒，当然了, 给小戈青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就带这么点人跟公主来逛街……同行的还有黎嫣和一小队皇城军的人马, 以及不知道怎么跟来的方天悦。 贺一航带着沈绍西回黑风城了, 龙乔广和欧阳都要回开封，但两人都还没到，龙乔广应该已经在路上了，欧阳估计还没动身。 皇城军自从前一个案子之后，三位副统领都不闹腾了,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现在都是奋发好青年。因此苗八彩收拾收拾，带齐人马回去换班欧阳少征去了。 黎嫣却还留在开封府。 一方面，黎嫣帮忙暂管皇城军，另一方面, 妖王前不久跟赵普提了一句，说想让黎嫣拜公孙某为师，好好学些东西。 赵普自然是高兴了，虽然公孙某不会武功，但人家有学问啊, 还是一般人学不到的学问。但这样可能要久居开封城, 暂时回不去边关。当然了, 边关现在很太平，也并不需要那么多将领都留在那里，机会难得…… 赵普找到黎嫣一问, 把黎嫣高兴坏了, 当晚就跑去拜了师。 见黎嫣肯留下来, 太学林院长就请她偶尔去给书院学生讲讲课，黎嫣是兰惠书院女孩子们集体的神，一下子太学就轰动了。 这会儿，伊伊和赵兰一人一边挽着黎嫣的手逛街，一口一个姐叫得可乖了。 三位美人身后，跟着戈青和方天悦。 因为两人都是天山派出身的，属于师兄弟，也是很快就混熟了。 方天悦自从师从白龙王之后，可能是天赋特别合适，再加上天山派的功夫底子打得好，武艺进步神速。 他本身就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每天除了练功练球之外，常会来太学听个课，跟太学众人都很熟。而且众人发现小方还挺爱往公孙某的院子跑，公孙某给黎嫣讲阵法的时候，他都会搬个凳子坐一旁听，可能是对阵法有些兴趣。 皇城军有时候会做一些演练和比试，小方好似也很感兴趣，总跟去看。 搞得赵普都有点在意了，觉得这孩子没准想从军啊，那敢情好…… 有日晚上赵普和公孙正聊方天悦学兵法的事情，一旁小四子突然“噗呲”一声。 公孙和赵普都看着突然“漏气”的小团子，好奇——你乐什么呀？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神神秘秘问，“想听八卦么？”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看着团子，“这里头也有八卦？” “嘿嘿嘿。”小四子摇摇头，“小方方才不是去学兵法的呢。” 赵普不解，“他不学兵法，那总去公孙某和皇城军那儿干嘛？” “太太爷和皇城军那里，除了有兵法还有谁呀？”小四子问。 公孙和赵普都没闹明白，“有谁啊？” “啧啧啧。”小四子无奈地看着两人，“有黎嫣姐姐呀！” 赵普和公孙都愣了片刻之后，换成了两脸震惊。 公孙往儿子身边一凑，好奇问，“小方暗恋黎嫣么？” 赵普摸着下巴，“喔嚯，那能用美人计么？” 话没说完让公孙踹了一脚，“美人计你个头啊，两人差了有七八岁呢！” “七八岁怎么啦。”赵普抱着胳膊点头，“嚯嚯，小子有点意思哈，不过这个年纪的确是容易一见钟情的年纪。” “一见钟情是不假！”小四子拍拍小手，“但是不是最近 的事情！” 公孙和赵普都纳闷——不是最近？那是什么时候？他俩认识也没多久吧…… “应该是他跟着白龙王去黑风城那会儿认识的吧？”赵普还回忆那会儿有碰见么…… “有十年了哦！”小四子语出惊人。 公孙和赵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都“噗”了一声。 赵普直撇嘴，“他方天悦不才十三四岁么，十年前就你那么大，懂个屁啊还一见钟情……” 九王爷一时嘴快，没留意公孙一个劲对他使眼色，说完发现已经“无法挽回”了，被小四子一豆包拳砸中，“谁三四岁啦！早就不是三四岁了！” 赵普赶紧给团子剥桔子，公孙帮扯开话题，问，“方天悦三四岁就暗恋黎嫣？什么情况？” 小四子嚼着赵普给他剥的桔子，接着说，“小方方的爷爷，是黎嫣姐姐爹爹以前的同僚哦。” 赵普摸着下巴，“呃……黎嫣她爹是黎统，同僚，姓方的话……方牧？” 小四子点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儿。” 公孙觉得也听过这个名字，问赵普，“是不是也在朝中为官的啊？” “方牧之前的确在军中任职过一段时间，后来一路升迁任职兵部……”赵普摸着下巴，“我以前听八哥讲起过，此人聪明绝顶，还十分的诙谐，就是有点不着调。先皇本打算让他任职太尉的，但他居然推说儿子刚出生太可爱了所以要回家带孩子……然后就辞官了。等他儿子长大后再去请他，又说孙子刚出生太可爱了要带孙子……” 公孙有些无语——这个风格的爷爷么？以及……太尉难找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啊…… “说到方家人……”赵普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老方家出过很多人才，方牧有好几个儿子，都是文武兼备，但却没有一个做官的，孙儿竟然还进了天山派学武，这也是万万没想到。现在想起来，方牧突然辞官的时候，好似就是七国公被撵走那段时间……” 公孙问，“那，方牧是不是认识也忘忧？” 赵普想了想，对公孙摇摇头——倒是不清楚，可既然同朝为官，认识也不奇怪吧。 “所以因为家里是世交的缘故，方天悦和黎嫣很早就认识了么？”赵普和公孙继续跟小四子打听八卦。 “嗯……也不算认识哦，说是小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了。小方方记得黎嫣姐姐，但是姐姐好像是不记得他了哦。” 赵普和公孙想了想觉得也对，十年前方天悦应该还是个小团子……不认得也正常啊。 “对哦，小方方会进天山派也是因为黎嫣姐姐呢！”小四子一说起这些个就不困了，拉着公孙和赵普八卦，“方方四岁的时候，被爷爷带去朋友家，说是因为小时候很可爱又很聪明，可以背很多诗词，所以他爷爷一直带着他各种串门给老朋友们看。” 公孙和赵普都无奈摇头——感觉靠谱的孩子摊上的都是不太靠谱的家长。 “十年前的话，黎嫣应该还躲在家里装大家闺秀吧。”赵普算了算，“也就十二左右……” “小方方说他一个人在黎府玩的时候迷路了，跟着一只蝴蝶走到了花园里，看到了正在一个大沙盘上插旗子的黎嫣姐姐。” 小四子说得高兴了就捧着脸晃晃腿，“小方方说，黎府当时正在进行一场比赛，姐姐的四个哥哥各自带一队人马抢令旗。黎嫣姐姐悄悄跟着去比赛场看，记住地形之后回来摆沙盘想战术……小方方爬上凳子，看了一会儿沙盘，就问‘姐姐为什么不去抢令旗？’。” “哦？”赵普托着下巴觉得有意思，“黎嫣的沙盘还是很厉害的，不过那段时 间她要装不会武功，应该是最难熬的日子。不过黎嫣跟我讲过，她的伪装一直很成功，唯独被一个小孩儿识破过。” “嗯嗯！”小四子也点头，“所以听到小方方问，黎嫣姐姐就很丧气地说，男孩子才能参加，女孩子不能去。” …… “为什么女孩子不能去？” “因为女孩儿不能练功。” “可你会武功呀。” “你觉得我会武功？” “嗯！姐姐比他们都厉害！” “你……怎么知道的？” “看眼神。” “眼神？我眼神怎么了？有什么破绽么？” 黎嫣正想去找面镜子看看，袖子却被那个小男孩儿抓住了。 黎嫣回头看，小男孩儿得意一笑，“抓到你了！” 黎嫣愣了下，立刻明白了，“哦！你诈我！” “姐姐你武功哪里学的？到哪里可以学到跟大家都不一样的功夫？” “嗯……去天山派吧，你这个时候正好打基础，去天山派打基础是最好的。” “天山派啊……” “唉……”小黎嫣蹲在小板凳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摸着板凳上小男孩儿的脑袋，“真好啊……我要是也能去就好了，好羡慕哥哥们可以去打仗啊。” “姐姐也可以去啊。” “像木兰一样女扮男装去么？” “不用哦！就这个样子去！”小孩儿指着一旁的沙盘说，“凭那个去……做将军！” 黎嫣看了看沙盘，回头笑着捏眼前小团子的脸蛋，“哪个傻瓜元帅会要一个女将军？” “我爷爷讲过，一个人一辈子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是在等待，在等到之前，要好好准备。”人小鬼大的小男孩儿踮着脚站在板凳上，拍了拍黎嫣的脑袋，“有些事情，只要等到了就会发生，还没发生，并不是因为不可能，而是因为还要等！你就等着那个要你做将军的傻瓜元帅出现，就行啦！” 黎嫣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捧住小孩儿的脸，凑近了仔细端详，边感慨，“哈，果然是方伯伯家的小孩儿，这个小脑瓜，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小孩儿这次倒是没接话，就是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姐姐…… …… “师弟，师弟！” 戈青跟方天悦走了一路，觉得自己这个小师弟今天话特别少，人也呆呆的。 戈青叫了好几声，小方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他，“怎么了师兄？” “要吃糖么？”戈青指着不远处一家满记的铺子问。 方天悦皱了皱鼻子嘀咕，“小孩子才吃糖。” 戈青伸手按着他脑袋晃来晃去，“你不就是小孩子？” 方天悦不满，“才不是……” 正说着，前面赵兰和伊伊跟黎嫣一起进了满记，还回头招呼两人一起进来吃点心。 戈青拽着别别扭扭的方天悦一起跟了进去。 这家满记是新开的，两层的小楼，装点得很雅致。 满记伙计自然都认识开封府的人，热情地带着众人上了二楼的雅座，还给推荐新品。 赵兰今天心情特别好，点了茶和点心，还跟伙计打听哪儿有好笔筒买。 伙计指着窗外斜对门一家很大的铺子，说那家有很多古董笔筒卖。 虽然都是做吃食的铺子，但满记的铺子里大多是小朋友和女孩儿，一般在饭馆吆五喝六喝醉了闹市的混子也不会来这种点心铺 吃甜品，所以相对安全。 戈青也没有那么警惕，跟众人一起坐着吃糕点。 方天悦觉得糯米糕不错，黎嫣见他喜欢吃，就又给他拿了一块，还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糖粉。 赵兰和伊伊给黎嫣讲鸢栖楼闹鬼的事情，戈青边吃边看师弟，“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不舒服？” 方天悦捧起茶杯咕嘟咕嘟喝茶，这时，伙计拿着串小苹果的糖墩儿过来递给他。 小方不解地接过去，疑惑地看着伙计——我们没有点啊。 伙计笑呵呵说，“免费送的，所有小朋友都有。” 戈青觉得不错，就问，“大人不能吃么？” 伙计乐了，也给了戈青一个。 戈青接过来，笑嘻嘻看师弟。 方天悦气哼哼扭头啃糖墩儿，小苹果甜死了…… 边看窗外边吃糖，戈青观察了一下待会儿他们可能要逛的几处商铺的地形。 正这时，注意到有几个穿着书院学袍的人走过，看着并不是四大书院的。前边两个身材挺高大，夹着个看起来很瘦弱，脸上似乎还有伤的书生。 后头还跟着几个穿同款学袍的，看着吊儿郎当的，脸上还带着坏笑，尾随着三人，一起进一个胡同。 戈青问小方，“那身是哪儿的学袍？” 方天悦最近老在球场混，开封城里每家书院都有队伍参加梅花鞠比赛，所以基本都认识。他瞄了一眼，就说，“哦，是玉华书院的。” “玉华？”戈青摸下巴，“好像听过……” “玉华书院？”这边的对话引起了赵兰和伊伊的注意。 “在哪儿？”俩妹子都挪了过来，往窗边挤，探头瞧外面。 戈青就指着巷子的方向。 “伊伊！”赵兰问伊伊，“那天差点跟淳华打起来的是不是就是那群人？” 伊伊点头，“没错！那个脸上有痣的我见过！” “跟淳华打起来？”戈青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没理由啊，他一直跟着公主，没理由出了乱子公主知道他不知道啊。 “哦……”方天悦也想起来了，“那天听小良子讲了，说是淳华撞见他们在勒索别的学生，上去理论差点打起来是不是？” “对！”伊伊点头，“就在球场！” “我也听彩琳讲过！”赵兰还挺生气，“据说这帮人专门欺负性格懦弱的同窗，不止打人还勒索财物。” 戈青想了想，“那刚才被他们带进巷子的那个男生不是很危险？” “什么？！”伊伊和赵兰一起问他，“他们带了人进去？” “呃……”戈青还没来得及回答，伊伊一撸袖子，脚踩窗台上纵身一跃，就跳下楼去了。 “唉！”赵兰提着裙摆就也要跳窗，吓得戈青赶紧去拦。 黎嫣也到了窗边，对着附近埋伏的皇城军一摆手，几个便衣打扮的皇城军都朝着巷子走了过去。 刚走到巷子口，“呼”一声，一个人就飞了出来。 几个军爷一闪身躲开，巷子里呼啦啦又飞出来好几个。 赵兰蹦跶着拍手，“干得好！” 黎嫣和戈青都无奈摇头。 就见伊伊追出来，扯了根铺子栓招子用的麻绳，当鞭子把几个欺负人的男生抽的满地滚，然后一甩绳子把人绑成了一串。 伊伊拍了拍手里的麻绳屑，回头对那个被打得满脸伤，哆哆嗦嗦的男生说，“走！去开封府告他们伤人和勒索！” 那男生吓得脸都白了 ，一个劲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说完转身就跑。 “喂！”伊伊喊那男生回来，他也不回头。 楼上，黎嫣对几个部下一偏头，两个士兵就跟着那男生走了。 而那群被伊伊困在一起的男生则是开始哭喊，“打人啦！救命啊！” “还有脸喊救命？！”赵兰一叉腰，“那个男生也是，都被救了还跑什么跑？！去衙门告他们么！” “如果只是被抢钱，大马路上喊一嗓子就行了，也不用被打了也不还手，还跟他们进巷子了。”方天悦说，“八成是被那群同窗抓住了什么把柄，才会被勒索被欺负了也不敢声张。” “是这样么？”赵兰摸着下巴，“难怪淳华那天也说被欺负那个怂死了……” 可此时，那几个被抓的书生就赖上伊伊了，大声嚷嚷说太学学生欺负人，还打人…… 伊伊拳头都硬了，不过有几个皇城军有意挡在了她前面，隔开人群，还有人去给几个少年解了绑绳。 几个少年被松绑了还是不依不饶，说要跟太学讨说法。 眼看着街上人越聚越多，戈青死命拽住要下去理论的赵兰。 方天悦也觉得这场面有些难搞…… 正想法子，就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小方转过头，就见黎嫣低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戈青就见小方那脸“腾”一下红了，红的跟火凤堂的画舫差不多。 黎嫣说完，小方点点头，又甩甩头，然后按着窗户一跃就跳下去了。下去还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屁蹲，赶紧爬起来拍拍屁股。 戈青和赵兰都好奇地看着黎嫣——姐你让他干啥去嘞？ 黎嫣微微笑了笑。 就见方天悦钻进围观的人群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展大人来啦！” …… 人群都纷纷四外张望，“展大人来啦？展大人？” 方天悦几声一喊，再看人群里，那几个少年彼此瞧了瞧，声势立刻弱了下去，最后都瞪了伊伊一眼，“这事儿没完！” 说完，一群小坏蛋钻出人群就跑了。 黎嫣又让几个部下去跟踪那几个学生，查清楚他们的身份。 围观众人渐渐散了，方天悦跑去找伊伊。 伊伊咬着牙一脸的不爽——欺负人的那么嚣张被欺负的却忍气吞声，没天理了！ 方天悦也点头——这帮人一听展大哥的名字跑得那么快，铁定干了不少坏事。 楼上，黎嫣摸摸赵兰的脑袋，“走吧，去买笔筒。” “那这帮人呢？就这么算了么？”赵兰不服气。 黎嫣笑了，“要收拾他们还不容易么，你回去告诉展昭说城里有人敲诈勒索不就行了。” 赵兰歪头想了想——对哦…… …… 第458章 458 接二连三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带着小四子一起跑去百济园找伊伊, 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今天的寻宝活动要晚上才开始。 四人又转头去了球场, 可结果只有男生们在练球，庞煜告诉展昭说，“伊伊跟赵兰刚才到了太学一趟，然后就一起走了, 好似说要去买笔筒。” “买笔筒？”展昭看白玉堂。 五爷也有些拿不准去哪儿买，开封城能买到笔筒的地方还挺多。 两人只好都看霖夜火。 火凤皱着鼻子表示自家妹子跟别人家妹子不一样啊！别人家的妹妹都是挽着哥哥的手撒娇聊天，他家妹子就知道一天天的拉着他说要跟他比武。 “唉。”霖夜火叹了口气, “没听她说起过啊，应该是今天临时起意的吧。” 庞煜觉得赵兰可能是去给赵祯买笔筒，“我姐夫不是拒了七国公那门婚事了……” 小侯爷话没说完，倒是把展昭和白玉堂给整懵了，“什么七国公的婚事？有人要结婚么？” 庞煜摇着头看着展昭和白玉堂——你看你俩……皇城里的消息一点都不灵通。 霖夜火晃了晃开封府八卦担当的小四子, 问他, “我好像听伊伊讲过一嘴, 是公主的事情是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看着小四子, 等着他详细说说。 结果小团子一歪头，“公主？哪个公主？兰兰姐姐还是香香？” 众人盯着小四子看了片刻后，同时抽了口气, “你也不知道？！” “嚯！”包延也乐了, 戳小四子, “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人跟你讲？！” 小四子一脸震惊脸——我错过了什么？被排挤了么？！ 庞煜今早听太师给他绘声绘色描述了皇上甩锅开封府诸位帅哥的事情, 觉得要不然还是别提这茬了吧。 好在这时林霄过来跟展昭说, “刚才戈青跟他打听哪儿能买着好笔筒, 人又不多方便公主逛街的，我就给他们推荐了城东的古玩新街。” 那地方五爷倒是知道，之前天尊去过一趟。 本来众人准备去东街了，但是还没来得及出球场，就碰到了找来的王朝马汉。 “展大人，又出命案了！”王朝马汉说，“跟刚才的两起很相似。” 展昭有些困惑地看着王朝马汉，想的倒不是案子，而是王朝马汉为什么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他？ “也有稻草人么？”白玉堂问。 “这次倒是没找到稻草人，不过凶案发生在船上，是河中的一艘画舫。”王朝说，“案子看着也有两三天了。” “死的是谁？”展昭问。 “是吴记金铺的少东家……” “吴谢？”一旁庞煜听到了，惊得跳了起来。 王朝马汉都点头。 “吴谢？”包延也听过这个名字，好奇问庞煜，“就当年跟你齐名那个虾兵蟹将么？” 庞煜还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可不就是他么！” 展昭也认得这个吴谢，的确是个讨厌鬼。 吴谢跟庞煜同岁，当年两人是开封城里一对卧龙凤雏，到处惹是生非，后来庞煜学好了，吴谢却没改。 但要说吴谢有多大奸大恶吧，其实也就是个废物二世祖而已，整天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 不过吧，这个吴谢如果只是普通二世祖，也不足以跟庞煜齐名……他还有个比较特殊的身份。 吴谢的舅舅是御史大夫张魁。张魁职掌御史台三十来年了，要说朝中权势， 可能跟太师比都不弱。虽说张魁一直都很瞧不上这个外甥，但毕竟是血亲…… 展昭“啧”了一声，总觉得这案子有扩大的趋势。 霖夜火则是先问太学几个学生，“这吴谢跟我妹子有什么关联没有？” 太学众人都不解地看着霖夜火——他跟伊伊认识的么？ 霖夜火抱着胳膊给解释，“就好比说，他欺负人的时候被伊伊揍过，或者被他欺负过的人被伊伊救过这种？” 太学众人都有些为难，“那还真没准……” “怎么没准？”霖夜火着急。 “那伊伊号称太学小展昭么，她救人和揍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呵……”霖夜火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自个儿的手指直哆嗦，“我妹子凭什么是太学小展昭？！不应该是太学小火凤么？！” 说完，霖夜火扭头就瞪展昭，迁怒中！ 展昭对着太学众人直摆手——嫑乱讲啊！ 小四子也摇头，“伊伊姐姐都没有捡到过尸体！” 众人一听，觉得也对…… 火凤也拍拍胸口觉得好过了点。 展昭则是不爽——很过分诶你们！ 五爷伸手摸了下猫头。 霖夜火问了一圈，也没人说得出伊伊跟这个吴谢有没有关联，但火凤还是担心，把小四子塞给了展昭，说他不去船上了，他先去城东找妹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一行人兵分两路，展昭、白玉堂带上小四子去画舫，霖夜火独自去城东。 火凤刚跑到城东的古玩街附近，就被邹良给追上了。 邹良早晨在皇城军那边办完事，回到衙门就没找到火凤，不一会儿公孙和赵普也回来了，还运回来了两具尸体。 邹良听衙役跟公孙讲了两个死者的情况，发现事情好似跟伊伊有些关系，就估摸着霖夜火应该是挺着急。他跟霖夜火是前后脚，火凤刚离开球场他就到了，跟庞煜他们一打听，就来城东找人了。 一条街至少有两个入口，他俩也搞不清楚伊伊她们是从哪头进的，本来想分头找……但火凤眼尖，瞧见了几个穿着学袍的学生，就想上去问问。 邹良拉住他，“这不是太学的学袍。” 火凤摆摆手，“哎呀，书呆子们彼此都认识，去问问再说。” 邹良也就跟着他去了……可那群书生走得挺急，拐进了一条巷子。 邹良和霖夜火刚走到巷子口，就听那几个书生边喘边抱怨。 “太学这帮人真烦人！” “就是，仗着有开封府和皇城军撑腰，多管闲事！” “刚那女的谁啊？是不是叫什么霖月伊……” “可不是么，每次坏事儿都有她！” “长得倒是挺好看。” “诶，找个机会收拾她！” “怎么收拾？叠一块儿也打不过她啊！” “别了还是，她哥是霖夜火，惹不起。” “那就来阴的，传她坏话怎么样？” “她不是绿眼睛么，说她是西域蛇妖！” “还要传她吃人肉喝人血……哎呀！” 邹良听到一半就知道要坏事，果然，身边火凤已经没影了…… 巷子里，霖夜火把这群书生给堵上了那顿揍啊，抓住了啪啪甩嘴巴子，一群书生在巷子里抱头鼠窜但一个都跑不掉。 邹良站在巷子口，就见跟来了两个皇城军的部下，就问他们怎么回事。 那俩部下就是刚才黎嫣吩咐跟踪这帮书生的士兵，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巧，撞火凤手里了。 士兵大致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跟邹良讲了一下。 霖夜火痛揍了几人，当然也没打死他们，就是把脸都扇肿了，说要是日后听到一句自家妹子的谣言，就见他们一次扇他们一次！ 一群书生抱着头跑了，霖夜火听邹良说伊伊跟黎嫣在一块儿呢，就也放心了点。 不过这个事情还是越想越蹊跷，霖夜火也没去找妹子，就让那俩士兵回去传个话，让伊伊她们买完东西早些回家。 之后，火凤拉着邹良，亲自跟踪那几个学生去了。 …… 而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也来到了河边。 画舫是今早被发现的，附近的居民注意到这船在河中漂了有差不多两日了，也没见船上有人，今早还撞到了岸。有几个船工就撑船上去看了一眼，结果发现船舱里躺着一具尸体，吓得赶紧跑去报案。 坐小船上了画舫。 展昭和小四子先进船舱查看，五爷进去之前，站在舱外四外观察了一下……这里离船坞不远。 走到仓门口，五爷注意到地上有一些稻草屑。 走进船舱，就见在一张矮桌边躺着一个男子…… 要说整日花天酒地的确是老的快，这吴谢明明年纪跟庞煜差不多，但看起来比庞煜要老得多。 吴谢也是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表情安详，胸口插着把尖刀。 小四子检查死因，说也是一刀毙命的。 展昭则是觉得有些怪异……吴谢画舫出游，没理由一个人来啊。这船里只有他一个死人，其他船工下人都没有。而且画舫里干干净净，桌上什么东西都没，不是应该有些酒菜的么，再不济有杯茶也行呀。 “猫儿。”白玉堂走到展昭身边，“会不会人是死在船坞里的？” “船坞？”展昭想了想，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就是说，船之前停在船坞，有人在船坞杀了吴谢，然后解开了拴住船的绳索，打开了船坞门……船就带着尸体自己漂出来了？” “要不然去船坞找找？”白玉堂提议。 展昭点头，走到门口，小四子也看到了地上的稻草屑。 “会不会其实有一个稻草人放在船舱顶上？”展昭踮脚看了看舱顶，“因为船晃动掉水里了？” 白玉堂觉得也不是没可能，或者……霖夜火之前烧掉那个被鸟叼走的，没准就是这个。 展昭小声说，“我也希望是这个啊，不然就表示还有一个死人，你说是不是？” 五爷也皱眉，“怎么一下死了那么多人……” 展昭也觉得无奈，要不然不捡，要不然一堆。 “唉。”展昭叹了口气，“虽然贾老三、陈百富和吴谢这三个都很坏很讨厌，但他们的共同点就是明明做了坏事，律法却处置不了他们。” “就算按律论处，可能也治不了他们很重的罪。”白玉堂问，“那个稻草人杀手是在伸张正义么？” “伸张正义也不能就这么宰了啊……”展昭有些纠结，“而且干嘛要搞个稻草人。” 两人准备坐船去船坞看看。 这时，岸边传来了喧哗声。 展昭看了一眼，估计是吴家的家属来了。 王朝马汉坐船上了画舫，跟展昭说，“家属说这画舫就是吴家的画舫，吴谢偶尔会坐画舫游湖，但之前画舫撞了一次船，拉去船坞修理之后就再没有用过。” “撞船？”白玉堂皱了皱眉，好似是 想起了什么，问，“前不久火凤堂的船是不是也撞过一次？” “好像是有，霖夜火不还打听木头和尚什么时候路过，能帮忙修一下船头。” “为什么会撞船？”白玉堂问展昭知不知道。 展昭摇摇头说没留意，两人就都去看小四子。 小四子这会儿眉头间皱起了一个小疙瘩——又错过了！团王威严何在？ 三人决定还是先去船坞。 “火凤堂的船，霖夜火不怎么坐的吧。”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太学出游基本是两艘画舫，大家都出门就谢炎那艘，只有姑娘们出游就火凤堂那艘龙虾船。” 白玉堂也是无奈，每次那艘船开出来都很招摇，而且这船不止唬人还异常坚固……赵普之前还调侃过以后战船都按照这个外形造。 “不会真的跟伊伊有关系吧？”展昭觉得这趋势大大不妙。 “回去问问伊伊撞船的事吧。”白玉堂边说，边示意展昭看前方——船坞到了。 …… 霖夜火痛揍了那群书生之后，就拉着邹良跟踪他们。 这伙人逃回了玉华书院。 霖夜火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座书院，问邹良，“这是新盖的么？我记得这一片以前不长这样啊。” 邹良在皇城军那边看过近几年的皇城改造地图，“是去年新开的一家书院，学生大多是外地来的，成绩很差四大书院肯定是考不上，但是家里都非富即贵。” “这样啊……”霖夜火一撇嘴，“这么有钱还勒索别人？” “有些人干坏事也不一定有什么目的，可能只是为了好玩。”邹良一耸肩。 火凤犯嘀咕，“这群垃圾从小就这么坏，长大了还得了？” 邹良拽住要进书院的火凤，“你要干嘛？” 火凤说，“我找他们夫子去理论啊！怎么教学生的？这种事情书院应该负责！” 邹良无奈拉着他进一旁的巷子，“你当里头是太学的夫子么？这书院就是盖来赚钱的而已。” “那夫子不教我替他们教！”火凤要进去，邹良搂着他不放，“别闹！” 火凤眯着眼瞧他——胆肥啊你？放手！ 邹良理直气壮搂着他——就不放，要不你打我好啦！ 火凤伸双手揪住他耳朵，“当我不敢么……” 邹良嘴上说耳朵痛，手还是不放，两人就在巷子里拉拉扯扯…… 正这时，空中传来了“嘎嘎”两声。 邹良和霖夜火都一愣，大概是百鸟园待救了，他俩对鸟叫声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叫声应该是乌鸦的…… 顺着叫声望过去，就见一只硕大的乌鸦正站在玉华书院的屋顶上。 那乌鸦嘎嘎叫着，站在屋顶也不动，就扇着翅膀，还望着巷子里的火凤和邹良。 两人对视了一眼，也顾不上掐架了，都看着那只乌鸦。 乌鸦又对他俩叫了两声。 邹良问，“它是不是叫我们过去？” 霖夜火点点头，觉得有这个可能。 两人索性上了房…… 那只乌鸦见两人上来了，就扑扇着翅膀飞走了……而两人此时也已经知道乌鸦叫他们干嘛了。 就见在乌鸦刚才站着的位置，也就是玉华书院大门口的房顶上，摆着一个稻草人。 “一样的诶！”火凤捡起稻草人。 邹良望了一眼书院里头，皱眉，“难不成里面有命案？” “或者… …”火凤觉得这个稻草人很新，“是刚摆上的……里面有那个凶手要杀的人！” 第459章 459 许愿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顺利地找到了开着门的船坞……果然,用来拴着船的绳索被砍断了，船坞里空荡荡的，也没发现其他可疑线索。船坞的门锁被撬开了,所以凶手应该是先将昏迷的吴谢搬运进船坞,再在船上将他杀害。 两人出了船坞,顺着木板铺成的小桥走向码头,想沿路看看有没有可能的目击者。 这一片都是一间间独立的船坞……全靠架在水上的木桥连接,前后的视线都容易被高大的船坞阻挡,因此要看寻找目击者很困难。 好在进入船坞只有这一条木桥,两人就一直往前走。 走出挺远，展昭就见前方停泊着几艘渔船，一群渔夫正在晒网，就过去询问。 渔夫听展昭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走上这条木桥,那人可能背着个人或者一个大包袱。 有个正补网的大叔说,“两天前的晚上，我看到有个黑衣人，扛着个很大的麻袋经过。” 展昭问那人身材样貌,大叔说没看清楚,应该是从码头的方向过来的，穿一身黑。 展昭让大叔好好想想，大叔想了半天，说他晚上喝了点酒糊里糊涂的,就留意到那黑衣人的小腿前边有个什么图案,看着像是个兽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腿前方？会不会是靴筒上有绣纹？ 小四子拿出麒麟图案的画稿给大叔看。 大叔颠来倒去看了半天,直挠头,说也不确定,感觉是有点像。 展昭再问他颜色,大叔就说是浅颜色，像是白的或者黄的，具体真不记得了，让他俩去码头问问，那边人多。 展昭和白玉堂只好继续往码头走。 白玉堂拿着那张麒麟画稿，问，“穿一身黑，再配那么一双靴子的话，是不是有点明显？” 展昭也觉得有些刻意了，“晚上来杀人抛尸，穿一身黑为什么还要穿一双容易暴露身份的靴子？” “是嫁祸么？”白玉堂问。 “那就要看是嫁祸谁了。”展昭觉得存在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外人嫁祸七国公，要么是七国公内部相互嫁祸。” 白玉堂也赞同，“同样的标志不同的颜色，这个操作本来就很怪异！等于长得一模一样的七兄弟，就靠穿不同颜色的衣服来区分。万一哪天换了衣服，谁都不知道谁是谁……起码外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两人边走边讨论，就觉得好似是少点什么，低头一看……拉着他俩的手走在当中的小四子都没一起聊。 展昭对白玉堂示意了一下团子——怎么了？ 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团子有点奇怪。 两人正研究，小四子突然“唉”一声叹了口气。 展昭赶紧蹲下问他，“怎么啦小四子？是不是累了？” 小四子继续叹气。 “是不是饿了？”白玉堂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估计不止小四子饿了，猫儿也该饿了。 展昭把小四子抱起来晃啊晃，“怎么啦？什么事情不开心？” 小四子低着头扣手，嘴里嘀嘀咕，“这两天，神通不灵了，消息也不灵了……” 展昭看看白玉堂，五爷嘴角微微挑了挑，团子这几天的确是受挫。 展昭抱着小四子转圈圈，“哪里不准啊，只是偶然现象而已！还有你不是瘦了么！是不是瘦了？” 小四子继续扣手，“就轻了二两。” “轻了二两也是轻啊！”展昭接着哄小四子。 小四子靠着继续叹气，小手指了指自个儿身后，“祸祸和红姨姨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一起转身朝小四子刚才指的方向望……就见水面上出现了几个点，有船正驶向码头。 展昭眯着眼睛盯着看了会儿，跳起来，“啊！魔宫的船！”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码头的方向跑，远处……魔攻的船正缓缓驶近码头。 船舱里，吴一祸刚走出来，就听到远处码头传来呼唤声。 红姨也跑了出来，“我听到昭昭叫我了！” 吴一祸伸手，对着远处蹦跶着招手的展昭挥了挥。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一块儿看远处船头的夫妻俩，这俩真是神仙夫妻，看脸看身材都是越看越配。 而吴一祸和九娘也看着码头上并排站着的展昭和白玉堂——有阵子不见了，依然是越看越般配。 “昭儿抱着的是小四子么？”吴一祸突然问。 九娘边挥手边点头，“是吧！这么可爱除了小四子还有谁？” 吴一祸就有些纳闷，“这团子怎么还是那么小一只啊？确定是银狐么？是不是跟红狐串了……” 九娘胳膊一撞他，“别瞎说。” 吴一祸摇摇头，九娘想了想，好奇问，“要真是串了那会怎么样？” “就……”吴一祸似乎觉得很可乐，小声跟九娘说，“就千万别告诉他啊。” 九娘推了推一把，“说真的串没串？” 吴一祸耸耸肩，“那得问妖王去。” “银狐串红狐的话，串出来的是什么？”九娘好奇。 吴一祸想了想，“金狐？” 九娘张着嘴看着吴一祸——真的假的？你是不是诓我？ 岸上，看着船越靠越近，船头夫妻俩腻腻歪歪不知道聊什么，展昭一脸欣慰——哎呀感情真好！ 船靠了岸，吴一祸拉着九娘的手下船，两人都好奇问展昭怎么知道他俩这个时候到。 展昭说碰巧了哦，附近刚出了个命案。 病书生和红九娘都盯着展昭看——以前在魔宫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倒霉走哪儿死哪儿啊！ 展昭都习惯了，笑嘻嘻把小四子递给九娘，然后个吴一祸打听正经事，“小祸叔，你知道幽梦莲池么？” 吴一祸疑惑地看着展昭——什么池？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祸叔看来是不知道。 “那小祸叔你有没有曾经站在莲花池边，看到莲花盛开然后每个莲花里都有个元宝？”展昭接着问。 幽莲忍不住伸手去摸展昭的脑门——这孩子是不是烧了？ “也没有么？”展昭问。 幽莲摇摇头——听都没听过。 “那，小祸叔有没有个后辈叫也忘忧？” 展昭这第三个问题，终于是等来了幽莲肯定的答复。 小祸叔点点头，“哦，对……好像跟贺晚风那边也沾亲带故的是不是？” “对！”展昭激动，问吴一祸知不知道此人现在何处。 吴一祸倒是有些为难，“那还真不清楚……之前婚礼的时候他有来么？” 小祸叔随口一问，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都一愣，小四子也一拍手，“对哦！可以去查一下来吃喜酒的宾客名册，都会记下地址的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骑着马找马么，怎么早没想到呢！ 之后，两人让幽莲和九娘带着小四子一起先回开封府，他俩再去附近查点事情，晚些回去。 一路往回走，九娘问小四子展昭他们又查什么案子。 小四子就说出了个连环杀手了呢！稻草人凶手。 九娘跟小四子打听细节，一旁幽莲听到“稻草人凶手”几个字后，微微皱了皱眉头。 …… 展昭和白玉堂在码头逛了一圈，几乎问了所有可能目击凶手的人。的确也有人在两天前晚上看到过一个背着大麻袋的黑衣人，但具体面容都没看清楚。码头上搬运货物的人本来就很多，谁也不会留意……但经过两人确认，所有目击者都表示看到了那人的靴子，麒麟图案很明显，而且是浅色的，橙黄色或者金色。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线索还是比较乱，就决定一起先回开封府。 到了衙门口，正碰上回来的霖夜火和邹良 霖夜火和邹良说了发现玉华书院屋顶上有稻草人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也说了吴谢以前曾经跟火凤堂的画舫撞过船的事情。 正聊着呢，伊伊也回来了。 刚才买完了笔筒，黎嫣先送公主的马车回宫，然后跟伊伊和小方一起步行回开封府。 一扭脸看见妹子回来了，霖夜火跑过去就把人拉进衙门里了。 果不其然，众人一番询问后，伊伊点头说的确是用火凤堂的画舫撞过吴谢的画舫。 事情倒是也不复杂，之前伊伊跟太学几位才女一块儿游湖，看到吴谢的画舫在追撞一艘湖面上捞浮萍的小船。 划小船的是个老人家，拿着个长柄的筛网，在捞湖面上的浮萍。 吴谢他们可能是喝多了，一群小混混在船边发酒疯，看到那艘小船，就让船工将画舫驶过去撵撞。 老人驾着小船被逼到岸边，水面一个劲颠簸眼看要翻船。 正巧火凤堂的画舫就在附近，吴谢他们的喧哗声也引起了伊伊的注意。 瞧见那群人那么过分，伊伊直接让自家的画舫去撞吴谢的画舫，无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体验一下刚才老头儿翻船的恐惧。 火凤堂画舫的船头雕饰就是这么撞坏的，但吴谢的船差点被撞翻，据说当时吴谢酒也醒了，手下驾着画舫落荒而逃。 众人也不知道该说伊伊什么好，惩恶扬善锄强扶弱当然是没错……但她遇到这事儿的频率似乎特别高，而且见事儿就管，的确是有点像展昭…… 火凤抱着胳膊就问她，“他们都说你是太学小那什么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 一旁展昭瞄了他一眼——小内什么？ 伊伊也歪头——小内什么？ “说你小……小展昭啊！”火凤直跺脚。 众人都看着他，合着其他都不叫事儿，最不爽的是妹子被叫小展昭。 伊伊听了就抿嘴一笑，然后一扭脸，也没反驳。 众人都惊讶，火凤张大了嘴——竟然没有否认！ 小四子问，“伊伊姐姐的偶像难道是猫猫么？” 霖夜火身背后噼里啪啦直爆火星子。 展昭对着伊伊摆手加摇头——赶紧说偶像是你哥！ 谁知伊伊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嗯……” 霖夜火后退半步，痛心疾首，伸手一指展昭问妹子，“他有什么好？！” 展昭——咳咳！ 伊伊笑眯眯小声嘀咕，“要是像展大哥那样的话，就会有……有那什么的喜欢！” “那什么的喜欢？”众人又都疑惑地望向展昭身边的白玉堂——难不成是五爷？ 霖夜火就觉得头晕目眩，怒视展白两个——你俩竟然？！人面兽心啊！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一脸懵——什么和什么啊？ 小四子继续问，“伊伊姐姐喜欢白白么？” 伊伊看了眼白玉堂，一扭脸——那倒是没有。 这回轮到五爷疑惑了，看展昭——怎么还有别人喜欢你么？ 展昭对着伊伊摆手啊摆手——赶紧说最爱你哥啊，不要搞事情！ 周围一群人抱着胳膊看好戏——矮油，这个乱啊！ 霖夜火不依不饶，指着展昭和白玉堂问伊伊，“他俩有什么是我没有的那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好奇——究竟是那什么？ 伊伊犹豫半天，最后被逼急了，捂着脸小声说，“会有一匹像多多那么可爱的马！” …… 伊伊说完，原本闹哄哄的院子里瞬间安静，连霖夜火身背后的火星子都掉了…… 良久，小四子问，“所以姐姐喜欢的是……” “枣多多！”伊伊一捧脸，满脸骄傲，“梦中情马！” 霖夜火抓着妹妹的肩膀使劲晃，“你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都哭笑不得——搞了半天，不是喜欢展昭也不是白玉堂，而是枣多多。 只有五爷背着手点了点头，觉得合情合理啊，这个二的程度，的确是亲妹妹！ 火凤继续摇妹子，“为什么是多多不是呆呆？呆呆有哪里不好？！” 伊伊抱起小四子就跑，“手感不一样！” 霖夜火在后头追，小四子趴在伊伊肩膀上继续叹气——多多好像是比呆呆胖一点……手感不一样……为什么要抱着我跑？！ 邹良过去拽住火凤，众人都帮忙分开这俩二货兄妹。 眼下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之前发生的三起凶案，的确都跟伊伊有关系。 加上玉华书院屋顶上找到的稻草人，极有可能下一个被杀的，就是玉华书院刚才勒索人的几个男生之一。 众人都问伊伊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人跟踪她，或者身边出现什么奇怪的人物。 伊伊摇摇头说没有发现。 “你仔细想想。”霖夜火还拿了个稻草人给她看，“稻草人呢？有见过这种稻草人没有？” 伊伊拿着稻草人打量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摇摇头，“没有啊……” 众人都没辙了，究竟什么人盯上了伊伊呢？为什么是伊伊？ 正在为难之际，院子外面，换了身衣服的吴一祸走了进来。 幽莲走到院子里，伸手拿过那个稻草人看了看，问伊伊，“那有没有对着什么东西许过愿呢？” 众人都看着病书生——许愿？ 伊伊微微一愣，随后一拍手想起了件事儿，“有哦！是许过愿来着！” 第460章 460 枯木 幽莲突然问伊伊有没有许过愿,结果她还真的记起了一件事情。 伊伊说，她的确对着一棵树许过愿。 众人都有些困惑，霖夜火也很不解,“干嘛要对着一棵树许愿？那棵树长得很像那匹胖马么……” 火凤话没说完，遭到展昭一记眼刀的同时,还被小四子一豆包拳砸中。 霖夜火瞄着团子,伊伊抱着小四子躲到展昭身边，对着自家哥哥做鬼脸。 公孙让都先别闹了,边让伊伊详细说说。 …… 事情是这样的…… 开封城东的郊外，有一座莲花山,就是五个朝向不同方向的小山包，组在一起,圈起来的一片山地，看着很像一朵莲花。 这一片区域因为山势不险，离城又近，是一个好的踏青去处。别看山都不高，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山中不止有树林瀑布水潭，还有一些庙宇和一些不知道什么朝代修的亭台，总之很适合郊游。 在莲花山的正当中,有一个凹陷的小盆地,这一处林中生长了许多古树,有些年龄可能超过千年。 其中有一棵非常非常大的菩提树，就长在盆底正当中，此树十分的巨大,十几个人都围不过来的规模。虽然一直都是枯木的状态,但由于形态奇异,如同书法笔锋一般,成了山中一景，特别吸引一些爱书画的文人去观赏描摹。 太学上书画课的沈夫子与人郊游至此，就被那棵树给迷上了，画了一堆画都觉得不满意。沈夫子就特别想让书院里几个善书画的小才子也去瞧瞧，于是索性组织了一场郊游。 当时林霄也去画了，一幅树图引起了不晓得轰动，当时开封城中众家抢拍，最后被满慕华高价买走了。 这事情一转眼也过去一年多了。 前阵子，百济园的老板方百济找到林霄，说也想要一幅树图。 方百济跟太学林夫子关系甚好，而且平日与林霄也挺合得来，所以林霄答应再画一幅，就跟谢炎包延他们几个又去了趟莲花山。 林霄画画，其他小才子就郊游。 结果庞煜在那棵枯树上，发现了一些新出的嫩芽。 众人围着那棵古树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枯木逢春了！ 谢炎诗兴大发，还吟诗了一首 结果诗画都传开了，一时间跑来莲花山赏树的人络绎不绝。 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了到莲花古树是棵神树，对着树灵许愿能愿望成真的说法。 包大人也听说了此时，想着好容易枯木逢春，就怕去的人多了，攀爬烧香，别把树弄死了，于是命衙役在树周边一丈左右的距离拉一圈绳索，保护此树。所有观树许愿的人不许靠近，林中也不准有香火，否则引起山火要严惩。 这事儿展昭他们也都知道，就问伊伊，“所以你是对着那树许了个愿么？” 霖夜火也摇头，“那棵树附近不是每天一堆人许愿么，什么求姻缘球发财的，人家都没出事啊，你是许了个什么愿死了那么多人？” 伊伊“啧”了一声，说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伊伊接着说这故事的后续。 既然枯树逢春的事情是太学才子们发现的，赵兰自然也知道，但起先她也没当回事。 有一天早晨吃早饭的时候，太后突然说自己做了个梦，梦到有一棵古树上竟然开出了莲花，也不知道是凶兆还是吉兆。 香香就好奇问自家“特别有学问”的小姑姑赵兰，“为什么树会开莲花呢？莲花不是开在水里的么？” 赵兰想了想，觉得这莲花山和古树，不是对上了么？就把莲花山枯木逢春的事情跟太后一说。 太后就惦记上这事儿了，枯木逢春是个喜事儿，老人家么，有的没的想的就比较多，但太后也出不了宫，就让赵兰去那棵树前拜拜，许个国泰民安什么的。 赵兰一听能进山玩儿自然高兴，就带着伊伊和几个才女一起去了。 姑娘们到山里那日正好阴天…… 那棵古树在阴暗的树林中，像条扭得奇形怪状的黑蟒一样，看着并不是太“吉利”的形象。 公主按照太后的意思，拜了树灵，许愿国泰民安，还有她皇兄皇嫂皇娘侄子侄女儿都身体健康什么的…… 赵兰拜完，看了看几个同来的姐妹，那意思——来都来了，要不然都拜拜？ 几位才女就也都开始对着树许愿，求什么的都有，姻缘啊、考试顺利啊、甚至有个妹子之前丢了只手镯，许愿能找回来。 最后轮到伊伊。 伊伊歪着头看着那棵树，总觉得这树古古怪怪的。 生于中原的诸位才女见到枯树当然觉得稀奇，但生于沙漠的伊伊对这种奇形怪状的枯木再熟悉不过了。 伊伊是没忍心告诉她们，这种枯木逢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大漠里在这种大枯树边杀个人，埋树下了或者泼碗血在树根上，也能逢春嘞…… 想了想，伊伊就双手合十许了个特别的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事情过后没多久伊伊就忘了，直到幽莲问起，才算是想起来。 众人听着都觉得——好似是能跟眼下的事情沾上边，但又有些牵强…… 幽莲突然很感兴趣地问伊伊，“那个许愿找镯子的，后来镯子找到了么？” 伊伊想了想，摇头，“并没有诶！” 火凤问，“那是不是说明不灵？” 展昭问幽莲，“小祸叔，这几桩命案难不成跟这次许愿有关系？” “没准……”幽莲拿起桌上的一个稻草人，拆吧拆吧。 稻草全部拆开之后，里面有一根竹竿，还有几片黑色的碎木，捡起来看看，应该是类似枯树皮一样的东西。 幽莲似乎早有预料，摇摇头“啧”了一声。 众人都看着他——怎么啦？ 这时，外边传来说笑声。 众人回头，是老爷子们回来了。 妖王带着酱油组等一众老爷子，还有踢完球的良辰美一起进来了……看来是去球场接孩子们去了。 进门见众人都在院子里，妖王还问呢，“都干嘛呢？吃饭了么？要不要吃火锅？”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火锅好啊，火锅不错。 殷候瞧见吴一祸也在，就点头，“来啦？九娘呢？” 吴一祸说在后头跟包夫人聊天呢。 说完，幽莲指了指妖王，对展昭说，“你问问吧。” 妖王和展昭都歪头——问什么？ “恶言灵。”幽莲开口说。 “恶言灵？！”一群人齐声重复了一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词儿。 “哦……”妖王摸着下巴，看了一眼桌上的稻草人，问展昭，“你们谁遇见恶言灵的事儿啦？” “恶言灵是什么意思？”白玉堂问妖王。 “简单点说就是拜了邪神。”妖王解释道，“拜神分两种，一种是吉言灵一种是恶言灵，通常我们拜的都是吉言灵的菩萨。就好像说去拜月老，求姻缘，那都是求姻缘成的没有求姻缘散的吧？月老也只保佑姻缘成功， 你求他让姻缘散他也帮不了你。这种就是吉言灵。” 展昭皱眉，“所以恶言灵就是，那菩萨只保佑坏事发生而不保佑好事发生？” “嗯哼。”银妖王点点头。 众人都回头看着伊伊。 伊伊也眨巴眨巴眼，搂紧小四子。 小四子忙问妖王，“妖妖，要是对着恶言灵的菩萨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会怎么样？” 妖王一笑，“那就只有恶有恶报会灵验。” 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伊伊，伊伊张大了嘴看着妖王。 妖王瞅着孩子们一脸呆相，问，“你们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霖夜火有些着急，问妖王，“那……万一不小心求了恶言灵的菩萨什么事情，还真就灵验了，许愿那个人会怎么样？” 妖王抱着胳膊说，“天底下许愿灵了都是要还愿的，而且许愿好事那才叫许愿，许愿坏事其实不叫许愿，叫下咒合适点。” 众人都抽了口冷气，伊伊那口气抽得狠了点，就开始打嗝，小四子忙给她拍拍背。 “那下咒要还愿么？”火凤这会儿是真着急了。 妖王说那就得看是拜的什么神了，有的神要钱有的神要命。 “枯木之神呢？”众人异口同声。 妖王一脸嫌弃——什么东西啊？ 院中炸开了锅，众人纷纷讨论那棵树是怎么回事，火凤搂着妹子说“嫑怕”，要即刻带她回圣山寺，有圣殿山整座山的佛爷护体！就不信那邪神多厉害！ 伊伊接着打嗝。 妖王让众人都别吵了，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展昭和白玉堂就将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妖王。 “枯树？”妖王摸着下巴，“这倒是头回听说，再说了，枯木逢春的确是一件好事情啊！又不是好好的古树突然死了……没理由一棵逢春的枯木是邪神的啊。” 火凤可算听到一句中听的话了，安慰还咯咯打嗝的妹子——稳住！还有转机！ 天尊提议，“要不然去看看那棵树？” 众人都觉得是得去看看。 “这是那棵邪树的树皮？”殷候拿起树皮和稻草人看了看，问，“这总不至于是邪神做的吧？那棵树还能扯下自己的树皮来扎个稻草人？” 众人都点头觉得也对，九王爷向来不信这些，“有人故意装神弄鬼吧？会不会那天伊伊许愿的时候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听到了？” 伊伊回想了一下，那天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人物啊……而且赵兰出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往外走，她们去许愿的时候，附近都有大内侍卫清场的。 “我还真没碰上过恶言灵的事情。”妖王问幽莲，“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众人也都看小祸叔，的确……刚才他一看到稻草人，就让问伊伊许愿的事情。 幽莲微微笑了笑，点点头，“我还真碰到过，不止如此，这稻草人我也见过。”：，，. 第461章 461 百莲山 小祸叔一来就有线索,不止确定了本案的起因可能是伊伊不小心对恶言灵的邪神许了愿，更是提出，他以前见过这个稻草人。 众人不由得感慨,大家都是老爷子，幽莲就是靠谱！ “不过我看到的不是稻草人。” 吴一祸紧接着的发言又把众人给整不会了,不说好的见过稻草人么？怎么又不是稻草人了？ “我见过这种形态的稻草人,但是个石雕的。”吴一祸解释说，“大小,样式，都一模一样……石头雕刻的一个,类似的稻草人。” 殷候和天尊都好奇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幽莲说，“老早之前的事情了,百莲山……” 幽莲刚起了个头，殷候就想起来了，问，“百莲山匪寨的事情么？” 说到百莲山匪寨，在坐众人都听说过。 百莲山是一座著名的匪山，当年好些山匪在山上为非作歹。但是百莲山那个地势易守难攻，好些将领带着兵马去剿匪,最终都折在了山里。 但幽莲却成功了……幽莲就是因为百莲山灭匪而出名的。 当时他带了特别少的兵马进山,兵不血刃就收拾了所有的山匪……而他是怎么消灭山匪的也是众说纷纭。 因为这些山匪并不是被捕获或者被驱离,而是全都死在了山里。 至于他们的死因也是传言很多……大多数人都倾向于幽莲放毒了，但幽莲打仗是从来不用毒的。另外，这件事情吴一祸自己都不怎么爱提起,所以一直是个谜。 今日既然说到百莲山,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当时百莲山上有上万山匪吧。”殷候问幽莲,“你才五百人马,是怎么杀光山匪的？” 幽莲见众人投来崇拜的目光，微微地笑了笑，回答说，“我当时就说了，人不是我杀的。” 殷候抱着胳膊看幽莲，的确……当时他问幽莲来着，幽莲说不是他干的，但山匪的确在他进山之后就被消灭了…… “我当年带着手下去百莲山剿匪，本来想的作战方案是，在半山腰峭壁处埋上大量轰天雷，直接炸山。但结果山没炸塌，却炸出了一个山洞，里头有一座非常气派的古墓。”幽莲解释道，“我觉得可能是轰天雷带的不够，就让手下再回去再运点过来。等的时候，我就先带着几个手下进古墓瞧瞧。百莲山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按理来说不太可能有古墓，那墓地还这么奇怪在半山腰上。墓室内的确修得相当气派，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楚是哪个年代的坟。不过有一点就很反常……一个修建的那么好的墓，里头却没有一件陪葬品，空空的墓室里，只有一口石棺。” 众人都好奇看公孙——这是个什么丧葬习俗？ 公孙也是头回听说。 “我有个手下，叫石镐，是个匪气很重的粗人，百无禁忌。他见墓室里没东西，就将石棺给打开了，说可能有金玉之类的殉葬品。结果棺材里却并没有尸体……” “是一口空棺么？” 幽莲摇摇头，拿着手里的稻草人说“那口正常尺寸的石棺里，只放着这么一个石雕的小稻草人，大小、形态，跟这个几乎一模一样。” 众人都不解——这是个什么配置？ “那会儿我觉得，这没准是个疑冢，但石镐却不同意，他说要是疑冢直接放套衣服不就行了么……不止如此，他还将那个小石雕拿了出来，带走了。” “就这么拿走了么？”展昭觉得不妥——这来历不明的古墓里的东西，就这么拿走？ “都说了他是个粗人百无禁忌，他觉得这东西没 准是个什么宝贝，准备带去给自己做古玩买卖的朋友看看值不值钱。”幽莲接着说，“当晚我们就在山中露宿，等后援将轰天雷送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一晚还下了大雨。” 幽莲说到往事，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夜幽暗林中的雨声，“石镐一直都拿着那个石人翻来覆去地看，就像魔障了一样。那会儿好些人都劝他，这破石雕怎么看都不是个值钱玩意儿，但石镐却很笃定地说，这东西没准是个宝贝。有些年纪大的军士比较迷信，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石雕这么郑重地藏在石棺里，值不值钱暂且不论，别是有什么其他用途吧。有人就推测，会不会是什么祭祀巫蛊之类用来祈福的东西？众人就怂恿石镐许个愿试试，看能不能发大财。” 听到此处，众人都大致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石镐那会儿人古古怪怪的，本来他是个特别聒噪的人，但那天却异常的安静。酒也不喝，觉也不睡，就这么盯着石雕发呆。听众人让他许愿，他盯着石雕说，‘那就让那些山匪，都死光吧。’” 众人都皱眉——这段话听着也有些怪异。 “我当时也没多想。”幽莲轻轻叹了口气，“次日清晨，轰天雷送来了，我们准备继续炸山……但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石镐不见了。” 众人都觉得故事开始朝着惊悚的方向发展了。 小四子已经钻进夭长天怀里了。 “因为马上要炸山，所以我们都担心石镐是不是半夜上山里方便迷路了或者掉哪个坑里了，只好在炸山前先找他。”幽莲道，“找着人的同时，却又发现了一件怪事儿——山上变得特别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百莲山是属于上大下小的结构，所以易守难攻。我们在山阴面，山贼大多住在山阳面。因为山顶上有许多山石，像朵朵莲花的形状，山腰却是往里收的，有点头重脚轻。我的计划是从山阴面炸最细的地方，引起山石坠落或者山崩……安装轰天雷是先山石间凿洞，然后埋进去点燃。特地选的雨天干这活儿，也是为了炸山时候，用雷声来掩盖响动。但我们在整个炸山的过程中，还是放了很多探子监视山贼的一举一动的，以免被他们发现。” 赵普觉得幽莲这个战术没准真能把山炸塌了灭了山匪。 “可那天山里的那种安静……是不正常的那种死寂。”幽莲回忆着当时的情况“一开始我们以为被山匪发现了，他们设了机关准备司机埋伏我们。可等到晌午，山里依然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头顶开始有大批的乌鸦盘旋。” “那些山匪都死了么？”展昭问。 幽莲点了点头，“我带着人上山，发现山上一个活人都没有，别说活人，连山匪养的鸡鸭都死光了。” “那找到石镐了么？” 幽莲接着摇头，“石镐从此之后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我当时带着人将整座百莲山几乎都找了一遍，但石镐和那尊石雕一起消失了。” “那些山匪是怎么死的啊？”公孙好奇。 “这就是最邪门的一点，也是我之后不怎么提起此事的原因。”幽莲无奈地摊摊手，“这些山匪看着都是倒地暴毙，而且大多数都保持着睡觉时候的状态，可见他们都是昨晚上死掉的。我后来特地找了几个仵作来验尸……结果是，这些人身上既无外伤也无内伤、更没中毒，但就是死了……找不出死因。” 众人都皱眉——集体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么？ “而更离奇的是，当时还有临近的另外几个匪寨，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幽莲说，“都是一夜之间所有山匪都死了……但这些匪寨的规模都没有百莲山大，而且当年兵荒马乱的，死几个山贼自然是没人在意。但后来我途经一个村子，也遇到了 类似的事情。” “村子？” “嗯。”幽莲点点头，“那村子挺小的，估计也就几十户人家……前一天还炊烟袅袅有人居住，第二天就一片死寂。我带着人经过的时候，发现村口的界碑上有人用红漆，画了一个类似稻草人的符号。” 边说，幽莲边晃了晃手里的稻草人，“跟这个很像……那会儿我就想起失踪的石镐和那个稻草人石雕来了。” 众人都皱眉——那村庄里莫不也都是山匪？ 幽莲却摇头，“村里全是老弱妇孺，根本没有山匪。” “那就是死的都是无辜的人？”展昭觉得好像变味儿了，之前死的都是歹人来着。 “但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了，石镐也好、稻草人也罢，也都再没见过，直到今天。”幽莲看着手中的稻草人。 众人也都望向那个稻草人。 “事情一转眼真是过去好久了。”幽莲就有些感慨，“不知道为什么这稻草人现身开封城了。” “可是这么听起来。”殷候说，“当年那事儿听着比较像是邪神诅咒，毕竟一夜之间那么多人死于非命还查不出死因。如今的看起来更像是人为作怪，死者不都是被刀捅死的么？” 天尊也表示赞同，“真是恶言灵就该跟百莲山一样，开封城这个看着更像是连环杀手。” 吴一祸说完之后，就坐那儿发呆。 展昭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就拽拽他袖子问，“小祸叔，你还想到什么了么？” 吴一祸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确定，“我记得……那天晚上在林子里，我其实看到了些东西。” 众人都好奇——看到什么东西？ “是出现在天上的。”幽莲说，“那日深夜我们是在一处山洞里避雨的，雨停之后异常的闷热，我就走出山洞透透气，结果看到林中有个人，看背影，好似是石镐。但是人影很快就消失了……我往前走了几步，就在这个时候，漆黑的树林里，在半空中出现了很多莲花。” “莲花？！” “嗯。”幽莲点头，“看着有些像海市蜃楼，是一种飘飘忽忽的光影……但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都觉得跟之前林院长说的，目击幽梦莲池的情况差不多诶，那一晚开封城也是很闷热。 “现在回想起来又好像在做梦一眼。”幽莲也拿不准自己当时是在做梦还是真看见了。 众人都摸着下巴——好诡异啊这个事情。 “另外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幽莲道，“我们不是第二天上山，发现山匪都死了么？” 众人都点头。 “可我们却没找到钱。” 幽莲一句话还把众人说蒙了——钱？ “也对哦。”展昭明白了过来，“一万多山匪聚集呢，山上按理有很多他们抢来的金银财宝才对！” “没错。”幽莲一摊手，“可邪门的是，山上府库都是空的，连地底下我们都挖了，一个铜板都没找见。” 众人越听越觉得离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百莲山和开封府相差十万八千里，两边都出现了奇怪的稻草人，两件事情之间有关联么？：，，. 第462章 462 恶作剧 吴一祸说了一段自己年轻时遇到的,匪夷所思的经历。 同样的稻草人，同样的恶言灵，众人都求助妖王——老爷子您见多识广,给分析分析。 这倒是把妖王给难倒了，关于恶言灵邪神之说，他自己也没经历过,多是听闻而已。 “难不成,这稻草人就是什么恶言灵的菩萨？”妖王问公孙某听过没有。 老爷子也拿不准,说倒是可以找一找百莲山附近的地方志,古籍古卷之类的,看看有没有相关古墓宝藏的记载。 “那石镐之后就没有音讯了么？”白玉堂听完整个故事,觉得最奇怪的就是这个人，没准他是知道稻草人的来历的。 “我也怀疑过这件事。”幽莲说,“其实当年去百莲山剿匪,也可以说是石镐出的主意。而且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百莲山，炸山几乎是唯一的选择。石镐又是使用轰天雷的高手,在哪里埋炸药哪里装引线,都会参考他的意见。” “那此人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取得那个石雕，到手之后许愿是为了试一下石雕是否有用……之后目的达到，就悄悄带着石雕逃走了？”展昭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但他图什么呢？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没见他靠着这玩意儿成为什么大人物。再者说了,真的这么小小一个石雕会有那么大威力,能干掉数以万计的山匪？” 幽莲耸耸肩——那就不知道了。 殷候戳了戳自家外孙,问他,“你眼下还有多少事要干？” 展昭掰了掰手指头……光稻草人命案眼下就已经出了三起了,还有那个玉华书院屋顶上的稻草人，不知道是不是凶手下一个目标。然后么，七国公还没到齐但已经开始搞事情了，小四子目击的那起命案尸体也没找到，还有什么来着……对了！也忘忧也没找到，不止人没影儿，连画像都没有。 展昭越想越绝望，双手按头——好忙啊！千头万绪！ 几个老爷子都看着他摇头，这孩子真是劳碌命。 那边伊伊喝了公孙给她倒的水，打嗝也止住了，就问自家哥哥可以出门了么，她晚点要去百济园寻宝…… 火凤拽着她后脖领子不让她走，“还寻宝？你这几天哪儿都不准去！” 伊伊撅个嘴看火凤。 火凤拽着她要送她去南安寺，让自家师父和各位高僧帮忙看住。 妖王提议去莲花山看看那棵枯树，幽莲也有点兴趣。 展昭觉得自己首要任务还是去玉华书院一趟，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就在那个书院里。 “可是参与勒索和欺负人的学生不止一个。”白玉堂问展昭，“盯哪一个？” 展昭问伊伊了不了解情况，伊伊说玉华书院有个三人组，基本都是他们三个说了算，其他的都是小跟班。 但那三人后边还有没有个头头，伊伊也不清楚，他们跟玉华书院的人也不熟悉。 正聊着，方静肖来了。 帮展昭去百鸟园问了一圈，方静肖说，“那个稻草人说是在一艘船上找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推测就是吴谢画舫上那个了。 “那城中还有其他地方屋顶有稻草人么？” 方静肖摇摇头，“只找到了玉华书院一处，其他没有发现。” “那就是动手之前放上的？”展昭觉得得马上去一趟玉华书院了，估计凶手会很快动手。 “那书院的学生都不是本地人，所以都住在书院里边么？”赵普觉得展昭估计盯不过来，不如多安排点人手。 展昭觉得一堆坏消息里还是有点好 消息的，起码稻草人只出现了一次，书院虽然人多，但大家都住一起。 …… 之后，众人决定兵分两路，妖王带着老爷子们一起去莲花山。 展昭正准备跟白玉堂一起去玉华书院，结果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鼓的声音。 展昭就觉得脑袋嗡嗡响——不是吧，难不成又出命案了？ 白玉堂也纳闷，怎么一下子出那么多事情？ 不一会儿，王朝马汉跑进院子找展昭，说有两个玉华书院的人来报案。 众人立时想到了两种可能性，一是已经出命案了？二是那帮书生恶人先告状，来找伊伊麻烦？ 邹良拽住要出去继续揍人的火凤，展昭和白玉堂让先看住这兄妹俩，他俩出去看一眼再说。 往外走的时候，五爷突然问展昭，“之前路上撞车打起来的那俩路人还扣在衙门里么？” 展昭也想起来这事儿了，“还在，就那个说自己宰了人东郊埋尸那个呗？” 五爷点头。 “大人问他了，那小子先是死活不承认，说是逞能瞎说的。” “瞎说说那么准？”五爷不相信。 “对啊，所以大人就吓唬了他一下，结果他就老实交代，是喝酒的时候听一个大爷说的。”展昭摇着头觉得可惜，“那人做的就是修路造桥的营生，一起喝酒的大爷也是个干活儿的，可惜已经过世了。不过他说那大爷还趁着酒醉讲了句奇怪的话，他说‘大户人家讨媳妇儿也要小心，有些看着是人皮，但内里谁知道是什么妖精。’” 五爷皱眉，“按照那老头的意思，难不成小四子看到的那个死者，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媳妇儿？” 展昭点点头，“那麒麟图案不是景国公家的么？所以大人托太师去打听一下，七国公，尤其是景国公家里头，三十年前有没有哪位夫人突然失踪的。” 两人聊着就来到了前边的大堂，衙门里两位记录案子的师爷正好走出来。 每日到开封府报案的人不少，通常都按照严重程度的不同来处理。 一些比较严重的命案，都是案子上报就直接递交给包大人，展昭他们负责调查。 而一些不那么严重的，大多会师爷先记录案情，派出衙役核实之后统一交给包大人，大人查看之后决定什么时候审理。 见两位师爷出来，展昭估摸着不是什么大案子，应该还没出人命。 展昭上前询问，两位师爷都说这事儿邪门，玉华书院一位夫子来报案，说是被骗婚了。 展昭和白玉堂乍一听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齐声问，“骗婚？” 师爷点头，将记录的案卷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这是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案子。 玉华书院有一位刘夫子，三十来岁青年才俊。 刘夫子半年前收到了一封书信，是城中一位张姓才女写给他的，说是看了他的诗文对他钦慕不已。 刘夫子觉得才女文笔可以，就回了信，张才女又写来，这么一来二去两人就通信半年，成了知己。 最近，刘夫子书信询问张才女可有意中人，有迎娶之意。 得到张才女同意后，夫子立刻请了媒婆到张家提亲，下了聘礼之后风风光光把大才女娶回了家。 可谁知成婚当晚，洞房花烛刘夫子一挑盖头，那位才貌双全的张才女，竟然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太。 刘夫子傻了，张才女也傻了。 刘夫子说张才女骗婚，张才女却说刘夫子骗婚。 原来，张才女一 直以为刘夫子今年六十多岁，而刘夫子一直以为张才女跟自己年龄相仿。 这下闹了个大乌龙。 张才女觉得无面目见人，就要跳井，刘夫子也怕闹出人命，但事情十分蹊跷，就觉得此处有人作梗。 两人冷静下来一细说，发现问题出在传信的人身上。 刘夫子说是书院的学生帮忙传的信，张才女说是府里丫鬟给她传的诗文以及书信。 给刘夫子传信的书院学生告诉他张才女比他稍稍小几岁，而张才女家的丫鬟则是告诉她，刘夫子六十多了一直未有婚配…… 刘夫子去质问自己的学生，结果那学生死不认账，说当时明明告诉他张才女快六十了，是他自己说不在意的。 而张才女家的丫鬟更是连夜跑了，再寻不到，两边都是死无对证。 两人都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刘夫子更是觉得那学生是有意恶作剧来整自己，所以一气之下就跑来衙门告状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完卷宗都觉得哭笑不得，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白玉堂觉得刘夫子被那个给他传信的学生整了的可能性很大，那丫鬟没准是被买通了。 几位师爷也这么想，所以准备派衙役去书院调查一下，看看刘夫子与那位学生之间有没有什么恩怨。 展昭一听，刚刚好，就拿过那卷宗说，“正好我们去玉华书院，我去调查一下好了，那刘夫子在么？” 师爷说人刚走，但他说自己跟那学生没有交恶过，不过玉华书院风气不太好，学生之间欺负人的事情时有发生，也不排除就是有坏孩子想要恶作剧。 展昭表示明白了，就拉着五爷出门，去玉华书院了。 …… 而另一边，妖王也带着几位老爷子出了衙门，去莲花山。 路上，幽莲就问起了小四子不长个儿的事情，还打听是不是真的串了。 不说还好，这一提起，几位老爷子都觉得对头。 天尊也说，“我家玉堂四岁到七岁这三年长得可快了，团子真是僵住不动！” 殷候也问，“难不成真的是只银狐串红狐？” 一群老爷子七嘴八舌讨论小四子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狐狸，把妖王说得直摇头。 “银狐怎么可能跟红狐串？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么，小四子是血统纯正的小银狐好不好！”老爷子摆摆手，“银狐小时候就是长得很慢的，且等吧，这样子至少还要再维持一两年。” “为什么长这么慢？”众人都怀疑地看着妖王，“所以你小时候也是长这么慢么？” 妖王挑起嘴角一笑，“因为会很长寿啊，长得慢一点不是很正常么？” “那也太慢了……”一众老爷子都吐槽。 “银狐长得慢是有原因的。”妖王让他们可别当着团子的面说，就告诉他日后能有小白堂那样的身材就行啦。 众人都不怎么信任地看着妖王——真的假的？就这速度，长成白玉堂那么高不得等个五六十年？ 一群老爷子都追着妖王问他究竟几岁？难不成妖王的妖，是千年老妖的妖么？结果自然是被打。 莲花山也不远，一群老爷子没多久就到了。 进了林子，很快……找到了那棵被围起来的古树。 几个老爷子还都是头一遭来，也是没想到，竟然是那么大的一棵树。 这棵老树好些部分都石化了，的确看着应该是一棵死树……然而，在树杆的某处却抽出了一根新枝，上面还有绿色的嫩芽。 “这倒是稀奇。”妖王背着手 围着那棵树，边转边观察。 幽莲也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跨过绳索，走向了那棵树。：，，. 第463章 463 裂纹 吴一祸走到那棵大树边,其他几个老爷子见他过去了，就也都好奇地跟了过去。 伸手摸了摸树皮，吴一祸似乎是感受了一下手上的感觉，皱眉自言自语,“莫非不是个石雕？” “什么不是石雕？”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揣着手好奇问。 “呃……”吴一祸指着树杆干枯石化的部分,问,“这看着像不像石头？”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好些木头石化了之后的确就石头一样的。 “我记得当日，石镐从石棺中拿出来的石雕,质感跟这个很相似。”幽莲说，“我因为嫌弃,当时并没有去摸那个石雕,就是石镐拿在手里的时候看了几眼,而且他说是石雕,所以也没多想……没准是个木雕,就类似这种材质的。” “可不管是木雕还是石雕……”白龙王觉得并不影响什么,“总之那么个小玩意儿,许个愿就能搞死那么多人么？” “灵不灵可以当场试验下。”天尊抱着胳膊看着那棵树,“反正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么,就许个不怎么好的愿望，看能不能灵验咯！” 众人都瞧着老爷子,“许什么愿？” “嗯……”天尊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来了一块白玉的牌牌。 这块小玉牌是前几天小四子给天尊的，虽然看着像一个玉佩,其实是一块滑粉石。这东西最近在孩子们当中还挺流行,像跳房子呀、踢球呀,要在地上画线画格子，用这个就行。平时就当个玉佩挂在要带上，要用的时候拿下来，画在地上是白色的粉痕，下一场雨就会冲没。小四子让天尊带在身上，要是哪天搞不清楚路了，就用这个在显眼的地方画个记号，他方便找路白白也方便找他。 天尊将这块小牌子拿在手里，晃了晃，就对着那棵枯树许愿，“邪神啊邪神，让这个裂开吧！” 众人都看着天尊手里白色的牌牌……屏着气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白龙王喘了口起，问，“可以了没？” 天尊拿着牌子颠来倒去看了看，一撇嘴，“没裂啊！” 殷候问，“那就表示邪神不灵么？” “会不会需要等一段时间？”白龙王问，“比如说等个一两天。” “那要是明天我用的时候自己不小心弄断了，也算邪神显灵么？”天尊不满，觉得邪神这属于碰瓷行为。 妖王和公孙某也都围着树绕了一圈，两个大聪明都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装神弄鬼吧。”夭长天边说，边伸手拍了拍那棵树。 可随着白鬼王的动作，突然就传来了“咔”的一声，再看……那棵树当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众人一愣，白鬼王的手就僵在半空了。 众人都盯着白鬼王看，陆天寒也问他，“你……用内力啦？” 夭长天摇摇头，一脸懵——没啊！ 殷候和白龙王都凑过去看那条裂纹，挺长一道，从上往下裂的。 银妖王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下，问天尊，“小游，你那个牌牌呢？” 天尊把刚才那个牌子又拿了出来。 众人围过去一看，牌子依然完好无损，没有裂纹。 “难不成……因为没弄裂小游的牌牌，所以恼羞成怒……”妖王仰着脸打量那棵树，“脾气还不小啊……” 天尊有些无语，揣着手吐槽——这什么树啊，不仅碰瓷还自残…… “树会不会裂开啊？”陆天寒觉得一边悬空的部分有些重，万一裂开了可能会塌。 几个老爷子彼此瞧了瞧，都看妖王——万一裂开了，要赔钱么？ 妖王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对着线外面一指，那意思——都出去！ 老爷子们赶紧就出了线围起来的那一圈。 公孙某示意——回去啦！ 众人都看着两人——就这么回去啦？那树裂了怎么办啊？ 妖王一摊手，“裂了么？没注意啊，隔太远看不清。” 公孙某也点头，“最近打雷下雨多，估计是被雷劈了吧，正常正常。” 说完，两人一起没事儿人一样走了。 几个老爷子甩着袖子跟在后面，边走边讨论晚饭去哪里吃，就跟闯了祸有家长撑腰的熊孩子似的。 …… 另一边，展昭得着了个好借口，准备去玉华书院调查。 他跟白玉堂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回头一看，是小侯爷庞煜。 踢球小分队貌似刚回开封府，庞煜进了衙门就找展昭和白玉堂，听说俩是去玉华书院，就赶紧追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站着等他。 庞煜跑上来，“我刚听说了个事情，关于这书院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边走边跟他聊——这书院怎么了？ 庞煜说，“玉华书院最近要新盖一趟宅子，订了很多名贵的家具。” 展昭和白玉堂一时没明白庞煜的意思，就问——说明什么？ 庞煜接着说，“我有几个朋友家里就是卖家具的，正好接了这批活儿，据说很赶，但是出价很高。我朋友说他那天路过工坊的时候瞧了一眼，发现很多家具上，都雕了麒麟图案。”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些家具，是七国公的人用的？” 庞煜点头，“所以我刚找几个相熟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这玉华书院的背景，不查不知道啊！我就说怎么突然有人斥巨资整了这么大个书院，原来一大部分钱都是七国公那边出的，而且大量七国公的子嗣、家臣、各种相关人等，都会到这个书院来读书或者教书。” 展昭皱眉——读书教书都是七国公的人？原汤化原食么？ “这里头水可深了。”庞煜给展昭和白玉堂分析，“之前四院比试的时候，我爹就讲过，说皇上也不是闲的没事儿搞事情，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整顿四大书院，正一下风气，疏通人才选拔的渠道。因为太学加上这几家书院，是为朝中将来几年甚至几十年贡献人才的地方，对我姐夫来说很重要。”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想——倒也是，别看赵祯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名义搞事情，跟闹着玩儿似的，但最终他的目的还是为了培养人才。将那些不好的，阻碍年轻人才往上输送的派系都踢出去，才能让更多青年才俊为他所用。 “四大书院如今的确风气都好了很多，四个院长也都是靠谱的，跟皇上一条心的人。”庞煜摇着头说，“但其实整顿书院，比整顿皇城军还要戳那群老臣的肺管子。以前有钱有势，哪怕念不了太学，还能念乾坤书院呢，如今入乾坤书院也要看成绩，另外三大书院都和太学是一个立场，这等于变相削弱了朝中老臣们的权力。就好比说，某个大官想安插自己的子嗣到某个衙门任职，结果四大书院一个都考不上，那不等于告诉别人这人就是个傻瓜，完全靠家里关系才上任的么？要点脸的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所以，七国公是想在开封城里再设立一个书院，一方面让自己的子嗣在开封皇城站住脚，另一方面吸纳那些原本被排除出选拔机构的旧势力，跟太学对抗。”庞煜说，“这个玉华书院风气极其不好，才到了开封没几天就在四大书院里传开了，最多做的就是欺负人和敲诈勒索的事情。但问题是，被他们欺负的学生没一个敢报官的，连说都不敢往外说，这就很不寻常了！我怀疑，可能有人专门调查了那些被欺负的学生的背景，找到了他们自己或者家人的把柄……” 庞煜话没说完，就见展昭突然脚步一停，站那儿不动了。 五爷也看展昭。 就见展昭眼睛都眯起来了，一字一句问庞煜，“所以不是个别几个坏学生在敲诈勒索，而是整个书院有计划有目的有组织地在搞么？！” “呃……”庞煜眨眨眼，“我是觉得有这个可能……” 展昭整个人都燃起来了，“好你个玉华书院啊！干坏事还有组织！” 庞煜赶忙摆手，“那什么，重点是七国公搞书院肯定不是为了教书，应该还有其他深层次的目的……” 展昭点头啊点头，“除了敲诈勒索还干别的坏事么！” 庞煜摇头，“那不知……” “不止敲诈勒索？”展昭震惊，“难不成还有坑蒙拐骗？买人卖人么？调戏民女么？好家伙！跑开封府当流氓来了！” 庞煜只好找白玉堂求救——不是啊，重点不是他们干坏事，重点是背后的目的！ 五爷看了看展昭，也无奈——这会儿估计是听不进去别的了…… 庞煜急得直挠头——他本意是来提个醒，让展昭查书院的时候多留个心眼，这下可好，没准自己变成拱火的了。 五爷大致是知道了，这玉华书院看来并不简单……就对庞煜点点头，示意他们心里有数了。 庞煜就先撤了，临走还特地对白玉堂指了指前面撸胳膊挽袖子要去抓流氓的展昭，那意思——你看着他啊，别他一会儿去把玉华书院都给掀了，那可能正好中了对方的圈套，到时候更说不清楚了。 等庞煜走了，五爷上前两步拉住展昭，“猫儿。” “嗯？！”展昭指着就在前边不远处的玉华书院，“猫爷去一脚踢掉他的牌匾！” 五爷瞧了瞧他，一撒手，那意思——你去吧！我想看。 展昭瞄了他一眼，“当我傻么？我是搞治安他们是搞权斗，所以我就算跑进书院抓敲诈勒索的流氓，在七国公看来，我都是在替太学之类的所谓新势力出头，打击旧势力，是这么个意思不？” 白玉堂略失望——所以不去踢牌匾了么？ 展昭哼了一声——我是很想啊。 “那要怎么办？”白玉堂问，“感觉这个门槛后面不是书院，是圈套。” 展昭拉着五爷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两人决定先商议一下。 “我怀疑，玉华书院那群欺负人的书生，可能并不是书生！”展昭说，“他们到开封没多久，就敢这么搞，到处惹是生非，没准醉翁之意不在酒。” “所以啊。”白玉堂提醒，“庞煜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小心应对，别中了圈套。” 展昭晃了晃手里的卷宗，“是他书院的夫子自己去开封报案的！我这不是去查骗婚么！” 两人决定这次进去先试探为主，看下情况再说。 商量完，刚走出巷子，五爷就被展昭又拽了回去。 白玉堂疑惑地看着把他拉回来的展昭，问，“怎么？” 展昭想了想，露出一个猫一样的笑容，“要不然，咱们还是踹牌匾吧？” 五爷满意地点了点头——猫儿，你终于下定决心要跟我私奔了么？去吧！把那书院杨了都没事儿，咱们逃去陷空岛！ 展昭戳戳他，“想什么呢，扬那么大一座书院得天尊出马才行，先不麻烦他老人家，咱们把鲛鲛叫出来！” 白玉堂身后就出现了鲛鲛。 五爷问，“让鲛鲛去踹牌匾？” 展昭对他眨眨眼，“不止……我想到了个绝妙的主意！” 。：，，. 第464章 464 歪招 展昭拉过白玉堂, 嘀嘀咕咕一通说。 五爷听完之后，摇着头看展昭——猫儿你竟然让鲛鲛去做这种事…… 展昭抱着胳膊——怎么啦？小孩子就是要多锻炼！调皮捣蛋的童年才是完整的童年！ 白玉堂有些好奇——难不成，你小时候经常做这种事？ 展昭一扭脸——当然没有！ 说完, 对着鲛鲛一指玉华书院——去吧！ 鲛鲛在展昭的“唆使”下, 进了玉华书院。 当然了, 要通过五爷的控制。 那鲛鲛进去书院干什么呢？鲛鲛去“捣乱”的。 展昭让鲛鲛进书院之后, 看到值钱的东西就悄悄拿走，塞进别的学生的房间里。就好比说书生甲有个很值钱的玉佩, 鲛鲛就悄悄将玉佩拿走, 藏进书生乙的枕头底下。 就这么着, 鲛鲛进书院嚯嚯开了。 邹良之前安排了几个眼线在附近盯梢, 有几个在屋顶上的影卫, 就瞧见书院里像变戏法一样……一会儿一个笔筒从一个窗户飞出来飞进另一个窗户，一会儿一件衣服飘出来飘进隔壁屋子。 白玉堂控制鲛鲛在书院里“为非作歹”，展昭帮不上忙同时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主意，就跑出去巷子一趟。 不一会儿, 白玉堂看到展昭推着辆小板车回来了。 五爷疑惑地看着展昭，边还要顾着鲛鲛别被人发现。 展昭说要回开封府一趟。 五爷看着板车…… 展昭拍拍板车，那意思——上去！推着你走！ 五爷坚决摇头，这边一摇头，那边鲛鲛捧着个鱼缸差点洒了, 五爷赶紧集中精神。 屋顶上, 几个盯梢的影卫都歪着头, 看到书院空中飘过一个鱼缸, 到了池子边……哗啦一下, 鱼都放生了, 鱼缸摆在了地上。 影卫们睁大了眼睛——大白天书院闹鬼了！ 见五爷拒绝上板车, 展昭想了想，一拍手……又跑了。 不一会儿，就见展昭拿了个崭新的板凳来，放在了板车上，怕了拍凳子——新哒！ 五爷无语地看着他——金的我都不坐！ 展昭着急，拽他上车。 五爷这边一分心，那边洒了一地墨汁。 鲛鲛索性拿着毛笔即兴创作了一幅山水画，然后继续去别家捣乱。 白天学生不是在书斋就是在外头，也没几个在房间里的……估计谁都没想到家就这么被偷了。 白玉堂拗不过展昭，最终还是上了车……坐在板凳上，五爷无奈——这么出去多丢人啊，万一让我师父看见…… 展昭“啧”了一声，从身背后抽出了一块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白被单，“我是谁啊？我能让你丢脸么？” 说完，展昭一抖手就要把被单盖五爷身上。 “等一下！”五爷忙阻止，“这被单干净么？” “新的！我刚从铺子里买来的！”展昭一脸严肃——我还能拿旧的给你用么？ 说完，一扬被单，就把五爷给盖上了，还细心地拽了拽被角，让五爷前面踩住后面用板凳压住，一会儿跑起来别被风吹起来。 准备就绪，展昭就“发车”了。 等上了街可热闹了，路人都好奇地看着推着辆板车狂奔的展昭……车上啥玩意儿？一个三角！那是被单么？被单里是不是个人？ 白玉堂坐在车上叹气，猫真的不能太宠……会变得无法无天。 …… 开 封府里。 妖王带着一众老爷子先回来了。 路上，几个老头还在聊小四子不长个儿的事情，最后得出结论——觉得团子长不高，身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孩子天天被抱来抱去，缺乏锻炼当然长不高啦！ 妖王无语地看着几人——都说了是血统问题，银狐天生长得慢！ 几个老爷子都觉得，先天一半后天一半吧，还来得及补救！ 回到院子里，就见喵喵楼前，小四子坐在桌边正看书呢，手里拿着个本儿写写画画的，还挺认真。 桌边包延庞煜也在一起温书，隔壁球场里，良辰美和小方正玩儿着呢。 老爷子们彼此瞧了瞧，就都盯上团子了。 小四子正背药典，突然有人在他手边放了个杯子。 小四子抬头，见是天尊。 老爷子笑眯眯拿了一大杯羊奶给他，“来，歇会儿喝杯奶！” 小四子本能地就接过去，喝了一口仰起脸对着天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天尊怂恿团子，“大口喝光！” 小四子又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表示喝不下了慢慢喝。 天尊摸了摸他头，叮嘱，“要喝完哦！” 小四子点点头。 天尊甩着袖子就溜达走了，寻思着再去找点别的奶来，早晨喝牛奶、中午喝羊奶、晚上喝马奶，有空再去整点羊驼的奶，一天三四顿奶这么喝着，没理由长不高！ 小四子继续背药典。 一旁包延和庞煜继续温书。 又背了没一篇，小四子就听到头上“嘎吱嘎吱”响，包延和庞煜也抬头，就见白龙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屋顶了，正拆一个遮阳棚。 包延纳闷，“老爷子您干嘛呢？” 白龙王说，“哎呀，这个把阳光都挡住了，年轻人要多晒太阳么！” 庞煜和包延对视了一眼——晒太阳? 小四子捧着杯子继续喝奶，边担忧——小凤凰回来发现遮阳棚被拆掉了，肯定会闹的哦！ 放下杯子继续背书。 刚又翻了一篇，小四子就感觉自己腾空起来了，眨眨眼回头，就见殷候站在他身后，托着他咯吱窝把他捧起来了。 小四子疑惑地一歪头——殷殷？ 庞煜和包延也抬头看——团子腾空了诶！ 殷候捧着小四子到了一棵矮树边。 这树上挂了个秋千。 殷候把小四子放在秋千上。 小四子站在秋千上，不解地看殷候。 殷候示意他，“伸手。” 小四子两手举过头顶伸直。 殷候边让他抓着树梢，边感慨手真短啊，这小短胳膊还那么能捞财也是神奇。 小四子踮着脚勉强能抓到树枝。 殷候让他挂一会儿，琢磨着拉一拉没准能拉长，昭昭小时候就是这样，从挂树枝到挂门框，再到挂房梁，直到房间里容不下了上天乱飞，也就一两年时间！ 小四子举着手抓着树枝噘着嘴看殷候——我药典还没有背完哦！ 殷候让他坚持住！ 小四子脸就皱起来了——手酸哦！ 殷候点头——酸才有效果，再坚持一会儿！ 好容易从秋千上下来，小四子甩着手刚坐回桌边，身旁陆天寒就坐下了。 老爷子递了个袋子给他。 小四子接过袋子打开，就见里边是一兜子鸡蛋。 团子盯着一袋子 鸡蛋发呆。 老爷子拿出一个来，在桌边“啪啪”两下敲开了，剥了蛋壳。 庞煜和包延都眨眨眼——白煮蛋？ 小四子看着递到眼前光溜溜的白煮蛋，抿着嘴摇头——不爱吃煮鸡蛋，蒸个鸡蛋羹不好么…… 陆天寒摇摇头——吃白煮蛋才管用！ 小四子接过鸡蛋，问，“吃完我能背药典了不？” 陆天寒点头。 小四子就把那鸡蛋吃了，陆天寒拍拍他——这一兜子都要吃了哦，跟羊奶一起吃！ 说完，老爷子站起来心满意足地走了。 小四子拿着兜子问包延和庞煜要吃蛋么，庞煜说想吃茶鸡蛋，包延说想吃蛋炒饭。 又看了没几个字，小四子就感觉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小四子抬头，发现是夭长天。 白鬼王站在他身后，问他，“要骑马么？” 小四子一愣，哈？ 对面包延和庞煜也纳闷——几个老爷子怎么了？是不是闷了想小四子陪他们玩儿？ 夭长天正问，身背后就探出了一张可爱的马脸，凑到了小四子跟前。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红莲的耳朵，“莲莲你不睡午觉么？” 红莲甩了甩云霞一样的长毛，舔小四子的脸蛋。 包延托着下巴，看着红莲发着呆，突然问庞煜，“话说，红莲长得是不是有点慢？” “对哦！”庞煜也觉得，“快三岁了吧，按理一般三岁的马看着就挺大了，红莲怎么看着还像小马驹？” 包延也点头，“对啊，会不会是矮脚马？” “怎么可能。”庞煜摇头，“它娘是麒麟马，它爹照夜玉狮子，都是大长腿，红莲怎么可能是矮脚马。” 夭长天又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搂着红莲蹭来蹭去，边摇头，“现在不可以骑的哦，要等莲莲五岁成年了才可以骑。” 夭长天点头，“我刚去马厩了，它是跟着跑出来的。” 小四子一歪头——马厩？ 夭长天对他招招手。 小四子就跟着老爷子走了，到了后边，就见马厩里的马都放出来了，正在草场上撒欢呢。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都在，夭长天拽住黑枭问小四子，“骑么？” 小四子点点头，夭长天就把他抱起来放黑枭背上了。 一众老爷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最快长高的方法就是多锻炼，骑马好啊！骑马能长个儿身材挺拔，赶紧跑起来！ 一盏茶之后，几个老爷子都觉得心累……黑枭平时疯马一匹，每次撒欢就它跑得快，结果驮着小四子它就开始踩蚂蚁，走得那叫个慢啊，看到坑都绕着走。 小四子摸出药典，坐在马背上边看边背，旁边一群老爷子各种急…… 正在这时，外头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众人一回头，就见展昭拉着辆板车冲进了马厩，车上什么玩意儿？ 展昭到了马棚门口一个急刹，把手一松，板车上的“东西”就滑了下来…… 就见一双白色的靴子从被单里露了出来，双脚着地之后一个挺拔的身姿出现，五爷抬手一甩……白色的被单迎风飘扬。 几个老爷子都点头——嚯呦，小白堂这个出场很帅气。 白玉堂把被单往马车上一丢，甩了甩靴子——脚麻！ 展昭看着甩被单的白玉堂——他家小白堂，脚麻都那么帅…… 丢掉被单，展昭就跑进马棚里了 ，进的还不是枣多多和白云帆的马棚，而是去了放草料的大棚。 白玉堂也不知道展昭要干嘛，而且马都上哪儿去了？ 五爷回头看，就见远处操场上，一群老爷子都在，小四子坐在黑枭背上正看书呢。 五爷就有点不好意思——被看到了！ 两相对视正发呆，草棚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响。五爷疑惑地进了棚子，就见展昭拿了个草耙，正扒拉稻草。见白玉堂进来，就指着门口的一捆麻绳，“玉堂那个拿给我！” 白玉堂拿着麻绳过去给他。 外面，几个老爷子捧着小四子也都过来了。 展昭又去找了几根木棍，弄了稻草和麻绳，正忙活呢。 “正好都来帮忙！”展昭将木棍搭成了一个十字形，用麻绳绑上，然后就往上捆稻草。 五爷大致是看出形状来了，问展昭，“猫儿，你要做稻草人？” 展昭点头，“嗯!搞个大的！要很大！” 小四子就过来帮忙，刚捧了一捆稻草就说腿酸胳膊酸，几个老爷子都说他缺乏锻炼啊，刚吊个树梢骑个马就哪儿都酸。 五爷疑惑地看着几人——为什么要让团子吊树梢练骑马？ 几个老爷子都看白玉堂——为什么你坐板车回来的？ 五爷叹了口气——一世英名毁于养猫。 小四子坐在稻草堆里帮展昭递绳子，边问，“猫猫你要搞个大稻草人么？要诅咒什么人么？” “不咒人，唬人。”展昭笑着问小四子，“对了，你之前看到被埋的那具尸体，裹着的凉席什么款，还记得么？” 小四子点头，“嗯！是竹篾席，三色菊花编，应该也是女孩儿用的席子。” “能找到条一模一样的么？”展昭问。 五爷觉得倒是不难，就去找了白福，让他去找菊花编的竹席。 等展昭这边稻草人做得差不多了，白福也找来了好几条席子，都是三色菊花编的。 小四子选了条最接近的，展昭就把席子裹在了稻草人身上，又问小四子，“那个葡萄耳环……” 小四子说月牙儿姐姐应该会做。 又把月牙儿找来，月牙儿拿了些稻草，编了两个跟耳环款式相似的葡萄藤形状的耳环，挂在了稻草人帽檐上。 众人看着展昭做完的比真人还大的巨型稻草人，裹着竹席戴着耳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殷候忍不住问，“你……又要整谁？” 展昭还不乐意了，“谁整人啦？干正经事！” 五爷点了点头——果然小时候没少干这事儿，殷候看起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我要把这个，杵到玉华书院放稻草人的屋顶去！”展昭扶着稻草人说。 众人都哭笑不得，你是要吓唬谁？是那个放稻草人的凶手呢，还是当年杀人埋尸的凶手？ “谁都行！”展昭拍了拍稻草人，“无论七国公是想引我去查玉华书院呢，还是不想我查玉华书院，反正不能跟着他们的套路走。要反客为主！把这玩意儿竖他们房顶上去，看看后续怎么发展，一来把水搅浑，二来打乱那凶手的计划，三来试探一下当年命案的知情人！一箭三雕！” 众人觉得这招虽然有点歪，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展昭这也算不按常理出牌。 “主意是不错……”白玉堂问展昭，“可是，你准备怎么把这么大个稻草人插到玉华书院屋顶上去？” 见展昭又一脸猫笑，五爷摇头，“鲛鲛可不成，总不能举着个稻草人去，到时候全城百姓都看到 天上稻草人在飞了。” “唉~给鲛鲛找个大点儿的掩护不就行了！”说完，展昭打了声口哨。 不一会儿，外边传来扑啦啦的声音，随后一阵风过，幺幺飞进来了……随着小白龙俯冲进草棚一扇翅膀，棚子里瞬间稻草乱飞。 “咳咳……”一群老爷子扇着袖子跑了出去，幺幺还在草棚里盘旋，展昭突然一撒手，五爷赶紧伸手接住稻草人。就见展昭蹲下扒拉草堆——团子被埋了！ 第465章 465 戒指 公孙从仵作房出来, 正碰上宫里回来的赵普。 打老远，公孙就瞧见赵普边走边摇头，估摸着是又有烦心的事情了。 公孙就站在回廊上等他。 赵普走到跟前才瞧见公孙, 刚想开口说话, 公孙突然伸手到他眼前，“看！” 赵普微微一愣。 就见公孙手心里有一颗绿色的胖豆子……正纳闷是什么玩意儿, 那豆子突然展开, 变成了一条胖虫子还扭了两下。 赵普瞄了公孙一眼。 公孙倒是有点意外，自言自语，“竟然没有跳起来。” 赵普笑道, “当我是白老五么！” 公孙见他心情好点了，就摸出个小罐子来，把虫子装回去。 赵普觉得自从小四子给书呆盖了草药院子之后，稀奇古怪的虫子越来越多。 公孙收起罐子, 跟赵普一起往里走, 边问, “怎么啦？” 赵普叹了口气，问公孙知不知道之前有臣子提议让公主下嫁景国公长子的事情。 公孙点头，“小四子没八卦着这事儿, 挺不满的念叨了好几遍。” 见赵普接着摇头, 公孙问, “皇上不是否了这门婚事么？怎么还有后续？” “可不是还有后续么。”赵普有些嫌弃地说, “公主没娶成, 主意就打到军营来了。” 公孙微微一愣，问, “难不成……黎嫣？” 赵普点点头。 公孙抓着他袖子还挺着急, “你可得帮小方拦着啊, 那是人孩子的初恋！” 赵普哭笑不得，“自然是不会答应了，别说我了，黎统那关就过不去啊，人老爷子挑女婿眼光可高了。再说了，我营中至少有几十万将士不同意这门婚事！” “所以七国公这是何苦呢？”公孙有些想不明白。 “就是争个声势而已。”赵普觉得这事儿说起来就烦，“七国公并没有真正出来提亲，都是找些不相干的人放风和提话头。结果被一下子拒了两次婚，就显得咱多瞧不起人家似的……又得嚼一阵子舌根。” “这不是摆明了恶心人么！”公孙不满。 “我那几个兄弟一个个成了婚都不乐意在开封城待着，也多是这个原因，”赵普说起这事儿颇有些怨气，“之前乔广大婚，就有闲言碎语说他娶个江湖人。欧阳之前推了郭家的婚事，后来娶了小桃花，那群嘴碎的天天说人家姑娘没背景来历不明，我干爹都说满意，轮得到他们品头论足！” 公孙一听就有些生气，“这帮人怎么跟村头长舌妇一样，再说了，晓晓怎么就来历不明了？人山神宫正牌小宫主！” 赵普点头，一脸的不爽，“当年说我娘的，也有这帮人！老搅屎棍了。” 两人一路吐槽，刚进院子，忽然就见迎面什么东西“呼一下”。 赵普赶紧拉着公孙往旁边一闪……就看到幺幺正冲过来，跃上房顶振翅飞了起来……公孙的头发被吹得拍了赵普一脸。 九王爷边扒拉脸上的头发边疑惑——好像看到龙背上有个稻草人…… 公孙往院子里看，就见老爷子们坐了一排，正在亭子里喝茶。 妖王拿着个梳子，给红莲梳毛。 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坐在桌边，桌子上坐着捧着本书的小四子，展昭正翻小四子头发。 公孙纳闷——这是干嘛呢？抓虱子么？ 凑过去一看，好家伙，儿子身上都是稻草屑，展昭正帮他摘稻草呢。 公孙觉得摘是摘不干净了，得放澡盆里 涮一涮。 亭子里，几个老爷子又讨论起了红莲为什么也不长个儿，跟团子一样的，要不也让喝点奶？是不是断奶太早了？ 妖王无语，“超混血本来就是会长很慢啊！你说你们几个加起来都快一千岁了，折腾这俩加起来不到十岁的娃！你们要是闲得没有事干就去打扫卫生！” 几个老爷子立刻转移话题聊晚饭吃什么，烤肉还是火锅，最近天要热了，要不来点儿凉菜？ …… 赵普在桌边坐下，看了下白玉堂的情况，估计正“做法”呢。 刚想问展昭幺幺是怎么回事，五爷就突然动了。 白玉堂松了口气，端着杯子喝茶，边抬头看。 远处出现个白点，应该是幺幺回来了。 展昭问，“顺利么？” 五爷点点头，“藏附近林子里了，现在人多，等晚点再插上去。” 赵普想了想，问，“要把那大草人插玉华书院么？” 展昭点头。 九王爷觉得主意不错。 正好良辰美他们踢球都回来了，公孙索性带着四个小泥人外加一个小草团子，一起去泡温泉了 公孙刚走，外边就传来了敲鼓声，展昭嘴角就挑起来了。 五爷问，“来了么？” “估计发现被偷家了吧。”展昭点点头，边转头问赵普，“演戏吗？” 九王爷端着茶杯问，“怎么演？” 展昭微微一笑，“不知道、不清楚、我问问。” 赵普被展昭逗乐了，点点头。 展昭拉起白玉堂就招呼几位老爷子，问去不去吃火锅。 老爷子们呼啦啦就跟着跑了，还说吃完火锅，给小四子买份猪脚做宵夜。 赵普摇头，心说，团子这才轻了二两，看把这些人急的。 展昭他们刚走，庞煜和包延来了。两人拿着张图纸，到院子里老爷子们画画用的大台子上铺上，找镇纸压住。 赵普好奇看了一眼，发现是百济园的地形图。 “还没找到？”赵普倒是听说了，这次百济园寻宝挺难，至今没有队伍获胜。 庞煜和包延都说方百济估计找了高人指点，这次寻宝老难了！ 赵普正看着图纸，王朝马汉就进来找人，踅摸了一圈，挠挠头就准备往外走。 赵普问，“找展昭？” 王朝点头，说玉华书院的院长来了，不过包大人和展大人都不在…… 赵普笑了笑，说，“让他进来等吧。” 王朝马汉就出去叫人了。 庞煜也听到动静了，小声跟赵普说，“我跟小馒头刚去吃饭，听说玉华书院出事情了！好像是进贼了，或者是被人恶意报复了，总之书院一团乱，学生们相互之间还打起来了。” 赵普笑了笑，估摸着是展昭的杰作。 包延“哼”了一声，“那书院学生一天到晚在外面欺负人，出事是迟早的！” 庞煜也点头。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赵普对庞煜使了个眼色。 小侯爷就拽了拽包延。 小包延正研究地图上的符号呢，见庞煜拉自己，就抬头看他。 庞煜清了清嗓子，大声说，“玉华书院？是不是就是那伙敲诈勒索的学生的书院？” 包延瞧着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的庞煜。 赵普托着下巴看这性格迥异的两人，估计连包相和太师都不曾料到，这俩孩子能玩到一起去。 门口的脚步声明显稍微迟疑了，应该是听到了。 包延自然是知道庞煜什么把戏，不过跟庞煜假装骂那书院不同，包延可是正儿八经想骂那书院，“那院长还好意思来衙门报案？上梁不正下梁歪，正经院长能教出那种学生来？” 赵普都有些想笑了，庞煜对着小馒头摆手——哎呀，点到为止啊别那么狠。 包延“哼”了一声，“就跟展大哥说别拿玉华书院当回事，里头根本不是念书人！” 赵普笑着点点头——到位了。 庞煜和包延唱完戏继续研究那图纸，两人都怀疑东西藏在百济园东南门的亭子附近。 稍微等了一会儿，那位玉华书院的院长才走了进来。 赵普抬头看了一眼，夫子脸上的红还没退呢。 院长走进院子，看到赵普他还愣了一下，赶紧过来行礼。 赵普正翻看小四子留在桌上的本子呢，觉得团子的字也跟团子一样可爱，而且团子不止写笔记还画插图，本子花里胡哨的特别好看。 那院长上前自我介绍，说叫李桦铭，是玉华书院的院长。 九王爷点点头，打量了一下那院长……其实玉华书院的大致情况，赵普已经让赭影都调查过了。 这个书院，与其说是书院，不如说是七国公家的私寮，里头七八成的人都来自七国公，文武都是他们养的家臣。 七国公还是挺有点野心的，势力比想象中还要大点。不过这年头，地方势力也不能明目张胆养家臣，这不是等于告诉别人他们有野心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给出的主意，建一座学堂，将他们收拢的家臣，无论文武都丢进学堂里，年纪大点的当夫子年纪轻的当学生，顺便还能招揽和培养一些新人，一举多得。七国公在地方上开了不少玉华书院，开封府这家，只是其中之一，是七国公势力渗透进皇城的一个隐蔽的手段。 这事儿赵普能查到，赵祯自然也能查到，无召进京与谋反无异，哪个皇帝也忍不了地方势力手一直伸到皇城里的。但这种事情，明面上也不好阻止，所以展昭如果能把这书院给嚯嚯没了，那对于赵祯来说是最乐见的事了。那么七国公知不知道玉华书院其实开不久呢？自然是知道的，但所谓以小博大……太学、皇城军、开封府，无论哪一个，只要能拽一个下水，就是笔合算的买卖。 一个书院要怎么撼动这三家呢？皇城军那边受干扰应该不大，太学和其他书院，可能会有学生被抓住把柄被欺负，算是连带损害……而这个书院真正想要针对的，应该是开封府。搞开封府从哪里下手呢？最大的一个目标，就是展昭。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展昭好管闲事，要引他去什么地方，只要有人报案就行。换言之，展昭其实是最容易被下套的一个存在……神奇的是，展昭基本没掉坑里过。 虽说他年纪不大，但纵横江湖那么多年，能做到关关难过却关关过，除了他魔宫里锻炼出来的能力之外，还有他天生猫一样的机敏。 展昭没有亲自进入玉华书院的选择是明智的，什么案子最凶险？不是疑案不是难案，而是假案。 原本，不涉及人命的案子展昭基本不会管，这次为什么要去呢？一方面是这书院恶名在外，另一方面就是稻草人命案，两个都有可能是饵。 所以最明智的方法，是不要顺着对方的意思来，要主动出牌来打乱对方的套路。这需要跳出套路反套路的操作，这不止是展昭的强项，更是他的爱好，七国公这波操作，属于是大意了。 李院长略尴尬地站在一旁，庞煜和包延都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研究地图。 赵普则是继续看小四 子的本子，翻到其中一页，发现画了幅自己的画像。赵普举起本子仔细看，见一旁还写了行小字——九九最帅！ “哈哈哈……” 赵普突然笑了起来，把李院长吓了一跳。 “咳咳。”李院长见赵普心情似乎不错，就问，“呃……王爷，展护卫人在何处啊？” 赵普摇摇头，说，“不知道啊。” “哦……”李院长又问，“不知，展护卫何时有时间去我书院看看……” “那我也不清楚，你书院出了人命案么？”赵普问。 “命……命案？”李院长咽了口唾沫，“那倒是没有。” “估计忙不过来了吧，要不找其他捕快看看去？”赵普又翻了几页纸，发现小四子又画了白玉堂，旁边一行小字——白白最帅！ 九王爷“啧”一声，团子咋谁都最帅…… “嘶……”李院长似乎觉得挺为难，“要不等展护卫得闲，来我书院看看？感觉像是有什么人故意针对我书院。” 赵普点点头，“等他回来我问问。” 王爷打了个哈欠继续翻书，果然又陆续翻到了“殷殷最帅、尊尊最帅、猫猫最帅、爹爹最帅……小凤凰最可爱。” 赵普撇撇嘴——团子写个本儿嘴用不用那么甜…… 李院长觉得估计是等不到展昭回来了，坐着也挺尴尬，就起身说，先告辞了。 赵普点点头。 李院长就往外走。 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院长还有些期待——会不会展昭回来了？ 结果一阵笑闹声传来，门口冲进来一群裹着大浴巾的小孩儿，正是刚洗完澡的良辰美方。 后头，公孙一手拿着个盆儿，一手拉着穿着浴袍慢慢走的小四子。 “看路啊小心撞到人！”公孙在后边嘱咐良辰美方。 李院长也吓了一跳，以为要被撞到了……不过以四个小孩儿现在的轻功，自然不会撞到他，都打了个转一闪身让开了，继续往前奔。 跑进院子先过去看包延他们在干嘛，赵普指着四个就穿着裤衩围着浴巾的小屁孩，“都穿上褂子去！” 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从李院长身边走过。 李院长见来的不是展昭，也略失望，只好继续往外走。 小四子跟李院长擦身而过，突然就站住了，回头看。 公孙见儿子不走了，就也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看到李院长走出去的背影。 小四子回过头，摸了摸下巴嘀咕了一句，“戒指！” 公孙看儿子，“戒指？” “那个墨玉戒指！”小四子说，“坑里挖出来的那个。” “哦……”公孙进去书房拿出那枚戒指。 之前小四子看见埋尸的画面，众人去城东十里亭挖了半天，尸体没挖到，但挖到了一枚墨玉戒指、一只耳环和一只绣花鞋。耳环和绣花鞋都是女人的东西，但那枚墨玉戒指怎么看都是男人戴的。 “戒指怎么了？”赵普问小四子。 小四子拿着戒指看了看，刚才李桦铭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那人手上戴着这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但是等他回头仔细看，那人手上却并没戴戒指，所以小四子怀疑，他以前有戴过这枚戒指。 小四子仰着脸跟赵普和公孙说了自己看到的。 九王爷微微皱眉，“这么说来，李桦铭可能是当年那两个埋尸人当中的一个……” 第466章 466 错图 玉华书院的院长来了一趟开封府, 他是一无所获走了，开封府这边却是有了意外收获。 小四子说李桦铭可能就是当年两个埋尸人之一，反正那枚墨玉戒指应该是他的。 赵普觉得这可是个不小的突破。 公孙伸手把儿子抱起来掂量了一下, 发现那轻掉的二两好像长回来了……是刚刚热水泡了一下的缘故么？果然神通都在肉肉里。 公孙给孩子们换了身干净衣服，就跟赵普一起带着他们去太白居找大部队会合。 太白居里可热闹了，孩子们一到就往老爷子堆里钻, 纷纷接受烤肉投喂。 赵普和公孙也坐下，展昭说还蛮快的么，就问有没有什么收获。 赵普将经过一说，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这倒是万万没想到。 “这个李桦铭，跟七国公有什么关系么？”展昭觉得这书院没准正经是个突破口。 “他肯定是七国公的家臣，但是具体听命于哪一宫倒是也不清楚。”赵普见白玉堂还放空呢，就问，“还在监视书院那边？” 五爷点点头, 鲛鲛还在找机会把稻草人插上去。 “书院里边呢？”展昭夹了块烤肉给五爷送到嘴边, 边问，“还在吵架么？” 五爷吃着烤肉点点头，边说，“正内讧, 掐得死去活来的。” 赵普冷笑了一声, “看来也不是铁板一块。” “大致分为三派，两派对立一派和稀泥……”五爷说到一半，又被展昭塞了块肉到嘴里。 公孙问, “是两派强一点的对立互掐，稍微弱一点的中立骑墙么？” 五爷暂时被展昭投喂中, 嘴闲不出来, 对着公孙摇头。 赵普就说, “这是一种可能，但这种两强一弱的三方关系，两强掐起来的时候第三方很少公开露面，都是私底下做动作。两方明着掐第三方看戏的，大多是一强两弱……第三方才是实力最强的一方。当老大的，最爱看的就是老二和老三互掐，最怕的就是他俩联手。” 五爷点头，一边顾着指挥鲛鲛一边还要防着展昭不断送过来的烤肉。 对面，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展昭这哪儿是在投喂，分明是只捣乱想引起关注的猫。 陆天寒似乎也想通了什么，嘀咕，“就说他经常一心多用也不见他走火入魔，敢情是这么练出来的……” “那是因为我教得好！”天尊得意。 一众老爷子指了指对面——分明是人家展小猫的功劳。 天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对面——胜负欲起来了。 五爷正忙着，就感觉身后又被人拍了拍，回头，他师父递了个杯子过来，“来！喝酒！” 赵普和公孙同情地看着“忙碌”的白玉堂——感觉一张嘴不够用……这就是无论养什么都太宠的下场！ 公孙见热热闹闹的，就霖夜火和邹良不在，就问赵普那俩上哪儿去了。 赵普说押着伊伊去南安寺暂住了。 “真去南安寺？不说晚上有寻宝活动么？”公孙觉得霖夜火也没比白玉堂好到哪儿去了，肯定是管不住妹子的，到后来没准要陪着一起去寻宝。 …… 吃完了饭，众人从太白居出来，下了楼，白玉堂就跟展昭说，“往玉华书院那边去溜一圈？” 展昭就问，“插好了？” 五爷点头。 “效果怎么样？”展昭拉起白玉堂就跑，生怕看到之前被拆掉。 他俩一跑起来孩子们就跟着跑，几个老爷子也跑， 妖王和公孙在后头喊，“刚吃完饭嫑乱跑！” 等众人跑到玉华书院附近的时候，就见已经围了好多人了。 这个点正好是大家吃好晚饭出来散步的时候，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书院大门口顶上立着那么老大个稻草人！ 说来也巧，因为书院下午被鲛鲛捣乱搞得乱七八糟，所以学生和夫子们都集体转移去别的地方先暂住，书院里就剩了些下人在打扫宅院。 有人看见了稻草人也不敢擅自去拿下来，只好跑出去找院长他们。 等李桦铭赶回来，门口围观的已经人山人海了。 开封百姓见多识广，但这么搞的还是头一回见，纷纷猜测为什么放那么大个稻草人在屋顶上。 “是在做法么？” “某种巫术？” “没准是一种装饰” “据说是外地来的书院，地方特色？” 李桦铭带着几个学生回来。 赵普揣着手，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眼神示意了一下李院长——瞧瞧那老头的表情。 开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桦铭的身上。 通常，一院之长看到这么个情况会是什么表情呢？众人拿林萧院长代了一下。 老爷子首先肯定是生气，觉得有人恶作剧，铁定会跺着脚让人去拿下来，甚至会气得自己去搬梯子要爬上去拿下来…… 可李桦铭却不是……老头儿此时脸色刷白，他盯着那稻草人的神情仿佛是见着了鬼，完全没有半分的愤怒，只有满眼的惊恐。 只见他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起来，脚下是缓缓地后退了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地下。 展昭皱着眉头，小声问白玉堂，“他这个表情，是说明被埋的真死了，因此他心虚呢；还是当年那人没死被逃脱了，所以他害怕人报复？” 白玉堂也有点拿不准，感觉两种情况都说得通。 “你家不是有只背后灵么。”赵普提议，“要不然晚上整个女鬼去对着他说‘我当年死得好惨’？”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是个馊主意，“那万一没死呢？” 赵普摸下巴，“感觉死了的概率还是高一点。” “要不然，写封匿名信去，就写一句，‘我知道你当年干了什么’。”展昭觉得可以把赵普的计划改进一下，“然后约他东郊十里亭见？等他人到了，咱们再用鲛鲛吓唬他，看能不能诓出当年的线索？” 赵普觉得听着是不错，果然损招还是得展昭出。 公孙一脸的担忧，“看着那老头身体一般的样子，别一会儿吓死了。” 展昭一笑，“那到时候你也跟着去么，有你在他自然死不了？” 公孙乐了，“这话中听。” 赵普和白玉堂都无奈地看着展昭，你怎么跟小四子一样卖嘴乖？ 李桦铭傻眼是一回事，书院其他师生可没闲着，纷纷爬上屋顶要去拆稻草人，不少人都在质问是什么人干的。 有几个武功不错的直接跳上了屋顶。 展昭他们正好趁机摸一下书院师生的底。 不过还没等上了屋顶的人碰到那稻草人，站在稻草人身后的鲛鲛抬手一推……那稻草人就飞了起来，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李桦铭的眼前。 “哇！”人群立刻骚动。 “那稻草人是飞下来的么？” “感觉是飞的不是掉下来的。” “怎么跟活的一样！” “见鬼了！” 而再看李华敏，那老头一屁 股坐在了地上，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几位学生将他扶了起来，留下些人驱赶围观人群，剩余的回到了书院大门紧闭。 等人群散去，天也快黑了，展昭他们先回开封，路上就听行人议论纷纷。 回到衙门，就见院子里挺热闹，太学众人都来了，原本应该在南安寺的霖夜火兄妹和邹良都在，连赵兰戈青都来了。 一群人研究地图，霖夜火正跟邹良拌嘴。 火凤说这地图跟百济园根本对不上啊，方百济肯定弄虚作假。 邹良问他是不是看不懂，这图明明很详细啊。 火凤坚持说图歪了，货不对板难怪找了一天都找不到。 …… 公孙瞧瞧赵普，“我说什么来着？！” 赵普也摇头，果然是管不住！ 霖夜火回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你不说不准伊伊去寻宝，不准出门只准待在南安寺么？ 火凤倒梗着脖子一扭脸——你俩要是有妹子你俩也管不住！ 展昭和白玉堂都“啧”了一声——这不是没有么…… “说到这地图。”赵普刚才下午看包延和庞煜研究这地图，就觉得有些奇怪，过来问，“是不是不像普通的藏宝图。” 邹良也同意，“看着像是行军用的地图，也太详细了点。” “这图跟百济园根本对不上！”霖夜火抱着胳膊说自己绝对没弄错，“就歪了知道不！” 说着，他拿了两张纸叠在一起，上面那张扭转了一些，两张纸形成了一个错位。 “就这样！歪了！” 众人看看纸又看看图，关于地形这一块，一个火凤一个欧阳少征，是绝对不会错的……那地图真的不对么？ “百济园好像翻新过。”公孙突然想起个事儿，“我之前听医馆的老郎中讲起过，百济园在先皇时期大修过一次，说是风水不好，所以挪了四扇门的位置。” “这么说图纸真的不对么？”包延还挺生气，“怎么这样！” “就是啊。”赵兰也不满，“难怪一直找不到。” “会不会是故意设计的？”伊伊问。 “那也应该提前说明一下吧……”庞煜觉得方百济不靠谱。 林霄和谢炎打了个哈欠，觉得不就是一群书生在园子里玩个游戏么，至不至于这么严谨啊。 “什么图？” 这时，几个老爷子也回来了，正听到这边讨论，幽莲就凑过来看了一眼。 幽莲看完那张图，也没说什么，就还给了众人，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几个老爷子相约一起去百鸟园喝酒赏月去了。 白玉堂和赵普莫名就对这个百济园寻宝产生了点兴趣，反正装神弄鬼也得等半夜，不如先一起去寻宝。 五爷回头问展昭要不要伪造一封信先送过去给李桦铭，却见展昭摸着下巴似乎是在发呆。 “猫儿？”白玉堂拍了他一下。 展昭就一回头，小声说，“小祸叔好像知道什么。” 白玉堂愣了愣，问，“你说那地图？” “有么？”公孙觉得幽莲刚才好像没什么反应。 “不太对劲……”展昭总觉得小祸叔刚才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是错觉么？ 第467章 【番外】开封百姓的千层套路（一） 某日, 闲来无事的赵祯在花园拦住了路过的小戈青，询问，“最近太学的年轻人，都在关注些什么呀？” 戈青说都忙着考试和梅花鞠的事情。 赵祯又问, “那有没有什么好看的书籍可以看？推荐几本来给朕解解闷！” 戈青想了想, 说书也没什么新鲜的, 不过最近开封城百姓间流行一个小游戏，皇上要不要试试？ 赵祯立刻来了兴致, 问，“我皇城百姓在玩什么游戏啊？” “算个套路游戏。”戈青说，“或者说是某种挑战游戏, 通常都是两三个人一起玩儿。” “哦？”赵祯就问, “具体什么游戏？” “叫‘把叉叉叉引到家中需要几步’。”戈青回答。 赵祯有些没闹明白, 就问南宫, “这叉叉叉是指什么？” 南宫整天跟赵祯在一块儿，倒是也不太清楚……不过对于城中百姓搞事情的能力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就是作呗！ “这个叉叉叉, 通常都是指代开封府里的某个人。”戈青给赵祯解释, “比如说，把展昭引到家里需要几步、把白玉堂引到家里需要几步……这个样子。” 赵祯“哦”了一声，眼睛都亮了, 问戈青，“要怎么玩？” “通常都是几个人一起玩这个游戏, 同时发起挑战, 谁用最少的步骤完成任务, 谁就算赢。” 赵祯摆摆手, 略得意地说, “那要说这个游戏，朕要是参与肯定是第一名啊！朕叫他们来就一步，下个旨不就来了么，哈哈哈……” 一旁，南宫默默吐槽——感觉赢不过包大人。 赵祯眯着眼睛看南宫——朕叫包卿包卿也要来！ 小戈青“啧啧”两声摇摇头，“要用大家都能用的方法才行哦！下旨只有皇上可以做，那样比赛不就不公平了么！” 赵祯觉得倒是也有点道理。 “当然了，还不能用非常手段，比如说杀人放火烧杀抢掠这种，虽然能把展昭引来，但是引来挨顿揍再吃官司那也没必要么，对不对。”戈青补充说，“要用套路，‘丝滑’地、不动声色地把人引过来，这才算赢。” 赵祯摸着下巴，觉得规矩还挺多，“这要怎么引？” “这游戏也玩了一阵了，大家都有了一定的经验。”戈青问赵祯，“皇上要看攻略么？公主那里有手抄本。” 赵祯“嘿嘿”一笑，伸出手招了招——快拿来给朕瞧瞧！ 戈青去了趟公主那儿，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拿来了一本小册子，交给了赵祯。 赵祯接过来看了一眼，小册子是蓝色水纹锦缎包的书皮，看着还是蛮精致。 书封上的书名写着——开封百姓的千层套路。 南宫在一旁摇头啊摇头——果然只有他忙成狗，其他人都是闲出屁。 将册子打开，第一页写了游戏的规则，跟戈青介绍的差不多。 赵祯就懒得看了，翻过。 第二页是目录，皇上搂了一眼，发现条目繁多，展昭篇、白玉堂篇、小四子篇……基本上开封众人都收录在里头了。 赵祯觉得挺有意思，本来想按照顺序往下看的，可扫到底部，突然看到第十八页赫然写着“南宫纪篇” 赵祯眨眨眼，看了一眼南宫。 南宫也挺疑惑——同名同姓么？ 赵祯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目录，生气，“为什么有你没朕？！” 南宫无语地看着发脾气的皇帝——有你还得了？！ 赵祯觉得被 排挤了，“皇城百姓难道都不想把朕引去家里么？！” 南宫和戈青都撇了撇嘴，引你去不成了刺王杀驾了么？谁吃饱了撑的引你到家里去。 赵祯堵着气先翻到第十八页。 【南宫纪篇。】 难易程度：极度困难。 风险等级：极度危险。 准备道具：黑色衣裤一套、蒙面黑巾一块，麻袋一个，稻草少许、 参与人员：仅限一人。 时间：夜晚。 地点：南安寺。 南宫莫名也被勾起了一点兴趣，怎么着一套衣服一个麻袋就能把自己引走？ 赵祯也觉得纳闷，就继续看下方详细描述的步骤。 第一步。 选择适宜时间：每年过年皇上到南安寺祈福期间。 才看了一行字，南宫的眼睛就眯起来了。 第二步。 皇上每年祈福活动结束，都会陪太后夜宿南安寺。因为太后是女眷，会住在南安寺比较僻静的敬德院，大内侍卫多在外围，院内防卫较少。敬德院是古迹，屋顶不能站太多人，每次房上只有南宫负责警戒。 这一天南安寺会拒绝香客留宿，但是在傍晚，太后会参与寺门口的施粥活动。 实施方法：将麻袋套在身上，腰间捆上稻草，假扮成流浪汉混入领粥的队伍，在排队时装病昏倒，太后心善，必会令和尚将流浪汉收留于庙中过夜。 南宫和戈青“嚯”了一声，两个大内侍卫两脸震惊——竟然有这等漏洞！ 皇上也摸着下巴——好主意啊！ 第三步。 半夜，脱掉麻袋，将稻草装入其中，穿上黑色衣裤蒙上黑巾，爬上屋顶，出现在南宫的视野之内，然后转身就跑。 赵祯还问南宫呢，“你会去追么？” “应该不会，会觉得可能是调虎离山之际。”南宫说是这么说，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背个麻袋？” 第四步。 南宫不会擅离职守，所以只要不被其他大内侍卫追上或者打死，成功逃脱的可能性很高。 逃跑的时候，记得要在麻袋上剪个洞。 南宫心说——有病啊！ 赵祯一歪头——为什么要给麻袋剪个洞？ 第五步。 次日，皇上回宫之后，南宫会来调查一下。因为原因不明，不会大张旗鼓惊动官府，多半会自己带少量侍卫调查，他会沿着地上的稻草屑一路寻踪。 赵祯和南宫都恍然大悟——难怪要给麻袋剪个洞。 第六步。 南宫跟着稻草屑到达你家——挑战成功！ “哈哈哈！”赵祯看完乐坏了，拍着手说妙计啊妙计！ 南宫摇着头，心说这是拿命在玩游戏啊…… 本页最后，还写了一句警告：可能会成为人生的最后一次游戏，所以请谨慎决定。 …… 赵祯到花园的桌边坐下，兴致勃勃翻到前面，按顺序看其他的人的篇目。 【展昭篇】 难易程度：极度容易。 风险等级：基本没有。 准备道具：无特别要求。 参与人员：无特别要求。 时间：全天候。 地点：都可以。 赵祯捂着嘴已经准备开始笑了。 特别申明：关爱展护卫人人有责。 三步以内成功引诱展护卫到家的各种方法： 成功案例一： 准备一张纸条，写上“救命”及你家的地址。 找一个路边玩耍的小朋友，让他在展昭跑出开封府的时候，将条子递上。 展昭会很快出现在你家门口。 警告：由于使用人数太多，目前此方法已失效。 成功案例二： 依旧准备一张纸条，上写“开封第一家常菜”、“祖传名菜”及你家的地址。 将纸条送达展昭处，在家准备好美食，展昭会在饭点出现在你家门口。 警告：依然由于使用人数太多，包大人禁止开封府内非专业厨子随意、恶意投喂展昭，目前此方法也已经失效。 成功案例三： 还是准备一张纸条，上写“急需收养猫咪一只”及你家的地址。 将纸条送达展昭处，在家准备好猫窝及食物。 展昭会抱着猫，出现在你家门口。 警告：使用此方法成功率极高，但还是由于使用人数过多，目前可能需要排队等待。 再警告：此法只适用于真心实意收养猫咪的人群，爱护猫猫人人有责，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成功案例四，终极成功案例： 如果你是一个凶手、人贩子、流氓……特别是在家宅附近藏有尸体的朋友。 展昭将会随机出现在你家门口。 特别警告： 引导展昭到家中的方法极多，且多不带有致命性危险。 但引来展昭的同时可能会引来其他“致命性危险人员”，请谨慎尝试。 赵祯看完问南宫，朕和御厨同时找展昭，你觉得展昭会先去见谁？ 南宫默默看着皇上——嘴上说着“自然是皇上”。心里却吐槽……当然先见御厨啦！都不带犹豫了。 赵祯觉得哪天可以找个机会试试，不过总体来说，作为整个开封府最爱管东管西的一个存在，要引展昭上门还是比较容易的。 继续往后翻…… 【白玉堂篇】 难易程度：地狱级难度。 风险等级：直接拉满。 准备道具：防冻棉衣裤一套、棉鞋一双外加棉被一床。 参与人员：两人及以上。 时间：夏季优先 地点：远离水源及靠近展昭的地方优先。 说明：引导五爷到你家中并不困难，基本成功引诱到展昭，都会附带一个白五爷。 危害：无故引导展昭，会被五爷归类为“试图诱拐、意图不轨、企图不良”，可能招致各种后果。 警告：单独引诱五爷极度危险，并且成功率极低，不建议尝试。但可以走亲友路线，曲线达到目的。如果操作得当，不止不会有性命之忧，还可能得到意外收获。 成功案例一： 第一步： 到开封城中闲逛，偶遇天尊，并将他带到你的家中。 补充：如何引导天尊到你家，请参见第五页【天尊篇】 第二步： 派人去开封府送信，说偶然捡到迷路天尊一枚，带至家中休息，告知五爷地址，请他领回。 五爷会很快出现在你家门口，领回天尊，并且对你报以重谢。 警告：此方法成功与否取决于能不能哄天尊开心，具体方法同样参见第五页【天尊篇】 成功案例二、三、四、五： 拥 有天尊感兴趣的古玩字画准备出售。 拥有展昭没吃过的美食或食谱。 拥有品相极佳的猫咪准备寻找领养。 拥有稀有白色动物想寄养在百灵园。 请到开封府、白府、陷空岛、冰原岛、天山派、映雪宫、金华府白家、西南白鬼族聚集地，上述地点相关宅院、商铺及产业，留下您的讯息。五爷会尽快与你取得联系，并出现在你的家门口。 警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领养代替购买！ 赵祯看得直摇头，“合着白玉堂是个间接任务。” 南宫也挺好奇，“没有直接把白玉堂引到家里的成功案例么？“ 赵祯继续往下看。 成功案例六（终极方案）。 前提条件，家就在开封府、太白居、白府或者太学附近，白玉堂有可能路过的地方。 第一步： 偶遇五爷。 第二步： 冲到五爷面前。 第三步： 对着五爷喊，“哇！五爷好美啊！” 第四步，以最快的速度转身跑回家。 警告：此方法极度危险，建议在夏日午后，穿上棉衣棉裤披上棉被实施。同时建议多人聚众行动，一旦被冰霜追击，可以分头跑保命，也可以抱团取暖。特别是要在展昭就在旁边的情况下进行，可将风险降至最低。 再次警告：生命诚可贵，作死需谨慎。 第468章 468 踏破铁鞋 众人对百济园的“宝藏”突然燃起了兴致, 决定先去寻宝，再去诓玉华书院的院长，李桦铭。 晚些时候, 白玉堂先让鲛鲛去送了封信，就是按照展昭的计策, 往李桦铭院长的书桌上偷偷放上一封信，写着——我知道你当年干了什么，今夜子时, 城东十里亭见。 鲛鲛还在书房里站了一会儿, 等李桦铭进来。 果然，自从下午看到稻草人之后, 李院长就魂不守舍的样子。 书院里好不容易都整理好了，他才垂头丧气回到了书房。 到书桌边坐下，发了会儿呆, 才猛地看到了那封信。 李桦铭疑惑地拿起信来，盯着信封他就傻了…… 因为这信封上, 还画了一朵莲花……这是出自小四子之手的莲花, 正是他看到的，当年那只绣花鞋上的莲花图案。 鲛鲛观察到，李桦铭拿着信封的手就开始哆嗦。 颤颤巍巍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发现只有一句话。 这句话展昭写完之后, 拜托赵兰抄了一遍……所以但从字迹来看，秀美工整, 能很容易分辨出来是女人写的。 李桦铭一下子就瘫坐在了椅子上, 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夫人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会……” 说着，他突然站了起来，跑去一旁的书柜前，从柜子里拽出几个箱子，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 鲛鲛就背着手跟在他身后看着。 李桦铭翻出来了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几封信。 信看起来已经很久了，信纸都有些发黄。但信封看起来还是很精致，上面有莲花的图案，似乎是板印的，每一个信封上的图案都一样。 鲛鲛摸着下巴看着信封若有所思——当然了，不是鲛鲛在思考，而是五爷在思考。 信封上的莲花图案更大，与小四子画的风格很相似，但小四子画的莲花只有一朵，因为毕竟是鞋上的绣样。 但李桦铭找出来的信封上的板印花朵却很多，看着像个莲花池。 而其上莲花的分布，让五爷想到了鸢栖楼屋顶的莲花。 五爷那个过目不忘的记性，让他能将信封和屋顶两幅莲花图叠放起来……莲花分布的位置简直是一模一样！ 信封上只写了一个“景”字，别说，跟赵兰写的字迹还真挺像。 赵兰可是货真价实的才女，当听到展昭让她帮忙抄这句话时，她还详细询问了一下。 按照估算，如果当年的女死者还活着，现在差不多四五十岁。 赵兰说每个年代的书法都有不同的特点，而且通常女孩儿学写字会临字帖，字帖雷同的很多，那会儿流行的字迹可能也就三四种。 赵兰就写了四个那个年代有代表性的字体，说来也巧，因为此案第一怀疑对象就是七国公中的景国公。外加求亲这事儿估计让公主还有点不爽，就写了四个不同的景字，写完她让小四子挑一个。 小四子随手一指…… 鲛鲛默默摇头——还真别不信邪，这信封上的景字，跟刚才小四子指的那个景字，几乎一模一样。 这些信封都是开过封的，李桦铭抽出其中一张信纸，与刚收到的信做比较。 因为赵兰在小四子的帮助下蒙对了字体，所以两封信的字迹非常像。 李桦铭再一次瘫坐在地，鲛鲛都有些担心这老夫子了，一把老骨头这么瘫来瘫去，别摔出个好歹来。 坐了一会儿，李桦铭赶紧站起来，就出门了叫人。 鲛鲛趁着这个功夫赶 紧拿起刚才那封信扫了一眼，又拿起其他几封也都看了。 也亏得白玉堂扫一眼就能记住，鲛鲛看完赶紧放回去，出门继续跟踪李桦铭。 好在李桦铭并没有直接出门，而是询问下人，刚才有没有人送信过来，有没有看到人进过自己的书房。 那当然是没人知道啦，因为这信是“自个儿”飞进来的。 李桦铭又找了个手下问，“主公到开封了没？” 鲛鲛学着展昭的样子挑挑眉——嚯呦！还主公？赵祯都没有自称过主公哦！是什么主公啊？孟德公还是玄德公啦？！ 白玉堂有些无奈，觉得鲛鲛这一刻好像脱离自己掌控被猫儿控制了。 属下回答说，“还没有，大概明日正午左右能到码头。”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话怎么耳熟？刚才赵普好像问赭影“话痨什么时候到”，赭影也回答说，“快了，大概明日中午能到码头。” 猫版鲛鲛继续吐槽——没准话痨能碰上主公！ 李桦铭问完之后，就回了书房，摇着头收拾信件。 鲛鲛有些好奇地往箱子里瞄，想看看还有什么东西，突然，就听到“咔哒”一声。 五爷愣了愣——声音耳熟……哪儿听过? 不过不用等五爷想起来，那边李桦铭已经给出了答案。 就见他也愣了愣，随后从箱子的底部，拿出来了一样东西——一个拨浪鼓。 轻轻地摇了摇，那拨浪鼓咔哒咔哒地响了起来。 五爷觉得这鼓跟鸢栖楼那个特别像，不过又一想，天下的拨浪鼓估计都差不多，也不一定是有什么关联。 拿着拨浪鼓，老头再一次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夫人啊……” 之后，李桦铭收拾好了箱子放回远处，门口有丫鬟送来了晚饭，老头也没什么食欲，坐在院子里喝闷酒。 …… 开封府院子里，展昭就盯着白玉堂发呆。 好不容易等他回过神来，鲛鲛也蹦跶回来了，展昭就搂着鲛鲛看着白玉堂低头奋笔疾书。 不一会儿，五爷默出来了三封信，甩甩手，还画了一个信封。 “这什么呀？”公孙、赵普和霖夜火一人拿起一封信看。 就见是三封情书，写得那叫个情真意切啊，一口一个“郎君”，看得三人汗毛直竖。 “这花痴犯的。”霖夜火撇着嘴摇头。 赵普也赶紧把信放下，觉得文笔倒是也挺好，就是有点矫情。 公孙摇着头，“这不叫犯花痴也不叫矫情，人家是少女怀春！有倾慕对象！别说，写的其实还蛮好的，就是……稍显肉麻。” 五爷还有些细节搞不懂，展昭就说，“等晚上到十里亭忽悠了那老头再说吧，现在也只能猜测。” 这时，太学一群才子才女们都换好了衣服，叫众人一起出门。 公孙随手拿起那几封信说路上看。 结果还没收起来，就被九王爷拿出来放回了桌上——白老五写的情书有什么好看！ 公孙眯眼——分明是白老五默写的。 九王爷撇嘴——反正他白玉堂提笔写出来的！ 展昭赶紧收起来——我家玉堂写的情书那我看好了！ 五爷无语地看着几人——你们有意思么？ 霖夜火趁机从展昭手里抽了一封，招呼路过的邹良——给你看白老五写的情书！ 结果被五爷一把抢了回来，都叠吧叠吧，塞给了展昭。 展昭把信都塞怀 里伸手捂住——小白堂写给我的情书谁都不准看！ 小四子喝了杯奶刚走出来，错过了关键部分，赶紧跑过来踮着脚扒拉展昭问他什么情书？ 五爷叹了口气——还好他师父不在，不然不得跑去喵喵楼顶上全文朗诵…… 说完，五爷瞧了展昭一眼——阅后销毁！ 展昭捂着胸口不撒手——凭什么啊！你头一回送情书给我！ 小四子追着展昭跑——猫猫和白白竟然开始写情书了！喝杯奶错过全世界！ 后头良辰美见小四子追着展昭跑就也跟着跑——谁写情书被展大哥抢走啦？ 五爷走到门口庞煜还问他——你给谁写情书被展昭抓到啦？ 五爷扶额——都有谱没谱…… …… 一行人来到百济园门口，此时华灯初上，街上特别的热闹，百济园里更是灯火通明。 展昭他们本来觉得都是书生们找东西，他们来会不会不好……结果进院子一看，人山人海跟游园会似的。而且百济园里这个寻宝主题还是有关花卉的，院中到处都是花，好些人吃过了晚饭，都散步过来赏花。 开封城最近散步的地方特别多，每日饭后能从百济园一直走到百鸟园百灵园，不够还能再走一圈百寿园，走到天亮都不带重复的。 “这么多人怎么寻宝啊？”赵普和公孙拽住小孩儿们，就怕走丢一两个。 霖夜火拽住妹子。 太学一群人聚在一块儿猜灯谜，庞煜还拽着包延去买砚台，说是包延的老砚台都快磨穿了。 展昭摇着头——难怪寻了半天一个寻到宝贝的都没有！ 白玉堂也点头——感觉都是找个借口出来玩的。 这时，赵普和公孙两个人四只手抓五个小孩儿抓不过来，赵普就把小四子提溜起来塞给了展昭。 展昭帮抱着团子，小四子就扒拉展昭胸口，找出传说中的“情书”，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小四子一歪头，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疑惑，“这谁给谁写的情书呀？” 展昭就跟小四子解释说，是鲛鲛瞧见的李桦铭藏箱子里，然后小白堂默写出来的。 “哦……”小四子可算闹明白了，又仔细看了一遍，摸着下巴，“怎么念起来怪怪的呢？” “怪么？”展昭看情书的经验自然没有小四子丰富，就问，“哪里怪？” “就……有些语句读着挺别扭的呢。”小四子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有的字句有些不通顺。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铜锣响，有人高喊，“寻宝开始！” 随着那一嗓子，各大书院的书生就成群结队地跑开了，敢情之前都混在人群里了。 霖夜火和邹良拿着地图，领着一群小才子才女去东南门寻宝。 公孙和赵普带着小良子他们四个皮得飞起的小家伙去买糖人。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正考虑跟着哪边走，小四子一伸手，指着前面一位穿着体面摇着扇子的中年书生。 展昭和白玉堂也看见了——这不是方百济么！可算找到人了！ 跑上几步，展昭拍了一下方百济的肩膀。 方百济一回头，乐了，“呦！二位少侠许久没见啦！” 说着，边跟小四子打招呼，还跟众人打趣，问是不是来给太学当帮手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问他，“你这寻宝靠谱么？说地图都不对。” 方百济愣了愣，摸下巴，“不对么？” 展昭就问他，“你这图哪儿来的 ？” “一个书生给我的。”方百济摇着扇子夸奖道，“我之前遇到一位书生，奇才啊！奇才！那个诗文那个见识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极风趣，我跟他聊了一下午相见恨晚啊！”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不觉得奇怪，方百济本来就是念书人而且好结交文人。 “这地图是那书生给你的？”展昭问。 方百济点点头，“那书生说，他爹曾经在百济园埋下一件稀世珍宝，地图也是他爹留下的，这么多年了，一直没人找到过。他爹说啊，这次要是再找不到，怕不是要出大事，所以让他来给送个图纸。”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担心地看着老方——听着怎么那么玄乎？什么书生就聊了一下午你就信了，还搞了那么大一次寻宝，万一寻不到别坏了你百济园名声。 “唉，不会不会。”方百济十分笃定地摇头说，“那埋宝之人乃是赫赫有名，这么大来头能忽悠我么？” “谁埋的宝藏？”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好奇。 方百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问，“二位少侠，可听说过‘也忘忧’这个名字？” 第469章 469“宝物” 469“宝物”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什么心理准备, 猛地听到“也忘忧”三个字，还愣了一下。 小四子听的也有点糊涂，就摆着小手问方百济, “是也忘忧的爹爹埋的地图？还是也忘忧埋的？” “也忘忧埋的地图啊。”方百济说, “我碰到的那个，是也忘忧的次子，叫也沁。”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他们那么多人找了半天，连一幅也忘忧的画像都没找到，结果方百济却跟人家儿子聊了一下午。 展昭忙问, “方兄，你知道也忘忧在哪儿么？” 方百济摇摇头, “那倒是不清楚。” “那他儿子也沁在哪儿？” 方百济接着摇头。 “你没留下他联系方式么？不是聊得很投缘么？”展昭那个急啊，这老方也不是太靠谱。 方百济笑着说，“唉，他留下地图之后说有点事情要办, 过几天来找我喝酒，然后就走掉了啊。” “他说什么时候来找你喝酒？” “呃……具体没有约定, 唉, 随缘啦, 哈哈哈！”方百济乐得没心没肺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 开封城里还有正经人没有了？！ 展昭和白玉堂刚想继续问，就听到东南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隐约听到有人说“找到啦！太学的找到宝藏了！” “嚯！”方百济赶紧跟着人群一起跑, “还真找到了！” “是不是找到宝贝了？”小四子指着远处人群的方向, “小霖子刚才就说能找到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点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宝贝, 特别是知道东西是也忘忧埋的之后。 …… 发现图纸有问题之后, 霖夜火就让邹良拿了一份百济园现在的地图，和寻宝图比在了一起，发现四个门的位置被移动了一点。 根据移动的角度，再加上包延他们之前破解的谜题，火凤和邹良一番计算，觉得这个宝贝应该埋在现在东南门的西边十步左右远的地方。 众人刚才一起到了东南门，一通量步数，最后找到了一颗杨柳树下的位置。 太学众人拿着铁锹一通挖，没多久，就听到“当”一声，林霄感觉铁锹砸到了什么金属的东西。 一群人蹲下扒拉了一会儿土，就找到了一个大铁箱。 原先，包延他们觉得百济园的宝藏估计也就个小匣子，装本书什么的，可这箱子非常大，看着就跟家里装衣服的大箱子差不多。 太学那几个文弱赎身拽着把手想试试能不能提起来，结果纹丝不动。 “好重！”庞煜就觉得有点期待，“方百济不是下血本装了一大箱金子吧？” 邹良伸手一拽把手，将箱子从坑里提了上来，左将军倒是觉得箱子没想象中重，感觉不是金子也不是书。 四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箱子上边还有一把铜锁，铁箱表面好些地方都锈蚀了，锁看起来也很旧的感觉。 霖夜火瞅着那箱子问，“这是方百济前几天埋下去的？怎么感觉跟埋了几十年似的。” 包延和庞煜帮举着灯笼照着，的确看着很旧。 “里头是什么宝贝？” “就是啊，打开瞧瞧！” “太学找到就归太学么？” “这要是一箱子黄金得有不少吧。” 参赛书生和围观路人都催促开箱。 这时，人群外方百济带着展昭白玉堂小四子跑进来了， 还有拽着四个小孩儿的公孙和赵普。 “嚯！”方百济看着箱子搓搓手，“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众人都疑惑地瞧着他——敢情你也不知道啊？！ 展昭把小四子放下，跟白玉堂一起过去查看那箱子，小四子拉着他爹和赵普说也忘忧他儿子送图纸的事情。 赵普听了也有些吃惊。 霖夜火本来都拔下个发卡准备撬锁了，一听啥玩意儿？不是方百济埋的是也忘忧埋的？ 火凤就把卡子往展昭眼前一递，那意思——要不你来？ 展昭接过发卡还说，“这个我会！我跟玉堂学过来着！” 火凤都有点心疼了，“算了要不还是我来……” 展昭表示自己技术好啊，自己来好了！说完，就兴匆匆去撬锁，就顾着好奇也忘忧究竟藏了什么了。 殊不知周遭好些人已经开始下注了。 “会不会是尸体？” “十两押是的。” “二十两不是。” “我押三十两是骷髅。” 白玉堂无奈地瞧了瞧正努力撬锁的展昭，摇摇头。 展昭觉得这锁不是太好撬，感觉跟平时见的款式不太一样。 这时，身边白玉堂蹲了下来，接过他手里的发卡撬锁，然后让展昭去找两张纸过来。 展昭就跑去找小四子要纸。 小四子这边拿出本本往下撕纸。 那边白玉堂已经把锁撬开了。 五爷站起来拿袖子捂着口鼻，让围观的人退开点。 众人整齐地听白玉堂指挥，后腿三步。 五爷也往旁边退开一步，一抬手…… 箱子盖就打开了。 随着一阵惊呼声传来，展昭也拿着两张纸跑回来了。 箱子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破破烂烂的席子，席子上有不少土，虽然破旧，但依稀能看得出是菊花纹的。 开封众人之前全程参与了展昭的稻草人计划，当看到席子的一瞬间，就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普“啧”了一声，公孙也摇头——不妙…… 展昭拿着两张纸跑过来，一眼看到那条席子，就停下了脚步。 五爷回头看看展昭。 展昭脸上的笑容和好奇也都消失了。 公孙过去，将席子翻开……就见破席子 公孙观察了一下枯骨，将席子又掀开一些，发现骨头里还有一只鞋，就捡了起来…… 白玉堂看着鞋子上的莲花绣样，微微皱眉……跟之前十里亭挖出来的那只绣花鞋，一模一样。 展昭拿着纸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结果，还是没有逃掉么…… 五爷看着眼神变化的展昭，不知道是因为鲛鲛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也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遗憾和难过产生…… 一种很少感觉到的烦闷和堵塞感出现在心头，五爷突然意识到，他的很多“奇怪”的感觉，是通过展昭的神情变化，来感受到的。 小时候，作为继承了陆天寒冰鱼族血脉的小白玉堂，显露出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温度”。 跟天尊生活在天山冰雪之境的那段时间，师徒俩无论是春夏秋冬，都维持着一种平静和冰冷。 有一次，小白玉堂很认真的问天尊，“师父，人为什么会伤心？” 天尊听到这个问题后，蹲下，跟冰雪团子一样的徒弟解释说，“人自己是 不会伤心的。” 小白玉堂有些不解，似乎是没听懂。 天尊给他举了个例子，“昨夜下了一场雪，有一只鸟冻死了，落在梅花树下，你早晨不是把那只小鸟埋掉了么？“ 小白玉堂点点头。 “那鸟死了，你伤心么？”天尊问。 小白玉堂摇头，“天太冷了，在外面的无论是鸟、动物或者人，都可能会被冻死的。” 天尊点点头，“那这只鸟要是你养的呢？” 白玉堂想了想，依然摇了摇头。 天尊继续问，“那这只鸟是师父养的呢？”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问天尊，“那师父你会伤心么？” 天尊问，“如果我会呢？” 小白玉堂站着又想了好一会儿，对天尊说，“那我可能也会有一点。” 天尊戳了戳小小一个的徒弟，说，“师父教你一个诀窍，当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的时候，就去看一看你喜欢的那个人的眼睛。” “看眼睛？” “嗯哼。” “看了之后我就会有感觉了么？”小白玉堂疑惑地问天尊，“为什么呢？” “解释是解释不通的。”天尊拍了拍徒弟的脑袋，“你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那要是没有喜欢的人会怎么样？” “那你就永远不会伤心了。” …… “是个男人。” 就在白玉堂和展昭走神的时候，突然被一句话给拽了回来…… “男的？！”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嗯。” 公孙从众多骨头中捡出了头骨，又拿出一个盆骨，边观察边说，“死者年纪很大了，估计在六十到七十岁这个样子。” 众人都皱眉——难不成，当年席子裹着的不是个女人，而是个老头？ “那鞋子是怎么回事？”霖夜火想不通，“老头穿的绣花鞋戴着耳环？” 众人彼此看了看。 公孙看了一眼鞋子的尺寸，摇头，“死者是绝对穿不进去这双鞋子的。穿这双鞋子的应该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公孙将鞋子放在地上，对赵兰示意了一下。 赵兰身材就比较娇小，她过来伸脚放到那只鞋子旁边，的确两只鞋差不多大小。 这下众人都有些糊涂了。 眼下可能性还挺多。 小四子看到的找不到尸体的埋尸案，和眼前这箱子骸骨，两只一模一样的绣花鞋……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关联呢？ 不过么……眼下还有事情比较棘手。 寻宝是方百济发起的，结果找到的不是宝藏是尸体，所以方百济现在是第一嫌疑人。 方百济直抖楞手，摇着头念叨，“哎呀怎会如此……” 霖夜火就抱着胳膊问他，“唉，我说老方，这尸体不是你埋的吧？” 方百济连连摇头，“没有啊没有！图纸是也沁给我的，他说是他爹也无忧埋下去的啊！”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展昭——难不成，赵祯这个没来得及上任的太尉，也要被抓进开封大牢去了么？ 展昭一撇嘴——干脆别要太尉了好不好，多晦气！ 赵普也觉着，要不然干脆让赵祯别设太尉算一职了……的确是不太吉利。 但既然找到了尸体，那案子还得查，就算凶手是也忘忧也得抓……但众人总觉得应该并不是也忘忧杀的人吧，难不成还自爆么？还特地让儿 子来送地图，感觉更像是故意要让他们找到尸体的。 之后，衙役们和皇城军到了，天也晚了，来寻宝的学生和路人们都回家了。 展昭和白玉堂又在现场转了转，一看时间不早了，就准备去城东埋伏。 公孙说他要先回一趟衙门，让他俩先走，他跟赵普晚点过去。 …… 离开了热闹的南天街，等走出东城门，夜也已经深了。 官道上并无车马，两边不是树林就是农田，相当的安静。 展昭和白玉堂踏着铺满月色的官道往前走着。 展昭边走边犯嘀咕，“奇了怪了哈！这个也忘忧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儿子跟方百济说的话现在品一品也是怪怪的。” 展昭说着，听旁边白玉堂却没什么反应，有些纳闷，就转头看。 五爷虽然不说话，倒也不是在走神，反而是在盯着展昭看呢。 也不知道是因为月色太好还是五爷困了，展昭就瞅着自家小白堂一身白衣，周身一圈银色的月辉，连眼神都有点朦胧。 展昭就也盯着他看，边纳闷，玉堂你在那边独自帅帅地走路干什么哦？跟我聊聊天么！ 五爷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挑起，伸手去拉着他手。 牵着手，展昭看白玉堂——玉堂好像心情不错诶…… 正想着，五爷突然开口问，“猫儿，心情是不是好一点了？” 展昭先是一愣，然后本能地点了点头，“对啊……” 说完，又似乎觉得不太对，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又是一桩命案……捡到尸体好像也不应该高兴的哦？” 五爷笑了笑，低声说，“我也是。” “嗯？”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你也是？” “嗯。”五爷点头，“听到公孙说尸体是男的之后……我也觉得，心情好了一点。” 展昭看着身旁难得笑得眉眼弯弯的白玉堂，就也跟着他笑了。 这世上最珍贵的是白玉堂的笑容，见过他笑的人本就很少，见过他对着自己笑的人更少……而见过他笑得这么温柔的，更少，更少…… 两人拉着手，都不说话，走在寂静的官道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感觉气氛甜蜜中还略带点尴尬。 五爷突然说，“没准我们都低估我师父了。” “天尊？”展昭边问边甩头——他家玉堂感觉又帅了一点……怎么回事？！ “我怀疑我师父一点都不糊涂，没准他还是个大明白……”五爷没说完，话就停了，连脚步都停了。 展昭还问他呢，“天尊怎么明白了？” 五爷微微摇了摇头，对着前方示意，“猫儿！” 展昭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就也转头望向前方……就见不远处的十里亭里，竟然有光亮。 有个人，正坐在石桌边喝茶。 第470章 470 真实的目标 展昭和白玉堂是万万没想到十里亭里竟然有人……一开始他俩还怀疑是不是李桦铭来早了？可看着那个喝茶的人的背影, 感觉并不老。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小声问，“会不会是路人？” 白玉堂觉得有些离谱, 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什么路人会在亭子里喝茶？ 展昭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午夜倒是还有点时间，不知道这位要坐多久, 万一他坐通宵, 那他们装神弄鬼糊弄李桦铭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白玉堂倒是还挺淡定的, 小声说, “那到时候李桦铭来了, 应该会觉得是那个人给送的信吧？” 展昭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办？ 五爷想了想，“就, 穿帮之类的吧……”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那人倒是很惬意，自顾自喝着酒, 远处有河又有山，天上月亮还圆，感觉正在赏景。 展昭戳戳白玉堂。 五爷问他, “猫儿你也觉得有蚊子么？” 展昭无奈瞧着他, 小四子给了你那么多驱虫的香囊，为什么蚊子还是跟着你？ 这时，亭子里坐着喝茶的人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到亭子边, 仰着脸看月亮。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到这个背影, 微妙的, 就觉得有点眼熟…… “小祸叔？” 展昭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 “衣服不一样，小祸叔出门的时候不是穿这个款式的衣服！头发也是小祸叔长一点点，而且小祸叔的头发在月光下会有一种幽蓝的颜色……” 白玉堂也觉得背影的确是有一点像幽莲，非常的优雅，但比起小祸叔那种特别飘逸华贵的感觉，这位似乎书卷气更重一些。 两人就站在路口商量，是等那人自己走呢，还是过去想办法让他走呢？ 正犹豫，就听身背后有人问，“你俩干嘛呢？”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赵普抱着小四子就站在他俩身后。 本来，公孙也是打算跟着一起来的，不过突然找到了骸骨，他就留在仵作房验尸了，把赵普和小四子“派”了过来。主要是先生比较好奇，让他俩来看个热闹马上回去跟他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让赵普和小四子看亭子里的人。 九王爷猛地一眼看到个背影，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贺一航……但感觉又不太像，一航肩膀比他宽一些…… “有点像幽莲、又有点像贺一航……” 众人对视了一眼——该不会，是也忘忧？！ “可是年纪不太对吧！”展昭摸着下巴继续观察，“根据妖王的说法，也忘忧和包大人差不多年纪……他会不会武功的啊？” 众人都不太确定……像贺晚风的话应该不会，但毕竟有小祸叔的血统在…… “那赶巧了过去聊聊呗！”小四子见三个大人在那儿犹豫，就举手发表意见。 赵普和白玉堂都看看展昭。 展昭搔搔头，“呃……怎么聊？” 小四子对赵普招招手，那意思——要不然我去！ 赵普把小四子放到地上，团子就蹦跶着跑向亭子了。 三个大人面面相觑，团子这方面是有点牛逼在身上的……想当年明明是个害羞怕生的团子。 小四子跑到亭子里，望月的人应该是听到了脚步声，就回头看。 毕竟是陌生人，赵普他们也跟了上来，站在团子身后。 好在，那人从面相上来看，应该是个和善的人。 此人感觉跟贺一航差不多年纪，顶多三十出头 ……这个岁数吧，不尴不尬，当也忘忧嫌小，当他儿子又嫌大。 气质偏儒雅，容貌也相当的可以。 赵普瞅着那脑门就应该是贺家人，展昭则是瞅着那比月光还明晰的下颚线点点头……小祸叔同款下巴！ 五爷也觉得此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哪儿见过。 那人先是看到了仰着脸的小四子，似乎是有些吃惊……但看到随着小四子进来的三个大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歪着头打量着小四子，小四子也打量他呢。 团子判断了一下，觉得有个六七分把握，就问，“叔叔你是不是也忘忧？” 那人微微笑了一下，点点头，“对啊。” 随意的一声回答倒是给展昭他们整不会了——就这么承认了么？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打量眼前这个自称也忘忧的人——是跟小包子差不多年纪的人么？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赵普一眼。 九王爷也点点头——这位，好像武功不错，虽然不如他们师父辈那样的级别，但没准跟他们差不多。 赵普一看到此人有三分像贺一航，就觉得靠谱，察觉会武功，觉得更好了，当太尉实在是适合不过。 展昭也觉得这位面容气度，当太尉绝佳人选，而且应该会是个轻功。 白玉堂倒是不像他俩那么乐观，这人看着感觉没什么兴趣当官…… 也忘忧背着手，也给小四子身后的三个大人相了相面，点点头，“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作甚？” 赵普和白玉堂听了都想回嘴，心说——你自己才是三更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喝茶。 展昭本来也想回嘴的，但是这位跟小祸叔有三分相似，莫名就觉得他说得都对！ 只有小四子好奇问，“那忧忧你为什么大晚上在这里？” 边说，他还边瞄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大晚上喝茶哦，会睡不着的！ 也忘忧瞧着小四子就乐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蛋，“果然小银狐，都是特别可爱。” 小四子还问呢，“忧忧见过其他的小银狐么？” 也忘忧就逗他，“一辈子能碰到一个小银狐就已经很幸运了。” 展昭和白玉堂总觉得也忘忧这话似乎说了一半，还有下文的样子…… “相传小银狐是世间最幸运的存在，不止他自己，凡是他身边的人都会有福气，甚至他所生的那个朝代，都会风调雨顺，太平兴旺。”也忘忧往桌边一坐，拍了拍身旁的凳子。 小四子就过去坐下了。 展昭他们也跟着坐下，发现凉亭里正好五个凳子。 五爷皱眉……之前来的时候，凉亭里好像只有三个凳子……记错了么？ “相反的，大银狐却是世间最凶险的存在。”也忘忧也不管他们，自顾自说着，“而且的确是每次出现大银狐的朝代都会混乱不堪，江山更迭不说，天灾**，特别是战火和瘟疫都是不断。”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起了眉头，这说的可是他们师公……鬼知道妖王带着酱油组，遭了多少罪。 而赵普更加能感同身受，毕竟他也曾经是那种传说中引来灾祸的存在。 三人听得气闷闷，也忘忧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问题是……这传说，被改过。” 众人都一愣，“被改过？” “世上知道有银狐的人是不少，银妖王是银狐这点知道的人更多。”也忘忧反问，“但世上有几个人知道其实银狐有大银狐和小银狐之分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的确……除了他们之外，好像并没不多。 “世上的最后一只大银狐，几乎已经掐断了再诞生大银狐的可能性，又巧妙地避免了小银狐的消亡，同时确保世人不知道小银狐的存在。”也忘忧说着，不禁感慨，“他把对世人的诅咒给销毁了，却把祝福留下了，他一定很爱这人世间美好的一面，从而原谅那罪恶的一面。” 众人都盯着也忘忧发呆，这番话里说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但这么听起来，还是觉得五味杂陈。 也忘忧说完，问三人，“你们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三人都不解，“意思？” “箱子找到了么？” “找到了。” “本来这事情过去很久了，我也没这个心思再追究了，觉得可能也是天意如此。”也忘忧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但我十分敬重妖王，所以先来想去，还是来给你们提个醒……你们好生准备准备，冷静谨慎，此次对手不弱。” 展昭和白玉堂呆呆看着也忘忧说完话就起身准备出凉亭。 赵普也是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只有小四子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跳下凳子追上几步拉住也忘忧的衣摆，“忧忧。” 也忘忧停下脚步，回头看小四子，伸手摸摸头，似乎很喜欢他。 小四子仰着脸问他，“你高兴当太尉么？”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想起这茬了，对啊……还是小四子心里有赵祯。 也忘忧笑了起来，“太尉？” “嗯嗯！”小四子点头，“你也不肯的话，皇皇要打滚了。” 也忘忧微微一笑，“这世上只有臣子因为争不到一个官职而打滚的，可没有皇帝因为一个官职空缺而打滚的……贤臣存在的原因是明君，赵祯这么好一个皇帝，自然会有太尉。话又说回来，让他先别管太尉那茬了，先解决眼下的大事吧” 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小四子站在亭子里跟他挥手说再见。 展昭想起来这位还是埋尸案的“嫌疑人”呢，刚想追，一旁赵普却摆了摆手。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赵普把跑回来的小四子抱到腿上坐着，边跟展昭白玉堂说，“当年幽莲元宝的传说一出，也是引起了不少的事端，好在最终被盖下去了。但幽莲毕竟不是妖王！我们之前推测的是，七国公为了抢太尉的位子，为了权斗可能会从开封府和皇城军入手，可现在想想……妖王才是最好的目标！”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也有点坐不住了。 “我们没准还小看了这七国公……或者敌人并不是七国公。”赵普觉得还是不宜太过着急行动，以免掉坑里，想先找赵祯商量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同意——赵普的关切自然是对的，那要不然今晚的装神弄鬼暂时延后？ 赵普抱起小四子说他先去趟皇宫，就跑没影了。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决定先去趟玉华书院，看看李桦铭的情况。两人依然不急不慢地走，边走还边聊刚才碰到也忘忧的事情。 “多聊一会儿就好了，或者带回去给小祸叔瞧瞧，也算是他晚辈。”展昭有些遗憾。 “感觉不是万不得已他也并不想露面。”五爷也见展昭失望，就说，“要不问问红姨婚礼名录上有没有他家地址？咱们查明白案子私下去找他，比这个时候请他来开封府好一点。” 展昭也点了点头，摸摸肚子说饿了，不如干脆去太白居吃宵夜…… 两人聊着天很快就回了城，刚到玉华书院附近，就见到了王朝马汉带着衙役们从前方的小路出 来。 展昭挺纳闷，“怎么还没回衙门，公孙不是已经开始验尸了么？” 白玉堂轻轻一拍展昭，示意他，衙役们拐弯进了一条街，那条路好像就是去玉华书院的。 “不是吧？！”展昭急了，“李桦铭也出事了不成？” 第471章 471 鲛人的提醒 赵普抱着小四子走在夜晚的开封街头。 九王爷心事重重, 边走边想着刚才也忘忧的一番话。走了挺久，发现小四子趴在肩上也没动静，就以为孩子睡着了, 转头一看……却见小四子双手搂着他脖子, 下巴靠在自己小胳膊上，正仰着脸看着夜空。 赵普微微愣了愣, 下意识地抬起头。 说来也巧，就在王爷抬头的时候, 一阵微风吹过。 闭了下眼再睁开…… 头顶星光璀璨, 一轮完满的明月，亮得将夜晚照出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连夜风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赵普边走边看着这夜空，就感觉小四子搂着自己脖子的手稍微紧了一些, 两只小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背。 仿佛有某种魔力，赵普感觉刚才的那一阵焦躁和烦闷都瞬间消失了。 看着突然开始安慰自己的团子，赵普惊讶地发现，孩子那双大眼睛里，出现了星星点点的银色，头发上也跟妖王一样，有浅浅的, 银色的光辉…… 王爷突然顿悟了——无论是大银狐还是小银狐，可能是上天对这个无可救药的世界投下的一丝怜悯。如果我们做得不够好，最终有一天，他们就会离去，再也不会回来……就像这如画的月夜一样, 硝烟废土中是没有这么柔美的月色的, 要么如冰、要么如血。 赵普一跃上了屋顶, 瞭望着被月光泼洒的宁静城市，连片的民舍、远处麦浪轻摇的农田……看起来就仿佛接受着祝福一样的美好。 想要留住这柔美月光的前提，是留住这安宁的夜。 赵普看着肩上笑容明朗，仿佛汇集了世间一切美好的银色小团子——我们得做得足够好才可以，不然凭什么让你们为我们停留？ ……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衙役往玉华书院的方向去就觉得可能要出事，立刻跟着走。 果然，玉华书院大门敞开，好些学生都跑了出来。 展昭本来想过去，但被白玉堂拽了一把，跑进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 五爷让鲛鲛先进书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刚进李桦铭书房前的院子，就见一棵大树上，挂着已经断了气的李院长。 展昭在巷子里等得那叫个急啊，又不敢催白玉堂，直踩小碎步。 五爷一皱眉，展昭看他有反应了立刻问，“怎么样了？” 白玉堂无奈摇摇头，“死了。” “呵……”展昭倒抽了口冷气，“怎么死的？” 鲛鲛此时正在查看。 从李桦铭的死状来看，应该并不是自杀的。 而最可疑的是，挂着他的那棵树的树干上，还钉着一封信，正是之前他们送给李桦铭的那封信。 五爷盯着树上的信皱眉——这封信是鲛鲛送过来的，如今却像是凶手钉上去的，那开封府岂不是成了第一凶险？我查我自己么？ 正犹豫该不该取下来……按理说书院的人发现了尸体，应该也发现了这封信的。 白玉堂本来想问问展昭，但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总不能当着王朝马汉的面把信摘下来…… 白玉堂还拿不定主意，鲛鲛突然伸手，将信拿了下来，然后一跃上了树。 旁边展昭还等着呢，就见他家玉堂说李桦铭死了的时候表情还挺淡定的，这会儿却突然愣住了，好似还有点震惊……什么情况？李桦铭该不会又活过来了吧？！看到什么了，好急好急！ 鲛鲛在王朝马汉跟着书院学生回来之前翻出了院墙。 白玉 堂伸手，展昭也抬头……就见鲛鲛拿着封信回来了。 展昭不解，看着信上还戳着一枚钉子——什么情况？ 白玉堂急着让鲛鲛回去看看情况，按着焦躁的展昭让他别动再等会儿，展昭继续踩碎步——急死我了！ 庭院里，王朝马汉已经到了，几个书生七嘴八舌说书院今天下午就出了问题，现在更是闹出了人命，埋怨开封府没有重视他们下午去报案。 鲛鲛在树上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几个学生都没提起树上有信这件事，也有些意外——难不成他们没注意？ 趁着王朝马汉在院子里维持秩序保护现场的空档，鲛鲛溜进了李桦铭的书房里，他主要是去找刚才李桦铭藏信的那个箱子。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书柜好似比之前凌乱一些，应该是被人动过。 好在衙役们把书院里的学生都赶出了院子，书房里也不准人进来，鲛鲛正好趁机翻找。 结果就是——那些信不见了！ “啧……”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 一旁展昭边围着他转还边自己转。 终于，白玉堂伸手抓住了展昭，“猫儿。” 怎样？！”展昭忙问。 白玉堂将大致的发现说了一遍。 展昭惊讶，“没人发现鲛鲛拿走了插在树上的信？” 白玉堂点点头，果然展昭关注的也是这个点，就问，“我们中计的可能性是多少？” “嗯……”展昭摸着下巴也想不太明白，“发现尸体的人没注意到树上信件的可能性有么？” “如果走运一点的话，当然就是凑巧书院的人没发现……可那封信的位置还挺明显的，从院门进去一定能看见，而且就在尸体旁边，没理由没人留意到。” “那怎么回事？”展昭被也忘忧刚才一顿操作也搞得心里毛毛的，“我们是不是哪里出错打草惊蛇了？” 白玉堂想来想去，“问题会不会是出在今晚找到的尸体和那个稻草人上？” “稻草人？”展昭犯嘀咕，“难不成是玩脱了？” 白玉堂指了指还很喧哗的玉华书院，“当务之急是这桩命案。那书院夫子毕竟是去开封府敲了鼓的，现在人死了……听那帮子学生言谈中，是想甩锅给开封府！” 两人正分析，巷子口开封府的马车过去了，估计是公孙到了。 白玉堂和展昭刚好也跟了出去。 公孙下马车，正好碰上他俩。 公孙还纳闷呢——怎么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那老头没去成十里亭反而死在书院了，你们是扑了个空么？还有我家那一大一小呢？去哪儿了？ 展昭说去皇宫了，待会儿详细跟公孙说，让公孙先去确定一下李桦铭死的时间。 公孙不急着进门，小声跟展昭和白玉堂说，“我刚出门前包大人交代我了，说让咱们留神！”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公孙——他俩正好没主意呢，包大人说什么了？ “大人说查案归查案，但只要书院的人找茬，就说李桦铭夫子之前去开封府，说是怀疑有人要害他，具体咱们会调查，因为李院长提供的证据涉及甚广，破案之前不能有任何透漏。”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果然是大人啊想得周到，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把对方能说的话都堵回去了，另一方面没准还能诓出点什么来。 拿定了主意，展昭就跟公孙进书院，白玉堂却说自己先不进去了，想回去找一趟妖王。 展昭瞧瞧五爷，眼神询问——怎么啦。 白玉堂似乎有些为难，摇摇头——有点事情想打听一下，晚点告诉你 展昭就点点头，先跟公孙进了书院。 白玉堂快步往回走，他有什么事情找妖王呢？就是刚才他犹豫要不要取下树上那封信的时候，是鲛鲛自己动手把信取下来的。 白玉堂还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肯定自己没有让鲛鲛那样做。 而且鲛鲛出手的那一刻，五爷有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曾经也有过，就是周藏海设计要唤醒他师父记忆时，鲛鲛跟他说话的那次。 当时鲛鲛的行为基本都是自主的，自己对他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但这些年，鲛鲛却越来越“听话”了。 对于鲛人这个冰鱼族特有的内力，五爷有时真不把他当内力，而是当他是个人。 特别是展昭有时会把小鲛鲛当成个小团子似的抱来抱去，他也总觉得鲛鲛举动神态有些接近小四子，所以就跟养孩子似的这么养着。 经过这些年自己内力的精进，五爷对鲛人的控制和使用也越来越自如。 但前阵子，他练功的时候妖王偶然经过，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院门口看了一会儿，时不时地抬个头。 那会儿杏花正好盛开，花瓣不停飘落，白玉堂当时就觉得，妖王看看他，又看看杏花，眼神似乎一直追随的是花瓣而不是他。 从那之后，妖王时不时地会盯着他看一会儿，有一天早晨吃饭的时候，妖王突然抬手拍了一记他的头。 当时五爷手里的勺子都掉了，天尊立马不干了说妖王欺负他徒弟。 白玉堂也挺委屈，怎么吃饭的时候突然打人。 妖王打完之后，有些困惑地看着白玉堂，伸手似乎是还要打，结果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妖王就这么盯了白玉堂好几天，总是突然出手拍他一下或者戳他一下，几乎次次都能得手。 每次打完老爷子都皱皱眉头走掉，搞得展昭都好奇白玉堂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还去问过妖王几次。 妖王则是问展昭，“小白堂平时被烫到或者被绊到过没有？就是一些小意外有没有发生过。” 展昭点头，“当然有啦，再帅还能不被烫到么，而且玉堂最讨厌烫的东西了，之前吃火锅的时候拿碗就被烫了一下，然后碗就冻上了，之后就不肯吃了拿着筷子戳冰。” 妖王听完叹了口气，意义不明地“啧”了一声，抱着胳膊走了，边走嘴里还边嘀咕。展昭没听太清楚，只记得老爷子隐约说了一句，“没理由啊……不应该是狗么怎么养成猫了？” 白玉堂虽然不太清楚妖王具体说什么，但总觉得他可能跟鲛鲛有关。 先一步回到开封府，白玉堂去后边院子看了看…… 也巧，妖王正坐在院子里给星月梳毛呢。 见白玉堂进来，妖王抬起头，也没说话，看着他往里走。 五爷一脚踏入花园，看着前方周身银色的一人一豹，莫名就觉得有些不真实……老爷子月光下看，真的就是银妖！ “怎么啦？”妖王拿着梳子，戳了戳走到他眼前，蹲下摸星月脑袋的徒孙。 “师公，我有件事情想问……”白玉堂犹豫了一下，开口说，“关于鲛人的……” 老爷子听了，却也不意外，“果然么……” “刚才鲛鲛自己做了个决定……” 妖王听到这句却是眼睛一亮，“那就对了！” 这下倒是把五爷整不会了，“自己做主反而是对了？” 妖王伸手戳了一下五爷脑门，“冰鱼族的鲛人本来就是预测灾 祸和护主的，光听话有什么用？那是你的内力啊，谁家内力还能不听话么？” 五爷想了想，这话倒也是，就问，“那鲛鲛没问题么？” “有问题。”妖王却摇摇头，“冰鱼族的鲛人对主人有强烈的保护欲，为什么冰鱼族战斗力能那么强，你知道么？” 五爷看着妖王。 “你知不知道，人就算在睡着的时候，一旦受到攻击，都会下意识地有防御的动作？” 五爷点头。 “但一个人昏迷的时候，是没有反抗或者防御这种反应的。”妖王捏着星月圆圆的耳朵，慢悠悠说，“为什么赵普身边随时有十多个影卫？以他的武功，能近他身的人没几个，那些影卫的武功也没他本人好。” 白玉堂明白了妖王的意思，“所以冰鱼族强，是因为就算他们不发出指令，鲛人也会保护他们？” “对了。”妖王点头，“这个就是关键！” 五爷皱眉，“所以……鲛人是应该有自己的意识的么？” “对！”妖王说，“我之前看你练功，头发上身上都是杏花瓣……” 五爷不解——杏花瓣怎么了？ “鲛人应该是不会让东西落到你身上的。”妖王解释道，“就像我之前偷袭你几次，鲛人根本没出现。” “他应该出现的么？”五爷表示震惊，从来没有过啊……都是我叫他他才出来。 妖王想了想，问，“你见过冰原岛冰川里那些巨型鲛人吧？” 五爷点头。 “最早看到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五爷回忆了一下，最早看到冰原岛上的巨型冰鱼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是天尊带他的第一个冬天，回了冰原岛过年。 某天傍晚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就循着声音一直跑到了后边的冰川上。 等他娘找到他时，天已经黑了，他就蹲在冰面上往下看，他脚下，是一条巨型的鲛人。 陆雪儿走到儿子身边，拍了拍他身上的冰渣，问，“这里是不是很可怕？” “可怕？”小白玉堂非常不解地看着自家娘亲，“哪里可怕？” 陆雪儿倒是有些意外，“不觉得可怕么？我小时候都不敢来这里，整个岛上的人，除了爹爹都不喜欢这地方的。” “你觉得一点都不可怕，是不是？”妖王问。 五爷点头，“不止不可怕……还有一种特别舒服的感觉，有两个地方让我有过这种感觉，冰原岛的冰川和下雪时的百花谷。原本我以为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冷的环境……” “原来如此……”妖王似乎明白了什么，“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内力。” “内力？” “嗯。”妖王说，“鲛人是保护冰鱼的，你跟着小游练了一年，已经开始有内力了。所以当你小时候到冰川的那一刻，你的鲛人已经形成了，但问题就出在……它一直都不需要出现。” 五爷疑惑，“鲛鲛早就已经存在了，但是一直没出现？” “嗯。”妖王无奈叹了口气，“我之前也奇怪，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问题就在百花谷。” “百花谷怎么了？” “你刚才说了，在百花谷也有同样的感觉，觉得安全和舒服，对吧？” 五爷点头。 “那是因为小游的内力。”银妖王吐槽说，“小游大概太宝贝你了，所以在你小时候，一直将你存放在他的内力里。” 五爷眨了眨眼——这样的么？ “小游这个笨蛋就会宠小孩 。”妖王终于是发现了原因，“本来应该靠本能来保护你跟你一起成长起来的鲛人，却完全不被你需要，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不过也怪不得小游……天寒也不知道你会有鲛人，大家都以为冰鱼血统断掉了。” 五爷瞧着一个劲帮他师父找补的师公——说到宠小孩，也不知道是像谁。 “我明白了。”五爷也弄清楚了问题的所在，“总结一下就是说，我不懂怎么做冰鱼鲛鲛也不懂怎么做鲛人，因为从小没人教也没学过，更是不需要，所以现在都只能靠本能。” 妖王无奈地点头，“是啊，就是原本很厉害的一条狗，被你养成了很皮的一只猫。”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果然是我！ “但鲛人本能还在，他有时候会下意识地地做一些行为，一定是为了保护你和躲避灾祸。”妖王伸手摸了摸五爷的头，“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你要相信你的鲛人。” 五爷乖乖点头，这个可以做到。 “还有啊。”妖王嘱咐他，“无论鲛人什么样子，它不是展昭也不是小四子，他是生而来保护你的，不是你去保护他的，明白么？” 五爷再一次点头。 妖王显然这几天还是比较上心这个事情，这会儿倒是放心了不少，让白玉堂去吃点东西，厨房留着宵夜呢。 五爷站起身，走出几步，但还是回来了。 “师公。”五爷跟妖王说，“如果你想带我师父他们回百花谷……随时可以回去或者两头住，不用为了我们一直留在开封府。” “怎么？”妖王笑着逗他，“嫌师公烦啦？” “没有！”五爷连忙摇头，“是怕你被人烦……” “百花谷什么都好，但是百花谷里没有人，人也不烦。”妖王淡淡地说，“其实小游跟酱酱，都不喜欢百花谷。” 五爷心说——殷候的确是不喜欢的样子，但他师父明明很喜欢。 “百花谷里，唯一值得留下的，就只有回忆。”妖王摇了摇头，“靠回忆活着，通常是没办法才做的选择。” 说完，妖王露出一个略带幸福的笑容，“能住在这里，我还是很高兴的……” 第472章 472 另一种选择 展昭和公孙一起进入了书院。 书院学生本来正堵在院门口跟开封府衙役对峙, 见展昭一到，立刻围了上去。 众学生果然是目标明确，矛头直指开封府, 说是因为开封府处理不当, 才会造成他们夫子惨死。 展昭和公孙都感慨, 包大人果然算得准。 关于“被围攻”这种事情，展昭见得多了, 从容不迫应对, 将包大人教的那套词一说。 结果立竿见影, 书生们的气势立马弱了下去。 展昭趁热打铁，诓了他们几句, 让他们有线索立刻到开封府报案。 几个学生彼此看了看, 就都先退去一旁商量了, 展昭和公孙顺利地进了院子调查。 公孙自然是奔着尸体去，展昭则是边走边回头, 留意那些退出去的学生。 展昭觉得这群“学生”相当的可疑。一种说法也许可疑说服一部分人，但不可能轻易说服所有人，总是会有人有不同意见的。要是这件事发生在太学, 那肯定得吵成一团，不可能意见那么统一还相互看眼色。 但这种状态展昭也没少见, 不是发生在太学, 而是发生在衙门里。 就好像之前他们查到哪个衙门里的人出了问题时, 通常一众同僚都不会争吵，而是会彼此看眼色。 展昭虽然不精通官场之道，但基本还是懂的——他就觉得, 这帮人, 绝对不是学生。 “好奇怪。” 展昭正寻思这群人的身份, 就听到公孙说话。 “怎么样？”展昭赶紧走过去。 公孙正围着尸体转，“李桦铭不是被勒死的，是死了之后挂上去的……至于死法……” “是怎么死的？”展昭好奇，边观察尸体，“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红？” “不止红，还有些蜡化。”公孙拿着根针戳着尸体，“感觉是被烫了还中了尸毒。” 展昭皱了皱眉头，不是被烧成炭而是蜡化了么?这情况倒是很少见…… 公孙让影卫们帮忙把尸体拿了下来，放在一个担架上。 在影卫搬运尸体的时候，展昭注意到尸体的胸前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印记，就伸手要掰开死者胸前的衣服看看，公孙拿了根竹签给他，说尸体可能带毒都要小心点。 展昭接过竹签轻轻一挑，立刻就一撒手…… 李桦铭衣服被拽开后，胸前竟然有一个白色的图案。 这个图案看起来相当的怪异，似乎是半张人脸，又似乎是一缕烟形成的类似人脸的形状……感觉是半张人脸正在燃烧成烟雾的样子。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稍微缓了口气，公孙举了个灯笼，凑近了仔细再看那图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首先，这半张人脸，长得很像狐狸。 其次，这人脸像是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最后，这整幅图案，是将周围的皮肤烫伤之后形成的。 而最最让展昭在意的一点是，这个构图，那种飘飘渺渺的感觉，很像小祸叔手上的那个纹身。 展昭直挠头，小声问公孙，“这个是本来就有的纹身呢，还是突然造成的？” 公孙观察了一阵之后，下结论，“是刚造成的，边缘烫伤的痕迹很明显，并不是纹身。” “那是怎么做到的？”展昭有些想不通。 公孙想了想，“嗯……比如说，在胸前按着一块这个形状的冰，然后再用滚烫带毒的内力攻击。” “冰？”展昭觉得操作起来有难度，难不成还现做冰雕么 ？ 公孙一摊手，“不可能是金属或者木雕之类的，因为一旦受到极烫的内力，那些东西表面会比人皮肤更烫，那就不会形成这种白色图案，而是会出现一个这种形状的烫伤。” “嘶……”展昭接着挠头，“行凶者，是不是需要同时掌握冷热两种内力才行？” 公孙继续摊手——那他就不知道了，内力什么的他不懂。 “同时掌握冷热两种内力……”展昭自言自语，“有这种可能么？” “极寒和极热是无法共存的。” 这时，身后有人插话。 展昭和公孙回头，就见五爷已经回来了。 白玉堂就站在两人身后，看着地上的尸体，“极寒也能造成烫伤的效果。” “这倒是真的。”公孙也赞同，“但是这个图案要搞出来难度也不小……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图案看了许久，都摇头——感觉并不是巧合。 这个图案一下子让人联想到妖王、白鬼王和幽莲…… “这次好似反而没有我师父和殷候什么事。”五爷突然有点不习惯。 展昭也点头——对哦，一般每次先被内涵到的都是他俩。 公孙安排衙役们妥善地将尸体运送回衙门，自己也跟着回去验尸了。 展昭和白玉堂到书房查看。 李桦铭之前用来对笔迹的那一箱信件果然是不见了，书房里的其他一切都完好，并无打斗痕迹。 “凶手应该是在院子里杀了李桦铭，然后进来取走信。”展昭分析，“显然是知道信都收在哪儿的。” “公孙刚才推测，李桦铭死了没多久，应该是在我们到百济园找到尸体之后这段时间。”展昭皱眉，“果然那具尸体是关键么？” 白玉堂时不时地看一眼正坐在展昭肩头的小鲛人。 这个点鲛鲛差不多是困了，靠着展昭打了个哈欠，身后一根小鱼尾还一晃一晃的。 展昭叫了几个书院的学生来问话。 几个学生说了发现尸体的过程。 晚上，收拾完了住所的几人过来跟夫子询问明日课程，结果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院长自尽了。 他们都没敢进院子，立刻派人去开封府报案。 展昭问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出入书院。 几个学生都摇头，说晚上大部分学生在收拾院子，屋顶上都是稻草，然后有一部分去百济园寻宝了…… 但几人都提到，院长自从下午看到那个稻草人后，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他有说什么特别的话么？”展昭问。 几个学生想了半天，说就听到一句“夫人”什么的，具体也没听清。 又在书院逗留了一段时间，两人也没查出任何凶手相关的线索，只好先回开封府。 “真邪门，一点线索都没有。”五爷也觉得奇怪，玉华书院守卫还挺严的，除非是像鲛鲛那样无形无踪地进去，不然要顺利避开所有人行凶，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成的。 “对了。”展昭边走，边留意观察白玉堂的神情，“找过妖王啦？” 五爷点点头，就将跟妖王的对话大致一说。 展昭就有些出神。 两人都不说话，走在开封夜晚宁静的街上。 走了挺久，展昭突然嘀咕了一句，“老爷子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谁也管不着！” 五爷看了看展昭，点点头——猫儿感觉是生气了。 “你说这帮 人是图什么呢？”展昭越想越不爽，“妖王也有差不多一百年没在了，这一百年也没见他们翻出什么花来！老爷子不在都没成事，现在老爷子回来了，倒是反而开始作妖了！” 展昭是随口说的气话，不过在白玉堂听来，却是很说明眼下的问题——妖王的归来，似乎才是事情能搞起来的关键！ 叹了口气，展昭伸手拍了拍趴在他肩膀上已经熟睡的小鲛鲛。 五爷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鲛鲛身上——记忆中初见的时候，鲛鲛跟冰山里的鲛人更像，起码感觉像。但现在，就算鲛鲛变大的时候，也没有那种冰冷陌生的感觉……是自己养的不对么？ “那妖王说的，关于鲛人的事情……”白玉堂特别想听听展昭的看法，“你怎么看？” “鲛鲛既然自己做主把信收了回来，那应该是这么做对我们更有利吧。”展昭觉得相信鲛鲛是对的。 白玉堂就看着他，也没接茬，显然……五爷真正关心的，不是信不信任鲛人的问题…… 展昭见白玉堂的神色，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真的是养的方法不对么？”白玉堂自言自语地说，“鲛人变得……不那么像鲛人了。” 展昭也瞧了瞧趴在肩膀上呼呼直睡的小鲛人，问白玉堂，“说起来，怎么样算养错，怎么样算养对？” 白玉堂倒是被问住了，好似是没个标准。 “是养成没感情用来保护主人的强大内力正确呢，还是养成这种小可爱正确？”展昭抱着胳膊一撞白玉堂，“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天尊养大的，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子？” 白玉堂叹了口气——想象不到。 “那你有没有发现，其实你只听天尊的话。”展昭戳了戳白玉堂，“从小被师父养大，对于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正确的养法吧？而且天底下师父各种各样，天尊算是最独特的那一类，对吧？老爷子以前也没养过孩子啊，怎么就肯定他把你养对了呢？” 五爷眨了眨眼，看着展昭——那我也养错了？ 展昭指了指自己，“你看看我，从小就散养，魔宫爷爷奶奶一人养一天正好一年。” 白玉堂点了点头——但人和鲛人好似是两回事…… “我的意思是说。”展昭摆摆手，“就算换千百种方法再养我一遍，我应该也不会成为比现在更好的人。” 五爷微微一愣。 “你觉得呢？”展昭问白玉堂，“要是不是天尊养，换成别人，你外公也好、爹娘也好，哪怕是让妖王亲自来养，你会变成比现在更好的白玉堂么？” 白玉堂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将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好像，并不会……” “因为你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啊。”展昭发了句感慨，“喜欢自己表示你喜欢天尊养育你的方法。所以你怎么确定鲛鲛不是自己想要长成这个样子的呢？以前的鲛人虽然守护冰鱼族，但它们真的喜欢冰鱼族么？内力都是会保护主人的，谁家内力还能背叛主人不成？” “忠诚、信任、预知灾祸这种都是鲛人作为冰鱼族内力自带的，那么喜欢呢？”展昭指了指肩膀上睡得香甜的小鲛人，可爱的面容，安心的睡姿，再加上两边微微翘起的嘴角，“别的冰鱼我是不知道，但是鲛鲛最喜欢我俩了，这点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无论怎样。”展昭把小鲛鲛抱下来，放到白玉堂的肩膀上，“反正是最后一只鲛人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既然他祖先守护了你祖先一辈子，那这最后一世，反一反其实也无妨啊。” “反一反？”白玉堂看着展昭，“ 猫儿，你的意思是……” “就，无论是鲛人还是妖王……所有一切。”展昭对白玉堂微笑，“这次就让我们来守护他们。” 白玉堂看着月光下笑容明朗的展昭，也笑了，点点头……换一种选择，也没什么不可以。 第473章 【番外】虫虫繁育计划（端午测评版） 春末夏初, 又到了蛊虫们繁育的季节了。 自从小四子给盖了草药院子之后，公孙先生的草药种植之路走得越发顺畅了。 物资一丰富，胆子也大了起来，种草哪儿有养蛊有趣呢？ 端午前夕, 公孙先生和小四子将一年前养下的蛊虫坛子都搬运到了草药园, 准备在端午这天, 进行一个新的虫虫繁育计划。 这次以培养虫虫们的实用性为主, 公孙先生和小四子都觉得, 世人对蛊虫多有一种不好的刻板印象，他们准备趁着端午佳节, 在诊堂推出一批实用性强又可爱的虫虫, 以改变人们的偏见。当然了……在产品推出之前，要先在开封府, 试验一下。 一号测评：粘粘粽粽蛊 端午节么，自然是要吃粽子的。 这天，开封众人在院子里坐着，月牙儿和辰星儿拿着个本儿, 挨个问众人要吃什么馅儿的粽子。 老爷子们一个个要求还挺多，白龙王想吃甜口又想吃咸口, 就拉着徒弟问他要吃什么。 小方捂着腮帮子说随便，白龙王盯着徒弟瞧了瞧，伸手掰开他捂着腮帮子的手端着脸左右看, 觉得好似有点不对称。 “你左边腮帮子怎么肿啦？”白龙王戳徒弟脸。 小方连忙捂住, 边对自家师父摆摆手——嫑乱戳！ 小良子就问他, “是不是牙疼？” 小方一个劲对小良子使眼色, 不过已经晚了……正好路过的公孙脚下一停, 凑过来戳了戳小方, “张嘴！” 方天悦捂着嘴巴摇头。 其他几个小孩儿也准备开溜，不过还没跑掉就被大人们抓住了。 天尊在一旁吐槽，“都怪满慕华啊，三天两头送糖来。” 公孙让孩子们站了一排，一个个检查牙齿，发现多多少少都有点蛀牙，就摇头，“这怎么行！” 天尊看着笑眯眯站一旁的小四子，就逗他，“你呢？你有蛀牙没有？” 小四子张开嘴呲着一口小白牙给天尊看。 几个老爷子发现团子牙口正经挺好，一口牙又齐又白的，一个蛀的都没有。 公孙略做了下记录，转头看几个老爷子，“你们呢？” 几个老爷子一愣，立刻捂嘴让公孙别闹。 公孙拿着纸笔，要求所有人都来检查牙齿，全衙门上下一个都没放过。 经过一番统计，先生发现九成以上都有点问题。 “嗯……”先生微微一笑，对小四子眨了眨眼。 小团子点头啊点头，父子俩似乎是心领神会。 …… 转过天来，到了端午早晨。 一大早众人的早饭就是粽子了，不过今日煮早饭的却不是妖王，而是公孙。 公孙准备了一大盆粽子，不过么……这粽子个头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一个个的也就枣儿那么大，感觉都没地方放馅儿。 九王爷看着直撇嘴——这吃多少才能饱啊？ 小四子拿着比粽子糖就大一点儿的小粽子挨个发，一人一个。 展昭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粽子还是透明的，晶莹剔透跟冰做得似的，当中有个圆形的莲子一样的白球，估计是馅儿。 小四子发完粽子，公孙就说，“都放在嘴里咬十下以上哈！别吞下去，给你们治牙齿用的。” “治牙？”妖王好奇问小四子，“这是药不成？” 小四子仰起脸对着妖王露出一个饱满的笑容，“粽粽专治蛀牙，百试百灵的哦！” 说完，再次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小白牙，似乎是展示效果。 众人觉得倒是也不赖，就是药的话，不知道苦不苦。 五爷闻了闻，倒是没有苦味药材味，而是有一股清清凉凉的薄荷味。 五爷觉得倒是不错，展昭直接塞嘴里了，嚼了两下发现没什么味儿，清清凉凉的，就对白玉堂点点头——不难吃。 五爷就也放进了嘴里，其他人都纷纷吃了，按照公孙要求的，认真嚼十下…… 公孙还帮着数呢，当他数到“十”的时候，突然……众人都不动了。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想张嘴，但发现……张不开了。 “呜？”众人彼此看了看，霖夜火指了指自己的嘴，上下牙好像粘上了！ “呜呜呜！”方天悦突然捂着嘴直蹦，白龙王赶紧去看徒弟。 就见小方双眼睁得老大指着自己的嘴比比划划，众人也瞧不出来他是痛还是痒，就是感觉还挺激动。 刚才那枚小粽子，被嚼了几下之后就软了，然后突然，一下子粘在了牙齿上，迅速铺开，将上下牙齿包裹住之后，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而最诡异的是，这粽子黏住牙齿死活张不开嘴的同时，表面开始变硬了，里边却似乎在动……好像是有什么人用一把小刷子在刷牙齿似的。 众人就察觉出不对来了，这粽子好像是活的…… 不止如此，有几个嘴里还嘎吱嘎吱直响，像是有把小锉刀在锉牙齿似的，又酸又痛。 众人纷纷痛苦面具并且怒视公孙父子俩。 小四子忙拽着公孙跑，公孙边跑边说，“坚持下哈！一盏茶左右功夫就好了！” 相比起瞳孔都开始震动的五爷，展昭倒是挺淡定的，仰着脸感受了一下，点头——还蛮舒服的么！ 公孙说得不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后，众人就觉得嘴里一松，拿下了一个白色的牙套来，还挺坚硬，像是石头一样，里面是牙模。 再一看彼此……每人一口小白牙。 方天悦还舔了舔，原本一颗牙上有个小窟窿，这会儿竟然堵住了，牙也不疼了。 “好神奇！”小良子一个劲伸舌头舔牙齿，“牙齿滑溜溜的诶！” 庞煜还捂着嘴哈了口气，“哇，薄荷味！” 展昭就问小四子这是什么呀？ 小四子托着一颗小粽子给展昭介绍，“这个是粽粽蛊！专治牙病来的！” “哦！原来是蛊虫啊。”展昭笑着点头，边抓着一旁扶着额的白玉堂，五爷想重金求购一张没嚼过这虫子的嘴。 赵普觉得嘴里倒是挺干净的，拿着那个硬壳牙套问公孙，“这虫子这么硬的么？” “虫子死掉了啊。”公孙说，“只有里面那一团白色的是虫子啊，外面那一层是茧，这种蛊只要茧一破就会在一盏茶时间内融化掉，附着在牙齿上之后会成为一层釉哦……” 边说，公孙边伸手指敲了敲自己光洁的牙，“可以保护牙齿！” “哦……”众人都赞叹，只有五爷捂着嘴摇头——不要再说了！ 公孙问众人测评结果，“怎么样？能不能卖？” 众人虽然觉得有些吓人吧，但效果还是奇好……所谓牙疼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啊，这粽粽蛊要是能放在医馆卖的话，一定很多人会买。 公孙和小四子爷俩一击掌——一号测评，成功！ 二号测评：蚊蚊嗡嗡蛊。 开封府改造成百花谷式样之后，出现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蚊虫过多。 百花谷毕竟在天山之巅，虽然谷中是四季如春，但谷外是又高又冷，蚊虫基本无法飞到谷中。 可开封府不同……每到夏秋，蚊虫多到公孙需要不断撒药粉才能驱除。可问题是，随着驱蚊药粉越用越多，蚊虫逐渐出现了抗药性，原本对它们有用的药物都逐渐失效了，公孙也有些头痛。 端午这天，众人买了好多艾草，丫鬟们巴不得拿艾草铺屋顶。 众人都在忙碌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公孙和小四子提着俩小木桶，跑进了院子里。 公孙拿着把长柄勺子，从木桶里捞出水来撒在艾草上，其他人也没在意。艾草上，挂着一个个透明的小水滴，晶莹剔透的，就是时不时地，会抖两下。 随着水滴的抖动，各种蚊虫都飞了过来，瞬间就被水滴给捕获，然后很快消失了…… 当天晚上，五爷带着家里一群大小老虎回到房间，发现幺幺正在屋顶的艾草堆里打滚，晃得喵喵楼屋顶直响，跟喝醉了似的。 展昭穿这件睡袍，蹲在屋顶上拽幺幺尾巴，生怕它从房顶滚下去。 白玉堂不解地仰着脸看，边问展昭怎么了。 展昭抓着龙尾巴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刚闻了闻艾草，就开始满地打滚，跟喝多了似的。 白玉堂还觉得奇怪，没理由啊，幺幺也不是第一次闻艾草味道，以前没见过这情况……怎么跟吸了猫薄荷似的。 展昭也闹不懂，想着要不要清理一下屋顶的艾草。 白玉堂本来打算进屋了，不过小五和银雪突然仰着脸，对着门口挂着的一把艾草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五爷疑惑地看着两只“咕噜咕噜”个不停的老虎，还有三只小老虎也是跟着咕咕咕。 “什么情况？”从屋顶上下来的展昭也纳闷地看着小五一家子的反应。 “有点像猫抓虫子时候的样子……”五爷边说，边戳了戳展昭，示意他看附近。 展昭回头往墙边望过去，一看吓一跳，就见猫窝里的猫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出来了，贴着墙仰着脸边走边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时不时地张开嘴“喵呜喵呜”地叫几声。 “怎么这么诡异？”展昭抓着五爷胳膊往四外看，发现府里所有大猫小猫都不太对劲，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隔壁房间里，霖夜火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滚，“今天什么日子，好烦一直喵喵喵。” 妖王的院子里，天尊和殷候也纳闷——全城狗叫倒是还能理解，全城猫叫是个什么鬼？！ 妖王也挺纳闷，“猫不是都春天叫的么？” “叫法感觉不一样。”殷候有点嫌弃，“春天猫叫是为了找对象，现在这个叫法是在念经吧？” 天尊左边偏偏耳朵，右边又偏偏耳朵，然后拽着自己耳朵晃了晃头。 殷候和妖王都好奇地看着他——干嘛呢？ “你们没听到么？”天尊指着耳朵，“喵喵之中夹杂着嗡嗡嗡的声音，好像很多蚊子！” “蚊子？”殷候和妖王对视了一眼，俩老爷子都竖着耳朵听，可听了半天无果，都摇头——没有啊！ “明明就有！”天尊挽着袖子准备出去瞧瞧，这究竟是有多少蚊子这么吵？！ 同样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还有展昭，倒不是他也听到嗡嗡声了，而是猫叫声实在太吵了。 跳上屋顶才发现全城的猫都在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聚集，影卫们也都发现了，纷纷好奇地看着他——是你召唤的么？ 展昭一个劲摇头——没有啊！ 房间里，五只老虎也急眼了似的嗷嗷直叫，幺幺 依然在打滚。 五爷叹了口气——这是撞了什么猫邪了么？误饮雄黄也是蛇精现原形啊，跟猫有什么关系？ …… 赵普回来的时候也觉得挺奇怪，开封城里这是闹猫灾了么？不过今天好像蚊子特别少，本来花园里一簇一簇的小飞虫也都不见了。 推门进屋，就见公孙和小四子正坐在小板凳上研究什么呢。 “嗡嗡的叫声好像只有小动物能听到。” “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 “干扰虫子的同时还会干扰到了小动物啊……” 赵普看着嘀嘀咕咕密谋什么的爷俩，总觉得这事情跟他俩有点关系。 王爷回头看了看左右，趁没人发现，赶紧关门。 喵喵楼里，五爷也发现今天虫子突然没了，打开窗户刚想换换气，就看到天尊带着一群大猫小猫各种找蚊子。 展昭也发现了，小声问白玉堂，“难不成是天尊搞的？” 五爷觉得他师父闯祸的概率还不低，就默默伸手关上了窗户。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你不管么？ 五爷摇头——先让妖王关着再说，妖王搞不定我再出马！ 五爷略得意地上床睡觉，展昭搓搓手跟在后边，“话说回来，自从妖王回来之后，的确是省心了不少。” “对吧！”五爷也赞同，“我师父去年一年都没拆房子！” 次日，艾草都被撤走了，大猫小猫还有天尊也都恢复了正常。 公孙和小四子做记录：二号测评，有待改进。 三号测评：滚滚喷喷蛊 端午前一天，辰星儿和月牙儿买了好些雄黄酒回来，装了两大缸，准备好好洒一遍开封府。 可等俩丫头端午那天提着木桶来缸边打酒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大缸竟然都空了。 俩丫头面面相觑——酒呢？ “会不会被老爷子们喝了？” “不是吧，饮马呢？两大缸能灌一浴盆了！” 丫头俩满衙门就找开了。 喵喵楼前的小院里，展昭和白玉堂刚巡完街回来，就看到良辰美和小方正踢球。 展昭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功课，四外找——小四子上哪儿去了？ 白玉堂本来想进屋去喝杯茶，没走几步，余光就瞥见身旁有个黑白花的团子一样的东西滚了过去。 五爷微微一愣，就回头看……难不成是哪只小竹熊跑出来了么？竹熊好似没那么快…… 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五爷继续往前走，展昭也跟上，问他中午去哪儿吃饭。 话刚说了一半，两人都停住了，然后一起回头。 五爷问，“不是我错觉吧？” “对哦！”展昭点头，“是不是哪只小竹熊滚出来了？” 两人都回头看。 这时，正好隔壁球场有个球被踢了过来，啪嗒一声掉在了两人身边，咕噜噜就滚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良辰美在球场上蹦跶着让他俩帮忙捡下球。 正巧，小四子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小竹篮，展昭一眼瞄见了，觉得可能是什么好吃的，就凑过去了，五爷走去草丛边帮忙捡球。 小四子把竹篮子放到了桌上，甩甩手，感觉篮子还挺沉。 展昭好奇凑过去一看，就见篮子里装满了球。 一个个圆形的球比拳头大点儿，一个个圆咕隆咚的，白底黑花，长得就跟团成一团的小竹熊似的。 “啊… …”展昭觉着刚才自己跟玉堂看到的那个滚过去的可能就是这个球。 另一边，五爷走到草丛边，伸手捡起了球，就发现在一旁还有个球，白色的，黑花，跟只小花猪似的，莫名有点可爱。 五爷估摸着自己刚才看到滚过去的就是这玩意儿，这是什么球？还不止一个，旁边还有好几个。 看大小好似比梅花鞠小一点，是不是孩子们拿来练球的什么新道具？比如说踢小点的球练技术之类？ 五爷一手抓着梅花鞠，另一只手伸过去，捡起个球。 展昭也伸手拿篮子里的球看，“这什么球啊？有点可爱……” 小四子放下篮子甩玩手，正喝水呢，一看展昭伸手去抓球，赶忙摆手。 可等小四子把嘴里的水咽下去，喊了一声，“哎呀……” 展昭已经抓住一个球了，紧接着，就听到“噗呲”一声。 展昭就感觉那个球软趴趴还滑唧唧的，就跟抓了只青蛙似的，里面好像还有一大泡水。 同时，那个球突然“一噘嘴” “呜哇……”展昭喊了起来，那个软趴趴的球被捏住之后鼓起来的同时出现了一个小嘴巴，肥嘟嘟的还噘着。 然后就“噗”的一声。 展昭一惊，袖子上已经被喷了一大片的不明液体……还一股雄黄味儿。 展昭吓得一甩手，那个被捏扁的球就被丢回了篮子里。 小四子第二声“哎呀……”喊出来，依然已经晚了。 就见篮子里那一堆球突然都开始抖动了起来。 展昭惊得后退半步，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噗呲噗呲”声…… 那些球球都飞了起来，对着各个方向喷出雄黄酒。 小四子抓着本本挡着头就跑，展昭就在桌边站着，猝不及防球都飞起来了，一惊的同时被喷了一身雄黄酒了。 那群球喷完之后都掉回了篮子里，软趴趴地扭来扭曲，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小四子默默凑过来，仰脸看了看呆呆站在原地的展昭。 就见展昭前襟袖子被喷得到处都是酒，抿着嘴皱着脸，就这么站了良久，才开口说了一句，“有点恶心……” 小四子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目光移到了他身后。 展昭也回头，就见五爷低着头，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动作都是僵硬的……脸那个白啊……雪白的衣服上，各种酒渍。 展昭和小四子都张大了嘴，该不会…… 五爷默默走过两人身边，停下脚步，回头…… 小四子赶紧望天。 白玉堂的目光就被那一篮子还在扭动的团子皮给吸引了…… 展昭就看到五爷的手开始哆嗦。 正这时，公孙提着个空篮子晃悠进来了，问小四子，“都放完了么？还有两百多个呢……” 小四子对着他爹摇头啊摇头。 公孙还想问问，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身酒的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默默看着公孙，“两百多个……” “呃……”公孙嘀咕——是还剩两百多个总共一千多个…… 五爷转身就走，展昭赶紧拖住，“玉堂你去哪儿？” “回天山去！”白玉堂努力往外走，展昭努力拖住。 “哇这什么呀？！” 这时，隔壁院子里突然传来了霖夜火一声喊。 “妈呀啊啊啊啊！” 不一会儿，衙门里到处都是“噗呲”声和人们的惊叫声 。 公孙摸下巴，“喔，效果不错哦……” 展昭和良辰美景死命拽住要离家出走远走高飞一去不返的白玉堂，边问公孙，“这什么啊！” “喷喷蛊啊！”公孙还挺自豪，托起一个球皮子，“用来喷药水最好了，要喷什么就浸泡在什么里，它会喝下去然后到处喷，是不是很可爱？” “哇啊！” 这时，天尊他们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好恶心啊谁干的！” 小四子赶紧跑过去拉着爹爹就跑，先去衙门外面避避风头再说…… 晚些时候，赵普吃完饭回来，就见公孙和小四子正跪在椅子上写检讨，身边几个气哼哼的老爷子盯着他俩。 王爷走过去看了一眼被罚跪的父子俩，这几天衙门里鸡飞狗跳的，估计是他俩干的。 公孙和小四子正噘着嘴写下一行。 三号测评：失败…… 第474章 474 逼近的危险 次日清晨,开封众人起了个大早，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今天最烦的应该就是公孙，仵作房里好几具尸体还有一副骸骨,公孙左看看右看看，先从哪儿下手呢？ 门外,赵普晃悠进来了，九王爷昨晚跑进宫跟赵祯商量到快天亮才回来,公孙本来以为他会多睡会儿,倒是没想到这么早起了。 “这么早？”公孙问他,“不多睡会儿？” “一会儿乔广就该到了,他坐船来的，没准船队会跟七国公的船队碰上。”赵普边说边接着犯困,“我得去码头一趟免得出点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啊？”公孙还挺纳闷，觉得不至于，“总不会在码头打起来吧？” “通常是不会的,就怕对方早有准备来挑衅啊。”赵普摇摇头，觉得不太稳妥。 “龙乔广也不是那么好挑衅的人……”公孙还挺乐观,让赵普放宽心 “那要看什么事情。”赵普一撇嘴，“那话痨其他方面还好,就怕挑到他师父头上……” 公孙看了看赵普，莫名就觉得他的担心完全有道理,龙乔广这个二十四孝徒弟,如果事情涉及到幽莲,很有可能会被挑衅到。 赵普这边跟公孙聊着，边等影卫的消息去接兄弟。 另一边展昭和白玉堂也想去码头,他俩见了也忘忧之后,老多问题想问了,回来找九娘寻婚礼宾客的名册。 结果九娘翻箱倒柜没找到，说没准在乔广那儿了。 展昭和白玉堂索性等晚点跟赵普一起过去，先坐在桌边跟霖夜火他们聊案情。 小四子最近跟妖王学了个什么演阵，在地上画了好些符号，拿着几枚石子儿，正丢来丢去，嘴里念念有词，看着神神叨叨的，而且还指来指去，似乎是正指挥什么看不到的人办事。 其实小四子是在指挥鲛鲛。 鲛人这会儿就跟小四子差不多大小，蹦蹦跳跳按照小四子的指挥跑来跑去，当然了……在外人看来，小四子是自己跟自己在玩儿。 太学今日有比赛，妖王不用去上课，他要带天尊殷候去南安寺，孩子们踢球就让夭长天和白龙王去带了。 老爷子走进院子，看到小四子正跟小鲛人猜拳呢，小团子对着虚空比划剪刀石头布的画面怪诡异的。 天尊一猫腰，“咻”一闪过去，准确地捞起了鲛鲛。 小四子仰起脸，天尊搂着鲛鲛问，“抱对没？” 小四子点点头。 殷候去桌边跟展昭白玉堂一起坐着喝茶。 天尊捧着鲛鲛在白玉堂身后走来走去，让徒弟把鲛鲛冻出来。 五爷无奈只好把鲛鲛冻了出来，天尊就心满意足捧着个冰团子跟小四子一起玩儿。 银妖王看着天尊怀里的小鲛人发着呆，疑惑着为什么可怕的鲛人，会变得如此可爱？ 天尊一手小四子一手小鲛人，跑回到桌边。 殷候顺手把小鲛鲛接过去，戳戳尾巴。 众人正聊着天，包大人和太师一起下朝回来了，两位边走边拌嘴，看来朝上是出了点事情。 “唉。”太师坐下就叹了口气，包大人也摇摇头，“真是诸事不顺啊。”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又怎么了？ “眼看着小皇子百日宴快到了。”大人摇了摇头，“却突然接连发生命案……” 太师揣着手也跟展昭告状，“朝里那几个老不修盯着你家老包让他百日宴前限期破案呢！” 展昭一惊，“那不是没几天？” 太师点头，“还有啊，今儿个一早就开始传了，什么百济园挖到尸体啊、玉华书院院长暴毙家中……是大凶之兆！” 太师越说越气，“有几个阴阳怪气的，内涵我家孙儿福薄，还有暗示皇上不贤德。” 众人都哭笑不得，那赵祯今天被气够呛吧？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幸好还没告诉他也忘忧根本不想当太尉这事儿，不然估计真得气出个好歹来。 “唉，皇上也是难。”包大人摇头，“人说祸不及妻儿吧，这好好的，不止皇妃皇子被内涵，这回连太后公主都没逃过。” 众人听得有些不解。 “连太后都敢说？”展昭心说赵祯没上去抽丫嘴巴子么？ “事关之前太后不是梦到枯木树上开莲花，然后让公主去五莲山祈福了么？”太师无奈地说。 众人听着都默默吐槽——可不就是那回么，拜了个恶言灵的邪神，才有之后那一堆事儿。 “那棵树裂开了！” “咳咳……” 太师一句话，天尊和殷候都叫茶水给呛住了，妖王默默抬头看天边的云彩。 “树裂开了？”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天尊他们一眼——是你们搞的不？ 妖王没事儿人一样问，“是怎么裂开的？裂开条缝，还是整个裂开了？” “据说是整个裂开了，大半棵树都折断了倒在地上。”太师继续叹气，“太后明明是一片好心，结果说三道四的人可不少，什么内宫干政啊、金枝玉叶的公主整日抛头露面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心疼赵祯了，这是句句戳心窝啊，赵祯估计今天气都能气饱。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包大人见展昭似乎也有些犯愁，估计他是在琢磨限期破案的事情了，“这只是宫中别有用心之人的说法，民间并没有这种讨论。” “这倒是。”太师也说，“太后和公主向来口碑很好，我这几日派人调查了下，最近对七国公不满的人倒是很多，而且坊间有很多七国公意图谋反的传闻，像是有人故意散播出去的。” “谋反这么严重么？”展昭惊讶。 包大人点头，“要说朝中老臣针对太后其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太后应该是皇上维系跟老臣关系的一个重要存在。可惜跟老臣交情好的不是现在的太后而是当年狸猫换太子那位……” “朝中老臣也是多有埋怨。”太师叹了口气，“觉得太后是有意疏远他们。” 说到此处，一直在看小四子摆石子儿的五爷突然笑了一声。 白玉堂通常不热衷于聊朝中权斗的话题，听正经事的时候也不怎么爱笑，除非真的很好笑。 众人都瞧他。 五爷见众人看自己，就说了句，“这些老臣当年都有份害过她，没追究就已经很大量了，脸皮真厚还怪太后不亲近他们？” 大人和太师也是无奈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之所以一直针对太后，跟这群人当年做过亏心事也有关系。 “也不知道自己反省一下。”展昭嘀咕了一句。 太师乐了，对着展昭眨眨眼，“好人才会时时刻刻反省自身啊，什么时候坏人懂得反省了他不就改好了么？” 展昭略嫌弃地吐槽那群老臣。 “那既然老臣内涵太后公主不是一天两天，这次也有可能跟七国公没有关系，是么？”妖王突然问。 “呃……” 这倒是把太师和包大人给问住了，其实他俩回来的时候就讨论了一路。虽说他们严阵以待，但七国公的势力，似 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强……也许的确是有意想要谋求太尉一职杀回皇城，但说他们图谋造反，又好似扯得远了点。 正聊着，赵普过来了，对展昭他们招招手，估计是龙乔广马上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起身，小四子也收拾收拾跟着走，说要一起去接广广。 银妖王带着天尊殷候去南安寺了，霖夜火去球场，今天伊伊在球场，虽然夭长天、白龙王和陆老爷子都在，但火凤还是不放心。 邹良跟黎嫣去皇城军了，大概赵普有安排。 包大人比较关心案情，去仵作房找公孙去了。 太师左右无事，就问霖夜火，“堂主，老夫也跟着一起去球场见识见识怎样？” “哦？！”火凤跟太师还挺熟，拍了拍他肚子，“那就一块儿去！” 众人瞧着甩着袖子一起往前走的火凤和太师，觉得这组合还挺新奇。 展昭和白玉堂拉着小四子的手跟赵普一起去码头，刚出门，正好遇到了吴一祸。 幽莲刚才陪九娘看朋友去了，九娘留下吃饭，他自个儿回来了。 “去哪儿啊？”幽莲问。 赵普乐呵呵说接那话痨去。 幽莲想了想，也是有阵子没见徒弟了，虽说魔宫收到了好箱子书那么厚的信。 “一起去吧。”小祸叔跟着他们一块儿去码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期待，待会儿龙乔广一下船看到师父去接他，会不会激动得爆哭三天三夜。 不止展昭白玉堂，其实幽莲也有点小期待，徒弟还是蛮可爱的，嗡嗡嗡，跟只小蜜蜂似的。 而此时，那只一品“小蜜蜂”正率领着一众船队准备入码头。开封运河码头也容纳不了太多战船，这次贺一航回去嘱咐了让多带兵马，大部队跟欧阳少征走陆路回来，龙乔广带了五艘大船，三千兵马，走的水路。 唐小妹自然也跟来了，还带了一艘唐门的船，运的小竹熊。 船队规模也不小，由北向南准备进入码头区域。 说来也巧，前方由南向北，也有一支同样规模的船队，正在驶来。：，，. 第475章 475 狭路相逢 龙乔广带着媳妇儿率船队美滋滋赶来了开封。 有阵子没来皇城了,广爷还挺高兴，听说开封城大兴土木重建了好些地方，他就准备抽几时间带着媳妇儿游玩一番。 船到码头附近,就有士兵来报，说前方也有船队。 广爷就下领军营的船队停下等候，让商船先入码头,莫惊扰了民众。 船队停下后，龙乔广到船舱外……站在船头往远处望，对面的确来了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 广爷看着最前面那艘大船上挂着的一面有麒麟图案的旗子,微微皱了皱眉——这看着怎么不太像商船啊。 船舱里，唐小妹正看一群小竹熊围在一起吃盆盆奶，见船停了，还以为靠岸了，就跑出来瞧一眼。 “相公。”小妹跑到龙乔广身旁，也往远处张望。 “娘子，那是哪家门派？”龙乔广瞧对面那个阵势，还以为是什么江湖门派,就跟唐小妹打听。 小妹看到那麒麟,一时也想不出来江湖上有哪个大门派是用这么个符号的，“看着像官船啊。” “官船？！”广爷眼睛睁得老大——哪个衙门的这么牛逼？ “那看着是个麒麟么，会不会是欧阳家的船？”小妹问，“皇城军新添置的装备？” “不会吧……皇城军的船也不能印麒麟图案啊……”广爷碎碎念了几句，被小妹这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这麒麟以前应该见过,就在皇城见过来着…… “哦……”欧阳倒是想明白了,叫来手下年纪大点的副将,问，“那是七国公的船队么？” 副将点点头，也觉得是。 龙乔广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是来吃小皇子百日宴的？这么招摇啊？ 军营船队停下不走之后，对面七国公的船队也停下了。 如果是普通的商船，那官船让着先走就先走了……可这七国公的船队并不是商船，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官船。一个地贵胄的船让边关军的船给他们让路，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副将问龙乔广，“将军，我们走不走？” 龙乔广眯着眼睛瞧着对面那些船，摆摆手让副将不着急，咱就假装没认出他来，看他们怎么办。 …… 这个时候，码头上赵普他们正好到了，就见远处两边船队都停住了。 “怎么都停了？”展昭挺好奇，“这么谦让的么？” “那话痨不知道弄没弄清楚对面是谁。”赵普琢磨着要不然派人上船一趟，不过离得挺远，要不把展昭推河里让他飞过去试试…… 九王爷瞧瞧展昭，似乎是在找角度，怎么踹比较合理。 五爷默默伸手，把站在河边的展昭往回拽了拽。 赵普略失望——哎呀，痛失机会。 “那就是七国公的船？”幽莲似乎对那几艘大船有点兴趣，盯着看了起来。 “怎么谁都不进码头？”白玉堂问赵普。 “那话痨估计是发现了，故意不进试探对方。”赵普也有点感兴趣，七国公那边会有什么反应。 又过了一会儿，双方依然没动静。 赵普笑了笑，“有点意思。”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要一直等么？” 王爷摆摆手，“差不多了，让乔广先进来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超远的湖面，“怎么叫？” 已经等累了的小四子拽了拽幽莲的袖子，示意——祸祸挥挥手！ 幽莲看着小四子，“这么远挥他也 看不到……” 小四子举着小手让幽莲跟着摆——能看到的…… 幽莲无奈，只好举起手，对着远处挥了挥。 船头，正摸着下巴听福将门说七国公相关信息的龙乔广突然一扭头。 唐小妹瞧着他——怎么啦？ “好像我师父！”广爷眯着眼睛就跑船这边来了。 几个副将面面相觑，唐小妹跟着跑到船边往码头望……因为离着挺远，码头上的人基本都是点的状态…… “啊！”广爷一看就蹦了起来，“我师父！师父来接我啦！师父啊啊啊啊！” 小妹看着雀跃的相公，眨眨眼，探着身子仔细看——真的么？ 几个副将都看着龙乔广，右将军边欢呼边对后头招手，“唉，管他什么公，我师父来啦！赶紧靠岸！” 岸边，幽莲刚挥了三下手，那边船就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佩服——竟然真的能看到？！ 赵普一撇嘴——老子叫他三步外他就聋了一样，幽莲隔开三里地点个头他都会冲过来，这个师父傻瓜！ 随着船队越来越近，众人莫名就感觉一股聒噪之风扑面而来，河面上除了水浪声，还有“嗡嗡师父、嗡嗡师父……” 而且此时已经能看到船头蹦跶着的龙乔广，和一旁抬手遮着阳光，探身往前看的唐小妹。 赵普直摇头——在弟妹面前也不知道矜持点…… 结果那边唐小妹终于看清楚岸边站着幽莲了，就跟龙乔广一起蹦跶着喊师父。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这对还挺有夫妻相。 赵普则是叹气——好好个妹子，叫那话痨给带歪了。 幽莲和小四子倒是心情不错，对着船上两人继续挥手——两只可爱的小蜜蜂！ 随着龙乔广的船队起锚进港，赵普注意到，对面七国公的船也动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发现了，都看赵普——跟这么紧啊？ 赵普也微微地笑了笑，这等于是前后脚进来，靠岸的时候估计能碰上…… 展昭就问赵普，“这操作有什么含义没有？” 赵普“啧”了一声，“不太好说，有一点挑衅在。” 展昭似乎没太领会，“他们不是让咱们的船先进了么？” “对啊，那他应该索性等到我们船上人和物都卸下来，船进船坞再进来。”赵普一摊手，“我们这是运兵的官船，战舰最忌讳被人尾随，他这样还不如先进港，虽然狅，但也磊落点。这么跟在后面，岂不是带了多少兵多少装备都被他看在眼里，等同监视。” 展昭点了点头，细品的话倒是这个味儿。 而那边船上，龙乔广蹦跶着正开心呢，副将小声提醒他，“将军，后边跟来了。” 龙乔广还奔达呢，手上却突然变化了个手势，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就这一下，后头几艘船纷纷就停下了。 这停的还挺突然的，船这种东西，一旦行驶起来，要停得有一段距离，尤其是前方突然出现障碍，后边的很容易躲闪不及。 而且吧，跟在龙乔广后边的副将这会儿发现了，右将军刚才蹦跶的时候挥手，同时还在打手势，示意后边的船拉开距离。 所以最后那艘船拖得特别后面。 岸边，正帮龙乔广想对策的展昭和白玉堂就见赵普微微地笑了笑，嘀咕了一句，“比贱招谁比得过那话痨……” 话音刚落，就听到河面上传来，“嘭”一声响，七国公船队的船头，撞到了官船最后一艘船的船尾 。 其他船上的士兵都出来往后瞧。 官船的坚固程度自然是普通船只没法比的，而且拖后的那一艘还是陷空岛给特质的方尾船，后边是一扇可以起落的闸门，舱内藏着小船。 这一下撞过来，把船尾闸门给撞出了个窟窿。 那闸门特别坚固，所以后边七国公大船的船头也撞坏了。 这一下全码头的人都来围观了，看到满船的士兵就知道是官船，再加上赵家军和右麓军两面显眼的旗子，岸上的人都议论了起来。 “哇！七国公的船这是撞了军营的船么？” “果然很嚣张！” “连边关军的船都撞？” “我们的将士有没有受伤？！”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也不能怪欧阳耍贱招，谁让七国公没安好心跟那么紧呢？他但凡离得稍微远一点，也不至于停不下船。 撞官船这就有点非同小可了，而且还是运兵的战船，这传出去，说到天边都是七国公的错。 龙乔广也没让人管后边的情况，反正最后一艘船上士兵很少，大多是一些装备，而且只是门被撞坏船也不会沉。 就是七国公的船队没法进来了，整支船队在外边停下，把码头入口给堵住了，准备出去和进来的其他船只都开始埋怨。 很快，船就靠岸了，龙乔广和小妹喊着“师父”飞扑下来。 小妹抱起小四子先亲一口，龙乔广照例围着他师父转圈圈，将“嗡嗡嗡”发挥到了极致。 幽莲一开始觉得还是可爱的，坚持了一会儿就有点烦了，微微一皱眉，广爷立刻闭嘴，眨眨眼就最后问了一句，“师娘嘞？” “去朋友那儿了。”幽莲说完，跟小妹寒暄了两句。 龙乔广这才想起赵普来，过来跟他使了个眼色，对着湖面上撞在一起的两艘船努了努嘴。 赵普一撇嘴——你可算想起我来了？你不是话痨么？怎么就一个表情？不说话啊？ 广爷笑嘻嘻摆摆手——说多了我师父不是嫌烦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赵普——输得好彻底！ 龙乔广跟展昭和白玉堂也打了个招呼，然后问赵普，“要不然你解决？” 赵普瞅着他，“哈？” 龙乔广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就见七国公那边有一艘小船急急朝这边驶来了，估计是上岸来疏通了。 赵普还有些懵，问，“我来？那你呢？” 龙乔广脸上笑容灿烂，“我陪我师父去吃饭……哎呀。” 众人默默撤开半步，看着赵普一手拽着龙乔广后脖颈子一手揍他背。 岸边一群副将权当没看见，反正也习惯了，动作麻利地下船卸装备。 这时，唐门的船上管家跑了下来，问小妹小竹熊送去哪里。 唐小妹一指白玉堂。 五爷可算想起正经事来了——小竹熊！ 小四子也跟着白玉堂跑了，上船看看总共多少只。 展昭也想去，不过眼看着七国公的船要靠岸了，赵普示意展昭留下帮个忙。 展昭虽然站着没动，但眼睛就跟着上了船的白玉堂。 五爷和小四子进船舱一看，好家伙！十来只黑白花的小团子，有大有小。 “哇！”小四子激动。 五爷让直接送去竹熊院，这么可爱，应该让城中小朋友都能看到，干脆搞个竹熊节什么的。 安排完了，五爷拉着小四子的手下船。 出舱门的那一刻，小四子脚下突然一停。 白玉堂也停下瞧瞧他。 小四子小手一托下巴，“咦？” “看到什么了？”五爷看着即将靠岸的小船。 小四子突然就有认真了起来，拉着五爷的手说，“白白，小小胖好像有危险！” 五爷还愣了一下，想了想小小胖是谁，随后一皱眉，“庞煜？” “嗯！”小四子点点头，“他捡到了稻草人。”：，，. 第476章 【番外】开封百姓的千层套路（二） 赵祯继续看“捕获”开封众人的各种方法,翻过展昭白玉堂之后，赵祯有感，“就是投其所好呗！” 南宫也点头,“引展昭用吃的,引白玉堂用展昭或者天尊，不离十都能成功。” 赵祯继续往下翻,紧跟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是天尊和殷候篇。 【天尊篇。】 难易程度极度容易。 风险等级极度危险。 必要条件耐心 参与人员不限。 时间夏季。 地点开封城内地形复杂的场所。 赵祯和南宫都觉得这一页好像比别的页面稍微旧一点，就都回头看戈青。 戈青仰着脸，才没有反复看很多遍！ 第一步。 散布谣言说城中某地有个小铺面,很隐蔽，但是里面有很多品位极佳的珍贵古玩出售。 当然了,如果真的家中拥有珍贵古玩又想出售就更好了。 赵祯和南宫都点点头——是用古董来做诱饵么？ 第二步。 等待。 等待多久呢？ 运气不好一点的话——四天春天、夏天、秋天、冬天…… 运气好一点呢——三天昨天、今天、明天。 运气再好一点呢——两天白天和黑天。 运气超级好呢——一天今天啦就是今天！天尊突然出现在了那个你编造的古玩铺子地点附近,并且因为复杂的地形（复不复杂其实不重要,关键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而迷路了。 赵祯和南宫脸上都有点嫌弃——守株待兔？！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第三步。 你出现，问天尊去哪儿（切记,千万不能问他是不是迷路！） 然后天尊问出古玩行，你说正巧就是你家，几可以给他带路了。 赵祯皱眉,“这么容易上当？” 南宫想了想,点头——应该是会上当。 第四步。 大大方方把天尊带回你家。 第五步。 成功把天尊骗到家里之后，承受后果的时刻到来了。 首先,如果你真的有珍贵古玩要出售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跟天尊坐下聊一聊,一起鉴赏一下宝物,顺便拍一下老爷子的马屁。夸夸五爷人品好功夫好、夸夸天山派是当今武林最好的门派什么的…… 将东西卖给天尊之后,你还可以送他回开封府，如果运气够好，可能还会被白五爷感谢，一切非常的完满！ 但是，如果你家里没有古董，那么也不用绝望，只要有技巧，也是可以愉快地与天尊相处的。 在没有古董的情况下，准备一坛好酒，最好是平时喝不到的酒，推荐金华府白家酒庄的极品三杯醉（太白居也有卖），那是老爷子的最爱。 第六步。 如何成功地哄天尊喝酒…… 南宫和赵祯都眯起眼——怎么感觉味儿有点不对，这是引天尊来还是要灌醉天尊？ “咳咳。”小戈青咳嗽一声，瞄了一眼那本攻略。 南宫和赵祯继续往下看。 要哄天尊喝酒，办法也很简单，就把三杯醉留下放在桌上，然后你离开，让天尊稍等，你去拿古董。 离开房间，记住！一定要真离开，不要妄图躲在暗中观察，会被老爷子发现的。 你去寻古董的这段时 间，天尊会自己给自己倒酒喝，等他喝到三杯左右，你就可以回来了。 这个时候，天尊已经喝醉了，你们就可以愉快的聊天了！ 赵祯和南宫都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还好只是愉快的聊天…… 第七步。 送天尊回开封府。比较安全的做法是打包送回，将天尊放进箱子或者筐里，然后找辆马车送回，就说是路上捡到的。 危险警告天尊具有不稳定性和不可预估性，在捕获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意外因素。另外，途中遇到开封府的任何人，都有可能造成危险，尤其是不小心碰到白五爷，可能会造成重大伤亡事件。 总结天尊是可爱，抓捕有危险，决定需谨慎。 【殷候篇】 难易程度未知 风险等级未知 成功案例尚无 准备道具未知 参与人员未知 时间未知 地点未知 赵祯和南宫对视了一眼，意思是目前为止所有尝试都失败了么？ 特别申明殷候近看更帅 赵祯和南宫看到这里有点怀疑这本书的属性……究竟是攻略还是在发花痴……感觉作者私心有点重 由于没有成功案例可总结，因此列举一些失败案例，希望大家总结教训，再接再厉！ 特别注意 十个人中，有五个人是倒在这一关的——眼神关！ 与殷候说话，千万不能跟他对视。只要眼神对上，后果就是两个，一是准备好的词全忘了，只记得眼睛超级好看！二是虽然稳住了，准备好的词也没忘，可惜一开口就被殷候试穿了。老爷子会读心术一样的，看你一眼什么秘密他都会知道！ “嗯……”赵祯摸着下巴点点头，“对哦，要过殷候这关感觉是最难。” 南宫纪忍不住吐槽，“明明是同一血脉，外公最难外孙竟然最容易……是哪里出了问题？” 失败案例一 用诱捕展昭的方法诱捕殷候，结果全部失败！ 找人给殷候送去一张写着“救命”的纸条。 殷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外孙。 又找人递上一张纸条，写上“开封第一菜”。 殷候接过纸条看了一眼，顺手递给了外孙。 继续递上纸条，写着“急需收养猫咪一只”。 殷候依然递给展昭。 总结诱捕展昭的方法只能捕捉到展昭。 失败案例二 用诱捕天尊的方法诱捕殷候，结果全部失败！ 据说有人等殷候迷路，等了一年都没有等到……倒是有两次差不多把天尊骗上路了，结果殷候过来把人拽走了。 失败案例三 比较好的失败也算成功，真别说，曾经还是有人离胜利非常接近的。 殷候不像天尊有明显的喜好和取向，老爷子似乎爱好不多又似乎爱好广泛（神秘的男人最有魅力）。 南宫和赵祯都撇嘴——严重怀疑这书作者夹带私货，是殷候的崇拜者。 经过城中百姓多番调查研究，发现殷候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爱喂羊驼。 南宫和赵祯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爱好？ 五爷的百灵园里有一支羊驼小分队，都是殷候从西域买来的，繁殖了一些，现在有差不多三十多只。 羊驼的活动范围比较大，除了睡觉是在 大棚里，其他时间都在园中排队闲逛。 殷候差不多每天都会去一趟，给羊驼喂吃的，感觉很爱羊驼“嘎吱嘎吱”嚼东西的样子。 那群羊驼也特别喜欢他，跟来跟去的。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某日，就有人拐走了羊驼群。 老爷子到园子里一看，羊驼没了……就沿着地上的脚印追了过去。 结果追到某条弄堂口，羊驼们冲了出来。 殷候也有点懵，不过见羊驼们自己跑回家了，就也跟着回去继续喂吃的。 其实羊驼群是被人用食物引诱走的，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到了家门口，羊驼们突然转身就跑。那人一拦，立刻被吐了一脸唾沫，这会儿正满院子打滚。 “嗯……” 赵祯和南宫看完，都沉默了。 赵祯若有所思，“好像是没有能成功将殷候捕获的法子哈？朕写圣旨应该也是没有用的。” 南宫点点头。 赵祯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微微一笑，“朕没准有个招能好使……” 南宫和戈青都瞧着他——皇上有招把殷候骗来？ 赵祯拿起纸笔刷刷写了张条子，叫戈青送去开封府给殷候。 赵祯就在院子里等着，不一会儿，戈青就兴匆匆跑会来了，“皇上，老爷子看了纸条真的来了！” 南宫一脸惊讶地看赵祯——皇上写了什么？ 赵祯得意一笑，指着那本攻略对戈青说，“回去就让公主把朕的名字填上去！朕是第一个成功诱捕殷候的人，果然，朕才是天选之子，哈哈哈！ 而皇宫门口，殷候背着手，攥着刚才赵祯派戈青送去的纸条正往里走，看着心情似乎不错。 赵祯在纸条上写了一句朕这儿有生女娃的偏方，不知老爷子感兴趣否？！ 老爷子边走边抬头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哪天能抱上外孙女就好了…… 【妖王篇】 难易程度意外的简单。 风险等级基本没有。 准备道具多种道具可选。 参与人员不限。 时间一年四季全天候皆可 地点无特殊要求。 特别说明诱捕妖王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要有趣。 危害基本没有，老爷子脾气特别好，如果听到有趣的事情，眼睛会放光。 警告不能心怀恶意，不然会被殷候和天尊盯上。只要不带恶意，就算殷候和天尊在也可以行动，妖王是整个皇城唯一可以压制二老的神奇存在！ 成功的关键 你家里有有趣的人，或者你自己就是有趣的人，或者是拥有特殊才能的人。 成功事例一 某日，一老者手拿一串菩提子串成的佛珠从路口经过，正巧偶遇妖王。 妖王瞧着那老者的菩提子是紫色的，就好奇问颜色是拿什么染的。 那老者说天生就是这种颜色，他家有一棵奇树。 妖王就跟着老头儿回家瞧树去了，之后在人家家里玩了一下午，吃过晚饭才溜达回来，还给酱油组一人带了一个菩提子手串。 成功事例二 某日，几个小孩儿手拿纸鸢跑过，妖王被其中一只纸鸢吸引了，就跟着一起跑。 围观几个小孩儿放纸鸢，果然那个样子怪异的飞得最高。 妖王就问那小孩儿这纸鸢何处买的，小孩儿说是自家爹爹做的，妖王就问能否上门拜访 。 小孩儿就把妖王领回家了……原来孩子的父亲是位纸匠，精通用纸制作各种物品。妖王虚心求教了一下午，亲手做了个大大的纸鸢，写上酱油两字，回来开封府放飞……并且遭到了酱油组的追打。 成功事例三 某日，妖王从太学出来，看到一只白色小狗从眼前跑过，小狗两只耳朵很像兔子，边跑边晃十分可爱，妖王就跟着小狗跑了。 跟了一路，妖王想着这小狗真可爱好像小游，要是没有家人，就领回开封府养着。 结果小狗跑到一条巷子口，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就欢叫着跑过去了。 妖王见小狗是有主人的，就转身准备走了，结果就听那小女孩儿说，“小游你跑去哪里啦？” 妖王脚下一停，回头，就见小女孩儿带着小狗回家去了。 妖王想了想，就跑过去问那小女孩儿，“你家小狗叫小游么？我家也有个小游。” 小女孩儿好奇，“也是小狗么？” 妖王点点头。 小女孩儿就问妖王，“那你家小游，最近有变得很奇怪么？” 妖王不解，“你家小游最近很奇怪么？” 小女孩儿点头啊点头，“最近小游每天下午都会跑出，中午出去傍晚才回家。” 妖王听后，微微笑了笑，“他可能找到了一个小伙伴。” 小女孩儿惊讶，“小伙伴？” “嗯！”妖王点点头，“咱们明天可以跟着去瞧瞧。” 第二天，妖王和小姑娘跟着准点往外跑的“小游”一起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处小树林里。 一大一小蹑手蹑脚地跟进林子里，就见在一个小湖边，小游正跟一只小黑狗在玩耍。 “啊！”小姑娘伸手一指，“真的唉……” 听到这边的动静，那小黑狗立刻警觉了起来，往一侧林子里跑。 小游回头看到是小主人，就叫着追了过去。 那小黑狗就在林子前面站住了，回头望过来。 妖王微微地笑了笑，拉住要跑过去的小女孩儿，教她学自己的样子，蹲下，然后等着。 “追过去它就跑了。”妖王小声说，“等它自己过来，如果今天不肯过来，那明天继续来在这边等着，总有一天，它会过来的。” “真的么？”小女孩儿问。 说话间，一白一黑两只小狗已经跑过来了。 小游跑的快一点，边跑边回头对着小黑狗叫，似乎是在催促它。 小黑狗磨磨蹭蹭的，走走停停，不过最后还是走了过来。 走到两人跟前，妖王伸手，那小黑狗立刻呲牙。 妖王笑着把手心朝上，伸到它嘴下方，手指轻轻摸它下巴。小黑狗立刻变得乖顺了起来，妖王就又摸了摸它的头和背……发小小狗一身乌黑的短毛相当的漂亮，就是身上有很多伤。 小女孩儿也跟着摸摸小狗，生气，“肯定是被附近的坏孩子拿石头丢了！” 说完，小姑娘勾勾小黑狗的下巴，“你也跟我回家怎么样？” 一旁小白狗立刻“汪”了一声。 最后，两只小狗都跟着小姑娘回了家，妖王之后经常会带着吃的到她家做客。 “哦……” 赵祯看完之后摸着下巴说，“老爷子果然很开朗。” 南宫在一旁继续吐槽——那小黑狗最后肯定取名叫酱酱……感觉妖王就是个单纯的徒弟控而已…… 。 第477章 477 刺客 小四子语出惊人,说庞煜捡到了稻草人。 到目前为止，跟稻草人扯上关系的人都死了，而庞煜的身份,似乎也很符合稻草人杀手要杀的人的特征。 毕竟以前多少是不良过一阵子,又是个有名的二世祖，对于不了解庞煜的人来说，可能还是会带着过去的偏见…… “庞煜现在在球场？”白玉堂也顾不得太多了,下了船抱起小四子就跑去找庞煜了。 小四子却说,“不在球场哦,好像在桥边。” “桥边？”五爷不解，“哪座桥？” 小四子挠挠头，“嗯……” 开封城里大桥小桥不少，小四子一时也讲不出这座桥有什么特别，摸着小下巴,“嗯……” “球场南门路口好像有一座桥，就卖水的那地方。”五爷问小四子是不是那附近。 小四子大眼睛眨了眨，点头,“哦,好像是，人不多的样子！” 五爷立刻往球场南边去了。 太学他们比赛的球场就在赵祯新建的大球场，前后左右都有门,西北东都很热闹,对着几条大街，南边就比较冷情一点，主要是因为有条河,桥也比较多。一般人家都不肯背着河盖房子,所以附近都是些夜市或者夜晚才开的酒馆,因此白天人很少。 但是附近有一处水房还有一些水果铺，最近踢球的孩子很多，会有人到这附近来买水或者果汁什么的。 …… 白玉堂和小四子往球场赶的时候，霖夜火和太师也溜溜达达地来到了球场。这一老一少一胖一瘦边走边聊，逗了一路的闷子，心情都甚好。 别说，太师和火凤很能聊到一起去，他俩都属于聪明在很“里面”的类型，“外面”一个憨一个二，聊起天来都是些藏着的梗，就他俩能闹明白，笑得前仰后合的。 两人来到球场，比赛正在进行，太学和乾坤书院杀得难解难分的，其他球场的训练也都中断了，孩子们聚在一起围观，各种叫好各种闹腾。 眼看着半场要休息了，双方目前是打平。 林霄他们围在一起替那三人想战术，包延拿出水壶，发现水不够了，庞煜就跑出去买水了。 太师和火凤进来的时候，庞煜刚往南门跑出去。 太师也是头一回来球场，倒是也没想到那么热闹，整个场地都是闹闹腾腾的半大小孩儿，看着特别有朝气。 太师心情甚好，捧着肚子避让着跑来跑去的孩子们，边四外找——我家煜儿在哪里呢？ 庞煜拿着水壶跑出南门，到水铺买了两壶水，看到一大框新摘的葡萄，就跟老板说要四杯葡萄汁，准备拿回去给良辰美方喝。 庞煜捧着水准备回去送水，让老板先榨着果汁他一会儿来拿。 小侯爷搂着水壶跑出水铺，刚没走几步，旁边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一位妇人，跟庞煜撞了个满怀。 “喔呦呦……”还好小侯爷最近老跟着王麟他们跑操下盘练得比较稳，虽然被撞了个趔趄但没摔倒，水也没洒。 那妇人则是摔倒在地，啪嗒一声，袖子里掉出来了个什么东西。 庞煜一抬头，正好跟爬起来的妇人打了个照面……就见是个中年的大婶，大概四十来岁，非常的消瘦，脸上有淤青和伤痕，似乎是被人打了。 那妇人愣了一下后，捂着脸赶紧跑。 庞煜见她起身之后，地上掉了个东西，还以为她什么东西落下了，赶紧低头帮捡……但低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个稻草人。 庞煜捡起那稻草人——这不是稻草人杀人案里 那个稻草人么？ “唉？”庞煜就想拦住那妇人问问，可回头一看，发现她已经跑上桥了。 庞煜跟着走了两步，却见那妇人上桥之后停了下来，盯着桥下的水面看了一会儿，随后一抓桥扶手，就要翻身往下跳。 “哇！”庞煜赶紧丢了水和稻草人跑上桥，“使不得使不得啊！” 白玉堂抱着小四子赶到南门附近，走上了桥，却没看到庞煜。 白玉堂问小四子是不是这座桥，小四子觉得不太像，就往四外看了看。 “啊！”小四子突然喊了起来，指着远处的另一座桥。 五爷抬头望过去，就见在远处庞煜正跑上另一座桥，而在桥上，有个女人正翻栏杆上桥……像是要跳河自尽。 五爷微微一愣，从远处看，似乎是庞煜要去救人……但白玉堂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那个跳河的人，穿着一套女人的衣服，但从她的动作看，五爷觉得应该是个男人。 “糟了。”白玉堂目测了一下距离隔空掌够不着，赶紧把小四子放下，“你先……” “嗯嗯嗯！”小四子都没等他说完就一个劲点头。 五爷一个翻身跃出桥，贴着水面赶了过去，鲛鲛比他还快一步，扑向对面那座桥。 这边小四子踮着脚扒着桥上的扶手，焦急地往对面望。 而对面桥上，庞煜已经冲上桥，伸手要抓那女子。 手刚抓到袖子，就听身后好像有人喊他，“庞煜！” 小侯爷微微一愣，不过还是下意识地抓住了那妇人往桥里拽…… 那妇人被拽了进来，庞煜还挺好心，觉得这么摔下来别摔坏了，就把人往自己身上拽，想给她当个肉垫…… 可就在往下倒的一瞬间，他觉得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眼睛……那妇人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一手按住了他的脸。 庞煜就感觉抓着自己脸的手又冷又硬，就像是生铁一样，而透过指缝，他看到一把晃眼的尖刀正举起来。 庞煜在那一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啊……是有人设套要杀他么？ 而最神奇的是，他看到那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时，第一件想到的事情竟然是——这把刀，好像就是最近那个稻草人杀人案里出现的那种剔骨刀…… 庞煜突然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还挺好笑的，自己临死前想的竟然是没破的案子 就在庞煜等着这要命的一刀时，却没有感觉到痛，而是感觉到了冷…… 一股刺骨的寒意似乎从四面八方将自己包围了，紧接着是“嘭”一声，他摔在了地上，这下摔得还挺结实，坐了一屁蹲，都摔懵了。 但脸上那只冰冷的手却感觉还在，身上倒是好像没人了。 庞煜伸手一扒拉……脸上一堆碎冰，晃了晃头仔细一看，“娘唉”一嗓子喊了起来，扒拉下来了几根冻成冰的手指头。 庞煜吓得往后爬了几步，就听到一阵惨叫声传来，赶紧一抬头…… 抬头这一看他也吓傻了，就见眼前那个刚才的妇人，正在惨叫，他四肢都被冻坏了，手都断了，但身上却被白色的火焰给包裹住了，那把刀落在一旁，刀把上有另外一只冻成冰的手。 庞煜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 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 庞煜还没回神，白玉堂已经蹲下，问他，“没事吧？” “啊？”庞煜这才算勉强回过神，转过脸，就见白玉堂正给他拍身上的冰渣，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庞煜傻呵呵看着 白玉堂，感慨——哎呀这哥近看真是帅得没天理啊，瞧瞧这五官长的，女娲雕他的时候估计老费劲了…… 白玉堂见庞煜没反应，还伸手拍了拍他脑袋，怀疑他是不是吓傻了。 这时，眼前那个假装成妇人的凶手“嘭”的一声倒地。 白玉堂抬头看了一眼，这人被烧得直接蜕了层皮，但并没有死，还趴在地上喘气。 他和庞煜都转脸看。 就见桥下，白鬼王背着手正站在那里，不过没朝他们的方向看，而是看另一侧，还伸着只手，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五爷和庞煜都回头看，就见小四子小跑着过来了，抓住夭长天的手。 夭长天拉着小四子的手上了桥，看了一眼地上的庞煜。 “舅公。”五爷也是松了口气，刚才自己其实是没赶上的，也不能释放太多寒气，不然庞煜没被刀捅死可能也跟凶手一样被冻成冰棍，还好他舅公及时赶到。 “小小胖。”小四子跑过去检查庞煜的情况，发现他就耳朵附近有一点擦伤，其他并无大碍。 庞煜被小四子一双温热的小手摸了摸脸，安慰了几句，才突然有了点实感——竟然差点小命不保。 白玉堂站起来，看那个杀手，边问也走到他身边的白鬼王，“舅公，你发现刺客了？” 夭长摇摇头，说，“今早出门前妖王让我看着庞煜来着，刚才一转头他就不见了，还好赶上了。” 白玉堂也有些无奈——老爷子好歹说清楚点或者多交代几个人，多危险啊。 庞煜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边揉胸口，“哇……好险小命交代！” 夭长天对着球场的方向努努嘴，说，“你爹来了。” “哈？！”庞煜一惊，“我爹？” 夭长天点点头，要不是太师来了到处找庞煜，他也是没注意。 五爷让找点人把那个没死的刺客送回开封府去给公孙，看能不能救活，又让庞煜跟着白鬼王先回球场，事情跟太师说一下…… 可庞煜却说，“别！别告诉我爹！” 庞煜一句话倒是把几人都说愣了。 “不告诉太师？”五爷皱眉，“有人要你的命，不告诉太师这怎么行？” 庞煜似乎有些为难，摇摇头说，“我这条小命值几个钱啊？杀我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杀我！” 白玉堂和白鬼王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孩子是吓傻了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杀我的人无外乎两个目的，要不然针对我爹要不然针对我姐。”庞煜直摇头，“再不然就是加个我姐夫。” 白玉堂和白鬼王都皱了皱眉——倒也是，庞煜就一个太学学生，人畜无害，杀他的确都是针对他的亲人。 五爷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庞煜“唉”了一声，摇摇头，“我爹都一把年纪了，不想他再去跟人家拼命了，等案子破了也就完事儿了。” 白玉堂看了看白鬼王和小四子，一老一小都一扭脸，那意思——这事儿你拿主意，我俩不管。 白玉堂有看看苦哈哈的庞煜，懂事的确是真懂事了，而且他说的也对。要杀庞煜的真正目的无外乎就是把太师庞妃给牵扯进来，说了可能就中招了，但不说的话……万一庞煜有点什么危险呢？ 五爷有点犹豫，庞煜已经跑去水铺重新买水和果汁，急急忙忙回球场了，夭长天跟他一起回去了。 小四子见白玉堂还挺担心，就拽拽他衣摆，小声说，“白白，我们悄悄告诉九九和小包子吧。” 白玉堂觉得这样决定也 好，告不告诉太师让包大人决定吧，赵祯那边交给赵普。 五爷找了点人来把受伤的刺客送回衙门，然后带着小四子一起回去了。 …… 不过这会儿最懵的还是展昭。 刚才白玉堂跟小四子上了趟船看小竹熊，结果没回来，直接跳上码头飞奔走了，跟有什么急事似的都没来得及打招呼。 展昭踮着脚直往远处张望，可眼前七国公的船已经靠岸了，一个穿着华贵颇有些气质的高个儿年轻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第478章 478 次子 庞煜到水铺重新买了水,正好果汁也榨好了，他自己拿不过来，也不敢指使白鬼王帮忙,就默默瞧着老爷子。 白鬼王伸手,帮他拿了一半。 庞煜笑嘻嘻跟他一起回球场。 夭长天边走，边观察庞煜。 被白鬼王盯可不是被一般人盯,就算庞煜不会武功，也被看得毛毛的,最后只好可怜巴巴看白鬼王,心说——老爷子你有点吓人唉。 白鬼王似乎对庞煜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甚少对什么人或事物产生兴趣，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呵”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不轻不响地笑了一声。 庞煜瞧着白鬼王。 白鬼王开口说,“现在学武功也来不及了。” 庞煜让他逗乐了,“老爷子你别逗，我哪儿吃得了那苦啊，练功什么的不适合我啊。” 白鬼王微微一挑眉，“哦？练功是吃苦么？不看天分？” 庞煜乐了,“这年头干点什么不用吃苦啊,练功和念书是天底下最难的两件事情,想要靠这两样出头,除了要万中选一的天分不说,还得吃尽世人吃不了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情。” “一般人啊……”白鬼王点点头,“是有点像。” “像啥？”庞煜好奇。 “你跟一个人有点像。”白鬼王说,“教我功夫的人。” “哈？！”庞煜一惊，手里的水都差点洒了，“老爷子你师父么？” “师父算不上，他跟我差不多大，跟你似的，文不成武不就，没有天分也不想吃苦。”白鬼王不紧不慢地说，“同族的一个……表兄？” 庞煜更好奇了，“这人教老爷子您武功？” “嗯。”白鬼王点点头，“每次练功有什么想不通的时候，问问他总能想明白。” “那要怎么教？”庞煜觉得神奇，“我还以为老爷子你师父是跟妖王差不多厉害那种款式，不然怎么教出你来的？” 白鬼王不紧不慢地说，“有三个人，对我练武帮助很大，偏偏这三个人都是不会武功的。” “这么神？”庞煜一歪头，“不会武功的人，也能教人武功么？” “并不用他们手把手来教，练功的一切天分我都有。”白鬼王说，“他们就是能想明白我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 “哦……”庞煜眼珠转了转，问，“那我猜猜，这三个人，一个是你刚才说的本族表兄，另外两个，一个是你妹子，另外一个是贺晚风是不是？” 夭长天看了庞煜一眼，嘴角微微挑起几分，“果然很像。” 庞煜还挺开心，“老爷子你夸我聪明？” “我是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这三个人。”白鬼王说，“他们三个人，我觉得是不够、过了和刚好的三种情况。” “不够、过了和刚好？”庞煜看着白鬼王，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那位表兄是不够，我妹子是过了，贺晚风是刚刚好。”白鬼王略带无奈地说，“不够的人，一辈子都没想过抓住任何一样东西；过了的人，抓住了就死也不放手；刚好的那个，懂的什么该抓住，什么该放手。” 庞煜品着白鬼王的这番话。 “最没天分又最吃不起苦的人，却有可能是最聪明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南门走进了球场。 四周围一下子喧闹了起来。 庞煜就见白鬼王转过头，看着他说，“聪明人，不要做傻事，才能长命百岁。” 庞煜听到这话的瞬 间有些震惊，他是万万没想到，白鬼王会跟他说这样一番话。 每个人的处境和追求不同，有些人时常能得到别人的劝诫和督促。就好比说包延，因为大家对他的期望非常高，所以无论他做得多好，大家对他的夸奖都比较少，总希望他能做到更好，连他自己都是这么要求自己的。 而庞煜却是个相反的例子，他身边的人对他都非常“宽容”，总觉得他改好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和包延时时刻刻被严格要求不同，他反而是常常会被夸奖的那个人。 庞煜自然懂，大家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同样道理，庞煜对自己的要求也不高。 白鬼王本来话就不多，今天说了那么多，庞煜本来还有些纳闷，但最后一听，老爷子明显是在提点他，甚至是有些责怪的意思在言语间。 庞煜歪着头瞄着白鬼王，小声问，“老爷子，你觉得，我要是不小心死了的话，很可惜么？” “谁死了，都可惜也都不可惜。”白鬼王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但是，如果世上没有了你这种人的话，会变得很没劲。” 庞煜站在原地愣了，等明白过来，立刻追上白鬼王，乐呵呵跟着，“老爷子，果然是抱过腿的交情！” 白鬼王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不远处，到处找儿子的太师就见庞煜跟着白鬼王一起回来了，两人都捧着水壶，儿子跟只小狗似的跟在老爷子身边，边跑边晃尾巴的感觉，看着可开心了。 太师倒是也有些意外，摸了摸胡子——煜儿竟然跟白鬼王处得那么好，倒是也没想到。 庞煜跑回来把水给包延，边给良辰美方分果汁。 太师过去一拦儿子肩膀，爷俩就逗上闷子了，霖夜火也过来蹭小良子的果汁喝。 包延分完水，回头，正看到庞煜背对着他。 小包延歪歪头，庞煜衣摆上有水还有尘土，怎么跟摔水坑里了似的。刚想吐槽他是不是又平地摔了，却突然注意到，庞煜耳朵的位置有伤，衣袖后边还有个裂口…… 包延搔了搔头——看着是平地摔坐了个屁股蹲的样子，那耳朵是怎么伤到的？ …… 另一边，白玉堂和小四子送那“刺客”回了开封府。 公孙正在仵作房拼骨头呢，一看又来，也有些无语，“又捡到……” 但看到送“尸体”回来的是白玉堂和小四子的时候，公孙还挺纳闷——喔呦？ 五爷示意人还没死，他跟小四子倒是也没瞒着公孙，将经过一说。 公孙皱眉摇头，“整个开封城要选一个衰过展昭的人，估计也就是庞煜了。” 白玉堂和小四子想了想，都点头——的确！ “赵普那边怎么样了？”公孙过来给那刺客检查伤势，边好奇，“话痨跟七国公打起来没有？” 白玉堂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一大一小一起摇头——对是对上了，打没打起来还没来得及看，小竹熊倒是很可爱。 公孙检查完后，“啧啧”两声，看白玉堂，“你跟白鬼王都差不多是下了死手了啊。” 白玉堂点头，当时情况紧急。 公孙有些为难，最后对白玉堂摇摇头——救不回来了。 随着公孙的动作，那刺客咽了气。 五爷皱眉——线索断了。 公孙说，“你冻他一下倒是也还好，就是断手断脚，关键是白鬼王的白焰。” 白玉堂也明白，他舅公的白焰比正常的火焰要烫得多，而且还有剧毒，当时情况那么紧急，肯定也顾不上手下留情。 “表 面的伤还是其次，主要毒焰吸进肺里了。”公孙翻看了一下尸体，基本没留下什么线索，这刺客应该武功不错，不然可能瞬间就被烧成灰了……还有白玉堂的寒冰内力也对白焰有一定程度的缓解。 “这人背上有一个纹身。”公孙检查尸体背部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没被烧掉的纹身，就指给白玉堂看。 “这是什么？”白玉堂仔细看了一下，问，“是只鸟么？” “好像是！”公孙去拿了纸笔，把纹身描了下来，的确像是一只鸟，但认不出是什么鸟。 “某种图腾么？”公孙觉得像是古物上面的雕刻图案。 “有点眼熟呢。”小四子伸手拿他爹手里的图看，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了。 公孙继续回去拼骨头，白玉堂和小四子去书房找包大人，将刚才庞煜差点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 包大人听后微微皱眉，“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告诉太师！” 五爷说了理由之后，包大人无奈摇头，“庞煜还小，这个年纪没有自保能力，太师也不是什么七老八十，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将事情告诉父母而不是自作主张去隐瞒。再说了，我大宋朝有几个了不得的人物，需要那胖子拿命去拼啊……你们是瞧不起太师么？” 白玉堂和小四子彼此瞧了瞧，最后都看包大人。 包大人点点头，“这事我跟太师说吧，你们都留神，这次感觉不简单。” “也忘忧也说对手不简单。”白玉堂觉得目前为止，七国公并没有展现出那么强的实力。 “在朝为官的，没有几个敢真正惹太师。”包大人皱着眉头，“光天化日竟然对庞煜下手，下的还是杀手……有点反常！” 包大人陷入了沉思，白玉堂和小四子则是离了开封府返回码头，不知道现在回去还能不能赶上热闹看。 …… 那此时码头气氛如何呢？ 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微妙…… 五爷和小四子刚走，七国公船队里的一艘小船就靠岸了，船上下来了个年轻人。 这人看神情举止相当稳重，感觉很有些身份，样貌也不错。 下船之后，他先过来给赵普见了个礼，自称景修伟，是景公之子。 展昭他们还给相了相面——这就是那位没当成驸马的景公长子么？ 可景修伟却自称是景公次子，兄长因为身体不适在家，并没有来开封。 赵普心说人都没来，那帮老臣还忙着给人说媒，有毛病！ 景修伟跟龙乔广和展昭都见了礼，看起来礼数周正，但言谈之间让人觉得……此人生性好似有些傲慢，特别是看人的眼神，让人有点不舒服。 赵普看了一眼远处湖面上撞在一起的两艘船，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亲自过问此事，就背着手在一旁看热闹。 龙乔广大致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位，觉得可以先试探下。 展昭和幽莲则是不怎么关心的状态，展昭心思还在他家小白堂跑去哪里了这事儿上呢。 幽莲则是对小竹熊更感兴趣，时不时往一旁看一眼。 唐小妹正在指挥唐门的人往船下搬小竹熊，幽莲就有点想过去给徒弟媳妇儿帮忙。 就在众人等着景修伟开口聊聊撞船这事儿时，他却突然看着幽莲问，“阁下，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幽莲将军？”最近弹窗厉害，可点击下载，避免弹窗：，，. 第479章 479 交锋 这位景公的次子景修伟,单独上岸来调停撞船的事，可一开口，却跟幽莲攀谈了起来。 他刚从嘴里说出“幽莲”两个字,小祸叔没什么反应,龙乔广和展昭两双眼睛就把这位二公子给盯上了。 要说展昭吧，本来眼睛就大，一双猫儿眼睁圆了就瞅着景修伟。 而比展昭反应更大的就是龙乔广了。 展昭瞅着景修伟的样子只是有些警惕,那意思是要听听他准备说出个什么来。 广爷本来眼睛就不大,这会儿已经眯起来了，嘴里也不碎碎念了,那两片嘴唇抿得可紧了，瞅着景修伟的眼神就有些不善了。 倒不是说右将军不准人提他师父名讳,而是这二公子看着也就三十上下年纪……一般这个年纪的人哪儿会认得幽莲是谁啊,就算听过名号,会对着个初次见面的书生问出这个问题么？摆明了就是有备而来，没准已经调查过他师父了。 龙乔广嘴上不念了心里可在嘀咕——这年头本来知道幽莲存在的人就少,七国公跑来皇城不就是搞事情的么，怎么着？这次是要从他师父下手不成？找死么？！ 一旁正搬运小竹熊的唐小妹也听着这边的动静，手上活儿也停了,就一个劲往这边瞧,想着要不然找个机会先把师父带走。 在场唯独比较淡定的就是赵普了。 九王爷来之前就跟公孙聊过了,要挑衅乔广自然是从他师父下手。不过即便是有了心理准备,这位二公子一上来开口就问,也是让赵普有些意外,瞅着龙乔广和展昭眼睛里噼里啪啦直往外冒火星子,赵普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会打起来么？ 景修伟问的是幽莲,不过幽莲并没回答。 吴一祸刚才心思都在小竹熊身上,突然听到有人叫幽莲……做了这么多年吴一祸的他还愣了愣。好在最近妖王回来了，白鬼王他们老幽莲幽莲地叫他，不然他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号了。 瞧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吴一祸没开口……倒也不是说故意不搭理他，而是被一样东西给吸引了注意。 吴一祸盯着那年轻人腰间佩戴的一口宝剑，突然就走了神。 看了好一会儿，吴一祸微微皱了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这把剑他认识，只是他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会在这个年轻人手里。 见吴一祸盯着自己手中的宝剑看，景修伟似乎早有预料，微笑着点了点头，“看来的确不假……” 展昭一直留意着小祸叔的举动，也留意到了那把剑。 龙乔广则是站那儿没动。 赵普在一旁看得真切，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二十来年的兄弟，赵普自然是了解龙乔广的……那话痨，已经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是非常较真的那种。 广爷一般不生气，就跟邹良轻易不搞笑一样。 那龙乔广生气有什么特征呢？赵普他们几个熟人都知道，第一步，不说话了。第二步，脸颊靠后方，就是后槽牙的位置，能看到微微有一点鼓起，就是说后槽牙已经咬紧了。最后一步，就是脖子上会隆起一道青筋。 这会儿，三步都走齐了，赵普替兄弟算了算，得有个五六年没生过气了……景公长子什么能耐不清楚，这个次子，有点牛叉在身上…… 景修伟见幽莲也不否认，就面露喜色，上前一步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一旁的龙乔广拦住了。 广爷伸手一拦，缓缓撩起眼皮子看了景修伟一眼。 赵普瞧着都心惊——话痨不会在这儿动手宰人把，展昭还在呢，当着面不太好把…… 展昭则是看 吴一祸，眼神询问——小祸叔，那把剑有什么问题？ 吴一祸略想了想，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对展昭一摆手，做了个不用在意的手势。 展昭心领神会——小祸叔看来是想起了什么事，但现在已经不感兴趣了。 龙乔广收回手，往前走了半步，恰好拦在他师父身前。 不远处唐小妹立刻对着这边喊说找人帮忙，边一个劲招手。 幽莲看得真切，徒弟和徒弟媳妇一个帮挡了一步，一个适时招手，配合得天衣无缝。 笑着摇摇头，幽莲就过去帮小妹搬运小竹熊了。 捧着小竹熊在手里，幽莲似乎已经把刚才那茬忘了，唐小妹立刻招呼车队离开码头，先去安顿小竹熊。 赵普和展昭瞅着小夫妻俩这套操作配合的天衣无缝，满意点头——嗯！般配！ 景修伟就慢了一步，被夫妻俩把幽莲给带走了，似乎有些不甘心，伸着脖子张望。 但龙乔广已经“咳咳”一声咳嗽，打断了此时有些诡异的气氛，伸手示意了一下还挡着运河航道的撞船现场。 “哦……”景修伟看着远去的车队人马消失在街角，才算是死心了，回过神摆着手说，“我船上的船工以前都是两浙路水军退下来的，一看到边关军都兴奋得拦不住，估计是想跟紧些瞧瞧，结果就闯祸了……该死啊该死，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龙乔广和赵普默默交换了个眼色，心说这位是傻么？竟然都推给了船工……再说了，如果这些船工真是水军军寨退下来的士兵，怎么可能不懂跟官船要保持距离的规矩。 展昭也微微皱眉，船工自然是听命行事，船主让慢点他们还敢快点么？竟然都推给了属下，意思是如果水军要追责，就让这些船工出来顶罪？ 展昭就有些反感，这招吧，不止推卸了责任，还有点卑劣……因为如果船工真的是水军出身，赵普和龙乔广要追责，很容易落人口舌。无论是说现役兵欺负退役兵，还是边关军欺负地方军，总之对于不明真相的人来说，听起来就是双方都理亏。 赵普和龙乔广如果站码头跟他们理论，那对方最多宰了几个船工，堵住航道大半天。如果不跟他计较，那也太有意思了点！景国公都没露面，派个二儿子来三两句话就把大宋朝元帅将军都给打发了，这青天白日撞了官船也不用负责？说出去以后赵普还混不混了？ 这回轮到展昭看热闹了，可他刚往边撤开半步，两只手都还没来得及揣起来，就见对面赵普突然对他使了个眼色。 展昭觉得赵普是让他看身后，就下意识地一回头……就见不远处，白玉堂拉着小四子的手正走过来。 展昭可算把他家小白堂等来了，刚才不知道去哪儿了。 赵普对展昭眨眨眼，示意了一下白玉堂。 展昭看懂了没？当然没懂，这个灵气被两人的眼神阻断了，根本不交流。 赵普又示意了一下航道当中的船。 展昭依然没懂，一歪头。 赵普那个无语，只好对着远处小四子挤挤眼睛。 白玉堂正走着，见那边好似已经对上了，觉得自己可能真赶上了，希望没错过太多。 正想加快脚步，就感觉小四子抓着他手拽了拽。 五爷低头，小四子一踮脚，对着他招招手。 五爷蹲下，小四子就捂着他耳朵嘀嘀咕咕一顿说。 白玉堂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远处的船，问小四子，“你确定？”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五爷想了想，倒是也没什么难度，就看了一 眼远处的船…… 其他人是看不到，但正回头的展昭却看到了……白玉堂指使鲛鲛跳进了河里。 展昭一歪头——干嘛去呢？ 白玉堂让鲛鲛去干嘛？小四子刚才跟他说——九九说，让鲛鲛去把七国公所有的船都弄沉。 五爷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赵普下手那么狠估计是有点不爽在里面了。好在此处已经靠近码头，撞船的地方水也不算深，而且沉船这种事情，也不是立刻就沉，估计得折腾一会儿，附近很多船能去救援。而且离岸的距离，游过来也不是问题……应该不会搞出人命。 大致权衡了一下，白玉堂就让鲛鲛去照做了。 要说别的不容易，让鲛鲛搞沉几艘船那真是小意思了，船都是木头船，再好的木头也经不起冻啊，一冻就裂开了。 鲛鲛每艘船的船底都给冻裂了老长一条缝，瞬间就哗哗往船里灌水。 岸上，赵普倒是也不着急，就对龙乔广点点头。 广爷对着自家的拖船招手……托船上的士兵就把船的后仓门给卸了下来，然后开着船往码头的方向驶来。 景修伟嘴角一挑，略微得意地一笑，也对自家的船队招招手，示意都进港吧。可他明明招了好几下手，那船队却是纹丝不动，一点都没往前走，而且甲板上一个船工都没有，都往舱下跑。船舱里的人也都出来了，一个个面露惊色，看着乱糟糟的。 赵普和龙乔广背着手看着，都问二公子，“你家这船怎么不往前走尽往下走啊？” 被两人一提醒，景修伟也看出来了，这船吃水比刚才怎么深了那么多？！而且此时，船上传来了铜锣声响，有人正大喊，“船底漏水啦！船要沉啦！” 一时间，运河航道上乱城一团。 七国公十多艘船呢，眼看着都要沉，码头周边好些人围观。 景修伟也傻眼了。 展昭可算明白赵普让白玉堂干啥去了，睁大了眼睛瞧着他——这么狠啊？弄沉个一两艘也就得了，竟然全都弄沉了？ 赵普心说敢算计老子自然要十倍奉还。 想归想，九王爷面上可不会表露出来，还担忧地摇头，“啊呀，这是怎么了？” 龙乔广也问景修伟，“这船怎么好好的突然沉了……是怪造船的船坞、驾船的船工，还是怪我运河码头的水质太过清澈？” 景修伟脸上还挺尴尬，任凭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奚落他呢，只是他搞不懂是怎么做到让所有船同时船底漏水的？难不成事先在运河里布置了埋伏？不能啊……水下有人也得上来换口气，看这个沉船的速度，船底的破漏还不小，这无声无息的，是怎么做到的？ 这时候，白玉堂也拉着小四子的手过来了。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上哪儿去了呀？ 五爷对他眨眨眼——一会儿告诉你。 展昭点点头——果然到了玉堂这儿就都能看懂了，安心！ 这时七国公的船上已经乱做一团，在中间一艘船的船舱里，一帮人簇拥着几位身着富贵的老头儿跑了出来，有船工在往船下放救生用的小船。 赵普暗暗冷笑——原来都不在头船上，是躲在中间了啊，所以头船摆明了是故意撞的我方船尾…… 九王爷心说——今日本王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们这帮土鳖不可！ 想到这里，赵普对白玉堂轻轻一点头。 五爷猜测赵普是让他把救生的小船也搞沉，不过不是很确定，就瞧小四子。 小四子噘着小嘴点点头，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船上，而是仰着脸，看着前方景修伟 配在腰间的那口宝剑。 那边几艘救生小船刚刚放下去，人还没来得及上船，船底就裂开了……小船沉得更快了。 一群船工跳船，潜入水下检查是否有人伏击…… 要一艘船船底裂可能是被人做了手脚，所有都裂是怎么回事？ 但一帮水性极佳的船员下了水一看……水底什么都没有，这回所有人都傻眼了——这是碰上水鬼了不成？ 要说赵普这招损是真损，这下子船上老的小的想出来的不想出来的都得乖乖出来，一大帮人站在船甲板上呼救。 龙乔广眼力好啊，默默数靴子上麒麟图案的颜色，看究竟来了多少人。 景修伟这会儿也伟不起来了，面露焦急之色，请求赵普派船救人。 赵普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外加使不上劲，戏还挺足，“哎呀，乔广啊想想办法。” 龙乔广戏更足了，嘴那个碎啊，“老国公一把年纪了，估计腿脚不便，总不好让他游上来，万一淹死了怎么办？小皇子生辰宴大喜的日子多不吉利，欺君之罪啊。” 展昭和白玉堂尽量咬住牙不笑出来。 “不过我这边大船都进船坞了，而且这航道都堵住了，大船不方便，还是要走小船啊！”龙乔广揣着手左右瞧了瞧，发现远处好些卸鱼获的小船，就让几个随从去跟那边运鱼获的人商量商量，借几艘空船。 龙乔广的手下那是什么人啊，那都是跟随广爷多年，一个两个油光锃亮肚皮都不是黑的是墨绿色的。 一行人跑去码头，找了船主们，说让帮忙救人。 岸上好些人都好奇，围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几个随从一摊手，笑说，“谁知道啊，说我们开封城这儿水质太好了，七国公的船水土不服，一开进码头就漏水了！” 这边跑船的伙计们都惊了，心说——好家伙！跑了一辈子船，头一回听说水质不好导致船底漏水的，还是那么大一个船队集体漏水土不服，这船底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啊这么娇贵？拿筷子拼的么？ 不过说归说，众人还是腾出了几艘货船去救人。 问题是，这些船都是运鱼获的，这大热天的，鱼虾卸完货船也没洗，那个腥气啊，又脏又臭。 船准备好了，龙乔广还问景修伟呢，“劳驾，要不你去给指个路，也不知道该救哪条，那些年轻力壮的就让游过来把，也没多远。 景修伟也只能如此了。 可一上船，他就差点被熏晕过去，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强忍着随船去救人。 他一走，小四子立刻抓着五爷的手问，“白白，你看到他的宝剑了没？” 展昭和龙乔广都下意识地低头看小四子——刚才小祸叔也盯着那把剑看了，这剑有什么问题？ 白玉堂自然也看见了，刚才小四子盯着剑看的时候，他也看了一眼……发现剑身上有鎏金的图案，还镶嵌着宝石，其中在手柄的一段，特别像一个鸟的形状，正是刚才公孙从刺杀庞煜那刺客身上，描下来的纹身图案。 五爷大致一说，赵普和展昭都皱眉，“又有人要杀庞煜？”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点头。 “他没什么事把？”展昭都有些心疼了，庞煜改好之后挺乖的，就一个功课都忙不过来的安分学生而已，招谁惹谁了！太师这辈子也就这一双子女，一下手就要宰一个，那太师不得拼命么！ “我之前不是看到口宝剑么！”小四子接着说，“我那天看的是反过来挂的，所以那个鸟头不是太清楚，现在看，是同一把剑呢！难怪觉得眼熟。” 展昭忙问，“就你看 到的那个杀人埋尸的凶手配的剑？” 小四子点头！ 龙乔广虽然没太听懂众人在聊什么，不过又是庞煜险遭毒手，又是杀人埋尸的，这七国公上来就挑事不把边关军放在眼里…… “跟那帮人有关系么？”广爷示意了一下远处一群正爬上鱼货船，结果被熏得直呕的老头儿。 赵普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帮人是有点讨人嫌……不过好像……”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有同感，并不是特别狠毒有城府的感觉，挑衅的目的也很明显。 一旁小四子也嘟囔了一句，“像是来搞笑的。” 几个大人都瞧着他——是有点那味儿。 展昭看着往这边驶来的货船，就提议，“要不然再试试传说中的景公？本来最有嫌疑的就是他，那把宝剑会不会是他当年配到的，后来传给了儿子？”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不过么。”五爷说，“那把剑虽然看起来花里胡哨的，但感觉有些年代了，繁复但不浮夸。” 展昭和赵普也点头表示同意，“是把好剑，但想不起来是什么剑。” “我师父好像知道的样子。”龙乔广还是有点惦记他师父，“要不然一会儿去回问问？” 想到这里，广爷又摇头，开始碎碎念，“不要不要，万一他不想说或者万一勾起他什么不好的回忆，或者一不小心给他招来了麻烦，要不然还是不要问了吧，等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想说再说……” 众人无奈地看着开启嘀嘀咕模式的话痨，都想把他踹河里去。 倒是小四子突然一拍手，问龙乔广，“广广，之前祸祸和红姨姨成亲的礼金簿你收起来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想起这茬了，对着龙乔广点头——要找也忘忧的住址。 “在我那儿呢，媳妇儿收起来了。”龙乔广好奇，“找那个干嘛？也要随份子么？” 展昭说想找个人的住址。 广爷好奇，“找谁啊？我都背下来了。”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你背礼金簿干嘛？ 广爷一挺胸，“那都是来喝我师父师娘喜酒的人！是我师父的人脉当然要记住！”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 赵普撇着嘴无语摇头——平时写个公文整理个行军志怎么没见你那么积极呢。 “那礼金簿里有个叫也忘忧的人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也忘忧没有。”广爷摇头，说得特别笃定。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失望——所以没去参加婚礼么？ “也记忧倒是有一个！”龙乔广这一口气喘的，给展昭和白玉堂都整不会了。 赵普也纳闷，“也记忧？” 广爷点头，“??因为名字很特别么所以更好记了，而且是在师父亲属那一栏里的，我记得更清楚啦！我师父的亲戚就是我亲戚！” “那他住哪儿你还记得么？”展昭问。 广爷插着腰点头，“记得，住鸢戏楼。” 一句话又把对面几个说愣了。 “鸢栖楼？” “鸢戏楼。” “鸢西楼？” “鸢戏楼啦！” 广爷一跺脚，伸手指着城东的方向，“五莲山鸢戏楼！” 众人都盯着话痨异口同声问，“五莲山也有个鸢栖……不是，鸢戏楼？” 龙乔广点头。 展昭白玉堂还有赵普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恶言灵稻草人里 头的黑色树皮——那棵裂开的能诅咒人的枯树也在五莲山里！这么巧的么？：，，. 第480章 480 警告 开封城东五莲山内。 邹良带着一队皇城军,在几个重要的出入口附近设立了关卡，闲杂人等暂时免入五莲山。 而在那棵裂开倒塌的古树前，停下了一辆马车。 南宫纪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帘,一身便装的赵祯走了出来。 大宋皇帝下了马车，背着手围观那棵枯树。 这树的确是裂开成了两半，赵祯瞅着这玩意儿觉得不太像树,倒像是某种石雕。 南宫跟着赵祯,边提防着皇上突然去摸那棵树，边时不时地往一旁看一眼。 因为跟赵祯一起来看这棵树的,还有三个人，南安寺的微尘大师、无沙大师,还有寄宿在南安寺的圣祖猿帝。 三位高僧是被赵祯请来参观“神树”的,瞅了半天也没瞅出个所以然来。 猿帝抱着胳膊,探头往树根破损的部分望，看了一会儿,一伸手……推了那倒在地上的半截树杆一把。 也不知道是因为老爷子力气太大，还是那半截枯木很轻，总之就那么轻轻一推……那半截树又往后倒了下去,还滚了一圈。 无沙和微尘都看着猿帝——嫑乱碰！ 老爷子缩回手甩了甩——半截烂木头而已么。 赵祯觉得这枯木可能也不重,就想伸手去摸一下,结果被南宫给拽住了。 南宫眯着眼睛看手欠的皇帝——出门前怎么说的来着？只准看不准摸！ 赵祯抬腿——那朕踹一脚总可以…… 南宫就索性帮着踹了一脚,这一脚吧,竟然还没踹动,那半截树踢上去根本不像是枯木更像是石头,死沉。 赵祯捂着嘴嘲笑南宫——你看人老爷子都没使劲儿！ 无沙大师观察了一下那棵枯树的树根,说道,“看着并非是棵树，倒像是某种石雕。” 微尘大师也同意，枯树不可能那么沉重，就算是木头，也是在地底下埋了几千年，石化之后的那种。 赵祯问几位大师这石雕跟逆言灵菩萨有什么关系，几位大师都不以为然，觉得纯属胡扯。 猿帝还撺掇赵祯，既然是逆言灵，那你许愿朝中贪官个个死绝，看看究竟准不准的。 赵祯觉得有道理，还真就想许个愿，结果被南宫拦住了。 南宫无奈地看着赵祯——这附近这么多侍卫，人多口杂，万一哪个出去一说，说皇上您上这儿许愿来了……到时候不得乱套啊。 赵祯瞧了南宫一会儿，突然拍拍手对着那棵枯树许了个愿，“明天一天，南宫不能说话只能喵喵叫。” 南宫瞅着赵祯。 赵祯双手一叉腰——是的，朕许愿了！怎么着吧！ 南宫叹气。 一旁三位圣僧都同情地看着南宫纪——大内侍卫果然是极限职业……这孩子不容易啊，上辈子不知道是不是欠了这小皇帝好多钱。 赵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结果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就要回宫，有些不甘心，磨磨唧唧的不肯走，说要在五莲山游玩。 南宫让他上马车他又不肯上，只好陪着他往外走。 三位圣僧一转眼就跑没影了，剩下君臣俩带着一群大内侍卫在小树林里闲逛。 好容易走到关卡附近，都看见邹良的人马了，南宫松了口气，推着赵祯上车。 皇上刚上了马车，就听到前方一阵喧哗，立刻打开车窗帘子张望。 南宫也往远处望。 就见进山的路口，有个年轻的书生跟几个把手路口的士兵发生了口 角。 南宫让一个侍卫去打听了一下。 侍卫回来说是有个少年要进山，士兵不让就吵了起来。士兵们说衙门查案要封路半天，少年说他家就住在山里，也没听说出什么案子呀，无缘无故的，还有不让人回家的道理？！ 南宫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让邹良准备撤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惜这话让赵祯给听见了。 皇上好奇，对着那侍卫勾勾手指头，问，“这山里还有民宅么？” 侍卫们刚才查探过了地形，说的确山里有一个不小的庄园，牌匾上写着“也府”。 赵祯摸了摸下巴，让那士兵去打听打听，那少年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住在五莲山里，家里是干嘛的。 皇上让问士兵自然不敢违抗，就跑去问了。 南宫就觉得自己右眼皮子直跳——不祥的预感。 不一会儿，士兵回来了，说那少年叫也沁，山里住的是他父亲，这几日家里祭祖，人手不够又招不到短工，所以他要去帮忙。 那士兵还说，刚才来的路上，的确看到路口贴着招工的榜，要请小工，要求会做饭，干十天活，给五两银子。 赵祯眨眨眼，嘴里嘀咕着，“也沁？之前展昭他们说，方百济遇到的自称也忘忧之子的少年是不是就叫这个名儿？” 南宫果断摇头，“不是！” 赵祯斜着眼睛看他，“明明是！小四子还说过一遍呢！朕那会儿还笑话说是个女孩儿名！” 南宫继续摇头，“没有，皇上记错了！” “朕的开封城里，姓也的人家应该不多。”赵祯就琢磨，“难不成那位大名鼎鼎的也忘忧，就住在五莲山里？” 那士兵还问赵祯要不要派人去打听一下，让南宫瞪了一眼吓得赶紧跑了。 南宫无奈瞧着赵祯，那意思——回宫吧皇上！ 赵祯哪儿肯走啊，从马车上就跳下来了，边吩咐附近待命的大内侍卫们，“都撤了吧，皇城军也撤，t朕有点私事要办！” 说完赵祯就要走，南宫死死拽住他衣袖。 赵祯“啧”了一声，甩袖子，“唉，朕去求贤，不要阻止朕！” 说完，赵祯踮着脚四外张望了一圈，发现了两个穿着布衣的车夫，就一指他俩，“脱衣服！” 车夫们面面相觑。 南宫扶额叹气。 一会儿之后，赵祯和南宫穿上了车夫的衣服，命令皇城军和大内侍卫——撤！ 邹良在路口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皇上下领让撤，求之不得，下领手下撤掉关卡，出山。 不一会儿，士兵们就都从五莲山撤了出去。 邹良到了山外，清点人马准备送马车回宫之后就回军营了，还没走，就被几个侍卫拦住了。 侍卫们无奈地撩开马车的车帘。 邹良往里一看——皇上和南宫都没在，里头就俩光膀子的车夫。 大内侍卫们跟着两个副统领摇着头回山里，邹良问他们怎么回事。 两个统领说，皇上和南宫说要暗访也府，让他们在外面埋伏，皇城军暂时别撤，找个隐蔽的地方等候。 邹良就觉得脑袋嗡嗡响，可算明白欧阳少征为什么那么想回黑风城了……这皇城军真不是人干的啊，才管了一天他就想辞官。 但也不能拉上人马就走，把皇帝一个人丢在山里吧，邹良只好耐着性子等，左将军带着皇城军和大内侍卫们在山里喂蚊子。 …… 与此同时，码头上也到了“精彩 ”的时刻。 二公子坐着几艘鱼货船，去将即将沉没的七国公船队上诸位都接上了岸。 以景公为首的几位国公可算是遭了罪了，刚才船快沉的时候因为船身倾斜摔了好几跤，后来上了鱼货船，被熏得隔夜饭都吐了出来。好容易靠了岸，上得岸来腿都软了，一抬头，就看到了背着手正端详他们的九王爷赵普。 几个老头趴在路边喘气，一个个锦衣玉袍的，可惜满身臭鱼烂虾味儿。 五爷拉着团子和展昭默默后腿半步——嫌弃！ “咳咳。”赵普咳嗽一声。 几位国公虽然头昏眼花，但身份放在这里，眼前站着大宋朝兵马大元帅，还是个真王爷。躲在船上见不到是一回事，脸对脸那必须要行礼…… 国公们正了正衣冠，过来给赵普行礼。 赵普瞅着这几个大冤种，越看越来气。 他原本觉得这次要对付的估计就是七国公，之前这帮人这么莽撞时不时还犯蠢可能是故意为之，是比看起来要更加厉害的角色……可如今看来恐怕要另做打算了。 眼下的情况让赵普有点挠头，因为如果对手不是七国公，那就表示有其他高人在暗中作怪。这帮人躲在七国公之后，七国公就是他们的刀……七国公越蠢越容易被利用，还容易闯出大祸。 赵普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对面那群人……感觉这帮人道理都不一定讲得通，不知道被谁忽悠了，或者说……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眼下唯一的办法，要不然吓唬吓唬他们吧，就当给个警告。 …… 想到此处，赵普抬头看了一眼运河上的沉船。 船沉了航道自然堵了，外边的船进不来里面的船出不去，搞得两边怨声载道，所有人都在骂七国公，说他们千里送沉船，大老远跑来添堵。 几位老臣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脸色也不太好看，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刚才吐了的缘故。 尴尬归尴尬，但船沉了他们也没办法。 赵普看了看几人，开口，“乔广啊。” 龙乔广看他。 九王爷示意了一下远处的河道，“清场。” 几个国公面面相觑，都纳闷——要怎么清场？准备好拖船了么？ 可还没等他们闹明白，龙乔广一抬手，两位副将抬了个精美的长方形箱子过来。 打开箱子，广爷拿出一张黑金重弓，抬手一甩，原本收拢的弓展开，一生悦耳的弦音响起。 小四子对着那张弓招手啊招手，“大幽幽好久没见了呢！擦得好亮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吐槽——龙乔广没准每天当核桃那么盘的这张弓，都盘出包浆了…… 一群国公疑惑地看着拿着弓的龙乔广——这把弓好大，有点帅气……但箭在哪儿？ 龙乔广拿着弓走到码头边，抬手一拽弓弦……回头问了七国公一句，“确定船上没人了吧？” 七国公彼此看了看，最后回头看都游到了岸边正晾衣服的手下们。 景修伟对龙乔广点了点头，“应该是没有……” 广爷听后也没回头，拽着弓弦的双指一松……随着一声清脆的弦音，湖面上出现一道急速的水浪，冲向了最前面的那一艘船。 紧接着“哗”一声响，最前面那艘船的船身被懒腰截成了两半。 刚才还闹哄哄的码头瞬间鸦雀无声。 赵普点点头——嗯，内力见长，有师父教果然是不一样。 展昭还小声问白玉堂，“小祸叔整天陪着九娘游山玩水，有教过他么……” 白玉堂也觉得完全是放养的状态…… 两人小声交流了两句，就接收到了龙乔广一个凛冽的目光——谁在说我师父坏话？！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闭嘴，展昭还把小四子举起来挡住脸，小四子双手在眼前打了个叉，用可爱抵挡二十四孝徒弟的目光攻击。 广爷又拽了两下弓弦，刷刷两声，水面上立刻出现了交叉的两道水浪，随后前方的那艘船上也出现了一个叉形的豁口，在人群的惊呼声中，七国公那艘撞了官船船尾的头船就这么裂开、散架了。 紧接着湖面上水波翻涌，随着龙乔广流星箭射出，运河河面像是沸腾了一样。 七国公的船队在流星般从天而降的箭雨之下被砸了个粉碎，大块的船板都被撕成了碎片，湖面上飘起了碎木板和各种没来得及拿走的物品。 龙乔广收了箭，对码头的船工们摆了摆手……一群船工驾着空船，张着网就去河上捞“垃圾”，不一会儿，河道畅通，七国公的船队变成了十几艘满载而归的“垃圾船”上的木板。 开封百姓世面是见得不少，但流星箭这个级别的还是头一回见，开心得直拍巴掌。 展昭和白玉堂也再一次感慨——遥想当年，幽莲一出无与争锋的气势，好想亲眼看一看啊。 不过，此时最傻眼的是傻站在一旁的七国公。 赵普干嘛让白玉堂弄沉了船又让龙乔广露这一手，就是吓唬他们的。 九王爷是给他们提个醒，要知道天高地厚，干坏事之前先了解一下对手，再掂量一下自己。 “国公……”九王爷突然开口，跟身旁正走神的景公搭话，“吃完酒席回去的时候……” 景国公回过神，抬头看赵普。 赵普看着他的那双异瞳里没有笑意，反而带点警告，“本帅可以派船送你，当然，也可以不送。” 景公微微一愣。 赵普拍了拍他肩膀，“要怎么回去，国公自行决定。” 说完，赵普对龙乔广招招手。 广爷收了弓，问赵普就这么回去啦？ 赵普一搭他肩膀，“这不是来接你的么，回去给你洗尘。” 广爷搓着手说要先回去陪师父吃饭喝酒泡温泉，陪完师父再应酬你。 赵普掐着他脖子骂他没良心。 赵普这边带着兄弟先撤了，白玉堂和展昭没一起回去，他俩带着小四子先去趟五莲山，想找找那个什么也记忧，估摸着就是也忘忧。 众人都走了，就留下了突然“身无分文”的七国公。 几个老头又惊又气，好好的坐着船吃着火锅跑来开封，结果还没靠岸船突然沉了，带了一船队的家当全部成了垃圾……上哪儿说理去？！：，，. 第481章 481 求贤 五莲山的山南,有一大片斜坡，地处僻静，但坡面却向阳,日照甚好，视野亦很开阔,可以俯瞰大半座开封城。 这片斜坡上，建造了一座规模不大不小的庄园。 与普通庄园不同,这座庄子院墙都是藤蔓构成，此时蔷薇盛开，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香气。 穿着一身布衣的大宋皇帝赵祯，带着他的大内侍卫首领南宫纪,循着花香味，找到了这座隐藏在山林之中的美丽庄园。 “嚯！”赵祯看着花墙上挂着的“也府”牌匾,不禁赞叹,“好地方啊！” 南宫四外瞧了瞧,从一这片庄园的构建来看，应该不是短时间内能建造出来的，这些藤蔓起码生长了十几二十年。也就是说,临时搭建起来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皇上出游此处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此处是陷阱的可能性在三成以下。 南宫一个走神，再回神，赵祯已经跑到人家庄园大门口准备敲门了。 南宫那个无力——这皇帝比某种撒手没的动物都难带！ 不过没等赵祯敲门,大门就嘎吱一声打开了，有个老头拿着把笤帚走出来,看到大门口站着俩人还愣了愣。 赵祯也愣了愣,三人大眼瞪小眼对着站了一会儿,那老头一拍手,“啊！你俩是来干活的么？” 南宫皱眉摇头的同时，赵祯笑嘻嘻点头，边伸手按住南宫正摇着的头，让他跟自己一起点头。 那老头眉开眼笑的，“哎呦，招短工的告示贴出去好几天了，可算有人来了。” “福伯！” 门口正聊着，门内传来说话的声音，一个年纪跟包延差不多的年轻书生跑了出来，正是刚才在路口跟皇城军吵架的少年也沁。 也沁头上戴着个粗布的帽子，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跑出来问，“短工来啦？” 福伯边点头边指着门口的赵祯和南宫。 “太好了！”也沁伸手把帽子拿下来，拍了拍，戴在了赵祯的头上，又把鸡毛掸子交给了他。 南宫眯着眼睛正看着赵祯头上的帽子，手里被福伯塞了笤帚。 “来得好来得好！”福伯招呼他俩进门，“对了，你俩认字不？” 赵祯和南宫都点头。 “哦！”福伯和也沁对视了一眼，满脸写着开心，“那今天就开始干活吧！今日半天当一天算哈！给多少钱不是事儿啊！” 说完，两人急着关大门，跟怕他俩跑了似的。 南宫瞅着这一老一少看穿着打扮应该是管家和小少爷。 再看这庄园规模应该也是大户人家，怎么招工这么随便的？也不问问身份来历……而且这笑容哪儿像是要给工钱的，倒像是开黑店的逮着待宰羔羊了似的——有点可疑！ 赵祯可不管这些，拿着鸡毛掸子问，“要干什么活儿啊？还要认字？” 也沁跟赵祯说，“那什么，我爹要整理书房、库房还有祠堂。” 赵祯眼睛就亮了——哦？他爹莫不就是也忘忧？ 南宫则是皱眉——这爹感觉不太好对付…… 到了院门口，福伯小声交代赵祯和南宫，“我家老爷人很好的，就是比较挑剔，你俩忍着点哈。” 说完，将两人往院子里一推，管家少爷一身轻松地就跑了。 赵祯和南宫一起进了院子，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就见院子里几张大桌子，桌上桌下堆了可能有上千本书。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正在整理书籍，破损的放到一旁，发霉的挂在绳上晾晒，完好无损的分门别类码放。 赵祯和南宫先瞧了个背影，都觉得……是有点像幽莲，又有点像贺一航。 赵祯满意地对着南宫点点头——估计错不了！ 南宫也有点拿不准，看着很年轻的样子……而且这位武功不弱啊…… “沁儿，跑哪儿去了，这些书搬进去放书架上！”那书生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指着一旁整理好的一摞书说。 不过赵祯和南宫都没答应，而是认真看那书生的侧面——要是跟包相差不多年纪，那看起来也太年轻了点…… 见没人回答，那书生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个陌生人，也是微微一愣。 此人是谁呢？还真就是那日去凉亭跟展昭白玉堂会面的也忘忧。 也忘忧盯着赵祯和南宫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你俩谁啊？” 赵祯边打量也忘忧边回答，“哦……” “咳咳。”南宫及时在赵祯说出“朕”字前截了胡，表示，“我们来当小工的。” 也忘忧微微皱眉，开始打量两人，他先从头到脚观察了一下赵祯，之后又看了看南宫，摇头，“你俩看着不像做短工的人……” 也忘忧在观察赵祯的同时，赵祯也在观察他，此人气质儒雅，但并不张扬，一眼看上去，如果不认识幽莲也不认识贺一航的话，会觉得他相当的“普通”。 但这种“普通”却让赵祯非常满意。 连南宫都有些意外，这种“普通”南宫最熟悉不过了，他身边这位大宋皇帝，就有着这种特别“普通”的气质。 南宫跟在赵祯身边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太多了，可他始终觉得，聪明最极致的表现形式，就是一种普通。 也忘忧大量过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并不在意。他伸手一指桌上整理好的一摞书，“书架沁儿已经打扫过了，这些理好的书都拿进去，按照年份来摆放。” 赵祯走过去捧书，南宫哪儿能让他捧那一摞书啊，就要帮他拿。 但也忘忧一指南宫，“高个儿那个，那边架子上晒的书都拿下来拍拍，然后分类。” “赶紧的！”也忘忧边说边拍手催他俩快干活，说下午理完书库晚上还要扫祠堂呢！ 在也忘忧的催促声中，赵祯去搬书，南宫去收书。 书就晒在两个架子中间的晾衣绳上，南宫个子高，要收也不用踩板凳啥的。但南宫心思都不在书上，边收边回头看赵祯。 赵祯走到桌边，撸了撸袖子，看着桌上一幢大概二十多本书，觉得也不多么，伸手就要去捧。 南宫心就提起来了……沉不沉？ 赵祯成功捧起一摞书，左右看了看，决定绕过桌子。 南宫心又提起来了……先迈左腿！小心踢桌角！ 赵祯迈开腿，成功绕过了桌子，走向书房。 书房前三级台阶，南宫“咳咳咳”，边拍书边咳嗽。 赵祯回头看了他一眼，南宫眼神示意——前方台阶！台阶！看台阶！ 赵祯一撇嘴，朕又不瞎！ 稳稳走上三级台阶，赵祯还回头得意地瞧了南宫一眼，那意思——看见没！ 南宫松了口气。 赵祯大步往书房走，南宫回头收书，紧接着就听到“嘭”一声。 南宫一回头，正低头给书分类的也忘忧也一抬头…… 大宋皇帝进书房的时候被门槛给绊了……直接摔了个五体投地，手里的书也飞了。 南宫本来收了一大摞书准备送过去，结果赵祯一摔，等他明白过来，人已经在书房里了 ，手里的书早都丢了。 南宫进屋先蹲下看看趴在地上不动的赵祯，心说不是摔坏了吧。此时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大喊“宣太医”啊，可惜不能喊出来。南宫就觉得脑袋嗡嗡响，这要是摔出个好歹怎么办……大宋朝要完！ 正在南宫纠结的时候，赵祯动了一下，“哎呀……” 南宫赶紧扶他起来，先看了看脸——还好，摔下去没有脸先着地，脸上没伤牙也没断。 赵祯边“斯哈”边爬了起来，坐在地上揉胸口，“摔死朕……真险啊……” 南宫无奈地瞄了他一眼，还会往回找补，那就表示没摔傻。 歇了一会儿，南宫把赵祯扶起来……还好，活动了下腿脚，都没问题。衣服擦破了点，但好在穿得还比较厚，而且书房地上是木地板，没有破皮之类的地方。 南宫仔细检查之后松了口气，同时，看了看颇为尴尬地站在那儿揉鼻子的赵祯，莫名的……南宫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感……你也有今天！ 赵祯瞄了南宫一眼。 南宫尽量控制表情。 也忘忧摇着头看着满地的书，照这个速度，理到明天都理不好。 南宫替赵祯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赵祯摆手让他出去收书去，自己蹲下捡地上的书。 南宫只好出去。 赵祯边捡边看书名，就见都是些地方志记，还有不少史书，古代先贤的列传也很多。 摸了摸下巴，赵祯抬起头看书架上已经理好的书，发现也忘忧的书房跟公孙的有点像，都是收藏一些某方面很有用的书。公孙的书房一看就是个郎中的书房，而也忘忧的书房，看着应该是个博古通今的能臣。 也忘忧当年为什么要辞官呢？赵祯有些想不通——他明明是个心怀天下事的人。 放好书，皇上在书房里转了起来，发现除了古籍，现今发生的大小事迹，大多也有记录。别看也忘忧住的挺避世，但他可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相反的，他应该是对天下大事了如指掌。 赵祯找到一本开封皇城路名变迁及桥梁改建的图册，边走边翻阅——这书皇宫里都没有。 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后方，觉得视线内亮了起来。 赵祯抬头，原来在书房后边有一扇很大的窗户，从窗口往外望，正好能看到开封皇城的部分街景，能看到运河码头、百济园、几家书院也能看到…… 赵祯顺着窗户往前走，在另一侧，有一扇小窗，小窗边放着桌椅，还有酒具…… 赵祯点点头，也忘忧还挺雅致，在这里坐着喝酒看书再看看风景也是不错。 伸手推开那扇关着的小窗，就看到了很多树，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 赵祯点点头，这么一大片绿看得人心旷神怡，正想扭头回去，突然注意到……绿树丛中，似乎有座小楼，而且莫名还有点眼熟。 放下书，赵祯扒着窗户仔细看。 果然，认出了那里是八王府的别院。 赵祯微微皱眉，这一片他还挺熟悉的，因为九叔以前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也会经常跑去鸢栖楼找赵普玩…… 书房是四面，一扇大门三扇窗户，正对大门的一扇大窗能看到大半个开封城，运河码头、百济园、玉华书院。 右手边一扇小窗对着鸢栖楼…… 赵祯就走向左手边……这一侧也有一扇小窗，站在窗口往外望……发现远处是农田和官道，东城门外，十里亭附近的区域。 带着疑惑走出书房，赵祯时不时地看一眼低头理书的也忘忧——十里亭、鸢栖楼、百济园、玉华书院……因 为最近开封府在查的案子涉及到七国公，赵祯还是比较留意，案子里出现的几个地点都在这座书房三扇窗的可见范围之内。虽说离得很远吧，但总觉得并不是巧合…… 再者说了，开封城最美的街景绝对不是这几个地方，只要建造书房的时候方位改一改，完全可以看到南天街、皇宫和皇陵……那景致比现在这个角度要好得多的多！ 院子里，南宫整理好了两摞书，拿过去放到也忘忧旁边的桌上。 也忘忧一指桌上另外两摞刚理好的，让他拿去书房。 南宫拿起书，就见赵祯站在书房门口发呆，就走了过去。 赵祯看到南宫，对他一使眼色，也进了书房。 两人进书房后，赵祯就拽着南宫去看窗户。 屋外，也忘忧抬头，看了一眼书房里的两人…… 这时，管家跑了进来，“老爷，有访客到。” 也忘忧愣了愣，问，“访客？谁啊？” “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娃娃，那俩年轻人自称展昭白玉堂……”管家还没说完，也忘忧就笑了，“把人带这儿来，正好人手不够，加上他俩估计今天能理完。” 管家点头，边往书房里张望，问，“老爷，刚才那俩短工咋样？能干么？”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感觉跟他爹很不一样……” “嗯？”管家没听懂。 “去把人带来吧。”也忘忧嘱咐管家，“然后去厨房说一声，晚饭加菜，让厨子拿出真本事来。”：，，. 第482章 482 真相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根据龙乔广提供的地址，顺利地找到了也府。 也沁正在门口扫落叶呢，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拿着笤帚,胳膊上还挂着一兜子干粟米。他也不好好扫地，边哗啦落叶边看书，胳膊上还站了两只小山雀,正在吃粟米。 听到脚步声，也沁抬起头,看到来人就愣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这少年跟也忘忧有几分想象，估摸着这回是没找错。 也沁没见过赵祯和南宫，他可见过展昭和白玉堂……毕竟，只要住在开封,不认识他俩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尤其是展昭,只要去开封城中各大酒楼饭馆吃过饭,总能碰到一两回。小四子就更别提了,开封城城宠，皇城百姓恨不能把所有团里团气的东西都捏成他脸的样子。 白玉堂觉着还挺尴尬,就这么找来了。 好在有展昭和小四子这俩自来熟，上前就自我介绍，问人家叫啥,人家爹叫啥，这是也忘忧府上不,小祸叔的亲戚就是我们的亲戚！ 刚好也沁也是个性格开朗的，招呼三人进屋喝茶,边让管家去告诉他爹来贵客了。 五爷跟着展昭和小四子进宅子,边走边回头看,总觉得后头林子里有人，莫不是有什么人在监视也府？ 展昭也感觉到好似附近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大内侍卫或者皇城军的气息，就高手们带着一种焦虑的气息。 进了院子，展昭和白玉堂还参观了一下，发现也府有很浓的田园气，宅子里好多花花草草，还种了不少菜，有一种悠然自得的恬静感。 管家过来说带他们去见老爷，还说，“老爷吩咐做了晚饭，三位务必留下来吃饭啊，我们家厨子可厉害了。” 白玉堂还挺意外——留下吃饭？ 展昭比较在意——厨子有多厉害？ 小四子也算了算，现在才刚下午，要玩到吃晚饭那么久么？ 进了院子，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嚯！”小四子拽着展昭的裤腿就往后退了一小步——他爹晒药材时候的气息！ 五爷也默默后退半步——白府年终数银子的气息…… 展昭的感受更加直接一点——龙图阁理卷宗的气息！ 也忘忧抬头看到三人，就点点头，看着还挺高兴，“来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对着他点头，这个感觉怎么还有点亲切？是料到他们会来么？ 正疑惑，也忘忧对着两人招手，“来得正好，来来来，先帮帮忙。” 五爷略迟疑——这个语气……白福忽悠他数银子的腔调！ 小四子也默默抓住五爷的手——他爹爹忽悠他理药材的腔调！ 只有展昭十分热心地过去帮忙，捧起一摞书问，“搬到哪里？” “书房里。”也忘忧一指身后的书房，“放哪儿问里头看风景那俩就行了。” “哦？”展昭还挺纳闷，怎么书房里还有两个看风景的人么？ 捧了一摞书，展昭对着白玉堂努嘴示意他捧另外一摞，咱俩一起进去。 五爷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要来这里搬书？但还是帮展昭搬了一摞书，两人一起进书房。 小四子凑过来问也忘忧，“忧忧，家里要扫尘么？”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准备祭祖。” “祭祖？”小四子还挺好奇，什么特殊的日子么？祭祖之前还要扫一遍尘。 也忘忧似乎猜到了小团子在想什么，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很特殊的日子 ，三十年才一回。” 小四子惊讶——那是要好好打扫一下。 书房里，展昭和白玉堂刚捧着书进门，正好房间里赵祯和南宫看完“风景”出来。 两厢打了个照面，就愣住了。 赵祯一歪头——哎呦，这俩长得怎么那么像展昭白玉堂？ 展昭也一歪头——哎呦，这俩怎么长得那么像赵祯和南宫？ 倒是南宫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神情复杂。 南宫一脸的疑惑——你俩怎么来这儿了？ 白玉堂则是一脸的同情——你真的不打算换份工么？ 等展昭和赵祯明白过来对面站的是谁时，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啊……” “嘘！” 展昭指着赵祯，手里书都掉了，赵祯直竖手指头——嫑喊出来！ 展昭用力忍了忍，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白玉堂。 五爷本来还有点在意，为什么自己要大老远跑来帮也忘忧理书房，但现在一看，大宋皇帝都穿着一身布衣在搬书，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同时，两人也瞬间明白了也府周围林子里的怨念之气是怎么回事——估计不少大内侍卫皇城军正在草丛里喂蚊子呢。 放下书，展昭看了一眼外面的也忘忧，见他正低头理书，就拽着南宫跑到一旁的书架后面。 展昭压低声音问南宫怎么回事，南宫就把刚才皇上去看树之后来当短工的事情跟展昭说了。 另一边，赵祯也没闲着，对白玉堂招招手，带他去窗边看风景。 三扇窗外的风景一看，五爷也皱眉，有点意思…… 赵祯指着窗外跟白玉堂说，“看来，朕暗探的决定是英明的！” 五爷无奈看了一眼赵祯，心说你确定自己没被识破？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大宋皇帝，虽说穿了身布衣吧，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短工。不过么，赵祯平时将自己那股帝王之气藏得还挺好的，这么看着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或者姑爷？反正是成婚了的那种……但看得出来是一辈子都没干过活的类型。 虽说五爷跟也忘忧也不熟，但要看看这位的身份啊……贺晚风加幽莲，哪怕只继承了两三成，那也是人精当中的人精。 白玉堂就替赵祯捏把汗，人没准已经看出来了，故意不说逗他玩儿呢。 展昭大致跟南宫了解完了，就想着帮南宫把赵祯给整回宫去。 想得挺好，刚走到书架边，就被白玉堂拉到了窗户边……一看这三扇窗外的景致，展昭就把赵祯那茬给忘了，也忘忧果然是知道什么的！ 展昭一拉白玉堂——走！ 五爷被他拉着往外走，后头南宫和赵祯也跟着往外走。 展昭对白玉堂使眼色——咱们哄哄他，看能不能问出线索来！ 五爷看着满园的书——怎么哄？ 院子里，小四子已经站在桌子上，帮着也忘忧一起理书了。 要说能干还是小四子能干，长长的桌子两张拼到一起，他在桌上跑来跑去将书分类，也忘忧都不用动，直接把书给他告诉他放哪儿就行了。 见展昭他们出来，小四子和也忘忧一指左边四摞书——这些放进去！ 四人一人捧了一摞，转身一起跑进书房。 等放好了出来，四摞又理好了，继续搬进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搬着，院子里的书不知不觉已经少了一半。 也忘忧满意地点头——这才像样么！ 五爷搬着搬着觉得不太对，就问展昭，“我们不是来问线索的么？怎么变成干活了？” 展昭觉得也是，不过，“哄好了才会说吧！咱们先卖个人情给他！” 两人边聊边回头看，南宫倒是心情挺好的样子，再看赵祯——好家伙，大宋皇帝哪天干过那么多活儿，这会儿累的都不想说话了。 门口，小四子外套都脱了，在桌上来回跑觉得还挺有意思。 管家给拿来了红豆汤，也忘忧拉住小四子，让他坐在书堆上，喂他喝甜品。 见展昭他们出来，就招呼他们过来歇会儿。 四位帅哥坐在台阶上，一人拿着一碗冰红豆汤喝，南宫还拿着本书给赵祯扇风。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满头汗脑袋顶上都开始冒烟的赵祯——有点替也忘忧担心啊……这太尉感觉非当不可，皇帝也太下本了，这要是还不肯当，那赵祯非急眼不可。 喝了两口冰凉的甜品，赵祯缓过来了些，接过南宫递给他的帕子擦了把脸。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转过头，心里倒是有些感慨——这皇帝虽然爱折腾，但脾气也是真好。 再看那位使唤大宋皇帝劳动的也忘忧，正喂小四子喝汤呢。小四子好似是找到了本什么感兴趣的书，边翻看边问也忘忧问题，也忘忧仔细给他讲解。 展昭摸下巴——哦呦，也忘忧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 五爷也觉得，虽说小四子人人爱吧，但也忘忧看着的确很会照顾小孩。 “对了。” 这时，也忘忧抬头问展昭和白玉堂，“刚才码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 “哦……”展昭点头，“七国公到了，撞了军营的尾船，叫边关军给收拾了。” 也忘忧似乎觉得挺好笑，“撞官船？这么有出息倒是没想到……” “忧忧，以前七国公是你赶跑的么？”小四子可算把注意力从书上给拉回来了，仰起脸就问。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点头——这种时候就是要靠团子！直球什么的最棒了！ “七国公？”也忘忧想了想，“确切说是麒麟家。” 众人彼此看了看——麒麟家？ 展昭品了品——听着跟卖饼的铺子似的。 “麒麟家？”小四子也好奇。 “嗯。”也忘忧解释说，“国公有好几家，案姓氏祖籍分的。根据家徽不同，有麒麟家、鸬鹚家、还有个什么鱼家，最大就这三家，其他零零散散也有一点，都跑去地方了。” 展昭、白玉堂和南宫都下意识地看赵祯——这么多家么？ 赵祯也摸下巴——奇怪啊……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 “七国公也不算是被赶走的。”也忘忧伸手拿起小四子脱下来的外袍给他披上，“事实上，他们是自己逃走的。” “逃走？”这下听得众人更懵了，既然当年是逃走的，那还想尽办法想杀回来干嘛？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为什么逃走哦？”小四子好奇，“犯事儿了么？”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因为害怕才逃走啊。” “怕什么呀？” 也忘忧就问团子，“你最怕什么呀？” 小四子想了想，小声说，“怕鬼鬼！” 也忘忧乐了，“他们跟你差不多，也怕。”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这回连展昭他们都愣了，赵祯皱了皱眉，问，“难不成，是因为怕鬼才从开封皇城逃走，躲去了地方？” 也忘忧点了点头，“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俩都比较有“经验”，毕竟有贺晚风的血脉，幽莲是正经人，贺晚风可是浪得飞起，也忘忧没准是在逗他们吧？ “什么鬼能把那么多人吓跑？”南宫忍不住问。 “当然不是一般的鬼。”也忘忧说这，伸手捂住小四子的耳朵，对着后方四人张了张嘴，说出了两个字。：，，. 第483章 483 鸢戏楼 也忘忧捂着小四子的耳朵,对台阶上的四人说出了两个字，“艳鬼。” 这俩字倒是把四人的好奇心都给勾出来了。 赵祯对鬼怪之说也没多少研究，就问南宫,“艳鬼是什么鬼？女鬼么？” 南宫分析了分析，“是那种长得很好看的鬼吧？” 两人都看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你俩经多见广，给分析分析什么是艳鬼？ 展昭想了想,伸手一托五爷的脸，问也忘忧,“要是鬼长这样，算艳鬼么？” 五爷默默看了一眼展昭,有些猫,仗着得宠,无法无天的…… 桌上,被捂着耳朵的小四子突然摇摇头说，“算帅鬼。” 众人都盯着团子看。 也忘忧也瞧了瞧自己的手，明明捂住了竟然听得到？ 小团子略得意地一仰头,指了指嘴巴——就为了今天这种情况，特地学的唇语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谁教他的？！ 也忘忧也就不捂小四子耳朵了，“该怎么跟你们解释呢……艳鬼的话……” 小四子突然举手，“我知道！” 众人都瞧着他——你又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公孙日防夜防,结果孩子还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懂了一大堆。 “嗯嗯！”小四子点头,盘腿坐在书堆上，一本正经给众人解释。 “我小时候……” 众人默默看了他一眼——再小就没了！ 小四子大眼睛一眯。 四人熟练地恢复严肃表情——团王请讲！ 也忘忧也坐在桌上,看着四个大人逗小孩儿。 “绍兴府以前出过一个事情呢！爹爹经常去买药材的药铺子里,有个药农小哥,经常进山里采药到药铺卖。这个小哥可本分了，家里有一房媳妇还有两个娃娃，日子过得很安稳的。有一天，那小哥进山的时候，因为突然遇到大雨，找了个山洞避雨。结果睡着了，等他醒过来天都黑了，就摸着黑下山。结果在半路途中遇到了一个女人，那女子年轻貌美，似乎正准备寻短见，药农小哥就把她救了。结果那小哥从此之后就像被迷住了呢，也无心采药了，对家里人也不关心了，就是天天夜里到山间找那女子幽会。久而久之，小哥就变了哦，开始想方设法要杀掉妻儿，好和那女子在一块儿。之后他的确犯了命案，人也疯疯癫癫的……村里有些老人来找爹爹看病的时候，讲起这个事情，都说那小哥是在山中遇到了艳鬼。” “哦……”四个大人倒是都听懂了，一起看也忘忧——是这么个艳鬼么？ 也忘忧含笑看着小四子，团子思维清晰，虽然讲话慢条斯理的，但重点讲的清清楚楚，除了孩子聪明之外，应该是没少听书。 也忘忧点了点头，“艳鬼吧，通常的确都是以女鬼的形态出现，一般被形容为容貌妖艳，且能勾人心魄，让人对她言听计从。而一旦被艳鬼迷上，基本最后都是搞得家破人亡，艳鬼会蛊惑你去害死身边的亲人。” 台阶上四位都点了点头，同时又都一歪头——靠谱么？听着像是编的。 “是一种专门的鬼的品种么？”展昭打听，“就跟水鬼、吊死鬼似的那样？” “感觉不太一样啊。”赵祯觉得水鬼吊死鬼好像是按照鬼的死法分类的，艳鬼是按照颜值来分类的么？ 小四子仰着脸问也忘忧，“那既然鬼鬼是个漂亮姐姐，为什么要害人哦？” 也忘忧托着下巴，胳膊肘靠在书上戳了戳他，“你说到的才是重点！” 台阶上坐着的四个也都抬头——重点？ “鬼的问题在于，它们害不害人。”也忘忧说，“是无缘无故害人，还是有缘有故害人。就拿小四子刚才说的那个药农小哥为例。他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把，只是偶然遇到了艳鬼，才被害。那这艳鬼是怎么把他迷住的？是用了什么法术，还是说就是因为那小哥经不住考验？退一万步说，那小哥见色起意自作自受，为什么要害他的妻儿而不是害他？” 几人都点头，觉得也忘忧分析的有道理。 “所以我觉得，艳鬼并不是说长得好看的鬼。”也忘忧接着说，“而是利用人性中好色这一个弱点，来引发混乱和杀戮。只是人们主观上认为，人都是被美色迷惑。但每个人审美不同么，有些人就是喜欢丑的，所以只要能蛊惑吸引到那个人，丑鬼也可以是艳鬼。” 众人听着似乎是有点绕，不过意思倒是都懂。 “那这个受蛊惑，是自觉的还是被动的？”展昭觉得这个点很关键，“有些人是见色起意心生歹念，但也有人是不为所动的啊。这种不为所动的人，艳鬼是放他们走，还是继续害他们？通过幻术也能控制一个人去做坏事，但这种情况下，被控制的人其实并没有错，完全是那个鬼不好啊！” “所以还是要回到刚才小四子那个问题。”也忘忧微微一笑，“关键就是，为什么要害人！” “哦……”赵祯明白了也忘忧的意思，“意思是，艳鬼害人是本身就有仇呢，还是无冤无仇，就是纯粹是个恶灵想害人？” “对啦。”也忘忧点头，问小四子，“除了那药农小哥外，还有其他人被那艳鬼害过么？” 小四子抱着胳膊想了想，摇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也忘忧伸出两根手指头，“其一，那艳鬼生前可能跟那小哥有深仇大恨，所以死了变成艳鬼来害他。其二，两者无冤无仇，那艳鬼只是引诱了他，药农上钩了。而其他被引诱没上钩的，艳鬼也没加害他们。” 在座的四人已经明白了也忘忧要表达什么，聪明的小四子也仰起脸问他，“那忧忧，七国公是被人家寻仇还是纯粹遇到了坏人？” 也忘忧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嗯……暂时说到这里，先忙正事吧，七国公的事情说来话长，等晚饭的时候慢慢跟你们说。 “嗯！”小四子站起来，拍了拍衣摆继续干活儿。 展昭他们彼此瞧了瞧——感觉被也忘忧拿捏了啊……先讲一点儿留个扣，忽悠他们干活，晚点再接着讲…… 白玉堂和南宫都摇头——这只老狐狸！ 赵祯满意点头——爱卿是块当太尉的材料啊！ 众人都无语地看他——这么快就爱卿上啦？ 展昭觉得这次来对了，果然那些传闻都太离谱了，虽然也忘忧说的更加离谱。 在热心的小四子和展昭的“督促”下，众人经过一个时辰的努力劳作，将书房打扫得焕然一新。 也忘忧就又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库房。 众人一听理库房，都默默祈祷，也忘忧千万别跟天尊似的有什么收藏癖，书房都理了差不多一下午，再加上库房……不说还有个祠堂么，今晚没准要通宵干活。 展昭还小声问白玉堂，“给不给咱们工钱？” 五爷默默叹气，就为了求点儿线索，查个案子容易么…… 赵祯累的直喘，就为了要个太尉，这年头当皇帝也太难了…… 跟着也忘忧进了一座小院，就见他伸手一指前方一座小楼，说，“到了，这就是库房。” 众人抬头一看，都 愣了……院子里，竟然有一座鸢栖楼。 这座楼跟八王府别院的鸢栖楼从外观上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座楼要小很多，的确看着也就能做个库房。 众人都看着也忘忧。 “楼里东西不多。”也忘忧边说，边给众人分鸡毛掸子，“都是些孩子们小时候用的东西，你们扫扫尘就可以了，半个时辰之内应该能做好，做好后就可以吃饭了。” 说完，也忘忧过去打开了库房的门。 “吱嘎”一声，略显老旧的库房门打开。 赵祯仰着脸，看着这座小楼，他跟南宫小时候都去过鸢栖楼，也觉得神奇。 展昭则是看白玉堂——内部结构跟鸢栖楼也一样么？所以也是机关楼么？ 五爷站在门口，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内部结构，发现这库房里没有鸢栖楼里那么多家具，基本就是个囤房杂物的地方。但是有几样家具特别眼熟，尤其是那个靠墙站着的衣柜。 五爷对这个柜子印象特别深，每次机关开始和结束，都是以柜子的柜门开关为标志的。 白玉堂对展昭点了点头。 展昭想了想，就回头问也忘忧，“这小楼，跟八王府别院的鸢栖楼有什么关系么？” 也忘忧抬头瞧了瞧，说，“这座楼叫鸢戏楼，鸢栖楼那个是按照这座楼建造的。” 众人一惊——真的？！ “所以这才是原版么？”众人惊讶。 也忘忧却摇了摇头，“不是，原版在三楼摆着呢。” 众人彼此看了看，都跑上了三楼，也忘忧也慢悠悠跟了上去。 这座“库房”总共三层，第一层放了一些小孩儿用的床、摇椅之类的东西。 二路则是很多箱子，堆放着孩子穿的衣裤玩具什么的。 三楼只有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座更小的“鸢戏楼” 众人站在三楼，盯着那座小楼看了起来……难怪叫鸢戏楼，真的是座戏楼诶！ 就见那是一座一人来高的戏楼模型，楼里还有线控的木偶人，小楼上有个牌匾，就写着鸢戏楼。 这种机关戏楼五爷也见过，小时候还挺喜欢，他家里就收了几个，但规模那么大结构那么复杂的，还是头一回见。 也忘忧说，“这是用来给孩子们表演木偶戏的，里头的机关可以开关。” 白玉堂可算是明白了，合着鸢栖楼是照着这戏楼模型来建造的。 小四子立刻被迷住了，走过来扒着桌面仰脸看那座小楼。 也忘忧过来，伸手打开戏楼里那个柜子的门……紧接着楼里的机关就启动了……只见在三楼的地板突然打开，一辆摇摇晃晃的木马小车出现了。 “啊！”展昭一下子明白了，那辆有些人能看见有些人看不见的小马车！ 紧接着，一连串的机关启动，窗户突然开了，传来女人哭声孩子笑声，之前他们在鸢栖楼遇到的各种怪异现象，都在这边出现了…… “好精巧的机关楼。”五爷都忍不住赞叹，就是做得人有点恶趣味。 “忧忧你做的么？”小四子问。 也忘忧摇了摇头，说，“一个朋友的爷爷做的，他爷爷特别会做这种东西，不知道什么机缘得到了一张很神奇的图稿，他觉得有意思，花了挺久时间做出来的，不过老爷子过世很久了。” “什么朋友啊？”众人都有些好奇，家学渊源啊，不知道这门手艺有没有传下来。 “方牧。” 也忘忧回答。 众人彼此看 了看，这名字为什么这么耳熟？：，，. 第484章 484 彩琴 众人听着“方牧”这个名字耳熟,倒是小四子最先想起来了，“悦悦的爷爷么？” “悦悦？”也忘忧有些好奇问小四子，“你认识他孙子么？” 小四子点点头。 “方天悦他爷爷么？”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也想起来了,的确是这个名字。 赵祯一撇嘴——两次拒绝做太尉的那个？ 众人倒是也没想到，搞了半天都是熟人……不过小方他爷爷应该也不小了,爷爷的爷爷做的……这是要往上倒多少辈？还能问到出处么？ “找个机会能问问他家老爷子。”也忘忧随口来了句。 众人都盯着他看——哪个老爷子？方天悦他爷爷？还是他爷爷的爷爷？ 也忘忧瞅着众人的表情,微笑说,“爷爷的爷爷还活着呢。 一句话把众人都说傻了，“哈？” 也忘忧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老爷子也不大,可能刚到九十……” 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才九十？ 也忘忧帮着解释了一下，“他家人成婚生子都特别早，二十的时候都有至少一个崽了，方牧当爷爷那会儿刚四十岁,他爹六十他爷爷八十，孙儿现在貌似十几岁,老爷子估计也就九十多点儿吧。 众人想了想,觉得的确是都挺早熟的,小方也属于家族遗传吧……那么小就对黎嫣一见钟情了,孩子有出息啊！ “老爷子住开封城里么？”展昭还挺好奇,方天悦一直都住开封府，回来好久了也没听他提起过回家看一看。 也忘忧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不在开封城里，方牧住的倒是不远，在颍昌府……他家族人太多了,分散在各地,而且大多也都是我这样半隐居的状态。” “为何当年都同时辞官不做了呢？”赵祯问。 也忘忧笑了笑,“不说了孩子太可爱了要带孩子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真的就是因为回家带孩子？ 也忘忧点了点头。 这时，管家过来叫众人吃饭了。 展昭伸手揉了揉鼻子，小声跟白玉堂说，“好像吃兔子！” 五爷和赵祯都疑惑地看着展昭——这是怎么闻出来的？ 众人跟着也忘忧来到客厅，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展昭大致扫了一眼，就对白玉堂点点头——这家厨子的确有点本事。 也忘忧招呼众人落座，让多吃点，晚上还接着干活儿呢。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啊点头，五爷和南宫对视了一眼——还要接着干？不回家了么？ 这会儿，赵祯却是有点呆。 皇上发现这桌菜的确好几道兔子肉，他就想起了件事情…… 早些年太后刚接回宫的时候，赵祯跟陈公公打听过，太后喜欢吃什么。 陈公公说，太后当年怀着皇上的时候，特别爱吃宫里一个陈御厨做的兔肉，不过陈大厨后来不知所踪了。 赵祯就寻思着，那让御厨给做兔子吧。 可结果宫里几个御厨使出浑身解数来做兔子，太后都说不如以前陈大厨做的好吃。 赵祯那会儿还纳闷过，兔子肉又瘦又柴，能做成多好吃？ 夹了一块兔肉，赵祯尝了一口，就愣住了。 一旁，展昭和小四子这俩大小吃货已经开始跟也忘忧打听厨子是谁了，两人赞不绝口，说这个兔子超级好吃！比其他地方吃到的都好吃！ 五爷端着酒杯，也点头觉 得味道特别好，边看看一旁吃兔肉的小四子，莫名就想到了“同类相食”这种有点可怕的词儿。 也忘忧喝了口酒，介绍说，“我家厨子有点来头，早些年在宫里当御厨来的，最拿手就是做兔子。” 南宫看了看赵祯——莫非就是当年一直在找的那个陈大厨？ 赵祯也觉得意外，那大厨当年不是失踪了么，怎么跑也忘忧家当厨子来了？难道也忘忧当年跑路的时候连带厨子一起撬走了？ 展昭倒是没怎么留意这茬，觉得合理，原来以前是御厨啊，难怪手艺那么好……他真正关心的还是案子的事儿，就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心领神会，问也忘忧当年七国公闹鬼那事儿。 也忘忧倒是也没卖关子，就跟他们聊了起来，“百济园的箱子找到了没？” 展昭点头，问，“箱子里有具男尸，死的是谁啊？” 也忘忧说，“我记得他叫睿福，是七国公睿公家的一个管家，人很奸猾。可以说，一切事端的起源就是因为他。” 众人都边吃饭，边听也忘忧讲故事。 “为什么都说七国公是我赶走的呢。”也忘忧似乎还觉得挺冤枉，“其实就是当年景公来找我问对策，我听完他那点经历之后，觉得要保命好像只有带着全家老小跑路这一条了。后来他还真照做了，结果证明这主意还行，起码这帮人的性命的确是保住了。” 众人都点点头，原来如此啊，等着他重点讲七国公和“艳鬼”的故事。 “那会儿七国公的势力其实也没那么大，虽说身在皇城，又都是显贵，但他们上头还有王侯将相，而且吧……”说到此处，也忘忧似乎也有点嫌弃，“瞅他们搞的那个家徽，就知道这帮人其实不怎么聪明。” 白玉堂和展昭都挺同意这说法的——搞家徽还分颜色，整得谁干了什么一目了然，嫁祸也容易陷害也简单，而且出事高调，有些莽。 也忘忧伸出两只手，比了个高低的位置，给众人打比方，“一方如果有实力，那一定要学会掩饰自己的野心，有实力又有野心的人，是会被排挤的。但如果没实力又没野心呢，也不行，因为很容易会被消灭。有实力又没野心的呢，只要懂得选择离开的时机，就相对是安全的。最危险的，是没实力还有野心的，因为那样最容易被人利用。无论是被当枪使，还是被甩锅……最惨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众人都点头，说的在理。 小四子就问，“那忧忧，七国公是因为有野心没实力，所以当年才遇到了艳鬼么？” 也忘忧抱着胳膊打量小四子，“喔，你是谁教出来的啊？怎么这么聪明呢？” 小四子捧着脸乐，看着可开心了。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瞧了瞧，也忘忧这个说话好听的技能，是源自幽莲呢，还是源自贺晚风呢？瞧把团子哄的…… “七国公当时是一家的，属于麒麟家，是国公里势力最强的一方。”也忘忧接着说，“这些人吧，最早的家族组成形式是沿袭自他们的出生地。就同一片儿的几个兄弟一起去参军，结拜成了异性兄弟，有了共同的战功，所以共同承袭爵位。先皇对权力分配的事情相当的敏感，国公算是跟皇室无瓜葛的朝臣里，最有身份的那一块。皇室成员总共才几个？如果封他十几二十个国公那还得了？所以虽然大家都是国公，但这七个人，其实只能顶一个国公来用，明不明白这意思？” “哦……”小四子听明白了，“所以不是七国公，是麒麟国公，对不对？” 也忘忧捏着他腮帮子晃来晃去，“哎呀，真是又可爱又聪明啊！” 众人都瞅着被哄得直 晃的小四子——稳住啊团子！嫑被甜言蜜语击败！ 国公因为被赶去地方，基本已经成了一种摆设，虽然有钱，但无实权，势力有限。之前他们联系朝中旧臣声势浩大地进宫，赵祯还当他们多厉害了……可如今听起来，这帮冤大头是被什么人利用了么？ 赵祯摸着下巴想心思——什么人利用这帮人呢？竟然没有可以怀疑的对象，那是真高手啊手脚那么干净表示伏线埋的很深……朕朝中有这么牛叉的的人物么？朕怎么不知道呢？ “七国公里，景睿两家说了算，景公就是如今的景昊公，睿公是睿阳公。”也忘忧说着，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是一对卧龙凤雏。” 展昭和白玉堂就想起了刚才从鱼货船上手拉手下来，吐得昏天黑地的俩老头——莫不就是那俩？ “景昊年轻的时候吧，算是有点英俊……” 也忘忧话没说完，展昭又托着五爷的脸瞧他——一点英俊还是亿点英俊？ 也忘忧一摆手，“那差远了。” 展昭笑眯眯继续吃菜，还给五爷夹了块兔肉。 赵祯和南宫都默默看着他——你这是在炫耀么？ 展昭边吃兔肉变赞叹——这个厨子，有点东西！ “睿阳就长相丑陋，两兄弟老在一块儿吧，放在一起比较起来就特别明显。”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想，刚才那俩老头好似的确是，一个还可以一个挺丑，是这么个意思的卧龙凤雏么？ “当时好些人都拿卧龙凤雏开他俩玩笑。”也忘忧说，“不过吧，两兄弟关系还可以，因为景公虽然好看一点吧，但睿公家境更好一些。两兄弟老在一起玩，有个共同的爱好，喜欢听戏。” 小四子点点头——跟我爱好一样呢！ “当时开封城里有几家特别有名的戏楼，他俩都是常客。久而久之，他俩同时喜欢上了彩凤楼的名角，月彩琴。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以为会说出“鸢姬”或者“鸢儿”之类的名字，联系到鸢栖楼的传说刚刚好，结果一听什么？月彩琴？哪儿都不挨着，而且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 “彩琴姨姨？”小四子也老爱去彩凤楼了，月彩琴那不是彩凤楼的老板么？ 展昭也是越听越纳闷，这种故事不通常都是惊悚风的么，怎么这里这么正常啊，大家都好好地活着。 “月彩琴那可是出了名的金嗓，当年差不多半座城的达官贵人都是她裙下臣，有人开玩笑说真心实意想对她喊万岁的臣子比对着先皇的都多。”赵祯显然也知道这位。 南宫默默看了一眼皇帝——皇上，吐槽先皇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狠…… 小四子还不乐意了，“彩琴姨姨是正经人！” “那可不。”也忘忧一本正经地说，“我媳妇儿那能不正经么。” “噗……” 也忘忧一句话，展昭和赵祯都喷了，南宫是没顾上喝酒，五爷则是呆住了……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也忘忧，“彩琴姨姨，是你媳妇？” 也忘忧一抱胳膊，“啊。”边说，还边把脸凑过去给小四子看，“夫妻相吧？” 小四子还真心仔细看了看——是有点诶。 “那你当年辞官，莫不是因为……” 也忘忧点点头，“那一下子就成了满朝文武的公敌……继续做官多危险啊！” 众人都看向赵祯。 皇上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竟然是这种原因辞的官……比带孙子还离谱。 “那姨姨不住这里么？”小四子记得月彩琴一直都住在 彩凤楼。 也忘忧扁扁嘴，抱着胳膊瞧一旁。 白玉堂端着酒杯说，“天音夫人跟月彩琴是同门师姐妹，我听夫人说起过，彩琴夫人成过亲，不过跟相公不住一起。一把年纪了还跟小情侣似的，见面就吵架，吵完又复合，特别烦人…… 展昭和赵祯都好奇地看着也忘忧——看不出来啊，你跟尊夫人是走的欢喜冤家的路子么？ 也忘忧略有点尴尬，搔了搔下巴颏，“差不多就那样吧……” 众人都摇头——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小四子伸手拍了拍也忘忧的背，报以同情的眼神——被媳妇嫌弃了么？ 众人小小地八卦了一把，但回头想想，这跟七国公和艳鬼有什么关系呢？ “景公睿公因为钦慕彩琴，但又没法接近，还是比较苦恼……”也忘忧接着说，“彩琴脾气也不太好，惹得她烦了后果还挺严重的。” 众人一想，也替那俩倒霉蛋心累，月彩琴功夫可好了，加上人美声甜，那不是一般人物，也忘忧配她才不失礼。 “那他俩后来闯什么祸了？”赵祯也有些好奇。 “问题就出在了睿公家的那个老管家睿福身上。”也忘忧摇了摇头，“景公和睿公性格不太一样，景公身边美女如云，见路走不通也就拉倒了。但睿公比较执著，因为此事相当的苦恼，整日借酒消愁。这个时候，老管家睿福给他出了个很邪门的主意。”：，，. 第485章 485 错咒 故事让也忘忧越聊越猎奇,兜兜转转，还都是熟人。 “管家给出了什么主意？”赵祯都有点好奇了,当年月彩琴追求者众多,像睿阳公那样的连边儿都挨不上，用什么方法也没用吧…… 也忘忧问，“你们瞧见我家附近那棵树了没？就五莲山里头那棵奇形怪状的。” 众人都忍不住皱眉——竟然有关联！ “那是棵什么树呀？”展昭琢磨这事儿好几天了，“对那棵树许愿会逆言灵么？” 也忘忧托着下巴似乎在想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那棵吧,其实不是树,原本是一块石头。” “石头？！” “嗯！关于这块石头,有几个不同版本的传说，有一种说法,这是一块镇妖石，是有人故意搬过来压邪气的。然后遇到个混不吝的石匠,把石头雕成了枯树。因为重量减轻了很多，所以导致压不住了一些邪祟就逃了出来。另一种说法呢，这块石头原来是某石棺的棺椁盖,有个采石的人不懂,以为是普通石材，挖出来就卖给了做石雕的。因为棺椁盖被偷了,就导致棺材的主人曝尸荒野,所以年深日久,怨气形成了某种邪物……” 也忘忧当成个正经事儿那么说得仔细，除了自己给自己捂耳朵的小四子之外,其他人都一脸的不相信,那意思——你不是真的想说个鬼故事打发我们吧？ 这边正聊着,管家跑了进来,说又有访客到了。 也忘忧倒是觉得挺新鲜，“好几年没来过那么多人了，这回又是谁呀？” “公孙先生和赵普元帅，说是来找儿子了。”管家瞧瞧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差点忘了，跟那俩借了孩子出来，估计是发现天黑还没回去，所以找来了…… 也忘忧让管家把人请进来，顺便添俩座位，一起吃饭。 不一会儿，赵普和公孙就进来了，赵普一进门先瞪了赵祯一眼，又瞪了南宫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皇上溜出宫大半天了，宫里人估计都急坏了。 南宫一见赵普来了，胸脯都挺起来了点，觉得肩膀都宽了——总算有撑腰的来了。 赵祯斜了他一眼。 南宫夹了块兔肉吃——你也就对我横，一会儿让王爷抓你回去！ 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了赵祯旁边的位子出来。 赵普和公孙进门，双方客气了两句。 赵普过来一屁股在赵祯身边坐下了，又斜了他一眼。 公孙跟着赵普坐下，边拍拍他，让他消消气。 其实公孙和赵普还真不是来找小四子的，刚才接了龙乔广回开封府，广爷带着媳妇儿围着师父师娘团团转，赵普就去仵作房找公孙了。 刚到门口，碰到了包大人。 包大人因为有人行刺庞煜的事情，想跟赵普商量商量怎么跟太师说。 赵普觉得七国公可能是被人利用的，要不然他先跟皇上商量一下，两人就一起进宫面圣去了。 结果到了宫里，内廷乱作一团，皇上丢了。 陈公公说皇上中午带着大内侍卫和皇城军一起出去了，说是去看什么枯树……可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包大人就有点担心，赵普让影卫们去找一下，不一会儿，赭影就回来说皇上上也忘忧家求贤去了。 赵普正经挺生气，这也忘忧什么来历还不清楚，就之前大半夜的见了一面，他就敢只带着南宫跑去人家家里？！而且也忘忧功夫不弱，还敢让侍卫们都在外面等着……南宫也是，打昏 他拖回宫来不就行了么。 如今除了七国公之外谁在捣乱也不清楚，这个时间这么敏感，他个当皇帝的还敢到处跑，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怎么办？！ 赵普气哼哼说要去山里抓人，包大人劝了几句，让王爷带上公孙一起去，就说是找小四子。皇上进也府也是为了求贤，别一会儿把他计划给搅黄了。 有公孙在赵普就不会发作，耐着性子瞪赵祯。 赵祯也有点心虚，扭脸看南宫——九叔凶我！ 南宫心说你活该，以为谁都跟我似的拿你没辙么！没准回去太后还等着揍你呢！ 小四子看他爹来了，更开心了，往他爹怀里一靠，问也忘忧那艳鬼跟石雕有关系么？是因为没有压住逃出来了么？还是石雕是艳鬼的棺材板？ 公孙和赵普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艳鬼棺材板？ “睿福给睿阳公出的主意，跟那棵石雕树有关，他让他去石雕树前诚心许愿，所有觊觎月彩琴的男人都不得好死。”也忘忧说完，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瞧瞧，娶这个媳妇儿担多大风险啊！ 展昭想了想，“那棵树不是逆言灵么，所以那管家是知道才让他去许愿的？” “那表示也并不灵啊。”五爷瞧了瞧活蹦乱跳的也忘忧——你不还活的好好的么！ “好笑就好笑在这儿。”也忘忧无奈地说，“你们觉得他许的这个愿望，有什么破绽没有？” 众人彼此瞧了瞧，赵祯夜宵了，“他许这个愿望，好像没排除他自己。”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都点头，南宫也说，“对啊……这要是灵了，他自己岂不是第一个死？” 公孙和赵普还状况外呢，“月彩琴，谁啊？彩凤楼老板娘么……还有这个兔肉真好吃！” “睿福给睿阳出的主意，本意是想要让所有靠近彩琴的人都倒霉出事，然后他们趁机散播谣言。特别在意运势的达官贵人很快就会因为种种传闻而不再追捧彩琴，这样他睿阳公的机会就来了。”也忘忧给分析了一下，“但是许愿毕竟是睿阳自己去许的，计划得挺好，许愿的时候粗心大意，忘了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众人都哭笑不得，果然这帮人是出来搞笑的。 “而且吧，睿阳公许愿的时候还挺狠，大概在跟彩琴的众多追求者竞争的时候没少受气，所以他絮絮叨叨许了一堆愿，什么让别死的那么容易啊，受够七七四十九天罪啊、累及家人满门倒霉啊……” 众人无语，没见过自己咒自己还那么狠的。 “结果呢？”展昭问，“七国公就因为这件事被艳鬼给缠上了？” 也忘忧摇了摇头，“最开始相安无事，而且那会儿我跟彩琴走得比较近，传闻也起来了，说彩琴心有所属了，她也跟人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 赵普和公孙继续边吃兔肉边状况外——你和月彩琴是一对么？！ “消息传开之后，的确是开封城里轰动了一阵子，不过很快这阵风过了，也就又恢复正常了。”也忘忧说到此时，似乎好笑的部分已经结束了，语调也变得低沉了起来，“睿阳公据说是消沉了挺久，躲在画舫上买醉……而至于他之前许过的愿，没准也已经忘记了，毕竟，一般人哪会拿那种事情当真，也就当做是某种发泄情绪的方式，但是……“ 也忘忧看了看众人，缓缓地摇了摇头，“睿阳公有件事情可能并不清楚，彩琴、天音……这些都不是真名。“ 众人夹菜的手都一停——对啊……戏楼琴行这种用的都是艺名。 “该不会……”展昭皱眉，“咒错人了？” “他许下毒咒之后，在 开封城某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一位真名叫月彩琴的年轻少妇。她刚经历了噩梦一样的一个多月，家人先后离奇死去，最后连她不到三岁的儿子都夭折了。某天晚上，她浑浑噩噩地走到了白虎桥附近，准备跳进河里一了百了。而就在她准备投河只时，桥上一个背着包袱的路人走过……那人看着站在桥上的她，突然说，有人给她下了咒，才会害得她家破人亡。那人给了她一样东西，让她对着这样东西许个愿，让那些给她下咒的人，遭遇比她痛十倍、百倍。” 也忘忧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在坐众人。 这会儿，众人都顾不上吃了，连展昭都咬着筷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也忘忧，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走向。 “几日之后，七国公麒麟家的厄运，就开始了……” “怎么个厄运法？”公孙向来不信鬼神，觉得这事情未免太蹊跷。 “麒麟家的孩子开始生病了。”也忘忧皱起眉，“他们家原本人丁兴旺，各家各户都子嗣众多，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家里的小朋友都集体开始生病。” “具体什么病症？”公孙问。 “四肢无力，严重的甚至不能下床不能行走。”也忘忧接着说，“而且，孩子们都说夜晚半梦半醒间，看到床边坐着个妇人，变哭泣边说‘我儿，你死得好冤，都怪娘有这样一个名字。’” 众人都听得瘆得慌，小四子搂紧他爹的腰。 事情很快就在七国公家中传开了。 “一开始，麒麟家还以为是孩子们集体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得的病，又或者是有什么政敌仇家之类的搞鬼……但苦思也没什么头绪。直到听到几个孩子说到每晚做同一个梦，才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几位国公聚在一起开会研究这个事情，可就算到了此时，睿阳公也没把一系列的事情和自己许的那个愿给联系起来。而且睿阳公此时自己也很心烦，他虽然花心，但家里其实有妻妾，而且小妾刚刚怀孕，眼看着亲戚家孩子一个一个地病了，他就担心。后来想出了个主意，在外面租了座小楼，将小妾养在那里，所有吃穿用度，本家都不经手，全都交给外人来做。结果几天下来……小妾跟他说，住的小楼闹鬼。” 听到此处，众人都莫名想到了一个地方…… “哪座小楼？”展昭问。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反问，“你们觉得呢？” 众人异口同声，“鸢栖楼？！” 也忘忧点了点头，表示——猜对了。 众人松了口气——可算说到这儿了。 “那小妾不会就是鸢姬吧？” “就是她吧，以前应该是挺有名的一个歌姬，不过好似不是开封本地人，是睿阳公在外游玩的时候偶然碰到的，看对眼了就带回家了。”也忘忧也忍不住吐槽，“那鸢栖楼很早之前就建造好了，具体用来做什么不清楚。但是因为地处僻静，而且楼很漂亮，所以很适合做闺房。这片区域早先是谁的也没人清楚，睿阳公一眼相中，高价买下来金屋藏娇了……可结果没住多久竟然闹鬼了。” 众人无语，这是座机关楼啊，自然闹鬼了！ “我起先也不知道。”也忘忧解释说，“鸢姬住在里面半年左右就失踪了。” “失踪了？”众人惊讶，同时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小四子看到的那个二人埋尸的画面……根据小四子看到的来推测，当年埋尸的很有可能是景公和睿公，那会不会被他俩埋掉的就是鸢姬？ 可鸢姬如果怀着睿阳公的孩子，为什么要杀她？还是说，人不是他俩杀的，他俩只是埋尸？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赵祯问。 “后来就 是景公来找我。”也忘忧边说边摇头“我跟七国公的确是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仇怨，相反的，我游离在权斗之外，跟各家都没什么瓜葛，他们有些什么想不通闹不明白的事情，倒是还经常来找我问问。景公主要是来问我关于鸢栖楼的事情……说实话，这小楼以前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因为藏得很好。景公跟我说的原话是，那小楼闹鬼，鸢姬丢了，睿阳公满世界找人也找不到，快急死了。” 展昭觉得这家人也是，丢了人怎么不去报官？！ “麒麟家当时一团乱，各种出事，孩子生病的事情就忙不过来了，帮着找鸢姬也是有心无力。建筑方面我不是太精通，就去找方牧问了问。方牧也没见过那鸢栖楼，但是他听到名字和描述之后，觉得可能知道那是什么楼，跟我跑去实地一看，果然，这楼是照着鸢戏楼的样子建造起来的。” 众人都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方牧就把他家那座祖传宝物拿来给我看了，平时他老跟我聊这些个我也没什么兴趣，不过那次仔细听他分析了那座鸢戏楼后，发现除了机关之外，这小楼是是可以分清楚方向的。” “方向？”白玉堂想了想，问，“看那些莲花么？” 也忘忧突然笑了，还叹了口气，“唉……” 众人都好奇地瞧他——怎么啦？ 也忘忧感慨说，“方牧也是这种类型，就从外貌上看特别贵公子，结果兴趣爱好就是木匠之类的……还特别爱做手工活。这种长相应该天天出去浪才对，结果每天在家带孩子搭积木……” 众人都瞅着白玉堂——的确是每天在家养猫养师父养各种动物，偶尔做做手工活…… 展昭刚想贫两句，结果白玉堂伸手一托他下巴，先开口，“看着像不吃饭只喝露水长大的脸……” 展昭一愣，众人都“噗”了一声。 小四子捂着嘴“呼呼”乐了起来。 众人瞅着展昭点头——又灵又干净，看起来还很轻盈，结果是开封第一吃货……而且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很好骗的样子，结果最腹黑的就是他！ 展昭一扭脸，瞪还在嘲笑他的赵普和公孙——你俩也好意思笑？！ 赵普瞧瞧公孙——看外形仙气飘飘俊书生，感觉从来没大声说过话，结果每天拿着笤帚追打不听话的病人，随手掏出各种蛊虫…… 其他人都瞧赵普——你还笑公孙，你表面赵普，内里赵没谱。 公孙托着下巴看赵普——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凶吧，但还是挺乖挺听话的。 赵祯在一旁撇嘴，看南宫，南宫点点头——嗯，都比不上你啊，皇帝不当跑来当小工搬书！ 也忘忧摇着头喝酒，看到小四子仰着脸瞧他，就笑着戳戳他脸——那群无用帅哥都不是太靠谱，只有你实心的那么可爱！：，，. 第486章 486 楼与楼 也忘忧的故事显然还没说完,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四周围，“我跟方牧一起研究了鸢戏楼的模型，发现随着莲花的方位改变,窗户的方位也会移动。” 众人都有点没听明白——这算个什么机关？ 五爷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 也忘忧估计他是猜到了。 果然，白玉堂难得的脸上有些惊讶之色,问也忘忧,“这宅子不是你盖的么？” 也忘忧笑了,“当时我跟方牧将鸢戏楼的模型拿到了鸢栖楼前,发现小楼和模型虽然一模一样，但窗户的方位却不同。鸢戏楼上有窗户的位置，鸢栖楼上却是墙,没有窗户。我们按照鸢戏楼窗户开着的方向往远处望，就看到山崖上似乎有一座宅子，就找了过来。” 赵祯觉得有点混乱,就问南宫纪，“是根据鸢戏楼不是鸢栖楼？” 南宫点了点头，也忘忧是这么说的来着！ 赵普倒是听明白了，给赵祯解释了一下，“好比说鸢戏楼窗户是朝南开，鸢栖楼扇窗却是朝北。两座楼一模一样,而这座宅子，就在鸢栖楼的南边。” “所以这所宅子是建起来偷偷监视鸢栖楼的么？”赵祯问。 赵普一摊手——大概吧。 “这所宅子是一所空宅，屋里家具器皿基本都没有,而且草木调令,看着废弃已久了。特别是院墙差不多都塌了。”也忘忧告诉众人,“我们进屋找了一圈，就找到了一间祠堂是有东西的，其他什么都没有。” “祠堂？”展昭问，“就我们待会儿要打扫的那个么？” 其他人都默默看他——你要不要这么自觉？ 也忘忧点头，“整座宅子，就祠堂里摆着好些牌位，上面也没有字，但牌位和骨灰坛子是放在一起的，摆放的特别整齐。” “你确定坛子里是骨灰么？”公孙突然问了一句。 众人都点头——的确是公孙会问的问题。 也忘忧倒是挺实在地摇了摇头，“我没去动祠堂里的东西，就扫扫尘，一切都是保持原样。” “所以坛子一直都没打开看过？” “嗯。”也忘忧笑了笑，“倒不是说我有什么禁忌，而是觉得，打开看可能不太好。” “那后来你把这宅子修缮之后就住下了？”展昭觉得这行为有些离谱，这不清不楚的荒宅竟然住下了，也太神奇了。 也忘忧说，“我到处打听了一下，但五莲山的土地并没有主人，在衙门的人头簿里，也没有这所宅子的相关记录。本来我也没想住下，但是等我走到书房，就发现了这所宅子的玄机所在。” 众人都望着也忘忧——发现了是一所监视鸢栖楼的宅子么？ “方牧研究了两处房舍，说建造的年代应该是相同的，大概都在乾德年间。而这座庄园地处隐蔽，唯一的用途，可能就是看着鸢栖楼的外围。” “外围？”五爷想了想，倒也是，似乎只能看到树林，正对着鸢栖楼的那一面，是鸢栖楼没窗户的那一面，这样不会被楼内人发现，但同时也观查不到楼内人了…… “而另外监视着的地方，是玉华书院、东郊、百济园和码头那一带。”也忘忧接着介绍，“但除了鸢栖楼，那三个地方的建筑，如果从乾德年间算起的话，到现在应该是经历了许多变化。” “这倒也是。”众人都在想这些在书房窗户范围内的场所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正在物色房子，毕竟跟彩琴也准备成婚了，她肯定是想留在开封的，但是住在城里难免会被人碰到，这地方实在是不错。开封城里无主的地都属于皇室，所以我就跑去找先皇了，问他能不能给我这片地。”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也忘忧——这也行？ 也忘忧点点头，“嗯，先皇把五莲山的地都封赏给我了。”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赵祯摸着下巴，也忘忧手里是不是有他父皇什么把柄？这么大方的么？ “方牧当时还挺反对我住在这里的。”也忘忧看得出众人对他的这个决定也感到困惑，毕竟——不清不楚的宅子，还有个完整的祠堂，宅子监视的鸢栖楼是座闹鬼的机关楼，楼里的鸢姬又失踪了……为什么要拿这么不吉利的房子来做婚房呢？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开口说，“因为花。” “花？” “虽然宅子荒废了，但我并没有改造这所宅子，而是在方牧的帮助下，尽量还原了这所宅子。这座宅子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现在什么样，当时刚建成的时候就什么样！也是有那么多花，甚至更多，有些品种我多方物色都找不到！” 众人想了想，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如果这座庄园建造的目的是为了监视鸢栖楼，那为何建造得那么美丽？ “也许，并不是为了监视，是为了保护那座楼？”南宫纪端着酒杯突然开口说自己的想法。 众人都看向他——保护？ “嗯……这边不是能看到鸢栖楼却看不到窗户么。”南宫说，“鸢栖楼怎么看都是座闺楼，里面住的应该是女眷吧。如果这里能看到窗户的话，多少对住在里面的人有些不尊重。而楼外的树林占地很大，不是还有机关么，如果有人吴闯，只要树林里机关一启动，这边就能发现。以及……码头、东郊都有条主路是能通往鸢栖楼方向的，鸢栖楼地处偏僻，要到达只有两三条必经路可选择。” 众人盯着南宫看了一会，都赞同，这个说法好像很有道理！ 赵普也点点头——果然是专业的啊，想事情角度都不一样。 赵祯靠在一旁喝酒，听南宫这一说，突然想起小时候父皇替他选侍卫的那些事了…… 南宫纪就是先皇帮他选的，在赵祯看来，他这个父皇给他留下的都是烂摊子，唯一好的一样估计就是南宫了。 赵祯还记得当时选护卫分了好几茬，都是些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儿，一茬一茬进来，时不时地就换几个。结果他父皇一眼就相中了南宫，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每次在他抬头的时候，南宫都是背对着他的。 赵祯还记得先皇那会儿也问他来着，觉得哪个侍卫好点，他也指了南宫。现在回想起来，他对南宫第一印象会很好，是因为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不别扭，没有一种被盯梢的感觉。 赵祯现在才想明白，那会儿侍卫们也还小，南宫跟他们的区别可能在于，那些小孩儿更像是在盯梢，而南宫却只是保护他的安全，并且尽量不打扰他。 “如果是以保护为目的来建造这所房子的话，那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吧。”也忘忧说，“而且我也略懂一些风水，无论是鸢栖楼还是这座宅院，风水都不错的。另外就是……那些莲花！” “莲花？” 也忘忧微微一笑，“鸢栖楼前面那个莲花池，我这边也有一个，还有屋顶上的莲池雕饰。” 众人都有些不解——这些莲花有什么特别的么？ “是个棋盘。”也忘忧说起这个整个人也精神了，众人都瞧着他——敢情是个爱下棋的。 这里爱下棋的可不少，棋艺好的也多，众人彼此瞧了瞧，都疑惑，“什么棋盘？” “莲花棋。” 展昭瞧瞧白玉堂，公孙瞧瞧赵普——什么棋？没听过唉！ 让人意外的是，喜欢各种棋类的五爷和小四子都摇了摇头，表示也没听过。 赵普皱着眉头，倒是想起了一个事情，“是不是以前军营里玩的一种沙盘棋？” “没错！”也忘忧一拍手，“最正宗的玩法，就是在沙子里！” “在沙子里下棋？”小四子有点想象不到。 也忘忧说，“莲花棋是很有趣的，棋子分两种，花棋和叶棋。就是做成莲花和莲叶的形状，而莲花和莲叶的底部是用一根绳子连起来的。” “绳子？”这众人倒是头回听说。 “将棋子都插在沙子里，绳子埋在沙子面的棋子在沙盘中移动，拽上好几颗棋子来，还有可能只吃对方一颗子，却带起来本方好几颗的情况……总之是一种相当复杂却又有趣的玩法。”也忘忧大致介绍了一下，众人听着就觉得有点复杂，而且下这个棋真的不会生气么？有可能沙子上面明明是自己赢了，可沙子，没准就掀沙盘了。 总觉得想出这玩法的人，不是为了好玩而是为了气人。 公孙问赵普，“军营里会玩这种棋么？” 赵普笑了笑，摇头，“那还不得打成一锅粥啊，我也是听说过……” 说完，赵普问展昭，“你小时候没玩过么？听说是幽莲发明的，所以叫莲花棋。” 展昭摸着下巴，“果然是小祸叔的风格……肯定不会在魔宫玩，三百个爷爷奶奶两百九十九个都是暴脾气，平时推个牌九都能炸了窝，这种棋要是下起来，魔宫没准都能给拆了。” 说到这里，展昭突然觉得手里的兔子肉不香了，趴桌上看五爷——想魔宫了！ 白玉堂示意了一下一旁的赵祯，对展昭眨眨眼——要不然你趁此机会打他一顿，就能举家回魔宫了。 展昭“噗呲”一声，两人对着憋笑，赵祯和南宫都回头瞧他俩——干嘛呢？吃个饭那么开心？ 小四子问也忘忧，后来鸢姬有找到么？ 也忘忧摇摇头，“直到麒麟家都逃去了外地，也再没有鸢姬的任何消息，而且鸢姬除了睿阳公之外，没有任何亲人，没人去报官，也没人找她。” “不是说睿阳公到处找她么？”展昭不解，“景公来找你也是为了找她啊……” 也忘忧点点头，“可问过之后就下文了……就，找不到拉倒的感觉。” 众人面面相觑——不是吧？老婆孩子丢了找不到就算啦？ “连个官都不报？”展昭觉得不止离谱还很可疑。 也忘忧也赞同，“我当时跟方牧还讨论来着，都怀疑是不是睿阳公把人杀了，虽说没有动机，但也难保有个失手错手什么的。但如果他真的杀了人，应该保密不往外说才对，为什么让景公跑来问我，还让我去看鸢栖楼，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众人都觉得有理。 小四子拽拽也忘忧的袖子，小嘴一张问出仨字儿，“艳鬼呢？” 展昭也觉着——到目前为止艳鬼戏份不多啊，怎么就都怪到艳鬼身上了？ 赵普则是看公孙——儿子说了两回“艳鬼”了，你不管啊？ 公孙瞄了赵普一眼——要不是你们教他唇语，团子能脱离掌控么！ 赵普撇撇嘴——影卫们教的啊，而且多会门方言总是好的么。 公孙摇摇头——团子一天比一天放飞，总有一天会长出小翅膀！ 也忘忧将话题又拉了回去，接着说，“之前不是说到麒麟家的孩子都得病了么？” 众人都点头。 “孩子病还没好，做娘的又出了问题。”也忘忧接着说，“麒麟家各位主母，脾气开始变得怪异且暴躁。你们想啊，毕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夫人们本身也多是大户千金，总体上还是比较温婉的。但突然有一天集体变成了泼妇，经常歇斯底里地尖叫，还打杂东西，甚至对各位国公大打出手。那会儿有几个国公上朝的时候脸上都挂着彩，看着可狼狈了。” “集体那样么？”公孙觉得一个人这样可能是情绪问题，一起这样是不是集体中毒了之类的啊？ “没错，一起发疯，症状相同，发难的对象还都是自家相公，也就是各位国公。”也忘忧说起此事也是哭笑不得，“因为闹得很大，当时串闲话的人也很多，连先皇都听说了，还派了太医去给他们瞧瞧，是不是真吃坏了什么东西。” “结果呢？”公孙就有点着急，这铁定是中毒了。 “结果啊，几位太医看了许久，都诊断不出病因，也没发现任何中毒的迹象，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感觉更像是撞邪了。” 听也忘忧说到这里，众人就觉得公孙要发作了。 果然，公孙先生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还没等他开口，小四子先忍不住了，“太医怎么可以说生病是因为撞邪哦？怎么可以放弃病人！” 公孙点头——就是！ 也忘忧安慰炸毛的父子俩，“还真别怪太医……医术不好能混成太医么？关键是太医们给看病的时候，各位夫人当场表演了一出鬼上身让他们欣赏，这想不信都不行啊！有几个还差点被咬了。” 众人都震惊了，小四子好奇问，“鬼上身？怎么演的啊？” 也忘忧问他看彩凤楼最新出的那部戏了没，里头演僵尸的那个…… 小四子小手一拍说前两天刚看了呢，还给他学了一下，脑袋一歪舌头一吐，学着僵尸“唉唉”地叫了起来。 也忘忧还给他指导了一下，说肩膀歪一点，那僵尸少了两根肋骨站不直。 赵普摸着下巴问公孙，“现在的戏楼节目这么精彩的么？” 公孙拿起赵普的酒杯一仰脸——好想喝醉！ 展昭问白玉堂——谁带他去看的啊？ 五爷示意他小声——还能有谁？我师父你外公他们呗！ 赵祯也很不满——小四子最近都不来跟朕讲戏了！ 南宫长长地叹了口气——自己小时候也该多看点戏，没空练功就不会搞到要去当大内侍卫了…… 也忘忧突然放下了筷子，说，“差不多吃完了吧？去祠堂转转？” 众人都瞧着他——这不是还没说完么？ 也忘忧坏坏一笑，“你们不是问艳鬼么？正好天也黑了，我带你们去瞧瞧。” 众人都一愣——瞧什么？ 也忘忧眨眨眼——艳鬼啊！：，，. 第487章 487 祠堂 根据展昭对幽莲的了解, 他觉得也忘忧可能像贺晚风多一点。 根据赵普对贺一航的了解，他觉得也忘忧可能像幽莲多一点。 白玉堂倒是觉得，与其说也忘忧这人不可捉摸, 不如说，是这两套宅子和一尊石雕非同寻常。 而从赵祯的角度来看，事情可能更简单一些。 鸢栖楼、这所宅子，都是属于前朝的古建, 当时的人建造出来作为什么用途无人知晓，但后来可能被人利用了，来对付七国公…… 但赵祯又觉得，这里头似乎还少了些什么。 因为这两套宅子太高级了，而七国公有太普通了……简单点说，抓几个毛贼不需要九叔出动兵马吧！要对付七国公，别说是把他们从皇城赶走, 就算是把他们都宰了, 也不需要用到这么复杂的计划, 又是逆言灵诅咒又是两套机关楼……那群二百五也配？ 吃完了晚饭，众人跟着也忘忧到祠堂来看“艳鬼”。 穿过长长的回廊, 又走过了两个花园，才来到了这座略有些神秘的“祠堂”前。 乍一见到这座祠堂，众人都只想到了三个字——老房子。 的确，这所宅子看起来相当的古旧，大概是因为周遭的房舍都是新盖的, 所以比较起来，这祠堂虽然建筑风格很统一, 但却显得非常的旧。 但这是一座虽然古旧, 却非常“美丽”的宅子。 整座宅子都是砖石结构的, 没有一点儿的雕刻装饰，门窗、外墙都是石砖叠交而成。砖石的缝隙，形成了非常自然的水波纹理。缝隙里布满了藤蔓，细碎的绿叶和白色的碎花，随着水波纹的起伏缓缓铺开，一眼望过去，像是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一样。 众人都被这一幕给“美”到了，盯着这座“祠堂”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心中赞叹——先不说这个工艺，光这个审美就不是一般人的水平。 欣赏了好一会儿，众人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也忘忧。 也忘忧微微笑了笑，双手揣着袖子，仰着脸跟显摆似的，“好看吧？我请来修房子的工匠，一个人都不敢碰这所宅子，好些连字都不识的搬砖老粗，干活累了都会到祠堂门口坐着，看着这所宅子休息。还有，你们知不知道，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晚风吹过这些砖石间的缝隙，会发出波涛的声音，不是那种大海的浪涛，而是那种涓涓细流。下雨的时候，无论下多大的雨，祠堂里都听不到风雨声，大雨和大风，都会顺着砖石缝隙被分流，悄无声息地溜走。” 众人都觉得神奇，小四子也表示——有点厉害！ 五爷走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些砖石缝隙，总觉得这个配色、水波浪的线条，跟鸢栖楼是一套的。这套宅子和鸢栖楼，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吧，如此精巧的工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搞出来！ 赵普问展昭，“你魔宫那几个精通建筑的老爷子呢？有认识盖这楼的没有啊？感觉年纪也对的上。” 公孙也点头——让鲁山寒老爷子来瞧一眼？ 展昭也觉得没准，回去先问问外公再说。 “进去看看么？”也忘忧也没等众人回答，就推开了祠堂的门。 祠堂里没有点灯，但却很明亮，因为正对着大门的方向，是敞开的。 开门的一瞬间，众人也愣了一下。 祠堂正当中有一个石制的供桌，前方有供人祭拜的空间。 后边不远处就是一面墙，墙的上半部分是空的，也没有窗户，就是直接对着外面，可以看到开封城夜景的一部分，以及，天边的一轮圆月。 众人第一反应是——窗 户坏了么？空掉的半面墙上，连个窗框都没有，似乎只有一个窗台。上面还摆放着两盆六月雪的盆栽，开得正好。 众人都有些不解地看也忘忧——这是故意设计成这样的么？那风霜雨雪不会顺着窗户飘进来么？ 似乎是明白众人的疑惑，也忘忧走到窗户边站定，望着山下的风景，微笑说，“风雨不进，我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无论多大的风雨，一片六月雪的叶子都没有吹落过。” “所以才把盆栽放在这里么？”五爷问。 也忘忧点点头，“因为总觉得很神奇，我媳妇儿没事就爱来调整一下盆栽的角度，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吹到风的地方，但一直都没成功过。” “尊夫人也很喜欢这套宅子么？”赵祯突然问。 也忘忧笑了笑，“她很喜欢来这里，却不喜欢住在这里。” “为何？”南宫有些不解，这宅子花团锦簇的…… “这所宅子虽然不算小，但能住的下人其实非常少。”也忘忧望着空中那轮圆月，“彩琴说，一个人只种几盆花，是风雅；种很多花，是趣味；种无数花……是寂寞。除非这宅子原本的主人浪催的请了几百个园丁来照顾这些花，不然的话，这人可能就是世间最无聊最寂寞的人了。” 众人都望向也忘忧——那你是怎么照顾那么多花的？ 也忘忧一摊手，“我常年雇佣大量园丁来照顾这些花卉，近几年开封府干园丁的人特别多。” 众人都点了点头，想起了白府常年雇佣的园艺大军，特别是百灵园建好之后，据说开封城里的园丁数量直接翻了一倍…… 想罢，所有人都看白玉堂——彩琴夫人骂你浪催的哦！ 五爷还觉得挺冤枉——我分明是属于风雅和趣味！ 欣赏完了这座奇特的祠堂之后，众人到了供桌边，看桌上的东西。 供桌分两层，上边两个，下边三个，总共有五个骨灰坛子和五个牌位。 骨灰坛子是很普通的那种棕色瓷坛子，上面贴着纯白色的封条，没有任何字，封条也都完好无损。牌位是红漆的那种最普通的牌位，上面也没有任何字。 供桌上除此之外无任何其他东西。 公孙盯着骨灰坛子，好想打开坛子盖看一看！九王爷努力按住他的手…… 小四子转了一圈，跑到供桌边，仰着脸看骨灰坛子，显然父子俩想法是一样的。小四子就是个子太矮够不着，不然他可能已经伸手去开盖子了。 公孙还跟他眼神交流了一下——踮脚试试？ 小四子努力踮脚，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公孙看着儿子摇头啊摇头。 小四子生气——爹爹竟然笑他矮！ 公孙正摇头逗儿子呢，小四子伸手，捏了捏公孙的胳膊，然后学着他爹的样子摇头啊摇头。 公孙就眯眼——儿子竟然笑他瘦！ 父子俩跟一副碗筷似的站那儿对着做鬼脸，赵普在一旁摇头——瞧瞧这爷俩，不一样的体型一样的可爱…… 盯着看了一会儿，赵普觉得好像一副碗筷形容也不是太准确，应该是一个茶盅一双筷子…… “话说回来……”展昭问也忘忧，“艳鬼在哪儿？” 也忘忧看了看供桌的方向，又看了看月亮，示意，“要再等一会儿。” 众人更纳闷了——还有时有点的么？ 赵祯背着手，站在窗边欣赏夜景，发现这边望出去的角度又有所不同，比起书房，这里风景特别好，正对着百灵园那一大片。这会儿百灵园里灯光明亮，好多大人带着小孩儿 正往园子里走，估计是小竹熊到了的消息传出去了，大家都去看竹熊。 赵祯点了点头，要说白玉堂还真不是有钱浪的，他是个爱花钱的好人啊！没他皇城的孩子们哪儿瞧得着小竹熊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正讨论，窗口这个视野超级好，还能瞧见喵喵楼，楼顶上白色一团正抖翅膀的可不就是幺幺么。 展昭就对着幺幺挥手，看能不能召唤过来。 五爷估摸着幺幺估计是瞧不见，经过这些年的观察，白玉堂发现海龙蜥的视力其实一般。相比起来，在水里的视力明显比在陆地上要好，但是听觉和嗅觉特别厉害，尤其是听觉。 五爷想了想，就对着远处打了声口哨。 白玉堂平时如果隔很远想叫幺幺的话，也会这样带点内力的口哨声……哪怕隔开半座城，幺幺都会找来。 果然，幺幺应该是听到了声音，就见原本坐着的海龙蜥站了起来，打开翅膀扑扇着在喵喵楼顶上转圈。 展昭对着它挥手，但幺幺一直围着屋顶盘旋。 白玉堂也微微皱眉，没分辨出声音的方向么？他又打了声口哨。 这时，就见幺幺飞了起来，但却围着开封府上空转圈，看着很困惑的样子，左边飞飞回个头，右边飞飞又回个头，在空中扑腾着翅膀。 看着幺幺左顾右盼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奇怪！ 这时，就见喵喵楼顶上出现了一个身影，从身形轮廓看，应该是殷候。 殷候大概在院子里，看到幺幺在上空转圈，就上来瞧瞧情况。 伸手将焦躁的幺幺叫了回去，殷候摸着海龙蜥的大脑袋，边四处看。 因为隔得实在是有些远，展昭和白玉堂只能从殷候的轮廓上来分辨老爷子望的方向…… 展昭也对着远处打了声口哨。 殷候微微侧了侧身，但却没有望向展昭他们的方向，展昭努力招手殷候也没看见。 “奇怪……”白玉堂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幺幺分不出来可能因为它是条傻龙，但殷候那个级别的内力，不可能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 这时，一个白影也上了屋顶，是天尊。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对着二老打口哨，二老竟然望向了不同的方向，一个指着左边一个指着右边。 最着急的是幺幺，看着像是要疯了，扑腾着翅膀左边瞧瞧右边瞧瞧，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拽住小白龙的翅膀，让它朝着自己指的方向飞。幺幺仰着脸直挣扎，展昭和白玉堂那个心疼——别拽坏了！ 好在这时，又一个白色的身影上了房，妖王来了。 老爷子上房先给了酱油组一人一个烧栗，然后救下幺幺，还帮揉了揉翅膀又摸了摸头，幺幺才算安静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敢乱出声了。 这时，就见妖王回过头，望向远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一旁也忘忧轻轻打了声口哨，似乎是赞许，“竟然能听出来……果然是妖王。” 妖王看了一会儿之后，就拽着自家吵起来的酱油组下楼去了，幺幺还坐在屋顶上左右看，显然这会儿还糊涂着。 白玉堂和展昭回想了一下……喵喵楼建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俩没少在屋顶眺望全城，可从来没看到过这座庄园。 “是看不到的么？”白玉堂有些理解不了，按说风雨吹不进来他还能理解，声音都分辨不出来，甚至看不到？他师父和殷候那么强的内力都看不到这座宅子么？怎么做到的？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等也忘忧解释的时候，他却伸手一指前方，说，“看， 艳鬼来了！” 第488章 488 每天都来的客人 也忘忧指向前方, 众人都一起望着他手指的方向。 然而，窗外除了月光和美景之外，并没有什么东西……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 有一抹红色在窗台边晃动了一下, 紧接着传来了几声小动物“咕咕”的叫声。 众人都眨眨眼，盯着窗台看着。 不一会儿, 一个小脑袋出现在了窗台外面，大大的眼睛朝窗户里看了看, 脑袋后面有一根大大的尾巴在晃动。 “啊！”小四子伸手一指, “松鼠！” 话音刚落，一只胖乎乎的小松鼠出现在了窗台上。 它似乎认识也忘忧, 上了窗台之后对着众人晃着蓬松的大尾巴。 也忘忧将挂在腰间的小兜子拿上来，打开，抓了一把坚果出来, 放到了窗台上。 那小松鼠捧着一颗花生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还发出咕咕的声音……不一会儿, 又爬上来了好几只。 很快，窗台上站了一排小松鼠，都捧着坚果啃着。 小四子踮着脚，趴在窗台上，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同样大眼睛的松鼠们。 这群松鼠似乎并不怕人, 蹲在窗台上吃坚果，小四子伸手去戳戳其中一只的尾巴，也没跑，反而对着小四子晃了晃尾巴。 众人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是挺可爱的, 而且颜色也很好看。松鼠并不少见, 特别开封城里那么多树, 随时随地都能找到一两只。但平时看到的松鼠大多是灰棕色，而且个头很大。这几只却是棕红色的，很小巧，特别好看，感觉跟城里常见的不是一个品种。 众人疑惑地看着也忘忧，那意思——你是又开始逗闷子了么？这些小可爱怎么就是艳鬼了？是你给它们取的名字么？ 也忘忧也没详细解释，而是伸手过去，对着其中一只松鼠的后脑勺，弹了一下。 这一下大概弹得还挺疼，那松鼠立刻生气了，对着也忘忧叫了起来。 松鼠这一开口，众人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一阵尖锐的刺耳叫声撕破了这宁静的夜晚，就好像是什么人在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窗台特殊的结构造成的效果，还是这松鼠本来就是这种叫声……这叫声让人想到厉鬼，听得人毛骨悚然。 “嚯。”赵普也忍不住赞叹，“这嗓门可以……” 也忘忧突然打了个响指，伸手一指对面的墙壁。 众人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在月光下，“尖叫”着的松鼠在墙壁上留下了一个剪影，神奇的……形成了一个张着嘴的女人的侧面。这影子和叫声配合起来效果实在是有点厉害——从分明就是一个女鬼在尖叫。 然而，这番“表演”还没有结束。 一只松鼠叫起来之后，另外的松鼠也跟着叫了起来，墙上出现了多个诡异的“阴影”，每个都异常的可怕。 小四子搂着赵普的腿直往他后头躲，别说他个小孩子，连几个大人都觉得毛毛的……这什么松鼠啊，看着那么可爱，叫起来这么可怕，简直天赋异禀！ 白玉堂默默摇头，就算是白色的也不想养…… 展昭则是默默点头——有点可爱哦！尖叫松鼠！ 公孙也觉得——可爱是可爱的，画风特别阴间，就是家里如果有老年人最好还是不要养。 赵祯问也忘忧，“你的意思是，那些年吓得七国公逃出开封皇城的，是这种松鼠？” 也忘忧点了点头，“我也是住到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这些松鼠的，而且……它们只在祠堂这一带活动，不会去宅子的其他地方，另外么……它们一点都不怕人。”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这叫声，应该是人怕它们才对…… “为什么我外公会分辨不出声音的方向？”展昭还是想不通。 也忘忧伸手，指着一侧墙壁的上方。 众人抬起头，发现墙壁上方有一个圆孔。 五爷回头看了看，对面的墙上镶嵌着一些形态各异的琉璃镜，白玉堂盯着看了一会儿，那些镜子似乎是可以调整方向的。 皱着眉想了想，白玉堂突然明白了，指着前方的喵喵楼，“这个方向，并不是喵喵楼所在的方向，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投影……” 说着，五爷又指了指有孔洞的那面墙的方向，“喵喵楼应该是在这个方向，在喵喵楼前面，应该还有不止一座带有这种小孔的房舍和镜子。而从喵喵楼看，根本看不到这所宅子，所以师父和外公才会分不清楚方向，幺幺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边过去的。” 边说，白玉堂边一抬手……墙壁上方的窟窿被一层冰给封住了，瞬间……眼前的景象变了。 前方出现的再不是百灵园喵喵楼，而是变成了鸢栖楼。 众人这才明白，这座祠堂，其实跟书房是一个朝向的，百灵园的树林和鸢栖楼周围的树林很好地融合到了一起，所以很难分辨出来是真实还是虚幻…… “也太神了……”展昭忍不住赞叹。 “鸢栖楼门口是不是有人？”赵普突然问。 众人都好奇——莫不是有什么人去了鸢栖楼？ 可朝小楼的方向望过去，并没有看到人。 “咦？”公孙就站赵普旁边，他也没看见，赵普把他拉倒自己身前，指着前方。 “真的有！”公孙也看到了一个人影，一身红衣……霖夜火么？ 可从身形轮廓看并不像火凤，这个人影看着像个红衣的女人来着……且感觉肢体有点不协调，看着也不像伊伊或者九娘……谁啊？为什么跑去鸢栖楼门口？ “我怎么看不到？”赵祯也往赵普和公孙前边凑，可这时，那个红衣人却突然不见了。 “没了。” “这边有了诶！”展昭指着前边，刚才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衣人…… 白玉堂则是盯着眼前一只松鼠看着……这松鼠刚才蹲在窗边一块最亮的地方，突然转个身去拿了两颗坚果，几乎是同时，那个鸢栖楼前的人影就移动了。 而那松鼠拿了坚果之后，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展昭看到的那个红衣人影又消失了。 “出现了！”赵祯可算瞧见了，指着让南宫看。 南宫皱眉——这人影怎么这么诡异？ 五爷突然伸手，用隔空掌拽了一下前方正吃东西的松鼠的尾巴。 果然，那“暴脾气”松鼠一个趔趄，一回头就尖叫了起来。 而正在专注看红衣人的众人则是吓了一跳……除了突然冒出来的尖利叫声之外，还因为这叫声还配合着那个红色人影的身形变幻……那人影像是突然往后弯折了一样，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扭曲红影，配合着尖叫。 “哇……这什么啊！”赵祯吓得后退了一步还踩了南宫的脚。 南宫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是不是因为这是间祠堂的缘故，整个画风都阴森森的，从外面看明明还觉得很美。 好在这时，刚才白玉堂用来封住洞口的冰融化了，眼前再一次出现了喵喵楼的影像。 也忘忧笑眯眯在一旁问众人，“是不是很有趣？” 只有白玉堂赞同地点头，其他人都暗地里嘀咕——有点烦……不知道谁那么闲盖的这破楼。 唯一 对这两座楼产生了浓厚兴趣的白玉堂跟也忘忧打听，“鸢栖楼那边，也看得见这个红影么？” 展昭让白玉堂抓住松鼠，他跑去看看，说完，就要翻窗出去…… “唉！”也忘忧赶紧拦住，“别！ 展昭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也忘忧——开封城里还有危险的地方？ 身边其他人也点头——这一带虽然稍微偏了点，但还是在开封城内吧，在城内有什么特别危险的地方么？ “五莲山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的复杂，而且很多地方都跟鸢栖楼外的树林一样。”也忘忧对着一脚踩着窗户特别自然的展昭摆手，“下来下来，路痴别干这个……” 展昭疑惑地看也忘忧，“你怎么知道我是路痴？” 也忘忧耸耸肩，“我偶尔看风景的时候……经常看到你围着同一个地方转很多圈，最后都是上房才找到路。” 展昭默默把踩在窗台上的脚放了下来。 白玉堂问也忘忧，“你经常看到我们么？” “嗯。”也忘忧也不否认，“买房子最看重什么？当然是地段了，为什么地段那么重要？一是方便，二就是风景。住在山里隐居方便什么的都没所谓了，所以风景就特别重要……开封皇城最美的风景是什么？一样的亭台楼阁山山水水看几十年，再美都会腻，所以最好看的，当然是人了。” “那你看了那么多人。”赵普就问他，“知道不少秘密吧？” 也忘忧笑了笑，“我觉得，真正知道秘密多的人，应该是盖这些房子，或者之前住在这套宅子里的人。” 众人都看着也忘忧，觉得他似乎是话里有话。 这时，就听白玉堂突然自言自语地问了一句，“时间？” 也忘忧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果然对这方面感兴趣的人，会更了解这栋房子……我也是在方牧的提醒下，才发现，不同的时间段，祠堂窗外的风景是不同的。” “鸢栖楼外的树林里，也会发生这种变化。”白玉堂小声跟展昭说，“感觉原理是一样的。” 在场众人虽然都很聪明，但兴趣爱好各不相同，建筑机关这块，也就五爷最喜欢，除了白玉堂，就是小四子。 小四子正给他爹讲解呢，说往桌上摆个蜡烛，前边摆块有窟窿的板，墙上会有个蜡烛的倒影，板子前后移动的话，倒影的形状也会改变呢。 公孙虽然完全不感兴趣，不过还是捧着儿子的脸蛋夸他聪明。 赵普也觉得这两座楼还有彼此之间的复杂关系超乎想象，能造出这玩意儿的人，没准跟白老五他外婆一样，机关方面神一样的那么强。 此时，赵普和赵祯的想法是完全一致的，老子手里要是有这么两套宅子，能拿来对付七国公么？当然不会！ 鸢姬住进鸢栖楼的时间，跟也忘忧捡到这所破宅之间没差多少……那会儿楼都荒废了。意味着真正建造和使用这座楼的人，应该是更久之前的。保护也好，监视也好……鸢栖楼是个关键。那么鸢姬为什么会失踪？会不会是因为她住在楼里时，发现了什么？ 展昭问也忘忧，“这些红松鼠每天都会来要吃的么？” 也忘忧点点头，指了指外面，“外墙上有很多树洞，松鼠们平时生活在这里，还会藏很多果子在里面，过冬的时候吃。” “那鸢栖楼是看不到我们刚才看到个红色鬼影的么？”展昭继续刚才的提问，他们上次在鸢栖楼根本没发现异样。 五爷想了想，觉得倒是不一定，“只要那个窟窿被挡住了，就不会有任何影子……” “这就是几十年都不祭祀，祭祀前要好好扫尘的原 因么？”赵祯突然问也忘忧。 也忘忧微微一挑眉，望向赵祯，点着头来了句，“嗯，这一刻，感觉到像了。” 南宫看了一眼也忘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也忘忧果然早就猜到了赵祯的身份。 赵普也望过来——也忘忧，胆子不小啊…… 再看赵祯，他也没什么反应，还调侃似的询问，“就只这一刻像么？” 也忘忧点点头。 南宫一撇嘴——所以皇上也早就知道也忘忧猜到了他的身份…… 赵祯似乎挺满意，搓了搓手，“你这不是包吃住的么？晚上睡哪儿？” 众人都望天，南宫叹了口气。 也忘忧也不说话，就抱着胳膊挪开两步，旁边赵普一眼瞪过来——你还真想外宿啊？都当了皇帝了还玩叛逆是不是！ 赵祯抱着胳膊扭脸梗着脖子——朕要住在爱卿家里！ 就在叔侄俩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咔哒”一声。 众人都回头，就见公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供桌边，小四子蹲在供桌上，伸手……打开了一个骨灰坛的盖子…… 第489章 489 夜幕之下 桌上的骨灰坛子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公孙父子俩的“魔爪”, 这百无禁忌的神医父子俩趁着众人不备，十分爽快地就打开了盖子。 随着“咔哒”一声，祠堂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回头瞧着两父子, 小四子手里拿着盖子，公孙探头, 一大一小都往骨灰坛里瞧。 展昭和赵普略尴尬，他俩一个觉得这父子俩是开封府的人，一个觉得这俩是自己的人，总之他俩都负有“监护”的责任。 白玉堂瞧了瞧也忘忧, 想看看他会不会生气。 也忘忧这会儿表情也挺复杂，要说生气吧……好像自己也不是那个立场，毕竟不是他家亲戚的骨灰……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赵祯就是一个劲往前凑想看看坛子里有什么，南宫死死拽住他裤腰带。 小四子和公孙看清楚了骨灰坛里的东西后, 似乎是愣了愣，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 眼神里有些困惑。 小四子放下盖子, 又去打开了第二个……不一会儿，他“唰唰唰”地就把所有盖子都打开了。 这回所有人都被引过来了, 大家围在供桌边, 探头看坛子里。 首先，坛子里的确是有灰, 不过一眼看上去就不是骨灰, 而是稻草灰……确切地说，像是稻草屑之类，随便丢点在坛子底部, 当一个缓冲, 以免真正摆在坛子里的东西跟坛子发生碰撞造成破裂。 那么坛子里真正放着的是什么呢？ 稻草人……黑色石制的那种稻草人, 总共五个！每个坛子里一个。 “这个……”展昭他们几个边指，边都想起了之前幽莲讲的，以前他在百莲山剿匪误炸古墓找到了一个奇怪的石雕稻草人，结果部下石镐偷走石雕之后人间蒸发。并且这石雕有逆言灵的神力，一夜之间把山匪都灭了…… 之前幽莲说过的这个故事开始浮现在众人眼前……为什么这骨灰坛里，会有这种石雕? 这就是当年幽莲看到的哪一个么？应该就是，因为幽莲看到稻草人的时候，就说了和那个石雕几乎一模一样，而现在骨灰坛里的石雕，就跟之前几件案子里出现的稻草人一模一样。 “这石雕应该不好找吧。”展昭小声跟五爷讨论，“当年炸了山也才找到一个，那个石镐是不是一直在收集这种……” “收集了放骨灰坛里？”白玉堂有些不解——图什么？ “你们刚才说谁？” 这时，也忘忧突然问，“石镐？” 展昭他们都点头，只有赵祯和南宫大眼瞪小眼——石镐是谁？ 也忘忧皱起眉自言自语，“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这应该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名字吧。”赵普提醒也忘忧仔细想想。 也忘忧还真挺认真地想了一下…… 要说记性，不管也忘忧随的是幽莲还是贺晚风，都应该是非常好的。 但也忘忧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可能是在哪儿听到过或者看到过这个名字。” 众人倒是也不催他，也忘忧本身就是聪明人，他要想的话，自然会想起来，给他点时间就行了。 而这边还在思考，那边的手也没停…… 小四子一伸手，从坛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石雕稻草人，捧着看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也都被那个石雕吸引了，赵祯手还挺欠，就想伸手摸一下。结果小四子还不让，一歪肩膀给躲开了，藏着那石雕，瞄了赵祯一眼，似乎是让他只准看不准摸。 一旁南宫和赵普一人一边把赵祯两只 手都拽住了背在身后，让他老实待着。 展昭也想摸一下，小四子也不让，众人彼此瞧了瞧——怎么着？意思是只有团子能拿着么？ 仔细看了一会儿，小四子又伸手把石雕放回了坛子里，然后一个一个把打开的盖子都重新盖上。 众人这才发现，查看骨灰坛的全程，都是小四子在动手，其他人谁都没有碰到坛子。 等办完了这个颇有点“仪式感”的“开坛”过程，小四子拍了拍手，走到供桌边就要往下跳。 展昭赶紧伸手一接…… 小四子往后一蹬腿，供桌竟然往后移了一寸左右的距离。 展昭把个实心团子接手里了，众人则是看着那个晃动的供桌。 展昭捧着小四子还掂量了一下，觉得虽然实心但是小巧啊，也没多重，怎么这么大劲儿？ 白玉堂也去看了一眼那供桌……这桌子看起来不像是小四子能踹动的。 …… 与此同时，五莲山的小树林里，一群皇城军正噼里啪啦拍蚊子。 邹良蹲在一棵枯木上，耐着信子等皇上出来，刚才紫影还来跟他八卦了一下，说且等呢，没准还要在山上过夜。 好久没在林子里过夜的邹良瞧着头顶那一轮圆月，就有了点要仰脸叫两声的冲动，还有蚊子好烦，好想蹬腿挠痒痒…… 正烦躁的时候，感觉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唰”一下扇了下他的后脑勺……邹良一回头，就见一只奶胖奶胖的小狗崽出现在眼前，那胖乎乎的小爪子，又拍了他脸一下，随后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 邹良心情瞬间好了……就见身后的枯枝上，火凤正蹲着瞧他，手里抱着只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小奶狗， “吃饭没？”霖夜火问邹良。 左将军撇撇嘴，心说吃什么吃啊，在这儿给蚊子当口粮。 霖夜火把小狗放到膝盖上，伸手到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来，递给邹良。 邹良接过纸包，低头看了看，就见林子外另一批皇城军也到了，翟钦宝带着人来换班，还给大内侍卫带来了晚饭。 刚才蹲了半天的皇城军都跟着曹兰回军营吃饭去了。 邹良盘腿坐下打开纸包，见里头有烤肉，就拿出来啃，啃了两口想喝酒，霖夜火递了个酒壶给他。 喝上酒吃上肉，邹良就没刚才那么烦躁了……不过还是觉得晚上有点闷热，而且感觉越来越热。 霖夜火边呼噜小狗，也边仰脸看夜空，“这天怎么这么闷，一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下雨。” …… 开封府院子里，妖王他们几个老爷子在院子里正坐着，天尊和陆天寒两个一人拿着一把扇子，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边走边吐槽开封城里好热，跟个火炉一样热死了！ 本来以俩老爷子的性格，早就把院子搞成冰山了，可无奈妖王不让。 而且院子里那么多花花草草和小动物，万一冻死哪个都不好。陆天寒把房间里搞得冰窖一样，结果还把白龙王给冻伤风了。老爷子本来说话就没声儿，这会儿鼻子堵了连“嗡嗡”声都发不出来了，跟个哑巴似的比比划划还一个劲打喷嚏。 白鬼王刚带着孩子们从球场回来，四个小孩儿跟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喊着“热死了”就要往池塘里跳。被一群老爷子拦住，撵去后头澡堂子洗澡。 白鬼王倒是还挺适应，觉得又闷又潮的跟西南雨林里差不多。 坐了一会儿，幽莲和九娘也回来了。 就见龙乔广手里拿着把扇子陪着他师父一起往回走，唐小妹和九娘手挽着手正聊天呢 ，应该也是刚吃完饭。 天尊和殷候瞄了一眼边走边给自家师父扇风的龙乔广，都一撇嘴——瞧瞧人家，哼！ 银妖王瞥了他俩一眼——你俩也没有以身作则，活该！ 包大人也走出来乘凉了，坐在院中看着天，“好些年没这么热过了。” …… 百鸟园里，方静肖和卢月岚带着冰镇的杨梅酒来跟塞肖一起吃饭。 塞肖蹲坐在劈柴用的木桩上，头上顶着夜冥，端着杯子也不喝酒，就是仰着脸看着夜空。 卢月岚看着呆呆的一人一鸟，小声问方静肖——是不是热傻了？ 方静肖摇了摇头，“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鸟群和狗群感觉都有点烦躁。” 卢月岚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我也很烦躁！七国公的船都沉了，一群老头身无分文都安顿在皇城军军营了，皇上让我处理这事儿，结果我进宫两趟，皇上都不在，说是溜出去了！ 方静肖哭笑不得，原本以为七国公跑来皇城清君侧的，以为多厉害呢，结果来了一直在吃瘪。这个作死的节奏如果进行下去，没准吃完小汤圆百日宴，就能直接能吃到七国公的豆腐饭…… 两人一人夹了块烤肉，逗塞肖和夜冥过来吃一口…… 正这时，树顶上的鸟群突然有一阵骚动，狗窝里的狗也都跑了出来，对着天空发出“呜呜”的低鸣声，四周围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焦躁。 方静肖站了起来，仰着脸看天空。 卢月岚也有点紧张，问他，“不是要出什么事吧？地震之类？” 方静肖却摇头，“这个天象不太可能，而且空中也没云，感觉连雷都不会有……” 话没说完，方静肖手里的筷子就掉了，他伸手一指星空让卢月岚快看！ 卢月岚抬起头…… 同时，整座皇城的人都觉得夜空似乎亮了起来，因为太热而在户外乘凉的皇城百姓都看到身旁的人正驻足抬头，就也都纷纷跟着仰起脸看着夜空。 只见头顶一颗颗闪亮的星辰似乎连接了起来，不一会儿，夜空中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光影莲池。 池中莲花盛开，有一位年轻俊美的书生，正从莲花池中穿行而过，他的手轻轻抚过一朵朵莲花苞……瞬间，莲花绽放，并且在每一朵莲花上，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元宝，里头似乎还有亭台楼阁…… 众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奇幻的一幕，人群震惊之余议论纷纷——这是不是神仙没藏好，不小心被我们看到了天界莲池的样子？ …… 而开封府大院里，一群老爷子看到天空中的那一幕后，都纷纷回头看幽莲——那个不是你么？你怎么上去的？ 幽莲自己都很惊讶，一旁徒弟努力摇着扇子边拍马屁——我师父上天了但还是好看！ 幽莲也伸手挠了挠头，不懂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妖王则是边欣赏边赞叹，“之前林萧跟我讲的那个幽莲元宝，就是这一幕吧？” 其他人也都点头。 可就当所有人都被夜空中这一幕给震撼到的时候，身在也忘忧家中祠堂里的众人，却没有看到。 他们透过祠堂的窗户，望向开封城的夜空，看到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幅画面。 第490章 490 差异 就在全城百姓沉浸式观看绮丽天象的时候,身处祠堂中的众人，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祠堂窗外的天空中也出现了诡异的投影，不过不是莲花池、也没有幽莲,而是一大堆怪异的线条。这些线条有前有后,有弯有直，但毫无规律,完全不知道拼成了什么图案。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还是挺好看的，就像一条条亮闪闪的串珠似的,漂浮在空中。 但这一条条亮闪闪的线条看得人有些眼晕,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星斗本身就在移动的缘故，总觉得这些线条是缓慢运动着的。 众人看了一会儿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再睁开仔细看看，依然觉得晕。 好在这画面存在的还挺久的,并不是转瞬即逝,也忘忧拿了纸笔，照着画了下图,公孙和小四子也都拿出纸笔来画…… 大概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天空中那幅莲池才缓缓消散,几乎是同时，祠堂窗外夜空中的线条也消失了。 夏夜的天空恢复如常，同时,那种闷热的窒息感也逐渐消退，开始有了些凉爽的夜风。 由于存在的时间足够久,所以祠堂里的众人每人画了一幅图,放到一块儿一对比,就比出谁是用手画的谁是用爪子画的了。 公孙和也忘忧不愧是念书人,那画面干干净净的，线条排列跟天上那一幕几乎一模一样。 小四子不是用毛笔画的，而是使用柳条烧制的炭笔，线条圆乎乎的特别可爱。 展昭画的那状态就跟线团子被猫挠了似的，众瞧着直皱眉，一团乱麻一样的线圈，倒是逼真还原了那种晕眩感——爪子画的！ 赵普不知道是不是墨洒了还是力用大了，人家画的都是线就他画的是棍子，一条条粗的跟粉肠似的。 众人看得更嫌弃了——脚画的。 赵祯都没动手，背着手边看边指导南宫来画，别说，南宫画的也还行，中规中矩。就是不知道为啥看着让人有点心疼，当大内侍卫简直十项全能，极限职业，干啥都得行…… 不过么，众人中最出人意料的还是白玉堂。 按理说，五爷画这种应该手到擒来，但这次的情况却有些奇特，跟别人照着天空中的线条画不同，五爷不知道是自己想象的还是画的什么其他角度，看起来跟天空中的画面完全不同。 不止如此，白玉堂还画废了好几张稿子，有些似乎不满意或者画错了，都团成一团丢掉了。 展昭拿着五爷的画稿瞧了好一会儿，觉得像是画的什么山川河流。 放下画稿，伸手要掰他眼皮瞧瞧看眼睛里瞧见了什么。 五爷一边挡住猫爪子，一边拿起展昭画的稿子看了一眼，忍不住“呵”了一声。 展昭赶紧抢回画稿，眼睛睁得溜圆——小白堂竟然嘲笑我！ 五爷嘴角微微往上翘明显是忍着笑。 赵普也拿过白玉堂画的图，边伸手在他俩当中晃了晃，让他俩先别耍花腔了，解释一下这个图。 “这看着这么像地图？”赵普问白玉堂。 五爷也不是太确定，“我就觉得可能并不是这么平着看，而是根据远近，可以看成沙盘上的山脉。” “有点道理。”赵普问，“那这地方是哪儿？” 白玉堂却摇摇头，“但是画着画着感觉又不太对，更像是某种展开的机械图，感觉是做东西用的。” 众人都凑过来讨论——那具体究竟是什么？ 五爷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确定，要不然拿回去给妖王他们看看？ 这边 正讨论，外边有人敲门，“你们大半夜的在祠堂要待一宿么？我家哑巴要被蚊子咬死了！” 众人都回头，就见霖夜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祠堂门口了，抱着只小奶狗的火凤不满地看着众人，显然是在为家属投诉。 南宫和赵普都回头看赵祯——你看看！ 展昭则是问霖夜火，“刚才你看到天上有……” 还没等展昭问完霖夜火就点头，“嗯，幽莲元宝么，林萧老头还真不是瞎说啊，看到小祸叔了。” 众人都一愣。 展昭左右看了看，“小祸叔来了？” 霖夜火也回头，“有么？” “那你刚才说看到幽莲……”公孙也问。 霖夜火点点头。 也忘忧立刻整了整衣冠，“老人家在哪里？我去迎接！” 火凤和小狗都歪着头看着众人——感觉聊的不是一回事。 “小霖子你看到的是这个么？”小四子拿了自己的画给霖夜火看。 火凤看了一眼就“噗嗤”一声，举着小四子的小手晃来晃去，“哎呀有点报看啊！你不是念书人么？这画的比我家哑巴拿爪子画的都差，是小胖爪握不住笔了么？还是饿昏了看出来的都是圈圈……” 众人都默默看着飘了的火凤——真是什么都敢说啊，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果然，小四子腮帮子一鼓一扭身，一记飞踹…… 公孙一惊——就怕儿子闪了腰。 赵普让他嫑担心——他哪儿有腰啊。 展昭拍手——团子学新招了！ 五爷也纳闷——还带转身的……谁教他的？ 霖夜火瞅着这招有点像蝎子摆尾……就是蝎子胖了点，他都没动，想着试试这脚豆包踹什么威力，结果小四子好似腿短了点，一扭身没踹到，原地转了个圈。 祠堂里众人都沉默了。 小四子和霖夜火也都愣住了。 片刻后，霖夜火“噗呼呼”地就捂着嘴笑了起来。 小四子脸一红，噘着嘴跑一旁躲五爷身后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瞅着霖夜火，“你竟然躲！” 火凤眨眨眼——哈？ 赵祯也说，“就是，小四子踹你你还躲！” 霖夜火搂着小狗看众人——我压根就没动！ 众人都瞪他——你动啦！不然团王不会踢空！ 火凤眯着眼睛瞧了瞧小四子，最后一扭脸——好吧，我动了…… 公孙在一旁摇头啊摇头——小孩子不能宠…… 结果以赵祯为首，一群人围着小四子哄，说他虽然踢空了但是动作很帅！ 公孙抱着胳膊叹气——实心团子变成黑馅儿汤圆的路上，你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也忘忧瞅了个空继续问霖夜火，“幽莲呢？我家长辈何在？” 霖夜火指了指外面的夜空，“你们这里看不见么？在天上挂了老半天，刚刚才消失的，全城的人都在欣赏莲花池和小祸叔的美貌！哇，那个脸放那么大看着还是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群人都跑了出去，站在院子里观看。 可头顶上的夜空什么都没有。 也忘忧抓住路过的儿子，问他刚才看到天上景象了没。 也沁说看见了可好看啦，莲花池里一帅哥！ 众人打听了一圈，管家厨子丫鬟也都瞧见的莲花池，只有祠堂里的人看到一堆凌乱的线条。 可现在天上什么 都没有了，展昭悔得直跺脚，刚才傻乎乎在里头画线，怎么没想到出来看一眼，错过小祸叔上天！ “你们在祠堂里看到的就这玩意儿？”霖夜火拿着刚才小四子的画直摇头，也沁和管家也一脸的惊讶，三人绘声绘色给众人描述刚才天上的莲花池多么多么好看，幽莲多么多么仙…… 祠堂里众人都一脸郁闷地看着手里的圈圈画，感觉错过了好多！但反过来想想，莲花虽然好看，可全城百姓都看到了，祠堂窗外的线条虽然乱，但只有他们看见了……那表示线条才是真正的“秘密”吧！另外么，虽然小祸叔在天上看起来那么大，但也没有真人香啊，回开封府看个够呗！ 另一边，五爷拿着图纸，看看天空，又看看祠堂，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展昭瞧见了，知道他家玉堂开心了，他估计正在琢磨，是这些线条造成了幽莲元宝的景象呢，还是幽莲元宝的景象，造就了那些线条。这个因果关系，还是挺重要的…… 从祠堂里出来，其他人都准备回去了，赵祯赖着不走，眼神坚定——朕要在爱卿家里过夜！ 赵普没辙，一旁公孙对小四子使眼色——宝贝你上，帮九九劝劝皇上回宫。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跑过去两步，拉住赵祯的手，仰脸跟也忘忧说，“我们留下过夜！” 赵祯眯眼一笑，蹲下跟小四子击掌。 后头南宫扶着额头叹气，赵普看公孙——儿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公孙心说还不都是你们宠出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个眼神——小四子再一次主动提出来要在外面过夜……今晚也府没准会出什么怪事…… 看着欢欢喜喜的赵祯和小四子，赵普也“啧”了一声，感觉自己也得留下来陪这一大一小疯…… 南宫已经摇着头出去找邹良了，既然已经知道身份了，那也别在林子里喂蚊子了，仔仔细细上这儿布防准备过夜吧。 展昭和白玉堂想先回趟开封府把图纸给妖王和幽莲看看，顺便问问刚才的天象，毕竟这回小祸叔亲眼看见了，没准他能提供什么线索。 不过就留下这么几个人感觉有点不放心。 想罢，两人一拽霖夜火——你也留下！ 火凤搂着小狗一脸不爽——我明明是来抗议家属加班的，结果搞得我也要加班，这像话么？！ 展白两个可不管这些，拉了霖夜火这个壮丁，自己就跑出也府，回开封城去了。 …… 回城的路上，果然全城百姓都在聊刚才的奇异天象。 还好幽莲不像天尊殷候似的总在开封府走动，但还是有一些人见过他，因此路人们传来传去，都说觉得刚才天上那个神仙有点眼熟！好像是开封府的某个帅哥。 展昭竖着耳朵听了一路，发现每次路人聊到“开封府的帅哥”之后，话题就进行不下去了，人们很快会不记得想聊的内容，开始讨论自己喜欢开封府里哪一款帅哥。 展昭本来还挺担心的，回到衙门口，心倒是也放下了来点，希望不会给小祸叔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进了衙门回到喵喵楼，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幅诡异的景象。 喵喵楼里头正在下雪。 展昭还揉了揉眼睛——没错，房间里在下雪！ 白玉堂无奈……楼里冰天雪地的，一群老爷子正吃火锅呢，屋里全是火锅味儿。 房门口窗边衙门里的大小动物则是趴着乘凉。 五爷不满——为什么要在喵喵楼吃，不能回自个儿屋里去么？ 几位老爷子一指喵喵楼 的屋顶——这里比较高，下起雪来更加好看！ 展昭坐过去吃火锅，边问众人刚才瞧见天象了没？知道怎么回事么？ 可令他和白玉堂失望的是，幽莲完全不知道天上那一幕是怎么回事，而且他本人也确定从来没有在什么莲花池间走动过的经历。 展昭一听——不是吧？这都没线索？不是当事人干的那是谁干的？竟然敢乱用小祸叔的脸！ 白玉堂把他们在祠堂里画下来的线条图给了妖王他们看。 几位老爷子听两人描述了祠堂里的情况都觉得神奇，妖王还说想去那儿瞧瞧，天尊和陆天寒都表示不愿离开这冰雪世界。 殷候和夭长天也没什么兴趣，白龙王边打喷嚏边摆手。 最后老爷子发现没人陪自己，只好去看幽莲。 按理说，这里头多多少少跟幽莲有些关系吧，但他看起来却没什么兴致。 不止如此，几个老头儿刚才就注意到了，天上出现莲池的时候，幽莲只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就开始走神，看到自己的样子出现，也没太多表情。 展昭看自家外公——小祸叔是知道什么不想说，还是单纯困了？ 别说，这倒是连殷候都拿不准，幽莲的心思谁都猜不到。 展昭又把祠堂骨灰坛里有那种稻草人石雕的事情跟小祸叔说了，他也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依然没发表什么意见。 展昭急得直碾脚下的冰渣，殷候瞧着他——要不然你跟小时候似的撒个娇试试？ 展昭略尴尬——真的要？好久没干了有点不好意思…… 五爷本来想去洗个澡的，这一天又是扫尘又是搬书的，但站起来又坐下了，倒了杯酒喝着，准备看完再走。 展昭伸手捂他眼睛——你不准看！ 正闹着，门外王朝马汉跑来了，跟展昭说，有人到访。 展昭还挺纳闷——到访？找谁？ “本来说拜访大人，不过大人没在，去太师府了还没回来。”王朝跟展昭说，“他们就说找你也行。” “谁啊？”众人都挺纳闷——大晚上的到访？ “俩老头，自称是景国公和睿阳公……”马汉似乎也不是很确定，说话时表情有点复杂。 “怎么了？”展昭不解，这俩倒霉蛋大半夜的上衙门来干嘛？ “按理说国公不应该是体面人么？”王朝也犯嘀咕，“这俩穿的跟要饭的似的，身上还一股咸鱼味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不是吧，那俩老头到现在还没换衣服？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七国公带的士兵们都去了皇城军军营，几位国公应该是去了馆驿或者他们在开封城里的私宅才对，这帮人家大业大难不成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有点嫌弃那俩，但他俩毕竟是当年鸢姬失踪案的知情人和嫌疑人，还是得去见见，就一起去前边客厅了。 妖王拽了一把幽莲，“走，咱们去五莲山看看那祠堂。” 幽莲一脸的不情愿，但妖王让去，酱油组都逃不掉，他自然也只好跟着去。 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酱油组见妖王去，就也跟着去了，夭长天和陆天寒都觉得睡觉瞬间还早，不如也跟着去看看。 不一会儿，人都跑光了，冰天雪地的喵喵楼里，就剩下裹着被子，哆哆嗦嗦涮菜叶吃的白龙王。 老爷子闻了闻菜叶，又闻了闻鱼丸，嫌弃，不说四川火锅麻辣口的么，一点味道都没有……最后拿起辣椒面闻了闻……阿啾！ 白龙王委委屈屈揉了揉鼻子——冰棍组什么的，最讨厌 了！比酱油组都讨厌！：，，. 第491章 491 躲避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客厅想见见景公和睿阳公……还没进客厅大门,就闻到一股鱼腥味儿。 展昭摸了摸鼻子，瞧了一眼门口被引过来的两只猫。 五爷就有点嫌弃，谁把死鱼放附近了么？ 进了客厅,那股味儿更冲了,跟洒了一地鱼腥草似的。 五爷左脚跨进门槛右脚就往后退，展昭也纳闷，进屋一看……好家伙，桌边坐着俩脏老头。 也难怪王朝马汉那么惊讶,甚至不相信这俩是两位国公了,要不是展昭白玉堂下午见过,也快认不出两人来了。 两位国公这一身的菜汤啊，跟掉泔水桶里了似的，关键还腥气……但仔细看吧，他俩穿的衣服可不差,所以应该是穿着好衣服掉泔水桶里了。 五爷依然保持着站在门槛前不肯往前一步的状态,觉得这俩老头没法要了，衣服烧了人丢河里涮一涮再上来！ 展昭瞅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两只猫，就怕它们把这俩老头当大鱼给叼走了。 把猫撵走，展昭问两人，“二位国公……为何这番打扮……” 俩老头也挺尴尬的,而且脸色也不太好,估计自己闻着也挺难受。 “失礼啦。”景公面露羞愧,本来想抬手拿袖子挡挡脸,结果闻到袖子的味儿被熏得直打恶心，差点就吐了,吓得展昭也后退了两步,先挡住白玉堂再说。 五爷伸手戳戳前方展昭的背——猫儿,好多猫好多猫！ 展昭一回头，无奈，他俩身后真的来了好几只猫，都朝着屋里瞧，顺便蹭五爷裤腿。 展昭“去去去”地撵猫——你们是来讨吃的还是趁机来蹭腿的？！ “我俩本来吃了晚饭，听说开封城里风景甚好，就出来转转。”景公解释说，“结果刚才不是天生异象么！”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嫌弃，不过听到这里还是都抬头看了一眼俩老头的脸色。 这俩表情也都带点嫌弃，可能是被那味道熏的，但说到“天生异象”的时候，倒是也没什么特殊的变化。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俩老头不知道幽莲元宝么？还是装的？ 两人也没动声色，接着听他俩说。 “看完了想回去了，谁知道路上出了好些乱子！”景公直摇头，“我俩原本就带了几个随从，还带了辆马车，想着要是累了就坐车回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对啊，那马车呢？也掉泔水桶里了？多大个桶啊？ “问题是，拉车的马不知道怎么惊了，拉着车子就跑。”睿阳公说出来还挺委屈，“而且那两匹马还朝着我们冲过来……我俩躲进巷子里，说来也巧……” “正好巷子里有个伙计推着辆板车出来，车上两个装满了鱼剩的桶。”景公叹了口气，“一下子车翻了，两个桶里的东西都泼我俩身上了。” “我们的随从一部分去追马车了，留下几个本来想来扶我俩……结果马车一乱街上就乱了，好些人往这边跑避让马车，就把我们那几个手下给冲散了。” “然后我俩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那个拉板车的估计是怕我俩找他麻烦，托着板车就跑了……那车子还撞了我一下。” 景公指着自个儿的腿说，“都撞青了，站都站不稳……” “我扶着景兄刚往巷子里走了几步，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一会儿等手下来……谁知道刚走到一户人家门口，里头一直大狗冲出来。也不知道是嫌弃我俩身上的味儿啊还是怎么的，追着我俩狂吠啊，凶的要命跟要吃人似的。” “我 俩被它撵着没办法，只好朝着巷子后边跑……结果冲出巷子就被路上一辆马车给撞了。”景公扶着自己的腰，又指了指睿阳公的手，表示都受伤了。 “还好马车也不是太快，那也够我俩受的。” “而且那个车夫老过分了！”睿阳公说起来十分不满，“竟然说我俩是出来碰瓷的花子，举着马鞭子要抽我俩！” 展昭和白玉堂上下打量了他俩一下——碰瓷的花子跟你俩……不能说是有点相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我俩一瘸一拐地躲开那凶神恶煞的马夫，一方面身上痛，一方面身上臭，而且还糊了眼睛也看不太清楚，又太久没来开封城了，哪哪儿都不认识……身上也没带钱身边也没人……最后瞧见开封府衙门了，就想着来府上求救吧。”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明白了，虽然对俩老头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毕竟也是太倒霉了，值得同情。 展昭找了衙门里小厮给打了热水，准备了间客房，让他俩洗澡换衣服，先收拾收拾干净，再找个郎中给检查检查，看身上怎么样。另外，展昭还派了几个衙役去准备马车，等俩老爷子收拾好了给人送回去。 可衙役还没跑出去，就让俩老头给拦住了。 “唉……”景公突然阻止说，“正巧，我俩还想见见包大人，不急着走。” 展昭微微愣了愣，回头看着俩老头一瘸一拐地跟着小厮去客房，连背影都透着惨兮兮…… 展昭摸了摸下巴，“嗯~”了一声。 白玉堂见人走了，就拽展昭说咱俩也洗澡去。 “唉，你绝不觉得这俩老头有点不对劲？”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觉点头，那可不，要倒霉成这样也不容易，“这状态就跟被洪齐天瞪了一眼似的。” 说完，五爷稍微品了品，就看展昭——是好像有些不对劲。 展昭拉着他去门口，“而且你看他俩刚才那样子，说要送他俩回去急着拒绝。这俩跟大人又没交情，这么尴尬还要留这儿等啊？另外，这俩老头就这么在外面找不着了，家里人能不担心么？竟然还不急着回去！” 展昭嘟嘟囔囔拽着五爷出门，还对在院子里溜达的霖夜火家哑巴招招手，哑巴就跟着他俩跑出门了。 到了门口，很容易就找到了两串脏脚印。 有几个衙役正拿着水桶出来准备刷马路，展昭让他们等等，就对着哑巴指了指地上臭烘烘的泔水脚印。 哑巴本来在院子里帮小五和银雪带小老虎，好容易把三只小的哄睡了，见展昭叫它就晃着尾巴跟出来了。 结果凑到展昭手指的地方一闻，哑巴立刻后腿三步，甩头，顺便呲牙发出呜呜的声音，十分不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觉得更奇怪了……按理说，哑巴无论是狼还是狗，都不至于怕这种腐臭腥膻的味道吧？而且刚刚那些猫明明就没反应，为什么狗好像很讨厌？ 两人沿着脚印往前走，别说，这会儿天虽然黑了，但月光照在地上和照在湿的东西上两个颜色，所以脚印还是很明显。 哑巴虽然嘴里呜哩呜，但还是跟在两人身后一起走了。 两人一狗追着脚印走了不远，还真到了一处巷子口。 巷子里黑漆漆的照不到月光，但是臭味还是挺明显的，五爷和哑巴都站在路口不肯进去。 展昭跑旁边一家客栈，借了个灯笼过来，举着灯笼进了巷子里。 白玉堂和哑巴只好跟着一起往里走。 一串脚印之后，前方的墙边放着两个大的泔水桶，都盖着盖子，旁边地上似乎是打扫过了，但还是 有一些残留的污渍。 这俩泔水桶是在一扇门旁边摆着的，展昭觉得这一片儿还有点眼熟…… 白玉堂则是觉得这两个桶也太大了，一辆板车能拉走么？ 正疑惑，就听到“嘎吱”一声，那扇门打开了，有个伙计提着个水桶走出来，一抬头看到门口俩人吓得一哆嗦…… 展昭倒是认出这伙计来了，“小陈？” 那伙计拍了拍胸口，“哎呀，展大人白五爷……你俩怎么站这儿，仔细脚下啊，别踩着泔水。”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旁边两个大桶。 展昭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是一家卖鱼丸的铺子的后门。他家鱼丸开封城里都有名，而且会在鱼丸里添薄荷叶去腥气，所以很多不爱吃鱼的都爱吃他家鱼丸。哑巴之所以那么讨厌这味道，估计也跟这有关系……狗最讨厌薄荷味，难怪哑巴嫌弃。 “唉。”小陈边拿着个水瓢朝地上泼水，边抱怨，“今天不知道谁把我家泔水桶给打翻了，这老臭的啊，洗了好几遍了还有味儿。” 展昭左右看了看，问小陈，“这巷子里有人家养狗么？” 小陈乐了，摇头说，“我们这条巷子出了名的狗不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俩老头还说有狗追他俩…… 又去看了看那泔水桶。 展昭觉得这水桶可不轻……而且伙计只说他家水桶倒了，没提拉板车的。 小陈见展昭和白玉堂看着水桶，就说，“我们家这桶装满了一个好几百斤呢，也不知道谁那么本事就给推倒了，而且还是两个都倒空了！“ “倒空了？“展昭惊讶。 “对啊！”小陈点头，“这玩意儿推倒了最多洒一半，得提起来大头朝下倒才能给倒空……那得多大劲儿暂且不说，倒的那人得多高啊！刚才我家掌柜的也说邪了门了。” “你们家泔水也是每天天不亮有人来收么？”展昭问。 伙计点头，“对啊，就养猪的老刘家里包的，每天鸡叫的时候会有牛车过来拉。” “所以刚才没有人用板车运你家泔水走吧？”展昭为了确保没有差错，问得十分仔细。 伙计摇头说，“哎呀展大人，您瞧瞧现在街市里还不少人呢，谁这个时候拉泔水啊，不怕撞到人，这味儿也会被路人骂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心里有数了，果然那俩老头在说谎。 别过伙计带着哑巴一起往回走，两人就开始聊这个事儿。 “他俩真要找借口来开封府，也不至于这么嚯嚯自己吧！”展昭觉得牺牲也太大了。 “我比较在意那两个桶。”白玉堂说，“那俩老头是绝对撞不倒也提不起来的……而且他俩的状态，就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透，要演戏往身上洒点就行了，何必浇这一头一脸。” “嗯！感觉要用内力。”展昭边说边一抬手，示意——在他俩经过的时候，用内力一掀两个桶，才能达到这种效果。 白玉堂也赞同，“他俩感觉是叫什么高手给盯上了，跑去开封府，其实是去避难的，所以才赖着不肯走。” “上我开封府避难来了啊……”展昭这会儿脑袋里都是各种鬼点子，抱着胳膊撞撞白玉堂，“把他俩留在衙门里，也不是不行，你说对不对？” 五爷瞧着他——猫儿你又想干嘛？ 展昭对他眨眨眼——自个儿送上门来的！不好好折腾一下怎么对得起他们！ 正这时，就听哑巴冲着后方叫了一声。 两人回头，见不远处来了开封府的车马队伍，应该是包大人回 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到衙门口了，就站着等。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包大人和太师一起下了车。 太师这会儿表情还挺严肃，跟下午乐乐呵呵的完全两个状态，展昭和白玉堂估摸着他是知道庞煜差点被杀的事了。 太师抬眼瞧见白玉堂和展昭了，就过来跟两人道谢，说多谢他俩救了煜儿。 五爷说是舅公救的，展昭也摆手说自己没帮上忙，多亏玉堂和小四子。 太师摇了摇头，“没有你俩，哪儿来的舅公和小四子啊……都是善缘。” 五爷见太师心事重重，就说，“我舅公好像还说了他几句。” 太师欣慰地点头，“那就好啊，是该有人提点一下他了，免得他聪明人做傻事……” 展昭这会儿已经跑去包大人身边了，叽叽咕咕把刚才两位国公那套操作都说了一遍。 包大人微微一挑眉，“哦？那两人在衙门里呢？” “嗯！”展昭刚要开口，包大人就问他，“你是不是想吓唬他俩一下？” 展昭忙问，“大人也觉得这是个好计？” 包大人笑得可宠了，“展护卫想的，当然都是好计！”：，，. 第492章 492 石雕 也府庄园之中,南宫跟管家捧着被褥铺盖来到了书斋。 本来管家都给收拾出客房了，结果小四子和赵祯这俩祖宗手拉手说要在祠堂窗边打地铺。 要是只有赵祯作怪那南宫管不了他赵普也能管，结果还有小四子掺一脚,公孙想管赵普还不让……最后一群人只好陪着他俩打地铺。 好在祠堂够大,而且风雨不进冬暖夏凉，比外边还舒服。 看到地铺，比小四子还开心的是赵祯。好家伙！这辈子第一次打地铺，而且还是在祠堂里,后面就是供桌牌位骨灰坛,开心得不得了！ 皇上抱着个枕头从地铺这头滚到那头,也不嫌地板硬。 南宫一边铺被子边摇头，后头赵普都不想看了，说要跟公孙去睡屋顶。 霖夜火心说这群人都有病，放着好好的客房不睡睡祠堂,毛病啊大活人睡祠堂,就要拉着哑巴去睡客房。 正这时，有伙计跑来禀报也忘忧，说又来访客了，来了好些人！ 也忘忧也有些哭笑不得，今天一天来的人比一年来的加起来都多,就问,“谁来了？” “说是妖王,还有天尊殷候……”伙计没说完,也忘忧赶紧整了整衣冠，说亲自出门去迎接。 霖夜火和赵普掰了掰手指头,得,感觉连地铺都不够用了……往屋里望了一眼,小四子和赵祯正枕头大战呢，他俩来回丢枕头，被击中的都是蹲在当中铺被子的南宫。 …… 也忘忧到门口迎进来了一众老爷子。 这些所谓的“老祖宗”看着比也忘忧都年轻，一群人跟着妖王跑进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幽莲是最后走进来的，打量了一下也忘忧。 也忘忧赶紧给他行礼，也不知道按照辈分该怎么论，就一起叫老爷子了。 天尊他们看到也忘忧，都点头——是能看出点贺晚风和幽莲的腔调，夭长天还挺嫌弃，像的两人的缺点，看着有点不顺眼…… 幽莲瞧着也忘忧倒是不错，也沁也来了，小孩儿还挺活泼，围着他一口一个“太爷好帅”碎碎念，有点像乔广…… 想到这里，幽莲下意识摇摇头，大概是今天一整天耳边都是徒弟嗡嗡嗡，因此产生错觉了。 妖王跟也忘忧说大晚上的打扰了，想看看祠堂。 也忘忧赶紧说“不打扰不打扰”，就给引路。 到了祠堂门口，几位老爷子都好好地欣赏了一下这座小破屋，纷纷点头赞赏。 幽莲抱着胳膊看了看那座祠堂，也没说话，边环顾四周。 殷候时不时留意一下他，这会儿心中也有点数了，就对天尊使了个眼色。 天尊傻呵呵眨眨眼——干嘛？ 殷候无奈，又去看夭长天。 夭长天倒是知道他什么意思——这地方和那个鸢栖楼，还有天上那幅画，反正这一大摊子事情，幽莲应该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懒得说。 夭长天见殷候看着自己，就一摊手——你看我干嘛？他不乐意说我有什么办法？ 殷候想了想——要不然你撒个娇？ 白鬼王白了殷候一眼——找你家猫外孙去，咱不会！ 妖王、天尊和陆天寒这会儿已经跑到祠堂里了。 抬眼一看吓一跳——嚯！没窗户！嚯！好大个地铺！ 小四子和皇上大概玩累了，正坐在地铺上看星星，听到外面动静，一起回头看。 天尊和陆天寒都看着两人摇头啊摇头——谁家大活人在祠堂睡觉啊，也 太没溜了！ 一旁看热闹的赵普公孙霖夜火都点头，南宫纪也盼着——老爷子好好说说他俩！ 可天尊和陆天寒还没开口，妖王已经脱了鞋跑铺上去了，“有点意思哈……” 天尊和陆天寒一听，就也脱了鞋跟着妖王跑过去了。 赵普和公孙摇着头出去找夜宵吃，他俩折腾一晚上都饿了。 南宫趁机歇会儿，邹良出去安排侍卫轮班，霖夜火想了想，有点好奇，就也脱了鞋上了地铺。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到了祠堂里。 天尊和殷候看到了远处的喵喵楼，都有点不解——这里能看到喵喵楼？可在喵喵楼上没见过这庄园啊。 小四子指着墙上的窟窿跟天尊说怎么办能看不到。 天尊就跟刚才白玉堂似的一抬手，把那窟窿给堵上了……果然，眼前出现了鸢栖楼。 “哦……”殷候和天尊都懂了，难怪刚才听到昭儿和玉堂的声音，但就是找不到方向。 赵祯拿出他们画的点线图给几位老爷子看。 几个老头儿接过画，都瞧着盘腿坐在地铺上的小皇帝——你竟然外宿？！ 赵祯笑眯眯举着个枕头，说我开封百姓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啊，拿豆子灌的枕头呢！ 众人无语地看着这个没见过绿豆壳枕头的皇帝。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被窗边人声吸引，几只小松鼠又跑上来了。 妖王伸手轻轻戳了一只的大尾巴，没提防小家伙立刻开嗓，那一嗓子把一群武圣都吓了一跳。 天尊捂着耳朵，“好吵！” 殷候和夭长天都好奇地凑过去看那只小松鼠——这么小个子嗓门这么大呢？！ 妖王看了看小松鼠，又看了看远处的鸢栖楼，伸手摸着下巴，回头看幽莲。 幽莲正看小四子画的图纸呢。 白鬼王打从刚才看到这图纸就觉得有点眼熟，看到幽莲突然想起来了，他以前截获过一批幽莲军营里发出去的书信，具体是谁写的不知道，但打开书信完全看不懂，都是这种连着点的线条。 夭长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殷候。 但殷候看到这些图案并没什么反应，似乎也是头一回见，这就有些奇怪了…… 又去看了看幽莲，夭长天一撇嘴看一旁……幽莲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就是很标准的幽莲状态了，让白鬼王想起了不少往事。 当时那批信件白鬼王是看不懂，这种东西他也不感兴趣，就叫他妹子来看。 妹子看完之后说了句“有趣”，但具体问她，她就说跟战事没什么关系，就是做了个东西。一听跟战事无关，白鬼王也就不感兴趣了……他妹子还说了什么没？好像还说了“聪明”什么的。 白鬼王正想着，身边幽莲已经把图纸放下了，过去看那几个牌位。 坐在供桌旁正休息的南宫纪看到幽莲伸手，忙提醒，“小四子不让碰盖子。” 幽莲微微愣了愣，看南宫，似乎是问——为何？ 南宫自然也不知道，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动没开口，就跟幽莲对视。 相比起其他老爷子，南宫跟幽莲见面的机会更少……在他印象里，幽莲看起来有些病弱，气质非常的孤傲不好接近。而且这人从头到脚透着一股非常聪明的感觉，跟他说话的时候会比较小心，就怕被他当傻子看。 这还是南宫头一次跟幽莲对视，他坐着幽莲站着。 幽莲的眼睛让南宫莫名想到了一只动物……开封府里养着的那只小梅花鹿，金叶。 南宫还在走神，幽莲已经转头去拽银妖王的袖子了。 妖王回头，其他人也都回头，幽莲指着桌上的骨灰坛子看妖王。 妖王就伸手帮他打开，还拦住了手欠要去开盖子的天尊。 赵祯好奇问小四子，“只有银狐能打开么？” 小四子点点头。 赵祯一歪头——因为什么呀？ 小四子举着自己的小胖手晃来晃去——姿势很重要！ “姿势？”赵祯看着自己的手，想跟旁边南宫研究一下……转头才发现南宫还盯着幽莲发呆呢。 赵祯顺着南宫的眼神瞧了瞧，又瞧了瞧南宫，伸手，对着他后脑勺“啪”一记。 南宫一惊，捂着脑袋转脸看赵祯。 赵祯微微笑了笑，伸手朝他眉心戳了一下。 南宫又捂着脑门看赵祯。 赵祯摇了摇头，随口说了句，“小心啊。” 南宫不解——小心什么？ 赵祯笑而不语。 书上关于幽莲的记载并不多，但赵祯小时候却听过很多关于他的故事。因为给赵祯开蒙的老师就是林萧院长，但年少时的小皇帝总觉得林萧对幽莲有一种偏爱和崇拜，感觉评价不够客观。 赵祯那会儿特地问林萧，幽莲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连他的对手都好像对他很喜爱，明明听其言行是个很麻烦的人。 林萧好似还真被赵祯给问住了，想了许久才说，“嗯，当时他最大的对手贺晚风对他有过句评价。” “怎么说的？” “说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没等林萧说完，赵祯就“哼”了一横，幽莲对贺晚风评价也很高啊，他俩属于商业互吹。 “这不是还没说完么。”林萧接着说道，“但却是全天下最好骗的人。” 赵祯皱眉，似乎不相信，“不能吧……我看战策，幽莲从来没被人伏击过，也没中过圈套……” “所以说他天下最聪明啊。”林萧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皇子如果能见一见少主就好了，看看他的眼睛，就会懂了……” 赵祯依然不懂，“眼睛怎么了？” 林萧回想了一下，立刻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一双你不忍心骗他的眼睛。” 赵祯觉得林萧说的和贺晚风说的是矛盾的，“不忍心骗他又说他世间最好骗？” 林院长的笑容渐渐地变淡了，甚至有些苦涩，对当时还小的赵祯说，“有些人，你一旦骗了他，栽的可能并不是他，而是你自己。” 林萧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虚幻了，赵祯可能不会懂。 可谁知小皇子咬着笔想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说他大概懂了。 这倒是把林萧整懵了，好奇问赵祯懂了什么？ 赵祯想了想，给他举了个例子，“我会骗夫子，一点负担都没有。但我不会骗九叔和八叔，骗九叔我不敢，骗八叔我不忍。”说着，赵祯一托下巴，“偏偏八叔又是你们三个里面最好骗的那一个，但是如果哪天我骗了八叔，我可能会内疚难过得睡不着。” “呃……”林萧点了点头——好像是…… “我会对八叔有这份感情是因为他把我从小养大。”赵祯趴在桌上，下巴靠在手上对着林萧坏坏一笑，“贺晚风的形容我懂了，简言之，幽莲是个纯真的聪明人，这种人不能看太久，一旦陷进去，就栽了……是这个意思吧？” 林萧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点头。 赵祯感慨地继续看书，嘴里嘀咕，“所以说 ，越禁欲就越诱人，越纯真就越危险！不过真正危险的，不是拥有这种魅力的人，而是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人。有些迷恋只要一开始，结局就注定是毁灭。” 林萧虽然已经无数次被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小皇子震惊到，但赵祯这番话，还是让他惊讶不已。往事狂风骤雨一样袭来，花了许久才平复下心情的林萧，虚心地求教赵祯，“那……皇子觉得，该如何避免？” 赵祯被他逗了，反问，“怎么避免？必须避免啊！不然自己避免不了，就有人会来帮你避免。” 林萧有些没听明白。 “历代有那么多因为执迷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而亡国的昏君。”赵祯微微一笑，“但最终被毁灭的都是皇帝，毁灭他的是谁啊？是下一任皇帝，同理……下一任皇帝要是还这样，还会有另一个皇帝来毁灭他。” 林萧呆呆地看着赵祯。 赵祯对他眨眨眼，“历史上的倾国美人皆为世人所牢记，但那些个栽了的皇帝呢？谁管他们是谁？被记住的也都只是笑柄。” 林萧摸了摸胡子，自言自语，“倒也是……” “所以说，夫子也不要为你家少主难过。”赵祯慢悠悠翻着书，劝解林萧道，“疯魔的、毁灭的，都不是你家少主。” 搂着枕头的赵祯想起了多年前与林萧的那一番对话，不禁感慨——林夫子再见到幽莲的时候，一定很高兴。 …… 打开盖子，妖王拿了一个石雕稻草人出来，众人围着观看。 借着月光看，这石雕既不好看也不精致，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但隐隐的，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 陆天寒对古物颇有研究，一看到就说，“这是个古物。” “多古？”殷候问。 “这是石雕。”陆天寒说了句让众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石雕吧…… “我是说，是用石头器具雕刻出来的。”陆天寒说，“除非是手艺精湛的人仿制的，如果是真货，那应该比想象中要古早得多！” “秦汉那会儿的？”天尊也有点兴趣了，抱着胳膊问。 陆天寒摇了摇头，“应该更早，商周那会儿……”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陆天寒——真的假的？ “所以不让碰么？”陆天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问妖王。 妖王笑了笑，将石雕放回了坛子里，盖上盖子，回头望向那座鸢栖楼，开口，“原来是座祭祀楼。”：，，. 第493章 493 密符 开封府衙门里, 展昭准备好好利用一下俩老国公上开封避祸这个机会，制定个吓唬他俩的计划，看能不能诈出点什么线索。 包大人和太师先去跟俩老头见个面，趁这个机会, 展昭要去准备准备, 找找“资源”。 首先跑回院子, 就见白龙王正坐在桌边打呢，老爷子吸了吸鼻子，喝汤药, 苦得直吐舌头, 看着委屈巴巴的。 白玉堂瞧瞧后头还冰天雪地的喵喵楼, 也有点心疼，老爷子估计是被冻着了…… 展昭一瞧见白龙王就高兴，跑过去往老爷子身边一坐，拽拽他袖子。 白龙王瞧瞧展昭。 展昭凑到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通说。 白龙王揉了揉鼻子，点点头表示没难度。 展昭就乐呵呵拽着白玉堂, 跑去隔壁院子了。 还没进门, 先碰到了捧着个茶盘的龙乔广，茶盘里有些小点心, 还有一壶酒。 展昭好奇往上凑——宵夜么？ 广爷说师娘和小妹刚看戏刚回来，估计是饿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地看龙乔广——不止二十四孝好徒弟, 还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我师父干嘛去了？”龙乔广刚才去准备个宵夜回来就发现一群老爷子都跑光了。 展昭和白玉堂边跟他一起往里走, 边大致讲了下也忘忧祠堂的情况。 广爷听着都觉得邪门, “下那么大本儿啊，又是盖楼又是盖庄园的, 比人家祭天排场都大, 就为了杀几个人么？” 广爷随口一说,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却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戳……那鸢栖楼究竟是用来干嘛的呢？ 进了院子，九娘和唐小妹正在院子里坐着聊刚看的戏，明明差了好几辈，但看着就跟亲姐妹似的。 广爷把宵夜端上桌，展昭和白玉堂也过来坐下。 “红姨。”展昭问她一会儿有空么，帮忙装鬼吓两个人。 九娘本来就是爱恶作剧的性格，点头表示干这个当然有空了，就问他吓唬谁。 展昭又说了七国公那个事情。 “就刚才在码头找乔广麻烦那群人？”九娘“哼”了一声，心说那敢情好，一会儿吓死他们！ 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刚才天上的异象，展昭和白玉堂说他俩没瞧见，在祠堂描了半天点和线，亏得慌。 龙乔广拿着白玉堂给他的图纸看，颠来倒去的也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九娘也伸手拿了过来瞧瞧，看完突然说，“东城门外三十里，界碑西侧上马石下。” 众人都愣了，盯着九娘看。 唐小妹忙问，“师娘您说什么呐？什么界碑上马石？” 九娘指了指那张图上的点和线，“上面写的啊。” “这上面是字么？！”小妹摸着下巴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原来是字……”五爷在九娘的提醒下，看出来了其间的规律。这是一种加密的字符，将笔画打乱之后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点是笔画的数量和拼接的节点，只要摸索出规律，就能很容易把字都拼出来。 展昭忙问红九娘，“红姨你怎么会认得这种字？” 九娘说吴一祸教过她，他教过许多密符暗语什么的，就这个简单点她能记住也能看懂。 展昭一脸郁闷地转脸看白玉堂——看！小祸叔果然知道，就是不说！ 五爷微微一挑眉——谁让你刚才不撒娇了？ 展昭不开心——我们查的那么费劲。 五爷也无奈——没准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吧？ “这些密符还不是他想出来的，说是以前军营里抓到的奸细用来对外传消息的时候用的。”九娘边吃点心边说，“还说他本来设了个计，诓出了奸细还发现好多其他信件。但被那奸细逃走了，追出去也没抓到人，部下说半道被白鬼王的人马给劫走了，所以怀疑是老夭手下的细作。” 五爷摸下巴——舅公的手下？难怪刚才舅公好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 展昭瞧着九娘，想了想，就问，“红姨你知道幽莲元宝是什么么？” 九娘眨眨眼，一歪头，“元宝？是说的元宝奇书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元宝奇书？ “元宝奇书是什么嘞？”广爷好奇问自家师娘。 “就……宝贝吧。”红九娘无所谓地说，“听说是很值钱。” “很值钱的书？”五爷就开始想是什么书，哪个朝代的古董？ 红九娘讲得云淡风轻，展昭和白玉堂可是惊讶不已，头一回听说。 展昭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这事儿从来没听小祸叔提起过，就问九娘，“红姨你怎么知道？” 九娘让他逗乐了，伸手戳他脑门，“你也不看看我是他谁，我当然知道啊！” 龙乔广和小妹都点头啊点头——那是！夫妻俩自然没秘密。 展昭回头瞧白玉堂——我也跟小祸叔很亲啊，我问他他都不讲！ 五爷继续喝酒——都说了让你撒个娇再问。 展昭瞪他——你再说撒娇那事儿！ 五爷托着下巴继续喝酒。 “那本书红姨你看过么？”展昭接着问，心说要是红姨说书就在她那里，那他要生气了！ 红九娘伸手捏着展昭的腮帮子，“你跟红姨生什么气啊，那本书你小祸叔都没看过，我上哪里去看啊。” “师父也没看过？”唐小妹好奇，“那这个图纸上的密符，是不是那本书在哪里的线索？” “城东三十里界碑边的上马石被撞倒，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而且，书埋地下么？岂不是很容易烂掉。”五爷也觉得藏宝的地方随意了点。 “白鬼王派去的奸细？”广爷觉得不太像白鬼王的作风，“那书在白鬼王那儿么？” “应该不是吧，舅公要是有的话肯定会说。”五爷觉得白鬼王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事情，如果知道没必要瞒着。 展昭也点头，“而且为什么天上的莲花池里会出现小祸叔的样子？感觉就像在暗示那个什么元宝跟小祸叔有关系似的。” “要不要去那块上马石 展昭也觉得可行，要不然在吓唬俩老头之前去一趟城东？ 但红九娘却摆了摆手，“别啊，等待会儿相公回来后你们问问他再决定。” 在坐几个都瞧着九娘。 九娘小声说，“他以前讲过啊，说这本书不是好书。” “怎么个不好法？”展昭被搞得挺好奇，一本书而已么，那么厉害的么？ 九娘一耸肩，那倒是没仔细问。 展昭就跟九娘打商量，“红姨，一会儿小祸叔回来你帮我问问他。” 九娘直乐，“你自己问他啊，他还能不告诉你么？从小谁最宠你来着？” 展昭“哼”了一声——这回就没说！ 九娘就逗他“实在不行，就跟小时候似的，学个猫撒个娇……” 九娘没说完，嘴就被展昭捂住了。 五爷端着酒杯点 点头——哦？撒娇还学猫的么？ 龙乔广显然也很感兴趣——我师父喜欢什么样的撒娇方式？教我一下我天天早中晚撒三顿给他看! …… “阿嚏……” 祠堂里，看着妖王手里黑色石雕的幽莲突然一扭脸，打了个喷嚏。 天尊和陆天寒都瞧他——你不是跟那条没用的小白龙一样也伤风了吧？ 幽莲揉了揉鼻子，眉头一皱，脸上似乎有点嫌弃。 殷候和夭长天都同时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祭祀楼？”赵祯听了觉得这个朕熟啊！一年总得来几回，就好奇问，“祭什么的？” “重点好像并不是祭什么，而是拿什么祭。”陆天寒还逗上皇帝了。 “嗯……”赵祯抬头一想，“商周时候的话……人祭？” 赵祯大为震撼，连南宫都忍不住问，“那鸢栖楼，是拿住在楼里的人祭天么？” 陆天寒也拿不准，众人一起看妖王。 妖王将石雕又放回了坛子里，盖上盖子，说，“还不清楚……线索太少了。” 说着，妖王回头看了眼幽莲，问他，“你知道什么不啊？知道就说出来省得孩子们大热天的四处奔波。” 幽莲抱着胳膊瞄了一眼那几个骨灰坛子，说，“城东三十里界碑边上马石下可能埋着线索。” 众人都傻呵呵盯着他看——你怎么知道？ 幽莲一指那张图纸——这个密文说的！ 一群老爷子愣了一会儿都伸手推他——你是螃蟹么？捏一下才吐个泡，知道不会早说么？刚才孩子们一直问！ 幽莲“啧”了一声。 殷候就问他，“为什么天上搞了个你的大头像？” 幽莲一耸肩，刚想来句不知道，一旁天尊伸手就拽了一把他头发。 “哎呀……”幽莲伸手捂头，回头看了一眼，见天尊正瞅他呢，气势稍稍就弱了点。要说幽莲再强也是魔宫的人，魔宫人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怕天尊…… 霖夜火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热闹，魔宫天山圣殿山，感觉天尊克所有……果然老爷子只是一人之下。 小四子在那儿捧着图纸研究点和线——原来是字符哦！ “可能只是个计谋。”幽莲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计谋？”银妖王都表示没听懂，边拦住要继续拽幽莲头发的天尊。 “就是搞出来那个天象的人。”幽莲略无奈地说，“要告诉某个人或者某些人，元宝奇书在我这里，要找书就去找我。” “元宝奇书？”妖王都呆住了——什么东西？ 酱油组都皱眉看幽莲——你又哪儿搞来的什么邪门书？怎么连我们都不知道？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表示——听书名也没什么特别啊…… “拿出来瞧瞧。”几个老头都对幽莲招手。 幽莲一摊手，“我没有啊。” 众人眯眼。 “真的没有。”幽莲也挺无奈，“这破书不知道谁传出去的总说在我这里，之前打仗的时候就有奸细混进军营找这本书，现在又来……烦不烦。” “奸细？”殷候纳闷，幽莲军营里有奸细不就是我军营里有奸细？我怎么没听说过？ “哪家的奸细？”殷候问。 幽莲看了白鬼王一眼，白鬼王差点第三只眼都睁开了，“不是我啊……” 幽莲想了想，又回头一指也忘忧——那就贺晚风那边的吧。 也忘忧还看了看自己身后——我家的奸细？ “那是本什么书啊？”殷候问，“很贵重么？” 幽莲刚想开口，就见一群人瞪他——你敢说个“不知道”试试！ 幽莲把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一摊手…… 一旁殷候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天尊过来伸手抓住幽莲的后脖领子就要拖他去外边。 幽莲边拽衣领边死死抓住白鬼王。 白鬼王被拽着一起往外挪，不解——为什么拽我？ “不是！”幽莲伸手一指白鬼王，“当年奸细的信都被他劫走了！秘密都在信里！”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白鬼王。 白鬼王伸手摸了摸头，妖王问他，“有这事儿么？” “呃……”白鬼王点点头。 “你不早说！”众人不满。 白鬼王也很冤枉，“我没看过啊……” “截获敌营的情报你没看？”陆天寒也表示不相信。 “你媳妇儿看的。”白鬼王拍拍胸口对着陆天寒，“要不然你问她！” 陆天寒一扭脸，不理他了。 一群人在后头戳白鬼王——你看你！生气了吧！ 白鬼王捂着胸口瞪其他人——我真没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天寒生气把那颗心给闹急了，还是白鬼王被刺激了一下想起了忘记的事情，突然他就记起他妹子好似讲过——有人在幽莲身边藏了件惊世的宝贝。 白鬼王如实一说，好容易从幽莲身上转移走的注意力又回去了。 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拽住刚想开溜的幽莲，问他书藏哪儿了？ 幽莲说不知道，妖王就问他谁告诉他关于元宝奇书的事情的，让他详细说说。 幽莲抿着嘴憋了半天，来了句，“忘记了……” 连赵祯都倒抽了一口气，天尊和殷候拖着幽莲就要找个没人的房间，说孩子太久没打了……今天正好是个适合挨打的日子。 也忘忧见家里长辈要挨打了赶紧上前阻止，另一边夭长天捂着胸口去替妹子哄妹夫，银妖王退后两步不小心踩到了跳下窗户捡松果的一只小松鼠的尾巴，一时间，房间里尖叫声四起，乱作一团。 最后小四子爬上供桌喊了一嗓子，“都嫑吵啦！” 一群老爷子一起回头看他。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纸和笔，拉过夭长天的手，把纸铺好，把笔递给他。 白鬼王拿着笔不解地看团子——干嘛？ “那些奸细的信，默下来。”小四子指了指纸，“然后让幽幽看信上写的是什么。” 天尊和殷候都看幽莲。 幽莲点点头表示可行。 就白鬼王有些无语——我都没看…… 小四子指了指他胸口——白白外婆看了呀！外婆肯定能默出来。 夭长天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只是老爷子刚想拒绝，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条线上四个点。 歪头想了想，白鬼王按住纸，开始画点和线。 老爷子速度还挺快，一张纸上密密麻麻一串串的珠子。 画完一张，幽莲就抽起来看一张……就这么边画边看，不一会儿，画了一小叠。 白鬼王放下笔，揉揉手腕表示——都画完了！ 众人都看同样也看完了图的幽莲——写了些什么呀？ 幽莲也是一脸的惊讶，“有人在我身边藏了件宝贝！” “藏哪儿了？ ！” 幽莲一摇头，“不知道！” …… 祠堂里沉默了片刻，银妖王对着酱油组一指幽莲，“给我拖出去打！” 第494章 494 巫与猪 赵普跟公孙去也家厨房找宵夜吃, 正好碰上那位烧兔子的前御厨在。 大厨一见王爷来了，大展身手给两人做了两张煎饼。 拿着煎饼边啃边往回走，赵普和公孙都赞叹——唯一一张可以跟妖王煎饼相提并论的饼！厨子有点东西！ 吃饱了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头闹哄哄的。 公孙揣着手仰脸看了看夜色, 摇摇头——都半夜了怎么还不睡！要好好说说这群老夜猫子。 刚走进院子, 就见前方“呼”一下白影一闪。 九王爷就瞧见个残影, 下意识赞叹——好轻功！ 公孙都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感觉身后有人，回头瞧了瞧……幽莲正躲在他俩身后, 一手还拽着衣领子都被拽外了的夭长天。 赵普看了看被拽到自己身后, 抱着胳膊叹气的自家师父——什么情况？ 夭长天对着前方努努嘴, 就见天尊和殷候出现在他跟前了，对着他摆手，那意思——闪开！ 赵普拉着公孙就要跑，幽莲抓着公孙和夭长天不撒手。 天尊手伸过来就要揪幽莲的耳朵，幽莲把白鬼王推出去挡天尊。 也忘忧在一旁急得直摆手, 但又不敢靠近。 赵普往旁边挪开几步, 就把公孙留在当间儿…… 几个老爷子闹归闹，对着公孙还是不敢乱来, 连内力都收了，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在院子里转圈。 赵普问也忘忧出什么事了, 他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地, 吃了张饼回来怎么就打起来了？ 也忘忧大致跟赵普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 赵普往祠堂里看, 就见小四子盘着腿坐在供桌上，正跟妖王一起看一叠图纸, 陆天寒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 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赵祯, 正跟南宫一起坐在台阶上撸一只小奶狗。 霖夜火大概找邹良去了，没在屋里。 院子里追来追去，赵普发现挨打的都是自家师父，无奈摇了摇头。 好在这时，妖王开口了，“算了，这次放过他吧……” 天尊殷候回头，就见妖王拿着手里几张图纸晃了晃，“冤枉他了，他的确是不知道。” 天尊和殷候都跑回去看妖王发现了什么，夭长天斜着眼睛看还拽着自己衣服的幽莲——撒手！ 幽莲松开手，还帮他拍了拍前襟。 白鬼王摇着头往回走，心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北伐了，老老实实在林子里苟着，怎么地不比这强…… 赵普跟着自家师父和幽莲回祠堂，进门的时候白鬼王跨门槛时还让陆天寒绊了一跤。 幽幽地回头看了一眼靠着门框睡觉的妹夫，白鬼王一撇嘴——还挺记仇。 夭长天就对着自己胸口嘀咕——也不知道看上那小气男人什么了…… 结果不出意外的，被妹子一顿“捶胸”。 平白无故挨了酱油组和妹子妹夫混合双打的白鬼王气哼哼走去窗边看风景……刚才天尊用来堵窟窿的冰虽然化了，但留了水在窟窿里。不知道什么原理，起了奇妙的反应……头顶上是半座倒着的开封城，下方是喵喵楼那一片……上下两边两座城，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妖王和小四子很快就弄懂了这些密文的规律，读懂了这些信件。 信件内容的确是奸细对外汇报情况的。 总结一下，意就是有一位名叫“镐”的巫师身上带着一本被称为十世至宝的“元宝奇书”，为了躲避“猪王”的追杀，逃入了幽 莲军营之中。而那本书，镐藏在了幽莲身边，只有通过幽莲才能找到。但问题是，幽莲本人似乎也不清楚此时……但奸细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幽莲太过精明，奸细们怕被他发现“元宝奇书”的秘密，所以决定撤退，在等待猪王的命令。 听完妖王描述信件内容，众人都点点头，那幽莲的确是“不知道”……但很快第二个疑问又来了。 天尊和殷候都问幽莲，“猪王是谁？” 幽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那意思——看我的口型。 一群老头盯着幽莲，就见他理直气壮说出“不知道”三个字。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妖王——揍不揍？ 妖王摆摆手让他俩先别闹，边问白鬼王，“你呢？猪王什么的，有听说过么？” 夭长天靠着窗台正看风景呢，他倒是也听到了，心中免不了吐槽——还猪王……这年头啥玩意儿都能称王。 老爷子摇摇头。 “听着不像什么正经名字啊。”天尊忍不住吐槽，“哪儿有自称猪王的？难不成长得很像猪么？” 天尊随口说了句，幽莲和夭长天突然都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似乎都想起了什么事儿…… “长得像猪？” 同时说出这句话的有两个声音，众人一瞧——是殷候和赵祯。 “老爷子也认识像猪的人？”赵祯问殷候。 殷候点了点头，“不知道他是不是猪王，只是刚巧认识个王，长得像猪……” 夭长天和幽莲似乎也都知道此人，就问他，“猪洅？” 天尊一歪头，“猪崽？” “哦……”公孙倒是也听过这个名字，“我在黑风城看西域地方志的时候看到过，以前西域有个黑石国，国王叫猪洅，身形巨胖形貌如猪，且时常发出猪哼之声。此人残暴无比，他喜欢杀人却十分爱猪。他不准百姓吃猪肉，将猪当宠物养，还经常拿人喂猪，每年光喂猪惨死的人就上千……不过猪洅后来被一个叫什么夜叉的人给杀了，死得很惨。” 幽莲和夭长天都伸手一指殷候。 妖王好奇问殷候，“酱酱你干嘛了？” 殷候揣着手一耸肩，“就……把他丢给他养的那群“宠物”了，据说因为太胖，被啃了三天三夜才吃完。” 众人都张大了嘴，赵祯给殷候拍拍手——老爷子好手段。 天尊还挺好奇，“你什么时候干的我怎么不知道？” 殷候一撇嘴，似乎说起来就烦。 幽莲背着手看他——你看！你还好意思说我！ 殷候无奈，只好说，“……归根结底都是贺晚风的锅。” 众人都疑惑——又有贺晚风的事？ 殷候道，“那猪洅也不知道是不是董卓投胎来的，虽说是个胖子吧，但功夫也不错。而且他生性残暴但人却不蠢，兵马强盛，城中百姓虽然被他欺压但也跑不掉。当时我们都往西北行军，黑石国拦在路当中，绕道要走远路，但打他又不怎么合算。当时幽莲在后边堵着白鬼王，我跟贺晚风抢时间北上，所以我跟贺晚风都想让对方去干黑石国，结果就僵在那里了。” 天尊摸了摸下巴，那段时间他好像跟无沙到中原办事去了，没在西北……难怪错过了。 想到这里，天尊一撇嘴，瞧殷候，“我和幽莲都不在，所以你就让贺晚风忽悠了跑去替他杀猪么？” 一旁幽莲和夭长天都“噗”了一声。 殷候幽幽地看了天尊一眼。 银妖王让他俩等会儿再吵架，先把事情好好讲完。 殷候 说起来就气，“贺晚风那厮不讲武德，到处贴告示，都是我的画像，说我杀光了西域所有的猪……还给我取了个花名叫什么屠猪夜叉……” “噗……”周围一圈人都笑喷了，觉得的确是贺晚风会赶出来的事情。 “他贴了我的告示后，一方面派人假冒黑石国来信说要杀光周边村镇部落所有人来喂猪，以报复我杀猪。另一方面派人把黑石城附近几个村寨的百姓都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结果我带着天残去查探情况，还以为那些人真都叫猪洅给抓走喂猪了，我都没拦住天残就去踹人家城门了。然后那天城里还正赶上喂猪节……” “喂猪节？”赵祯听着都新鲜，头一次听说喂猪还特定设个节日的。 夭长天在一旁摇摇头，“那会儿西域奇葩皇帝多了去了，我这样的都排不上号。” “这倒是真的。”幽莲和天尊都点头替白鬼王认证，还调侃，“当年他要是真一不小心称了帝，死后拿谥号，搁中原是疯宗，搁西域没准还是仁宗。” “阿嚏……”一旁赵祯突然打了个喷嚏。 一群人都瞧着他，南宫赶紧拽起条毯子往皇上身上披，公孙还过去给把了把脉。 “城里喂猪节，然后呢？”银妖王催殷候接着说。 “唉……那场面想起来都反胃。”殷候满脸带着嫌弃，“那个猪洅站在城楼上，的确是相貌丑陋，跟只黑毛猪精似的。城楼猪洅就在城楼上，让士兵往猪圈里丢活人……那群猪大概一直都是用活人喂的，跟猛兽似的特别凶残。那些人的惨叫声还有猪叫声就跟钻骨似的，听的人汗毛直竖。”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的确是太可怕了。 “然后我就上城楼把猪洅手脚打断，丢猪圈里喂猪了……我当时就知道大概中贺晚风的计了，也没多耽搁，先带着兵马西进。几天后幽莲和白鬼王差不都一起到的，黑石国里百姓都跑光了，就剩下满城凶猪，最后都让他用白焰给烤了。”殷候一指白鬼王。 白鬼王一撇嘴——我到城里还以为摆了个什么阵法嘞，满城的猪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些个猪都贼那么凶，看到人就目露凶光往上冲……烤熟了满城一股怪味儿，跟一般的烤猪肉完全不一样，难闻死了。 其他人都皱着眉头，觉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有点恶心。 “那猪洅就是猪王？”银妖王听完了，没发现有什么联系，“是他派的奸细？” “应该不是吧。”幽莲算了算，“抓奸细那会儿猪洅都死了一两年了。” 夭长天也点头。 “不过么……黑石城规模很小，属于城邦国，猪洅的皇宫，叫元宝宫，建造在一座元宝山上。”殷候回忆了一下，“而且整座城好似只允许用黑色。” “黑色？” “嗯！城墙房舍所有用具一律涂成黑色。”殷候回忆了一下，“皇宫、官员百姓的衣服，都是黑的，连猪都是养的黑毛猪。” 妖王一摊手——所以呢？跟这个案子和这些密信有什么关系？猪王呢？ 殷候和天尊挺不满看妖王——是你问长得像猪的人的啊！ 妖王想了想，又问幽莲，“这里提到巫师镐，是不是就指的你曾经那个部下石镐？” 幽莲似乎觉得有些牵强，“从名字上看，的确可能是石镐，但是时间对不上啊。石镐到我这里的时候是很早之前，比猪洅被杀还早。他既然早就不在我军营里了，怎么放书在我身边？奸细又是怎么查到的？” 众人也都皱眉，觉得谜团重重。 这时，小四子问赵祯，“皇皇，你也认识长得像猪猪的人么？” 几个老爷子也都回头看赵祯，的确，刚才赵祯和殷候差不多是异口同声来着，他俩认识的估计不会是同一个人。 赵祯托着下巴，嘴角带着笑似乎是知道了什么，还有点小得意的样子。 “巧了，朕也认得一个长得很像猪的人，而且……朕可能知道猪王是怎么回事。” 第495章 495 寻书 赵祯这会儿颇为得意, 身旁人却担忧又无奈地看着他，也忘忧尤为尴尬。 毕竟，虽然已经知道其身份, 但这“朕”也说出口得太顺了些。 南宫早就放弃了, 坐一旁撸狗, 懒得管。 小四子最捧皇帝的场, 就好奇问赵祯，猪王是谁。 赵祯说, “南北朝的时候，的确有一个真皇帝, 有个猪王的雅号。” 众人都皱眉, 扯那么远啊？一直说到南北朝么？ 公孙毕竟饱读诗书, 一听赵祯这一说，就问，“是说的南朝时候的刘彧么？” 赵祯点头, “杀了疯王刘子业篡位的那位猪王刘彧。” 小四子仰着脸看他爹，他最近是读史书呢，但是南北朝那会儿的史书夫子都不让他看, 说等他长大点再看那玩意儿，少儿不宜。 公孙就给儿子解释了下，“刘子业是南朝宋著名的昏君……嗯, 其实昏君暴君都不足以形容, 就是脑袋有毛病的那种。” 小四子一脸忧心，“有毛病也可以当皇帝么？” 天尊还戳戳团子——认真统计一下的话, 历史上有毛病的皇帝比没毛病的多。 “刘子业喜好杀人, 荒唐事做了一箩筐, 往自家亲爹皇陵泼大粪, 气死亲娘之外，还将三位叔父绑进宫中百般折磨。尤其是最胖的刘彧，让他住猪圈吃猪食，还直接给他封了个猪王的号。后来刘彧谋反，设计杀了刘子业自行称帝……但老刘家好似有什么遗传疯病，全家都不正常，荒唐至极……没多久就也亡国了。” 众人都看赵祯——刘彧那个“猪王”和这里出现的猪王有什么关系？那年代离得更久远了，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 赵祯摆摆手，表示——听朕慢慢讲。 “每个皇帝都有秘密，所以每个皇朝也都会有些秘密组织，改朝换代之后，这些组织会成为秘密遗产，有些被后面的朝代继续沿用，有些被抛弃，而有一些因为过于秘密，以至于接任者都不知道他们存在过，他们就索性独立出来，存在了下去。”边说，赵祯边伸出三根手指，皇帝能做但不能说的事情通常有三种，一种是杀人，一种是搞钱，还有一种就是个人爱好。最容易出事的，就是个人爱好这一块儿……”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奇问赵祯，“皇皇你也有杀人和搞钱的组织么？” 一旁公孙睁大了眼睛瞪儿子——你真是什么都敢问啊！ 赵祯还挺认真地对小四子摆摆手，“朕不需要啊，他开封府都包办了，朕都没有机会施展！” 众人听着这话好像并不是在夸开封府……但也不像在骂…… 南宫在一旁点头——这个属于阴阳怪气内涵！ “爱好这个东西，别说当皇帝了，做普通人其实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对吧？”赵祯揣着手跟众位“神仙爱卿”唠嗑，“展护卫爱吃、天尊喜欢古董、小良子爱踢球……哪怕不良一点有些人爱赌爱嫖的，愿意去赌坊去青楼也各自随意，是吧。那什么样的爱好，需要藏起来不告诉别人呢？” “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那种？”公孙问。 赵祯却让他逗笑了，“先生饱读诗书，历史上嗜杀成性的皇帝多了去了，远的不说，就我大宋之前那一段乱世，有多少妖魔皇帝？杀了大臣煮了分给臣子吃的，拿妃子大腿骨做琵琶的……谁也没躲起来偷偷做啊，不都是正大光明杀人放火的么！” 公孙想了想，觉得的确有道理，就问，“那……什么兴趣爱好是当皇帝的要偷偷干不能让人知道的？” 赵祯微微一笑，“会让他丢了皇位，或者让别人抢了他皇位的 那种事情。” 公孙和小四子爷俩都好奇，“有这种兴趣爱好么？” 赵祯举了个例子，指了指公孙，“先生是神医吧？那如果先生有一个喜欢给人下毒的兴趣，还会不会有人来找你看病？” 公孙有点嫌弃——这算个什么兴趣爱好？ “那猪王有什么特殊的兴趣么？”殷候觉得还挺有意思。 “刘彧此人相当的迷信，尤其相信鬼神，他觉得，人之所以会生病会死，就是因为身边有鬼。”赵祯笑说，“所以他成立了一个很荒唐的组织，鬼王门，专门帮他捉鬼的。但是他怕鬼怕到什么程度呢？连鬼字他都不敢说，他问信任的巫师，该取个什么名字。巫师告诉他，取最讨厌的那个名字，所以就有了猪王门。” 众人都哭笑不得，公孙抱着胳膊摇头，“南北朝时候的确巫医泛滥，而且好几个朝代的皇帝都新鬼神。据说当年刘子业的母后病重，临死前想见儿子一面。结果这个奇葩皇帝竟然说死人身边都是鬼，他才不去，所以连终都不肯给他娘送，还直接把他亲娘给气死了。” “这是有什么家族疯病么……”赵普有些嫌弃。 “可能的确是先天的有疯病，也有可能是中毒。”公孙说，“越是怕鬼，越是会相信巫术，接触一些符咒、丹药之类的东西，很容易会不小心吃了什么药物而中毒，产生幻觉什么的。” “但是这些朝代都很短命。”殷候问赵祯，“那猪王抓鬼门一直存在了那么久么？” “唉。”赵祯轻轻摆手，“谁说那部门负责抓鬼来的？” 众人都皱眉瞧着赵祯——你说的啊。 “猪王门的确是为了抓鬼这个目的而建立起来的，但这个组织真正的任务却刚好相反。”赵祯眨眨眼，“他们主要研究的不是抓鬼，而是闹鬼！”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妖王了然地“哦”了一声，点头赞同，“要抓鬼，得先有鬼……就好像要打仗，得先有敌人一个道理。” 赵普也点了点头，“某种意义上的养寇自重。” “在刘彧短短的几年统治时间里，猪王门疯狂壮大，总结出了各种装神弄鬼的方法。”赵祯接着说，“他们一方面吓唬刘彧，以更好地控制他，另一方面又将自己想消灭的政敌塑造成身边有鬼的情况，好撺掇刘彧杀了那些人……就这么着，疯王越来越疯，没几年就亡国了。可问题是，接替他的那个朝代，皇帝脑子也不是很正常。” 众人都有些心疼那时候的百姓。 小四子就问他爹，“夫子上课的时候也说哦，大一统前后的那种散装朝代，疯子皇帝特别多呢，都跟被夺舍了一样，这是为什么哦？” 公孙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旁赵祯凑过来跟小四子说，“因为礼崩乐坏啊，一旦没了规章和道德，最后的结果肯定就是没有底线。” “喔……”小四子点点头，伸出小手拍了拍赵祯的肩膀，像是说——还好皇皇你超级正常的！ 赵祯逗小四子说咱不求做最能打的那个，咱做最能苟的那个，苟他个三四十年太平盛世。 一旁也忘忧摸了摸下巴，看着跟小四子笑闹的赵祯。 “那这个猪王门一直存在么？”公孙觉得神奇，“经历后边那么多朝代一直沿用下来了？” 天尊也有些不解，“就那么个不靠谱的组织，留着有什么用？” “唉……靠不靠谱要看谁来干啊。”赵祯继续说，“同样的战术，霍去病带兵能打到封狼居胥，公孙敖带兵连路都找不到。这猪王门虽然一开始成立的本意并不好，成长壮大的时候也尽是些歪门邪道，但所谓歪打正着，猪王门后来机缘巧合落在了一个 人手里，从此飞升。” 一群老爷子都觉得有趣，连也忘忧都被故事吸引了，就一起围着地铺坐下，听赵祯讲故事。 赵普有些无语地看了看南宫——他哪儿打听来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 南宫瞅着他，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全皇城最八卦的不就是他么，民间不让看的书可都在宫里藏着呢，正史哪儿有野史好看啊，你当天天天晚上熬夜只是在批奏折啊？ 赵普直望天——难怪八哥天天说他有这闲工夫多生点孩子多好…… 赵祯清了清嗓子，开始给众人讲关于“猪王”的故事。 贞观年间，在长安一间叫月华坊的舞坊里，有个三十多岁的烧水工。此人的真实姓名无人知晓，原本是个流浪汉，被舞坊掌柜的收来做工。他每日的工作就是在柴房烧水，然后为各个房间的舞姬或者客人准备洗澡水。舞坊掌柜为了讨吉利，就唤他做元宝。元宝据说样貌丑陋，怕吓着舞姬们，所以常年戴着个猪脸的面具。 某日，舞坊里来了位客人，也不知道是突发恶疾还是原本就受了什么伤，死在了舞坊的客房里。舞坊掌柜的怕惊动官府影响生意，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元宝自告奋勇说，他能悄悄把尸体丢去乱葬岗。掌柜的一听觉得可行，就让他来处理了，还给了他一些银两作为奖励。当晚元宝就把尸体处理掉了……事情看着就这么解决了。可是三天后，长安城里出现了大批官兵，挨家挨户搜查，似乎是要寻找什么人或者东西。 搜寻的兵马也到了月华舞坊，士兵们手里拿着张画像，挨间房找，并询问有无人见过此人。掌柜的一看画像脸都青了，正是那晚死在客房里的那位客人。 强装镇定地把官兵糊弄了过去，掌柜的就去找元宝，想问问他处理尸体的时候有没有被人发现。 可找了一圈，都不见元宝的踪影，而且连他房间里的细软都已经打包带走了。 掌柜的就有点慌，觉得可能要出事。 果然，当晚整个舞坊的人都被一群黑衣人给抓走了。 掌柜的被严刑拷问，审问他的，就是之前带兵来查问的一位蒙面人。掌柜的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挨了两记打立刻就招了。 那蒙面人详细问了他元宝的情况，掌柜的和全舞坊的人都不知道元宝真名叫什么，而且连他真实的长相都不清楚，因为他常年戴着猪脸面具。但为了自保，掌柜的只好说此人叫“元宝”，长相似猪。 次日，长安城各大城门口都贴满了告示，地方衙门也开出海捕公文捉拿一个长得像猪，名字叫元宝的人……以至于全国上下长得像猪的人都倒了霉。 …… 听到此处，众人都觉得无语——那些无辜被抓的人招谁惹谁了！ “那个死在客房的人，身上是不是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众人都问赵祯。 赵祯点了点头，“那个死在客房的人，和那个抓掌柜的蒙面人是一个组织的，唐朝很有名的一个组织……” 赵普看了看赵祯的神情，想了想，就问，“不良人？” 赵祯点点头，“嗯哼，他们当时正奉皇命护送一样东西回宫，半途其中一个跑了，就是去舞坊那个。他也不是突发恶疾，而是在逃跑的时候受了伤，伤重不治才死的。他偷走的那样原本要交给李世民的东西，是一本书。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时消息就在坊间悄悄流传开了，大家都不知道是本什么书，但被不良人这么找的，肯定是一本奇书，所以民间就称此书为‘元宝奇书’。” 众人终于是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一部“元宝奇书”啊。 “而且吧，传言一多，就容易瞎联想，一些个博古通今 的人才就出来了。”赵祯笑道，“不知道是谁先提出的，说这偷书的人长得像猪，会不会是以前猪王门的人？甚至有传言说元宝可能是刘彧的后人，不久之后，不良人还真的就开始调查和寻找猪王门了。” “那那个元宝究竟是不是猪王门的人？”公孙觉得这里头关于猪王门的都是传说与推测，元宝长得像猪也就是个谎话，他只是戴着猪脸面具而已。 赵祯点点头，显摆似的说，“朕那边有一箱子不良人内部的行事记录，不良人组织严密管理极为严格，哪一年干了什么都有详细的记录。这本元宝奇书肯定相当的重要，因为从唐王那一代开始，一直到唐末，几乎所有皇帝都专门派人找过猪王门和这本书，但一直没找到。一转眼盛唐覆灭，兜兜转转，又到了一个奇葩皇帝层出不穷的乱世，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猪王门突然奇迹般地又出现了！” 第496章 496 阴影 开封府衙门里,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院子里等着。 不一会儿，包大人和太师过来了。 和两位国公聊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展昭和白玉堂等了好一会儿了, 挺好奇都说了些什么。 太师和包大人到桌边坐下，见展昭眼巴巴看着, 就笑道, “这俩很不老实，看来还是得你们出马了。” “很不老实？”白玉堂觉得挺意外，如果那俩老头真是来衙门避难的，最明智的选择不就是老老实实跟包大人交代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么？ “应该是有什么没法说出口的事情吧。”太师冷冷一笑。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太师心情不好的时候正经挺阴险的感觉…… 这边正聊着，王朝马汉跑进来跟包大人说, “大人，八王爷来了。” 包大人一愣，太师想了想，小声问，“是不是发现皇上外宿了。” 包大人估摸着有这个可能…… 众人朝着院门口望。 不一会儿，一身白袍的八王爷脚步轻松地走了进来, 一如既往的优雅。 众人观察了一下贤王的表情, 非但没怒容, 倒是显得心情不错……就有些纳闷，难不成不是因为皇上夜不归宿的事儿？ 王爷走到桌边坐下，身后跟着有阵子没见的多罗。 众人给他见了个礼, 王爷揣着手跟几人瞎聊了几句, 就到处看, 似乎是正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包大人。 太师也问八王, “王爷在找什么？” 八王爷小声问, “景睿那俩是不是上衙门来了？” 包大人点点头, 众人都有些奇怪，八王从何得知的此事？ 八王爷笑了一声，“我刚才听说他俩在码头找麻烦叫乔广收拾了，就让多罗派点人盯着他俩，结果就看到了点有趣的事情！” 边说，八王边对着多罗示意，让他详细说。 多罗就告诉众人，“刚才我派了点影卫暗中跟踪两位国公，结果目睹了他俩让鬼追的全过程。” “被鬼追？”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关注的重点则是，“侍卫看到追他俩的鬼了么？” 多罗乐了，“当然是没看到啊，看到了就不是鬼了啊！” 之后，多罗给众人讲述了一个与之前景睿二人交代的，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 八王府的影卫在别院附近蹲守，晚上俩老头竟然独自出来了，连随从都没带。而且还是从侧门出来的，样子非常的低调……他俩看着也不像是出门逛街的，老哥俩手挽手朝着城东走，似乎是要去什么地方办事。 走到半路突然天空中就出现了莲池的奇异景象，几乎所有路人都驻足观看惊讶不已，但景公和睿公的表现却很反常。他俩抬头看了一眼之后，似乎并不觉得惊讶，而是一脸的焦虑，加快了脚步往城东赶。 两人出了城东之后，到了一处休息的驿站附近，低着头在空地上找了一会儿，最终找到了一块废弃的界碑。他俩搬开界碑边的一块石头，在地底挖了一阵子，很快挖出来了一样东西。也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不大，用油纸包包着，大小估摸着跟一只鞋子差不多，像一个纸卷。景公拿出个布兜子将纸卷放进去后，塞到了怀里，两人就急急忙忙又回开封。 结果走到开封府附近的时候，天上的异象也差不多散了，他俩突然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似的，避开人群就往一个僻静的巷子里钻。途中两人摔倒好几次，看着特别狼狈。 影卫们一路跟也觉得古里古怪的，怀疑这俩老头是不是走太多路所以累 了腿软才会平地摔，可那巷子里一马平川的一个坑都没有。 而且之后离奇的事情就发生了。 两位国公走到鱼丸铺后门的时候，突然墙边两个一人那么高的泔水桶飞了起来，直接扣他俩脑门上了，浇了个透心凉，那场面别提多恶心了，看得影卫们都惊了。 之后两位国公连滚带爬，跟丧家之犬似的，朝着开封府的方向逃了过去。 …… 八王爷也是忍不住好奇，所以跑来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他俩倒是也想到了不是这俩老头撞翻的泔水桶而是被什么人袭击了，倒是万万没想到完整版故事那么多槽点。 “影卫们没看到是什么人袭击他俩？”白玉堂觉得有些奇怪，八王府的影卫跟赵普的影卫是一起训练出来的，能力也差不多，个个都是高手。要在他们完全无法察觉的情况下袭击两位国公，那袭击者要多高的内力？还是说，对方也会隔空掌么？ 多罗说，“影卫们都说没看见，只有一个说好像看到了巷子暗处有个阴影，但后来确认也并没有人。” “他们去城东哪块界碑 “应该是老界碑。影卫们等他们走后去查看了一下，界碑都磨平了，上面就剩下个‘里’字。” 展昭和白玉堂就有点在意，刚才九娘说他们画的图上密文讲的就是城东三十里的界碑边上马石下……开封城外的官道修缮过，之前的界碑什么的都移动过位置……这俩老头不是去拿了那东西吧？ 五爷觉得只要东西在他俩身上，就也没什么所谓，晚些时候让鲛鲛去拿过来就行了。 “那二人似乎的确是在躲避什么东西。”太师也觉察出一些端倪，“好端端的要留在开封府过夜……应该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威胁到了他们。” 八王爷点点头，“七国公当年好像就撞过一阵子邪，那会儿有不少传言。” “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太师问，“在地方上混得挺好，怎么一入皇城就跟撞邪了似的？” “那就要问他们了。”包大人说起七国公略带不满，“整天正事不干，收了那么多江湖人大摇大摆来皇城，惹出那么多事端还在隐瞒。” 八王爷也点头，“还好皇上现在越来越稳重了啊，不然还不得削了这几人的爵位……”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八王爷一眼——稳重？ 八王爷说到此处还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次下江南回来之后，圣上感觉沉稳了不少，哈哈……也不跟以前似的总闹着要出宫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瞧了瞧包大人和太师，两位大人都跟着点头，表示圣上的确沉稳了啊，总之就是一起哄王爷开心。 …… 而此时，“沉稳”的大宋皇帝正坐在别人家的祠堂里讲故事，边说还边伸手摸摸耳朵，总觉得左耳朵有点烫。 “那猪王门又出现了么？”众人都催赵祯继续往下讲。 “嗯。”赵祯点头，“从五代那会儿留下来的皇室卷宗记载中，又出现了猪王门这个组织，而他们的任务，是寻找元宝奇书，有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听赵祯询问后，众人都点头。 “之前不是官方机构不良人在找猪王门要元宝奇书么？”公孙问，“怎么变成猪王门找元宝奇书了？是发现当年偷走书的元宝不是猪王门的了么？” “不仅如此，在记载中，还出现了两个之前从未出现过的点。”赵祯接着说，“第一次出现了具体的，猪王这么一个人物。甚至还有画像，朕见过画像，此人朝天鼻，大耳阔口，样子十分像猪。” 众人都皱眉 ，这是跟猪杠上了么？ 赵普皱了皱眉头，“这就有点奇怪了。” 殷候也点头。 “从始至终，长相像猪的只有当年的刘彧，但刘彧成立猪王门的意图是抓鬼，并没有哪条规定说猪王门的人必须长得像猪。”赵普想了想，“唯一跟长相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唐王时期因为元宝案而无辜被抓的那些长相似猪的人……” “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呢？”公孙问，“是查到没有嫌疑之后就放回家了么？还是都关起来了？感觉好冤枉。” “那么另外一个没出现的点是什么？”天尊问赵祯。 “出现了元宝奇书的下落。”赵祯道，“掌握黑石巫术之人，就是拥有这本书的人。” “黑石巫术？！”众人都下意识地去看骨灰坛。 “猪王门一直在追踪会使用这种巫术的巫师。”赵祯说着，停顿了一下，“战争结束，大宋朝建立……一直到前朝，这个组织依然在行动，直到七国公离开皇城……一切就突然停止了。” 众人都惊讶——停止了？ “嗯哼。”赵祯点头，“从此之后，所有记录都停了，朕也找不到相关的信息了。” 说完，赵祯撇着嘴在那边抖腿，“你们知道这种感受么？！就是看书看到一半啊，前面挖了个大坑，马上就要解谜了，却被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赵祯——难怪那么来劲，合着是被卡文了…… 公孙和小四子似乎感同身受，表示——不能忍！ 殷候看了看幽莲——那似乎两个故事连上了，在你身边藏书的和到你军营避难的，以及那个逃走的石镐，估计就是黑石巫师的人。而被抓住的奸细是猪王门的…… 天尊揣着手问夭长天，“唉，你之前抓到的那些奸细长得像猪么？” 夭长天一脸嫌弃地摇头——没怎么注意，一般都打得鼻青脸肿的，基本都很像猪头。 “那皇皇你见过猪王么？”小四子好奇问赵祯。 众人算了算时间，觉得赵祯应该没见过吧。 可谁知赵祯却微微一笑，“见过，不说了么，朕见过一个很像猪的人。” …… 开封府里，夜深人静。 展昭和白玉堂偷偷潜入了客房院外。 被要求来帮忙的白龙王和红九娘也跟来了……白龙王吃了药又吃了顿火锅，伤风倒是见好，起码鼻子不堵了，又能嘤嘤嘤了，所以心情不错。 九娘好久没恶作剧了，心情也挺好。 四人在院外等着，五爷先让鲛鲛进去看看情况，顺便找一下影卫们提到的那个油纸包。 两位国公厚着脸皮说要借宿开封府，包大人也没回绝，但告知两人，说衙门里人实在太多都住满了，所以要委屈他俩合住一间客房。两位国公一听忙说不委屈，那样子还挺满意……不过包大人倒是也没胡说，衙门里客房的确不够。 丫鬟们帮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位国公沐完浴更了熏香的衣服，周身已经没有鱼腥味了，就准备休息。 鲛鲛进入房间，背着手四处溜达。 两位国公的衣服都烧掉了，那玩意儿洗是洗不干净了，但随身的东西，比如说钱袋啊、玉佩挂饰啊什么的都被整理出来放在了桌上。 但并没有传说中的油纸包。 鲛鲛正到处看，就听两位国公开始聊天。 “哥，住开封府真的安全么？”睿阳公一脸的担忧，“会不会追过来？” 景公却是十分笃定地摆了摆手，“不用怕，只要待在开 封府，人鬼都没法靠近咱们！” “那包拯会不会怀疑咱们？”睿阳公边说，边四外看，“他开封府的客房怎么冷飕飕的？明明这么热的天……” 景公也搓搓手，“对啊……是不是因为杀人太多所以比较阴森？” “那也是公堂上阴森吧？怎么客房都跟个冰窖似的……” 院门外，五爷正聚精会神听里边的对话，听到此处微微愣了愣，转脸看了看身边的展昭。 想了想，白玉堂就问他，“我身上冷么？” 展昭瞧着白玉堂眨眨眼，然后伸手抱住，感受了一下，摇摇头，“不冷啊。” 五爷微微皱眉——难不成是因为鲛鲛冷？也不对啊，用上极寒内力的时候鲛鲛会以冰的状态出现，现在看不到形态，根本不可能会散发寒气……房间里怎么会冷？这个天，除了被他师父冻上的喵喵楼，任何一间宅子都不会“冷飕飕冰窖似的”吧？ 房间里，跟五爷共感的鲛鲛也停止了寻找纸包，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桌边坐在一起交谈的两位国公。 盯着看了一会儿，鲛鲛和五爷同时睁大了眼睛——这两人分明坐着，地上的影子，为什么是站着的？ 第497章 497 似曾相识 五爷本兴致不算太高, 再加上时间晚了也有点困……结果一下子看到那道阴影，瞬间清醒了。 展昭、白龙王和九娘都好奇地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玉堂，就见他原本微微皱着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搞不懂, 突然一双眼睛睁大了。 九娘和白龙王甚少见到面瘫的白玉堂这么“生动”的表情，两人都捂嘴忍着笑。 展昭则是好奇——这是瞧见什么了？ …… “像猪的人？” 祠堂里，赵普好奇问赵祯，“是什么人？朝中官员？” 赵祯摇摇头。 “地方官员？” 赵祯继续摇头。 赵普想了想觉得也是, 如果有这么个官员自己应该也知道…… 别看赵祯是皇帝，但他平时能见到的官员并不多, 能上殿面圣的都有一定的条件限制, 出入朝堂的就那么几个人，没理由赵祯见过赵普却没见过。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赵祯——难不成是什么后宫的人？太监么？ 赵祯微微笑了笑，也不卖关子了, “朕小时候, 见过一个人。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 打扮相当的奇怪, 跟着陈公公从花园穿过, 应该是去见先皇的。从朕身边经过的时候……朕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众人都盯着他看着——有趣？ “那日正好是午后, 太阳很大，从院中走过的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影子, 而那个人……身后有两个影子。” 听到此处, 殷候微微一皱眉，“两个影子？” “嗯哼。”赵祯点头，“而且吧，那人是目不斜视往前走的, 但其中的一个影子, 却似乎转过头来, 正看着朕。” 赵普就看南宫——有这种事？ 南宫也拿不准，有这种事么？我怎么不记得…… 赵祯见南宫疑惑，就摆摆手表示——那会儿你还没来呢。 南宫就皱眉——他几乎是从小就跟着赵祯的，自己还没去那会儿，赵祯可能才三四岁，这么小的时候看到的么？ “朕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影子实在是太奇怪了，朕就一路跟着跑。”赵祯接着说，“那人似乎发现了，就低头看了我一眼……我也抬头看他，斗篷戴着个猪脸的面具什么的。但是跟着陈公公进宫肯定是去面圣的，戴着个猪脸面具去见先皇，就不怕被治个大不敬的罪明么。” 说着，赵祯一摊手，“我本来想再跟一会儿的，但是被出来找我的宫女给抱走了。” 公孙觉得有些离谱，问，“两个影子？会不会是光影的缘故……” 也忘忧也觉得可信度不高，那时候皇上应该还是小孩子，会不会是看错了？ 赵普和南宫都没说话，有看错的可能么？有的，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因为赵祯的记性特别好。 赵祯无奈叹了口气，这事儿他当年跟太后也说了，但太后是不相信的，身边小太监也都当他看错了…… 这时，小四子举手，“我也见过呢！不止可以有两个影子，还可以有好几个影子。” 众人都看着小四子，一旁，殷候和幽莲都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也见过…… “哪里见过？”赵祯好奇问小四子，“小四子你也见过长得像猪的人？” “才没有哦！花花长得才不像猪猪嘞。”小四子摇摇头。 “花花？”公孙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是谁，就问赵普，“他又交了什么新朋友了？” 赵普想了想，“花花听着的确像是猪仔的名字… …衙门猪圈里那只花猪不就叫阿花……” 公孙和赵普都瞧着小四子，小四子则是抬头瞧殷候。 殷候问他，“葬生花？” 小四子笑眯眯点点头。 公孙和赵普都一挑眉——对哦！小葬叔好像也是这种风格。 “嗯……”殷候摸着下巴想了想，“的确是很像。” 公孙好奇，“小葬叔不是一直都躲在阴影里么？还自带影子的么？” 赵普点头，“的确是很喜欢躲在别人的影子里，但有时候大太阳地没有影子的时候，他就会自带一块影子，然后躲在别人身后……” 小四子表示花花自己就有一个影子哦，叫葬葬，可以变成很多很多形状，他们还一起玩过。 公孙和赵普都自豪地点了点头——儿子的朋友已经从猫猫狗狗花花草草发展到兵器物件再发展到影子了呢！哪天真领回个神仙小鬼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就给解释了一下，“那其实不是影子，是一种有形内力。通常有形内力都是能脱离身体的，但葬生花的有形内力就跟他的连体婴一样，一直都是以影子的形态出现。那影子的变化能力很强，就好像是活的一样。说起来……他的功夫也都是他到处逛古墓的时候学来的，这黑石石雕也是古墓里炸出来的，问问他没准能知道些线索。” 众人都觉得有门，但问题是，葬生花在哪儿呢？在魔宫么？ 殷候说没准，最近不是天热么，他最讨厌大太阳了，没准进了哪个个古墓，住里头避暑避暑去了。 众人都默默看着老爷子——去古墓避暑么？这个感觉比冻出个冰窖还要牛叉诶！ “所以那天朕看到的人，是有跟葬生花一样的武功，还是带着个类似葬生花的高手在影子里？”赵祯询问。 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也拿不准，皱眉道，“很难想象还有人能练出一样的功夫……” “会不会是小葬叔的同门？”公孙问葬生花的师承。 赵普记得以前展昭也讲过，葬生花的功夫都是自学的，他进出古墓的时候曾经找到不少武功秘籍，就自学了这诡异的功夫。 “他师父都是死鬼。”殷候也无奈，“躺在各个古墓里……但也保不齐存在别人也挖到了一样的坟，学会了一样的武功这种可能性。” 但好歹是条线索，银妖王戳戳殷候，让他回开封府坐幺幺去趟魔宫，把葬生花带来。 殷候一脸的嫌弃，回头看其他人——谁想代他去？ 一群老爷子都望天。 天尊小声给殷候出主意，“回去骗小白龙去？” 殷候眼睛一亮——好主意！ …… “啊啾……” 正在院门外蹲点的白龙王突然一个喷嚏。 九娘和展昭都一惊，要被发现了！ 好在白龙王本来就没什么声儿，这一个喷嚏，除了身边几人，其他人都听不到…… 七国公依然在喝茶，聊着有的没的，而在他俩身边盯着地上影子的鲛鲛，以及透过鲛鲛盯着影子的白玉堂，此时也回过了神。 五爷脑子里冒出来了一堆疑问——这影子怎么回事？真闹鬼了不成？ 而伴随着五爷的疑惑，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影子，竟然开始动了起来。 景公和瑞共坐着是完全没动，而那两道阴影，却突然伸出了手，那黑色的手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在月光和烛光照亮下的地面上高高举起，随后向下砍去…… 本能的，鲛鲛双手一推……两道隔空掌拍向了景公和睿阳公，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院门外，展昭他们忽然听到房间里“哗啦”一声，随后睿阳公又“哎呀！”一声。 展昭一惊，赶紧冲进了院子里。 而此时，房间里的景公和睿阳公正坐在地上，一脸惊骇地看着脚边一道黑影。 他俩刚才突然被什么力量给推了一把，两人同时摔了出去。 睿阳公就感觉胳膊上一阵刺痛，忍不住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发现胳膊上老大一个口子，鲜血直流。 而景公瘫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刚才坐着的椅子，那椅子上出现了一个老大的豁口。 两人惊诧之余，同时被地上一道诡异的黑影给惊到了。 就见在桌边，两道黑影游移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硕大的黑色人影，双手是两把刀的形状。 虽说是个没有五官的黑影，但景公和睿阳公都莫名觉得，那影子正在凝视着他们。 几乎是同时，就听到“嘭”一声。 房门被踹开了，展昭一跃进来，问，“怎么啦？” 话音刚落，就见鲛鲛“呼”一声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同时……展昭余光就扫到地上什么么玩意儿飞了出去？黑乎乎一大片……影子么？ 放一般人可能还有点懵，但展昭莫名就觉得这移动的影子有些熟悉——小葬叔？ 但又觉得不对，没有小葬叔的气息。 院子里，白玉堂跟九娘也跑了进来，九娘伸手一指墙面，一道火光就扑了上墙……瞬间，墙上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的黑影。 而那黑影突然一卷，将火光卷入了黑暗之中，火就熄灭了。 九娘一愣，也突然行到了一个人——葬生花？ 黑影卷灭了火之后朝着房顶就窜了上去，身后一道冰霜紧随其后，黑影逃得飞快，上了房檐眼看就要逃脱，突然就被冰霜给缠住了。 此时屋顶上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展昭从房间里出来，抬头看，就见在客房的屋顶上，一个黑色的人影似乎正在挣扎，白色的冰霜就像蜘蛛网一样，缠住了那人的腿。 撕扯之中，那道黑影被拉得老长，隐入黑暗的瓦片中，似乎马上就要挣脱那层冰霜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玩意儿怎么冻不上？！ 眼看着黑影即将逃跑成功，突然……天上蓝光一闪…… 紧接着一阵巨响……开封府客房上空瓦片翻飞，屋顶的一角直接被一道闪电给劈开了个口子。 展昭拽着白玉堂和九娘避开了飞溅的碎瓦砾。 跟着瓦力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个黑色的人影…… “嘭”一声。 众人低头看……一个全身黑色夜行衣的人落在了众人脚边，身上还冒着烟。 白龙王背着手溜达到展昭他们身边，探头瞧了瞧那一动不动的黑衣人，“竟然是跟葬生花一样的内力，好少见啊。” 展昭急得直跺脚，“不是给劈死了吧？！” 五爷则是低头看着被吓坏了的鲛鲛…… 刚才眼看着极寒内力拽着不住黑影了，鲛鲛就想上去帮忙，谁知白龙王突然天降惊雷，吓得鲛鲛一转头就飞扑了回来。 五爷看着小小一只搂着自己腰埋胸的小鲛人，那个尾巴还在一甩一甩…… 白玉堂伸手拍了拍小鲛鲛，边看白龙王——老爷子你这招怎么天打五雷轰一样…… 白龙王还摆手呢，“哎呀，就被内力拍了一下又不是真被雷劈 。” 九娘抱着胳膊在一旁点评，“老爷子乱高调的！” 展昭先按了按那黑衣人的颈侧，还好还有呼吸。 扯 仔细一看松口气——合着是戴了个猪脸的头套。 展昭正准备去摘头套，房间里景公扶着胳膊直往下滴血的睿阳公出来了，可能是想找个郎中医治。 他俩刚走到房门口，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猪脸黑衣人，两人“妈呀！”一声，连滚带爬就跑进屋里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皱眉——这俩什么情况？虽说这猪头面具有点吓人，但至于吓成这样么？转念一想……如果这影子一直跟着他俩的话，那刚才拿泔水桶泼他俩的，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九娘和白龙王都很好奇，催展昭把猪头套摘下来看看本主长啥样。 展昭抓着往上拽……摘下了头套。 众人定睛一看，惊讶——女的诶！ 第498章 498 黑球 那个使用奇怪武功隐藏在影子里行凶的刺客, 摘下猪脸面具后，是一个目测五十来岁的妇人。 这阿姨长得倒是也不难看，身形瘦削, 脸上虽然有些皱纹，但五官很端正，稍稍有些黑眼圈，感觉像是没休息好似的。但总体看着并不凶恶，被雷劈的挺惨，紧闭着双眼嘴唇没什么血色了，头发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蜡黄色, 还是被雷劈焦了。 九娘抱着胳膊瞧了瞧白龙王。 老爷子颇为尴尬，伸手挠挠头——哎呀, 竟然是个妹子, 早知道不劈她了。 展昭抬起头往房间里看。 刚才一瞧见刺客吓得哇呀一声跑进去的景公和睿阳公，这会儿又都蹭到了门口, 探出头小心翼翼瞄了一眼。 等两人看清楚地上躺着的是个女子后, 似乎都松了口气，随后目光落在了展昭手中的猪头头套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 刚才那种惊慌终于是消失了, 都走了出来。 这二人的眼神交流和表情变化，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在了眼里。 很明显, 两人一开始以为袭击他俩的是猪脸人, 那一瞬间吓得魂都飞了。不过等确认了只是戴的头套，而非真的长了长猪脸之后, 这俩就都不害怕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我刚才救他俩的时候, 他俩对影子的态度也很奇怪。 展昭好奇——怎么个奇怪法？ 白玉堂示意了一下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他俩很害怕是不假, 但却并不惊诧。 展昭明白了五爷的意思——表示他俩不是头一回见, 或者说不是头一回被影子袭击？ 五爷轻轻点点头。 “咳咳。” 展昭和白玉堂正眉目传“情”呢，就听白龙王咳嗽了一声。 两人回头，白龙王对着地上的女人努努嘴——要不要抢救一下?虽然还有气…… 展昭回头看了看——公孙没在，衙门里还有别的郎中么？还是让衙役去医馆请一个？ 白玉堂则是问走出门的景公和睿阳公，“你俩认识此女子么？” 两位国公都凑上来看了一眼，随后一起摇头，说从未见过。 展昭不怎么相信——没见过人家往死了整你们？还潜入开封府暗杀你俩？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来了包大人他们。 八王和太师刚才聊了一会儿之后就跟着包大人去花园赏昙花了，谁知一个天雷下来把屋顶都拍飞了，吓了三位大人一跳。 算了算方位，劈中的正好是两位国公所在的客房，太师和八王爷就拽着包大人过来看，说瞧瞧是不是老天开眼把这俩老渣男给劈了。 说来也巧，三位大人刚走到回廊，正好碰见了天尊殷候，和赵普公孙小四子。 天尊和殷候是被妖王打发回来去找葬生花的，妖王也不管他俩是自个儿去魔宫还是忽悠白龙王去魔宫，反正三天内他要见到葬生花。 赵普是送公孙父子俩回来的，公孙明早太学还有课，小四子是负责来帮忙找葬生花的……因为就算回了魔宫也不一定知道老爷子在哪儿，关键时刻找人还是要团王出马。 走到回廊双方碰了个对脸，八王爷和小四子异口同声…… “小四子！” “小八子！” 两人隔着老远冲向对方，亲亲抱抱举高高。 众人默默摇头，听这称呼，跟亲哥俩似的。 天尊和殷候刚才回来的时候也看到那道闪电了，他俩倒是知道是白龙王放闪，就不知道劈的谁。 众人索性一起去了客房院子。 展昭听到院门口不少人过来，回头一看，一眼瞧见公孙了，赶紧招手让他过来救人。 公孙跑上前看了一眼，好家伙——这大婶儿被雷劈了！头顶还冒烟呢！ 展昭跟包大人讲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太师和包大人都瞄了俩国公一眼——什么深仇大恨，这刺客竟然进开封府杀你俩！ 两位国公一脸的尴尬。 八王爷抱着小四子，正盯着地上那刺客看。 王爷微微皱了皱眉——这位妇人，怎么有些面熟？ 八王正想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此人，两位国公就上来打招呼，给王爷行礼。 王爷虽然瞅着他俩挺别扭，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也给他俩回了个礼。 俩国公还一个劲夸小四子可爱，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两人瞧着，像是给相面似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公孙说刺客受了很重的内伤，需要服药静养，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醒了估计也动不了，能不能恢复好也不确定。 毕竟是刺客，赵普觉得把人放在衙门客房有些危险，就让衙役和影卫收拾了一间牢房出来，严加看守。 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搭着白龙王的肩膀，说他竟然揍了个妹子，下手还那么狠。 龙王爷直跳脚，说才没有！刺客穿一身黑还戴着个猪脸面具根本分不出来男女！ 天尊和殷候一脸“你不能这样啊，我们很担心你”的表情摇头啊摇头，急得龙王爷脸通红。 “猪脸面具？”被两位国公拉着寒暄的八王爷回头问展昭，“什么猪脸面具？” 展昭就把手里的面具拿给王爷看。 小四子接过来，举着，跟八王爷一起看。 “嗯……”八王微微皱着眉头，觉得这面具瞅着也有点眼熟。 王爷正想呢，俩国公又突然过来搭话，还跟他打听公主的情况。 八王爷一听就有些不悦——心说你俩还打公主的主意呢？！ 小四子一手搂着八王的脖子，看看生气的王爷又看看俩国公，再看看手里的面具和被抬走的刺客。 团子歪了歪头，觉得两个国公好像一直在打岔，小八子明明看到女刺客和面具都有点反应来着…… 刺客一台走，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身后天尊和殷候好像是在撺掇白龙王去一趟魔宫找葬生花。 九娘在一旁看殷候眼色跟着帮腔，说她也觉得有点像葬生花的功夫来着，不知道会不会是同门。 白龙王就有点糊涂，葬生花不是自学成才的么？而且这妇人看着也才四五十……同门年纪差那么大么？ 不一会儿，天尊和殷候就把幺幺从喵喵楼屋顶上叫了下来，推着白龙王上白龙。 白龙王还真糊里糊涂地爬上了幺幺的背，想着要不然去趟魔宫？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地看着自家老头——这俩坏死了！ 帮忙把迷迷糊糊被忽悠的白龙王从幺幺背上拉了下来，展昭和白玉堂回头怒视自家大人。 天尊和殷候都瞪俩小的——你俩别捣乱！ 展昭让白龙王回去歇着，都伤风了就别折腾了。 “我跟玉堂走一趟吧。”展昭拍了拍幺幺的翅膀。 五爷也点头。 小四子举手——我也去！我要去魔宫玩。 天尊殷候觉得也成，反正谁去都一样，而且葬生花脾气也挺怪的，展昭去叫他成功率比所有人都高。 展昭跟包大人告了个假，说三天内回来。 包大人则是嘱咐他俩不用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公孙去给儿子收拾个小包袱，小四子从八王爷怀里下来之前，捂着他耳朵叽叽咕咕讲了两句。 八王爷微微一愣，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将小四子交给了赵普，八王爷回头看了一眼景睿两位国公……这俩的确一直都在打断自己，难不成那妇人真是自己认识的什么人？ 八王就有点想不通，妇人眼熟但想不起来可以理解，没理由猪脸面具眼熟还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邪了门了…… 简单准备了一下，展昭和白玉堂带上小四子一起上了幺幺的背，启程赶往魔宫。 有阵子没远行了，展昭摸着幺幺的背脊，总觉得它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五爷把小四子那条天蚕丝的小毯子拿出来，把孩子包好，让他睡会儿，等一觉醒过来就到魔宫了。 因为是夜晚，所以幺幺飞的也不高，从鸢栖楼及也府上方飞过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还低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地方都相对隐蔽，四周围大量的树木起了很好的遮蔽效果。 小四子倒是也不困，躺在小被子里，跟展昭和白玉堂讲刚才赵祯说的，关于猪王门和元宝奇书的事情。 “书……”展昭回忆了一下，以前小葬叔有没有提起过相关的事情。 “古墓里要找到书也不容易吧。”五爷说。 “这倒是，最多是些竹简之类的，书在地底埋着很难保存下来。” “说到书。”五爷眼看着前方的东城门，就问展昭，“要不要去看看？” 展昭点头，幺幺先在城东影卫们做了标记的地方落下。 展昭和白玉堂找到了那块界碑，发现土很新……感觉像是最近才埋下去的。 “鲛鲛没找到那个纸包么？”展昭问。 白玉堂皱着眉摇了摇头，“房间里没有，桌上也没有，两个国公身上也没有。” “那藏哪儿了？”展昭皱眉——他俩别是藏在衙门哪个花盆 “密文里写的位置是这里么？”展昭回头看了看，感觉就算官道改过，但这里离城门也没有三十里。 两人决定坐上幺幺再往前飞一些，到三十里左右的地方去看看。 不一会儿，幺幺降落在了城东三十里的驿站边。 还真就找到了一块界碑，界碑旁边有上马石。 展昭觉得反正来都来了，就搬开了上马石。 抚开石头 展昭提起铁环拽了拽，发现还挺沉。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在一旁瞧着，很想提醒他一句——这要是用力一拽拽出口棺材里头有尸体，那咱们估计就去不成魔宫了哦。 展昭斜着眼睛瞧一大一小——你俩刚才在吐槽什么？！ 五爷示意，要不然他来吧。 展昭就把铁环松开了。 五爷过去，伸手拽了一下铁环，一用力……地面就出现了落土的现象。 地表凹下去了一个圈。 铁环又被拽起来了一些，露出了小半个黑色的金属球形的东西，倒是也不大，跟梅花鞠差不多。 “这么小这么重的么？”展昭好奇 五爷觉得可能不是重，而是拔起来开封城里哪儿地陷了就不妙了……”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白玉堂——你又不是我，只要不是我拽基本都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五爷瞧了瞧小四子——要不然你看看能不能拉起来？ 小四子盯着那铁球看 了一会儿，对五爷点点头。 白玉堂索性用力往上一甩……顺着铁环，一个圆形的铁球被从地底拽了起来。 这铁球不是正圆的，像个冬瓜的形状，个头大概两个梅花鞠的大小，不算重，五爷提着晃了晃，里头似乎是有东西。 地面的泥土陷了下去，形成了一个浅坑，似乎也没其他机关，可能是因为在底下埋的久了才会被泥土卡主。 展昭和白玉堂都先竖着耳朵听一听，城里好似没有塌方地陷之类的动静，就稍微放心了点。 五爷拿着那铁瓜研究了一下，找不到缝隙，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 展昭抽出快帕子擦了擦铁球上的土，一擦之后那球黑金锃亮，亮得反着月光都晃人眼。 “这什么材质的？”展昭觉得也许是因为五爷捧着的缘故？这黑瓜看着老值钱了！ 小四子也伸手戳了戳那瓜——好光滑啊！ 五爷发现这瓜是空心的之后，就特别想打开，但这东西滑不溜丢的根本没地方下手……也没个机关什么的，就一个环，只能用来提着。 “应该埋在地里很久了。”展昭看了一下上马石周围的泥土，“这地方还挺潮湿，竟然没有一点锈蚀的痕迹。” “而且很硬。”白玉堂试着冻了一下，一点变形的迹象都没有。 五爷用力晃了晃，里头有有闷响，似乎藏着的并不是金属或者木头之类的硬物，而是软的…… “什么东西呢……”五爷皱眉。 小四子两只小手比划了一下大小，表示，“装进个人头就刚刚好。” 展昭找了棵树敲木头。 五爷还是比较冷静，摇摇头说，“提着手感不是人头。” 展昭和小四子默默看了看他——人头提着什么手感？ 三人在驿站附近停留了小半个时辰，没找到其他东西，瓜也打不开，只好上了龙继续赶路去魔宫。 这一路，展昭搂着小四子休息，五爷叮叮咣咣在那儿鼓捣，就想弄开那瓜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的，折腾了一宿。 …… 次日清晨，伴着天边初升的红日，展昭和小四子都醒了过来，前方不远就是魔山了。 小四子拽了拽正生懒腰的展昭，让他回头看。 展昭回头，差点笑出声来。 身后，五爷搂着那瓜正打瞌睡呢。 展昭和小四子都捂嘴乐，小白堂看来跟那铁瓜战斗了一夜，最后败了，还是没能打开。 第499章 499 荆棘与杜鹃木 清晨, 修罗王蓝弁带着一群小朋友到花园里吃早饭。 魔宫小魔星们一大早就精力充沛，吵吵闹闹商量着待会儿去哪儿玩，一个刚坐下另一个就跑了。修罗王也习惯了, 挨个抓回来摆在凳子上让乖乖吃饭，安排了今天要背的功课，不看完书不准玩。 正吃着饭，几个小孩儿突然伸手指着远处的天空喊，“龙龙！” 修罗王仰起脸，就见天边出现了一个白点……一只硕大的白色海龙蜥正朝着魔宫的方向飞过来。 天底下这么拉风的白龙也就幺幺一只了，白龙王就有些好奇——是谁来了？宫主还是昭昭？ 魔宫里好些早起的爷爷奶奶也都瞧见了越飞越近的白龙, 都仰着脸看着。 这时，展昭从幺幺翅膀和脖子当中探出来半个身子, 对着 “哇！小猫爷！”孩子们都跳了起来, 冲出院子，朝山门的方向跑。 魔宫里的爷爷奶奶们也都跑了出来。 “是昭昭！” “啊！小白堂也来了！” “那是小四子不？” “小白堂搂着啥？” “是龙蛋么？” “笨蛋啊白龙怎么会下黑蛋。” …… 白玉堂和小四子在幺幺背上往下望, 就见魔宫里老的小的都出来了, 地上蹦的天上飘得，纷纷往山门的方向聚集。 等幺幺降落在魔宫山门上的时候, 差不多全魔宫的人都跑出来了。 展昭一跃而下, “我回来……” 话没说完，就被汹涌的人潮给淹没了。 五爷一手抱着小四子一手提着瓜, 本来想下去, 一看这场面吓得都没敢动。 幺幺蹲在城门上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收了翅膀直往后缩——好家伙！门口瞬间堆起一座人山。 白玉堂和小四子努力寻找展昭在哪儿？被吞噬了呢！ 山门下边乱作一团, 一群人往上扑, 一群人在旁边拽, 闹哄哄的场面严重失控中。 “都别挤啦！” “昭昭在哪儿啊？” “在最底下！” “嫑再扑了, 昭昭都扁了！” 就在一片混乱之中，天空中一个惊雷，“都让开！”天残老爷子闪亮登场。 这一嗓子内力没吓着魔宫众人，倒是把小四子吓得一颤。 五爷低头一看，团子扁着嘴开始打嗝了，赶紧帮拍拍背。 魔宫一群爷爷奶奶捡了石头就丢天残，说他吓着小四子。 终于，被压在最缓过来，差点死掉…… “都嫑吵啦！” 展昭喘匀了气后喊了一嗓子。 一群爷爷奶奶回头一看，作势又要扑，展昭后退半步一伸手，“慢着！” 爷爷奶奶们都定住不动。 展昭严肃脸，“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随后，魔宫山门前迂回排了长长的队伍，展昭站在路边，挨个儿给抱抱，修罗王和薛烬在一旁维持秩序，让抱完就走不准重复排队！ 山门上，五爷边给打嗝的小四子拍背，边看着下方的盛况。 这时，身后传来了“嚯嚯”两声。 五爷和小四子都回头，就见黑水婆婆飘过来了。 婆婆手里还拿着杯水，递给小四子。 小四子捧着杯子喝水，打嗝也终于止住了。 五爷正想跟黑水婆婆打个招呼，就感觉有人戳了 戳他胳膊，“小白堂。” 五爷一低头，小四子也一低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就见白玉堂身边站着个小小只的老太太，正拽他的一袖子，边探头看他怀里的黑瓜，这一探头连着好几个脑袋伸出来，看得人腿软。 五爷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九头奶奶，有阵子没见了老太太还是那么诡异。 “这是什么瓜？” 还没跟九头奶奶聊上，另一边的袖子也被人拽了拽。 五爷转回头，一个干巴巴脸色灰败活死人一样的小老头坐在了他身旁，也好奇地瞧着他怀里的瓜，边伸出枯木一样的手指头，戳了戳小四子的腮帮子。 千尸怪。 五爷看着“和蔼可亲”地叫着自己“小白堂”的魔王们，莫名觉得有一种亲切感。边乖乖叫人，边伸手把瓜递过去，献宝似的，说是在地里挖出来的，怎么都打不开。 千尸怪接过来瞧了瞧，抬手对着瓜就是一掌…… “刺啦”一声暴起了一窜火星子。 五爷和小四子都一惊，结果再一看，黑瓜依然纹丝不动。 千尸怪默默把瓜递给了旁边的九头奶奶，背过身去边揉手边低着头开始自闭。 等展昭这边抱完最后几个爷爷奶奶，一抬头，见人都没散呢，排着队正传小四子和那黑瓜。 爷爷奶奶们边接力抱抱小四子，边讨论…… “小白堂捡到个瓜诶！” “据说打不开！” “我试试！” “哇好硬！” “小白堂捡到的么？” “我试试……” …… 展昭走到白玉堂身边，五爷身后，九头奶奶和薛烬他们几个都捂着嘴对着他忍笑——展昭就像刚被从地里挖出来似的，一身土，衣服还皱巴巴的。 展昭边拍衣服边瞧一旁，就见千尸老怪一个人蹲在墙角正掰树枝。 “千爷爷怎么自闭上了？”展昭好奇问修罗王， 蓝弁对着那个被群魔传递中的黑瓜努努嘴，“让那瓜闹得吧。” 一宿没睡好的白玉堂，莫名很能理解千尸老怪此刻的心情。 “怎么突然回魔宫了？”薛烬估摸着三人来是有正经事，骑着龙来的也是挺赶。 “哦！”展昭左右瞧了瞧，刚刚抱抱的时候没看到小葬叔，他就有些担心，不是人真的不在吧？ “小葬叔在么？” “这个点睡觉呢吧。”蓝弁说，“这几天太热了他都晚上出来，白天躲地下。” “在千棺冢么？”展昭忙问，“没出门吧？” “没吧。”蓝弁问薛烬。 薛烬看了看一旁还在自闭的千尸。千尸怪跟葬生花是邻居，挨着住，两人家里的装修风格也差不多，一家全是棺材一家全是骷髅……而且两个都特别爱闹自闭。 千尸瞄了众人一眼，一扭脸，像是别扭上了。 展昭一歪头，一旁薛烬戳戳他，问——抱你千爷爷了没？ 展昭一惊——啊，好像还没。 立刻过去抱抱千尸怪，一口一个千爷爷叫得可甜。 千尸怪瞬间心情变美丽，点点头表示——葬生花在家呢，昨晚上还下棋来着。 黑水婆婆去把被传了一圈的小四子抱了回来，顺便拎回来了那个瓜，交给展昭和白玉堂，让他们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歇会儿，吃了早饭去再千棺冢找人。” 展昭和小四子都笑呵呵看白玉堂——没想到小葬叔在家 呢，意外的顺利！ 五爷看着两人，默默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点。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俩都脏兮兮的，就白玉堂一身白，干干净净。 展昭好奇看小四子——我被压在最 小四子一噘嘴，抱着胳膊不满——传我的时候砸地上两回！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一起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一对上眼就觉得不妙，果然，展昭和小四子一个拽胳膊一个抱腿，一上一下搂住五爷就往他身上蹭土。 幺幺扑扇着雪白的翅膀往一旁躲，魔宫众老无奈地看着展昭和小四子各种欺负白玉堂。 最后，三人一龙跑去美美泡了个温泉，换了身衣服，吃过早饭之后，神采奕奕地跟着千尸怪他们几个一起去千棺冢，找葬生花。 …… 白玉堂和小四子还是头一回去千棺冢，魔宫的后山很多地方都是禁地，倒不是说有什么明确的规定不让进，而是那地方非同寻常，一般人还真不太敢靠近。 千尸老怪的千尸洞和葬生花的千棺冢，就位于魔宫后山东侧山谷中的一片树林里。 同一个山谷被一条小溪一分为二，一侧是千棺冢，另一侧就是千尸洞。 因为两位老爷子都不怎么喜欢阳光，所以两处住所都处在一大片密林之中。 林之中怪石林立，各种带刺的枯枝交错在空中，密密麻麻遮蔽着头顶的阳光。 千棺冢这一片长了好多荆棘，而千尸洞那边则是以杜鹃木为主，总之两边都是针刺遍地，看着就吓人。 两家入口都只有一条小路，一边用破棺搭起个门框，另一边用骷髅头拼出个门楣洞……别说，荆棘木跟棺材板颜色相近，属于深色系。杜鹃木跟骷髅头颜色类似，属于浅色系，一边黑的阴森森一边白的惨兮兮……一深一浅两片树林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带刺的阴阳脸骷髅形状，别说……看着莫名还有点萌。 五爷和小四子站在门前品了品——的确装修风格很统一，属于撞色加材料配套，果然魔宫好邻居！ 千尸怪显然对他邻居家里的地形也很熟悉，招招手给众人带路。 白玉堂觉得入口还挺窄的，看着荆棘条上的尖刺，他还有些怕小四子被划伤，就想找件厚点的袍子给他披一下。 不过展昭却摆了摆手，表示——没问题！ 五爷虽然不解，不过既然展昭说没事那应该就没事吧…… 等进了林子，白玉堂才发现这个所谓的“没事”是什么意思——原来这些枯萎的荆条，竟然会动！ 随着众人走进树林，原本横在眼前的错乱荆条仿佛都有生命一样，会卷曲避让小路上的众人，就算你伸手出去摸，荆条也会巧妙地“躲开”。 白玉堂一度以为这些枯枝是什么活着的可怕动物，但仔细观察了一下，却发现竟都是机关。 抬头看了看四周围仿佛有生命一样的带刺枯木，白玉堂有些感慨……魔宫的机关，就像魔宫的老人一样，虽然看着都很吓人，但当你真正靠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却会把尖锐的针刺都收起来。 穿过荆棘林，前方的树木开始变高，空间也更开阔。走过一座石桥，拐了个弯……进入了山谷内部，前方竟然出现了一座封土堆。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座土山，配合前方的墓碑一起看效果拉满。 小四子作为一个挖坟爱好者的儿子，十分确定地点了点头——这土堆就是个坟啊。 墓碑无字，封土堆上开着两扇小门……这门还没小四子高。 白玉堂低头 看着只能趴着才能进去的小门，有些不解……这算个什么构造？ 展昭走到门前，蹲下，伸手敲了敲门，“小葬叔！” 等了一会儿之后，就听到坟里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小门后边“咔哒”一声，门被推开。 里头果然黑漆漆一片。 黑暗中，探出来了一个黑色的斗篷袖子，一只苍白的手从斗篷 展昭低头凑过去，那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摸摸头。 …… 开封府衙门里，八王爷坐在院中跟包大人和太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心不在焉的样子。 太师看了包大人一眼——王爷今天怎么怪怪的？ 包大人觉得八王刚来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是看到刺客之后才开始变得有些奇怪。 另一边，围着一棵昙花正观赏的天尊和殷候，你一句我一句跟白龙王讲也忘忧家的事情。 八王听到“也忘忧”三个字，忽然就抬起了头。 包大人和太师见八王动了，就也都抬头看着他。 八王爷呆了好一会儿，嘴里念念叨叨地不知道说什么。包大人也听不清，隐约仿佛有“也忘忧”三个字…… “啊！”八王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 众人都瞧着他。 “也忘忧在皇城住着么？”八王问，“在哪儿呢？本王要找他问点事！” 包大人和太师对视了一眼……八王的意思是要去找也忘忧？那皇上在也府过夜的事情不是就露馅了么？ “他住哪儿了？”八王见众人都不说话，就追问。 院中众人突然一伸手，指着院门口。 八王爷一回头，就见刚走进来的赵普正转身想跑呢。 王爷带着多罗就追了出去，一把拽住赵普，“走！带八哥去找也忘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赵普被八王爷拽着往外走，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公孙对着他摆摆手，那意思——你保重啊……待会儿要是八王撞见皇上，最先挨骂的肯定就是知情不报的你啊！ 赵普一回手拉住公孙的手腕子。 公孙忙往外拽自己胳膊，但先生怎么可能拽得过元帅，被拉着一起往外走。 公孙瞪赵普——干嘛啦！我还要留下来照顾病人！ 九王爷哪儿肯撒手啊——那不成！一会儿八哥要是追着我打你帮我拦住他！ 边拽公孙，赵普边对着屋顶使眼色，叫影卫们都别愣着了，赶紧去也府报信，让那个外宿的祖宗藏起来！ 第500章 500 黑石之术 葬生花摸完展昭的头, 就缩回手去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拿出来三个粉扑扑的果子递给展昭，边又戳了戳两边，似乎是给他、白玉堂和小四子吃。 五爷还是头一回见这种果子, 苹果不像苹果桃不像桃的, 像个粉红色的小灯笼。 展昭递给白玉堂和小四子一人一个, 说好东西啊，来的正巧刚好熟了，这里的特产别地儿吃不到的！ 白玉堂见展昭吃得挺开心，又拿着果子判断了一下，觉得是虫子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某种罕见的水果。 又看了看小四子, 就见小四子捧着啊呜一口，随后大眼睛又圆又亮地点头, “好甜哦！” 展昭凑到小四子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句,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五爷也拿着果子咬了一口，觉得有点像清甜的杏，特别的爽口又不腻, 一种很优雅的味道…… 白玉堂也不知道是怎么从一个果子里吃出“优雅”的感觉来的，但就是很喜欢。 展昭和小四子都瞧着白玉堂，甚少从他脸上看出对某样食物的喜爱，今天这个果子做到了。 “这是什么果子？”五爷吃了大半个，发现里面的果核竟然是白色的一个圆球, 跟颗玉珠似的。 展昭和小四子异口同声回答, “尸香果, 长古墓棺材里的。” “咳咳……” 不出意料的, 五爷被一口果肉呛住了。 展昭和小四子两人“敷敷敷”地乐了起来。 蓝弁和薛烬一人一边拍展昭后脑勺, 黑水婆婆也无奈地伸手摸了摸脸刷白的白玉堂的头，“嫑听他俩胡说，这是朱玉果，因为怕光所以长在山洞里。已经绝种了，天底下就只有这一株，是小葬从一个古墓里找到的种子，种在自己宅子里的。每年全年开花，只有盛夏结果，花是白色红心，果是红色白心。” 五爷这才缓过一口气来，瞧了瞧一旁忍笑的展昭和小四子，同时，古墓里也传来了“敷敷敷”的笑声，黑暗中似乎有个黑影正在抖动。 薛烬和蓝弁都摇头。 展昭边啃果子边问葬生花，“小葬叔，想问你点事儿。” 葬生花就招招手，示意众人进屋聊。 展昭叼着果子钻进了小门。 小四子突然有点紧张——要进封土堆了诶！ 薛烬抱着他，递给了先下去的展昭。 之后其他人也都从小门钻了进去。 葬生花家虽然门很小，但是也不难进，腿先下去，一蹦就落地了，对众人来说都不是难事。 小四子和白玉堂是头一回进千棺冢。 所谓的千棺冢，就是千口棺材一座冢，所以说，葬生花的确是住在坟墓里的，但那不是别人的坟，而是他自己的。 房间里有一座小山一样的高台，上面放着一口石棺。 五爷环顾了一下四周围的家具，发现有桌椅橱柜等等，但就是没有床，所以推测葬生花应该是睡在棺材里的。 因为房间本来就是一个坟墓，所以封土堆多高，上层空间也多高。 拜开封府所赐，白玉堂这个原本没什么机会进古墓的人，这些年来也进过不少次了……当然除了古墓还有各种洞穴，有阴森的也有恐怖的。 但葬生花这座墓，既不阴森也不恐怖，相反的，这座坟的内部，很漂亮。 坟墓也不是完全不透光，头顶有按照星空凿刻出来的窟窿，似乎是镶嵌了琉璃镜，投下来的光不多，都是七彩的……黑暗的坟墓顶上有浮动的七彩光晕。 白玉堂发现光亮的位置都刚 刚好，书桌、茶几、棺材……一些需要光的地方有适度的亮光，其他地方则是一片黑暗。 而最神奇的是洞窟的四壁布满了雪白的藤蔓，藤蔓上白色的圆形叶片，叶片之间，挂着一个个粉红色的朱玉果。仔细看的话，还有几只黑色的蝴蝶在七彩的光晕间缓缓飞过，纯黑的翅膀上，有珠光……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仰着脸看这棵神奇的朱玉果树，头一回见白色的树。 黑水婆婆还把小四子抱起来，飘到上空让他看……结果引来了两只黑色的蝴蝶围着小四子转，一只落在他脑门上，一只落在他鼻尖上。 小四子对着眼看鼻尖上那只黑蝴蝶，发现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品种，而且这个蝴蝶黑色脸当中有一个白色的图案，看着像是个小人。 小四子歪着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怎么看怎么像那个石雕的稻草人。 团子还有些怀疑，是不是最近一直想稻草人的事情，所以产生错觉了。 等小四子想仔细瞧瞧的时候，那只蝴蝶就飞走了。 团子仰着脸，看着两只在白色藤蔓间翩翩起舞的蝴蝶，就听黑水婆婆跟他说，“这个蝴蝶，是养好朱玉果的关键哦！” 小四子好奇看婆婆。 “朱玉果生在黑暗中，怕光又怕风，而黑暗的山洞里，蜜蜂和普通的蝴蝶都不会飞进来，所以就算开了花也不会授粉，所以就不会结果。小葬在古墓里找到朱玉果种子的时候，还有一些黑色的石头，就是这种黑蝴蝶的虫茧。一起埋在地里，等朱玉果发芽长大，花开的时候，这些黑蝴蝶就会破茧而出。一般蝴蝶寿命都很短吧，但这种蝴蝶寿命超级长呢，而且永远都只在这个墓里跟朱玉果一起生活，从来不会飞出去。” “喔……”小四子听得直呼神奇，同时，这种黑色的蝴蝶，让小四子莫名就想起了之前在水月宫，天尊孵出来的灵蝶……但感觉又好似是相反的，天尊那只灵蝶转瞬即逝，但这种黑蝶却似乎可以永生。 想到这里，小四子的小脑瓜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瞎想了起来……尊尊是银羽族，是天羽族和人类的后代。而灵蝶是天羽族的东西，天羽族都是白色的呢。那……小葬叔这个感觉好像都是跟天羽族相反的，天羽族住在天上，小葬叔住在地下，天羽族超级适合白色，小葬叔一切都是黑色的呢…… 黑水婆婆看着眉间皱个小疙瘩的团子，笑眯眯搂着蹭——真可爱！手感超级好的肉呼呼。 众人到桌边坐下，葬生花拿了茶具出来招待客人。 生活在地底的葬生花自在了很多，完全不像在地上那么自闭，虽然整个人还是罩在斗篷里。 五爷被黑陶描金的茶具给吸引了，从没见过这么古朴的茶具，就有些怀疑是不是古董……但葬生花进出古墓是从来不会拿陪葬品的。 展昭小声跟白玉堂说，“小葬叔在某个古墓里看到后，喜欢的话就会画图纸，然后自己回来照着做。” 五爷一挑眉——这个手艺可以啊！ 环顾四周，所有家具都非常古朴上档次，五爷就看展昭——都是小葬叔做的？ 展昭点点头，他没事就在地底下鼓捣这些。 白玉堂突然有些感慨，别人看来不可理喻的生活方式，小葬叔却是乐在其中。不是他不懂快乐，是他的快乐，别人根本不懂。 煮上花茶，小葬叔坐在桌边笑眯眯搂住被黑水婆婆放到他身旁的小四子，歪着头看展昭，像是问——要问什么呀？ 展昭就说，他们抓到了一个功夫跟小葬叔很像的，能控制和躲在影子里的女人。 葬生花听完脑袋歪向了一边——所以嘞？ 展昭和 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葬叔没什么反应啊。 小四子捧着花茶喝了一口，润润嗓子，伸手拍拍自己胸口，示意展昭和白玉堂——让我来说，我最爱说话了！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慢悠悠喝茶，小四子絮絮叨叨，从鸢栖楼闹鬼、到开封府发生稻草人杀人案件，再到他们为赵祯寻找也忘忧，又到五莲山里的逆言灵诅咒石，最后是也府的祠堂，黑石小人和幽莲元宝…… 这一通说啊，叨叨叨小一个时辰。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小四子祖上跟龙乔广没准是亲戚…… 一群老头老太跟听书似的，纷纷表示震惊，这从江南回开封府一个月都不到，是出了多少事？ 展昭在一旁还觉得挺委屈——我小时候分明就是很安分的体质，从来没碰到过那么多事情，对不对？！ 几个爷爷奶奶都斜着眼看他——魔宫几百户，哪家为点什么事吵架你不知道？谁家下雨漏水了你都知道，从小就爱管东管西！ 展昭一扭脸——哼！ 小四子顺利把故事讲完之后，就自顾自咕嘟咕嘟喝水，葬生花问展昭，那个黑石雕的稻草人长什么样子？带来了么？ 展昭说在骨灰坛里，妖王不让碰。 “哦……”葬生花摸着下巴，“那个什么元宝之书，可能是一本黑石咒书。” “黑石咒书？”展昭好奇的同时很欣慰——终于有点线索了。 “这个东西，有点说来话长了。”小葬叔双手揣在斗篷袖子里，下巴靠在小四子脑袋上，不紧不慢地说，“你们有没有见过一种虫子，它们本身是无毒的，但是身上长的花纹，跟剧毒的蛇或者虫子很相似。” 五爷微微皱眉——要从虫子说起么？ 小四子举手，“这个我见过哦！蜥蜴壁虎也有这样的，伪装成剧毒的动物，这样就能吓到捕食者。” 葬生花点点头，“有某样东西特别强的时候，就会有一些依附于它或者模仿它的存在。好比说银狐族和月姬族……” 听到这儿，小四子嘴就噘起来了——讨厌月姬…… 葬生花接着说，“同样的，银羽也有类似的伴生种，黑羽族。” 小四子眼睛睁得溜圆——啊！脑洞竟然成真了！ “黑羽？”白玉堂也是头一回听说。 “黑羽其实是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族，他们起源很早，传说也很多。但是这帮人呢，碰上了个好的时代，那时候的皇朝笃信巫术，所谓的黑羽族，其实就是常年穿着黑色斗篷，斗篷上有黑色羽毛装饰的巫师。”葬生花解释道，“当年北蛮有很多的巫族，都是黑羽的后裔，黑羽最兴盛的时候，族长担任过国巫，天下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这群巫师的手上。” 葬生花强调，“你们可以去问问幽莲和白鬼王……当年北蛮的大军是相当强悍的，除了士兵能征善战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有巫术傍身。但是，北蛮巫师只是继承了早先黑羽遗留下来的，一小部分巫术而已，绝大多数的黑石之术都已经失传了。” 跟公孙一样，从来不相信巫术的小四子觉得三观受到了冲击，仰起脸问葬生花，“巫术真的存在么？” 葬生花突然一抬手…… 小四子就见有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从桌子上钻了出来，和葬生花的手一模一样的形态，帮他倒了杯茶。 小四子眨眨眼，盯着那个放下茶壶又缩回到桌上的影子瞧着…… “无论是居于山野的农户，还是住在深宫的皇族，在他们看来，这种算不算巫术？”葬生花问。 小四子歪了歪头，试探着问，“有形内力？” 爷爷奶奶们盯着团子看了一会儿，纷纷伸手摸头，“哎呀好聪明！天才！” 白玉堂和展昭也若有所思——的确，小四子会知道“有形内力”？那是因为老跟他们在一块儿，但天底下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能只有他、良辰美方……这种情况的才会知道有形内力这玩意儿。大多数人都会觉得，这只是巫术或者某种妖法。 “黑羽族的所谓黑石之术，其实是一套完整的功夫门类。”葬生花接着说，“武功门类虽然很多，但大类其实很少，追根溯源，很多功夫都是同宗同源的。就好像我和黑水，我俩师承完全没有关系，但都是属于黑石一门的分支。” “都是黑色的么？”众人努力找了一下两者的共同点。 葬生花却摇了摇头，“区别就在于，先天天分和后天天分，一个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个是后天创造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葬生花——详细说说？ “天尊和天寒的极寒内力是天生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但黑水天生是不带毒的。”葬生花指了指黑水婆婆，“她的毒是蛇王血造成的。” 说着，又指了指自己，“我身上也有毒，是尸毒。” 展昭和白玉堂都摸着下巴……这样啊。 “不止如此。”葬生花道，“白鬼王也有毒，是西南雨林里的瘴气。” 听到这里，小四子突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九九怎么都学不会白焰，因为九九身上没有毒。” 一群老头老太又盯着团子看了一会儿，再一次同时上手摸头，“哎呀怎么会这么聪明！小天才！” “所谓的黑石之术，并不是巫术，而是一种特殊的，带毒的武功。”葬生花指了指盘踞在穹顶之上的那一株朱玉果，说，“毒，就相当于这些蝴蝶，是练成这门派功夫的关键。与黑色其实无关，与毒有关。蛇王毒是黑色的，所以黑水的内力是黑色毒雾。雨林瘴气是白色的，所以白鬼王的毒焰为白色。而要练出我这样的鬼影内力，需要中尸毒。黑石之术之所以得名，是因为这种武功被刻在黑色的石头上，藏于多处墓葬之中。而且黑羽族留下来的遗产相当多，都是以黑石坟墓和黑石物品存在。不止有关于武功的，还有机关的、建筑的，甚至还有食谱，当然是吃了就归西的那种。有黑石的坟墓里通常都没有尸体，只有黑石，所以黑羽族的尸骸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只有各种形态奇特，功能各异的黑石，有的是有字画的刻文石板，有些是石雕图腾。关于黑石之术和黑羽族，我也是通过一些古墓里发现的文献知道的。”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没白来这一趟，算是都搞明白了。 “那……我们抓到的那个女的，也是中了尸毒，然后偶然得到了黑羽族的黑石刻文，学会的功夫？” 葬生花想了想，摇摇头，“不像，你们说小白龙一个雷把她劈了是不是？” 展昭点头。 “影子还被你拽住了？”葬生花问白玉堂。 五爷也点点头。 “嗯……”葬生花摸了摸下巴，“感觉学的不是太地道，内力也不是太高……” 白玉堂和展昭也有同感，虽然武功跟葬生花很像，但是内力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小四子想起了赵祯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带影子的人，就跟葬生花又说了这段。 “哦？那个影子回头看皇帝了么？”葬生花问。 小四子点头。 “这个看来练得不错……如果练得好的话，小白龙一个雷劈下来，只会劈中内力。” “劈中内力的话 ，应该没关系吧？”白玉堂想了想，鲛鲛下水不用换气也不会淹死，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当然了，只要不劈中本体都没事，这是有形内力最大的优势所在。”葬生花看了一眼脚边自己的影子，众人都下意识地低头……就见那影子正仰着脸看众人，头部转动的方向跟葬生花完全没关系，就像是活的。但看着又的确是个影子，感觉完全没有实体，甚是诡异。” 白玉堂和展昭都感慨了一下这种内力的神奇，五爷还好奇问，“那我师父不知道黑羽族的事情么？” 一群老头老太都“噗”了一声，无情吐槽，“你师父别说黑羽族，连天羽族他都不知道，天羽灭亡的时候傻瓜小游还是只宝宝，他知道什么呀。” “其实我们也是头一回听说什么黑羽族黑石咒书。”薛烬小声跟展昭说，“你小葬叔一年也说不了这么多话，今天大概心情很好。” 黑水婆婆也表示拒绝承认，我黑水宫跟黑羽没半个铜板关系！ 众人都瞧着她——分明圣灵王当年捡了那么多天羽族的宝贝。 婆婆跺脚——跟笨蛋小游才没有关系！ 展昭见葬生花心情挺好，就问，“小葬叔跟我们一起去开封府吧？” 葬生花本来超开朗的，握着小四子两只小胖胳膊晃来晃去，一听展昭这话立刻呆住了，随后“咻”一下。 小四子明白过来时已经被转移到了黑水婆婆手里了，葬生花则是不见了。 薛烬和蓝弁回头看着旁边黑暗中的柜子，“你躲什么，跟昭儿去趟开封怎么了？” 柜门打开一条缝，葬生花斗篷里伸出一只手摆啊摆，那意思——才嫑去开封！外面晒。 展昭和白玉堂正想怎么出个主意把小葬叔骗走，黑水婆婆飘了出去，不一会儿，拿回来一个黑色的大口袋。 修罗王和酒仙两人把柜子给堵住了，连拉带拽，把葬生花连同影子一起抓出来塞进了布口袋里，口袋扎紧之后还打了个结，递给了展昭，“喏！” 展昭和白玉堂接过还在动弹的袋子，直接好家伙…… 千尸怪抱着胳膊往跟前一凑，“昭昭啊，我也想去开封府。” “千爷爷你也去么？”展昭开心。 千尸怪点点头，“我对那个带影子看小皇帝的人，有点兴趣。” 第501章 501 失踪案 赵普被八王拽着去也府, 不过八王并不知道也忘忧究竟住哪儿，要赵普带路。 赵普磨磨蹭蹭帮赵祯拖时间。 八王别看长得特儒雅，但是个急性子, 而且要说世上最了解赵普的人，他肯定算一个。 赵普平日对八王言听计从, 今天让他快点他偏慢点, 肯定是有什么事。可他又能有什么事儿？八王隐隐就觉得，没准跟皇上有关。 不过王爷还没想到赵祯外宿那个程度，只怀疑这里头应该是有事儿, 赵普瞒着他。 公孙揣着手跟在拉拉扯扯的兄弟俩身后，觉得赵普还不如现在坦白了, 待会儿还能少挨点骂。 进了五莲山, 赵普瞅着皇城军的兵马应该是都隐藏起来了, 就想着带八王从大路走。 结果走到半路突然林子里一阵嘻嘻索索, 一只狼窜了出来，八王没吓着倒是把多罗给吓得够呛，赶紧护住王爷。 不过仔细一看那狼挺眼熟，还对着众人摇尾巴。 公孙和赵普一歪头, 这不是火凤家哑巴么……嘴里还叼着只野鸡。 赵普和公孙都瞅着它——晚饭没吃饱跑出来找点心来了？饭量不小啊，刚刚明明吃了一整只兔子！ 这时，哑巴身后又一阵嘻嘻索索，就见邹良和霖夜火也跑了出来, 身后还带着十几个皇城军。众人看着是刚打猎去了, 什么野鸡野鸭狍子野兔，提溜出来一大堆。 双方一碰面, 愣住了, 气氛颇有点尴尬。 赵普估摸着是邹良跑出来打猎回去烤肉给值夜的兵士做宵夜, 平时在黑风城没什么战事的时候他也爱这么干，就是么……今天让八王给撞了个正着。 八王也挺疑惑，大半夜的怎么上这儿打猎来了？ 倒是多罗比较清醒，邹良带的是皇城军，大半夜的皇城军守在五莲山附近干什么？再结合赵普刚才拖拖拉拉的样子，多罗大胆猜测……也府有贵客。 赵普对邹良使眼色。 邹良也看到八王了，刚想说什么，一旁霖夜火笑眯眯说，“也府厨子说要做宵夜给皇上吃，没有兔子了。”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霖夜火一眼。 火凤笑得没心没肺的，“这不是奉旨出来抓兔子么，顺便打点野味。” 赵普伸手一扶额，公孙觉得霖夜火是故意的。 赵普心说他当然是故意的啊，赵祯让邹良喂了一宿蚊子，这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能不好好报复一下么，归根结底还是皇上人缘太次！ 八王愣了那么一会儿，随后一回头瞪赵普。 赵普赶忙望天，边把公孙往自个儿跟前拽。 “圣上在也府干什么？”八王稍微压了压火，问赵普。 “哦，这不是求贤么……”赵普尽量帮说好话。 公孙小声跟八王说，“对啊，假扮成短工混进去的，打扫了一下午屋子。” “呵……”八王爷倒抽了一口凉气——什么？！ 赵普默默看了一眼跟霖夜火表情差不多的公孙——你怎么也…… 公孙一扭脸——我家团子都也跟着搬了一下午书！哼！ “打短工？！”八王爷脸都气红了，“他晚上不回宫？！” 火凤和公孙一起点头，“在祠堂打地铺呢。” “祠……祠堂？！” “嗯！还供着牌位的那种。” 八王爷撸袖子，“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爷气哼哼奔也府教训皇侄去了，公孙和霖夜火幸灾乐祸跟上，赵普看了看提着猎物的邹良— —要不然我也跟你们去烧烤？ 邹良和多罗对着赵普摇头——你这顿打估计也逃不掉。 赵普不情不愿往前走——招谁惹谁了我？！ …… 而此时，也府里乱作一团。 赵祯刚刚正跟妖王、白鬼王、幽莲还有也忘忧一起打花牌呢。 五个人精盘腿坐地铺上，玩起花牌来各种尔虞我诈，南宫在一旁拿着个扇子，帮已经平稳入睡的陆老爷子赶蚊子。 南宫有些困惑，陆天寒也有点意思，老爷子睡着了，那边咋咋呼呼斗花牌他不醒，有只蚊子在他耳边飞过他反而会被吵醒，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睡眠质量。 刚才天尊殷候跟着赵普回开封府了，南宫就想着让赵祯也回宫去睡觉。 结果刚劝了两句就被赵祯撵过来，让他奉旨赶蚊子。 南宫就生气，心说谁来管管他才好呢……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刚有个影卫到门口对着他打了个手势。 大内侍卫和影卫之间都有暗语，这手势告诉南宫——八王爷来了。 南宫倒是也一愣，赶紧回头想通知一声赵祯，结果赵祯见他望过来就一扭脸，故意不理他。 南宫心说——行啊，那就怪不得我了皇上你自己选的。 继续赶蚊子，南宫也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边赵祯斗牌斗得正开心呢，管家跑来跟也忘忧说，“庄主，有人到访！” 也忘忧都习惯了，问，“谁啊？” “八王爷。” “哦？”也忘忧放下拍，“赶紧请……” 管家干笑了两声，那意思——不用请啊，杀气腾腾已经闯进来了。 也忘忧正疑惑，就听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响。 妖王他们几个就见赵祯手里牌一丢，站起来就要跑还让被子绊了一跤，南宫看着慌手忙脚找地方躲的赵祯，莫名觉得解气——该啊你！天降八王……拿着御赐铜锏来揍你屁股的才好呢。宫外八王一顿，回宫太后一顿！ 赵祯这会儿躲哪儿还来得及，还没开柜门八王就杀到门口了。 皇上一闪身躲南宫身后了。 南宫回头看看他，像是问——皇上觉得臣能保得住您？ 赵祯一想也是，一转身跑去躲也忘忧身后了。 也忘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先起身跟八王爷见了个礼，“王爷许久没见了。” 八王看到也忘忧，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跟他回了个礼，“夫子近来可好？” 赵祯歪头看了看也忘忧——你做过八叔的夫子么？ 也忘忧年轻时的确是教过少年时的八王爷，记忆中那个俊美少年如今长大了，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优雅贵气，就是脸色不太好…… 赵祯看见八王身后，没精打采的赵普晃悠了进来，立刻睁大眼睛控诉——九叔你竟然背叛朕！ 赵普也挺纳闷，分明派人回来通知了啊，怎么不躲？ 王爷还抬头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影卫。 影卫们一摊手——报信了啊！ 赵普又看了看南宫，默默摇头——归根结底，还是当皇帝的人缘有问题！ “圣上！”八王爷一抬头，赵祯就知道不妙，这架势，王爷万字谏言已在嘴边了……这还不得说到天亮？！ 就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就听白鬼王开口说，“那楼着火了。” 祠堂内众人都一愣，顺着白鬼王望着的方向看出去……就见远处的鸢栖楼，已经变成了一座火楼，正在熊熊燃烧。 八王爷也愣了，顾不上训赵祯，跑到窗前，“哎呀怎么会如此……” 赵普对门外影卫们示意了一下……影卫们去通知皇城军救火。 然而，单从这边看，已经知道来不及了，火势太大，就算皇城军的水龙队现在就赶到，这座楼都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毕竟是属于八王府的别院，再加上赵普小时候还跟白鬼王在里头学过功夫，八王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赵祯凑到八王身边，挽着他胳膊给他揉揉背，就跟小时候每次闯祸之后讨饶时差不多。 八王看看身边乖巧状的皇帝，满眼都是他小时候跟着赵普满地跑，调皮捣蛋的样子，什么气都消了…… 赵普走到自家师父旁边，有点好奇——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白鬼王想了想——就刚才，呼一下。 赵普皱眉，“这么快的话，应该是有人纵火吧……” “是用火箭放的火。” 这时，躺得很平的陆老爷子突然开口说话。 南宫还给他赶蚊子呢，吓了一跳，公孙也蹲下看老爷子。 陆天寒也没醒，就指了指耳朵，表示——我听到了风声。 众人想等着老爷子详细说说，但等了许久也没动静，公孙看了看，点点头——又睡着了呢！ 南宫继续帮忙赶蚊子，感慨老爷子天赋异禀。 妖王疑惑地看白鬼王——这孩子什么毛病？ 白鬼王望了望天——被那俩打酱油的带的呗，从小不够睡，结果就成了这样不该听的什么都听不到，该听到的什么都不落掉。 银妖王都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他家酱油组以前究竟干了些什么…… 说话间，皇城军的水龙队已经到了，浇灭了火，但鸢栖楼也塌了，烧的还挺干净。 赵普问妖王有没有听到箭飞过的声音，妖王和幽莲连同白鬼王都摇头，他们刚才吵吵闹闹的，距离那么远什么都没听到，至于睡着的陆天寒……没准只是在做梦？ 陆老爷子翻了个身，“你们才做梦。” 众人都低头看他，老爷子继续睡。 公孙托着下巴蹲在陆老爷子身旁，对他的睡眠状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对了。”赵普问八王，“八哥你不是有事情要问？” 八王也回过神来了，问也忘忧，“夫子记不记得以前家里常来的那个张屠户家的闺女？” 也忘忧微微愣了一会儿，问，“张巧儿？” 八王爷点头，“好像是这个名儿，本王见过一次。” “张家丫头许多年前丢了啊，当年还是一桩悬案。”也忘忧清楚地记得此事。 “人找见了！”八王爷说，“就刚才在开封府刺杀景睿两个国公的那个人！” “什么？！”也忘忧一愣，“那张巧儿还活着？那她这些年去了哪儿？怎么会做了刺客？” “那刺客是屠户的女儿？”赵普和公孙也有点懵，“就被白龙王雷劈的那个？” “小白龙雷劈了个妹子么？”妖王表示震惊。 白鬼王和幽莲都抱着胳膊摇头——下手这么狠？ 陆天寒又翻了个身。 赵普示意八王讲详细些。 八王说他以前在也忘忧家里上课的时候，有一回在院子里见过那个张巧儿，那天她捧着个猪头走过去，所以自己记得。 众人又看也忘忧。 也忘忧说起此事也是叹了口气，“我那会儿不住在这里，住在城里。府上常找离家不 远的一户张屠夫家买肉。他家有个闺女叫张巧儿，会替家里送猪肉过来。我也碰到过几次，那丫头挺虎的，特别干练跟个假小子似的，有时候提着半扇猪满街跑，捧着猪头来我家送货也是常有的事情……” 众人都看着也忘忧——你买那么多猪头干嘛？做猪头肉么？ 也忘忧略尴尬，其实从他带走御厨这点众人就已经发现了，这位也是个吃货。 “那后来人是怎么丢了的？”赵普好奇。 也忘忧回想着当年的事情，“那日张屠户慌慌张张找来，问管家他女儿有没有提过从我们家离开之后要去何处。我正好在家，就出去询问……当日，也就是王爷在我家上课那天，张巧儿上午来我家送猪头，送完之后就回去了。张屠夫说，他闺女的确是回家了，但是又拿了个猪头，说是还有一户人家要买，她先送过去晌午就回来吃饭……可结果走了之后到下午都没回家。我派了些人随屠户去找，到了晚上都没找到那孩子，后来索性去报官，衙门出动了大批衙役和皇城军满城找依然寻不到。一转眼这都快过了三十年了，当时大家都以为孩子是被拐走了，只有屠户不相信，说他家丫头又聪明又不是弱不禁风，一般人根本带不走……” 也忘忧还叫来了管家，老管家说起此事直掉泪，说张屠户后来生意也不做了，寻了几年女儿也没找到，最后染病死了。 众人听得直皱眉，赵祯也生气，“真是人贩子所为？” 也忘忧却不同意，“张家丫头十几岁不小了，而且的确人很干练，不像是人贩子会拐的类型，而且正如屠户所说，一般人抓不住那丫头。” 赵普问八王，“八哥你确定那刺客就是张巧儿？” “没错！”八王爷点头，“肯定是她！” “他既然是离开也府之后去了另一家就失踪了，那表示那户买家嫌疑很大。”公孙问，“不知道是哪家的么？” “他爹也不知道，一般买猪头这种都是要预先订好的，除非是有人出高价加塞。”也忘忧说到此处，微微皱起了眉头，看了看八王。 八王与他对视了一眼，两人似乎是心照不宣，表情也有些类似，一种怀疑某人的眼神。 “那天还有什么人见过她么？”赵祯和赵普都问，“或者那天还有人也同一时间来过也府？” 也忘忧点头，显然他也是想到这一点了，“那天，就是景公来找我诉苦，说家宅闹鬼鸡犬不宁那天。” “景公碰到张巧儿了么？”赵普问。 也忘忧倒是不确定，八王却说，“他至少看到了！” 赵普看八王。 “景公走时来我这里给我见了个礼，他出门的时候，正好张巧儿捧着个猪头从院中走过，他肯定看见了。”八王十分确定地说，“张巧儿送完肉之后就走了，跟景公应该是前后脚。” “会不会……”公孙推测，“景公出门之后在门口等到了张巧儿，告诉她再送一个猪头去哪儿，他出高价买。然后张巧儿就回家拿了一个，怕她爹责骂所以没多说？想着拿回钱来去别地儿猪肉摊买一个猪头回来补上？” “国公府离我府上并不远。”也忘忧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她才会跟家里说，晌午就回家吃饭……” “张巧儿往景睿俩老头身上泼了差不多一整桶泔水，不惜追到开封府里行刺，这感觉深仇大恨啊……会不会当年她的失踪就跟这俩老头有关系？”公孙觉得越想越可疑。 众人也都觉得很有可能。 赵祯越听越生气，“那俩老瘪犊子当年究竟干了什么坏事？害得张屠户家破人亡！” 第502章 502 灰骨 赵祯一顿输出把七国公骂了个狗血淋头, 众人拦都拦不住。 八王在一旁听得直拿眼白瞅赵普——他都哪儿学的这些个流氓话？是你们几兄弟教的不？ 赵普也挺冤——要学也是跟欧阳乔广他们啊，关我屁事！ 八王一摆手，示意众人都出去…… 赵普赶紧拉着公孙和几个老爷子悄悄出了祠堂, 最后出去的南宫和多罗还帮忙关上了门。 赵祯正口嗨呢, 左右看看怎么人越拉越少，一回头，发现祠堂里都空了，就剩下一旁脸色铁青的八王爷。 皇上眨眨眼，不妙…… 祠堂外, 众人都站在院子里仰着脸赏月, 同时听到祠堂里赵祯被揍的动静, 以及八王爷絮絮叨叨给他念祖训, 一通仁义礼智信, 天地君亲师。 妖王和幽莲还有点八卦, 真打呀？ 也忘忧也大为震撼, 公孙和霖夜火听着还挺开心，南宫和多罗都习惯了，皇上最近是好些了, 小时候比现在还皮，也就八王能治得了他。 赵普听着里头的动静倒是不心疼赵祯, 更心疼八王手疼。 只有夭长天略微有点担心——妹夫还在里头睡觉……闹成这样别被踩着。 …… 另一边厢，在魔宫成功“打包”了葬生花的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带着想要同行的千尸怪，一起坐幺幺，赶回开封府。 幺幺飞了一宿, 本来展昭还怕它累, 不过黑水婆婆摘了两个朱玉果让给它吃。 别说, 这果子的确是挺厉害，本来五爷折腾了一宿那黑瓜，没睡好挺累的……但吃了颗朱玉果之后，现在完全不累，精神很好。 黑水婆婆告诉展昭这果子可提神了，吃了对身体好。 来到山门口，展昭又跟排了一长队的爷爷奶奶抱抱告别，答应了中秋的时候带着大家一起回来过节。 九头奶奶给打包了一包袱好吃的，让他们路上吃。 展昭搂着小四子，和白玉堂一起对着爷爷奶奶们挥手，别说，总也不回家倒是也没那么想念，突然回来一趟，走的时候就各种不舍。 展昭抱抱的时候数了数人数，一个都没少，看了看状态，身体都挺好，也就放心了。 千尸怪帮忙扛着还在动弹的大黑口袋，站在幺幺背上，低头看着一点点变小的魔宫。 白玉堂看了看心情不赖的千尸怪，也有些好奇——老爷子是非常不爱出门的类型，同时，五爷也看向了老爷子手里的一把长布条包着的刀。 千尸怪也是刀圣，而且最喜欢跟人练刀。五爷和赵普都找他练过刀，老爷子刀风相当的刚猛，打起来很过瘾。但每次都要到魔宫来找他，他自己基本是不愿意出门的。 这次这么主动要跟他们去开封，还是有些奇怪。 其实，展昭比白玉堂更吃惊，平时拽都拽不出门的千爷爷，竟然自己要求去开封府……那个赵祯小时候碰到的影子人，是不是某个他认识的人？ 小四子盘腿坐在展昭怀里，仰着脸看扛着包袱的千尸怪。 大家都坐龙，他盘腿坐着都觉得左右晃，要展昭搂着才不会掉下去。但是千尸怪这么高，一手扛着个包袱一手拿着刀，站在龙背上都不带晃的呢！有点帅气。 五爷也抬头端详千尸怪，老爷子特别高，大概是魔宫第一的身高，肩宽腿长的，整个人一股浑然天成的“死”气，有一种独特的厌世的氛围感。白玉堂点点头，要说气派还是魔宫老头老太！帅的都不重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果子的缘故，幺幺精神饱满，连背部的磷鳍 都变了颜色，出现了一层淡淡的紫色珠光。展昭和小四子研究了半天，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因为光照。 白玉堂还挺担心口袋里的葬生花，这样会不会闷？要不要喝口水？ 小四子也问展昭，要不要放花花出来喝口水哦，现在天上他也不会跑掉。 展昭和千尸怪一个摆手一个摇头，这大太阳，蓝天白云的一块阴影都没有，把他放出来还得了！口袋里乌漆嘛黑的他睡一觉刚好。 小四子对千尸怪的刀产生了兴趣，就伸手敲了敲刀身，好奇问，“千千你的刀刀叫什么名字？” 千尸怪看了看自己那把裹在长布条里的刀，说，“灰骨。” “灰灰。”小四子自来熟，跟千尸怪的名刀交朋友。 五爷记得千尸怪跟他师父一样，也是有不少藏刀的，平日喜欢换着用，但这把灰骨他是头一次见。 “跟叶知秋的三刃骨刀一样，也是属于骨刀么？”五爷说起刀就来了兴致。 “嗯。”千尸怪点点头，“传说中，灰巨人的腿骨做的刀。” “灰巨人？！”小四子一脸的惊讶，“灰色的巨人么？！” 千尸怪笑了，“其实是一种灰色的古树，非常稀有，可遇不可求，做刀的工序不复杂但对材料和手艺要求很高。” “树？”小四子好奇，“所以是木刀么？那我能拿动么？” 千尸怪见他伸手，就将那个布条递给他。 小四子神双手一接，差点被坠趴下，展昭赶紧帮拿住。 团子被坠了一下都扁了，噘着嘴看千尸怪——哪里是木刀哦，比钢刀都重。 千尸怪看着团子的表情还乐了，结果被身后口袋里的葬生花踹了一脚。 揉了揉腰，千尸怪接过展昭递给他的刀，告诉小四子，“这种灰树，是树中的另类。” 小四子仰着脸问，“另类？” “那是一棵病树。”千尸怪给小四子详解，“因为一直生病，所以长得比别的树都慢。结果别的树长成了大树，把它的阳光都遮蔽掉了，以至于它就长得更慢更慢。但是呢，这棵树又一直没有死，就这么长了百年、千年……身边的好树死了一茬又一茶，就它依然活着。这种树，水浸不湿、火烧不燃、刀砍不断、风吹不倒……甚至挖，都挖不穿它的根系。相传，上古的巨神断了一条腿，想找人间的树木来接骨。结果不管多粗多大的树，都不能支撑巨人的重量。直到巨人找到了一截看起来病恹恹的灰白色枯木，装上之后，不仅能站立，还能健步如飞。这棵树，仿佛就是一截灰色的巨人腿骨，所以被命名为灰骨树。” “喔……”小四子总算闹明白了。 “灰骨比龙牙都难找，灰骨刀虽然是木刀，但却被归类为骨刀，也是因为它的硬度、重量和这个传说。”千尸怪晃了晃手里的刀，问小四子——要不要看？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点头。 千尸怪骨刀一转……布条就松了，长长的布条垂落下来，露出了里面一把长刀。 这是一把没有刀鞘的，灰色的刀。刀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自然木纹，一圈又一圈一层又一层，就好像手指上的纹路一样。刀柄没有任何的雕饰，保持了树皮和一些枝节。 “这棵树就这么细么？”小四子惊讶。 千尸怪点点头，“只有刀身用千年石打磨出刀锋，其他地方根本凿不动。” 不过这刀的刀锋也并不锋利，这是骨刀的特点，刀法基本都是靠砸而不是砍，挥起来会很霸气。 五爷伸手，跟千尸怪讨来欣赏。 千尸怪把刀递给白玉堂，边说 ，“有机会的话，你也给自己佩把骨刀或者木刀。” 五爷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千尸怪。 千尸怪微微一笑，“不然，基本就抓不住这种内力……” 边说，老爷子边戳了戳身后的布口袋。 白玉堂想了想——是说的那种影子内力？ “这种内力都是贴着地面走的，再快的刀也砍不断，要用重的无锋刀砸才行。”千尸怪见白玉堂欣赏着灰骨刀，就告诉他，“其实你师父虽然不爱收集骨刀，但他手里有一把很好的骨刀。” 五爷想了想，摇头——不太可能吧，他师父的刀都在刀库里，他没事儿老收拾，每一把都见过，没见过骨刀啊。 “你师父有一把白骨刀。”千尸十分笃定地说，“他最讨厌的一把刀，比你手里这把云中刀都讨厌。” 五爷听了很是意外——他师父竟然有这么一把讨厌的刀？不过名字听着的确是怪怪的啊，竟然叫白骨刀…… “白骨跟灰骨是一样形成的么？”小四子好奇。 老爷子笑而不语，“你们自己去问问天尊。” 五爷就琢磨起了这个事情，他师父在哪儿藏了那样一把刀呢？为什么讨厌啊？ 白玉堂越想越在意，他师父精通各种刀法，基本也都教过他，但骨刀的确是没有特别教过…… …… 虽说朱玉果吃了精神振奋，不过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比较心疼幺幺，而且妖王也说了三天内赶回去就行，不用这么急。 五爷想着要不然途经某处白府别院的时候经停一下，吃点东西让幺幺也歇一会儿。 正这时，千尸怪感觉布兜子又踹了自己一下，就把口袋放下来。 打开口袋扎口，众人往里一看。 就见口袋里蹲着的葬生花仰起脸，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下方，似乎是要幺幺降落。 众人都往下看……下边群山峻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在这儿停干嘛？ 葬生花又指了指，展昭就问他，“确定？” 葬生花探出斗篷脑袋来，扒着口袋边沿往下望了一眼，点点头，又指了指 五爷就按了按幺幺的背鳍。 幺幺立刻往下，盘旋着，寻了山顶上一块空地停了下来。 从幺幺背上下来，几人都看着口袋里的葬生花——然后呢？ 葬生花伸手一指前方一片云雾遮蔽的山谷，示意众人，下去。 第503章 503 仓库 葬生花让展昭他们下去一个神秘的山谷。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看千尸怪。 老爷子一脸嫌弃, 问口袋里的葬生花，“下去干嘛？” 葬生花在口袋里跟荡秋千似的晃来晃去，催他——下去！下去下去！ 千尸无奈, 只好扛着口袋示意展昭和白玉堂下去。 五爷正好让幺幺在山顶上休息一会儿，行李也都放在了旁边。 抱起小四子，展昭估摸着下头不是古墓就是古洞，小葬叔也就知道这种地方了。 下山前，葬生花又伸出手, 对着白玉堂戳了戳, 示意了一下后方的包袱。 五爷回头，不太清楚葬生花让拿什么。 葬生花又指了指，五爷发现他指的是那个黑瓜。 过去提起那个瓜, 葬生花就招招手, 表示——带着瓜下去！ 五爷有些莫名，好奇看展昭——要带着瓜么？ 展昭也不清楚小葬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让带就带上吧。 山谷也不深，顺着斜坡走下去，就进入了树林。 林间有一条似有似乎的小路, 能看到用石板铺过，但是显然很久没有人走过了, 被土埋得若隐若现，还落满了树叶。 展昭边走，边抬起头看上方……就见在小路上方也有一长条由树冠拼出来的空隙, 看着就像一个个的骷髅头排列而成，有点眼熟。 白玉堂也发现了, 和鸢栖楼外围的林子有些像, 莫不也是机关？ 走了不多久, 前方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散落着好些黑色的巨石。这些巨石体态圆润，就跟溪流中的鹅卵石相近，小的也半人高，大的看着跟一座房子似的。 展昭抱着小四子，五爷提着瓜，跟这千尸老爷子穿梭在乱石之中，好像是走在迷宫里。 走了没多会儿，前方就没有路了，一座黑色的石山挡住了道路。 展昭仰起脸——整座山都是黑色的。 千尸怪看着前方的死胡同，问背后口袋里的葬生花，“之后呢？” 葬生花探出头，扒着千尸怪的肩膀伸手指着前方，让他继续往前走。 千尸怪有些无语，“前边是石头啊怎么走？” 葬生花催他走。 千尸怪只好伸手一推……结果“咔”的一声，前方那块黑色山壁竟然被推动了，出现了一条缝隙。 千尸怪眨眨眼，似乎有些不相信——刚才完全看不到缝！ 白玉堂都觉得神奇，凑上来仔细看，墙上缝隙两边的山石严丝合缝，刀口那个细啊，就跟公孙拿蚕翼刀拉出来的口子似的。 千尸怪索性用力一推，石壁上出现了一扇石门，后方黑漆漆的。 老爷子嫌弃地看扒着自己肩膀的葬生花，“这什么呀？又是古墓？里头有机关没有的？ 葬生花伸手推他后脑勺，嫌他烦，赶紧进去！ 千尸怪无奈只好往里走，展昭和白玉堂也跟上，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几颗灯笼蛊来，掐吧掐吧弄亮了。 黑色山石内部黑得离奇，灯笼蛊的亮光都显得很微弱，起不了太多作用。 这时，展昭“咳咳”一声，显摆似的一抬手……立刻，d空中出现了一个大光球。 光球一出来葬生花就一捂头就钻袋子里去了，还给自己拉上了口袋。 千尸怪皱着眉头看着半空中那个亮瞎眼的光球，小四子和白玉堂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对不起殷候，展昭把老爷子那么霸气的内力，改造得跟来搞笑的似的 …… 千尸怪摇着头，我家宫主的内力……突然可爱…… 展昭可不管这些，他最爱用外公的内力了，外公最棒了！金闪闪的多好看！ 借着光亮，众人看清楚了四周围的环境，这一看吓一跳……就见四周摆满了黑色的雕像。 只是感觉这些雕像都是半成品，或者是某种特殊风格？ 雕像基本都能看出是人形，形态姿势也能分辨出来，但是没有细节，脸部只有几个豁口…… 五爷觉得还挺神奇，虽然做工异常简略粗糙，但却很传神……因为在黑暗中的缘故么？ 葬生花躲在口袋里戳千尸怪，让他继续往前走。 千尸怪就一直走，很快到了墙边，沿着墙壁，有一条盘旋而上的阶梯。 这阶梯非常窄，只够一个人走，一边靠墙一边却没有栏杆，一直盘到山顶，可以看到尽头有一扇门。 千尸怪在葬生花的催促下上了台阶，展昭和白玉堂也跟上。 小四子坐在展昭胳膊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往下方看……台阶越走越高，因为下边一片漆黑的缘故么，就好像不小心掉下去会掉进无底深渊似的，特别可怕。 一直走到山顶的位置，千尸怪停了下来，往前方的门洞里瞧了瞧……觉得有点看不懂，里头放着什么呢？整块石头？ 葬生花又在口袋里踢他屁股让他赶紧走。 千尸怪就想把他丢进去，不过考虑到四周围乌漆嘛黑的，就这么丢出去万一没了也不好找。魔宫里的黑布都藏起来了，坐垫都没黑色的，就是怕一不小心踩到或者坐到葬生花…… 走进楼顶的石室，这下众人看清楚了，在漆黑的石室正当总，有一口黑色的石棺。这石棺吧，跟普通的棺材还不太一样，像是一块整石雕刻的，所以不是四四方方。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觉得合情合理，小葬叔带他们来的，可不就是古墓么！虽然跟一般的古墓好像不太一样。 葬生花让千尸怪把棺材打开。 千尸老爷子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才不嘞！里头有干尸怎么办！” 白玉堂和小四子听了还有点纳闷，一起看展昭——千尸老怪，还怕尸体么？ 展昭哭笑不得，老爷子只是叫千尸，又不是真的尸…… 千尸怪不肯上前，葬生花一个劲催。 两人就都看展昭。 小四子赶紧搂住展昭脖子——你们怎么好让猫猫开棺材？！那不诈尸也诈尸了呀！ 展昭瞄着跟自己贴贴的团子——你是向着我呀，还是埋汰我呀？ 一旁，五爷一抬手……哗啦一声，石棺盖子就飞了起来。 葬生花和千尸怪没留神五爷用的隔空掌，还以为真诈尸了……哇呀一声。 小四子也被吓了一跳，看着“咻”一下躲到展昭身后的俩老爷子。 展昭回头——你俩竟然怕诈尸？那你俩没事儿跑古墓来干嘛？ 千尸怪指着身后的黑口袋——是他没事儿逛古墓，我才没有！ “没有尸体诶。” 小四子探着头往棺材里看，棺材里并没有尸体，但是有个黑乎乎圆咕隆咚的东西，看着还挺眼熟…… “啊……” 小四子和五爷同时“啊”了一声。 白玉堂就把手里那个黑瓜拿了起来。 千尸怪s也走到棺材边，伸手把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是跟五爷手里那个一模一样的黑瓜。 五爷还接过来提了提，感觉了一下手感……两个瓜的重 量并不一样，但是相差不大，都应该是空心的并且里头有东西。 将两个瓜摆在一起，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不同。 “小葬叔！”展昭伸手把布口袋打开，拽着葬生花的斗篷往外拉，边问他，“这个瓜是个什么呀？” “这个不是瓜，是棺材。”葬生花回答说。 “不是说棺材，棺材里头那个！”展昭指着五爷手里的两个瓜。 葬生花点点头，“这两个就是棺材……” 五爷听到这里，默默把两个瓜都放到了地上。 “不过不是人的棺材。”葬生花摆摆手，示意小白堂，嫑怕！ 五爷也没去捡起来——不是人的……难不成是动物的？这年头怎么往古墓里塞奇奇怪怪的东西…… “敷敷敷。” 葬生花又乐了起来。 千尸怪望天，让展昭往布口袋里丢个光球，看他还浪不浪的…… 葬生花赶紧捂斗篷，表示不闹了，“不是棺材，是藏宝箱。” 众人都一愣。 五爷瞄了一眼那两个瓜，又默默捡了起来。 “藏得什么宝贝？”展昭好奇问。 葬生花微微一笑，“元宝呀！” “元宝？！” “幽莲元宝呀。”葬生花对着众人勾勾手指，表示——东西拿到了我们出去吧！ 五爷把棺材板又盖上，提着两个瓜，跟着千尸怪往外走。 展昭有些在意，小葬叔进出古墓从来不拿墓里的东西的，今天就这么拿着走了么？不要紧么？ “这个不是古墓哦。”葬生花瞧了一眼展昭有些纠结的样子，就扒着口袋跟他说，“这是个仓库来着。” “仓库？”五爷和小四子都问，“藏什么的仓库？” “藏宝贝。”葬生花示意无妨，“用完了放回来就好了。” 说话间，众人下了台阶，按照原路返回。 出了石门，外边亮堂得众人都有些不适应，闭了好一会儿眼睛。 白玉堂又推了一下石门……门就关上了，依然是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出来藏着扇门。 到了阳光下，再看两个瓜……果真是一模一样。 “小葬叔，这个能打开么？”白玉堂觉得葬生花没准能懂。 结果他摇摇头说，“这个东西，一般人打不开的，据传说，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打开。” “谁能打开？”展昭和小四子都问。 “真龙天子才能打开。”葬生花回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赵祯？ 小四子也问，“皇皇能打开？”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怎么相信——这玩意儿，赵祯能打开？他俩都能想象得到赵祯因为打不开，愤而甩瓜的场面。 “传说里是这么讲的。”葬生花回答。 千尸怪干笑了一声，“那要是皇帝打不开，表示他不是真龙天子的意思么？” “呃……”展昭和小四子都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或者别人打开了，那表示别人才是真天子？”五爷想象了一下，“比如说赵祯没打开南宫打开了……” 千尸怪和葬生花都歪头——南宫是谁啊？反贼么？ 展昭和小四子都扶额——心疼南宫！ 白玉堂提着两个瓜，左右瞧了瞧，结合葬生花那句“只有真龙天子能打开“，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第504章 504 阴影 晌午, 开封府大牢的牢房中，床榻上的妇人缓缓转醒，意识模糊间, 就听到有个颇为“严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醒醒！眼睛睁开！不要闭上！别睡！赶紧醒过来！” 在一阵阵颇有些“聒噪”的催促声中, 那妇人终于是睁开了眼睛。 只是，眼前并没有站着说话的人。 阳光透过牢房的天窗投射进来, 照得房间里还挺亮。 不远处的一个架子上，站着一只灰色的大鸟, 那鸟在架子上来回走动，嘴里絮絮叨叨，一刻不停地在催她赶紧醒过来。 妇人动了动，发现身上很痛, 像是全身骨头都被人打碎了似的, 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有点痛苦的叹息。 那只大鸟抬头看了看，嘴里的唠叨也停了, 扑腾着翅膀飞起来, 从牢笼的空隙里飞了出去, 边飞边继续学舌，说着, “醒了！醒了！” 不一会儿,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公孙托着个托盘, 盘里瓶瓶罐罐的, 身后跟着赵普, 肩膀上停着那只啰里啰嗦的大鸟, 后边还有八王爷、多罗、也忘忧……以及一个死活不肯回宫, 边走边拿果子喂大鸟的大宋皇帝赵祯, 和帮忙拿着一兜果子的南宫纪。 公孙走进牢房，将托盘放到病床边的小桌上，拿起一罐药水摇了摇，打开盖子，拿起个小杯子，开始往里面倒药水。 病榻上的妇人挣扎着似乎是想要起身，但是根本动不了，而且一动还浑身痛。 公孙瞄了她一眼，来了句，“嫑动！” 一旁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公孙——这个……说的明明是小四子的口头禅，但语调还是有点威严的。 赵普肩膀上的大灰鸟立刻学着公孙的语调，“嫑动！嫑动！” 逗得赵祯乐个不停，顺手拿兜里的红色果子喂它。 八王爷走到床边，问床上的妇人，“你是张巧儿么？” 妇人看了八王一眼，表情淡漠，没有任何反应。 八王只好回头看也忘忧。 也忘忧也仔细端详了一下，虽说一晃过去差不多三十年光景了，但透过这妇人憔悴的面容，依然能看到当年那个风风火火跑来府中送猪肉的小丫头。 也忘忧忍不住皱眉，也问，“巧儿，你还记得我么？” 听到也忘忧的话，那妇人似乎有些恍惚，双眼空洞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慢慢回过神，望向也忘忧。 良久，她点点头。 也忘忧很想问问她这些年的遭遇，但看得出她连动一下都痛。 公孙伸手将杯子递到张巧儿嘴边，给她灌了一嘴的苦药。 果然，无论什么人，吞苦药的表情都差不多。 可除了嘴里苦之外，张巧儿觉得身上的痛瞬间缓解了很多……人也没有刚才那么困倦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公孙又给她把了把脉，皱着眉疑惑地看着她手臂上的一些青紫色斑纹，“尸毒？” 赵普听到之后就一皱眉，多罗和南宫本能地一个拽着八王一个拽着赵祯，想把人拉出去。 公孙把了脉之后就有些为难，“啧”了一声看着张巧儿，“不好办啊……” 八王和也忘忧都问，“伤的很重么？” 公孙点点头，“雷劈伤其实还好，身上也没有太严重的烧伤，但是内伤不轻，白龙王内力太强了……可问题是她身上带着很强的尸毒，维持她活下去的内力就是这种尸毒。要治疗内伤就要先解尸毒，但尸毒排掉她可能没治好内伤就先死了……” 众人光听就觉得这伤有点棘手啊，感觉治不 治都够呛。 “那要怎么治？”赵祯好奇问。 “两种治法。”公孙伸出两根手指头，“一是慢慢养着，尸毒一点一点排内伤一点一点治，得养个三五年的。而且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武功是肯定废了，人会不会瘫也两说。” 众人都皱眉，张巧儿也一脸死灰。 “另一种呢？”赵普问。 “她有没有同门？”公孙询问，“或者是同宗同源的武功，也带有尸毒的那种内力，还要很高的那种。用同宗的内力帮她稳住不要被反噬，我下猛药把她外伤内伤都治好。这样子小半个月就能痊愈，身体也不会出问题，武功也不受影响。” 众人都看张巧儿，那意思——你有同门没有啊？ 张巧儿依然沉默，想了一会儿后，她开口说，“还有第三种方法。” 众人都看着他，公孙一脸惊讶，问，“什么方法？你认识什么神医么？可以请来帮忙！” 张巧儿笑了一声，看了看公孙，“最好的方法就是干脆别治了。” 公孙一歪头。 “不治的话，最快多久能死？”张巧儿问。 公孙微微眯起眼睛。 “只要能看着那两个人渣伏法，我心愿就了了，把我跟我爹葬在一起就可以了……” 张巧儿话没说完，周遭气氛就突然危险了起来，众人都默默看着表情一点点变得“可怕”的公孙，赵普一扶额……完了。 果然，就见公孙阴森森地看着张巧儿，“哦？想寻死啊？” 说着，他伸手翻了翻药包，掏出个罐子来。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罐子，里头好像有嘻嘻索索的声音。 公孙打开罐子，从里头掏出一条大长虫。 吓得赵普肩膀上的大鸟飞起来“娘啊！”一声。 赵祯被扑腾翅膀的大鸟扇了一脸羽毛，也吓得直往南宫身后躲。 八王爷抓着赵普袖子，看着公孙手里正扭动的大虫子，颤颤巍巍问，“泽……泽岚啊，先生要作甚？” 赵普一脸的无语，这虫子虽然长得恶心巴拉的但应该是好虫子，他记得还是他帮公孙“喂”的呢，一转眼长那么大了啊，好想藏一条在白玉堂枕头 公孙拿出虫子作势就要往张巧儿嘴里塞，惊得也忘忧赶忙拦阻，“哎呀神医使不得……” 张巧儿也惊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怕什么。”公孙瞪了张巧儿一眼，“不是想寻死么，正好给我试试药。” 张巧儿赶紧闭上嘴，死死咬着牙，八王爷直催她，“赶紧认错，说你不想死！赶紧的！” 张巧儿看着那虫子也不敢求死了，只好求饶说自己不想死了…… 公孙这才稍微消了消气，拿出罐子将虫子装进去，不过也没收起来，而是把罐子放在了张巧儿床边的小桌上，“你但凡敢动一点寻死的念头，我就喂你吃这虫子，我有一缸呢！好几百条！到时候拿你来养蛊！” 张巧儿脸铁青，乖乖点头，一旁赵祯八王也都跟着点头……好可怕！ 赵普在后头摇头叹气，他家书呆明明是治病救人的神医，活得却仿佛一个反派……话说回来，一缸好几百条么？缸在哪儿呢？放喵喵楼门口去多好玩儿啊…… 也忘忧觉得光靠吓唬也不是招儿，还得想法子救人。 “要不然问问妖王？”赵普提议，“老爷子或许能有办法，或者问问殷候，魔宫那么多能人，没准哪个老爷子也带尸毒。” 其实公孙刚才也在想这个事情，“感觉她跟小葬叔内力是差不多的 ，展昭他们不是接人去了么，等人到了试试看。” 众人都点了点头，先生果然是最靠谱。 赵祯好奇问张巧儿，“你说的那俩人渣，是景睿两个国公么？” 张巧儿也没搭理赵祯，一扭脸，嘴里嘀咕了一句，“昏君……” “呵……” 赵祯倒抽了一口冷气，捂着胸口后腿一步，因为太激动还踩了后方同样震惊的南宫一脚。 其他人也都张大了嘴，公孙瞄了张巧儿一眼——你这算是另类求死么？ 赵祯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可能说得不是自己，回头看了看身后有没有其他皇帝在…… 八王手指头轻轻摆了摆——没别人了，就说你呢！ 大受打击的赵祯一回头，就不干了，要跟张巧儿理论理论，“凭什么说朕是昏君？朕治理天下国泰民安，朕……” 张巧儿白了他一眼。 赵祯被白了一眼后气势就弱了下去，一脸委屈地看看赵普又看看八王——她说朕是昏君！八叔九叔你俩给评评理！这像话么？！ 八王爷抱着胳膊一扭脸——你要是不外宿不说脏话，八叔兴许还会帮你讲两句好话。 南宫觉得有必要回去查一下，黄历上今天究竟是“大凶”还是“大吉”，皇上不止挨了打，还被骂了昏君…… 公孙毕竟是神医，好郎中不止会看病还会看人，他看得出张巧儿对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很反感，唯独对也忘忧的态度还行…… 回头，公孙对赵普示意了一下，要不你们先出去等着？让也忘忧跟她聊聊？ 赵普点点头，看了一下南宫。 南宫就想拉皇上出去。 可赵祯不依不饶，说要让她把话说清楚，朕哪儿昏君了？ 正巧这时外边传来了熟悉的风声，应该是幺幺回来了，紧接着又传来了小四子找公孙的声音，“爹爹！” “诶！”公孙边答应，边对赵普一指外头。 赵普正好和南宫一人一边，夹着胳膊把一个劲蹬腿的赵祯给架了出去。 …… 幺幺在开封府上空盘旋降落。 众人下来，正遇上包大人，大人说妖王和几位老爷子都去太白居吃饭了，公孙先生在大牢治那个刺客呢。 展昭他们就跑来大牢了。 众人刚到院门口，就见赵祯骂骂咧咧地被南宫和赵普架了出来。 后头跟着一个劲摇头的八王爷和多罗，还有一只大灰鸟。 “爹爹……”小四子跑到门口就被大鸟扑了满怀。 搂住一看，认识，是方静肖家里的“管家”灰静，是只口条异常好的灰鹦鹉。 “静静。”小四子先跟灰静打了个招呼，边好奇看着发脾气的赵祯。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身后扛着个大布口袋的千尸怪也有些纳闷——这是怎么了？ 等走到院子里，赵祯左右看了看赵普和南宫，一撇嘴，“放朕下来！” 赵普和南宫同时一撒手。 赵祯双脚一落地，气得一甩袖，“那俩龟孙呢？他俩不是在开封府里么？！” 众人彼此瞧了瞧——景睿两位国公的确是还在开封府客房里赖着不走。 “让那俩老王八蛋滚来见朕！”赵祯气得一个劲踹石凳子，“他俩干的坏事凭什么让朕被骂昏君，今天给朕把话讲清楚！” 南宫对门口几个大内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们立刻就去客房抓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疑惑 地看赵普。 赵普摇摇头示意他们都别管了，又指了指大牢，让他俩进去找公孙。 展昭和白玉堂就拉着还想八卦一下的千尸怪进门了。 其他人都回头看，有点好奇——这个高个儿帅哥长得好有特色啊，果然魔宫出品必是精品……不过他好像不是葬生花啊，葬生花人呢？ 正好奇，千尸怪扛着的那个黑口袋突然动了一下。 千尸怪脚下也一停，老爷子一回头，双眼盯住了墙角处，一棵柳树下的阴影…… 第505章 505 地灵子 千尸怪的目光, 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老爷子们都不在，开封四大高手，除了跑出去玩儿的霖夜火之外, 这里留了仨。展昭、白玉堂、赵普……再加上南宫多罗和一屋顶的影卫, 愣是谁都没发现宅子之中有任何的异样。 千尸怪也没说话，就是盯着那块阴影瞧了一会儿，然后就回头，进了大牢。 被老爷子这么一搞，还留在院子里的赵普、南宫和多罗，不自觉地就拿余光去瞟那块阴影。 因为是阳光下的树影, 还是棵柳树, 三人总觉得那树影在动……但奇怪的是, 感觉不到任何的内力，也没有人的气息。 几位高手就觉得奇怪——是什么感官失调了么？怎么完全察觉不到？什么高手能将气息隐藏得那么彻底？ 与几位高手不同, 坐在石桌边的赵祯这会除了生气什么都顾不上。 只要是人, 谁都有个忌讳, 就好比说五爷不乐意听人夸他好看, 小四子不乐意人说他胖……但这些都还只是小忌讳，不能算真忌讳。什么是真忌讳呢？比方说当着展昭的面诋毁魔宫, 当着公孙的面推广巫术，这种才是真忌讳。 皇帝也是人，赵祯最忌讳什么？今日如果抓住个敌国奸细, 当着面骂他昏君他就当夸奖听。可张巧儿这样的出生这样的境遇，不畏死都要骂他一句昏君, 那眼神充满鄙视, 这他赵祯可不能忍！ 皇上牙齿磨得嘎吱响, 听到院门外脚步声, 就撩起眼皮子往外瞅。 此刻，景睿两位国公，出现在了院门口。 俩老头儿也挺纳闷，他俩本来想在开封府苟着，谁知突然来了几个侍卫，也不说话，就把他们拽去了后院，说皇上召见。 走到后院一看，赵祯真的在石桌边坐着，俩老头也有点懵。 七国公见赵祯的机会其实很少，对这位皇帝的了解也大多来自于庆典时他请群臣吃饭的样子，反正跟先皇很不一样，是个脾气好到不像话的帝王。 然而，这会儿隔着老远，两位国公就看出来有点不对劲……不看脸，单看赵祯坐那儿的那个气氛，让他俩不自觉地就想起先皇。 两人对视了一眼，眼神稍微交流了一下，就垂着手，尽量低调，进去准备给赵祯行大理参拜。 …… 地牢里，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公孙进去，也没急着进门，因为牢房里，也忘忧正在跟张巧儿说话。 公孙示意众人小声，然后一起站在门边听着。 张巧儿对也忘忧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说知道他为亡父操办了后世，感激他大恩。 也忘忧看着张巧儿也觉得痛心，就问她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当年她失踪，是不是被谁掳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认真听，公孙戳戳他俩，问葬生花在哪儿，想跟老爷子商量一下救人的事情。 展昭伸手一指千尸怪背后的布口袋。 可公孙往老爷子身后一看……发现布口袋瘪着，袋子口也打开着，不像有人啊。 为了确定没人，公孙还拽开口袋往里瞧了瞧，的确，口袋是空的……人呢？ …… 院门口，景睿两位国公朝着赵祯走过来，还没等走到跟前，突然……赵普留意到地面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虽然依然没感觉到内力，但柳树下的树影……动了！ “有刺客！” 牢房门外，展昭和白玉堂听到喊声都一愣，两人皱眉就想出去，不过千尸怪却一伸手，把他俩拦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老爷子。 千尸伸手将正抱着鹦鹉撸毛 的小四子提了起来，递给了公孙。 公孙接住儿子，老爷子往房间里走，边提醒展昭和白玉堂，“都别动，注意脚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低头……此时他们正站在牢房门口的走廊里。这里并不是地牢而是普通大牢。正午阳光正好，各个牢房也大多是空置的状态，阳光透过牢门，在走廊里绘制出一到明一道暗的间隔。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地面看着，总觉得漆黑的阴影里，似乎是躲着什么，但为什么感觉不到内力呢？ 五爷也很疑惑，那天张巧儿行刺七国公的时候，他都察觉到了内力！ 正盯着看，忽然间，两人注意到走廊尽头明暗间隔的地面开始发生变化……亮色的格子正在消失，一格一格地……被黑暗吞噬。 白玉堂感觉到了一股异常强大又有些熟悉的内力，刚想往前一步，被展昭拦住了。 展昭刚才也有些警惕，不过现在显然放松了下来，告诉白玉堂，“小葬叔的内力。” 五爷点点头，盯着瞬间变成漆黑一片的地面……发现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此时地面的情况异常的诡异，似乎是整片地都被一块黑色的巨布给铺上了，巨布之下，时不时伸上来一只手，冒出来半截身体……但刚伸出来就又被拽了下去，就仿佛陷进了某种漆黑沼泽一般。 公孙睁大了眼睛搂着儿子看着这诡异的景象，莫名就想到了书中描写的地狱，漆黑深渊之中被困住的厉鬼，怎么也挣脱不出泥潭。 …… 而这诡异的景象，不止出现在昏暗的大牢里，还出现在明亮的院中。 此时此刻，门外大院里的情况，要更加诡异。 就在刚才，那个柳树下的阴影忽然朝着两位国公的方向迅速移动了过来，赵普发现有刺客，一抬手……一道内力朝着那黑影就甩了过去。 瞬间，那黑影被九王爷的内力一斩为二。 可被斩断的影子迅速变成了两个，毫不迟疑地朝着两位国公继续移动。 赵普一皱眉追了过去，院中落下大量侍卫，保护赵祯和八王爷。 赵普追上两处阴影，两道内力行成的黑金将阴影钉住……果然，影子无法在运动了，但奇怪的是，还在扭曲。 而且如果阴影之中隐藏着的是刺客，那被钉住了总会出声吧，哪怕声音能忍住，还能不流血么？可问题就是什么都没有，而且依然没有气息与内力……只有一些奇怪的，类似关节扭动的咔咔声。 赵普皱眉，嘴里嘀咕着，“什么东西……” 正想将那俩东西从地里揪出来，忽然就听到四周围影卫们似乎有些骚动…… 赵普一抬头，就见侍卫们都拔出刀盯着地面……此时，从墙角开始，出现了大量移动的阴影，都朝着两位国公的方向聚拢过去，速度奇快。 屋顶上，紫影一箭射中一个阴影，但箭插在地面上，阴影却分成了两半，继续移动，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赵普一抬手，示意侍卫们带着皇上和八王先上房……可众人还没动，一个声音传来，“都别动。” …… 随着那声音落下，院中的地面，就像是被滴上了墨的宣纸一样……漆黑蔓延。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被日光晒得发白的地面变成了一片漆黑。 那是一种纯黑，一点光都没有的黑暗。 黑暗中，不断有黑影冒头，似乎是被蒙在了黑布之中的鬼影，状态十分狰狞。大多是张大着嘴，手指卷曲，要不然是伸手向天的溺水状，要不然是抓着脖颈的窒息状……总之光看 ，就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黑暗侵袭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黑暗就开始渐渐退去……地面上刚才还活跃移动的阴影都消失了…… 大牢里，黑暗也在一点点退却，明亮的光格又一个一个地恢复了……直到一切如常。 院中，众人就看到角落的树下，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系一个超大的黑口袋，正是葬生花。 口袋里，也不知道是塞了多少人进去，肢体扭曲叠在一起，形成一个球状，时不时地还抽动一下。 等系好后，葬生花将那个巨大的口袋往院中一踹……那人堆黑球就滚到了赵普跟前。 王爷皱着眉，看着口袋包裹下，那个被扭成球状的人堆，毫无打开的**。 众人转脸看，柳树下，葬生花抱着树正躲在影子里，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那个人球口袋，说，“地灵子。” …… “地灵子？”展昭站在牢房门口，问手里提着一个刚从张巧儿床下黑暗中拽出来的“人”的千尸怪，“什么东西……” 千尸怪手里提着的那个“人形”，是一个漆黑的、干尸一样的东西。 公孙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惊讶，“这……是个死人啊！” 千尸怪点了点头，“嗯，是尸体。” 五爷有些嫌弃地盯着那还在扭动的干尸，“为什么会动……” “这是一种用来守古墓的机关。”千尸怪将那黑尸丢在了地上，抬手一刀……将干尸砸碎。 白玉堂和展昭都算明白了，难怪察觉不出任何内力和气息，原来不是有形内力也不是活的刺客，而是机关…… 砸开的干尸上，可以看到骨骼间有金属和皮革制作的机关固定。 “这种东西要不然烧掉要不然敲碎，不然消灭不掉，就算砍成好几段，也可以继续移动，一旦被他们围住，就会想被困在捕兽夹里一样。”千尸怪指了指碎骨之中密密麻麻排列着的黑色钢针。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好歹毒的机关！ “这东西要靠光驱动。”千尸怪解释说，“那种盗墓贼进了古墓不是都点个火把或者拿个灯笼么，在古墓里就成了靶子。可如果陷入黑暗中，这种地灵子就不能动了，只是死物。” 公孙看着地上那具呈现扭曲状态的干尸……凭着郎中的本能，他看出这干尸并不是老死或者病死的，而是横死的，就问千尸怪，“这种东西，是怎么做成的？” 千尸怪笑了笑，似乎明白公孙在问什么，“是将活人献祭之后做成的，通常都是活埋或者水淹……所以所有地灵子都是这种窒息求生的挣扎状态，是古时候人祭的一种形式。这种机关制作精巧，皮绳是用一种特殊的藤蔓做成的，非常敏感，遇到光或者热，都会发生收缩膨胀和移动……” 听到这种描述，白玉堂想起了千棺冢里的荆棘林，“荆棘也是这种类似的机关控制的么？” 千尸怪点点头，“嗯，他在古墓里见过，觉得好玩就做了一套。” 展昭和白玉堂见千尸怪指他俩身后，就都回头。 他俩身后，葬生花已经回来了，揣着手好奇往房间里看，问，“那个女娃进过地灵宫么？” …… 门口院子里，众人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那个诡异的人堆球上转移开，回过头，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景睿两位国公。 “喂。”赵祯突然叫了他俩一声。 两位国公猛地回过神，赶忙给赵祯行礼。 赵祯看着两人，伸手一指那个人球。 两位国公咽了口唾沫。 赵祯端详着两人，开口说，“朕就给你俩一次机会。” 两位国公都看赵祯。 “只有一次。”赵祯脸色那个难看，“你俩给朕老实交代，当年究竟干了些什么。” 第506章 506 圈套 景公和睿阳公跪在赵祯跟前也不敢动, 两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似乎是正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 “呵。”赵祯笑了。 八王和赵普都看了看赵祯。 赵祯对南宫一指景公。 南宫一抬手，院中寒光一闪…… 瞬间, 景公人头落地。 睿阳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目瞪口呆地看着身首异处的景公……七国公之首, 说杀就杀。 南宫收了刀, 面无表情站在赵祯身旁。 赵祯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地上的睿阳公，“你们这样的，朕见得多了, 杀光你全家你都不带心疼的，杀你你才怕, 是吧？” 睿阳公一张脸刷白，似乎还不能接受景公就这么被宰了。 “说吧。”赵祯将杯子放下, 含笑看着睿阳公, 语气似乎还带点调侃，“有两个知情人的好处, 就是杀一个，还剩一个。你俩，留一个就够了……他死了, 你才有活着的价值和机会, 多幸运啊？还不谢谢朕？” 睿阳公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竖, 头一次意识到，眼前这个以好脾气著称的皇上，可能比先皇更狠…… 赵祯这一招不止狠还准, 睿阳公原本就什么都听景公的, 景公一死他就跟主心骨折了一样, 一时间六神无主，只好老老实实招供。 刚要开口，赵祯突然一摆手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指着地上景公的人头，对南宫说，“拿进去！给那个叫朕昏君的女人看！” 南宫无奈，比起那些阴谋阳明，皇上显然更介意被骂昏君的事儿…… 南宫提着人头走进牢房，给摆在了张巧儿病床对面的桌上。 在牢房门口等着听里头动静的展昭白玉堂，就看到南宫提着颗人头从他们身边走过，地上滴了长长的一串血迹。 血淋淋一颗人头摆在茶盘里，牢房里的也忘忧和张巧儿也傻了。 公孙和小四子盯着看了一会儿，都问，“这是景公不？”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点懵，景公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之间…… 也忘忧抬头看南宫。 南宫说，“皇上让送来的。”说完就出去了。 张巧儿死死盯着桌上的人头……景公双目圆睁，脸上似乎还有不可思议的表情，显然也没料到自己死得那么突然。 千尸怪是头一回来开封，觉得大开眼界，戳了戳展昭问，“那什么，小皇帝是暴君款的么？不说是仁爱君王么？” 葬生花也觉得意外——看着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摇头，挺想帮赵祯辩解几句，但又好像没什么说服力……直接送人头真是万万没想到。 众人都对外边的发展走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跟着南宫到了牢房门口。 …… 睿阳公再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当年的秘密。 当年七国公总共三大家族，麒麟家、鸬鹚家和飞鱼家。麒麟家是国公之首，但国公徒有虚名、有钱却无势，而且先皇时时刻刻防着他们一手，就让那时还年轻气盛的景公等人相当不满。 然而，与大多数心浮气躁的世袭家子弟差不多，景公他们几个也是志大才疏的款。单凭本事，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测字，高不成低不就，只能郁郁不得志。 先皇虽然前期英明，但到了末期还是走得比较偏，尤其是笃信风水巫术之类，常任用一些神神鬼鬼的“奇人”。其中有一些非常的宠，先皇不止以国师之礼相待，更是任命了他们不少要职。 以至于 这些在皇室贵胄们看来只是“庶民”的妖人平步青云，他们的随从也是鸡犬升天，引起了朝廷内外许多不满。 七国公作为正经的“贵族”，对这些妖人尤其看不上。 那日景公与睿公，还有一些同龄的族亲在一起喝酒，与旁边一桌黑衣人发生了争执。 这些黑衣人是当时深得先皇信任的一位妖道鹤峰的手下，两方闹得极不愉快。 事后，景公咽不下这口气，有几个同族就怂恿他，给鹤峰点颜色看看。 要怎么教训这个“鹤峰”呢？有人告诉景公，鹤峰之所以会妖法，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本奇书。据说这鹤峰原名叫何峰，山匪出身，前半生坏事做尽且被官府缉拿。逃命的时候偶然掉进一座古墓，得到一本奇书，就修炼成了一套妖法，摇身一变就混成了半个国师。 景公等人就有些心动，也有点好奇……什么书那么厉害？如果弄到手，是不是他们也能学会妖法？ 心思一活络，景公和睿阳公就设了个计，趁着先皇宴请群臣的时候，悄悄潜入鹤峰的府上，盗书！ 他们想要偷走那本所谓的“奇书”，但进了书房就傻眼了，鹤峰大概酷爱读书，满屋子到处都是书。两人没头苍蝇一样寻了一圈也没寻到，觉得自己大意了，毕竟连书名都不清楚。 景公一琢磨，这书如果真那么神，鹤峰应该是会随身携带，或者放在什么别人进不去的地方……所以就跑去了鹤峰的卧室寻找。 说来也巧，鹤峰那日提早回来了。 景公被堵在了卧室，情急之下，躲进了衣柜里。 那天鹤峰好像是在宴会上洒了酒在身上，回房脱了衣服，就让丫鬟准备了热水洗澡。 景公趁着他在屏风后洗澡的时候悄悄从衣柜里溜了出来……本来打算走的，但一眼看到放在一旁塌上的衣服边，有一个黑色的木盒。毕竟是贵族出身，景公对鉴宝之类的也有些心得……那盒子一看就是古物。 景公也顾不得太多了，本着贼不走空的心思，揣了那锦盒就逃走了。 等他跑出鹤府，回到自家跟睿阳公一起打开盒子一看……就见里面放着一卷羊皮书，书名是《地灵神卷》。 “哈哈哈……” 听睿阳公说到此处，赵祯终于是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而且是越想越好笑——七国公当年好歹是有战功的，祖上也阔过，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后世子孙？！ 大牢门口，公孙赵普、展昭白玉堂都靠着门柱听着，一路听下来，总觉得这俩得着“神书”的过程也太顺利了点吧？顺利到离谱！感觉是他俩中了圈套…… “地灵神卷？”展昭回头问葬生花，“小葬叔，跟你说的地灵宫有关系么？” 葬生花歪着头似乎不是太赞同，不过也没下结论，继续听那边说。 赵祯笑够了，点点头，让睿阳公继续说。 睿阳公说，之后他们翻看那本书，发现里头记录了很多神奇的机关、咒术、还标注出了开封城里一些有机关或者适合进行妖咒之术的场所……鸢栖楼就是其中之一。 众人都皱眉——终于说到重点了。 之前，也忘忧给众人讲过睿阳公和鸢栖楼的事情，但众人听睿阳公亲口说出来的版本，却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睿阳公的确迷恋过月彩琴一阵子，求而不得也消沉了挺久……而他也的确有一个小妾，但并不叫鸢姬，而是叫媛儿。睿阳公别看长得很丑但生性风流十分的好色，见一个爱一个，在家养了不少小妾。 然而他的新鲜劲很快就会过去，娶的如果是名门望族的女儿，那还好点，如果出生卑微没什么价 值的那种，只要得宠期一过，很快就被他忘了。 媛儿就是这种状态。 大概是因为太过寂寞，媛儿就与府里的一位下人好上了，结果还怀了身孕。 那下人也是个渣男，见闯了祸，就连夜跑路了，留下了媛儿一个人。 本来，媛儿想悄悄将孩子生下来，可好巧不巧，被府里老太太瞧见了，老太太还挺开心，觉得添丁是喜事。 不久之后，这事情就传到了睿阳公耳朵里，气得他大发脾气，就要宰了媛儿与那孽种。 可他又拉不上他心情也不好，就拉着景公喝酒吐苦水。 景公一听这事儿，就提议——那如果媛儿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被绿这回事，还能解了这口恶气。 睿阳公一听 ，有这好办法？就问景公要怎么做。 景公拿出他那本“神书”，说书中讲到一种做工精巧的小楼，可以汇聚四方阴气。每当月圆之夜，地府之门就会打开，吞噬小楼里的人。只要将媛儿安置在这种小楼里，那么她和那孽种都会被拖去地狱。据说，从这种小楼下去的人会永世受苦，永远没法投胎。 睿阳公一听，就问小楼在哪儿，要自己盖楼么？ 景公笑了笑，说开封城里就有一座，叫“鸢栖楼”。 打听来了这座小楼的所在，景公和睿阳公就编了个家宅闹鬼鸡犬不宁祸及子孙的借口，将大着肚子的媛儿，直接送去那座小楼囚禁了起来。 当时会有偶然路过的人听到鸢栖楼里传来哭声，也是因为媛儿在哭自己命苦，两次都是遇人不淑。 更离奇的是……媛儿住进去没多久之后，就真如书中所说的一样，消失不见了。 经过此事，景睿两人对这本神书深信不疑。 有些事情，一旦成功了一次，就会试第二次，人的**和野心是无限的，实现了一个小目标后，更宏大的目标就在他们眼前出现了。 景睿两人，制定了一个有点邪门的计划，他俩盯上了书上的另一样东西——地灵子。 在地灵神卷中，用大篇幅记录了地灵子的制作方法，特别的详细。根据描述，地灵子被称为地狱武士，能力堪比阴兵……只要有足够多的地灵子，就能为所欲为，称王称帝都不在话下。 众人听到此处，都已经开始皱眉了。 赵普无奈摇头——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无用之人手握可用之物！九王爷大概已经能猜到这俩狗东西，拿着这本感觉是故意设计给他俩的邪书，干了点什么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不妙——张巧儿不会这么倒霉，被他俩抓去做了地灵子吧？但她的情况好似又跟地灵子有些不同。 话又说回来，当阴兵那么用的话一个怎么够？这俩别是祸害好多人…… 这时，就听身后，千尸怪嘟囔了一句，“需要大量的地灵子？该不会……” 展昭回头，就见千尸怪是在问葬生花。 而葬生花则是垂着头，虽然看不到斗篷后那张脸上的表情，但老爷子说话的语气带着一股阴森，“小皇帝做得对，这两个人，都该死。” 第507章 507 唤醒 景公和睿阳公“意外”得到了神卷之后, 野心膨胀，就想着利用“妖法”，谋求更高的权力。 解决掉媛儿之后, 两人想利用这个家宅不宁的传闻, 顺势离开皇城, 逃去地方。 他俩来找也忘忧, 问计是假，设计才是真。 也忘忧深得先皇信任，先皇其实也处处提防着七国公，巴不得把他们都赶去地方。 但这事儿先皇不好开口, 毕竟是功勋之后。 而七国公如果突然自己提出要离开开封城，生性多疑的先皇反而会怀疑。 所以他们找了这个借口来寻也忘忧, 顺理成章地就能离开开封了。 那为什么他们要离开开封呢？因为根据神卷上记载的制作地灵子的方法，一是需要场地, 这种场地有几处现成的, 都在偏远的山林之中，或者自己在家挖坑也行, 但劳师动众，在皇城多有不便。二就是需要大量的“材料”，也就是活人。在皇城抓人风险太大, 到了地方就不同了。天高皇帝远, 抓点路边的流浪汉, 或者买通衙门弄点儿死囚，方便得很，还不容易被发现。 两人计划得挺好, 本来到也府交代好之后, 就准备收拾收拾举家离京了。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他俩离开也府的时候，碰到了张巧儿。 景公突然说跟张巧儿买猪头，让她送去国公府。 睿阳公当时还挺纳闷，这都要走了，买猪头干嘛？离开的时候祭祖？ 景公却说，根据书上记载，制作地灵子，最好是用身体康健的年轻人，他看张巧儿身体强健活蹦乱跳的，不如先拿她试试，看能不能成功。 于是，这两个歹毒的国公，就将毫无防备去送猪肉的张巧儿抓住，活活扔进了他们根据书上配方调配出来的毒水池中。 制作地灵子的过程极度残忍，张巧儿身中剧毒之后又被戴上机括，几乎是筋骨尽断受尽折磨，最终在七天之后，断了气。 景睿两人当时觉得成功了一半，自己调配毒水还是有点问题，但方法似乎是可行的。 地灵神卷中提到有一处叫地灵宫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千年之前留下来的毒水池，可以一次容纳数百人，是制作地灵子的绝佳场地。 两人就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进行。 而第一个被用来做“试验”惨死的张巧儿，两位国公趁着夜深人静，去将人给埋了……也就是不久前小四子看到的那一幕。 而为了掩盖张巧儿真正的死因，两人特地给尸体穿上了好看的衣服，戴上珍贵的饰品。这样，就算是尸体被发现，也会被认为是被抛弃的姬妾之类的。 另外，他俩别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贼心眼还挺多，给张巧儿戴的配饰都是在鸢栖楼里拿出来的，不属于七国公的珠宝。觉得如果挖出尸体的人贪恋财物偷走了珠宝配饰，就也不会报官…… 听睿阳公轻描淡写几句话，描述了张巧儿的遭遇，在场众人都怒了，八王爷气得直拍桌，“你们两个混账东西……” 赵祯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托着下巴听了一路，慢悠悠开口问睿阳公，“害她的是你俩，为什么她要骂朕是昏君？你俩跟她说了什么么？” 睿阳公吞吞吐吐地交代，“因为……我们也怕厉鬼寻仇，那屠夫之女问我们无冤无仇为何害她，我们就说……是为了给先皇寻长命百岁的方子，同时拿她祭天，祈福太后能诞下健康龙子……” 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颤颤巍巍的睿阳公——好家伙，干了这一堆损阴德的事情，竟然甩锅给先皇和那时还没出生的赵祯…… 赵祯点了点头，“然后呢？你们做地 灵子了么？抓了多少人？那些阴兵呢？” 睿阳公哭丧着脸接着说，他们按照书中记载，花了好几年时间，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地灵宫，也抓到了三百多人，投入地灵宫毒水池中。 根据书上要求的，将人投入毒水池后离开，关闭地灵宫的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去打开。 可等他们再去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地灵宫的入口了。 更离奇的是，他们随身携带的那本地灵神卷也不见了。 不久之后，他们之前为了离开开封编造的，家中闹鬼家宅不宁的情况竟然真的开始出现了。 睿阳公做了几天噩梦，梦中总有个女鬼要来索命，就怀疑是不是张巧儿没死……因为他依稀记得，当时将张巧儿埋入地下的时候，看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想着怎么的就算没死，埋了也活不了了吧。 越想越不安心，他就派管家睿福去看看。可管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景公和睿阳公从此之后就惶惶不可终日，总疑神疑鬼的，毕竟不清不楚地害死了三百多人呢，而且书也丢了。 这事情无论是被算计利用了，还是某一天可能东窗事发，都够他们受的。七国公满世界招兵买马，在皇城安插眼线，甚至是企图回到皇城，最能谋求太尉之职、与皇家联姻与旧臣走近，目的都只有一个——自保！ 还有就是，他们想了这么多年，也想清楚了，觉得自己当年可能是中了鹤峰的招，就想找到此人。但时过境迁，根本打听不到当年的鹤峰去了哪里。 赵祯看了看八王爷，想问问他知不知道鹤峰这个人，但王爷这会儿光顾着生气了，手直哆嗦。 “当年多少人参与过？”赵祯让南宫拿来纸笔，扔到了睿阳公眼前，“那三百人总不会是你俩亲自去抓的吧……所有涉案人员，你自己手下的、地方官府配合你的……统统给朕写下来，一个都不准少。” 展昭让人在牢房里腾了间屋，直接把睿阳公关里面了，让他老实写名单。 八王爷这会儿情绪也平复了点，赵祯把包大人也叫了过来，问他俩——鹤峰是什么人。 包大人倒是真没听说过此人，众人都看八王。 王爷想了想，说的确有过这么个人，他那时候还小，也是就见过几次，穿了件斗篷神神秘秘的，好似是替先皇办事的。 听到此人穿着件斗篷，赵祯就皱眉，想起了那个人……就是他幼年时在花园里见过一面的，带着奇怪影子的男人。 大致描述了一下记忆中那人的外貌，八王爷点头，说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也不确定。 赵祯皱眉，“不说是个道士么？看那个打扮并不像道士啊……而且所有宫内的行政记录他都看过，连先皇私人的一些记录他也看过，并没有一个叫鹤峰的人存在，先皇让他干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一个劲回头看葬生花——小葬叔你知道地灵宫在哪儿么？那是个什么地方？ 葬生花鼓着腮帮子似乎也很烦，一旁千尸怪问，“三百个……那应该不是他吧？” 葬生花嘟囔，“希望不是，不然麻烦。” 展昭也鼓腮帮子——什么跟什么？！讲清楚！ 这时，牢房里也忘忧走了出来。 公孙就问他，“张巧儿开口了么？” 也忘忧点了点头，“那个人头还是很起作用的。” 院外，赵祯对也忘忧招招手，让他过来说。 …… 张巧儿告诉也忘忧，她当年被景睿两人所害，埋入地下之后，的确没有死。 她也不确定 自己发生了什么变化，只觉得意识模糊，记忆也一片空白，但是在黑暗的地底，却也并不觉得窒息，而且还能分辨方位，听觉也变得异常好。她挖开泥土，从地底爬了出来…… 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是个漆黑的夜晚，她爬出来，就看到眼前站这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 那人蹲下看了看她，露出一个微笑，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那两个蠢材运气还不错。” 之后，她就无意识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她听从那个人的所有命令，完全不反抗完全不怀疑，行尸走肉一样过了很久很久……做过什么她都不记得，只知道那人叫她干什么她就去干什么，干完之后，她会去一个很黑暗的地方沉睡，然后一切都会忘记，脑中变成一片空白……直到被叫起来完成另一项任务。 她记得最后一个任务，她还没有完成，那就是潜入黑风城，寻找一个人。 赵普听到此处就皱眉——竟然是到黑风城？找谁？ “说是找幽莲。”也忘忧回答。 众人都一愣。 展昭急了，忙问，“找小祸叔的？找来干嘛？” 赵普则是突然想到，之前在码头，幽莲似乎认识景修伟佩戴的一把宝剑，那把剑是小四子在景睿两人埋尸的时候见他俩佩戴过的…… 也忘忧摇摇头，“张巧儿不知道，她说自己原本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直到在黑风城，某一天夜里，她接近帅府的时候，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内力侵扰……之后她就睡着了。那一晚，她竟然做了梦，想起了过去的全部事情，像是被唤醒了一样。” “被唤醒？”众人都好奇——被谁的内力唤醒？ 也忘忧指了指展昭。 展昭一愣，“我？” 白玉堂想了想，就提醒他，“会不会是我们抓独目山妖的时候？那一段时间你梦中内力的确波动很厉害……” 一说起山妖，众人就又想起来在展昭梦中团子开会的尴尬往事了，纷纷咳嗽，表示——这段跳过！ 公孙觉得说得通，“张巧儿被浸入的毒水，可能是一种制幻的药物，有人通过这种药物来控制她。就有点像山神宫那个案子时，被控制的江湖人一样。” 众人都想起来了，那些江湖人也是展昭用魔王闪唤醒的……张巧儿的情况可能接近，她靠近帅府的时候，受到了展昭梦中释放的魔王闪的影响，解了毒，从而恢复了记忆。 “张巧儿说她恢复记忆之后，以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但自己中毒那段时间的记忆却很模糊，而且她自身虽然拥有了很高的武功，但却变得不人不鬼。当时她最强烈的想法就是要回家，要去找她爹。可等她回到开封，却发现已经过去了近三十年，她爹早过世了……”也忘忧说到此处，叹了口气。 众人也都唏嘘，这姑娘太惨了……但凡当年晚一点早一点到也府，只要不碰到那俩坏蛋，现在应该已经结婚生子过正常日子了，她爹爹可能也还健在。 “张巧儿记忆非常的散碎，她想弄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却受到了地灵子的追击，那个黑斗篷的神秘人可能已经发现她脱离了控制，也在找她。”也忘忧说，“但她发现，在开封府周围是安全的，地灵子也好、黑衣人也好，都不敢靠近衙门。” 众人默默点头——那可不，衙门里都是老神仙，一不小心万一被发现，谁知道是被冻被烧还是被雷劈……反正没个好。 本来张巧儿潜伏调查中，却突然见到了她的仇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俩国公吧。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紧追不舍，潜入衙门要杀两人报仇。”也忘忧说，这就是 张巧儿交代的全部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想着这一系列的事件，就听身后葬生花和千尸怪正嘻嘻索索说话。 “会不会真的那人还没死？” “不是吧，四分五裂还能活？” “你确定当年拍碎了？” “肯定死了啊。” “就算没死……他找幽莲干嘛？” …… 赵祯了解完了事情的经过，就想吩咐包拯几句，突然听到后头一阵骚乱。 众人回头，就见大牢门口，灰鹦鹉嘎嘎叫着到处飞，展昭和小四子一大一小挂在葬生花身上，跟两只树熊似的抱住不撒手。 “那人那人烦死了！” “那人究竟是谁啊？” “话就不能讲清楚么！” “不讲清楚要闹了！” 第508章 508 书稿 通常大人聊天的时候, 都不怎么乐意搭理小孩儿。 魔宫老头老太人均百岁的年纪，在他们看来，二十来岁跟五六岁也没差别, 都是小孩儿。 所以老爷子们时常会自己突然就聊了起来, 也不管旁边孩子们听不听得懂。 展昭跟小四子听葬生花和千尸怪聊了这一路啊, “那个人那个人”, 跟猜谜语似的，最终……把大小俩孩子给搞急了。 展昭和小四子闹起来的方法也差不多，挂身上引起你注意。 葬生花被挂住了直晃斗篷，千尸怪就往一旁躲——喔呦, 昭昭跟小时候闹起来差不多。 魔宫老头老太没有一个人是顶得住展昭闹的，更别说再加个小四子。 葬生花边往千尸怪身后躲, 边说，“那个人是地灵宫宫主啦！” 展昭接住掉下来的小四子, 顺手递给了白玉堂, “地灵宫宫主？” “地灵宫是什么地方？”公孙好奇。 赵普也问，“就那个什么神卷里的宫殿？” 葬生花摆摆手, “地灵宫其实指两个东西，一个是有地灵子的古墓，一个是养地灵子的组织。” “地灵宫宫主, 就是那个组织的头目, 至于名字叫什么, 也没问过。”千尸怪把磨磨蹭蹭讲话，各种躲太阳的葬生花塞进了身后的阴影里，索性替他说, “有地灵子的古墓不多, 这种墓葬大多都是有人祭坑的, 是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古墓。而且这种墓地里通常充满了瘴气，人进去相当的危险，一般盗墓贼都不敢进。” “地灵宫？”白玉堂想了想，没听过这么个门派，展昭也说从来没听过。 “这个门派是偶然发现的，从来没在明面上走动过，而且早就灭掉了。”千尸怪指了指蹲在后头影子里的葬生花，“好多年前的事了，有一回他在某个古墓见到了很漂亮的神像，就带着我们哥儿几个一起去赏佛像，顺便纳凉。” 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瞧瞧人家！天一热就去古墓避暑纳凉，顺便还欣赏古迹。 千尸怪跟展昭说，“那会儿你焚天爷爷还在呢……” 老爷子刚起了个头话都没说完，就见展昭嘴一扁眼圈一红。 千尸怪一惊，葬生花在后头直戳他——谁让你说有的没的了！ 公孙和赵普都纳闷——怎么了这是？ 白玉堂估摸着是某个已经过世的魔宫老爷子……焚天的话…… “盲妖夜焚天么？”白玉堂好似听过天尊提起这个名字。 展昭边吸鼻子边点头。 白玉堂听说过这位，这是跟葬生花、千尸怪并称魔宫三夜的一位高手。葬生花、千尸怪和夜焚天都有个特点，就是在黑暗中无比强大，白天他们仨基本都猫着，但到了晚上，接近于不可战胜。 如果他舅公白鬼王是白焰，赵普那个黑焰火其实并不太纯正，只是看起来像黑色火焰，实际上是一种以黑色烟雾为掩护的金属。 而夜焚天却持有真正的黑色火焰内力，称为夜焰。且老头儿其实不瞎，只是白天他看不清楚，到了黑夜才能看得清，就跟很多动物似的……所以老头也有一双绿色的眸子，外号绿眸怪。 跟魔宫所有老人家一样，夜焚天也有着极其可怕的传说，就跟千尸怪、葬生花一起，属于不被归为人的那一类高手。 夜焚天特别宠展昭，因为老爷子白天看不见，所以总也背着小展昭到处走，展昭就趴在他背上给他指路，叭叭叭跟他说话，告诉他花儿什么颜色，鸟儿什么样子，飞过的蝴蝶几个翅膀之类的。 那会儿魔宫里的人都笑 话他俩一大一小跟“狼狈为奸”似的。 展昭十岁的时候老爷子过世了，入土那天，殷候拉着展昭的手，小展昭从山下一路哭到山上，嗓子都哑了，殷候怎么哄都没用。 如今魔宫年纪最大的是九头奶奶，在此之前，最大的就是夜焚天。 葬生花和千尸怪有很多关于“地下世界”的冷僻知识，也都是老爷子告诉他们的。 那天夜焚天跟他们一起下了古墓，在进墓之前，他盯着坟前几块凌乱摆放的黑色石碑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头。 很多人都觉得葬生花进古墓跟盗墓贼是用的相同的方法，其实不然。 葬生花对于墓葬属于天赋异禀的类型，他是真的就喜欢坟墓，每次发现什么墓穴，他都先绕着转两圈，好好地跟古墓交流一下，然后找到不破坏古墓而进去的方法。用他的话讲，是在墓主人发出邀请的情况下，进去做客。如果发现某些墓被盗挖了，葬生花还会帮忙修复一下。 那天的那个墓是一个石墓，内部结构类似于石堡，虽然不是帝王墓，但是相当的坚固。 葬生花在离墓穴挺远的一片区域找到了个山洞，山洞内有通往地底的墓道。 三人进入墓穴的时候，夜焚天就问葬生花，“里头有池子么？” 葬生花点点头说有的。 “多大个池子？” “还挺大的，丈把宽的一个方形池子。” 这古墓的主人不知道什么身份，坟墓内部的石墙上，雕刻了很多佛像，具体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风格，佛像相当的高大，看起来做工粗糙，似乎是用简陋的工具来雕刻的，但是神态却又相当的逼真，十分的有特点。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这描述，觉得跟他们之前去仓库看到的那些石雕差不多，莫不都是一样的仓库？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公孙有些好奇。 千尸怪和葬生花异口同声回答，“□□十年前了吧……”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俩老头——这……这么久啊？！ “就宫主还打仗那会儿呢。”千尸怪抱着胳膊表示，“嗯，是挺久了哈……那会儿欢喜婆婆和笑爷也都还在……” 白玉堂对老爷子摇头，让他别念故人了……展昭眼眶里眼泪花直打转，葬生花拽着千尸怪衣领子直晃——你故意的是哇！ 赵普和赵祯叔侄俩都催俩老爷子——说重点啊，地灵宫宫主！ “我们那次下古墓，焚天老爷子看了眼佛像，就对我俩招招手，到了一个方形的池子边。老爷子拿出一枚铜板往池子里一丢，池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只手。”千尸怪讲起这事儿还和葬生花对着“嘿嘿嘿”乐了起来，说他俩那会儿还吓了一跳，好玩死了。 众人默默瞧着俩老头——你俩这反应好不像正常人！古墓水池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被吓到才正常吧！ “这个古墓是有地灵子的，因为我们下地都不带光源的，所以没有触发过。焚天爷丢了些铜板，然后数了数，说数目不对，而且毁了好多。然后就说，这个坟应该有人进来过，拿走了些东西。”千尸怪道，“当时我们都觉得，既然有盗墓贼进来过，而且手脚这么干净应该是高手，那进来古墓拿走宝贝不是很正常么？但老爷子却表情比较严肃，说拿走的不是宝贝，是要命的东西。” 此次之后，夜焚天就非常在意这个事情，让葬生花和千尸怪到处找类似的黑色古墓或者洞穴，发现果然很大一部分有地灵子的古墓都被盗过。 但这种古墓，基本没有什么陪葬品，葬生花和千尸怪都很好奇，究竟是偷走了什么。 直到有一次，狭路相逢。 正是应了那句，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古墓进多了，很有可能就遇上盗墓贼。 对于一般人来说，可能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找到一个古墓，但葬生花找古墓的速度就跟展昭找饭馆的速度差不多，靠闻一闻风中的味道，就能确定方位。 按照夜焚天的要求，葬生花寻到的黑石古墓越来越多，终于，他找到了一个目前为止最大的。 因为进得多了，葬生花也摸索出了一定的规律，坟墓的面积与里面池子的大小是成比例的，坟越大，池子越大，同样道理，池子里的地灵子也就越多。 这次他选中了地方之后，回去叫夜焚天和千尸怪，等三人晚上到达古墓入口处时，都听到了林间传来异样的声音。 三人到山边隐蔽，不多会儿，就看到了一群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来到了入口处。 那晚上月光很亮，为首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身后拖着两条长长的影子，手下称其为“宫主”。 一行人进入古墓，葬生花他们也悄悄跟了进去。 葬生花和千尸怪还挺好奇，这帮人究竟到这古墓找什么，但夜焚天却小声嘱咐千尸怪，“待会儿，一定要拍碎那个宫主，宰了人还不够，尤其要拍碎他的影子。” 千尸怪虽然很纳闷，不过夜焚天表情十分严肃，就记下了。 那宫主带着手下直奔地灵子的水池而去，然后释放他们自己带来的地灵子。 地灵子进入水池之后，池子里就搅动了起来，地灵子们正在水池中乱战，那场面有些诡异。 等了一会儿之后，水面平息，有地灵子从黑色的池水底部，拿出来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放到了岸边。 宫主取走铁盒，就想带着人离开，但却被突然出现了三人拦住了去路。 这场面也怪惊悚的，盗墓的得手后一回头发现墓中还有其他人。 也不废话，双方交手，夜焚天的夜火烧光了大量的地灵子，根据老爷子的要求，千尸怪将那宫主宰了之后，将其影子也拍碎了。 三人抓住了几个随从，问出了关于地灵宫的一些信息。 打开铁盒，葬生花和千尸怪本来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宝贝，结果竟然只有几张羊皮纸。 这些破碎的纸片上密密麻麻写着些看不懂的字还有一堆画稿。 本来想问问夜焚天这是什么，结果黑色的火焰一起，画稿被烧没了。 之后，夜焚天又要求那些弟子带路去地灵宫，取出了之前他们找到的所有画稿，也都一把火烧了。 千尸怪和葬生花都追问老爷子，这些画稿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只说，“是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东西，是会让天下永远陷入黑夜的，不好的东西。” 当时千尸怪和葬生花还调侃他——永远陷入黑夜不是挺好的么，天亮了你也看不到。 老爷子笑了笑，“就算看不到，我也更喜欢天亮的时候。” 之后，夜焚天嘱咐二人，以后无论在哪儿，只要看到有地灵子守护的书稿，一律烧掉。 事情一晃眼过去好多好多年了，久得大家都快不记得了。 葬生花其实差不多已经忘了，但当年那个宫主，千尸怪却一直记得，为什么呢？因为当时千尸怪虽然把他杀了，但总觉得，好似有一点不对劲…… 虽然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但千尸怪就是把这个事情记住了，那天在魔宫一听展昭说起赵祯小时候看到的那人，他立刻就想到了当年那个地灵宫宫主。 第509章 【中秋番外】谁抓走了兔兔（上） 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对于开封府来说可是个大日子，这一天除了月圆人团圆之外，也是和月亮一样圆的小四子的生辰。 今年的中秋有些特别, 开封众人并没有留在皇城过节, 而是大批人马转移至魔宫, 和魔宫三百多老头老太一起过年。 所以这一天的魔宫, 特别热闹。 魔山摆了中秋宴，从山脚一直摆到山顶，展白两家的爹妈也带着土产来过节了，白夏拉了几车三杯醉、二杯倒和一杯晃来, 准备跟前辈们共醉三天三夜。 因为难得回一趟魔宫，众人都带了不少礼物给魔宫的爷爷奶奶们。 五爷把太白居的几位厨神都打包带来了, 以投喂展昭的标准，投喂爷爷奶奶。 不止大人们准备了礼物, 小朋友们也各自准备了些好“玩意儿”, 良辰美方跟魔宫少年队踢表演赛，魔宫爷爷奶奶们组队观赛, 热热闹闹。 小四子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份很特殊的礼物，这礼物可是大有来头。 去年中秋节，小四子在皇宫里看了一出杂耍戏, 叫《嫦娥寻兔》。 这杂耍是江南最有名的杂耍班彩凤班专门为中秋节排演的, 别看名字可可爱爱的, 但彩凤班中各个都是一等一的杂耍高手，一出戏精彩无比。 戏的剧情倒是也不复杂，就是月兔在广寒宫捣药的时候, 突然被一个蒙面神仙给抓走了。 嫦娥发现玉兔不见了, 就到仙宫各位神仙家里找玉兔的故事。 故事分为四个章节, 分别是风雨雷电篇、财神篇、月老篇、天庭篇。 小四子那天在宫里看得可过瘾了，就问彩凤班的班主，能不能约一场。 当时就约在了今年中秋，小四子特地说了去魔宫演，这会儿彩凤班已经上船了，下午的时候就能到魔宫搭台排练，晚上就能演。 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众人就开始庆贺，喜气洋洋的。 中午饭的时候，魔山众老给小四子摆了生辰宴，老头老太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本来一切都开开心心的，结果吃完饭，影卫们带来了个坏消息——说彩凤班到常州府码头靠了岸，打算吃顿饭就上山。结果酒楼的蘑菇汤里头不知道怎么就混进去了一个野蘑菇，戏班集体中招了…… 公孙一惊，“误食了毒蘑菇么？都没事吧？要不要紧的？” 影卫们哭笑不得，人是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晕啊，一个个站不稳，郎中给开了药，说是要躺着休养三天。 众人都松了口气，没出人命就好，这酒楼也太不小心了。 小四子小嘴就撅起来了，那今晚的戏也看不成了呗。 影卫们说班主特地让给带个口信，说抱歉啦，等三天后他们恢复了立刻来魔宫演。 公孙也哄小四子，“迟三天就迟三天呗。” 展昭也说没事儿，今晚看不了戏就放烟花呀，都一样庆祝。 小四子瞧了瞧已经准备出来的场地，刚才早晨说的时候，魔宫爷爷奶奶们可期待了。 “要不然……”小四子眼珠子一转，一仰脸问众人，“我都记得剧情的，就四章。” 展昭他们都歪头看他——然后呢？ “咱们演吧！”小四子一握拳。 众高手后撤半步——哈？！ “主意不错啊。” 这时，妖王适时地出现了，伸手拽住准备开溜的酱油组，跟小四子说，“小宝贝既然记得剧情，那就干脆你给排戏，让他们演！虽然不是杂耍的科班出身，但飞檐走壁踢个盘子顶个球什么的，对与他们来说 应该也是能做到。” 小四子拍手，“嗯！” 众高手一看不妙啊，过节不是应该吃喝玩乐的么？怎么着还要演杂耍？就想分头溜走…… 结果刚迈出一小步，就听银妖王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口口声声说想爷爷想奶奶的，结果为他们演出杂耍这么点小事情都不肯。” 小四子抱着胳膊点头啊点头——就是说呢！ 众人也不好意思开溜了，老老实实看着小四子——班主，你安排吧。 小四子高高兴兴拿了文房四宝来写台本，像模像样地给各人安排角色和分工，下午，众位高手就在小四子的指挥下开始了排练。 赵家几位将军带着兵马给搭戏台。 欧阳少征和邹良，老工程兵了，这戏台从山腰搭到山顶，台下三百多个座位，远远一看跟个攻势似的，气象雄伟。 魔宫老头老太纷纷赞叹——好气派的戏台子。 …… 下午的排练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这一台杂耍戏，需要用到的角色还挺多，几乎是人人都派上了用场，就公孙、公孙某和银妖王没被安排角色，三人和来凑热闹的黑水婆婆一起坐在台下观摩最后一次排演。 黑水婆婆捧着杯子呼噜噜喝着花茶，边神情复杂地看着台上忙碌的众人。 银妖王乐得前仰后合的，公孙某和公孙爷孙俩也有些担忧——这么演不要紧么…… 一下午彩排忙忙活活地结束后，夜幕降临。 魔宫里张灯结彩，老头老太们拿着“戏票”，纷纷落座，准备看戏。 第一幕：风雨雷电篇。 漆黑的戏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球。 台下，老头老太们议论纷纷。 “嚯！这是月亮？” “像个太阳。” “天上不有个月亮么！” “俩月亮？” “这是昭昭的魔王闪么？” “跟宫主的不是一个色儿。” …… 半山腰上，展昭一手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月饼，一手托着自己的内力缓缓升起，他今天负责戏台光效。 在另一边，白玉堂坐在伸出山外的一棵松树上，手里拿着一叠台本，跟展昭一起负责戏台的效果，第一页……月光下要下一些小雪。 五爷一挥手，舞台上空开始飘起晶莹的雪花，别说，在两个“月亮”的照耀下，那雪花一片片就跟亮闪闪的六芒星似的。 影卫们提着个篮子，在观众席给老头老太发月饼和水果。 老头老太们边吃月饼边好奇。 “为什么中秋节下雪？” “广寒宫啊广寒宫！” “哦！有道理！” “可广寒宫里为什么可以看到月亮升起？” “呃……” “嘘！嫑吵！” 这时，观众席爆发出一阵骚动。 就见有角儿上台了…… 小四子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裤，戴着个兔子耳朵，衣服后摆上还挂着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手里提着个捣药桶，蹦蹦跳跳就上台了。 “哇！小四子！” “团子玉兔版！” “可爱死了！” 小四子放下药桶，就拿着根擀面杖开始捣药。 “笃笃笃”地正捣着，忽然一阵风雪过…… 五爷翻了一页纸，写着风雪变大月亮升高变红，就对展昭指了指上空。 展昭叼着月饼，将光球升高，同时光球变成了红色…… 台下众人紧张了起来。 “哎呀气氛突然惊悚了！” “敢情是个恐怖片！” 这时，小良子上台了。 小良子穿了一身黑，戴着一对大灰狼的耳朵，身后还帮着一截笤帚。 “啊！狼来了！“ “团子快跑！” 老头老太们担心。 小四子还“笃笃笃”捣药呢，小良子跑过来，扛起团子就跑了。 五爷又翻了一页——雪变小。 风雪小了，台上恢复了平静，展昭那边红色的魔王闪也变回了金色。 气氛恢复到了正常的情况，这时，天尊背着手臭这张脸走上了台。 人群又一阵骚动。 “小游诶！” “所以小游是嫦娥么？” “哈哈哈……” “噗，这嫦娥一脸谁欠了他钱的样子。” 人群中的妖王还捂着嘴欢呼着起哄。 天尊就听到台下“嗡嗡嗡、小游，翁嗡嗡、嫦娥……” “烦死了！”天尊瞪了台下一眼，瞬间，台上风雪大了。 五爷这会儿正接展昭丢给他的月饼，结果手一松的时候“呼”一声起了正风雪……台本飞了起来，漫天的纸。 五爷这边抓月饼，那边指挥鲛鲛捡台本。 等一叠纸都捡回来，顺序也打乱了，慌手忙脚翻着找下一页。 这时，台上天尊气哼哼走到那个药桶旁边，捡起擀面杖，张开嘴，毫无感情地说，“啊……我家兔兔被谁抓走了。” “哗”一声，台下笑翻了一片。 “戏好臭！” “表情啊表情！” “小游笨蛋！” 天尊那个气，磨着牙接着背台词，“药蟾？药蟾在哪里？！” 说话间，就见三只小老虎跑上了台。 三只小老虎头上分别戴着青绿、草绿、湖绿三只帽子。 台下又乐翻了一片，“这谁给小老虎戴的绿帽？！” “兔兔被谁偷走了？”天尊低头，看着三只围着自己蹭腿的小“药蟾”。 此时，天空中突然电闪雷鸣。 舞台后边，白龙王正放闪呢，台上，天尊一撇嘴……显摆。 后台，一群人提醒山腰上的白玉堂和展昭，“转场啊！转场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叼着月饼在理台本呢，顺序打乱，下一幕什么来着？ “啊！”展昭终于找到了下一幕的那一页，“月光消失……” “是我的么……”展昭赶紧收了内力，因为太急没收好，整个月亮砸了下来。 台下“哇”一声。 天尊一惊，赶紧抱着三只小老虎跑…… 好在月亮砸地之前被展昭抓住了，慌忙中收了内力，瞬间，台上一片漆黑…… 天尊跑到台边，将三只小老虎还给小五和银雪，又返回了台上。 这时，天空中星光点点……无数个小光球亮起，又飘起了小雪……。 “喔呦这个有点厉害！” “魔王闪还能这样用的哦。” “果然花里胡哨的东西昭昭最会玩了。” “比宫主可爱多了！” …… 星光中，台上出现了四个人，殷候、夭长天、白龙王，以及打 着哈欠的陆天寒。 天尊走到戏台当中，指着四人，“风雨雷电！” 白龙王左右瞧了瞧，觉得顺序站错了，风雨雷电，那电应该是自己吧，就往旁边挪了挪，到了陆天寒旁边。 殷候看了看夭长天，有些不解，“所以我是风么？” 白鬼王抱着胳膊，“凭什么我是雨啊。” 陆天寒闭着眼睛点着头犯困，白龙王觉得——雷电好像都是我。 “咳咳！”天尊瞅了对面心不在焉的四个一眼，那意思——赶紧演完了撤好不好。 山腰上，展昭和白玉堂好不容易理顺了台本的顺序，坐在一棵松树上吃月饼，五爷还发现了一只小松鼠，拿了月饼里的松仁喂松鼠。 “你们谁偷了我家兔兔？” 天尊问对面四人。 四人都摇头，表示——我们没有！ 说话间，锣鼓声响，到了这一幕的重头戏，嫦娥大战风雨雷电。 半山腰上，欧阳少征带着军营的士兵擂响战鼓，那动静……就跟马上要两军开战了似的。 台下，老头老太们睁大了眼睛——哎呀气氛到位了诶！是小游被揍还是宫主被揍还是四人互殴？话说小陆子是不是睡着了？ 五爷和展昭凑到一起看台本，按照戏班的戏码，这里会有群战戏。风雨雷电和嫦娥都会飞到天上，然后相互丢盘子，再拿头顶住，拿脚转盘子，风雨雷电还要荡着秋千相互甩来甩去…… 展昭搔搔头，“飞盘子？” 五爷跟他对视了一眼——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见天尊接过台下影卫们丢上来的一摞碗碟，拿起一个就对着殷候飞了过去。 根据台本上安排，风雨雷电要分别用手脚头接着碗，还要转起来，不过么…… 殷候一闪身，躲开了那个碗。 “哎呀……”正跑位的白龙王被碗击中，抱住头，回头怒视天尊，“小游你是不是故意的？！” 天尊拿着碗继续丢，“谁是小游，是嫦娥丢你！” 白龙王躲到陆天寒身后，第二个碗对着陆天寒脑门就飞了过去，老爷子正睡觉呢。 就在要被砸中的瞬间，白鬼王突然一伸手接住了那个碗，摔手就丢天尊。 天尊避开……啪一声……碗飞下了台，砸中了修罗王。 老爷子顺手捡起个碗就往台上丢。 一时间，台上台下大乱。 台上四人跟台下三百多个开始了丢碗大战，山腰上欧阳少征擂鼓助兴，妖王帮忙护着公孙和公孙某，黑水婆婆继续喝她的花茶，顺便捡个碗丢小游。 戏台后边正给下一幕要上台的火凤讲戏的小四子，就听到前头动静好像不太对，跑到背景板后探头一看，好家伙……台上台下打成一团了。 小四子蹦跶着对山腰上负责光效的展昭和白玉堂挥手，让他俩赶紧转场。 不过五爷和展昭边吃月饼边看着下头四个老爷子被三百多个老头老太“围殴”，觉得比看杂耍有意思多了！ 第510章 【中秋番外】谁抓走了兔兔（下） 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 展昭终于把内力收了，台上又黑了。 然后一群小朋友冲上台，把几个还在丢盘子的老爷子拽了下去。 影卫们上台捡盘子, 别说，内力高就是好啊, 这么一通飞，愣是一个碗都没碎。 等台上收拾完, 台本已经翻到了第二幕——财神殿。 台下老头老太都抬着头看台上，就见又有光亮出现了……“月亮”再一次升起, 升啊升的……月亮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孔。 “噗……” 台下，打累了正准备喝口茶缓一缓的老头老太们集体喷了, 升起一个铜板！ 继续被留在台上扮嫦娥的天尊嫌弃地看着天空中那个亮堂堂的铜板，指着松树上的两人——哪怕变个元宝呢！ 五爷也没辙——猫儿这不是不会画画么！ 展昭还挺委屈——嫌这嫌那的，边说, 边端起个小酒壶喝了一口。 五爷瞧了一眼，就见是一壶二杯倒。 “嚯嚯嚯。” 这时，笑声传来，随后台上“咚”一声，一个“球”弹了上来。 天尊就感觉脚下一颤, 一抬头, 无语……就见是无沙大师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上来了, 别说, 那个体型跟天上那个亮闪闪的铜板还真像。 “是无沙么？” “哎呀怎么胖了？” “是不是衣服里藏了什么？“ “藏了肉肉啊。” 天尊也挺嫌弃，不过还得继续背台本, 伸手一指无沙, “财神, 是不是你抓走了我家兔兔？” 无沙大师戏可足, 后退半步，小胖手一捂胸口，“什么？你竟然怀疑我？” 天尊歪了歪头——台本上有这段么？ 随后，就听大师哭诉，“小游！你竟然不相信我！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们的情义难道是假的么？！” 说着，大师开始例数这些年一起经历的风风雨雨，以及自己是怎么被酱油组欺压的。 台下一群老头老太边嗑瓜子边喝酒，听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妖王啊，边剥花生边摇头——哎呀，小游和胖酱真是太过分了！ 天尊嫌弃地看着那个戏多的和尚，考虑着从哪个角度踹一脚，能把这颗球踹下山。 松树上，展昭和白玉堂一个劲翻台本，这一段是无沙大师当财神爷散财的，根据台本上写，大师要荡着秋千飞上天，然后在天上来个天女散花，把藏在兜里的铜板散下来给观众，也是讨个彩头什么的。 不过大师给自己严重加戏，已经拖场了。 后台，小四子探出个头，对着大师招手啊招手——沙沙赶紧散财呀！ 无沙大师越说越激动，现在正讲当年天尊和殷候怎么骗他去黑店当肥羊……还有有一次一个匪窝在山坳里，酱油恶霸组竟然把他当球那么踢下了山。 台下，殷候对着天尊甩甩手，那意思——赶紧把那胖和尚踹下来，留着过年呢？ 天尊瞥见殷候的手势，就对松树上的徒弟使了个眼色。 展昭自然是没看明白天尊的意思，五爷可是懂了……他师父让他熄灯，以及，把幺幺叫来。 五爷小声到展昭耳边说了两句，展昭就一收内力……瞬间，台上一暗。众人就听到无沙大师“哎呀”一声…… 很快，台上又亮了起来，不过无沙大师却不见了。 台下众老到处找——和尚呢？被小游吃了么？ “上边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好些人都抬 头，竖着耳朵听，似乎是有“啊啊啊啊”的声音…… “哎呀！” 这时，修罗王一捂头，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天残和薛烬都有点无语地看他——怎么每次被砸中的都是你啊？ 葬生花低头从地上捡起来那个刚才砸中修罗王的东西，一看……金灿灿一个元宝。 众人眨眨眼，随后，就见天上“噼里啪啦”往下掉元宝。 “哇！”魔宫众老都伸手接，天上下钱了！还下的金元宝。 头顶上的东西也越来越明显了，妖王眯着眼睛，就瞧见半空中，幺幺提溜着无沙正转圈呢，无沙衣服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元宝，都被抖楞下来了，小和尚都瘦了！ 展昭也捡到一个，有点疑惑地问负责道具的白玉堂，“不是撒铜板么？” 五爷微微一扬眉——撒铜板多没诚意，给魔宫爷爷奶奶发钱，当然要发金子！ 展昭无奈摇头——他家小白堂也学无沙大师加戏。 幺幺提溜着无沙大师抖完了银子，就一撒爪子…… “哇啊……”大师掉了下来。 刚才，大师在台上正控诉酱油组多么过分，突然眼前一黑就被天尊一脚踹上了天，这会儿又掉下去，白玉堂拽拽展昭——猫儿，熄灯！ 展昭一收内力，大师正好落下来，天尊瞅准了下山的那条道，殷候正站在路口呢。 老爷子飞起一脚把大师踹向殷候，殷候借了把力，对着山下一脚…… 球状的大和尚“啊啊啊啊……”地就滚着下山了。 殷候和天尊站在山口对着他摆摆手——和尚慢走不送！ 银妖王跑到两人身后，对着他俩的脑袋一人一记烧栗！ 魔宫老头老太顾着捡钱了，也没发现异样。 小四子对着展昭白玉堂晃台本——赶紧追进度啊！拖场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翻台本，下一幕是月老殿诶，月老的话…… 展昭一抬手，又一轮月亮升起，升到半空“啪”一声，变成了一个亮堂堂的爱心。 “噗……”台下老头老太第二口茶喷出来。 五爷总觉得这个看着不太像爱心，像个桃子…… 展昭继续喝他的小酒。 这时，就见白鬼王抱着胳膊一脸嫌弃地上来了。 五爷眨眨眼，和展昭一起看台本。 小四子站在幕后也翻台本——是嫦娥的戏呀，怎么雨神上来了？ 台下老头老太就起哄，说夭长天走错场了，明明是小游的戏。 白鬼王一脸无语地瞪台下——当我想啊，那俩打酱油的跑了！我是代班嫦娥。 妖王走回公孙身旁坐下，嘴里嘀咕，“太不像话了……挨了打竟然撂挑子不干了！” 公孙某端着个茶杯看着台上一身黑的“嫦娥”，“那也换个白点儿的来代班啊？小白龙和天寒呢？” 妖王和公孙都瞧着老爷子——白龙王倒是白，可他上台就成哑剧了，陆老爷子这会儿估计都见着周公了…… 这时，台上带着狗的霖夜火走了上来。 众老议论纷纷——月老为什么带着狗？是不是要表演个天狗吃月亮？ 火凤批了件大红斗篷，手里拽着根红绸子，上台瞧见夭长天也一愣——唉？不是天尊是嫦娥么？ 夭长天抱着胳膊，比天尊还不情不愿背台本，“月老，是你抓走了我家兔兔么？” 台下众人捂着嘴，夭长天嘴里竟然有说出“兔兔”这一天。 跑到后台准备下一场的赵普也探头看着，心说——啊呀，我师父的形象啊…… 根据台本上写的，这一出是月老送红绸子的戏，嫦娥要拽着绸子飞，是个红绸舞的桥段。 白鬼王一听霖夜火说兔兔不在他这儿，转身就走，把火凤给晾台上了。 火凤拿着彩绸一脸懵，回头看小四子——这，怎么演啊？ 小四子也着急——嫦娥怎么这么不靠谱？！ “唉，不就拽着彩绸飞来飞去么。” 松树上，展昭将剩下那点酒都喝了，心情大好地一咂嘴，“我来！” 说完，从树上跳下来，就跟霖夜火抢红绸子。 火凤拽着绸子回头看小四子——怎么跟排练的不一样啊？ 小四子噘着嘴翻台本，五爷晃了晃展昭摆在一旁的空酒壶——好家伙，二杯倒一壶都喝完了，已经是醉猫了。 台上，霖夜火把绸子甩到左边，展昭就跑到左边，甩到右边，展昭又跑到右边。 火凤突然体会到了养猫的乐趣…… 小四子气哼哼跑下了台，拽抓妖王。 妖王疑惑地看着小团子——怎么啦？ 公孙也喝了两杯，心情大好地伸手捏儿子的衣摆后边的小尾巴。 “徒债师偿！”小四子抓着妖王让他上去当嫦娥。 妖王没辙，被小四子推上台。 霖夜火对着上方挥手，让白玉堂下来收了家里的醉猫。 结果火凤一个没留神，绸子被展昭抢走了。 展昭抢了绸子就跑，上了树献宝似的给白玉堂看，边说酒喝完了再去拿一壶，说完就要跑。 五爷赶紧拽住，这光效要是走了之后怎么办？小四子非急眼不可。 展昭东看西看的，像是随时准备开溜，五爷赶紧拿绸子把他跟自己栓一块儿了，边拿着月饼喂他，让他赶紧醒醒酒。 台下老头老太都顾不上看台上了，全都仰着脸看松树上那对——哎呀昭昭跟小白堂栓一块儿了呢，有点甜！ 台上，霖夜火对着妖王老爷子一摊手——绸子没了，叫展昭抢走了。 妖王左右瞧了瞧，“那既然没绸子就甩你吧！” 火凤一愣，“哈？” 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小凤凰就上天了。 众人就瞅着妖王拿霖夜火当红绸子似的甩了一段，松树上，展昭直拍手——好看好看！ 五爷摇头，也别怪他师父总欺负无沙大师，妖王自己就逗人徒弟逗得挺开心。 这时，后台人越来越多，马上就要最后一幕了。 最后一幕是天庭戏，是个群戏，彩凤班最后一幕有个叠罗汉的绝活，还得转盘子……最后把小玉兔放回月亮上。 小四子默默对着影卫们摆摆手，把盘子藏起来！ 这边团子正指挥，就感觉双脚一离地，回头看看，小良子把他抱起来了。 良辰美方都出现在了小四子身后，一群人捧着团子上了台。 台上，赵家军众将已经开始叠罗汉了。 不过这会儿台上的月光还是个爱心的形状，展昭靠着五爷看赵普他们叠罗汉。 白玉堂戳戳醉猫，“猫儿，你把那个月亮形状改一下。” 展昭点头啊点头…… 台下“哇”一声，就见台上一下子多出来好多大大小小的月亮，都是爱心的形状。 五爷扶额，展昭还问呢，“好不好看？” 五爷搭着他肩膀拍啊拍——好看！ 说话间，又冒出来了几颗小心心。 赵普那边罗汉都叠好了，九王爷站在最高处，对着下边邹良打手势——把团子丢上来。 不过邹良顾不上了，霖夜火被妖王转晕了。 邹良扛着人带着狗先跑了，赵普望天——有靠谱的没有了？ 良辰美方托着小四子，那意思——他们来丢！ 赵普伸手，示意——来吧！ 四个小孩儿合力往上一甩……小四子就飞上天了。 赵普伸手接住团子，给放在了月亮上。 展昭的内力小四子当然是坐不住的，不过有鲛鲛托着。 台下，魔宫爷爷奶奶们都拍手，就见团子坐在心形的月亮上飘啊飘。 同时，“啪”一声…… 魔宫上空，绚丽的烟花绽放。 第511章 511 白骨之刃 众人从睿公的坦白中, 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再加上葬生花和千尸怪提到的，当年他们灭地灵宫宫主的事情……案件的真相在变得越来越清楚。 公孙觉得, 睿公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比如说他跟景公在城外地里挖出来了什么, 那东西藏哪儿了。 以及他俩之前遭遇张巧儿行刺的时候，看到猪头面具吓得要命……可刚才交代的时候, 却连提都没提起。 跟公孙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展昭，赵祯问了几句之后, 就让睿阳公去写名单了，其实可以继续再问一问的。 赵祯站起来说要回宫了, 八王爷和南宫可算松了口气，带着大批侍卫，一起护送皇上回宫去了。 赵祯一走, 包大人略吩咐了展昭几句，就找太师去了。 公孙拽住赵普问，“那睿阳公……” 赵普似乎是知道公孙急什么，就笑了，“不能一直盯着问。” 公孙眨眨眼, 似乎不懂。 展昭也好奇, “不能么？” “再问他就该谈条件了。”赵普解释说, “景公死了, 睿阳公当然会怕，他会老实交代一部分事情。但同样道理, 景公死了, 他知道自己也凶多吉少, 那肯定得留下点能保命的东西。要是想知道, 那就得答应放他一马什么的。” 公孙摇头，“那怎么行。” “所以啊，这不是还有个张巧儿么，两头问。”赵普一笑，“睿阳公先挂着，让他写他的名单，反正急着保命的是他又不是咱们。让他觉得除了他之外我们还有地方打听消息，他自己坐不住了，自然会招供。同样道理……为什么把景公的脑袋给张巧儿送去，睿公的却不送呢？要让张巧儿把实话说出来，景公的头代表我方诚意，睿公的头是后续奖励。” 公孙有点无奈，“算计得明明白白的。” 赵普问他，“知道为什么皇上这会儿就走了么？” 公孙也觉得奇怪，赵祯不奇怪后续发展么？ “因为刚才睿阳公提到了先皇。” 公孙微微一愣，睿阳公的确说他跟景公将锅甩到了先皇身上…… “皇上的确在小时候见过那个疑似地灵宫宫主进宫面圣，地灵宫宫主和鹤峰之间，仿佛就只差一张猪脸面具。” 赵普一摊手。 公孙有些回过味儿来了，“难不成，这里真的有先皇的锅？” “我皇兄应该不至于糊涂到让妖人抓百姓来做地灵子，但他对黑石咒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么？到也不见得。”赵普见展昭他们都回头看自己，就说，“我这个皇侄，跟历届皇帝最大的区别在哪儿知道么？” 众人想了想——赵祯的话，脾气好点儿？ 赵普伸手拍了拍自己刀削一样的面颊，来了句，“要脸啊。” 众人都点了点头，所以被骂昏君那么生气么？ “其实刚才睿阳公交代的那个甩锅先皇的话，就是给他暗示，这案子真要彻查，多多少少有点先皇的事情在里头。”赵普叹了口气，“没见八哥刚才开开心心就跟着人走了，早晨那点不快都没了么。” 公孙看了看赵普，问，“所以皇上把人留在了开封府，意思就是，随便我们查么？无论查到什么都没关系么？” 赵普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查清楚吧，昏君之后，不查清楚吧，被骂昏君。” 说着，赵普停下脚步。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大牢走廊里了，说来也巧，张巧儿的牢房，和睿阳公的牢房，正好是门对门。 赵普这话，两边应该都能听得见，赵普 说完，看了眼牢房中面如死灰的睿阳公。 睿阳公原本的确是打算赌一把，但赵普这几句话，差不多给他说绝望了。 赵普心里也有火，瞪了睿阳公一眼，心说你们一个两个的为非作歹，还拿我皇侄当软柿子捏是不是啊？本帅一个个扬了你们！ …… 而此时，坐在马车里回宫的赵祯，一手托着下巴，正靠在车窗上，隔着纱帘看热热闹闹的开封街道。 八王爷跟他坐在马车里，剥了个桔子递给他。 赵祯接过桔子，问八王，“皇叔，朕算昏君么？” “唉。”八王用力摆手，“哪儿的话！你都算昏君，那天底下就没好皇帝了。” “可这些国公，的确都是拿着朕给的权势在做坏事。”赵祯皱眉，“开封府这几年抓出来多少这种人，感觉没有最坏只有更坏。按理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皇叔你瞧瞧包卿身边，年轻的都是才俊年长的都是神仙，再看看朕身边……” 八王爷差点让他说乐了，心说这话可不兴当着希仁的面说啊。 “九叔身边也是。”赵祯嘟囔了一句。 八王微微皱眉，伸手揪住他耳朵。 “唉！”赵祯捂着耳朵，瞧八王。 “希仁和泽岚不都在皇上身边么！”八王伸手一指走在马车边的南宫，“但凡换个人，能把他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这么使唤么？” 赵祯看着窗外边走边四外观察的南宫。 八王觉得赵祯似乎有什么事情在苦恼，就问，“皇上为何消沉？” 赵祯叹了口气，“刚才朕就在想，该怎么处置这帮人……但想来想去，满门抄斩啊、株连九族啊、这些朕都不想用。” 八王点头，“不兴杀戮不用重典，是皇上仁厚。” “但他们都觉得朕仁厚，都想跟朕谈条件……是否朕太仁厚，所以他们才不怕，才敢铤而走险呢？”赵祯问。 八王笑了笑，“秦法那么严，也没见奸臣就少了多少啊。” 赵祯歪了歪头，觉得倒也是。 “唉，不要苦恼。”八王拍了拍赵祯的背，“八叔信你。” 赵祯可怜巴巴看了看八王，自顾自蹲在角落里自闭，“都欺负朕是老实人，回去肯定还要被母后骂……” 八王伸手摸摸他头，“唉，八叔帮你说是去办正经事，太后不会说什么的。” 车窗外，南宫看着马车里头八王各种摸头哄赵祯，无语地摇了摇头，他都不用看赵祯的表情就知道估计又卖惨忽悠八王了，看来回宫太后的那一顿打是能免了…… 南宫正在外边摇头，就瞥见马车里赵祯瞄了他一眼。 南宫叹气——要怎么拿捏得住赵普和八王？卖个惨示个弱比任何命令都有用得多……那是拿捏得死死的啊，也就这群大聪明，总觉得真的有人能欺负得了他似的。 …… 大牢里，带着一肚子火的赵普和有点被赵祯感动到的公孙展昭，都进了牢房看张巧儿。 倒是五爷比较淡定，抱着小四子靠在牢房的木门上，看看睿阳公又看看张巧儿。 张巧儿房里那颗人头就在桌上，还正对着对面牢房的大门，睿阳公坐在桌边写名单，一抬头就能看见。 那血淋淋圆睁着双目的人头，仿佛时时刻刻在嘲讽睿阳公……就他们这样的还想造反？ 白玉堂笑了笑。 小四子这会儿估计是有点困了，靠在五爷肩膀上打哈欠，边看他，像是问——白白有什么事情好笑？ 五爷有些感慨地说，“也不 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 小四子拿出兜子里的红果子来喂停在牢门上的静静，边赞同地点头，“就是呢！而且大家都觉得自己坐上龙椅就能当好皇帝似的哦。” 五爷看看小四子，像是问——怎么说？ 小四子挺认真地说，“呐，当郎中要学医要背药典的吧？” 五爷点点头， “而且光会背书还没有用哦，还要有天分的喏！各行各业要干好都要努力加天分。”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那皇帝也是一种职业咯！要当好当然也要天分加努力，不是谁都能当啊。就好比说你生病了了，来个铁匠开了张药方让你吃药，你敢吃么？” 五爷摇摇头——自然是不敢，吃死了谁负责。 “所以说啊。”小四子手指头晃了晃，“凭什么觉得谁造个反都能当皇帝啊，把天下搞乱了怎么办哦？还讲不讲理了？” 五爷让小四子逗笑了，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房间里，公孙先让葬生花帮忙，治疗张巧儿。 葬生花和千尸怪的内力都带有尸毒，两位老爷子同时出力，所谓大力出奇迹吧……奇高的内力迅速治愈了张巧儿的内伤。 公孙帮接骨稍微费了点劲，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张巧儿的治疗就都完成了。 两位老爷子撤走内力后，公孙检查了一下，表示——无妨了！将养一两个月就能痊愈。 千尸怪始终比较在意那个地灵宫宫主的事情，就问，“丫头，能问个事儿么？” 张巧儿点头。 千尸怪就问，“那个控制你的地灵宫宫主，他长什么样子？“ 张巧儿看向了床头放着的那个猪脸面具，“他常年都戴着面具，在地灵宫里，几乎所有人都被要求戴这种面具，只能靠面具来分辨身份，所以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千尸怪点了点头，虽有有些失望，但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是……”张巧儿突然就有些走神，自言自语地说，“有一点，不知道是因为我一直浑浑噩噩的错觉，还是真的……有一点很奇怪。” 千尸怪让她说来听听。 “就是……有时候感觉是不同的人，但是分明又很像是同一个人。” 众人都觉得这话有些矛盾。 “嗯。”张巧儿形容，“虽然是同样的装束、同样的面具，但身形和声音上，总觉得会不同，感觉是不同的人在当地灵宫宫主……但觉得是不同的人吧，说话的语气，一些习惯和手势，又觉得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公孙听得直皱眉，展昭也疑惑——什么人？变形怪？ 张巧儿说得很不确定，但千尸怪却似乎是听懂了。 一旁葬生花也嘀咕了一句，“不同又相同的人……” “原来如此……”千尸怪皱着眉点了点头，“难怪当年没杀死！” “千爷，确定当年地灵宫宫主没死么？”展昭问，“当年大意了么？” “他没死，并不是因为我大意了。”千尸怪却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刀，说，“灰骨，是杀不死他的。” 说完，老爷子看门口靠着牢门的白玉堂，“得要白骨才行。” 五爷微微愣了愣，“白骨……是说我师父藏的那把骨刀？” 千尸怪点头，“对！得要天尊那把白骨刀，才能彻底干掉那个地灵宫主。” 第512章 512 相反的刀 千尸怪这个话, 倒是引起了五爷的好奇心……要宰掉一个人，难道不是跟用刀的人有关系么？怎么还全要靠刀呢？刀不过是凶器，威力如何，还要看用刀的人才对。 “白骨刀不是跟灰骨一样, 是一把木刀么？”展昭之前听千尸怪讲了这个刀的由来, 就有点好奇，“两把有什么不同么？为什么杀地灵宫主灰骨不行？” 千尸怪忽然笑了笑, 指了指耳朵, 说，“要不你俩直接问小游吧。” 说话间, 就听到外头闹哄哄的有动静，估计是老爷子们回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连同公孙小四子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众人出了牢房, 跑去喵喵楼的院子里找天尊。 果然, 出去玩了一天的妖王带着酱油组他们几个, 还有踢完比赛的良辰美方都回来了。 小良子进了宅子就开始喊，“槿儿！槿儿！” 隔壁院子，展昭拉着小四子的手跑到了。 “小良子！”小四子快两天没见到小良子了, 欢欢喜喜跑过去。 良辰美方拉着小四子, 讲他们今天的比赛多么多么激烈。 妖王见葬生花也到了, 就问展昭他们,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头绪了么？” 展昭点头，说差不多查清楚了, 还差个重要环节…… 说着, 一群人看着天尊。 天尊和殷候刚才看白龙王买了一兜青李子回来, 就拿了两个吃, 结果咬了一口酸得直做鬼脸。 白龙王瞅着他来就觉得活该，“拿来糖津的，酸死你俩！” 众人见一群小的盯着天尊看，就有些纳闷。 妖王伸手，把还跟殷候一起研究李子糖津多久才能吃的天尊脖领子拽了一把。 天尊一回头，妖王示意了一下孩子们。 天尊瞧瞧几人 ，问，“吃李子么？” 展昭一摆手，瞧白玉堂。 五爷对展昭使眼色——要不然你问。 “干嘛呢？”殷候不解。 “老爷子。”公孙见展昭白玉堂都不肯说，就索性他来说，“找您要刀嘞。” 天尊一听，得意一笑，挑起嘴角说，“哦？那算找对人了。” 说完，对着五爷努努嘴，“跟玉堂要，本座什么刀都有的……” 一旁殷候瞄了他一眼，“青龙偃月刀你有没有啊？” 天尊一眯眼，“老鬼，找茬啊你？！” 赵普就瞧过来，“青龙偃月刀都有么？” “孩子们找你要白骨刀呢。”千尸怪在一旁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天尊刚才还乐呵呵的，瞬间脸就僵住了，“咳咳”一声，抬头望天，仿佛突然失去听觉。 殷候和白龙王对视了一眼，也都不说话，夭长天和陆天寒似乎是有点好奇——什么玩意儿？ 妖王也好奇，戳戳一个劲转移注意力准备开溜的天尊，“小游，什么白骨刀？” “没有没有，哪儿有什么白骨。”天尊背着手摇头。 五爷本来觉着的确是没见过，还说不定有没有呢，但他师父那样子分明是在说谎。 妖王就看殷候，“酱酱？” 殷候问众人要不要去吃饭。 众人都瞅着老爷子……吃什么饭啊？问你刀呢！ “有什么不能说的么？”妖王好奇，“什么刀？” “就一把木头刀。”天尊嘟囔了一句，“当劈柴烧了。” 众人一惊。 展昭 小声问千尸怪，“不是说水火不侵？” 千尸怪点头，“根本烧不掉。” “那把刀有什么呀？”白玉堂和妖王几乎是异口同声。 问完，两人还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达成一致——百花谷里好像没有那么一把刀啊！ 天尊望天，别别扭扭不肯说。 “那刀在百花谷不在啊？”妖王追问。 天尊扭脸看一旁。 “问你呢！”妖王戳了他背一下。 “嗯。”天尊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了一句。 “那要不然……”妖王看了看正在喵喵楼顶上扇翅膀的幺幺。 五爷和展昭还有点心疼，刚从魔宫飞回来，马上飞天山么？ 虽然幺幺每次能飞出去玩儿都挺开心的，不过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怕它累。 “或者休息一晚，明天再说？”五爷就把话题给岔开了，今晚去试试那个黑瓜。 众人都看着白玉堂，千尸和葬生花也都纳闷，“知道怎么用了？” “对啊，刚才皇帝不是在么，怎么没拿出来让他试试？”千尸怪觉得大意了。 “什么黑瓜？”赵普还挺纳闷。 展昭就把捡到俩黑瓜和真龙天子才能打开的事儿跟他一说。 赵普直挥手，那意思——这什么瓜拿远点嫑摆在我旁边！ 众人也想着，还好刚才没拿出来让赵祯试啊，万一打不开那就尴尬了。 “打不开么？”公孙有些好奇，伸手拿过来试了试，果然没地方下手。 不止公孙，一群老爷子也轮流试了试，都发现打不开，白龙王还把幺幺叫了下来。 结果幺幺拿俩瓜当成龙蛋了，跟只老母鸡似的趴在上面准备孵蛋。 一群人对这两个铁瓜束手无策，天尊还对着瓜来了一掌，结果摆瓜的石桌都碎了，但黑瓜纹丝不动。 一群老爷子盯着瓜看了良久，集体陷入自闭状态。 五爷彻底平衡了，果然是谁都打不开。 展昭问白玉堂，不是说想出来打开的法子了么？ 五爷说是有个想法，不过要等到晚上去祠堂试一下。 “去祠堂？”众人都不解——怎么祠堂里有真龙么？ 五爷说能不能成也不确定，晚上带上小四子一块儿去。 事情都安排妥当，赶了两天路的展昭和白玉堂下午先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因为朱玉果的功效，还是因为好奇……两人一点都不累，就惦记着那把刀。 把房门一关，两人就讨论了起来。 “天尊好像不是讨厌那把刀，而是避讳那把刀的样子。”展昭问白玉堂，“你在百花谷，没见过那把刀么？看样子应该是还在百花谷但不在库房里。” 白玉堂点点头，他也这么觉得，而且妖王都没见过。 “如果真那么讨厌，扔了不就行了么。”五爷疑惑，“为什么还要藏在身边？” “我外公也不说，事情的确有古怪。”展昭就琢磨，“该找谁来问问呢？” “得找个他俩身边的，很八卦什么都知道的人……” 两人说着，异口同声——白龙王！ …… 院子里，白龙王在葡萄架下放了个凉塌，准备睡个中午觉。 老爷子刚躺下，就感觉有人拽拽他袖子。 睁开一只眼瞄了一下，是徒弟方天悦。 小方一手拿着根烤串儿，另一手正拉着他袖子。 白龙王就瞧着徒弟。 小方晃了晃烤串，问自家师父，“吃么？” 白龙王问他，“什么串儿？” “兔子。”小方告诉他是也府的厨子送来的，可好吃了。 白龙王这会儿倒是也不饿，就摆摆手，表示师父不要吃，要睡中午觉。 小方也不走，就在他身边站着。 白龙王瞧瞧徒弟，“怎么啦？” 小方眨巴眨巴眼睛，说，“我以前，在天山派的时候，听掌门师兄讲过一个传说。” 白龙王愣了愣，“掌门师兄？陆峰么？” “他说，世上有刀千千万，师尊都能用，唯独有一把刀，是师尊用不了的。”方天悦就问自家师父，“说的就是那把白骨刀么？” 白龙王听后，就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徒弟的脑袋，问，“你觉得呢？” 小方瞄了自家师父一眼，那意思——我说真话你会吃味儿不？ 白龙王戳徒弟肚皮，“说吧说吧，谁不知道你们天山派出来的各个做梦都喊师尊。” “我觉得，世上没有师尊用不了的刀。”小方揉了揉肚皮，把烤串递到白龙王嘴边，让他吃块儿肉。 “师父，咱们这个门派的武功，都不需要兵刃，是不是？”小方一歪头，问白龙王。 白龙王盯着徒弟认真的小脸看了一会儿，笑了，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小方心满意足地就拿着竹签子走了。 白龙王躺在塌上架起腿，问，“你俩要躲到什么时候啊？出来出来。” 院门外，展昭和白玉堂探头往院子里望了一眼。 两人刚才就想来找白龙王打听刀的事情，跑到这里正好听到师徒俩的对话。 五爷总觉得师徒俩说的好像就是关于刀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是陆峰讲过，小方听过自己没听过的？可仔细一想，五爷倒是觉得也不奇怪，他基本没在天山派待过。 不过刚才小方好似也没问出答案，师徒俩打了个只有他俩能懂的哑谜就散了……白龙王一门不用兵刃，和天尊不用那把骨刀，有什么关联么？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白龙王身边，其实不用他俩开口，老爷子也知道，应该是来打听白骨的事情。 “那你俩倒是答答看，为什么我这门派的武功，不用兵刃？” 展昭举手，表示这个答案他知道，“因为没有必要。” 白龙王让他详细说， “用兵刃是为了让威力增强，但有些武功，兵刃根本没有用。就好比说外公的魔王闪，用剑一点帮助都没有的。”展昭问白龙王，“是不是这个道理？” 白龙王笑了笑，瞧两人，“你俩倒是想想看，酱油组跟我相处，有吃过亏没有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就见你被欺负了。 “那可不。”白龙王枕着胳膊笑着说，“我们家悦悦，多好的苗子啊，小游怎么就舍得把他从天山派剔出去给我当徒弟呢？他自己不想收，不知道给小白堂教么？他也惦记了那么多年徒孙了，对不对？” 说起这事儿白玉堂也一直挺疑惑。众人都觉得是因为方天悦几乎无师自通了白龙王一门的武功，天赋过人，他师父才会把孩子送人的。可仔细想想，练武这种事情，一通百通一顺百顺，方天悦在天山派打了十年的基础呢。如果说天山派十大高手交不了，那正经的，给他白玉堂带或者他师父自己带都不是问题，为什么非要交给白龙王呢？ “天山派小徒弟有个特点，人人都有刀。”白龙王见两人困惑，就接着说，“小游时不时 回去天山派转一圈，看到有天分的小徒弟，都会送把适合的刀，唯独天悦没有，不觉得奇怪么？”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的确…… 白玉堂回忆着小时候练功的情景，他很小师父就让他挑刀了，而且的确天山派高手基本都有他师父的赠刀。 “世人都说，天山派的内力博大精深，可以包容一切，只要把天山派的内力练好，之后学什么武功都是事半功倍。”白龙王笑道，“这话对，但也不对。” 白玉堂皱眉，怎么对又不对了？ “这世上，可以做到包罗万象的，有两种东西，一种是极端的杂，另一种，就是极端纯粹。天山派的内力，就跟天山的雪一样，是一望无际的纯白。白色就是底色，在白底上画什么颜色都没问题。换言之，天山派的武学，其实是一种纯粹的武学……” 说着，白龙王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是单一的。”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单一…… “而我师父岩心一门的内力……”白龙王伸出两根手指。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歪头——是二的么？ 白龙王瞪了两人一眼，“大部分人的内力都是单一的，冷就是冷、热就是热，有一种自己的属性，越极致就越单一。但有一部分人，他的内力具有双重属性，要两种内力对冲起来，才会有巨大的威力。我们这一派，就是这么个情况，所以兵刃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多余的。” 展昭和白玉堂听了白龙王这番话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所以，那把刀是不那么纯粹的刀么？”展昭问。 “确切地说，是跟小游内力属性相反的一把，十分稀有的刀。”白龙王眨眨眼。 “天尊用那把刀，威力会减弱么？”展昭问，“那给火属性的人用不就行了么？” 白龙王“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那把刀，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就好像我岩心一门的武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等一下……”白玉堂突然觉得有点不对，“按照老爷子你们那一门的逻辑，如果是跟我师父内力属性相反的刀，那岂不是我师父用起来就变成了……” 边说，五爷边指了指白龙王。 “对哦。”展昭也转过弯来了，“那对冲起来威力会更大么……” “一个人，要找一把跟自己内力完全契合的兵刃不容易，但想找一把完全相反的，则更难。”白龙王看着葡萄架上一串刚刚结出来的小葡萄出神，“那是不是也说明，如果小游和酱酱当年是师从我这一门，练出来的成就，会高于现在呢？” 白玉堂和展昭都本能地摇头，“帐不能这么算的啊……他俩跟着妖王才会有这么高的内力。” 说着，两人都觉得陷入了一个悖论，或者说某种循环。 因为跟着妖王，才学了那么高的内力，但到了这么高之后，用另一种门派的武学原理，却可以达到更高的威力……那究竟是哪个门派更厉害一些呢？ 白龙王笑了笑，“小游那个笨蛋脑瓜，哪里会算账，但要他承认换一个方法，能练出更高层级的武学，他是绝对不肯的。酱酱也是一样……所以他俩才谁都不乐意提起那把刀。” 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因，难怪了…… “那，我师父用过那把刀没有？”白玉堂问。 白龙王微微一笑，“还真用过，应该就是我家悦悦听过的那个传说。” 第513章 513 骨刀 白龙王不愧是百花谷包打听, 作为青梅竹马年幼玩伴，果然酱油组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知道，简直就是个人形八卦盘，吃瓜必备神器。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他打听起了一个五爷都未曾听说过的, 在天山派流传的关于天尊的传说。 “现在其实还算好了。”白龙王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们知道小游以前哦，什么最多么？” 展昭想了想, “刀？” “啧啧啧。”白龙王伸出一根手指头晃啊晃, “小游最多的才不是刀，是仇家！” 白玉堂听到这里“呵”了一声, 对着白龙王点头——老爷子讲的有道理！ “那天尊和我外公哪个仇家多？”展昭问出了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都是武圣，都很多仇家，他外公一身伤, 天尊连指甲盖都没划破过, 这时为什么呀？难不成是外公没有天尊精明？不对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 酱酱都是聪明的酱酱，小游才是笨蛋小游啊。 “两人其实差不多的。”白龙王说，“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江湖门派, 整天纠结个正邪不两立之外啊, 他俩的仇家都是一样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算了算——倒也是, 毕竟是同门, 那难不成…… “都是妖王给他俩留下的仇家？”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寻到了根源，妖王那性子不得罪人更不可能了吧？！ “唉。”白龙王无所谓地一摆手, “反正都是坏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白龙王——喔呦, 虽然天天被欺负, 还是一心向着酱油组的么, 找他俩麻烦的都是坏人哦！ “真要论仇家，小游的仇家比酱酱的还多点。”白龙王接着说。 展昭听到这儿，眉头就皱起来了——竟然是天尊多…… “但胖酱朋友多啊。”白龙王似乎知道展昭在想什么，还对他眨眨眼，“仇家其实对于他俩本身来说没那么可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游敌人多但小游朋友少啊，虽然的确有几个不太靠谱，但人家也只是嚯嚯自己，不曾嚯嚯小游呀。” 展昭大为震惊——竟然是因为朋友多…… “坏人可能有一天会变好，无论他变不变好，你都会以一个坏人的标准来防备他。但好人也有可能会变坏的，万一他哪天人不知鬼不觉地变坏了，你稍不留神就拿他当好人信任了。”白龙王“啧”一声，“这就是为什么他俩分明仇家差不多，但酱酱总是受伤的原因。” 展昭磨牙——不爽！ 白玉堂倒是觉得白龙王这话相当有道理，不过好像跟白骨刀传说没什么关系。 “然后仇家找他俩算账的难度也不一样。”白龙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小游谁知道他走去哪里了啊？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去哪里了！” 展昭继续接受打击——同样是不认路，天尊迷路迷到仇家都找不到，猫爷迷路迷到哪儿都能捡到尸体…… 白龙王一摊手，“找不到小游，就只好找跟他有关系的人下手了，以前还没有小白堂，那就只剩下找他朋友，问题是……”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问题是他没朋友…… “所以天山派成了一个很大的目标。”白龙王话锋一转，难得严肃了起来，“小游在武学方面是很神的，他总结出了很多练功的方法，无论是你有天分、没天分，都可以学天山派的武学，比学所有其他门派的武学都要有用且安全。但其实天山派学的，并不是妖王的武学，是小游根据自身对武学的理解而创造出来的，一种十分合理的武功。妖王的武功其实是非常不合理的，哪怕天分差一点，别说学了，连边都摸不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倒是。 “小游总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可实际上，他为整个中原武林武学的提高，做了很大贡献的，这也是为什么天山派甚少干涉江湖事务，却稳坐中原武林第一门派的原因。天山派十大高手几乎五年就会换一茬，出了无数的名家，不乏现在独成一派的大家，但却没有一个是天尊亲自教的，他们其实就像是太学的学生一样。天山派像个武林的太学，里面有很多老师，有一套以天尊武学为基础的体系，不同的学生进去学，哪怕资质再平庸，学成了也是太学出来的，大小是个人才。资质好一些的，或者天分极高的，那未来必定前途无量，因为小游对武学的理解的确高于同辈中所有人。虽说酱油组都师承妖王，但两人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路数。天尊的门派重武，殷候的门派重人。魔宫作为当今武林唯一一个可以跟天山派从武学上平起平坐的门派，魔宫弟子学的却不是殷候那个体系的武功，而是那些跟随殷候的魔王们的武功。简单点说，天山派类似一个学堂的模式，而魔宫更像是个家族的城堡。无论是谁，学成了基本都会离开学堂，而家的话，可以永远留在那里。”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连连，这一点他俩最清楚了，天山派的徒弟，换了一茬又一茬，而魔宫的话，有千尸洞、蛇谷、千棺冢之类……所有人的家都在那里。 “大家都知道，天尊基本常年不在天山派，而大家都不知道，殷候是不是不在魔宫。天尊不在天山派的时候，天山派学成的高手们也都不在，只留下正在学习的学生。殷候不在魔宫的时候，魔宫的高手基本都在……所以袭击魔宫的难度和成本，远高于袭击天山派。”白龙王抱着胳膊摇摇头，“好些仇家找不到小游，找不到小游的朋友，就只能找天山派小朋友们出气了。” 展昭不满，“找一群半大小孩儿出气算什么东西！” 白龙王指了指自己，“小游的仇家有时候病急乱投医，还找到我头上来过！”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那仇家也是活腻了……有什么区别？被冻成冰棍和被雷劈的区别么？ “天山派的确是经常会有麻烦上门。”白玉堂记忆中就有几次，“不过没有想象中频繁，规模也不是很大，以前很多么？” “早期是有过几次，但后来很少了。”白龙王神神秘秘地说，“所谓久病就要下猛药，早些年，的确是出过几次事情。有一些小游的仇家偷袭天山派，天山派损失惨重，其中最有名的一次，就是白骨门事件了。” “白骨门？”展昭和白玉堂都纳闷，“有这么个门派么？” “没听说过吧？”白龙王笑了笑，“五六十年前，白骨门在中原武林的名气，可能跟现在的少林峨眉差不多呢！” “这么厉害？”展昭和白玉堂都不信，“那怎么到现在连个名姓都没有？” “当年白骨门是骨刀门的魁首，现在用骨刀的人很少了，就是因为当年的那个事件。”白龙王说起这事儿，还有些唏嘘，“白骨门的掌门叫骨殁，从师辈开始就跟妖王有仇。骨殁自称众天尊，势要压小游一头，结果名字传着传着被写错了，变成了怂天尊……” 五爷有点想吐槽——为什么那么好笑…… “江湖人只认天尊，骨殁就到处找小游麻烦，其实争来争去，就是想争谁才是天下第一刀，钢刀和骨刀，哪个更厉害。原本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后来就有些过分了……”白龙王讲起这事儿还挺不平，“他骨殁有什么呀就敢跟小游比，我们小游要啥有啥，那是传奇，是一般人能比的么？！不止武功比他好长得也比他帅！”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地看着白龙王——果然是在圣殿山混的人哦，就跟山上那群圣僧一样，一个个 口是心非，嘴上说什么最讨厌小游了，心里想的都是我们家小游最棒棒了…… “骨殁去天山派找麻烦了么？”白玉堂问。 “嗯！”白龙王点头，“那次他去天山派搞得挺大，还打死了天山派的小弟子，小游就知道了这个事情。” 五爷皱眉，“我师父不扬了他？” “不止。”白龙王说，“小游那会儿特别生气，小游其实不怎么生气的。生气的结果就是，小游直接灭掉了骨刀这个流派的存在。”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惊——不是吧？那是杀了多少人？ “没有杀人啦，比杀人狠多了。有时候杀了一个人，只能让那个人成为英雄，反而让一个人活着，却能让他变成耻辱。”白龙王摆摆手，“骨殁说骨刀才是天下第一刀，去杀天山派小徒弟证明骨刀门比天山派的刀要强。小游找上门复仇，没杀骨殁也没杀他门下，而是用骨殁的刀，使出了骨殁穷尽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并且用它毁了几乎所有的骨刀，从此之后，骨刀门就在江湖绝迹了。小游要证明的事情很简单，不是刀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不是骨刀不行，而是他骨殁不行。如今，只剩下零零星星一些，像青我山、千尸怪这种独树一帜的高手还在使用骨刀，但他们跟白骨门也没什么关系。而且从此之后，骨殁和白骨门差不多成了一个江湖笑柄……骨殁自己的刀，自己练了一辈子都用不好，天尊用他的刀，只一招就用成了传说。” 白玉堂和展昭都意识到——说到重点了。 “比起普通的刀，骨刀是很难毁坏的。”白龙王说，“因为骨刀都是用骨或者木做成，用来做刀的材料，本身就是焚毁之后留下来的，所以再高的温度，都无法烧毁或者融化骨刀。”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对！这也是骨刀的威力所在。 “你们见过红焰、蓝焰、白焰甚至黑焰……”白龙王笑问，“那你们见过冰焰没有啊？” 白玉堂和展昭都皱眉，这个说法感觉有些矛盾——冰焰算什么？火焰形状的冰么？那也还是冰啊……就好像说水火一样，水不可能成为火火也不可能成为水，完全相反的两个东西，怎么组合到一起？ “冰焰，是可以融化骨刀的唯一存在。”白龙王幽幽地说，“当时小游找去了白骨门，骨殁拿着白骨刀跟天尊对战……那时候小游是第一次见这种刀，结果只看了一眼，就说骨殁根本不会用那把刀。”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什么，问白龙王，“所以，并不是我师父使用了你那一门派的武功，而是他达到了你那一门创始人的境界，对吧？” 白龙王眯着眼睛瞧白玉堂，虽然不甘愿，但还是无奈，“所以说小游是笨蛋啊，连这点事情都想不通。” 展昭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没琢磨过味儿来，问白玉堂——怎么说？ 五爷解释道，“我师父是肯定没学过岩心一门的武功的，他也没有那种冷热对冲内力的天分在。只是他看到了那把刀，就知道怎么把这把刀的威力用到最大。换言之，就算没有岩心一门，我师父能会开创这样一个流派……所以并不存在妖王一门和岩心一门谁强谁弱，而是我师父在无学习无天分的情况下，使用了岩心一门的至高武学。” 展昭听明白了其中的玄机，这其实也变相证明了，天尊自己所掌握的武学才是更高的层级，“那……天尊为什么还在苦恼这个事情？” 白玉堂笑着摇摇头，“与其说我师父笨，不如说他可爱。” 展昭瞧着白玉堂——喔呦小白堂，这话当着天尊的面说多好啊。 白玉堂低头咳嗽了一声，掩饰尴尬。 “说明小游从心底里，是把我师父跟 妖王放在一样级别去看待的。”白龙王说到这里狠得牙痒痒，“小游超级狡猾的，无形可爱最为致命，就是因为他这样，所以无论多讨厌，都让人恨不起来呢！” “骨殁后来怎么样了？”展昭有些好奇。 “死掉了，是自尽的。”白龙王说，“白骨门所有参与屠戮天山派子弟的涉案人都自裁了。然后整个骨刀流派也断送了，从此之后大家都觉得骨刀是个笑话，骨刀门的弟子也都改成了其他门派，甚至有很多去投了天山派，说要学正统的刀法。”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些讽刺，不过要说天尊的确是下猛药，别人寻仇大不了毁了对方门派，天尊直接毁掉人家一个武学流派……连骨刀这种东西现在都快不存在了。 “这一招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从此之后，上门找天山派麻烦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就算有，大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都尽量不伤及天山派徒子徒孙的性命。”白龙王摇摇头，“那群仇家也是不懂小游，还不如直接找上门约架呢，只要你没干坏事，就是不服气武功什么的，小游也不会拿你怎么样，最多被揍一顿。拐弯抹角伤害无辜这种事情最做不得了啊，一定会被小游制裁的！” 展昭也赞同，的确是这么个道理，正面单挑没准天尊还高看你一眼，甚至指点一下你武功什么的。 “我师父用白骨刀使出了冰焰么？”白玉堂对那把刀越来越好奇了。 “嗯！”白龙王点头，“冰焰可以融化骨刀，那个场面我是没看到，不过酱酱看到了，还有天山派当时跟着一起去的弟子们，现在也都是天山派的老字辈了。” 展昭还挺意外，看白玉堂——我外公陪着去的么？ 五爷觉合理——不然凭他师父，估计找到白骨门在哪儿已经几年后了…… “骨殁自尽前，曾让人将白骨刀送给天尊，据说还祈求天尊能救救骨刀门，不要让这一支就此灭绝。小游当然觉得麻烦啊，让使骨刀的自己去做，可白骨门的弟子都羞于提起自己师承骨殁的事情，练骨刀的人也越来越少，所以近些年的江湖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个门派了。悦悦知道这个事情估计也是陆峰特地跟他讲的，是不是小游交代的就不知道了。小游应该是早就打算好把悦悦给我做徒弟了，所以就算被从天山派‘赶走’了，悦悦也没有心结的，还是那么开朗，学功夫也很快。” 说完，白龙王继续磨牙，“小游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514章 514 寻刀 跟白龙王打听了白骨刀的事情之后, 展昭和白玉堂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去了。 五爷躺在床上各种胡思乱想，同时开始回忆，小时候在百花谷有没有见过类似白骨刀的东西……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 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四周有一股带着梅花香的凉意。 白玉堂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百花谷的前院了，这熟悉的感觉…… 低头看了看脚上小号的靴子, 五爷有些无奈。 这时, 就听身后有笑声，白玉堂回头, 看到了团子状态的小展昭。 展昭对他眨眨眼。 白玉堂估计这是展昭想出来的梦境寻刀的妙计, 别说, 还真是个办法。 正想到处找找, 就听外边吵吵闹闹的。 白玉堂听着这动静还挺耳熟，好像是他师父和殷候下棋的时候吵架的声音。 展昭调皮一笑, “我把人都带来了。” “人？”白玉堂正纳闷还带了什么人来, 就听身后脚步声响, 回头一看, 妖王捧着个笼屉，低头跟他俩说, “赶紧去洗手，吃饭了！” 展昭拉着五爷去井边打水洗手, 这时后头跑来了一个红衣小孩儿。 五爷一愣——这不是小时候的霖夜火么。 小火凤拿着个紫色的果子，边啃边说, “你家后院有棵野桃子树！” 展昭和白玉堂都瞅着他手里的果子——你确定这是桃子？ “就桃子味啊！”火凤瞪了他俩一眼, “反正在梦里也吃不死！” 说完, 晃着袖子跑了。 五爷觉得有些混乱，所以这是谁的梦境？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手往前面跑，“妖王说正好想见见我们小时候的样子。” 说话间，他们已经跑进了百花谷的花园。 院子里人特别多，都围在桌边。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因为殷候身边坐着个女人，眉眼之间，跟展昭有几分像，特别是那双眼睛。 “外婆！”小展昭跑到桌边，那女子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给他夹烧麦吃。 殷候和天尊正边下棋边喝酒，夭长天、陆天寒、无沙大师和白龙王都在观战。 一旁还有张小桌，小公孙正在翻一本书，小赵普拿着个烧麦边吃边看，霖夜火正给他俩推销刚才摘的野桃子。 公孙盯着桃子看着。 霖夜火问他能吃么，公孙点点头，说，“吃吧。” 白玉堂看着这场面，心中微微一动，展昭的外婆在这里的话，会不会…… 正想着，就感觉有双手从身后把自己抱住了，双脚离地，然后脑袋上就被人亲了一下。 小白玉堂仰起脸，看到了一张跟他娘有七八分相像的脸。 “外婆？” 外婆笑着搂住他就蹭，“哎呀好可爱！” 五爷看着同样被自家外婆蹭得晃来晃去的小展昭，小猫样的展昭，大大的眼睛，眼圈是红的。 白玉堂也觉得视线突然有点湖，赶紧伸手擦了一把，回头看自家外婆——声音也跟他娘好像！ 仔细看过之后，五爷不禁感慨——美女啊！比他娘还漂亮的美女！而且长得好善良，一点他舅公的邪气都没有，他舅公肯定是捡的！ 天尊输了棋，不认，说殷候作弊，弟妹帮忙了！ 殷候跟他吵——谁是你弟妹了，这是你嫂子！ 天尊抱着胳膊跟展昭外婆八卦，“弟妹啊，你晓不晓得这老 鬼好多桃花！” 殷候抓了霖夜火放在桌上的桃子就丢天尊。 外婆抱着小白玉堂过去，在展昭外婆身边坐下。 妖王给两位美人夹菜。 白鬼王刚想在妹子身边坐，就被妹子戳了一下。 夭长天一愣，就被陆天寒给推开了，陆天寒坐在了媳妇儿和外孙身边。 白鬼王朝天翻白眼——个丫头在梦里都胳膊肘往外拐！ 白龙王和无沙都笑他， 赵普拉着公孙坐在他师父旁边，无沙大师回头找徒弟，就见小霖夜火捂着肚子冲茅房，嘴里喊着，“哎呀好像真的不是桃子！” 赵普拿了桌上个紫色的桃子问公孙这是什么。 公孙说就“野桃子”啊，也叫拉肚果。 众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吃饭，白玉堂看着对面开心的妖王，想起之前抓独目山妖那会儿，展昭带他们梦境寻找夭长天。 那会儿展昭还有点闹不明白怎么控制自己的内力，殷候和妖王也是特别担心他。 然而，当妖王听他们描述了这个梦境之后，却说了一句话，“如果说，酱酱的魔王眼是诅咒，那么小猫崽的魔王眼，就是祝福。” 今天早上听千尸怪说起夜焚天之后，展昭就别别扭扭到中午，刚才入睡前，他还在嘀咕，“好想焚天爷爷和欢喜婆婆他们……” 念叨了几句，白玉堂就注意到展昭一歪头，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没准……真能见着……” 此时，白玉堂明白了妖王那句“祝福”的含思——这简直是被上天眷顾的能力！这猫这么多年尸体真的没白捡！ 五爷仰起脸，看百花谷上空湛蓝的天空，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是好梦，可以不可以不要醒？ 正想着，他的视线被小楼上的一扇窗户吸引了。 那是百花谷里他师父常住的一间宅子，有一个小阁楼。站在阁楼上，可以眺望天山的景色，不过窗户坏了。 为了挡风，他师父做了个布帘子，摆在阁楼外面，就跟个晾衣架似的搁在屋顶上。 五爷仔细看了一下那根挂布帘的晾衣架，一根笔直的白色木头……五爷记得还挺沉，在屋顶上放着特别稳，风都吹不掉。 “啊……” 五爷突然坐了起来。 发现回到了喵喵楼里，白玉堂又“啊”了一声，赶紧躺下。 一旁，展昭也醒了，含笑看着他。 白玉堂推推他，“猫儿，再回去玩会儿？” 展昭瞧着他，“你这算是贪恋梦境？” 白玉堂有些遗憾，没跟外婆多待一会儿。 展昭笑着摆摆手，“唉，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已经找到规律了！” 两人正聊着，大门被“嘭”一声推开，火凤杀进来，“你俩见亲人就我闹肚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转脸瞧他——谁让你乱吃野果了。 霖夜火扁扁嘴，跑来他俩床尾坐下，伸手拍了拍被子，“我也想见见我爹娘！” 展昭说那得去邹府睡。 火凤一歪头。 “因为只有邹伯父见过你爹娘，得通过他的梦境。”展昭说只要邹伯父答应随时可以。 霖夜火欢欢喜喜就跑了，说去找哑巴让邹伯父过来睡觉。 白玉堂笑了，跟展昭说，“猫儿，应该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去睡，以后别叫御猫了，叫睡猫。” 展昭得意一笑，“那是，以后巡回睡！找机会先让我娘和你娘见见外婆，然后我再带你回魔宫 ，认识认识那些你没见过的爷爷奶奶！” 五爷觉得可行，“咱们还能见见我太爷白月林和太姑姑白月云两兄妹！” 展昭一拍手，“还有啊，一定要把圣灵王给睡了！一千年呢！他肯定见过好多好多人！” 五爷点头，说再想想还有哪些人要睡…… 两人正热烈地讨论下一个“睡”谁，就听到门口“笃笃笃”几声。 扭过头， 就见小四子正站在门口瞄着他俩，团子觉得自己可能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咳咳。”展昭咳嗽了一声，问小四子怎么了？ 小四子叫他俩吃晚饭呢。 展昭跟白玉堂都起床收拾被褥。 小四子跑进来，仰着脸看他俩——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要带我一起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对着小四子点头——好的好的，下次一定带上你！ 一起出门吃饭，几位老爷子心情貌似都不错。 白玉堂往天尊身边一坐，问他，“师父，你拿来挂窗帘布那根就是白骨刀么？” 天尊一撇嘴，倒是也没否认。 千尸怪在一旁摇头，“白骨刀是骨刀门的圣物，你竟然拿来挂窗帘！” 天尊一扭脸，似乎还在别扭——烦！ 展昭跟千尸怪打听，“要用白骨刀使出冰焰才能杀死地灵宫宫主，对不对？” 千尸怪点了点头，“地灵宫宫主，本身应该也是练成了某种地灵子。他的内力有转移的能力，当时我杀他的时候，的确按照焚天爷的要求，敲碎了他的内力，但是那些外四分五裂的，其实是地灵子。” “地灵子不是死人么？”众人都有些不解。 “并不是所有地灵子都是死人，张巧儿就活着。” 众人都点头——是啊。 “将人推入地灵宫池子里淬炼出来的，才是死去的地灵子。这种地灵子制作起来快，但威力有限。”千尸怪说，“用特殊方子配毒制作出来的地灵子，是中了尸毒的活人。我想了想，这可能是一个将活人骨骼，制作成骨刀的过程。” 众人都皱眉——拿活人做骨刀？ “就跟树的原理一样，让活人中毒生病但却又不会死，渐渐地，活人就练成了另一种地灵子，活的地灵子。而这些地灵子的骨骼，都跟骨刀是一样的材质，水火不侵。当年海爷让我用灰骨砸那些地灵子，就是因为消灭地灵子的唯一方法就是碎骨。灰骨的确是能砸碎普通的，但砸不碎地灵宫主的。只有能融化骨刀的白骨冰焰，才能彻底干掉地灵宫宫主。” 众人都点头——原来如此。 殷候看天尊——那要不然你拿你家床帘架子来试试？ 天尊一扭脸——我才不管，谁想出来的谁使。 众人都无语——除了你还有谁能使？ 天尊瞄了徒弟一样。 其他人都看白玉堂。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一歪头——小白堂你看我干嘛？这个不是睡一觉能解决的哦！ 五爷无语。 正这时，白龙王一拍白玉堂肩膀，问，“要不要我教你……哎呀！” 小白龙话没说完，被对面天尊一个酒杯砸中脑门。 白龙王也不干了，蹦起来就“嘤嘤嘤”跟天尊吵。 殷候摇摇头，给白玉堂夹菜，让他多吃点，使那刀还挺费劲的。 展昭也给他夹菜——而且万一使不好，还会被天尊嘲笑。 五爷叹气——刚才没 醒就好了，早知道睡到明天早上！ 第515章 515 开瓜 有徒弟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撂挑子, 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天尊任性啥都不管五爷也没办法，只能宠着。 好在殷候还比较靠谱, 心疼孩子们再跑一趟, 自己坐上幺幺，帮忙回百花谷拿刀去了。 其他人吃过了饭，就一起跟着五爷跑去了也府，看五爷“开瓜”。 五爷看着浩浩荡荡跟来围观的大部队, 也有点为难——表示也不一定能打开。 以他师父为首的一群老爷子都瞧着他, 那神情分明是——要是打不开，就嘲笑你！ 来到祠堂, 五爷先观察了一下那个供桌, 然后对小四子招招手。 小四子跑过去, 仰着脸看五爷。 五爷对他指了指供桌。 小四子一歪头。 五爷示意他, 随便拍几下踹几脚试试？ 小四子伸手，拍了一下供桌。 众人都屏住呼吸, 等了一会儿, 没反应。 小四子又踹了供桌一脚。 供桌纹丝不动。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 依然没反应。 几个老爷子就开始窃窃私语, 准备嘲笑小白堂。 妖王瞪了几个老爷子一眼。 白玉堂就跟小四子说，“你上回不是一脚蹬动了这供桌么？我怀疑 小四子想了想, 觉得没准可行，就围着那供桌转开了, 一会儿推一把, 一会儿踹一脚。 众人看着团子转圈儿攻击那个供桌, 无奈桌子纹丝不动，最后，团子自己倒是累得跑不动了。 一群老头还给小四子出主意，一会儿让他推桌子，一会儿让他顶起来，一会儿还然他拽着桌腿试试…… 小四子没劲儿了，老头们还略担忧地看他——就这么几下就不行了啊？体弱的团子！ 小四子那个气，抱着胳膊表示——我不干了！ 边噘嘴，边往桌腿上一靠，准备歇会儿…… 谁知团子刚靠上去，那桌子“哗”一声就往后移开了，小四子一仰，完美地摔了个屁股蹲。 “哎呀！”公孙赶紧去扶，但小四子已经摔坑里了。 桌子被轻轻一靠，就转开了，地下出现了一个跟桌面差不多大小的方形坑。 坑不深，里头有一个黑色的盒子。 小四子就摔在盒子旁边，伸手一按盒子站起来，结果盒子传来，“咔嚓”一声，盖就打开了。 众人都凑过去看，就见盒盖打开之后，里头出现了两个半圆，看着像是两半打开的瓜。 众人还回头瞧了瞧五爷手里的瓜——没错！就是这瓜的大小，对半开的样子！ 两半瓜是朝天打开的，一个瓜里有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括，另一半瓜里有一个卡槽，卡槽里放着三张卡片。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对小四子点点头。 小四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从坑里爬了上来。 白玉堂将卡槽里的三张卡片拿上来，发现是三张琉璃薄片，晶莹透明，都画着画。一张卡上画着莲花、一张卡上画着元宝，还有一张卡上，画着幽莲。 众人拿着画卡传阅，合着是这么个机括啊！ 五爷让影卫帮忙去把林霄给找来，边拿了湿布，将琉璃片上的画给擦了。 不一会儿，影卫们把林霄小才子给带来了。 五爷将三张琉璃片给他，让他分别画上龙、山川和赵祯。 林霄就画了起来。 那林霄的画工自不必说，三样都是极像。 赵普问白玉堂这是在干嘛，五爷笑了笑，说，“算拍马屁吧。” 众人都不解。 白玉堂将三张卡片依次插在卡槽里，然后将盒子盖上。 盒子盖上之后，桌子就开始自动往回移。 很快又回到了原地，随后地下传来“咔哒”一声……供桌往后方微微移动了一下，就跟小四子之前蹬了一下移动的距离差不多。 白玉堂跑出了祠堂，众人都跟出去……就见此时，天空中再一次出现了画面，先是山川湖泊，气势恢宏，随后是一条游龙，最后是赵祯。 别说，林霄抓住了赵祯的精髓，画得慈眉善目的，放大之后看效果更佳。 皇宫里，回宫后逃过了一顿打的赵祯正给小汤圆喂羊奶呢。 本来回宫的时候，太后铜锏都拿出来了，好在八王爷求情，赵祯还奉上了陈大厨做的兔肉。 南宫也帮着说好话，说皇上是因为求贤和孝心。 太后一吃那兔肉就愣了，往事涌上心头，光顾着伤怀了哪儿还顾得上揍赵祯啊。 庞妃和赵兰瞅准机会就把太后给哄走了，赵祯成功脱身。 晚饭之后，赵祯跟庞妃坐在院子里乘凉，皇上一手抱着小汤圆，一手拿着碗羊奶。 赵祯喂奶前还自己试试冷热，结果咕嘟咕嘟一口又一口，香香仰着脸着急地看着——父皇皇把皇弟弟的盆盆奶都喝掉了！ 赵祯正喝呢，一抬头，突然“噗”一声，奶喷了儿子一脸。 南宫也仰脸，看着天空中这突然出现的“大吉之兆”，心说这谁搞出来的？天才！ “哈哈哈……” 再看赵祯，皇上开怀大笑。 本来，最近城中颇多流言，无论是有心之人故意传播，还是连发怪案，引出来的担忧，总之，赵祯压力颇大。再加上流言的中心涉及到许多他身边的人，无论是刚降生的小皇子，还是太后公主，这些都无形之中影响到了赵祯。 这一招可谓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生异象，可以是凶兆，自然也可以是吉兆。 如今这个天象就说等于明他赵祯是真龙天子，还是老天爷定的那种，什么流言蜚语都可以靠边了，都不起作用了。 赵祯欣赏了一下，问南宫，“这是林霄的画风吧？” 南宫点点头，应该是。 赵祯盯着天上的自己看着，突然就很开心……不止是因为解了烦忧，最重要的是，林霄是个很诚实的画者，他画出来的，都是他看到的。 赵祯意识到，在林霄的眼里，他并不是个威严的皇帝，而是个和善的皇帝。 赵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周身舒畅，很好地治愈了早先被张巧儿骂昏君所受的伤……哈哈！ 也府院子里，赵普他们几个对着五爷拍巴掌——厉害厉害！ 众人都觉得，宫里那位这会儿估计已经爽翻了。 “真龙天才才能开……”葬生花幽幽地看了一眼摆在桌边的另外两个黑瓜，有点感慨——还真是歹毒的机括呢…… 另外几个老头也都点头。 众人都心如明镜，这机括可以是凶兆也可以是吉兆，同样道理，可以稳固皇权也可以动摇国本。 这三张小画卡，如果画点其他东西，来个天生异象，结果如何很难料到。 也忘忧也叹了口气——这祠堂估计是保不住了。 “另外两个瓜里是什么呢？”展昭有点好奇。 众人回到了祠堂里，这次窗外依然有暗语，还是跟之前一样的一些话。 白玉堂让小四子再靠一下供桌。 机关再一次打开，众人觉得这个暗语，可能是在另一侧的半个瓜里。 白玉堂拿着盏灯笼照另外半边装有机括的瓜，果然，也抽出来了一张小琉璃片。 琉璃片上画了点线的字符，应该就是当年放幽莲元宝琉璃片的那人放进去的，这才是对方真正要传达的话。 五爷想把瓜取出来，但是发现拿不动。 观察了一下，看到在盒子一侧，有一个类似按钮一样的东西，五爷就拍了一下…… 果然，就见盒子里两个半瓜合上了，然后瓜竖了起来，五爷提着手环，将瓜拿了起来。 拿起另一个瓜，就是他和展昭按照密符提示，从城外三十里的上马石下找到的那个，放到了机括里。 放进去之后，就听到“咔嚓”一声，那个怎么都打不开的瓜，躺下之后，竟自动分成了两半。 “喔！”众人都激动——打开了诶！ 这个瓜里，并没有什么机关，而是放着一封信。 五爷伸手将信拿出来，发现上面画了几个点和一些线条。 根据字符来推断，是两个字——幽莲。 白玉堂将信递给了吴一祸。 小祸叔接过来，皱眉盯着信看。 众人都凑过去，“打开看看！” 幽莲就将信封拆开，里边有三张信纸，好在不是用密符写的，就是普通的文字。 幽莲一看字迹，倒是有些意外，“石镐写的。” 众人都惊讶——那个石镐么？ 幽莲点头，一群人聚集在一起看信的内容。 信的开头，石镐先请求幽莲原谅自己当年不辞而别，他说自己并不是奸细，当年也是一心想要追随幽莲征战的，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离开。 石镐说他的出身有一些特殊，他祖上原本做过不良人，奉命寻找一本书。 这本书，是一个盗墓人将黑石古墓中寻得的古代黑巫术残卷，拼凑出来的一本书，名为《黑石咒术》，也可以说就是之后的《元宝奇书》。 石镐说，当年的《元宝奇书》的传说，其实是一个骗局。 真正的故事是，参与寻找黑石咒术的五个不良人，四人私下将咒术分成了四份，各自收藏，然后想杀掉第五人，诬陷他偷走了书。可谁知那人跑了，后来死在了某个舞坊…… 其实根本不存在朱元宝那么一个人。 负责追查元宝奇书下落的人，就是当年分了那本书的不良人，他们编造出了一个容貌似猪的朱元宝，说是被他拿走了元宝奇书，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后来传闻越来越离谱，各个朝代都在寻找这本书，但世人并不知道，所谓的《元宝奇书》，并不存在。 那四个不良人，其中一人名“镐”，就是石镐的先祖。 这四人之所以要偷分那本咒书，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脱身。 这本书上，记录了大量的巫咒之术，但并非是天马行空的那种法术，而是机括与骗术，大多精妙复杂，掌握之后，完全可以做一个巫师，不止有存身立命之能，用好了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 四人骗过上级之后，就开始研究这些残卷，分别利用计谋成功假死脱身。 获得了自由身之后的四人各奔东西，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他们四个是跑了，却不知道他们凭空编造出来的那一本《元宝奇书》，却无意间制造出来了两个巨大的祸害——猪王门与地灵宫。 第516章 516 骗局 石镐的祖上偷走了咒书, 某种程度上，他们自己获得了自由，却给一群不相干的人，带来了无妄之灾。 首当其冲, 就是那些被怀疑是“元宝”的人。 元宝是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唯一的线索就是长相似猪，一部分因为外貌特殊而被抓的人, 成了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一个人无缘无故被抓还被拷问, 那他总会想搞清楚事情的缘由。而且渐渐地，负责调查此事的人也发现了疑点……特别是当时去寻找咒书的几个不良人全部死亡, 这本身就相当反常。 经过进一步的调查，终于被他们抓住了拿走咒书的四人中的一个。 从这一刻起, 当年的秘密就被揭开了。 黑石咒书本来就是从黑石古墓中取得的残卷拼凑出来了，换言之，就算书没找到, 找正本残卷也是一样的。 秘密机构的主事人非常重要, 因为是秘密机构，所以上下级的沟通渠道相对单一，知情人也很少。换言之, 只要一方有私心, 另一方就有可能被蒙骗。 为什么明知《元宝奇书》不存在, 历代的宫内史料记载中, 都还在寻找呢？ 显然, 这秘密组织的主事人脱离了皇权的控制，隐瞒事情的真相, 有着自己的打算。 另外, 之前大量因为样貌问题被抓的人, 他们都被动地知道了咒书的秘密，放走是不可能的……不想死就只能加入。 而且归根结底，他们会遭此横祸，始作俑者还是那几个编出元宝长得像猪的人，哪怕说长得像兔子，那被抓的也就不是他们了。 这些人加入了寻找咒书的队伍中，随着王朝更替，逐渐就成为了寻找“元宝奇书”的主要力量，猪王门形成，并且从被害者者，变成了施害者。 新的被害者随之出现，那就是地灵宫。 道理很简单，人一旦得到了宝贝，那总得试试吧？黑石咒书上记载的是各种机关咒术，大多数用在人身上的。 就跟张巧儿似的，被抓被害的一切起因，都是为了拿她来试书上记载的咒术。 猪王门在多年的调查之后，得到了不少黑石咒术的残卷，而且恰逢乱世，人命如同草芥，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谁？抓几个人来试咒术，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说来也巧，猪王门最早制作的，就是地灵子。 就这样，他们一方面挖掘古墓，找更多的咒术残卷。 一方面寻找当年逃走的那剩下三位不良人的后人。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最后那些后人被抓的被抓，被杀的被杀，仅存下来的后人也都各奔东西，躲藏了起来，石镐就是其中之一。 石镐之所以能幸存，也是因为他在幽莲的麾下。 那么石镐后来为什么又突然不辞而别呢？也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 石镐有个妹妹。 石家一直将祖上得到咒书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后人，并且告诫他们低调谨慎，书可以害命，也可以保命。 石镐将妹妹安顿在开封，自己在边关，平日也甚少联系，确保妹妹安全。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石镐收到开封好友的来信，说妹妹被抓走了，可能要被拿来祭天。 石镐当时听到这条消息有点拿不准情况，不知道是猪王门知道了那是他妹妹，想要利用这件事引他出来，还是单纯的，就是不走运……当时处于乱世，兵荒马乱的巫祸横行，笃信巫蛊那人祭天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 与此同时，他的行踪又被猪王门给发现了，好在当时不止有幽莲庇护，连白鬼王和贺晚风都卷了进来。 猪王门在中原内陆能够兴风作浪，到了战场，跟这几支势力一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哪家他们的惹不起。 再加上北方蛮族的迦兰呪最善巫术，而且还是正统黑石咒术的继承者，发现猪王门之后，反而开始追杀猪王门。 事情就开始变得混乱了。 石镐那时最关心的还是妹妹的安危，必须要赶去开封。 但各方面盯得都很紧，所以要想一个可以引开猪王门和北蛮注意力的法子，所以他就利用了一个骗局——逆言咒术。 这个逆言咒术，可不是真的一块黑色的逆言灵石头，而是一个骗局。 首先，黑色的稻草人石雕，是石镐自己制作的。 正好闹山匪的那一带还有很多黑石，因为附近有黑石城，就是被殷候干掉的那个猪洅的城邦。 利用黑石伪造了石洞石棺和石人之后，石镐就跟着幽莲去剿匪，并巧妙地通过炸山，“偶然”地找到了黑色石雕稻草人。 之后的一系列操作，都是石镐伪造的。 山匪是石镐利用毒雾毒死的，而附近被灭的村庄，其实都是荒村和从乱葬岗找来的尸体伪造的。 石镐这么做，是为了制造一种假象——幽莲手里肯定有咒书。 猪王门和北蛮就都盯着幽莲了。 石镐趁机溜回了开封城。 回了开封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是他妹子被一个贵族给看上了，想抢去做妾，妹妹不肯，就找法子脱身。 给石镐通风报信的朋友，就是本地一位挺有名的巫师，他谎称妹妹八字奇特，娶回家会遭天谴，最好是拿来等良辰吉日祭天。 当时说起祭祀祈福之类的事情，谁都不敢造次，那贵族也是深信不疑。 两人本意是拖延时间，然后派人去北边报信，等石镐来了之后一起想法子。 石镐将计就计，以西域来的巫师的身份混入了贵族家中，替他主持祭天仪式。 当时那贵族正好遇到了些麻烦，石镐使用“巫咒之术”帮他摆平了事端，所以那贵族很看重他，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石镐就想好好利用这一次机会，一方面他忽悠那贵族建造了鸢栖楼，先将“圣女”养在楼中。 这座“祭天”楼，被石镐描述成可以吸收贵族厄运的祭祀楼，圣女养在这里，等那些“鬼怪”一点点将她吞噬，养得越好，贵族得利就会越多。直到圣女升天，也要不断地来供奉金银，这样才能福泽绵延。 很快，小楼就建造起来了。 另一方面，石镐也利用从贵族那里得到的赏钱，在那位巫师朋友的帮助下，悄悄地建造了现在的这座也府。 而他的那位朋友，姓方，就是方牧的祖上。 其实，方家也是当年四位不良人之一的后代。 方家的做法跟石家不同，他们是选择不告诉子女祖上那点事情，所以方牧一直都不知道，所谓他太爷偶然得到的什么图纸奇书，其实就是黑石咒书上的那一部分。 石镐成功利用鸢栖楼救走了妹妹。 “祭天”非常成功，之后石镐也假装病故脱身，兄妹俩隐居在现在的也府生活着。 也府的建造那么奇怪，除了方便石镐在“祭天”期间保护妹妹，也是为了监视城中的“变动”，有任何风吹草动，两人好及时逃走。 石镐将猪王门以及各方势力的注意力都引到了幽莲的身上，而且在建造鸢栖楼的时候，也故意加入了大量跟幽莲相关的元素。 等到后期战争结束，石镐听说幽莲战死了， 那之前的方法就行不通了，猪王门等一定会继续寻找黑石咒术，只要那帮人到了开封，很可能会发现他。 石镐其实也早有计划，利用咒术上的机关，制造了幽莲元宝的现象，依然将“锅”甩给幽莲。 本着对幽莲的某种迷信，石镐总觉得幽莲应该还没死，他在机关里留下了密符，又写了一封交代一切的信，留给了幽莲……他觉得有一天幽莲应该会发现，并且最终解决掉猪王门和地灵宫。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石镐也没交代自己去了何处，不过众人都默默点头，以这位的段位，估计远走他乡了吧。 石镐的信件只写到了幽莲元宝出现的那时候，因为他一直躲着，对于猪王门和地灵宫的发展估计也不太清楚。众人推测，很有可能后期两者已经合并了，张巧儿说地灵宫的人都戴着猪脸面具，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 幽莲看完略有不满，石镐也太不像话了，自己莫名其妙替他背了那么多年锅，而且最后他也没交代明白，那四分之一本咒书，究竟藏没藏在自己身边……还是说连这都是编的？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吐槽，石镐这是逮着一只羊薅到底啊，幽莲都“战死”了还要继续背锅。 众人不禁有点同情猪王门和地灵宫了，幽莲后来做了吴一祸隐姓埋名那么多年，他们估计大江南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而且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魔宫比当年幽莲军营还可怕，找到了也打不过…… 幽莲没死的消息是后来他收了龙乔广当徒弟才渐渐传出去的，所以地灵宫主才会安排张巧儿到黑风城帅府附近盯梢，想寻到幽莲的行踪，可见他到现在还坚信，幽莲手里有咒书。 幽莲越想越气，那石镐不知道死没死，要是没死真应该找出来打他一顿，还有那个猪王门地灵宫也是，都欠揍。 看完了信，一群老爷子都看白玉堂手边的第三个瓜。 “这个瓜应该不是石镐安排的吧？”展昭问。 小葬叔点头，“这个是新鲜的黑石古墓里的呢。” 说完，还伸手敲了敲那个瓜，侧耳听了听，像是判断下熟没熟。 天尊就撺掇徒弟，“打开瞧瞧里头是什么！” 五爷拿起那个瓜，看看妖王和小四子，像是询问——确定要么？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 天山百花谷。 幺幺很快就飞到了百花谷，在门前落下，还回头朝背上瞧了瞧。 殷候坐那儿一点分量都感觉不到，幺幺好几次飞着飞着都担心老爷子是不是掉了。 殷候跳下龙背，伸手拍了拍幺幺，感觉它状态不错。 跟炎热的开封不同，天山这会儿已经开始飘雪了。 殷候问幺幺，“不累吧？取了就飞回去行么？” 幺幺扑扇了一下翅膀甩了甩身上的雪花，精神饱满示意没问题！ 殷候就进了百花谷。 白骨刀就架在窗户外面，挂着条窗帘。 老爷子有些无奈，那老鬼就糟蹋好东西。 跃上屋顶把刀拿了下来，殷候就准备出门，刚往前走了两步，老爷子突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 殷候站在百花谷院子中，转过头，望向旁边一间屋，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没一会儿，就听到“嘎吱”一声，那间屋的房门被打开了，有个人走了出来。 殷候愣了，这事儿可新鲜……他们不在这段时间，是有人跑来百花谷借宿了么？ 等老爷子看清楚走出房间的人是谁后，则是吃了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 这儿？” 第517章 517 线索 众人都看着第三个黑瓜, 好奇心人人有，毕竟是可能保存了上千年的东西，而且估计还很玄妙, 无论好坏，都想瞧一眼。 五爷倒是比较谨慎, 先看妖王和小四子。 妖王看着那个瓜笑了笑, 戳了戳一个劲往上凑的展昭的脑袋，“好奇害死猫。” 展昭赶紧一缩脖子。 小四子也摇头啊摇头，奶声奶气学妖王, “好奇害死猫。” 众人都瞧着展昭，莫不是这瓜里有你的克星？ 五爷也不好奇那瓜了，赶紧放远一点。 妖王提议，“也不早了，关了供桌回去吧, 这瓜呢, 等万不得已的时候再决定要不要开, 要是用不上，就让小葬拿回去。” 众人觉得可行，五爷还挺纳闷——万不得已用得上？怎么样算万不得已呢？ 将供桌恢复原样, 其他人还试了下，发现除了小四子靠那一下，谁都打不开。 公孙赶紧把儿子搂住——唯一的钥匙啊！团子形的钥匙啊！ 幽莲将信随手递给了赵普, 让他把信拿给赵祯, 老爷子也不想管这件事。 赵普看了看展昭，他一直比较惦记那把刀的事情, 之前景修伟配着刀, 而小四子当年看到的那一幕, 已经证明是景睿两位国公埋张巧儿时候的画面。那把刀当时应该是景公佩戴……幽莲明显是认得这把刀的。 另一方面，虽然石镐在信里交代了前因，但最重要的部分还不知道，就是地灵宫宫主，他躲哪儿了！ 幽莲之前不太想说的样子，反正对付魔宫老爷子最万无一失的法子就是出展昭。 赵普就对展昭使眼色，让他问问。 不过吧，展昭睁大了一双眼睛瞅着赵普，明显没明白他啥意思。 赵普对着白玉堂手里的刀示意了一下。 展昭低头，看着自家小白堂的手——手咋了？ 赵普望天叹气。 一旁公孙拉着儿子瞧着他忍笑。 白玉堂伸手戳了一下展昭，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刀。 展昭立刻就明白了，过去挽着幽莲就问他，“小祸叔，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啊？” 赵普就有点纳闷，不解地看公孙——同样是示意刀，怎么的同样的动作，我做就不懂白玉堂做就懂了？区别在哪儿？ 公孙耸了耸肩——这就属于玄学了。 赵普撇撇嘴，正寻思里头的区别，就感觉有人搂着自个儿腿。 低头瞧瞧，小四子仰着脸正抱他腿，眼神表示——要抱抱！ 赵普就伸手捞起团子，抱着走。 小四子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赵普胳膊上靠他肩膀上，伸手掏小荷包，拿零嘴吃。 九王爷无奈地瞧着自家圆润的团子——所以你长不高啊，没走三步就要抱，严重缺乏运动。 公孙推了赵普一把——团子怎么啦？哪儿矮哪儿胖了？！ 赵普挺无辜——我说什么啦？ 白玉堂则是看着小四子那个巴掌大小的小荷包——这么小个包，又是零嘴又是药瓶又是蛊虫的……放一起真的不要紧么？ “重点并不是那把刀。” 幽莲说，“重点是那把刀上镶嵌的宝石以及锻造的方法……我以前见过这种类型的刀，还有这种做工。” “在哪里见过？”展昭好奇。 五爷也觉得那把刀虽然画风浮夸了点，但的确是好刀，而且是古物。 “迦兰呪有一把类似的匕首。”幽莲说，“北蛮内部巫族 的等级和家族划分相当的复杂，各个部族都有自己的图腾、家徽、颜色、宝石。而身为各部之首的迦兰，所用的东西就是各种图腾拼接而成的。虽然不太清楚这七国公具体是怎么个成分，但他们的那种家族模式，有点像北蛮巫族内部的家族划分。” 众人听着都觉得有些奇怪，这回轮到众人看赵普了。 九王爷正跟小四子分零食吃呢，见众人看着自己也挺疑惑——干嘛？ “七国公具体是什么来头？”公孙好奇问。 赵普一撇嘴，“就……功臣啊，也不是我封的，先皇封的吧。” “会不会是迦兰呪的后人？”展昭问幽莲。 后头几个老爷子都摇头啊摇头——迦兰的后人怎么可能这么拉胯，别闹，人可是北方雄主，乱世巫王。 幽莲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起先看到那把刀，也往这方面想过，但迦兰呪好似并无后人。迦兰一族拥有黑巫血统，长相特征也非常明显……那七国公看起来，应该是跟他那一支并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但有可能有别的关系么？”赵普问。 “别的关系？哪方面关系？” “以前的部下之类的？”赵普觉得猪王门地灵宫，选择七国公可能有其他渊源，现在看来，似乎都跟巫术有关系。 “以前迦兰呪身边，有跟七国公长得像的人么？”展昭跟幽莲打听。 这可有点为难幽莲了，他都不清楚七国公长什么样，就之前在码头见了景修伟，还就是见了一面而已…… 幽莲脸上写满了嫌弃和不想管，众人都瞅着展昭——用你的时候到了！赶紧撒娇！ 展昭略尴尬，不要吧……这么大人了多不好意思。 赵普摇摇头，把手里的团子递过去，示意——来！给展昭展示下！ 小四子立刻进入状态，双手一搂吴一祸的脖子，边扭边蹭，“小祸叔想想么！想么想么！” 吴一祸觉着团子跟展昭小时候耍赖撒娇的方法是一样的，果然是天下小孩天生自带的魔法，就是团子手感比展昭小时候肉乎不少。 众人眼巴巴看着幽莲，幽莲只好表示——那我想想。 幽莲边想，边回头看夭长天和白龙王，“你俩也想想。” 夭长天揣着手一耸肩，表示——我跟北蛮不熟。 白龙王歪着头，就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 众人都觉得——记性这种东西，好像白色的都不是太靠谱。 天尊和白龙王都怒视众人。 展昭拽了拽白玉堂，表示——我家玉堂那么白，记性可好了！ 众人想了想，决定改改——白头发的记性都不怎么好。 从也府回到开封府，就见衙门口停着几辆马车，还有一些等候的随从。 赵普和展昭都认出是太师府、御史台跟大理寺的车马，就有些不解。 刚进门，衙役就跟展昭说，“展大人，有访客到。” 展昭愣了愣，指了指自己，“找我？” “对啊。”衙役说来了两个人说找盟主。 展昭一歪头，“盟主？” 衙役们点头，说已经安排在偏院等着了。 展昭一脸懵——盟主？ 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江南盟？” 展昭忍不住“嚯”了一声，差点忘了自己还当着江南盟的盟主…… 跑进院子一看，果然，坐在桌边正喝茶的，是鄂明和莫暮雨。 五爷瞅见这两人就有点嫌弃——竟然 从江南一直追到开封…… “盟主！”两人瞧见展昭可激动了，赶紧站起来。 展昭被叫得怪别扭的，直摆手，“别别别，叫名字叫名字。” 莫暮雨和鄂明瞅着展昭怎么看怎么顺眼——盟主还是如此随和！ 天尊他们几个都跟进来看好戏，带点八卦地看白玉堂——展小猫如此受欢迎！ 白玉堂瞧了几个老爷子一眼——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觉？！ 赵普把小四子交给公孙，示意自己去隔壁书房看看包大人那边的情况。 公孙把小四子给白玉堂了，说跟赵普一块儿去看看。 …… 包大人的书房里，太师、御史台和大理寺卿都在，还有卢月岚和方静肖。 几人正围在包大人桌边，桌上放着一些卷宗，包大人正在翻阅。 赵普敲了敲门进去。 几人都抬头，“王爷。” 赵普点头，问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太师说，“老夫查到了刺杀煜儿那刺客的线索。”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惊讶——老庞效率可以啊！那尸体差不多烧化了，这都能找到线索？ “本来只是以为煜儿得罪了什么人，结果越查越离谱。”太师直摇头。 方静肖拿了两本卷宗递给公孙和赵普，让两人先看看。 …… 隔壁院子里。 坐下稍微寒暄了几句，展昭打听了一下江南盟的近况，听说一切都好，就点点头。 白玉堂瞅着鄂明和莫暮雨状态也不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了展昭的部下的缘故，气质都比以前正派了不少。 “你俩是路过开封还是特意来找我的？”展昭边问，边时不时地瞅一眼桌下。 其他人也都在看，因为在石桌下还放了个很大的箱子。 这箱子红木大早，外边还罩了个铁笼子。 最让人不解的是——箱子里似乎关了什么活物，能听到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有点诡异。 展昭心里也没底，这几个不是抓了什么猎物来吧？ 五爷则是觉得——听着动静更像是个人。 小四子也好奇，围着箱子边转变观察。 “盟主，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鄂明说，“还记不记得之前在江南一带，你们消灭了不少门派？” 展昭点点头。 “那帮人突然都失踪了。” 展昭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想起来，刚想说——这帮人可能是被七国公收编了。 但鄂明却话锋一转，“这帮人被人绑架了！” “绑架？”白玉堂也记得之前看到过原本姜望楼的手下跟着七国公进开封，还以为被收编了，怎么被绑架了？没看出来啊…… “我们之前收到消息，盟主你们不是这一路端掉了好些江湖门派么！” 展昭摆手——唉，没有没有……凑巧而已。 鄂明和莫暮雨还傻不愣登对展昭点头——盟主你江湖瘟神走哪儿灭哪儿的威名已经响彻中原了！现在江湖人都开始编对联了，“上联：山穷水复疑无路。下联：展昭过后没有村。横批：改邪归正！” 展昭撇嘴——那群碎嘴的！ 其他人都无奈——合着在江湖名声也没比在皇城好多少。 展昭揣着手想不通——猫爷明明是南侠客！ “你们派人盯着那些门派了么？”白玉堂问二人。 “对啊副盟主！”鄂明 和莫暮雨都对着白玉堂点头。 五爷微微一歪头——副盟主？这职位还带自己分配的么？ 天尊他们几个老爷子都觉得，这江南盟没准不全是二百五啊，这是一群少有的明白人才对！瞧这正副盟主选的，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展昭还问呢，“那副盟主有没有对联啊？” 鄂明和莫暮雨都点头，“莫道前路无知己，玉堂拿刀等着你！横批：做个好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风评受害！这都谁编的？！ “本来我们也只是为了随时掌握他们的动向，听说那帮人准备联合起来，搞个针对盟主的联盟！”莫暮雨还挺不满，“据说名字都想好了，叫杀猫联盟！” 众人都呆住了，虽然但是……听着好像哪儿不太对劲。 小四子一抬头，“傻帽联盟？！” 鄂明点头，“这不是叫出去不好听么，跟在骂自己似的，所以没成么！” 展昭扶额——这帮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但是后来，各地盯梢的人都发现，这帮人不知不觉中消失了，都不知道去哪儿了。”鄂明说到此处严肃了起来，“我们派人到处找，结果有几个山里的兄弟，说是最近看到有一群江湖人，被一群神秘人押送进山里，进了一个类似古墓的地方。” “古墓？”展昭听着这描述有些耳熟，有些不好的预感，那帮二百五莫不是被人抓去做了地灵子？ “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团灭了抓走活埋呢。”莫暮雨接着说，“所以安排了些人手，到目击他们进山的口去等着，结果等了小半个月，这帮人又出来了！” “出来了？” “对啊！”鄂明点头，“就完好无损地出来了，但是吧，好像又有点不太一样，进去的时候是被五花大绑押送进去的，出来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是自由身，就感觉跟进去的时候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鄂明突然就听到身后有人讲话，回头一瞧吓一跳，千尸怪和葬生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俩身后。 展昭就给介绍了一下，说是魔宫的爷爷。 鄂明和莫暮雨都起来恭恭敬敬给行礼，“盟主爷爷！” 千尸怪和葬生花都眉开眼笑给两人递桔子——喔呦，果然是昭昭的部下，真讨喜！ “他们出来的时候，走路姿势变得很奇怪！”鄂明吃桔子。 莫暮雨还站起来给学了一下，“就跟全身都卡壳了似的别别扭扭的，而且啊，这帮人平时不是都挺聒噪的么，我们跟了一路，他们都静悄悄的，一句话没有，就默默走路而且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白龙王突然问，“身边有雾气没有啊？” “有啊！”鄂明一拍手，“我们在山里把人给跟丢了，因为突然起雾，人就不见了！” 白龙王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像他当年跟踪北蛮兵马的情况。 “不过吧，我们进山的时候，在山里做了点陷进。”鄂明边说边一指那箱子，“很幸运啊，抓了一个过来！” 众人都一愣，齐刷刷低头看箱子。 展昭也一惊，“里头是个人啊？！” 鄂明和莫暮雨神神秘秘地说，“感觉，已经不能算作是人了！” 第518章 518 潜藏 鄂明和莫暮雨将箱子从石桌下拖了出来, 随着箱子拖动，箱子里的“人”发出了奇怪的动静。 众人听得直皱眉——真的是人么？怎么感觉是某种猛兽。 莫暮雨让一旁好奇观望的小四子稍微站远点。 小四子跑到天尊身边，抱着腿继续瞧。 鄂明拽住箱子盖, 从铁栏杆的缝隙中“拽”了出来。 随着盖子被抽出，铁笼子里突然伸出来了两只手…… 紧接着就是一阵疯狂地拽笼子和踹笼子的激烈动作。 众人都蹲下看，就见箱子里的人也不知道多大年纪, 样子十分的糟糕。 “他脸上是什么东西？”展昭见此人脸上身上有一片一片的黑色斑纹, 看着像是墨迹一样。 “奇怪啊。”小四子蹲在箱子前面，歪着头观察箱子里的人，“身上的是尸毒么？感觉又不太像。” 展昭让影卫去把公孙先生找来, 让他瞧瞧。 不一会儿，公孙就跑过来了，也凑近了观察笼子里的那人。 先生似乎有点心理准备, 倒是也不吃惊。 “我好像见过这个……” 这时，一旁的幽莲皱着眉头说。 夭长天和白龙王也都跟着点头。 “在哪里见过？”公孙忙问。 “在之前抓住的北蛮士兵身上。”幽莲说, “这是已经超过七天没服药的样子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 “北蛮士兵都是被巫药控制的，没有痛觉骁勇善战, 但是如果超过一定时间不服药，就会毒发身亡。”夭长天说, “而且这种毒发作的时候还会极具攻击性，直到战死为止, 所以北蛮战俘或者细作抓到了都是没用的。” 之前查鬼车案的时候，展昭也听殷候说起过北蛮兵马的特点。 “所以不是地灵子？”白玉堂觉得跟地灵子似乎有些接近。 “七天不服药就会发病么？”公孙问, “发病的时候，有什么特征？” “就跟这个样子差不多。”幽莲到公孙身边, 也蹲下, 观察箱子里那个扭曲挣扎, 看起来非常狂躁的人，“感觉得出他应该非常痛苦，但是又无法控制自己，就狂躁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听着像是逍遥散上瘾之后断药的反应，同时又中了尸毒。”公孙摸着下巴，“没准能治。” “怎么治？”众人都看公孙。 “捆起来先！”公孙一指箱子里的人，“五花大绑，首先让他无法动弹不能伤到自己。” 展昭表示这好办，就让王朝马汉去拿绳子来。 拿来了绳子，衙役们有些为难，这要怎么捆呢？ 倒不是说这么多高手处理不了一个疯了的人，就算是条疯了的狗，在不弄死它的情况下要把它绑起来也不容易。 好在，展昭和白玉堂有秘密武器！ 五爷让鲛鲛拽上绳索，钻进箱子里，将那人的手脚先困住，然后就开始跟个线团似的，把人捆上。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绕成了一个线卷儿，还被用布条把嘴也给绑上了。 公孙让影卫们在院子里支了口大锅，众人一看，都点头——出现了！公孙先生的药锅。 倒是鄂明和莫暮雨这俩有点懵，不是治病么？怎么开始烧饭了？而且这锅也太大了吧？！ 影卫们将大锅架在了火上，将水煮开，然后按照公孙的指使，往里头倒药材。 院子里瞬间一股中药汤味儿。 这味道还引来 了其他人。 火凤刚带着练完球的良辰美方去泡了个温泉，回来满院子药味儿，循着味道就来了。 “哇，这什么呀？”霖夜火凑到展昭白玉堂后边往锅里瞧。 四个小朋友跑到小四子身边，看地上那个被捆成毛毛虫状的人。 大概半个时辰后，锅里咕嘟咕嘟熬好了药，众人一瞧，好家伙……一锅黑不溜丢的糊糊，还一个劲往上冒绿色的泡泡。 五爷默默，后退了两步。 公孙先生拿了个饮马用的桶和勺子，舀了一桶药出来，然后指了指地上被捆着那人，“让他张嘴。” 众人都回头看五爷。 白玉堂无奈，让鲛鲛去把绑嘴的布带解开，然后掰开他的嘴。 公孙拿起长柄勺子，舀了黑糊糊就往那人嘴里灌。那人翻着白眼疯狂挣扎，几个影卫按着不让他动，鲛鲛掰着嘴，场面异常可怕……不亚于牢房行刑。 一勺又一勺，众人都没眼看了，要不还是宰了他吧，也太遭罪了。 随着公孙灌下去的药越来越多，那人身上的黑色斑纹也开始扩散，不一会儿，整个人都差不多黑了，就剩下一对翻着的白眼，看着也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几个老爷子揣着手在后头问小四子，“先生是不是翻车了？” 小四子胸脯一挺小嘴一噘——才不会！ 话音刚落，地上那人“呃”一声，嗝屁了。 众人都眨了眨眼，一起看公孙。 先生伸手搔搔头，似乎挺疑惑，“怎么不吐呢？” 影卫们吓得一缩手——还带吐的么？ 公孙皱着眉头，“得让他吐出来才行……” “吐出来？”展昭问。 公孙点头，刚想解释一下，展昭抬起长腿对着那人的肚子就是一脚…… 就见那条“毛虫”两头一翘，随后一张嘴“哇”一声，一股黑水就喷了出来。 “咦惹！” 众人一脸嫌弃地往后退，五爷已经搂着鲛鲛退到院门口了。 再看那人，被展昭这脚一踩，还缓过来了，哇哇不停地吐。 随着大量的黑水吐出，他身上的黑色也逐渐褪去，连带着原本那些黑色斑纹也没有了，也不抽搐不扭曲了，似乎开始变得正常，就是吐得停不下来。 直到他脸上最后一片黑色褪去，双眼也渐渐开始恢复，眼瞳出现。 吐完了黑水之后，那人躺着喘气，样子非常虚弱，还不停地打颤。 公孙让影卫们将人泡进锅里。 围观众人接着点头——传统节目了，先生煮人。 影卫们轻车熟路，在人背后先绑上两根长棍子，然后把人放进锅里，保持坐着的姿势，棍子支撑柱身体，以免滑下去淹死。 魔宫几位老爷子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葬生花和千尸怪都是头一回见，哗哗拍手——神医好手段啊！看起来好熟练，手法跟烧串串差不多！ 鄂明和莫暮雨跟着盟主爷爷们拍手——从今往后先生就是三盟主！ 看着锅里明显脸色转好的人，众人都问公孙——救活了么？ 公孙盯着看了一会儿，点点头——竟然真的救活了？ 众人一惊——所以你下手前是没有把握的么？ 公孙一摊手。 白龙王和天尊揣着手问小四子，“你爹往锅里放的什么呀？” 小四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小声说，“一千倍解逍遥散的药，还有各种祛毒药都放了点，一锅乱炖呢。” “这个量……”天尊瞧了瞧那桶，“别说人了，马都够了吧？” 小四子仰着脸还挺严肃，“马哪儿吃得了那么多呀，这明明是治大象的量。” 一群老爷子都感慨——之前就觉得莫名有点怕公孙，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夭长天也一撇嘴——难怪徒弟在这个书生面前跟只兔子似的。 其他人都对着他摇头——不是，赵普好像不是因为先生可怕，是因为可爱…… …… 包大人的书房里，没跟公孙一起去隔壁院子的赵普，完完整整地看完了那些卷宗，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这么离谱么……” 在场众位大人都点头。 “跟皇上说过了么？”赵普问。 “还没有。” 赵普点点头，“难怪会烧了鸢栖楼，差点出大事……” 说完，王爷起身，“睿阳公果然还有所隐瞒，我的进趟皇宫。” …… 赵普出了书房，经过院子看到锅里的人，似乎也不惊讶，只是问，“能治好么？” 影卫们都点头——感觉是能，就是过程有点惊悚。 “他们人呢？”赵普见院子里只有影卫，就问公孙展昭他们在哪儿。 赭影说老爷子们回去睡了，先生他们去大牢找睿阳公了。 赵普先去了趟大牢。 睿阳公牢房门口，白玉堂站在那里，正低头看脚边的影子。 九王爷走过去，白玉堂抬头看到他，见他脸色有异，倒是也挺意外——赵普向来稳重，难得见他有些焦躁。 赵普往牢房里看了一眼，就见睿阳公脱了上衣坐在桌边，公孙正看他后背……背上有黑色的斑纹。 赵普皱眉，“果然……” 白玉堂问，“情况很严重么？” 赵普点头，“七国公所有人、还有玉华书院几乎所有学生，都是集体定期服药。” 五爷也觉得不妙，“玉华书院的学生也都中了同样的毒？” 赵普点头，“凡是地方上来的跟七国公有关系的，基本都带这种毒。” 说着，王爷还问白玉堂，“知道为什么有刺客杀庞煜么？” 白玉堂想了想，“他发现了？” 赵普也哭笑不得，“不是玉华书院的人欺负太学的学生么，欺负的还都是被抓住了把柄的。庞煜多机灵啊，想着以牙还牙，就派人去调查那些学生，也想也抓住他们的把柄，好做交换。” 五爷了然——查没查到不知道，但对方发现庞煜在查，肯定是以为他发现了这秘密。要给那么多人下药谈何容易，刚才公孙也说了，这种药需要长期下才有用，不是随便井里撒点药粉就有效的……人布局了那么久，被庞煜发现了那还了得，当然要宰了他灭口么。 “所以他们的最终目标是什么？”白玉堂问赵普，“百日宴的时候刺驾？” “谁知道呢，这帮人只要解不了毒，就会一直被控制。”赵普皱眉，“得快点找到地灵宫主，然后解决了他才行，迟则生变。” 白玉堂也赞同，还不忘提醒，“得多准备点大锅。” 赵普觉得直接挖个大坑埋了更省事，有些人并不是太值得去救，当年不干坏事也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至于书院那群学生，瞧他们这会儿的做派，长大了没准更坏。 虽然憋了一肚子气，但也不能真挖坑买了，赵普只能摇头进宫找赵祯先商量一下，顺便提醒南宫加强戒备。 …… 次日清晨。 妖王给差不多忙了一宿的众人做了爱心早餐，一群人在花园里仰着脸吃早饭……至于为什么要仰着脸，因为都在等殷候拿着“白骨”刀回来。 按理来说，以幺幺的速度，老爷子应该天不亮就到了。 可等啊等……从早晨等到晌午，展昭脖子都僵住了，外公还是没回来。 “奇怪啊……” 展昭抱着胳膊在院子里转圈，身后跟着三只活泼的小老虎。 五爷刚跟方静肖去调查了一下玉华书院，到家见殷候还没回来，也觉得奇怪。 “这老鬼怎么这么久啊！” 天尊坐在桌边十分不满，“是不是迷路了？” 正在同一张桌边坐着教小四子功课的银妖王伸手拍他脑门，“酱酱才不会迷路！” “那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天尊不满，“就回去拿根棍子，早知道我去了。” 院中众人都默默瞄了他一眼，你去？那真的得等到明年才能拿回来了…… “来了！”展昭突然蹦了起来，指着天边。 果然，就见天边出现了一个白点。 院中众人都松了口气。 天尊“切”了一声，伸手揉脖子。 很快，幺幺在喵喵楼上空打起了转，最后缓缓落在屋顶。 殷候伸手拍了拍它脑袋，一跃从屋顶上下来。 落到院中，老爷子将一根白色的长棍子递给了白玉堂。 五爷接过去，跟殷候道谢，展昭挽着外公的胳膊问他累不累。 小四子给殷候倒了杯茶。 老爷子坐下，妖王问他吃饭了没。 可殷候却没说话，似乎是心不在焉。 妖王伸手戳了他一下。 殷候抬头看妖王，像是刚回神。 “问你吃饭了没。”对面，天尊端着茶杯正看他。 “哦……吃过了。”殷候随口答了一句，拿起茶杯喝茶。 展昭好奇看着殷候——外公是不是累了？ 妖王也问他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歇会儿。 殷候点点头，站起身，说去休息会儿。 展昭还挺过意不去，让外公熬夜跑了这一趟，赶紧帮着去铺被子。 爷孙俩走出院子，妖王继续教小四子功课，白玉堂研究了一下那根木棍，发现是拔不出来的，就纳闷，不是一把刀么？这完全是棍子呀…… 白玉堂拿着刀看天尊，想问问自家师父这玩意儿怎么用。 不过天尊这会儿正抱着胳膊想心思。 五爷见师父不搭理自己，就拍了拍他。 天尊一抬头。 白玉堂看着自家师父的神情，微微一愣，“你在生气么？” 桌边，妖王和小四子也抬起头——谁生气？ 天尊看了看院门的方向，嘴里嘀咕，“那老鬼……好像瞒着什么事情！” …… 第519章 519 秘密 赵普进宫找赵祯, 这会儿赵祯刚吃完晌午饭，正在院子里哄小汤圆午睡。 赵普瞧着边走边轻轻拍儿子的赵祯, 就想起了他跟小汤圆那么大的时候, 也是这么被八哥抱着哄睡觉。 莫名的，赵普有了种侄儿终于长大了的实感。 赵祯瞧见赵普来了，就往桌边走。 看了一眼赵普的脸色，赵祯笑了笑, 问他, “怎么？是城里有人造反么？” 赵普还挺意外, 抬头瞧了瞧赵祯身后的南宫。 南宫一听“造反”两个字就跟公孙先生听到“巫医”两个字时的状态差不多, 立刻严肃脸。 赵普把事情跟赵祯一说。 南宫就挠头——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赵祯听完，倒是没显出担心或者生气来, 反而好像还有点开心，“所以这些人都是因为中毒被控制了么？” “也可以这么说吧……”赵普觉得得细分，肯定有没干过坏事儿的，但书院和七国公还有那些江湖人里头，坏人可不少。 赵祯见赵普瞧着小汤圆，就把孩子递给他。 赵普伸手接过来抱住，小汤圆名副其实的小团子，肉呼呼的。据说公孙给了喂孩子的私房食谱, 跟小四子小时候吃的一样，难怪养得这么团。 赵祯拿了赵普带来的卷宗翻阅, 看完之后，问，“那毒公孙先生能解？” 赵普点点头, “能是能, 不过看着解起来也挺费劲, 还费锅。” 赵祯放下卷宗，似乎是舒了口气，“朕还正经挺怕查出来满门都是恶人……还好，还不至于推几百人出去砍头……” 赵普看了看赵祯，提醒了他一句，“慈不掌兵啊。” 赵祯笑了，“所以朕当不了元帅啊。” “再不忍心，该杀还得杀。”赵普说，“不然他们不怕你，到时候反而要杀的更多。” 赵祯听了，也不说话，往赵普身边靠了靠，挨着他坐着。 赵普转脸瞧瞧他。 赵祯看着他正笑呢，“嘿嘿。” 赵普也无奈，这么大个皇帝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赵祯从小到大，身边大概有无数的人提醒过他，赵普功高震主，要小心防备。 身为一个年少登基的皇帝，赵祯很早就已经非常懂事了，情绪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是没有用的，理智才是做决定的唯一标准。然而，在赵普这个问题上，赵祯却是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叛逆感，你们越不让朕信任他，朕就越要信任他重用他，气死你们！ 其实反过来想一想，赵普对赵祯也是一样的。他从小到大，也有无数人提醒过他在赵祯面前要收敛，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在外征战也不要锋芒毕露，功高震主可能会危及性命，打仗太顺利也不好，飞鸟尽良弓藏。可赵普偏不，就要打胜仗，就不收敛，气死你们！ 两个世上最理智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彼此之间的相处方式却是不理智的……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亲情吧。 无论话好不好听，该不该说，只要是说出来对你有利的，就都会说，这种就是亲人。赵祯身边，这样的人才几个？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赵祯为什么喜欢开封府呢？因为他喜欢开封府里的那群人，非常聪明的一群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本质却很简单——正直，善良。 如果正直、善良的人愿意留在你身边，那恰恰说明，你也是正直又善良的。 赵祯问赵普，“昨晚天上那个天象……” “哦。”赵普差点忘了这事儿，告诉赵祯，是白玉堂搞出来的 。 其实赵祯心里大概也猜到，就是特别想确认一下，然后就很开心。 赵普瞅着赵祯今天好像心情特别好，明明那么多烦心事还一个劲傻乐。 赵祯为什么那么开心呢？ 如果说赵普对他好，是因为亲情，那白玉堂就不同了。 作为一个正直又善良的人的同时，五爷还非常的挑剔。白玉堂是不会去讨好某个人的，能让他主动做出善意举动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喜欢那个人。 五爷喜欢什么样的人？除了爱人亲人朋友之外，就是正直善良的人。 赵祯给自己归了下类，爱人亲人都不是，朋友吧……也算不上。 所以结论就很简单了，他在白玉堂眼里，是个正直善良的皇帝。 来自白玉堂的认可，大概是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的最高赞许，赵祯当然开心了。 赵普要找南宫商量一下加强皇宫里戒备的事情，赵祯却伸手一拽他，“九叔，你们找到地灵宫宫主了没？” 赵普无奈，“这不是没线索么。” 赵祯微微笑了笑，“朕倒是有个办法。” …… 开封府里，展昭给殷候铺好床，回头看了看坐在桌边看着窗外发呆的外公。 展昭有没有看出殷候有些不对劲呢？当然有。 但是感觉也并不是不开心，就是好像有什么事儿。 作为至亲，多半都会了解彼此的性格和喜好，展昭自然懂得外公什么时候该哄，什么时候该让他自个儿待着。 这会儿，展昭就知道殷候需要一个人想一想心思。 铺完被子，展昭就乖乖出去了，还帮带上门，往半开的窗户里瞄一眼，果然，殷候坐在床边正发呆。 展昭摸着下巴出院子，边走边纳闷——不就是坐龙回了一趟百花谷么？能遇到什么事情哦？全程坐着幺幺飞在天上，还能遇到什么人不成？ 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妖王和小四子扒着院门正往里瞧，见他出来，立刻对着他招手。 展昭走过去。 妖王小声问，“酱酱怎么啦？” “嗯……”展昭摇了摇头，“感觉是有什么心事。” “小游说他有什么事情瞒住！”妖王有点在意，“竟然不跟我讲！” “天尊怎么说的？”展昭忙问。 妖王回头瞧了瞧，见天尊没跟来，就拉住展昭小声说，“小白堂说小游生气了呢！” “生气？”展昭更不懂了，“外公有心事天尊为什么生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妖王抱着胳膊说，“酱酱就回去拿个刀，来回路程都是在天上，所以要出什么事情也是在百花谷对不对？！但是百花谷能出什么事情，又没有人。” “百花谷……”展昭觉得妖王分析得挺有道理，但百花谷里会遇到什么呢？ “百花谷会有什么人么？”展昭好奇——百花谷与世隔绝，那地方就算知道在哪儿一般人也上不去。 “会不会是有人迷路？”妖王就开始开脑洞。 小四子和展昭都觉得不太可能——迷路迷到百花谷……那只有天尊了啊…… “要不然，遇到了什么山妖之类的？”妖王越想越觉得严重，“大晚上的，酱酱一个人在百花谷过夜，莫不是闹鬼？雪妖？桃花精？” 展昭无奈看着妖王——我外公像是怕鬼的人么？ “那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妖王急得直挠头，但是也不敢去问，跟个委屈的老父亲似的看展昭。 展昭一脸我懂的表情，“去问也不好使的，外公不会说。” “还是问尊尊比较管用。”小四子嘟囔了一句。 展昭和妖王都看他——有道理！ 隔壁院子里。 白玉堂坐下，继续鼓捣那把白骨刀，边问桌对面的天尊，“殷候怎么了？” 天尊伸出手指，按着两边脸颊，做了个不开心的表情，“那老鬼这种死人表情基本就是遇到麻烦了。” “遇到麻烦？”白玉堂就有些担心，殷候能遇到什么麻烦，“很严重么？” “要是不说那就是很严重。”天尊一撇嘴，“这种情况难得会出现一次，最后八成会闹的很大，老鬼没准还会有危险。” 五爷抬起头，就看到了院门口呆住的展昭和身后的妖王小四子。 天尊抱着胳膊生气，“这几天要看住那老鬼，一个不留神就会自个儿跑掉！” 天尊这话与其说是讲给白玉堂听的，不如说是讲给后头的展昭听的。 展昭这会儿就有点紧张，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白玉堂还是比较冷静，就问天尊，“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么？” “嗯。”天尊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头，“有两次，要不是最后被我找见了，可能命都已经没了。” 说完，就听身后三人倒抽了口凉气。 天尊回头，眯着眼看着月亮门洞里的妖王、展昭和小四子，阴森森地说，“所以要看牢哦！千万别让他自个儿偷跑了！” …… 殷候在床上躺着歇一会儿，就听到嘻嘻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展昭和小四子一人抱着一卷铺盖进来，一大一小在他床边打起了地铺。 老爷子坐起来，疑惑地看着两人，“干嘛呢你俩？” 展昭和小四子一抬头，“打地铺啊！这几天就睡这里了！” 殷候“呵”了一声，问展昭，“终于被小白堂撵出来了？” “才没有！”展昭不满，心说我家玉堂怎么可能撵我出来！ 小四子铺了小地铺之后，伸手从小荷包里掏出来了一样东西，跑到床边，伸手，要殷候的手。 殷候疑惑地将手递过去，小四子就将一个东西绑在了他手腕上。 展昭凑过去一看，是一个铃铛。 殷候无语地看小四子。 小四子一脸严肃地说，“不可以拿下来哦！” 说完，团子回头对展昭眨眨眼。 展昭对他竖大拇指——好主意！ 殷候看着一大一小摇摇头，躺下继续睡。 又睡了一会儿，就听到又一镇嘻嘻索索的声音，睁眼一看，好么……展昭和小四子都爬他床上来了。 殷候看着一大一小，“你俩要干嘛？” 小四子一噘嘴，说地上凉。 展昭也说地上硬，干脆一起睡！ 说完，展昭往殷候身边一靠，伸手一挽他外公的胳膊。 殷候突然就笑了，伸手一捏他耳朵。 “哎呀……”展昭捂住耳朵。 殷候笑着说，“想对你外公用魔王眼，你还嫩点儿！” 展昭来的时候就计划好了，想趁他外公放松的时候，悄悄用魔王眼瞧瞧他回去遇到了什么，结果不出所料，没有成功。 殷候让他俩都别闹了回房睡去。 展昭计划失败，只好委委屈屈收拾铺盖。 出门前，回头瞧瞧殷候，开口说，“外公。” 殷候撩起眼皮子看门口的外孙。 “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哦！”展昭指了指自个儿。 殷候看了他一会儿，翻了个身摆摆手，“别听那老鬼瞎说，他自己还糊涂着呢。” 门口，“刚好”路过的天尊飞起一脚，把一个花盆踹到了天上。 …… 晚些时候，赵普从宫里回来了，找到白玉堂问，“骨刀使得怎么样了？应该很快就能把地灵宫主引出来。” 五爷研究了那骨刀一下午，问了魔宫几位老爷子，都说让他问天尊去。 他跑去问天尊，老爷子一方面心情不好，一方面又不喜欢那把刀，避瘟神似的就跑了，都不带看那把刀一眼的。 白玉堂也没辙了，只能在院子里自己练。 可五爷挥了好一会儿，也没甩出什么冰焰来，最奇妙的是，不止冰焰甩不出来，连冰都甩不出来……这把刀，跟寒冰内力仿佛是相克的。 展昭和来凑热闹的霖夜火带着良辰美方，围观了半天，直接好家伙——头一次见白玉堂挥刀跟挥擀面杖似的。 将刀杵到地上，五爷翻过手。 就见握刀的手掌心里，还烫出了一道浅浅的红印。 白玉堂就有点懂他师父为什么那么讨厌这把刀了，的确是烦人，头一回见这么不讨喜的白色的东西…… 第520章 520 冰焰 傍晚的时候, 众人一起去太白居吃饭。 龙乔广请客，给幽莲接风。 广爷把整个太白居都包了下来，特别的高调。 按理说, 幽莲以前也没少来开封，广爷从来都不会这么搞，他师父也不喜欢。 不过这次，是赵普拜托幽莲的。 …… 刚才赵普从宫里回来之后，召集众人开了个小会。 赵祯给出了个主意——引蛇出洞。 他们不是找不到地灵宫宫主么？那就让他自己出来，而诱饵就是黑巫咒书。 赵普起先还没闹清楚里头的逻辑，赵祯就分析跟他听，“从猪王门到地灵宫, 他们都觉得拿本书在何处啊？” “幽莲知道在那里……”赵普回答。 “对啊。”赵祯点点头, “那天晚上你们不是搞出了朕是真龙天子的天象么？” 赵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有了点头绪。 “这明显是帮着朕排忧解难的做法。”赵祯边说, 边指了指脑袋, “那幽莲是乔广的师父，乔广是朕的臣子……张巧儿又叫朕给抓住了。朕突然就知道了黑石咒术的秘密，是不是表示, 幽莲手里的书, 已经到了朕手里？” 听到这里，赵祯身后的南宫一扶额。 赵普还愣了一下, 明白过来后，捂住小汤圆的耳朵就冲着赵祯吼, “你要拿自己当诱饵？！” 赵祯直捂耳朵。 南宫在后头憋气, 觉得之前太后那顿打就不该被他逃掉！ 赵祯目测九叔要发火，忙摆手，“哎呀, 不是啊！” 赵普压了压火，瞅着他——怎么不是？那帮地灵子来无影去无踪防不胜防，你是嫌人家找不到理由不造反么？ “啧。”赵祯拿着袖子给上火的赵普扇风，“朕的意思是，可以巧妙地把人引出来！” 赵普皱着眉瞪他——巧什么妙啊？反正你当诱饵肯定不行，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可以让人替朕啊！”赵祯眨眨眼。 赵普想了想，问，“替你？” “嗯哼。”赵祯点头，“让谁替朕都行，你那儿不是有擅易容的么！白玉堂还有法子宰了那地灵宫主，咱不是还有好些个老爷子么，来哪个不够灭了那群人？” 赵普一听用替身，倒是有些动摇了，别说……的确是个好主意。 抬头看南宫。 南宫也在考虑，正如赵普所说，地灵子防不胜防，留着终究是个隐患，越早铲除越好。 …… 回到开封府，赵普就将计划跟众人一说。 展昭他们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假装赵祯的同时还能适当地提起咒书，引人出来。 商量了一圈，众人决定让展昭易容假扮赵祯，葬生花变成影子跟在展昭身边，白玉堂和千尸怪拿着骨刀埋伏，等着地灵宫宫主出现。 计划的确是不错，但眼下有个问题…… 五爷不会用骨刀。 说到用刀，论聪慧论潜力，那五爷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特别是学天尊的功夫，基本都不用怎么教，一点就透。 像今天这么没招还是头一回。 连不肯教他的天尊都被引回来了。 托着下巴看徒弟在院子里挥擀面杖，乐得天尊直拍腿。 五爷就抑郁了，看得妖王都忍不了了，拧着天尊耳朵让他好好教徒弟。 天尊“啧”了一声，走过去，伸手。 五爷把骨刀递给他。 天尊嫌弃地抓着刀，对着一面院墙抬手一挥刀…… 天尊这举动倒是让五爷有些出神，就跟小时候教他刀法时，轻轻挥一下树枝似的…… 白骨刀划过之处，出现了一刀白色的弧线。 这白色的线，不像是雪也不像是冰，仿佛是凭空划了道口子。 那口子还突然裂开了，里面有蓝色的电光。 众人都闭了闭眼再睁开，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而就在闭眼睁眼的一刹那……那道白色不见了，对面的院墙刺啦一声就被冰雪给覆盖了。 众人都一愣，觉得跟平时用的寒冰内力好像没什么区别…… 正疑惑什么是冰焰的时候，忽然，冰封的院墙开始融化。 众人都下意识地“喔……”了一声，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 特别是几个小朋友，都歪过头调换不同角度看，边看边惊叹。 火焰都是由下往上燃烧的，而冰雪都是由上往下融化的。 冰墙在往下融化，融化的方式，却仿佛是雪白的火焰，在朝上燃烧…… 天尊挥完，随手将骨刀往地上一杵，看徒弟。 五爷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天尊的手，翻过来看他手心。 天尊的手里并没有烫伤，一点痕迹都没有。 白玉堂似乎很费解。 天尊反手抓着五爷的手翻过来译看……发现他手心都已经烫红了。 老爷子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看自家的老实徒弟，“怎么你还怕烫的么？” 五爷眨了眨眼，跟师父对视。 天尊一拍他脑门，“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烫着过？”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公孙问展昭，“什么意思啊？” 展昭说，“玉堂虽然很讨厌烫的东西，但是他没被烫到过。” “白老伍那一系的内力，应该是最不怕烫的。”霖夜火抱着胳膊看那面已经消失了的墙，“这刀有点意思……” 白玉堂站在原地没动，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拿起白骨刀，对着旁边一堵墙一挥…… 瞬间，空中出现了一道口子，对面的墙也“燃烧”了起来。 “喔！”孩子们哗哗拍手。 展昭和霖夜火也都赞许点头——白玉堂果然是白玉堂啊，天尊的功夫，怎么可能学不会。 五爷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次一点都不觉得烫。 白玉堂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回头看自家师父，“所以你才讨厌这把刀……” 天尊“哼”一声一扭脸，继续表示心情不好！ 五爷也有些无奈，伸手拿起了这把刀。 白骨刀，的确是把相当神奇的刀，不是去使用它，而是要跟它对抗。 白骨刀就像是一个拥有极热内力的人，要使用它，就要用极寒内力来攻击它。换言之，使用这把刀对敌，不是拿着刀对付敌人，而是把这把刀当成敌人……所以要用好这把刀，你就不能喜欢这把刀。 白玉堂哭笑不得，越讨厌这把刀，越狠地对付它，出来的内力就越强。就算是握住这把刀也要较劲，才不会被烫到……果然是各种意义上让人“讨厌”的一把刀！ 白龙王和陆天寒抱着胳膊看完，一扭头，他俩也心情不好！ 妖王瞅着直摇头，这年头还有心情好的人没有了？ …… 白玉堂这一关攻克，就能实施计划了。 赵普询问了幽莲，老爷子表示没意见之后，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给师父摆酒接风这种事情，广爷一万个乐意，颠颠儿跑去太白居包场。 出门的时候赵普还嘱咐他，“高调点。” 广爷一个劲点头——那必须的！ 幽莲忙补充，“也不要太高调……” …… 太白居基本是不给包场的，这大买卖，有钱也不一定会让你包，要看掌柜的给不给面子……当然了，开封府和赵家军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 掌柜的安排了几个伙计在门口跟食客们解释，说今日右将军给师父接风，包场。 城里的食客一听是右将军包场，都纷纷表示可以接受，明日再来。 街里街坊的不少人还挺好奇，纷纷出来围观，听说右将军这师父是传奇人物，老爷子得有一百多了吧，不知道身体怎么样…… 在人群的围观中，广爷和唐小妹亲自陪着师父师娘上楼。 给街坊们都看傻了。 “嚯呦，这师父咋的看着比徒弟还嫩嘞。” “徒弟有小胡子师父这溜光水滑的诶。” “红衣服那个是师娘不？” “哇，跟将军夫人看着两姐妹似的啊！” 赵普觉得挺满意，对龙乔广点点头，表示——嗯，不错，够高调的了！ 广爷摆摆手——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展昭、白玉堂他们几个可都是陪着自家长辈来的，都瞅着龙乔广——差不多得了。 而几个老爷子则是瞧自家孩子——我不管，幽莲有的我也要有！ 一众小的都摆手——那是自然啊，一顿饭怎么了，明儿个就安排！ 正想着，就见广爷跑到楼梯口拍了拍手，店里伙计就喊，“上菜！” 伙计们托着餐盘排着队来上菜，菜一上桌众人都傻了，今天有一道算一道，无论冷菜热菜，都是莲花状的摆盘，连酒杯都是莲花杯。 广爷拿着杯子给师父敬酒。 天尊和殷候都瞧着展昭白玉堂——我们也要！ 展昭和五爷都无语地看着两人——你俩要怎么摆盘？酱油状么？ 天尊和殷候正眯眼，五爷和展昭都示意他俩看旁边。 酱油组一转头，就见银妖王也拿着杯子看着他俩——为师也要！ 天尊和殷候一合计，都扭脸看龙乔广——差不多得了！ 赵普看自家师父，像是问——您老要不要啊？我给你摆个骷髅头的盘！让小四子摆，这款的他最会了。 夭长天端着杯子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白龙王看方天悦，小方笑眯眯说给他摆条白龙，按照幺幺那么摆。 白龙王捏徒弟鼻子——你是给为师摆酒还是给幺幺摆酒？ 陆天寒抱着胳膊看白玉堂。 五爷点头——摆！师父外公一起摆！摆座冰山。 霖夜火倒是觉得这套餐具不错，莲花台也跟他师父沾点边，干脆借来用用。 无沙大师笑眯眯看徒弟——师父要一桌小凤凰！ 小四子贴贴他爹，说回头给爹爹摆个灵芝盘儿。 公孙捏着儿子的小圆脸，心说——摆个团子盘儿就好！ 酒过三巡，广爷站起来，说给师父准备了礼物。 展昭他们都瞅着他——又不是你师父过生辰准备什么礼物。 幽莲也摆手表示不要破费啦，平时也没少给送东西，大多是些没啥用的…… 但广爷已经跑到了窗边，抬手对着天空丢了一枚响箭。 众人都纳闷地看着他——丢响箭干嘛？ 随着响箭上天，城外突然开始燃放烟花。 瞬间，开封府的天空中烟花绽放。 众人仰着脸瞧，觉得倒是不赖，广爷还挺有趣味。 刚想夸他两句，忽然，天空中飞上了五个光点，同时炸开，形成了五个大字——师父我爱你！字下面还出现了幽莲的烟花画像。 “噗……” 正喝汤的喷了好几个。 幽莲就算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也是脸通红，扶额叹气。 九娘端着酒杯瞧着都新鲜——嚯哟，你不好意思啥呢！ 正想取笑他两句，天上又炸开了几个字——师娘，师父爱你！ 紧接着是九娘的画像，还跟刚才幽莲的贴一块儿了，幽莲都想整个面具戴上了。 “噗……”九娘一口酒喷出来，追着广爷就打，“浑说什么你！”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殷候，眼神询问——你俩也要么？ 天尊和殷候端着酒杯，略嫌弃地看着空中的幽莲和九娘——写个“师父|外公我爱你”倒是也还行，画像就不要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第521章 521 来历 次日, 早朝。 群臣来到朝堂，都在议论昨晚的烟花。 包大人还挺不好意思，广爷略高调, 这以后如果大家都看样学样，那……皇城晚上得有多热闹啊？！ 今日早朝，还来了几位平日不上朝的官员，大概是赵祯特地叫来的。 其中就有司天监的吕林。 要说吕林的确官职不低，但司天监平日都在挖土，甚少看到他上朝议国事，莫不是挖古墓发掘出了什么宝贝？ 等了好一会儿，皇上却没来, 这倒是闹得群臣有些好奇了——皇上甚少迟到的呀, 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众人都抬着头朝龙书案边的屏风处张望，正看着, 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咳咳”两声。 众臣回头, 惊讶地发现皇上竟然站在朝堂门外。 群臣面面相觑，今日怎么从这扇门进？ 赵祯背着手，一如既往笑得春风和煦, 背着手慢悠悠往里走。 朝堂内, 文东武西列里两边的大臣们，都看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赵祯。 皇上与平日也没什么不同, 但总觉得好像是哪里有些不对头。 这时，有几个眼尖的突然指着地面, 示意其他人看。 就见在赵祯身后的地上, 拖着两个影子，这影子还一个深一个浅。 今日虽然天气不错，但朝堂内毕竟是室内, 每个人身后都有个影子吧，也都是淡淡的那么一抹。 皇上这影子好似有些“天赋异禀”，一个颜色跟大家的差不多，另一个则是黢黑，跟身后跟了块墨迹似的。 本来吧，不注意还好，这一旦发现了，大人们就都忍不住盯着瞅……好奇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盯着看了一会儿，那影子突然就不见了。 朝中大臣普遍年事已高，好些个都下意识地揉眼睛——这莫不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赵祯大摇大摆地上了台阶，往龙椅上一坐，对着行礼的爱卿们一摆手，示意众人免礼平身。 “吕林呢？” 赵祯在人群里找司天监。 吕林出班行礼，“微臣在。” “朕吩咐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赵祯靠着龙书案探着身子，样子是少见的有些急切。 “启禀皇上，臣已派遣十支队伍前往各地寻找。” “好好。”赵祯看着甚是满意，还搓了搓手，“那朕就静待爱卿佳音啦！” 这一出把群臣搞得好奇不已——司天监不都是负责挖坟的么？平日晒得黢黑每天不是拼瓷盘就是粘瓦罐的……还能有什么重要任务？ 大臣们好奇归好奇，但也没有过多在意。 不少手头还有正事要启奏。 赵祯托着下巴听朝臣议事，偶尔询问几句，一如往常。 但大臣们都紧着朝皇上的脚下看……因为那个黑影又回来了。 那影子都邪了门了，在赵祯脚边游来游去，还顺着台阶往下“流淌”，看着都瘆得慌。 众臣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南宫的脸色……按理那块黑影那么明显，南宫不可能注意不到，平时别说那么大块影子了，平时有只蚊子从皇上身边飞过他都能发现。 看完南宫，众臣又去看包大人和太师。 可两位大人似乎也一点都不在意…… 正在疑惑，那影子忽然从台阶上下来了，开始在朝堂的地面上“游动”。 有几位大人看着那影子从自己脚边游过，吓得倒抽了口气，努力忍着别叫出声。但那不明黑影围着自脚边直转圈，好几个大臣都抬着脚躲。 一时间，朝堂上一众老头东倒西歪的，纷纷低着头看地面。 赵祯居高临下看着觉得挺有意思，托着下巴跟南宫使眼色。 南宫也无奈，看了一眼地面上那块毫无规律移动着的黑斑，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人。 …… 昨天赵普跟赵祯商议好了引蛇出洞的计划后，就回去实施了。 计划是展昭假皇上挡诱饵，白玉堂和千尸怪拿骨刀抓地灵宫宫主。 但具体实施却要分几个步骤。 首先，今天来上朝的还是赵祯。 展昭要从外貌上假扮赵祯当然不难了，但言行举止要模仿还是有难度。 这会儿，展昭正在赵祯书房躲着，化了妆戴了面具，还穿了龙袍。 虽说大热天的套一身行头还挺麻烦，但展昭觉得挺好玩，连皇帝都当过了呢，猫爷也是穿过龙袍的人了。 白玉堂和千尸怪拿着骨刀等着……一会儿赵祯下朝一进书房，就会跟展昭“互换”一下。 而跟着赵祯去上朝的那个黑影，正是葬生花。 小葬叔跟着去上朝，一方面是要制造赵祯也有地灵子跟随的假象，另一方面，他还带着公孙给的任务，找找朝中大臣有没有跟七国公一样中毒的人。 老臣们总觉得身后有人拽自己衣领子，挥手摸又摸不着，殊不知是葬生花正瞅他们后背有没有黑斑呢。 一圈观察下来，朝中大臣一个中招的都没有，看来只有七国公和玉华书院的人，以及那群倒霉蛋江湖群雄。 …… 说到这群中毒的人，可为难了公孙先生了。 先生给那个被江南盟抓住的江湖人解了毒，那人从癫狂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经过一夜的调理，已经脱离危险了。 但睿阳公身上的毒却难驱除。 公孙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发现他们定期服用的解药，可能比中的毒更厉害。 这种毒必须要根除，可如果服用着解药，那毒性就会被压制，很难根除。所以解毒的最好时机，其实是跟那个被抓到的江湖人一样，断药好多天，毒性完全发作，这个时候下猛药，倒反而可以彻底祛毒。 但问题是，这个毒发作的时候，人会极具攻击性，就一个还费那么大劲才抓住，七国公全员、加上玉华书院那么多学生，再加上那些江湖人……无论怎么想，都是个浩大的工程。 公孙越想越难，就叹了口气， 跟他一块儿坐在桌边的还有良辰美景方。 五个小朋友正写功课呢，听到叹气声，都一抬头。 公孙也抬头，怎么还听到另一个叹气的声音？ 隔壁桌，跟公孙某一起坐着看书的银妖王不知为何，也在叹气。 公孙某拿着本书，边翻，边说妖王，“谁让你当年丢下孩子就走呢，你不走不就什么都不会错过了。” 妖王捂着胸口瞅着公孙某，“你怎么这样啊？！人家正伤心呢还尽往人家心口捅刀。” “不好受啊？”公孙某继续补刀，“你活该！” 妖王委委屈屈叹了口气，就听到旁边桌，公孙先生也在叹气。 两人都抬头看对方。 妖王想了想，跑去公孙桌边坐下，问，“先生有什么苦恼？” 几乎是同时，公孙也在问妖王有什么苦恼。 两厢又对视了一眼。 妖王叹气，“酱酱和小游越来越叛逆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跟我讲，然后今天他俩还开始冷战了！” “尊尊和殷殷冷战？”小四子仰着脸问妖王。 妖王点头啊点头，“今早起来，两人都不说话呢，小游不理酱酱，酱酱也不理小游。” “为了点儿什么事呀？”小良子给出主意，“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啦。“ “就是不肯说啊！”妖王问公孙，“先生，小宝贝有事瞒着你的时候，你是怎么问的？” 公孙下意识看了看自家团子。 小四子仰着脸瞧他爹。 公孙眯起眼睛戳儿子肉呼呼的腮帮子，“你有没有事情瞒着爹爹？” 小四子“嘿嘿”一笑，低头继续写功课，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就糊弄过去了。 公孙愣了，赶紧晃儿子肩膀，“你有事情瞒着爹爹？！” 小四子小嘴一噘，“那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跟爹爹说的么！” “有什么事情不能说？！”妖王和公孙异口同声。 隔壁桌，公孙某老爷子拿着茶杯继续摇头。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跟家里大人说的啊。” 同桌几个小孩儿七嘴八舌讨论。 “就是么，说了爹妈会担心。” “有时候还会唠叨。” “对！就很烦。” …… 公孙和妖王一起捂心口，“竟然嫌我烦……” “那你要是有什么烦心事。”妖王凑到小四子跟前，问他，“不跟你爹说，会跟谁说啊？” 小四子抱着胳膊认真考虑，“这个么……” “会跟小元帅说么？”妖王问。 小四子摇摇头，“嗯……九九肯定会告诉爹爹的。” “那……小白堂或者小猫崽？” 小四子又仰起脸想了想，“没准……他俩应该也会跟爹爹讲。” 公孙委屈——干嘛一定要瞒着爹爹？ “那跟小良子他们呢？”妖王指了指萧良他们。 几个小伙伴都笑眯眯看小四子，谁知小四子好似有点犹豫了。 小良子他们眼巴巴看着他——槿儿你连我们都不告诉么？ 小四子想了一会儿，突然小手一拍，“我明白了！” 妖王瞧着他，“明白什么？” “关键不是什么秘密！”小四子解释道，“而是要看想瞒着什么人！” “瞒着什么人……”妖王若有所思。 “我要是有事情要瞒着爹爹，那肯定不能跟爹爹身边的人讲的。”小四子说，“还有就是，听秘密的人如果帮不上什么忙的话，也不会说，徒增人家的烦恼也没意思哦。所以会跟能帮得上忙，又肯定不会告诉爹爹，最好是不认识爹爹和爹爹身边人的人讲。” “那要告诉谁？”众人都好奇问他。 小四子就坐在那儿掰手指，“嗯……嗯……” 嗯了半天，小团子一脸震惊，“没有谁了诶……” 众人都瞧着受挫的小团子，就见他趴在桌上嘀咕，“朋友太少了呢……” 公孙伸手搓他的圆下巴，“你朋友还少啊？！” 小四子一噘嘴，“我认识的人都认识爹爹呢！” 公孙捏住他小鼻子，“有什么不满么？” 小四子随口一说，妖王却是听出了点儿门道。 老爷子摸着下巴回头看公孙某——莫非，酱酱是要瞒着什么人么？瞒着谁啊？我还是小游还是谁？ “那要不然找个不相干的人去问问？”公孙某提醒妖王，“有什么跟胖酱很熟跟其他人都不熟的朋友没有啊？” 妖王抱着胳膊想了半天，也跟小四子似的趴在桌上嘀咕，“朋友太少了……” “要不然让我师公去试试？”小良子突然开口。 妖王抬头瞧他，“你师公？” “对啊。”小良子点头，对自家师公盲目崇拜，“殷候心烦的人估计不是现在认识的，那以前认识的话……就算跟你们都有关系，可跟我师公肯定是没关系的，对不对？” 妖王摸了摸下巴，觉得……倒是不妨一试，就是不知道夭长天肯不肯帮忙。 觉得看到些曙光的妖王振作精神，给自己倒了杯茶，问还愁眉不展的公孙，“小神医什么烦心事？” 公孙就将这次解毒的难度一说。 “那要是解毒跟解药一样缓慢释放呢？”妖王问。 公孙愣了愣，睁大眼睛看妖王，“这个……可以做到么？” “让小游用隔空掌试试呗。”妖王说，“你把解毒剂做成粉状，让小游用隔空掌打进中毒的人体内，把那群人都关起来给他们断药。隔空掌的内力会分七天缓慢释放，一天比一天厉害。那配合那些人断药后，毒性也是缓慢发作，不就刚刚好么？” “对哦！”公孙一拍手，但转念一想，“可是，好几百人呢，让天尊一个个打过来……老爷子会不会嫌烦？” 妖王、公孙某和在坐小朋友们一起点头，“那肯定会啊。” “所以，最后估计还是小白堂的活儿。”妖王托着下巴，帮着出主意坑徒孙。 …… 皇宫里，正在书房跟展昭一起等赵祯下朝的白玉堂，突然就感觉一股凉意袭来，伸手摸了摸后脖颈子。 抬头看，展昭也正坐在书桌边发呆。 千尸怪也看出来了，展昭这两天心事重重的，就问白玉堂怎么回事。 五爷就将殷候回了趟百花谷，回来变得怪怪的，以及他师父说的那些话，跟老爷子一说。 “说到百花谷……”千尸怪突然笑了笑，问两人，“你俩，知不知道百花谷是怎么来的？” 展昭好奇，不就是个气候特殊的山谷么？ 五爷好歹在百花谷住了十多年，倒是从来没想过，那山谷竟然还有个什么来历…… 第522章 522 水源 展昭和白玉堂从千尸老怪那儿得知, 敢情百花谷也是有个来历的。 两人就有些郁闷，要说他俩陪伴天尊和殷候的时间可不少，从小跟着长大的, 比爹妈都亲，可那俩老头有好多好多故事，他俩都不知道。 展昭比白玉堂还气，倒不是说因为百花谷，而是因为外公有什么事都不跟他说。 白玉堂不知道百花谷的来历，他从小到大身边就一个天尊啊，而且天尊本来就不爱说话。 可想想自己呢，自己也不知道魔宫具体的来历啊, 外公当年怎么建起来的魔宫, 跟每个爷爷奶奶之间有什么故事……他一概都不知道。外公不爱说也就算了，魔宫那还住着百多个呢, 平日就他们爱说, 关键的事情却偏偏一个都不说。 “啧啧。”千尸怪也摇头，“小游咋什么都不跟你说呢。” 五爷就有些郁闷，展昭帮着问千尸怪, “那百花谷本名叫什么？” “本名……”千尸怪伸手搔了搔头, “那什么，好像叫什么地。” 展昭和白玉堂都狐疑地看老爷子——什么地？ “就, 什么地。”老爷子一抱胳膊，“反正那里据说是银狐族的圣地……还是禁地来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一起问, “到底是圣地还是禁地？差别很大诶！” 千尸怪摸了摸下巴，压低声音说，“我只是听过一个相关的传言。”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靠不靠谱的啊, 你刚才明明很笃定的样子，结果都是据说、听说…… “啧。”千尸怪见俩孩子挺不相信的眼神，就摇头，“那你俩要不要听？”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那自然是要听是！ “我听说啊，百花谷以前是一个天池。” “天池？”五爷微微一愣，“多大个池子？” “挺大一个，以龙血树为分界，一边是水，一边是白沙地，银狐族所有先祖的墓地都在那里。” 展昭看白玉堂——是这样么？ 五爷虽然是没听说过，但千尸怪说的这个地形是对头的。因为龙血树的确是个分界点，百花谷处于山顶的一个凹陷盆地里，而龙血树在山坡上，龙血树之外，的确是有一片白石子地，那里很多无名的坟冢，至于埋的是谁，他师父也不知道。 “那天池的水呢？”五爷有些搞不懂。 “据说天池的水相当于银狐一族的命数，以前百花谷附近是不下雪的，水也很满。”千尸怪接着说，“妖王降生之后，水位突然下降了好些，然后百花谷也开始断断续续下雪了。” 白玉堂回想了一下，觉得千尸怪这话没准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因为百花谷他们住的宅子比后面的花园地势要高一些，且地上有很多鹅卵石。而且花园里有半人高的桥，因为花园也是个凹陷的形态，所以平直的桥架在上边就跟走在平地上一样。五爷原本以为这是为了应对谷底凹陷的地形故意设计的，可如今想想……的确可能以前是有水的。 “那现在花园里那个小莲花池里的水，是以前留下来的么？”五爷好奇问。 千尸怪却摇摇头，“天山想要水还不容易么，附近有瀑布，再不济，上后山挑点雪过来融了就有水。” 五爷点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展昭有些搞不懂，“那……天池水和外面的水是有什么不同么？” “颜色不一样，据说原本的天池水是淡紫色的。”老爷子接着说，“那一池子水，是代表银狐族的命运，据说水是可以用来改命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改命？改谁的命？” 千尸怪抱着胳膊说，“人都说，天命不可违，银狐族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知道了也是不能改的。命虽说不能改，但是能换。” “换？” “嗯。”千尸怪点头，“银狐族圣地的水，就是银狐的命数，如果生在那里的银狐要改变预知的命数，圣水的水位就会下降。如果圣水干涸了，银狐族命数就断了……等于说这一族就灭亡了。” “诶……”展昭和白玉堂都摆手，那意思——怎么会灭亡呢，这不是还有小四子么！ “小四子是小银狐啊，小银狐和大银狐不是一个级别，而且……”千尸怪说到这里，似乎有些犹豫。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有什么话老爷子你之说么！嫑卖关子。 “我跟九头他们几个私底下聊过这个事情，妖王不是离开了一百年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老爷子虽然只是踩了个坑，他自己就憋泡尿的时间。”千尸怪指了指地面，“咱们这里可是实打实过了一百年！” “所以呢？”展昭和白玉堂没懂老爷子要表达的意思。 “你们知道妖王最讨厌的是谁么？”千尸怪突然答非所问来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想了想，都摇头——银妖王脾气不是一般的好，而且老爷子可喜欢人了，就算是对一些坏人，他抓住了也不是那种疾言厉色的状态……没觉得他特别讨厌过什么人。 千尸怪伸手指了指头顶，“银妖王最讨厌的是天命。”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想——愣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 “什么血统天意命运啊，妖王都乐意挑战下。”千尸怪摇摇头，“九头就说，他不止跟天斗还跟老天耍滑头，就是因为他走掉了一百年，才会生出来了一只小银狐。” 展昭和白玉堂越听越糊涂——这都哪跟哪儿啊，那跟池子水有什么关系？ “原本，百花谷里的池子还是有水的，但是妖王为了宫主，把水用光了。” “为了外公？”展昭惊讶，“妖王给外公改命么？” 想了想，展昭指着自己问，“所以我才能出生么？” “啧。”千尸怪摇头啊摇头，“你还有小白堂能出生，能陪在他俩身边，与其说是改变了他俩的命数，还不如说是改变了你俩的命数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是…… “你俩不出生你俩就没了，但宫主和天尊大不了就孤独着呗，等上一百年银妖王也回来了啊。” 展昭和五爷都有点吃味儿——说的我俩是顺带的似的。 “我的意思是，改命当然是关乎性命的那种事情啊。”千尸怪解释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了皱眉，似乎琢磨过味儿来了。 “妖王是为了救外公的命么？”展昭心里又不好受了。 千尸怪小声说，“我听九头说，宫主死过一次。” 展昭扁嘴，“万箭穿心那次还是被关在困龙阵那次？” “都不是。”千尸怪摇摇头，“那两次不都是没死成么！” 展昭就不说话了，五爷觉得起死回生总也不至于吧，就让千尸怪详细说说。 老爷子一摊手，“我就听九头他们几个讲过，他们也就是听传说而已，具体得问妖王或者宫主……总之，百花谷的天池从那之后就消失了。” “那个水是什么原理？”五爷就有些不解，“是天上掉下来的雨水还是地底冒上来的泉水？跟天山的雪水有什么不同么？” 千尸怪继续摊手——那我上哪儿知道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瞅着他——一知半解！八卦得本着负责任刨根问题的态度啊，要向白龙王学习才对！ “但是啊。”千尸怪神秘兮兮说，“我以前听欢喜婆婆讲过，银妖王断了银狐族的命脉，那是那一族的罪人。但是命数这种东西，不一定的，谁又能说，银狐族出了妖王这么个叛逆儿，不是一种命运呢？要是哪天，那个池水能再出现，银狐的血统就会继续延续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情，虽说还不知道真假吧，但感觉银妖王也每把很多秘密告诉酱油组，这么想想倒是也挺平衡的。 “那我外公这次有什么事，是跟百花谷的水有关系？”展昭问。 千尸怪眨眨眼，“那我哪儿知道，不是你们说起百花谷么……” 展昭觉得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应该是赵祯下朝了。 人赶紧躲去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就见赵祯打开书房门进来了，身后跟着南宫。 进屋后南宫关门，展昭他们从屏风后出来，跟赵祯交换。 赵祯还想着能不能趁此时机溜出去玩一下，谁知地底突然伸出只手抓住了他的脚。 “哇啊！”大宋皇帝被吓得大叫一声，差点原地坐下。 那只手是从地上的黑影里伸出来的，正是葬生花……别说，葬生花还被赵祯吓了一跳呢，黑影左右晃了几下，躲到了千尸怪身后。 赵祯吓得半死，拍着胸口平复一下心情。 南宫刚才也吓了一跳，不过此时莫名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会儿的景象看着特别诡异，千尸怪身边的地面上一大滩黑色的墨迹，墨迹里伸出一只黑斗篷袖子，里头露出苍白的一只手。 那只手在空中摆了摆，指了指赵祯又指了指屏风，然后转过方向指了指门口，最后“咻”的一下，袖子缩进了“墨迹”里。 南宫看得目瞪口呆，抬头问展昭——什么意思？ 展昭指着屏风说，“让你带皇上到后边躲一躲，有东西跟来了。” 南宫立刻带着赵祯躲到了屏风后面。 赵祯还不老实，探着头想看，南宫一个劲把他往里拽。 …… 白玉堂和千尸怪走到书房门口，站在两侧，空出大门的位置。 葬生花移动到了门口，又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 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给他“翻译”，“小葬叔说，他去把人围住，一会儿千爷把那个地灵宫主给赶出来，你准备好。” 五爷看了看白骨刀，点头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这时，书房门前的大院里，的确出现了好几个黑斑，正在快速移动，就跟之前出现在开封府大院里的地灵子相似。 葬生花也出去了，瞬间，院子里的地面变成了漆黑一片。 白玉堂看着被黑暗吞噬的花园，总觉得好似有些过分顺利，就回头问展昭，“对方这么着急就进了我们的埋伏么？” 展昭也有些纳闷，他们虽然计划好了，但俗话说计划不如变化快……怎么就每一步都顺着他们的安排走呢？顺利得奇奇怪怪的，究竟是谁中了谁的圈套？ 第523章 523 隐遁 展昭他们设套抓地灵宫主, 那地灵宫主出奇的“自觉”，跟着赵祯就来了。 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人还是要抓的。 葬生花一出去, 整个院子的地面就一片漆黑。 赵祯在屏风后面探着头看得直往前凑, 南宫一个劲拽住他, 身后几个大内侍卫也挺好奇，边帮着护赵祯，边也往门口看。 来到书房门外的地灵子数量不少，地面一黑之后，瞬间就跟退了潮的海滩似的，一个两个干尸一样的地灵子都露了出来。 因为关节扭曲, 瞅着有点瘆得慌。 葬生花负责将地灵子都搞出来, 千尸怪一灰骨刀砸过去……那些地灵子就成了一捧灰。 赵祯看得直缩脖子，边拽南宫，一惊一乍的，“变成骨灰了诶！好家伙直接火化！” 南宫也点头, 千尸怪名不虚传，灰骨刀号称世间最炙烈之刀, 果然不假。 白玉堂拿着白骨在门边等着, 他和展昭自然跟赵祯看到的不一样，除了被砸出来的地灵子，他俩还发现了有几块特别“顽固”的黑斑，一直都在躲避葬生花的追捕。 一转眼, 其他地灵子都消失了。 白玉堂握着刀把皱着眉，什么时候出刀？ 展昭拽着他袖子还挺紧张，别一会儿砸到小葬叔。 那地灵宫宫主不知道怎么练的功夫，一会儿分成好几块一会儿又合到一起, 葬生花追的都烦躁了。 老爷子脾气还不小，火气一上来那黑暗就有向四周围蔓延的趋势。 眼看着连园里的花花草草都变黑了。 “不好。”展昭一跺脚——小葬叔上头了！ 白玉堂看他——上头？ 展昭严肃脸——黑暗模式开启！ 五爷没听懂，还问呢，“怎么样算黑暗模式？” 展昭伸手一指，“就那个模式！” 五爷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看……就见漆黑一片的花园里，黑暗之中，穿着斗篷的小葬叔冒出来了半截身子。 斗篷遮着脸不过整个人感觉好丧好丧，就看着心情好差好差，仿佛头顶还跟着一片乌云，身后各种黑色的漩涡。 五爷算是明白了，隔着老远都感觉到一股怨气，老爷子心情很不美丽啊。 葬生花跟个幽魂似的浮在黑暗的内力上，围着院子就开始转圈，黑暗持续扩散中。 皇宫里的花花草草已经开始枯萎。 赵祯直扒拉南宫——朕的花儿啊！ 南宫也觉得好像能听到老爷子一直在碎碎念，“烦烦烦烦……” 侍卫们纷纷捂胸口——莫名堵得慌。 “啧。”千尸怪摇头，“又来了……” 等葬生花“漂”到他跟前时，老爷子伸手，拿着灰骨刀砸了他一下。 “嘣”一声，小葬叔一捂头。 千尸怪伸手提住他斗篷的后脖领子，把人给提溜了起来。 随着葬生花被拽出来，地面上的黑色内力跟随着他，“咻”一下也消失了。 地面恢复之后，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消失了，光溜溜一片平地，外加一地的灰烬，还有几个黑影正在快速地游移。 这回赵祯都看明白了，伸手一指，“是不是那个？” 南宫点头。 白玉堂看千尸怪，就这么砸么？ 千尸怪却一摇头，“昭儿，那东西可能怕光！” 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龙吟，巨阙出鞘。 刚才漆黑的地面突然光亮一片，闪得人眼都快睁不开了。 赵祯拉住南宫的袖子挡脸，“朕的眼睛！” 而一旁千尸怪和被千尸怪提着的葬生花也都愣了……这一招不是刚才葬生花的功夫么？！ 白玉堂也看展昭——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展昭抽完剑自己也愣了，一不小心就…… 不过这一招的确有用，地面一亮之后，那几块移动的黑斑突然移动到了一起，猛地从地面钻了出来。 就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出现，斗篷遮住了他半张脸，而露在外面的半张，长得特别像猪。 赵祯伸手一指，“是他！” 赵祯的话出口，白玉堂的刀也已经到了。 五爷一脚跨出书房，抡起白骨刀就砸了过去……不过五爷砸的可不是那人，而是按照千尸怪交代的，砸向那人身后的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昭内力强光的衬托，地面上那一个漆黑的影子特别的清晰，仿佛一个被拉长了的人。 五爷一刀下去……地面瞬间出现了冰霜。 那地灵宫主转身想逃，但是被白玉堂用内力拽住了，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道影子被冰雪覆盖之后，就开始燃烧起了冰焰。 很快，影子就被烧没了。 随着影子的消失，那地灵宫宫主突然一仰头，仿佛是没了魂魄似的，仰面栽倒。 展昭赶紧跑过去，伸手拽下了那人的面具……一看就是一皱眉。 面具之下，并不是一张像猪的脸……确切地说，根本看不出来那人长得像什么，因为太老了。 白玉堂也走过去看了一眼，皱眉——看此人年纪已经很大，全靠内力支撑，内力一散立刻就老死了。 两人都问千尸怪和葬生花，当年那地灵宫宫主是此人么？ 两位老爷子都过去看了一眼，看完也拿不准，这老得都没人样了，上哪儿知道去。 展昭就有些为难，地灵子本身就是死的，这下子也不知道究这死的究竟是不是地灵宫主了，感觉过于顺利反而很可疑。 南宫出来问明了情况，听完也皱眉——这么说，并不能确定被杀的是地灵宫宫主？ 五爷和展昭也答不上来。 “但内力是一样的。” 这时，千尸怪突然来了一句。 葬生花也点头，“没错。” “所以是他？”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嗯……”俩老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说，“至少是一大部分。” “一部分？” “嗯哼。”千尸怪笑了笑，“就跟当年从我手里溜走的方式差不过，溜走了一块内力。” “溜走了一块？”五爷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那个黑色人形，有缺掉一块么？ “应该来的时候就是不完整的。”葬生花猜测对方这么“配合”被宰的行动意图，“看到东窗事发，保留了一份内力，逃走了。” “这样也可以？”展昭倒是头回听说。 “地灵宫主的内力，本来就是练地灵子的时候产生的，地灵子有内力就能移动，他比地灵子更高级，应该是保存好一部分内力，就能慢慢练回来。”千尸怪看了看地上那具尸体，“跟黑水宫的内力有相似的地方，可以一直活下去。但又有不同的地方，黑水宫内力可以世代叠加，但地灵宫的内力，每次都只剩下一点点从头练，是没法叠加的。” “那要练多少年？”南宫问。 “距离我们上一次宰地灵宫主，大几十年了，还没修炼到之前的级别。”葬生花想了想，略有遗憾，“虽说这一辈子应该是碰不到他了，但毕竟跑了，下辈子会不会出来作怪，就难说了。” 南宫可不管下辈子怎么样，这辈子不会再来刺驾就行了。 得到满意答复后，就回去禀报赵祯结果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还想再找找，没准能找到带着那一部分内力逃走的人。 葬生花和千尸怪却觉得不乐观，而且……经过两次之后，两人突然有了些领悟。 葬生花对不甘心的展昭和白玉堂说，“其实想一想，黑石巫术的起源那么早，至今依然还断断续续流传下来……总是有他的原因在的。” “也就是说，一百年后也许又会出现个猪王门地灵宫，继续找黑石巫术危害人间？”展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总觉得留了个祸害给后世。 千尸怪和葬生花倒是想的挺开，都安慰他，“祸害遗千年么！” 宫里的事解决了，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俩老爷子回开封府了，衙门里还一堆事儿呢。 那七国公和玉华书院还有那帮江湖人都中着毒，而且七国公涉嫌参与猪王门事件的人不少，睿阳公那边名单出来还要去抓人。 他们是走了，宫里那块地还闪闪发光呢。 南宫刚才叫住展昭，说让他收了神通再走。 展昭瞅着金灿灿的花园地面摆摆手，说三天后就散了。 这下，宫里可热闹了。 整个皇宫的人都来参观，赵祯蹲在书房门口摸地面——好家伙！仿佛眼前金灿灿一个池塘！ 到了晚上更亮了，从皇宫外看，都能看到皇宫里头有什么东西巨亮，映衬得天空中都有一个方形的光影。 …… 殷候背着手站在喵喵楼顶上乘凉的时候，就看到皇宫里一个光斑，也有些无语。 低头看了看，展昭忙忙碌碌跑进跑出，帮着公孙安排解毒。 当然了，最累的还是五爷，天尊果然撂挑子不肯干，这中毒的好几百，每个都要打一掌……用天尊的话讲，救来干嘛？救活了为祸人间还浪费粮食。 这几百号人里的确也没多少好人，天尊瞅着就心烦。 五爷也不劳他大驾了，师父心情好比什么都重要，辛苦点就辛苦点吧。 还好展昭赵普都是有良心又靠谱的人，给他帮了帮忙……虽说真正给他帮忙的也只有展昭，赵普那是为了帮公孙。 …… 这边忙着案子的后续，那边展昭还惦记着他外公那点事儿。 之前听千尸怪讲了百花谷的来历之后，展昭心里就有点矛盾。他想不想打听殷候的事情？自然是想的，殷候这几天依然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真要说过去那些事情吧，展昭听了就心塞，什么死过一次拿银狐族命数来换命……感觉每一句都戳心窝，光听着就觉得窒息。 展昭矛盾其他人倒是不矛盾，尤其天尊和妖王。 天尊这几天持续心情不好，最遭罪的还是白玉堂。要说五爷不怕师父闯祸，就怕师父不说话，天尊跟着殷候一起抑郁，又安静又严肃，都不二了！ 五爷这边忙着给公孙打工，那边要看师父脸色……那天白福还突然跑来找他说一年一度清点账目的时候到了……第二天五爷黑眼圈都出来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不干了——小白堂那么好看一张脸，有黑眼圈那还得了？！ 小四子噘着嘴，到霖夜火房里拿了罐珍珠膏要给五爷抹脸。 展昭把太学会数数的都打发去白府对账了。 不光他俩不敢，陆天寒还不干了呢，他外孙好好的贵公子当得都有黑眼圈了，这让他娘瞧见还不得跟自己拼命……老爷子瞅着酱油组就来气。 之前妖王他们让夭长天去探探殷候口风，白鬼王觉得莫名其妙，他才不肯去，小良子哄都不好使。 结果陆天寒一生气，就让夭长天赶紧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陆老爷子一开口，白鬼王也只好老老实实去了。 这天晚上，殷候照例上了喵喵楼，一方面撸一撸幺幺，另一方面朝着皇宫的方向瞅一眼。 见那丢人的光斑总算是消了，老爷子无奈叹口气。 正摇头，就见又上来了个人。 白鬼王揣着手往屋顶上一站。 殷候看着他……喵喵楼屋顶本来也不算大，幺幺就挺占地方，剩下的地方他俩站着大眼瞪小眼，莫名有些尴尬。 殷候不解地看白鬼王。 白鬼王则是望着天，老爷子也在盘算——怎么开口呢？ 正为难，夭长天突然感觉自己那颗心有点反应……这种感觉偶尔会有，就好像有人突然在他胸口撞了一下。 这种情况出现时，通常都是他妹子有什么正经事要提醒他的时候。 白鬼王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心说——不会是你知道的事情吧？没理由啊，他妹子跟殷候也没什么交集…… 夭长天抬头，看了殷候一眼……不知道是因为那颗心在操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夭长天就看着殷候的手。 他手里，似乎握着一个什么东西…… 第524章 524 银龙胆 喵喵楼屋顶上,夭长天被陆天寒打发来探听殷候的心事。 别说，还真就被老爷子发现了些东西……或者确切地说，是让白鬼王的妹子,发现了“异样”。 殷候手里握着一个东西,大小看着跟个鸡蛋差不多，但在月光下看，却是银色的。 夭长天皱着眉头努力想透过殷候的指缝看清楚那东西——什么玩意儿?一颗银蛋还是一锭银子？ 殷候自然也发现夭长天一个劲往他手里瞅了。 殷候想了想,就开口说,“你应该见过。” 白鬼王皱着眉头,“见过什么？” 殷候抬起手，伸到白鬼王眼前,向上摊开,给夭长天看手里的东西。 这会儿可算是看清楚了,月光下，殷候手里的确有一个鸡蛋,那是一颗银色还长着“鳞片”的蛋。 夭长天就愣了愣,伸手摸着下巴……眼熟！ 白鬼王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白鬼族找陆天寒拼命，崔雁承拿了颗青龙胆增强内力,这玩意儿跟青龙胆长得很像,但颜色不一样，而且还小了些…… 白鬼王搔了搔头，“这该不会是……” “一颗没成熟的银龙胆。”殷候不紧不慢地说。 白鬼王脸上逐渐就出现了嫌弃的神情。 殷候就问他,“你年轻那会儿，是不是跟贺晚风去过……” “没没没。”白鬼王摆着手摇着头就跑了。 殷候看着白鬼王“撞鬼”一样的背影，脸上倒是也没多少不满，似乎早有预料,摇摇头，收起了那颗银龙胆。 …… 夭长天从喵喵楼上下来，就见一群人眼巴巴瞧着他。 刚才他跟殷候在屋顶上聊天了，老爷子好像还给了他一个银元宝。 妖王就问他，“什么事儿啊？问出来了么？” 夭长天摇摇头，也不看众人就望着天。 小良子仰着脸瞅着自家师公，边对身边众人点点头——老爷子想糊弄过去呢！ 五爷也挺无奈，老头儿们说瞎话的时候都一个表情。 “刚才你俩说什么了？”陆天寒问。 结果夭长天一扭脸，“没说什么啊。” 众人都一愣，连陆天寒都一愣。 老爷子摸着下巴看着夭长天的背影……这情况有些古怪了。通常，只要陆老爷子问，白鬼王就算不想说也得说，因为如果不说会被妹子揍，他那颗心是完全不会拒绝陆天寒的。 但眼下这情况，陆天寒觉得，估计是真的没说什么吧？可看着他的样子又好像有点心虚，都不敢看自己。 赵普也觉得自家师父有问题，公孙就小声跟他说，“殷候刚才好像给师父看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赵普也瞧见了，似乎是银的……难不成被收买了？不至于吧…… “唉，睡觉睡觉。”白鬼王摆着手，一转身逃也似的就走了。 五爷回头看自家外公。 陆天寒瞅着外孙的样子还有些委屈，像是告状说舅公不向着他，外婆都管不住。 陆天寒只好看妖王——这是怎么回事？ 妖王若有所思地仰脸看着屋顶上还在撸龙的殷候——这表示，不止夭长天不想说，连白玉堂的外婆，也觉得不能说。 “关键好像出在那个给我师父看的亮闪闪的东西上。”赵普抓住了重点，“我师父瞅了一眼转身就跑。” “亮闪闪的东西……”妖王站得那个角度没瞧见，被夭长天给挡住了，就问，“具体什么样？” 众人都没看清楚，好似是个银的，看着还不大。 “啊！” 这时，小四子突然举手，“我好像看到过，那天殷殷坐在院子里发呆，手里拿着个银色的蛋，然后我走进去，殷殷就把蛋蛋收起来了。” “银色的蛋？”银妖王问，“鸡蛋鸭蛋？” “看着大小像个鸡蛋。”小四子给比划。 “银色的鸡蛋？”展昭纳闷——什么鸡下银蛋？ “不过也有可能是个银色的松果。”小四子回想了一下，“好像表面不是很光滑，凹凹凸凸的……我没瞧明白殷殷就收起来了呢。” “松果……”妖王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两句，突然抬头对展昭说，“你们这几天先别追着问了，暂时就当没发生过，我去想想办法。” 展昭见妖王的样子还挺严肃，更担心了，忙问，“是关于什么的？外公会有危险么？真跟天尊说的那么可怕？” 银妖王愣了愣，反问，“小游说什么了？” “就……说让我看紧外公什么的……”展昭边嘀咕边看白玉堂。 两人之前都听千尸怪讲了妖王拿百花谷池水给殷候换命的事情，也不知道真假，一时半会儿也不怎么敢问，这事儿万一真的，提起来，妖王没准该难过了……可不敢乱说。 “小游没准也是瞎胡想……”妖王背着手对众人说，“暂且先别管这个事情了，你们先忙你们的。” 说完，老爷子也走了。 没走几步，迎面正好碰上从院门外走进来的天尊。 银妖王伸手，对着天尊的脑门，“啪”就是一记。 众人都一惊。 天尊一捂脑门，睁大了眼睛看妖王。 五爷突然发现——原来他师父眼睛也是蛮大的么！ 妖王捏着天尊的耳朵拽过来，小声跟他说了一句话。 一群小的努力听，也没听到，急得一个个抓耳挠腮的。 没听到说什么，众人只能看天尊的表情。 天尊听了妖王的话后，稍微愣了愣，随后一歪头，反问，“那树不是烧了么？” 一众小的彼此看——什么烧了？树还是书？ 妖王一摊手，“所以只是猜测。” 天尊摸着下巴一脸的疑惑，不过看着心情好像没之前那么不好了。 “啧。”天尊挺不满，“他飞趟百花谷怎么会拿着那玩意儿回来？谁给他的？” 银妖王叹了口气，“估计是……” 天尊没等妖王说完，一抬头看喵喵楼屋顶。 这会儿，殷候已经下了屋顶，看着像是回房了。 天尊就也往回走，嘴里埋怨，“日防夜防，防不住那群不要脸的竟然去百花谷蹲点……能耐了哈！” “唉！”妖王在后头跟着，跟个老父亲似的唠叨，“你俩好好说话不要吵架，听到没！” 这一下倒是把其他人给整不会了。 展昭戳戳白玉堂，“怎么回事啊？” 白玉堂自然也不懂，不过看着好似他师父和银妖王都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赵普摆手表示——先别急先捋一捋。 “殷候回了趟百花谷，然后有个人给了他一颗银蛋。”赵普掰着手指给简单排个先后顺序，“老爷子拿着银蛋回来之后就郁闷了……刚才我师父看到了那颗蛋，兄妹俩都觉得还是不告诉我们为好，溜了。然后妖王听到小四子说那像个蛋又像个松果之后，就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告诉了天尊，天尊说了一句‘那树或者书不是烧了么’……还说什么不要脸的去百花谷蹲点殷候。” 众人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顺序。 “蛋和树还有书有什么关系？”展昭问。 众人想了想，如果是树的话，好似跟松果更有关系一点。 “确定是个松果么？”公孙蹲下问儿子。 小四子也拿不准啊，说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介于蛋和松果之间。 众人都看展昭——那是什么东西？ 展昭一脸懵——为什么看着我？ “不是那么光滑的蛋的话，是什么？”霖夜火也纳闷。 展昭想了想，“松花蛋？” 一群人都看着他——银色的松花蛋？ 公孙提醒，“松花蛋是鸭蛋吧……” “也可能是鹅蛋……” “鸡蛋也不是不能松花……” 一群人不知道为何聊起了蛋的话题，五爷觉着，这事儿他师父和舅公既然都知道，那没准他外公也知道，就想问问陆老爷子知不知道什么银色的既像松果又像蛋的东西…… 可一回头，陆天寒坐在桌边，双手揣在袖子里低着头，已经睡着了。 五爷叹了口气。 众人也都瞧见了，都感慨…… “老爷子上辈子没准是条鱼。” “鱼？” “总睁着眼所以睡不够吧。” “这辈子也是冰鱼啊。” “那难怪了……” 连公孙都忍不住吐槽——头一回觉得作息规律早睡早起的人这么欠打。 白玉堂安慰展昭，“不过看情况好像并不是之前我师父想的那么糟糕。” 公孙也说，“对啊，天尊和妖王既然都有数了，那应该会看着殷候的。” 展昭点了点头，而且眼下也有了点线索，魔宫几位老爷子都在呢，改明儿再问问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公孙让众人都赶紧回房睡觉了，明天还有一堆活要干。 众人纷纷回房，五爷先扶陆天寒回去休息。 房间里，白玉堂帮他外公铺床，陆天寒坐在桌边，人倒是醒了，伸手摸摸脸，坐那儿发呆。 五爷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他外公平时看着冷冰冰挺不好相处的样子，唯独睡觉前特别可爱，跟个小孩儿似的。 之前无沙大师也说过，他师父和殷候照顾小时候的他外公，怕他长不高或者身体不好，每天盯着他早睡早起…… 想到这里，白玉堂突然问陆天寒，“外公。” “嗯？”老爷子仰了仰脸，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百花谷以前有水么？”白玉堂小声地问了一句。 其实五爷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想跟外公打听，还是只是在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也不知道他外公听见没。 果然，身后没声音。 五爷拍了拍枕头，觉得他外公可能睡着了，就掀开被子，准备扶他外公躺下。 可白玉堂回过头，却发现陆天寒双眼睁着，脸上的困意似乎也消失了，只见他微微皱着眉，低头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白玉堂倒是不敢叫他了，有些拿不准他外公是没睡着呢，还是在梦游…… 正小心翼翼盯着看，陆天寒突然一抬头，自言自语地说，“银色，既像蛋又像松果……” 白玉堂点头，盯着他外公看，觉得有门。 “那该不会是颗银龙胆吧……”陆天寒越想越觉得对头，“难怪都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五爷不知道什么是银龙胆，但他可知道青龙胆，之前差点要了他小命，还好他舅公及时出手。 说明白了，五爷再一想，别说，青龙胆的确是像个蛋也像个松果，但是大一些…… “银龙胆，跟青龙胆是一样的东西么？”白玉堂问陆天寒。 “呼……”老爷子似乎觉得挺棘手，长出了一口气，点点头。 白玉堂想详细问问，但陆天寒却嘱咐他，“这事儿你们先别打听了，尤其不要往外说。” “往外说？”五爷不解——说给谁听？ “总之，不要提银龙胆的事情。”陆天寒知道他瞒展昭肯定是瞒不住的，“你回去跟猫崽说说就算了，对外不要提。” “哦。”白玉堂的性格向来是不会多追问，他外公不让说就不说呗。：，，. 第525章 525 风波将至 白玉堂回到喵喵楼, 推门进去，就看到展昭盘腿坐在幺幺的窝里，幺幺挂在房梁上, 低头瞧着抱着胳膊的展昭。 “猫儿？”五爷进了屋，关上门, 边叫展昭。 展昭没回答, 白玉堂往前走了一步，结果眼前“哗啦”一下……突然亮了。 等五爷明白过来，发现自己一脚踏进了一片树林子,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大瀑布，瀑布水哗哗往下流。 瀑布下一个水潭, 水潭当中一块黑色的圆形礁石。 礁石上，一个好看的少年盘腿坐在那边，抱着胳膊，姿势跟刚才的展昭一样。 五爷微微愣了愣，仔细看, 这不正是少年时候的展昭么？看着目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 白玉堂想了想, 也走到水潭边低头一看……好么, 水里的倒影也是自己十几岁时候的样子。 五爷无奈地抬头看礁石上“打坐”的展昭。 展昭睁开眼瞧了一眼水潭边的白玉堂。 两个美少年隔着半个水潭互望, 都在感慨——哎呀，好看死了！倒是把那点烦心事都忘记了。 五爷一跃上了那块礁石, 在展昭对面坐下，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就听到“幺呜”一声。 白玉堂纳闷, 是幺幺也进来了还是幺幺在外面叫？ 正好奇，就见展昭身后，一只胖乎乎的小海龙蜥探头朝他看了一眼, 然后蒲扇着翅膀，一头扑他怀里了。 五爷接住还是只小龙的幺幺，有些佩服地看展昭——连龙都能影响啊？ 幺幺小时候更嗲，在五爷怀里一个劲打滚，叫得比小猫都奶。 五爷边撸着小龙，边问展昭，“猫儿，上这儿来干嘛？” 展昭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需要冷静一下！” 白玉堂左右看了看，不懂这里是哪儿。 “这里是我的地盘！”展昭说，“红樱寨后山山谷里的猫脸瀑布。” “猫脸瀑布？” 展昭回手一指身后的瀑布。 五爷抬头仔细看，才发现，瀑布水帘后有个山洞，的确像个猫脸。 “那里头住着什么猫妖么？”白玉堂还逗展昭。 展昭一扭脸“哼”了一声，表示——没心情逗闷子！ 五爷说知道殷候手里拿的什么了，就把关于“银龙胆”的事情说了一下，还说，“外公嘱咐了，不要往外说。” 展昭摸着下巴，“银龙胆？跟青龙胆一样，吃了能增加内力的那种果子么？青色跟银色有什么不同？” 五爷摇摇头，说还不清楚。 “所以，是跟功夫有关系的事情么？”展昭倒是没想到是这个发展方向，之前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貌似都不想关。 白玉堂劝他，“要不然就听话等着呗，而且妖王和我师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还能让你外公吃亏么？” 展昭点点头，的确……感觉比之前心里有底了。 “那干嘛不告诉我们？”展昭犯嘀咕。 “你有什么事也不告诉你外公啊。”白玉堂发现水潭里还有鱼呢，就抱着幺幺往下看。 正看着，突然水面“哗啦”一声。 五爷吓得一仰头……水里跳出来了一条巨大的白色蝴蝶锦鲤，那个大鱼鳍跟两面旗子似的，一大团云彩一样从他跟展昭头顶打着滚飞过。 五爷愣了许久，对面展昭捂着嘴被白玉堂和幺幺一样的表情给逗乐了。 “猫儿这……”五爷指着跳进水里继续翻滚的大锦鲤。蝴蝶锦鲤通常体态都比较小，五爷头一回见比人还大的……话又说回来，别说蝴蝶锦鲤了，就算普通鲤鱼，能长那么大么？这是什么鲤鱼精？ 展昭指了指脑袋，对五爷眨眨眼——都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想什么就有什么。 白玉堂一方面觉得神奇，一方面又有些担心，“猫儿，你这么瞎想，不会出事么？” “出什么事？”展昭伸手摸幺幺的肚皮。 “之前张巧儿不就是路过黑风城帅府被影响了么？”白玉堂提醒他，“虽然张巧儿那个最后无心插柳，办了件好事，但也难保不会有不小心办坏事的时候。” 展昭默默叹了口气，“倒也是……外公前几天也让我收敛点来着。” “所以你现在是在搞叛逆么？”五爷笑他。 展昭之前还真有点儿，外公不让他干他偏要干，反正外公有什么事情也不跟他说。 冷静下来想想，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幼稚。 展昭一挥手…… 眼前那奇奇怪怪的猫脸瀑布和大锦鲤都消失了，两人又回到了喵喵楼内，屋顶上，大只的幺幺还挂在横梁上晃着尾巴。 白玉堂对占着龙窝的展昭勾了勾手指——睡觉了！ …… 之后的几天，情况似乎有了些好转。 展昭还挺听话，也没再追着殷候问。 公孙那边解毒的事情都忙完了，白府的账目也对完了，天尊的心情也好了…… 不过五爷还是有一点点闹心，因为什么？ 江南盟那俩二百五留在开封就不走了！ 那个鄂明和莫暮雨，总在他眼前晃悠，没事儿来给展昭问个好，巡街的时候还总能偶遇他俩…… 白玉堂那天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他俩，不用回江南么？门派的事情不用管？ 两人还挺惊讶，反问，“副盟主你不知道么？最近所有江湖门派都来开封城了！” 五爷和一旁的展昭警惕地望向两人——都来干嘛？ “来招人啊！”鄂明说，“还有武林大会！” “武什么？”展昭掏了掏耳朵，觉得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武林大会呀！” “什么武林大会，没有的事情！”展昭边摇头边拒绝相信，“没有没有！” 鄂明和莫暮雨有些无奈地看着展昭，“盟主你也不知道么？这规矩不是天尊定的么？”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什么？” “每一百年武林各大门派要排一次顺位的啊！一百年前就有各大门派排名比赛，当时天山派拿的第一呀！”鄂明说得还有鼻子有眼的，“现在一百年过去了，马上又要在英雄山再排一次了，而且最近好多江湖年轻人都来了开封，排完名次之后，各大江湖门派也要招人来的！” “就是啊，这是百年一次的武林盛会呢！不止中原，西域啊，北边南边所有的江湖门派都会聚集皇城呢！”莫暮雨也很纳闷展昭白玉堂为什么不知道，“不是宫里还往外发英雄帖了么？说是皇上会亲自督战呢。” 展昭张大了嘴，一个劲瞅白玉堂——这是赵祯干的？ 白玉堂觉得有点离谱，首先，他师父的什么武林盟主当年也是妖王他们忽悠他得来的，定下规矩召开什么武林大会，给各大门派排名次这更是万万不可能。再者说，赵祯再离谱，也不会把那么多江湖人召集到皇城来啊，这不是添乱么。 “那个什么英雄帖呢？”展昭跟鄂明他们要请帖，边问白玉堂，“英雄山在哪里啊？开封城里有这么座山么？” 白玉堂也没听说过，莫暮雨说不就是皇家围场里那座山么！ 展昭和白玉堂更觉得无语——皇家围场里不就有几个土包么？哪儿来的山…… 鄂明跑去客房，从行礼里拿出来了一张请帖，紫色烫金龙纹的，看起来特别豪华。 展昭打开跟白玉堂一起看，请贴里写的大致意思是…… 天尊召集各大武林门派掌门及代表，于下月初到皇家围场内英雄山召开武林比武大会，赵祯会亲自督战。 让各大门派控制入城人数在五人以内，低调行事，不可扰民。 另外还叮嘱保存好请帖，入场时认贴不认人。 落款处还有赵祯的玉玺印。 展昭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了，就看白玉堂——这玩意儿，是真的么？ 五爷拿过请帖看了一会儿，快速回房，找出之前赵祯逗幺幺玩的时候，在它肚皮上按的那个玉玺印。后来幺幺撒娇都印五爷衣服前襟上了，白玉堂还给剪了下来。 虽说衣服上的那个玉玺印是反的，但与请帖上那个一比较，几乎是一样的，连缺损的地方都一致…… 白玉堂就看展昭。 展昭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如果不看请帖的内容，还可能是赵祯搞事情。可请帖上明确写了是天尊召集武林群雄来开大会的，赵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谱到说出这种话。那么情况就只剩下一个……有人假拟了圣旨。 展昭问鄂明，“所有门派都收到了？” 鄂明点头，“信里说了要低调行事，每个门派随行人员不可超过五人，所以大多数是掌门亲自来的，我也就带了几个人。” 展昭皱眉，开封城每天人来人往的，如果是江湖门派大几十人浩浩荡荡进城，早就发现了。可偏偏才四五个人，还低调进来的话，那真的不容易被发现，难怪现在才知道。也就是说，现在开封城里，几乎所有江湖门派的掌门都在，这要是出点什么事…… 白玉堂想了想，就问展昭，“会不会跟之前那个案子是有联动的？” 展昭问，“是有人想趁着七国公的那个乱子搞事情？那这帮江湖人中毒没有？” 展昭说完，和白玉堂一起回头，指着鄂明和莫暮雨，“脱衣服！” 莫暮雨和鄂明还挺配合，赶忙就把上衣脱了，还问——裤子？ 展昭摆手让他俩向后转。 两人转过去，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俩后背。 正好这时，小四子拿着块儿杏仁饼，边吃边溜达进来。 展昭就对他招手。 小团子跑过来，五爷指着两人的后背问他，“他俩像中毒的样子么？” 小四子踮着脚看了一会儿，摇头，“没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松了口气。 “对了。”展昭把请帖给小四子，整个开封府他跟赵祯最熟，展昭让他鉴定一下。 小四子接过请帖，看完饼都掉了，“武林大会？意思是马上又要打成热窑一样了么？！大家都不休息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指着玉玺印问他，“先鉴定下真的假的。”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问展昭，“猫猫这个请帖谁都有么？” “说是各大江湖门派都有。” “那总共有多少个江湖门派呀？” “三百多个。”鄂明回答，“加上不是中原的，没准有个四百多五百的样子。” 展昭就觉得自己右眼皮一个劲抽。 小四子摸着下巴，举着请帖看，嘴里嘀咕，“那肯定是假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确定？ “皇皇都是亲自盖玉玺的呢，一下子要盖五百多张？”小四子摇头，“如果是真的，那皇皇应该会见人就说手酸。” “而且喏，请帖就写了下月初举行武林大会。”小四子还给分析了一下，“哪有这样些请帖的啊，当然要写明具体日期呀！难道请人喝喜酒，说我下个月成亲了，你们来喝喜酒，不说具体日子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还有还有哦！”小四子指着最后，“说大会当日凭请帖入场，认贴不认人……这种骗术很常见的喏！” “骗术？” “是啊！”团子点头，“就是为了让拿着请帖来的人把请帖藏起来，不要拿出来！拿着请帖的人怕被抢或者丢了啊！这样请帖是造假的就不容易被发现了呢！” 鄂明和莫暮雨在一旁听着也点头，“这倒是，我们都是把请帖藏在包袱里，都不敢随意拿出来……” 说完，两位掌门对视了一眼，一起问，“难不成，是假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叹气——这八成是假的。 正说着，外边赵普和公孙进来了。 赵普看着心情还不错，问一会儿要不要去太白居吃个饭啊，好不容易毒都解完了，庆祝下吧……过阵子要不要出去玩玩，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都转过脸看他。 赵普看了看两人，觉得怎么表情怪怪的。 公孙则是指着后头还光着上身的鄂明和莫暮雨，“把衣服穿上！过了秋分不准光膀子！” 两位掌门赶紧穿衣服。 小四子哒哒哒跑过去，把那张请帖递给赵普看。 赵普接了请帖看，展昭和白玉堂就观察着九王爷的表情……果然，赵普本来心情挺好，那个脸色随着一行行字看下来，晴转阴，最后变成了铁青。 王爷看完，一转身，骂骂咧咧就出去了，公孙摘了摘，发现除了一句“就不能有一天消停么？！”之外，没有一句能听的，赶紧捂住团子耳朵。 赵普刚出去，另一边院门外，妖王带着酱油组和几个老爷子一起来了，说是去南安寺住两天。 天尊心情比昨天明显好了不少，貌似也不跟殷候生气了。 殷候手里拿着几块核桃糕正吃，好似也没之前那么郁闷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有点犹豫——好不容易心情好了点，这请帖给不给两人看？ “玉堂啊。” 天尊背着手路过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嘱咐白玉堂，“这几天没什么事情的话，指点一下王麟的轻功，为师那天看他练球的时候，轻功一般。” 陆天寒也说，“他学的药王的功夫，药王自己轻功就一般。” “哦……”五爷点头，边看展昭。 天尊瞅着徒弟好像怪怪的，陆天寒也问，“怎么啦？” 白玉堂张了张嘴，身边展昭就说，“哦，没……我们会教他的。” “嗯。”天尊点头，几个老爷子就往外走。 公孙跑回来，小声问展昭和白玉堂，“不说不要紧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着他摇头。 刚走到门口的白龙王就回头，别看老爷子嗓子不好耳朵可灵，还问呢，“说什么？” 几个小的正摇头，后方突然红影一闪……就见霖夜火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手里举着张请帖，“武林大会啊！真的假的，还天尊召集赵祯督战？” 第526章 526 秘密 火凤咋咋呼呼进了院子,一句话没喊完声势就弱下去了…… 这会儿，院中展昭白玉堂都瞪他呢，那眼神,火凤估摸着自己可能闯祸了……果然就看到了对面院门口的一群老爷子。 霖夜火闭上嘴，往一旁挪了两步躲到公孙和小四子身后。 公孙摇头啊摇头，小四子把掉地上的杏仁饼捡起来,递给了霖夜火。 火凤拿着饼还发懵,就见小四子指了指他身后的树上。 霖夜火一回头,树上蹲着只小松鼠,就伸手把饼给它了。 院子里半晌没人说话,就小松鼠蹲在树上嘎吱嘎吱啃饼，顺便看戏。 “什么大会？”天尊从院门口退了进来，瞧自家徒弟。 白玉堂还没开口，就见眼前“咻”一下红影一闪…… 火凤跑没影了,就空中飘飘忽忽落下来一张请帖,天尊伸手接了。 两根指头夹着那张英雄帖,老爷子从眼睫毛开始往外透着一股子嫌弃……一甩手打开请帖扫了一眼。 天尊笑了。 展昭一个劲拽白玉堂衣摆——笑了诶！笑了！ 五爷扶额——他师父笑了才更麻烦。 果然,就见天尊也没生气,而是丢了请帖问,“所以这些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这两天都集中在开封城了？那一气儿都拍死了是不是整个武林也就全灭了？” 展昭摇头啊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白玉堂叹气，好想去霖夜火房门口泼红油漆！ “都住哪儿了？”天尊挽着袖子往外走,“本座现在就去拍死他们！” 展昭和白玉堂连忙看妖王。 妖王一伸手，把天尊的腰带抓住了。 天尊还一个劲往外走呢,妖王抓着他往另一个方向拖,边对展昭和白玉堂使眼色——小游这几天我拖去南安寺看住，你们去调查一下这个事情是谁在搞鬼。 说完，妖王拽住天尊,其他老爷子看住殷候，一群人簇拥着随时可能“爆炸”的酱油组，去南安寺了。 展昭和白玉堂双双叹气，本来就一个殷候，这下可好，把天尊也捎上了，双重压力！ 院门外，听到这边没了动静，霖夜火探头往里瞧。 公孙捡起那张英雄帖，好奇问他，“你这张请帖哪儿来的？” 霖夜火跑进来，说天音夫人给的，貌似是天音阁在江南的分堂天音轩收到了请帖。 “天音阁反而没收到？”白玉堂问他，“你火凤堂收到了么？” 霖夜火一个劲摇头，“没有，西域火凤堂和开封城里的都没收到，好似所有开封城里的门派也都没有收到，全部都是外地的。” “特地不送开封城里的，就是因为怕露馅吧。”公孙觉得这张请帖做得还挺好看的，价格应该不便宜。 展昭还是有些疑惑，“可这样把那些掌门给骗来，那皇上出一道圣旨说是有人伪造的请帖，不就都能把人打发回去了么？纸终归包不住火啊。” 众人都抬起头，看着蓝洼洼的天空想了一会儿，发出了同样的疑问——那赵祯会不会出来辟谣呢？ …… “喔嚯！” 皇宫里，书房内的赵祯看着赵普递到他眼前的英雄帖，整个人都明亮了起来。 南宫在一旁皱着眉，帖子上的玉玺印也太眼熟了……跟真的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赵祯拿出自己的真玉玺，在一张白纸上按了个印，将请帖摆在一旁比较。 看了老半天，只找到了一处略有出入的地方，就是假的那个印子一侧的边框，稍稍细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厉害！”赵祯举着看——几乎能以假乱真。 赵普看着赵祯——有人假传圣旨啊，你不是应该很不爽么？这么开心干嘛？ 赵祯放下请帖，抱着胳膊想了想，突然问赵普，“九叔……那这群掌门什么时候去围场比武？是朕说了算么？” 赵普警觉地瞅着他——你想干嘛？ “嗯……朕还没看过武林大会呢！”赵祯摸着下巴，眼里竟然还有点期待。 赵普无语了，指着请帖——假传圣旨…… 赵祯笑了笑，反问，“那九叔觉得朕该怎么做？” 赵普说，“请帖上也没写明具体时间门，还没打起来的话，不然就出道圣旨辟谣？” 南宫也点头，觉得应该以正视听，竟然连圣旨都敢伪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怎么能辟谣呢？！”赵祯却摇摇头表示反对，“有玉玺的就是朕说的，这要是辟了谣，那以后带朕玉玺印的东西发出去，是不是也都要验一验真伪？” 赵普微微皱眉，南宫也暗暗“啧”了一声，这么说的话……的确。 “而且朕还和天尊同框了呢！怎么能是假的呢？”赵祯觉着请帖做得还挺好看的，让南宫找个好点的框裱起来挂墙上。 赵普瞅着赵祯也有力使不上，想了想，犹豫着问他，“这真跟你没关系吧？” “唉。”赵祯摆手啊摆手，“那当然没有，朕也是头一回瞧见。再者说了，怎么敢随便捏造天尊的话？” 赵普又有点烦——那这谁搞的呢？ 南宫也觉得棘手。 两人换个思路想了想，觉得皇上的做法也没错，眼下就是吃死猫……这可是几百份请帖，还带着皇上和天尊的名儿在上面。万一说不算了，那以后再传圣旨，或者说天尊再发话，还算不算了？天尊暂且不说，反正老爷子也不管中原武林的死活。但皇上一旦辟谣，就等于昭告天下玉玺被伪造了，那非出大乱子不可……后果比忽悠一群江湖人来打架，要严重得多。 赵普就问赵祯——那也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啊，之后准备怎么做？ 赵祯笑了笑，“那就要麻烦开封府的诸位爱卿帮朕查清楚了。” 赵普都有点心疼展昭和白玉堂了……上一个案子还没凉透呢，这个案子都已经捂热了…… “眼下有两种可能。”赵祯帮着分析了一下，“好的一种呢，就是跟上个案子有关系，结果七国公的事情没搞起来地灵宫猪王门就被灭了。那这群江湖人过来就基本没多大事儿了，空出将军山让他们玩玩也无伤大雅，朕还能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 赵普叹气——这不是好的一种么？什么时候按照好的方向走过？哪次不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但是么。”果然，赵祯话锋一转，“朕觉得做假请帖的人，比地灵宫七国公要高明不少。地灵宫那个，可以说是计划提早被我们先发现了，被动做出的反应。而这一次的请帖，更像是处心积虑准备已久的一种行为。另外就是……想搞到朕的玉玺印其实也不难，关键是敢仿还敢用，表示对方可能并不怕被朕查到。” “所以最好的结果是请客吃饭的话，最坏的结果呢？”赵普问赵祯。 “最坏的结果就是……”赵祯笑了笑，“请帖里就两个人啊，朕和天尊，所以要不然江山易主，要不然中原武林易主吧……” 赵普和南宫都皱眉——不至于吧。 “又或者。”赵祯拖着个调子又拐了个弯，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普就问赵祯是不是知道什么？ “朕就是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赵祯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啪嗒啪嗒敲着桌面，问赵普，“最近，天尊和殷候……有谁遇到什么麻烦么？” 赵普微微一愣，倒是也没料到赵祯会那么问，想了想，就说，“呃……殷候好像是有些事情。” “哦……”赵祯意义不明地点了点头，“老爷子是有点那种气质……” “哪种气质？”赵普本身就特别喜欢殷候，搬了张椅子坐在赵祯对面，让他详细说说。 “就招灾惹祸的体质啊。”赵祯还乐了，“不然九叔觉得展昭是随的谁？” “不太一样吧……”赵普觉得，展昭跟殷候虽说某些地方很像吧，但感觉还是区别挺大的，“带衰还是展昭厉害点。” “展昭带衰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因。”赵祯想起来似乎还觉得有些好笑，“我开封城最喜欢管东管西的就是展昭，别人是没事浪催的，展昭是一直在浪里漂阿漂。简单点说，他是属于人找事，殷候是属于事找人。” 赵普琢磨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就看着赵祯——什么人找事事找人？ “展昭身上有侠客气，殷候身上是帝王气。”赵祯颇得意地指了指自己，“就好比说朕从来不主动找事，都是事情自己找上门……” “咳咳……” 一旁，南宫适时地被风呛了一口，咳嗽了起来。 赵普更是无语地看赵祯——你不是人找事也不是事找人，你分明就每天没事找事！ “总有人找朕的麻烦，是因为朕手里有皇权。”赵祯指了指赵普，“不也总有人找九叔你的麻烦么？” 赵普觉得自己远没有展昭那么能拉仇恨，他一年也捡不到一具尸体。 “朕在殷候身上，能看到一点朕的情况，也能看到一点九叔的情况。”赵祯神神秘秘地说，“还有一件事情啊，朕总是搞不明白。” 赵普和南宫都被这话题吸引了，一起看着他——什么事情？ “为什么殷候是坏人？” 赵祯话出口，赵普和南宫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门的方向，随后都对着赵祯摇头——这话可不兴在展昭面前说啊！而且老爷子哪里是坏人了？！ “朕不是说殷候本身的好坏，而是他在江湖上的定位，是一个人人要避让的魔王的存在。”赵祯问两人，“你俩觉得殷候和天尊哪个可怕一点？” 两人都摸下巴——在他们看来，几位老爷子都挺好的，不过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很熟。 赵普说，“如果站在江湖人的立场上来说，不说谁可怕吧，但我觉得天尊比殷候危险一些，反正舞到天尊跟前的后果比舞到殷候跟前严重得多。” “朕也觉得殷候是个很温厚的人，这点是展昭跟他最相似的地方。”赵祯接着说，“展昭在江湖上是一个非常正面的形象吧？” 赵普和南宫都点头，那是，基本就是正义的化身。 “一个人在世间门的定位要看他具体做过什么事情，并不一定流言蜚语就能将白的讲成黑的。比如说坊间门关于白玉堂奇奇怪怪的传言就很多，但不妨碍他在江湖上是个侠客是个好人吧？” 赵普大概明白了赵祯的意思，就琢磨着这些话。 “据朕所知，殷候干过很多好事，老爷子救过很多人，随便说出一件来，不说被封圣，换个侠名那是轻而易举的。不止殷候，魔宫很多老人家都做过大好事的，别的不说就光说九娘毁掉了十多座拐子村，都是有当地衙门明文记载的大善举，朕看到过许多！” 这一点赵普也很赞同，“不说远的，我当年打仗的时候，殷候和天尊就都给我帮过忙。” “可不是么，关于天尊不好的传言也是有的，但天尊的定位是绝对正义的，那为什么殷候却是坏人？”赵祯反问，“以银妖王的能力，连命数都能改，难道不能给他最喜爱的弟子，立一个善名么？” 赵普和南宫对视了一眼——倒是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被赵祯这么一说，还真是……明明可以很简单给魔宫和殷候正名的啊，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做呢？ “说到妖王对酱油组的态度吧，也很值得玩味。”赵祯说着，拿起座椅上一个小四子送给他的竹熊靠枕，“对待天尊呢，老爷子是这样的……” 边说，赵祯边把枕头托着举到赵普面前，献宝似的大声说，“这是我家小游，可不可爱？” 赵普嘴角动了动，这语气神态学得一模一样。 “而对殷候呢……” 赵祯将这枕头藏到了身后，小心地护着，跟怕被人发现似的压低声音说，“这个是我家酱酱，可不可爱？” 赵普皱着眉头……越想越是这个味儿。 “朕有皇权，九叔有兵权，所以事情总会找上门。”赵祯微微一挑眉，“朕怀疑，殷候身上可能也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以至于银妖王宁可让他当一个隐居的魔王，也不让他跟中原武林沾上边？” 赵普听到这里也愣住了，抬头看赵祯，“所以你觉得，这次的英雄帖虽然是假借了皇命和天尊召唤，实则是针对殷候的？” “只是朕的猜想而已。”赵祯一耸肩，“朕是觉得，一切针对天尊的阴谋都是不明智而且行不通的。” “怎么说？”赵普还挺意外，别看赵祯平日跟几位老爷子处的时间门也不是很多，倒是还挺上心。 赵祯见赵普问，还乐了，继续把那个靠枕拿出来，献宝似的，“看呀，这是我家小游……小游没有破绽，你们快点来夸奖他膜拜他。” 说完，又把小竹熊靠枕给藏了起来，阴恻恻地说，“但是你们会惦记和算计我家酱酱，因为酱酱身上……有秘密。”：，，. 第527章 527 弱点 开封府里,展昭本来想拉着五爷上街去打探一下，结果还没出门，王朝马汉就跑来了，说城郊出了桩命案。 有两个采蘑菇的大婶在树林里找到了一个半埋在土里的布口袋,打开一看里头有切碎的尸体。 展昭一听——好家伙,碎尸案？！ 公孙去房里拿了药箱,小四子背上了小荷包，众人一起出发,去城郊查案。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公孙父子俩出门，看了眼身后，霖夜火拿着个桃子边吃边也跟了出来。 “你也去？”展昭倒是少见火凤这么热心案子。 霖夜火说顺路,一会儿他要去军营找邹良，晚上去百鸟园给小狗盖过冬的棚子。 出了衙门没走多远，迎面遇到了从宫里回来的赵普。 九王爷这会儿头晕目眩的,刚才在宫里听赵祯一通分析,他也有些担心，但是赵祯也说了，目前不过是个推测,当务之急查出来谁伪造的玉玺。 王爷一抬头,正瞧见对面开封众人，公孙还提着个药箱子。 赵普就问,“出案子了？” 公孙点点头,伸手一指前方,“城郊碎尸案。” 九王爷就望天——这一天天的,啥都能断就是案子不会断。 赵普也想到处走走，就跟着一起去了。 展昭问赵普进宫打听到什么没。 赵普说玉玺肯定造假的，但是辟谣有些难度…… 大致将赵祯的难处解释了一下,展昭倒是也明白，这玉玺造假要是传出去，的确是容易引起更大的争议。 赵普也就暂时先说到这里就打住了，关于殷候的推测他也没提，不然展昭听了该瞎想了，先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都心事重重，就火凤挺悠闲。 霖夜火还去路边的果脯店买了些桃干，拿回来跟小四子分着吃。 小四子今天背了个新的小荷包，竹熊款的，是唐小妹做给他的。 觉得桃干不错，小四子就拿出零食袋子来。但发现袋子小了点，放进两块桃干杏仁饼就装不下了，这可难住团子了，拿着桃干和杏仁饼犹豫。 五爷正好走到他旁边，瞧了一眼他的小荷包，发现原来也有装不下的时候…… 那竹熊荷包做得还挺可爱，尤其是圆乎乎毛茸茸的尾巴。五爷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小竹熊的尾巴，结果尾巴一晃，突然飘了起来，还发出嗡嗡的声音。 展昭正跟赵普聊假玉玺的事情，突然感觉身边白玉堂直往他这儿靠，回头一看……就见他家小白堂脸那个白啊。 展昭弯腰瞧了瞧五爷身边，小四子一手桃干一手杏仁饼，正仰着脸笑眯眯瞧白玉堂。 伸手戳了一下团子——你又怎么吓唬小白堂了？ 小四子给展昭看小竹熊荷包。 展昭觉着这小荷包特别可爱，还会摇尾巴呢…… 众人都盯着竹熊毛茸茸圆乎乎的尾巴，咋还会动的？ 小四子叼着桃干，把竹熊尾巴打开，原来是个可以独立打开的兜子。 从里面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 众人都认得这盒子，是小四子养的帝王蛊“阿大”的家。 展昭回头看看伸手揉眉心的白玉堂，拍拍他——阿大么，你也认识的。 小四子举着盒子给白玉堂看，边说，“阿大最喜欢白白了。” 五爷往旁边退开半步，疑惑地看小四子——为什么？ “阿大是颜控呀。”小四子把盒子放回竹熊尾巴兜里。 赵普也挺无奈，看公孙——儿子随身带的东西也太吓人…… 公孙一脸疑惑——阿大哪里吓人？明明那么可爱！ 赵普叹气……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就指了指自己问公孙，“你之前也说我可爱来着。” 公孙瞄了他一眼，一双凤眼，眼尾那微微上翘的睫毛，看得王爷有点晕。 “你哪儿有阿大可爱。”公孙让他逗笑了，“阿大会飞的诶。” 赵普挺了挺胸——我也会飞啊！ 霖夜火叼着桃干把小四子抱起来，让白玉堂把伸手到他荷包里，玩摸物猜名的游戏，小四子把小荷包打开让五爷伸手。 白玉堂背着手坚决不干，展昭拿了小四子的零嘴袋，翻翻有没有好吃的，最后帮小四子解决了那块没地儿放的杏仁饼。 众人一路倒是还挺轻松，可到了城郊山外，气氛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有几个衙役已经先到了，在一座小山坡上把守着，看到展昭他们来了，就伸手挥了挥。 公孙问衙役们尸体在哪儿。 一个衙役带着公孙和小四子，走到了树林里一片落叶堆积的区域，可以看到落叶堆中，一个打开的黑色布口袋。 公孙走过去，蹲下打开口袋看了看，皱眉……口袋里有一条胳膊和一堆碎肉，已经开始腐烂，应该被丢弃在这儿挺久了。 展昭看到不远处，一截树桩上坐着两个大婶，还有一个小女孩儿。 那小孩儿也就跟小四子差不多大，梳着两根小辫儿，趴在一个大婶怀里。 衙役跟展昭说，“那三个就是发现尸体的人，说是那女娃第一个找到的尸体袋子，吓坏了。 展昭点点头，过去询问情况。 两位大婶儿是姐妹，就住在不远处的村子里，小姑娘是其中一位大婶儿的外孙女。 她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到山里采一些蘑菇，今天刚进林子，小女孩儿就找到了个袋子，打开一看吓傻了。两位大婶抱着孩子冲出林子，找路人报了官。 发现尸体的经过并不复杂，三人也提供不出其他的线索，而且那小姑娘好像吓坏了，一声不吭双眼无神。 那大婶急的要命，说她闺女要跟她拼命了，孩子这别是落下什么毛病…… 展昭让她俩别担心，他蹲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 然后女孩儿就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 展昭轻轻收回手，示意两位大婶，“把她抱回去让她睡到自己醒过来，醒来她除了进山采蘑菇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说她太累了睡着了就行了。” 两位大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啊？” 展昭点点头。 大婶儿们直呼神奇，赶忙跟展昭道谢，抱着孩子就回家了，展昭让一个衙役送她们回去。 回过头，展昭就见白玉堂在身后不远处看着他。 展昭跑回去，跟他说没事儿，幸好看到的只是胳膊不是人头，小朋友的记忆很好糊弄的。 白玉堂也点了点头。 展昭就跑去前面公孙那儿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背影，眼神中略有些担忧……展昭当然是好意，他做的也是好的事情。但是……刚才那两位妇人的眼神里，带着点不可置信。如果明早起来，孩子真的如展昭所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她俩会怎么想呢？她们会不会对别人说呢？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展昭的这个行为，这种能力，会被描述成什么样子呢？ 赵普站在不远处，留意到了白玉堂看展昭的眼神，也无奈叹了口气。 其实刚才展昭用魔王眼干扰那小孩儿的记忆，他也看到了，他自然明白白玉堂在担心什么。这段时间殷候时不时会提醒展昭收敛，甚至妖王都偶尔会提一嘴，可见大家担心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不过么……经过刚才在皇宫里听赵祯的那一番分析，赵普也试着换了个视角，想起了个有趣的事情——好似天尊，从来没提醒过展昭收敛使用魔王眼或者魔王闪。 赵普抱着胳膊靠着树，在那儿想心思。 别说，天尊的确是个神奇的存在……老爷子以前吧，可能因为被妖王强加了一百年功力，人糊里糊涂的。但实际上妖王回来之前他差不多已经“清醒”了。而妖王回来之后，老爷子好像进入了某种贤者模式，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都是水火不侵的状态。 赵普正想着，就见霖夜火走到他身旁，也瞅不远处的白玉堂和展昭。 “诶。”赵普突然问霖夜火，“天尊与没有什么弱点？” 火凤一歪头，“路痴算不算？” 赵普想了想，人路痴但人能打洞啊，什么墙都拦不住，“其他方面呢？” “呃……浪费钱？” “白玉堂的师父为什么要省钱？” 赵普看着他——正经点的那种弱点！ “啊！”火凤一拍手，“坑徒弟！” “说得谁师父不坑徒弟似的。”赵普白他。 火凤“啧”了一声，显然刚才跟赵普逗着玩儿呢。 “懂你想问什么了。”霖夜摇摇头，“我家和尚说了，天尊没弱点的。” “可一个人怎么会没有弱点？”赵普想不通。 “与其说他没弱点，不如说他不吃亏。”火凤抱着胳膊说，“这种东西都是配着来的，你看我师父尽吃亏了吧？” 赵普点点头。 “所以我就不吃亏。”火凤反问赵普，“做到不吃亏的精髓是什么，你知道么？” 赵普摇摇头。 火凤一扬下巴，抬头挺胸，“要二得理直气壮！” 赵普摸着下巴看着霖夜火，让他详细解释解释。 “你觉得我这个性格是怎么形成的？”火凤笑着说，“那是我从小到大看我师父受气，我要帮他出头，才变成今天这样的！” 赵普似乎有所启发，点着头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有些人啊，都觉得要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没有感情，才能做到与世无争百毒不侵，错啦！大错特错。”火凤晃着手指头，“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积累经验！多吃一顿饭就要多长一顿记性。一个人不会天生就多厉害或者多不厉害的，性格大多是后天形成的。能成为一个不吃亏甚至没弱点的人，除了一部分天赋异禀之外，最重要的……” 火凤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是身边要有个容易吃亏的人……而看着这个人吃亏，是你绝对不能容忍的。久而久之，见得多了，拆解的多了，也就知道其中的套路了。百毒不侵，就是这样炼成的！” 赵普有若有所思，追问，“非要身边人吃亏，而不是自己吃亏么？” 火凤让他逗乐了，“打你跟打公孙甚至打小四子，哪个能忍哪个不能忍？你品你细品。” 九王爷眉毛都立起来了，“有道理！”：，，. 第528章 528 指甲 公孙大致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尸块, “死者是个男的，看手指很粗, 手上还有茧, 可能是个做体力活或者练功的。这里只有一小半，应该还有其他的……” 就让衙役们四处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袋子。 展昭也想去附近找找，刚想走, 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袖子, 低头，就见小四子正仰着脸，对着他指着上方。 展昭抬起头, 头顶是茂密的树冠。 “猫儿。”这时, 白玉堂也伸手指向上方，示意展昭看。 展昭顺着五爷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在一根树杈上，露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 展昭皱了皱眉，一跃上了树，就见树杈上卡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布兜子。提着布兜子跳了下去, 将兜子打开，果然, 里边也有一部分尸体。 “怎么会在树上？”公孙目测那树还不低，觉得有些莫名。 “展大人！” 这时，走到前方不远处的几个衙役回头招手，说山涧里好似也有一个。 “山涧？”展昭跑过去看。 前方有一个小山谷, 大概两丈来高，下面有一条溪谷。 衙役们指着半山腰一块凸出的山石，上面也有个黑色的布口袋，山下的溪谷旁边碎石滩上, 也有一个。 霖夜火也跑到山边看了一眼，“啧啧”摇头，“好家伙，这尸抛得稀碎！” 展昭下去将两个袋子都提了上来。 公孙数了数，发现都齐了，唯独缺了个人头。 这片林子也不小，凶手这种抛尸法，难保人头被丢在了哪个犄角旮旯里。 展昭只好让人回去组织了两百个衙役过来，地毯式搜山。 结果从上午搜到下午，也没找到那人头。 …… 开封府里，公孙已经将尸块都拼到了一起。 展昭回到衙门就径直去了仵作房，问公孙验尸的结果。 “男的，大概四十多岁，只有尸体没有任何衣物。”公孙示意展昭看尸块的切口，“应该是用斧子劈开的，骨头都剁碎了，而且有一些地方是反复剁。” 展昭皱眉，“干嘛要反复剁？有深仇大恨么？” “可能是有仇怨或者说凶手生性凶残。”公孙说，“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力气不够。” “力气不够？”展昭摸了摸下巴，“所以一斧头下去没砍断，要多砍两下？” “嗯。”公孙点点头，拿起了旁边一个小盘子，“我在兜子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展昭凑过去看，就见是一小截红色的指甲。 “断甲？”展昭接过盘子细看。 “我刚让辰星儿帮忙看了一眼，她说这种是水染的指甲，这种颜色最近挺流行，红色里面有金粉。断掉的半截应该不是长在肉里的，所以这人指甲还挺长，她说养这个长度指甲的，可能是个跳舞的。” “跳舞的……”展昭问公孙，“先生觉得凶手是个女人？” “有可能，或者是参与了碎尸和分尸。”公孙指了指四个袋子，“尸体分成四袋，没有头，放掉一部分血之后，每个袋子也就三十来斤的重量。” “的确是不重，但抛尸要丢上树的话，也不容易吧。”展昭觉得，如果是连剁碎尸体的力气都不够的女子，将三十来斤重的尸体袋子丢上树，好似有些难度。” 公孙也点头，的确抛尸的手法相当奇怪。 展昭问公孙，有没有能查到死者身份的线索。 公孙略为难地摇摇头，“身上连颗痣都没找到，凶手处理尸体特别小心，除了这片指甲，可能是搬运尸块的时候不小心断掉的，其他真没线索。” 展昭觉得有些难办，要不然先查查有没有失踪的中年男子？ 公孙也提议，查一下三个月内失踪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 展昭跑去大堂，找负责录案的师爷老刘。 老刘一听就摇头，说应该是没有。 果然，仔细翻查卷宗之后，的确没有任何有关中年男人失踪的报案。 开封毕竟是皇城，往来的商贾旅人那是络绎不绝，若说丢的是个本地人，可能还有亲戚朋友报案。可如果丢了个路过的，那一时半会儿真发现不了， 展昭叹着气回到喵喵楼。 院子里还挺热闹，小四子和赵普正坐在桌边吃葡萄，不远处，白玉堂在教王麟轻功。 事实证明，只要是天尊说的五爷都会去做，这不早上老爷子嘱咐他教一下王麟轻功，刚才一回来白玉堂就让人把王麟找来了。 一听有“大师课”可以听，王麟那俩兄弟沈茂和南宫钦也跑来了，再加上练完了球的良辰美方，一群人在那儿蹭轻功课听。 白玉堂的轻功和展昭的很不一样。 虽说燕子飞算得上是世上最强的轻功，但这玩意儿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会的，需要“骨骼清奇”。 白玉堂的如影随形则不然，这套轻功在实战中的使用效果奇好，虽说要学好也不容易，但五爷教起人来认真负责，不是天尊那样，练一遍给看就完事儿了，学不会是你自己小笨蛋…… 不过么，再有耐心也架不住真的遇到小笨蛋。 王麟也不知道是随了他外公药王，还是悟性有点问题……别的功夫学得贼那么快，但就是这个轻功啊……来蹭课的都学会了，就他学不会。 五爷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觉得是不是自己教的不仔细，还在那儿帮王麟分析问题出在哪儿…… 赵普在一旁边吃葡萄边摇头，究竟谁说白老五脾气不好的？没表情果然是比较吃亏。 展昭走进院子，往小四子身边一坐，就趴在桌上了。 小四子歪着头看看展昭，觉得他好像一只融化的猫……就剥了个葡萄给他吃。 展昭吃着葡萄叹气。 一旁白玉堂就朝他的方向看。 小四子戳戳展昭，“猫猫你不是轻功很好么，你给小麟子出出主意么。” 展昭朝那边瞧了一会儿，伸手托着下巴鉴定了一下，也觉得没辙。这孩子跟个秤砣似的，下盘倒是很稳，就是蹦不起来啊…… 展昭对白玉堂摇摇头——人无完人，每个人天分不同，就跟他们学不会游泳一个道理，可能药王一门天生轻功方面就缺根筋。 王麟也自闭了，蹲在一旁还挺委屈。 五爷拍了拍他肩膀想安慰他两句，结果一拍“咕”一声，王麟衣领里，一只小四脚蛇钻了出来，睁着大眼睛朝着五爷看。 白玉堂后退半步，僵在原地。 小良子拿袖子给他蹭了蹭手，也挺心疼他，身边全是克星！ 王麟搂住自家小四脚蛇，蹲在一旁继续自闭，南宫钦和沈茂都安慰他，说总会有办法的，别着急。 “对了……” 展昭突然想起来，红指甲这条线索没准能问问霖夜火，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想问他，总觉得霖夜火对所有红色的东西应该都有研究。 “霖夜火呢？”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说，“小霖子跟邹邹去百鸟园建狗狗棚去了。” “哦……”展昭伸手拿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时，白玉堂走到他身边坐下了。 五爷也叹了口气，这教不好可怎么办呢？没法跟他师父交差。 小四子挺好奇，问三个大人，“那猫猫白白九九，你们小时候是怎么学的轻功？” 三人异口同声，“就找个坑丢进去……” 说完三人彼此看了看，都无语——敢情是祖传的教法。 想了想，赵普跟白玉堂说，“我知道附近哪儿有坑……” 五爷回头看了看王麟，最后还是摇头，“算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四海哥和药王非找我拼命不可。” 展昭也有点感慨，“所以说现在的小孩子学功夫慢啊，还是太宠。” 白玉堂和赵普都赞同地点头。 小四子来了个以此类推举一反三，就问，“那尊尊殷殷和夭夭以前是被丢进更深的坑里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赵普觉得可能不止是坑，是山谷或者山涧之类的。 “那妖妖以前是被丢进哪里？”小四子托着下巴好奇，“被丢进地底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估计是从天上往下丢的…… “嗯……” 展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问赵普，“开封城附近有很深的坑或者山谷么？” 白玉堂看展昭——不是真的要把孩子丢进去吧？ 展昭对他眨眨眼，摇头表示想打听别的事儿。 “青山山阴面有个山谷，那里有个大坑，底下很深还有个水潭。”赵普说。 “青山……离我们刚才找到碎尸的那片林子很远哦？” “差不多就是城的两端。”赵普点头，“的确是挺远的。” “猫儿。”白玉堂问展昭，“你觉得，凶手把人头丢去青山了？” “也没准。”展昭觉得也不是没可能，“通常都是在找到尸身的附近找人头，应该不会去距离那么远的地方找……” “不过丢去青山的话就很难找了。”赵普提醒展昭，“青山还有乱葬岗呢，而且青山里有野猪也有土狼，几个月前丢进去一颗人头的话，正经挺难找。” 展昭也叹气，搂着小四子蹭来蹭去表示好烦。 小四子问展昭，“猫猫没有线索么？” 展昭摇头，说就找到了一片红指甲。 说完，展昭还问赵普和白玉堂，“你们认识指甲很长，染成红色的舞娘么？” 赵普和白玉堂赶忙摇头——当然没有！ 展昭回头看小四子——那你呢？ “猫猫。”小四子说，“满大街都是染着红指甲的姐姐，不跳舞也有漂亮姐姐留红色的长指甲，这种不算线索哦。” 展昭长叹一声，搂住团子继续蹭，“那团王你的神通呢？赶紧施展出来！” 说完，展昭看团子，“有没有瞧见什么画面？” 小四子摇头。 展昭继续晃团子。 晚些时候，众人一起吃了晚饭，展昭想拉白玉堂去街上转转，看看会不会有线索。 结果喵喵楼里楼外找了一圈，却没找见白玉堂。 展昭还挺纳闷——玉堂去哪儿了呢？ …… 此时，开封城外，白玉堂独自走到了一个村子附近。 五爷找了个没人的小树林里站着，让鲛鲛进了村子。 鲛鲛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寻找，很快，他找到了一间小院。 院子里，一个小女孩儿正在踢毽子。 一旁，一个大叔和一个大婶坐在一起，大婶儿边纳鞋底，边时不时地看一眼院里开开心心的小女孩儿。 “丫头真的没事儿了么？”那大叔拿着个旱烟袋，边抽边好奇问大婶。 鲛鲛走到了那个踢毽子的小女孩儿身边。 这就是刚才在林子里发现尸体的女孩儿，看来已经睡醒了，而且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鲛鲛看了眼无忧无虑踢毽子的小女孩儿，又回头，看一旁的大叔大婶。 那大叔好奇问大婶，“话说，展昭真的就是拍了拍咱家丫头的脑袋，她就不记得见过尸体的事儿啦？” “那可不！”大婶儿笑眯眯点头，“展大人就是厉害，又俊又能干，咱家丫头当时都吓傻了，你瞧瞧现在！没事儿人一样！” “唉。”大叔摇头，“那以后还是少让她进山里玩儿，你们也是，总带她去捡什么山货，多吓人啊！” 大婶也叹气，“谁知道这么个小山坡还能出这种事儿。” “啧。”大叔又看了看外孙女，摇了摇头，“这真的是功夫么？别是什么妖术吧？唉，我可听说了啊，展大人他外公，那据说是魔王来的！” 白玉堂站在树林里，透过鲛鲛听着夫妻俩的对话，心中也是无奈，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有些难过…… 摇摇头，白玉堂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担心的事情总是会发生，并不意外…… 五爷本来想叫鲛鲛回去了，谁知那大婶突然拿起鞋垫子就抽那大叔，“就你嘴欠，什么魔王！杀人的才是魔王，人好心帮咱你还背后说人闲话！” 说完，大婶儿追着大叔抽，老两口满院子转，大叔直求饶。 “我也没说什么啊……这不是就听说……“ “我警告你啊！”大婶儿拿着鞋垫指着大叔，“你不准出去浑说！让我再听到你说展大人一句闲话，你……你以后就自个儿过吧！我带着丫头到我闺女哪儿去！” “好好好，不说不说。”大叔赶紧哄媳妇儿，边嘀咕，“知道展昭长得好看你向着他……哎呦呦……” 大婶儿揪着大叔的耳朵就进屋了，说让他跪搓板。 鲛鲛歪着头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大婶教育自家老伴儿。 树林里，白玉堂站在那儿，原本心里堵得慌，这会儿突然就释怀了…… 五爷笑了笑，叫鲛鲛回来。 鲛鲛穿过院子，还摸了摸那个踢毽子的小女孩儿的脑袋。 小女孩儿边踢着毽子，嘴里边哼着一首童谣：“一份儿丢草堆、一份儿丢树梢、一份儿丢山坡、一份儿丢山谷……” 走到院门口，鲛鲛突然就站住了。 林子里，白玉堂也愣住了……这唱的，不是那四个放尸体的袋子丢的地方么？ 第529章 529 歌谣 百鸟园里,邹良带着手下推来了好几车材料，开始搭建过冬的狗棚。 霖夜火也来帮忙了，不过火凤堂主所谓的帮忙只是带了一兜子零嘴,在一旁喂狗子。 一群大狗小狗乖乖坐了几圈,围着火凤摇尾巴。 塞肖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头上照例顶着夜冥。 霖夜火瞅着塞肖哈欠连天的，就问他怎么啦？没睡好啊？ 塞肖有些嫌弃地说，“最近有个疯子，大晚上的在附近溜达还唱歌来着。” “唱歌？”火凤问,“男的女的？” “好像是个女人的声音。”塞肖问夜冥,“是不是啊？” 夜冥嘎嘎嘎地叫了几声。 塞肖点头,继续打哈欠，“什么一份丢屋顶一份丢枯井的，来来回回就那几句。” 火凤摸着下巴，“这什么歌啊？” 这时，有几个帮忙搭狗棚的侍卫路过喝水，听到这边对话，就说,“我们在军营也听到过！” 邹良问,“听到什么？” “有个女人大半夜的唱歌啊！”几个士兵还给学，“也不是天天晚上来，偶尔会出现，那声音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总之特别清楚，大半夜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最开始还当是军营闹鬼嘞！” “对啊！” 几个士兵七嘴八舌讨论，邹良就皱眉，这几个士兵不是皇城军驻地的,而是在水军驻地的……大半夜水军大寨附近有女人唱歌？ “你们没出去查查么？”火凤好奇。 “没瞧见人啊！” 几个士兵都说问了门口的守卫，当夜负责守卫的士兵都听到那歌谣了，但是没找到人。 邹良就皱眉——这么邪门的么？ “水军驻地离这里还挺远的吧。”霖夜火算了算距离，得穿过半个开封城呢，“是不止一个人在唱歌，还是有人一晚上穿城在唱呀？” “可是城里并没有听到啊。”邹良觉得军营和百鸟园都属于比较偏僻的地方，是特地在人少的地方唱么？ “听声音年纪大么？”火凤继续打听。 塞肖和几个士兵都摇头，说听着就像是个年轻的女人，所以觉得很诡异啊。 “大半夜的……”火凤摸下巴，“是怪吓人的。” …… 而此时，觉得吓人的还有远在城郊树林中的白玉堂。 五爷胆子可不小，反正只要不是虫子基本他都不害怕。 但刚才听到那小女孩儿唱出童谣的一刹那，五爷着实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鲛鲛也站在院门口，回头看着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儿，她为什么会唱这样一首童谣呢？是谁教她的？还是她偶然听到的？ 但是眼下的情况也不能问，谁也看不到鲛鲛。 五爷有些为难，这么过去问，会不会吓着小朋友？ 正在林子里犹豫，那大婶叫孩子回屋了。 白玉堂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回衙门…… …… 南天街的夜市异常的热闹。 白玉堂慢慢往回走，寻思着这事儿怎么跟展昭说呢…… 刚走到衙门口，就见大门口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猫儿？” “玉堂？” 白玉堂看着一身官袍带着衙役冲出来的展昭，微微皱眉——该不会又…… “又有案子了！”展昭拽着五爷就跑。 白玉堂被他拉着往前跑，纳闷，“又出命案？” “邪了门了，这次人命出在明月庵。”展昭抓着五爷的手觉得手还挺凉的，边跑边回头瞧他，大晚上出门是不是穿得少了？ “明月庵？”五爷皱眉，那么不是开封城里的尼姑庵么？ “死的是尼姑？”五爷惊讶，这年头连尼姑都有人害啊？ 展昭那边正走神，白玉堂肩膀上沾了一片落叶……是去了哪片林子么？到百灵园看竹熊去了？ 听五爷问，展昭就摇头，“不是，又找到黑布口袋了！” “还是抛尸？” “对啊！明月庵的师太们说最近院子里有怪味，就怀疑是枯井里死了什么动物，找了人下井清理。结果发现了一个血淋淋的黑布袋子，打开一看是断手断脚。”展昭直摇头，“据说好几个师太都吓晕了。” 等众人赶到，明月庵前已经围满了人了。 皇城百姓议论纷纷，传什么的都有，毕竟佛门清净之地，出命案那还了得？ 展昭和白玉堂刚到，公孙赵普和小四子也到了。 这仨刚才吃完晚饭就出去遛弯了，正在百灵园散步，就被王朝马汉找到了。 赵普都觉得邪了门了——碎尸案还扎堆来的么？展昭这是又开了什么大招？ 走进明月庵，主持慧明师太正站在院门口等着，看到展昭他们进来就念佛。 众人给师太行了个礼…… 师太叹了口气带着他们进院子，指了指院中的一口枯井。 明月庵是一座静修的庵堂，每月只有几天是接待香客的，其余日子都是闭门修佛，与世无争。 展昭走到井口往下看了一眼，的确，有一股怪味。 井边搭着绳梯，慧明师太说，最近这半个月庵堂的大门都没开过，没有外人进来过。但是大概三天前吧，那天晚上，庵里有人听到“嘭嘭”两声，好似是什么重物落下来，砸到了屋顶或者地上…… 当时大家也都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尸袋可能就是那晚上落下来的重物。 “是响了两声么？”展昭问。 师太点头，好些弟子都说是两声响，还有一声是屋顶上传来…… 展昭赶紧上了房，很快，就在一处屋顶上也找到了一个黑色的口袋。 将两个袋子放到院子里，公孙打开检查了一下……这次的尸体还挺新鲜，看着才死了几天，也是切碎了。这两袋里只有半具……打包的分量都跟之前在林子里找到的接近，一看就是同一个人干的。 展昭问师太，那晚除了听到“嘭嘭”两声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动静？ 师太叫来了几个小弟子一问，有两位小师太说，她们晚上听到有人唱歌儿了。 “唱歌？”展昭好奇，“唱的什么歌儿？” “好像是，什么一份丢屋顶……一份丢枯井……” 俩小师太回忆着，说当时都觉得就做梦呢。 “唱着歌儿抛尸？”展昭听着都新鲜，这是城里出了变态了么？ “唱歌的是男的还是女的？”赵普都有点好奇了。 师太们回忆了好久，都说是女的，而且听声音也不老。 展昭正抱着胳膊琢磨这事儿，就感觉一旁有人拽了拽他袖子。 回过头，就见白玉堂正扒拉他呢。 展昭朝他看。 五爷似乎有些无奈，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展昭就愣那儿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展昭抬眼瞧白玉堂。 五爷咳嗽了一声，看一旁。 小四子就站在他俩身后呢，仰着脸瞧着两人，嘴角还带笑。 展昭抿着嘴，尽量忍住要往两边翘起来的嘴角，毕竟前边还有两袋子碎尸，这个时候笑好像不太好…… 但是！ 展昭大眼睛盯着白玉堂瞧。 五爷摸了摸脖子看一旁，顺便扯开话题，“是不是应该还有两袋？” 边说边往外走，想去别处找找，展昭就跟着他走。 赵普和公孙纳闷这两人什么情况，就问小四子。 小四子刚才就在两人身后听得可清楚了，小声告诉公孙和赵普，“白白说，之前树林里发现尸体那个妹妹也会唱儿歌呢，说一份丢草堆、一份丢树梢、一份丢山坡、一份丢山谷……” 公孙听得直皱眉，“那孩子是不是也是听到有人唱歌，所以才学会的？” 公孙认真问赵普，赵普则是摇摇头笑了一声。 小四子在一旁拉着自家爹爹的手晃啊晃，“爹爹笨笨！” 公孙捏儿子脸蛋——爹爹哪里笨？！ 赵普看了一眼门口腻腻歪歪的展昭和白玉堂，不禁感慨——白老五对自己喜欢的人是真上心。 再看一眼，展昭笑吟吟的，就跟掉蜜罐子里了似的。 赵普回过头，就见公孙边搓小四子的脸，边也在往外看。 赵普看看公孙。 公孙也看看赵普。 最后公孙一扭脸——我才不笨！ 赵普倒是让他逗乐了，点点头——知道了，你不笨。 一旁，慧明师太直犯嘀咕——是自己出家太久了么？怎么看着哪对都甜腻腻的？ 抛尸现场自然不是谈情说爱的地儿，展昭在庵里找了一圈，最终也只找到两个袋子，就让衙役抬着先打道回府。 刚到开封府大门外，还没进门呢，王朝马汉就冲了出来，“展大人！” 展昭就皱眉，“不是还有吧？” 王朝马汉都点头，“南安寺！” “南安寺？” 白玉堂和赵普也都望过来，几位老爷子都在南安寺呢…… “偏殿的屋顶和枯井里，也发现了黑口袋！”王朝有些无奈地说，“夭长天老爷子发现的。” 赵普还纳闷，“我师父？” 王朝马汉都点头，“刚才一个小和尚跑来报案的，说是白鬼王不肯住有佛像的地儿，就安排在了偏殿。结果老爷子吃完晚饭过去，一到就说有味儿，最后找到枯井和屋顶上两个装着尸体的兜子。” “又是房顶和枯井……”赵普还感慨了一把，“应该是另外半具碎尸吧？别说，一半丢尼姑庵一半丢和尚庙，很对称啊！” 展昭心说这抛尸的怕不是有病。 一行人马不停蹄又赶往了南安寺。 按理说，南安寺现在常住的就有微尘大师、无沙大师和圣祖猿帝，三位圣僧镇寺，还能有小鬼敢来捣乱么？ 可怪就怪南安寺实在是太大了，分东南西北四个院，东边跟西边隔开几里地。平日几位圣僧都住在南边，其他几个偏殿偏院大多是空置的状态。 尤其是白鬼王住的这个西边的偏殿，里头都没有佛像，全是微尘大师平日做的各种石雕。院中也有一口枯井。别说，结构跟明月庵还有些像，南安寺和明月庵的确是前朝同一时期建造的，可能造房的工匠都是同一批人。 众人赶到南安寺，几位老爷子都聚集在偏殿围观了。 殷候和天尊一起说白鬼王才是带衰的那个，白鬼王还频频点头，表示你俩说得对！ 赵普就问几位圣僧，最近晚上有听到人唱歌么？ 三位圣僧面面相觑——唱歌？ 这时，一个小和尚颤颤巍巍举手，“我听到了。” “唱的什么呀？”公孙问他，“是不是一份丢屋顶一份丢枯井……” 小和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哦……”：，，. 第530章 530 火月班 小和尚也听到了有人唱歌, 不过唱的内容跟众人想的不太一样。 “一个埋瓜田、一个埋果园，待到明年春来时，瓜果挂满园……”小和尚边回忆着边哼了两句,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微尘大师瞧着小徒弟，问他是不是半夜想瓜果吃了？ 小和尚还挺不好意思, 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说他也以为自个儿做梦来着, 不过师兄师弟也听到了。 旁边几个小和尚也点头。 听到歌声的小和尚都是睡在离这个偏殿比较近的跨院里的。 展昭问他们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么？ 几个小和尚指着附近一圈柚子树说，“老有柚子掉下来，他们都习惯了，所以没怎么留意。” 展昭四周看了看, 的确落了不少柚子在地上，有些都风干了。 无沙大师还逗那个小和尚，“怎么不摘个柚子吃？” 小和尚们直吐舌头，说这柚子可难吃了, 又酸又苦。 几个老爷子就开始讨论柚子的品种问题, 说这种柚子大概只能闻个味儿，晒晒皮泡泡茶没准还挺好…… 公孙努力忍住不去跟老爷子们讨论柚子茶功效的话题。 展昭继续挠头，“埋瓜田和埋果园？难道还有其他碎尸么？” “感觉跟之前听到的歌不太一样。”赵普说, “之前都说丢在哪儿, 这里却说埋在哪儿……会不会是说那两颗人头？” 展昭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就问, “附近哪儿有瓜田果园么？” 大和尚小和尚都往东边指，说离不远有个白庄果园，老大老大了。 “白庄果园？”五爷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听白福提过一嘴，说是他爹白夏准备在开封城搞个酒庄，让买个果园什么的……好似就这个白庄果园。 反正是自家的地, 众人索性就去找找看。 五爷让人去把白福找来，果然，这果园就是前阵子白夏吩咐买的。不过庄子刚买没多久，果树刚种上，地里也都是瓜苗没有结果。 而且果园前方还在盖酒庄，到处堆的都是木材砖瓦。 赵普提议，要不然放狗找吧。 不一会儿，刚盖完了狗棚的邹良和霖夜火带着军营的狗狗小分队来了…… 大批猎狗撒出去，不一会儿，狗吠声四起。 众人循声跑过去，就见狗子们分成两波，一波在果园一波在瓜田，正刨坑，显然是找见东西了。 邹良赶紧把狗都叫了回来，换上两波衙役上去继续挖，很快还真的就挖出来了两颗头。 只不过，挖出来的并不是人头，而是两颗猪头。 看着两颗咧着大嘴，仿佛是在笑的猪头，展昭他们许久都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公孙问，“什么感觉？” “挑衅。” 赵普和白玉堂一起回答，展昭也点头，“的确像是故意的，知道我们会找来……” 展昭皱眉看着那两颗猪头，这凶手有点胆量啊……原先还以为是有些疯癫的类型。可如今看来，不止行事周密还有点“艺高人胆大”的意思。南安寺附近、军营附近、竟然没留下任何可以查到凶手身份的线索。不止凶手查不到，到目前为止连死者的线索都一点儿没有……这回遇到的，目测是个高手。 这凶手杀人还嘲讽了开封府，不止展昭他们觉得不爽，公孙还不干了呢。 先生“哼”了一声，拉起儿子的手就回衙门了，说要把尸体大切八块，就不信查不出线索。 火凤小声问邹良，“那尸体不是已经被大切八块了么？” 邹良边点头，边让衙役把俩猪头也给先生带回去。 展昭他们几个回了趟南安寺。 赵普先去把自家师父薅了起来，要说白鬼王也是真百无禁忌，就这样还大模大样在偏殿住着。 赵普把人先带回开封府了，说咱不住庙里啊，这附近有变态！ 展昭和白玉堂去跟妖王碰了个头，老爷子说最近城里江湖人多，他先把酱油组稳在南安寺吃几天斋饭下下火再说。 回去的时候，展昭一个劲挠头，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外公的事情还没着落呢，突然又出了这么猎奇的一桩命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白玉堂跟展昭并排走着，往前头看看，赵普和白鬼王边走边聊天，老爷子可能是困了，正打哈欠。 赵普一个劲指他前面的坑，就怕他被绊到。 五爷又回头看看，身后霖夜火和邹良腻腻歪歪的，边走边不知道在聊什么。 再看看身旁展昭。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这猫愁眉苦脸的…… 五爷伸手，在展昭下巴颏上轻轻挠了两下。 展昭抬头瞧他——撸猫的手法过于娴熟！ 白玉堂看着展昭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斗气的表情，凑过去一点，在他耳边提醒道，“猫儿，我才是面瘫那一个。” 展昭眨眨眼。 白玉堂捏着他一边腮帮子往上提了提他嘴角，“你是会笑的那个。” …… 赵普和夭长天走着走着就听到后头有动静，回头一看……展昭正搂五爷呢，双手抱环住，脑门靠肩膀上蹭来蹭去。 白玉堂都走不直了，两人贴着，走得歪歪扭扭的…… 后头霖夜火看得直撇嘴——这俩还挺腻歪！ 众人这一宿又是南安寺又是果园的，等他们回到衙门口的时候，差不多已经三更天了。 正要回府，就听到远处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展昭退后几步，瞧见黑漆漆的大马路上，打更的小王打着哈欠，慢慢悠悠走过来。 小王正犯困呢，就感觉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哎呀娘啊……” 一回头先看到个红影，吓得小王差点喊“有鬼”，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展昭。 “展大人啊……”小王拍着胸口挺委屈，那意思——你咋大半夜的吓人啊？ 展昭就问他，“你这几天晚上，有听到人唱歌么？” 小王愣了愣，“唱歌？” 展昭点头，“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唱一首童谣。” “我滴天……”小王就觉得全身汗毛直竖，边左右看，“展大人你别逗我啊！” “没逗你，正经的。”展昭也无奈，心说这天天打更胆子怎么还那么小，“听到过没？” 小王无奈看着展昭，“唱的什么呀？是不是一份丢屋顶一份丢树梢……” “对！”展昭点头，“你听到过？”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被这边的对话吸引过来了，都走过来听。 小王见展昭一脸认真的样子，“哼”了一声，“展大人你还说你不是故意吓唬我！这不就是火月班演的剧目么！” “什么？”展昭倒是让小王说愣了，“火月班？” “对啊。”小王点头，“我前不久听老刘头讲过嘞，展大人你就逗我呢！” “火月班是什么？”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没听说过，疑惑地问小王，“戏班么？” “哦？”小王看着三人不像拿他寻开心的样子，想想也是，展昭虽然有时候会跟他逗个闷子，不过倒是从来没吓唬过他。 “展大人你们没去过么？”小王想了想，摸下巴，“倒也是哦，那地方像你们这种正经人应该不会去。” “具体说说。”展昭追问。 “就白虎桥附近的楼船呀。”小王说，“好些都是外地来的，男人喝花酒的地方么。” 白虎桥附近的确有很多外来的画舫，大多是些楼船，那一带龙蛇混杂，这种船也叫野船，是喝花酒的地方。 “这火月班可火爆了，我是怕我媳妇儿骂所以没去过，但是听跟我换班的老刘头讲过，他就老去。”小王告诉众人，“火月班是火船，每年秋天来的，就这几个月。其他还有金木土三种，都是喝酒玩乐的地方，每艘船的花样还不一样。金船都是耍钱的，木船是歌姬唱曲儿的，土船是演杂耍的，火船都是舞姬，每年会排个剧目。火月班就是火船的雅称，她们家剧目跟城里彩凤楼之类的正经戏楼不一样，不演什么才子佳人之类的，都是些特别刺激的剧目。什么狐妖索命啊、山姥吃人啊……今年这次演的是恶鬼索命的戏码，据说特别好看。” “那些舞姬都留着红色的长指甲么？”展昭问。 小王说那他具体不知道啊，得问问老刘头，不过老刘旷工好几天了，这几天他都没有人轮班，所以困得要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想了想，“打更的老刘？是不是四十多岁？” “对啊，老刘上个月刚过的四十四生辰。”小王叹气，“他自从媳妇儿跟人跑了之后啊，就越发离谱了，不是耍钱就是喝酒，要不泡在那些野船上。不过玩归玩，以前也没旷过班，这回不知道是被哪个狐媚子迷住了……唉。” 小王先说边摇头，准备继续去打更，“之前我给他介绍张寡妇他还不要，嫌人家不好看……那些窑姐是好看，可那是正经过日子的人么？” 小王嘀嘀咕咕往前走，没走出两步衣领子就被展昭拽住了。 小王回头看展昭。 “老刘身上有什么特征没有？”展昭问，“丢了几天了？” “哈？”小王看着展昭一脸严肃的样子，倒是也觉得毛毛的，伸手挠着头，“呃……特征那我上哪儿知道去，丢了……得有个四天……四五天吧。” “你好好回忆回忆，老刘身上有没有什么疤痕、痣、胎记之类的，特别是手脚上。” “呃……”小王想了想，“哦对了，老刘的手掌纹是横断纹，就手心一条横线，之前他还老说这种掌纹能当皇帝嘞，这不是还打更呢么！” “掌纹……”展昭拉着小刘就进了衙门，到了仵作房门前，让他等着。 仵作房里，公孙正“挑灯夜战”呢，这会正剪一截肠子。 五爷走到门口又默默退了出来。 霖夜火刚才兴匆匆跑进去，看到那截肠子捂着嘴就跑出来了。 公孙也抬头看急匆匆跑进来的展昭，“怎么了？” “手掌纹。” 展昭看那具新的尸体的手掌心……不知道该说好运还是不走运，这手掌的掌纹的确是横断纹。 “有线索了？”公孙也走过来看。 展昭问他，“这人死了几天？” “三四天。”公孙回答。 展昭小声问他，“会是打更的老刘么？” 公孙微微愣了愣，随后将一旁的一个托盘拿过来。 门口，白玉堂和霖夜火刚缓过来，又往里走，就见公孙从托盘里拿出一副脏器，“你看他的肝！” 五爷和火凤又转身出去了。 展昭也不知道公孙让他看什么，这肝颜色看着不是很新鲜。 “这人是个酒鬼。”公孙道，“我记得老刘也是酒鬼。” 展昭点头，老刘一直都是酒鬼，公孙有几次碰到他，都告诉他要戒酒，但他根本不听。 “很有可能。”公孙查看了尸体的手，“他右手手心 、左手的大拇指和小拇指上有茧。” 展昭跑出去，查看小王的手。 小王的手也是同样的地方有老茧。 小王这会儿脸都白了，踮着脚往仵作房里头瞧，隐隐绰绰就看到两张竹塌上摆着什么玩意儿，血滋糊烂的吓死人了…… “老王还有没有什么特征？”展昭让小王仔细想。 小王想了半天，“啊……他前几天，就是我最后一次跟他换班的时候，他借了我的鞋穿。说新买的鞋硌脚，脚后跟都磨破了。” 房里，公孙立刻拿起尸体的两只脚查看脚跟……果然，两只脚的脚跟，都有磨破皮的伤痕。 公孙对展昭点点头。 展昭皱眉——其中一具尸体竟然是打更的老刘？ 霖夜火算了算，“那火船唱的戏码竟然就是那首童谣、凶手疑似是个女的，有红色长指甲、还会唱那首歌，然后死掉的老刘是火船的常客……线索有一点明显哦！”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难不成，凶手就是火船上的某个舞姬？ 第531章 531 夜晚 展昭他们在回到开封府之前,还处于毫无头绪的状态。 可谁知到了开封府遇上打更的小王，竟然查到了其中一位受害者的身份……而且还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 顺利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疑，用妖王的一句话形容就是——猫猫崽不可能这么走运！ 眼下别的先不说,这个死者有七八成的可能就是打更的老刘，展昭就想去老刘家看看。 霖夜火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说他，“这都三更半夜了,还不睡啊？你等明早再去么，现在去黑灯瞎火的能查出什么来？” 五爷拉着展昭回喵喵楼,让他早点睡，明天白天带上小四子一起去。 回了屋，展昭躺下了还在床上翻烧饼,翻来覆去睡不着，就问白玉堂，“玉堂，你觉得凶手真的就是船上的舞姬呢，还是这次又个骗局？” 五爷拍拍他，“睡吧猫儿，明早再说。” 展昭又翻了两个身,问，“看分尸的手法，感觉凶手很想隐瞒死者身份的样子。但是抛尸的时候又那么大声特地唱一首曲子，跟自爆一样。如果这曲子就是火月班演的剧目，我们迟早是会查到的。” 白玉堂给他拽了拽被子，“睡吧……” 展昭躺了一会儿，又一个翻身，“如果是船上的舞姬杀人,会哼着自己演的曲目去抛尸么？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五爷本来还有点困，这会儿倒是被搞得清醒了。 托着下巴，白玉堂想了想眼下的线索，的确很奇怪，也保不齐是有人看了那剧目之后突发奇想去杀人的，至于那片指甲，没准也不是舞姬的。 刚想跟展昭讨论一下，五爷低头一看……展昭已经睡着好了。 白玉堂一脸无奈外加羡慕地看着展昭——究竟是怎么做到想睡就能睡，一沾枕头就着的？ 摇摇头，白玉堂也躺下，刚沾上枕头，忽然眼前一黑…… 等五爷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已经天亮了，身边忙忙活活的，转头一看，展昭正在叠被子。 白玉堂坐起来，觉得神清气爽。 五爷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屋檐上的幺幺，一时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就这么睡了一晚还是又进了展昭的哪个梦境。 一旁，叠完了被子的展昭就逗他，“一沾枕头就着，就是这种感觉。” 白玉堂惊讶地看着展昭——所以是猫儿你弄的？ 展昭笑说，“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就好像听到你说，‘究竟是怎么做到想睡就能睡，一沾枕头就着’所以我就拉你一起睡啦……” 白玉堂坐在床上发呆。 作为一个睡觉很轻的人，五爷一般要入睡还是蛮困难的，这一点倒是没继承他外公的天赋异禀。 但让五爷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来所谓的“一沾枕头就着”，是真的一沾枕头就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有什么感想？”展昭往白玉堂身边一靠，笑眯眯问他。 白玉堂想了想，“睡了就跟没睡似的……” 展昭一歪头，“睡得不好么？” 边说，边观察他脸色——分明脸色很好啊！果然睡饱了皮肤都会发光！ “睡得倒也不是不好……”白玉堂感受了一下，觉得精神特别好，这一觉能顶一个月的感觉，就是睡了又好像没睡，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看着一个翻身下床说去约小四子的展昭，白玉堂豁然开朗——这就是那猫永远精力充沛的原因么？别说，竟然还有点饿了…… 莫名其妙觉得被自己的睡眠欺骗了的白五爷，下床洗漱。 因为妖王他们都没在，所以今天喵喵楼前的院子里没有往常热闹。 不一会儿，展昭带着小四子来了，除了小四子还带来了舅夭长天。 五爷出院子看了看，自家舅公臭着脸。 展昭说，“赵普进宫去了，公孙去太学了，小良子他们去球场了，今天团王和白鬼王都归咱俩管。” 夭长天一撇嘴——谁要你们管了。 因为妖王不在，所以众人早晨要自己解决早饭问题。 厨房说是有包子，不过展昭和小四子都说想吃烧麦，众人索性一起出门去吃早饭。 …… 一大早，开封城里照样一派的热闹景象。 众人来到太白居，小六子欢欢喜喜迎着上楼，说几位吃早饭倒是少见啊，今儿个妖王他老人家不做早饭么？ 展昭点点头——老爷子擅做早饭的名气果然已经传播开来了么？！ 上了三楼，还碰到了俩熟人。 方静肖和卢月岚好似刚下早朝，正坐一块儿吃早饭呢。 这俩也挺有意思，穿着官袍下了朝也不坐马车，满街跑……毕竟是年轻啊。 两人看到展昭他们都打招呼，方静肖肩膀上糯米团和黑米团立刻就飞向小四子。 众人在他俩旁边的桌坐下，卢月岚有些好奇地打听，“听说昨晚尼姑庵里发现了碎尸？” 展昭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这传得也太快了…… “对了。”展昭问方静肖，最近有没有鸟儿说晚上听到人唱歌？ “我一会儿搬完家去百鸟园给你问问。”方静肖端着碗豆浆摇着头，“其实，鸟儿也并不是太八卦的，而且晚上都会躲起来睡觉。” 白玉堂和展昭都还挺纳闷，问方静肖要搬家么？ 方静肖和卢月岚说不是他俩搬，是帮也太尉搬。 “哦……”展昭点点头，说起来，也忘忧最终还是遂了赵祯的愿，接了太尉一职。 之前包大人也说有了太尉他和太师能少干不少活儿。 也府那套宅子虽然好看，但里头有些挺要命的机关，也忘忧是个聪明人，将宅子充公了。 原本的太尉府因为出过命案属于凶宅，已经封起来准备拆除了。赵祯很贴心地选了一座离彩凤楼很近的大宅来做太尉府，这阵子也忘忧应该是忙着在搬家和公务交接的事情。 小公子也沁也进了太学，比包延他们小一岁，才子一枚，已经玩到一块儿去了。 很快，伙计端着烧麦和馄饨上来，小六子边摆菜碟，边跟五爷打听白府开酒庄的事情。 五爷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看果园的规模，他爹这酒庄应该也不小，是因为那套三二一的酒卖的太好了么？这三杯醉要是常年供不应求，他师父会不会变成酒鬼？ 展昭问小六子，有听过关于火月班的事情么？ 小六子捂着嘴笑，说展大人咱可不兴说这个啊，都是正经人！ 白鬼王吃着烧麦，问，“那船很不正经么？” 小六子夹着茶盘压低声音说，“画舫也分三六九等，金木火土那四艘属于野船，那都不是做皮肉生意那么简单了！” 展昭不解，“不说是喝花酒的地方么？与别的船不同？” 小六子想说，又看了一眼小四子。 白玉堂帮捂住小四子耳朵。 小四子也习惯了，还喂腾不出手来的五爷吃烧麦。 “喝花酒的地方多了去了啊！”小六子说，“我听过些传闻，那地方还卖逍遥散。” 展昭手里的筷子都不动了，抬头皱眉，“逍遥散不是禁药么？这么大胆敢在开封城卖那玩意儿？” “唉，这本来就不是属于开封城里的船啊，而且也没有证据，据说做得很小心的。”小六子也是一脸的不赞成，“那几艘船，每次来都要出点事情的，尤其是金船和火船。” 展昭让他详细说说。 小六子说，“金船主要就是耍钱，据说一晚上经手的数目比一般赌坊一年经手的都多，这里头就有好多放债的。每次金船来的时候，总有几家赌得倾家荡产的，跳河的人都比往常多一点。” 展昭摸着下巴，别说……好似是有那么点规律。 “不过跟金船比起来，火船那才是万恶之源呢！”小六子摇着头说，“按理说大部分画舫都是喝花酒的地儿吧，有的船酒好有的船美人多，但上过火船的从来都只说是去看戏。我总听人讲去火船看戏，但从来没听人说过火船上哪个姐儿特别有名特别好的。但去过的人吧，有些说没劲，有些就跟着了魔似的，戒都戒不掉。每次火船来，我都能听到几家人家因为当家的沉迷火月班而搞得妻离子散的。 “那一般什么样的人会经常去那里啊？”展昭还挺意外的，因为不止自己，开封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没听说过火月班相关的事情，按理他们都是消息比较灵通的呀。 小六子摇了摇头，“展大人，其实太白居里能听到火月船相关的事情也很少，感觉会去火月班玩儿的人，是不爱来太白居吃饭的。” “那会去哪里吃饭？”展昭觉得开封城里但凡有点名头的饭馆他都吃过，没理由一直没听过的啊。 “他们可能不吃饭。”小六子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不吃饭？”白鬼王抬头看了一眼，心说这么牛的么？ “是不在饭点儿吃饭。”小六子解释说，“就日夜颠倒着过。” “日夜颠倒……”展昭摸着下巴，的确，老刘的工作也算日夜颠倒…… “这玩儿吧，也是需要体力的啊。”小六子无奈地说，“尤其是日夜颠倒地玩儿，正常人不睡觉那谁受得了啊！” 一旁五爷边喝茶边点头——这倒是。 “展大人您身边有白天睡觉晚上彻夜出去浪的人没有啊？”小六子问。 展昭摇头——那倒是的确没有。 “唉，所以说不是一类人，平日也接触不到啊。”小六子端着盘子下楼忙去了。 可展昭倒是受到了些启发，他问白玉堂，“除了打更的更夫是日夜颠倒生活的，还有什么人是这样生活的啊？” 五爷把捂着小四子的手收了回来，想了想，“还不止是日夜颠倒那么简单，老刘虽然是夜晚打更，但他忙几天歇几天，估计就是歇着的那几天去船上玩乐。” “倒也是。”展昭点头，“守城门的夜班门倌也是日夜颠倒，但应该是没工夫去玩儿的，总不能擅离职守。” “还有什么工种是晚上干活，还能干几天歇几天的？”展昭挠头。 一旁白鬼王来了句，“杀人越货的不都是晚上忙么，还有偷鸡摸狗的……” 边说，白鬼王还边看了目瞪口呆的展昭白玉堂一眼，“而且也不是需要每晚都忙，除了干坏事的那几天，其他时间都有空出去耍。” 小四子仰起脸跟展昭说，“爹爹养蛊也熬夜，但是爹爹熬了夜就会脾气很差。” 展昭托着下巴，对那几艘船倒是产生了点兴趣——感觉是一个他们不怎么熟悉的领域。：，，. 第532章 532 青龙胆 吃完了早饭, 卢月岚和方静肖去帮也忘忧搬家了，展昭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和白鬼王，一起去了更夫老刘的家。 去老刘家必须经过白虎桥, 众人在桥上看了一眼, 因为是白天, 所有画舫都不营业。 桥边码头停了好多楼船画舫，好些都用布帘子遮着。 与夜晚的灯火璀璨不同, 这些船在阳光下，显得比想象中要破旧一些。 展昭问白玉堂知不知道哪艘是火船。 五爷观察了一下，发现离桥比较远的地方, 有一艘整体用黑布盖起来的楼船，比其他船看着都大。 白玉堂虽然不怎么过问陷空岛的生意, 但毕竟是岛上长大的, 对船还是比一般人了解。 判断船这种东西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越大越厉害。 多大的龙骨造多大的船, 大船不止造价高，维护起来也很贵……能开大船的买卖, 肯定是赚钱的买卖。 但并不是所有赚钱的买卖, 都需要开大船。 正如之前说的，越大的船成本越高，赚同样的钱, 成本高的那个受益更少。按理来说只是一艘跑内河的船, 可这造的却是一艘能跑海运的船……何必呢？ 不止白玉堂，夭长天也盯上了那艘船。 白鬼王还是识货的, 看了一会儿，说，“吃水线好深。” 白玉堂看了看自家舅公。 “这船上要不然装了很多人, 要不然装了很多货。”白鬼王幽幽地说了一句。 众人也没多做停留，毕竟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那艘就是他们要找的船，没准真的就是一艘普通货运船呢。毕竟，开封府也不缺做大买卖的生意人……先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等晚点天黑了再来看吧。 四人下了白虎桥，穿街过巷，来到了老刘家门口。 老刘就住在普通的一条巷子里，挺小一座宅子。 “听说老刘原本家境挺好的，祖上给他留了些产业，但他好喝酒还烂赌，家财差不多败光了。”展昭推了推房门，发现大门没锁，确切地说，是门锁已经坏了，随手关着。 推开门进去，院子里跟个杂物场似的，堆得乱七八糟的，都是些柴禾破烂。 白鬼王和白玉堂在门口站着，往里瞧了一眼，就显出一丝嫌弃来——也不整理一下…… 展昭回头正好看见爷俩的表情，就想笑——果然外甥不出舅家门，隔了一代也是一样的……敢情爱干净是家族传统。 “喔呦。”小四子指着墙角堆得小山那么高的空酒坛子，“这个喝法十条命都不够用啊……” 众人也都皱眉，老刘果然是彻彻底底的一个酒鬼。 院子里除了脏乱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另外就两间房，看起来也是很破旧。 一间房的房门关着，一间则是敞开着。 敞开那间看着是厨房带客房，有灶台还有一张饭桌，里头油腻腻脏兮兮的，看着让人没有进去的**。 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唯一关着的那一间屋——这估计就是老刘的卧房了吧。 展昭走过去想打开房门，拽了两把，却愣住了——门竟然锁着。 “奇怪啊，大门都是随手一带，这扇门却锁着？”展昭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锁头，“感觉全家所有家当拼起来，都没这把锁贵。” 五爷也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的确是把好锁。” 白鬼王越发嫌弃了，这宅子估计连个偷儿都不想进来，有必要用那么好的锁么？” 展昭又去拽了拽窗户，发现窗户也锁了。 众人不禁对这间屋产生了点兴趣——里头难不成有宝？ 白玉堂伸手拽住门锁，看了看展昭。 展昭点头。 五爷一用内力……锁就被冻住了，轻轻一拽就开了。 展昭将小四子拽到自己身后，五爷一拽房门……嘎吱一声，门就打开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但是一股怪味儿扑面而来。 白玉堂抬手一遮口鼻就让开了。 展昭也皱眉，这味道有些熟悉…… “是尸臭味。”小四子就要往里跑，“里面好像有死人。” 展昭赶紧把他抱起来，好家伙——这娃真是天怕地怕就不怕尸体。 把团子递给了白玉堂，展昭摸出火折子来，进屋。 桌上放着半盏油灯，展昭把灯点着……房间里亮了起来。 如果从外边看，那老刘是穷得家徒四壁，可单独从他卧房看，展昭忍不住评价了一句——有病啊！ 白鬼王和白玉堂都点头——开封城里变态不少啊！ 小四子也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围。 卧房里，几乎就看不到一面白色的墙，墙上贴满了各种的画还挂了好些东西……有那么点不堪入目。 墙上的画像都是些半裸的女人像，画像边还钉着好些钉子，挂着一些被用刀割破的衣服，好些还都是女式的贴身衣物。 每幅画像上都写了字、名字日期什么的，白玉堂也注意到桌上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没画完的画稿。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画像上的字，有些无语——这些敢情都是老刘带回家过夜的女人，每一个老刘都给她们画了画像，还买下了她们的贴身衣物。 展昭哭笑不得，这老头太没正经了，是媳妇儿跑了之后放飞自我了么？ 可墙上除了画像衣物之外，还有一些“诡异”的东西。 墙上挂了几个用棕榈编的蓑衣，每个蓑衣上边挂半个椰子壳，下边挂一块绸子……就跟墙上吊着个人似的。而且每个蓑衣人的打扮还都不一样，都挂着奇奇怪怪的贝壳饰品，还有用红漆画了奇奇怪怪的图案，椰子壳上更是钉着一根足有一掌长的铁钉子。 展昭还跟小四子打听，“这是什么呀？巫术么？” 小四子平日光研究医术了，巫术没研究过啊……正挠头，身后白鬼王不紧不慢地说，“这是咒术。” “咒术？！”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老爷子。 白鬼王也似乎提起了些兴趣，摸着下巴看椰子壳蓑衣加绸缎做成的被钉子钉穿脸部的假人，“我好像是见过这种……椰子壳加蓑衣，只是下面的裙子不是绸缎做的，是用棕榈树的大叶子。” “舅公你是在海岛上看到的么？”白玉堂好奇问夭长天，这三样东西，算是海岛标配。 “嗯……”夭长天撇了撇嘴，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巧的么？又是龙胆又是海岛的……” “什么？” 展昭这会儿耳朵灵着呢，一听“龙胆”两字就朝这边看过来了，眼睛贼亮。 夭长天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往下说了。 展昭怒视白玉堂——好想暴揍老爷子！ 白玉堂无奈地看着他——你不被暴揍就不错了，咱打得过谁？ 展昭憋气。 正这时，一旁正研究假人的小四子突然“啊”了一声。 身边三人都看他。 小四子脑袋一歪，开口说，“殷殷！” 展昭赶紧问他，“外公？我外公怎么啦？”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随后双手一捧腮帮子，“好帅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地看着他——好帅？ 白鬼王背过身去默默切了一声——酱油组俩二百五，帅个屁！ …… “啊……阿嚏！” 南安寺里，刚吃过早饭的天尊和殷候，同时打了个喷嚏。 禅堂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正咔哒咔哒地响着。 正在屋檐下看风景的殷候，看了一眼风吹来的方向。 虽然酱油组同时打了喷嚏，不过这会儿两人却并不在一起。 一大早，寺里大和尚小和尚就开始诵经。 妖王本来想抓酱油组两人都来听经，可天尊一听要跟着和尚念经，瞅个空就跑了。 妖王只好去追小游，抓住之后拖回来按在大殿不准他动，坐在蒲团上跟着诵经。 妖王好容易抓回来了天尊，但扭头一看殷候也跑了。 老爷子无奈，让陆天寒和白龙王去把人找来。 结果这俩刚到庙门口，就想起来今天良辰美方都有比赛……俩不靠谱的老爷子就跑球场去看比赛去了。 这会儿，殷候正独自坐在禅堂的屋檐下，看着远处的风景。 南安寺这一处禅堂建造在山坡之上，是南安寺地势最高的地方，名叫飞翼禅堂。 这禅堂还是两个，一个左飞翼一个右飞翼，隔着一条山谷建造，是南安寺庙宇群最雄伟精美的几个景点之一。 殷候能看到远处的南安寺正殿……眼见着银妖王揪着天尊的耳朵把人抓紧大殿里。 殷候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笑，那老鬼又要被和尚念经逼疯了，一会儿没准能打起来。 走到禅堂另一边，往远处看，能看到开封城的全景……这会儿旭日东升，照得大半个开封城屋顶金灿灿的。 今天天气又好，秋高气爽，老爷子双手靠着围栏，吹风看景儿，耳边还没人聒噪，觉得心旷神怡。 就这么站了好一会儿，殷候突然开口，“就你一个人？” 随着殷候的话语，屋顶上，传来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笑声。这个声音不知道该说是干枯还是沙哑，反正听着不像是活物发出来的，更像是两块石头在剐蹭。 “吾乃魔狱岛九层狱卒梭力，见过不死之王。”屋顶上，有个身材高大打扮怪异的男人探头出来，对着屋檐下依然看风景的殷候行了个礼。 这位自称梭力的人，远看就像个大秃瓢，可近看才发现，他并不秃，而是在脑袋上扣了半个硕大的椰子壳。 这人头顶椰壳身穿蓑衣，光着两条看起来粗得不协调的胳膊，黑色的宽大裤子前还挂着两片用粗麻绳缝起来的棕榈叶。身上挂着些零零碎碎的贝壳，就跟挂了一身风铃似的，一动就咔哒咔哒直响。 这人皮肤非常的粗糙，晒得黢黑，两只眼睛一大一小，宽鼻阔口，耳垂大得出奇。 梭力奇装异服外加奇丑无比，但是身材壮硕看起来极不协调……而且身背后还背着一把巨大的锤子，腰间憋着三根用鲸骨做成的长钉。 “呀……”梭力抱着胳膊打量着殷候，“比传说中的长得还帅气呢！跟鹰王好像……” 随着他话出口，殷候缓缓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 “恰恰恰”梭力继续发出刺耳的笑声，“哦！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一提到跟鹰王像就会生气！” “有很多人跟你说起过我么？”殷候似乎依然是心不在焉，“那么他们没告诉过你，不要单独来找我么？” “有哦。”梭力点头，“不过么，这个世界上传闻都是不怎么准的……你看着也没有那么厉害么，我就是想来试一试。” 说话间，就见梭力往外一跃，出现在了殷候前方的半空中。 他落在了不远处另一座禅堂的屋顶上，跟殷候隔着一道山谷对面而战。 “毕竟我只是九层的狱卒，传闻中你可是连十八层的狱卒都一脚踩死的……虽然以前的魔狱岛上，大家都很弱的样子。”说着，就见他伸出手，摊开手掌给殷候看。 他手里托着一枚青色的，鸡蛋大小的松果…… 殷候看着那枚果子，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想不通。 “嘿嘿嘿。”那人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认识的吧？青龙胆！” 殷候想了想，问，“是故意养成这个大小的么？” “不错。”那人边说，边一伸手，从腰间挂着的一个兜子里又拿出来了几个，“因为这个大小的话，可以多吃几个，不会被反噬。” 将一个青龙胆送进嘴里，梭力嘴巴大得出奇，“毕竟是不死之王……虽然传言也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我还是多吃两颗吧，以示尊重……” 说完，他将手里另外四个青龙胆也都吃了。 五颗青龙胆下肚，四周围突然就热浪滚滚，青黑色的屋顶上，开始冒出呲呲的白烟…… 远处大殿里，正带着群僧诵经的无沙大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微尘大师和圣祖猿帝也略微皱了皱么，一起望向门口的方向。 “小游。”银妖王问天尊，“这个是魔狱岛的内力么？” 因为刚才那木鱼敲和尚而被罚抄经的天尊，边拿着根毛笔对着经本泼墨汁，边从牙齿缝里甩出几个字，“哪儿来的傻叉！海水喝多了咸得慌上这儿来送死。” 第533章 533 切勿独自前来 飞翼禅堂外, 滚烫的内力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往上涌来。被五倍青龙胆放大的高烈度内力让屋顶上冒起了白烟……仿佛是有人朝滚烫的炭块上泼了一瓢水一般，两座禅堂当中的山谷中, 开始升起白色的雾气。 雾气围绕着两座禅堂, 一点点地交织起来，直到四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混沌。 梭力站在屋顶的飞檐上，望着对面禅堂中，依然靠着围栏看风光的殷候，正一点点被雾气包围。 他一双因为内力瞬间上升而暴凸的眼睛, 正不错眼珠地盯着殷候所在禅堂屋檐下，挂着的那一串风铃。 原本山间有风，那串风铃正微微地晃动, 但随着雾气将禅堂包围，风铃的晃动开始变得越来越缓慢，直到最终静止。 梭力那只更大一些的眼睛, 又睁大了一分, 而那只稍小一些的眼睛, 则微微地眯起。 一大一小的两只爆眼，在那张诡异的大脸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表情——有一些得意，又有一些疑惑。 风铃静止, 表示殷候此时已经被梭力的内力给包围了。 这个时候，如果从远处看, 会看到这边两座禅堂被一个巨大的白色雾球罩住。 双方交战，如果一方被另一方的内力给包围了，那是相当危险的。 梭力得意的是此时他占据了上风，疑惑的则是……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梭力当然不会愚蠢到觉得自己只用内力就轻易地将殷候给压制住了……四周围一丝殷候的内力都感受不到，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开始反击。 梭力警惕地等着, 准备殷候反击时，自己怎么出手，怎么反制他…… 可等了一会儿，殷候却没有动静……依然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楼外的风景。 梭力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些可疑…… 作为魔狱岛上比较年轻的一批狱卒，梭力听过一些关于殷候的传说，不多。 在魔狱岛上，大家都不会提殷候的名字，甚至说到关于鹰王的事情都比他的多。老人们讲到殷候的时候，都会称呼他为“不死之王”。梭力总是会询问殷候的一些事情，但几乎所有人都只是跟他重复一个忠告——千万不要独自去找他。 梭力明白殷候的内力很高，一个自己的内力是肯定拼不过的……那就多带几颗青龙胆呗，一下子吃五颗下去，不就是相当于五个人去找他了么？！内力再高，还能高到五个他么？凡人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装下那么高的内力。 梭力突然就有点烦躁……因为殷候依然没有反应，而四周围的温度却越来越高，天也越来越热。 热得他都出汗了。 伸手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腥咸的味道，再加上这种烈日灼晒的炎热，让梭力想起了小时候站在魔狱岛沙滩上的感觉，讨厌的感觉…… 一点点正变得焦躁的梭力，突然听到了一阵有些奇怪的声音……咔哒咔哒的风铃响。 “终于要来了么？” 梭力觉得殷候的内力可能已经冲破了他内力的包围，山风又吹了进来，所以那串风铃动了。 他下意识地去看那串挂在屋檐下的风铃。 然而，那串风铃并没有动，倒是原本一动不动的殷候，此时正揣着手，缓缓抬头观察他。 梭力看着殷候，却看不清楚他的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好像是因为汗水滴落下来，阻挡了视线。 梭力伸手又抹了一把眼睛……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一片白亮。 被白雾模糊的视线突然闪了一下，明亮的日光，明亮的蓝天、明亮的海水、明亮的黄沙……还有很高很高的椰子树。 树下挂着一串一串用人骨串起来的风铃，正在摇晃，仿佛一个个扭曲的骷髅，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在这种声响中，时不时有孩子的笑声传来。 “幻术？！” 梭力立刻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那画面只是一闪而过，随后是高了一倍的滚烫内力。 梭力将包围着四周的内力提高，甩了甩头上的汗珠，有些恼怒地望向殷候，这就是传说中的魔王眼么？ 然而，等梭力再望过去的时候，却依然看不清楚殷候的脸……这次倒不是汗水模糊了视线，而是雾气太重了。 就在这个时候，梭力听到殷候突然说话了。 语调之中似乎比刚才提高了一些兴致，慢悠悠的，带着点窥伺，又带着点调侃，“童年这么悲惨的么？真可怜。” 梭力猛地往后转，因为那声音好似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可等他再回过头，却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刚才是朝哪个方向站着的了。 此时，四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天气已经热到他呼吸都困难了……一种莫名的窒息感上涌。 耳边两个声音在交织，风铃的声音和孩童的笑声……以及偶尔出现的那一句，“真可怜”。 …… 大殿里，无沙大师合上双目，继续敲木鱼念经。 银妖王竖着耳朵听外边，等了好一会儿，回头戳戳把大半本经书本都涂黑了的天尊，“小游，为什么没动静？” 天尊托着下巴瞥了一眼，问，“要什么动静？” “魔狱岛的人不是来找酱酱麻烦的么？”银妖王说着还有点担心，“酱酱不会被打不还手吧？” 天尊抬头，见妖王回头望着门的方向，样子还挺担忧，就拿起毛笔，对着妖王“啧啧”两声。 银妖王回过头，冷不防天尊往前一伸手，在他鼻子下面“咻咻”两下，画了两撇胡子。 天尊得手的瞬间自己愣了，妖王也愣了。 一旁，不知道为什么在关注这边的无沙大师他们都没绷住，集体“噗”了一声。 妖王伸手摸了一把脸，低头一看一手墨汁。 天尊扔了笔就跑，妖王蹦起来就追，“你给我站住！ 天尊冲进和尚堆里，看到挡路的和尚就扒拉开，还提溜起来丢银妖王。 妖王在后头追，一时间，殿内大乱。 微尘和猿帝都跑去劝架，小和尚们东倒西歪的滚了一地。只有无沙大师很淡定，坐那儿继续敲他心爱的红色小木鱼。 …… 与此时大殿里一样混乱的，还有梭力的神志。 梭力现在除了分不清东南西北，更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了……五颗青龙胆作用下烈火一样的内力，开始攻击自己。这会儿开始冒烟的已经不止是飞翼禅堂的屋顶了，还有他自己。 梭力低头，看到脚底下的已经不是瓦砾，而是被晒到发白的黄沙。 雾气之中到处都是挂着的人骨，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是中了某种幻术……但他又完全感觉不到任何殷候的内力。以至于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一下子吞下太多青龙胆，而出现了自己承受不住的反应？没理由啊！以前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同时，梭力还变得有些神经质，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总觉得好像哪个方向正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不止看着此时他狼狈的样子，甚至还透过他，在窥探他的过去。 每被看一眼就好像有一刀捅在自己的五脏六腑上，这种被窥伺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并不是有人躲在窗户后面看你，而是有只鬼伸着利爪穿透你胸腔，把你的脏器都拽出来检查一遍……全身上下剧痛无比，头更是像要爆炸一样。 最终感觉自己快要被自己的内力烧成水汽的时候，那窥伺的眼神突然消失了…… 终于透过一口气的梭力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再睁开眼看四周围，雾气稍稍散去了一些。 算了算时间，大概是青龙胆的药效开始褪去了…… 梭力喘着气，透过薄雾，最终辨别出了方向，看到了前方若隐若现的飞翼禅堂，以及禅堂屋檐下，换了个姿势，靠着墙看他的殷候。 梭力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狂妄，他开始怀疑。 刚才殷候是对他使用了什么武功？幻术？摄魂术？不死之王拥有魔王眼……那是魔王眼的威力？可为什么感受不到内力？ 低头，梭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身上竟然伤痕累累，全部都是烫伤造成的水泡，每一处都像锯齿犁肉一样的钝痛，那种焦躁之感一直都在。 可不远处站着的殷候看起来却是那样的轻松，看着他的眼神甚至连鄙夷都不带。 以至于梭力还是在怀疑究竟是自己吃青龙胆造成的内力反噬，还是殷候搞的鬼。 随着青龙胆的作用逐渐消退，梭力觉得自己的神志也开始清醒。 “果然是聪明人。”梭力冷笑了一声，“利用幻术来拖时间，等青龙胆的药效过去。” 随着雾气逐渐消散，禅堂和殷候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殷候开口说，“正常的青龙胆，成熟之后有椰子那么大。” 梭力皱了皱眉，没明白殷候要说什么。 “如果现场吃的话，吃五个得挺久。”殷候笑了笑，“生吞的话可能还没动手就噎死了。” 梭力那个气，这人还有心情吐槽！ “正确的青龙胆使用方法是用内力将果实捏碎然后吸收掉。”殷候似乎试图告诉梭力正确的青龙胆使用方法。 梭力那个无语，“那样的话人会被青龙胆控制住！这种没成熟的果子吃掉增加内力的同时又不会反噬，这种才是正确的使用方法！” 殷候听完，也没发表意见，只是问，“青龙胆的确是在九层结果，不过一根藤上同时出果不超过二十个。” “呵。”梭力得意一笑，“那就不用你操心了，果子有的是！” “所以你身上还有么？”殷候看了一眼他腰间的挎包。 “干嘛？”梭力伸手护住包，警惕地看着殷候。 “你还有多少，都吃下去。” 殷候一句话倒是把梭力给整不会了，不解地看着殷候，“什么？” “赶紧的。”殷候还催他。 梭力想了想，伸手从口袋里又拿出来了五个，全部吞下。 一方面，梭力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吃青龙胆反噬，另一方面，他觉得殷候在挑衅他…… …… 远处大殿里，银妖王看着两边拽着自己的微尘和猿帝，前边小游不止没被逮着，还泼了好些小和尚一脑袋墨汁。 银妖王那个气，看两边俩和尚，“你俩帮他是吧？！也想挨揍么？” 猿帝和微尘刚想撒手，突然两人都一回头 …… 银妖王也皱眉，“这什么内力啊？！” …… 吃了十颗青龙胆的梭力，发现此时自己非但没晕还耳聪目明，刚才的幻觉消失了，耳边讨人厌的声音也消失了，连四周围的雾气都消失了。 梭力疑惑——所以刚才是没吃够么？ “唉，你这次别想耍花招！”梭力一跃出了屋顶扑向殷候，“来跟我过过……” “招”字还没说出口，梭力突然感觉劈头盖脸一股内力袭来。 自己还在半空中，就被那内力给按了下去，强大的内力仿佛一层层堆叠起来的山，那种体感就像是有人在头顶一脚一脚地踩自己。 梭力一句整话都没说完，就被踩了下去，“嘭”一声摔进了山谷里。 山谷底部的地面被砸出了老大一个坑，尘土扬起半天。 …… 大殿里，无沙大师停下木鱼。 银妖王没抓住天尊，把跑上来拉偏架的微尘和猿帝按住捶了一顿。 天尊自己脱了身，溜到无沙大师旁边坐下。 无沙问他，“不去看看么？有人跑来招惹他的样子……” 天尊一撇嘴，“线索自己上门不是很好么，省的去找，我才不去，一会儿老鬼又说我给他捣乱。” 无沙大师撩着眼皮瞧他，“不去也好，省的你忍不住宰了魔狱岛的人，那就不好了……是吧？” “呵。”天尊似乎觉得很好笑，伸手捏住无沙大师的二下巴晃啊晃，“还用得着我动手？那帮人最好是舞到展小猫面前去，我等着看猫猫崽手撕那帮傻叉。” …… 与此同时，正在老刘卧房里寻找尸臭味来源的展昭，盯上了墙角的一张木床。 伸手拽开铺盖，展昭摸索了一下，拽起床板往上一扬……床板被掀开，床下放着两个酒坛子。 与门口的空酒坛不同，这俩酒坛盖着盖子，但是臭味却非常明显。 展昭打开一个盖子往里看了一眼，好家伙，人头泡酒。 展昭那个嫌弃啊，刚想吐槽两句，突然一愣，猛地回头看门口的方向。 同样往一个方向转头的还有夭长天和白玉堂。 五爷皱眉，“殷候在跟谁动手……” 五爷画没说完，眼前红影一闪，展昭一个箭步冲出去上了墙头之后就没影了。 白玉堂忙跟了出去。 老刘家里，就剩下了夭长天、小四子，以及缸里两个人头。 小四子看着夭长天眨眨眼。 老爷子也看着他。 小四子还挺好奇，问，“有人找殷殷麻烦么？” 夭长天想了想，说，“不止是找麻烦，还是个傻叉，竟然是独自去的。” 小四子似乎没听明白，“独自去？不可以么？” 夭长天蹲下，还挺严肃地跟小四子说，“要找殷候麻烦的话，最好是至少两个人去。” …… 山谷之中，砸出个大坑的梭力恼怒地蹦了起来。 他有些搞不懂，刚才完全一点内力都感觉不到……现在突然感觉到了，这尼玛是人的内力？！怎么可能有人能只靠内力把吞了十颗青龙果的他按着捶？！ “你究竟……”梭力一跃而起，刚跳到殷候面前，又被一股内力捶了下去，又是“嘭”一声，刚才那个坑又深了几分。 这一次的内力比刚才那一下还要强，梭力这一摔差点就散架了，恼羞成怒，一锤地站起来，从身背后拽下了自己的大锤头，一跃而起，这次也不打招呼了，对着殷候就抡起大锤。 然而…… 又一股内力从天而降，一把将他按了回去，山谷下的坑又深了几分，甚至砸出了个水坑来。 梭力大吼一声，一把抓起摔在旁边的大锤。 可抓起来就发现重量好像有些不对，低头一看，锤头碎了……直剩下光秃秃一根锤柄。 看着碎裂的锤子，梭力愣住了。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为什么锤子碎了，他却没有碎？ 梭力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山上，还靠在围栏上低头望他的殷候。 虽然隔着数丈高，但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殷候语气平静地说出两个字，“好弱。” 这时，梭力就觉得脸上似乎是湿掉了，就伸手摸了一把……低头看，手上是红色的…… 就在他盯着手里的鲜血看的时候，手掌上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细纹……随后，半个手掌落到了地上。 一低头……梭力看到眼前的景象也随着自己低头而改变……四周围开始颠倒，他看到了一个穿着蓑衣和棕榈叶的身体，没有头……身体上被“红线”切割成了好几块，正在分裂开来。 “我死了么？” 梭力仰望着自己碎裂的身体，发出了这样的疑问……死原来是这种感觉…… …… “为什么找殷殷不可以一个人哦？” 刘家大宅门口，帮忙关上大门，准备去看热闹的夭长天，听到小四子这样问他。 老爷子关好门后，拉着小四子的手往外走，回答说，“这样发现自己死了的时候，至少能有个人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 “呵……” 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并且接受了这个现实的梭力，猛地感觉到一股新鲜的空气涌入自己的肺。 倒抽了口气睁开眼睛，他这会儿思路还挺清晰，自己都被切碎了，怎么还能感觉到肺？ 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没在山谷的坑里，前方还是飞翼禅堂，殷候依然靠在围栏上看风景。 梭力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碎，脚下还是另一座禅堂的屋顶瓦片。 他俩就这么隔着一座峡谷站着，对面屋檐下的一串风铃，正轻轻地晃动。 梭力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脸，发现没血，回头看了一眼，那把大锤也没碎……往下方的山谷里一望，地上也没坑。 “诶？” 梭力不懂了，刚才动手了么？怎么回事？自己没死么…… 就在他疑惑地望向对面的殷候时，殷候却伸手，指了指他左边。 梭力下意识地转头看左边，突然迎面一阵风，一个红色的身影出现。 梭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眼前一个红衣年轻人杀到，喊着“你个死变态啊！离我外公远一点！” 说完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了他下巴。 “哇啊……” 梭力被这一脚踹飞了出去，一阵“啊啊啊”之后，山谷里“嘭”的一声……这回，真的出现了一个大坑。 第534章 534 龙胆树 梭力也是没什么准备, 刚从幻术中“解脱”出来，人还迷糊着呢。 而展昭呢，上来就一脚。 殷候刚才瞧见自家外孙风急火燎杀过来, 上来就喊人变态还一脚踹脸……估计也是着急了没把握好距离, 没踹到脸踹到了下巴。 展昭一脚踹飞梭力之后先看看自家外公有事没事的。 殷候好好地靠着围栏正看他呢。 展昭一眯眼, 那意思——他找茬么？ 殷候想了想——好似也没干嘛, 就吃了几颗果子。 展昭一跃就追下去了。 展昭刚下去白玉堂也到了。 五爷就见山下尘土飞扬的，展昭跳下去对着坑里一个大个子就踩，隐约还听到在骂变态。 白玉堂还挺惊讶，看殷候——老爷子, 哪个变态骚扰你么？ 殷候托着下巴也挺好奇, 梭力看着的确是有点奇装异服, 但他家猫猫崽怎么上来就管人叫变态啊？这个踩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梭力是个人贩子呢。 梭力被踩了两脚, 这会儿也不懵了, 他在判断展昭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觉…… 梭力现在只想脱身, 刚才都死过一回了, 不死之王的功夫太诡异了, 先撤再说。 他甩开展昭一跃而起, 三窜两蹦上了山崖就想跑。 可他刚上到禅堂附近，迎面正碰上了白玉堂。 五爷一看到眼前这人的打扮——眼熟啊…… 椰子壳、蓑衣外加棕榈叶……这不跟老刘家墙上挂的假人一个画风么？ 五爷一想到老刘家床下的人头泡酒, 立刻露出嫌弃来。 偏偏梭力这会儿看到个人就觉得是幻觉，朝着五爷就冲过来了。 殷候就见白玉堂飞起一脚, 把梭力就给踹出去了，顺便还附上了一句——果然是变态！ 老爷子换了只手托着下巴，纳闷——难不成真是个变态？ 梭力让五爷也踹了一脚，不过这次他有了点准备, 避开了一点，但还是被踹出去挺远。 梭力体内的青龙胆差不多也散了，一把拽住禅堂的围栏，就想翻上屋顶。 但展昭早就到他身边了，伸手拽住他身后的大锤，将人推进了围栏里，然后翻身跟了进去一脚踩住了那把锤子。 梭力身高体壮，一抬眼看见展昭觉得就一小孩儿，心说你要不是幻觉今天就揍你……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揍展昭，身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内力。 这股强大的内里把他就给按住了。 梭力一惊……这不就是刚才殷候把他按下山的内力么。 “你果然是幻觉！”梭力回头瞪展昭。 展昭对着锤子踩踩踩，“幻你个头！” 展昭正踩，余光瞥到斜刺里有个黑点正朝他飞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白玉堂拽了一把他胳膊。 展昭往后退了一步，眼前一条锁链飞过…… 那链子跟条蛇似的，缠住了梭力背上的锤子，随后连人带锤子一起拽了出去。 展昭扭头看……就见禅堂外山坡上的一棵大树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矮胖子一个瘦高个儿，都戴着两个大方脸的面具。 其中瘦高的那个手里拽着一条锁链，正是救走梭力的那人。 不过梭力飞到半空中，却停下了。 那瘦高个拽了几下，却没拽动。 梭力一条腿扯着，像是被什么抓住了。 展昭身边，五爷抬着手……隔空掌拽住了梭力，那意思——想把人带走？那可没门！ 双方正在拉扯，突然四周围开始有一些异样的内力涌入。 禅堂的屋顶上传来了拍手的声音。 展昭抬起头，就见屋顶上蹲着个老头，正在拍手，“哦，小朋友们内力都不低啊……” 展昭微微皱眉，这老头什么时候上去的？ 白玉堂也微微有些吃惊，对面那一胖一瘦内力就不低，上面那个老头好似内力更高……以前没见过。 那瘦子拽了半天没拽动，梭力被扯得嗷嗷直叫。 瘦子旁边的胖子对白玉堂说，“小鬼，撒手。” 五爷都没搭理他。 “拽一天我也不累哦。”那瘦子晃了晃手里的链子，意思是——我的是铁链你的是内力，我就不信你内力不会断。 白玉堂点了点头，“那就速战速决……” 说话间，梭力突然嚷嚷了起来，只见他半个身子已经爬满了冰。 胖瘦两个都一惊，梭力继续吼，“是真的还是幻觉啊？！” 五爷可不心疼梭力，你不撒手么？干脆冻上了扯开一人一半！ 那一胖一瘦虽然都戴着面具，但看着也有些着急了。 “玉堂啊。” 就在双方较劲的时候，殷候突然开口了。 白玉堂回头看老爷子。 殷候说，“这次就饶了他吧。” 就快爬满梭力全身的霜冻停了下来，五爷看了看展昭。 展昭这会儿正瞄殷候，像是不满——算什么算？ 殷候无奈对外孙摇了摇头。 展昭“哼”了一声。 白玉堂看了对面一眼，一撒手…… “哇啊！”梭力朝着胖瘦两人飞了过去，两人也没防备白玉堂突然撒手，被一根“冰棍”撞了个正着，三人一起从树上摔了下去。 禅堂上的老头看着树下滚做一团的三人，摇了摇头，起身想要走了。 但刚站起来，展昭已经在他眼前了。 “喔！”老头似乎吓了一跳，继续拍手，“好快的身法。” “你们什么人？”展昭边问，边一指树下被扶起来准备撤的梭力，“不准走，那个戴椰子壳的变态！” “变态？”那老头和胖瘦两人都看梭力。 梭力也一歪头——谁变态？ “你要跟我回衙门。”展昭点了点梭力，“打更的老刘，你认识么？” “老刘？”梭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左右“哪个幻觉？” 胖瘦两人也都似乎很不解。 “小宫主，这变态是闯了什么祸了么？”那老头还挺客气，跟展昭说话时跟在逗他似的。 展昭本来一肚子气，不过这声“小宫主”听着倒是还蛮顺耳的。 刚想说话，耳边突然传来殷候的声音，“昭儿啊。” 展昭回头看殷候。 “这是你外婆家里的长辈。” 一句话，倒是把展昭说的愣住了。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眼前的老头。 那老头看着展昭瞬间变“可爱”的神情，倒是也愣了一下，随后眼里就显出笑意来——真像。 展昭伸手挠了挠头，所以是亲戚么？不是来找茬的么？ 白玉堂也有些好奇地看着屋顶上的老头，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了…… “那个变态。”老头儿指了指梭力，提醒展昭继续说，“打更的老刘。” “呃……”展昭也回过神来了，就说，“打更的老刘被杀了，他家里墙上挂着……” 说着，展昭指了指梭力，“他那身行头。” 老头看了看梭力。 梭力一歪头，身边胖瘦两个就踹他，“谁让你穿成这样！” “开封城里穿这样算变态的！” “是要被人挂墙上的！” 梭力一脸震惊，“城里还管穿什么的么？” “你跟小宫主回衙门。”老头吩咐梭力，“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梭力一撇嘴，“切”了一声，但是也没敢说不，看着挺听老头儿的话。 旁边胖瘦两个一撒手，丢下梭力就跑了。 屋顶上那老头看了眼殷候。 殷候也没什么表示。 老头转身似乎也准备走了，迈出一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个什么事情，伸手到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展昭。 展昭下意识地伸手接了，就见是块儿石头……或者是块琥珀？泪滴形状的，里面有一片样子很奇特的叶子。 展昭正纳闷干嘛给我块琥珀？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眼前人影一闪……那老头已经没影了。 展昭回头瞧，他外公也揣着手回去了。 展昭疑惑地看白玉——什么情况？ 五爷轻轻一摊手——气氛微妙的有点尴尬！ 展昭跳到对面屋顶上，白玉堂也跟了过去，两人正张望，就听身边“咚”一声，梭力也跳过来了，三人一起探着头望殷候。 殷候往大殿的方向走，刚到门口，突然门一开，天尊跑了出来，朝着殷候的方向冲过来边跑还边挥手，像是让他赶紧跑！ 殷候疑惑地看着天尊，正纳闷他跑什么……就见身后大堂里冲出来一群和尚，大和尚小和尚拽着银妖王的衣摆。 妖王拖着一群和尚跑出大殿，正追天尊。 殷候仔细一看……妖王鼻子下面什么玩意儿?胡子么？ “老鬼快跑！”天尊边喊边从殷候身边跑过。 殷候就也跟着他跑了，边回头看妖王，边问天尊，“这次竟然成功了？” 天尊点头啊点头。 妖王那个气，甩开大和尚小和尚追酱油组。 天尊和殷候跑到南安寺门口，正碰上抱着小四子进庙的夭长天。 白鬼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两人拽住往前一推。白鬼王被推进了庙里，身后“嘭”一声，酱油组把南安寺的庙门给关了。 白鬼王一个踉跄，手里团子差点飞了，赶紧捧住，往前冲了几步站稳了，刚想骂酱油组两句，一抬头……就见妖王顶着个大黑下巴冲了过来。 白鬼王和小四子都一愣，随后一大一小指着妖王就乐了起来。 妖王伸手擦嘴，一擦一手黑。 夭长天和小四子乐得更厉害了，老爷子双手擦了把脸，然后伸着两只黑手给那一大一小两人也糊了一脸。 三个大花脸站在庙门口大眼瞪小眼，夭长天拿袖子给团子擦吧擦吧。 小四子就问妖王，“妖妖，被尊尊和殷殷暗算了么？” 妖王不满，“亏我那么担心他俩。” 小四子神双手，妖王把他接过去。 “那怎么能忍！”小团子说，“妖妖咱们要想办法报复回来！” “那必须报复回来，你有主意没？”妖王抱着小四子去打水洗脸顺便商议对策。 一旁白鬼王摇着头决定不蹚这仨奇葩师徒的浑水，还是去看球比较好……结果没走两步被妖王拽住脖领子，也拖走了。 …… 禅堂屋顶上，展昭观察了一下，问白玉堂，“外公好像不怎么生气哦？” 白玉堂点头，“我师父也没暴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转脸看梭力。 梭力正抱着个胳膊看远处的妖王，“这就是传说中的银妖王么？让我去试试他的武功……” 话没说完，脑袋上“咚”一声，让展昭抬手就敲了一记。 “呜……”梭力捂着椰子壳看展昭。 展昭一拽他蓑衣，“魔狱岛什么情况？你们来干嘛？干嘛找我外公麻烦？统统说清楚！” “谁找你外公麻烦了？”梭力眨巴眨巴眼睛，回答说，“龙胆树被偷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听懂，这人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什么被偷了？” 梭力从腰包里摸出来一颗青龙胆，给两人看，边说，“今年是异象之年……我们来找树的，我可没杀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异象之年？龙胆树？都没听说过…… “我就想来试试不死之王的武功而已……”梭力还挺不服气，一扭脸，“谁变态啦？！” 说完，梭力还跟白玉堂聊天，“你长得也不错么，就是衣服不好看，要不要试试我这身……” 话没说完，展昭按住他就敲椰子壳，敲完拖着人就走，“来龙去脉都给我讲清楚！” 五爷跟着两人一起往回走，边端详那颗青龙胆……为什么这么小呢？好像比殷候拿着的那个银龙胆都小，之前崔雁承用的那颗青龙胆明明很大。 第535章 535 沙海魔狱 从南安寺出来, 展昭赶紧去了趟太学，告诉公孙那两颗人头可能找到了。 公孙带着王朝马汉和衙役们先去老刘家。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拉着一个劲嚷嚷饿了的梭力去了太白居。 在三楼要了个雅间，展昭跟白玉堂给梭力叫了些吃的, 坐在一旁观察他。 梭力吃饱了貌似心情不错, 就看展昭，“典狱长说了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说吧, 要我干嘛！” “典狱长？”展昭问, “刚才那老头儿么？” “嗯。”梭力点头。 “你们……魔狱岛跟我外婆有什么关系么？”展昭打从刚才就有些好奇，莫不是亲戚？ “外婆？”梭力挠着头似乎很不解，“什么外婆？魔狱岛是男监，又没有女的。” “真是座监狱？”五爷一直以为只是个岛屿的名字, 海里也不是没有类似“恶&魔&岛、怪兽岛”之类的岛名儿，没想到真是座监牢。 “那怎么说典狱长是我外婆的亲戚？”展昭犯嘀咕。 “典狱长……哦，好像听过, 三姑家的二闺女的外甥的侄女儿什么的, 后来当了不死之王的夫人……”梭力拍拍脑袋。 展昭都没地儿吐槽了，这什么辈分啊？亲戚得也太远了一点啊喂！ “监狱不都是朝廷拨款建造管辖的么？”展昭搞不明白了, “这魔狱岛在哪儿啊？是我大宋朝的么？在哪片海域？东边还是南边？” 梭力歪着头看展昭, “魔狱岛跟大宋朝有什么关系？有魔狱岛的时候还没大宋朝呢，而且魔狱岛在西边。” “西边哪儿有海啊？”展昭更迷糊了, “难不成是个湖中岛？” 梭力无语地看展昭, “你不是鹰王朝的后人么？怎么什么都不懂啊？”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这里头还有鹰王朝的事儿呢？ 五爷端着酒杯边听边摇头——猫儿家亲戚其实也不是多省心…… “魔狱岛是属于鹰王朝的啊，鹰王建造的。”梭力说，“而且魔狱岛也不是海岛，那是沙岛。” “沙岛？”展昭吃惊，“所以是在沙漠里的岛屿？没有水么？” “有水, 有真水假水。岛屿周围是有海的，但是那是沙漠上的海市蜃楼，地下是有水的，沙岛上也有泉水。” “类似于鬼海么？”白玉堂想到了鬼海里的迷城，虽然这会儿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一个被一劈为二的龟甲山。 “鬼海？”梭力露出一些瞧不上的神色，“鬼海才多大？沙海至少是鬼海的十倍大，鬼海里头只有沙漠，沙海里面有地狱绝境的哦！” “地狱？”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梭力，“地狱之地？” “对啊，魔狱岛是地狱之地的入口，所以是天底下最安全的监牢。”梭力得意地说，“前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海，后方是地狱之地，只要关在魔狱岛的犯人，是没有逃脱的可能性的……” “可鹰王朝都毁灭那么久了，魔狱岛还在经营么？”展昭觉得一下知道了太多，有点理不过来，“那谁给狱卒们发俸禄啊？” 梭力有些无语，“都说了魔狱岛与世隔绝了啊，当年鹰王建造魔狱岛的时候，也没想到鹰王朝会这么快就覆灭，那都是打算要千世万世地存在下去的。所以魔狱岛上的物资什么的都是自给自足的，维持个几百年不是问题……而且与世隔绝也有与世隔绝的好处，外面再怎么乱也影响不到里面。” “那里现在还关着犯人？”展昭觉得问题严重。 “魔狱岛一百年前就被一个人毁掉了啊。”梭力不满，“刚才不是说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摇头，“你没说啊……” “没说么？”梭力搔搔头，“那我不是很清楚，我还小呢……以前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你多大？”展昭和白玉堂上下打量梭力，这位不得有个四五十？ “我……十八？”梭力掰着手指头。 “骗谁啊你！”展昭抢了他手里的酒杯，让他先把话说完。 梭力“唉”了一声，摆摆手，“魔狱岛上四季混乱日夜倒转，根本分不清楚时间的。我们都是以龙胆树开花结果为一岁，从我出生到今年正好第十八次开花结果，所以我十八！” 展昭和白玉堂也不在乎他多少岁，就是对龙胆树比较感兴趣。 “龙胆树是棵什么树？”白玉堂拿着那颗青龙胆，“长青龙胆的树？具体什么样子？” “嗯……”梭力抱着胳膊似乎挺苦恼，“要怎么给你们解释啊？有机会还是自己去看一眼比较清楚…魔狱岛是个沙岛，还是个悬空的岛。 “悬空？”展昭有些想象无能。 五爷倒是被尬亲切，感觉跟“陷空岛”读起来接近。 梭力伸手沾了点杯中的酒水，在桌子上给两人画了一下。 “你们见过沙漠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沙漠就是这样一个沙丘一个沙丘的，对吧？”梭力在桌上画，连绵不绝的沙丘越来越高，“沙海的地势，实际是两边低当中高，所以进入沙海的过程，是个走上坡路的过程。”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桌上的水印。 “其中有一座最高的沙丘，叫恶魔之脊。”梭力拿着手指在桌面上点点点，点出了一排水痕，“这个沙丘的山脊上，有风吹出来的一道一道的痕迹，就跟人的脊梁骨一样，远看像是个瘦子趴在地上的弓起的背脊。有传说，一只恶鬼在进入地狱之前，被砍掉了头颅，所以匍匐在了入口处，被黄沙覆盖之后，形成了这座山。” 展昭和白玉堂开始想象那个画面。 “走上恶魔之脊顶部，就是魔狱岛的第一层了。” “魔狱岛有很多层么？”展昭问。 “都说了是魔狱岛，地狱入口了，地狱多少层啊？” “十八层……”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魔狱岛有十八层？” “嗯！”梭力点头，“是一个上大下小的锥形黑色石山，就像个悬空的岛屿一样。” 被他这么一形容，五爷倒是有比较清晰的画面了，毕竟久居海岛，白玉堂看过不少岛屿图……真正露在海面上的其实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沉在海面下的，就是个倒锥形。 “魔狱岛分为岛和狱。”梭力这会儿也画不过来了，只能给两人比划，“上面一部分，就是恶魔之脊的山顶部分，是岛的部分。狱卒基本都生活在那里，那片区域类似一个海岛，很热，长了很多棕榈树，坐在岛上往四外看，会有海市蜃楼。四周围肉眼看是一片汪洋……但其实四周围什么都没有，走进‘海里’，下面就是沙丘或者沙丘外的万张高空，是要摔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也只剩下想象和感慨了，“这样啊……” 岛屿下面是黑石牢狱，分十八层，根据犯人的危险程度关押，每一层都有专门的狱卒，层数越高，狱卒越厉害。 “龙胆树是一种藤蔓，一般的树藤都是往上长的，但是龙胆树是往下长的。”梭力说到这里好似也不是太有把握，“这个龙胆树长在魔狱的外面，就是一根从上到下的藤蔓，藤上有五颜六色的叶子。会结果但都是好久才结一次，有时候只开花不结果。龙胆树很神奇的，在地狱的每一层会结出不同颜色的果子，据说是跟魔狱中关押犯人的煞气、戾气有关系。而在最下面，接近地狱的位置，会长那个叶子……” 边说，梭力边指着展昭手里的琥珀，“就这个小叶子。” “这叶子有什么特别么？”展昭拿出琥珀看。 “龙胆树下经常会有琥珀的，是龙胆树的树汁顺着藤蔓滑下来形成的，偶尔会有这种正好裹住叶子的。”梭力让展昭收好，说这个很珍贵，“你仔细看，叶子下面，有一颗白色的珠子。” 展昭拿起琥珀对着光仔细看，五爷也凑过去看。 的确，裹在琥珀里的有一片小小的叶子，叶子下边有一棵淡紫色的圆珠子。 “这是龙胆树的种子。”梭力说，“培育龙胆树需要这种种子，就是把整块琥珀埋进沙地里。” “所以这琥珀能种出龙胆树么？”展昭惊讶。 “没那么容易的。”梭力伸出三根手指头，“想种出龙胆树，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展昭和白玉堂都仔细听。 “首先，要有强日照和强温差。”梭力说，“就是沙漠环境。” “哦……”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光着一个条件就很难满足。 “第二就是需要大量的地下水，龙胆树也叫吸水树，需要大量的水，没有足够的水，是不会结果子的。”梭力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正色道，“最后一个条件，也就是最关键的一个条件，龙胆树的种子需要一样东西才会生长起来，没有这个东西的话，就算满足前两个条件，它也是不会发芽的。” “什么条件？”展昭和白玉堂觉得传说开始逐渐离谱。 “需要不死王族的血。” 展昭一边眉毛就挑起来了——果然不靠谱。 “是真的！”梭力见展昭不相信，就提高了嗓门，强调说，“世上只有两棵龙胆树，都在魔狱岛里，一棵大的，是当年鹰王亲自种下，亲自用血浇灌的。第二棵小一些……” 说着，梭力指了指白玉堂手里那颗小的青龙胆，“就是这一棵，这一棵很奇怪的，长得特别漂亮然后会长很多很多果子，但是果子都不大的，一串一串的，今年正巧又是异象之年……” “异象之年是什么？” 梭力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不懂的就问，免得越听越乱。 “哦……就，可能因为潮汐的缘故吧，有几年地下水的水量会有变化，所以每隔几年，龙胆树会结一次异果。我出生以后是第一次碰到异象之年，所以暂且就算是十八年出现一次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心思去管他算年份的方法对不对了，让他继续说。 “今年的情况就是大果的那棵树结的果子特别大，小果那棵树，结的果子特别小，还特别多。”梭力摇着头，“其实老的那棵，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结果了，反正从我出生之后，我只见小的那棵结过果子，大的那棵都没有过。岛上存着几个大果，据说也是一百年前结的。有一种说法说，鹰王死了之后大果就再不结果了，也有说小的那棵把大果的养分都抢走了……反正，大果今年莫名就结果了就很奇怪！然后大果那棵被偷走了！” “被偷走……”展昭惊讶，“整棵树都被偷走了？谁干的？”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找来啊！”梭力无奈，“典狱长他们查了挺久了……之后说大家一起来开封城，那我就跟来了啊！”边说，边拍了拍兜子，“每一层的小果子都收来了，因为很小，所以吃了能增强内力又不会被吞噬，还挺好……” “等一下。”展昭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眼下比较关键的一个是，“龙胆树要用不死王族的血浇灌，大的那棵是鹰王血，那小的那棵用的谁的血？” “都说了不死王族啊，天底下除了鹰王之外，就是不死之王啊。”梭力说到这里，突然摸着下巴琢磨，“哦？难不成是因为用他的血种的，所以吃了果子对他也没有效果？” 展昭可急了，“用我外公的血种的？什么时候的事情？用了多少血？” 梭力疑惑地看展昭，“当然是你外公下地狱的那段时间啊。” “你外公才下地狱！”展昭又要揍梭力。 五爷赶紧拦住。 梭力也挺不满，“那他就是唯一一个进了地狱绝境还活着出来的人啊，所以才是不死之王啊！” 第536章 536 三险之地 展昭和白玉堂在太白居听梭力讲关于□□的事情, 梭力讲得颠三倒四，二人听得那叫一个费劲。虽说磕磕绊绊大致是靠想象拼凑出了魔狱岛的情况，但两人还是充满了疑问——听梭力描述, 龙胆树应该非常巨大……这么大的树，是怎么被偷走的？ 而与此同时, 还有两个人在聊关于魔狱岛的事情。 开封城南天街的大马路上, 夭长天抱着小四子往前走, 小四子正跟白鬼王打听魔狱岛的事情。 话说，刚才两人不是被妖王拽走, 商讨“报复”酱油组的计划去了么？ 结果是刚到井边洗了把脸, 影卫们就找来了，说是公孙上课到一半查案去了，请妖王去太学帮继续上课。 妖王赶紧就奔太学了。 留下小四子和夭长天一商量, 小四子说想去老刘家找爹爹, 白鬼王也不想待在南安寺，一大一小就一起走了。 路上, 小四子问夭长天，“夭夭，什么人找殷殷麻烦啊？” “估计是以前魔狱岛的人。” “魔狱岛是什么岛呀？”小四子挺好奇。 “是沙漠里的一座傍山而建的监狱。” 小四子捧了捧小脸, 小声问，“殷殷以前, 蹲过班房么？” 白鬼王让团子逗乐了, 说, “那老鬼是没住过, 但是拆过。” “跟尊尊一样拆房子么？”小四子左右一联系，继续小声问，“劫狱么？” 白鬼王想了想, “正经来说的话，的确算是劫狱。不过么魔狱岛本来就是他鹰王朝的东西，劫自家也不算劫把……” “嗯……”小四子似乎有不同看法，“那我要是抢了自家的药铺，算不算打劫？” 白鬼王看着小四子——说得你能抢了自家药铺似的。 小四子噘嘴。 夭长天只好正经地说，“那如果你抢药材是为了救人呢？或者说那些黄连、当归什么的药材，都是你的朋友，被关在药店里了呢？” “哦？！”小四子立刻明白了，“殷殷是去救朋友么？是魔宫的爷爷奶奶么？” “差不多吧。”白鬼王说，“魔狱岛当年差不多关了整个鹰王朝最穷凶极恶的一批人。” “是坏人么？”小四子好奇。 白鬼王似乎有些为难，看看团子，“该怎么说呢？就拿刚才抢药铺的事情来举例，抢药铺的人，肯定是犯了律法的是吧？” “嗯。”小四子点头。 “但也要看是为什么要抢，以及药铺里的药材是怎么来的。”夭长天说得随意，“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可以是道义说了算、也可以是律法说了算，道义不会变但律法是能改的。而且吧，一个人不是单纯的好人坏人那么简单的。” 夭长天说着，瞧瞧团子，觉得跟这么小的娃娃探讨人性也没必要。 好在团子从小“饱读诗书”，也聪慧，点点头表示——这个我懂的！好比说九九是宋的大英雄，是西夏和辽的大恶人。 “那魔狱岛很厉害么？”小四子接着打听。 “魔狱岛是个有死无生的地方。”夭长天道，“其实那并不是岛，而是座山。” “山？”小四子有些糊涂——那为什么说是岛？ “外形像个岛，其实就是沙漠当中一座被风蚀的山。”夭长天给小四子描述了一下，“你见过沙漠的吧？” “小四子点头。” “沙漠虽然黄沙覆盖，但沙子下面并不是一马平川的，那也是有山峦起伏的。”夭长天比划着起伏的山势，“魔狱岛地处沙海之中，沙海如果除去沙子，那就是一片黑色的石头山脉，巨石山连绵起伏，最高的那座山峰叫恶魔之脊，可能比泰山都要高。” 小四子张着嘴听着，“这么高的么？” “嗯。”夭长天点头，“但从有沙海里走，并不觉得恶魔之脊梁特别高，知道什么理由么？” “因为沙子把平地垫高了么！”小四子一拍夭长天，那意思——我又不笨，都说了沙漠里了！ 夭长天笑了笑，这孩子起止是不笨，“但翻过恶魔之脊后，沙子就没有了，地势会陡然下降，类似一个断面，有数十丈上百丈那么高的一个山崖，下方是一片谷底，一直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沿着山崖往下建造的是十八层的魔狱岛，魔狱岛下谷地中的，就是地狱之地。” “地狱？！地狱是真实存在的么？真的有刀山火海叉挑油锅这些么？！” 小团子表示震惊——果然人只要活得久（七岁半），什么事情都可能遇到！ “这个地狱吧，属于几大绝境之一，另外还有噩梦、不死沙丘这些。”白鬼王接着说，“这几个地方，跟万咒宫、鬼海迷城之类的还不太一样。绝境之地是真的狗，一般人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不是耍个滑头就能糊弄过去的。” “那是什么样子的地方哦？”小四子有些想象不能。 “你可能也听说过那种类似的地方，当然没有绝境之地那么大那么成规模，可能只是一个岔路口、一个小山谷……但都十分的凶嫌。”白鬼王给小四子讲曾经的经历，“我在庞煜那么大的时候，跟贺晚风一起游历过西域以及中原。” 小四子点头，这个听说过呢。 “贺晚风是个喜欢猎奇的人，我记得有一次，我俩到了昆仑山附近，那地方有个山谷，据说当地人都不敢靠近，因为无论人畜，都是有去无回。” 小四子摸着小下巴，“好像书上看到过呢！有那种山谷，满地都是动物尸体，没有活物敢经过那里！” “那边不止是牛羊，兵马也失踪过好几队，而且是各个朝代都有。” “就跟进了鬼海的邹爷爷的兵马一样么？其实是遇到了沙鬼？” “遇到沙鬼那还只是真实存在的武力攻击，只要功夫够好，就不会有问题。”夭长天似乎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语气也阴沉了起来，“真正厉害的那种死亡之地，是精神攻击。” “精神攻击？”小四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我当时跟贺晚风进入过一次山谷，进去之后，你会产生幻觉！”夭长天说，“无论你会不会武功，聪不聪明，反正你进去之后，就能听到兵马冲杀的声音，然后会看到远处有兵马杀来的景象。” 小四子琢磨着这事儿，“是不是山谷里有什么制幻的植物，或者磁石之类的，影响了人的判断哦？” 白鬼王挑了挑眉，瞧着团子——果然是饱读诗书啊。 小四子得意。 “贺晚风精通医理，他也说，这山谷里可能有什么东西，能影响一个人，导致躁郁之症。” “躁郁……的确有人生病了会这样，爹爹以前也看过类似的病人，会产生幻觉。” 白鬼王点头，“绝境之地都是有类似特性的地方，也不知道究竟是老天爷鬼斧神工呢，还是说以前有什么神仙魔鬼的在那里摆了阵法，总之……进去了基本就交代了。我当时跟贺晚风走到山谷口，就立刻出来了。” “地狱之地听起来很可怕哦，殷殷是去过么？”小四子问。 “嗯，那老鬼不止去过，还活着出来了。” “然后还拆了魔狱岛的房子么？”小四子觉得几个老爷子谁都别笑天尊，大家都有点特殊天分在身上。 “闯魔狱岛那是不简单的。”夭长天说起此事还带几分欣赏，“要过三险。” 小四子一歪头，“三鲜？” 夭长天戳他脑袋——别总跟那只猫学。 小四子笑眯眯靠着百鬼王，让他继续说。 “第一险是地势险。”夭长天说，“魔狱岛因为常年风蚀，呈现一个上宽下窄的锥形。巨大的山石之内，凿出十八层，每一层关押一部分犯人，每一层都有严密的守卫。而且每一层都长着龙胆果，一旦遇到高手劫狱，狱卒可以使用龙胆果将内力迅速提升。” “龙胆树是个什么树嘞？每一层都结果，是一棵树很大，还是说每一层都种一棵啊？”小四子对植物还是很有研究，但从没听说过这种树。 “龙胆树是殷王朝的神树，这种树的种子是包裹在极硬的树脂里的，类似一块琥珀。”夭长天指了指旁边长出墙外的一株紫藤，“长相就类似于那种藤蔓，也是会开花，叶子像龙爪，藤上有龙鳞树纹，再加上枝杈很像龙角，细藤像龙须……结出来的果子你也见过，跟个龙蛋似的，所以叫龙胆树。这树很神奇的，挂在魔狱岛山壁的外边，沿着魔狱岛的外墙由上往下生长，每一层的颜色都不同，叶子、花、果子、果子的功效，都不一样。” 小四子对那棵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得多大啊？沙漠环境可以生长这么大的藤蔓的么？” “魔狱岛有很丰厚的地下水，地狱之地里也有大量的水。”夭长天说，“不过这棵树的种子，就这么种下去是不会发芽的，必须有鹰王一族的血来浇灌，才能生长。” “哈？！”小四子刚才听了一路了，虽然有点时候会惊讶，但也就还好。团子别看小，可见多识广，毕竟跟着开封府什么碰不到啊…… 但听到夭长天这句话，小团子给出了今天最激动的一次反应。 “人血浇灌才会发芽？”小四子明显是不相信的，这种说法在他这个小郎中以及种花小能手看来，属于异端邪说。 “人血跟猪血也没多大区别，人血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四子摇头表示肯定乱说！ “贺晚风当时也不相信。”夭长天笑着说，“但还真别不信，因为魔狱岛有两棵青龙胆。大的那棵是鹰王种下的，我们谁都没瞧见发芽的过程。但小的那棵，是殷候种的，我们可都瞧见了，的确是用他的血种出来的。” 小四子张大了嘴，感觉受到了冲击。 “除了地势险之外，就是人险。”夭长天把呆住的小四子拉了回来，接着说，“魔狱岛的狱卒都是鹰王朝的高手，很多根本不是人。你也知道鹰王朝全盛时期，有很多神族，再加上有龙胆树加持……对了……” 夭长天问小四子，“你还记得那个吃青龙胆的傻瓜崔雁承么？”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最后吃了蛇灵好了的崔大爷么？” 夭长天也无奈，“他是命大……龙胆果其实不是给人用的。” “哦？”小四子一歪头，“那给谁用？” “鹰王朝等级森严，都是通过血统来划分的。”夭长天说，“四大神族这些血统使用青龙胆，根本不存在反噬的问题。就好比说你让展小猫和玉堂去用，内力会加倍，但不用担心反噬的问题。可如果换做人，即便强如崔雁承那样的内力，也会被反噬。”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这样的啊……” “但青龙胆不是有一棵大一棵小么？”夭长天提醒他。 “对哦，崔大爷用的那个很大呢，但是那天殷殷给的银蛋却很小……”说到这里，小四子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拍了拍小手，“哦！殷殷不是纯血的不死王族，所以他的血种出来的青龙胆果子比纯血王族鹰王种出来的要小！那是不是小龙胆普通人也能用，并且不反噬，大龙胆，只有拥有四大神族血统的人才能用？” 夭长天被个小团子逗得大笑。 这位站马路上“哈哈哈”，惊得两边路人的跑了。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只是要更复杂一点，殷候血种出来的小龙胆，混血可以直接用，普通人用还是会被反噬，但是可以拿来吃，效果差不多。”夭长天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低声跟小四子说，“但是，这次的麻烦就是，大龙胆树，被偷走了。” 小四子微微一愣，抬眼看夭长天，“偷走了大的，没偷走小的么？” 夭长天点头。 小四子小眉头一皱，“大的，对普通人是没有用的，对吧？” “除非像崔雁承一样想同归于尽，不然基本没用。”夭长天摇了摇头，抱着团子继续走，“这次是真的来者不善了。” “对了夭夭。”小四子伸出两根手指头，“除了地势险和人险之外，还有一个呢？不说是三险么？” 夭长天微微笑了笑，“最后一险，自然是地狱之险了。” “这三险殷殷都破解掉了么？”小四子不知道为什么，对殷候特别有信心。 “其实两大绝境都是妖王拿来给酱油组练大招的。”夭长天撇撇嘴，表示这俩不值得同情。 “大招？”小四子问，“噩梦和地狱么？” “嗯。”夭长天点头，“不去一趟地狱之地，魔王眼就是普通魔王眼而已。” “普通魔王眼？”小四子好奇，“猫猫那种么？” 夭长天“呵”了一声，“那只猫练的什么魔王眼啊，跟玩儿似的。论幻术，他跟殷候那都不是猫跟虎的区别，是猫跟麒麟兽的区别……” …… “阿嚏……” 从太白居出来，一脑袋“浆糊”的展昭突然一个喷嚏。 正揉鼻子，一旁白玉堂轻轻一拽他袖子，“猫儿，看那边！” 第537章 537 血与藤 展昭朝着白玉堂示意他看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远处的一个巷子口，有几个穿着相同衣服的人似乎正在看他们，见他们看到了, 立刻转身进了巷子里。 展昭一闪身，出现在了巷子口。 梭力刚从太白居出来，正剔牙呢，觉得吃挺好，眼前红影一晃，展昭就没了…… “嚯, 这人怎么闪来闪去的？上辈子莫不是道闪电？”梭力说完自己还被自己逗笑了，站在那儿“嘿嘿嘿”。 白玉堂带着他去追展昭, 边走边问，“你们从魔狱岛来开封城, 赶了多久路？” 梭力瞧着白玉堂，也不说话。 五爷看看他。 梭力抱着胳膊问，“典狱长就让我听小宫主的，没说听其他人，你是谁呀？” 白玉堂瞧了他一眼, 心说我是你家小宫主家属啊…… 不过五爷也不是乐意耍嘴皮子的人，梭力不想说就不说吧，一会儿让展昭问也是一样。 梭力见白玉堂问完就不搭理自己了, 还往前凑了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他肩膀。 五爷转头继续看他。 梭力笑嘻嘻说，“让我回答也不难！”边说, 边拽了拽自己身上那套衣服，“要不要穿一下试试？” 五爷默默回头——还是算了。 “这套我自己设计的哦！在魔狱岛上超级受欢迎，我还带了不少过来, 准备在开封城里卖来着！”梭力跟白玉堂商量，“你试着穿一下么！” 五爷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准备在开封城里卖啊？不怕被当做变态打死么？ “我们岛上的小朋友都穿着这个跳舞来着！很可爱的！”梭力不遗余力向白玉堂推荐自己的衣服。 五爷微微愣了愣——小朋友穿着跳舞？ 脑袋里莫名就出现了小四子穿着这身跳舞…… 五爷赶紧摇摇头，要是这身没挂在老刘家墙上倒是还能让团子试试……现在还是算了！ 走到巷子里，只有展昭在，那几个人已经踪迹不见。 展昭正从一面院墙上下来，他过来的速度已经很快了，那帮人会这么短的时间里消失不见，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在附近藏着，二就是轻功很好身法也很快。 两边宅院展昭都找了一遍，没发现有人躲藏，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是高手……起码轻功很高。 那几个人穿着同一款式的棕褐色衣服，并不显眼，一眼也看不出来是干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瞧了瞧，是跟踪他们，还是在盯梢梭力？ “你们从魔狱岛到这里用了多久？”展昭问梭力。 梭力挠头想了想，“很多次日升日落。”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第看这傻大个——你是准备诗意一下还是单纯不会数数？ “路上有人跟踪你们么？”展昭继续问。 “跟踪？”梭力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我们那么多高手，哪个不要命的敢跟踪我们？” 展昭挑着眉逗他，“哦？这么多高手，怎么这么大棵树还叫人偷走了啊？” 梭力脸通红，“那是趁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偷掉的！” “你们不是狱卒么？”展昭身为一个公职人员，不赞成地摇头，“狱卒竟然集体出门？简直是擅离职守！” “又没有犯人要看住！”梭力急的直跺脚。 “没犯人那不是还有树么。”展昭严重怀疑魔狱岛狱卒的业务能力，“一棵树都看不住还看犯人？” 论耍嘴皮子梭力哪儿斗得过展昭啊，气得直哼哼，一转身从展昭身边绕到五爷身边，跟着五爷走——还是这个不说话的比较可爱！小宫主什么的，一点都不可爱！ 白玉堂打从刚才就有点想不通，“那棵龙胆树从山上一直长到山下，应该很大一棵吧？” 梭力点头——很大！ “那是怎么被偷走的？整棵连根拔么？”白玉堂想象了一下自家老宅里那棵巨型紫藤……那棵都估计没有龙胆树大，要怎么偷？就算扛着走，也得来支不小的兵马才行。 梭力抱着胳膊摇头，“那谁知道去……反正被偷走了，我们回来一看，半边山光秃秃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地看着梭力——这位自己都稀里糊涂，得找个明白人打听打听才行。 …… “夭夭，龙胆树应该很大吧，要怎么偷走哦？” 这会儿，小四子也在问夭长天同样的问题。 白鬼王说，“我当时看的时候那棵大龙胆已经不小了，这些年长下来应该更大，这棵树据说还认人。” “认人？！”小四子第二次受到了冲击，“难不成跟猫猫狗狗一样，叫一声会跟着走么？” 白鬼王盯着团子看，突然就想试试团子还有没有更大的反应，所以就点头，“是啊。” 果然，团子被震惊得讲不出话来了，伸起双手抱头——真的假的？！怎么可能？！ 白鬼王觉得这会儿在逗小四子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自家妹子，只好摇头，“当然不会了，哪儿有树会走路的？” “呼……”团子松了口气拍胸口——吓死宝宝了！ “那怎么说树认人？”小四子好奇。 “一般的藤蔓，你要去摘的话，也不太好摘吧？”夭长天问。 “这倒是，会在墙壁上扎根，硬拽的话也能拽下来，就是容易扯断。” “可如果是用血浇灌青龙胆的人，就可以轻易地把青龙胆摘下来。”夭长天说。 “哦……所以说认人么……” 说到这里，团子突然就觉得不对了，随后在一次一脸震惊倒吸口气，“那不是鹰王浇灌的么？鹰王不是早早早就死掉了么？！” 白鬼王点头。 小四子混乱了，歪着头看白鬼王，“那是谁干的呀？亲戚么？” “有血缘关系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有鹰王血的东西就可以。” “有鹰王血的东西？” “藤蔓总是会乱长的，也需要修剪，或者把歪掉的藤蔓挪正。”夭长天说，“魔狱岛有一把骨尺，大概二尺长，好似是用鲸骨或者象骨做成的，上面有一块红色的血迹，是鹰王当年特地擦上去的。调整龙胆树，那把尺最有用。” “哦……”小四子还纳闷“夭夭你怎么那么清楚？” 夭长天点头，“那可不，当年贺晚风还让我趁乱偷那把尺子来着。” “那偷到了么？”小四子还有点期待——可以看看实物么？ “偷出来瞧瞧又放回去了。”夭长天说，“看着就很普通一根磨扁平的长骨头。” “那用它来修龙胆树？有效么？” “的确是有。”夭长天点头，“龙胆树抓着石壁的根系原本是很牢固的，但只要用那根骨头轻轻戳一下，藤蔓的根系就会松开，挪个地方又会再长上。” “这么神奇啊？”小四子都有点想在院子里种棵龙胆树了，可以种在喵喵楼屋顶上，然后由上往下长。 按理猫猫也是可以种一棵出来的咯！而且殷殷种出来的都那么可爱的话，猫猫种出来的龙胆果没准会长猫耳朵，一串串小猫头挂在喵喵楼上那多好玩啊！就是不知道要多少血……感觉会很痛……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依我看。”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老刘家门口了，白鬼王跨过门槛往里走，边跟小四子继续唠，“如果用那把尺子，然后找两个高手，扛一根够长够结实的铁棍，就能偷那棵树。” “两个人就能偷走么？”小四子问要怎么做。 夭长天想了想，“可能个人更好，一个人用骨尺，让抓着墙壁的藤蔓松开，两个高手将藤蔓卷在铁棍上，从山上一直卷到山下，然后扛走。” 小四子想了想，觉得的确是可行。 …… 公孙正从老刘家大宅里出来，几个衙役抬着个箱子，装着那两坛子人头泡酒跟着出来。 公孙刚才大致检查了一下，两颗人头都属于中年男性，一颗是老刘的，另一颗估计就是在山上找到的那具尸体的主人，身份还不确定。 墙上的画和椰子壳蓑衣公孙也都瞧见了，画都一张张取下来了，准备带回去研究。 公孙刚才看过之后，倒是有点对老刘刮目相看……且不说他画这些个画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画的的确很好，特别是在人体的结构方面，很准确。 公孙觉得甚至能通过这些画像找一找那些跟他有过风流往事的女子，没准能查探出点线索来。 正想着心思，公孙先生一出门，就瞧见了白鬼王抱着自家团子从外面进来。 小四子坐在白鬼王胳膊上比比划划的，一大一小聊得“热火朝天”。 公孙无奈摇着头，想当初，报上名字连村里的狗都吓得不敢叫的白鬼王，如今正在带孩子……而且带得还蛮好。不过话说回来，他家团子也不简单，瞧瞧，都快爬到白鬼王头上去做窝了。 “老爷子。” 公孙忙过去将儿子接过来，白鬼王问，“是那打更的人头么？” 公孙点头，“一颗是老刘的，一颗还没查出来身份。” “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么？”白鬼王还挺有点兴趣，毕竟跟魔狱岛有关。 “呃……”公孙从手里那一沓画像里，翻出来一张，递给夭长天看，“墙上不是很多画像么……在那么多美女画像的下面，藏着一张不是人像的画。” 白鬼王接过画看，小四子踮着脚，探头也想看。 老爷子将画摆低点，跟团子一起看…… 这是一张非常简单的风景画，画的是一个山谷。 漆黑的山谷幽暗深邃，里头还有一些红色的小点，不知道要表达些什么。 “这是什么呀？”小四子仰起脸问公孙。 公孙摇摇头，这画是藏在一堆美女画像后边的，刚才拔钉子的时候突然掉了下来，公孙捡起来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鬼王拿着那张画像，却是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地狱之地……” “这个就是地狱之地么？”小四子踮着脚想仔细看看，边指着画上的小红点，问夭长天，“这些红点是什么呀？” “是萤火虫。” “萤火虫不是绿色的么？” “地狱之地里的萤火虫都是红色的，看起来像什么？” “像晚上殷殷的魔王眼。”小四子之前就觉得神奇，猫猫用魔王眼的时候，眼里也会有光，但不是殷候那种呢！殷候用魔王眼的时候真的就是魔王眼呢，眼睛都是红色的……黑暗里看特别明显。 一大一小开始讨论起魔王眼和地狱之地的话题。 公孙背着手歪着头站在边上——我是错过什么啦？才上了半天课怎么突然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第538章 538 事出反常 公孙带着夭长天和小四子以及两颗人头回到了开封府, 刚进门，碰上了同样捧着两坛酒回来的天尊和殷候。 “你们也买酒啦？”天尊边问，边瞧王朝马汉捧着的两个坛子, 手还挺欠，伸手就开盖子往里瞧。 王朝马汉都没来得及阻止，老爷子已经把盖子打开了。 结果一看，好家伙……天尊手里盖子都飞了，嫌弃地甩袖子——你们开封府太不讲究了！ 殷候也瞧了一眼，跟着摇头——这年头, 怎么什么都拿来泡酒啊？！ “尊尊，买酒了么？”小四子打听。 “刚碰到白福, 这不是新开了酒庄么。”天尊边说边给公孙他们看酒坛子，“新品哦！三杯醉改良版, 刚刚到货，好几车呢。” 公孙和夭长天都有些好奇这新酒什么味儿，天尊把酒坛放到桌上，给众人分酒喝。 “对了玉堂呢？”天尊找自家徒弟。 “还没回来。”公孙边回话，边看夭长天。 “他跟展小猫去球场不去？”天尊在一旁嘀咕, “我们刚路过，球场里头乱糟糟的，果然那群江熊一到就聒噪……”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江熊是个什么品种的熊熊？ 天尊注意到公孙一个劲看夭长天。 殷候也发现了, 就问，“怎么了？” “呃……”天尊又瞧瞧夭长天。 其实先生就是想把那张地狱之地的画给殷候看看，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但又怕那地方殷候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所以一个劲看白鬼王，征求他意见。 白鬼王也没什么所谓, 还问殷候，“你认识打更的老刘么？” 殷候不解——什么打更的老刘？ 公孙就抽出那张地狱的画稿给殷候看，天尊也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地狱之地的入口么？”殷候觉得挺像的但是又觉得不太像，“画得有点潦草。” “入口的地方不是有个上坡么，那个坡呢？”天尊觉得画的人没准不是亲眼见过，而是听说后，根据想象来画的。 “哪个老刘？”殷候就问。 公孙打开酒坛子，指着里头一颗人头。 天尊和殷候都再一次表示嫌弃。 不过还是仔细瞧了瞧，俩老爷子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那另一个也瞧瞧？”公孙觉得反正看都看了。 另一个酒坛子也打开。 天尊和殷候都看了一眼，殷候继续摇头，天尊倒是摸着下巴，“嗯”了一声，众人都瞧着他——你见过？ “没准。”老爷子瞅着觉得有些眼熟。 “谁啊？”殷候问。 天尊自然是记不得，左看右看，“没准没见过……” “那老爷子您再想想。”公孙倒是也不急，天尊估计是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待会儿等白玉堂回来帮他回忆回忆，兴许就能想到。 先生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就先带着衙役去仵作房验尸了，小四子继续给白鬼王帮忙带着。 “老鬼喝酒么？”天尊和殷候都问白鬼王。 夭长天抱着团子警惕地看着他俩——你俩刚才还拿我跟团子当挡箭牌，这会儿这么好心？ 天尊和殷候都拽他走，夭长天不肯走，觉得这里头有诈，双方在院子里僵持。 小四子则是比较在意刚才天尊说的球场很乱的事情，“今天小良子他们都在训练呢，太学还有比赛……球场很乱么？”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刚路过的时候听里头吵成一团了，好像还有打架的。” “之前明明很好呀？哪个队跟哪个队吵起来了哦？”小四子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太学的比赛。 “那都不是小孩儿在吵。” 这时，外头有人进来，是拿着个桃子的霖夜火。 “大人在吵？”小四子不解，难不成是裁判或者观众吵起来了？ “孩子们都老老实实在踢球，吵的是那群江湖人。”霖夜火颇为不满地摇着头，“最近好些个门派都在球场挖人，大多数球队的小朋友都是有门派的，这不是撬人家墙角么？还有几个门派为了抢人吵起来的。” “这么离谱？”天尊之前还当看球的因为赌球输了在吵架呢，结果竟然是江熊们在抢孩子？ “这帮没出息的！”老爷子越听越气，问火凤，“你削他们了没？” 火凤也挺生气，“我想削来着，被哑巴赶走了！哑巴带着皇城军在维持秩序，说真打起来也麻烦，先把人劝走。要我说，这帮人就该吊起来打！” 天尊点头——说得对！ “唉，最气的就是！”火凤越说越来气，“那帮江湖人还很横，说是奉旨来收徒弟的，还是天尊您老人家亲自请他们来的……” 火凤话没说完，就见殷候和小四子一个劲对他摇头。 果然，天尊瞬间炸了，“好啊……那就让本座送他们上西天！” 说完老爷子就要往外跑，殷候赶紧把酒坛塞给火凤，伸手拽住。 一旁夭长天不仅不帮忙还煽风点火，问天尊，“这你都能忍？今天说是你找来的，明天就敢说是你门下。” 天尊自然是不能忍，殷候这才想起来，今早妖王带他们去南安寺，就是怕这老鬼被江湖群熊气急眼了闯祸。 霖夜火抱着酒坛子跟夭长天站一块儿，看院子里殷候拦天尊。 “小霖子，球场闹很厉害么？太学不是还有比赛么？”小四子担心，“小良子他们呢？” “嚯！说起小良子啊！”火凤更来劲了，“一上午大概有十几个门派的掌门跑来说要收小良子当徒弟。” 一旁，夭长天一边眉毛就挑起来了——嗯？收我徒孙？ “这帮人大嘴一撇说小良子功夫底子打得不好，问他哪个门派的，说这么好苗子功夫底子没打好可惜了……没有师从名门，学的武功看着来路不正……” 小四子正听呢，就感觉自己突然腾空了，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霖夜火捧着的酒坛上。 “敢说我徒孙的功夫来路不正？！”白鬼王转头就往外走，那意思——今天就要点了那帮江湖人当天灯！ 殷候拽天尊也就拽了个势均力敌，再加上个夭长天，那是完全没法管了，一个分心，天尊也跑了。 …… 白鬼王和天尊气势汹汹跑出衙门，就奔球场。 殷候无语地看着捧着酒坛和团子的霖夜火——你诚心拱火的是不是啊？ 火凤笑嘻嘻跑过来跟殷候说，“太学队的早场已经比完了，刚我送他们回太学的时候，碰到妖王，老爷子让我来拱火的。” 殷候微微一愣——妖王让你去拱火的？ 火凤点点头，没老爷子开口他怎么敢的？ “为什么？”殷候有些想不通，今早妖王还怕老鬼出去惹祸，怎么这会儿怂恿他去惹祸了？ “我觉得，这里头可能有人借天尊的名在搞事情。”霖夜火说自己的看法，“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都是打着天尊的名头来的，还是奉旨来的，如果不出面阻止，搞得好像天尊和皇帝在纵容他们闹事似的。再加上这次被请来的都是些平日没什么来往的新门派，反而那些熟悉的老门派都没被邀请。而球场上那些球队基本都是大门派的弟子，敢这么公然撬墙角，铁定招致不满……这架势，就好像是天尊在支持新豪门顶掉老豪门似的……如果新老两股江湖势力斗起来，到最后估计都会变成天尊的锅。” 殷候微微皱了皱眉，别说，霖夜火这分析的还是挺有点道理……事情的确反常，龙胆树突然被偷，魔狱岛的人倾巢出动，再加那么多江湖人又聚集到了开封皇城，是什么人在从中挑拨呢？ “对了。”火凤戳戳殷候，小声说，“那群江湖人还说魔宫坏话了。” 殷候无语地瞅着霖夜火——我又不是那俩幼稚鬼，我还能中你的招不成？！ “他们还说展昭了哦……”火凤嘀咕了一句。 殷候一甩袖子就往外走，“混账东西！统统祭了就消停了！” 霖夜火见成功完成妖王任务了，就把团子和酒坛都放桌上，搓搓手，拿个杯子，舀了杯酒喝。 喝了一口咂么咂么滋味，觉得不赖，边说，“这次的三杯醉加了什么东西了么？味道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四子见他喝得开心，就点头，“泡了一颗人头哦……” “噗……”火凤一口酒喷了出来，边擦嘴边往酒坛里看，发现没人头才松了口气，瞄着团子。 小四子站在桌上拽火凤袖子，“小霖子我们也去球场吧？” 霖夜火问他，“三个老爷子都炸了，一会儿没准会打成热窑，你要去？”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火凤盖上酒坛子，抱起团子就出门看热闹去了。 …… 另一边厢，展昭和白玉堂带着梭力准备回衙门，他俩还特地跑了一趟白虎桥，问梭力知不知道火月班，认不认识火月班的船。 梭力瞧着桥下的船，摇头表示一艘都没见过，他们走陆路过来的，没有坐船，魔狱岛的人基本都晕船也都不下水 。 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就觉得魔狱岛还有些优点。 回去时走到南天街，就看到了一个新的铺面，亮闪闪的招牌写着——白氏酒庄。 门口停着车队正在搬酒，白福拿着货单，正跟几个工匠比比划划，像是要改铺面的布置。 展昭问白玉堂，“那就是新酒庄的铺面么？” 五爷也是头一次瞧见，南天街入口最大的一个铺面，地段倒是选得挺好。 两人刚想去瞧瞧，忽然，余光就瞥见前方路口，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玉堂转过头问展昭，“我有没有看错？我师父和舅公还有你外公……” 展昭摇头，“没，我也看到了，杀气腾腾的样子像是要去找人干架。” 他俩身后，梭力也点头，“没错！不死之王、冰雪之王和毒火之王。”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回头——这什么中二名字？ 梭力“哼”了一声，“他们三个据说当年都有份参与拆魔狱。”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就有点好奇，问他，“还有哪些王来着？” “还有雷电之王、烈焰之王、小冰霜王、以及枯叶之王。” “那银妖王呢？”展昭和白玉堂对号入座了一下，发现缺了妖王。 梭力瞧傻瓜一样看着他俩，“就银妖王啊……” 展昭和白玉堂还有点意外——妖王竟然没给自己取个花名儿？比如说万狐之王啊、酱油之王啊什么的。 梭力啧啧两声感慨，“当年魔狱岛还关着好多大魔王，我看过魔狱岛的史诗，群王争霸魔狱岛！” 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吐槽——感觉像是小四子写的史诗…… “啊啾” 两人正想小四子呢，一个熟悉的喷嚏声就传来。 扭头一看，只见前方路口，霖夜火和揉鼻子的小四子出现了。 火凤正对他们招手——看热闹去么？ 第539章 539 风波背后 展昭和白玉堂在开封街头跟霖夜火小四子相遇, 展昭问他俩去哪儿，小四子说去看热闹。 “又有什么热闹可看？”五爷联想到刚才风风火火跑过去的三个老爷子……不好的预感！ 火凤就说，“妖王让挑唆仨老爷子去球场揍江湖人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立刻往球场跑——这还得了？球场不得被拆了啊！ 他俩也是有些搞不懂妖王，老爷子早晨明明说要看着天尊不让他去揍江湖人，怎么才过半天就变卦了？莫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数？ …… 展昭和白玉堂风急火燎泡走在前面，霖夜火拉着小四子，和梭力一起跟在后面。 火凤瞅瞅着梭力，纳闷——这人是谁啊？这身打扮竟然敢直接往外跑？ 小四子也仰着脸看梭力——哇！这个人好帅气！ 而梭力则是低着头看小四子——这个娃娃好适合穿我这身衣服！ …… 紧赶慢赶, 终于在球场门口追上了那三位“祖宗”。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拽住殷候一人拽住天尊，腾出一只手, 一起抓住夭长天。 仨老头都回头看他俩，样子挺不爽……撒手！ 展昭和白玉堂哪儿肯松手啊, 这放进去球场估计就炸了。 这边正僵持着，就听到场内一阵喧哗，好似是有人在吵架或者打群架？ 展昭和白玉堂一分神，仨老头就跑了。 两人只好跟着追进球场去，后头霖夜火抱起小四子也往里跑, 梭力背着手打量着球场——这是个什么地儿？打擂的么？ 球场里，孩子们也没在练球，凑到一块儿堆看热闹, 有好几家球队的大人都不想练了，带着孩子们收拾东西准备撤。 在球场当中的一块空地上，两拨江湖人正在吵架, 外边围了一圈江湖人在起哄。 “这是干嘛呢？”展昭看得直皱眉，也顾不上几个老爷子了，找来负责球场秩序的几位官兵询问。 这里是赵祯亲自选址的球场, 秩序也是有皇城军士兵维持的，以前有个赌球的吵嘴就会管，今儿个扎堆打群架竟然没人理会？ 几个皇城军的守卫都摆手，说，“甭提了展大人，这帮人太烦了，为了抢徒弟吵了好几天了，今天这两家好像是什么世仇，非说对方抓了自家掌门，都打起来了。” “你们怎么不管？”展昭纳闷这是什么门派？莫不是功夫很好？那这群皇城军也是，到开封府说一声啊。 “怎么管啊？”几个士兵还都挺委屈，“这帮人据说都是奉圣旨来的，还有天尊的召唤，我们哪儿敢管啊。不止我们，其他几个大门派的领队，才上去劝了一句，人家就把有玉玺和有天尊签名的请帖甩人家脸上了。” 边说，几个士兵边悄悄瞅天尊，那样子还带点埋怨——老爷子您怎么招了这么一群人过来啊？ 展昭也挺生气，心说这帮人有谱没谱，不说了要低调的么！ 众人都默默看天尊脸色，老爷子这是无妄之灾啊，想想都晦气。 天尊都听到了么？自然是听到了。 众人都觉得老爷子会炸毛，不过老爷子也没跳脚，反而是笑了。 他这一笑不要紧，白玉堂和殷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老爷子跳脚倒也没什么，笑了那真完犊子了！ 果然，就见天尊伸手指了指一个士兵腰间的马鞭子。 那士兵把马鞭子递给了天尊。 天尊让士兵把孩子们都集中到一旁的角落里，自己背手拿着马鞭子，走上前几步，拍了拍一个正看热闹的江湖人。 那江湖人回头，一看到天尊就是一惊，一群人赶紧行礼。 天尊摆了摆手，看着特别和蔼，问，“你们都拿着请帖了么？” “拿到了拿到了！”几个掌门乐呵呵上来搭话。 天尊点点头，“那你们能联系到其他拿了请帖的人么？” 几位掌门都点头，说都住在附近客栈里。 “你们去把他们都叫来，来的人越多越好，要快！” “好嘞！”几个江湖人屁颠屁颠就跑去找人了，天尊背手拿着鞭子，也不说话，就站在一旁空地上等着。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拽着自家外公一个拽着自家舅公，都在一旁瞧着。 展昭好奇看白玉堂——你师父要干嘛？ 五爷大概能猜到天尊想干嘛，他师父拿着鞭子呢，自然是要抽人的。这帮江湖人搁这儿闹事扰民，本来他师父就看不顺眼，如今竟然还借着他老人家的名头欺负人，那不得打得他们妈都不认识。这是嫌人数不够，一个个去找多麻烦，就集中到一起然后关门打狗吧…… 展昭看着越聚越多的江湖人，就觉得要出大事，一个劲给五爷使眼色——玉堂，你快去阻止天尊！ 五爷看着展昭——猫儿，你第一天认识我师父啊？谁能阻止他？ 展昭也没辙，就听身后霖夜火幽幽地说，“开封府坟地够不够啊？” 展昭一惊，只好继续看白玉堂——玉堂，上！天尊那么宠你，不会揍你的！ 五爷都让他逗笑了——你可拉倒吧，我舅公那才叫不会揍我，他就算想揍我也有我外婆拦着，我师父可没人拦着，而且妖王都不在，你看你外公都不往跟前凑。 展昭倒是想起来了……他外公呢？ 回头一看，就见殷候跑后头去了，小四子跟良辰美方正凑一起吃点心呢，还分了殷候一块饼。 几个小孩儿都说这帮江湖人活该啊，刚才就觉得他们要挨揍，太好了！现世报来了。 展昭想了想，要不然还是他来吧，就想过去劝劝天尊，五爷赶紧抓住——你可别！我师父气头上呢！ 展昭看着越来越多的江湖人，这规模半个中原武林都在这儿了…… 正闹心，就感觉有人拽拽他衣袖。 展昭一低头，见是小良子。 小良子自己拿着个饼，给自家师公也递了一个，还问展昭要不要。 展昭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吃饼啊，只能摇头。 “展大哥，你们之前不是在山里找到具没头的碎尸么？”小良子边啃着蛋饼边问。 “呃……”展昭倒是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讲到案情了？ “槿儿说人头找到了？都在老刘家宅子的床底下？”小良子接着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倒是也意外——合着孩子们聚在一起都聊案情进展的啊？还以为他们只聊吃和玩的话题。 霖夜火在后边摇头啊摇头——别说这帮小孩儿，太学那群才子佳人每天必聊的重点都是案情进展！ “我刚听那两帮江湖人在吵。”小良子指着人群最里头还在吵架的两撮江湖人说，“他们两个门派的，好像是有仇，两家为了挣一个徒弟吵了好几天了。不过一开始是抢徒弟，后来就变成说对方绑架了自家的掌门。小辰子刚才跟个熟人打听了一下，这俩掌门都是四十多岁，而且据说俩掌门之前还打过一架，为了抢个船上的女人什么的。” “船？”展昭问，“是火月班那艘船么？” “这倒是不清楚，说是白虎桥下的野船，其他门派都当笑话这么讲，说中原武林要完啊，天尊开武林大会请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小良子——最后那句为什么说得那么大声？ 众人默默回头看天尊——老爷子脸色又黑了几分。 霖夜火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一起抬头跟展昭说，“对了那群江湖人昨天搁这儿埋汰魔宫，说了一下午难听话。” 展昭原本焦急的脸色瞬间一变，瞧着两人，“这群人说什么了？” 霖夜火瞧瞧小良子，小良子就蹦出来几个字，“说魔宫，气数已尽……” 五爷扶着额拽住要去拿鞭子的展昭，边回头对着霖夜火和萧良摆手，让这一大一小拱火怪赶紧别说了！ 此时，球场里已经快挤满了，因为浩浩荡荡好些江湖人往这边赶，还引来了不少路人聚在球场外围观。 但是门口有皇城军把守，没有请贴不让进。 围观百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听人说天尊召集江湖人呢。 “出什么事了？” 这时，人群外赵普和欧阳少征挤了进来。 欧阳今早刚刚带着兵马到开封，早晨去了趟宫里，回来准备跟赵普一起回家看老爹。 结果走在路上就见好些拿着请帖的江湖人往球场赶。 欧阳少征看着球场里好热闹啊，展昭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赵普也问拽着展昭不撒手的白玉堂——这是怎么了？ 五爷叹了口气——你一会儿自己看吧。 正这时，就听天尊突然开口，“玉堂。” 五爷看自家师父。 “关门。” 五爷听话地一挥手…… “嘭”一声，球场的大门关闭了。 本来闹哄哄的江湖人都安静了下来，回头看看关关闭的大门，人群里头，那两个门派还在吵架，不过四周围突然安静了，他们也都顾不上吵架了，看外边的情况。 这时，就见人群中白色的人影一晃，在球场当中一块梅花赛场地的拦网上，天尊出现了。 江湖人仰着脸看着似乎是“飘”在空中的天尊……这挂拦网的杆子才多细啊，天尊站在上面跟玩儿似的。 这里差不多都是新兴的门派，虽然好些规模不小，但不少人都是第一次见天尊。 听传闻天尊是白衣银发，众人想象中中原武林最高顶点的武圣应该是修罗弥陀之类的形象。眼前的天尊虽然的确是白衣银发，但看着也太年轻了点，而且……这位神仙样子啊，长得也太好看了，仙气飘飘！ 这边正感慨，天尊已经开口了，“知道本座叫你们来做什么么？” 众家门派掌门都摇头。 “其他门派没告诉过你们么？”天尊拿起鞭子，“好好练功、莫要扰民，多行好事，低调做人……你们做到了哪一点啊？” 江湖人面面相觑，总觉得这个走向好像不太对。 一旁围观的小球员们都摇头—— 一样都没做到啊！ 这些球员差不多都是老门派出身，好些都听自家门派里长辈讲过，之前江湖群雄在西域被天尊殷候藤条抽屁股的事情。管你多大门派的掌门，那大嘴巴子抽得跟不要钱似的…… 因为没被送请帖，不少小孩儿都问过自家长辈，这次天尊为什么只叫新门派不叫老门派，瞧不起咱们么？家里大人不少都摸着屁股说，不被叫才是好事吧……果然！ 这边正议论，人群中“呼……嘌”一声，鞭子挥过的声音传来，人群立马乱了。 天尊挥着鞭子痛揍江湖群熊，殷候和夭长天也拿着鞭子上了，球场一时大乱。 球场外，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就听里头的动静各种惨叫，纷纷打听——这是在干嘛呀？ 守门的士兵就说，“那些江湖人扰民闹事，天尊正揍他们呢！” “前几天我家水果摊就是被俩江湖人打架的时候撞翻了。” “我那天在酒楼还看到俩大哥打架，桌椅都摔碎了。” 人群议论纷纷，都说就知道天尊叫他们来没那么简单吧，原来是正视听来的，果然江湖人也是有人管的。 还有些拿着请帖没来得及进球场的呢，一听好家伙，转身就跑了，收拾细软就出城回老家了。 球场里，三位老爷子打的那群掌门抱头鼠窜。 展昭、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都看出了不同的心情。 五爷默默叹气——这都是他师父替他拉的仇恨啊，以后所有前辈后辈，不是被他师父拿藤条揍过，就是被他师父拿鞭子抽过。 霖夜火单纯看热闹——嚯！老爷子们耍鞭子也有一套啊！ 展昭和赵普则是摸下巴——虽说几个老爷子都揍人了吧，不过感觉雷声大雨点小。 刚回来还状况外的欧阳少征则是觉得——老爷子骂的也太文雅了，需不需要帮忙？ 事实上，如果仔细看的话，天尊这一套鞭子，基本都是抽在地上的，那些江湖人推推搡搡，的确是挨到了打满地滚，但显然都不致命。 这时，就见天尊一抬手……关闭的大门瞬间打开了。 江湖群熊一看门开了，赶紧跑啊。 后头，就传来天尊内力十足的一句——限你们三日内离开开封，各自回去好好反省，以后再有欺民闹事，决不轻饶！ …… 江湖人作鸟兽散，纷纷回去卷铺盖跑路。 围观的百姓则是纷纷点头——天尊有个武林至尊的样子。 天尊收了鞭子，对那些角落里的孩子们招招手——继续练球吧。 孩子们欢呼着跑回去练球了，大人小孩都挺满意。 把鞭子还给了几个同样很开心的守卫，三位老爷子走回来，斜了火凤一眼。 霖夜火赶紧躲白玉堂身后，想想好似不太安全，又跑去躲团子身后。 三个老爷子也没去揍他，相约一起吃饭去了。 等人走了，白玉堂回头问霖夜火，“妖王让你来拱的火？” 火凤点头。 赵普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看架势，妖王是想把这群江湖人败坏天尊名声之前，把人都先赶走。” “天尊看来也是这么干的。”展昭觉得挺欣慰，“还以为老爷子气糊涂了，原来明白着呢……” 五爷在一旁叹气——所以平时都是在装糊涂么？ “当然了，揍他们一顿也是比较解气。”展昭心情不错，抓住吃完了饼准备去练球的小良子，“你刚才说俩掌门丢了的，是哪两个门派？” 第540章 540 日场戏 挨打的江湖人和打人的老爷子们都从球场撤了, 孩子们也回去练球了。 留下展昭他们几个大眼瞪小眼，琢磨着妖王这么做的目的。 白玉堂打从刚才开始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想起来了, 问，“我外公和白龙王呢？” 展昭也纳闷，那俩负责带孩子的呀，人去哪儿了？ 火凤说这不是新开了酒庄么, 俩老爷子凑热闹去了。 众人无语——带孩子都擅离职守的么？ 留下火凤看孩子, 其他人继续去查案。 赵普和欧阳少征还要去欧阳老将军府上, 一路走，火麒麟和梭力就“看对眼”了。 欧阳摸了摸梭力身上的蓑衣, 赞叹, “你这身行头……不错啊！” 梭力则是羡慕地看着欧阳少征那一脑袋红毛, “你这个头型……也不错啊！” “这衣服哪儿买的？欧阳打听。 梭力拍拍胸脯，“我亲手做的！” “你头发哪儿染的？”梭力也打听。 欧阳拍拍胸脯, “天生哒！” “啊哈哈哈！” 俩二百五站在马路当中对着乐。 赵普看不下去了，拽着自家傻兄弟先走了。 留下展昭白玉堂继续带着梭力，以及同样对梭力衣服感兴趣的小四子。 展昭捋了捋手头的线索, 两具无头尸, 一具是打更的老刘，已经确认了身份，还有一个人是谁依然不知道。 不过刚才听小良子说, 有两个门派都说自家掌门不见了, 听岁数和容貌的描述以及失踪的时间, 似乎都跟第一具尸体有些接近。 这俩门派规模都不算大，一个是飞花帮一个是落叶门，别说, 名字还挺登对。 门派规模都很小，也就百十来人。 最近这种中小规模的门派特别多，大多还都混得风生水起。小门派有小门派的好处，传统大门派虽然家大业大，但人员繁多，结构庞杂，内斗也厉害，经常彼此扯后腿。倒反而是这种新型的小门派，相对比较团结……而且几个小门派能组成一个联盟，就跟江南盟那种形式差不多，平日各忙各的，遇到困难了就一起上。 这飞花帮和落叶门都是那种一人为主的小型门派。 掌门是谢飞花和孙落叶，门下基本都是他收的徒弟，与其说是个门派不如说更像个武馆。 两家武馆离得太近的话就容易抢生源，飞花帮和落叶门就是这么结的怨。 这俩门派离水月宫都比较近，属于江南水系的门派，所以沈元辰对他们还有点了解。 谢飞花和孙落叶一直关系就很差，本来两家都有机会加入河帮水盟的，但是因为势不两立，河帮怕收了影响内部团结，所以就没要这两家。 于是乎两家越发看对方不顺眼，都觉得是对方耽误自家加入水盟，恨不能铲除而后快。 沈元辰找了飞花帮一个相熟的球友打听了一下，说是前不久，他们掌门谢飞花去一艘船上看戏，这么巧，正碰上了孙落叶。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比试谁给舞娘打赏得多，结果就吵起来了最后还变成了斗殴，一人带着十几个弟子，在白虎桥附近打了一架。最后因为堵住路，引来了皇城军，两家就散了。 不过临走彼此都撂了狠话，说要让对方瞧不见明日的太阳。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两家掌门就都丢了。 展昭摇头，“人丢了那么久也不知道去官府报案，还有心情到球场抢孩子？” 五爷倒是觉得很符合江湖群熊的画风，就是往死里作。 刚才一阵骚乱后，两家也都跟着人群一起跑了，这会儿估计回客栈了。展昭和白玉堂就想去查查，不过带着梭力和小四子有些不方便，尤其是梭力……他个子大不说还奇装异服，有些太显眼了。 “月龙客栈？”梭力听说展昭和白玉堂要去那客栈找人时，还挠了挠头，“就是闹鬼那个客栈？” “闹鬼的客栈？”展昭心说虽然我开封府闹鬼是常态吧，但也不至于提起一座楼就是鬼楼。 五爷也纳闷，同时感觉有人抱自己腿，低头一看，小四子已经躲身边来了。 小团子有点幽怨——又闹鬼啊？不是出来玩的么？ “我们本来也想住那家客栈来着！”梭力比划着，“但是刚住了一宿，十二哥就说闹鬼赶着我们换店了。” “十二哥？”展昭推测了一下，“十二层的狱卒么？” 梭力点头，还挺得意地说，“我们都是按楼层排的顺序，不过么，我从后从前怎么排都是中间，嘿嘿。” “小梭子你也排行第九么？”小四子好奇问，觉得这个人跟九九一样的排老九诶。 “是按楼层来排！”梭力强调，“按岁数排我最小，我十八！” “十八岁长那么大么？”小四子满眼都是羡慕。 “十二哥最会探鬼了。”梭力边说，边竖起两根手指头在脑袋上晃了晃，“他有探测鬼的角。” 小四子更羡慕了，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越发觉得魔狱岛没有正经人了。 “月龙客栈是不是就离白虎桥不远？”白玉堂记得就在白虎桥对面，的确是很高的一座客栈，但是楼很旧。 “这客栈开了好多年了。”展昭之前巡街的时候，听老衙役提起过，也算开封城里最大的几个客栈之一。 “楼很老的话，的确会有家具变形啊，楼板松动啊什么的，容易发出怪声。”展昭摆摆手，可能只是错觉不是真闹鬼，“而且老楼普遍有霉蛀，会有些阴森。” 梭力却摇头，“才不是嘞，晚上有鬼唱歌的！我七哥还在楼里看到了个吊死鬼儿。” 小四子抓住白玉堂的手，给自己把耳朵捂上。 展昭听着觉得挺离谱，不过“晚上唱歌”这个点还是让他有点在意。 “会不会就是抛尸的那个人？”白玉堂问梭力那鬼唱了什么歌，男鬼女鬼。 梭力说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唱的什么“一份藏桥洞，一份挂房梁……” 展昭觉得逐渐离谱的同时突然又靠谱了——这个走向是还有别的尸体么？跟之前那套词儿不一样的啊！ 白玉堂小声提醒他，“如果真是那俩失踪的掌门，那也合理啊，丢了两个呢。” 展昭拉着人先赶奔白虎桥了，不是“一份藏桥洞”么？去白虎桥下面的桥洞瞧瞧去。 众人赶到白虎桥，此时正是饭点，路上人特别多。 白虎桥一带也是开封城的一处闹市，比南天街更闹，这里因为有很多戏楼舞坊，三教九流的人也特别多，而且离城门和码头都很近，好些路过开封的商贾旅人都喜欢住在这里。 展昭到了白虎桥，扒着栏杆往下瞧。 白玉堂见他一个劲往外探就伸手抓住他腰带——小心掉下去！ 五爷让鲛鲛下去看了一眼，桥洞下除了长着些青苔，也没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而且如果真的在附近藏着尸体，那么多天早臭了，可站在桥上什么味道都闻不到。 “不是白虎桥么？” 展昭四外看了看，附近水系纵横，有不少桥。鲛鲛就一座桥一座桥看过去，结果围着月龙客栈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一座桥洞下面藏着尸体。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梭力——你确定是桥洞？ 梭力说他几个哥哥都听到了。 “那吊死鬼是什么情况？”展昭联想到“一份挂房梁”莫不是什么人头挂房梁上了，结果看成了吊死鬼？ “那个更加惊悚了啊！”梭力边说边摇头，“那个是七长哥瞧见的。” “长哥？” “你俩刚才见过了啊，七长哥和七矮哥。”梭力介绍说。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起来了，刚才救梭力的那一高一矮两个面具人。 “他俩是七层的狱卒么？七层有两个？” “嗯，他俩双生子来的。”梭力回答，“魔狱岛七层原本都是关双生子犯人的，所以狱卒也是双棒儿。” 展昭和白玉堂又忍不住联想了一下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完全不同的身形，这双生儿也太不像了…… “那天晚上啊，七长哥睡到半夜听到歌声醒过来，就看到房梁上趴着个人，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梭力边说边搓搓鸡皮疙瘩，“也就是长哥胆子比较大啊，抬手拿起枕头就丢了过去……然后那东西在梁上绕了一圈就飞走了。后来长哥说，那个盯着他看的扒在横梁上的东西，的确是长着人头人脸，但是身子好像不是人，黑乎乎的还有根尾巴来着！”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他看。 良久，五爷问，“那是吊死鬼么？听着像个妖怪。” 展昭也问，“你长哥一个人住么？当时还有别人没有？” “矮哥也在呀，不过矮哥睡着了。” “这么大动静都没醒？”展昭觉得不可思议。 “那是，我长哥丢的还是矮哥的枕头呢。”梭力接着说，“不过十二哥就住他们对门，他也看到对过有个影子飞出来，挂在走廊上，是个吊死鬼的影子，然后又飞走了。从屋顶的天窗破窗走的，窗户上那个洞第二天我们都看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情？” 梭力在那边掰手指头算日升日落，五爷和展昭都无语了——能退货换一个来问么？十八个狱卒呢，总有一个是条理清楚并且会数数的吧…… 桥下都找遍了，没有线索，展昭抱起小四子晃来晃去——团王赶紧显灵！ 被晃了几下，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展昭身后。 展昭一喜，五爷也朝着团子手指的方向看——有线索了？！ 不过小四子指的地方没有桥，倒是有很多“人头”。 前方一座小楼前围了好多人，闹哄哄的好像是在买什么。 小楼三层，从楼顶上挂下来一张很大的招子，写着“火月班日场戏”。 在小楼的后边，还搭了一个很大的帐篷，正有人排着队进帐篷，还有几个拿着铜锣的伙计在门口招呼客人来看戏。 小四子一到看戏就来精神了，梭力也说想看看开封皇城戏什么样子？有没有魔狱岛的精彩？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就是晚上火月船上演的那女鬼戏么？白天也有？两人倒是真想看看那老刘究竟看的什么戏，这么着迷…… …… 另一边，在太白居吃了饭的天尊殷候和白鬼王，正商量一会儿要不要去酒庄看看。 正巧有几个背着行囊的江湖人上楼准备吃饭，还没坐下，一抬眼瞧见天尊他们，几个江湖人吓得撒腿就跑。 从窗口往楼下望，也能瞧见一些江湖人跑着出城，都跟逃难似的。 殷候摇了摇头，大老远的跑来开封讨顿打。 这时，小六子拿着个酒坛子过来，说酒楼买了新酒，掌柜的说请几位老爷子尝尝。 天尊他们一看，发现是白氏酒庄的新品三杯醉，就点头，虽然玉堂什么都不管，但白家做买卖还是在行的……酒庄刚开起来，已经在开封城最大的酒楼卖酒了。 “这个三杯醉跟原来那版比味道怪怪的。”天尊拿着酒杯，觉得还是老版的好喝。 “老爷子您没喝对啊。”小六子给倒完酒之后，身后跟着的伙计捧过来了一个小坛子。 “这个酒要配着青梅一起喝。”小六子给几位老爷子一人夹了个小坛子里的腌青梅放到酒杯里，让他们再试试。 仨老头喝了一口，都眼睛一亮——嚯！的确不一样！ “这个腌梅子也是白家庄卖的，放在酒里有奇效啊！跟三杯醉绝配。”小六子介绍完，就去旁边桌继续送酒去了，食客们喝了都是赞不绝口，纷纷打听这酒和梅子哪儿有卖。 “白夏做买卖还是有一套啊。”天尊点头。 夭长天拿着杯子，看着里头泡着的那个胖乎乎的梅子，吐槽，“有点像今早泡酒缸里的人头。” 酱油组都白他——吃饭呢别讲那恶心巴拉的…… 正嫌弃呢，天尊突然一拍桌，“啊……我想起来在哪儿见过那人头了！” 第541章 541 似曾相识 要是放在平时,谁吃饭的时候讲什么人头啊尸体啊，肯定是要被几个老爷子吐槽的，不过今天没有。 因为天尊竟然在没有提醒没人帮忙的情况下,自己主动想起了一件事情,这可新鲜！ 殷候和夭长天都问他，“那人头谁啊？” “叫什么来着……啊对了,谢飞花！”天尊十分肯定地说。 殷候和夭长天更惊讶了——竟然连名字都记得？ “是什么人？”殷候好奇，莫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好像是个什么门派的掌门，我同一天碰到了他两次。”天尊说，“那天白天我正好跟太学几个小朋友。在白虎桥附近的茶楼试新茶。那会儿还不知道什么请帖不请帖的，就看到白虎桥下面两帮人对着吵架，喊得特大声，‘什么我谢飞花今天就跟不客气’另一个自称什么‘落叶’的,也说要给对面点颜色瞧瞧。总之在街上吵得可丢人了,后来还动手了……不过很快皇城军到了他们就跑了,临走还在对骂。” 殷候和夭长天听着,都狐疑地看天尊——只是路上吵个架你就记住啦？还连名字都记住？ “这不是当天晚上我又遇见他了么！”天尊抱着胳膊说，“那天晚上我不是嫌南安寺吵么,后来半夜回开封府睡。” 殷候大概知道是哪天了,前不久他们跟妖王去南安寺住,晚上下小雨,不知道是房檐上还是哪儿，有个地方滴水，滴答滴答的,可把天尊给整疯了。 殷候和妖王都没怎么注意，睡得挺好，天尊烦得半宿没睡,最后爬起来回开封府睡去了。 天尊打着把伞，离开南安寺，打着哈欠回开封府。 南安寺离开封府也不远，路也好走，这条道天尊道士不迷，而且开封府那么大个目标就在南天街正当中杵着，找起来也不费劲。 天尊正走着，突然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老爷子寻思着是大晚上的出强人了么？就循声过去瞧瞧。 没走几步，就见在巷子里，一个醉汉正在追打一个书生，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酒气熏天的。那醉汉嘴里还说什么“你也配跟我谢飞花抢女人……” 天尊听着这句有点耳熟，瞧了一眼，正是下午在白虎桥头打架的那个谢飞花。 老爷子摇摇头，一挥手，把这谢飞花给丢远处房顶上去了。 之后天尊也没多管，回家睡觉了。 “而且吧……”天尊回忆着说，“我当时走出去挺远，快到衙门口了，就听到那谢飞花好像喊了一嗓子‘鬼啊’还有‘有鬼啊’……我也没在意，估计他觉得是有鬼把他丢上屋顶的吧” 本来这事儿老爷子也差不多快忘了，不过因为事情发生的比较近，而且今天又是人头又是酒的，江湖人又正好聚众闹事，这一通折腾，倒是让天尊给想起来了。 殷候算了算时间，好似是对的上，就问天尊，“被打的那人，是打更的老刘么？” “老刘就另外一个缸里的人头么？”天尊想了想，摇摇头，“长得不老像的，挨揍的那个好像是个年轻人，没看仔细，就瞥了一眼，像是个书生。” “闹鬼……”夭长天问，“是不是就下雨那天晚上？” 殷候问他，“你也听见了？” 白鬼王点头，“好像是听到有人喊有鬼啊什么的……不过么。” 老爷子话锋一转，端着酒杯继续喝酒，“他开封府闹鬼不是常态么？晚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一嗓子。” 天尊和殷候都点头——倒也是，这开封城敢情是大凶之地啊，比四大绝境都凶险。 …… 与此同时，展昭、白玉堂，带着梭力和小四子一起买到了戏票，排队进帐篷看戏。 买票的时候也挺有意思，梭力个头太大要算一张半票，小四子个头太小只要半张票，展昭努力抿着嘴忍住吐槽，以免惹怒团子。 五爷则是猜到他想吐槽，见他那么努力忍住，伸手摸了摸他头——有进步啊，猫儿！ 大帐篷是个临时搭建的戏楼，今日据说是火月班演的日场第一场。 买完票排队进场的时候展昭想起来，这剧目貌似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小清新，而是杀人闹鬼的重口味，小四子看没事儿么？ 白玉堂也四外看了看，发现还有不少大人是带着小孩儿来看戏的，估摸着没有大碍吧。 小四子坐在梭力肩膀上，坐得高看得远，双手放在梭力脑袋上的椰子壳上，还挺舒坦。 那戏楼的帐篷老大老高了，比旁边的三层楼还要高。 小四子边仰着脸看高高的帐篷顶，边问梭力，“小梭子，魔狱岛上也有大戏看么？” “有啊！”梭力点头，“每年特定的时候都会有一些流动的戏班到处演戏，会到魔狱岛来。” “魔狱岛不是很难进么？要爬上恶魔之脊。”小四子还打听上了。 “哦！这个你都知道的啊？！”梭力告诉小四子，“恶魔之脊走起来也有诀窍的，危险的其实不是上山是下山，不过戏班子的话，下山我们会带他们下去的。” “那你们那儿的戏班子主要演什么戏呀？”小四子好奇。 “多是些神话故事，讲以前鹰王朝的、天羽族冰鱼族这种的。”梭力说，“你们中原没看过吧？” “没有哦！”小四子特别想看，感觉都是殷殷和尊尊祖上的事情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莫名有些想看，起码能看看家里以前有多阔！ “不过啊，请这种流动的戏班子也要当心。”梭力神神秘秘地说，“一不小心，没准会把坏人请来家里。” “坏人？假扮成戏班子的强盗么？” “哦？你还挺有见识的么。”梭力夸奖小四子，“不过啊，强盗其实还算好的，有更可怕的东西。” 小子抱着椰子壳低头看梭力，“比强盗还可怕的么？” “以前有那种西域的小村庄、小部落甚至小国全灭的事情。”梭力说，“就是因为不小心请到了鬼戏班。” “鬼戏班？”连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回头看他，“那是什么？” “就戏班里都是鬼呗。”梭力还瞅着展昭和白玉堂——说这么明白你俩都听不懂啊。 展昭和白玉堂是听不懂了，长那么大没听说过，还有正儿八经的鬼戏班的么？一群小鬼搭伙演戏么？ “鬼鬼为什么要组个戏班？”小四子觉得不能理解，看戏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么？ “这个事情的起源好像是因为鹰王。” 梭力又来了一句，把几人都说懵了，小四子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也挠头——这祖上阔过吧，听着是挺拉风的，但也不能太阔……有时候太阔容易招来无妄之灾。 “这个鬼是指哪种鬼？”白玉堂觉得里头似乎有些问题，没准跟理解中的鬼不是一个概念。 梭力依然是啥都不知道但又啥都听说过点，“好像是鹰王说他们是鬼他们就是鬼，还是说鹰王自己弄出来的那种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天，刚才就该问典狱长要个靠谱点的人带回来。 小四子趴在梭力脑袋上，跟他探讨，“所以不是那种人死掉之后变成的鬼鬼么？” 梭力还纳闷呢，“人都死了有什么可怕的啊？死人又不会害人。” “嗯！”小四子立刻赞同地点头，这个人跟他想的一样呢。 “那些鬼什么样？” “我没见过，典狱长他们见过。”梭力说，“当时大漠好多鬼呢，鬼戏班是属于最可怕的那一种，当时不死之王来闯魔狱是为了救人，但起因好像也是因为沙漠里的鬼。还有那个很厉害的枯叶之王，他跟毒火之王也是因为调查一桩鬼戏班灭村的事情，才来到魔狱的！” “不死之王？毒火之王？枯叶之王？”小四子两只眼睛睁得溜圆，“听着好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那什么……枯叶之王是谁？” “哇！你们不知道枯叶之王么？”梭力惊讶地看着两人，“枯叶之王超级厉害的，他还是毒火之王的老板。” 白玉堂越听越不对，“毒火之王不是我舅公么？” “舅公是不是应该是白焰之王？”展昭也问，“是白焰还是毒火？” 梭力也歪头，“白烟？” “毒火之王是白鬼王吧？”展昭都有些糊涂了。 梭力接着点头。 “那枯叶之王是不是贺晚风？他不是枯叶城城主么？”白玉堂觉得以这位的滑头，糊弄进高手堆里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当年他一直跟舅公在一起游历。自称是舅公的老板，听着有些腹黑，很像那位会干出来的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还想再打听打听鬼戏班相关的事情，那头小四子和梭力已经热烈地讨论起了魔狱岛史诗的剧情。 梭力说他觉得魔狱岛史诗可以排一场大戏，小四子认为是个好主意，说自己认识开封城最大戏楼的班主，可以推荐他们来演。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这俩倒是能正常交流。 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到了帐篷口，三大一小进门，伙计说半票的要坐在大人腿上，不可以扛肩膀上。 梭力就把小四子抱了下来，捧着进门。 展昭和白玉堂听伙计说话的口音，应该不是开封本地人，而且伙计不认识他俩也不认识小四子。 伙计不认识，看戏的观众可认识，这里一多半都是开封本地人，好些都跟小四子打招呼。 展昭还问前后的观众，这日场戏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结果一打听，正经觉得挺无语，原本真没人知道火月班的戏，知道的也就是些晚上出来喝花酒的人。但就是因为出了几起碎尸案，特别是尼姑庵那件，那首抛尸时候的儿歌也传出来了。所谓没有不透风的墙啊，就有知情人说这不是火月班演的戏么！ 一下子知道的人多了，就纷纷到火月班来打听。 这火月班的班主也是个会做买卖的，立刻组织了个日场的表演。 这帐篷也是他们自备的，据说火月班每年只有半年是在船上的，另外半年是车马行路，表演的地方都是这种临时搭建的帐篷，最远的地方甚至会去辽国和西夏表演。 小四子坐在梭力腿上，仰着脸问他，“小梭子，魔狱岛上的流动戏班，也是搭这种帐篷么？” 梭力说还真差不多。 前方的戏台还挺神秘，四周围围了一圈厚布的幔帐。 马上就要开场了，有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卖零嘴，好些人都买了。 五爷给展昭小四子和梭力都买了水果点心什么的。 展昭边剥个桔子边打量头顶上的帐篷，好奇用什么材料做的，很挡光的样子。 小四子打开纸包，里头有精致点心，还有干果和果脯。 梭力拿了个杏肉干准备塞嘴里，结果手刚抬起来，突然就被小四子给抱住了。 梭力低头看小四子。 小四子抱着他手，凑过去闻了闻杏肉干，小眉头一皱，嘀咕，“有味儿，是不是坏了？” 展昭拿着片桔子瓤也正准备塞嘴里，听小四子一说，手顿了一下，拿着桔子瓤闻了闻。 小四子把整个纸包都拿起来闻，似乎有些疑惑，总觉得味道怪怪的…… 这时，白玉堂突然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抬头瞧他。 五爷指他腰间，“小竹熊在摇尾巴。” 众人都一愣，低头去看。 就见小四子挎着的那个竹熊小腰包的尾巴，正在不停地晃动。 小四子立刻把纸包放到一旁，伸手从荷包里拿出个小罐子来，打开，从罐子内一堆白色的小糖球里拿出一颗，含到嘴里。把罐子递给展昭白玉堂以及梭力，让他们也一人吃一颗。 三人都学小四子的样子，含着糖球看他。 小四子又拿起那个零嘴袋闻了闻，皱眉。 小竹熊的尾巴还在晃动，小四子轻轻拍了拍，尾巴停了下来。 小竹熊尾巴里装着小四子养的帝王蛊阿大。帝王蛊是极其珍贵的蛊王，它在发现毒和蛊的时候都会做出反应，有毒它回示警，有蛊它回飞出来吃蛊。 此时阿大发出嗡嗡嗡的振翅声音，是提醒小四子——附近有毒物。 白玉堂皱眉，这袋子里的食物莫不是有毒？ 展昭有点坐不住了，附近好多人都有买吃的，现在都美美吃上了，这不是要集体中毒的节奏么？ 倒是小四子掰了掰小手示意展昭不着急，如果有毒，阿大会发出蟋蟀一样的叫声来示警。现在只是震动翅膀，可能是发现了很微弱的毒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总之不会是剧毒。 正在这时，四周围忽然一暗……帐篷外面似乎又多加了一层布，遮光的效果更加明显了，帐篷里仿佛是进入了夜晚。 戏台上却是亮了起来，围着台的一圈幕布缓缓地被拉开……戏台上，出现了一座小桥，还有一座小楼。 观众们小声讨论着，觉得戏台搭得不比彩凤班差啊，瞧瞧这光影做的多好。 这时，传来了一阵风声，后方的“芦苇荡”里，一个穿着一身红的女人款款地走上了台。她穿着长裙，走路的时候看不到脚，仿佛是飘出来的一样，长发遮住半张脸，手里，则是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 第542章 542 不一样的剧情 小四子发现零嘴有问题后,就把纸包原封不动地又包了回去，然后塞进了小荷包里，准备带回去给他爹爹验一验,看看里头究竟掺了什么。 台上的戏已经开始了，红衣女子一出场,台下看客就开始激动拍手。 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周围不少人议论。 “桂班主来啦！” “哇！” 展昭看白玉堂——鬼班主？ 五爷点点头,边看着那红衣女手里的黑布袋子,这跟抛尸的袋子款式颜色都一模一样啊,是准备来个现场抛尸么？ 梭力则是有些纳闷地左右瞧了瞧,觉得不就上个场么，脸都没有看清楚也没开口，就这么激动的啊？开封城的人怎么一点世面都没见过的样子。 台上，红衣女子“飘”到太中间时,忽然一甩头发,露出了被长发挡住的脸，竟然是半张鬼面。 “喔！” 台下观众吓了一跳。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就去看小四子。 果然,小团子嘴都噘起来了,拉着梭力的胳膊,还拽起两片棕榈叶,准备给自己做个窝躲起来——有点怕怕！ 展昭皱眉,这一上来就这么吓人啊？还不少孩子呢！ 想着，展昭就开始四外看,想瞧瞧有没有孩子被吓哭，实在不行就别看了,万一留个童年阴影就不好了。 不过么……现在还没听到小朋友吓唬的声音。 等展昭环顾了一周后，发现除了小四子之外，几乎所有的小朋友都昏昏欲睡的样子,相反的，大人们就很清醒，精神抖擞，甚至有点亢奋的感觉。 展昭就怀疑，是不是跟那些有问题的零嘴有关？ 正研究呢，台上的红衣女开腔了。 那嗓子完全出乎展昭和白玉堂的预料……按理说戏班的角儿，能当头牌当班主的，不说一副金嗓子，那至少也得婉转动人吧。 这位可不是，这一嗓子女声低沉阴森，还略略带点儿沙哑，分外的有特色。 “呦。”小四子本来都躲进“窝”里了，突然又钻出来了。 团子害怕归害怕，识货还是识货的。 “好嗓子呀。”小四子侧着耳朵仔细听。 梭力也点头——的确是好嗓子。 展昭则是好奇看白玉堂——这嗓子好么？听着吱嘎吱嘎的。 五爷有些疑惑地看展昭——吱嘎吱嘎是什么嗓子？ 展昭想了想——就跟破锯锯木头似的。 五爷觉得这声音如果不是天生如此，那的确是有点难度……看台上那个班主年纪也不大，一开口跟几百岁了似的。 仔细听唱段，女子是在讲述自己的遭遇，为何会变成一个冤鬼。 这时，红衣女身后的桥上出现了一男一女，看着像是一对情侣。 那女子似乎就是红衣女年轻的时候？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风格，十分的温婉，与她的青梅竹马小情郎在一起山盟海誓。这一段倒是挺风花雪月的，而且那班主的嗓音也变了，从刚才听着人鬼不分的那种沙哑，变成了甜美动人的少女音。那差距，就跟从乌鸦变成了百灵鸟似的……只要去过方静肖的鸟园，应该能深切地体会到。 小四子把“窝”都暂时打开了，再一次确认——好嗓子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很懂这方面，不过也能听出，那个红衣班主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这一段两小无猜的戏码还挺美好，直到这对小情侣成婚生子，送相公去考功名，一切都甜甜蜜蜜的。 然而，随后就风云突变，气氛也发生了变化，从鸟语花香变成了秋风萧索。 那相公高中之后，被某位大富商看中，要收他做女婿，只要他娶了自己的女儿，就替他买通门路，让他入仕做大官，从此青云直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剧情很老套么！肯定是那男的贪图名利变了心，媳妇儿才会变那么惨。 然而……之后的剧情走向，却看得人目瞪口呆。 那位“相公”的确瞒着妻儿娶了富商的女儿，并且顺利入仕，当上了大官，没两年就稳住了阵脚。 随后，他设计害死了岳父岳母，侵吞了了家中资产，然后悄悄将富商的女儿，也就是他现任的妻子杀害。 他将原配妻儿秘密接进了府，让妻子以富商女儿的身份生活，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占了所有家产。再将贴身的奴仆全部更换，他媳妇儿也堂而皇之地成了富家千金继承人。 展昭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本以为是一出抛妻弃子的戏码，结果竟然是一出谋财害命…… 那位相公从此飞黄腾达。 但相公还有一桩心病，小姐的尸体一直埋在院中没有处理，他为人谨慎，深怕被人发现，正发愁怎么毁尸灭迹。 某日，他遇到一位道士……老道告诉他，将会有冤魂找他索命，他活不过三十就会惨死。他问可有破解之法，老道说“所谓无头冤案，只要那冤魂找不到头，就永远不会破案，所以……一定要保存好头。” 听了道士的话之后，那相公就想到了一个处理尸体的方法。 他将小姐的尸体挖出，奇怪的是，明明在地下埋了好几年，可小姐的尸体不腐不烂，宛如睡着了一般。 相公越想越觉得害怕，索性把人分尸，头颅装在一个盒子里锁住，藏在房梁上。尸体剁碎之后分别装在黑布袋里，各地抛尸。抛尸的时候还唱着童谣，明明是抛在山谷，却说抛在河中，目的就是为了误导小姐的魂魄，让她找不回自己的尸骸。 戏演到此时，众人都看明白了，合着那红衣女不是相公那位原配，而是那位倒霉的富家千金小姐。 就在众人唏嘘小姐的遭遇时，忽然画风一转……四周围都暗了下来。 陷入黑暗中的观众们焦急地张望着——台上则是升起了一块很大的幕布。 小四子也看了不少戏了，这还是头一回见，觉得正经是挺好看。 就在众人期待后续剧情发展的时候，台上突然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鬼脸，映在半空中。 更可气的是，在鬼脸出现的时候，后台还有人“哐”地一声，敲了一记巨响的铜锣。 “哇啊！” 台下观众被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鬼脸和声效吓得吱哇乱叫，连展昭都一蹦，一手挽着白玉堂一手指着前边，“鬼呀玉堂！有鬼！” 五爷也点头——是有鬼！ 一旁，梭力“嚯”一声跳了起来，腿上的团子飞起来多高，在空中捂住眼睛。 梭力赶紧伸手接住，抱紧团子。 团子捂着眼睛还留出一条手指缝偷偷瞧——怕怕！不过想知道后边的情节！ 展昭边拍胸口边左右看，心说这小点儿的孩子不得吓出个好歹啊，就有点后悔带小四子来看了。 不过小四子不知道是因为在衙门“见多识广”了，还是平日尸体见得多了，虽然吓了一跳倒是也没吓坏，这会儿正安抚吓坏了的大个子梭力。 而再看周遭，大人们一个人吓得捂脸，小孩儿们倒是很淡定，不是打瞌睡，就是已经睡着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奇怪啊…… 白玉堂关注的点则是在那个鬼脸是怎么被放那么大的，他就回头往上方看。 果然，就见在后方的帐篷顶上，有一个窟窿，那儿有光投进来，外边还有个黑漆漆的暗房，里头有亮光。 五爷正研究这个光影是怎么搞出来的，就听到观众又一阵骚动，就回头看台上。 此时，台上的布景变成了一座清晰的桥。 桥下的水中，有个无头的红衣人正缓缓地钻出水面。 “哇啊！” 人群再一次被吓到，梭力举起团子挡眼睛。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被举着的小四子。 小四子边捂着自己眼睛边从指缝里偷偷瞧，好奇剧情的发展。 红衣女鬼的冤魂在桥下逐渐成形，但似乎残缺不全，那“相公”抛尸的时候非常的分散。女鬼的无头冤魂边在桥边飘荡，边幽幽地唱着一首童谣一样的歌，“一份丢桥下、一份挂树梢、一份枯井中……” 根据相公抛尸时候的歌，女鬼四处找自己的“部件”，有时候什么都找不到，就会在路边哭泣。但此时路边的小动物会帮助她，告诉她尸体分散在哪里。女鬼一点点找，每找到一些，魂魄就会“完整”一些。 这里也有个小机括在，因为背景是昏暗的夜晚，所以红衣女身上贴着一些黑色的布……她在黑暗的背景上飘荡的时候，感觉身上缺一块少一块的。每找到一袋碎尸，就会快速地撤掉一块黑布。这么看，就感觉是红色冤魂逐渐完整一样。 小四子拿下捂眼睛的手跟着观众鼓掌，这个做得很细致啊！在别的地方没有见过呢！ 展昭也算是看明白了，小声跟白玉堂讨论，“所以这首歌，男人唱是在抛尸，女人唱是在寻找尸身？” 白玉堂点头，起码戏里是这么演的。 戏台上，冤魂找来找去，把除了头的部分都找到了，就是头没找到。 因为头没找到，她也不能去找仇人报仇，因为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桥边飘荡。 观众都很着急，小四子也很着急——气死了！ 就在冤魂飘荡了一年多后，有个小偷，溜进了“相公”家里行窃。这位梁上君子是真的走梁上，一眼就瞧见了房梁上一个精致的木盒，还上着锁。 贼偷走了盒子，以为是什么宝贝，找地方躲着拆木盒。 结果好巧不巧，就在桥边拆的盒子，拆盒子的时候女鬼还躲在他身后看……等盒盖一打开，那偷儿吓得“妈呀”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段演得还挺滑稽，逗得观众们哈哈大笑，小四子和梭力也一起跟着“嘿嘿嘿”。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是一门心思进来查案的，因为某种先入为主的理由，怀疑火月班跟碎尸案有关系，不过这一路看下来……别的暂且不说，这戏是正经挺好看的。 时不时被吓唬一下，时不时又搞笑一下，还能抱抱贴贴，展昭和白玉堂看得有滋有味，觉得回去能推荐其他人也来看。 在小偷的“帮助”下，女鬼的魂魄终于完整了，“拼接”完成后，就变成了刚才桥边唱歌的女鬼，一半人脸一半鬼脸。 这时，铜锣声响，帐篷外面的幕布被卷了起来，场内也变亮了。 角儿们谢了幕撤下，有伙计上来说上目剧结束，下目剧明天演。 观众们意犹未尽，但算算时间，小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观众们很满意，出门的时候纷纷给打赏。 小四子拉着梭力去买明日的戏票，准备来看下部，一定要看到女鬼报仇雪恨！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怀疑，那些夜夜往火月船跑的，可能并不是去看美女的，而是真被剧情给勾住了。 展昭找到帐篷外张罗的一个伙计打听了一下，剧目是怎么安排的。 伙计说上下部戏的布景不一样，要重新搭台，一天内来不及，而且耗费大，所以分两天演，晚上再换背景。今天总共演两场，现在戏班该休息了，大家都还没吃饭呢。 展昭就打听能不能见见班主。 伙计摆手说要见角儿晚上上火月船，给钱才能见。 展昭说他是官差要查案，伙计也不搭理，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见。 本来想走，五爷递了张银票过去。 伙计看了眼银票，脸色立刻好了些，说一会儿吃完饭班主回来再见……五爷又递了一张给他。 伙计拿着银票眉开眼笑指着不远处的月龙客栈，说班主在那里吃饭，两位贵客要不要一起？ 五爷又递了一张给他，“请你们整个戏班吃饭，班主单独雅间聊一聊。” “好嘞。”伙计回头就喊，“有贵客请吃饭。” 伙计们答应着就去帐篷后台找班主了。 展昭瞧瞧白玉堂——小白堂，很懂的样子…… 五爷含笑点头——只要是船上来去的，基本谁都管不了，混不下去大不了换地方，他们不认别的只认钱，这种最好打交道了。 展昭默默点头，是啊是啊，他家小白堂所谓的好打交到就是——不用说话只用给钱。 “买通”了整个戏班的五爷和展昭，带上欢欢喜喜买了票回来的小四子和梭力，一起去月龙客栈，跟那位神秘的火月班桂班主，约饭去了。：，，. 第543章 543 桂班主 也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巧合, 这火月班吃饭的地方，就是梭力他们之前住过的，闹鬼的客栈。 联系到刚才剧目里一系列“闹鬼”的操作,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怀疑是不是戏班子在排练，然后魔狱岛那群二百五误以为闹鬼？ “所以半夜听到鬼唱歌是班主在练嗓子么？”展昭问。 白玉堂觉得大半夜的练嗓子也挺迷惑的…… 小四子手里拿着一叠票, 坐在梭力肩膀上掰着指头算人数。 展昭瞧见了，就问他，“小四子, 你买那么多票, 准备带大家都来看啊？” 小四子点头，有点为难，“就是大家都没有看上部呢……” “对啊, 那该接不上了。”展昭问他该怎么办。 小团子想了想, 小拳头一握“那我给大家都讲一遍吧。” 边说, 边继续掰手指算头要说多少遍。 五爷在一旁默默看他——团子好爱说话…… 来到月龙客栈门口。 梭力一脸的嫌弃, “我滴个娘嘞，怎么上鬼宅吃饭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觉得挺应景的，见鬼班主可不就得来鬼楼么？ 戏楼的伙计已经在楼门口等着了，见众人来了，就乐呵呵往楼上领。 月龙客栈的雅间门在三楼，这楼的确是挺老的了, 脚踩在楼板上，偶尔会有几块松动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伙计到雅间门门口敲了敲门, 然后就推门进去了。 雅间门里，桌子靠窗放着，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子正在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先进门, 身后小四子探头看了一眼，最后跟着的是梭力。 舞台上的班主画着浓妆，还半脸长发半脸鬼面的，大家都没怎么看清楚她的长相。 现在卸了妆在台下一看，班主年纪看着也不大，样貌姣好，非常的清秀。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觉着此人内力不低，没准年纪跟外貌并无关系。 “我说谁出手那么大方，原来真是贵客。”桂班主起身，请众人入座。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第去看了一眼小四子……见团子并没有害怕或者讨厌的神色，就是好奇地仰着脸打量着班主。 班主正煮着花茶，给众人倒了茶，没等展昭他们开口，就问，“开封府查案子出手这么阔绰的么？” 展昭笑问，“班主知道我们是来查案的？” 桂班主叹了口气，“分尸案么，都传得满城风雨了。” 小四子大概是渴了，捧起花茶杯子闻了闻，然后就放心喝了起来。 班主托着下巴看着他，问，“刚才你怎么没吃零嘴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原来刚才她在台上就注意到小四子了么？不过再看看梭力，两人觉得倒是也合理，这么大只还奇装异服的，在台上看应该也是挺显眼的。 “因为都睡着了就你没睡着啊。”贵班主似乎知道众人在疑惑什么，托着下巴喝茶。 “姨姨，你往零嘴里加了什么药么？”小四子好奇问。 桂班主听了小四子一声“姨姨”，眉开眼笑的，伸手捏捏他小脸蛋，“我加了龙颈散。” 小四子惊讶，“姨姨有龙颈草么？” “哦？”桂班主意外，“竟然知道龙颈草，很有见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小四子——龙颈草是什么？ “是一种锯齿状的长在沙漠里的草，样子很像龙的脖子，所以叫龙颈草。”小四子解释道，“这个草很神奇的呢，大人吃了可以提神，小猫小狗吃了会睡觉觉。” 说完，小四子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瞧着桂班主——姨姨好过分！ 桂班主笑嘻嘻戳团子的小脸蛋，“有些大人是不长心，自己不怕就以为小孩儿也不怕，就这么带来看鬼戏了……小猫小狗天黑了就该睡觉觉。” 展昭和白玉堂都观察着桂班主，看着不像个杀人分尸的变态啊……莫不是传言有误？那老刘是来火月船上看她的么？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老刘家墙上的画像，众多美女中，并没有这位班主。 而且这班主估计真不是老刘的菜，卸了妆之后，班主看起来是有点帅气的类型，不是那种艳丽的美人。 “既然出了高价，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桂班主说着，听到楼下闹哄哄的，就笑说，“谢五爷请客了。” 白玉堂继续喝他的花茶，不用说话的感觉真好…… “问什么都行么？”展昭瞧瞧班主。 班主让他逗乐了，点头，“嗯。” “那……班主今年多大？”展昭问。 桂班主也没恼，端着茶杯自言自语地说，“多大呢……嗯，我自个儿都快不记得了，得有个七十往上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大致也都猜到了，跟想象中差不多，果然是个高手。 “姨姨你认识我们家里的老人么？”小四子跟桂班主打听。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觉得团子这个问题也挺合理，这些老头老太没准就彼此认识。 不过桂班主却摆摆手，“不认识，就听过些传闻而已。” “说起来……”桂班主突然问一旁自顾自喝茶吃点心的梭力，“你是魔狱岛的人么？” 梭力点头。 “之前他们还住在这座楼里。”展昭说，“但是后来晚上闹鬼，就搬走了……” “闹鬼？”桂班主似乎也有些吃惊，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她，立刻就明白了，摇摇头说，“我们只是来这里吃饭，晚上并不住这里，都住船上。”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所以并不是人家班主大半夜的练嗓子……闹鬼也不是排练。 “你怎么知道他是魔狱岛的？”展昭指了指梭力，问桂班主。 “我以前去过魔狱岛，见过很多小孩儿穿这身衣服跳舞。”桂班主有些戏谑地说，“实在是太有趣了所以一直记得。” “什么时候的事情？”展昭问。 “三十多年前吧……”桂班主总瞅着梭力有点眼熟，“那会儿里头没准有你。”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梭力，小四子也瞧他——你不说你十八么？ 梭力一扭脸——就是十八，这阿姨不会数数！ “火月班晚上表演的，跟日场戏有区别么？”展昭也不去计较年龄问题了，接着提问。 “差不多，晚上因为气氛好一些，而且没有小孩儿都是大人，所以会更加吓人一些。” “火月船上是喝花酒的么？” “嗯，有陪酒的，不过戏角儿是不陪的，而且陪酒的姑娘都是城里窑馆过来的，收了钱三七分账，很多人愿意来。我船上就那么点大，要是看对眼了，都上城里住去，船里不留人，这个钱我们也是不赚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原来是这么个安排。 “那班主认识打更的老刘么？” 桂班主笑了笑，“你开封皇城打更很赚钱么？” 展昭想了想，“一般吧……” “那也可能是家资巨富？”桂班主耸耸肩，“火月船上船费就是十两银子，每个时辰多给十两，另外，听戏吃喝找姑娘，花费都不少，没点家底是上不了火月船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老刘的确原本家境殷实，但后来都败光了，是不是在火月船上败光的也不知道。看他家里那满墙的画像，总觉得火月船好像是背锅了…… “那谢飞花和孙落叶呢？”展昭继续打听两个失踪的掌门。 “这俩我知道。”桂班主十分不满地说，“俩疯子。” “疯子？”展昭让桂班主详细说说。 “龙颈草这个东西吧，是有镇静作用的，虽说大人吃了会提神，但能稳定心神，不至于被吓疯。这也是我们多年走南闯北积累下来的经验。的确有些人可能胆子特别小，看个鬼戏被吓疯了或者干脆吓死了的，遇到这种人我们是要吃官司的。所以在食物里放些龙颈草，也算是对客人和我们的一个保护。”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但一个人总也得有点自知之明吧，要是真的胆子小到针尖那么点，连夜路都不敢走就不要来看鬼戏了。”桂班主有些无奈地说，“但这俩看戏的时候就闹闹哄哄的影响其他客人，有点什么吓人的场面就哇哇乱叫，还江湖人呢……中原武林尽是这些货色也是迟早要完！ 展昭和白玉堂边点头觉得中原武林迟早要完这个事情他们也赞同，边继续问，“他俩不是说因为抢女人打起来的么？” “抢女人？”桂班主不解，“我火月船是看戏的啊，都说了船上的姑娘都只是陪酒，要是想带走过夜那得去她们开封城内的楼里给钱，跟我这儿没关系的。” “那他俩是被吓到了才吵架？”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不至于啊，毕竟是俩门派掌门，看个戏而已，难道胆子比小四子都小？ “我起先也觉得他们可能是故意来捣乱的，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桂班主摇了摇头，“但是后来感觉他们好像是真的被吓到了，而且两人还真是一直在吵架，至于吵什么我也没听清楚。我这儿顾着演戏呢，就叫手下把他俩撵出去了，并且以后再不准他们上船！” “然后他俩后来就再也没来过了？” “应该没有吧。”桂班主想了想，“哦对了，最近我戏班丢了些东西。” “丢了什么？” “一个鬼影灯，还有一些面具和衣服。”桂班主皱着眉说，“衣服面具倒是也还好，鬼影灯有点麻烦。” “鬼影灯是什么？”白玉堂问，“就是在帐篷外面暗房里亮着的灯么？” “对。”桂班主点头，“是个机括，类似一个灯箱，放进一些画着鬼面的卡片，然后点上灯，摆在高处帐篷外的暗房内，这样就会有鬼面映射到戏台上。这个东西是我戏班好几代传下来的，总共只有三盏灯，十分宝贵，被偷走了一个，我特别想找回来！一方面是我心疼，另一方面，也是怕出事……”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也觉得这灯挺危险的，这大半夜的如果大马路上给映个鬼脸到墙上，得吓死多少人…… 展昭也觉得这问题挺严重，另外，鬼面具、衣服和鬼影灯，这些东西加起来摆明了就是要装神弄鬼的啊。 “会不会是同行？”展昭推测别的可能性。 桂班主却摇摇头，“别看都是戏班子，但每家都不一样，想学哪个都不容易。我这可是家传的买卖，都是有戏谱和口诀的，故事也是传了几十上百年的，都是有套路在里头的。” “所以那故事不是现编的么？”小四子对戏文很感兴趣。 “那都是有戏谱的！鬼戏多了去了，几百种段子呢。这种是标准的怨鬼戏，都是讲报仇的，都有唱段，属于独门独派的东西。这就跟江湖门派一样，谁敢偷别家的绝学啊？学了也是四不像，而且还会被同行耻笑，不想混了么……” 展昭索性问班主，“那有人唱着你戏班的歌，杀人抛尸的手法也是学的戏里的……被杀的还是在你船上闹过事的人。” 桂班主听完之后，皱眉沉默了一会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观察着班主的表情，发现她好似欲言又止，就问，“班主有话但说无妨。” 桂班主叹了口气，“啧”了一声，“眼下两种可能，好一点呢，是有疯子看了戏之后疯了跑出去去杀人。” “那坏一点呢？” “坏一点……”桂班主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可能有妖孽复生。” 第544章 544 戏鬼 展昭和白玉堂原本猜想的“坏一点的情况”, 可能是有人栽赃陷害、或者是戏班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万万没想到，桂班主说出了一句“妖孽复生”。 五爷默默地点了点头，越来越神了，这年头闹鬼已经不新鲜了, 妖怪都出来了。 展昭也觉得奇怪——都说咸鱼也有翻身日, 猫爷这鬼运气怎么就没有最糟只有更糟呢？ 桂班主说出此言, 原本以为展昭和白玉堂会一脸惊诧地追问——什么妖孽呀？ 可这俩都皱着眉低头不语，似乎是也没那么惊讶, 就是有点想不通。 还是小四子比较给面子，仰着脸睁大了眼睛问，“什么妖孽呀？” 桂班主显然很满意小四子的反应, 戳戳他脸蛋——这才是好观众！ “这几年天下太平，我们这些戏班子走南闯北的，遇到的麻烦事相对也少一些。”桂班主说, “但是我听家里爷爷辈的老人家说过, 以前啊……乱世邪祟多，有一种妖孽, 差点搞得天下的戏班都灭绝了。” 展昭和白玉堂这回可是露出好观众的表情了, “这么严重？” 桂班主点点头, “特别是我们这种演鬼戏的……那东西还跟我们重名，还特别爱盯上我们, 真是有苦难言。” “那是什么？” “那玩意儿, 叫戏鬼，混进了戏鬼的戏班，被称为鬼戏班。” 听桂班主说完，展昭、白玉堂还有小四子都有些惊讶地看梭力。 梭力点头啊点头——我就说吧！ 桂班主见展昭他们都看梭力，似乎也理解, 点了点头，“这个事情的终结，的确就发生在魔狱岛……所以一些历史比较久的大戏班，隔段时间就会去魔狱岛演几场。这种表演叫“谢神式”，类似于去净化或者祈福，总之就是感谢神灵灭掉戏鬼，祈求这些妖孽永不复生，天下太平神灵保佑之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听明白了，但是又没完全搞懂。根据梭力的说法，鬼戏班是屠村灭寨的由鬼组成的戏班，而桂班主的说法，这戏鬼似乎不止是嚯嚯戏班表演的村庄，还嚯嚯戏班本身。也并不是一个戏班都是鬼，只是一个鬼混进了戏班……什么鬼这么大威力？ “这就要从鬼这样东西讲起了。”桂班主说到此处，似乎有些犹豫，看了看展昭。 展昭之前也听梭力说了，这个“鬼”跟鹰王朝有关系。 展昭示意桂班主不必介意，直接说！ “我们通常认为的鬼，那就是死者冤魂啊、鬼魂啊之类的，是吧？”桂班主见展昭不介意，就开始详细说，“但这种鬼其实多出现于劝人向善的故事戏文之中，意思是，你别干坏事啊，害死人冤鬼会回来索命的！” 展昭和小四子都点头。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有很多没做亏心事的人，其实也怕鬼。” 小四子用力点头——对！ “鬼可怕在哪儿？”桂班主问。 众人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摸着小下巴——可怕在哪儿呢？方方面面都可怕！ “说简单点，鬼代表着邪恶，拥有人未知且无法对抗的邪恶的能力，那东西是没有实体的，不受人间规则的制约……但是。”桂班主话锋一转，“在鹰王朝的时候，鬼是一类人，或者一种特殊的人的称呼，据说还是鹰王给他们赐予的‘鬼’的称号。” “所以并不是鬼，而是被称作鬼的人？”白玉堂问。 “没错。”桂班主点头，“这种人是从何而来的无人知晓，有一种说法是，这些人受了鹰王的影响，原本都是他身边的人。” “受影响？”展昭有些不解，“怎么个受影响法？” “鹰王据说有一种控制人和影响人的能力。”桂班主解释道，“据说他身边的侍卫、仆人都会受到他的影响而生病，一两年就要换一批。换下来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但每百个人里会有那么一两个毫无变化的。但是这些人，之后都被查出暗地里做了许多坏事，杀了许多人。这些人原本是十分正常的，离开鹰王之后，却会变得非常邪恶，毫无理由地以害人为乐。后来，鹰王就把这些人称作为‘鬼’，下令凡是遇到鬼的，可以直接杀死，不需要报备官府。从此之后，那些鬼开始逃亡隐遁，潜入人群之中躲藏起来。因为不能长时间在一个地方停留，所以像戏班、镖队、船运之类经常多地转移的队伍，就成为了‘鬼’们最好的栖身之所。尤其是戏班子……唱戏的么，化浓妆、戴面具之类改换身份的装扮都是常态，特别适合被通缉追捕的‘鬼’躲藏。一旦一个戏班子混进了戏鬼，那就麻烦了……所到之处灾祸不断不说，原本团结的戏班子内部也会发生分化猜忌，最终无论是戏班也好、所到之处的城邦村寨也罢，都会化作灰烬，无一生还。而狡猾又邪恶的戏鬼，会最终全身而退，寻找下一个戏班子继续祸害一方。” 展昭听完之后直皱眉——猫爷祖上真是……非同寻常！ “具体是受到了鹰王什么影响？”白玉堂觉得这个传说也存在故意黑鹰王的可能，没准就是戏班子里混进去了杀人越货的歹人，其中有曾经鹰王身边的人，结果就变成了这样的传闻。 桂班主说，“中原一带，因为种种原因吧，鹰王以及鹰王朝的相关历史基本都被删去了，好些老人听到过一些传说，年轻人可能连鹰王这个名字都没听过。戏班子别看总是在流动，但却是个相对老派的地方，因为戏班内部相对封闭，好些古旧的事情，在外面都已经消失了，在戏班子内部却会代代相传。再加上一些古戏，可以将很多不为人知的古史给保存下来。鹰王的确是具有控制别人的能力，我不止听经历过鹰王朝的前辈说过，更是看过一些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戏谱。好像是他们那一族的皇族特有的一种血脉异能。而关于戏鬼，我就更清楚了，因为我们戏班在我爷爷辈的时候，曾经就混进来过一只戏鬼！” 众人都睁大眼睛等着听——乖乖！亲身经历诶！ “当时我爷爷带着戏班一起去西域大漠演出，那时候我们的戏班，规模起码是现在的十倍大，浩浩荡荡的由东向西前行。” 展昭和白玉堂想象了一下，现在的规模就不小了，如果是十倍大的话，的确是很浩大的队伍。 “表演队伍一路向西，沿途会有一些人离开队伍，同时也会吸纳一些人。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戏班子开始变得不太平了。”桂班主伸出两根手指，“戏班不知不觉中，就分成了两派，有一派主张北上，有一派主张继续西行。他们途径了两个表演地，都发生了大规模的恶□□件。一个地方是连续发生了凶杀案，一个地方则是连续出现观众吵架斗殴的情况，搞得天怒人怨。原本戏班子所到之处都是挺受欢迎的，可这几次却是罕见地被人家赶出了城。戏班子在路上又发生了争吵，最后分裂成了两支队伍，副班主也就是我爷爷的把兄弟带着一队人马向北，而我爷爷则是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向西。结果走到半路，晚上发生了一场火灾，粮食补给这些全部被烧没了……无奈，我爷爷只好带着队伍也向北，去追副班主。可奇怪的事，本来分开了没多久，应该很快能追上，可却连影子都没瞧见。后来在沙漠中寻找到了一个废弃的营地，车马辎重都还在，但人却不见了。爷爷带着人到附近寻找，最终在离开营地不远的一个沙坑里，找到了全部戏班成员，包括副班主在内的尸体，他们全部都死了，死因不明。”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都皱眉，这么多人，一夜之间都死了？ 小四子也有点害怕，往桂班主身边挪了挪，要贴贴！ 桂班主把他抱起来放到腿上，搂着继续说，“我爷爷当时就知道出大事了，他们应该是惹上了了不得的东西，眼看着可能要全军覆没。当务之急只能自救，不少手下都建议回中原，但路途遥远，我爷爷当时做了个决定，继续西行，加快速度！” 展昭觉得班主爷爷这个决定做得很对！两队人数均等的人马，戏鬼先找了往北的那一支下手，而把往西的那一支的物资给烧了，就是知道他们没有物资会去追东边那些人，换言之，戏鬼并不想他们往西。 “我爷爷说西边最近的就是魔狱岛，而他正好与魔狱岛的典狱长有些交情，他命令手下不得碰触营区留下的食物和水，什么都不准拿，原班人马不停歇快马加鞭直奔魔狱岛。”桂班主说到此处也是有些感慨，“爷爷说当时的情况，就算是最快速度，赶到魔狱岛也要一天一夜，他们还没有物资……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他们要在沙漠里过一夜。那一带的沙漠因为属于魔狱岛地界，原本是比较安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荒僻，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爷爷原本打算晚上都赶路，但戏班里还有老弱妇孺，本就不够吃的，还不给休息，可能没赶到魔狱岛就出人命了。万般无奈，只得在一个土坡上小休。爷爷他们也不敢睡觉，几个青壮年拿着兵器保护营地，等着天亮。可就在当晚，黑暗的沙漠里，传出来了诡异的歌声……” “沙漠里为什么会有人在唱歌？”小四子紧张，戏鬼害人之前那么喜欢唱歌的么？ 梭力摇着头，“沙漠里听到歌声可不是好事情。” 白玉堂也赞同，就跟海上听到歌声不是好事一样。 “那爷爷见到戏鬼了么？”展昭有点好奇那戏鬼什么样子。 “我爷爷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恐怖画面……我二爷，也就是已经死了的副班主，带着死去的兄弟，出现在了大漠深处。他们双眼赤红，拿着兵刃唱着歌，将营地包围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走向，都问，“出现幻了么？” 桂班主摇了摇头，“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爷爷也不知道……原本以为戏班子就要全灭于大漠的时候，神却出现了。” “神出现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老爷子没准饿糊涂了，或者缺水引发幻觉了？ “我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年纪还小，不知道是爷爷糊弄我还是怎么的，但他不像是在骗人。”桂班主笑着道，“爷爷说，那天晚上，神路过了大漠，貌似是要去魔狱岛，顺手把他们给救了。而且奇迹发生了，二爷他们根本没死，就在营帐附近，拿着刀一脸懵。据说二爷他们前一天晚上受到了野兽的攻击，抛下营地拿着兵刃就逃走了，去西边追爷爷他们。可到了西边的荒野，发现爷爷他们都被害死了，好似是被野兽咬死的。于是他们就想为爷爷报仇，拿着兵刃跟着脚印追击野兽，入夜，发现一群野兽在大漠中休息，他们就来袭击了……结果等明白过来，发现在沙漠里休息的不是野兽，而是爷爷他们……双方都一头雾水。”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听明白了，敢情是两拨人都中了幻术，好险啊，差点自相残杀！ “救他们的神什么样？”展昭好奇 桂班主略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当时也这么问爷爷来着，爷爷却说，这是个秘密，后来大家一起去了魔狱岛，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再后来，戏鬼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每隔一段时间，爷爷都会带着戏班去魔狱岛演出，后来传到我手上，我也去过几回。” “这次又是闹鬼又是唱歌又是客人被杀……”桂班主就怀疑，“会不会，消失多年的戏鬼，又出现了？” 不过此时，展昭和白玉堂似乎都不怎么关心戏鬼不戏鬼的了，两人更加感兴趣的事，那个路过顺手救了戏班子的“神”，究竟是谁呢？ 第545章 545 秋围 与桂班主的一顿饭, 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止没有剑拔弩张, 还相当的“顺利”。 打听了一溜够的展昭和白玉堂, 带着梭力和小四子一起出了客栈，回开封府。 虽然桂班主对女鬼和分尸案毫不知情，但却也提供了不少跟案件貌似有关系的线索。 当然了, 展昭和白玉堂最关注的还是那个顺手解救了戏班的“神”, 究竟是谁。 回去的时候，两人一路讨论着这个话题。 “当年那个戏班子, 感觉像是被幻术给影响了。”白玉堂问, “所以帮忙解除幻术的，也是会很强幻术的人么？” 展昭想了想, “好像不同类型的幻术解除方法都不同, 以及……” 白玉堂听到展昭突然停顿了, 就朝他看。 展昭幽幽地“哼”了一声，“外公都不怎么跟我讲这些个东西, 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幻术和摄魂术区别在哪儿。” “外公不说可以问舅公。”五爷小声跟展昭提议, “让小四子去问。” 展昭瞧了瞧前方坐在梭力肩膀上逛街的小四子，觉得是个办法。 “说起来, 外公他们当年去魔狱的时候, 几岁来着？”展昭打听。 白玉堂想了想, “舅公跟贺晚风一起游历的时候只有十几岁，我师父他们应该也是这个年纪吧。他俩应该是去了噩梦和地狱之后才上的战场……前期阶段算殷候老爷子招兵买马的阶段吧。” “嗯……那救戏班的人，可能是我外公咯？”展昭总觉得不止救人的像外公, 害人的也有点像……当然肯定不是他外公害人，但可能是同一种幻术。 “魔王眼和一般的幻术是不一样的。”展昭指了指眼睛，“普通的幻术眼睛是绝对不会发光的, 只有魔王眼才会有光，而且不一样的内力会有不一样的光。不死王族也不是都具有魔王眼，只有鹰王这一支血脉有这个天赋点。但是那天妖王说我血脉偏得有点厉害，因为差不多已经没有红光，越练越接近金光了。” “可我记得你最早使用魔王眼的时候，也是红光。”白玉堂的确发现随着展昭的内力越来越提升，光的颜色也是越来越接近金色，红色正在慢慢消退。 “其实现在也可以。”展昭最近练功的时候也发现了些规律，“是可以自由控制的。” 说完，展昭指着自己的眼睛给白玉堂看。 五爷盯着他一双大大的猫儿眼，发现里头有淡淡的金色光泽，在白天看都很清楚。 但一转眼，金色变成了红色……然后变成一只金色一只红色。 五爷觉得这还挺有意思，跟养了三只猫似的。 展昭说，“技巧就是我用没用内力，用了多少内力。” 白玉堂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但能领会精神，可能就跟寒冰内力一样，是可以自由控制的。 “还有啊，你猜哪个威力更大？” 五爷想了想，“金色？” 展昭却摇头，“金色好控制，其实是红色威力更大而且更不好控制……张巧儿说当时她回恢复记忆的时候，其实是被吓醒的。” “吓醒？” “嗯！”展昭点点头，“她说她一直以来的感觉就是自己在一个完全黑暗的环境里，被这种黑暗包裹的时候，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她就听命于那个声音。但是那天路过帅府的时候，她突然看到黑暗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盯着她看，随后那双眼睛闭上，再睁开的时候，黑暗的空间门就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记忆就像潮水一样涌进来了，她也能看到外界是个什么样子了。 白玉堂听到这里，就想到刚才桂班主说的。 她爷爷和二爷当年也都说，幻觉解除的一刹那，是从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双红色眼睛开始的，所以他们都说解救他们的是神。 “但那场面仔细想想还挺吓人。”展昭双手按着自己上下眼皮，把眼睛撑大了给白玉堂看——天上突然出现两只眼睛！ 白玉堂瞧着他——其实也不是多害怕，还挺可爱…… “魔王眼是不死王族自带的天赋……”白玉堂想了想，“那戏鬼还有不死王族血统不成？” “应该没有吧，不说都是些鹰王的身边人么 。”展昭就想不通，“鹰王身边人都被他影响……那我会影响到身边的花花草草么？那晚上做梦好像结果还挺严重的。” “但除此之外好像没发生过不好的事。”白玉堂说，“天羽和不死王族的血统好像都杀伤力挺强的，所以银妖王才会把我师父和你外公带去百花谷那么人迹罕至的地方养大吧。” “到我们这边好像突然减弱了？”展昭考虑着用“减弱”这个词对不对。 “感觉是变得更加可控了。”白玉堂觉得是妖王搞乱血统的“功劳”？或者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虽然威力也适当地减弱了一点。” …… 说话间门，众人回到了开封府。 走进衙门，小四子先跑仵作房找他爹，展昭也想去问问公孙验尸的结果。 可跑到仵作房门前，发现房门锁着，公孙先生没在。 众人估计是尸体已经验完了，就又回喵喵楼。 梭力第一次来开封府，抱着胳膊在花园里转圈圈，好奇，“诶？这个就相当于魔狱岛的议事堂么？为什么都没有人的？”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喵喵楼，发现门也都关着，不止人不在，连小五一家、星月、哑巴和幺幺都没在……小金叶倒是在兔子窝里睡觉，看到展昭他们回来，蹦蹦跳跳地出来打了个招呼。 “人呢？”展昭纳闷，毕竟刚看了鬼戏还聊了一堆有的没的，“都消失啦？” 好在这时，门口公孙某、黎嫣和方天悦路过。 黎嫣捧着一堆书，看到展昭他们在院子里转圈，就说，“他们都去百鸟园吃烧烤了。” “烧烤？”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回头——想想也是，到了吃烧烤的季节了！ 小方说，“邹大哥和广爷今天去围场秋围了，抓了两只野猪三只狍子还有好些野兔山鸡，所以都聚在百鸟园烧烤了，还有好多新酒。” 黎嫣让他们赶紧去吧，百鸟园可热闹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梭力小四子转战百鸟园。 出门的时候，两人都逗方天悦，“不去吃肉呀？” 方天悦回头看看跟着公孙某进院子的黎嫣，咳嗽一声，严肃脸道，“那什么……学习最重要！” 展昭和白玉堂都含笑看着他，小四子坐在梭力脑袋上点头，“那是，烤肉哪儿有姐姐重要！” 方天悦脸通红，跺着脚跑了，展昭和小四子都在后头乐，梭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也跟着乐。 白玉堂摇摇头，拉着展昭出衙门，奔百鸟园了。 到了百鸟园，隔着老远就听到里头那个闹腾，这架势就跟黑风城军营过节差不多。 院子里搭了好多帐篷，不止开封府的人在，皇城军好些士兵也都在，今日可能是什么秋围节日。 将士们三三两两架着烤炉吃烤肉，小四子一路走一路被投喂。 塞肖宅子前的一大片空地上，聚集了好多人。 一侧的树上挂着猎物，邹良和赭影正在剔肉，旁边有炭火堆还有烤架烤炉，各种肉都在烤着，空中都是香味。 树林里三三两两的小帐篷，众人都一小堆一小堆凑一起吃烤肉、喝酒聊天。 霖夜火端着一大盘肉，身后跟着一大群狗，正边跑边喂狗子们吃肉。 幺幺也在，扑扇着大翅膀，跟小老虎们一起学吃肉。 小五、银雪和星月三只大猫，都捧着一大块肉正啃得欢。 公孙和赵普坐在塞肖家门前的台阶上，正吃烤串。 公孙拿了个罐子哗哗往烤串上洒辣椒面，赵普在一旁打喷嚏。 塞肖头顶夜冥盘腿坐在屋顶上，正吃一只手撕烤鸡，自己一块肉，夜冥一块肉…… 银妖王在烤架前施展烤串绝技，身边围了一群小孩儿。 天尊殷候他们几个老爷子坐在一块堆正喝酒吃串，殷候手里托着球球，用筷子夹着片生肉喂它。 “喔！这才像样么！”梭力去烤架前，跟小良子他们一起等串吃！ 小四子找爹爹去了，跑到跟前就跟赵普一起一偏头，“阿嚏……”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叹气——果然只有他们很忙，大家都在玩儿！ 往林子里走，影影绰绰就看到有个金色的帐篷——略眼熟。 “爱妃试试这块野猪肉！” 展昭和白玉堂往林子里瞄了一眼，就见赵祯一家也在吃烤肉呢，连太后都出来了。 两人也不进去打扰，往另一边瞧瞧，发现包大人一家、太师一家，都各搭了帐篷吃着烤肉。 “秋围莫不是个什么传统节日么？”展昭觉着大家都好闲。 “你俩上哪儿去了？”陆天寒对他俩招招手，让过来吃肉。 展昭和白玉堂刚跟桂班主吃了顿饭，倒是也不饿，坐过去喝酒。 展昭和白玉堂想说说刚去看戏的事情，又想问问魔狱岛相关的事情，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起看老爷子们脸色。 不过天尊和殷候这会儿自个儿都还顾着看一旁烤肉的妖王脸色。 展昭就问吃烤蘑菇的无沙大师什么情况。 无沙大师跟两人八卦，说酱油组画了妖王墨汁胡须，怕妖王报复呢！ 殷候觉得挺冤枉——分明不是我画的！ “怎么报复？”白玉堂刚坐下来的时候没留神，蹭了一手烤肉酱，正想找帕子擦。 听无沙大师说起，就伸手在他师父鼻子下面画了一条烤肉酱胡须，“这样？” 五爷画完，现场“唰”一下安静了。 五爷自己都呆住了，竟然成功了……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 “噗……哈哈哈！”妖王和其他老爷子瞬间门笑喷。 然后五爷不见了，展昭拽着他家小白堂就往树上窜，“玉堂快跑！” 天尊抹了把脸，一手烤肉酱，仰着脸就要上树追，“你个小兔崽子！竟敢偷袭为师？！” 陆天寒拿筷子蘸了点辣酱，给天尊补了一撇胡子，“你才兔崽子！” 天尊扑上去按住陆天寒就往他脸上抹烤肉酱。 夭长天赶紧伸手帮妹夫挡，结果被抹了一手酱，回手都抹胖和尚脸上了。 “弥陀佛！”无沙大师一扭脸，都蹭白龙王脸上了。 白龙王，“嘤！”一声，抹了把脸就要擦殷候脸上，殷候抓住他手，扭头全蹭刚被夭长天救出来的陆天寒脸上了。 帐篷前老爷子们扭打做一团，相互抹酱汁。 妖王烤完了肉发现没酱了，就让几个小朋友拿着串去公孙那里要辣椒面。 展昭和白玉堂蹲在树上看下方的“战局”，拍拍胸口——好险。 五爷莫名理解了他师父为什么要偷袭妖王，得手后全身舒爽！ 展昭拿着烤肉摇头，说这帮老爷子活得三岁半似的，刚想吃口肉，发现只剩下了一根竹签子，回头一瞧，几只乌鸦正蹲在一旁吃肉呢。 小四子拿着串烤肉，边吃，边逢人就给戏票，还详细给人家讲上部戏讲了什么，多么多么精彩，下部一定要去看哦！ 第546章 546 歌声 秋围最有趣的点在哪儿呢？是打猎么？是烤肉么？是在野外露营么？这些是有趣！但要说最有趣的……是在露营的帐篷里过夜！ 百鸟园的空地上点了老大的一堆篝火,众人在篝火边聊天玩闹到半夜，纷纷回了自己的帐篷。 林子里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帐篷，有的帐篷外也点了小堆的篝火,火光跃动,时不时地传来“噼啪”一声,爆起几点火星。 和塞肖在屋顶上喝了一阵酒的邹良回帐篷前,想找找霖夜火，不过没找见,就进帐篷看看。 他们的帐篷没扎在林子里，而是扎在了狗窝边。帐篷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的狗。 左将军小心翼翼地从睡姿各异的狗子们身边走过，撩开帐帘往里一看……果然,霖夜火在一群小狗堆里睡得正香，身上盖着条毯子,毯子各个角都被小狗们给压住了。哑巴睡在火凤身边，听到动静回头,对邹良摇摇尾巴，看着还有点委屈——床尾被角明明是我的地盘，被这群小崽子占走了！ 邹良摇摇头，走过去在火凤身边躺下，伸手摸哑巴的头。 跟着邹良，又有一群小狗跑了进来,对着邹良摇尾巴。 邹良把小狗们都抱起来，一只一只往火凤身上摆,不一会儿，霖夜火就被小狗们给“盖”住了。 邹良伸手过去戳戳他脸，火凤一甩头，嘟囔了一句,“重死了，哑巴减肥！” …… 公孙回帐篷前也找不到小四子了，赭影在远处展昭他们的帐篷前路过，对着公孙指了指帐篷里。 公孙想过去就被赵普拽进自己的帐篷里了，“唉，儿子爱睡哪儿睡哪儿，小孩子就是要放养！” 公孙无奈，跟着赵普进帐篷。 本来九王爷欢欢喜喜觉得能跟公孙两人一个帐篷……结果挑帘子进来，就见帐篷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良辰美睡得四仰八叉的。 赵普瞅着来气——仨小孩儿怎么能睡出三只大象的占地面积？还有一只正儿八经跟大象差不多大的梭力…… 公孙瞧瞧赵普——塞得满满当当，都没地儿下脚了。 赵普想了想，指了指塞肖家屋顶，“要不要睡屋顶？” 先生还是头一回睡屋顶呢，就对赵普点点头。 王爷乐呵呵带着公孙上了房，顺便把所有影卫都踹了下去。 银妖王带着酱油组也住了个帐篷。 天尊睡会儿，摸摸脸，睡会儿，有摸摸脸……每次抬手被子都“呼”的一下。 殷候和妖王刚睡着就被闹醒，刚睡着又被闹醒，后来无语了，俩都坐起来问天尊干嘛。 天尊捂着脸说脸上辣！ 殷候有些无语——你不就是被玉堂和天寒画了两撇胡子么，刚才哪个没被你抹一脸辣椒酱？人家都没说辣脸。 妖王托着下巴瞅着倒是觉得挺解气——活该啊！叫你没事偷袭为师！ 天尊又摸了摸脸，辣辣的还痒痒……最后拽着一旁躺着的星月的尾巴，“是不是你掉毛？” 星月尾巴一甩，拍了天尊一脸。 天尊呼撸着脸——这大猫真的掉毛！掉的还是银色的毛！ …… 陆天寒早就睡着了，在帐篷里躺得笔直，白鬼王打着哈欠坐在一旁，左看看又看看……总觉得哪儿嗡嗡响，好像有蚊子！ 而隔壁帐篷里，无沙大师正无奈地看着呜哩呜哩说梦话的白龙王，觉得帐篷几百只蚊子在飞一样！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都带着媳妇儿各自一个帐篷，美得很，就是媳妇儿都带着“娃”。 火麒麟看着帐篷里碍手碍脚还有点骚气的两只胖狐狸，龙乔广看着媳妇儿靠着的竹熊“相公”，两位将军都很不爽……碍手碍脚的啊这群“亲戚”。 最志得意满的还当属赵祯，帐篷里躺着，怀里搂着媳妇儿、媳妇儿搂着闺女、闺女搂着儿子，不睡宫里就是赞！ 帐篷外面，南宫靠着一只胖羊驼，身边点了一堆篝火，正惬意地看着星星。 看一会儿，南宫扭头瞧瞧左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占了羊驼群的窝，还是它们都来围观大宋皇帝……感觉隔壁百灵园的羊驼小分队都过来了，聚在火堆边，围着赵祯的帐篷趴了一圈，正休息。 众人中最忙碌的展昭和白玉堂下午还出去了一趟，吃完烤肉，两人又去逛了一圈。 刚才他俩听天尊说了见过谢飞花的事情，再加上公孙验尸证明另一颗人头的确是谢飞花的，那眼下还有个孙落叶处于失踪状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两人满城又转了一圈，特别留意桥下，几乎把全开封成的桥洞都检查了一遍，依然没找到孙落叶的尸体。 一无所获的两人回到帐篷，掀开帘子，就见里头“毛茸茸”铺了一地。 幺幺在帐篷里围了个圈，圈里一左一右躺着银雪和小五，当中是枕着小五肚子，搂着三只小老虎睡在一块儿的小四子。 展昭和白玉堂选了个舒服点的角度，也躺了进去，枕着银雪和小五两只大猫，睡下了。 夜深人静，百鸟园里偶尔几声虫鸣，众人都进入了梦乡。 …… 三更左右，营地的篝火差不多都熄灭了……夜空中，有一阵风吹过，风中“呜呜咽咽”地，似乎带着一阵歌声。 “一份藏桥洞、一份挂房梁、一份埋沙土、一份进热窑……” 帐篷里，展昭就睁开了眼睛。 看到对面白玉堂也醒了，展昭确定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有声音。 在屋顶上搭了个帐篷的赵普也醒了，先看看身边还熟睡的公孙。 九王爷轻轻起身，看了看帐篷外。 守夜的影卫都在附近，显然也都听到了，正在屋顶寻找方位。 霖夜火从狗堆里钻了出来，先顾着喘口气——好家伙，做梦胸口碎大石然后被抛尸歌给吵醒了，这一堆的狗啊……拿大爷当肉垫了。 当然了，这会儿最紧张的是南宫和一群大内侍卫。 南宫看了看身后一群羊驼包围中的帐篷，里头有大宋皇帝、皇妃、公主和小皇子，外头则有个疑似变态杀人分尸怪正在唱歌儿。 展昭他们都从帐篷里出来了，站在营地里等着歌声再响起，他们好分辨方向去追踪。 孩子们都醒了，老爷子们自然也都醒了，不过一个都没起来。 老头们躺得可稳当了，他开封府有变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等了好久，那歌声却没有再次响起。 展昭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那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而且声音里并不带着内力，但那阵风却有点可疑。 感觉是远处有个没有内力的人在唱歌，而一阵带着内力的风，将歌声传播了开去。 影卫们已经出去四外看了一圈了，回来都跟赵普说——没发现可疑的人。 展昭也点头，附近铁定是没人，也不看看谁在这儿呢，但凡靠近一点都肯定会被发现。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依然没动静，就又各自回帐篷去接着睡了。 展昭躺回大猫小猫堆里，搂着团子就琢磨这个事儿——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白玉堂也刚躺好，宝妹好像被吵醒了，三只小老虎里它是妹妹，平时也最嗲最粘人，就往五爷怀里钻了钻，仰着脸撒娇。 五爷轻轻摸着宝妹银白色的小肚皮，边看展昭——什么想法？ “会不会这歌不是抛尸的人唱的？”展昭问，“如果抛尸的凶手会幻术的话……” 白玉堂明白了展昭的意思，“那凶手可以影响附近的人……这个时辰基本所有人都在睡觉，如果是以说梦话的方式唱这歌儿的话……” 展昭点头，觉得里头可能有玄机，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看鬼戏，特别是桂班主说的，当年她爷爷在大漠遇到戏鬼的那一段经历的影响，展昭总感觉两件事情有些关联。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他头，难得的露营夜，没必要被个变态搅了兴致，还是继续睡，睡醒了再查案。 展昭也觉得有道理，他隐约就有那么一种预感，那变态应该是故意给他们添堵的！至于暗地里针对谁？这次又是魔狱岛又是戏鬼的……目前为止，唯一跟这两件事沾点边的，就是外公！ 展昭现在差不错处于半炸毛的阶段——哼！别让猫爷知道你是谁！要真是针对外公来的，铁定扒了你的皮！ …… 一夜无话，之后那歌声再也没响起过。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精神奕奕地起床，收拾帐篷准备回家。 展昭起床就跟小四子商量，让他帮问问白鬼王关于当年戏班戏鬼的事情。 小四子小手一拍胸口表示没问题，抱在他身上，就跑去找白鬼王了。 …… 林子里，赵祯神清气爽地走出帐篷，一看吓一跳，眼前趴着好几圈羊驼。 皇上插着腰瞧了一会儿，一挥手，“众卿家平身！” 正巧殷候过来打着口哨招呼羊驼们去吃东西，大大小小的羊驼就都爬起来，排着队跟着殷候回百灵园去吃草料了。 赵祯挥着手跟爱卿们告别。 南宫摇着头招呼侍卫们准备马车，赶紧送这皇帝回宫。 妖王支起炉灶，用烤肉做卷饼当早餐，照例被孩子们给围上了。 天尊站在树下伸着懒腰，就见眼前小团子跑过去，直冲夭长天抱腿。 白鬼王提溜起团子，听他在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就摸摸头，“我是在魔狱岛才碰到酱油组的，他们之前经过哪里我不知道啊，不过当时的确是有个挺大的戏班子也在魔狱岛……” 小四子就摸下巴——夭夭也不知道么？刚才还打包票了呢，任务失败了呢！ 一旁，无沙大师和白龙王边叠被还边吃味儿——小团子最近好像跟白鬼王最亲。 陆天寒就在夭长天身边呢，大概听到了小四子问的话，就问，“哪个戏班？拿殷候当神那么拜那家？” 夭长天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神神叨叨的一个戏班子。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也都凑过来，“什么戏班？”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就，伸手数了数几位老爷子——毒火之王、烈焰之王、小冰霜王、雷电之王……大家应该当时都在场的咯！ “那是殷殷救了那个中招的戏班子么？” 一群老头都没回答，都瞧着小四子身后看。 小四子回头，就见天尊正背着手站那儿呢。 老爷子觉得众人的表情有一点“可疑”，就凑过来瞧团子，“神神秘秘的，你打听什么呢？” 小四子看了会儿天尊，摸着下巴，“冰雪之王！” 天尊有些无语地瞅着小团子——你又哪儿学来的这些个？ 小四子就问天尊戏班魔狱岛那一大堆事儿，嘚吧嘚吧一通说。 天尊听完一偏头，磨牙，“又是魔狱岛……那帮种树的闲出屁的狱卒！” “那戏班子是宫主给解的幻术么？”白龙王也跟天尊打听。 小四子瞧了瞧几人——你们当时不是都在魔狱岛么？不是一起去的么？ “我们是追殷候去的。”无沙大师说，“殷候自己一个人先跑的，然后这个人……” 大师边说，边指着天尊，“小游先追去的，后来妖王带着我们也寻去了。到了岛上碰到了贺晚风和夭长天。” “哦……”小四子算是倒腾清楚前后顺序了，所以确切知情的可能只有天尊了吧。 小四子问天尊，“那尊尊，是殷殷给戏班子解的幻术么？” 天尊瞧了众人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嗯……我俩在魔狱岛附近遇上了那个戏班子，跟被鬼迷了似的原地乱转，差点就都掉流沙坑里了，老鬼瞧见了就顺手给他们解了幻术。” “所以戏鬼真的是被鹰王影响了么？”小四子还挺会抓重点，问出最大的疑惑。 天尊皱了皱眉，“哈？这里头有鹰王什么事情？” “戏鬼不是鹰王造成的么？” 身后，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听了有一会儿了，展昭赶紧上来问。 天尊皱眉想了会儿，似乎是明白了，“嚯，这次又是什么新玩法？被鹰王影响这种都编的出来？！老鬼还没团子大的时候鹰王就翘辫子了。什么不死王族啊，全族短命鬼，加一块儿都没老鬼一个人活得久，那帮弱智能影响谁？” 展昭边听边抚胸口觉得心里暖暖的，虽然老爷子正在痛骂他祖上，但是听起来真叫人安心！：，，. 第547章 547 发现 每次听老爷子们讲过去的事情, 展昭他们都会有一种感觉，就是老爷子们是老爷子们，天尊是天尊。 “小游”的角度似乎永远都是不一样的。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众人也讨论不出个结果, 最后小四子给出了个结论——因为尊尊会揍所有人，不用给任何人留面子。 众人想了想，觉得这分析也不无道理。 全天下可以不挨天尊揍的可能只有银妖王和殷候。不揍银妖王是纯粹因为打不过, 殷候是因为只能打成平手。 而至于其他人……很多人都很喜欢小游，但所有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小游揍。 可能就是因为一直站在强者的位置上看问题，再加上“不近人情软硬不吃”的性格, 没有任何牵绊，很多问题在天尊看来非常简单, 只有人和事，没有其他因素。 戏鬼的事情, 在天尊看来同样很简单，殷候路过大漠，偶然救了一个被幻术控制的戏班子。这里头根本就没鹰王半点事，能扯上关系, 就是有人编出来的“新花样”, 用来针对殷候的。 展昭觉得像天尊这样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方法非常好，反正这次谁针对他外公他就跟天尊似的揍谁, 就这么决定了！ 听天尊骂完人之后，展昭心情特别舒畅，殷候也喂完小羊驼回来了，众人收拾了东西，各忙各的去了。 …… 公孙昨天验了尸，有天尊提供谢飞花的身份之后, 第二颗人头的归属基本确认。 经过飞花帮门徒的认领，果然那个跟刘老大并排泡在酒坛里的，就是谢飞花。 而孙落叶依然没找到。 展昭和白玉堂没直接回衙门，准备再去找找孙落叶的线索，走出百鸟园，就发现霖夜火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狐疑第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跟来了？家哑巴呢？ 霖夜火摆摆手，“带皇城军呢。” “欧阳不是回来了么？”展昭纳闷，皇城军还是邹良给代管？ 火凤说估计还得管一阵子，昨儿个听赵祯和赵普在说赐婚的事儿。 “要成亲了？”展昭和白玉堂觉得是好事啊，龙乔广之后欧阳也要成亲了。 “唉……”霖夜火却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解地看他——怎么了？ “欧阳不是带晓晓回家了么，见公婆不顺利啊？”展昭打听。 “见公婆是很顺利，老将军和将军夫人都特别喜欢晓晓，淳华都开始管晓晓叫小舅妈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觉得，以欧阳老将军的性格，应该跟晓晓很合得来才对…… “那有什么问题？”白玉堂问，“欧阳喜欢家里大人也喜欢。” “但是有人不喜欢啊。”霖夜火撇撇嘴，“欧阳家高门大户，亲戚多啊……那些亲戚不是亲王就是侯爵，据说有人背地里嫌晓晓来路不明。” 展昭不乐意听了，“怎么来路不明了？人山神宫正牌小宫主啊！” 白玉堂也觉得这帮亲戚不识货了不是，以山神宫的规模，那是豪门大族啊。 火凤捂着嘴小声跟两人说，“哑巴说，那天他听到有俩欧阳家亲戚在背地里说晓晓是丐帮帮主。”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这是看不起丐帮还是看不起山神宫啊，人丐帮可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帮派。 展昭摇头，“唉，日子是欧阳和晓晓过，别理会那帮亲戚！” 白玉堂也点头。 火凤说，“可成亲喝喜酒，两边亲戚肯总要见面的啊，赵祯那么爱凑热闹个人，欧阳摆酒也不可能只摆黑风城，皇城肯定要摆出几里地去的……到时候山神宫肯定所有人都回来。” 展昭表示没难度啊，让蓝狐帮帮忙招待么！广爷成亲那会儿魔宫还都整个出动了呢，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龙乔广没那么多亲戚啊，而且你们要知道。”火凤小声说，“山神宫可不止有人……还会来一大帮那什么……神兽！” 展昭愣了愣，一旁白玉堂则是突然笑了起来。 展昭和霖夜火都瞧似乎被被戳中了笑点的白玉堂——小白堂笑得乱开心！ 五爷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某亲王同桌而坐的是只熊，隔壁一桌子都是猴子，某侯爷夹菜的时候桌上盘着条巨蟒……想想都开心！ “想象那个场面开心的可不止有你家小白堂。”霖夜火抱着胳膊继续跟展昭八卦，“赵祯连同欧阳老将军不知道平时是不是受亲戚的气比较多，也都想看着场面。赵祯就盘算着大搞一场，老将军那天还跟晓晓打听，有没有什么神兽是吃人的，可以跟几个特别讨厌的亲戚安排在一起，饭菜不够吃就把人也吃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父子俩一样没溜。 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但也有希望别出大事的……赵普他们几兄弟就怕万一办着婚礼打起来了，那多不好啊……最好还是希望平顺和气地把事情给办了，毕竟是喜事么，对不对！ 展昭对这种事情还是比较有经验，“有些人是本身就对别人抱有偏见，没得救。有些人只是因为没接触过不了解，是可以改变看法的。就像小五刚来开封的时候路人见了大多吓得转头就跑，可现在谁都想上来撸一把，连路边的猫都不怕它。欧阳家的亲戚里，应该有一大半都是因为对山神宫不了解，真要多接触一下就好了……而至于剩下的那部分自己主观上要持有偏见和不待见的，那真不是人山神宫的错，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白玉堂也赞同，“除了偏见之外，应该还有些利益相关。” 霖夜火对着两人点点头——说到重点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了然，就好像之前郭亲王家想把闺女嫁给欧阳是一个道理。 欧阳少征不止有战功，是名将，还统领皇城军，在皇城和边关都很吃得开……家世背景雄厚，好些大家族都想拉拢他。陆晓晓一点门阀背景都没有，欧阳娶她，最开心的只有赵祯。而且山神宫看属性，跟魔宫有些接近，陆晓晓又是开封府这边的朋友……所以会让朝中某一批人觉得不爽。 展昭也不爽，他一天天的忙得团团转抓坏人，连睡觉的功夫都没有，那帮闲人吃饱了没事干就知道今天搞这个明天斗那个。 火凤叹了口气，“赵普他们预测，这婚应该不会结得那么顺利，目前来看会从两个方向找麻烦，一边是找山神宫的麻烦，一边则是找皇城军的。这几天哑巴和话痨先帮忙看住皇城军别出岔子，尤其是皇城治安，不跟欧阳交接的道理也在这里。” “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如果交接了，最近要是皇城出了什么乱子，那些人就有借口说欧阳因为晓晓耽误了正经事。相反的，如果不交接出了乱子，还能说欧阳管着的时候就没出乱子……这样之后交接了事情解决了，被夸的还是欧阳。 展昭和白玉堂都赞许，瞧见没，这才是亲兄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哥儿几个先给你担着，你高高兴兴成亲。 展昭就打听，“那最近开封城里山雨欲来的样子，是因为欧阳？”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瞧着他——拉倒吧你，皇城那帮老家伙针对欧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次是正儿八经自己搞事情，而不是被人利用的？ 展昭也觉得有道理，那帮人属于又菜又爱玩，出了事怂得比谁都快。 “这次的命案多半不是冲着欧阳来的，但事情如果搞大了免不了被波及。”霖夜火抱着胳膊表示，哑巴让他来听个信再帮把手。要是看着真情况不妙，那这亲干脆先不成了，等风头过了再说，所以赐婚的事情也先不定具体时间。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那你准备怎么给帮忙啊？ 火凤对着两人招手，“昨天我跟塞肖说了，让夜冥帮留意一下，刚才鸟群回来了，说是有发现。” 边说，霖夜火边伸手一指前方屋顶上的一只大乌鸦，示意两人——跟着走！ 三人跟着乌鸦走，每隔不远，屋顶上就会出现一只大乌鸦给带一段路。 很快，三人被带到了一处熟悉的大门前。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前方的建筑，幽幽地转过脸看霖夜火——你确定？ 霖夜火摸着下巴，“啧啧”两声，“我突然想起来，狗子们的窝还没盖完！”说完，脚底抹油就想溜，被白玉堂和展昭伸手拽住脖领子。 三人此时站在哪儿呢？ 皇宫宫门口！ 门口的守卫都好奇地看着三人，像是问——展大人你们要进宫么？ 白玉堂也看了看展昭——咱俩昨天的确把开封城里的桥洞都给找了，但有个地方应该也有桥洞，咱俩可没找！ 展昭自然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对啊！皇宫里的桥洞还没找。 桥洞、房梁、沙坑……皇宫里可是一样都不少，热窑有没有的？ “你们在这儿干嘛？” 这时，三人身后有人说话。 展昭他们一回头，就见赵普抱着小四子，就站在他们后边。 展昭也疑惑地看着一大一小——你俩也进宫？这不是早晨刚分开么？ 赵普无奈地对小四子努努嘴，那意思——你们问团子！ 原来啊，昨天小四子到处抓人推销火月班的日场戏，这事儿就让赵祯给听到了。 赵祯夫妻俩都是戏迷，不过还没看过鬼戏……毕竟，谁敢给皇上皇妃看鬼戏啊，宫里哪个也不敢这么安排。 昨天太后在，所以皇上不太敢打听，今天一回宫，他又听南宫说了昨晚有人唱歌的事儿，就惦记上那鬼戏了。 南宫欲哭无泪，这大白天的要是带皇上去听戏，那还得了？晚上上火月船更不行了，哪怕包场都不成……那火月船江湖传闻是闹鬼喝花酒的地方，怎么好让皇上去，万一传出去可非同小可，自古哪个皇帝跟这种事情沾上边都是要遗臭万年的。 这事儿哪儿起的头哪儿收尾，南宫就让影卫们找小四子来了。 赵普也无奈，带着小四子进宫，看能不能劝住赵祯吧……大不了让团子给他演一遍。 赵普说完看着三人——他跟小四子是来讲戏的，你们仨来干嘛？ 展昭和白玉堂外加霖夜火都语塞……总不能说是来找尸体的吧？ 正犹豫，忽然，就听到皇宫里钟声大作。 赵普一皱眉。 皇宫里一般可不敲钟，这种敲法是出什么大事了？ 正疑惑，就见宫里几个侍卫急匆匆跑了出来，到门口看到众人立刻停住，“王爷！” “出什么事了？” 侍卫们都看展昭。 展昭一歪头——看我干嘛？ 众人见侍卫们都看展昭，就问，“出命案啦？” 侍卫们压低声音小声说，“皇上在花园沙坑中找到了一颗人头。” 众人听完，还是都扭头看展昭。 展昭则是摸了摸胸口，今日除了天尊之外，又一次得到了安慰——开封城最帅的那个肯定是他家小白堂，但最衰的那个，绝对不是他展昭！ 第548章 548 威胁 赵祯刚才回到宫里, 就觉得早晨可能卷饼吃撑了，带着南宫到花园遛弯散步。 秋围放假三天，赵祯也不用上朝, 在院子里转了三圈，就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了。 闺女在上早课, 爱妃在奶孩子，太后祠堂念经……赵兰带着小戈青去太学上课去了。 赵祯想来想去, 就惦记上小四子说的鬼戏了。 南宫一听他又要开始作, 赶紧说去找小四子来, 让他俩商议……精准把锅甩给了小四子。 南宫吩咐侍卫去找团王，回头一看, 就见赵祯又不见了。 南宫叹气, 这皇帝就不能闲着。 穿过书房院门, 就见后头花园里，赵祯正站在一个沙坑旁，手里还拿着把铁锹。 这沙坑是不久前刚挖的，就在院中一棵大树下。 这棵树是整个花园最大的一棵树, 上面装了个秋千, 香香喜欢在这里荡秋千。 但之前有一回，香香荡秋千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尽管被侍卫给接住了, 但赵祯还是下了一大跳。 想来想去觉得不安全, 就让人在秋千下边挖了个老大的坑, 灌满了细沙……这样香香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摔坏，而且父女俩没事儿还总在坑里堆沙子玩儿。 本来挺好，但后来发现了一个问题——皇宫里养了那一堆猫啊，都上这儿上厕所来了。 赵祯那天堆沙子的时候一把捧起了一坨猫便便, 气得他就要治那群猫欺君之罪。 然而赵祯能号令天下，可管不住四只脚的萌物，这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对猫崽凶两句，猫崽们就集体卧倒，翻着肚皮对着赵祯“喵喵喵”撒娇，皇上也没脾气。 好在朝里有能人，南宫去找方静肖进宫帮个忙。 方静肖找几只小猫“聊了聊”，从此之后，猫群再也不来这沙坑上厕所了。 赵祯还挺高兴，就是不知道方静肖跟猫崽们说了什么，那群猫打哪之后，看大宋皇帝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赵祯今天溜达到花园，就注意到沙坑当间门儿鼓起了一个包。 皇上背着手左看右看，半球形的一个沙堆！看着不像是香香堆的城堡，瞅那个手法，这个平整度，应该是哪只猫埋的便便。 赵祯“哼”了一声，心说你们这些个家伙，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想罢，赵祯就去找了把铁锹过来，挽挽袖子，下沙地准备“铲屎”。 南宫忙劝，见劝不动，只好也下了沙坑，跟赵祯要铲子，那意思——你去上边等着，我来铲。 赵祯不干。 旁边宫女太监也都上来阻拦，这谁敢让皇上铲猫屎啊，当然抢着来。 可赵祯就是不肯，还说，“朕今日要亲自整肃后宫的规矩！” 南宫无语，什么后宫，猫宫吧…… 拦也拦不住，南宫只能陪着赵祯疯。 结果…… 大宋皇帝一铲子下去，猫屎没铲上来，铲出了一颗人头。 周围的人都愣了，南宫也愣了，屋顶上“呼啦啦”摔下来一群影卫。 赵祯一撒手，铁锹就掉地下了。 南宫看着赶紧跑出沙坑的赵祯。 赵祯还问呢，“昨日是不是展护卫来过呀？” 身旁一群宫女太监都摇头——没有啊。 赵祯瞧瞧南宫。 南宫也看他，心说——这锅可甩不出去了，刚才多少人拦着不让你挖你非要挖！皇上是打算跟展昭抢大宋明灯的称号么？ 赵祯扁扁嘴，就听到“嘎嘎”两声。 众人抬头，只见一侧屋檐上，落下了一只大乌鸦。 南宫令侍卫去通知开封府，同时，下令所有宫门关闭，任何人不得离宫。 …… 就这么着，出现了展昭他们在宫门口听到撞钟声和撞见侍卫们的情况。 等展昭他们跑进花园的时候，就听到赵祯插着腰正跟南宫絮叨，“归根结底，还是那些在这沙坑里埋屎的猫的错！对吧？埋屎，那不是跟埋尸谐音么？说到天边去，这都是猫的错！” 展昭不爽地看白玉堂——你瞅瞅这小心眼的皇帝！ 白玉堂的确瞅赵祯呢，同时还看到了沙坑里的铁锹和人头……难不成，赵祯是在铲屎的时候铲到的人头么？ 霖夜火和赵普也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祯——所以你每日在宫中都干点嘛？需要你自己下地铲屎么？还有为什么在宫里整那么大个猫砂盆？ 赵祯恼怒地看南宫——朕风评受害！那些猫猫毁朕的声誉！ 南宫叹了口气，昨天他们大部分人都陪着皇上一家去秋围露营了，宫里只留下来小部分的看守。 但皇宫外边还是守卫森严，外面的人溜进来埋一颗人头的可能性极小，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更大。 小四子跑到沙坑里，蹲下看了一会儿那颗人头，从小腰包里掏出来了一张孙落叶的画像。 这画像昨天落叶门的弟子们拿来的，他们也正满世界找自家掌门呢。 人头看着已经死了几日了，好像也在水里泡过一样，有些肿。 小四子跟画像比了一会儿，就跑出来跟展昭说，“猫猫，是孙落叶呢。” 展昭接过画像也看了看，点头——看来没错。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回忆昨晚听到的那首歌—— 一个埋沙坑啊，那还有桥洞、房梁和热窑呢？ 展昭就幽幽地看了南宫一眼。 南宫见展昭看自己，以为他有什么线索，如果是内部人员搞的，那得赶紧抓出来才行。 可看展昭的眼神，南宫想了想，突然就觉得不妙——不是吧？尸身也在宫里？ 展昭点点头，说要带人寻找。 赵祯听着都新鲜，“嚯？难不成，是有人在朕这里杀人分尸就地掩埋了？” 南宫也觉得事情可大可小，运一个人头进来和运整具尸体进来那不是一个概念啊！ 赵普就说跟昨晚的歌好似是有关联。 赵祯听后，下令侍卫们将宫中的桥、房梁，全部搜一遍。 “宫里还有热窑么？”赵祯问南宫。 南宫说去年公主做过一阵子陶艺，是搞了个小窑，在冷宫那边。 赵祯也让人去找找。 大批侍卫开始在宫中寻找，宫外，邹良带着皇城军也过来了，加强皇宫的守备。 赵祯问小四子，“那个歌儿怎么唱的来着？” 小四子就把最近的几首歌都给唱了一遍。 “所以所有被这个歌唱到过的地方，都有发现尸体是么？”赵祯摸着下巴，“那这个抛尸的凶手，对这个戏班好像还挺执著。” 赵祯越发对鬼戏班有兴趣了。 …… 经过一番仔细地搜寻，果真，在花园的桥洞下、偏殿的横梁上，以及冷宫附近的烧陶窑里，都发现了黑色布袋装着的尸体。 而随着尸体一起找到的，还有案件的线索。 有几个厨房的小工说，昨天下午看到那几个黑色的布袋子了，以为是什么食材，是跟着运送食材的车子一起进宫的。后来又被堆放在了放杂物垃圾的地方，以为是要丢掉的……谁都没注意。 赵祯心说——好家伙！御膳房每天烧的什么东西给朕吃？ 几位厨子一脑门汗，都说昨日的确看到了几个黑布口袋，但整理食材的时候那几个袋子已经不见了。 另外还有几个小太监说，昨夜晚间门有个小太监梦游，见他睡到半夜出去了，溜达了挺久才回来的，今早起来发现地上有沙子。 有侍卫也说，昨夜歇班的侍卫里也有人梦游，出去一趟之后湿漉漉地回来了，其他侍卫都问他怎么回事。 那侍卫一脸懵，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睡着了梦游，醒过来的时候在池子里，差点淹死。 一番调查下来，发现昨夜宫中不少人梦游。 展昭让所有梦游的人集中到一起，用魔王眼看了一下他们昨夜都干了什么。 这一看才发现，还真是这帮人干的。 他们出了休息的地方，来到厨房附近堆放杂物的场所，找到了几个黑色的布袋，还从一个布兜里取出了人头，分别去不同的地方将尸体藏好，然后又回到了原来休息的地方，没事人一样睡下了。 几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晚上做了什么，还以为一直都在睡觉，一听说参与了埋尸，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 赵祯也皱眉，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展昭倒是知道怎么回事——这几个人，应该是都中了幻术。 展昭通过这几个人，看到了他们昨夜如同梦游一样的行为……这期间门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指挥他们。 这不是一般的幻术！ 通常要用幻术影响一个人的话，需要设置一个场景，类似一个环境给他。比如说让人去沙坑里埋一个人头，要给他设置一个梦境，让他觉得自己在埋一个其他的什么东西，比如说在深山里埋宝藏啊、小时候在海边埋球啊之类的。 人在幻术的影响下做一件事，等清醒之后，会觉得自己做了另外一件事。 另外，要用幻术影响一个人，那绝对是清醒的时候比睡着的时候要容易。 人睡着的时候反而更不容易被幻术影响，除非……是更高级的幻术。 那种用命令的方式，下达指令之后，被控制的人言听计从地照做，这种霸道的幻术，有点像魔王眼了。 而至于岁梦中影响他人，这也是魔王眼的能力之一。 所谓的魔王眼，并不是你一定要看着魔王的眼睛才会中招。 魔王眼是形容那双眼睛无处不在，重点不是你能看到它，而是它能看到你，任何时候，无论你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南宫也觉得可能是受到了幻术影响。 “幻术这么神奇的么？”赵祯询问，“那要是整个皇宫的人都被幻术影响了，要取朕性命，那要怎么办？” 赵祯随口一问，众人一时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全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眨眨眼，这个么…… “要是南宫被幻术控制了，那朕岂不是死定了？”赵祯指了指南宫，随后又指了指自己，“或者说，要是朕被控制了，那大家估计都死定了。”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 “那凶手大费周章控制人到朕的皇宫里来抛尸，目的是不是就为了告诉朕这件事啊？”赵祯背着手问展昭，“这算是一种威胁么？” 展昭挠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赵祯笑了，“这天底下能让证朕不被幻术控制的，好像只有你跟殷候。当然了，如果你跟殷候要控制朕，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展昭赶紧摆手——别闹。 赵祯点了点头，下结论，“所以说，这次意外捡到人头，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展护卫你，而不是因为朕，对吧？” 展昭张了张嘴——呃……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无语地看着赵祯——你个皇帝当得还挺小气。 赵普和南宫也在一旁皱眉想心思——这个幻术，的确有些棘手。 赵祯对展昭说，“这么看来，你得给朕搞样东西来才行，不然朕就只能举家搬去你开封府住着，直到你们抓住凶手之后再回宫了。。” 展昭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儿啊……只得无奈看赵祯——皇上要什么东西？ “要个能保证朕和朕身边的人都不受幻术影响的办法。”赵祯笑眯眯拍了拍展昭，“今天就要。” 第549章 549 人质 赵祯这“要求”可难住展昭了。 然而, 周围众人也都想不出阻止他的理由，因为皇上的这个“无理要求”，其实是很“合理”的。 论武功, 赵祯几乎没有内力，如果那个拥有高级幻术的凶手控制了赵祯，那该怎么办呢？ 的确, 展昭和殷候能解除幻术，可如果这俩都不在身边呢？ 就好比说上朝的时候，赵祯突然“中招”了，下令把满朝文武百官都宰了，把后宫都屠了, 把皇宫一把火烧了……那该怎么办？等展昭和殷候再来解幻术的时候可能已经迟了。 又或者被幻术控制的是庞妃、是太后甚至是香香呢？ 这是个真真切切存在的隐患，所以这次连南宫和赵普都没阻止赵祯，大家都只是看着展昭, 也盼着他的答案——有招没招呢？ 展昭可为难了——这要怎么办？ 五爷也觉得难办, 而且这凶手此计看起来似乎多此一举，实则包藏祸心。 尸体运进皇宫的确不容易, 但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控制太监宫女抛尸，昨夜宫中守备大部分都不在, 对方选择了相对“荒僻”的冷宫、偏殿等……就算是“沙坑”, 那也是在花园里。因为皇帝不在宫里, 所以侍卫们巡逻，来花园的次数也会相对较少。 换言之，那凶手做了一件看起来难度很高，但相对又不是那么高的事情。只是为了点到为止地“提醒”赵祯——幻术可以控制人做许多事情，而在他身边，就有两个最强幻术的拥有者, 殷候和展昭。 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这等于是在皇帝心里放了根刺，谁不得琢磨琢磨？！ 身边有这么牛的人，谁能保证他们永远不会有二心呢？那不得想着法儿整死这俩啊…… 这换了第二个皇帝，展昭和殷候可能就要卷铺盖逃回魔宫，从此隐姓埋名别再抛头露面了 ……不过么，这凶手挑拨的对象是赵祯。 以五爷对赵祯的了解，这次没准弄巧成拙，还起了反效果。 赵祯是个聪明人……他不止聪明还知道自己很聪明。 这种挑拨离间的伎俩一眼就能看出来，赵祯是绝对不会中计的……因为如果他按着凶手的意图走，就等于承认自己被凶手给拿捏了，那是绝对不行的。 再者说了，这世上有毒药，手里就得有解药，哪怕解药本身也是毒药。 展昭和殷候这俩拥有最强幻术的要是被他撵走了，那不是更没人阻止像凶手那样的存在了么？ 两方都拥有自己无法控制的能力，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一方。 赵祯想要的东西，其实从现实来说是不存在的，世上没有一种药吃了可以永远不被幻术所影响。赵祯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展昭和殷候的“庇护”，是他俩保护他以及他的家人不会受到幻术的威胁。 跟赵祯不会被威胁一样的道理，殷候和展昭也是没法被威胁的……所以赵祯采取了对待“好人”最有用的方法——讲道理和卖人情。 赵祯的诉求是有道理的，展昭和殷候是能理解他的。 别人挑拨离间，但赵祯坚决地相信展昭和殷候，可以把性命交给他俩。 这招对展昭和殷候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是最有用的。 另外，赵祯还使用了终极招数——耍无赖。 简单点说，就是仗着我吃亏，再多要点好处。 果然，就见赵祯往展昭身边一凑，笑嘻嘻说，“那为了朕的安全，在展护卫没有给朕想要的东西之前，朕就跟着展护卫了！”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赵祯——不是吧？ 赵祯抱起小四子，晃啊晃，“那日场戏什么时候开始来着?这会儿去还来得及吧？” 小四子说来得及，得晌午开场呢。 赵祯乐了，“那就先去逛个街，啊哈哈哈……” 展昭在一旁扶额，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给他支招——要不然回去问问银妖王看有没有办法？ 赵普则是看南宫——赵祯这架势，像是准备出去浪个一整天了，你不管啊？ 南宫自然是想管，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跟在展昭或者殷候身边，是个明智的选择。 南宫这会儿都有些疑神疑鬼了，这幻术防不胜防啊，万一哪个大臣觐见的时候是中了招的，上来刺王杀驾怎么办？最糟糕的情况，自己中招了怎么办？ 南宫这会儿自己都想跟着展昭，在想出办法来之前，起码要保证皇上安全。 赵祯心满意足跟着展昭他们出宫“玩儿”去了。 赵普和南宫走在前面，出门的时候正碰上邹良安排人手。 看到赵祯跟着出来了，邹良有些懵——那用不用带着皇城军跟着去逛街啊？ 霖夜火跑去跟邹良详细说了下宫里的情况。 展昭和白玉堂走在后边，看着跟小四子一起被挤在“当中”的赵祯，皇帝拉着团子的手，不知道多欢乐。 众人先奔太学找妖王，赵祯说先去太学看一看自家的“门生”们也不错。 …… 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到太学的时候，正巧殷候和天尊都在。 今日太学有个棋艺比赛，一群最会下棋的才子才女正组团对战，杀得难解难分。 几位老爷子都来瞧热闹，还跟一群小孩儿凑一块研究战术。 妖王和公孙某正坐在桌边喝茶呢，桌上摆了好些棋谱，林萧老爷子拿着纸笔，计算着各方的胜负情况。 公孙瞧见一大群人涌进来，好奇问赵普——赵祯怎么出宫了？ 九王爷也无奈——今日他占理，只能由着他性子来。 赵祯混进学生堆里看棋局去了。 展昭则是找银妖王救命。 妖王听几人七嘴八舌这么一说，摸了摸下巴，“那好办啊。” “有招？”展昭欢信任地看着银妖王，还是师公靠谱！ 妖王说，“你们把案子破了把那凶手抓住不就行了么！” 展昭的欢喜脸立刻又耷拉下来了，嘀咕，“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办不成么。” “那你就把小皇帝带在身边么！”妖王提议。 展昭哭笑不得，“那也不能总带着啊，而且上朝怎么办？批公文怎么办……也不能总跟着我们满街跑。” “那就给他个人质先抵押着！”妖王揣着手给出主意。 “人质？”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听明白，“什么人质？” 妖王伸手，把正跟天尊一起讨论棋局的殷候抓了出来。 将殷候推给一旁的赵祯，银妖王说，“喏，先给你个人质！” 殷候眨眨眼，“人质？” 天尊也好奇，“什么人质？” 唯有赵祯满意点头，“哦……甚好甚好！人质就先存放在朕这里。” 妖王和皇帝两个对着乐，展昭直扶额——这叫什么事儿！ 白玉堂和赵普则是觉得有些可疑——妖王和赵祯好似达成了某种默契。 妖王和赵祯商量了一个“人质存放计划”，每天晚上殷候去宫里睡一觉，早起跟赵祯去上朝，等散朝了老爷子就自由活动了，赵祯则是归展昭管，要是展昭没工夫，赵祯就去开封府待着，或者殷候去宫里待着，反正赵祯身边得有他俩中的一个！ 然后赵祯还给列了张表，最近这不是秋围么，之后有连续好几个大型的活动，他都要带着殷候一起出去玩。 展昭直挠头，几个老爷子倒是挺感兴趣，纷纷过来看单子——要去秋游么？游湖和踏青看着都不错啊！ 赵祯给几位老爷子介绍皇宫庆祝秋收的一系列活动，热情邀请老爷子们游湖踏青吃喝玩乐，还说有祝酒的节日哦！ 展昭有些不满地看白玉堂——外公被拐走了！ 五爷点点头——所以得赶快破案把外公抢回来！ 赵普觉得有点微妙，就悄悄问妖王——这是唱的哪出啊？ 妖王微微一笑——任谁都看得出来这回是针对酱酱来的，那无论谁针对酱酱，肯定就是想看他过得不好不顺的……所以偏偏就要又好又顺，气死那些人！ 另一边，天尊也端详赵祯，老爷子趁着没人的空档就问他——真的不担心么？论幻术，无论什么人，跟老鬼那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赵祯笑嘻嘻说，“再独一档能跟老天爷同档么？谁说得准哪天朕站在宫里，不会被天降惊雷给劈了呀？老天爷也不是没这个本事对不对？难不成朕还得把天也怼了么？当然顺着老天爷的毛撸，好让他心疼朕，不要劈了朕啊。” 天尊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赵祯，老爷子这辈子见过的皇帝也不少了，这个最聪慧…… 赵祯对着天尊卖乖——老爷子你要罩着朕啊！ 天尊点点头——不止天尊会罩着你，老天爷应该也不会劈你的，放心吧。 …… 赵祯轻轻松松搞定了老爷子们，心想事成，跟着展昭他们去看戏。 在小四子的积极推广下，开封众人差不多都拿到了戏票，排着队进场。 梭力今早回去了一趟，说是叫魔狱岛的兄弟们也来看戏，结果真的拉了一大帮来，奇形怪状的什么打扮都有，惹来不少人围观。 魔狱岛众人也都在围观这边，聚在一起讨论，都是魔狱岛史诗中的“王者”啊。 赵祯则是被梭力的衣服给吸引了，摸着下巴问南宫，“那个衣服……” 南宫看了一眼，就听皇上赞叹，“很时髦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嫌弃地看过来。 赵祯抱着胳膊跟南宫吐槽，“你说哈，平时上朝的时候，每天都一个样，就那几张老脸不说，衣服都不带换颜色的！要是爱卿们穿着这样来上朝……” 南宫点头——那就都辞官了，以后就都清静了。 热热闹闹地排着队，众人进入了帐篷里，落座。 展昭四外看了看，发现除了开封府的人，还来了好多江湖人，连江南盟的那几个傻掌门也都来了。坐在后排的鄂明他们也看到展昭了，都对着他们挥手。 展昭也挥挥手，又环顾了一圈，发现来了好些江湖人……虽说不少江湖人都被天尊打跑了，但还是有一部分留下了。这些人多是些大门派，同时开封也有产业……是常驻开封的。 白玉堂也问小四子，“你给江南盟的人也发戏票了？” 小四子摇摇头说没有哦，只给了开封府的人，小梭子也只给了魔狱岛的人，皇皇和纪纪的票还都是太学的票里腾出来的呢。 展昭就皱眉，问白玉堂，“昨天咱们看上部的时候……” 白玉堂摇头——没有这么多江湖人。 这时，又有一群人进来了，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是球场练球的小朋友们，小良子他们也来了。 小四子瞧见跑过来跟后座人换票的良辰美方，也不解。 昨天小四子回去第一个自然是约小良子他们，可今天是有比赛的，小良子他们想看也没法来，这会儿怎么跑来了呢？ 小良子他们换了票，坐在了小四子他们后边，说起这事儿几人也都觉得挺莫名。 “今天本来有比赛的，结果裁判们都没来！”小良子说。 赵普听着都新鲜——有比赛裁判竟然不到场？ “别提了，还有人来场地里发戏票，说裁判都来看日场戏了。”小辰子四外张望，“也没瞧见裁判啊！” “因为没法踢比赛，所以大家都过来看戏了。”小良子知道展昭他们今天都在这儿，就觉得有些奇怪。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一旁坐着的赵祯……是巧合么？ 这时，帐篷外边有个人走进来，寻找了一下，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就跑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昨天见过此人，是戏班子的一个伙计，昨天白玉堂和展昭就是通过他约到的桂班主。 那伙计跑到切近，小声跟展昭和白玉堂说，“二位爷，今日有些古怪。” “怎么古怪？”展昭和白玉堂都问。 “昨日上部演完后，差不多都是退场的客人买走了下部的戏票，可今天来的，和昨天买票的似乎并不是一群人。”伙计有些担忧，“班主让我来问一声，莫不是有什么变故？”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变故？他们带着皇帝一起来的，算不算变故？ 第550章 550 月与眼 突然的变故让戏班子很紧张,因为这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如果说昨儿个买票的都是黄牛，那今日来的客人什么样都可以理解。可昨日买走戏票的都是看戏的普通人,今天竟然整个换了一拨人。 能变成这样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就是有人高价收票，再换人发出去…… 这么做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来捧场，大量换票只能说明有人准备来搞事情，要不然针对戏班要不然针对某位客人。 戏班伙计走南闯北也算阅人无数,他瞅着展昭白玉堂有那么点招灾惹祸的气质在身上,就过来问问。 展昭略尴尬地笑了笑，感觉不是砸场子搞事情那么简单，再者,也不能告诉戏班子大宋皇帝来听戏了吧,那不是更麻烦。 打发走了伙计,赵普让小良子去问问江南盟的人,他们是怎么拿到的票子。 小良子跑去问了，很快就回来了,并且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答案——说是昨晚有人去他们住的地方发戏票,说天尊请客看戏。 赵普问白玉堂，“天尊请看戏的可能性是……” 五爷默默看他——你觉得呢？ 展昭和霖夜火都摇头——所以是有人假借了天尊的名头请那群江湖群雄来的？ “这帮缺心眼的。”赵普都有些无语了，“之前那顿打忘记了么？才被打了一顿，叫他们看戏就真敢来？” 小方在后头说,“那天师尊在球场揍了群雄之后，后来有几家没来得及赶来所以没被打的，在那边顿足捶胸的,说千载难逢的被天尊揍的机会没有把握住什么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这群贱骨头！ 无奈望向前边的天尊,感觉借天尊的名头使唤江湖群雄真的是百试百灵,这次不知道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几位老爷子自然也被小四子送了戏票，跟赵祯坐在同一排，正等开场。 因为是鬼戏，而且小四子跟戏班子的人已经混熟了，打听了一下据说是下部比上部要吓人得多。 还好老爷子们都来了，小四子感觉有了靠山，胆气也更壮了些。 因为没座位要坐大人腿上，团子爬来爬去，最终选择了坐天尊腿上，左边是殷殷右边是妖王，前面是陆天寒和白鬼王，后边是无沙大师和白龙王……这个位置非常的安全。 天尊坐那儿见小四子还从荷包里拿出来了一条小毯子，把自己给裹上，就戳他肚子上的肉肉，“不就是个戏文么，有什么可怕的啊。” 小四子一脸认真跟天尊说，“超级可怕的！” 银妖王见天尊还装鬼吓唬小四子，就伸手也戳了小四子一下，“团宝。” 小四子瞄了妖王一眼——团宝是个什么称呼…… “你别听小游瞎吹，他小时候也被鬼吓得吱哇乱叫。” 众人“唰”的一下扭头看妖王，什么戏票观众的都不在意了。 小四子也不计较“团宝”的称呼了，往妖王腿上爬过去，坐好了抬头问，“尊尊小时候也怕鬼么？” “我不是怕鬼！”天尊争辩，“是突然冒出来个鬼把我吓一跳！” 众人都看着他——有什么区别？ “哦……”公孙某好似也想起来了，问妖王，“就啸嫄吓唬他们那次？” 妖王笑嘻嘻点头。 “所以不止尊尊，殷殷也被吓到了么？”小四子觉得果然黑水婆婆才是站在顶点的女人！婆婆们才是王者级别的存在。 白玉堂想了想，就问自家师父，“就那个桥下半夜会冒出女鬼的伎俩？” 天 尊抱着胳膊望天。 殷候和妖王都斜着眼睛看他——哦？这么说你以前还依样画葫芦吓唬过小白堂？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什么桥下会冒出女鬼？” 五爷一脸无语地说，“百花谷的桥下不是有很多地衣和花草么，然后后山有很多被雪覆盖着的烂木头，这种木头只要捡两根来丢在桥下，就会在木头上长出半人多高的蘑菇来。这种蘑菇黑色的伞盖白色的柱子，伞盖还是丝絮状的，晚上风一吹就跟有个女孩儿站在桥边批头撒发晃头似的，别提多惊悚了。而且那种木头化雪的时候还会膨胀，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好像小四子快笑背过气去时那种声音。” 众人都看团子——笑一个听听？ 小四子还真就学了一下，众人都皱眉——哎呦…… 公孙听完之后就问，“那是鬼笑菇吧？” 妖王和公孙某都点头。 “这菇子很稀有的，能煮菜，烧汤喝也很鲜美。”公孙介绍说，“不过这菇都长在极寒的地方，气候转暖的时候冰雪融化，才会长一波。只在晚上长出来，白天就枯萎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大一个，都是大概小孩儿手臂那么长。能长到半人多高，估计是因为天山百花谷的气候特殊，以及地底有丰厚的水汽。”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百花谷地底有丰沛的水汽后，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百花谷原先有水的问题……以及水代表银狐族命数的事情……妖王替殷候续命的事情…… “那菇子啸嫄发现的，我们三个就商量好了，吓唬酱油组。”公孙某说，“前一天晚上，我先给他俩讲鬼故事，说这百花谷以前闹过鬼，附近有个小女孩进了山之后就失踪了什么的。第二天白天啸嫄去挖了两块大木头来藏在了百花谷桥边的花丛里。晚上我们佯装出门看朋友，就留下酱油组看家，还让他俩打扫百花谷边的库房。结果晚上那菇子长出来‘咯咯’一笑，这俩傻孩子吓得差点原地起飞。” 妖王在一旁捂着嘴乐，周遭一群老头都摇头——活该啊那俩恶霸。 展昭问白玉堂，“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被吓到的么？” 五爷点头——套路都差不多，不过当年酱油组被吓到的时候起码还有个伴儿，他被吓到的时候只有他自己啊。 展昭挺好奇——你没当即把百花谷冻上么？ 白玉堂想了想——百花谷中心那个区域，很难冻住，好像地底一直都有热的水汽，所以才会长出来那么多热天才会生长的花卉。 “那个菇子真不是一般的恶心。”天尊忍不住吐槽，“长一会儿还会裂开，黑头发炸开之后里头伸出许多白色的须须，风一吹扭来扭曲跟几百条虫子似的……” 五爷扶额表示——要不然咱们还是说回我师父请江湖群雄看戏的事情吧？童年阴影就别再提了…… 众人都同情地看着白玉堂——孩子长大不容易啊，小时候经历了多少劫难。 妖王也瞪天尊——你说你也是，小时候就小白堂一个人的时候你都吓唬他么？你那会儿至少还有酱酱给你做个伴，你也不想想万一给吓坏了怎么办？ 天尊想起这个意见更大了——别人家小孩吓着了都哭着往大人怀里扑，就他家小白堂，吓着了就呆掉了，灵魂暂时出走的样子一动不动，一点都不可爱。 小四子就问殷候，“殷殷，你也吓唬小时候的猫猫么？” 殷候瞄了展昭一眼。 展昭摸着下巴，记忆中好似没有被吓到的情况…… 白龙王小声告诉小四子，“宫主经常企图吓呼猫猫崽，结局就是只要昭昭一皱眉头，宫主就会被三百多人追着打。” 五爷听 着还有点羡慕，不过这招好像换到他师父身上也行不通，因为通常都是他师父追着魔宫那三百多人打…… 聊了一会儿酱油组和展昭白玉堂小时候的事情，众人特别紧张的心态也放松了下来。 南宫看了一眼身边坐着跟小良子他们一起吃零嘴的赵祯，发现今天还挺乖的。 展昭和白玉堂也观察了一下四周围那些聚集到一起看戏的江湖人……发现一个两个也都挺放松的，说说笑笑吃着零嘴等着开场。 公孙拿着零食袋子闻了闻，那天小四子回家也跟他说了龙颈草的事情。 今日还是有不少孩子来看戏的，毕竟球场里练球的大部分都拿到了票跑来看了……不过这些孩子基本都超过十岁了，而且大多是练功夫的，希望不会被吓到吧。 这次发放的零食里也有一些龙颈散，不过量很少，估计只能起到一些安神的作用。 公孙研究了一下龙颈散的配方，发现还配了一些其他安神和让人心情好的草药……这班主对药材好似很有些研究，公孙觉得看完戏后，有机会可以了解一下这些方子是不是也是祖上传下来的。 这时，四周围暗了下来，帐篷上方的幕布又盖上了。 人群也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专注地看着台上。 就见遮挡着戏台的幕布缓缓地被拉开，空中出现了一轮血月，台上似乎装了一个圆形的装置，类似一个大转盘，可以随时转动。 小四子小声跟天尊他们说，“这个叫转台呢，彩凤班前阵子也买了一套，据说很贵，后台有个把手可以转动，上面可以放三个背景，换景的时候很方便。” “喔……”几个老爷子以前都没见过这玩意儿，觉得挺新鲜，尤其妖王，感叹现在演个戏都那么多花样。 第一幕的背景还是在上部的桥边，不过比上部要小一些，看着更荒凉。 黑暗中，传来了桂班主略显凄厉的唱腔，大概是为了照顾上部没看到的人，她将前情大致讲述了一下。 随后，桥边来了两乘轿子，前面轿子里坐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看起来志得意满的样子。 小四子噘着嘴跟天尊他们说，“就是那个吃绝户的坏人！” 众人都无奈地看着团子——吃绝户？这都谁教给他的？ 后面那顶轿子里，则是坐了个同样穿着华贵的女子，应该就是那位原配。 轿子上桥的时候，突然一阵风过。 抬后面那乘轿子的两位轿夫突然身子一歪，摔倒了。 那轿子一下子就朝着桥外的方向一倾……整个轿子落到了桥下。 “喔！”观众们惊呼一声，桥上的人也慌了，那位大人急急忙忙下来，指挥轿夫们救人。 轿夫们将轿子拽到岸边，打开帘子，里面那位原配爬了出来…… 救人的人都松了口气，还好人没事……可观众却都睁大了眼睛，因为那位从轿子里爬出来的，已经不是原来那位原配了，而是桂班主。 那位原配，此时正在桥下的湖中，被水草缠住，一点一点往下拽。 而那位桂班主假扮的原配则是依偎在大人怀中，用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这个自己的仇人。 台下观众都小声议论。 “哎呀，人换了诶！” “看不出来么？” “被鬼迷了眼吧！” 众人都预感到之后会发生什么了……那冤鬼要复仇了。 …… 此时，戏台中的那个转盘缓缓地转动了起来，背景就变成了一座豪华的宅邸内。 对于冤鬼来说，其实是回到了自己家中，她在院中穿行，边期期艾艾地唱了首曲子，悼念自己的父母。 众人都摇头感叹——唉，这家人有点惨啊…… 冤鬼回到家之后，就与仇人一起同塌而眠了……等仇人睡着，她缓缓地坐了起来，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那人看着。 看客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等着看冤鬼怎么报复。 可桂班主饰演的女鬼却没有手刃仇人，而是慢悠悠地下了床，飘了出去。 随后，转盘又转动了，回到了刚才的那座桥边。 桂班主从桥下将原配的尸体捞了起来，然后抡起斧子，将人给剁碎了。 天尊他们急着给孩子们捂眼睛，赵祯直捂胸口——哎呀好凶残啊！ 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就预感到之后要怎么个走向了…… 果然，桂班主按照之前仇人害她时候同样的手法，将原配分装进了几个口袋，唱着歌儿，开始按照一样的法子抛尸。 就在众人等着看下一步那仇人会怎么发现尸体的时候，突然，帐篷里刮起了一阵微风。 戏台上挂着的那片巨大的幕布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幕布上因为帐篷外的灯光机括投映出来的一轮血月，也突然摇晃了一下。 殷候抬起头，望向那块幕布。 这时，南宫就感觉赵祯拽了拽自己，小声问，“那月亮里头好像有个眼睛啊！” 南宫微微一愣，皱眉盯着月亮看——眼睛？：，，. 第551章 551 问候 赵祯突然说看到了眼睛,南宫仔细盯着看了看，的确……月亮里似乎是出现了一双眼睛,而且越来越清晰。 其实不止他俩看见了,在场好些人都看见了。 大家都觉着，就跟月亮一样，是个特意做出来的效果吧…… “是说老天有眼么？” “看着更像月亮有眼。” “这眼还挺吓人。” …… 人群小声讨论着。 开封众人自然也看见这双眼睛了。 首先,这还真不是什么幻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于布景中的。 其次，刚才起了阵微风，这风不知道是从哪儿吹进来的,感觉是帐篷某处有个地方漏风了,那阵风也并不是内力造成的。 很多人看到了眼睛,都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有几个人却从中看出来了些不一样的意味来。 展昭和白玉堂，包括梭力小四子，昨天刚听桂班主讲过祖上戏班子在魔狱岛附近被“神明”救助的情况……此情此景,似乎与班主她爷爷以前陈述的被救经历有些相似。 以至于展昭都怀疑，是班主因为这个灵感而故意搞出来的布景么？ 可仔细一看,发现此时戏班子的人也有些慌乱。 在台下负责道具背景的一个师傅不断给门口的人打手势。 门口几个小工都朝着帐篷上方射来投影的那个暗房望，还有人去架梯子。 白玉堂让鲛鲛出去看了一眼。 就见几个小工聚集在那个放灯笼的暗房 “是不是飞进去虫子了？” “虫子眼睛形状？“ “昨天装的时候分明都检查过了……” “赶紧去换块琉璃片！” “这么烫怎么换啊！” 鲛鲛仰起脸看了看摆在架子上的暗房,纵身一跃，钻了进去。 白玉堂对这个“灯”感兴趣挺久了，近距离看,发现结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精巧。 在几面精致的琉璃镜组成的方形灯笼里，摆着画了血月的琉璃片,还亮着灯。 而在那一片琉璃片的前方,不知道什么人,放了一张半透明的纸…… 五爷仔细看了看，那是一张米纸，纸上画了一双眼睛。而这张米纸，正在融化中。 鲛鲛将纸拿了出来。 随着米纸被取出，月亮里的眼睛也消失不见了。 鲛鲛本来想回去了，不过一转身，发现在暗房的一侧，被人划开了一条口子……可能就是有人通过这个口子装上了米纸，刚才一阵微风，那月亮的晃动，应该也是因为这里漏风造成的。 白玉堂微微皱起了眉——是谁做的呢？如果是刚才有人做的，无论是用轻功飞上来，还是用暗器丢过来，都不可能不引起帐篷里人的注意。 鲛鲛去查看那个破口，发现边缘处有一些黏腻腻的东西，又看了看手里的米纸，以及纸上黑色的眼睛…… 白玉堂想了一会儿，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应该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将暗房划破，放入米纸。纸上可能是用糖浆之类画的眼睛……再将封口用糖浆什么的给封上。 等暗房装好点好灯……随着暗房里越来越热，米纸上的糖浆颜色会越来越深，而封着破口的糖浆也会融化……于是就造成了刚才的那种效果。 五爷皱眉——要做这么个机关还挺麻烦，目的是什么呢？而且就算鲛鲛不去取，米纸最后也会化掉，月亮里的眼睛照样会消失。 展昭也看了看他外公……这是故意给他外公看的么？为什么又叫来了那么多江湖人？ 眼睛的机括装置被白玉堂给解除了，戏班子伙计也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稀里糊涂继续干活。 台上的戏此时正到精彩处，桂班主饰演的女鬼将仇人原配的尸体分散抛在各处，人头则是挂在了桥下。 第二天人头就被发现了，官府到了桥边，找到人头之后，开始调查死者身份。就有人提到昨日此地发生了一起小事故，有城中某大户的轿子翻进了河中。 而此时大宅中，桂班主正坐在桌边，以本来面貌看着目瞪口呆的仇人。 同时有下人来禀报，说衙门寻来，捡到了一具头颅，问是否是大奶奶。 大人吓得六神无主，女鬼指着房梁上一个黑色的袋子让他看。 屋外，捕快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台下看客都紧张。 “哎呀，这下可怎么办？” “只能承认大小姐才是她夫人，原配是不认识的人了吧……” “可这一查原配身份，不也能查出来以前他跟原配那点儿事儿么？” “反正他是杀了人啊！” “大小姐还名正言顺地夺回了自己的身份。” “那渣男想继续荣华富贵不吃牢饭，只能承认大小姐身份！” “那以后要怎么办啊？” “就跟女鬼一起过么？” “哇！想想好恐怖啊！” “谁让他自己害人！活该！” 展昭此时大概是最没心思看戏的一个人了，他刚才因为机关的事情紧张了一下，稍稍放松些，这会儿又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四周围出现了一些“波动”。 这种变化几乎是肉眼察觉不到的，身边的水汽突然增多了，猛地一眼看过去，会发现目光所及之处，有那么一瞬能看到一些类似水波纹一样的波动出现在空中，仔细看又会消失。 展昭自然认得，这是幻术的特点。 而且这幻术使用得相当的狡猾，内力极为的微弱，利用光影来制造一闪而过的幻象，极易操作又极不易被察觉。 同时，对内力高的人几乎没有影响，只对没有防备或者内力较低的人有效果。 赵祯这边正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着戏呢，忽然，就瞧见眼前站了个红衣的女鬼。 吓得皇上手里那一捧瓜子都扬了。 南宫让他吓了一跳，赶紧看他——怎么了？ 赵祯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眼前什么都没有！ 搔搔头，皇上抓过南宫一条胳膊抱住，小声问，“你没看见么？” “看见什么？”南宫被赵祯搞得很紧张，左右看。 赵祯疑神疑鬼地看看台上，又看看左右——难不成是看错了？ 这边赵祯正害怕，隔壁小四子突然手里的瓜子也飞了，扑了天尊一头。 天尊低头瞄了突然开始往自己胳肢窝里钻的团子，旁边殷候和妖王都伸手，帮他扒拉挂在银发上的瓜子壳。 赵普也看着突然对着前方呼过去一巴掌，正好拍到前座梭力后脑勺上的公孙。 公孙先生拍完还看看手——没打中么？ 人群中也开始产生异动，好些人都被吓得叫出了声。 台上，桂班主就皱眉——台下的观众似乎注意力不是很集中。 桂班主正嘀咕怎么了，刚一回头，就见自己的“仇人”突然跳了起来。 桂班主无语地瞧着老搭档——用不用演这么浮夸啊？ 她搭档可没内力，就瞧见桂班主身边站着个真女鬼，吓得他险些撒腿就跑。 就这么着，台下和台上……有些人很慌，有些人不知道身边人为什么慌。 江湖群熊内力参差不齐，一般能做到掌门的功夫都不差，可他随行的弟子或者友人则不一定也有那么高的内力。 江湖人本身也比较敏感，察觉出了异样后纷纷观察四周——这是闹鬼了还是怎么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吓吓唧唧的？ “这园子是不是闹鬼？” “你看见了么刚才？“ “什么？” “好像真有鬼！” 唱戏这种事情，台上台下都要专心致志才行。 看客的心思都在戏角儿们身上，戏角儿们观察着看客的反馈，继续表演。 这一旦有一方分了心，那这戏就容易唱不下去，而眼下的情况是——台上台下，都有人分心了。 这同时也影响了想好好看戏的人。 “是什么人在搞鬼？” “是不是有人用了幻术？” 展昭暗暗“啧”了一声。 前排，妖王也摸了摸下巴点点头，“原来如此啊。” 天尊他们几个都瞄了殷候一眼，还是在挑衅么？ 老爷子打了个哈欠，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 白玉堂看着身边展昭就跟坐在小四子种的仙人球上了似的，一刻不停动动动，满脸都是——好着急！ “猫儿。”白玉堂戳了他一下。 展昭看他。 白玉堂示意了一下周围这个诡异的气氛——能消除么？ 展昭着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啊？猫爷只会丢光球！ 白玉堂也扶额——这猫天赋点点得也太歪了。 展昭这边焦躁焦躁——传说中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就在这时……四周围的那种慌乱与不安突然就消失了。 戏棚中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到了刚进来时候的那种气氛。 人群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到了戏台上，台上的戏角儿们也不慌了，该干嘛干嘛，仿佛刚才那一场变故都没发生过似的。 白玉堂感觉到戏棚内，有一阵令人安心的内力在流淌，好像是夏日午后带着凉意的风一样。 赵祯抬起头，看着台上的血月……红色月光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微微地眯着，注视着众人。 赵祯悄悄转过头，瞄了一眼身旁的殷候。 老爷子抱着胳膊坐着，似乎兴致不高，就这么看着台上，眼神……与月中的那双眼睛很像。 同样是月亮中出现的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赵祯觉得自己最开始看到的那双，明显是“死”的，就像在看一幅画。 而现在看到的这双，仿佛就是不存在的一样，但又能清楚地感觉到是“活”的。 像是慵懒的魔王睁开眼睛瞧了世人一眼，还有点嫌他们烦的感觉……然后就是这一眼，把所有捣蛋的小鬼都吓跑了，让人觉得，在这双眼睛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十分安全。 赵祯不会武功都能察觉到的事情，江湖群雄自然也察觉到了。 群熊们突然就意识到——天尊请他们来看戏，莫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魔王眼么？果然很高级啊！真是长见识了。 天尊正呼撸着团子，莫名就觉得四周围目光奇奇怪怪的，抬头瞅了瞅……就见那群江 熊正眼巴巴看他，那眼神恶心巴拉的。 天尊无语地一扭脸，瞪身旁的殷候——老鬼你管他们死活干嘛，吓死那群二百五不是挺好！ 殷候微微一偏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美滋滋看戏的赵祯——这群二百五里还有一个九五之尊呢，也吓死他么？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这猫刚才还毛毛躁躁的，这会儿看着好像心情挺好，尾巴都翘起来了，样子像是说——叫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高级幻术…… 展昭还没得意够，忽然，四周围又一阵波动……帐篷上方涌入了一股寒意，空中出现了几道水汽形成的墙……戏班安装的用来照明的灯火全部熄灭了。 帐篷内暗了下来，人群再一次产生了疑问——这是戏台效果么？这戏怎么那么多效果啊，好忙！ 与此同时，台上的桂班主差点就想摔家伙不干了——演了几十年戏了，就今天情况特别多！ 戏班伙计们也很忙，慌慌张张举着棍子绑着蜡烛重新点灯。 就在点灯的时候，黑暗的帐篷里，忽然出现了一红一白两段类似绸子又类似水波的东西，在空中穿梭。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什么东西？只看得到个光影，但又比光影要真实。 南宫见间眼前红白交错的光影一闪，立刻伸手一挥……但却挥了个空。 再看身边赵祯，那两块绸子缠绕在一起，拧成了一捆绳子似的，围在了赵祯脖子周围。 南宫刚想动，被身后白玉堂轻轻一按肩膀。 南宫回头看。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示意他看赵祯。 此时，赵祯还在认真看戏，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什么东西挂在了身上。 南宫也环顾四周，发现这次的情况跟刚才正好反一反，只有内功高的人能看到……连江湖群雄都没注意到。 那两根绸子缠绕在赵祯周围，一截高高昂起，像是两条灵蛇一样……绸缎的头部拼在一块儿，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一半红一半白的面具，面具的脸型有些像狐狸。 那张狐狸脸盯着赵祯身旁的殷候看着，随后就传来了一阵带点阴险的，分不清是男是女的笑声。 展昭在后头仔细听，好似是一个女声与一个男声融合在一起出来的效果。 “呦，鹰王家的幼崽。”那狐狸一个劲往殷候眼前凑，“还记得我么？许久没见了我来问候一下……哇啊……” 话没说完，那两根绸子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七寸的蛇似的扭动了起来，随后开始裂开，最终变成碎屑…… 那幻影在惨叫一声后，就坏笑着消失了。 展昭抬起头……就见头顶一双红色的眼睛，也正缓缓消失。 赵祯这会儿瓜子吃完了，就拿出个桔子递给南宫，让南宫给他剥桔子。 南宫正傻呵呵盯着他看呢，接了桔子跟被点了穴一样。 赵祯歪着头看南宫——干嘛呢你？ 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都盯着自家长辈看——刚才那个是什么？ 可出人意料的是，连天尊和妖王都转过脸问殷候——那是什么呀？ 一群人面面相觑——老爷子们都不知道么？ 果然，无沙大师白鬼王白龙王他们几个都是一脸懵，纷纷问殷候——那妖怪是谁啊？ 殷候继续打哈欠——谁知道呢……：，，. 第552章 552 虹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 打断了众人看戏的兴致……或者说，打断了一部分人。 南宫这会儿已经焦虑上了……刚才那个是个什么东西他都没搞懂，是幻觉呢？是内力呢？还是个妖怪？ 那玩意儿看着七分不像人三分很像鬼, 透着那么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邪恶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南宫总觉得那东西对赵祯有点不怀好意。 南宫自问，如果这东西有攻击性, 要攻击皇上的话, 他能不能阻止？答案是——不能！ 这东西不止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甚至超出他理解范畴,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死跟着殷候这一条了！ 展昭也很焦虑, 刚才那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叫他外公幼崽！而且那东西是属于幻术么？还是内力？为什么有的人能看见有的人看不见？有的人能听见有的人听不见？ 白玉堂四周围观察了一下, 发现好像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看到了，其他人都没看到, 连小良子他们都没瞧见。 五爷就有点纳闷——那是什么东西呢？ 这时，就听白龙王问无沙大师，“那是虹么？” 无沙大师点点头, “好久没瞧见过有人会用这玩意儿了。” “虹是什么”火凤问自家师父, 展昭白玉堂和赵普也都好奇望过来——第一次听说。 “嗯……这个东西, 怎么说呢？”无沙大师想了想, “算是内力的缝隙制造出来的东西。” 众人都瞅着圣僧摇头，表示——没听懂！ “就……你们把内力想象成水。”大师一如既往地有耐心，给孩子们解释, “有两个相邻的水塘, 一个水位高，一个水位低。要让两个水塘水位一样，最好的法子就是找一根管子，里头填满水, 将两个水塘用这根管子给连起来……这样水就会自己从高水位的水塘流去低水位那个，直到两边水一样高为止。” 众人都点头，这里听懂了。 “为什么人会受幻觉的影响？”无沙大师接着说，“最初级的方法就是，使用幻术的一方内力更高，影响了低内力的一方。这就是为什么最简单的幻术，只能影响内力底或者没内力的人。要破解这种幻术很容易的，只要释放一些内力，把内力底的那一方的坑给填上，制造一个屏障，就可以了。” 众人听到这里，觉得勉强能理解，点点头。 “但是呢，使用这种方法，会产生大量的内力缝隙地带。”无沙大师见众人又迷糊了，就继续举例子，“好比说啊，要填满一个盆，用水、用大米、用苹果，哪个最快最省事？” 众人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大师说的缝隙的意思——当然是苹果最省事，水跟大米都需要满满一盆，苹果可能只需要几个，收放都简单，就是缝隙比较多。 “这个缝隙啊，其实也是对被幻术影响的人的一种保护。”无沙大师说，“同样道理，把一个人埋了，用水、用大米、用苹果，哪个方法对人的伤害最小？” 众人都了然——依然是苹果啊，用水和大米不都闷死了么。 “所以殷候的内力，在解除幻觉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舒服……破解幻术不是光内力高就行。一股脑儿填满坑的高内力，非但不会让被影响的人解除幻觉，反而还会让他们受到高内力的伤害。” “哦……”众人都一脸受教了的表情——果然幻术是高级的内力操控之术。 “不死王族一脉的内力可以循环，是天生的内力操纵大师，所以是最适合练习高级幻术的血统。”无沙大师夸完，接着说内力缝隙的事情，“虹，就是利用这种内力缝隙，形成的一种水波状的东西。” “还是刚才的例子，盆里摆满了苹果，要将盆的缝隙填满，用什么最好？” 众人都明白了，“水。” 无沙大师点头，“在这种缝隙里游走的内力，内力低的人是感受不到的，因为虹只在用来填坑的高内力缝隙里活动。” 众人继续点头，明白了为什么刚才能看到幻术的却都看不到虹。 “挤进缝隙的那些内力，形成的局部的幻术，就是虹。”无沙大师说，“虹是一门很高深的内力，形成的条件也很复杂。” “所以对方是故意利用幻术来让殷候出内力解除，趁此时机形成虹溜进来的么？”白玉堂明白了这一连串操作的最终目的。 无沙大师点头，“高手使用高级幻术的时候，会形成很多肉眼看不见的内力缝隙，有时候甚至身边其他人的内力，都会一不留神钻进缝隙中，形成虹……所以虹大多是水波浪或者绸子之类的形状。 说话间，无沙大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点……空中出现了一小段绸带状的火焰。 展昭他们都看到了，但其他人却瞧不见。 展昭就有点跃跃欲试，伸着手准备来个光带，还扒拉白玉堂，让他来个冰带。 无沙大师摇摇头，“你俩的冰带和光带都成不了，不信试试。” 两人还真试了试，结果真的没成功。 白玉堂就释放了一些寒气，展昭这边突然出现了个光球，惹得身边观众都不满地瞧他，嫌弃他影响看戏。 展昭赶紧把球藏起来。 赵普不解地问大师，“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他们没找见缝啊。”大师伸出胖乎乎的手摆了摆，表示——他俩都不会！ 展昭和白玉堂皱着眉四外看——缝在哪儿呢？看不到啊…！ “当然看不到啦，你俩才多少内力。”天尊听了一路了，嫌弃地补了一句。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还不是你俩不好好教！你看无沙大师这么有耐心！ 天尊斜了身旁的殷候一眼——都怪你！ 殷候一脸无语——我干什么了？ 赵普就问无沙大师，“那刚才那个虹，为什么两种颜色？” “这些都是幻术。” “那说明，制造虹的这个人，内力很高咯？”霖夜火问，“至少比我们高？” “那倒是也不一定。”大师摇摇头，“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两个水塘之间放根装满水的罐子，水就会由高位往低位流了么？ 众人都点头。 “虹也是可以借内力的。”无沙大师小声说，“会使用这种内力加幻术的，都是非常狡猾的人，要小心啊！” 展昭越听越焦虑，就瞧自家外公——究竟是什么人啊？还是认识了很久的样子，外公真的不记得了么？ 殷候完全没反应，天尊继续撸团子看戏，展昭觉得……要不然问问妖王看有招没招。 伸手戳了戳妖王，妖王却没动。 展昭又戳了一下，妖王一回头。 展昭吓了一跳，赶紧往白玉堂身旁靠。 五爷和霖夜火赵普也吃了一惊——老爷子好像心情很不好。 银妖王吓了徒孙们一跳后，回头，又斜了殷候一眼。 殷候和天尊都瞧他——跟谁生气呢你？ 银妖王扭个脸还闹上脾气了 。 小四子正跟天尊分桔子吃，见妖王不开心，就伸手拽拽他袖子，“妖妖怎么啦？吃桔子么？” 妖王接过小四子递过来的桔子，拿着也不吃，就气哼哼地问，“刚刚那个谁啊？” 天尊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一个往后仰一个往前，让出另一边的殷候。 殷候瞧了瞧妖王。 后头，展昭和白玉堂也都小心翼翼看妖王脸色，老爷子脸上仿佛写着两个字——吃味儿！ “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不成？”妖王不满，“什么幼崽不幼崽的，叫的还挺亲！” 殷候有些无语地看妖王——从哪儿听出来亲的？ “你是真不记得了，还是故意不说的？”妖王不满，“包庇什么人么？！” 老爷子还挺认真，四周听戏的都对着这边，“嘘！” 妖王撇撇嘴，嘀咕，“竟然瞒着为师外面有长辈！” 天尊搂着团子，想了想好像也有点不对味，问殷候，“那家伙为什么还是狐狸脸？” 白龙王还补充了一句，“还是只阴阳脸的狐狸哦！” 众人默默看妖王。 妖王更生气了——还是只那么丑的狐狸！怎么的？家里那么多狐狸，不够你处的么？ 无沙大师也来凑热闹，戳戳殷候，“你不说你没五岁之前交的朋友么？” 白龙王也问，“宫主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么？” 事不关己的夭长天来了句，“他瞒着你们的事情多了。” 陆天寒好奇，“什么事情？” “他跟贺晚风早就认识了这事儿你们不知道吧？”夭长天突然爆了个料。 众人“唰”一声转头看殷候。 天尊眯着眼睛问，“早就认识？是有多早？比我还早？” 银妖王也埋怨，“我就说那会儿你怎么跟晚风那么熟？” 殷候无语，“谁跟他熟了……不就是偶然碰到过一次……” 天尊和妖王一起问，“什么时候？！” 陆天寒也问夭长天。 夭长天说，“贺晚风小时候跟着家里父辈去过鹰王朝，那会儿好像机缘巧合遇上了。” “呵……”银妖王倒抽了一口冷气，“比为师都早？” 殷候皱着眉头还回忆——有么？不是在江南的时候遇到过一回么？ “江南？”天尊眨眨眼，“就我俩偷溜去找白月林那次么？” 殷候点头。 妖王瞅着酱油组，“你俩什么时候偷溜去找白月林？没有带为师么？” 天尊和殷候都抬头望天，伸手指了指一直在看戏不说话的公孙某。 妖王怒视挚友——你偷偷带孩子出去玩不带我？ 公孙某还挠头，“哪一次啊？帮月云抓紫姑那次还是帮月林买金棺那次？还是啸嫄带你们去赌坊那次？” 妖王张大了嘴看着公孙某。 公孙某眨了眨眼，“没跟你说过么？小游还有一次稀里糊涂去比武招亲了……” “呵……”妖王和五爷同时倒抽了口冷气。 “哦，那次啊……”白龙王和夭长天似乎想起来都觉得可乐。 陆天寒还问呢，“哪次啊？就骗他去抓月蛾那次？” 夭长天还摇摇头，“抓月蛾好像是之前，后边不还有个吃人的么，叫什么来着……”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异口同声，“蝎鬼。” 夭长天点头，“贺晚风那会儿就跟殷候认识了，商量好了让那谁去抓那玩意儿……” 天尊一愣，扭脸问殷候，“那次是你跟贺晚风设计好坑我的？” 殷候嘀咕，“谁坑你了，不就是顺便么……” “顺便？”天尊不爽，“把和尚偏去烧紫姑庙才是顺便好不好！” 无沙大师一愣，“所以当时我是被骗的么？”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一起指陆天寒——他出的主意！ 陆天寒眨眨眼，摇头指白龙王——他的主意，那会儿我还小呢！ 台上，桂班主边唱边磨牙——西北角那一撮哪儿来的啊？吵死了！ 银妖王一不小心发现了孩子们背着他跟其他长辈一起出去玩得可好了，整个大破防，醋缸打翻了好几坛。 老爷子们相互甩锅，吵城了一团。 周围江湖群熊都纳闷——原来武圣们看戏那么聒噪的么？莫不是在聊剧情？ 群熊有样学样，就也议论了起来，还有起哄的，搞得帐篷里闹闹哄哄。 台上戏班子的角儿们都看自家班主——演了这么多年鬼戏了，头一回见人看个冤鬼报仇那么开心呢，台上正闹鬼呢，台下竟然叫好……这是来捧场的还是来捣乱的？ 处在“风暴中心”的殷候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道凛冽的目光，回头看。 就见外孙正鼓着腮帮子看他呢。 展昭幽幽地看着自家外公——你竟然这么多事情都没有跟我讲过！哼！你跟我娘讲过没有？要是没讲过我就去找娘告状！要是讲过了，那你就是偏心！ 而展昭身边的白玉堂，正努力听前边老爷子们吵嘴的内容。五爷也挺震惊——他师父还被骗去招过亲呢？那是招着了还是没招着？没招到没有理由的，比武他师父怎么可能输……那招着了的话更不得了了！什么月娥什么蝎鬼……哪个是他师娘？！ “都嫑吵啦！”妖王一摆手阻止众人拌嘴，问殷候，“说来说去，那狐狸精到底是谁啊？” 天尊他们都看着妖王——狐狸精？ 殷候摇头，“真不知道。” 众人都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 殷候抱着胳膊皱眉想了起来——谁啊？“鹰王家的幼崽”，这个称呼好像是在哪儿听过。 第553章 553 危机 这出戏的结局是什么, 女鬼最终有没有报仇成功，渣男有没有遭到应有的报应……这些大家都没留意，光顾着看武圣们各种爆料了。 展昭和白玉堂还挺不好意思的, 给人戏班子添麻烦了。 可江湖群雄却很满意, 直到今日，才真真正正有一种陪着天尊干了件事的实感，观戏效果极佳啊。这个戏班子不错, 出门多多打赏, 且觉得意犹未尽——毕竟看了感觉跟没看没啥两样, 纷纷买票决定再来重温一次！这个是经典啊，值得反复观看！ 戏班伙计看着一大堆赏钱也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状况百出台上还唱错了好几个地儿，这帮听戏的大爷这么好糊弄的么？ 几个小朋友看完戏跑出来，就相约去哪儿继续玩, 结果小良子还没来得及拉着他家槿儿跑, 就被赵普提溜着后脖领子提起来了。 九王爷指了指前方几个被其他孩子们“捕获”的裁判。 “糟糕！”小良子他们赶紧就跟着跑了，万一回去接着比赛，他们不到要判输了。 夭长天和白龙王都跟着去看球了, 今天小组赛最后一场, 还好没错过，那些个裁判也是太不靠谱了！ 银妖王还在生气，天尊和殷候拉着他跟公孙某一起去白夏的酒庄玩儿了。 对殷候采取贴身跟随政策的南宫赶紧拉着赵祯跟上。 皇上还挺高兴, 南宫竟然主动拉他去酒庄！莫不是因为喜欢酒么？！ 展昭和白玉堂还在身后对着自家大人们使眼色——帮忙看着大宋皇帝啊你们几个，别光顾着玩！ 白玉堂也挺想去酒庄的, 不过展昭约了典狱长。 昨天梭力说带魔狱岛的人来看戏，展昭就拜托他找典狱长，一起聊聊。 梭力还真把人都叫来了, 看着打扮得“奇形怪状”的魔狱岛狱卒。展昭瞅着莫名生出几分亲切来，气质上有些像魔宫的爷爷奶奶呢。 白玉堂和展昭带着一行人去太白居，好好聊聊魔狱岛的事情，顺便打听一些当年的秘密。 小四子在去看球、跟着爹爹和去听八卦之间权衡了一下，毅然跟着展昭和白玉堂跑了，听故事比较有趣！ 邹良带着皇城军跟着保护赵祯去了，说下午话痨会去换他的班，跟霖夜火约了百鸟园碰头。 火凤跟无沙大师一起去太学，前几日林萧夫子还拜托大师去给孩子们上两节佛法课，今日正好顺路。 最后剩下公孙和赵普。 公孙瞧瞧赵普——不用忙么？ 赵普想了想，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又看看公孙——不用验尸么？ 公孙表示——验完了。 不用去药铺不用去诊堂不用去太学上课么？ 赵普接着瞧公孙。 公孙想了想，继续摇头——都不用诶。 九王爷一笑，拉着公孙就走了。 “去哪儿呀？”先生纳闷。 王爷表示——当然去玩啊！ …… 球场内，孩子们纷纷热身，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今日是多人赛小组最后一场，良辰美热着身，方天悦在一旁给三人布置战术。 白龙王和白鬼王在一旁瞧热闹。 白龙王看着对面几个也在热身的小孩儿，有些不解地问夭长天，“那仨是第一场么？” 白鬼王记得今天是打青城队，“前面不是已经踢了两场了么？” “那换人了？”白龙王记得青城队挺弱一个队，之前还被取了个“豆芽菜”队的绰号，这仨小孩儿怎么好像突然壮了那么多？ 小良子他们几个也发现了，唐落梅问，“诶？怎么好像胖了？” “是胖了么？”沈元辰觉得的确是宽了些，但好像都是肌肉啊……” “特训了么？”小良子表示钦佩，“那一定练得很刻苦吧！” 方天悦也注意到了，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就算刻苦训练了，也不至于才几天就壮成这样吧？ 踢球么，无论怎样都是个力气活，特别是这些小孩儿都差不多年纪，活力四射，功夫也都很好，那身材壮硕一点，就会占便宜一些。青城队前两场一胜一败，这场不赢就要被淘汰了。而小良子他们前两场都是轻松取胜，这场赢不赢其实都能出线，就准备练点儿新战术。 裁判那边一声铜锣敲响，比赛开始。 双方队员都上了梅花桩，准备开球。 结果刚一上场，连裁判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这青城队是吃仙丹了么？怎么一下子内力高了那么多。 白龙王摸着下巴仔细瞧着，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时，夭长天突然拍了他一下，让他看青城队几个小孩儿手腕关节的地方。 白龙王眯着眼睛瞧了一眼，发现这几个小孩手腕、手指这些关节部位都有一点儿红，看着像是擦伤了或者起了风疹……但实际上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类似于一些红色的印记，看着像是鳞片的形状。 白龙王一愣，脱口而出，“红龙胆？” 白鬼王点点头——有点像…… “哎呀！” 这边青城队正准备开球，隔壁球场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像是出了什么事故。 众人纷纷往那边看。 就见隔壁场地也是刚开球，一个小孩儿接球的时候连人带球被一起踢出了场地，那孩子摔在地上就没起来。 几个郎中冲上去一看就说了不得了，肋骨都裂了赶紧送医馆。 场内一阵骚乱。 白龙王和白鬼王都皱眉——隔壁场地就是跟良辰美和青城队一个组的两队，实力都一般……而且这里都是半大小孩儿，除了小良子他们几个内力特别高的，谁也没能力把对面孩子踢出场外，更别说连骨头都踢断了。 良辰美正分心关注隔壁的情况，这边青城队就喊了一声，“还比不比了？” 良辰美一回头，对面一球就开了出来。 白龙王和夭长天都一惊——不好！ 这球朝着小良子就去了，萧良也觉得眼前一阵恶风，那内力非同寻常。好在他“实战经验”丰富，什么奇奇怪怪的内力都见过……眼看球到跟前了，知道硬接不行，一招借力……利用无风掌的内力将球吸住然后一甩。 那球绕着小良子就飞了回去。 刚才踢球那小孩儿倒是也没想到球竟然原路返回了，跑上去飞起一脚就准备再踢。 小良子赶紧阻拦，“别！” 可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孩儿一脚踢向那球，就听“嘭”一声，球朝着天空就弹了出去，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瘪掉了。 夭长天和白龙王看着落到地上的破球，都抬头去看那小球员……脚肯定伤了啊！ 就见那小球员脚明显已经受伤了，但是好似不知道痛，就要再开球，吓得裁判一个劲敲锣。 裁判正准备叫个郎中过来给那孩子治治腿，那小孩儿突然一头栽倒，从梅花桩上摔了下来。 小良子他们都无语——知道疼了吧！反应也太慢了！ 可跑到场边一看，却发现那人好像不是脚痛，这会儿正摔倒在沙坑里口吐红色的血沫。几乎是同时，梅花桩上另外两个那孩子的队友也摔了下来，其他场地也有几个孩子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这是怎么回事？！”裁判们都吓坏了。 这时，就见白龙王和白鬼王过去，将所有倒地不起的孩子都提起来放到了一块儿，一人背上给拍了一掌…… 孩子们哇哇地吐，吐出来的也不像是血，就是一些红色的果肉一样的东西。 吐完之后几个小孩儿脸色好了不少，但还是难受，捂着肚子满地滚。 夭长天和白龙王都摇头。 裁判们也过来问，“这是误食了什么毒物了么？” 白龙王和白鬼王也没细说，这些小孩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了红龙胆，而且还是吃的大果……还好吃下去的量不多，感觉是那么多人一起分了一颗。 这时，有个知情的小孩儿跑过来说，刚才大部分人都去看戏了，他们几个没去，留下来练球了。然后就有个人来分果汁，红色的果汁里头还有果肉呢……倒地那几个人都喝了。 白龙王问，“什么人来分的果汁？” “戴着着个椰子壳的帽子。”好几个孩子都记得，说穿的奇装异服的。 白龙王和夭长天对视了一眼，小良子也问，“梭力？刚才不是跟我们一起去看戏了么？” “确定是魔狱岛的人么？”方天悦觉得有点蹊跷。 白龙王和白鬼王倒是知道其中的猫腻，魔狱岛的大龙胆树都被偷了，就剩下小龙胆树了……小龙胆根本没有这种功效，别说那么多孩子分一个了，就算一人吃几个，也最多吃坏了拉个肚子。这种内力无限暴涨分明就是大龙胆的功效，还有这个近乎要命的毒性。还好这些孩子只是吃了，如果是内力吸收，那这会儿已经凉了。 下这个毒的应该就是偷大龙胆树的人，戴着椰子壳还奇装异服，摆明了是要嫁祸给魔狱岛。 …… 太白居的雅间里，白玉堂和展昭跟魔狱岛众人正坐着聊天。 典狱长人似乎相当的诙谐，之前应该是故意让梭力跟着展昭他们的，也预料到梭力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估计更迷糊。 没等两人问，就将龙胆树失窃的情况说了一遍。 魔狱岛现在的情况，与其说接近于魔宫，不如说是接近于魔鬼城，是沙漠中一个避世的场所。一群狱卒守着已经没有了“犯人”的魔狱过日子，跟那些海上的岛民的生活差不多，每天唯一的正经事可能就是种一种龙胆树。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难怪天尊说他们是一群种树的。 所谓故土难离，现在魔狱岛的狱卒差不多都是在那里长大的，大漠是个危险的地方，魔狱岛虽然像是一座孤岛，但却是大漠中的一座避难所。而且，老狱卒们是跟鹰王朝签了终身契约的，他们要看守的除了魔狱之外，还有地狱之地的入口。 随着时光的流逝，知道魔狱岛和地狱之地的人也越来越少。 狱卒们近几年做得最多的一些事情就是去蛮荒之地的人口市，解救被拐走的孩子，把他们送回家，有些不知道家在哪儿的，就带去魔狱岛养大。 像梭力他们这一批年轻的狱卒，差不多都是这样的身世。 展昭一听到这里，立刻对魔狱岛好感度拉满——都是好人啊！果然是外婆的亲戚！ 本来这群人小日子过得无忧无虑的，前不久，他们又接到消息，说西北最大的黑市要卖一批孩子，一群人就倾巢出动，准备去把孩子们都救走。 结果跑到那儿发现扑了个空，根本就没有人口市，倒是有一群马贩子在卖马。 最后一无所获，只能买了几匹小马回家的狱卒们，一回魔狱岛就发现出事了…… 岛上几个留下看家的守卫都晕了，像是中了什么幻术或者邪术一样，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而岛上那棵几乎爬满了魔狱岛外围的大龙胆树也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满地的落叶和几颗没来得及长大的龙胆果。小龙胆树倒是还好好地留在那里。 “我们赶紧跑到地狱之地去查看，入口斜坡上有两具不明的尸体……应该是服用了银龙果大果之后，想要擅闯地狱之地的，也是太天真了。”典狱长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银龙胆，“这颗是还没长大的大果，已经比完整的小果要大了……今年是异象之年，龙胆树结出来的果子特别多，那么多大果落到恶人手中后果相当严重。” 展昭见那颗果子跟他外公手里的那颗一样，就推测，可能他外公回百花谷，是遇到了跑来求助的典狱长吧。 “为什么要进地狱之地？”白玉堂问，要说去四大圣地他可以理解，毕竟诱惑很大，什么“不死之身啊战无不胜啊”。但那几个绝境听起来都是些不好的传说，有去无回的……所以去那里有什么意义呢？ 第554章 554 无 展昭和白玉堂正跟魔狱岛众狱卒聊龙胆树被偷的细节, 突然就听到窗外一阵喧哗。 似乎是有人在打架，展昭还听到了一阵喊声有些熟悉。 离了座位，展昭跑去窗边往下一望……就见江南盟那几个正跟人打架呢, 确切地说，是正被一个人追打。 莫暮雨好似受了伤, 鄂明他们几个护着他且战且退，好几个江南盟的弟子都到在路边。 而追打他们的，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僧衣, 戴着个大斗笠, 手持禅杖，身材魁梧的和尚。 此人一禅杖挥出去威力惊人，但看着一点僧人的样子都没有, 不止下手狠毒，内力波及周遭也不在乎，好些路人都被震躺下了。 展昭心说——好个凶僧啊，开封府大街上就敢撒野？ 要说江南盟那几个也挺冤的, 刚才从戏院出来，就跑去吃饭了。几位掌门在开封城玩得挺好, 还交了些本地的朋友，这两天正物色宅子, 准备开个江南盟的分部。 刚正和朋友吃饭呢……结果突然铺子里来了一个凶僧，进屋就砸人饭馆铺面。 鄂明他们几个自然是要管的, 可一交上手才发现那凶僧不止厉害还手黑。莫暮雨受了伤, 鄂明他们被个凶僧追得满街。 虽然是被追打, 但几位掌门脑子还是清楚的，这么跑去开封府求救肯定来不及，那就就近往太白居跑…… 果然, 刚到太白居附近，那凶僧正要一禅杖砸死一个落单的小弟子。 那小弟子捂着头以为今天小命交代了，结果就感觉到了一阵风声，眼前半根禅杖挥过…… “哐”一声，禅杖头落在了地上，砸出个坑，却没砸中人。 那凶僧看了一眼手上只剩下半截的禅杖柄，抬起头，看着眼前出现的人。 “盟主！” 江南盟弟子们可激动了——救星来了！ 展昭一剑把那凶僧的禅杖给砍断了，收剑还鞘，伸手，将地上的江南盟小弟子拉了起来。 展昭看着前方的凶僧，一时半会儿也判断不出他是哪个门派的，看着像是那种独行的僧侣。不过此人皮肤极黑，还不像是包大人那种天生的黑，而是像被墨泼了似的，脸上手上不均匀地布满了黑斑。 展昭身后，莫暮雨的情况好像也不太妙，他脸上也出现了黑斑。 “黑龙胆。” 楼上，白玉堂就听走到身边的典狱长说了一句，“那个凶僧好像吸收了黑龙胆的大果，那个小兄弟应该是被黑龙胆的内力击伤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问典狱长，“吸收大果不是会死的么？” 典狱长点头，指了指那凶僧，“这个没救了。”又指了指地上的莫暮雨，“这个还有救。” 说完，拿出一颗黑龙胆的小果，“吃小果能解大果的毒，但前提大果是被吃的或者被吃了大果的人打伤，吸收大果的神仙难就。” 白玉堂接过小果，翻身下楼，将果子交个了鄂明，让他给莫暮雨吃下。 鄂明也不管白玉堂给的是什么，反正副盟主给的铁定好东西，就给莫暮雨塞嘴里了。 别说，吃了小果立竿见影，莫暮雨身上的黑斑开始褪去。 “猫儿。”白玉堂提醒展昭，那凶僧使用了黑龙胆，还是大果。 展昭有些无语——这龙胆果怎么跟霖夜火的桃子似的，是个水果铺就有卖啊……那玩意儿不是应该很珍贵么？ 凶僧“黑”着张脸，看起来鬼泣森森的，不过人感觉差不多已经疯了，他最终盯上了挡在他眼前的展昭，露出诡异的笑容来，“嘿嘿嘿……” 楼上，有几个魔狱岛的狱卒想下去，典狱长微微摆了摆手阻止他们，小声说，“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吧……” 众人都看老头。 说话间门，那凶僧的内力开始在空中浮动…… 展昭看了看左右，太白居前方的马路相对来说算宽阔，但附近酒楼客栈太多，毕竟是闹市区。 在这里要是打起来，特别是这凶僧内力完全不可控的感觉，万一震塌了哪座楼，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时双方内力较劲中，凶僧原本内力估计就不低，黑龙胆加持之后，那内力就跟沸腾的油锅差不多。 论打架展昭自然是不怕他，但问题是……不能在这里打！附近哪里人少？想了一圈的答案是——哪里人都不少。 白玉堂和展昭眼神交流了一下——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招将和尚内力按下去。白玉堂用雪中镜把四周封闭起来，阻挡内力外溢，展昭一招之内解决这凶僧。 这方法能将危害减掉最轻，但展昭略有点犹豫——要打死这和尚么？他此时应该是被黑龙胆的强大内力给控制了，谁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个好人只是被骗了呢？ 可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他多想，那凶僧突然一抬头…… 他抬头的瞬间门，雪中镜起……太白居前的空地瞬间门就被风雪整个包围。 展昭看着那凶僧突然冲向自己，微微一皱眉，他看到那凶僧的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那张黢黑的脸上，似乎布满了黑色的网状的脉络，看着像是直线和圆圈构成的复杂图案，一种熟悉的感觉汹涌而来…… …… 在展昭还小的时候，有一次在黑水婆婆的蛇谷睡午觉。 傍晚的时候，黑水婆婆发现怀里的小展昭不见了，就出门看看…… 蛇谷中的一处平地上，几条巨蟒正围着个圈，昂着头看着中间门忙碌的小展昭。 黑水婆婆走进圈里，就见地上画了很多有规律的图案。小展昭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块儿青色的石头，正涂涂画画，已经画了好大一片了。 婆婆揣着手，低着头看地上那些图案，是一些没什么规律的线与圈。要说展昭是乱画的吧？好像也不是，似乎是有内容的……但要说这是什么文字或者图符吧，又从来没见过。 黑水婆婆就让自家干娘出来看一眼。 余啸嫄出来瞄了一眼地上的图案，微微笑了笑，让婆婆别管了，随着他画吧。 小展昭吭哧吭哧画了一下午，直画到天黑殷候来寻他时，蛇谷当中最大的那块空地已经被画满了。 展昭和婆婆一起站在空地边大青蟒的背上，欣赏着地上的大作，看了许久一歪头——这画的什么呀？ 殷候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笑了笑，告诉展昭，“这个字念‘无’”。 “这是一个字么？”展昭惊讶，“哪里的字啊？这么复杂？” “你觉得，内力是什么？”殷候问展昭。 展昭“咻”一下跳到大青蟒的脑袋上，搂着脖子挂住，低头看他外公——酱紫？ 殷候笑了笑，伸手把他提溜下来，提着让他看地上的“字”，“‘无’的意思，就是让一切消失……” …… “让一切消失……” 展昭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凶僧已冲到近前，白玉堂见展昭没什么反应，雪中镜一转向，扑向了那凶僧…… 就在这时，展昭忽然后撤了一步，躲开了凶僧跃起的一击。 白玉堂的雪中镜也一停，就见展昭也没拔剑，握剑的手往身后一背，另一只手在凶僧前方虚空之中拍了一掌…… 随着展昭这一掌，空中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光点。 白玉堂微微愣了愣……这光点突然伸展，似乎是形成了一张光网……网中的线条极其复杂，类似于某种古文字或者图符……那带着光的内力“印”在了那凶僧的身上，瞬间门，凶僧周身都被这张光网给覆盖了。 而最神奇的是，原本布满和尚全身的黑色斑纹突然开始减少，模糊的黑色开始变得清晰……最后形成了满身的黑线，那些黑线也像脉络一样，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正好被展昭金色内力形成的图案完全覆盖。 与此同时，黑龙胆造成的爆裂内力突然就消失了。 随着内力的消散，雪中镜也消失了。 楼上，魔狱岛狱卒们都看着站在路当中的展昭和那凶僧。 那凶僧全身布满了金色的线。 “黑龙胆的内力消失了……”几个狱卒都惊讶地看着典狱长。 典狱长点了点头，似乎意料之内，又似乎有些吃惊。 展昭一挥手，那些金色的线逐渐消失，连带着一道一道的黑色烟雾，从和尚身上被剥离。 再看那大和尚，双腿一软摔倒在地，身边落了一地黑色的灰烬一样的东西，随着一阵风过，消散了。 …… “没死……” 狱卒们惊讶地看典狱长，“吸收了黑龙胆大果，竟然没死？！” “黑龙胆完全被拔了出来！”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做到的？” 典狱长看着楼下正挠头的展昭，眼中也有惊喜——传说不假，但传说又似乎不对…… 白玉堂走过去查看了一下那凶僧的情况，黑龙胆的内力已经完全消散，和尚剩下半条命，不过死不了，应该可以问话。 这边的骚动已经引来了大批的衙役和皇城军。 士兵们上来将那凶僧给五花大绑，带了回去先关起来。 白玉堂走到展昭身边，小声问他，“猫儿，刚才那是什么？” 展昭想了想，回答说，“无！” 五爷没听懂，看着他，“什么无？” 展昭摸着下巴，“呃……不知道啊，就……无！” 白玉堂疑惑地看着他。 展昭也挠头——猫爷好像又开发出了什么内力新玩法。 楼上，狱卒们都看着典狱长。 典狱长低语，“不死王族的古老秘密，祖孙两好像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 白家酒庄里，大宋皇帝和几位老爷子喝酒喝得很是开心。 南宫站在一旁，心事重重的。 瞅了个空，南宫找到殷候，跟他说待会儿傍晚的时候，有秋围夜祭。 殷候没大听懂，“野鸡？” 南宫无奈，跟他解释说，“是夜晚的祭祀，文武百官都会去围场，皇上也要去，到时候会有祭天仪式和摔跤比赛。” “哦？”殷候其他都没听进去，摔跤比赛听进去了。 “就那个很有名的秋夜摔跤赛？”天尊似乎也听到过。 南宫忧心，按照时间门安排，皇上马上就要回宫更衣，然后进行夜间门祭祀的准备，再赶赴围场。 殷候和天尊都回头看了一眼——妖王跟赵祯正干杯呢，大宋皇帝完全没有要回宫的意思。 南宫这会儿可不敢让赵祯出席秋夜祭，但这祭祀非常重要，不出席一旦明年有个风不调雨不顺，皇上肯定会被说…… 殷候见南宫为难的样子，就说，“我不是人质么？小皇帝去哪儿我跟去哪儿不就行了？” 南宫松了口气，开心——老爷子太靠谱了！ 一旁天尊眯了眯眼，表示，“我也要去！” 南宫更开心了——双重安心！ 殷候瞧了瞧天尊，刚想吐槽他两句，忽然微微一愣。 天尊也感觉到了一阵内力波动，抬起头，“喔呦？展小猫跟谁动手呢？” 殷候微微笑了笑，“结束的还挺快。” 银妖王拿着杯子继续跟赵祯干杯，边喝边夸奖，“可算有点魔王之后的样子了，猫猫崽终于要摆脱搞笑人设了么！” …… 太白居门口，展昭正问白玉堂，“刚才那个，什么感觉？” 五爷想了想，“线画得很直……圆也很圆。” 展昭点了点头——猫爷画画方面果然是有天分的！感觉找到了自己的风格！ 第555章 555 仪式 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陪着赵祯南宫一起回皇宫。 南宫可开心啊！一下子三座靠山！有这三人给保着，甭管什么幻术妖术,就算真妖魔鬼怪来了都不怕！ 回去的路上,银妖王和赵祯走在前面，聊着关于酒的话题。 天尊和殷候走在后面，聊着展昭和白玉堂的事情。 南宫走在中间,听听前面又听听后面,觉得两头聊的内容都挺有意思……后边好像更加有趣一点。 天尊就问殷候，“你家猫崽什么时候第一次显出天赋来的？” 殷候想了想,“三岁左右吧。” 天尊点点头,“我家玉堂也是三岁左右。” “怎么显出来的？”天尊打听。 “三岁那会儿不是教他写字么，拿着笔突然开始画线画圈圈,画了满满一大本。”殷候说，“出了书斋就能上树摘果子了，都不用教他的。” 天尊想了想,有些好奇,“所以究竟是因为天赋点亮了还是因为果子？” 殷候也哭笑不得，“那谁知道去……你家玉堂呢？” “玉堂跟天寒一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给冰封上了。”天尊抱着胳膊摇头,“每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个冰蛋摆在床上,而且那会儿还不跟我们以前似的,有无沙帮忙烤一烤，还要我去外面生火把冰蛋烤化！” 殷候好奇，“也跟天寒小时候一样冻那么结实么？” “天寒那个还方点儿，咱不吐槽跟口冰棺似的么？”天尊无奈，“玉堂那个就是颗完整的蛋啊，光不留丢的还不好拿,有一次我没抱稳砸地上了，摔疼了还不理我了！” 殷候瞧着天尊——蛋形这个是随你吧？ 天尊也瞅着他——说什么你？！ 殷候赶紧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你家那个至少还能砸地上，我家那个自从开窍之后就再没掉到地上过……一直都是飞檐走壁的。” “猫猫崽小时候不胖么？”天尊挺纳闷，看着殷候——你小时候明明团哩团气的。 殷候斜了天尊一眼——那还不是你的功劳，再说我就胖了俩月你们用不用念叨一辈子啊？！ 天尊挑着眉瞧他——你确定才两个月？你分明八岁才开始才不胖的，至少两年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天尊有些不解，“我一直以为你家猫猫崽不会用阵术。” “的确是没见他用过，不过不可能不会，要是不会也练不到现在这样，本来以为他跟兰瓷一样是半继承。”殷候也挺疑惑，“兰瓷也跟他一样，小时候有无师自通画过古阵图，但是长大就忘记了。不过昭跟他娘还是有点不同，她娘轻功那个点是怎么都点不到，所以半继承很明显。昭明明第一个点的就是轻功的天分，但是长大之后从来没见他用过阵术……唉。” 说到这里，殷候叹气摇摇头，“无论是魔王眼还是古阵术……都继承得乱七八糟的。” 天尊倒是觉得不错，“猫猫崽可能是某种欢喜继承法，毕竟性格是随我弟妹。” 殷候白他一眼——都说了那是你嫂子！ …… 另一边，身为“当事人”的展昭也处于困惑之中。 这边的一场骚动把不少人都给引过来了，其中包括刚从太学过来的霖夜火。 无沙大师留在太学给孩子们讲佛法课，火凤待不住，跑出来想到太白居附近溜达一下，看能不能碰到展昭他们。 结果正看到皇城军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黑衣僧人从人群中走出。 火凤瞄了一眼，愣了愣，觉得和尚眼熟，跑过去仔细一看，“哎呀？缺月和尚？”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都要回太白居了，听到火凤咋咋呼呼一声“缺月和尚”，就都回头。 “缺月？”展昭问白玉堂，“谁啊？” 白玉堂摇摇头，表示没听到过。 火凤无奈地伸手敲了记和尚的脑袋，“你又闯什么祸了被人揍成这样啊？！” 缺月让火凤敲了两下还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一扭头又睡了。 “认识的啊？”展昭和白玉堂到了霖夜火旁边。 衙役们先抬和尚回衙门，和尚看起来很缺觉的样子，全身黑色褪了但俩大黑眼圈倒是挺明显。 霖夜火说缺月是圣殿山般若禅师的徒弟，就是个满世界游历的僧人。 一听说缺月到处打人，还吸收了黑龙胆大果，可把霖夜火急坏了，“这和尚就是有些缺心眼，绝对不是坏人啊！” “等他恢复点，问问是谁给他的黑龙胆。”展昭和白玉堂都庆幸刚才没一掌拍死那和尚。 “这谁满世界发大龙胆啊！”火凤挺生气，“我刚从球场过，白龙王和白鬼王都在医馆里，说有人给孩子们发掺了红龙胆大果肉的果汁，有孩子受伤了，球场比赛都停了。” “什么？！”展昭一听这还得了？！这下&毒的人一点廉耻心都没有的么？竟然对小孩子动手！ 白玉堂觉得这么下去情况不妙，这龙胆大果无论是吃还是内力吸收，都是危害极大，只要有点内力都可能会被影响，防不胜防啊。 “城中还有不少江湖人。”五爷觉得，要不要提醒一下他们？ 展昭也觉得有必要，要不然让江南盟的人去联系一下？ 霖夜火却在一旁摆手阻止他们，“你俩可快拉倒吧！现在还只是别人投喂那帮江湖人吃果子……万一他们知道有这种用了能内力大涨的东西，管有毒没毒呢，到时候能抢起来信不信！再过阵子街面上到处都是卖假果子的，等到了真假难辨的时候就更乱了。而且从此之后魔狱岛也别想安宁了，整个大漠都别想安宁，以后会有一波一波的江湖人去大漠找果子，全部淹死在流沙坑里才罢休。”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不说话了，因为霖夜火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是可能……或者说是绝对会发生的！这帮江湖群雄，就是这么离谱。 霖夜火也跟着展昭和白玉堂去太白居雅间，跟魔狱岛的众狱卒继续聊天。 关于谁偷走了龙胆树这个疑问，魔狱岛狱卒们都提不出具体怀疑的人物，但要做到绝对不容易，对方应该有很强的实力。 死在地狱之地入口处的两个陌生人估计就是偷树人一伙的，从尸体上看不出身份。 聊着聊着，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地狱之地里，究竟有什么？ 典狱长说，“这世上还活着的人里，应该只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众人彼此瞧了瞧——殷候？ “只有不死之王是进去了又活着出来的，地狱之地里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看展昭——那要不，你回去撒个娇问问？ 展昭撇撇嘴——又撒娇？小时候也没少撒啊，也不见外公主动说！ “说起来，小宫主的古阵术，很是特别啊。”典狱长试探着问展昭，“与不死之王使用的，目测有很大区别。” 展昭心说——古阵术是啥玩意儿？猫爷没听过啊，就刚才画出来的那张网么？ 但是又不好表述出来，总不能说猫爷打人了，但不知道是怎么打的，对吧……而且显得外公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似的，以后外人该说他俩不亲了，不能忍！ “很大区别么？”展昭也反向试探，反正打死不承认自己不知道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不死之王的古阵法是红色的。”典狱长摸着下巴，观察着展昭，“而且，不死之王当年用出来的阵法，并不能将龙胆果拔出……但却能开启地狱之地的出入口。” 展昭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瞅着那老头，心说——真的假的？老头你是不是故意向套我的话！ 展昭从老头儿的话里听出来，自己刚才搞出的那张光网，估计是个什么古阵法，外公也是会的。 不过展昭倔脾气上来了，他才不要问这老头古阵法是什么呢，宁可回家跟外公撒娇，反正他嫑从外人那边听到他外公武学的秘密！ 想到这里，展昭一抱胳膊，略神秘地微微一笑，示意老头——天机不可说！ 典狱长还真让展昭给唬住了，点了点头，“一般来说，人一旦被龙胆果吞噬是神仙难救，但传说中，用不死王族的天授之能，是可以解龙胆果的毒性的。” 展昭心说——嚯？还有古老传说呢？什么天授之能龙胆果秘密啊…… 咬紧牙关，反正展昭打死不问，就要回家听外公说。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摇着头喝茶，一句都听不懂……家里明明那么多老头，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正经事不问都不知道主动说的！ …… 而此时，几个就知道“吃喝玩乐”的老头，正在宫里呢。 秋夜祭是一年一度的大庆典，还挺正规。 赵祯下午开始要沐浴熏香更衣什么的，特别复杂的一套流程，这会儿正在大殿里练习，有几位老夫子在教授他祭奠时背诵的祭文，貌似每年还都不一样。 妖王和天尊嫌在宫里等着无聊，就先跑去围场看摔跤手们训练了。 而作为“人质”的殷候不能“擅离职守”，只好坐在大殿外的花园里等着。 看着大殿里头赵祯穿着条碍手碍脚的袍子，一遍遍练习祭天时候的几套动作，殷候摇摇头——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正觉得无聊呢，感觉有人拽了拽他的衣摆。 殷候低头，就见香香抱着只小兔子，仰着脸站在他腿边，个头只到他膝盖那么高，圆乎乎一只小团子。 “殷殷。”香香叫人都是随着小四子叫。 把手里的兔兔递给了殷候，香香就往殷候腿上爬。 爬上来坐好，抱回兔兔，香香仰着脸，仔细打量殷候。 殷候瞅着小奶团子看得还挺认真，就问她，“吃晌午饭了没？” 小香香摇摇头，“等父皇皇一起吃。” 殷候点点头，见孩子还盯着自己看呢，像是想从脸上盯出点什么似的，就问，“看什么呢？脸上有东西？” 小香香困惑地一歪头，“皇奶奶说有呢，我正在找！” 大殿门口，南宫朝身后瞧了一眼。 赵祯大概练得差不多了，脱了大袍子走出来歇会儿，拿着个茶壶喝着茶，瞧见香香了可开心，准备过去抱抱闺女。 南宫跟着赵祯一起往前走，就听香香跟殷候正聊天呢。 殷候听着也挺奇怪，皇奶奶说我脸上有什么？ 小香香伸手一指殷候的脸，“英雄气概！不世出的美男！温柔又强大……” “噗……” 走到桌边的赵祯一口茶水喷出来，赶紧放下茶壶把闺女抱起来。太后和太妃那几个老姐们儿平日里也聊武圣们的八卦，几位都是一片丹心向殷候的……估计香香是听她们聊天的时候学的词儿。 殷候也挺尴尬，端着茶杯喝茶。 南宫在后头点头啊点头——老爷子牛的！吾辈楷模！当年那群江湖人排挤老爷子，八成是嫉妒他受欢迎！：，，. 第556章 【番外】团王的园艺事业（上） 开封城里,最近流传着一个恐怖的传说。 晚上的百药园，出现了两个怪物，那怪物跟八爪鱼似的,长了好多只手,攀爬在小四子用来种花的小暖房屋顶上。 有几个好事之徒晚上摸进了百药园的小药房，想去探险,结果进去的人，就再也没有出来。 而且，据传说，那些人失踪的夜晚，百药园里还传出来了诡异的笑声…… 一亲亲抱抱藤 某日晚间，小良子练球回来，跟兄弟们一起去吃了个宵夜，觉得太白居的炸奶糕特别好,就买了一叠,装在盒子里飞速跑回开封府，准备给槿儿尝尝。 结果回了开封府,各个院子寻了一圈,没找到小四子,连公孙先生都不在。 小良子垂头丧气坐到石桌边。 展昭和白玉堂正跟天尊殷候一起赏月呢。 展昭摸了摸鼻子，问小良子，“喔呦？太白居的炸奶糕么？只有晚上有哦。” 众人都纳闷展昭透过盒子是怎么知道的，总觉得吃这方面比武功还厉害。 “小四子和先生在百药园呢。”五爷摸了摸无精打采的萧良，“说是要很晚才回来。” 展昭问他,“要不然让幺幺送你去？” 小良子捧着食盒扁扁嘴，嘀咕，“百药园的话,不去……” 边说，边把食盒递给展昭，那意思——要不你吃了吧。 展昭接过食盒，狐疑地看着跟刚到家的几个兄弟去洗澡的小良子。 “怎么回事？”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也摇摇头，不过小良子好似最近的确是不肯去百药园。 天尊和殷候都伸手拽住正要路过的白龙王和白鬼王，问他俩，“小良子为什么不肯去百药园？” 白龙王一歪头——哈？ 天尊和殷候观察了他一下，一撒手表示——他不知道！ 两人又看白鬼王。 夭长天这会儿表情略微有些复杂。 对面坐着正喝茶的陆天寒指了指凳子让他坐下——他看来是知道！ 夭长天坐下，展昭打开食盒，众人觉得炸奶糕味道闻着还不赖，就分着吃了起来。 夭长天说，“你们……听过最近传得很厉害那个，百药园小药房附近有妖怪出没的传说没？” 众人都愣了愣，最后“切”一声。 “怎么可能有妖怪小良子就不去了？”天尊说，“他一听有妖怪不是应该第一个冲去保护他家团子么？” 其他人都点头，连夭长天都点头，“他的确去了啊！” “去了？”众人都问，“去抓妖怪了？” 夭长天点点头——孩子可灵了，为了以免有真妖怪，拉着我一块儿去的。 “所以呢？”天尊和殷候都催他赶紧说，“有妖怪么？” 夭长天“呵”了一声，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还真有。” 众人张大了嘴看白鬼王。 “那玩意儿不太好形容，有机会你们还是自己去瞧瞧吧。”说着，夭长天不忘提醒一句，“要晚上才看得到。” 被白鬼王这么一说，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 展昭拽住准备去睡了的白玉堂，“玉堂一起去百药园么？”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展昭的头，非常耐心又很温柔地问他，“猫儿，百药园谁的地盘？” 展昭眨眨眼，“公孙的啊……” 五爷点点头，“小药房是谁的？” “小四子的啊……”展昭这倒是清楚，这小药房是正好百药园有一块空地，盖药房的暖棚材料又多了，所以给小四子盖了个小版的药房。公孙让他培养下“兴趣”，种点自己喜欢的，小四子就搞了个园艺小作坊。 团子种花还是挺有一套的，时不时会花点时间去鼓捣些什么…… 五爷还是比较相信公孙父子俩的“能力”的，百药园要么没怪物，真有……也是那父子俩搞出来的。 白玉堂作为一个经历过父子俩一年一度养蛊季的人，有充分的斗争经验，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法子——没事不要去百药园，更不要进入药房，如果院子里只有先生和团子，并且有很多罐子……赶紧绕道走！ 五爷摇头拒绝参与，殷候也摆摆手表示——要睡觉。 最后感兴趣的只剩下了想要熬夜的天尊和有一点点好奇的展昭。 两人搭了个档，准备夜探百药园。 临出门时，白玉堂还提醒天尊——百药园里可都种的药草，你到了那儿看到妖怪也别乱放寒气啊！ 银妖王也嘱咐——万一冻死了花花草草，或者那怪物真是小宝贝养的被你搞死了，那是要哭鼻子的！ 天尊想了想，拍拍胸口——这个提醒的倒是对啊，别一会儿把草药冻死了就不好了。 想了想，老爷子戳戳展昭——一会儿你记得看着我啊！ 展昭拍拍胸口表示——包在我身上！一会儿真有妖怪老爷子您先跑，我来断后！ 天尊满意地点头，摸摸展昭脑袋——真乖，比玉堂可爱多了！ 白玉堂和殷候目送着两人有说有笑出门，一时不知道是该担心他俩呢，还是担心百药园里的花花草草。 …… 到百药园也不远，再说了，再远能架得住这俩走么？ 百药园的大药房里灯火通明，里头公孙和小四子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走动。门口，赵普和几个影卫不知道在说什么，影卫们准备了好几辆马车过来，可能是准备搬运药材。 赵普余光就瞥到一红一白两个影子一闪而过……还以为是展昭和白玉堂来了，这俩怎么偷偷摸摸的？ 交代了影卫两句，九王爷背着手溜达到药方门外，就见隔壁小药房门口，展昭和天尊两人正扒着门外往里张望。 赵普瞅着这搭配还挺新鲜，转念一想……也对，给白老五一屋子钱，他都不会大半夜跑来百药园找刺激的。 赵普走过去，站在他俩身后瞧了瞧，问，“干嘛呢？” 天尊和展昭都回头。 天尊就问，“小四子在小药房里养了个妖怪？” 赵普眨眨眼——妖怪？ “说晚上回爬出来吃人啊，长了好多手啊……吃了人还笑！”展昭和天尊把听到的传闻描述了一下。 赵普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伸手拿起挂在门口的小灯笼，掏出火折子点上。把灯笼递给展昭，又帮他掀开了门帘子，说，“这么进去才能瞧见。” 展昭接过灯笼，看了看天尊。 天尊对他点点头，那意思——你先进，本座跟上！ 展昭就提着灯笼进药房了。 天尊作势要跟进去，迈开腿又收了回来，背着手在门口等。 赵普瞧了瞧老爷子。 天尊继续眯着眼往里瞧，一会儿要是妖怪真的出来，本座先看看展昭打不打的过它。 展昭提着灯笼走进去，发现小四子这药房像公孙大药房的翻版，里头一排排一列列摆的跟个五行八卦阵似的。 展昭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碰翻了哪个盆，那是要被团王捶的。 走了几步，展昭也没瞧见什么怪物。同时，他的注意力被两棵藤蔓给吸引了。 在药房的东西两个角落里，种着两株很茂盛的藤蔓，藤蔓上挂着几个鹅黄色的花骨朵，有些像月季不过大很多。 展昭瞅着那花骨朵特别可爱，花瓣翘出两片，跟撅着个嘴的团子似的，就凑过去仔细瞧。 抬起一朵花苞，发现花苞上还有两片挂在外面的粉色小花瓣，形状像是两片心形。 展昭越看越觉得可爱，就观察这棵花藤……发现叶子特别宽大，很长，叶头还打着卷。藤蔓很粗，上面长着“刺”。不过这些刺跟普通的蔷薇月季不同，不是尖刺，而是圆形的，就像个小球似的，捏一下也不疼。 展昭点点头，果然团王种出来的月季都可爱一点啊…… 发现没有怪物，展昭就准备撤了，结果刚一回头，发现脚被藤蔓给绊住了。 展昭一愣，刚才有踩进藤蔓里么？就想抬脚，结果又觉得手上好像被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好家伙，那藤蔓突然像是活了一样扑了上来…… 天尊正在门口等着，里头也没什么动静啊，就瞧赵普——真的有怪物？ 老爷子还没来得及细问，突然，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哈哈哈哈……”的笑声。 赵普对天尊点点头，那意思——怪物出来了！ 天尊一脸懵——展小猫在乐呢？怎么笑那么开心？莫非那怪物很搞笑？ 这时，隔壁大药房里，小四子跑出来了，撸着袖子，“谁又闯我的铺铺？为什么一直是哈哈哈，应该是吱吱吱才对啊！” 走到门口，小四子抬头看到天尊，一歪头。 天尊背着手，跟在小团子身后走进药房，就见展昭正乐个不停呢，一手抓着两朵直往他脸上凑的花骨朵，正跟一株蔷薇“搏斗”. 那棵蔷薇大大的叶子直晃，看着像是在挠展昭痒痒，把这猫乐得呀。 小四子一见被“逮住”的是展昭，无奈地跑去拿起挂在旁边花架上的铃铛，摇了起来。 随着铃铛“当当当”地几声，那藤蔓就不动了，缩了回去。 展昭赶紧逃了出来，“痒死了，这什么花啊！” 展昭擦了擦脸——感觉还被这花亲了好几口。 小四子无奈地看着展昭，指了指那棵花，“这是亲亲”，又指了指斜对角另一株一样的花藤，“那是抱抱。” 展昭眯着眼睛看团子——你又种的什么危险物种？ “才不是呢！”小四子解释说，“因为最近有小耗子偷偷溜进来啃我的草药，所以养了两株亲亲抱抱藤来抓耗子，结果到现在，小耗子一只没抓住，就抓到了小良子和猫猫你！” 天尊和展昭可算明白了，难怪小良子死活不肯来小药房。 “这棵蔷薇，怎么这么有攻击性啊。”展昭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棵远看挺好看的花。 小四子拍了拍凑到跟前的花骨朵，那朵花又规规矩矩地伪装成了普通藤蔓。 “这哪里是蔷薇哦！”小四子摇着头给展昭和天尊介绍，“亲亲抱抱藤是食虫花呢，是用藤蔓缠住、叶子抓住猎物之后，塞进嘴里！” 小四子边说，边一指那个看着是要亲人的花骨朵。 展昭吓得后退三步——好家伙，原来刚才不是被亲了是差点被吃了。 “因为猫猫太大了塞不下去。”小四子摇摇头，表示，“小老鼠大小还是能塞进去的。” “那……”展昭好奇问，“塞进去之后，小耗子会怎么样？”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会慢慢融化掉啊……” “啊啊！”展昭捂着耳朵就跑了，“团王你怎么可以这样，耗子那么可爱！” 小四子抱着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猫猫怎么跟小良子一样好骗，花怎么可能吃掉一只耗子。” “不是么？”天尊惊讶。 小四子无奈地看天尊，“亲亲抱抱只能把小耗子吓跑啊，小耗子可机灵了，看到花会动早跑了。” 说完，摇摇头继续帮他爹干活去了。 天尊摸着下巴走出药房，觉得团子说的有道理啊，他家玉堂就很有先见之明，死活不肯来呢！ …… 二猫猫祟祟菇 今年夏天开封特别的热，喵喵楼成了开封府的避暑胜地，白玉堂、天尊和陆天寒轮番放冷气，众人都在小楼里躲着。 但内冷外热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喵喵楼外墙时常会有水汽，尤其木质结构的一些地方，长时间有水汽之后，就容易变潮了。 某日，五爷从喵喵楼里出来，就见小四子踩着个小板凳，正摸喵喵楼的窗台，摸一会儿还敲两下。 五爷就走过去，背着手看了他一会儿，问，“干什么呢？” 小四子抬头看看五爷，说，“潮了呢。” 五爷伸手摸了摸窗台，点点头，“这是好木头来着，潮了干了应该不会变形。” 小四子似乎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是好木头呢，特别合适！” 五爷看着笑眯眯的团子，头一次觉得，团子好像有点危险！ …… 几天后。 展昭清晨起来，发现白玉堂坐在床尾，靠着床柱，边摸着撒娇把大脑袋搁在他腿上的幺幺，边望着窗外。 展昭也坐了起来，凑到五爷旁边，一起摸幺幺，边问，“看什么呢？” 五爷指了指窗台的方向，说，“猫儿，窗台上长出了猫。” 展昭往窗台的方向一看，真的，就见有半个猫头露在外面，还是只橘猫呢，圆乎乎的脑袋顶上毛茸茸的，两只三角形的耳朵一晃一晃。 是不是哪儿来的小猫在窗台上睡觉？ 五爷却神神秘秘地摇摇头，指了一圈窗框，又指了一圈门框，“我早上看过了，长出来好多呢！” 展昭仔细看了看，发现窗框和门框上的确长出来了好多猫猫头，大大小小的。 “这什么呀？！”展昭一惊。 五爷靠着床好像心很累，“果然是真的吧？不是我疯了看错是吧？” 展昭点头，伸手摸摸五爷的头又抱了抱，表示——没事！我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走到门口和窗口，展昭仔细一看，发现是木头上张蘑菇了，大大小小的猫猫头，竟然是长着两只猫耳朵的橘黄色蘑菇。 展昭走出去仰脸一看，好家伙……喵喵楼外面长了好几层楼的猫猫头，有大有小。 “这什么呀？！”展昭都服了，要说木头潮了长蘑菇，那也不至于猫爷家里长出来的蘑菇都是猫头的形状吧？！ 这时，就见公孙带着影卫们提着桶拿着铲子跑过来了。 “哇！果然是好木头，长得真快！”公孙让影卫们分几层，将木头上的猫头蘑菇都铲下来。 展昭疑惑地问公孙，“这是什么？” 公孙说，“是祟祟菇，因为一晚上就无声无息长出来了，鬼鬼祟祟的，又长了个猫头，所以全名叫猫猫祟祟菇，晒干了能配好多药。” “哦……”展昭点点头，见公孙在窗台上铲蘑菇，就往窗户里看了一眼。 只见五爷靠着床柱，搂着幺幺正嘀咕，“先生把猫头都砍掉了。” 展昭扶额——他家小白堂今早好似经历了多次精神打击…… 这时，小四子捧着个花盆跑进了喵喵楼里。 把花盆放到了五爷手边的柜子上。 五爷低头一看，就见是两颗大大的猫头菇，跟两只胖橘猫的脑袋似的。 五爷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蘑菇，发现手感也跟真猫差不多。 展昭也跑了进来，背着手跟小四子一起哄五爷，“好可爱的蘑菇呢！” 五爷点点头，是挺可爱。 幺幺歪着头盯着蘑菇看了一会，凑过去闻了闻。 展昭和小四子都问它，“是不是很可爱？ 幺幺“嗷呜”一口……把蘑菇吞了。 “啊啊啊！”展昭和小四子都喊了起来。 公孙在窗口听到了，抬头说，“没事，这个菇子吃了对身体是好的……” 边说，边举着几颗猫猫头叫幺幺，“来再吃几个！” 幺幺跑过去一口一个。 展昭和小四子都默默回头看五爷。 五爷靠着床柱，幽幽地说，“幺幺把猫头吃掉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抱住拍拍，“没事没事哦，只是蘑菇……” …… 三狗狗绒绒球 某日，霖夜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太多桃子，总觉得喉咙痒痒，进进出出都“咳咳咳”的。 小四子正在院子里写功课，听到了就抬头瞧瞧，问，“小霖子？嗓子不舒服么？” “有点儿……”霖夜火摸了摸喉咙，边问小四子，“我好像也没着凉？” “最近很多咳嗽的人呢，因为柳絮飘起来了，这是飞絮症。”小四子边说，边收了功课说，“小霖子我要去药房，你要不要跟我去，我拿个药给你吃，药到病除的哦。” “当真？”火凤立刻抱起团子，奔药房。 到了药房，霖夜火跟着小四子进去参观，一眼看到了亲亲抱抱藤，就很感兴趣地问，“那天抓住小良子一顿挠痒痒的就是它啊？” 小四子到一个架子上去拿一盆花，边说，“那个是亲亲，是挠猫猫痒痒的，挠小良子的是抱抱，对面那棵。” 火凤回头看另一棵，纳闷两棵有什么区别。 这时，小四子拿了一颗雪球一样的白色绒球状花菜一样的不明植物，走到霖夜火身边。 火凤瞧了一眼，觉得这棵菜还挺可爱，看着跟塞肖收养的那只大白狗似的。 火凤伸手摸了两下，发现手感都有点像。 正想着这花菜怎么回事时，小四子将花盆转了一下。 那棵绒球调了个面朝向霖夜火，火凤就愣住了。 就见在那棵绒球上，长了一颗黑色的，圆乎乎的果子，还湿漉漉的，看着就像个狗鼻子。 霖夜火就呆住了，盯着那棵雪白的绒球看了许久，“大白！” 小四子正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把小刀，仰起脸看霖夜火——大白？ 火凤见小四子拿着刀，一惊，问，“你要干嘛？” “给你吃药呀。”小四子爬到凳子上，举着刀就要从大绒球上割下一块来，“这个治飞絮症最有效了！” “哇啊！”火凤一把抢过狗狗绒球，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团子手里的小刀，“你要割大白？你知不知道大白一直在流浪，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安顿下来？！” 小四子一歪头——哈？ 火凤抱着绒球蹭啊蹭，“大白嫑怕！我会保护你的！” 小四子无语地看着火凤，对他招招手，“不是啦，这棵是草药啦，狗狗绒绒球……” “果然是大白！”霖夜火在听到“狗狗”两个字后就自动忽略了后边的。 “就割一块你吃下去嗓子就不痒了。” “你让我吃大白……” “没关系的啦！”小四子说，“割下一块来很快会长好的，这个绒球都是长大后，割下来一块丢地里就长出一颗，结果了就成熟了，你看呀……” 边说，小四子边往旁边一指，就见一旁的地里，种了一排雪白的绒球，果子都长出来了不过球都还小，看着就是小狗头。 火凤盯着一排狗头，“啊啊啊！”一声，搂着花盆就跑了，“团子讨厌！团子埋了好多狗！团子还要吃狗！” 小四子追到外面，火凤已经跑没影了。 团子撅个嘴——小霖子抢走了他一盆绒球…… 隔壁听到动静的公孙默默摇头——又被儿子逼疯了一个，他家团子，鼠猫狗通杀！：，，. 第557章 【番外】团王的园艺事业（下） 四幽幽吼吼草 某日晚间,夭长天回到宅子里，就见陆天寒已经睡了。 老爷子也想洗洗睡了，刚想去柜子里拿一身换洗的衣服,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吼~~~~吼吼吼~~~” 老爷子一愣,疑惑地看着门口的方向——这谁大半夜的在喊号子？ 床上，能在睡觉时屏蔽一切寻常声音的陆老爷子也被这吼声给惊醒了，抬起头看着夭长天——你喊的啊？ 夭长天摇摇头,这时，外边又传来了一阵“吼吼吼”的声音。 夭长天走到门口,打开门探头往院子里瞧了瞧,心说谁在喊？酱油组大半夜发酒疯么？ 可几乎是同时，院子里另外两间屋子的窗户也打开了，酱油组、白龙王都探头出来瞧了一眼,看彼此的眼神就像是问——你们谁喝醉了发酒疯？ 几个老头隔着个院子大眼瞪小眼，正准备互相埋怨两句……一阵风过，又传来了那中气十足的“吼~~~吼吼吼。” 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会不会真的附近有人在拉船喊号子？” 殷候觉得不太对,“那吼了半天也该轮到号子了吧？没有号子只有吼是怎么回事？” 天尊想了想觉得也对。 夭长天回头,就见陆天寒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脸上表带点儿哀怨。 白鬼王就问他,“你怎么不睡？” 陆天寒幽幽转过头，看着还挺委屈，“睡不着……” 白鬼王愣了,老爷子其实没啥想法,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心说你也有今天……可他高兴他妹子可不干了。 外婆心疼啊！相公竟然失眠了！ 白鬼王就觉得自家妹子开始拿自个儿胸口当破鼓那么捶了,捂着胸口讨饶，“行了行了，我去捶死那个吼吼吼……” 出了门，白鬼王叹了口气，正好这会儿又一阵风过，声音又出现了，似乎是在隔壁院子。 夭长天揣着手出院门，身后，酱油组他们几个都好奇地跟上，倒是要看看谁在喊。 其实，此时隔壁院子里，展昭白玉堂、霖夜火和邹良他们也都被吵醒了，都跑到院子里找——这谁吼呢？ 正在疑惑，就听包延那边院子里，传来了庞煜熟悉的喊声，“鬼啊！有鬼啊！” 众人都一惊——庞煜他们几个不是准备考试这几天留宿开封府挑灯夜读么，怎么又闹上鬼了？ 众人都替小侯爷担忧——好不容易熬夜记住的文章，别一吓唬都忘记了。 循着声音往前跑，就见隔壁院子里一团乱。 不止太学那几个出来了，原本这个点已经呼呼大睡的良辰美方蹴鞠小分队也跑出来了。 而院子里，有个半人高的“幽灵”，正在蹦蹦跶跶地追庞煜。 “哇啊！”庞煜吓得满院子躲，包延淳华林霄他们几个举着文房四宝各种阻拦那幽灵，看来也吓得不轻。 别说这几个小才子了，连走到院子里的展昭他们几个都傻了……真闹鬼啊？！ “哇！还是个小鬼！”火凤躲在邹良身后随时准备逃走，“你看只有小四子高！” 大晚上的谁都没带兵器，展昭就让五爷把那幽灵给冻上。 五爷刚想动手，小良子他们连忙阻拦，“别啊！这是槿儿养的草药！” 众人都默默转过头，看着小良子——你再说一遍。 夭长天抱着胳膊看着这个张着嘴“吼吼吼”还蹦跶着追庞煜的“幽灵”，白鬼王那早就已经震碎的三观再一次破碎了，指着问，“这玩 意儿是草药？！” 其他人也都表示不相信——嫑骗人！ 小良子忙点头——真的啊！是草药！ “治什么的？” “治失眠！” 所有人都怀疑地看着那玩意儿——是看了会失眠的意思么？ 倒是五爷还挺淡定——比蛊虫可爱多了！一点儿不恶心，大眼睛还挺懵的呢。 “这是吼吼，是幽幽的相公！”小良子忙解释。 一众大人都瞧着他——男鬼和女鬼么？ “哎呀不是啦！”小良子跑过去，抱住那个幽灵，往旁边的一间空房里跑。 其他人好奇地跟进去。 就见那间房里，摆着几个花盆，种着好些个“幽灵”。 跟进屋的众人都傻了，这幽灵竟然是大花盆里种出来的！ 其中有一棵，却不是幽灵，而是一朵特别漂亮的白花，长长的花茎白色的花朵，像棵美人蕉。 小良子将那幽灵举起来，套在了那朵美人蕉上。 众人一挑眉——哦！变成幽灵了！就是跟刚才那棵空空荡荡的幽灵不一样，这次的幽灵看着有内脏了！ 小良子赶紧退出去，把门关好，给众人解释。 “这个是小四子种的草药，叫幽幽吼吼草。里面那朵花是母的，叫幽幽，外面那个罩子是公的，叫吼吼。每年这个季节，幽幽和吼吼成熟之后，就要繁育后代了。这个时候，吼吼会脱离地面，被风吹起来，只要罩住幽幽就算成功了。就是吼吼被风吹起来的时候，因为特殊的结构，会发出‘吼吼吼’的声音，声音很响会很扰民。所以槿儿事先把吼吼摘下来，套在了幽幽上面。不过这个花很特别的，晚上要有声音才会授粉繁衍，因为幽幽一定要听到‘吼吼’声才会分泌某种花蜜……但是人工繁育不是没有这种声音么。槿儿就把这花放我们隔壁了，不是我们打呼噜响么！” 众人无语地看着良辰美方——是有多响？！ 四个小孩儿也挺尴尬。 本来一切顺利，不过今天太学准备考试在院子里挑灯夜读，小侯爷觉得院子里有风，就开了放花房间的一扇门，给自己挡挡风。 结果那房间还有扇窗户没关好，也被风吹开了……过堂风一吹，放在门边的一棵吼吼就被吹跑了……到了院子里就开始“吼吼吼”。小侯爷正好坐在风口的位置，也不是吼吼追他，是风吹着吼吼追他。 众人都扶额——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闹明白了真相，吼吼也不叫了，众人准备回去了。 天尊和殷候到了门边，又开门往里瞧了一眼。 天尊看看殷候。 殷候对他点点头。 天尊进去捧了一盆幽幽吼吼草就跑。 “唉！”小良子问——这是干嘛呀？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看殷候。 殷候微微一笑——还挺可爱，带回去养两天！ 夭长天也进去拿了一盆。 众人都看着他，小良子惊讶，“师公你也……” 夭长天无奈摇头——不是我要拿的！我控制不住我的手！ …… 白鬼王房间里，陆天寒坐在桌边，看着白鬼王回来献宝似的给他看的幽幽吼吼草。 良久，就见陆天寒伸手摸了摸幽幽的脑袋，夸奖，“可爱！” 夭长天扶额。 随后，陆天寒打着哈欠就去睡了。 隔壁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吼吼吼”和酱油组以及妖王“哈哈哈”的声音。 不过陆天寒好像又能成功屏蔽了，睡得挺香。 夭长天摸了摸下巴——没准着玩意儿治疗失眠是真的…… 五布灵布灵豆 转眼，公孙先生的生辰就快到了。 给先生的礼物其实不太好准备，而且开封府人又多，公孙先生平时人缘也特别好，所以想给他送礼物的人很多。 但先生有个规矩，凡是要花钱买的，他都不收。 可这世上什么不用花钱买啊？ 就这样，公孙每年还是能收到好几箱子被他治好的病人手写的感谢信，还有一些自制的小玩意儿。 先生书房的书架上就放了不少小玩偶之类的，大多是孩子们做的。 小朋友做的东西七歪八扭，有的甚至瞧着还有点儿吓人，不过先生按照自己的“审美”挑出来了一些特别“可爱”的放在架子上，以至于路过的猫猫狗狗都不敢往书房里瞅。 小四子作为他爹爹的贴心小棉袄，每年都要为公孙准备一样特殊的礼物，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从上个月月头开始，众人发现小四子每天吃过晚饭都会往小药房跑，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回来，回来之后热得满头汗，就跑去洗澡，仿佛是在外面做了什么运动。 为此公孙很担心，团子不会是偷偷在认真减肥吧？于是加大了投喂的力度。 赵普也问小良子，“小四子这两天忙什么呢？” 小良子也不知道，“槿儿最近神神秘秘的，到了药房就把门锁了不让进，然后我们扒着门偷听一下，里头动静还挺大呢，槿儿不知道跑步呢还是练拳呢，呼哧呼哧的。” 公孙一听，更确定了——果然在减肥吧！ 全开封府的人都在关注小团子这几天的动向，最终的结果都是到了小药房，关门不让进。 就这么着，日子来到了先生生辰的前一天。 晚间，妖王刚准备钻被窝睡觉，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 殷候出去一开门，就见小四子“咻”一下钻了进来，然后关门。 天尊摸着下巴——团子身法好迅速！什么时候学会的轻功？ 本来，殷候他们觉得团子可能想蹭个床睡觉……也不是第一回了，团子时不时就抱个枕头蹭百家床，夏天蹭五爷床，冬天蹭火凤床，白天听了什么鬼故事晚上就蹭老爷子们的床。 今天莫不是被吓着了？可怎么没拿枕头？ 小四子进屋后，直奔妖王，冲到跟前拽住裤腿。 妖王低头瞧瞧小团子，以为他想一块儿睡，就弯腰拍拍手，那意思——来！ 小四子却颇为认真地跟老爷子说，“妖妖，来帮个忙！” 妖王一歪头——要帮什么忙？ 小四子说，有一样东西要搬到他爹爹房间里，但不能让爹爹发现。 妖王想了想，觉得不让公孙发现应该是不难，但问题是，公孙房里还有个赵普呢，赵普身边还有一堆影卫，要瞒着所有人不让发现，放一样东西进屋，好似不容易…… 小四子表示，影卫们他都已经搞定了呢，九九今晚被太皇太妃叫走了！要明天早晨才回来。 “那就没难度了。”妖王指了指酱油组，“你俩跟着小四子去一趟。” 小四子仰起脸瞧瞧天尊和殷候，那小眼神，似乎还有点不放心。 “嚯呦。”天尊伸手戳团子脸蛋，“你准备的什么东西啊？我俩去都不行？” 小四子撅个嘴看两人——不可以被爹爹发现哦！提前发现惊喜就没有了，你俩万一半路开始 拌嘴。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妖王嘱咐两人，“不准半路拌嘴！” 酱油组都有点好奇了——团子究竟要搬运什么东西？ 两人跟着团子出门，一起来到了衙门的侧门口。 已经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了，车上有个大花盆，花盆里好像种着棵挺大的植物，一人来高，用个大布口袋罩着。 天尊和殷候都问，“是上次那个会吼吼吼的怪草么？” 小四子“哼”一声，表示，“这个比吼吼稀有多了哦！” 天尊就有点好奇，想掀开布包瞧一眼。 小四子抱住他腿阻止，“先抬到房间里再看！” 天尊和殷候无奈，两人上了马车，将那个花盆搬了下来，发现还挺沉。 而且不知道是有风还是怎么的，天尊和殷候就感觉，布包里的那盆花，仿佛是在动。 隔着布包，就见有几个圆形的东西在往外拱，天尊好奇，“这什么呀？” 殷候让他拿稳了别一会儿撒手摔坏了！ 小四子也撅个嘴瞧着两人——很重要的哦！出了岔子要闹的哦！ 天尊和殷候加着十二倍的小心，抬着花盆避着人，来到了公孙屋外。 天尊小心地推开门……房间里关着灯，床上，公孙正面朝里躺着。 俩老爷子在团子的指挥下，将那一盆花放到了公孙床边的位置，确保先生早晨一睁眼就能瞧见。 摆好之后，小四子示意两人——把布包摘下来。 天尊和殷候搓搓手，终于能看到是什么了么！哎呀有点期待。 只是小四子仰着脸瞧着两人，提醒——不可以叫哦！ 天尊和殷候疑惑地看着团子——叫什么？ 小四子捂着嘴，给他俩做示范——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不准叫！ 天尊让团子逗乐了，殷候一抬手……罩着花的布兜子就被拿了下来。 俩老爷子扭头一看…… “呜……” 两人在对方喊出来之前，伸手捂住了对方的嘴。 小四子紧张地看着床上的公孙……先生翻了个身，好在是没醒。 团子拍拍胸口，瞅俩老爷子。 天尊和殷候捂着对方的嘴，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那盆花。 同样的，那盆花也仰着头，正“看着”两位老爷子。 俩老头儿一句“妈呀”咽进肚子里，一撒手转身就跑。 小四子摇着头，跟着俩老爷子出了屋，又回头瞧了一眼，笑眯眯替他爹爹关上房门。 …… 次日清晨，赵普回来了，到院子里发现众人都起了，就公孙竟然还没起，觉得有些奇怪——书呆每天都起很早的啊，今天生日，九王爷给准备了画舫，想要一会儿带先生去游湖庆生。 “对了。”展昭问小四子，“你给你爹准备了什么惊喜？” 话问出口，对面天尊和殷候都一皱眉，摇头……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么？ 妖王也挺好奇的，昨天酱油组“逃”回来，问他俩搬运了什么，他俩一个劲说胡话，什么眼睛、邪神、旧日支配者，来自远古的召唤…… 小四子美滋滋吃早饭。 赵普说进去瞧一眼，就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九王爷都没进去，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关上门退了出来，坐回桌边吃早饭。 众人都好奇看着他——瞧见什么了？ 九王爷瞧了瞧小四子— —那个要一直养在房间里么？ 小四子点头。 王爷扶额。 这下子，把众人都搞得好奇心起了。 “养在房里？”展昭问团子，“你给你爹准备了个什么宠物么？” 小四子得意地点点头——超~级~可~爱~的宠物！ 五爷低着头吃早饭，想着吃完赶紧走，白府还有好多银子没数。 霖夜火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跑到公孙房门口，推门往里一看…… 片刻之后，就见两人“妈呀！”一嗓子转身跑出来。 这下，除了五爷赵普和酱油组之外的所有人都跑去房门口围观了…… 只见房间里，公孙斜靠在床上，正美滋滋地抚摸着床边的一盆“花”。 而那棵花，似乎是一棵大豆荚，开着粉色的大花。这花至少有小四子脸那么大，特别华丽，有些地方结了豆荚，跟一个个小荷包似的挂着……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其中有几个豆荚似乎已经成熟，并且裂开了…… 豆荚里，钻出来了几颗粉白色的豆子，拳头那么大，滚圆滚圆！那豆子白里带点儿粉红色的筋络，当中还有一个豁口，豁口里头一个黑色的小球，那豁口还能张开闭上，活脱脱一个眼球。 “眼球”上还有一根白色的芽芽。 那眼球晃来晃去跟活的似的，头上的芽芽也晃来晃去。 公孙靠在床上，正用手指头戳那眼球头上的芽芽呢，边戳边感慨，“是不是很可爱……跟团子一样可爱！” 边说，公孙边看了门口众人一眼，那一树十来个眼珠子也都一回头，看着众人。 围观众人“哇啊！”一声吓得四散逃窜。 饭桌上，小四子“呼呼呼”地笑个不停。 小良子就问他，“槿儿你给先生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小四子得意地从小荷包里掏出一粒种子，说，“这是‘布灵布灵豆’哦！是不是很可爱？” 天尊和殷候又想到昨夜看到的那一幕了，一堆眼珠子抬头看自己——别说，的确是“布灵布灵”的…… 小良子接过小四子手里那颗只有莲子大小的粉白色小豆子，觉得还挺好看的一点不吓人，就问这豆子有什么功效呀？ 小四子说，“这个吃了对眼睛好的，这是晒干的，一般都是泡水吃。” “哦？”小良子就把豆子泡在了豆浆碗里，刚想那勺子搅一搅，忽然就见“噗”一下子，那豆子吸光了豆浆瞬间膨胀，变成了一颗大眼球撑满了一碗。 “娘啊！”小良子一惊碗都飞了。 那碗翻，那颗苹果那么大的眼球就咕噜噜滚到了五爷眼前…… 天尊和殷候就见眼前“咻”一下……五爷没了。 展昭就瞧见五爷出现在喵喵楼顶，骑上幺幺——立刻马上赶紧的！回天山！ 众人赶紧上房去拽住幺幺的尾巴——小白堂，冷静啊！ 小四子将那颗胖眼球捧在手里，似乎很满意效果——园艺，果然是一项有趣又有前途的事业！ ……：，，. 第558章 558 反向继承 跟魔狱岛那几个狱卒聊了一阵子,展昭发现除了典狱长他们几个年级特别大的，略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情外，年轻人基本都跟梭力一样,是看“史诗”长大的,就听说过几个王多么多么厉害，正经事情一概不知。 离了太白居，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带着小四子先去了一趟球场附近的医馆。 白鬼王和白龙王带着良辰美方去吃饭了,刚走。 那几个吃坏了的孩子也都没有大碍,被家里人接回去休息了。 球场暂时清空,大门都关上了，有几个皇城军正在门口负责疏导,展昭过去问了问，说是球场停用三天,等秋围结束了再开。 展昭估计可能是人手也不太够，毕竟这几天秋围活动多,皇城军忙不过来……球场这么混乱,人手不够容易出事，就跟今天似的。 球场外,有几个江湖人正在跟人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戴着椰子帽的人。 霖夜火刚才也听说了,给发果汁的是个戴椰子帽穿蓑衣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招嫁祸魔狱岛有些明显。 “杀人的案子是围绕着戏班子,发大龙胆果的人又特别针对魔狱岛。”霖夜火说,“总觉得一切都是指向当年殷候他们去魔狱岛那段时间的事情。” “外公去魔狱岛是救人的,去地狱之地听着像是妖王让他去练功夫的。”展昭想来想去,不觉得这个过程会得罪什么人。 “魔狱岛的人看来对外公都没有意见,而且大多数老人都已经不在了。魔狱岛里关着的人更是没意见了吧,都是被外公救出来的……莫非是那个什么戏鬼？” 众人算来算去,好似戏鬼是唯一受伤的人，而且戏鬼的产生又跟鹰王有直接关系。 “但是戏鬼感觉不厉害！”火凤觉得戏鬼不够级别挑战殷候。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不厉害？ “存在感太低了！”火凤甩甩手，“老爷子当年不是路过就把人给收拾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这说法也有道理，刚才那个双面狐狸精……听语气跟是银妖王平辈似的，还管殷候叫幼崽，应该不是戏鬼那么简单。 “但是那个家伙肯定没有外公厉害！”展昭嘀咕。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瞧他。 “要是功夫在外公之上的话，就会大大方方出现了，何必偷偷摸摸的。”展昭觉得对方搞那么多把戏，却一直刻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说到这里越想越气，又是一个暗中对他外公使坏的卑鄙小人！最可恨的是直到现在都一点线索没有…… 霖夜火问两人之后去哪儿？晚点是不是要去秋围祭祀？ 白玉堂对祭祀没什么兴趣，不过对摔跤比赛有点兴趣，两人回头看展昭…… 就见展昭这会儿正捧着小四子晃来晃去，让团子赶紧显灵。 小四子抱着胳膊摇头，说最近是灵感淡季……没有什么神通。 白玉堂和霖夜火头一回听说神通原来还分淡旺季。 没什么头绪的几人跟着霖夜火去百鸟园坐坐，火凤正好约了邹良晌午在那边碰头，晚点邹良要负责围场的安全，今天应该没什么空闲。 来到百鸟园，发现天尊和妖王竟然都在，唯独不见殷候。 展昭跑去问俩老爷子自家外公呢。 “在皇宫当人质啊。”俩老爷子回答。 展昭脸都皱成包子状了——真当人质啊？感觉外公被霸占了。 边说，边拿桌上的柿子捏了捏，判断熟没熟。 这几天百鸟园 里的柿子树都结果了，塞肖摘了一大堆放在桌上。 白玉堂对展昭示意了一下妖王，正好外公没在，你刚刚那个什么古阵术，要不要问问老爷子是怎么回事？ 展昭觉得先问问妖王也好，就拿着柿子跑过去。 老爷子见展昭到跟前，一手拿着个柿子，一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随着那个圈被画出来，空中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带着金色内力的图案，看着特别复杂，线线圈圈的。 天尊和银妖王柿子都掉地上了，惊讶地看着展昭。 展昭倒是也没想到两人这表情，就问——我干嘛了？ 天尊和妖王疑惑地看着展昭——你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么？ 展昭眨眨眼，看了看半空中还在的那个图案——我……画了个圈啊。 天尊和妖王都盯着他看——你不知道自己画的是什么，你就画出来了么？ 展昭还自我怀疑了一下——我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么？ 天尊和银妖王都点头——你不知道猪什么样你就能画出个猪头来么？ 展昭震惊了——说得有道理啊，那我是怎么画出来的？ 白玉堂和霖夜火在一旁看得那叫个费劲啊——你们能用人话来交谈么？ 小四子拿了个柿子喂乌鸦，边仰着脸看那个图案，问妖王，“夭夭，这写的是个‘无’字么？” “喔！”妖王伸手摸摸小四子的脑袋，夸奖，“果然是小银狐。” 白玉堂问小四子，“你也能看懂么？” 小四子表示，“不知道呢，看到就觉得应该是无的意思，会让一切消失掉。” 展昭摸着下巴，看着这图案，其实是可以一直无限延展画下去的，当时他外公的确是告诉他这是个“无”字，但说实话……展昭到现在还不是太懂。他只是会画，但他并不明白这个字的含义，或者这幅可以无限画下去的画的含义，可小四子却能读懂。 “那小四子你也会画么？”霖夜火好奇问。 小四子摇摇头，伸小手在空中划拉了一下，“看到这个就觉得是无的意思，刚刚猫猫用那个图案跟这个好像不一样呢，但也是无的意思……感觉每个地方都有，都不一样！”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摸着下巴琢磨小四子这话的意思，妖王满意点头——是只好团子！ 见展昭一脸困惑，妖王笑了笑，问他，“你觉得，阵法、咒术、这些都是什么？” 展昭瞄了妖王一眼，没敢开口。 “说呗。” “大部分都是骗人的。” 妖王点点头，“那那些不是骗人的小部分，你觉得是什么？” 展昭也说不上来——一百个用阵法的人里，可能就一个真正有能耐的，也可能一个都没有。 妖王伸手，轻轻一拍展昭的脑袋，“你知道不死王族是一个什么族么？” 展昭继续嘀咕，“短命族？” 一旁，天尊赞同地点头。 “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分为两种存在，一种是有，一种是无。不死王族，是可以游走在这两者边界上的存在……” 妖王指着还留在空中的那个圆形的金色图案，“这是无，那么这个之外其他的部分是什么？” 展昭想了想，“有？” 妖王点头，“你觉得，龙胆果是怎样来加强人的内力的？” 展昭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通过加强有的部分么？” 妖王满意点头，“果然是天授之能……有和无，就像是两个罐子，添加到有的 一方，就可以拥有，添加到无的一方，就会消失。” “哦……”展昭终于是明白了，“难怪龙胆果的影响消除了，是我把那部分有都推到无的一边了！” 妖王盯着展昭看着，“你说你把龙胆果的影响消除了？” 展昭眨眨眼，一旁，白玉堂把展昭刚才给缺月解除龙胆果影响的经过说了一下。 银妖王听后盯着展昭，像是盯着个什么稀罕玩意儿，喃喃自语——竟然影响的是无？ 天尊在一旁摇头，“果然是点得很歪……” “什么意思啊？”展昭没听懂。 “不死王族虽然走在有何无的边界，但都是影响有这一部分的，从来没有一个不死王族能影响无……再说了！哪有人可以影响无的？无本来就代表不存在，影响不存在有什么意义？” 妖王边自言自语，边围着展昭转，上下打量，“好奇怪啊！” 展昭觉得今天被质疑了很多次，刚有点“有和无”的头绪，又糊涂了。 白玉堂听了一路了，就问他师父，“所以最高级的幻术，其实是模糊掉有和无的边界么？” 天尊点头，“这个就是普通幻术和那老鬼幻术的本质区别，只不过么……” 天尊也若有所思，看看展昭，“哦……难怪能做那么奇怪的梦，老鬼是将无添加到有的话，展小猫就是把有添加进无。” 银妖王也点头，“对啊……难怪不一样。” 霖夜火举着两个柿子喂着鸟，觉得现在自己的脑子就跟被鸟啄烂的柿子差不多那么糊涂……什么有啊无的。 “好神奇啊……”妖王一个劲嘀咕，“之前以为是没继承，后来以为是继承了一半，现在一看，竟然是反向继承！” 天尊倒是觉得有些可惜，跟妖王吐槽，“那还不如半继承呢，只能用无那一块的话，能干嘛呀？就，消除消除……” 妖王也挠头，“是啊……” 展昭虽然听不大懂，不过感觉并不是在表扬自己，就看白玉堂——什么叫不如半继承？是说我没长好么？ 五爷边摸他头表示——长得很好！边小声问他师父，“是类似龙胆果大果和小果的区别么？” 天尊想了想，“差不多！更夸张一点！” 五爷看着自家师父——更夸张？ 天尊说，“龙胆果无论大果小果，吃了或者用了，至少都能增强内力，只是增加的量级不一样对不对？而且不同颜色的果子吃下去功效也不一样。” 白玉堂点头。 “展小猫的这个，就好比说长得龙胆果一样的果子，吃下去后，武功全废了……” 展昭张大了嘴看着天尊——哈？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惊讶地看着展昭——果然是反向继承！ 小四子也捧着个柿子感慨——好惨哦！人家功夫练得那么辛苦，吃了猫猫果竟然被废掉了。 展昭一脸震惊——等下，猫爷哪里有废人家武功？还有猫猫果是什么？ 银妖王和天尊就讨论了起来，“别说，没准猫猫崽的血种出来的龙胆果，吃了也是反效果，降低内力什么的……” 天尊摇头感慨，“连种出来的果子都带着一股衰衰的感觉……” 展昭还挺委屈，看白玉堂——我干什么啦？干嘛说我！ 五爷边拍拍展昭安慰，边琢磨——其实刚才猫儿收拾缺月那一下，虽然是给他解了大龙胆的药性，但某种意义上，的确就是在减少缺月的内力。 这时，带着良辰美方吃了饭的几个老爷子也都来了。 白龙王刚进园子就感觉一股八卦之气扑面而来，忙过来问天尊和银妖王在聊什么。 几个老爷子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一顿说，说两句看一眼展昭，说两句又看一眼展昭，最后都一脸痛惜地对着展昭摇头。 白鬼王问，“所以如果把这孩子丢去地狱之地，他非但不能开启混沌之门，还会让门里门外更混沌么？” 一群老爷子都摇头——反向助攻最为致命啊！孩子这个天赋点已经不是点歪的程度，而是点了个来回！ 展昭委委屈屈蹲在一旁剥柿子——好过分啊这样说人家！ 正嘀咕，小四子举着个红柿子问他，“猫猫，能把它变回青柿子么？” 霖夜火也抱着哑巴看他——想要小哑巴！ 展昭生了会儿气，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问身边正看几只乌鸦吃柿子的白玉堂，“难怪我梦里大家都是团子……合着因为都是反向的么！”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指了指地上几只胖乌鸦——能变回鸟蛋么？：，，. 第559章 559 无用的技能 为了验证一下展昭的“天赋”是不是真的继承反了, 老爷子们开始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考验”。 首先，天尊拿了一个柿子，放在桌上, 让展昭——敲碎它。 展昭默默地看了看老爷子——拿我寻开心么？小四子都能敲碎它。 “让你用刚才的那个内力！”天尊示意了一下空中那个圈。 展昭无奈，随手画了个圈, 空中出现了“无”的阵术内力…… 展昭抬手将那个内力往柿子的方向轻轻一推……柿子就被一张光网给覆盖了。 众人专注地看着柿子。 可等了好久, 柿子没有反应。 天尊拿起柿子瞧了瞧，就见金光覆盖的柿子表面, 连皮都没破一点儿，光溜溜还是刚才那个柿子, 完好无损。 展昭眨眨眼。 “猫儿, 你用内力了么？”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 用了啊……没用哪儿来的光！ “那不用那个阵法, 就用内力呢？”霖夜火让他再试试。 天尊把柿子放回桌上。 展昭隔着老远手指头轻轻一弹……那柿子就一分为二了。 看了看自己的手，展昭确信自己的内力没出问题, 那为什么用了那个阵法，仿佛连自己的内力都被抵消了一样？ 又拿了个柿子摆在桌上, 展昭将阵法画得小了一点，然后用足内力往柿子上一推……结果柿子依然纹丝不动。 展昭傻了，直甩手，“我的内力攻击我自己的内力把我自己的内力给抵消了！” 一群老爷子在旁边对着急到胡言乱语的展昭摇头——从未见过如此搞笑的孩子！ 小四子仰着脸问妖王，“夭夭，殷殷用这个阵法的时候, 是和猫猫相反的么？” 一群老爷子都点头。 “那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用来对付柿子的话？”小四子指了指这会儿正跟柿子较劲的展昭。 “老鬼要是像他这样甩阵法, 别说柿子，整个百鸟园都没了。”天尊忍不住吐槽。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都点头。 “可是，刚刚猫猫对付那个凶凶的和尚的时候, 明明超级厉害！”小四子也看不懂为什么展昭刚才一招那凶僧就倒下了，现在却连个柿子都拍不碎。 “这柿子要是吃了龙胆果，没准就有用。”白龙王在一旁吐槽。 小四子撅个嘴——你们都不帮忙想想办法，就知道欺负猫猫。 几个老爷子都抬头望天——谁欺负他了？这不是正在帮他想办法么。 “要不然对上内力试试？”白鬼王提议。 天尊觉得可以一试，就是内力对内力，看这阵法能不能抵消对方的内力。 天尊对展昭招招手，那意思——你我各来一掌揍对方，看看效果如何。 展昭还没答应五爷先急了，“那万一猫儿的阵术抵消不掉师父你的内力，不是白白挨一掌？” 展昭刚才还挺像试试，一听这话就一缩手，躲五爷身后去了——要白白挨天尊一掌？ 五爷也瞧着自家师父——你下手知道轻重不？别打坏了。 天尊伸手就要揪徒弟耳朵——你面瘫好了？这一掌还没拍到你家猫身上你就七情上面的……你师父我还能对你相好的下死手不成？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看了看天尊，一起摇头表示老鬼不靠谱，没准真错手打死猫。二老举手——要不然我来…… 白玉堂看了看自家外公和舅公，还是不放心。 仨老头都来气——猫最亲是不是？ 五爷护着不让他们跟展昭试……最后白龙王举手，“还是我来！” 其他仨老头都瞧着他——你准备一个雷劈死展小猫么？ 展昭直往头顶上看。 妖王摆手，指了指白玉堂，“那要不然小白堂来吧。” 五爷想了想，好像也就只有自己来最安全了。 天尊他们几个都在后头提醒他，“你也别只顾着展小猫，一会儿自己挨一掌。” 展昭在后头生闷气——挨了估计也没事，我家玉堂应该是比柿子结实点儿…… 商量决定，最终还是五爷和展昭互试。 两人基本都没用什么内力，主要是看展昭能不能用阵法将白玉堂的内力抵消。 为了看起来直观一些，五爷的内力带着霜雪…… 然而……展昭画出来的金色光阵从空中的冰爽上穿了过去……别说，还挺好看的，飞舞的雪花被映衬的金光闪闪的。 但是雪花一片碎裂或者改变方向的都没有，最终展昭身上落了一身的霜花，五爷头发丝都没晃动一下。 这下，众人都傻了。 展昭也傻了，看着自己的手嘀嘀咕，“猫爷这画的什么玩意儿？只会抵消我自己的内力……所以这个网难道是龙胆果专属？其他情况都是我打我自己？！ 白玉堂也觉得奇怪，没理由啊……展昭的内力去那儿了呢？ “猫儿你别画那网试试？”五爷示意展昭再来一次。 随后，两人又对着拍了一掌……这次，雪花和金色的光芒明显在空中相遇了，散开掉落，跟洒了一地阳光似的…… 小四子直拍手，“好看好看！” 展昭却犯嘀咕——果然是那张网误我！不画那玩意儿明明一切正常！ “为什么会这样哦？”小四子也好急好急，仰着脸问几位老爷子。 老爷子们歪着头，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对啊，为什么会这样子？ “奇了怪了啊……”白龙王直摇头——宫主的最强技能，怎么传到猫猫崽这里变成了无用技能？ 当然了，此时最困惑的还是展昭——刚刚对缺月的时候，明明威力惊人…… 众人就瞧见展昭对着一桌的柿子甩光网，最后所有柿子都金光闪闪，乌鸦们站在树梢上嘎嘎叫个不停，就跟它们平时看到塞肖犯蠢时的“笑声”差不多。 霖夜火都忍不住吐槽，“这大概是头一只被鸟群鄙视的猫……通常鸟群都只敢鄙视狗子。” 老爷子们站成一排摇头啊摇头——猫猫崽真是太神奇了！ …… 看了一阵子，小四子表示，“先不说这个，柿子不要浪费！” 说完，团子拿了个框，让影卫们把一桌几百个金灿灿的柿子都装进框里，拿去门口发给路过的小朋友……不一会儿，跟着爹妈出来秋游的小朋友们人手一个金柿子，跟拿着个光球似的。 老爷子们都瞧着展昭——好看不中用的终极奥义！ 受到严重打击的展昭蹲在桌边拿着个柿子碎碎念——猫爷的人生完蛋了！ 白玉堂也蹲下，伸手摸摸他头——不至于啊猫儿，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画画还进步了！ 展昭幽幽地转过头看白玉堂——小白堂也好过分！ …… 晚些时候，众人都来到了围场附近。 赵普拉着公孙一起来了，小四子欢欢喜喜扑爹爹。 公孙先生难得有半日清闲，赵普拉着他游湖去了，玩得挺开心。 两人本来打算到围场跟众人会合，就是穿过百灵园往百鸟园走的时候，见路上的小孩儿都拿着个金灿灿的柿子。 公孙觉得挺好看，还跟人打听哪儿买的，准备买一个给小四子。 结果听说就是小四子在百鸟园门口发的，搞得赵普和公孙也挺纳闷——团子这是又琢磨出什么新花样了？ 来到百鸟园，众人聚到一起，开始聊摔跤比赛的事情。 赵普说今年摔跤比赛最终决出的几个参赛选手是历届最强，预测决赛会很激烈，最终胜者能得到皇上封赐的“天下第一壮士”称号。 展昭刚来开封的时候，就对这个项目也有点感兴趣，一直想报名，可惜不够秤。就算报名的时候偷偷揣了两块铁在身上，也还是因为分量不够被考官给撵出赛场。 下午，围场的擂台也差不多搭建完成了，经过层层比赛，最后晋级半决赛的四位勇士都出现在了练习场里。 今晚要进行三场比赛，两场半决赛之后决赛，都会在赵祯和文武百官的观赛下进行。 因为这种比赛每年祭祀都会举行，所以众人也看出了经验。 通常正式比赛还不是最好看的，因为决赛的时候参赛者会求稳，所以不会有太多夸张的动作和冒险的打法，比赛会相对平淡。 但练习赛却是最好看的。 而且练习赛的时候，常常会有参赛者一打多的场面，各种花样技巧也会都练习一遍。 公孙父子俩对所有打架相关的活动都没啥兴趣，不过小四子挺爱看摔跤，因为参赛的选手肉肉很多，都很“胖”，但是又都很灵活！ 众人到了练习场，良辰美方他们也都跑来了。 练习场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当然武人特别多，江南盟的也跑来了。 展昭问鄂明莫暮雨情况怎么样，鄂明说吃了小果子之后明显好多了，正在客栈休息。 展昭点点头，刚才太匆忙了，这会儿有空他就详细问，“那和尚，当时为什么会跟你们打起来？” “不知道啊，他是没来由地找茬，跟喝醉了似的，从外面闯进来就各种打砸。” 鄂明他们几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不过这和尚好像嘴里说着什么。” “什么恶灵退散，妖魔邪祟速速离去……” “对，就神神叨叨的瞎喊然后乱打。” “我们出手阻止，他突然就盯上我们了。” “还说我们什么来着……恶鬼附体！” 江南盟几个弟子将事情的经过跟展昭一说，展昭听着也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恶鬼附体？ “哦！已经开始了啊！”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了个熟悉的声音。 赵普回头瞧了一眼，无奈……赵祯抱着香香跑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殷候在身边陪着的缘故，大宋皇帝偷跑出来的样子也分外嚣张。 香香看到台上几个人在“打架”，就咯咯咯地拍着小手。 赵普摇头——这孩子跟赵祯小时候一样的那么爱看热闹。 “小柿子！” 香香看到小四子来了，更开心了。 小四子跑到赵祯身边，踮着脚，伸手递了个东西给香香。 赵祯弯腰替香香接了，拿到手里一看，竟然是个会发光的小柿子…… 赵祯和香香都盯着柿子研究……上面发光的事什么玩意儿？画么？ 殷候也看到了，微微愣了愣，疑惑地看走到自己身边的天尊。 天尊见他瞧见柿子了，就对着后头的展昭努努嘴，示意——你家猫猫崽的杰作。 殷候疑惑，伸手跟赵祯借柿子来看。 殷候将柿子拿在手里，小四子就凑到他身边，详细跟他讲了一下展昭刚才怎么打的缺月和尚，怎么打不动柿子…… 殷候听完，问，“他把龙胆果的影响都给消除了，却没伤到人命？” 小四子和天尊都点头。 殷候拿着柿子，脸上的表情似乎是不可思议，“用十成的内力都会被抵消掉，连柿子都不会碰碎么……” 天尊摇摇头，“可惜了啊……继承了无用的技能。” “说什么呢？”殷候突然抬起头。 天尊有些吃惊地看着殷候，老鬼的眼睛是被这柿子映的么？感觉有华彩一样，表情好像还很开心…… “这是最棒的技能好不好。”殷候特别欣慰地托着柿子，低声说，“果然是被祝福的孩子！” 第560章 560 红眼 展昭瞧见殷候来了, 赶紧往五爷身后躲。 白玉堂看着恨不能找个茧把自己包起来的展昭，略无奈，“猫儿……” 展昭伸手给他挪了挪位置, 让他挡住自己。 “嫑让外公看到我！”展昭表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白玉堂失笑——你见你外公还要心理准备？今早是谁这么大人了还让外公喂包子吃来着？ 展昭皱着脸摇头——万一外公很失望怎么办！ 白玉堂帮看了看殷候的表情，“看着并不像多失望的样子啊，好像心情还不错。” “真的？”展昭自己也探头看了一眼, 正巧，殷候正转过脸来看他，展昭赶紧又躲回去了。 殷候身边，天尊和妖王都看到了。 天尊开口，“好像一只猫。” 妖王也点头, “真的好像，蹲在角落里偷偷看你的那种小猫。” 殷候也笑了笑，将柿子还给香香。 赵祯指着台上一个正丢木头训练的大个子问南宫, “那是谁呀？” 南宫说, “他是格风, 今年最被看好能夺魁的一位。” “哦！”赵祯点头啊点头, “看起来很威猛么！” 展昭那边注意力也被训练场上的精彩练习给转移掉了。 摸着下巴，展昭正估计那几位选手的体重，有点好奇地问白玉堂，“每顿饭要吃多少才能长成那样？” 白玉堂默默看了看满眼羡慕的展昭，“猫儿, 靠会吃是没有用的。”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 “那要靠什么才有用？” “要靠会长。”五爷举例说，“就好比说橘猫和黑猫的区别。” 展昭还挺委屈，“橘猫明显比黑猫吃的多！” 五爷心说小四子吃的也没小良子多啊…… 不过还好五爷只是想了想, 没说出口，因为感觉到腿边软乎乎跟有只猫在蹭似的……低头一看，小四子靠过来了。 “唉……” 小团子靠着五爷的腿，望着台上摔跤的大个子们叹了口气。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他——哎呀，团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小四子仰起脸看白玉堂和展昭，“猫猫白白，听尊尊说，殷殷到了八岁就不胖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四子——团子，人家是不死王族，你是银狐族，你俩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 “说到银狐。”展昭蹲下，戳戳小四子，“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跟展昭大眼对大眼，“想法？” “这个啊。”展昭抬手，托着个金光闪闪的画满了“无”字图案的小球给他看。 “喔！”小四子拍拍手，“猫猫你已经可以变成球了么？” 展昭戳他——你才变成球…… “哎呀……” 拿团子寻开心的展昭被小团子一豆包拳击中。 白玉堂想了想，也问小四子，“你不是会读那个无字么？有什么感觉？” 小四子摇摇头，“就是没有啊，所以是无！” 展昭叹气，“唉……果然是无用技能。” 小四子却似乎有不同意见，“猫猫。无不一定是没有用。” 展昭瞧团子。 “对于郎中来说哦。”小团子还挺自豪，认真跟展昭说，“无就是最好的情况！” “无？” “无病无痛！无忧无虑！无灾无祸！”小四子提醒展昭，“无字虽然表示什么都没有，但是只要跟不好的东西放在一起，它就会变成最好的字，所以哦，无也可以是最有用的技能！” 展昭蹲那儿看着团子发呆。 小四子踮起脚摸了摸展昭的头，“无字，跟猫猫最配了！” 展昭盯着小四子看了好一会儿，搂住蹭脸，“啊……团子！” 小四子瞄着展昭——叫谁团子呢？！ “团子千万别瘦别长大！”展昭搂着小四子晃啊晃，“做一辈子小团子！” 五爷看着团子怒揍展昭。 不过，小四子的这个说法，倒是让白玉堂也很赞同——展昭的这个阵法，如果要用“无”字来理解的话，就是对好的正常的事物没有任何影响，只能对坏的不正常的事物起到消除的作用……那可不是什么无用技能。 展昭本身内力就很高，又能无限循环，换言之，这个“无”的规模可以无限扩大。 可以想象，殷候如果是跟展昭相反的情况的话，会造成怎样的破坏力，难怪连地狱之地都可以摧毁。 再反过来想一想，殷候内力过处会造成天塌地陷，一切毁灭，展昭内力过处可能连一花一草都伤不到，却可以将其上所有有害的存在消除掉…… 展昭边挨团子揍，也边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无字阵法，究竟对什么是有效的呢？什么东西是有害的？什么是不应该存在的？ 刚才他“揍”了那么多柿子，柿子有完整的也有烂的，有的柿子还有虫子……但一切都没有被他的内力影响到。 到目前为止唯一被这个“无”字攻击到的，只有青龙胆附加在缺月身上的内力。而自己当时为什么要用这个阵法来攻击缺月呢？他并不知道会产生这种效果，当时在想什么呢？ 白玉堂看着正被小四子“捶背”中的展昭——猫儿之前攻击缺月的时候，有过犹豫，当时唯一阻止缺月的方法似乎就是要了他的命，但展昭明显不想杀他。换言之，猫儿当时是想要救缺月的……并且使用了唯一能救缺月的方法。 通过消除有害的存在来达到救人的目的……正如小四子所说，这是很符合展昭风格的事情。 …… 正这时，人群起了些骚动。 一声惨叫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起头，就见是一个陪练被从训练场的沙地里丢了出来，直接摔在了硬地上。 摔跤比赛都是在沙坑里进行的，因为摔打的动作很多，如果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很容易摔伤甚至摔死。 那陪练摔得不轻，公孙听到叫声赶紧跑了过去，一眼瞧见有几个围观的人要去扶那个陪练，就喊，“别动！” 赵祯刚才顾着看格风表演抛木头了，没留意隔壁练习场什么情况，就问南宫，“怎么啦？有人受伤啦？” 南宫微微皱眉，低声说，“那个陪练，是被人故意丢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旁边练习场上。 那边的沙坑里，也站着个身材“巨大”的选手。 赵普跟着公孙往里走，边打量那个故意伤人的选手……此人叫田蓬，也是这次夺魁的热门之一。之前龙乔广看了几场比赛后，回去跟赵普他们说起过此人，说他不止天生神力，还掌握很多摔跤的技巧。 赵普本来对田蓬印象不错，不过刚才他发现田蓬已经连续将两个陪练从沙坑里丢出来了……这么做其实是相当危险的。第一个好似没摔伤，第二个，目前来看是出事了。 公孙检查了那个陪练的伤势，发现有几处骨折，就给他治疗，边不满地抬头看那个丢他出来的田蓬。 田蓬此时也正在看着这边，就见他眼神冷漠地掠过了被打伤的陪练，转身回帐篷里休息去了。 “过分！”公孙接过影卫们拿来的药箱，取出夹板给陪练固定伤处。 “哎呦……”那陪练也挺纳闷，“田师傅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平时不这么打你们么？”公孙问。 陪练摇头，“不是啊，平时脾气很好的，而且他技巧很好，跟他练最安全了，今天……跟换了个人似的。” 公孙嘀咕，“心情不好也不能打伤人啊……” 赵普也皱眉，听起来有些反常。 南宫见生出了变故，而且此时球场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就有些担心，想催赵祯回宫。 “皇上。” 南宫低声叫了赵祯一声，不过赵祯却盯着那顶田蓬进去休息的帐篷，发着呆。 “父皇皇。”小香香见赵祯没听到南宫叫他，就伸出小手捧住他爹爹的脸转过来。 “嗯？”赵祯回过神。 南宫小声提醒赵祯——差不多该回宫了。 “哦……”赵祯点点头，但又回头看了那帐篷一眼，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朕刚才好像看到那个人眼睛会发光！” “哪个人？”南宫问，“田蓬？” “就那个脾气挺大丢人出来的选手。”赵祯一手抱着闺女，一手指着自己眼睛，“他转身的时候朕看到了！两只眼睛，发光！” “什么颜色的光。” 这时，身后有人问话。 赵祯和南宫都回头，见殷候就站在一旁。 “红色！”赵祯回想了一下，确定地说。 殷候点了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南宫有点紧张，看着老爷子，想确认一下赵祯会不会有危险。 “要回去么？”殷候似乎心情不错，问南宫。 南宫一个劲点头，待会儿祭祀之前还有个小型朝会，皇上还要接见所有参赛的选手…… 殷候跟着赵祯和南宫回去。 天尊正犹豫是跟着一起走还是再留下来玩会儿，就见殷候突然对他招招手。 天尊眯眼心说你招猫呢…… 不过转眼已经到了殷候身边，“干嘛……” 殷候跟他耳语了几句。 天尊脸上显出嫌弃来。 “你带昭儿和玉堂一起去。”说完，殷候就跟着赵祯南宫回皇宫去了。 天尊背着手不满地溜达回来。 银妖王问他，“酱酱让你干嘛？” “让我带着玉堂和展小猫去找魔狱岛的人。”天尊嘀咕。 “去找他们干嘛？”妖王不解——以小游跟魔狱岛众狱卒的关系，见面没准说不上两句话就能打起来，所以是带小白堂和猫猫崽去劝架的么？ “谁知道呢，就说让尽快去找。”天尊一撇嘴，“我为什么要去！” 这边还在表达不满，那边已经对着展昭和白玉堂一招手。 展昭白玉堂，附带一个小四子都跑了过来。 小四子这会儿正捏胳膊——手酸！ 天尊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跟我走一趟。” 说完就要走。 “唉！”五爷一把抓住他袖子——去哪儿？ “去找那群种树的。”天尊说完往前一指，那意思——这个方向！ “你知道去那儿找他们？”白玉堂心说知道路还迷路呢，不知道还得了，别一路真走到魔狱岛去。 天尊已经开始心情不好了，瞧着徒弟。 “要找小梭子他们么？” 好在，小四子开口说，“他们住城西的万家客栈，就在满记的大铺附近呢。” 知道地方就好办了，天尊点头——走吧！ 刚迈开一步，就被五爷拽住。 天尊回头看，五爷、展昭和小四子都往反方向一指——西边在那边！ 老爷子瞅着三人。 展昭和白玉堂忙问妖王要不要一起去。 妖王微微笑了笑，“我就不去啦，你们几个，要看住小游别让他揍魔狱岛的人哦！” 天尊一甩银发，往西边走，去找万家客栈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银妖王——老爷子您跟我俩说有什么用？应该跟天尊说让他别揍人才对……再说凭我俩阻止得了他么？！ 妖王看着还有点儿幸灾乐祸，对着两人挥挥手……快去吧，这是酱酱安排的任务。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时，小四子突然一拍手，“猫猫！我看到东西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你不是灵感淡季么？看见什么了？ “有妖怪！”小四子比划了一下，“红眼睛的妖怪！” “妖怪？”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在哪里？” “在客栈里！” 第561章 561 追踪 天尊带着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杀向万家客栈找魔狱岛的人。 本来队形是天尊跑在前面, 白玉堂在后头一个劲拉住要乱走的他，展昭抱着小四子跟着。 后来五爷实在是拽不住自家师父了, 就把小四子放地上, 让他拉着天尊的手走。 还不能让老爷子抱着团子，抱着没效果，一块儿跑了, 要让团子走着，拉着天尊的手……这样天尊没法快跑，因为会摔着小四子, 只能轻轻拉着慢慢走。 团子好歹是认路，这算是“束缚”天尊奔放走路状态的最佳方法。 可是小四子走得慢啊, 天尊也跟着磨磨蹭蹭……虽然不迷路了, 但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赶去客栈应该是越快越好吧…… 个大人跟着小四子走得跟一路踩蚂蚁似的那么慢…… 最后天尊忍不了了, 伸手把团子捞起来, 问他, 哪个方向？ 小四子伸手一指前方。 天尊就把团子对着前边抛了出去。 团子刚飞出去, 身边白色的身影一晃, 五爷到前面去接住了团子。 随后抬手一抛, 展昭上了房，接住团子后, 往远处一抛……小四子落下屋顶，被天尊接住, 随后又飞了出去，又被五爷接住，再飞起来……被展昭在空中接住了还转几个圈，再飞…… 就这么着，人一路抛接着团子, 很快就倒了万家客栈附近。 展昭跳下房顶，戳了戳五爷手上还“咻咻”挥着袖子学飞飞的小四子，问他好不好玩。 小四子点着头，“好玩是好玩，就是有点晕……” 小四子还挺好奇，问展昭，“猫猫你在天上飞的时候，不会晕么？” 展昭还没开口，天尊就帮他回答，“飞的时候不晕，平地走路偶尔会晕。” 展昭瞅着天尊——老爷子你有什么立场说我路痴……咱们分明半斤八两！ 五爷让爷俩先别闹了，看看前面。 众人往前方客栈的方向望去，就见客栈门口聚集了好些江湖人。 展昭摸了摸下巴，让鲛鲛去看一眼那群江湖人要干嘛。 鲛鲛去看了一眼……原来这群江湖人都是之前门下被龙胆果波及的，他们也不知道什么龙胆果不龙胆果，只知道有人发放了一些奇怪的果汁果子，引起了混乱和门下中毒。 调查之后，每次嫌疑最大的都是戴着椰子壳穿着奇装异服的人。 他们一路打听，就知道有这么一伙人住在万家客栈，于是就讨说法来了。 天尊嫌弃地看着那群江湖人，再加上客栈里同样让他嫌弃的魔狱岛一众，等于是嫌弃给嫌弃开门，嫌弃到家了！ 江湖人聚集了起来之后，对着客栈就喊，“椰子头！椰子头你给我出来！” 白玉堂低声问展昭，“外公是因为知道那伙人会来找魔狱岛麻烦，所以让我们来？” 展昭觉得可能没那么简单，毕竟如果只是这么点江湖人的话，问题并不严重。 可江湖人喊了半天，客栈里伙计掌柜都出来了，却没看到魔狱岛的人出来。 这边闹哄哄的，围观百姓也越来越多，天尊就有点不耐烦了，说，“赶走那些江熊就行了呗！” 说完就要去撵人，被展昭跟白玉堂拉住了，两人想再看看……正这时，忽然听到了一阵古怪的笑声从空中传来，听着还有点熟悉…… 人一抬头，就见客栈上方，屋顶上盘旋着一条绸带一样的东西，红白两条缠绕在一起，绸带头上还有一张红白相间的阴阳狐狸脸，正看着下方聚集的人群怪笑。 可看江湖人的反应，群雄都看不到它。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显然他也看不见那条虹。 “就是戏棚里那条虹么？”展昭问，“没有外公的内力它怎么也钻出来了？” “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天尊伸手，指了指眼睛。 展昭和白玉堂都留神看，发现那条虹越游越低，从人群里穿过，它经过之处，好几个江湖人的眼睛都变成了红色。 随后，就见那几个红眼的江湖人开始起哄，说要闯进客栈去抓住那群人。 展昭和白玉堂总结过，江湖群雄最怕敌人挑拨和自己人撩拨，反正无论内外，只要有人起哄架秧子，他们就容易上头。 果然，几个人一吆喝之后，群雄就闯进客栈去了。 而再看那条虹，也“呲溜”一下钻进了客栈的一楼。 展昭就预感到要出事了，这条虹就是来挑事的，那些江湖人这么闯进去，保准会跟魔狱岛的人打起来。 果然，不一会儿客栈里就闹了起来…… 呼啦一声，好几个江湖人都飞了出来，桌椅板凳也飞出来不少…… 可很快，梭力也飞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所以究竟谁打谁？ 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江湖人不过是被顺带波及的，主要是魔狱岛的人自己打起来了。 梭力边跑边嚷嚷，听着像是要找典狱长，说什么一哥哥疯了之类的…… 魔狱岛狱卒们打作一团。 展昭和白玉堂隔着老远看了一眼，果然发现是那条虹在作怪。 它怪笑着在狱卒之间穿梭，有几个看不见它，有几个能看见的却抓不住它，挥刀砍都是没用。 被影响的狱卒们疯了一样大打出手要杀自己人，没被影响的也不敢下死手反击，且战且退，有几个还受了伤，但谁都碰不到那条虹，有劲儿没处使。 天尊大致看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殷候为什么让他带着徒弟和猫崽来，伸手一拍也有些着急的展昭后脑勺。 “啪”一声，拍得展昭一激灵。 白玉堂也回头看天尊。 天尊对着前方努努嘴，跟展昭说，“你外公让你来试试招式，你看能不能给他们解了幻术。” 展昭想了想，“放魔王闪么？” 天尊作势又要拍他脑袋。 展昭捂着头，有些不情不愿的，“就那无用内力？” 天尊催他快去，白玉堂把小四子放到天尊身边，跟展昭一起去了。 小四子仰着脸，揉了几下眼睛，看着屋顶的方向。 此时，乱战的人群在客栈外的空地上，那条虹在上空盘旋，而小四子看的却是屋顶。 天尊伸手，按着他脑袋让他看前方别看屋顶。 小四子抓着天尊的裤腿仰着脸，小声说，“尊尊，屋顶上有妖怪。” 天尊嘴角微微挑起几分，对他点点头，示意他，“装作没看见，不然就该吓跑了。” 小四子点点头，靠着天尊看前方的乱局。 展昭跑到人群中迅速地扫了一眼，前方几个狱卒，旁边几个江湖人，有红眼的差不多分布在客栈前方各处，客栈里边似乎也有人正在打架，乱成了一锅粥。 而更糟糕的是，那条虹此时在人群里乱飞，所到之处，好些人受影响，就算一些普通的路人，都出现了红眼的情况，操起路边的扁担见人就打。 “人太多了！”白玉堂示意展昭——猫儿，快放大招！ 展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无用就无用吧……试试看行不行。 先一脚踹开了几个跑到跟前的红眼江湖人，展昭抓着巨阙的手往身后一背，站住了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睁开双眼…… 那双大大的猫儿眼里，有金色的光泽闪过…… 白玉堂和天尊都看到展昭眼中那似乎会流动的光出现……来了！展昭版的魔王眼！ 就在白玉堂和天尊等着看展昭这个版本“无用”魔王眼有什么威力的时候，展昭突然揉眼睛——哎呀，有沙子吹进去了！ 五爷还伸手抓住他手腕让他别揉，帮他吹了吹眼睛。 天尊在后面扶额，这俩倒霉孩子…… 展昭揉完眼睛，正好又一个红眼江湖人跑到眼前，挥着刀就要砍人。 展昭抬脚对着他脸就是一脚……随着这一脚，以这个江湖人的“脸”为起点，金色的“无”字开始无线扩展……从那江湖人开始，金色的图案爬满了地面，客栈前方空地上，地上所有建筑、花草、人……全部被“无”字覆盖包围。 金色所到之处，红眼瞬间消散。 人们恢复了清醒，手上的“武器”也丢了，一个个站那儿拍头——刚才发生了什么？地上什么玩意儿好亮好晃眼睛！ 而没受影响的众人则是都朝着展昭看，梭力那个激动，“啊！不死之王的外孙！” 展昭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招意外的好使啊，就是略高调……这金色要多久才能褪啊，感觉会引来人群围观！ 不过听到梭力这句“不死之王的外孙”，展昭觉得听着还行，改成殷候的外孙更加好！或者给他也起个拉风一点的外号，什么金色之王啊、美食之王啊、天下海鲜的克星啊…… 可能是因为使用的范围过大，所以金色的内力很快就退去了，混乱的场面恢复了正常。 白玉堂也没想到会这么好用……如果刚才用魔王闪，那大面积使用会伤到普通人，单个使用很麻烦不说，还可能会有疏漏。但这招无字阵法，一招决绝全部问题，这哪儿是什么无用内力啊，超级有用！ 展昭这会儿倒是没想着这招多有用，他撸了撸袖子，正四处找——那条阴阳蛇呢？猫爷非抓住它不可！ 但这会儿那条虹不知道逃去哪儿了，刚才金光一起它就“怪”叫一声消失了……难道是逃了？ 白玉堂也觉得，这东西必须除掉，如果留着终究是个祸患。此物归根结底，是某人内力的延展，要除根，还是要找到内力的主人。 五爷一回头，立刻伸手一拍展昭。 展昭也回头，顺着白玉堂的目光望过去……就见那条虹，不知何时已经飞到了天尊身后。它幽幽地晃着红白相间的尾巴，飞到了小四子身旁。 这会儿，小四子正对着前方展昭和白玉堂招手。 那条虹“嘿嘿嘿”地发出怪笑，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四子，嘴里说着，“小银狐……好想一口吃掉……啊啊！” 那狐狸话没说完就开始惨叫，因为就在这时，它被一只手一把抓住了七寸。 展昭和白玉堂正准备往回赶，展昭手里光球都准备好了，心说你丫死妖精敢打团子的主意，猫爷非扒了你的皮泡酒不可！ 可跑回来没两步。两人脚下就都停了。 就见此时，天尊正一手掐着那条虹的脖子，低头，看着它。 展昭看看白玉堂，五爷也惊讶——竟然可以抓住的么？那东西不是没实物的么？ 那条虹似乎也觉得不敢相信，抬起头，一张狐狸脸看着正低头同样看着它的天尊。 老爷子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掐着那条扭动的阴阳蛇，冷笑了一声，问，“你想吃谁？” 小四子就见天尊好像抓着自己身边什么东西，就见顺着他的手，出现了一块被冰霜封住的绸子一样的东西，随后，一道霜雪沿着一条线，朝着屋顶的方向延伸了过去。 天尊一抬头，“抓到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也看到了霜雪一路往屋顶的方向去了，天尊对着两人一偏头，那意思——还不追？！ 一红一白两道影子立刻追着雪线去了。 天尊掐着那条还在挣扎的虹，冷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第562章 562 傀儡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那条虹在靠近天尊身后的时候，老爷子并没有动手，直到他出现在了小四子身旁, 脸都差不多凑到团子跟前了，才被老爷子一把给抓住了。 天尊不止抓住了“虹”, 还追踪到了这条“虹”的主人……一条雪线顺着一股内力就追了出去，白玉堂和展昭赶紧跟上。 被冰霜给冻住了的虹还在挣扎, 原本看不到它的小四子也看到了这东西的实体，赶紧躲到天尊另一边，抱着腿好奇地观察。 这东西愣是要形容的话, 像是两条缠在一起的蛇, 戴了个狐狸脸的面具。 而且那还不是一张可爱的狐狸脸, 是个尖锐的倒三角，长得特别阴险。 小四子躲在天尊身旁，皱个眉头看那个被冰雪封住的“妖怪”。 那条虹机械地抬起头, 看着天尊……一个声音传来, 似乎是有什么人透过虹在说话，“你为什么能……抓住……” “你以为你是谁？”天尊看着那条垂死的虹似乎觉得有些可笑，“没有什么是抓不住的，只能说你躲的还不够远……最好是直接躲到地狱里去。” 说完, 就见老爷子一甩手, 把那个雪虹丢到了地上, 摔了个粉碎。 小四子看着碎成碎片的虹, 仰着脸问天尊, “尊尊，为什么刚才屋顶上的妖怪我看得到，这个妖怪却看不到？” 天尊指了指地上的碎虹, “这种东西，只能在内力的夹缝中存在。” “喔……”小四子想象着内力的夹缝是个什么夹缝…… “内力必须要有高有地，才能形成缝隙……而现场越混乱，内力越多，这虹的活动范围也就会越大。”天尊指了指对面还东倒西歪搞不清楚状况的江湖群雄，“那些是底层内力，要给他们添加一个高层内力，才能形成缝隙。” “哦……”小四子听明白了，“所以屋顶上的那个红眼睛的妖怪，就是提供高层内力的，是不是？” 天尊掐掐团子的小脸蛋，“聪明！” 小四子又瞧了瞧前面的江湖人，似乎又多了很多小问题，就继续发问，“尊尊，为什么有些熊熊会变成红眼睛，有些不会？” “因为虹是用幻术来影响人的，内力低的会被轻易控制，内力高就不会，而内力低的看不到虹，内力高的能看到。”天尊微微一笑，“这就是使用虹这种东西的狡猾之处，内力低的人被影响了也不自知，而内力高的人知道同伴是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下手的时候会有顾忌。” “好卑鄙！”小四子不满。 天尊点头。 “那……刚才屋顶上的那个，既然提供高层内力，那它内力应该很高咯？”小四子问，“它为什么也是红眼睛？它是被控制的？还是就是它搞出来的虹？” 天尊抱着胳膊看着发问的团子，点头赞许，“别说，你悟性没准高过这里一大半的熊。” 小四子被夸了可开心了，美滋滋晃来晃去。 “刚才那个东西，是个腔子。”天尊给小四子解释说，“比如说随便找一个熊熊，把他控制住，让他成为自己的傀儡。” “傀儡？” “嗯！虹这个东西，别人抓不住它的同时，它也抓不住别人，它属于幻术的范畴。但傀儡是由施加幻术的本人用内力直接控制的。它除了制造虹游动的条件之外，关键的时刻，还能把身为幻术的虹，变成一种内力。” 小四子明白了，点头，“是内力尊尊就可以抓住了，对不对？” 天尊摸了摸他脑袋，“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是寿命长点儿的坏蛋，看到银狐都会眼馋的，尤其是小银狐。但银狐这个血统，不易受幻术影响，就算大家都成了红眼睛兔子，你也不会的。看到小银狐它们又想抓，这个时候幻觉又不好用，就只能上真内力了，有了内力，就有迹可循了。” “那猫猫和白白追着内力去，能抓到这个虹的主人么？” 天尊笑了笑，“应该不会，如果面临逃不掉的情况，对方会把傀儡给丢掉。” “果然是好狡猾！”小四子觉得虽然被本尊逃掉了有点可惜，但能救下傀儡也是好事情！ “傀儡不是什么熊都能做的。”似乎是猜到小四子在想什么，天尊把团子抱起来，“必须是自愿听命和配合的，才可以成为傀儡。” “所以能抓住一个同伙么？”小四子想了想，“因为是自愿的，所以刚刚猫猫的无字没有影响到他？让他逃掉了！ “还能举一反三呢？果然是聪明孩子。”天尊点头夸团子，边抬头往远处看……就见街口已经出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影，两人还拖着个人一起回来的。 …… 天尊分析得没错，展昭和白玉堂追着雪线一路到了郊外。 无论是谁的内力，一旦被天尊的内力给追上了，那铁定是逃不掉的。 展昭和白玉堂没多久就追到了一个披着一身灰色斗篷，留着一头乱发戴着个面具，双目赤红的奇怪人物。 这人的斗篷不知道什么材质，在空中飘动的时候，很容易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所以乍一看跟只有一个大头在飞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到了之前梭力说的，客栈闹鬼的事情，会不会就是这个东西？ 别看那玩意儿飞得挺快，但论轻功怎么可能逃得出展昭的追赶…… 眼看着展昭已经追到他身后了，突然……就见那“大头”像是瞬间失去了内力似的，极速坠落。 展昭一把抓住了他头发，发现还挺沉。 而同时赶到的白玉堂看着消失在半空中的雪线，皱了皱眉头——被逃掉了。 “看来只是个傀儡。”展昭落到地上，将手里的“大头”放到地上。 摘掉面具，展昭和白玉堂凑到一起一看，都皱眉……此人天生的大头细身，看着比例极不协调。再加上大脸惨白，双目赤红……活脱脱一只“妖怪” 展昭对他用了“无”字阵术……可奇怪的事，此人的赤目并没有消失。 展昭又拍了两下，直到这人全身都金光闪闪，但依然是一双红眼。 “咦？”展昭有些搞不懂自己这招是突然失效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白玉堂看了眼神情冰冷的“大头鬼”，猜测，“应该是自愿做傀儡的吧。” “自愿的，所以就算不是自己的内力也不是有害的么……” 展昭突然有点佩服无字阵法了——真是明察秋毫啊这个阵法，感觉还有点包大人的属性……但为什么不是黑色的？ “大头鬼”行动不太方便，这种情况在长期作为傀儡的人身上还是挺常见的，一旦失去了主人的内力牵引，他的行动能力会丧失。 展昭和白玉堂虽说看着这傀儡有些嫌弃，不过也算抓到个同伙，就将他带回去了。 …… 回到客栈门口，展昭跟天尊说，这家伙一句话都不肯说，最奇怪的是拿魔王眼看也看不到什么，一片模糊。 天尊让展昭和白玉堂别费劲问了，拿回去丢给夭长天就行了。 五爷还挺好奇，“我舅公能让他开口么？” 天尊点点头。 展昭白玉堂加上小四子都成了好奇宝宝，一起问，“要怎么做到？” 天尊嫌烦地一摆手——让他们自己回去问夭长天去，反正对付傀儡找白鬼王就行了，他不止会治傀儡，用傀儡也很行。 展昭和白玉堂都第一次听说——竟然有这种事？！这群老爷子为什么都那么爱玩神秘？不问不说好讨厌！ 江湖群雄也顾不上找魔狱岛的麻烦了，展昭让他们都回去等消息，发放毒果的人开封府会调查的，到时候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江湖群雄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结果被天尊瞪了一眼，吓得赶忙跑了。 留下魔狱岛的人，天尊抱着团子不肯过去，都不拿正眼瞅他们。 魔狱岛众人也不敢过来，都小声议论…… “传说中的冰雪之王……” “魔脊当年都差点被他干塌方。” “大半座魔狱都是被他毁掉的。” “拆房子一把好手！” “据说脾气也不太好！” “长得倒是跟传说中一样，神仙似的。” “神仙的脸蛋恶魔的手段！” …… 展昭过去询问他们情况，魔狱岛众人围着他七嘴八舌说典狱长不见了，刚刚中午出去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玉堂站在天尊身旁，看着自家师父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有些不解地问，“师父，你干嘛那么讨厌他们？” 天尊瞄了他一眼，“谁说为师特别讨厌他们了？” “不讨厌？”五爷和小四子都看着天尊。 老爷子一扭脸，“为师分明是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人！” 五爷让他逗笑了，小四子伸手给尊尊揉揉胸口。 “理由呢？”五爷好奇问师父。 “要什么理由？”天尊把团子塞给了徒弟，“喜欢人才需要理由，讨厌人需要什么理由？” 说完老爷子甩甩袖子，“让展小猫差不多就得了，没什么好帮的，又不欠他们的。” 说完，扭头走了。 五爷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目送天尊走远，从背影看，老爷子心情就不美丽。 小四子还摸着下巴问白玉堂呢，“白白，通常不是，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喜欢人不需要理由的么？” 五爷瞧瞧他，“不需要么？” 小四子一歪头，“嗯……被尊尊搞得有点糊涂了呢。” 两人正讨论究竟需要不需要的时候，展昭跑回来了。 “典狱长没准是出事了。”展昭还挺着急，“刚才说是查到了青龙胆大树的下落，就出去了……结果一直没回来。” “他没说在哪儿么？”白玉堂问。 展昭左右看了看，凑过去，小声在五爷耳边说，“据说是在皇宫里。” 第563章 563 隐忧 皇宫门口, 穿着官袍的诸位大人们纷纷下了马车，进宫面圣。 今日无朝事，主要是准备晚上的祭祀, 所以臣子们都很轻松。 诸位大臣慢慢悠悠往里走，有不少打听八卦的，多是询问欧阳少征的婚事。 朝中早就有传言了, 说皇上准备赐婚, 就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宣布。 好些大臣都不知道陆晓晓的身份, 纷纷过来询问包大人和庞太师, 跟两位打听山神宫是个什么宫。 太师和大人想了想, 给众位大臣解释了一下，“反正山里的动物都归山神宫管的样子……然后还有巨人啊……还有好多财宝……还有很多传说……” 把几个大臣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是娶了个神仙么？ 方静肖和卢月岚也来了，两人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祭祀, 也不知道要干嘛，就跟着太师和包大人走。 一路听下来，火麒麟在朝中人缘还是不错的, 群臣也大多是追着老将军道恭喜。 唯独有几个欧阳家的亲戚, 嘴巴有些不太好，在背地里碎嘴说“什么神仙, 丐帮的吧……” 话没说完，突然“啪叽”一声, 几坨长长的鸟屎不偏不倚, 正落几人在头上，一大坨散落下来, 挂了一脸。 群臣捏着鼻子嫌弃地往两边躲。 那几个亲戚骂骂咧咧回去换衣服……刚走到宫门口，啪叽一声，又踩到了一坨狗屎, 蹦蹦跶跶回到马车里，刚上车突然车门里窜出来几只小耗子，吓得他们“哇呀”一声，从车上摔了下来，牙都飞了…… 群臣看的目瞪口呆的。 卢月岚也好奇问方静肖，“你弄哒？” 方静肖摇摇头，表示他什么都没干，不过这帮人的确是被动物们给盯上了，也不是谁吩咐的，是动物们自己想教训他们的。 卢月岚就问，“山神宫……真的真么神么？” 方静肖笑了笑，“陆晓晓那是正牌的山神宫继承人……可能是除了人之外，所有生灵都认可的存在，这帮人真是不识好歹。” 欧阳老将军瞅着那几人的样子，觉得挺解气，心说——该啊，叫你们说我儿媳妇儿！ 群臣更是深信不疑了，万物有灵啊！这帮人这等于触怒了山神！以后看到将军夫人要倍加恭敬！ 太师一会儿要去后宫看闺女和外孙们，心情特别好，还跟包大人调侃，“最近皇城里特别太平啊感觉，你家孩子好像好久没有捡尸体了吧。” 包大人默默白了他一眼，心说有人满城抛碎尸，还说没尸体？虽说都不是展护卫捡的吧…… 想了想，大人又点点头——也算有点进步了。 话又说回来，虽然保密没往外宣扬，但据包大人所知，皇上还在宫里捡到了颗人头呢，果然带衰的不是他们家展护卫！ “喔呦，今日摔跤比赛据说有点看头哦。”太师摸着胡须跟包大人聊有的没的。 包大人突然想起来，“你府上不是每年都派人参加摔跤赛的么？今年怎么没去？” “唉，别提了。”太师摆摆手，“本来请了个教头来指导我府上高手摔跤的，结果那人才来上了一节课就不见了，据说是被别的府邸给挖走了，具体不知道是谁……害得我家几个勇士这次连初赛都没过。” “这么离谱？”包大人纳闷，什么教头这么牛啊，连这胖子的鸽子都赶放？ “那叫什么来着，什么飞花帮还是飞花门来着，还有个什么落叶门还是落叶帮，这几个门派每年都出好几个教头帮训练摔跤手来着，混得不错。去年我府上的勇士就是让孙落叶做的教头，结果拿了个第二呢！”太师絮絮叨叨。 包大人边走边盯着他看，飞花帮落叶门……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那两个门派，是专门出教头来训练摔跤手的？”包大人好奇。 “对啊，最近这种江湖门派，教课帮训练什么的都是主业了。什么摔跤啊、蹴鞠梅花鞠啊……这些个比较受欢迎的比赛，都是请江湖门派做教头指导什么的。”太师还纳闷包大人怎么不知道，“你家孩子好歹江湖人，这些都不知道的么？” 包大人“啧”了一声，“哪儿有空研究这些个江湖事啊，每天忙都忙不过来。” “忙点啥呀？”太师还站着说话不腰疼，“对了，五爷家是新盖了个酒庄么？啥时候开业？有空得去光顾下！” 包大人这事儿倒是头一回听说，“哦？开了酒庄？难怪几位老爷子这几天一直在说酿酒的事情。” 太师抱着胳膊笑着逗包大人，“你看看你，孩子跟你都不亲！有什么事儿也不跟你说。” 包大人瞪了太师一眼，“跟谁不亲了？这不是正经事比较多么！” 太师坏笑，“只跟你说正经事当然不亲了，要常聊点私事，那才叫亲么！” 包大人斜了太师一眼，背着手继续走……边琢磨——好似展护卫是不怎么跟本府聊私事哦……不亲么？话说回来，连包延好似都不怎么说私事，都是些学业啊什么的，跟他娘倒是能聊好久…… 太师在一旁继续说风凉话，“老包，要怪就怪你平日太严肃啊！老板着张大黑脸！” 包大人白了太师一眼，太师难得吵架能赢，心情挺好，一得意，没提防脚下踩到个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哎呦！” 包大人就瞧着身旁的胖子飞了起来，还好身后方静肖帮忙接了一把，太师才没摔出个好歹来。 卢月岚蹲下，将刚才太师踩到的东西捡了起来，就见是一颗类似松果一样的果子，还不小…… 卢月岚抬头看了看四外，附近也没有松树啊，哪儿来的松果？ 方静肖接过去看了看，觉得好似并不是松果。 不过皇宫里树木不少，可能是什么新品种的松树？ 两位也没怎么在意，将果子丢到了路旁的花圃里，继续往前走。 因为龙胆果牵扯极大，功效传出去又怕引起事端，所以展昭他们在查明之前都机器低调，没往外透露。 走了不多远，又有大臣踩到了果子，差点摔倒。 太师觉得不像话，就找来巡逻的皇城军，叫人扫扫地。 包大人也觉得这种果子掉在地上太危险了，毕竟不是谁都跟太师似的肉很多，万一来个瘦子摔坏了怎么办。 太师瞅着包大人——黑子，你还挺记仇。 入了大殿，文武百官分两边站立。 不一会儿，赵祯就来了。 皇上今日心情不错，甩着龙袍袖子进来，坐下一挥袖——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朝上瞄了一眼，发现皇上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爽快里还带点儿皮，就知道他今天很开心。 群臣等着皇上要说什么，同时，又发现屏风后面似乎靠着个人。 南宫走到屏风边平日站的位置，还跟后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群臣面面相觑，谁啊？皇上带了什么人来上朝么？ 赵祯坐下，就开始唠嗑，“爱卿们这几天休息得可好啊？有没有想朕？” 文武百官都习惯了，一起哄皇上，“臣等对圣上日思夜想！” 南宫默默嫌弃——还挺肉麻啊你们…… 赵祯“嘿嘿”地乐个不停，问群臣待会儿要不要吃烤肉，天冷了整点辣口的，再喝点儿酒。 屏风后面站着的，自然是作为“人质”，这几天必须跟赵祯“绑定”的殷候。 老爷子也没跟来上过朝，反正这款的皇帝他也是头一回见。原本以为赵祯只是平时跟他们混熟了才会那么闹，敢情上朝也这样啊，一直都是这么个浪风吹的风格。 赵祯还挺得意——今日朕带着魔王一起来的！你们哪个见过魔王眼啊？找个机会要让你们见识见识。 …… 跟赵祯一样开心的，还有太后。 太后刚才听赵兰说殷候这几天要跟着皇兄，就跑来后宫了。 来的时候，殷候正坐在院子里等赵祯，桌边坐着正哄小汤圆睡觉的庞妃，还有围着殷候转来转去的小香香。 太后过来给殷候见了个礼。 殷候给她还了个礼，太后就陪着坐了会儿，还跟殷候聊了会儿天。 庞妃在一旁轻轻拍着小汤圆，边观察自家婆婆的神态举止……今天透着那么股端庄温婉！ 等殷候走了，妖王竟然来了。 太后和庞妃都好奇地看着帮香香推秋千的妖王，哇！神仙在带孩子！ 银妖王边推着秋千，边抬头望天……晴朗的天空中，有一层一层不易察觉的内力，正在堆叠，这种手法……多少年没见过了。 太后正看着妖王，想着怎么能这么年轻呢？就感觉儿媳妇戳了戳她。 回头，庞妃正对她使眼色，让她往前看。 太后往前一瞧，天尊竟然也来了…… “谆谆，谆谆！”小香香看到天尊可开心了，拍着小手在秋千上晃来晃去，神奇地完全没落下来。 天尊本来没什么表情，看到香香的一刻，神色缓和了一些。 太后和庞妃一会儿看看天尊，一会儿看看妖王——哎呀，眼睛好忙好开心！ 天尊站在沙坑边，抬头也看天上……刚才他在大街上就感觉到有一些奇怪的零零散散的内力在往皇宫的方向飘，如今已经开始盘旋堆叠了，这些内力不知道哪里过来的，感觉并不是一个人的，有些诡异。 …… 宫门口，展昭、白玉堂和小四子一路赶到皇宫来找树。 宫里正准备庆典呢，还挺热闹，门口停满了马车，大内侍卫一队队正操演待会儿要举行的仪式。 展昭上了房，四外打量。 这时，有几个负责皇宫守卫的影卫过来问展昭出什么事了。 展昭就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棵树？” 影卫们看傻瓜一样看着展昭——这满皇宫都是树啊！ “不是……有没有看到一棵树藤？”展昭想了想，指了指远处的喵喵楼，“至少那么高。” 影卫们都回头看了看宫里……皇宫内为了安全并没有特别高的建筑，一眼望过去……哪儿有藤啊？ 展昭瞄了一眼小四子。 团子揉揉肚子——淡季…… 展昭望天——灵感淡季为什么要摸肚肚？你肚肚一直都是旺季来的…… 果然，挨了小四子一拳。 白玉堂也觉得，这么大一棵树要弄来皇宫藏着难度可不低，就问展昭，“会不会，只是果子藏进来了？主要用的也是果子。” “为什么把果子藏宫里？”展昭不解。 白玉堂摇摇头，那他也不知道。 “果子？” 有个影卫刚才看到几个小太监在扫地，说宫里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松果，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都怀疑是鸟儿叼进来。 影卫就把事情告诉了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赶忙让找那几个扫地的小太监。 不一会儿，小太监们带着展昭他们去了后院堆放杂物的地方，那里放了两大筐落叶。 展昭将落叶倒出来，果然，落叶堆里，滚出来了几颗果子，都是大龙胆未成熟的果子，鸡蛋大小…… 展昭捡起来，发现都是棕色、红色和青色的…… 白玉堂疑惑，另一个框里也有好多没成熟的果子，这些果子为什么会散落在宫里的地上？ 第564章 564 危机 皇宫里散落了大量的未成熟龙胆果, 让人觉得有些莫名。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找到龙胆树，更没找到典狱长，只找到了一堆果子。 正在琢磨这些小果子有什么用处的时候, 忽然……两人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内力波动。 这内力非常的微弱，而且形成与空中，一点点地下落，最后漂浮在地面上，薄薄的一层。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感受着这奇怪的内力——哪儿来的？ “猫猫。”小四子突然搂住展昭，有些害怕地说, “大家都变成了红眼睛呢。” “什么？”白玉堂和展昭都看他。 “侍卫们。”小四子说，“侍卫们都变成了红眼睛……” “红眼睛, 虹又来了么？”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要形成虹需要内力差与内力间隙，但虹能活动的范围其实相当的小……因为不可能形成那么大面积的内力差, 侍卫们都变成了红眼？皇宫里上千的侍卫，而且分散在宫中各处, 怎么可能进来那么多虹…… 想到这里, 展昭突然盯上了地上的龙胆果。 “该不会……” 展昭突然一把拽起白玉堂，拉着他后退了两步。 就见地上的几颗龙胆果突然开始变小……随后慢慢消散在了底层漂浮的那一层内力当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顿时明白了这些龙胆果的用途！ “皇宫里除了士兵, 多是些无内力的人, 没有内力的人无法吸收龙胆果，所以没什么影响。而但凡有点内力的人，都可能会吸收龙胆果……根据每个人的内力情况不同, 吸收的量不同，龙胆果对其影响也不同。但结果必然是造成大规模的内力参差，空隙就会形成, 虹就可以进入皇宫。” “吸收了龙胆果的人会变得更加暴躁，一旦被虹影响……”白玉堂也意识到，“宫里的侍卫会失控！” 两人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阵阵熟悉又诡异的笑声。 赶紧抬起头，就看到空中果然……出现了几条穿梭着正怪笑的虹。 小四子以及几位带路的小太监都明显看不到这些虹，而四周围则是传来了骚动的声音，夹杂着宫女太监的惊叫声。 …… 正在大殿跟群臣唠嗑的赵祯，也听到了外面的骚乱声。 大殿门口几位大臣回头一看，吓得纷纷跑开……只见门口两个负责守门的侍卫不知道怎么回事，双目赤红冲了进来。 方静肖就站在离门不远的位置，一掌将两个侍卫给推了出去，走到门口一看，就见宫中已经大乱，侍卫们大多双目赤红，抽出兵刃追砍周遭的人，有几个比较清醒的，边躲避，边时不时朝空中看一眼。 方静肖也朝空中望去，皱眉——空中红白相间游蛇一样的东西正在来回穿梭…… 赵祯坐在龙椅上，就听屏风后的殷候说，“内力较低的侍卫都被幻术影响了，会乱杀人。” 赵祯微微皱眉，这是闹到朕宫里来了么。 有几个老臣见外面侍卫越来越多，都在往这边跑，就让方静肖赶紧把大殿门关上。 方静肖此时想的则是——有多少侍卫受到了影响，会不会门口的士兵也…… 这时，就听身后赵祯说，“去给朕把皇宫大门关上，一个侍卫都不准放出去！” 方静肖一脚踹开了冲到门口的侍卫，上了房顶，就见屋顶上的影卫们有的被影响有的没事，双方正在缠斗。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向宫门的方向。 果然，大批红了眼的侍卫正漫无目的地乱窜，一大批一惊冲着宫门的方向去了。 方静肖一跃出了宫门，双手一合将厚重的门给关上了。 几乎是宫门关闭的同时，大批的侍卫撞了上来，似乎是想冲开门跑出去。 方静肖双手顶住宫门，一边往外看……前方不远处就是繁华的南天街，这要是被这群士兵闯出去上街去一顿乱砍……皇城要完！ 方静肖一边按着宫门，一边还有点庆幸，好在皇上第一个就下领关宫门…… 这时，就见前方邹良带着大批兵马赶来了，显然已经有影卫去通知了皇城军。 方静肖看到邹良带着人马过来，心中一喜，救援到了。 可奇怪的是，邹良突然望着宫门上方，一抬手，阻止了皇城军往前进，反而是让士兵们退后。 方静肖一抬头，就见宫门上方，展昭站在那里。 展昭身边，小四子正探头往下望，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下来，方静肖赶紧伸手接住。 抱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挺有些分量，就抱着一起顶门。 展昭和白玉堂明白对方的意图之后，第一个也想到了这些士兵万一冲出皇宫去杀路上的百姓该怎么办？ 展昭赶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宫门已经关上了，赶紧上来瞧瞧是谁，干得好！ 等看到方静肖的时候，展昭发现邹良带着士兵赶来了，赶紧摆手阻止。这个时候进宫来的，只有高手不会受影响，低内力的士兵来得越多越是送人头。 …… 好在此时大殿内和后宫里，都没有出现混乱的局面。 大殿里，方静肖一走，就有几个士兵冲了进来，门口的大臣纷纷躲避，赵祯倒是坐得很稳。 几个士兵冲进来之后，突然就都不动了，一个两个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钉在原地。 南宫有些惊讶，回头看了看殷候。 殷候站在屏风边，老爷子本来的确想出手来着，不过有人先动了…… 太师和包大人抱着胳膊站在太尉也忘忧身旁，点头——咱们太尉也是高手！ “喔。”赵祯欣慰——不枉费朕顾茅庐去请来啊，果然厉害！ 也忘忧双手微合，那些士兵就像是被操纵的人偶一样，身不由己地就往外走。 殷候“哦”了一声，“庄家丫头的功夫，果然是贺晚风的后人……” 南宫倒是也知道贺晚风的夫人是庄家的后人，“人偶庄家”，是一个非常大的武学世家，直到现在家族势力也遍布西北。 庄家是操纵之术的集大成者，武学独成一派，不过真正使用起来，南宫也是第一次见。 殷候也很久没瞧见了，点点头，也忘忧应该除了操纵术，还会有形内力…… 南宫好奇问殷候，“当年贺夫人有也太尉厉害么？” 殷候让他逗乐了，“他哪儿够那丫头打的。” 南宫惊讶，“那么厉害？” 殷候笑了笑，“贺晚风那个媳妇儿可不是一般的厉害，白鬼王都不敢招惹的主。” 南宫和赵祯都睁大了眼睛看殷候——真的啊？ 殷候说起这事儿还有点同情白鬼王，“老夭不容易啊，小时候被那小两口折腾得挺惨……跟着贺晚风满世界浪帮他收拾烂摊子不说，还要看着贺晚风不被那丫头绑走，一个没留神被绑走了还要负责去救出来。” 殷候边说边摇头。 赵祯和南宫还有点八卦，“听着很有趣的样子。” 殷候点点头也表示赞同，老夭遭罪的情况，的确都还蛮有趣的。 南宫和赵祯都感慨——白鬼王这被迫害的一生啊……果然当暴君没有好下场！ …… 跟大殿一样放松的，还有后宫。 侍卫们失控，当然也波及到了后宫，不过此时，天尊背着手站在花园门口，仰着脸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虹。 后宫上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有银色光泽的罩子，所有虹都飞不进来，只能在外面打转。 妖王还在推秋千，香香站在秋千上仰着脸，看着空中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泡泡。 太后和庞妃甚至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婆媳俩正喂睡醒了的小汤圆吃东西。 天尊微微皱起眉——这招相当的歹毒，如果用内力将这些虹给推出去，那由龙胆果造成的内力也会被推出去，虹就会飞到街上去，祸及无辜的路人。 可如果不推出去，宫里的侍卫们都会受影响，就算他们伤不到其他人，也会自相残杀……老鬼用魔王闪的话，会殃及无辜……这种龙胆果化作内力的情况，跟地狱入口处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究竟是谁在搞鬼呢？当年老鬼用阵法将地狱入口给打开了，但这招没法在皇宫里用，总不能把大宋皇宫都给震塌了，然后再让玉堂重新建一座吧，该怎么办呢…… …… “老爷子，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听够了八卦的赵祯终于想起正经事来了，回头问殷候。 殷候说，“本来的话，没什么办法啊，只能把皇宫拆了。” 赵祯拍拍胸口，“本来的话啊……也就是说，现在是有其他办法的咯？” 殷候对赵祯点了点头，“有了最好的方法……” 边说，老爷子边看了一眼大殿上空一条盘亘在房檐上的，巨大的虹，“计划很周密，但人算不如天算……” 城门口，邹良将大批士兵留在了远处，自己过来，帮方静肖和小四子推住宫门，边问上方的展昭，“有没有办法？” 展昭点点头，邹良就放心了。 展昭回过身，对不远处挥了挥手。 白玉堂刚救下几个小太监，见展昭挥手，立刻将人推进了身后的巷子里，紧接着，皇宫内风雪大作…… 雪中镜形成了几道巨大的雪旋，直冲天际。 宫中众人都好奇地抬头看，远处皇城百姓也都观望——宫里什么东西升起来了？白龙么？ 紧接着，沿着皇宫的宫墙，有一圈金色的光开始蔓延。 金色的内力将皇宫整个都圈了起来，随后开始向着中心蔓延。 巨大的无字金阵铺满了皇宫的地面和各种建筑，那些红眼的将士们瞬间都恢复了正常…… 无字不止铺满了地面，还开始沿着雪旋向天空中攀升……空中的虹和龙胆果形成的内力无处可躲，被扫过的金色雪旋清除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所有雪旋都撞到了一起，冲上了云端，炸裂……金色的雪花像花瓣一样飘散了下来，飘落在整个皇城的上空。 城中百姓自然是完全不知道刚刚解除了一场差点灭城的危机，还当秋祭的庆典节目嘞，这是什么新型的烟花？好看好看！ 大殿里，赵祯带着文武群臣一起到殿外观看，皇帝满意点头——我大宋有能人啊，妖魔邪祟赶紧滚蛋！ 太师也跟包大人吐槽——你家孩子果然是盏明灯。 包大人悄悄伸手，狠狠掐了太师的肚子一把。 殷候仰着脸看着那些金色的阵术，他也不敢相信，这叫人绝望的内力，竟然会变得跟他外孙一样可爱。 与此同时，后宫里银妖王和天尊则是更加震惊。 第一次看到无字阵术威力的两个老爷子都呆住了，以至于妖王都忘了管秋千上的香香，小丫头“咚”一声摔进了沙坑里，砸出个小坑。 妖王赶紧去抱起来。 香香双手举得高高的，去接天上飘下来的金色雪花。 天尊看着天空中那些在“毫无威力”的金色内力中惨叫消散的虹们，突然觉得很解气——比动手拆皇宫还解气！ 第565章 565 挑拨 皇宫里一场危机解除……可能是最终以漫天飞舞的金色雪花来终结的方式太过美妙,以至于让人忽略了这场危机是多么的可怕。 试想一下，如果展昭没有突然觉醒无字阵法的天赋,今天该怎么收场呢？ 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可能是一场腥风血雨。 当然了，极少一部分人还是知道其中的利害的，这里头当然包括处于风暴中心的赵祯。 大宋皇帝看着漫天飘落的金雪,头一回觉得，自己可能的确是做得还不错,所以得了老天眷顾……起码，运气是不差！ 确定危机已经解除了,展昭对宫门口还顶着门的方静肖和邹良摆摆手。 两人才松了口气。 重新把宫门打开，方静肖抱着小四子让开路,邹良带皇城军进去收拾残局。 虽说没有造成大的死伤，但还是有不少人被波及,被打伤的和摔伤的也有不少,都需要送医救治。 方静肖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就见小四子正抱着个胳膊瞧他呢。 方静肖立刻笑着哄他，“小四子果然天生神力！要是没有你,刚才这门就顶不住了。” 小四子原本还气鼓鼓的,觉得小静静超级过分的！竟然拿人家堵门！ 但一听到“天生神力”四个字,团子嘴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一摆手——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展昭从宫门上下来，瞧着笑得还挺开心的团子，也有些纳闷——被拿来堵门竟然没生气？ 方静肖见展昭来了，赶紧将团子原封不动还回去。 展昭伸手接过来,觉得团子还有点不乐意，好像很喜欢方静肖。 方静肖完成了团王交接仪式之后赶紧就溜了。 展昭晃了晃笑眯眯的团子——这是吃了什么了这么开心？ …… 宫里，赵祯也没有为难那些失控的侍卫，毕竟身不由己，有伤的治疗修养，没伤的也歇半天，缓一缓。 南宫虽然也是很庆幸危机解除了，但还是很担忧，只是暂时解除而已…… 南宫问殷候，“老爷子，知道幕后是什么人在使坏么？” 殷候摇摇头。 南宫就对着他笑，“那老爷子您还要继续当人质哦！” 殷候也无奈，真该赶紧把那幕后搞鬼的找出来，先打一顿再说。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回来了。 宫外，错过了“精彩”场面的赵普公孙和霖夜火也来了，刚在训练场耽搁了那么一会儿，也没想到宫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赵普直拍胸口，还好老爷子们靠谱……当然展昭白玉堂也靠谱。 公孙和霖夜火也忍不住点头——而且没有把皇宫拆掉哦！展昭也没有翻车，真是奇迹！ 小四子拉着他爹爹的手，说自己也帮忙了呢，帮忙顶门了呢。 公孙捧着儿子脸蛋夸他能干，赵普本来想吐槽——要你顶门跟要个馒头顶门有什么区别？ 结果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公孙踩了一脚，立刻改口夸儿子“天生神力”！ 团子今天被两个人夸了力气大，心情就跟展昭的内力一样亮闪闪的那么明朗！ 霖夜火在一旁摸着下巴觉得团子也是挺有意思哈，说他力气大他开心，说他分量重他就不开心……其实也没啥大差别啊。 赵普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找到了对付团子的办法——跟对付展昭差不多，夸他威武雄壮他最开心。 侍卫们歇了赵祯可不能歇，一场骚乱耽误不少时间，皇上要去换衣服准备仪式了。 赵祯往后宫跑，换衣服之前先看看媳妇儿孩子怎么样了……跑到后宫一个急刹车没刹住，一头冲进了院子…… 起先赵祯还真有点担心，不过进院子一头差点撞到站在门口的天尊，皇上立刻松了口气。 “喔呦老爷子救了命了！”赵祯赶紧抓着天尊的手晃啊晃。 天尊眨了眨眼，低头看赵祯握着自己手的双手。 南宫在后头紧着扒拉赵祯——别握啊皇上！冰霜之王的手不可以乱握！ 南宫还真挺怕赵祯手被冻上的。 不过赵祯没心没肺握完手，就跑去后头看家里人了。 天尊背着手回头，就见银妖王笑眯眯走过来，“小游啊。” 天尊瞧着他。 “你这几天留在后宫吧。” 天尊皱着眉头瞧着妖王……我也要做人质？ 妖王摸摸他头，“要抓到那个叫酱酱幼崽的家伙，皇宫是关键。” 天尊听着妖王似乎话里有话，就疑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总之，酱酱跟着小皇帝，你跟着小皇帝的家人。”妖王戳戳他脸，“乖哈，跟酱酱一起待在宫里。” 说完，妖王就往外走。 “那你去哪儿啊？”天尊问。 银妖王微微一笑，“为师去找点儿东西。” 说完，妖王溜达走了。 天尊也没辙，银妖王让他待在宫里他只能待在宫里。 回头瞧了瞧，赵祯见家里人都没事儿，就急急忙忙跑去换衣服准备仪式了。 天尊觉得站在院子里还挺尴尬，就想去外边转转，可还没等他走，衣服后摆就被抓住了。 老爷子回头，就见香香小小一只抓住他后摆，回头，指着沙坑里的秋千。 天尊瞧了瞧秋千。 香香拽着天尊，要去玩。 天尊只好跟着去。 香香走到坑边，没上秋千，而是“咚”一下跳沙坑里了，就开始玩沙子，说要堆一个龙龙。 天尊背着手站在坑边，本来不想帮忙，不过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挽挽袖子说，“这个哪里是龙，堆得像个猪！” 一旁，太后和庞妃托着下巴两脸幸福地看着天尊陪香香玩沙子，感慨——老爷子们人都好好……看！ …… 展昭和白玉堂这边还要抓紧时间查幕后搞鬼的人，两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之前抓到的那个傀儡。 天尊说了，给夭长天就能让那傀儡开口。 “我舅公呢？”白玉堂就问赵普。 赵普想了想——在衙门睡午觉？今天球场都不踢球……话说回来，小良子他们呢？ 霖夜火凑过来说，“仨老爷子带着孩子们买鞋去了。” “买鞋？”展昭和白玉堂一时半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 火凤还挺不满，“我本来也想去来着，小良子他们竟然敢嫌弃我品位不好！” “去哪儿买鞋了？”展昭问。 “就东城卖成衣的那条街。” 霖夜火说完，眼前红影一闪展昭就不见了。 九王爷和霖夜火一起看白玉堂。 白玉堂就也跟着走了。 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很贴心地给解释了一下。 “我师父能让傀儡开口？”赵普虽然还没闹明白那傀儡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他师父竟然有他不知道的才能？就也跟着走了。 霖夜火也挺好奇，“我好像听我家和尚讲过，说白鬼王有个很强的技能我们从来没见识过。” 公孙拉着儿子跟着走，“那祭祀和摔跤赛怎么办啊？都不去看了改去买鞋了么？” 公孙低头问小四子最近鞋子有没有觉得挤脚，要不要也买双新的？ 小四子仰着脸踢了踢脚，感受了一下，“嗯……好像是有些紧？” “喔呦！”公孙赶紧摸他头，“是不是长高啦？终于要开始长个儿了么？” 小四子眼睛亮晶晶问——真的么？ 公孙笑眯眯点头。 小四子就开心地跑去前面找赵普了，传达喜讯！ 霖夜火好奇问公孙，“真的长高啦？” 公孙小声说，“早晨给他换了双厚袜子。 霖夜火无语地看着公孙——你个当爹的怎么骗孩子呢？ 公孙得意一笑——我养了他那么多年，还不知道怎么哄他开心么？就说他长高了就行！ …… 与此同时，夭长天、陆天寒和白鬼王正带着孩子们在成衣铺里试穿鞋子。 小良子他们每天练球加练功，特别费鞋子。 仨老爷子还是陆天寒比较有经验，虽然没怎么带过白玉堂，但闺女是他一手养大的，知道什么鞋长身体的时候穿着比较合适。 白鬼王和白龙王两人心态也不太一样，白龙王新收了徒弟，所以努力学习带孩子中。 夭长天倒也不用带小良子，孩子吃喝穿戴什么的都是赵普和公孙在管。 一群孩儿和两个老头研究鞋子，白鬼王站在门口左看看又看看，发现斜对面一家铺子的腰带似乎不错。 老爷子前两天正好腰带断了，就想去配一条，于是溜达着过去了。 铺子里琳琅满目挂着好些，白鬼王自己没什么喜好，妹子倒是很积极的样子，看了一条又一条，觉得哪条都想给她哥试试。 夭长天无奈对着胸口说，“随便买一条就得了。” 可双手却不自觉地拿着两条比较哪一条更好。 由于自言自语还自相矛盾的状态有些“异于常人”，吓得铺子伙计都躲在一旁瞧着。 白鬼王正挑腰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令人烦躁的笑声，听着还有点耳熟。 白鬼王一回头……就见身后，一条虹突然出现了。 这条虹十分的小，只有一尺来长，那张阴阳狐狸连还没有一手大。 白鬼王就有点嫌弃——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啊。 “嘿嘿嘿……”那条虹慢慢地靠近白鬼王，在他身边游动着，阴阳怪气地问，“鬼王，缘何屈尊至此啊？” 夭长天眼皮子微微撩了撩，看了这狐狸一眼，也没搭话。 “鬼王何苦受制于人呢？”那狐狸坏笑着在白鬼王耳边挑拨，“吾有一法，可助鬼王摆脱束缚，重获自由之身。” 白鬼王幽幽地转过脸，盯着那条虹看着，最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哦？你倒是说说看。”：，，. 第566章 566 鬼语 狡猾又烦人的“虹”再一次出现, 这回还盯上了白鬼王。 虹围着白鬼王打转，在耳边挑拨离间。 白鬼王也没撵它走，倒是在听到虹说有办法让他挣脱束缚的时候, 让它详细说说。 虹见白鬼王有意思, 就更来劲了，说，只要白鬼王愿意配合, 可以让整个开封府都布满有缝隙的内力，到时候, 整个皇城的人都会受影响, 全城都会出现红眼恶鬼乱杀人命。 红眼乃是魔王眼的特征, 只要让世人了解到魔王眼的可怕，知道只要殷候想，他连大宋皇帝都可以控制。 那个时候一定会引起恐慌。 皇帝为了安抚民意，也为了自己皇朝的稳固, 一定会下令除掉殷候。 银妖王和天尊也不可能再留在这里……到时候整个大宋皇朝就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鬼王可重拾昔日梦想。加上大宋朝的兵马都在鬼王弟子赵普的手中, 鬼王可完成毕生夙愿, 将杀戮与混乱扩散至天边！ 白鬼王听完, 没点头也没摇头, 似乎是琢磨了一下，然后反问, “做这一切……我一个人就够了, 要你干嘛？” 那条虹似乎也愣住了，随后，被白鬼王看了一眼……那条虹突然不动了。 此时，白鬼王的眼中同样有一圈红色的光……与殷候魔王眼那红色流动的光不同, 白鬼王的眼中，只有血光…… 斜对门的成衣铺子里，白龙王和陆天寒正看孩子们试鞋……俩老头突然抬起头。 白龙王不太确定地问陆天寒，“我有没有听错？” 陆天寒摇摇头，“我也听到了。” “听到什么？”小良子翘着一只脚，抬头看俩老头儿。 方天悦也侧耳听了听，就问，“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碎碎念的感觉。” “我听到好像猫在咕噜噜。” 几个小朋友都侧着耳朵听，你一言我一语的。 小良子眨巴眨巴眼，歪着头，“有声音么？”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有些纳闷地瞧他，“没听到么？” “没有呀。”小良子摇摇头，疑惑地回头看自己的几个小兄弟。 沈元辰他们都说听到了，嘻嘻索索的。 小良子听了半天没听到，还掏了掏耳朵——奇怪啊！我怎么什么都听不到？ 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小良子。 随后，俩老头凑到一块儿讨论。 “竟然真的会有人天生听不到。” “带孩子出去听听看？” “老夭不会这么走运吧？” “还正巧是徒孙，赵普小时候能听到么？” “那还真没准……他多少年没用过这招了？” “唉，你媳妇儿怎么不管啊？” 陆天寒也纳闷。 俩老头伸手提溜起小良子，走出了成衣铺。 到了街边。 路人都是正常行走，除了小良子之外的几个小朋友都捂着耳朵逃进了铺子里。 “哎呀好可怕，什么声音。” “对哦！像什么怪物在咕噜噜” “我听着怎么像是有坏人在小声说话。” “我起鸡皮疙瘩了，看！”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问萧良，“你呢？听着没？” 小良子拍了拍耳朵，有些狐疑地看俩老头，双手一叉腰问，“老爷子你们是不是联手逗我呢？你看街上路人哪个像听到怪声儿了？” “那些路人没内力啊。”白龙王按着小良子脑袋晃了晃，问他，“真的听不到么？掏掏耳朵看，是不是耳屎卡主了？” 小良子那个气，就要往白龙王身上爬，“我看看你们耳朵里是不是爬进虫子了！” 这边一大一小正闹腾，陆天寒看到街对过展昭白玉堂和赵普霖夜火他们一起来了。 展昭和赵普都皱着眉，霖夜火捂着耳朵直晃头，“吵死啦！” 只有白玉堂和公孙父子很淡定，小四子手里拿着个长得很像柿子的奶包，正吃呢。 打刚才拐进这条街，展昭和霖夜火就说吵，闹腾的慌，像这什么人在碎碎念。 赵普也听到了，不过九王爷跟他们的感受还有点不同…… 赵普感觉自己是真真切切听过这种声音的，这声音一出来，九王爷就想到了战场上，遍地尸骨……土狼野狗啃噬尸体时，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嚼骨之声。如果赵普会做噩梦，这大概就是他在梦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令人遍体生寒。 九王爷微微皱起眉头——空中，可以感受到他师父那股内力……不强烈，像微风一样，飘飘忽忽的。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微微皱眉——玉堂听不到可以理解，毕竟有白鬼族血脉在身体里，其他三个看来都能听到。 俩老爷子继续低头看一脸懵的小良子——那你是怎么回事呢？ “玉堂你听不到么？”展昭捂着耳朵问白玉堂。 五爷摇摇头。 跑到成衣铺门口，众人彼此瞧了瞧。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看隔壁腰带铺子……声音从那里传出来的。 这时，就见铺子里，白鬼王慢悠悠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众人都低头看了一眼，红白色的腰带么？颜色会不会太嫩了点？ 但仔细一看，展昭他们都一惊——哎呀！是条虹！ 几位高手对视了一眼，这玩意儿是那么好抓的东西么？天尊能抓，白鬼王也能抓？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不太对劲…… 天尊抓住的虹，其实是被冻住的虹，那条虹感觉是活的，而白鬼王抓住的虹……这是死了么？怎么跟条带鱼似的？ 夭长天走了出来，见众人都聚集在门口，就随手一甩…… 那条虹跟条死鱼似的，滚到了路边。 众人目光追随者那条虹，哇……狐狸都翻白眼了！ 公孙和小四子完全不知道众人在干嘛，一群老爷子对着空气无实物表演中。 小四子开始吃第二个奶包。 夭长天丢了虹之后，就开始四外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下意识地去看白鬼王的眼睛和胸口。 白龙王拽了拽陆天寒的袖子，小声问，“你媳妇儿呢？老夭怎么好像要暴走？” 陆天寒则是觉得不对劲，“没……这次好像是内人先暴走的……” 白龙王睁大了眼睛看陆天寒，“真的假的？” 陆天寒皱着眉头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确定点头，“没错，雪心比她哥都生气！” “师公你要找什么？”小良子一闪跑到夭长天身边，仰着脸问他最喜欢的师公。 白鬼王低头看了看徒孙，略有些吃惊，问，“你听不到么？” 小良子撅个嘴——师公你也逗我啊？哪儿有声音。 夭长天眼中似乎是闪过了一丝惊喜，伸手摸了摸小良子的脑袋，说，“想找个铃。” “铃？”小良子歪头，“什么铃？铃铛？风铃？” “什么铃都行。”夭长天抱着胳膊抬头望着天，“能摇响的就行！” 小良子立刻跑去了鞋铺里，不一会儿，给他师公拿出来了一个摇铃，是铺里楼上楼下联系用的。 “这个行不行？” 夭长天接过来，拿在手里，“凑合能用。”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后腿了半步，“你不是吧……” 白鬼王伸手摸了摸胸口，看看陆天寒，那意思——没办法啊，你媳妇儿气疯了！ 陆天寒皱眉——果然。 白龙王推了推陆天寒——别在这儿搞吧，你赶紧去哄哄。 陆天寒和夭长天一起摇头——哄不好的那种…… 公孙和小四子一起坐在成衣铺门口的台阶上分奶包吃——看不懂这些高手究竟在干嘛呢？ 展昭、霖夜火和赵普都盯着夭长天手上的摇铃看着，再看看对面陆天寒和白龙王的表情，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白玉堂跟小良子站在一块儿。 小良子问，“白大哥你也听不到么？” 白玉堂摇摇头，给了个困惑的表情——究竟要听什么？ 白鬼王拿起铃铛，看了展昭他们几个小的一眼，嘴角露出一个少见的邪异笑容来，“捂好耳朵……” 话音一落，就听到“铛啷啷”的摇铃声响。 本来，这只是一个很小的摇铃，声音也最多楼上楼下能听到…… 白鬼王摇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公孙和小四子吃奶包大概吃腻了，跟店家讨了杯茶喝。 店里伙计也顾不得做生意了，端着茶水跑出来看热闹。 然而……这一串串“普通”的摇铃声，在展昭他们几人听来却是刺耳得如同利刃互擦一般。 火凤捂着耳朵表示——要聋了！ 展昭也捂耳朵，赵普抬起头……他不止听到了刺耳的铃声，还听到了奇怪的风声，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风里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公孙时不时地看一眼赵普……虽说展昭和霖夜火好像也很难受，赵普比起他俩看着更淡定一些，但公孙还是觉得，赵普好像比他俩都要更难受一些。 陆天寒和白龙王也注意到了赵普的情况了，两人都不禁感慨——万万没想到，赵普不止没有这一块的天赋，甚至还会产生激烈的排斥……老夭这个徒弟哪哪儿都跟他反着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教到这么强的。 这时，白玉堂和小良子都抬起头…… 他俩虽然没听出任何声音来，但空中的内力变化他俩都察觉到了。 夭长天的内力在空中仿佛是一块块的破布一样，层层堆叠，整个天空看起来鬼影重重的。 “哇，那是什么！”小良子伸手一指…… 只见天空中出现了大大小小各种虹。 那些虹都像着了魔一样，纷纷朝这边聚拢过来。 众人看着蛇一样游走扭曲的虹群，都皱起了眉头——好恶心。 “啊！” 这时，什么都看不到的小四子和公孙突也然喊了起来，指着屋顶，“妖怪！” 展昭和白玉堂一抬头，都惊呆了……就见不止虹聚集了过来，连那些操控虹同时被内力操控的傀儡也都聚集了过来。 屋顶上，大批的傀儡朝这边爬行。 天空中，成群的虹正在盘旋。 所有一切都像是被白鬼王手中摇铃甩出来的铃声控制了一样，机械地聚集在一起。 “这是什么呀？” 成衣铺里，其他几个小孩儿也都跑出来看热闹了，被吓得吱哇乱叫。 白玉堂问自家外公，“外公，这什么功夫……” 陆天寒看了看外孙，低声说，“这是鬼语术。” “鬼语？”霖夜火和展昭都觉得这个名字取得贴切啊，的确是魔鬼低语的感觉，可以停了么？听着好难受，这群鬼有点聒噪。 赵普瞧了一眼自家师父，略不满——你竟然不教我？ 夭长天哭笑不得地看他——教你也得你适合学啊？再摇一会儿你都快吐了。 随后，就见白鬼王一甩手，说了句，“带路。” 所有傀儡都朝着一个方向爬了过去…… 白鬼王摇着铃跟着走，跟逛街似的。 一群小的赶紧跟上，展昭捂着耳朵问，“去哪儿啊？” 夭长天道，“找那个操控傀儡的人。” 白玉堂惊讶地看他——舅公能找到？ 白鬼王说，“大概能吧……” 几个小的都无语——那你之前怎么不找？ 白鬼王一撇嘴——这不是挺麻烦的么…… “哦，现在不怕麻烦了？”孩子们都很不满 夭长天无奈地摸了摸自个儿胸口——当我想么？我妹子让我去扒了那操控者的皮来着…… 第567章 567 真凶 虹挑拨白鬼王不成, 反而惹怒了鬼王的妹子。 小妹一声令下，白鬼王再怕麻烦也得动手，老爷子摇摇铃, 一群虹和傀儡就跟着了魔似的，给众人带路去拿幕后凶手了。 几个小的都觉得这招还是挺好使的，就是有点吵。 众人跟陆天寒还有白龙王打听——鬼语术, 究竟是种什么武功。 “就是字面上那种意思。”白龙王伸手指了指嘴巴，“操控‘鬼’的能力。” 展昭他们都没听懂，看着白龙王——老爷子你是不是在唬人？ 白龙王抱着胳膊问展昭，“魔王眼是控制什么的？” 展昭想了想，“人啊。” “对啊。”白龙王点头, “老夭操控的是不是人的那种东西。” 展昭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白龙王, “那桌子柜子什么的……” 白龙王抬手对着展昭的脑门来了个手指嘣儿。 展昭捂着头还挺委屈——为什么就打我？ 白龙王瞪几个小的，“哪儿有人指挥桌椅板凳的？当然是带内力的那种东西了！” “是怎么做到的？”展昭好奇……这个不属于幻术的门类，但感觉跟幻术有一些像。 “那谁知道去, 只有老夭能做到。”白龙王说, “可能是当年为了救贺晚风, 天天跟庄家大丫头互怼练出来的吧。” 陆天寒也点头, “庄家的操纵之术最擅长操纵傀儡之类的东西, 操纵术和鬼语术差不多是两种相反的功夫，有种相克的感觉。但是一般人根本练不了这种功夫，因为自己也会听到鬼语的话, 是无法使用鬼语的。” 众人想了想, 倒也是……使用鬼语的前提是自己听不到。 “所以不是幻术, 也不是某种音术咯？”展昭还是有些搞不懂这个鬼语属于什么门类。 “为什么摇一摇铃铛，不止虹会集中过来，傀儡都会集中过来？”赵普也纳闷, “而且都好像一下子没了生气似的？” 霖夜火听到这里表示赞同，“之前那几条虹，嚣张的嘞，嘴巴还很贱，这会儿一条条跟死蛇差不多。” “老夭能抢别人的傀儡的。”白龙王小声说，“控制点就是声音……摇铃是为了大批量地把傀儡集中过来，以前我还见过他控制别的傀儡做一些很复杂的事情，只需要打个响指然后伸手一指就可以了。” “一定要有一个声音么？”白玉堂问。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点头，“那些傀儡就好像无意识一样，一发出声响，它们的注意力就会被唤醒，都会盯着老夭，等他指挥……具体怎么做到的也没人知道，反正这个功夫除了老夭没人能用，吵都吵死了。” 众人想了想，都看霖夜火——无沙大师的内力也挺吵的…… 火凤抗议，“诵经哪里是吵啊！” 众人都不怎么赞同地看着他——还是蛮吵的。 赵普抱着胳膊在一旁生闷气，公孙就好奇问他，“你不是也能搞出那种鬼影么，也会碎碎念听着还挺恐怖的……不能学鬼语么？” 九王爷摇了摇头，表示不是一码事……他师父的确把能教他的都教给他了，有些功夫，的确是他的情况不允许学，这会儿他都已经开始觉得头痛了。 白鬼王跟着那群傀儡，最终来到了一座老宅前。 这宅子地处城西某个不起眼的街巷之中，一套最普通不过的大宅。 此时，众人看到的场面都有些瘆得慌。 就见所有傀儡都趴在了那所大宅的院墙上，朝着院子里的方向看着。 而那些虹也在院子上空打着转。 展昭指着宅子问，“意思是，操纵这些虹和傀儡的人，就在这座院子里？” 夭长天点点头。 展昭心说让猫爷瞧瞧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想罢，展昭一跃上了房，翻过院墙就进去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翻了进去。 白玉堂皱着眉头跟在后头，想着……这地址怎么感觉在哪儿听到过。 这时，公孙也嘀咕，“这是不是打更的老王卖掉的宅院啊？” 白玉堂回头看公孙，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之前在老王的调查卷宗里看到过这个地址，老王原本家境不错，因为好赌和嫖，不止媳妇儿跑了家财也散尽了，有一座老宅都拿来抵债了，就是这所宅子的地址！ 这时，白鬼王的鬼语也停了下来，众人总算是耳根子清静了一会儿，缓过口气。 先进去的展昭将院门打开。 院子里的景象有点诡异。 宅子里没人，展昭刚进来就检查过了。 空荡荡的院子里，摆着六口棺材，拼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态。 众人看着六口棺材，从棺材本身的状态来看，感觉是新的……反正应该不是泥里挖出来的。 一众高手都感觉到这六口棺材里应该是有人，而且四周围还有内力，这些内力与傀儡连接着。 小良子好奇问赵普，“师父，是这棺材里的人在操控这些傀儡么？” 赵普点点头，虹和傀儡的内力都源自于这六口棺材，以及……棺材不是围了一圈形成一个六芒星么……在正当中，有一个空的蒲团。 这上面本来是不是应该有个人？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看夭长天——竟然跑掉了？ 白鬼王似乎也觉得不合理，皱着眉看着。 赵普让影卫将棺材盖都打开。 就见每一口棺材里都躺着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江湖人。 这些人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棺材里，身上扎了好多银针，全都是非常虚弱的状态。 公孙给几人检查了一下，皱眉说，“这几人内力都快被抽干了。” 夭长天抱着胳膊在一旁站着，这会儿他最难受……本来想着找到幕后人打一顿给妹子出出气，结果竟然是个连环套。万万没想到，幕后操纵傀儡的，竟然是另外六个傀儡。 人没抓到，妹子自然不开心，白鬼王时不时揉揉胸口——丫头脾气见长。 展昭跑到公孙身边，问他这几人的针拔掉是不是就会脱离控制了。 公孙却谨慎地摆了摆手，“还不能拔，这几个人，不小心处理的话，可能会送命。” 展昭本来还想帮忙拔针呢，一听赶紧缩手——这么严重啊？ 公孙摸着下巴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语出惊人，“咱们要找的那个幕后真凶……没准不会武功。”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公孙——不会武功？ 公孙点点头，“这一套针法相当的高明，而这些人还都中了毒。” 边说，公孙边拿了把镊子，从棺材里，夹出来了一些蓝色的花瓣。 一众高手盯着那些花瓣，都没见过这种花。 小四子仰着脸看了看，就很惊讶地问他爹，“爹爹，这个是鬼舌兰么？” 公孙开心地对着儿子点头。 “第一次见到真的诶。”小四子也跟他爹爹一样开心。 众高手看着父子俩——你俩在开心点什么？说出来分享一下？ “之前戏班不是给孩子们发掺了龙颈草的零嘴么？”公孙说，“跟龙颈草一样，鬼舌兰也是一种非常非常稀有的草药。这种草药原本是一点毒性都没有的，可以做观赏花用，就蓝色的一朵，每一朵上几片花瓣，长得还挺优雅。但是这个花瓣一旦摘下来，晾一天，就会产生很神奇的药性，以前，有一些蛊婆就用过这种草药来冒充蛊虫。” 众人都听得一头雾水——用花冒充蛊毒？ 白玉堂在后边默默点头——终于有一种有用又好看的植物出现了！可以大力推广！ 公孙给众人说了一个使用鬼舌兰的例子。 以前有个蛊婆，她侄女儿某天来求她给自己的相公下情人蛊，说是相公经常出去沾花惹草，要下情人蛊绑住他。 蛊婆特别疼爱这个侄女儿，觉得真要下了情人蛊，那是后患无穷百害无利。 所以她就做了一个塞着鬼舌兰花瓣的香囊，给了侄女儿，让她把香囊塞在侄女婿枕头下面，然后每天晚上，等侄女婿入睡之后，在他耳边说话，让他只爱你一人，再不多看别的女人一样…… 侄女儿照做，几天之后，侄女婿真的就变了，果真是眼里除了她什么女人都看不到。 侄女儿随后发现，只要她晚上说什么，他丈夫白天就会做什么，言听计从。 众人吃惊不已——这花瓣这么大功效？ “当然花瓣是最主要的药材，还要配以其他的草药，是那个蛊婆香囊做得好。”公孙翻了翻棺材里大量的不同花瓣和甘草，“配这草药的也是个高手！” “这其中还拼了让人入睡的药物。”公孙指着那几根针，“这些针，除了能让人处于内力开启的状态，还有一点就是让人无法动弹无法苏醒……非常的复杂。如果去掉让人不能动的针，相对还能好办一些……我之所以猜凶手可能不会武功，是因为如果他会，只要点个穴就能节省不少功夫。当然了，可能不会点穴什么的，武功方面我也不是太懂。” 白龙王和陆天寒却摇头表示，“先生说的应该没错。” 白鬼王也皱眉。 “但凡他有一点内力，被鬼语术给盯住之后，他也逃不掉的。”白龙王看着当中空荡荡的蒲团，“倒反而是一点内力都没有的话，就不会被鬼语影响。” 众人想想也对——没有内力的话，连小四子都不会被鬼语影响。 “不会武功……”展昭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那岂不是就跟街上走的普通路人没区别？这往人堆里一躲，人海茫茫怎么找？ “而且……还可能是个女的。”霖夜火在蒲团边的地上，找到了一个鞋印。 这鞋印看起来很小巧，是双女式鞋。 “猫儿。”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不远处。 展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就见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木桩，上边还插着把斧头，木桩周围有一些被清洗过的血迹，角落里还丢了几个黑色的布口袋。 众人都皱眉——之前抛尸案的分尸现场？！ 展昭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木桩上好多地方砍了乱七八糟的豁口，那把斧子上面也有豁口……很符合之前公孙验尸的时候说的——凶手好像是个力气不够的女子。 展昭指着斧子——凶器啊！凶器！ 在场众人此时都满心的疑惑，因为这次事件主要是针对殷候，而且最早出现的虹还管殷候叫“鹰王家的幼崽”。因此众人都猜测，凶手会不会是殷候在鹰王朝时期就认识的古人，年纪很大的那种…… 可如果凶手没有内力，那她不太可能活那么久！ 赵普想了想，问公孙，“会不会跟你太爷一样？” 公孙眨了眨眼。 众人都觉得，如果是跟公孙某老爷子一样情况的话，那还真有可能。 公孙却摇头，“不说我们这一族是传男不传女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想不通了——那究竟是谁在找殷候麻烦？ 第568章 568 意外的见面 看着眼前六口棺材, 展昭还挺郁闷——感觉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又回到了原点，虽然挫败了几个阴谋, 无字阵法也显示了威力, 可结果凶手还是没线索。 除了展昭郁闷, 夭长天也很郁闷。 白鬼王就觉得那个“闹心”啊, 是真的心在闹。 老爷子捂着胸口就觉得难受，无奈看看陆天寒。 陆天寒倒是有阵子没见媳妇儿闹了，而且这会儿的状态跟以前还不太一样…… 陆老爷子伸手给他拍了拍胸口。 夭长天摇头, 表示——不顶用啊。 陆天寒也吃惊，竟然自己拍都没用, 以前就算闹到夭长天满地打滚, 只要自己轻轻一拍, 也会立刻就不痛了。 白龙王也挺纳闷, 问夭长天, “那条虹说什么啦，怎么把她气成这样。” 夭长天大致一说，一旁展昭也挺生气, “什么混账东西！” 陆天寒对白玉堂招招手, 那意思——你来哄哄你外婆看。 白玉堂走过去，伸手给他舅公揉了揉胸口。 夭长天觉得好像是稍微好了一点点……但还是没啥大区别, 还是难受。 白玉堂就有些纳闷了, 又给摸了摸……但白鬼王还是摇头。 众人都有点好奇了。 白玉堂伸手，把小四子抱起来，让他试试看。 小四子也没去摸胸口，而是扒在白鬼王胸前，侧着耳朵贴着胸口听了起来。 其他都纳闷地看着团子——这能听出什么来？ “喔呦。”小四子听了一会儿, 仰着小脸摇摇头，“姨姨老生气了，说哥哥没用呢。” 白鬼王望天……这叫什么事儿啊。 白玉堂和陆天寒都瞧了瞧团子，疑惑地也都凑上去听了听。 夭长天无语地看着贴着自己胸口的爷孙俩。 陆天寒听了一会儿，说，“除了心跳什么都听不到啊。” 白玉堂摇摇头，“我连心跳都没听到。” 白鬼王无语，“你听右边当然没心跳！” 五爷觉得也对，就又去听左边，白鬼王都想揍他了。 这时，展昭举手，表示，“我有办法。” 众人都瞧着他——什么办法？ 展昭笑着一歪头，问，“想睡觉么？” 众人都看着他——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不过很快，众人都明白过来了——对哦！可以睡一觉，好好去哄哄外婆！ 夭长天觉得好主意啊，边对五爷示意——赶紧变成团子去哄你外婆！ 于是乎，众人呼啦啦就回了开封府。 各自回房，睡觉。 要说大白天想睡也不容易，不过这几天还挺闹心，众人拉上床围子，索性盖被睡觉。 不一会儿……就经入了“梦境”之中。 夭长天和陆天寒带着白玉堂展昭两只小团子，还有一群小孩儿和跟来看热闹的白龙王，一起来到了一个很漂亮的院子里。 不过众人这会儿的注意力还都不在院子上，而是在公孙手里的小四子身上。 公孙自己就只有十来岁模样，按理这会儿还没小四子呢……可也不知道展昭是什么本事，可能他梦里他说了算，小四子变回了三岁不到的奶团子状。 一群人都盯着瞧——还真别总说团子长不大，这么看的话，也是长大了不少的。 小四子发现自己胳膊变短了都抱不起来了，就有些郁闷地看他爹。 公孙搂着儿子亲脸蛋——哎呀！爹爹再养你一遍！ 赵普自己都半大小孩儿，一回头，看着身后一群小团子，叹气——展昭这梦境是挺好挺方便，但就不能不变团子么？ 夭长天看着满地滚的小良子，伸手提溜起来——好像只小狼崽子。 众人穿过一条回廊，前方出现了几棵特别大的凤栖木……地上一层金色的落叶，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一片叶子比人脸都大。 夭长天微微皱了皱眉头，“这院子……” 陆天寒也觉得——有点眼熟。 “这不是枯叶城帅府的院子么？”白龙王问。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展昭。 展昭拉着白玉堂的手跑得飞快，显然……他此行有自己的目的，除了帮夭长天哄妹子，他还想见贺晚风。 穿过落满了金色树叶的小道，前方有一扇开着的院门。 院子里一张大石桌，桌边坐着三个人，两女一男，正在聊天。 左边一男一女，男的大家都认识，贺晚风，女的众人都是头一回见，穿一身青，长得特别英气，有些帅的一个小姐姐。 众人虽然没见过，但都猜她就是贺晚风的夫人，庄敏，庄家大小姐，操纵术月系的创始人，当年那个乱世最能打的一个女人。 史书上，有不少记载管庄敏叫庄月明或者庄明月，这些都是她的化名，也是江湖人对她的尊称。 其实这位姐姐还有个很拉风的号——月神庄敏。 操纵术是一门非常难学的武功，庄家的操纵之术就跟唐门的用毒之术一样，具有家族代代相传的特性。 庄家的操纵术都是日系的，也可以说是火系，是一种纯阳的内力，所以基本都是家族里的男孩儿才学得会。 而庄敏的操纵术是非常罕见的月系，也就是水系，属阴。她是庄家唯一一个练出来的女人，并且还是史上最强。 水火系的操纵术具体是怎么个区别，可能得问问贺一航……贺一航因为从小是庄家人养大的，所以功夫也是操纵术一系，但还是庄家擅长的火系。 说到操纵术，展昭他们倒是想起来，之前贺一航的确也有让人开口说话的能力。不过老贺一直都很低调，大概也是庄家有祖训。 而跟贺庄小夫妻俩坐在一起的另一位白衣美人，众人都见过……白玉堂的外婆，白鬼王风天长的小妹，陆天寒的媳妇儿——风雪心。 其实外婆本名不叫雪心，雪心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后来遇到陆天寒之后，两人因为雪心结的缘，所以名字就一直叫风雪心了……而且她也是有名的雪心将军。 至于外婆本名叫什么，这世上应该只有两个人知道，夭长天和陆天寒。 据说白鬼族女娃的真名都是保密的，只有家里人和自己的心上人知道……当一个白鬼族姑娘把自己的真名告诉你的时候，就表示她决定一生一世跟你在一起了。 乍一听这个习俗，先别顾着觉得美好，其实仔细想想，这可以是个爱情故事，也可以是个恐怖故事。因为一旦你变了心或者人姑娘变了心……那可不得杀了你灭口么？！所以说，白鬼族的女婿，不是那么好做的…… 外婆跟上次见的时候没区别，依然是美得倾国倾城，就是脸色不太好，感觉心情不美丽。 夭长天把团子状的白玉堂提溜起来，丢给了自家妹子。 陆天寒也走了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看看相公又搂了搂外孙，外婆心情才看着好了些。 白鬼王这会儿稍微好受了点，一扭头，就瞧见庄敏正看着他呢，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个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来。 白鬼王朝天翻了个白眼——比刚才还难受。 老爷子有些无语地看展昭——你说你这孩子，上哪儿见面不行，非要来枯叶城见？ 展昭眯眼一笑——帮着哄外婆是顺带，他睡这一趟，是有别的目的。 展昭琢磨着，这案子的关键，还是在当年魔狱岛那一趟上。 可这几个老头儿一个赛一个的糊涂，而且记性差……不过，有糊涂的就有明白的！这不是还有个贺晚风么！ 展昭觉得问贺晚风最有用，而至于庄敏，纯属是因为展昭有点八卦，想见一见传说中的这位传奇人物。 展昭一跃跳上了凳子，伸手将一枚龙胆果往桌上一放，仰脸看着贺晚风。 贺晚风含笑瞧着他，庄敏伸手跟公孙借小四子来抱。 夭长天和白龙王也都去桌边坐下。 俩老爷子还挺不服气，觉得展昭多此一举，有什么跟他们打听不是一样么？这贺晚风也不过是他们记忆中的贺晚风，能说出点啥来…… 贺晚风看了看龙胆果，又看了看展昭。 敢情展昭小时候嘴吧更利索，巴拉巴拉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问贺晚风，当年在魔狱岛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隐患。 贺晚风托着下巴看着展昭说完，伸手戳了戳他腮帮子，“你也糊涂，跟魔狱岛有什么关系？” 展昭一愣。 其他几只团子也都不解——跟魔狱岛没关系么？问题不就出在魔狱岛身上么？ “跟魔狱岛有关系的是龙胆树，龙胆果是实施计划的必要工具。”贺晚风问，“幕后凶手如果只是针对殷候，又是拿皇帝威胁，又是在宫里制造混乱，段位很高的样子……那为什么还要杀三个看起来毫不相关的小人物？”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头，对啊……打更的老王、落叶门飞花帮的两位掌门，看起来根本没关系…… “就跟你似的。”贺一航笑着逗展昭，“这不是掌握了奇能之后，觉得新鲜，哪哪儿都想试试，谁谁都想见见么？”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贺晚风这话好像有点意思。 “所以那凶手……也不一定是什么老人？”赵普问。 贺晚风微微笑了笑，“本事看掌握在谁手里，掌握在你们这样的小可爱手里呢，就能发挥出无字阵法这样近神的威力。可如果掌握在一个，不那么可爱的人手里的话……地狱之地，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众人彼此瞧了瞧，贺晚风的意思是，那凶手可能也是刚刚掌握了龙胆果和操纵傀儡之术的用法，觉得新鲜好玩，在乱试么？ “所以啊，关键的点，是在那几个看来跟本案没什么关系，却死了的人身上。”贺晚风提醒展昭，“两个江湖人和一个更夫，他们有什么共同点么？” “都沉迷看戏……”霖夜火说，“还是跟戏班子有关？” “其实也不只是看戏。”赵普倒是想到了一个点，“这仨感觉看戏是假，爱嫖是真。” “的确，两个掌门还为了个女人打过架……”展昭摸着下巴，“桂班主也说过，船上陪酒的窑姐都是城里青楼里临时过去船上陪客的……” “凶手是某个青楼女子么？”公孙想了想，“如果是的话，应该也不难找，她手上可能有伤。” “手上有伤？”众人都瞧公孙。 公孙点头，“如果她力气不够，要分尸又要抛尸，很可能手上会有伤。” “但她如果不会武功，砍个尸体都费劲，是怎么把六个江湖人放进棺材里，又将装尸体的袋子丢那么远的呢？”白玉堂疑惑。 “还有帮凶，或者……她控制着什么人？” “该不会……偷走了龙胆树的人被她控制了？”霖夜火觉得走向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所以那女人突然就掌握了强大的能力，就开始乱试么？” “从她杀人抛尸的手法来看，感觉这里不太正常。”公孙指了指脑袋，“但是应该精通草药的使用，所以可以控制那些比她强很多的江湖人。那些高手肯定对着她没什么戒心，结果就……” 众人忽然都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大费周章去魔狱岛偷走了龙胆树的人，阴沟翻船，栽在一个青楼女子手里了，那女的还正好是个疯子，所以搞出了那么多事情？那关于殷候…… “没准都是听来的呢。”霖夜火说，“最开始偷龙胆树的人，可能的确是想找殷候麻烦。” 展昭点点头，觉得好歹是有点头绪了，第一步，就是晚上去火凤班的船上，找手上有伤的女人！ 第569章 569 书生 众人在展昭的梦境中, 贺晚风的提示下，终于是又找到了查案的线索。 线索有了，剩下就是哄外婆了。 不过也不用其他人操心, 玉堂外婆有什么脾气也都是冲着她哥去。 白鬼王似乎习惯了，老爷子别说妖气霸气了, 在自家妹子面前连脾气都没有, 随便妹妹埋怨。 赵普瞅着自家师父，白玉堂瞅着自家舅公, 小良子瞅着自家师公…… 老爷子揣着手坐在桌边受气包似的, 点头啊点头——妹子说什么是什么。 展昭他们几个还有点好奇, 跟白龙王打听——一直是这么宠么？还是因为后来的事情心存愧疚？ 白龙王和贺晚风都摇头，表示—— 一直都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么宠。 众人都莫名有些心疼——白鬼王会疯, 究竟是因为换了心呢，还是因为亲手杀了最疼爱的妹妹呢？ 某种意义上说, 妖王当年帮换了这颗心, 一方面是折磨了这两个人, 但同时，也救了这两个人。 白鬼王答应妹子, 找到幕后真凶一定大卸八块。 陆天寒又帮着哄了两句。 白玉堂仰着脸看自家外公——这么温柔的么？比对着他娘的时候还“乖巧”。 外婆终于是被哄好了, 夭长天揉揉胸口, 不难受了。 …… 开封府里, 众人“美梦”中醒来，展昭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 说等不了了咱们去妓&院吧！ 五爷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大白天的你去也找不到人啊。 展昭哪儿待得住, 下了床，拽上白玉堂出门奔火月班，先找桂班主。 桂班主听展昭和白玉堂要来船上陪客人的窑姐的名单, 就让伙计拿给两人。 因为要分账，所以记录得都很明确，哪个楼的，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等等。 展昭拿了名录，问伙计有没有注意到哪个手上有伤的。 伙计挠着头想了想，说没什么印象。 展昭拽着白玉堂奔各大青楼。 大白天砸青楼门的也就展昭了，按照名单，两人一个一个对了一遍窑姐……结果名单上所有人都对完了，没有一个手上有伤的。别说割伤扭伤了，连个淤青都没有。 展昭白玉堂又跑了一趟火月班，问有没有遗漏。 伙计摇着头坚决地说肯定没有，船就这么点大，上来的窑姐那都是老熟人了，也不可能有不认识的人混上来。 白玉堂问孙落叶和谢飞花是为了哪个女人打起来的，伙计说那谁知道去，他们也不是在船上打的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辙，转念一想，之前天尊不是晚上撞见谢飞花追打一个书生么，也是因为抢女人什么的……能不能从书生身上下手呢？ 五爷觉得倒是也有可能，书生逛妓&院的应该也不多吧，没准好找。 两人又奔青楼，结果楼里伙计让他俩逗乐了，说来找乐子的里头不说一半吧，至少一小半是各大书院的书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傻眼了——这么不靠谱的么那群书生？！ 伙计说具体要看是哪个书院的，一般管得比较严的，比如说太学啊这种，来的就少，但有些不怎么管的，像乾坤书院啊这种来的就多。 展昭和白玉堂又奔皇宫，想着天尊就算没看清那书生长相，起码看见衣服了吧，不知道能不能分清是哪个书院的。 来到皇宫，宫里正准备开始祭天的仪式，龙乔广带着大批侍卫正在排队去围场，瞧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挺纳闷，说皇上殷候都去围场了。 白玉堂说找他师父，不是说留在后宫了么。 龙乔广说刚从后宫那边过来，换成白鬼王了，赵兰去太学了，戈青和天尊一起送公主去的。 右将军小声跟两人说——老爷子估计在宫里头待得闷了，所以撂挑子给白鬼王了，自己跑出去散散心。 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太学不是放假么？去太学做什么？ 龙乔广一摊手——那谁知道去，好像是女生有个什么读书会，男生要补考药理，之前因为踢球耽搁了什么的。 说完，广爷带着士兵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摇着头，转头奔太学。 …… 太学里，小四子和天尊正坐桌边下棋。 这一老一少怎么凑一起去了呢…… 刚才在开封府做完梦之后，展昭拉着白玉堂查案去了，赵普要进宫参加祭天，夭长天就跟着去了。结果到了皇宫，天尊说让白鬼王帮看着后宫太后和庞妃，他跟戈青一起陪公主去趟太学。 今日本来太学是放假的，不过之前因为太学两个书院的男生顾着梅花鞠的比赛，药理课集体没考好。 本来太学药理课就是女生比男生好，这下考得太差公孙怒了，让男生们集体重考。 这几天庞煜他们都在衙门背药理，今天都来考试了。 刚才公孙拿着试卷带着小四子一起来了，这会儿先生在里面监考，小四子在院子里跟天尊一起玩儿。 女生们都不用重考，但是小才女们每个月的读书会时间到了，就聚到一起看书聊天玩游戏。 这会儿太学里算是冰火两重天，兰惠书院里闹哄哄的，女孩儿们聚在一起八卦聊个不停，一会儿殷候一会儿天尊，各种武圣各种传奇，还有开封府最近在查什么案子，那叫个聊得开心。 男生们对着试卷抓耳挠腮，咬得笔杆子上都是牙印。 公孙背着手在考场里溜达，边走边摇头——就连包延，药理课都是不怎么擅长……不就背个药典么，有那么难么？这种卷子他家小四子闭着眼睛都能做。让画个筋络图一个个都跟蜘蛛投胎似的，八只手都不够他们用的……画的什么玩意儿树杈子似的，他家团子六岁就描了一整本血笼图，七岁都能默出来了。这还只是考笔试，一会儿考针法的时候估计更乱，一个两个拿着针手直哆嗦，对着假人都不敢下针，真是没用死了！他家团子去年都能给尸体开胸了！ “啊啾……” 书斋外的院子里，小四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天尊手里拿着两枚棋子儿，还帮着敲了敲桌子——团子长命两百岁。 小四子揉了揉鼻子，突然一歪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神情。 “看到什么了？”天尊伸手指戳了一下团子。 小四子有些疑惑地转过脸，望向兰惠书院，摸着圆乎乎的下巴，“看到了奇怪的画面。” “什么画面？”天尊继续戳团子。 小四子从凳子上下来，跑到天尊旁边，往他身上爬。 天尊把他抱起来，小四子扒着他肩膀，仔细地瞧着兰惠书院的院门。 天尊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团子——你是真看见什么了，还是要输了准备耍赖皮？ 小四子瞄了天尊一眼，搂着他脖子，边拿脚尖去蹭棋盘——谁要输啦？这局不算！ 天尊直拍团子屁股——哎呀你个小赖皮！ 这边正闹，门口传来脚步声，展昭和白玉堂跑进来了。 天尊和团子都朝门口望。 展昭和白玉堂也疑惑地看着两人——你俩这是什么下棋状态？ 天尊看到两人也纳闷，“你俩怎么来了？不是查案去了么？看见妖王没？”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妖王？ 天尊皱眉，嘀咕，“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先顾不得这些了，问天尊那晚看到的书生，是普通打扮，还是穿了书院的袍子。 天尊说，“穿的书院袍子。” 白玉堂和展昭之前也猜是穿的学袍，不然天尊不会那么笃定对方是个书生，果然猜对了。 赶忙问是哪个书院的。 天尊无所谓地来了一句，“太学的吧……”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之后不满——那你之前不说？ 但两人也就敢腹诽一个，都没敢说出口。 小四子八卦了起来，“太学的学生么？哪个悄悄去逛窑子了？” 展昭朝两个正考药理的书院瞧了一眼，问天尊，“老爷子你还记得那人长相么？能不能认出来？” 天尊想了想，“能吧……” 白玉堂赶紧拉着他去认人。 展昭抱着小四子跟上。 团子还一个劲往兰惠书院大门的方向望，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孙正监考呢，就见窗外展昭他们来了，拉着天尊在窗边张望。 公孙就走了出来，问他们要干嘛。 展昭将事情一说，公孙就在窗口打了个响指，让学生们都抬头。 小才子们都抬头，望着窗户的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天尊，那意思——认吧！ 天尊背着手，一个个给孩子们相面，看了一圈之后摇摇头，表示这个书斋没有。 公孙就让接着考试，带着天尊他们去了隔壁书斋……同样的方法让天尊认。 一圈走下来，天尊摇头，说好像没有那个人。 展昭和白玉堂也观察了一下学生们的神色……并没有谁很心虚的样子。 天尊也说，“那个人虽然是个年轻的书生，不过也没那么小，应该有二十多了。” “会不会是以前的学生？”公孙问。 天尊想了想，点点头说也没准，他就搂了一眼，看着衣服很像太学这个款式。 “也有可能是假冒的。”公孙觉得太学学生应该不至于胆子大到去逛窑子，这被抓到了没准会被开除。 “会不会是停课的或者已经被开除的？”小四子突然问。 公孙看了看儿子，皱眉，“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有被停课的学生么？”展昭问。 “有因为生病停课的，也有因为考试成绩太差被要求退学的，还有犯了事儿被开除的。”公孙皱着眉头说，“兰惠书院不都是女生么，虽说两边隔着个院子，但偶尔还是能碰到……之前就有男生偷偷溜进兰惠书院意图不轨的，被开除了。” 展昭一听眼睛睁得溜圆，“竟然有这种事情？就开除那么简单啊？怎么不送去开封府治罪！“ 白玉堂也觉得不像话。 公孙无奈摇头，主要还是顾忌女生的名誉，还有太学的名誉……总之这样的学生都会留有污点，入仕什么的肯定不可能的，还会给家族蒙羞。 “院长那边有名录。”公孙带着众人去林萧院长的书房找名录。 因为今日没课，所以院长也没在。 公孙进了书房，在书柜前翻找。 小四子也在柜子前找了找，随后指着第三排的一本册子，仰着脸看展昭。 展昭以为他找到了，抽出来一看，却发现是兰惠书院的学生名录。 有些不解地把名录递给他。 小四子爬上椅子，将名录摊在书桌上，一页一页翻看。 天尊瞧着团子的举动，又看看白玉堂和展昭——他在干嘛？ 两人也挺好奇，是有哪个小姐姐他不认识么？ 小四子哗哗一阵翻，将名录都翻完了，似乎没找到想要的答案，站在椅子上抱着胳膊发呆。 这时，就听公孙说，“不见了……” 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问，“不见了？” 公孙点头，“挺薄一本名录，就放在这里的，不见了！” “被偷走了么？”展昭越发觉得这条线索对了，就问，“有备份么？” 公孙说，“问包延就行了，之前不是也有过名册之类的被盗还书柜被烧的事情么，所以院长把所有重要的名录名册都让包延看了一遍，他都记得。” 展昭满意点头——小才子就是好用。 公孙继续吐槽，“连这么没意思的名录都能记住，偏偏这么有趣的药典背不下来，也是邪了门了！” 众人又去找包延。 …… 兰惠书院里。 小戈青托着下巴，坐在书斋门前的台阶上，看着院子里一棵掉叶子的银杏树发呆。 身后书院里闹闹哄哄的，女孩子们好像在玩什么诗句接龙的游戏，围了个圈丢沙包，丢到谁谁背诗。 这时，“啪”一声，一个彩绸做成的小沙包被扔了出来，落在了戈青身边的台阶上。 戈青伸手捡起来，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 戈青也没回头，将沙包递了过去。 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来接了沙包，道了谢……拿着沙包就走了。 戈青原本也没在意，不过刚才伸过来接纱布的手上，裹着一层纱布，看来像是受伤了。 戈青有些纳闷……兰惠书院里都是些千金大小姐，平日应该没拿过比笔重的东西，也不需要做什么针线活……这位手怎么受伤了？而且看着伤势还不轻啊。 戈青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个背影跑进书院，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 戈青回过头继续看着银杏树一片一片往下掉叶子，默默叹了口气，师尊一直在外面的院子里呢，好想出去看师尊下棋。 第570章 570 替身 展昭他们找到了点线索, 那个跟谢飞花抢女人的书生，可能是被太学清退的学生。 而名单的被盗，也似乎证明了这种推断的正确性。 众人找了包延背名录。 小包延那边正咬着笔杆子默药典呢, 一下子差点串了，写了一堆谢黄连、陈当归…… 写完发现不对，敲着脑袋重新写。 看的公孙在一旁直摇头。 展昭就问他, 知不知道之前有个去兰惠书院骚扰女生被开除的学生。 包延想了想, 问, “你们说程生么？他比我们大一些，我是不认识，庞煜好像认识他, 他还说程生是被冤枉的。” 众人都一愣, “被冤枉？” 包延说具体要问庞煜。 写完了名录, 小包延进去接着考试，还把庞煜叫了出来。 庞煜挠着头跑出来。 展昭他们都问他，“你认识程生？” “生？谁生啦？”庞煜睁大了眼睛, “接生也要考啊？” 公孙伸手，敲了敲他脑袋。 “哦……你们说程生啊。”听到展昭详细说了一下之后, 庞煜挠了挠头。 “你说他是被冤枉的？”展昭好奇问。 庞煜点头, 还特别笃定, “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这么说？”公孙也纳闷，“他不是好色之徒么？” 庞煜却摆手，“他是，我就以前不良那阵子认识他的，这小子恨不能住青楼里。” 众人都不解——那你怎么肯定不是他？ 庞煜笑了笑，“常年逛青楼的人，怎么可能对兰惠书院那群书呆子感兴趣？” 众人都好奇看着他, “不会么？” 庞煜摊摊手，“当然这世上没有什么肯定的事情，但是按照一般常识……或者说我这个过来人的经验看，是不会的。你们想啊，他每天放了学就去青楼住着了，家里还妻妾成群各种美女养着，有这个必要冒这个风险去隔壁书斋调戏个小姑娘么？再说了……” 庞煜说到这里，四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小声说，“兰惠书院哪儿有美女啊……” 展昭他们都斜着眼睛瞧着他——说话小心啊你，当心挨揍！ “咳咳。”小侯爷努力摆出认真严肃的表情，“我的意思是，你如果喜欢的是兰惠书院里头的那种美女呢，你是不会去逛窑子的。你要是乐意逛窑子呢，你基本不会喜欢兰惠书院里的美女，谁都有个口味啊，明不明白？就好比说喜欢包延那款的，不会喜欢我这款，喜欢包大人的不会喜欢我爹……懂？！” 众人都站那儿想了一会儿……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 “那，具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展昭问庞煜，“如果程生是被冤枉的，他怎么不说？” “切……”庞煜摇头，“程生别看好色，那是个真才子，风流才子么，每日陪着漂亮姐姐吟诗作对多好啊，他也不是自己想来太学读书的，是他爹非要他来。他本来都想找个替身来替他了，现在终于名正言顺不用念了，正和他意吧……反正他家有的是银子，他也有才又不想做官。” “话说……”庞煜有些好奇地问众人，“你们不认识他么？他不是跟满慕华很好么？” 众人都有些吃惊，看庞煜，“他是满慕华的朋友？” “对啊。”庞煜还戳戳小四子，“你也不认识么？” 小四子盯着庞煜，突然问，“找个替身来上学，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看小四子——关注的点是这个么？ 庞煜看了看公孙。 公孙就当没听到，进去继续监考去了。 “有那种偷偷替着来上学的，男生不多，女生比较多。”边说，庞煜边指了指隔壁兰惠书院。 展昭倒是头一回听说，“这都行？书院不管的么？” “不去太学就会去别的书院。”庞煜笑了笑，“我想来不也来了么……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考不进来的，到现在还有人骂我呢。但还真不是我爹求着院长要让我进来的，我只是说了我想念书，院长就点头了。” 众人都瞧着庞煜。 庞煜指了指自己，“如果当年我爹硬塞个人进来，让他替我念完了太学，我以后要入仕，就按念完了太学算，就算同窗和夫子们都知道，也没人会说什么。骂我的，都是没考上的，而那些已经在太学里的，除非是小包延那种，可能会不理我，但大部分人都会想跟我做朋友。就算上学的不是我，以后见了面，他们也会说跟我是同窗的。 ” 众人都有些无奈——庞煜进了太学之后一直很低调，非常有眼力见，但其实有些事情是非常现实的。太学里的学生，还真都挺乐意跟他结交的，毕竟……这位可是皇上的小舅子，跟他做朋友等于攀上了太师系，这可是朝中最大的一股实力。 “我爹为什么那会儿没那么做呢？因为犯不上……找替身什么的，也就是给同窗们一个巴结太师系的机会，对我并没什么帮助，因为论关系，我已经算是到顶了，没有什么人需要我去巴结的，可其他家族却不一样。“庞煜给众人解释道，“兰惠书院一开课就差不多招满了，一整个书院上百个女生呢……你们真的觉得有那么多才女么？” 众人彼此瞧了瞧，倒是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就算把家里闺女嫁出去，也只能攀上一家的亲戚，除非嫁给皇帝，不然也成不了皇亲。但只要把闺女送到太学来念书，她就是公主的同窗……这比嫁女儿可划算多了。”庞煜摇摇头，“不是所有千金小姐都跟公主或者廖彩琳她们那几个真才女似的饱读诗书的，好些从小就是学的女红和做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到十六亲都已经定好了，就等着过门了。突然把她送来上学，那怎么行？但念了肯定比没念好啊，连婆家都会希望未来儿媳是太学才女，有个名头就行，所以会找替身过来帮着念。如果公主在宫里开什么茶话会啊，坐船游湖啊……人小姐没准就亲自到了。” “这样啊……” 展昭他们都是头一回知道有这种情况。 庞煜说，“总有各种各样的情况的，院长也是考虑书院的利益。” 众人都点点头，替身这事儿感觉比较复杂，不过程生应该是没请替身…… 展昭还想跟庞煜打听一下程生的情况，小四子仰着脸继续问庞煜，“那兰惠书院请替身上课的，也有名录么？” “那哪儿能有名录啊。”庞煜让小四子逗乐了，戳戳他脸蛋，“心照不宣的事情，白纸黑字写下来可还行？”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继续摸下巴。 白玉堂低头瞧了瞧小四子，团子好似特别在意替身的事情。 “程生那么爱逛青楼，那他有因为女人跟人发生过争执么？”展昭继续跟庞煜打听。 庞煜皱了皱眉头，“程生他爹是中原地区最大的糖商，他娘家里也财力雄厚。”边说，边指了指白玉堂，“是跟他白家差不多拥有可敌国财力的巨富，他怎么可能跟人抢女人，哪个姑娘被他看上了老鸨直接造座金屋供起来了，还能让她接别的客人么？再说了，我那会儿喝花酒，一进门伙计就清场了，程生排场可比我大多了。” 众人一脸受教了的样子……同时，开始怀疑天尊看到的那书生是不是程生。 “那如果不是程生的话，那个女生为什么冤枉他？”展昭好奇。 “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夫子们一直没往外透露名字。”庞煜表示爱莫能助，“这事儿只能问林院长了。” 展昭都觉得跑得腿酸了，难不成还要去趟院长家？ 白玉堂提醒他，“直接去找程生不就都清楚了么？” “那去哪儿找？”展昭问庞煜，“他住哪儿？” “呃……”庞煜想了想，“要不然你们去问问满慕华？” 展昭叹气——那是还得跑趟满记。 庞煜说完就回去继续考试去了，展昭想跟公孙借了小四子去满记，有团子在，找满慕华说什么都比较容易。 可低头一瞧……刚刚还在的小四子不见了。 白玉堂对着展昭指了指前方。 展昭抬头一看，就见小四子拉着天尊的手，进兰惠书院的院门了。 “诶……”展昭追到书院门口，两人已经进去了。 展昭有些着急，但兰惠书院里头都是女孩儿，展昭也不好进去，只得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也挺纳闷——小四子为什么拉着他师父进去？ 众人只好在门口等着。 天尊被团子拉进了书院，也挺奇怪——干嘛拉着我进来？ 这会儿，小戈青正坐在台阶上托着脸看着银杏发呆呢，觉得银杏树都是骗子，一点银色都没有……哪怕叶子是银色的呢，跟师尊的头发一样就好了…… 正想他师尊，就见门口天尊进来了。 戈青立刻起立，鞠躬叫人，“师尊！” 天尊点点头，小四子还拉着他往里走呢。 天尊伸手把团子提溜了起来，“你要去那儿啊？那一屋子女娃，你要进就自己进去，我在这儿等你。” 天尊把小四子放回地上，结果团子抓着他袖子，一个劲往里头拽他。 团子怎么可能拽的动天尊，但他“嗯嗯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天尊也有些顶不住…… 戈青问小四子，“小王爷，你要进书院去玩儿么？” “不是喏。”小四子严肃脸，“我要找个人！” “你要找谁？” “找个女人！”小四子认真说。 天尊和戈青都让他给逗笑了，问他，“这里头你能找出男人来么？” 小四子撅个嘴，要拽着天尊一起进屋。 天尊伸手又把他提了起来，问他，“你要找人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去？” “因为我看不到她的脸！”小四子回答。 天尊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小四子，“看不到脸？” “嗯！”小四子点头，“她脸上有一团东西遮着，看不到长相！” 天尊皱眉，盯着小四子看——这和带我进屋有什么关系？ 小四子撅个嘴，“因为妖妖说过啊，要是看到什么看不清楚的东西，他不在身边的话，就带着尊尊或者殷殷当中的一个人去。” 天尊盯着小四子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抱着团子直接进了兰惠书院。 第571章 571 眼线 围场里,随着几声撞钟响，隆重的祭祀仪式就开始了。 赵祯穿着华丽又繁复的衣服，努力保持威严表情,按照礼仪官的引导,完成祭祀的各个步骤。 别看皇上祈福的时候还挺虔诚,拽着衣服往前走的时候却累得直骂街——仿佛扛着一床棉被在做操啊，累死朕了…… 南宫跟着赵祯,时不时帮他拽一下衣服，也觉得这帮做衣服的是不是想刺王杀驾啊？用不用搞得那么沉？ 殷候揣着手，坐在南宫特意安排在离祭台很近,但又很不起眼的一辆马车里。 老爷子等得都有点犯困了，看着在台上各种拽衣服的赵祯,摇摇头——当皇帝也不容易。 眼看着仪式进行到一多半了，赵祯可算稍微能喘口气,一旁南宫小声说，“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赵祯继续摆造型，此时文武群臣都来了,聚集到一起进行最后的祈福仪式。这会儿赵祯一定要稳住，动作要流畅自如，气质要优雅高贵，万一磕磕绊绊出点差错,叫爱卿们笑话。 这边正想着不能丢脸呢,赵祯一抬头……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方几个礼仪官和一群太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红眼,而且一个两个面目扭曲狰狞。 要放平时，赵祯应该已经吓得跳起来了。 现在其实他也想叫来着，但忍住了……把到嘴边的“问候”咽回肚子里,赵祯就觉得有问题啊，这肯定有问题的！一定是那些个狗屁倒灶的幻术邪术妖术影响了朕！ 赵祯悄悄回头看南宫，结果一看吓一哆嗦……南宫也变得齁吓人。 赵祯咬着牙回头找殷候——老爷子往这边看看！出事啦！ 可皇上寻了一圈，却发现刚才应该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不见了……殷候去那儿了呢？ 赵祯四外找，一扭头，发现台下的文武群臣也都变成了妖魔鬼怪，鬼影森森的一个两个双目血红。 此时……祭台上，礼仪官点了香，递给赵祯。 可赵祯没接。 南宫看向赵祯，发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似是在发呆。 南宫低声提醒了他一句，“皇上。” 但赵祯仿佛没听见。 南宫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对面几位礼仪官也都望向南宫。 南宫皱眉看礼仪官，想着要不要帮皇上接一下香递到手里……可南宫一看也一愣，礼仪官手中拿的并不是香，而是一把匕首。 这个时候再看，礼仪官的表情也变了，望向赵祯的眼神带着点不怀好意。 南宫下意识地就伸手按住了刀柄。 就在他要拔刀的那一刻，有一股力量把他的刀往刀鞘里一推。 然后南宫猛地就觉得天灵盖像被人拍了一记似的，清醒了过来。再睁开眼……就见赵祯正伸手从礼仪官手中接过香。 文武百官跟着赵祯参拜祈福。 南宫也跟着行大礼，这时，就见赵祯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天上示意了一下。 南宫下意识第抬起头……吃了一惊，就见天空中，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看着他们呢。就是这眼睛看着也没精打采的，仿佛正在犯困…… 南宫赶紧看了眼一旁的马车……就见殷候靠着车窗正瞧他们呢，还打了个哈欠。 赵祯挺了挺胸脯——朕有神明保佑，不怕那些妖魔邪祟！ …… 南宫虽然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应该是中招了……那幻觉无声无息地到了，影响了他们。 但是几乎是同时，殷候出手了……魔王眼解除了幻术的影响。 南宫想想还觉得有些后怕，刚才他要是一刀出鞘，吓到人是其次，万一伤到人呢？他要砍的是拿着“匕首”的礼仪官，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礼仪官被砍？万一他砍的是皇上呢？ 南宫觉得防不胜防，疑惑究竟是谁在暗中下的手，竟然能这么无知无觉地让人产生幻觉，要是没有殷候在这里的话，后果会是怎样？真是不敢想。 其实，此时有些疑惑的还有马车里的殷候。 刚才老爷子的确感受到了一阵内力的侵袭。 这次和之前还不太一样，之前感觉有很多耍花招的成分在。什么虹啊、内力间隙啊……但这次是实打实的内力，而且幻术的切入相当的丝滑，捕捉痕迹。 幻术归根结底是一种功夫，每一种功夫有每一种功夫的特点。内行都是看门道的，外行才看热闹。之前一系列的幻术操作，都让殷候觉得凶手像是个爱显摆的外行。这回总算有个内行的样子了，而且感觉内力的质感都不同了，有什么幕后的高手登场了么？ …… 此时，不止围场在举行祭祀，后宫也在进行一个小型的祈福会。 太后带着娘娘们正在准备。 不过后宫这个比较简单，就是在皇家祠堂祭祀一下祖先什么的。太后让宫女们出去瞧瞧赵兰回来了没，就等她了。 来替天尊班的夭长天，这会儿正在祠堂边的花园里，继续给香香推秋千。 本来，老爷子觉得只有赵祯书房门口的花园里有沙坑和秋千。 结果，白鬼王发现是自己天真了，皇宫里差不多每个院子，只要有大树就有秋千，有秋千就有沙坑。 夭长天摇摇头，想起了冰原岛上随处可见的秋千，赵祯也是个女儿奴。 庞妃和太后忙着祭祖，就把俩孩子都给白鬼王。 老爷子一手抱着正打奶嗝的小汤圆，一手帮着香香推秋千。 香香站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仰着脸，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夭长天。 夭长天瞧瞧她再瞧瞧小汤圆——团子开会了！ 香香的小脑瓜此时也在思考——夭夭是九九的师糊，小良纸的师公。 夭长天比起天尊殷候，进宫的次数相对少一点，所以香香跟他不是太熟悉。九九是父皇皇的叔叔，所以九九是皇爷爷，夭夭是皇爷爷的师糊……爷爷的父辈是太爷爷，所以夭夭是…… “太爷糊！”终于算清楚了辈分的小香香准备跟白鬼王聊个天。 白鬼王还回头看了一眼——太爷湖是哪条湖？ …… 太学里，天尊抱着小四子进了兰惠书院。 这会儿女生们正收拾东西呢，有的扫果壳有的收书，赵兰正着急忙慌找东西，伊伊在帮她整理书。 正忙着，门口一阵小骚动。 一群小才女激动地拽彼此袖子——天尊！天尊来了！ 赵兰刚跟众姐妹玩的太开心，后来听到城里撞钟的声音，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太后交代她了，让早点回去祭祖。 她出门的时候就是天尊陪着来的，这会儿见老爷子进来了，以为是来催了，一着急，把桌上的笔筒给撞掉了…… 好在伊伊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不过看天尊那个状态，似乎并不是来催人的。 进了书院，天尊在书斋窗外站着也没进去，让小四子瞧瞧要找谁。 小四子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摇摇头……没有诶。 天尊跟他对视了一眼，兰惠书院规模比隔壁俩书院要小，总共就三间书斋。 而且今天本来也不是来上课都是来玩儿的，所有女生都集中在一间书斋里。 小四子撅个嘴，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天尊对伊伊招了招手。 伊伊立刻跑了出来，赵兰也跟了出来。 天尊让小四子问问。 小四子就说自己想找人。 伊伊一听小四子没瞧见脸，就问，“那有什么特征没有啊？” 小四子想了想，一拍小手，“啊对了，那个姐姐手上有伤的样子。” 赵兰小声说，“最近大家手上都有伤来着。” 天尊和小四子都不解地看赵兰——你们不是来念书的么？怎么念到手上都是伤？ 赵兰指了指伊伊，“跟着伊伊学功夫咯！” “学功夫？”天尊朝书院里瞧了一眼，的确，不少女生手上都缠着绷带，而且缠得还各式各样，感觉像是某种装饰品。 老爷子无奈摇摇头，看小四子——还有其他特征没有啊？ 小四子摸着下巴，“嗯……个子感觉不高！” 戈青也跟着进来了，听了一路，就也下意识地往书斋里看了看。 看完，戈青也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来。 刚才他不是捡到个沙包么，拿回沙包那个女生也是手上有伤，个子娇小……虽然只看到个背影，但戈青现在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刚才那个女生的身影。 还有就是…… 戈青现在想想，他刚刚是坐在书院门口，跟书斋还隔着个院子。那个沙包是怎么飞那么远，正好落到他身边的台阶上的呢？更像是那个人故意扔过去的！ …… 门口，等得着急的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让鲛鲛进去看情况了。 一听小四子要找手上有伤的人，两人都有点懵——是找那凶手么？凶手不是个窑姐么，怎么变成兰惠书院的学生了？ “还真别说……”展昭觉得可能性反而增加了！ 青楼里窑姐上哪儿打听那么多他外公和天尊的事情去，在兰惠书院里头就不同了，这帮小才女，每天必定要八卦一通几位老爷子的事情，开封府最近查了什么案子啊，连小四子每天体重多少她们都清清楚楚的！ 白玉堂还挺纳闷，问展昭，“她们知道得那么清楚？” 展昭抱着胳膊说起这事儿还挺不满，“连我一早吃几个包子都知道，太白居啊满记啊……所有铺子里都是她们的眼线！” 白玉堂疑惑——在那儿安排眼线有什么用？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什么事情。 五爷就问，“还有什么？” 展昭背着手望了望天，小声问他，“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的衣服，领子变低了点？” 五爷伸手摸了摸衣领子，有么？ 展昭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小节，“低了一点点。” 白玉堂没听懂，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展昭左右瞧了瞧，凑过去小声跟白玉堂说，“我之前听小良子说，兰惠书院搞了个投票，就是讨论你领子的问题！” 五爷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衣领——我领子有什么问题？ “说是领子如果再往下一点点，这样转过脸的时候，就能清楚地看到脖子侧的线条……”边说，展昭边戳了戳五爷的脖子，“所以她们就买通了裁缝，把你衣服领子的款式都变成了低领。” 五爷听完都呆住了，买通裁缝是个什么操作，就离谱。 “猫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白玉堂听完之后就觉得领子变得不舒服了，扯了两下看展昭——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展昭望着一旁嘀咕了一句，“去年的时候。” 白玉堂盯着他看——一年了你都没说？ 展昭转脸望另一边，“那低领是挺好看，但是也不能太低。之后她们还说要再改低，想看锁骨什么的，不就是被我阻止了么……” 白玉堂无语地看展昭——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倒是都说来听听？ “这个不是重点！”展昭一摆手转移话题，“重点是，开封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兰惠书院可能是最先知道情况的，尤其是我外公和你师父，那是人气最高的两个。还有妖王整天‘我家酱油组’怎样怎样，带个头跟姑娘们说八卦，再加上小四子和小良子他们，那些都是书院姑娘们的眼线啊，眼线！” 五爷无奈摇头——这一家子从老到小的，还有正经人没有了？：，，. 第572章 572 寻人 小四子到兰惠书院找人一无所获, 团子就自闭了，撅个嘴不开心。 公主要跟戈青回宫去祭祖，天尊陪他俩一起走，把小四子交给伊伊, 让她带着去给展昭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见伊伊拉着撅个嘴的小四子出来了。 展昭抱起团子就跑, 白玉堂跟着，身后感觉跟了个尾巴, 回头一看……伊伊小跑着跟上来了。 “你们去干什么？”伊伊好奇地打听, “我哥哥呢？” 白玉堂说霖夜火大概在围场给邹良帮忙。 伊伊好奇瞧着五爷——那你们去干嘛？ 展昭说他们去找满慕华, 打听个人。 伊伊反正也没课, 就跟着跑，边问, “你们刚才找什么人？是太学里的女生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那要不然你给形容一下那人什么样子？让伊伊替你想想？ 小四子抱着个胳膊回忆, “我就看到个身量挺小的姐姐, 站在兰惠书院的门口, 然后脸上有一团白色的像云雾或者绸子一样的东西，给挡住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略担忧地看着他——你最近, 又是灵感淡季的，又是看不到脸的, 有点反常哦？ 两人就有点担心团子的状态。 展昭搂着团子小心翼翼问，“你是不是瘦了呀？” 小四子还挺美，“爹爹不是说我长高了么……殷殷不是八岁就不胖了么？” 展昭抱着他掂了掂，发现一两都没轻，难不成真的长高了所以神通掉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五爷摇摇头——公孙摆明了哄他呢，哪儿长高了, 三年一点儿个没长！前天趁他睡觉，赵普刚刚量过。 展昭有些心疼地看着团子——虽说银狐都是长生种吧，但这也长得太慢了啊。 伊伊摸着下巴，“脸上有白色绸子和云雾？那是个什么样子？戴着面纱么？那范围就很小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她，“还有戴着面纱上课的么？” 伊伊点头，“有啊，有几个。”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刚才在里面么？” 伊伊摇摇头，“带面纱的都是有替身来上课的，平时很少来，本尊来的话会戴上面纱，但是也不知道是真的本人还是依然是替身。 “为什么戴着面纱？”展昭有些好奇。 伊伊说，“好像是已经许配了婚事的，隔壁不是有男生么，婆家会介意，说不能露脸什么的。” 伊伊边又瞧瞧展昭，“哥哥那天说，只要睡你隔壁，晚上就能瞧见我爹娘是不是啊？”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知道丫头跟出来干嘛了，展昭点头，“嗯。” 伊伊就睁大了眼睛泪汪汪瞧着展昭，“真的么？” 展昭点头，“对啊，你哪天和你哥都睡到喵喵楼隔壁来，晚上带你们回迷城。” 伊伊赶忙点头，“嗯！” “对了……”展昭觉得不太保险，“把你干爹也带来……要不然干脆我去你们府睡吧。” 白玉堂也点头，觉得还是这样比较方便。 伊伊捧着脸想着爹娘，还问能不能把兰兰也带着一起，想一起回迷城玩儿。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她——那你得问赵祯啊，公主外宿可不是小事…… 可转念一想，别一会儿赵祯也跟来了。 “要不然……”五爷提议，“还是一起去皇宫睡吧。” 展昭觉得也是个办法，还能带上外公跟外婆他们一起去迷城旅个游什么的。 五爷觉得最终没准会搞成迷城团建什么的……这一大家子人啊。 …… 说到一大家子，这会儿，赵兰的马车正在南天街上赶路。 南天街是不准跑马的，所以马车只敢慢慢走，赵兰又赶时间，坐在车厢里各种着急。 戈青倒是不着急，跟天尊一起在马车边走着。 戈青要盯着马车，又时不时瞄一眼师尊，忙的慌……不过师尊在，安全应该不用担心，所以小戈青叶还挺放松的。 正走着，突然……旁边一所宅子里，有几个伙计往外搬东西。 两个伙计抬着三个叠在一起的箱子，也没捆上，就这么摇摇欲坠往外走…… 刚巧行人还挺多，他俩一避让，顶上那个箱子就落了下来……正好马车从旁边经过，上头那个箱子翻了。 这箱子里头竟然装的都是石头……有一块落下来，就给车顶砸了个洞。 戈青一惊，一个箭步冲上车子。 这时，车帘也打开了，赵兰举着块石头伸手出来问，“这谁的石头？” “我的！” 一个伙计一把抢过石头，另外一个伙计把地上的石头捡起来，装进箱子里。 俩伙计还挺横，不满地冲着马车嚷嚷，“唉！怎么搞的你们？” 马车夫挺火大，那给公主驾车的能是普通车夫么，瞪那伙计，“我们好好地走在中间，是你们自个儿撞上来的……还没说你们差点砸伤我家小姐，你倒是恶人先告状？！” “你家小姐？”伙计一撇嘴，举着手里的石头说，“我们这可是赌石的宝料，里头都是翡翠，你家小姐最多是个千金吧，这可是万金！” 车夫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是真什么都敢说啊。 戈青也不干了，就要出去跟他理论，屋顶上，几个随行的影卫都蹲下看情况。 “唉。”赵兰拽住戈青，对那伙计说，“石头没摔坏吧？” 伙计瞧了瞧车里，戈青挡着窗户不让他看。 不过隐约能瞧见好似车里人穿着太学的学袍。 能上太学念书的女生，那可不是一般人。 伙计知道估摸着闯祸了，随便说了句，“啊，没摔坏。” 两人赶紧抬着石头就走了。 戈青磨了磨牙，心说今日要不是赶时间…… 他回头瞧，发现赵兰手上都是土，就拿袖子给她擦了擦手，一擦发现刚才那伙计抢石头的时候还擦到公主手了，手上擦红了一块。 戈青那个气，都怪刚才自己走神了…… 赵兰却没什么感觉，招呼车夫赶紧赶路，再回去晚点太后要生气了。 戈青到处找帕子要给赵兰包扎，赵兰瞧了眼，拍拍手上的土表示就擦了一下一个印子而已不至于，还把戈青赶了出去，让他嘴严点儿一会儿别瞎说，不然又要被罚俸禄了。 戈青气鼓鼓被赶下了马车，抬头，就瞧见天尊背着手，正走在旁边。 戈青跟在一旁嘟嘟囔囔，“公主就是脾气太好了，这点像皇上……” 天尊瞧了小戈青一眼，笑了笑，“这两兄妹的确是有点像的……” “师尊也觉得吧？”戈青继续嘀咕，“脾气好容易受欺负……” “我倒不觉得他俩是因为脾气好才不计较的。”天尊笑了笑，“有点意思。” 戈青有些不解地看天尊，“不是因为脾气好？那是因为什么？” 天尊反问戈青，“一个是皇家的公主，一个是赌石场的伙计，不管伙计是有意还是无意吧，他都冒犯了公主，如果告诉他真相，你猜他会怎么样？” 戈青想了想，“怎么样……会害怕的吧？” “不止现在会害怕，可能会害怕很久，没准一直害怕，怕到不敢再在开封待着。”天尊说。 戈青想了想，“那……分明是他不对。” “的确是他不对。”天尊点头，“但在让着他和吓死他之间，小公主选择了让着他。因为身为公主，就算吓死了一个伙计，也并不能证明什么。公主依然是公主，不会因为让着一个伙计就不是公主了，伙计依然是伙计，不会因为被一个公主让着就不是伙计了。” 戈青伸手搔了搔头，似懂非懂。 “他们两兄妹其实都算不上脾气多好，虽然看起来仿佛都脾气很好似的，但今日那伙计如果欺负的是个路边的花子，公主可能已经让你去打他了。” 戈青点点头，这倒是，的确是公主会干的事情。 “有权而不滥用，有力而不欺弱，大人不记小人怪，看来，这两兄妹都是天生的强者。” 天尊说着，拍了拍小戈青的脑袋，“你在保护的不是一个娇弱的丫头，是个有王者气量的公主。” 老爷子点点头，似乎还挺满意，说了句，“不错”。 戈青跟在后头，边走边看着天尊…… 其实小戈青这段时间一直都有些心事。 他入职当大内侍卫也快三个年头了，原先他是想从军去追随赵普的，但因为他爹在他这个年纪就被送去了边关，所以他爷爷奶奶都不想让孙子再从军了。 留在皇城当侍卫吧，戈青因为很仰慕南宫，觉得做大内侍卫也不错，可以保护皇上。 可谁知进了宫，他却被安排来给小公主当侍卫，整天跟着赵兰各种玩闹。 戈青岁数也一天天大起来，觉得自己空学了一身武艺，既不能像赵普他们似的安邦定国、也不像南宫似的身兼重任。不能像展昭白玉堂一样惩奸除恶，甚至不能跟其他武林人似的将自家门派的武艺发扬光大……天天就跟着个小公主到处玩儿，学这一身武艺究竟是为什么呢？ 倒也不是说戈青多不想保护公主，他少年时就进宫，与公主年纪相仿，多年相处下来，自然也有感情。但戈青总是会想，以后就一直这样了么？特别是最近天尊总也在开封待着……戈青就觉得自己无颜面对师尊，师尊会不会嫌弃他呢？学了一身天山派的武艺，拿着他赠的宝刀，到头来却一事无成。 但是今天，天尊这番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么？师尊不止给他讲了道理，似乎还肯定了他的职责其实很重要，做得也不错。 师尊不觉得他给天山派丢脸！ 戈青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追上两步，小声问天尊，“那师尊，我算是天山派的好弟子么？” 天尊伸手摸了摸他脑袋，“那是自然。” 小戈青胸脯瞬间就挺起来了……果然！师尊最好了！要不是没钱，一定要跟白大哥抢来养！ …… 刚到满记门口，五爷微微偏头，一个喷嚏。 展昭和小四子都看着他。 说来也巧，满慕华正好从大铺里出来，一眼瞧见展昭他们了，略嫌弃——这是又出什么人命官司了跟他满记有关系？ 但转眼瞧见了台阶上的小四子，满慕华立刻眉开眼笑，“哎呦，我家小财神也来了啊。” 小四子说，“小满子，跟你打听个人。” “谁呀？”满慕华觉得打听人倒是还好，只要不是有什么人被糖糕甜死了就行。 “程生。”展昭问，“听说跟你关系不错？” “程生？”满慕华还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问，“卖糖那个程家的少东？”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知道他在哪儿么？” 满慕华想了想，“进宫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进宫？为什么进宫？” 满慕华说，“看摔跤什么的吧，他们家每年都养几个摔跤手，今年这个好像还是夺冠热门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么巧？！ 第573章 573 真正意图 打听来打听去, 结果案子相关的人都跑去了皇宫。 展昭就纳了闷了，皇宫里是有宝么？都往那边跑……我外公和天尊都在宫里呢，还没被揍明白了？就不知道绕着走？ 展昭有些生气了——那凶手究竟什么毛病！皮痒欠收拾么？ 一群人风风火火赶到围场，结果外边人山人海的, 热爱吃瓜的皇城百姓正跟同样热爱吃瓜的大宋皇帝一起看摔跤, 起哄的叫好的那叫一个欢脱。 展昭看得牙痒痒——为什么全城的人都那么闲？这帮人不用工作么？！ 五爷在一旁提醒——秋围放假三天。 展昭那个恨啊——猫爷凭什么没假放！ 五爷抱着的小四子还不爽呢, 团子嘟着个嘴——大人们都在玩，我竟然在查案……像话么？！ 五爷瞧着一大一小两个劳绿命, 暗自吐槽——不都是你俩自找的么……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三人都想看看战况怎么样了……可抬头一瞧擂台上, 在比赛的竟然是欧阳少征和龙乔广。 好家伙, 两位大宋将军都光着个膀子, 在沙坑里对着踢沙子，摔得可开心了，跟俩三岁半似的。 这俩不止摔跤，嘴巴也不闲着，那小嘴嘚吧的, 一张一闭说出来的话“优美动人”。 五爷点点头——视听双重“享受”啊, 瞧把观众们乐的，不卖票可惜了。 展昭听着台上这俩贫的啊, 摔跤带讲段子, 人家是斗智斗勇他俩斗谁更损……最气人是赵祯带着文武百官乐得都快厥过去了，南宫站在旁边一个劲摇头，努力克制自己对着那俩二货飞砖头的冲动。 赵祯身旁不远处停着辆大马车, 殷候这会儿倒是不困了，靠着车窗也让抬上这俩摔跤的逗得挺开心。 展昭瞧见了，稍微消了点气。 小四子准确地找到了赵普和自家爹爹的所在, 开封众人正聚在一起看比赛，目前的状态像是聚众吐槽中。 团子伸手一指，五爷和展昭就过去了。 “不是打比赛么？”展昭好奇问赵普，“怎么他俩耍上了？热场么？” 赵普摇摇头，前边霖夜火对着展昭指了指远处空荡荡的帐篷，“选手丢了。” “哈？”展昭愣了。 白玉堂也没听懂，“丢了是什么意思？人没了？” 赵普无奈地说，“刚下午训练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们去吃完饭回来，看到他们四个和一群助手陪练都在准备比赛的行头了。后来南宫让影卫来找我，说皇上刚刚祭天仪式差点出大事，还好殷候在，我们就都过去看了一眼。等看完跟皇家的车队一起来的比赛场……结果比赛场里四家参赛的队员和相关人马都走空了，一个没剩。”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走光了？ “连养摔跤手的那些大户都走了？”展昭回头到处寻——那程生也走了么？ “这就是邪门的地方了。”赵普怎么都想不通，“那些大户花了老价钱养了一年的摔跤手，就是为了这一天。只要进决赛，最后都会被皇上嘉奖。这都进了决赛了竟然临阵跑了放皇帝鸽子，这是嫌命长还是嫌家里人多？” “一家丢了可能是因为临时有事，四家都丢了就离谱，事出反常必有妖了”公孙也觉得事情相当严重，“今日还是秋围大祭，很不吉利啊。” 展昭和白玉堂算是明白了，难怪最后变成了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上去比赛，敢情是临时来救场的。不过赵普军营里那群高手没事儿老爱玩摔跤，而且他们内力功夫什么的都比这群职业玩摔跤的好太多了，那摔起来花样百出，众人都看得很高兴。 展昭觉着事情的确蹊跷，四家摔跤队，少说几百人呢，而且能养得起摔跤队的都家大业大，哪家府上没个几百人，难不成都没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展昭就想上他们家里找去。 赵普对他指了指门口，“邹良早就带皇城军去找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众人都往入口处看。 就见邹良黑这张脸急匆匆回来了，但身后除了皇城军什么都没有。 火凤摸着下巴“啧”了一声，“哎呦，哑巴肯定没找见人。” 果然，邹良跟南宫说了几句之后，南宫就去跟赵祯回禀了。 赵祯听后挠挠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抬头，对着远处的赵普一摊手。 赵普就皱眉。 邹良安排好了皇城军就过来了。 众人聚集到一起。 邹良皱着眉说，“邪了门了，四座大宅都空了，人走得一个都不剩，别说人了，连只狗都没留下！” 展昭也惊了，“所有人都失踪了？这家大业大的走也得走半天吧！” “只有人走了，东西可一样都没拿走，金银细软都没收拾。”邹良为找那四家跑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小良子去给他倒了杯水。 左将军一杯水喝下去可算活过来了，喘了口起继续说，“左邻右舍谁都没发现不妥。” 展昭也没心思看摔跤了，就想去找找那些人。 这时，就见小戈青跑来了。 戈青是来找白玉堂的。 刚才他跟天尊一起送公主回了宫，太后带着后宫祭祖，天尊就让戈青来给白玉堂传个话。 “让我找妖王？”白玉堂一听戈青替他师父传的话，倒是有些疑惑，“妖王去哪儿了？” 戈青摇摇头说这还真不知道，就说了是出去找东西，然后就一直没见人，太学和衙门里也都没有。 白玉堂点头表示知道了，戈青就急匆匆回去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 展昭想想——的确，好像一直没瞧见妖王，他外公和天尊都被安排在了皇上一家身边，那妖王去哪儿了呢？ “老爷子去找什么东西？”霖夜火好奇，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不知道，之前也没听妖王提起过。 最后，所有人都看小四子。 这会儿，团子正跟小良子他们一起看摔跤呢，乐得前仰后合的。 公孙戳戳儿子。 小四子回头。 公孙就问他，“你知道妖王在哪儿么？” 小四子伸出小手掐吧掐吧，似乎是算了算，就说，“木……在有很多树的地方。” “树……哪个林子里么？”众人都问他，“在哪个方向？” 小四子又掐了掐，“青山附近。” 众人都有些纳闷地看着团子——这能算出来的么？ 小四子似乎也有些好奇了，站那儿掐了一会儿又想了想，说，“坑”。 “坑？”赵普就问，“青山山阴面那个大坑？” 展昭他们几个倒是都想起来了，前几天教王麟轻功的时候，孩子不是学不会么，几人就调侃说要把他丢坑里去。 赵普之前早就做过调查了，整个开封城，就青山山阴面有个大坑。 王爷也是先找着地方，万一以后要丢小良子进坑里呢，有备无患。 那个坑在案件之初，众人找不到两颗人头的时候，还怀疑过是不是凶手把人头丢那儿了，倒是也没想到这会儿又出现了…… 公孙蹲下问儿子，“妖王是在青山的林子里么？” 小四子点点头，“坑附近。” 众人都疑惑——老爷子找什么，去那坑附近…… “丢掉的那些人也都在那里。” 小四子语出惊人。 展昭忙问，“那几户人家和摔跤手都在那里？” 小四子点头，“还有树也在呢。” “龙胆树么？”白玉堂皱眉，“之前梭力说典狱长也不见了，老爷子说是找到树了，然后也是出了门就没回来。” “哎呀，那妖王会不会有危险？”公孙挺紧张。 几人都瞧着他——妖王有危险？如果对方能搞到妖王都有危险……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收拾收拾准备亡国了？ 公孙想了想，又回头看小四子……团子已经继续去看比赛了，看着并不担心的样子。 “不然我们去找找？”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点头。 赵普也想去，不过一旁邹良斜着眼瞅他——你要去哪儿？等我再去军营拉点人马来。 赵普嫌弃地一撇嘴。 不过邹良还是真的得去，能同时控制好几百人从城里到青山那么远都没引起怀疑，指不定对面什么能耐。 展昭提议让他去带点人在青山附近埋伏好，他们先进去探探，要人马的时候再给他信号。对方很有可能会使用幻术，盲目带兵进去可能会送人头。 邹良觉得有理，就先去军营调兵马了。 霖夜火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火凤还伸手，把团子给抱走了。 团子抱着胳膊被抱走，挺不满，觉得衙门得给他也发份俸禄，想他小小年纪，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他容易么？！ 展昭和霖夜火瞅着小四子鼓着个腮帮子，就一人一边，伸出手指戳他脸蛋。 “噗呲”一声，把团子给戳漏气了。 小四子扁着嘴就往五爷的方向扑。 白玉堂伸手把他抱过来往前走，边摇头——这俩个大人太不像话了。 小四子搂着五爷脖子趴肩膀上瞧展昭和霖夜火，跟着摇头——太不像话了！ …… 很快，三大一小顺利地来到了青山附近，坑的位置赵普跟他俩说明白了，但坑是圆的，四面八方都有林子，问题是，妖王在哪儿？ 小四子又伸出小手掐指头。 展昭和霖夜火都伸长了脖子看他的手，跟着学姿势——怎么就能掐几下就算出妖王在哪儿呢？银狐之间有某种感应么？ 小四子似乎是算准了路，伸手指方向。 三人在团子的指引下，进入了茂密的山林之中。 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霖夜火蹲下，看地面。 青山一带属于是比较湿润的环境，因此地上常年会长一些野草野花什么的，特别是阴面，在树根附近会有苔藓、蕨类以及蘑菇什么的。 可刚才一路走过来，众人都发现地面上那些野花野草都变了颜色。 以前都是绿油油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五颜六色的，低头猛一看……跟满地彩虹似的，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儿诡异。 火凤都不敢伸手去碰，展昭也问小四子——有毒没毒的？ 小四子摸着下巴，看着一棵蛇果。 这种蛇果随处可见，都是绿油油的叶子红色的小果子，但是这棵却变成了白色的叶子，蓝紫色的果子，每一颗果子的颜色还都不一样，有深有浅的。 小四子拿了根针戳了一下果子，发现并没有毒，随后又低头看着果子旁边爬过的几只蚂蚁……这几只蚂蚁也是不同颜色，有的白有的蓝的。 “好奇怪啊。”小四子一脸疑惑。 “这种景象，只有一个地方看得到哦。” 这时，众人就听身后有人说话，三位高手猛地一回头……突然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身后，而他们一点都没察觉，有点不习惯。 还好在回头的时候已经听出来声音耳熟了，抬头一看——果然，是妖王。 银妖王背着手，正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 三人见妖王没事自然也是松了口气。 小四子就问，“妖妖，还有哪里可以看到这种？” “地狱之地。”妖王说着，从众多彩色的小花里面，选中了一朵黑色的小花，说，“首先，是会变成彩色的，颜色会渐渐变暗，最终，都会变成黑色的，再然后就……” 说着，妖王手指轻轻一碰那朵黑色的花。 众人都一皱眉…… 就见那朵黑色的小花像是被烧过一样，瞬间，变成了黑灰色的灰烬，消散了。 看着几人惊讶的表情，妖王微微笑了笑，“之所以在城里宫里搞了那么多事情，是为了把你们的注意力都留在城中，从而掩盖真正的意图。” “所以真正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展昭看着一转眼的功夫，又有几朵花变黑了，就觉得情况不太妙。 “真正的意图，是有人想在开封城里，搞出来第二个地狱之地！”说完，妖王戳了戳展昭，“来，耍个无字阵给师公看看，救救这几只小蚂蚁。” 第574章 574 浮出水面 赵兰急匆匆回到皇宫, 祭祖差不多已经开始了，祠堂前的空地上，一位神婆正在主持仪式。 几位宫女可算等到她回来了, 赶紧跟着跑去换衣服。 天尊抽空让戈青去给白玉堂传个话, 自己就在祠堂外的院子里溜达着等。 没走几步，就见一棵大树下, 夭长天正坐在秋千上, 一手抱着打瞌睡的小汤圆，一手撑着秋千, 侧着头。 小香香站在他身边, 正捂着他耳朵, 跟他讲悄悄话。 天尊瞅着这画面还摇了摇头, 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受幻觉影响…… 夭长天这边听香香讲话，这边还要拍拍打着奶嗝的小汤圆, 余光就瞟到天尊晃悠进来了。 俩老头目光一对上，天尊还挺尴尬——老夭该不好意思了吧…… 可白鬼王好似并没怎么在意, 而是低头问香香，“你跟别人说过没有？” 小香香摇摇头。 白鬼王想了想，就对天尊招招手。 天尊还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是在叫他，就背着手溜达过去了。 夭长天站起来, 伸手把小汤圆递给了天尊。 天尊下意识接住, 夭长天又让他按住秋千，自己出了沙坑。 天尊疑惑地按着秋千抱着孩子，回头看。 就见夭长天走到了院门口，站那儿，往祠堂的方向看了一会儿。 之后, 白鬼王摸着下巴又走了回来，嘴里嘀咕，“还真是……” “是什么？”天尊疑惑，同时，就感觉小汤圆直动弹，似乎是抱着不舒服…… 老爷子赶紧伸手托住孩子，拍拍背哄睡觉。 夭长天挑眉瞧着他——你也蛮熟练的么。 天尊望天——还有正经事没有了？ 夭长天示意了一下香香，对天尊说，“她……” 香香立刻一噘嘴。 夭长天无奈，改口说，“公主说……” 香香立刻笑眯眯点头。 天尊边拍小汤圆，边摇头看着夭长天——让你当暴君啊，你看看这就是下场！ 白鬼王瞅着他托着个团子的样子——你没当暴君也没好多少，咱俩谁也别笑话谁！ “咳咳。”天尊咳嗽一声，看他——公主说什么了？ 夭长天大拇指戳了戳隔壁院子，“今年来的神婆跟去年的明显不是一个人，但是太后和皇妃们都没看出来。” 天尊皱了皱眉头，刚才他也没仔细看那个神婆…… 想罢，天尊又把小汤圆给了夭长天，让他按着秋千，自己跑去院门口看了一眼。 小汤圆好不容易被晃困了，这会儿又要醒了，继续动弹，小腿直蹬夭长天的肚子。 白鬼王无奈捧住继续哄，香香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表示——弟弟给我！ 白鬼王把小汤圆给她，结果香香一伸手没接住…… “嚯……” 白鬼王一惊，眼看着汤圆要砸坑里了…… 好在落地前被天尊的内力给接住了。 老爷子隔着老远一伸手，在小汤圆掉坑里之前把孩子接住了。 白鬼王伸手给抱起来，塞到香香怀里。 香香抱着弟弟也吓了一跳，一老一少抬头一看，天尊正站在坑边摇头呢——看看你俩！连个奶团子都抱不住。 “怎么样？”白鬼王问他。 天尊摸着下巴……皇宫里隔三差五是会搞一搞祭祀的，神婆也经常见。 开封城里有几个很有名的神婆，天尊也认识，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不过今天这个的确是头一回见，而且感觉年轻了点。虽然脸上涂了一层白灰似的，看不大真切，但的确不是老太婆…… 这时，赵兰换好了衣服，带着几个丫头急急忙忙跑出来。 “唉。”天尊对赵兰招招手。 赵兰一个急刹，滑出三尺远，又提着裙子跑回来。 天尊问她，“宫里祭祀的神婆，有什么讲究么？” 赵兰似乎没反应过来，就看身旁的丫鬟。 几个小丫鬟就说看大事儿还是小事儿，大事儿都是享神婆，小事儿是礼神婆，今日来的就是享婆。 这享礼两位神婆天尊都还有点印象，是皇城之中挺有名的两个神婆，都是八十往上……脸上抹半斤白面也能看出褶子来，绝对不是今日这位。 “你们说今天来的是享婆？”天尊问。 几个小丫头都点头。 小香香撅个嘴看白鬼王，像是说——看吧！大家都没有看出来呢！ 见天尊没别的要问，赵兰就赶紧跑了，进了院子，悄悄挤进了人群。 庞妃把她拉倒身边，给她整了整衣服，带着一起祭拜祖先。 赵兰还特地抬头瞧了一眼，前面带着众人进行仪式的的确是享婆婆。 门口，天尊又站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赵兰和其他人的表情……的确正如香香所说，谁都没看出问题来。 天尊抬头，望向最前方那个挥着一根彩绸正做仪式的神婆——怎么看，都只有二三十岁的样子。 …… 青山的林子里，妖王突然出现。 老爷子没事众人也松了口气，当然了……本来他们也都没觉得妖王会有什么事。 不过接下来的话却是又让众人吃了一惊——再造地狱之地？ 面对老爷子让展昭使个“无字阵法”的要求，谁都没顾上，全围着妖王一通问。 “再造地狱之地是什么意思？” “那玩意儿是可以造出来的么？” “变黑了蚂蚁也会死么？” “蚂蚁不本来就是黑的么？” …… 妖王有些无奈地看着一群问题宝宝，耐心解释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要重新搞个地狱之地出来。” 众人都瞧着他——说了等于没说！ 妖王伸手抱过小四子，边戳展昭，“赶紧的。” 展昭抬手拍了一下地面…… 一个金色的光圈顺着他的手往外蔓延开……被无字阵所覆盖的范围，彩色消退了……花花草草包括那几只小蚂蚁，都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妖王很满意的样子点头，“果然天不让亡。” 展昭看着褪色的花草，好奇问妖王，“这些彩色难不成也是内力么？” 霖夜火和白玉堂也有些搞不懂。 妖王微微笑了笑，对着众人招招手——带你们去看点儿东西。 …… 妖王抱着小四子，带着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一起走入了青山山阴一侧的密林深处，来到了那个硕大的天坑边。 众人往坑里一望，都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来…… 这个大坑底部，一幅异常“诡异”的景象。 就见坑边挂着一大棵彩色的巨型藤蔓，应该就是传说中那棵被偷走的龙胆树。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龙胆树颜色非常鲜艳，五颜六色的爬满了整个天坑的边沿。 在坑里，长满了彩色的花花草草，草丛中站着大概有几百人，一个个跟人柱似的杵在那里，也五颜六色的，身上还挂满了各种小型的藤蔓。 总之整个大坑看起来像一个七彩的大花园，就……原本应该是挺好看的吧？但看着有点让人觉得恶心。 五爷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 霖夜火跑出去多远，“哇！好恶心 ！” 小四子也捧着脸睁大了眼睛，“哎呀那些人都怎么了呀？” “还没死呢。”妖王说，“都被困在幻觉里了，无意识地就成了人柱，给藤蔓提供了养分。” “藤蔓？”展昭看着那棵像是要吃人似的巨型龙胆树，想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妖王，“所以种在魔狱岛么 ？那些关在魔狱里的囚犯，其实是给这东西提供养分的么？” 妖王有些意外地看看展昭，随后颇为欣慰地笑了，“果然是酱酱家亲生的崽。” “所以地狱之地的关键，就是龙胆树么？”白玉堂看到典狱长也在坑里，忍不住皱眉，“需要人来供养这棵树？” “难怪吸收了龙胆果能涨内力。”霖夜火也算是明白了，“这棵树要长大，是通过吸收内力？” 妖王背着手点了点头，“一切的关键，就是在这棵龙胆树上面。” “这究竟是棵什么树？”几人都忍不住问。 “世人都叫它龙胆树，其实，它真正的名字叫——不死王树。”银妖王说到此处，语调就渐渐冰冷了起来，“不死王树是不死王族的伴生之树，它们拥有吸收内力和制造幻觉的能力……你们见过会抓虫子的那种植物么？” 小四子举手——这个他熟，食虫花么！他的小铺铺里还种了一堆。 “不死王树，是一种大型的肉食类植物，只不过它吃的不是虫，而是人，除了把人骨血吸收完，还能保存人的内力。它吃的人越多，就会长得越巨大。吸收的内力越多，制造的幻觉也就越强。每一株不死王树，都需要不死王族的血液来催化发芽……人如其树，就像是它们主人的灵魂之树一样，这一株，是属于鹰王的。而那些魔狱岛狱卒们吃来保命的小果，则是属于酱酱的。” 妖王边说，边指着沿着坑壁长出来的那一圈特别粗的藤蔓，“像不像人的脊梁骨？” 展昭他们都点头，看着瘆得慌一点都不可爱。 “这种现象叫做脊化，不死王树长到足够大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脊化的状态。”妖王提示众人，“现在明白恶魔之脊究竟是什么了吧？” 几人都一愣。 小四子这方面还是比较擅长的，也明白了，“恶魔之脊不是山，是死掉的不死王树么？” 妖王点了点头，“不死王树一旦出现脊化，藤蔓就会爆发式生长，方圆几里地之内所有的动植物都会成为他们的饷食，被吸收殆尽之后，方圆数里甚至数十里的范围，都会变成黑色的灰烬。这里也一样，最后整片林子，会成为一个黑色的茧，所有进入的活物都会被吞噬，有进无出，因为……” “幻觉？”三人一起问，“进入之后，就会中不死王树制造的幻觉。” 小四子想了想，问，“哦，地狱之地，是不是好像不死王树的捕虫袋子？进去地狱之地的人，就好像掉进了猪笼草捕虫袋袋里的虫虫一样？” “这个比方很贴切。”妖王点了点头，“但是只要是活物，就会有寿命。之前维持地狱之地的那棵不死王树死亡之后，形成了恶魔之脊。为了能维持恶魔之地继续存在，鹰王就种了这棵不死王树在那里，本来是准备用魔狱岛里关押的囚犯来养育这棵树的……不过被酱酱把人救了出去，连恶魔之地都给毁了一多半。因为没有足够的‘养分’，这棵不死王树一直没有脊化。地狱之地与不死王树之间，是一种相互维持的关系，在有足够养分提供给不死王树的时候，地狱之地的规模就会一点点扩大。而如果没有足够的养分提供，那地狱之地就会反哺不死王树，也就是说，假以时日……” “不死王树和地狱之地都会消耗殆尽。”展昭皱眉，“有人知道这一点，所以偷了这棵树出来，藏到皇城附近的山里，放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养这棵树……” “地狱之地一旦形成，就算酱酱那样级别的内力，也很难将其根除。”银妖王无奈地说，“之前我们救走魔狱里的人之后，明明已经放火将龙胆树烧了，而且那还不是一般的火，是用的天火烧的树，当时的确是成了灰烬。” 展昭他们几个也记起来，之前的确天尊也提起过——说是那棵树明明烧了。 “一旦扎根，就算烧尽了，也不知道哪天会又发芽，地狱之地，是消除不干净的。”银妖王说完，突然笑了，“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计划得再周翔，也不会料到，竟然天降了那么大的一个变数。” “谁能想得到，克星还是自家的崽。”说完，妖王伸手一拍展昭，“果然，豪门都是从内部瓦解的！” 展昭眨眨眼，觉得自己够得上一句“不肖子孙”。 银妖王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那五彩斑斓的天坑，咬牙切齿地说，“来吧！大义灭亲的时候到啦！” 展昭默默瞧着银妖王。 老爷子可开心了，“猫猫崽！无字阵法耍起来！把你祖上那点儿根基都挫骨扬灰了！这回终于可以斩草除根了！赶紧的，把你爷爷鹰王留下的那点儿根都剁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在一旁听着都觉得——道理大家都懂，就是老爷子这个话听着有点没正没经的感觉…… 第575章 575 隐于暗中 妖王一个劲催展昭“大义灭亲”, 要剁了他“爷爷”的根。 霖夜火小声问白玉堂，“这辈分对么？鹰王不是他太姥爷么？” 五爷点点头, 总算明白他师父不会数辈分是随谁了……敢情也是根上的问题。 小四子掰着手指头, 觉得夭夭是不想比鹰王低一辈才故意叫差的辈分！ 展昭也有点搞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么，妖王让他斩草除根，那就斩草除根吧, 反正也不费劲。 就这么着, 展昭内力循环了起来, 金色的无字阵法开始扩散…… 而妖王则是带着白玉堂、霖夜火和小四子在一旁目睹了“万物回春”的震撼场面。 随着金色的无字阵法覆盖整个天坑……坑中那些五颜六色的诡异植物以及藤蔓都变回了原本的颜色。 而那棵巨大的龙胆树却仿佛是枯萎了一般，渐渐地变成了白色。 很快，以大坑为中心的整片树林都恢复如初…… 再看坑里那几百个人柱一样杵着的人, 这会儿也仿佛是活了过来, 一个两个摔倒在地大口喘气, 仿佛是刚刚梦中苏醒。 随着树林恢复原貌, 那棵龙胆树忽然就碎裂了……林间一阵风过，那棵已经变成纯白色的龙胆树就仿佛是化做了灰烬一般，随风飘散了。 妖王看着空中飞过的晶莹的龙胆树碎片, 就有点走神…… 他记得公孙某以前常絮絮叨叨跟他抱怨，说，“你看你，把自己和俩孩子逼成这样, 值得么？天地不仁万物轮回, 世人是无可救药的。他们总会走回开头那条路, 太平不了几年又会嚯嚯的天下大乱。还不如就在山里躲着做闲云野鹤！神仙不要轻易下凡，下了凡的神仙也救不了人间的。世人根本不想被神仙救，他们只想吃神仙的血肉换自己荣华富贵和长生不老。” 妖王当年做决定的时候, 也犹豫过，值不值得呢？ 是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跑去圣殿山，找圣僧月影求教。 大和尚乐呵呵跟他说，公孙某乃是世上最聪慧之人，他说的都是对的，听他的没错的，赶紧带着孩子们跑路吧，人间不值得。 妖王当时就让他气笑了，说，“和尚你怎么这样啊，哪儿还有人反向助攻的！你一个圣僧竟然跟人家说人间不值得的？” 大师指了指天上的月亮，笑说，“我在这圣山上打坐，天天看日月更替，看了快一百年了，大多数时候，都是觉得人间不值得！觉得人间值得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瞬间，而且转眼就过，紧接着的，还是不值得。” 妖王叹了口气，无奈摇摇头。 “不过么。”圣僧转过头，瞧着银妖王，笑眯眯说，“总有那一瞬的值得，会让你觉得一切的不值得，都是值得的。” …… 其实老和尚的这句话，妖王一直都觉得他过于严苛了。 自从他回来之后，几乎每一天，他都觉得是值得的，人间也不如老和尚说的那样不堪，或许是世道变好了吧…… 然而直到此刻，妖王终于明白了，还是自己眼界低了，老和尚果然没白打那么多年的坐，看了那么多的日月更替，还是有点东西的啊…… 不是老和尚严苛，是自己见识短了……当年要是带着孩子们跑路了，就永远看不到今天这一幕了。 万物回春的一瞬间，龙胆树化为无有的一刹那，妖王悟了，过往的一切都值得，再让他来一遍，他还会那么选！ …… 皇宫里，夭长天和天尊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一套精美的袖珍茶具。 香香站在石凳子上，正用小茶具给两位老爷子煮茶。 天尊和白鬼王默默地看着小公主拿着个空茶壶空杯子各种无实物煮茶中，天尊时不时瞄一眼右手边的空位，他左手边是夭长天抱着睡得香香的小汤圆。 桌上明明只有三面坐着人，但是香香却准备了四个杯子，天尊右手边那个空位她也照顾到了，仿佛那里真的坐着个人。 天尊一个劲瞅旁边——莫不是小孩儿能看到什么看不到的客人？ 不一会儿，茶煮完了，香香端着空杯子，招待天尊和夭长天。 两位老爷子都很给面子地那起空杯子，假装喝茶。 天尊拿杯子挡着嘴，还跟白鬼王确认了一下，“你对面有人么？” 白鬼王朝对面的空位看了一眼，撇撇嘴，“没人。” “那有鬼么？”天尊接着问。 白鬼王又看了一眼，“没准。” 正说着，小汤圆突然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白鬼王赶紧抱好还拍了拍。觉得这孩子没准是块练武的材料，动作很迅速啊…… 放下茶杯，白鬼王跟天尊示意了一下隔壁还在进行仪式的院子——那个假神婆怎么办？ 天尊没什么所谓地一挑眉——等等看她想干什么呗。 白鬼王又看了看香香，依然好奇——为什么这个小丫头没受幻术影响？ 天尊端着杯子喝茶……结果喝了一口才想起来没茶，无奈把杯子放下了。 香香还很贴心地给他“添了点”。 老爷子拿着空杯子表示——小四子也不受幻术影响，可能小孩子都不怎么好影响吧。 白鬼王也想喝茶，边琢磨着——那我徒孙为什么会受影响？ 天尊瞄了他一眼——怎么的？有徒孙了不起啊？ 白鬼王微微一笑——主要徒孙够可爱！ 天尊“啧”一声——我天山派也有很多精灵又可爱的小朋友！ 白鬼王坏笑——最可爱那个不是被白龙王拐走了么？ 天尊一扭头——分明是本座送给那条小白龙的！ 白鬼王瞧瞧天尊——目前论可爱能超越我家小良子的，就只有小四子了，要不然你让玉堂把那孩子收了吧。 天尊差点乐喷了——玉堂收小四子？收回去干嘛？收去跟展昭一样养的话，那团子得团成什么样？ 想到此处，天尊和白鬼王都仰起脸来想了想——没准会被养成真团子…… …… “啊啾……” 林子里，不知道是不是被龙胆树的粉末给熏到了，小四子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他，火凤伸手戳戳他肚皮，“伤风啦？” 小四子揉了揉鼻子，刚才打喷嚏的时候，突然就看到尊尊和夭夭都在笑…… 吸了吸鼻子，小四子伸手掏小腰包找帕子，刚一低头……就看到下方人群中有一个人略眼熟。 “啊！”小四子伸手一拽正看他包里有什么的霖夜火，伸手一指下面。 霖夜火和展昭白玉堂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就见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华贵的公子哥儿。 小四子记得见过这人和满慕华一起喝酒，估计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程生。 “就是他么？”展昭问。 小四子点点头——应该是呢。 这会儿，坑里乱作一团，除了一部分不知道从哪儿撸来的江湖人之外，大多数都是今日参加摔跤大会的四大富户。 这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了看时辰——好家伙，错过比赛和大祭了！欺君之罪啊。 坑里哀嚎一片，一定是他们错过了大祭，皇上拿他们丢坑里祭天了。 坑上，展昭他们摇头啊摇头——赵祯也算天降大锅。 霖夜火先去找山外的邹良，让皇城军进来把人都从坑里弄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留意到银妖王突然对着坑中的一个方向招了招手。 不一会儿，就见有个老头从坑底上来了，落到坑边腿还一软，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扶住，正是失踪了多日典狱长。 小四子仰着脸看了看典狱长，发现他身上有好多伤，看着样子也比较虚弱，像是受了内伤，就给他把了把脉。 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疑惑——典狱长内力不低，谁把他伤成这样的？把人抓来更是难上加难……不像是个外行人能做到的样子。 “妖王。”典狱长被展昭和白玉堂扶着坐下，这会儿他好像也刚刚清晰，但样子却似乎很着急。 妖王先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刚想问他谁把他抓来的，典狱长一把抓住他衣袖，“他来了！” 妖王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问，“谁来了？” “大皋！” 典狱长说出这两个字后，就见银妖王眉头一皱，“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大糕？什么糕点名么？ 小四子也一歪头，大糕？ 妖王皱着眉头看着典狱长，“怎么可能……” “真的！”典狱长十分确定地说，“他一定是来找不死之王的，他寄存在宫主身上的东西……” 妖王眼神瞬间一寒，看了典狱长一眼……典狱长最终话也没说出口，几乎是本能地把嘴闭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被妖王的眼神吓了一跳。 妖王回来挺久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直都跟他特别亲，老爷子脾气好得不能再好了，除了有点皮喜欢忽悠小孩儿之外，基本没缺点。哪怕是抓坏人，众人都没见他翻过脸，今日典狱长刚才那句话，妖王瞬间变了脸色，一种从未有过的杀气，出现在了他眼中。 但是怕归怕，展昭仗着胆子也得问，因为刚才典狱长说的那个什么“大糕”，好像是冲着他外公来的，还有……他寄存了什么东西在他外公身上？这么听着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危险？ 妖王皱着眉“啧”了一声，转身就跑没影了。 “唉？！”展昭和白玉堂一晃眼的功夫，手里只留下了同样一脸懵的小四子……妖王已经踪迹不见。 缓了一会儿，两人一起回头问典狱长，“大糕是谁？” 典狱长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但展昭这会儿的眼神都有些像刚才的妖王了，白玉堂也催他——赶紧说！ “是跟你外公一仰。”典狱长说着，抬起头看展昭，“曾经被隐于暗中之人。” 第576章 【番外】日常 一 团子的身高之谜 某日晚间, 展昭跟小良子他们出门吃宵夜去了，白玉堂在房间里看下午白福给他送来的货单。 幺幺趴在五爷身边，大脑袋不停往他怀里拱, 五爷把它推出去，它钻进来，按下去, 又抬起来……大脑袋始终靠着五爷胸口, 大眼睛眨巴眨巴, 扇子一样的白色眼睫毛忽扇忽扇，看看五爷又看看桌上的货单，样子还挺委屈——这个本本哪里有我可爱？你为什么盯着本本不看我！ 五爷正拿这只撒娇的龙没辙，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五爷一抬手……门打开了。 门口站着赵普。 白玉堂瞧瞧他。 赵普进门, 问他是不是有一把卷尺。 五爷因为喜欢做木工机括之类的，所以有很多奇特的工具, 的确是有一把卷尺。 白玉堂起身到柜子里拿出放工具的箱子, 给他找卷尺，边好奇问, “要尺子干嘛？” 赵普往门口看了看，小声说，“书呆让我来借, 准备给小四子量身高。” 五爷本来把卷尺递给赵普，就想回去继续看货单了，一听赵普说的, 就回头瞧他。 王爷拿着卷尺, 问他——要不要围观？ 五爷点点头——那自然是要的。 两人一起到了公孙房里。 进门之前，白玉堂看了一眼门口柱子上的划痕……孩子们老在这里量身高，跟小良子他们不同, 小四子那条线一直极其缓慢地往上挪动。 而且五爷怀疑，这点增长量也是因为公孙手法的问题……每次都保证尺子往上翘起一点点。 房间里，公孙正在往几个香囊里塞兰草。 听到脚步声一抬头，就见赵普带着白玉堂一起过来了。 两人刚进门，身后“呼啦”一下…… 众人的头发飘了起来……就见一大团白色挤了进来，盘旋着飞到空中，落到了床顶上。 公孙瞧着一大滩“铺”在床顶的白龙，感慨——最能长的其实是幺幺，被从鬼海带回来之后，起码长了两倍大。 赵普拿出卷尺给公孙。 公孙接过来，先往外抽尺子。 卷尺里头是长油纸做成的软尺，公孙哗哗抽出来一大截。 白玉堂和赵普都疑惑地看着他——你确定是要量团子的长短么？这长度把团子卷起来都够了。 公孙瞄了两人一眼。 白玉堂和赵普乖乖不发表意见，站在一旁看着。 床顶上，幺幺伸着大脑袋下来，凑到床边蹭公孙。 公孙捧着幺幺的脑袋端详了一下，点头——可爱！然后把幺幺脑袋托起来，让它嫑碍手碍脚。 幺幺大脑袋一甩，靠着墙继续看床里睡觉的小四子。 今天小四子下午跟着梅花鞠小分队跑圈去了……小良子他们围着跑马场长跑练体力，一群大马小马跟着撒欢。 小四子本来计划跟着跑个两三圈肯定没问题，结果一圈跑下来，团子就迈不开腿了。 小良子他们第二圈都跑过了，一个劲回头瞧团子 可惜瞧不见。 小四子这会儿正在马群的簇拥下，一点一点往前挪。 马儿们大概也发现小四子跑不动了，红莲溜溜达达在一旁拿尾巴拍团子，像是让他上来，它驮着他跑。 枣多多跟在小四子后头，低着头一个劲帮着团子托屁股。 黑枭和白云帆两个在两边帮开道，边跑边低头看团子，那个急啊，团子挪得好慢。 小四子跑啊跑啊，最后就倒在青草地上不动了。 一群马儿围了个圈，低头拱小四子。 小四子躺着看天上的蓝天好蓝好蓝，白云好白好白，就这么躺到天荒地老吧…… 等公孙来接儿子的时候，发现小良子他们还在跑圈，而团子躺在草地上，周围的青草地被马儿们啃出来了一个团子的形状。 公孙摇着头，把软趴趴的儿子抱回来，洗了个澡塞床上。 小四子就睡着了，睡得那叫个香甜，打雷都不带醒的。 赵普和白玉堂看着公孙拿着卷尺给小四子量各种尺寸，似乎不止是量身高还准备做衣服，严重怀疑公孙是故意忽悠他去跑步的。 “怎么样？”赵普问拿着尺子正比划的公孙，“高点没有？” 公孙疑惑地拿着卷尺，问白玉堂——这尺子是不是不准？ 白玉堂摇头，表示这把极其准！ 公孙挠挠头，似乎也想不通，“怎么比之前短了？之前妖王他们给量了一次，明明高了一点点啊。” 赵普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看公孙——好家伙，还越养越回去了么？ 公孙瞧着两人——喔？原来你俩眼睛也能睁那么大的么？ 白玉堂和赵普都觉得——妖王他们之前指不定怎么忽悠团子了。 这时，床上小四子翻了个身。 公孙下意识一把把卷尺塞赵普手里了。 赵普拿着尺子看着公孙——你看你那点儿出息。 公孙弯着腰假装给儿子盖被子。 边示意赵普——量量脚丫子的长宽，冬天做双新棉鞋。 赵普拿着尺子去比团子的脚丫子，比划了半天，索性伸手量了一下，示意公孙，“一拃不到，半柞多点点儿。” 公孙疑惑地看着他—— 一柞是多少？ 赵普伸手比给他看。 公孙歪着头——怎么脚丫子感觉也小了？还是说因为赵普的手大显的？ 正这时，小四子又翻了个身，还哼哼了一声。 公孙和赵普都一抬头，赵普眼疾手快一甩手。 五爷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卷尺，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俩没用的老父亲。 不过团子估计是真累了，一点儿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公孙麻利地给小四子量了一溜够，记录好数字之后看了一眼，然后火速烧掉。 赵普无语地看着公孙——干嘛烧掉啊？ “销毁证据啊！”公孙压低声音嘱咐两人，“就说长高了半寸！” 白玉堂和赵普都伸手比划——半寸是多少？ 公孙拉着两人统一口径，明天哄团子的时候可别说漏嘴了。 二关于老爷子们带孩子那点事儿 开封众人平时都很忙，衙门里的几个小朋友都是轮着带或者放养，一般没什么规律。 好在妖王在开开封府住下来之后，衙门里的“老爷子资源”就变得无比的丰富，展昭公孙他们也能偷个闲，忙完公务跟赵普白玉堂出门吃个饭逛个街，孩子就交给老爷子们带了。 也许是隔代亲的缘故，老爷子们带孩子还挺乐意，比带自己徒弟那是宠多了，为此，几位少侠还有点儿吃味儿。 就拿夭长天来说，老爷子不止替赵普管着小良子，还教他功夫。 小良子要是累了或者想出去玩儿，跟赵普说会被骂，但只要跟师公说一声，师公都答应。有一回小良子打了个喷嚏疑似伤风，白鬼王就不让他练了，拉着手回家休息，还亲自给煮姜汤喝，边看徒孙喝还边给准备糖。 这一幕刚巧让赵普给瞧见了。 九王爷跟公孙嘀嘀咕咕一下午，说自个儿以前练功也伤风，他师父说，“伤风怎么啦？热热乎乎的练多好，还能少穿两件衣服。不是烧了么，去大雪地里滚一圈就退烧了。” 公孙摆摆手，“你哪儿能跟小良子比，你小时候皮糙肉厚的。” 赵普指着自家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徒弟，“他比我还皮糙肉厚！” 小良子美滋滋吃糖，赵普跟在公孙后面碎碎念，我小时候吃药嫌苦师父还说我矫情！ 最后公孙也没辙了，抓了一把糖给他，赵普边吃糖，边跟着继续碎碎念。 良辰美景方五个小孩儿，需要照顾最多的还是小四子，毕竟他年纪最小，而且团子比较遭人惦记，每天想偷团子的人，比想偷百灵园里小竹熊的人都多。再加上小四子没有自保的能力，不跟其他几个似的一般人近不了身，团子随便来个人一抱就给抱走了，所以老爷子们看团子还是看得比较紧。 为了给没时间谈情说爱的徒弟外孙们创造机会，老爷子们自觉分工了一下，轮着班儿带孩子。 首先是每日早晨，确切地说是天不亮。 要练功是不可能不起早的，通常天不亮，各家老爷子就把自家孩子从铺里拎起来练功了。 小良子早上练功通常还是赵普教，赵普没空就白鬼王教，最近白鬼王教的日子越来越多了。 沈元辰是方静肖来教，方静肖没空就让他跟唐落梅一起跟着圣祖猿帝练。 方天悦则是跟着白龙王练。 当然了，有时候也会换换“口味”，四个小孩儿分开练本门的功夫之外，还会一起上大师课。 天尊和殷候也会挺热心地给孩子们集中到一起，看看有哪里不足，或者教他们些实用的功夫。 要说练功方面，这四个小孩儿大概是羡煞整个武林，一群武圣人围着喂饭，所以功夫也是突飞猛进。 练完早上那一拨，四个小孩儿回来洗漱吃饭，这会儿小四子就该起床了。 小四子不跟四人一间屋睡，团子以前一般都跟公孙睡，不过近期有睡百家床的趋势。 晚上睡哪个屋全看团子心情，从诸位武圣老爷子到太学各位小才子，抱着枕头敲个门，想睡哪儿就睡哪儿，甚至有时候跑去小五和银雪的屋子，搂着小老虎枕着大老虎睡一宿。更甚者宫里赵祯庞妃夫妻俩想小四子了，就让接进宫里，龙床睡一宿。 等小四子起来，良辰美方洗漱完换好衣服，妖王的早饭也已经做好了。 妖王每天晚上都会准备好次日早餐的食材，一大早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 老爷子喜欢全家人一起吃早饭，越热闹越好，所以早饭的量也很大。 而且给小朋友吃的和给大人们吃的还不一样，妖王会给孩子们特别做出来几份。 吃完了早饭，展昭他们就都出门各忙各的去了，这个时间段，孩子们归妖王和公孙某管，有时候余啸嫄也会来陪着坐会儿。 孩子们会在喵喵楼前的大花园石桌边坐着，听公孙某讲课。 这个时候，啸姨会拿着本书在一旁坐着翻书，偶尔跟妖王聊聊酱油组的八卦什么的。 等公孙某老爷子的课上完了，良辰美方跑去练会儿球，这个时候，小四子就归妖王来教了。 而公孙某就和余啸嫄坐在桌边聊天看书，小四子跟着妖王学卜算之类特别“神”的课程。 等这个课上完，天尊和殷候就来了，俩老爷子可能是上街逛了一圈，也可能是去南安寺了，或者干别的什么事儿…… 总之回来之后都会有点儿新鲜事聊，要不然吐槽街上碰到的江湖人，要不然打听展昭他们在查的案子。 这会儿坐了挺久的小四子就会去给小五一家梳毛，给幺幺擦鳞片，还会去马厩把马儿放出来，骑一会儿红莲什么的。 午饭前，练完球的良辰美方坐下写早晨公孙某给留下的功课，小四子则是背药典和学医术。 等到了晌午的时候，众人就出门吃饭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要是去太白居吃饭，众人就去那里会合。 几人要是查案忙着没空下馆子，众人就分头解决。 老爷子们带着孩子们在衙门里吃，或者妖王在太学上课的时候，众人去太学找妖王一起吃。 隔几天还会一起去南安寺吃个斋饭，无沙大师微尘大师偶尔会给孩子们讲讲佛法什么的。 还有赵祯每个月总会请老爷子和孩子们吃几次饭，那会儿赵祯估计是有什么稀罕玩意儿要显摆，众人都会在宫里玩挺久。 下午就比较轻松了，老爷子们也歇口气。 良辰美方都会去球场训练或者比赛，去球场的时候，通常是夭长天、白龙王和陆天寒轮着带。 要是不比赛不练球，就练功或者去军营百鸟园。孩子们活动还不少，跟几位将军学兵法、骑术、射术，或者参加军营里的活动，什么摔跤比赛啦，分战队抢棋子啦，各种花样…… 小四子的下午也是“丰富多彩”的。 团子除了学神术学医术，还有药园子和满记的生意，各种忙。 另外，偶尔还要拯救一下查案没线索团团转的展昭，去医馆帮帮他爹，戏楼有新戏上的时候还要追个戏……才子佳人们游湖的时候也乐意带上他。 下午妖王一般都在太学教书，天尊和殷候带小四子就比较多了，换言之，这些活动他俩也会经常参加。 用白玉堂的话讲，下午其实不知道是谁带谁…… …… 晚饭众人大多会一起吃，有时候回衙门跟包大人一家一起，有时候去太白居聚餐，有时候去百鸟园吃烧烤，或者一起去游湖，在船上吃。 吃完晚饭，良辰美方该夜练了，一天三练早中晚，一次都不能少。 这个时候赵普基本回来了，他、白玉堂、展昭和霖夜火都会带带孩子们练功，要是没空，老爷子们也会帮忙。 而其他人晚上则是聊天休息的时间了。 通常都会聚在院子里聊各种事情，案情啊、孩子们的八卦啊、最近江湖群熊是不是又作死了啊、妖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故事忽悠小孩啊…… 等良辰美方练完功回来，公孙就带着孩子们去洗澡泡温泉了，大人们偶尔也会去，或者趁着夜色出去逛逛夜市吃个宵夜什么的。 老爷子们趁着公孙不在，喝酒撸串打马吊，通常闹得最欢的时候，正好公孙带着洗白白的孩子们回来。 先生一嗓子之后，老爷子们作鸟兽散，回屋准备睡觉。 睡觉的时候，偶尔还能在展昭梦里跟故人老友什么的见个面，美美睡到天明，起床叫孩子们练功。 第577章 577 黑色石头 典狱长秉承着是个老爷子就没法好好说话的“传统”,没头没脑地说那位传说中的“大皋”，是隐于暗中之人。 展昭他们当然是没听懂的，不过凭借着多年跟老爷子们打交道的经验，几人一点“火”都没上,甚至觉得听不懂才是理所当然的,讲话当然是要讲一半藏一半的啊！全都说了可还行？ “其实事情也不复杂。”典狱长轻轻叹了口气,“就是,不死之王小时候，不是被关在了黑塔内，是银妖王去把他救出来的么？” 展昭他们都点头——这段他们知道,他外公小时候被关的地方是黑塔么？还以为就是个普通的小黑屋。 但转念一想，好似又不太对。 银妖王当年是用内力砸开墙,才把小殷候救出来的,要是间普通的小黑屋，也没必要砸墙啊，踹门不就行了。 “黑塔……”展昭虽然没怎么细究过过往,但有不少问题他始终是想不明白的，其中就有他外公小时候这一段。 为什么要把那么小的小孩子关进暗无天日的黑塔里呢？ 而且当时那黑塔貌似还塌了，他外公差点砸死在里面……是某种刑罚么？对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不止展昭搞不懂，白玉堂也有点搞不懂的事情。 五爷想事情的角度和展昭还不一样。 展昭当然更关注他外公,而白玉堂则是比较关注鹰王朝本身。 根据传说、史料以及经历过鹰王朝的人的回忆……对于鹰王朝的覆灭，大家的说法都是一致的。 就是那一天鹰王死了，四大神族集体覆灭,整个昭城塌陷。 作为一个精通建筑与机括的人,白玉堂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鹰王死了，整个皇朝都城都塌方了呢？ 人死了他能理解，无论是冰鱼族还是海龙族,是战死的也好殉葬的也罢，皇帝死了臣子都追随而去，也算是正常的。 可皇帝死了房子都塌了，这一点他是万不能理解。 这昭城莫不是有什么自爆装置？鹰王一死机关就启动了？这也太离谱…… 小四子似乎是有点疑惑，抱着胳膊歪着头问，“是一座塔么？看着也就一人高……”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团子……他应该是在幻象中看到过当年妖王带着天尊去救殷候那一幕的。 “很矮的塔么？”白玉堂问他。 小四子说看着根本不像塔。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老头。 典狱长说，“黑塔也叫王选之塔，是筛选不死之王的地方。” “怎么筛选？”展昭听着就觉得味儿有点不对。 “王选之塔，类似一座竖着的地狱之地。”典狱长解释说，“通常不死王族的皇子们应该是能走路后就被放入其中养大，不死之王进去的时间已经是很大了，大概跟他是混血有关系。” “放进去养大？”展昭调门都高了几分，“不是座塔么？还漆黑的塔……放进去要怎么养？” “先是放在第一层让其适应，主要是适应黑暗和饮食。”典狱长说，“我听当年关在魔狱最底层的一个犯人说过。按理来说，不死王族小时候会在饮食习惯上加以控制，总之不会让其养成习惯，或者拥有喜好。因为最终，不死王族是要吃龙胆果在黑塔之中长大的。”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明白了为什么殷候小时候不知道自己爱吃什么，还要天尊一样一样去试，敢情原因在这里…… “是为了练功？”展昭不解，把这么小的孩子丢在黑暗之中？ “这样要养多久？”白玉堂也觉得有点可怕。 “养到他能自己出去为止，通常都是十年以上。”典狱长摇了摇头，“如果出不去，那就一辈子在黑暗之中吧，直到老死。” 展昭和白玉堂两脸震惊，小四子更是张大了嘴。 “那……”展昭突然明白过来了，“黑塔之中还有其他皇族在么？” 典狱长点头，“嗯，应该至少有一个。” “一个？”白玉堂问，“就一个？” “都说了这黑塔是用来筛选真王的。”典狱长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些阴森，“真正的皇子，到最后自然只剩下一个。” 展昭皱眉，“是让他们在里面自相残杀么？” 典狱长叹了口气，“那是黑暗之中，是不受外界所有道德与律法约束的地方，生存到最后的，才是不死之王，历代鹰王，都是这么选出来的。” 展昭越想越生气——天煞的鹰王朝！ “可殷候当年是刚被关进去没多久就被救出来了吧？”白玉堂边问边给展昭顺顺毛。 典狱长点头回答，“是的吧，而且鹰王死了之后，地下的藤系都会化为灰烬，鹰王朝的几乎所有建筑都会塌陷的。” 白玉堂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原来昭城内的建筑底部都有盘根错节的龙胆树根系固定地基，难怪鹰王一死楼会塌，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些个龙胆树。 “所以呢？”展昭前后一联系，“那大皋是谁？就跟我外公一样的鹰王朝子嗣？之前就关在黑塔里的？” 白玉堂小四子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说了是在黑暗中的人，那是殷候的某一位兄长么？ 典狱长提醒，“不死王族除了殷候之外都短命的，没有了鹰王冢，任何皇族都不可能活下来。” “所以搞了半天，大皋究竟是谁？”展昭都无语了，管他是谁，关在那塔里的有一个算一个，不都应该是受害者么？干嘛找他外公麻烦？ “这个事情就说起来比较复杂了……”典狱长有点犹豫。 展昭和小四子一大一小都抱着胳膊烦躁地抖腿——出现啦！你们都是在一个地方训练的如何说话是不是？ 典狱长让一大一小看得也挺有负担的，只好解释说，“我只是听牢狱里的犯人讲的，说本来王选之塔是不会塌的，而且塔里皇子只有殷候一个，原先的皇子已经死了，剩下的都是守塔人。” “守塔人？”展昭摸下巴，“就跟魔狱岛的狱卒一样么？” “类似吧，都是负责在塔内工作的。”典狱长解释说。 展昭越听越迷糊，“那大皋是守塔人么？为什么找我外公麻烦？难道是因为迁怒我外公搅黄他们工作？讲不讲道理啊？” “根据鹰王朝的传说，每当无泪之子降临，才是王朝可能发生更替的时候。”典狱长叹了口气，“不死之王的降生代表着太多太多了。他被关入黑塔的那一刻……黑塔内的一切也都随之发生了改变……别忘了，黑塔本身就是一种竖着的地狱之地。皇子们被关进去，是去接受训练的，但要训练一个人，起码要做到比那个人强吧……” 展昭回头看白玉堂，表示——这段没懂。 白玉堂其实也没怎么懂，而且当时殷候才五岁而已，就算他天赋异禀，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王选之塔只会从黑暗的内部崩塌。”典狱长问展昭，“鹰王朝有不少人，是誓死听命于鹰王的，他们会做一些凡人无法做的工作，只需要鹰王的一声令下。” 展昭品出了典狱长话中的暗示，“你是说，这些人并不一定出于自愿或者忠诚，而是受到幻术的控制？” 典狱长点头，“魔狱里关了很多，都是觉醒之人。” “觉醒……” “嗯。”典狱长点点头，“在接触到年幼的不死之王后，很多人都觉醒了，从幻觉之中解脱了出来。” 展昭摸着下巴琢磨着——合着自己爱管闲事这点还是随的外公……他外公更厉害，五岁就开始给人解除幻术了！ “那不是应该感谢殷候么？”白玉堂疑惑，“为什么反而来找麻烦？” “之前不是也说了么，重点是，当年不死之王只有五岁啊……”典狱长说到此处颇有些感慨，“五岁的孩子懂什么呀，哪怕是个天才吧，他的很多行为，其实只是一种本能。” “本能……”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第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也仰脸瞧了瞧两人。 展昭戳戳他，问，“小四子，如果把你关进黑塔里……” 小四子立刻搂住展昭的腿，“要闹的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对啊，那是肯定会闹的，只是小四子有小四子的闹法，换成殷候的话，是怎么样的一种闹法呢？ “超混血的幼崽是相当危险的。”典狱长说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特别是带有精神属性的那一种。” “精神属性？”展昭幽幽地瞧着典狱长。 “首先，他们会显得非常可爱，让你看一眼就会喜欢，会有保护欲。”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所有见过殷候小时候样子的人，都说他长得非常像小四子……虽说跟长大之后的形象差别甚大，但的确很符合典狱长描述的那种特点，很可爱，会让人想保护。 “其次，就是不易察觉的影响能力。”典狱长抱着胳膊，回忆着以前在魔狱岛听几位犯人说起的，不死之王被关入黑塔之后发生的怪事，“据说，黑塔内在他被关进去的第一天，就发生了守塔人自相残杀的事件，第一天就少了一半人。” 展昭皱眉，在一旁嘟囔，“那也不见得是我外公干的。” 白玉堂和小四子也比较向着殷候，觉得一群人关在黑塔那么久，不疯有鬼了，怎么的就怪到个五岁的娃娃头上了？ 典狱长见三人挺有意见的样子，忙摆手，“我只是听说，也就是个传闻。” “那大皋究竟是干嘛的？他寄存了什么东西在我外公身上？”展昭催典狱长快说，他们摸清楚情况之后这就去宫里找外公。 “大皋，是鹰王的心腹，是替鹰王看管重要物件的内臣，也是守塔人的首领，甚至可以说是黑塔的主人。他是负责挑选及训练皇子的鹰王朝贵族大族长，身份显赫。”典狱长说，“鹰王死后，有一些重要的东西丢失了，一直都没有找到。据传说，大皋拿着东西进了黑塔……最后并没有出来。” “拿的什么东西啊？”展昭想了想，一拍手，“啊！是不是传国玉玺之类的？” 小四子和白玉堂都瞧瞧他，觉得有点离谱不过好似又挺合理，毕竟是皇帝么…… “呵呵。”典狱长却让展昭给逗乐了，无奈地说，“小宫主，你也太瞧不起自家祖上了，你觉得鹰王是什么王？难不成是跟大宋皇帝一样的人主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默默瞧着典狱长——这话可不兴当着赵家人的面说啊，小心挨揍。 小四子也抱着胳膊撅个嘴——皇皇怎么啦？还瞧不起皇上么？ “鹰王乃众神之主……” 老爷子还没开始吹，展昭一盆凉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快拉倒吧，别给神仙丢人了，哪个神仙混成他那熊样？” 展昭显然不吃这套，对着老头招招手，那意思——赶紧的！我外公到底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那大皋惦记？ 典狱长继续犹豫，“妖王不让说……” 小四子都听急了，指着展昭吓唬老头，“猫猫也是幼崽来的哦！带精神属性的哦！” 展昭觉得有道理，猫爷会魔王眼的跟你费那个劲干嘛，“要不然你也别麻烦了，我亲自来看看……” “唉唉！”典狱长连连摆手。 这时，就见远处来了好些人，是魔狱岛众人，大概听到信，知道典狱长在这儿了。 展昭戳了一下那老头——快说！ 典狱长只得捂着嘴小声跟展昭说，“万字典籍” 展昭听得一歪头——哈？ 小四子也疑惑——搞了半天，殷殷身上带了本字典的意思么？ 五爷有点好奇——什么字典这么牛？ 典狱长无奈，指了指展昭，“你解除青龙胆用的什么？” “无字阵法……”展昭微微一愣，“啊……” 典狱长见他明白了，就点头，“无字，也是万字里的一个字而已。每个字都有一套阵法，都有不同的使用方法，蕴含着天地万物的奥妙……不然你们觉得，小皇子被丢进黑塔里十几年，是为了让他们学什么？” “关在塔里是学阵法的么？”展昭惊讶。 典狱长纠正，“是参透！” 展昭让他说重点。 “万字典籍乃是天授之能，为什么妖王要等殷候被关进了黑塔一段时间才去救他，而不是提前去救他呢？其实就是在等鹰王死。鹰王一死，大皋就会将万字典籍拿去黑塔，塔里的皇子自然会成为继承人……” 展昭皱眉，“那得多大一本书？一个字就能写满整个山谷。” “都说了此乃天授之能，但继承人能拿到鹰王朝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信物，据说拿着那东西，才能觉醒天授之能。”典狱长给展昭他们形容了一下，“是只有墨块大小的一块黑色石头。” “黑色石头？”展昭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就看白玉堂和小四子——外公身上有戴着这么个东西么？ 白玉堂和小四子也摇了摇头——没留意过……：，，. 第578章 578 荷花 案子发展至今,最终还是回到了殷候的身上。 展昭从头往后捋了捋，觉得事情好似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复杂。 就是大皋派人偷了龙胆树，想在开封城的天坑搞个地狱之地,最终目的应该就是他外公身上的万字典籍。 原本的计划可能是当中出了纰漏，突然冒出来了个神秘的女人,制造了一系列的命案。 这女人行动相当的诡秘，要说她是听命于大皋吧,有些行动似乎与大皋的目的背道而驰。但要说她跟大皋完全没关系吧,很多关于鹰王朝的秘密她好像也都知道。 目前对于此女子唯一的线索就是她可能以替小姐读书的替身身份,隐藏于太学之中。 但自从众人掌握了此女子可能的身份之后,她就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真正的幕后黑手大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那女人去哪儿了呢？是躲起来了,还是她也被大皋发现了？ 究竟她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某个碰巧掌握了鹰王朝秘密和大皋他们此次行动目的的青楼女子？ 而最奇怪的就是，小四子明明已经看到了那女子，但却看不清楚她的脸。 这情况还是第一回遇到，是对方早有防备么？怎么做到的？ …… 邹良和霖夜火带着皇城军将抗力的人都救了上来。 展昭找到了程生,说有事想问他。 程生跟几位摔跤手以及另外几家大员外都吓得够呛,觉得自个儿是妥妥的欺君之罪了，竟然在庆典比赛当日放了皇帝和满朝文武的鸽子,以后还混不混了。 可展昭他们却完全不关注此事，而是问起了他退学相关的事情。 “呃……”程生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就说事情这么奇怪,原来问题出在这儿了？” 展昭就让他详细说说。 程生说他的确是在太学调戏了个女生。 展昭一听就盯着他瞧,那意思——看不出来哈！竟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那可不能放过你…… “唉！”程生摆手啊摆手,表示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其实也不算是调戏，就是认出了她然后就……问了她两句。” “认出了她？”白玉堂问，“你的意思是你以前见过她？” 程生抱着胳膊点头，“兰惠书院里的女生都不是我的菜啊，我不喜欢那款的，所以在我眼里跟男生也没什么区别。” 众人都歪着头看他——这话说的，你也幸亏是退学了不然总有挨揍的那一天。 “可那天早课的时候，我起晚了，就从兰惠书院的院子穿过去，想着抄个近路。”程生解释说，“我本来也没当回事，正巧碰到个妹子好似也是抄近路，从我眼前走过……我猛地一瞅脱口而出就叫了声‘荷花’？！” “荷花？”众人都有些纳闷——这听着不太像兰惠书院才女的名字。 程生伸出一根手指头，十分笃定地晃了晃，“我绝对没有认错，那是晴香华苑的舞姬荷花。”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晴香华苑的确是在火月船合伙青楼的名单上，而且那几日上船的窑姐里，的确也是有荷花这个名字。 从各方面条件来看，似乎都很符合。 “你确定？意思是有人雇了个窑姐去兰惠书院当替身读书？”展昭觉得有些离谱。 “啧啧。”程生笑说，“我当时也觉得就离谱么！然后我叫了荷花，她还回头了，那我本能就开玩笑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地看着他——你也不看看场合的么？而且万一认错了呢？ “我前一晚宿醉，这第二天大清早还没醒酒，就脱口而出问她怎么上这儿来了，还说晚上有空去捧她的场……”程生挠挠头。 展昭瞪了他一眼，“你确定你没认错人？这万一把人正经的才女给认成窑姐了，那可不是小事……” 其他人也都点头。 程生伸手拍自个儿嘴巴，“就说了我这不是还没醒酒么……更糟糕的就是，碰巧让去兰惠书院上课的沈夫子给撞见了。” “喔呦呦……”小四子都替他捏把汗了，沈夫子是太学最严厉古板的一个老夫子，这……没直接给这色狼拉去衙门治个非礼罪么？ “好家伙，那老头拿着戒尺追着我打啊……还好我跑得快。”程生说起此事还心有余悸，“我当时也顾不得上课了，直接跑回家躲起来，想着这回完蛋了，别是真认错人了。但想来想去，都不可能的！美女我还能认错么？荷花那可是整个舞坊巷数一数二的舞姬，而且很有特点的！别看她身量娇小啊，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她都有啊！特别是那个腰啊……” 程生搁那儿眉飞色舞形容，五爷默默捂住了小四子的耳朵，展昭都想把他踹回坑里去就地埋了——庞煜说的没错啊，这位是真的好色之徒。 “那后来呢？”展昭打断他形容美女身材有多好，问他后续。 “哦……”程生撇撇嘴，“后来林萧院长找来了，说事情沈夫子已经告诉他了，他们也都询问了女孩儿的想法。说人女孩儿还挺大度，觉得我是认错人了，并不想追究。但夫子说考虑到女孩儿的名节问题，也不想事情闹大……正好我也不是很想念太学，就顺水推舟说退学。我爹一听我闯那么大祸，觉得退学就退学吧……所以事情就这么结了。” “就这么结了？”展昭觉得以林萧夫子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轻松就放了程生，难不成老爷子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事情还有后续没有？”白玉堂问程生。 程生点点头，“你们也觉察出不对劲了吧？既然我已经不是太学学生了，也就不怕别的了。当时我就跟林夫子说，那女的真的就是荷花！是个窑姐，开封众多青楼里最有名的一个舞娘……你们猜怎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程生，以林夫子的性格…… “林夫子说，刚才沈夫子没追到我，气哼哼带着那女生去找他了。”程生接着说，“林院长对我倒是还挺有信心的，觉得我应该不能认错窑姐。” 展昭也挺佩服程生——你也算臭名在外了。 “后来，林夫子跟我提了个要求，让我带他去晴香华苑见一见荷花，看看是不是真的就是同一个人。”程生一摊手，“我自然就答应了，跟院长约好晚上太白居碰头……结果等到了晚上，我在太白居坐了好久，也没等到人来。我寻思老头是不是给忘了，就跑去了院长家，结果离奇的事情就来了，院长不记得这茬了！” “不记得了？”展昭惊讶。 “对啊！”程生叹了口气，“他只记得我因为调戏了兰惠书院的女生而退学的，具体是哪个女生，都没人知道了，他们也不觉得奇怪，都说是因为女生的名誉问题而要求保密，事情是沈夫子发现的，只有沈夫子知道。我觉得不可思议，冒着被揍的风险去找了沈夫子，结果沈夫子也就知道有这个事情，不记得是哪个女生……还说是林院长发现了之后交代他此事要保密不要提起什么的。” “所以最后是一个人都不记得那女生是谁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你因为调戏一个兰惠书院的女生被开除了，是不是？”展昭问。 程生点 头，“最开始，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可能因为涉及到某个大人物的女儿，所以大家都选择保密或者不再提起。但想来想去也不对，按照林院长的性子，哪怕是皇帝呢，谁敢安排个窑姐去太学念书，那老头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这不是有辱斯文么！我喝个花酒老头都恨不能活炖了我！”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道理。 “那你没再去找荷花么？”白玉堂问程生。 “我当然去了。”程生说到此处皱起了眉头，“荷花她还承认了。” “她承认了？”展昭和白玉堂都没料到竟然真承认了…… “不过那妹子的确有点吓人，打那之后我可再没敢去找过她了。”程生边说边摸了摸胸口，“娘啊吓死少爷了，她让我放聪明点。过了一段时间，某天晚上我突然被个江湖人追杀，那人非说我跟他抢女人……把我的随从都揍飞了，追这我打啊……还好老天有眼啊，那人突然被一阵妖风给刮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哭笑不得，在这儿给整破案了，果然那天天尊救下来的书生是程生。 “那会儿你已经被太学开除了吧？”展昭问他怎么还穿着太学的学袍？ 程生说那不是那会儿流行跟姑娘们玩才子佳人的游戏么…… 白玉堂捂着小四子的耳朵叹气，展昭瞅着程生，觉得他活该啊，都已经这样了还是不长记性，那晚上幸亏是遇到了天尊，不然没准他就被谢飞花给打死了。 展昭倒是也挺高兴，案子前后给串起来了。幕后真凶是大皋，而另一个牵涉此案的关键人物，就是这个舞娘荷花了。 展昭和白玉堂带上小四子又拽上了程生，直奔晴香华苑，去找舞娘荷花。 他们之前按照火月班提供的名单已经对过人了，晴香华苑刚去过没多久，里面的确有一个叫“荷花”的舞娘，但展昭和白玉堂找到人之后都是看手，那舞娘手上并没有伤。 展昭再一次大白天砸开了青楼的门，伙计按照要求，将舞娘荷花找了出来，就是之前展昭和白玉堂按照名单找来见到的那位窑姐。 这位的确身材比较矮小，连着被衙门找了两次，荷花本人也挺不解的。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看程生，像是问他——是不是这位？ 可程生却傻眼了，盯着荷花看了半天，问，“你谁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荷花直拍程生，还撒上娇了，说“程公子果然贵人事忙，几日不见都不记得人家了啊……人家好伤心。” 程生一个劲挠头，那表情看着像是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这姐疯了，总之两个里面肯定疯了一个。 青楼伙计也挺纳闷的，说荷花姐在晴香华苑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不认识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左瞧瞧右瞧瞧，虽然他之前看到的那位被挡了脸的小姐姐看不到容貌，但从身材和感觉来看……跟眼前这个荷花明显不是一个人。 被调包了么？ 展昭皱眉——那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原来那个荷花的长相了？幻术？ 白玉堂让展昭给伙计闪一下试试。 展昭就把伙计和荷花两人都给闪了。 简单一记魔王闪之后，伙计和荷花大眼瞪小眼站那儿互望了良久，伙计脱口而出，“你谁啊？” 荷花也愣了，“我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在船上么？” 展昭一追问……发现这位“荷花”艺名叫“莲花”，也是个舞娘，不过不是晴香华苑的，而是画舫上的，半年前刚随船到开封城。她记忆 中昨天还在画舫上跳舞呢，怎么就到这儿成了荷花了她也不记得了……而她最后接的一个客人，正是打更的老刘。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人物还都对上了。 展昭让莲花别动，伸手按着她肩膀，闭上眼睛再睁开，通过魔王眼，观察她这两天经历了什么。 展昭这一看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通过莲花的记忆，他就听到了那首熟悉的“抛尸”歌，以及“嘭嘭嘭”的剁肉声音。 黑暗中，有个穿着一身红衣，身量娇小的年轻女人正举着一把大长斧子，在剁一具尸体，还正是老刘的尸体。 而当那女子抬起头时，她脸前却漂浮着一大团白色棉絮一样的东西，挡住了脸，以至于展昭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邪了门了！”展昭疑惑——为什么看不到脸呢？以前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这女人究竟是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模式。谢谢：，，. 第579章 579 图谋 还在后宫陪着香香过家家的天尊和夭长天,此时正关注着隔壁院子里的祭祖活动。 宫里混进来了个假神婆，而除了小香香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天尊和夭长天都有些搞不懂,这神婆混进后宫来,是想要控制太后她们的意思么？ 天尊抱着胳膊看看夭长天。 夭长天也看看他。 天尊还挺不解——他跟老鬼在皇宫保护赵祯有好几天了,什么神婆竟然还敢来闹事？不怕么？ 老爷子觉得没理由啊,一个他一个白鬼王，够可怕的了吧？竟然还有人主动往面前撞？ 比起天尊，夭长天这会儿的想法更实际一点——小汤圆好像尿了…… 就在这时，天尊感觉到隔壁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内力，老爷子回头看了一眼，边问夭长天——要不要去看看？ 白鬼王举着小汤圆四处找尿片，表示——你先去,孩子尿了！ 天尊也无语,起身到隔壁看一眼。 香香拽着天尊的衣摆跟着跑,夭长天找了半天没找到尿布,只好捧着小汤圆跟天尊一起去隔壁,找孩子娘帮忙。 两位老爷子带着孩子刚走到隔壁院门口，突然就听到一声尖叫，似乎是某位娘娘被吓到了。 瞬间，屋顶上影卫乱成一片，附近驻守的大内侍卫也都闻声赶来。 当然了,最先到达的还是天尊和夭长天。 两位老爷子刚才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内力波动，十分的轻微。 到了院子里一看,才发现是那位神婆“现原形”了。 也不知道是这位神婆本身的内力太弱，还是什么原因身上的内力突然消失了……总之围绕在她身上的伪装瞬间脱落，后宫娘娘们看着眼前的老太婆瞬间变年轻了,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还好太后是经过见过的，老太太当然也吓了一跳，但余光就瞥见门口出现了天尊和夭长天，立刻镇定了下来。 “你是何人？” 太后问那神婆。 天尊正好瞧见，还点头赞许，这个丫头还是有点胆色的……不亏是小皇帝的娘亲。 不过，此时那位神婆看起来却比后宫这些个妃嫔还要慌，她低头看看自己那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又看了看周围，似乎搞不懂自己在哪儿，正原地转圈呢，突然……好似摸到了袖子里有什么东西，伸手一拽……竟拽出来了一把匕首。 随着她掏出匕首，就听影卫们大喊了一声，“保护太后！” 紧接着四周围“嗖嗖”几声，几道寒光就冲着那神婆去了，应该是屋顶的影卫放箭了。 眼看着那神婆就要被扎成筛子，太后却看出了些不对劲。因为她离那神婆比较近，虽然被侍卫们护到了身后，但那神婆拿出匕首的时候神情惊愕，根本就不像个刺客的样子。所以太后觉得事有蹊跷，本来想阻止，但影卫们一见刺客这么近距离拿出了凶器，自然是要按照规矩下杀手的。 好在……还有一个觉得事有蹊跷的人，出手阻止了影卫们杀人。 那些射出的箭并没有落到神婆身上，而是在碰到神婆之前，就被冻碎了。 影卫们都望向天尊。 太后一看神婆没死，立马一挥手，“都退下！” 影卫和侍卫们纷纷后退。 祭祀台上，那神婆一下就瘫坐在地，吓得直哆嗦。 天尊上了祭台，捡起那把匕首看了看，又问那明显惊吓过度的神婆，“你是何人？” 神婆说自己是晴香华苑的舞娘，叫萍儿。 娘娘们听了还跟身边丫鬟侍卫打听，“晴香华苑是什么地方？” 侍卫丫鬟们也不敢说，那不是间窑馆么？好家伙，原来是个楼里的舞娘啊，所以刚才不是在祭祖是在跳舞么？先皇在地下不知道看得开不开心…… 天尊也觉得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儿啊？ “所以你不是神婆？”庞妃也问，“那你怎么进来的？原来的神婆呢？” 娘娘正问呢，就感觉有人拽了拽她袖子。 庞妃低头一看，是香香。 闺女一手抓她袖子，一手往旁边指。 庞妃回头，就见白鬼王举着小汤圆递到她跟前……小汤圆这会儿皱褶脸，看着马上就要哭了。 香香捏着鼻子表示——弟弟臭臭。 庞妃赶紧接过小汤圆，带着丫鬟去一旁的石桌上给换尿垫子，白鬼王还背着手跟过去观摩了一下。 祭台上，那位舞娘萍儿将自己身上那件款式奇怪的神婆袍子给脱了下来……衣服拽下来的时候有个东西也跟着落到了地上，啪嗒一声。 天尊伸手捡起来，就见是一块雕刻精美的名牌，一面雕刻着荷花的图案，旁边一排小字“晴香华苑”，另一边有两个大字——荷花。 天尊就把那名牌递给了神婆。 神婆接过来，拿着名牌也傻眼了，愣了好一会儿，疑惑，“这是荷花姐的名牌……为什么在我身上？” 天尊又看了那名牌一眼，如果刚才这神婆被乱箭射死了，那么搜查尸体随身之物时找到这名牌，那此人就不是晴香华苑的萍儿，而是晴香华苑的荷花了…… 老爷子微微皱眉——都是同一个地方的舞娘，为何要换名牌？是要萍儿给荷花做替死鬼么？ 天尊虽然全程也不是太关注案情，但老爷子关键时刻可不糊涂，联想到之前他救下的那个太学的学生，还有那个大冤种谢飞花，似乎就是为了抢一个青楼女子……莫不就是这荷花？ 天尊还被搞得有些好奇了——所以舞娘荷花就是那操纵虹到处惹是生非，又杀人抛尸的神秘女子么？这是准备搞个替死鬼然后金蝉脱壳？这舞娘有点过于神通广大了，是个什么来头…… 天尊打量着那神婆，忽然注意到她耳后似乎有一个印记，紫色的……胎记么？ 老爷子对着萍儿一指旁边，示意她转头。 萍儿还挺听话，赶紧转头。 这时，夭长天也上来了祭台，就见天尊伸手指了指神婆的耳后。 夭长天低头盯着看了一眼，发现神婆耳后有一块紫色的，类似胎记一样的还带点龙鳞纹的印记，正在变淡变小，缓缓消散…… “紫龙胆？”夭长天问天尊。 天尊点了点头，难怪内力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原来支撑那些幻觉的内力，是由紫龙胆造成的。 天尊摸着下巴，看夭长天——这丫头看着并不会武功，也就是说紫龙胆不是被她用内力吸收的，吃下去的么？ 夭长天也有点纳闷——这吃的大果还是小果？吃大果神志这么清晰？吃小果身上会出龙纹么？ 天尊也挠头，他俩对各种龙胆也不是多有研究，但这个使用手法貌似很高级。什么人能那么熟练地使用龙胆果呢？难不成是四大神族之后？或者鹰王的什么亲戚？ 天尊正想着，忽然头顶一阵风过，传来了银妖王的声音，“小游。” 等众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天尊已经不见了踪影。 夭长天站在祭台上仰着脸，看着头顶碧蓝碧蓝的天空，正想着这师徒俩搞什么鬼的时候……感觉有人抱住了自己的腿。 低头一看，香香仰着脸伸着双手，表示——要抱抱！要荡秋千！ 白鬼王伸手给她，香香攀着白鬼王的胳膊，晃晃荡荡地就被带去荡秋千了。 留下祭台上的舞娘和祭台下的太后嫔妃们各种大眼瞪小眼……搞不懂究竟怎么回事。 ……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一起寻找舞娘荷花无果，就一起来了皇宫。 展昭想着还是待在外公身边比较好，管他什么大糕小糕的，敢打他外公主意就直接手撕了！ 白玉堂则是觉得，问谁都不如问他师父来的快，真要收拾什么大皋，谁动手都不如他师父动手爽快。 三人进了宫，正碰上大批侍卫往后宫赶。 后宫出了事，赵祯那边自然也得着信了，虽说知道有天尊和夭长天在，但皇上还是有点担心，想去看看。 南宫加强了守卫，先确保路上安全，好陪着赵祯一起去后宫。 展昭在路上遇到了戈青，一打听情况，才知道有舞娘假扮成了神婆进宫。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到舞娘，立刻就想到那荷花了，赶紧跑去了后宫。 他们到的时候天尊刚被银妖王叫走。 展昭先让小四子辨认一下祭台上的舞娘，结果小四子还是摇头，说感觉不像，而且这个可以看到脸。 白玉堂看着影卫给他的“荷花”的名牌，觉得这招金蝉脱壳还挺高明，要不是他师父及时出手救了这舞娘，没准还真就糊弄过去了。 展昭问萍儿关于荷花的事情，不出所料，萍儿对荷花的记忆，就是他们之前在晴香华苑找到的那个叫“莲花”的舞娘。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荷花活的仿佛就是个影子一样，在晴香华苑有自己的替身，在太学是别人的替身，无论是青楼还是太学，大家都不记得有她这个人或者记错了她这么个人，甚至连小四子都看不清楚她的脸……简直神了！ 展昭觉得别管什么大皋了，明显这舞娘更厉害一点！ 五爷则是到处找——他师父呢？ …… 这会儿，天尊追着银妖王，落到了宫中一处比较隐蔽的花园里。 刚一落地，银妖王就问天尊，“还记得大皋么？” 天尊一歪头，“什么大糕？吃的问展小猫去……” 妖王无奈，伸手敲了一下他脑袋。 天尊捂着头一脸无辜地看妖王——干嘛打我？我又不爱吃糕！ “我带你去黑塔救酱酱那会儿。”妖王提醒天尊，“你那天跟我说，看到有个黑色的东西从塔里逃出去了……还记得么？”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一歪头，“好像……你不是说那个不是人么？” “当时看着的确不像。”妖王一摆手，“后来去魔狱岛救人的时候，有个穿黑衣服的披头散发的男的……” 天尊一被提醒还真就想起来了，“哦……好像是叫什么皋来着，他不是被宰了么？” 说到此处，天尊摸了摸下巴，“人是还没死么？难怪之前贺晚风还问起过有个黑影什么的……” “贺晚风什么时候问过你？”妖王有些纳闷，挺不满——你说你怎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为师说？ 天尊说，“魔狱都拆了，人都救出来了，找茬的也都打死了，连地狱之地都塌了，那会儿不是急着回百花谷给老鬼续命么……” 天尊说到这儿还犯嘀咕，“当时老鬼拿命换出来的那些鹰王朝遗孤，也不见得都是什么好人。贺晚风当时就说不值当的，而且没准还会有后患，果然被他说中了。就是……这报复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晚了么？”妖王问。 天尊反问，“那个魔狱岛的傻狱卒不是说了么，就他长那么大，龙胆果都结了十八回了，那大皋要偷为什么不早偷？” 妖王也觉得有理，“的确……我没回来的时候动手似乎更好。” “再说了，什么大皋小皋的，哪怕鹰王死而复生又能怎么样？想搞地狱之地，搞去呗，别说展小猫会无字阵法，就算他不会，大不了魔王闪闪了整个开封城么，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报的了什么仇？”天尊一如既往无视所有牛鬼蛇神，觉得这年头搞事情纯属吃饱了撑的。 “那如果……不是来找酱酱复仇的呢？”妖王问。 天尊皱眉，“那图什么？老鬼身上又没宝……除了闺女，就一个外孙算个宝……” 说到此处，天尊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妖王。 妖王脸色也比较严肃，“没准，我们都猜错了……”：，，. 第580章 580 陷阱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都有点顾不上大皋了,就对那个神秘的舞娘荷花感兴趣……这女的如果还不会武功，那究竟是什么来头？也太厉害了点。 线索还是应该在晴香华苑里，两人决定先带萍儿回趟晴香华苑,顺便彻底搜查一下那座楼。 就算真荷花已经跑了，但雁过留痕啊，好歹也会留下点线索。 五爷顺手把小四子递给了他舅公,就跟展昭一起带着萍儿走了。 夭长天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小四子，又看了看站在秋千上的香香，就把团子拽过去,让他推秋千。 总算腾出了手，白鬼王就琢磨着天尊和妖王怎么还不回来,好想开溜。 正盘算着怎么脱身,就感觉有人拽拽他袖子。 白鬼王回头,庞妃就把换完了尿布正咿咿呀呀似乎是想说话的小汤圆递给了他。 白鬼王接过小汤圆,有点想不通——为何那么都把孩子给他？ 小汤圆伸着小手,开开心心抓着白鬼王的一律头发晃啊晃。 白鬼王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头发抽出来，小汤圆眉头一皱一扁嘴……白鬼王只好把头发又塞回他手里。 香香和小四子仰着脸看了一会儿，一起伸手抓白鬼王的头发。 …… 赵祯和殷候一起赶到后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白鬼王坐在秋千上，身上挂了三个团子各种玩他头发。 殷候有些疑惑地看着夭长天，那眼神像是问——你谁啊？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了？ 赵祯到隔壁院子瞧了一眼,发现太后她们都没事，还在继续祭祖。 太后觉得刚才那“专业”的舞娘已经跳了几段了，趁此机会祈个福，看地底下那个天煞的能不能保佑社稷稳固国泰民安，要是灵验，那以后每年都请点“专业”的跳舞给他看。 赵祯可不知道自家母后在想什么,反正来都来了，就跟着一起拜拜赵家列祖列宗吧。 隔壁院子，殷候问夭长天，“怎么就剩下你了？其他人呢？” 白鬼王想了想——其他好多人呢，你问谁啊？ 好在这时，银妖王带着天尊回来了。 两位老爷子进门，也被白鬼王的“造型”给惊呆了……香香和小四子已经给夭长天编了几条小辫子了，正在研究绑个什么花样。 银妖王摇头啊摇头——这可是白鬼王啊…… 天尊和殷候一搭一档还有心情笑话他呢，“老鬼啊，改名吧！别叫白鬼王了给鬼丢人，叫带娃王吧！你说你当年北伐干嘛？你在家带孩子多好！” 白鬼王嫌弃地看着嘴碎的酱油组，这两个闲人…… 正这时，香香给白鬼王编完了辫子，仰着脸瞧瞧他。 白鬼王也瞧瞧小公主。 香香大眼睛眨巴眨巴，抱住白鬼王，侧着耳朵贴在他心口的地方，边听边嘿嘿嘿地笑。 白鬼王突然明白为什么看着香香就觉得心情不错了……雪团子一样的长相，特别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有点像陆雪儿小时候的样子。 小四子、香香和小汤圆一起搂着白鬼王蹭啊蹭，天尊和殷候就眯着眼睛瞧着——嚯，竟然这么受欢迎！ 正这时，赵祯带着南宫从隔壁回来了。 皇上还挺遗憾，“那神婆叫展护卫带走了么？本来朕还想瞧瞧来着，怎么就分不清长相……” “猫猫崽刚刚来过了？”银妖王正好在旁边，就问。 赵祯看看南宫。 南宫点点头。 本来跟天尊一起准备欺负夭长天的殷候突然听到提起外孙，也回头看。 正疑惑，殷候就见天尊对他微微一偏头。 殷候就凑过去。 天尊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殷候听完眉头就皱起来了，嘴里自言自语，“大皋……” “大皋？” 被团子包围中的夭长天也抬起头，似乎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殷候问影卫们展昭去哪儿了。 影卫们有几个记得说是去晴香华苑的……话说完，殷候就没影了。 天尊也没去拦他，走到秋千边，对着白鬼王使了个眼色。 白鬼王佯装看不见。 天尊伸手将三只小团子提溜起来交给了赵祯，就拽着夭长天走了。 …… 走到无人处，天尊就问夭长天，“你知道大皋？” 夭长天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琢磨要不要说。 天尊伸手指着他心口——你想清楚啊！事关展小猫，要是猫崽有个三长两短，那玉堂会怎么样？你以后还过不过啦？ 夭长天撇了撇嘴，“离了魔狱岛之后，听贺晚风提起过一嘴。” 天尊就问，“他说什么了？” “之前我说过吧，贺晚风很早的时候就去过昭城，见过小时候的殷候。” 天尊点头，“他为什么去鹰王朝？只是路过么？” “你觉得，普通的一个画图纸的，能是贺晚风那样的么？”夭长天到了石桌边坐下。 天尊也坐了过去，问，“贺晚风的确出生很普通，这点幽莲老早查过。” 白鬼王摇摇头，“不是说他有什么特殊血统，他也的确是非常普通的出生，家里做过丝绸生意也做过瓷器生意，父辈都是念书人。” 天尊点头，跟幽莲查到的差不多，“所以呢？” “做丝绸生意和做瓷器生意有一个特点。”夭长天说，“往西要经过沙漠，一路走到西域经商。往东还要出海，一路坐船去到各种岛屿和国度。” 天尊想了想，就问，“家里大人见多识广的意思么？” 夭长天点了点头，“他们家人祖祖辈辈都是一个猎奇的性格外加都是书呆子，人也都很聪明。” 天尊摸了摸下巴，“所以他跟着父辈去鹰王朝，与其说是经商，不如说是游历？” “游历算是他的最大爱好，家里几辈人都是喜欢游历的商人，见多识广，还喜欢写字，留了很多游记给后辈，还讲了很多自己的见闻给他们听……所以我们打仗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难搞定贺晚风？有些人，活的别说见识了，连常识都没有，贺晚风则是各种生冷诡秘，犄角旮旯的事情，他都知道点。” 这点天尊也同意，他的确是知道得多。 “贺晚风年少找我当保镖陪着他游历，其实不是乱走的，是有目的性的，在某个时间点，他一定要到某个地方，有时候甚至会赶路。” 天尊微微皱眉，这倒是没想到，因为他跟殷候以前到处闯祸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贺晚风和夭长天，一直都以为他们也是随处浪，难不成当年都是贺晚风算准了去查事情的么？ “说起来……”天尊一歪头，“以前我跟老鬼出门总遇到奇奇怪怪的事情，那猫猫崽的衰运其实是随老鬼么？” 夭长天瞅着天尊——你好像也有点责任……别讲得自己那么无辜。 “说了半天……”天尊催他，“大皋！” “这不是得有个前因后果不然你听不懂么！”夭长天指了指心口，表示——这事情他妹子比较清楚，因为智力上能赶上贺晚风的只有他妹子。 天尊无奈点头——那你赶紧说！ “贺晚风对鹰王朝，最感兴趣的是什么，你知道么？”夭长天问。 天尊一脸的嫌弃——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么？”贺晚风问天尊，“为什么银狐族，会听命于不死王族？” 天尊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夭长天。 “你不觉得银狐比不死王族珍贵么？”夭长天揣着手问天尊。 天尊幽幽看了夭长天一眼——你想说什么？ “银狐何曾听命于人过？”夭长天反问天尊，“这乃是世间最狡猾的存在，同时也是最桀骜不驯的，但几乎所有银狐族，都曾经屈居于鹰王朝过一段时间……银狐在哪儿待着，那都是有目的的。” 天尊看了夭长天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夭长天往一旁挪了挪，自己说了妖王，随时有挨揍的风险…… 但天尊没有跟以往一样发脾气，一方面是这话还在能忍耐的范围之内，另一方面……大皋关系到殷候，夭长天应该知道些他们不知道的。 夭长天却一个劲往一旁挪，因为他觉得天尊能忍一句不见得能忍第二句，“银狐图不死王族什么呢？” 果然，天尊脸色越发难看了，对着夭长天招手，那意思——你坐那么远干嘛？坐过来！ 夭长天尽量远离天尊，一条腿迈出去随时准备逃走，边不怕死地继续说，“贺晚风当年就讲过，不死王族最珍贵的是无泪子，最重要的地方，是黑塔……进过黑塔的无泪子，就是银狐族图谋的……” 说着，夭长天压低了声音，对着天尊说出了一句话。 不远处，正帮着赵祯抱团子的妖王忽然就一抬头……随着他的动作，前方传来“哗啦”一声。 众人都一惊，一起回头，只见前方的石桌碎了一地，白鬼王一脚都迈出院门了，衣服领子被天尊拽住了。 半空中两股内力撞得噼里啪啦雪花白焰直冒。 “唉！”妖王赶紧放下小四子，跑过去将打起来的两人拽开。 夭长天拍袖子上的冰渣子。 妖王拽着天尊的袖子把人拉到一旁。 这边围观的众人也有点懵。 赵祯好奇问南宫，“怎么啦？俩老爷子闹着玩么？” 南宫则是摇摇头，“天尊不像闹着玩的样子，好像生气了。” 妖王拽开天尊，“小游你……” 只是老爷子还没说他又欺负人，天尊一闪就没影了。 “小游！”银妖王看着天尊翻出院墙跑没影了，也挺纳闷，回头问夭长天，“你说什么了？” 夭长天揣着手，嘴角带出一抹坏坏的笑容，“贺晚风离开魔狱岛的时候跟我讲过，如果后续有麻烦，把这个事情告诉酱油组里的一个就可以了。” “什么事情？”妖王好奇。 夭长天刚想开口，突然伸手摸了摸胸口，摇摇头。 妖王不解，“干嘛不说？” 夭长天捂着胸口往一旁挪了几步，“雪心说，跟你讲会挨打……” 妖王伸手就要揪他耳朵，“不说也会挨打！” 白鬼王突然伸手一指妖王身后，“小游回来了！” 妖王一回头就知道中计了，再一回头……白鬼王早跑没影了。 妖王有心去追他或者追天尊吧，但皇宫里这一大家子都眼巴巴瞅着他呢，尤其南宫啊——殷候和天尊都跑了，老爷子你可不能走！ 妖王又急又气，究竟说了什么？！ …… 晴香华苑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再一次大白天来砸门了。 可是敲了几下，却没人来应门。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展昭伸手一推……大门就被推开了，大堂一楼椅子都翻起放在了桌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莫不是知道出事所以跑了？ 正疑惑，就听到二楼传来“啪嗒”一声。 两人赶紧跑了进去，刚想上二楼，就听身后“嘭”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门关上的瞬间，小楼里一片漆黑……四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第581章 581 黑塔 一座普通的三层小楼,展昭和白玉堂一脚踏进门，四周就一片漆黑…… 两人同时一回头，已经找不到进来的门了。 “幻觉？”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觉得不可思议…… 首先,想要用一个完整的幻觉来困住他俩，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幻觉并不是谁对谁都能用，再强的幻术也是一种武功。天下的武功，无论练的什么套路，什么门派,都有一个基本的规则,内力为王。 耍花招讲计谋,只能在内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 任何花里胡哨的招数，在绝对的内力差面前，都什么都不是。 殷候之所以是最顶级的幻术大师,最关键的一点,还是因为他拥有世所罕见的极高内力，并且内力可以源源不断地循环。 要制造一个幻术影响一个人和困住一个人，所需要的内力是不同的。 这就是展昭和白玉堂觉得震惊的原因……眼前是一个完整的将他俩困住的幻术阵，那使用幻术来设阵的人,是有多高的内力？ 不止如此,环境还在发生变化……一片漆黑之中，突然一棵巨大的藤蔓从中间拔地而起，黑暗中的藤蔓围绕着正当中一根刻满了图案的高大圆形石柱向上下蔓延…… 两人脚下的平地也变成了围绕着圆柱绕行而上的黑色石台阶,往上往下看，黑暗无尽蔓延，仿佛上下都没有尽头。 黑暗中横七竖八的石柱石梁又开始向周边拓展。 不一会儿，一座原本并不大的小楼,变成了一个一眼看不到边际的黑暗空间，无论是往那个方向，都仿佛通向永恒。 漆黑的空间里，那棵藤蔓也在飞快地生长……龙爪一样的叶子上，有点点的光亮，就好像萤火虫一样。随着藤越长越粗，黑色表皮上出现了一层一层的龙鳞裂纹，龙鳞的边沿也有银色的光泽，乍一看，仿佛是有一条巨龙盘绕在石柱之上，隐藏在叶片之下。 等这种令人不安的扩张停下来之后，藤蔓的树叶突然开始抖动……随着这种抖动，树叶上晶莹的光点飘了起来，弥漫在空中……微弱的荧光将整个黑暗的空间变得犹如夜空一般。 树叶下，一串一串的龙胆果挂了下来，每一个都拳头大小，有的甚至更大，虽然很暗，但还是能看到龙胆果有不同的颜色。 目睹了整个幻境形成的展昭和白玉堂还处于震惊的状态，两人现在的想法都差不多——这是谁搞出来的？ 同时，一个名字出现在了两人的脑中——大皋！ 刚想到这里，突然就听到下方传来了一阵摇铃的声音。 这铃声听着还有点古怪，嘎达嘎达的，好像是那种贝壳或者骨头的铃铛发出的声音。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低头往下看……就见在下方的一根横梁上，一个身高异常高，从头到脚被一件黑色锃亮，仿佛穿了一百年没洗过，磨出油毡了的斗篷盖的严严实实。 这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看着也不知道是拐杖还是什么兵刃，在棍子上方挂着一串碎骨……他正在横梁上缓缓地走动，那串碎骨就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 那些碎骨的形态像是某种头骨，但是很小，跟贝壳差不多，可能是老鼠的头骨。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光从上往下看，这个人就高大得离谱，一种非人感扑面而来，这是幻觉，还是什么妖魔？ 展昭就要跳下去瞧瞧，白玉堂伸手抓住他，摇了摇头。 五爷有点犹豫，一方面，这本来就是一座小楼，他们进了门就站在平地上，幻觉终归是幻觉不会成真，就算往下跳能跳到哪儿去？还不是在小楼的一层么？ 另一方面，五爷注意到了立柱和石梁上的那些图案，感觉跟展昭之前内力画出来的无字阵术很像，但微妙的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昭的内力是金色的，或者五爷看展昭画出来的东西都觉得可爱的缘故……总之，无字子阵法有一种无害的感觉，不止无害，那种光亮还神圣平和，是一种令人看了会觉得安心的阵法。 可这些石柱石梁上的刻文，却不知道为何，透着一股邪恶之气，令人看了产生一种不安的感觉。 白玉堂之前一直觉得这次的阴谋是冲着殷候去的。 要说五爷毕竟是天尊养大的，就算没血缘关系，但从小耳濡目染，白玉堂很多想事情的方式跟天尊是一样的。 这次的案子，如果是针对殷候的，那么这一系列的操作，打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不会成功的味道。而且针对殷候是想做什么呢？就算在青山的天坑里搞出个地狱之地，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让殷候和他师父把整个青山的地都犁一遍，倒了多少座房他再给盖起来不就完事了么。 但现在一看，对方真正的目的，没准根本就不是殷候，而是展昭…… 展昭跟殷候有什么不同之处呢？之前，展昭会的殷候都会，但自从无师自通了无字阵法之后，展昭就有一样是殷候不会的东西了……而且一次在皇宫一次在青山天坑，似乎都很好地测试了展昭无字阵法的威力和规模。 白玉堂这边正想着，旁边，展昭一抬手，金色的光泽就出来了……管他什么阵法什么幻术，无字诀来一记再说！ 结果手刚抬起来，那道金光还没画成圈，就被五爷一把按了回去。 展昭看着牵在一起的手，小声说，“待会儿再牵么，这会儿有正经事！” 五爷有些无奈地看他，“谁想不正经的了？先等等！”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白玉堂——所以等等是正经还是不正经？ 五爷拉着他手，让他站自己身边，那意思——不要动！ 展昭一般主意都比较正，不过这世上有三个人的话他基本都会听，殷候、包大人……还有他家小白堂。 既然白玉堂让他等等，他就乖乖等一会儿。 五爷则是走近观察那根被藤蔓缠绕着的硕大石柱。 石柱上刻满了图案，白玉堂看着有一种莫名的别扭的感觉……也亏得五爷过目不忘，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展昭的无字阵，将那个阵的一部分图案往柱子上套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柱子上的图，跟展昭的无字阵好像是完全相反的。 那么按照正反的逻辑来推断，这是不是个“有”字？ “有”字的话，猫儿又是反向继承了殷候……也就是说，这是殷候的阵法么？用来拆地狱之地的那一招？ 但五爷又觉得仿佛有点不太对，这些图文越看越邪气，跟殷候的气质完全不符……殷候的内力极强，也有一些邪气，但不是这种怨毒妖邪的感觉。 殷候的邪气来自他魔王的强大，而不是某种邪恶，相反的，殷候漫不经心的时候，内力甚至还有点慵懒温柔。 展昭在一旁等了一会儿，见白玉堂也不说话，只是对着石柱发呆，就有点着急。 两人还拉着手呢，白玉堂感觉到展昭在那儿动来动去，估计他是急了。 正想问问他意见，忽然……那阵嘎达嘎达的奇怪铃声又响了起来，而此时响声是从上方传来的，很近！ 两人下意识地一抬头…… 就见在他俩上方不远处的一根横向石梁上，刚才那个斗篷男站在那里。 仰视感觉这位更高更不真实了，而最诡异的是，他正低着头看着他们。 虽然能够明显第感觉到那东西在看着他们，但是却看不到它的脸。 没错，那个斗篷男，感觉就只是一件斗篷而已，斗篷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从下往上看，展昭和白玉堂都发现，那件看起来很老很旧的披风上，并不是油光，而是附着了很多四周围浮动的银色光点。 斗篷怪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缓缓地抬起了抓着棍子的手……虽然抓着棍子，但是却看不到手。 两人都一愣，突然想到了一样东西，这是……鲛人？！ 那斗篷怪举着棍子就对着两人砸了下来，几乎是同时，鲛鲛出现了…… 蓝色的冰鱼双手一举，挡住那根棍子的同时，鲛人开始变大，冰蓝色的鲛鲛表面布满了冰花，在幽暗的空间里，呈现出清晰的鲛人形态，而同时……鲛人的身上开始有蓝色的东西覆盖。 不一会儿，鲛鲛也披上了一件斗篷，跟那个黑色的斗篷款式特别像，就是颜色不同。 白玉堂记忆中，他第一次见到鲛鲛的时候，鲛人就是穿着一件斗篷的。 但是鲛鲛被他“养”起来之后，那件斗篷就不见了，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呢？ 展昭也觉得奇怪，两人纳闷的时候，鲛鲛已经跟那斗篷怪绕着石柱就打了起来。 “这招没见过啊……”展昭好奇问白玉堂，可此时白玉堂比他还惊讶。 五爷皱着眉头看着跟斗篷怪打在一起的鲛鲛……突然明白了那斗篷是怎么回事！ 只要断了跟主人之间的联系，鲛人就会穿上斗篷。 此时，鲛鲛是脱离白玉堂的控制的……也就是说，是鲛人自己要去与那怪物战斗的。 从对战的情况来看，鲛鲛似乎比那个斗篷怪要年轻一些，看起来稍微小一点，而且鲛鲛没有兵刃，那怪物有一根奇怪的棍子。 展昭看得着急啊，撸袖子看白玉堂——孩子吃亏了！让我上！ 白玉堂想了想，问他，“这不是在幻觉里么？” 展昭瞬懂，“啊！我们出手也打不中它，所以只能鲛鲛来？” “两人好像是同类。”白玉堂也觉得是这样，但是鲛鲛的确有一点下风，内力似乎不够…… “幻觉的话……”展昭突然灵光一闪，“魔王闪啊！” 白玉堂让他吓了一跳，瞧着他——猫儿你可别乱来，魔王闪万一闪到人…… 展昭则是一挑眉——不会！ 白玉堂看着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说来也巧，五爷虽然平时主意也很正，但这世上有两个人的话他一定会听，天尊，展昭。 随着五爷松开手，展昭手里出现了一颗红球。 五爷盯着那颗红球，就见展昭突然一撒手。 白玉堂一惊——要砸脚…… 可魔王闪却没掉地上，而是在空中，裂开了。 白玉堂看着裂成了无数个小光点的魔王闪，也瞬间明白了展昭的用意。 跟那些空中浮动的幽暗光点一样，红色的魔王闪，也变成了红色的光点，开始在黑暗中漂浮。 随着红点越来越多，红色的光点开始聚集到鲛鲛的披风上…… 五爷瞧了瞧展昭——给孩子整了件红斗篷？ 展昭觉得红色还是挺好看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正他就是放了魔王闪的星星版，至于星星点点的为什么跑鲛鲛那里去了，他也不懂…… 五爷无奈看展昭——猫儿，就靠蒙啊？ 展昭也很不满——这不是没人教过我么！ 不过红斗篷好像是对鲛鲛有点加持，白玉堂就想着，能不能给鲛鲛再整把兵刃。 正着急使不上力呢，身边展昭突然拍了怕他。 五爷转脸看他。 展昭拿着自己的巨阙，给白玉堂看，“在动诶！” 白玉堂不解，“什么在动？” “巨阙啊！”展昭指着手里的黑色宝剑，“它好像有点想出来干架……”：，，. 第582章 582 睁开的眼睛 开封府诸位高手手里都有宝兵刃,宝器有灵性，这几把兵刃自然也是，再加上历代都由或仙或妖的高手使用过，这些兵刃自身,也宛如一位高手,有能力,有性格,甚至还有点脾气。 倒也不是谁的兵刃就一定像谁,就好比说新亭侯，在白鬼王手里和在赵普手里肯定那不是一个状态，但新亭侯本身还是新亭侯，是铜一把刀。 要说跟开封诸位宝兵刃最“熟”的,其实是小四子,毕竟闲着没事就坐在一起唠嗑。 小四子还曾经给众人描述过各把兵刃的样子和秉性。 听之前,众人都挺纳闷——刀剑不就是刀剑么,还有什么样子？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说这些宝物都有自己的样子,而且大多还都不是人形,是妖怪或者半人的形态。 众人让小四子勾起了好奇心，纷纷拿着自己的兵刃询问。 小四子说新亭侯是一只很帅很帅很凶很凶的麒麟兽,不过平时懒洋洋的，黑色的,然后很大很大很大…… 赵普看着小四子举着双手踮着脚给比划，低头瞅瞅自家新亭侯——难怪那么重。 而破天剑是一只很大很大的朱雀，全身燃着熊熊烈火，也很大很大……然后很漂亮很漂亮。 霖夜火盯着破天剑摸下巴——竟然是朱雀不是凤凰？！看在你很漂亮的份上原谅你…… 云中刀在小四子的描述中，是一个白色的半妖半龙的存在,飘飘渺渺的，妖气特别重，性子还有点小别扭，非常的傲娇。 白玉堂看了看手里的银刀……傲娇？ 而最有趣的，是小四子对巨阙的描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展昭性格过于明朗的缘故，大家印象中跟他有关系的也都是明朗的存在，就好比说他的马啊，他养的宠物啊，他的剑啊…… 可事实上，巨阙本身的性格相当的沉稳，甚至有一点阴郁。 小四子说，巨阙也是半人半妖的存在，是黑色的，平日里就一个黑色的背影，有时候是一条身上有暗金色花纹的黑色巨蟒。巨蟒的脖子上还挂着个东西，好像是一块黑色的墨条一样的玉佩，上面也有暗金色的花纹。 当时展昭听了描述之后有点没法直视手里的巨阙了——竟然是条帅气的巨蟒？还阴郁？他一直以为巨阙是一个话痨来着……因为每次遇到个坏人啊，有点什么事儿啊，他都抖抖抖，急着要出来干架。 众人觉得，这一点可能并不是巨阙本身自带的属性，完全是受展昭影响。 不过关于巨蟒脖子上挂着的配饰展昭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巨阙是年代相当久远的古剑，剑柄曾经损毁严重，缺了一大块无法握住。但是巨阙的黑金材料非常的稀有，就算用玉石金器之类的去补，也补不好。因此巨阙曾经被封存了很长时间，无法使用……直到殷候得到这把剑之后，让魔宫的剑圣朱悼用一块黑石材料来修补剑柄。 那块材料相当的坚硬，但说来也巧，与巨阙刀柄破损的那一块几乎吻合，就这样，朱悼还废了好大得劲，才把剑柄给修好。 殷候相当喜欢巨阙，但他一直都是收藏，从来没使用过，这把剑就是他给展昭准备的。 另外吧，巨阙其实是一把很难用的剑，几位高手平时没事也换着兵刃练练手。 开封这四位高手的兵刃都是各有各的难用。 赵普的新亭侯不用说了，又大又重。 白玉堂的云中刀特别的长，刀柄细还冻手。 霖夜火的破天剑用几下就开始变烫，最后跟烙铁似的抓都抓不住。 而怎么看怎么最“随和”的巨阙，竟然还是几把兵刃里最难用的。 巨阙的难用跟轻重长短还都没关系，单纯就是这把剑不听话。其他人拿着巨阙就觉得不趁手，而且一剑挥出去永远是歪的，连切木桩那种最简单的挥剑姿势，也是歪歪扭扭别别扭扭，只有展昭用起来是顺手的。 宝兵刃都认主人，这点很正常，但认成巨阙这样的也算世间罕见。 对此，小四子说过这样一句话——不是阙宝在拒绝你们哦，是阙宝脖子上戴的东西只认猫猫呢。 …… 此时此刻，巨阙显示出了强烈的求战欲，而且还不是平日管闲事或者遇到高手了那会儿的抖抖抖，是整把剑都有点激动的感觉，特别是剑柄的部分…… 白玉堂就觉得剑柄里似乎有金色的光泽，看着像是某种图案。 展昭想了想，抽出巨阙，对着鲛鲛就扔了出去。 其实，到现在，展昭还没彻底搞清楚情况。 首先，这里是幻境！ 他们进来之后一步都没挪动过，换言之，他们依然站在小楼的一层。 根据以往的经验，中了幻术的人是不会动的，一切都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也就是说，展昭将巨阙扔给鲛鲛的动作其实也是想象出来的，但鲛鲛和对面那个斗篷怪，却都是实体的内力……此时能感觉到双方交战的内力。 那实体的内力，可以使用虚幻的剑么？ 鲛鲛脱离了与白玉堂的联系之后，它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冰鱼族死后，海龙蜥会背着尸体进入海龙墓，而硕大的冰鱼却会安葬在脊背冰原岛的冰川之中……理论上，鲛人是冰鱼族的内力，但鲛人明显是有智慧的…… 这虚与实的边界在哪里？ 展昭此时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里，他的举动完全是遵循一种本能，或者说……是遵循巨阙的意愿。 巨阙丢出去之后，鲛鲛一把抓住。 在鲛鲛抓住巨阙的瞬间，空中又出现了其他颜色的光点，金色的光点…… 这些金色光点越聚越多，原本鲛鲛斗篷上的红色也开始变成金色。 白玉堂发现巨阙每挥动一下，空中就撕裂了一个口子。这些口子很快就合上了，但是在裂开的那一刻，仿佛后边有什么金色的东西，闪了一下……竟然有些像是眼珠！ 有了巨阙之后，鲛鲛明显就占了上风，很快，那斗篷怪被鲛鲛一剑给劈开了。 “得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满意，可就在斗篷怪裂开消失的时候，当中石柱上的那颗龙胆树藤蔓突然抖动了起来。 挂在藤上的龙胆果开随着抖动也产生了变化，一部分果实碎裂，变成了晶莹的光点…… 不一会儿，石梁上下又传来了嘎达嘎达的铃声，而且这次数量明显增多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个朝上望，一个朝下看，发现出现了好几个斗篷人，跟刚才那个一模一样。 “内力？”白玉堂看着消失的龙胆果，又看了看凭空出现的斗篷人……有了一种猜想。 鲛人归根结底是一种有形内力，那是否这些斗篷人也是有形内力，通过龙胆果将这种内力加强，形成了类似鲛人的形态？ 眼看着斗篷怪越来越多，显然鲛鲛一个人是对付不过来的。 白玉堂也有点焦躁了，这场面是有劲使不上，就算用内力也冲不破幻境，而且谁知道他们在这边使用内力会不会对外面有影响。晴香华苑地处闹市，周围都是人，外边还围了一圈衙役和皇城军。 想到衙役和皇城军，事情更棘手了，谁知道会不会这些他们看起来是斗篷怪的，其实就是衙役和皇城军？ 五爷莫名就想到了当年在大漠，鬼戏班受幻术影响差点自相残杀的遭遇，而当时破解幻境的，是殷候的魔王眼。 白玉堂转过脸看身边的展昭。 展昭这会儿没了动静，这一点白玉堂倒是不奇怪……别看展昭平时性格外向，自来熟还爱开玩笑，但一般越危急的时候他越冷静，这猫是个脸上不会慌，心里也不会慌的类型…… 只是，现在的展昭正低着头，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不知道他是在想办法觉得棘手，还是眼睛不舒服…… 白玉堂低头看看他。 这时，展昭也抬起头。 白玉堂跟他对视，就见他一双猫儿眼还挺精神，有些不解——猫儿？ “我好像明白了，但好像没全明白……也许可以试一下。”展昭说了一句让白玉堂搞不懂的话。 不过白玉堂所有的信心和温柔都是属于展昭的，看到他的眼神，就只点了点头，意思很简单——想到就试！别犹豫！ 展昭抬起头，望向还站在高处的鲛鲛。 鲛人也正在看他，见他望过来，突然一跃而起。 白玉堂就见鲛鲛双手举起巨阙，对着虚空一剑挥了出去。 而展昭则是盯着黑暗之中被巨阙画出来的那一道金光看着…… 此时，那到金光没有跟之前一样迅速被黑暗吞噬，而是停留在原地，缓缓地……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 白玉堂突然有一种错觉，空中的那一道金线，仿佛是一只闭着的眼睛，此时，这只眼睛正在努力地想睁开。虽然速度很慢，好像眼皮很重很困难，但的确正在越睁越大。 随着金色的裂口一点点被撑开，当中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光圈里面又出现了光点，形成了一个光亮的眼球。 这时，鲛鲛突然消失不见了。 展昭一抬手，白玉堂就见他手中巨阙出鞘……一剑挥出，刺目的光穿透了黑暗，刚才那只睁了一半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随着那只金色的眼睛睁开，四周围的幻境开始发生变化。 白玉堂看着空中的那只眼睛……虽然不是一双，只是一只，而且是光线形成的。 但白玉堂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展昭的眼睛！ 此时，五爷意识到，这是属于展昭的魔王眼！ 随着魔王眼的睁开，四周围的黑暗开始变淡，仿佛雾气变薄了一样，甚至已经可以看到外边小楼大堂的样子了。 就在两人觉得马上就要破解这幻术的时候，忽然……那只眼睛又闭上了。 五爷微微一愣，看展昭——猫儿？ 展昭揉了揉眼睛，闭上又睁开……但没用，空中没出现那只眼睛。 展昭直挠头，刚才怎么做到的来着？ 白玉堂指了指巨阙。 展昭刚想再抽剑来一次，“嘎达嘎达”的响声再一次响起，两人才发现，四周围已经被那些斗篷怪给包围了。 白玉堂突然拉住展昭，“猫儿！” “嗯？”展昭以为他相出破解之法了，睁大了眼睛看他。 五爷说，“我知道你那个有光的内力为什么会在空中停留了，就你满天画图写菜谱那个内力。”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呃……” “有光内力，是不是跟魔王眼有关系？”白玉堂问。 展昭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展昭指了指四周围越走越近的斗篷怪——有什么帮助? 五爷摇摇头——就突然想到…… 展昭无力——小白堂！ 白玉堂看了眼变小了挂在自己腰带上也没了斗篷的鲛鲛——你这会儿不出去了？ 鲛鲛搂着五爷不撒手——妖怪太多了，害怕！ 情况危急。 展昭一撇嘴——死马当活马医吧，就要拔剑。 五爷也觉得可以用内力冲一冲，看能不能冲出幻境…… 就在两人没招了准备靠武力解决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两个声音。 “差不多了吧。” “嗯，还行，睁开了一只。” “左边右边？” “右边吧。” “果然亲生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熟悉的声音！ 鲛鲛也拍了拍胸口——安心的感觉。 随着这种熟悉的安心感，展昭和白玉堂再看周围，发现那些已经离他们一步之遥的斗篷怪集体不动了，斗篷表面开始有冰霜蔓延。 冰霜逐渐爬满黑暗之中的石梁石柱。 五爷有些想不通——他师父的内力，为什么可以作用于幻境？ 而随着天尊内力的极寒侵入环境，那棵龙胆树又抖动了起来，此时所有的果子都消失了，四周围的空间变得更加黑暗。 同时，展昭和白玉堂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强大的内力将不太大的空间给挤满了，仿佛是要将两人压扁一样。 就在两人觉得有点难受的时候，黑暗之中，一双红色的眼睛睁开。 与之前展昭那一只费力睁开的金眸不同，这一双红眸，是平稳地睁开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带着点殷候的戏谑，仿佛在笑两人没用。 展昭“哼”了一声——好气！ 五爷倒是不气——老爷子这双眼睛霸气！ 随着殷候的魔王眼睁开，四周围的斗篷怪也都消失了，黑暗的空中，晶莹的光点形成了一个一个的圆形，圆形外边又围上了一圈椭圆，仿佛是好多双眼睛，遍布四周。 五爷皱眉——好恶心！ 展昭看着也瘆得慌——虽然都是眼睛，但果然只有外公的那双是好眼睛！ 殷候的魔王眼还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圆圈。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那个圆圈看。 随后，又出现了一个圆圈。 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空中出现了十个对称的红色圆圈，展昭和白玉堂都歪过头——这什么呀？ 就在两人纳闷的时候，忽然，整个黑暗空间开始抖动…… 夜空中的那双魔王眼，眼底仿佛闪过一丝笑意，而那空中的十个圈也被扯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看明白，那两边各五个圈，其实是戳破黑暗的手指…… 随着那两只手朝着两边撕扯，黑暗的空间就如同一层黑暗的窗户纸一样，被扯碎，撕开……：，，. 第583章 583 激怒 黑暗的空间被一双手撕开之后,光就透了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抬头……就见四周的幻境直接被扯成了碎片。 然而，就在展昭和白玉堂刚刚看到黑暗之外小楼内部的情景时，那种诡异的铃声再一次响起。 而且这次铃声变得急促,与此同时，当中那根立柱上的龙胆树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所有的龙胆果都消失不见了,连树藤都化作了一片晶莹的光点，弥漫开来…… 随着光点的扩散，黑暗再一次降临。 这次，展昭和白玉堂发现眼前站着一个身材巨大的斗篷怪。 这体型比长到极致的鲛鲛还要大，顶天立地的,斗篷下一张黑洞洞的大脸，正阴森森地盯着展昭和白玉堂，确切地说,是盯着展昭。 五爷下意识地就拉着一个劲想往上凑的展昭往自己身后拽。 展昭干嘛往前凑？因为机会难得,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也跟外公似的,手撕幻觉。 那白玉堂干嘛要拉着展昭往后呢？因为五爷感觉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内力并不是盯着他俩,而是只盯着展昭。 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个内力的腔子，但是又似乎有某种意识……一下子吸收了那么多龙胆果的内力,这会儿已经把腔子撑到无限大了。 内力这个东西，怎么能自己凭空存在呢？就算是能脱离身体的有形内力，那也是有宿主的。 白玉堂隐隐的就有些怀疑,这玩意儿宿主在哪里？斗篷怪是存在于幻觉里的，但内力又似乎是真实存在的。 而自己跟展昭此时也在幻觉之中……展昭的巨阙可以被鲛鲛使用,那说明展昭可能跟这个幻境能有某种联系。 这怪异的内力引来引去把展昭给引进幻境，别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要注意啊！ 那怪物盯来盯去追着展昭。 可五爷挡来挡去，就挡在它跟展昭当中。 斗篷怪对不上点似乎很暴躁,就在它张牙舞爪地像是要扑上来的时候，忽然……身后一只手把那怪物的脖子给掐住了。 白玉堂松了口气，身后，展昭索性扒在他肩膀上，抬着头仔细看他外公那只“手”。 这是个什么原理呢？ 展昭觉得跟魔王眼是一种“材质”的！是魔王闪么？就跟刚才的眼睛一样…… 展昭琢磨着，外公的是红光手的话，猫爷要是炼成了就是金光手！那一定要炼成啊！以后遇到各种幻术都直接手撕，多带劲！而且这一招很帅气！也不容易翻车！ 白玉堂默默转头看了展昭一眼，表示怀疑——不翻车？ 展昭瞪他——你看你！挡在我前面，我都没有施展的机会！ 白玉堂看着撸袖子的展昭，想象了一下这猫要是也练成了这招的话……以后遇到什么幻境，会不会踩得到处都是猫爪印？ “你俩倒是挺稳当。” 这时，身后传来了天尊的声音。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回头——老爷子怎么进来的？ 天尊抱着胳膊，抬头看看前方。 这会儿，那斗篷怪被掐的斗篷都变形了，正上方，魔王眼又出现了…… 空中，两股内力在拉扯，众人能清晰地分辨出殷候的内力……老爷子似乎有点生气，魔王眼的眼神都变了，带点儿凶残。 那双手跟拧抹布似的，拽着那斗篷怪这顿拧啊……最后成功从当中给扯开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哎呀外公好凶！ 结果感觉后脚跟好像踩到了什么，回头一看，天尊正瞅着他俩呢。 两人一低头——好家伙！踩着老爷子脚面儿了。 展昭还一个劲瞅白玉堂——幻觉里踩脚也有实感的么？ 五爷觉得感觉还不赖，让他多踩一会儿……结果两人耳朵就被天尊给揪住了。 “你俩都不知道怕的么？差点出大事！”天尊拽着两人晃来晃去。 展昭和白玉堂感觉这个被揪耳朵的手感不像是在幻觉里……果然，再一看，那幻境连同刚才那只大斗篷怪都被殷候给扯碎了。 眼前的幻觉彻底消失，两人依然是站在晴香华苑的一层大堂里，不过四周围门都开着，外面围了一大圈皇城军和衙役。 霖夜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正跟邹良站在一起好奇地看着里面。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发现他俩的确踩着天尊脚了，而且也被天尊拧耳朵了。 展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四外望，“我外公呢？” “追大皋去了。”天尊指了指上方。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抬头……才发现小楼楼板都被凿穿了，一个很亮的窟窿直通房顶。 五爷暗暗“啧”了一声，要赔钱么？不过这一片地段不错，不知道晴香华苑想不想卖，干脆买下来。 白玉堂正盘算生意经呢，展昭已经追上房去了。 外边霖夜火也追着去看热闹了，邹良让皇城军进小楼搜查。 白玉堂拽着自家师父跑出小楼，四外看了看，殷候展昭都已经没影了。 老爷子伸手一指，表示——我认得路！ 五爷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 天尊来气，“我还不认得那老鬼的内力么？！” 五爷想了想，觉得倒也是，他师父虽然走哪哪儿迷路，到哪哪儿迷糊，但好似一直都能成功找到殷候，或者被殷候找到……之前他就怀疑过酱油组彼此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比如说有时候他师父丢了，他都找不到，殷候去城里溜达一圈就能把不知道迷路迷到哪儿去的天尊给捡回来。 原来两人是通过内力来定位对方的么？ 五爷瞧瞧自家师父，可自己为什么靠内力不怎么好找他？是什么特殊的内力么？ 天尊可不管徒弟想什么，拽着他找殷候去了。 白玉堂刚才挺担心展昭，这会儿倒是不急了，殷候貌似已经抓住大皋了，那眼下要不帮猫儿问问大皋的身份？ 白玉堂就边走边问天尊，“师父，那大皋是谁？” 天尊背着手说，“刚你俩不是瞧见了么？” 白玉堂微微皱了皱眉头，“就那个穿斗篷的？” 五爷正问，就见刚才还挂自己腰带上的鲛鲛一蹦，蹦到了天尊那儿，双手挂住天尊脖子，尾巴一晃一晃的，还挺嗲。 五爷索性把鲛鲛冻了出来。 天尊一瞧见鲛鲛就眉开眼笑，一手托住它屁股，一手捏着它的小尾巴，抱着走。 “那东西是什么呀？”五爷好奇。 “鲛人啊。“ “果然是鲛人么？”白玉堂有些搞不懂，“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是个实体，还是个幻觉？” “那是内力啊，所有鲛人都是内力。”天尊边说，边有些不爽地“啧”了一声，“这事情说来话长了……黑塔具体是个什么你知道么？” 白玉堂点点头，“是个竖版的地狱是不是？” “是也不是。”天尊说，“其实黑塔上下可能都只有两层左右，估计也就刚才那座小楼那么点大小，还没那么宽，挺窄的。” “这么小？”白玉堂之前听舅公描述，想象中觉得很大。 “那是个……怎么说呢，地狱之地的练手版。”天尊不紧不慢地给徒弟解释，“鹰王朝用来筛选和锻炼继承人的。” “这么小的孩子放进去，要怎么锻炼？” 天尊笑了笑，“能活下来的就是锻炼出来的，死在里面的就是被淘汰的。” 五爷叹气。 “鹰王子嗣那都不是善茬，而且在漆黑的幻境里关太久的话，容易发疯。”天尊边说边摇头，“为了管理好黑塔内的秩序，最开始是派驻了一些守卫的。但是幻境一般守卫也进不去，进去了一样会受影响，所以最后让一些冰鱼族的高手，派了自己的鲛人进去。” “哦……”五爷倒是闹明白了，原来鲛人是这么进去的。 “但是，冰鱼族如果没了鲛人，战力就会减弱，那些冰鱼死后，这些鲛人就成了无主的鲛人，所以就一直在黑塔里游荡，换言之……就是被困在了幻境里。”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大概因为都有冰鱼血统，五爷有些心疼那些鲛人。 “可鲛人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个腔子，里面存放内力的。内力这种东西，低的容易受高的影响……鹰王子嗣在黑塔里都是吃龙胆果的，内力日积月累，就变得很高。”天尊想起来还带点儿嫌弃，“那一个个的，都是内力很高的疯子啊。” 五爷想了想，“这些内力影响了鲛人么？” 天尊点点头，“鲛人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它的自我意识会一点点减弱，到最终就变成一副有内力的躯壳。而那些鹰王子嗣内力越来越高，同时人的精神越来越不正常，再加上阵法的影响，就创造出了大皋这个存在。” 白玉堂听到这段有点没懂，就问，“什么阵法的影响？是那些刻字么？看着跟猫儿的无字阵法是相反的。” 天尊瞧瞧徒弟，“你竟然记得？没事别去记那些个阵法，很危险的。” 五爷点点头，他自然是听天尊话的，就不去想那些图案了，不过该问还是得问，“所以那是个有字么？” 天尊笑了笑，摇摇头，“当然不是了，跟无相反的就是有啊？” 白玉堂看着自家师父——那不是有是什么？ “你也看到猫猫崽用无字阵法了，其实那与其说是无，不如说，就是消除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对不对？”天尊问。 白玉堂点点头，的确。 “所以跟这个阵法相反的，是拥有原本不该拥有的东西。”天尊解释道，“这两个字，是不死王族字阵中最最大，但同时又是最基础的两个字，简单点说，一种是解脱，一种是束缚。困在黑塔里的皇子们之所以会疯，就是因为他们被太多东西给束缚了，而他们却找不到钥匙，所以他们出不去。” 白玉堂明白了点，不过觉得最好能再问清楚些，“钥匙是什么？” “是一块石牌，是记载了全部阵法的鹰王朝至宝，全名还挺长，老鬼一直叫万字典籍什么的。”天尊说着，轻轻拍着鲛鲛，有些无奈地说，“他们其实都是错的。” 五爷不解地看自家师父——什么错了？关于钥匙么？ “他们说，妖王最想要的，是进过黑塔的无泪子，就是为了拿到鹰王朝的至宝，不然的话，老早就可以去救那老鬼了，为什么要等他被送进黑塔之后再去救。” 知师莫若徒，五爷刚才就隐隐觉得，他师父似乎是有点生气，如今听他说话的语气，的确是带着点怒意，是因为有人揣测妖王救殷候的意图，所以被惹怒了么？ “贺晚风那厮，教夭长天讲些有的没的，就是为了激怒我俩。”天尊“哼”了一声，“还当我不知道么！” 白玉堂心中默默吐槽——你知道了你也的确被激怒了啊。 天尊严肃脸跟徒弟说，“以后你要是听人说，妖王收无泪子和无情子，是为了夺走神族的国宝，你就上去抽他嘴巴！” 白玉堂盯着自家师父看——无泪子是殷候的话，那无情子…… 白玉堂怎么想，怎么都是在说他师父…… 五爷莫名就不高兴了——谁给浑起的名字？他师父才不是无情子！取名那家才无情，他们全家都无情！ “等老鬼进了黑塔才去救他，是因为只有老鬼才能找到万字典籍，如果没有万字典籍的庇佑，老鬼根本不能长大，日后也不能续命。他如果无法摆脱束缚，会最终在幻术和自己天分的折磨下疯掉。”天尊说，“妖王之所以不告诉外人也不解释，是因为怕有人惦记老鬼的万字典籍，那可是性命攸关的。妖王藏老鬼藏得可好了，别人多看一眼他都疑神疑鬼好几天。” 白玉堂点了点头，其实天尊不说，五爷也没怀疑过因妖王养育酱油组的动机，要知道，如果只是图宝贝，谁会每天天不亮起来给俩孩子做早饭。 “那……”五爷瞧着天尊，你那边什么宝贝？ 天尊一撇嘴，“我才没有宝贝！我又不是那个老鬼处处遭人惦记！” 五爷瞧着天尊，不怎么相信——总觉得你瞒着什么的样子。 “这个不是重点。”天尊一挥袖。 “那万字典籍现在还在殷候手里么？”五爷问。 “你刚才没瞧见么？要不是那典籍，展小猫早就被大皋的内力吞噬了，大皋就是冲着拿猫猫崽当宿主去的。”天尊一摆手，“万字典籍老鬼拿来给展小猫当剑柄了！” 五爷还有点没听清楚，正好前边不远处有个煎饼摊，就问，“什么煎饼？猫儿吃了么？” 天尊那个气，伸手掐徒弟后脖颈子，“你不要被展小猫带偏！” “那贺晚风为什么让舅公惹你俩生气？”白玉堂好奇问天尊，后半句他也没往外说——你明知道舅公是故意的，你还生气？ 天尊嘟嘟囔囔，“该生气还是得生气！” 五爷瞧着他，“还有呢？” “贺晚风是个算无遗漏而且很细心的人。”天尊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夸了贺晚风一句，“他是提醒我俩别心软留活口，要永绝后患。” 说完，天尊还补充了一句，“主要提醒的不是我，是那个老鬼！为师从来不心软！” 五爷点头啊点头——知道了，你最厉害…… “不过啊，这次大皋是冲着猫猫崽来的。”天尊觉得不怎么乐观，“也不用激，老鬼应该已经气疯了。” 五爷也觉得殷候是不老高兴的样子，很凶。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白玉堂左右瞧了瞧，问天尊，“师公呢？” 天尊也一愣，摸下巴寻了一圈，没找到妖王——咦？人去哪儿了？老半天没瞧见了！他明明先出来的啊……：，，. 第584章 584 骗局 皇宫里,焦急的妖王正坐在桌边，等着影卫来传消息。 酱酱跑了，小游追酱酱去了,白鬼王打了个马虎眼也逃走了。 被迫留在宫中照顾皇上一家的银妖王，此时有劲使不上,急得抖腿——这群兔崽子都自顾自玩也不管家里大人担心！ 不过桌边,正抱着儿子，跟闺女小四子一起过家家的赵祯倒是挺稳当。 皇上拿着个小茶杯，时不时瞧一眼银妖王——还挺意外，老爷子也有这么“人味儿”的一面啊。 南宫也看出银妖王着急了，其实他也挺急,就想着这事儿赶紧过去吧，什么大皋小皋的，抓住了消灭掉！ 终于,一个负责探听消息的影卫跑了进来,给众人描述了一下晴香华苑的情况。 赵祯听得云里雾里,按照影卫们的说法,展昭和白玉堂进了小楼就不动了，原地站了很久,然后殷候和天尊就倒了。 也没进门，在门外瞧着里面站了好久。 然后殷候拆了晴香华苑的楼板和屋顶，不见了。 天尊被展昭和白玉堂踩了脚,展昭和霖夜火追殷候去了，天尊和白玉堂一起走了。 赵祯疑惑了挺久,问影卫，“就这？” 影卫点点头。 南宫也纳闷，“没打起来？” 影卫说感觉到了内力,但是没看到有打架，就是殷候拆了楼板和屋顶，打出挺大个窟窿。 南宫和赵祯面面相觑，一起去看银妖王。 老爷子刚才还抖腿呢，这会儿稳当下来了，似乎是松了口气。 想了想，妖王问影卫，“现场有金光没有啊？就之前展昭在皇宫搞的那种。” 影卫搔搔头，说没有看到。 银妖王彻底放心了，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还好还好……”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酱酱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影卫想了想，摇摇头说没看清楚，殷候一闪就没影了，跟天尊站着聊天的时候好似和平时差不多。 妖王摸着下巴继续嘀咕，“因为猫猫崽没有中招所以没那么生气么？” 赵祯瞧了瞧妖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凑近了，小声问。“老爷子，是怕殷候生气呢，还是想殷候生气？” 妖王瞧着赵祯，也有些无奈——这小皇帝，鬼精鬼精的。 “先不说酱酱生不生气。”银妖王提醒赵祯，“大皋虽然是幕后黑手，但他是在青山和城里搞地狱之地的人，针对的也是展昭。而之前杀人分尸，还在你宫里作怪的，仿佛并不是他啊。” 赵祯微微一笑，“哦……是那个真正的荷花是不是啊？” 妖王点了点头，突然有点好奇赵祯的看法，就问，“一个青楼女子从太学闹到皇宫，却没留下一点儿线索，皇上是怎么想的呢？” “嗯……”赵祯手指头托着下巴，微微地笑了笑，“谁说没留下一点线索的？” 妖王好奇看他——竟然有线索？那么多高手都差不多，你一直待在宫里，你是怎么有的线索？ …… 五爷和天尊去追殷候展昭他们，路上师徒俩不紧不慢聊起了大皋。 天尊其实本来也搞不清楚，毕竟跟银妖王一起去救殷候的时候他也还小。另外，事情还挺复杂，一般复杂的东西老爷子一听就糊涂了。 不过刚才来的时候，和殷候一起观察了被困在幻觉中的展昭和白玉堂很久，殷候跟天尊讲了大皋真正的身份和目的。 其实殷候赶来的时候很着急，他怕什么呢？就怕展昭用无字阵法。 不过到了一看，发现白玉堂一直拦着，老爷子也就放心了，关键时刻，小白堂果然最靠谱。 天尊搞不懂为什么不能用无字阵法。 殷候说，“整个黑塔，布满了束缚的阵法，所有死去皇子的内力以及怨气，都层层叠加在鲛人这个躯壳内，他们困在黑塔里，内力与腔子、腔子与黑塔，束缚在一起，永远无法逃脱。唯一能破解的只有两样东西，其一是钥匙，其二就是……” 天尊听懂了，“展小猫的无字阵法。” “这就是大皋费尽心思测试昭儿无字阵法威力的目的所在！钥匙只能解救活着的不死王族后代，救不了那些怨灵一样的鲛人，只有无字阵法可以。一旦刚才昭儿用无字阵法，那么所有束缚就会被解除，那些内力和怨气，可以从鲛人的腔子里脱离出来……你知道那些斗篷里黑色的，是什么么？” “内力和怨气的话……”天尊听着有点耳熟，“类似黑水邪灵一样的东西？” “差不多吧，还是极强的邪灵。”殷候道，“有不死王族血统的邪灵。” 天尊算是明白了，“大皋是那些邪灵汇聚而成的，它是想把展昭本身的内力和意志从身体里挤出去，然后自己成为展昭？” “嗯。”殷候点点头，“只要让那内力缠上，大皋在黑塔里那么久，那些王子都是善于使用束缚阵法的，到时候……昭儿就不再是昭儿了。” 天尊听得心惊肉跳的，“这么歹毒又这么凶险的么？！” “所以说玉堂靠谱啊。”殷候看着死活挡在展昭和鲛人当中的白玉堂，觉得命运有时候真的奇妙，“无论是多强的鲛人，对玉堂都是没辙的。” “因为玉堂的冰鱼血统么？”天尊问。 殷候点头，“每个冰鱼都有属于自己的鲛人，就算那些邪灵攻击玉堂……” 天尊点了点头，“就跟他们之前攻击那些黑塔里的鲛人一样，从一个鲛人，进入另一个鲛人。” “而鲛人只属于自己的主人，那些黑塔里的鲛人赶不走邪灵，是因为他们没有主人，但凡他们有主，邪灵就无处寄宿，终将灰飞烟灭。”殷候冷笑了一声，“整个开封城里最克大皋的，估计就是玉堂了。” 天尊瞄了殷候一眼，“不是你么？” 殷候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觉得这说法没问题，就点了点头，“也对。” 天尊听着殷候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点杀气，就知道估计是生气了……看这次自己不用跟着去善后了吧。 …… 师徒俩一路聊，天尊也没想起来妖王被他落在皇宫了，边走还边嘀咕。 五爷发现是朝着青山的方向去的。 “大皋是不是还不知道天坑里的地狱之地被端了？”白玉堂觉得不对劲，“有殷候和猫儿在，就算到了地狱之地也不能干什么呀，为什么往哪儿跑？” 天尊想了想，“啊……没准……” “没准什么？”白玉堂听着师父的语气，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魔狱岛那帮人也说了，今年是异象之年是吧？”天尊问。 白玉堂点头，的确，说了好多遍。 “异象之年，就表示结果的情况跟往年有异。” “不是说了今年果子特别多么？”白玉堂记得梭力还给他看了兜子，那小果跟不要钱似的，装了一大袋， “数量多是小果的异象，大果的异象不在于果子的多少，而在于有异形的果子。”天尊就皱起了眉，“啧，今年别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果子出来，所以敢来这边赌一把？” 白玉堂也有点担心，就想赶紧追…… 没跑几步，身边出现了个人。 有人无声无息地靠近还出现在自己身边，白玉堂也吃了一惊，猛地一转脸，发现是他舅公。 夭长天刚从妖王手中“逃脱”，就寻过来了，赶上天尊和白玉堂，决定一起去看看进展。 天尊瞅了一眼夭长天，问，“贺晚风还交代你什么了？关于大皋的？” 白鬼王揣着手仰着脸认真地想了想，结果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摇摇头。 “那关于龙胆果龙胆树之类的呢？”天尊问出口，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白问，贺晚风的确精明，但也不至于会算到哪一年龙胆树结出什么果子吧。 白鬼王想了一会儿，突然低头瞧了瞧自己胸口。 白玉堂和天尊留意到他的动作，都看着他胸口——外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白鬼王似乎挺困惑，不过还是抬头跟两人说，“雪心说，龙胆树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它并不是什么神果能帮人提高内力，而是在种的时候，就做了手脚。 “种的时候做手脚？”白玉堂有点不懂，“怎么做？” “阵法？”天尊突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鹰王朝所有龙胆树都是用鹰王的血或者前几任鹰王的血来催发的。可能血只是个噱头，真正的神奇，在于阵法，或者……万字典籍？” “龙胆树上可能也有束缚的阵法，它们被种在高手如云的地方。”天尊越想越对路，“昭城里当时遍地都是高手，龙胆果可以从那些高手身上吸收内力，每个人吸收一点点，就跟花草喝露水吸天精地灵似的，日积月累，随着果子越来越大，就吸收了大量的内力。这个果子是鹰王朝特有的，而且也有鳞片，没准跟鲛人有同样的特点，可以用来储存内力。” “所以鹰王种出来的是大果，而殷候种出来的是小果么？”白玉堂问，“那……殷候种小果的时候，也用了阵法？” “小果是可以解大果毒的，而且也能增加一定的内力但是却没有毒。”天尊恍然大悟，“我就说这老鬼无缘无故种了一棵小果在大果旁边。原本龙胆果是吸收魔狱里关押的众高手的内力的，咱们把魔狱捣毁把那帮高手都放了，那龙胆果就只能吸收魔狱岛狱卒的内力了。所以他种了棵小果在旁边，也算是对那帮人被吸收内力的一个补偿……” 白玉堂和白鬼王同时想到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或者，原汤化原食？羊毛出在羊身上……等一系列说法。 五爷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殷候年轻的时候也挺皮。 白玉堂脑筋转得也快，五爷本来就聪明，举一反三一琢磨，“所以每隔几年出一次异象之年，是因为那一年高手特别多？” “应该是……糟糕！”天尊就有些着急，“那大皋没引出猫崽的用无字阵法，但是它应该知道万字典籍在哪里了！” 白玉堂皱眉，“在剑柄里……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天尊说来不及解释了，得去提醒那老鬼一声，就跑没影了。 五爷赶紧追。 就白鬼王在后头边走边犯迷糊——什么煎饼？：，，. 第585章 585 心想事成 展昭跟着殷候去追“无影无踪”的大皋,一路上，展昭虽然跟外公一起追着，却完全不知道在追什么,前方也没有人。 不过最尴尬的还不是这爷孙俩，而是跟着两人来的霖夜火。 火凤本来是来看热闹的,结果却发现气氛异常的“微妙”……展昭好像有话想问，殷候也好像有话想说,但是爷俩就是谁都没先开口，时不时瞟对方一眼。 火凤还自我反省了一下，是因为自己一直跟着的缘故么？导致爷孙俩没法讲体己话？ 好在这时邹良追了上来。 霖夜火拽着邹良走慢一点,尽量保持距离，不影响前边的两人。 又跑了一段路，终于，展昭憋不住了，伸手，拿着巨阙递到殷候跟前,指着剑柄，那意思——这什么呀？ 殷候瞧了瞧外孙,随口回答，“石头。” 展昭就眯起眼睛——石头？石头在幻境里能发光？而且我感觉到它存在了！ 殷候见展昭的眼神,就笑了，似乎很欣慰地点点头，“愿意搭理你就好。” 展昭瞅着自家外公——谁搭理谁啊？巨阙还能不搭理我么？！ 殷候看着有点不高兴的展昭，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一些。从外孙的这张脸上,一下子可以看到好多好多，自家媳妇儿，自家闺女,甚至是自己。 “心想事成。”殷候看着展昭，说出了四个字。 展昭不解地看外公——什么心想事成？又想糊弄过去么？ 殷候摇了摇头，告诉展昭，“那块石头，是鹰王朝的宝贝，被称为万字典籍，其中记载了所有的阵法，当然也包括你使用的无字阵法等。” 展昭眨巴眨巴眼，有些不怎么相信——道理他倒是懂，但光一个无字阵法就能铺满皇城，这么小一块石头，能记录多少阵法啊？ 殷候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给他解释了一下，“你觉得这块石头是什么材质？” 展昭嘟囔，“都说了是石头啦……” “那其实根本不是石头，只是比石头更硬而已。”殷候说，“那是一种古老的记录阵法的方式，你见过金箔没有啊？” 展昭继续嘟囔，“当然见过了……” “有一种薄如蝉翼的黑箔，材质跟你的巨阙类似……现在打造这种黑箔的工艺应该已经失传了，别说打造黑箔了，连锻造巨阙的黑金也都已经找不到了。” 展昭认真听着。 “阵法，是被镂刻在黑箔上的，总共有多少张没人知道，可能几千张，甚至上万张……然后将这些黑箔，像锻造刀剑一样锻造成了一块可以随身携带的，墨条大小的石头。”殷候指了指展昭的剑柄，“巨阙当时坏掉了，剑柄缺了一块……而这块石头刚刚好把缺的那块补上。” 展昭拿起巨阙仔细端详——的确是很适合，几乎就看不出来补过。 “这块石头里，蕴藏着所有的阵法，也就是万字典籍。”殷候微微笑了笑，“妖王称其为，心想事成石。” “这么个心想事成啊……”展昭还是有些闹不明白。 殷候问展昭，“你觉得，它为什么能成为鹰王朝的国宝？一直以来，都是由这块石头来决定谁是下一任鹰王的。” “这么厉害？” 展昭盯着剑柄看着——鹰王朝宝物无数，这块石头特殊在哪儿呢？ “虽说会使用阵法是不死王族的天授之能，但阵法就好像内力，会使用极寒内力的人不可能使用火系内力。小白堂哪怕跟夭长天有血缘关系，但他的内力是冰系，他就放不出白焰来。”殷候指了指展昭，“你会使用历代不死王族从来没人能掌握的无字阵法，你就使用不了别的阵法。” 展昭越想越亏，猫爷无师自通了个最无用的，放弃了一大堆有用的…… 还没来得及吐槽几句，后脑勺就被殷候拍了一记，“这分明是最有用的！你个傻孩子什么都不懂。” 展昭捂着头看外公——吐槽两句都不行啊？你都没教我魔王眼！你外孙都炼成独眼龙了！ 殷候咳嗽了一声，似乎也觉得有点理亏，一摆手转移话题，“但是只要有这块石头，就等于能使用所有阵法。” 展昭微微一愣，摸着下巴恍然大悟，“对哦……所以叫心想事成石么？” 殷候微笑点头。 展昭也微笑举起巨阙，“石头石头，给我一笼烧麦！” 殷候瞅着外孙。 展昭继续笑眯眯看外公，问他，“烧麦呢？不说心想事成么？连一笼烧麦都变不出来么？” 殷候无语，“不是这种心想事成！” 展昭继续对着剑柄许愿，“让我再长胖一百斤！让小白堂穿一个月黑袍子！让小四子长出兔子耳朵！让外公头发掉光……” 殷候气得揍外孙，展昭边躲边吐槽，“心想事成个鬼！一样都做不到” 后头，看着爷孙俩吵起来之后又打起来的火凤喝邹良都一脸疑惑。 “是在打架么？” “边打架边说心想事成？” “听着说谁胖了一百斤？” “胖一百斤？那是要打起来了！” 殷候掐住展昭后脖颈子，展昭才算老实了，不过看着还是不服气，抱着胳膊一脸嫌弃。 殷候知道自己没跟他详细讲过以前的事情，也没教过他魔王眼，所以孩子闹别扭了。 “不是这种改变。”殷候戳了一下气鼓鼓的展昭，“阵法都不是凭空来的，就好比说你想胖一百斤，那就得有个胖子瘦一百斤。想让小白堂穿一个月黑衣服，原本穿黑衣的赵普就要穿一个月白袍子。小四子长出兔子耳朵，兔子就长出小四子的耳朵，我头发要是掉光了，没头发的无沙就能长出一头秀发。” 展昭摸着下巴看殷候，他闹归闹，人可不傻，脑袋里想到的是银妖王用天池的水给外公续命的传说……有什么关联么？ “命运是会改变的。”殷候笑了笑，“如果一个人原本只能活到一十岁，他的命运就是只能活到一十岁。如果这个人一十岁的时候没死，那他的命运可能就是活到两百岁……之后的一百八十年，每一天都在改变命运。原本也许是妻离子散孤独终老，转眼就变成了白头到老儿孙满堂……所谓的改变命运，并不是多大的改变，有时候只是很小的一个点。” 说着，殷候指了指巨阙的剑柄，“阵法并不是普通的武功，学是学不会的。就跟你吃菜似的，阵法是放在酒席当中那种华丽的大菜，你用无字阵法的时候也瞧见了，多大阵仗？” 展昭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这倒是，拉风是拉风，就是用途有限。 “你炖一锅海鲜再炖一锅牛肉，两锅能一块儿吃，但能一块儿煮么？”殷候也是没招了，只好用吃的来给外孙打比方。 展昭琢磨了一下，“这个有难度啊，虽然海鲜牛肉锅也不是不可以。妖王或者厨神郭天来做的话，没准能好吃……但普通人做的话，总觉得腥气加膻气的可能性不小。” 殷候又戳了他一下——别总想吃的。 展昭嘀嘀咕咕，你自个儿先跟我讲吃的的…… 不过展昭也明白了殷候想说什么，“那么多‘大菜’都挤到这么小一块石头里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好是吧？” 殷候点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用的好惊喜用的不好惊吓。 “那要怎么用才能用得好呢？”展昭好奇看着自己的剑柄……他三岁开始习武，一直用着巨阙。据说刚出生，外公就把巨阙放在他摇篮边了，从小到大是搂着巨阙长大的，这剑从没离过他身边。 但展昭倒是没对巨阙许过愿……说起来，展昭其实不怎么许愿，他逢年过节祭祖，或者路过那些古刹神庙，拜拜的时候心愿只有一条，魔宫爷爷奶奶身体健康，大家齐齐整整一个都别少。就算他不是对着巨阙许的愿，但许愿的时候巨阙总也在身边……那灵不灵呢？感觉跟巨阙也没多大关系…… 展昭边走，边盯着自己的宝剑——怎么就心想事成了呢？自己无师自通的无字阵法，是不是也算心想事成的一部分？是谁的心愿呢？外公的，还是自己的？ 展昭又看了看殷候——如果当男妖王没有给外公续命，外公可能早早就不在了，自然也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 所谓笨蛋的脑瓜千篇一律，聪明的脑瓜各种各样。 展昭那个聪明的脑瓜就被这块石头给卡住了……这玩意儿，究竟怎么用？ …… 一路琢磨着，就来到了青山附近。 青山山口站着不少皇城军，天坑里刚才困了太多人，那坑又深，皇城军那个费劲啊，救到现在才把所有人都拽上来。 殷候带着展昭直接进山了，邹良和霖夜火去到另一边，找皇城军几个副统领问问情况。 负责救人指挥的是田邛和翟钦宝，这会儿正在喝水，差不多能收工了。 霖夜火就问那俩，“你俩瞧见大皋了没？” 两位副统领一脸懵——什么大糕？ 霖夜火和邹良也挠头——他俩也没瞧见前边有什么人，殷候追的谁呢？ 正想着，身边“咻”一下，一阵冷风过，白影一闪就进了山，身旁落下几片雪花。 附近皇城军都冻得一哆嗦。 霖夜火和邹良都皱眉——那不是天尊么？ 这时，邹良指了指后边，示意火凤看。 霖夜火回头，见白玉堂和白鬼王也过来了。 霖夜火指着一旁进山的路口——都进去了。 白玉堂和夭长天就也想跟进去。 五爷靴子刚踏上进山路，突然，肩膀就被一个人给拽住了。 白玉堂回头一看，就见是鲛鲛。 五爷看着自家表情严肃的鲛人……鲛鲛此时就是正常的样子，不大也不小，冷着脸，抓着他肩膀，似乎是阻止他进山。 白玉堂跟鲛鲛对视。 只见鲛人突然低头，看着地面。 青山的山路并不难走，很平摊的土路，地上薄薄一层落叶。土都是黑土，枯黄的落叶铺在上面还挺好看。 白玉堂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盯着仔细看了两眼，就发现有些不对。 只见黑土上，似乎有某种花纹，或者说，图案……时隐时现的。 白玉堂找了块泥地踩了两脚……但一点都没有影响到那层图案，似乎是什么光影，洒在上面的…… 白玉堂正研究那是什么，身后夭长天凑了上来，白鬼王阴森森地说，“阵法。” 白玉堂也分辨了出来了，是刚才黑塔幻境内部的那种石柱横梁上的阵法，“束缚阵法……”：，，. 第586章 586 家园 青山里的大坑,目前来看并不是真正的陷阱……真正的陷阱在天坑周围的森林里。 白玉堂看着地面上若隐若现的束缚阵法，也皱起了眉——这里面是幻觉么？ “要不然还是别进了。”夭长天开口说，“应该很快会结束了。” 白玉堂看自家舅公,“里面是什么？” “对方应该是铁了心想要对展昭下手的。”夭长天抱着胳膊摇头,“刺不刺激酱油组已经没有意义了，殷候这次估计会斩草除根,这青山看来是没法要了……还是把人都救走之后,让大家都撤远一点吧。 边说，白鬼王边对邹良摆了摆手。 邹良立刻将还在喝水的几个副统领都叫了起来,让他们带着所有人马撤出青山,走得远远的。 白玉堂站在入口处,看着地上的阵法,问白鬼王，“进去的话，会怎么样？” “可能是地狱之地。”夭长天边说，边一摊手,“当然是幻觉版的。” “那里头有什么？” “地狱之地里有虚有实,虚的,各种幻影,实的,各种具有攻击性的怪物。” “怪物？” “地狱之地是有去无回，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但进去之后其实并不是死了，而是被幻觉控制了,久而久之,会变成可怕的怪物。而且地狱之地里不见光，所有东西都会是苍白灰败的，死了会变成黑色的灰烬。” 霖夜火记得之前他们抓飞魈的时候,天尊也提起过，地狱之地里就有飞魈，“那这边也有飞魈么？” “真货估计是没有，但青山里也有动物，多多少少会受到幻觉的影响。”白鬼王接着摇头，“要彻底消除那些存留下来的黑塔怨灵和鲛人，就只能跟当年毁掉地狱之地一样的手法，青山里的所有活物估计都要祭了。” 火凤直念阿弥陀佛——那使不得啊！兔子山鸡招谁惹谁了？ 白鬼王摇了摇头，“不是心软的时候，黑塔里的鲛人和怨灵内力彼此束缚，它们是逃不掉的，留的越久，后患越大，害的人也越多。” “那些鲛人都是无主的，支撑起鲛人的内力是属于鹰王子嗣的，换言之……”白玉堂看白鬼王，“这些都是殷候的亲戚，也都是猫儿的长辈。” 白鬼王点了点头。 “没有其他办法了么？”白玉堂不想殷候用地狱，总觉得对大皋的伤害和对殷候本身的伤害是一样大的，老爷子心里肯定不好受。 白鬼王摇摇头，“鲛人和内力那就是个死循环，被束缚阵法给束缚住了。” “那展昭用他那个无字阵法呢？”霖夜火问，“他不是能把不好的都去掉的么？” “大皋要的就是这样。”白鬼王摇头，“所有鹰王朝子嗣的内力全部解脱鲛人的束缚，内力就会聚集起来把展昭给挤出去，控制展昭的身体，得以重生。” 火凤睁大了眼睛，继续摇头，“这也使不得啊使不得。” “我想进去看看。”白玉堂就要往里走。 夭长天一手拽住他，把另一边想往里走的霖夜火也给拽住了。 两人都看白鬼王。 白鬼王有点为难，“待会儿万一殷候真动手，很危险的，天尊跟进去就是负责关键时刻把展昭带出来……你俩……我不一定能同时把你俩都带出来。” 火凤惊讶，“真这么危险？” 白玉堂也皱眉，“内力真能抢走展昭？” “内力自己不行的话，有展昭的剑柄就行。”白鬼王道，“那不是心想事成石么！” 白玉堂一听更不放心了，就要往里走。 夭长天无奈，“你俩之前见过天尊用噩梦了吧？” 白玉堂和霖夜火眼前都出现了圣殿山上风雪降临天地变色的那一刻。 火凤就往后退了退，“地狱也是这个威力么？” “我再跟你们讲个秘密。”夭长天压低声音，“天尊是完完全全听银妖王话的，妖王让他别干什么，他一定不会干。”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看着白鬼王，“对啊，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白鬼王一挑眉，“殷候不是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俩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区别。”白鬼王解释说，“天尊是，妖王说不准，他就不做。殷候是，妖王只要这次没说不准，他就觉得能做。” 白玉堂和霖夜火还在琢磨这其中的差别，夭长天就在一旁继续嘀咕，“的确表面上看是那白毛最不好惹，但殷候看他心情知不知道？就好像……你跟展昭。” 白鬼王指了指白玉堂，问霖夜火，“懂不懂？” 火凤立刻点头，“表面上的确是白老五不好惹，展昭好糊弄甚至还有一点可爱……可一旦展昭发火或者较起真来的时候……” 白鬼王跟着点头啊点头。 白玉堂本来只是有点担心，被两人这一通说非但没安心反而更担心了，最后索性一觉踏进林子，“我要去看看……” “唉……”白鬼王没拦住，老爷子也不知道是自己想管还是自家妹子想管，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跟了进去。 火凤前后瞧了瞧，白玉堂和白鬼王进山了，邹良带着皇城军大队人马都出山了，这会儿阴森森的青山就剩他一个…… “等等我！”火凤理智上告诉他赶紧跑，但好奇心趋势，还是跟着夭长天和白玉堂跑了进去。 …… 果然，青山内部已经变成了虚实难辨的情况……看着肯定不是原本的青山，但是又跟刚才的黑塔情况不同。 “我们现在是在往里走吧？”霖夜火跟着白鬼王，边走边四外看，发现树有重影，而且余光总能瞥见犄角旮旯站着个黑色的人影，但是一转头又看不到，像是某种噩梦里会出现的情节。 “究竟谁的是噩梦啊？”火凤忍不住吐槽。 白玉堂也问夭长天，“舅公，为什么幻境的情况好像很不稳定？” “因为进去了两颗刺头啊。”白鬼王吐槽，“把幻境想象成一个气泡，把酱油组想象成两只刺猬……多大的气泡也经不起他俩在里头滚。” 白玉堂和火凤都觉得老爷子说这话带着一股子怨气…… 走了几步，白鬼王就皱眉，“殷候的内力！” 三人加快脚步循着内力跑了过去。 …… 而与此同时，展昭正看着拽着自己衣领子的天尊。 刚才他跟着外公一进来，迎面突然几只大型飞魈冲了过来。 展昭一时半会儿还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是真的？还是幻觉？看起来好真…… 还在犹豫，就被殷候一把扯开…… 两只飞魈飞了过去，展昭回头一看，就见飞魈突然消失了，空中两只山雀。 展昭揉了揉眼睛——这个是什么招数？ 殷候示意他看脚下。 展昭低头一看，发现地面上浮动着字阵，就是那个束缚咒。 “这是阵法幻境，现在开始一切东西都是真的，只是未必是你眼睛看到的样子，懂么？”殷候问展昭。 展昭跟着外公往里跑，虽然点头，但还是没闹明白眼下是怎么个情况……那究竟是虚还是实？ 进入树林深处，四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得越来越夸张，展昭能感觉到四周围浮动着的诡异的内力……这种内力的状态黏黏糊糊的，跟以往见过的所有内力都不同。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四周围光线昏暗的缘故，展昭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而且还能从那种漂浮的内力中，感受到一种哀怨和忧伤的情绪。 展昭搔搔头——内力也有情绪么……是那些被埋葬在黑塔中的皇子们的怨恨么？还是鲛人们找不到主人，在伤心？ 正想继续往前走，殷候突然一抬手，拦住了展昭。 展昭看了看自家外公。 就听殷候然开口说，“差不多在这里了。” 展昭刚想问问，就听身后有人说话，“没实体么？” 展昭一回头，发现天尊正站在自己身后。 殷候继续说，“让他们出来。” 随着殷候一句话，四周围泛起了一股寒意。 这寒意与天尊平日下雪的状态不同，是一种雾……林中起了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意的白色雾气。 随着雾气起来，展昭震惊得睁大了眼睛…… 就见他们四周围，站满了黑色的“鬼影”。 这些鬼影看着是人形，但几乎没有完整的形态，奇形怪状样子十分的可怖。 “这么多……”天尊皱眉，“跟地狱里的量差不多？” “但是比地狱里的小也弱。”殷候说得有些无奈，“毕竟死的时候，很多都还没长大。” 展昭看着周围这些畸形的黑色人形——这些是失去主人的鲛人，以及还没来得及长大的鹰王朝子嗣的内力……竟然有那么多么？ 这时，就见那些人影开始往一个方向靠拢，累加拼凑形成一个整体。 展昭也感觉衣领子被天尊给抓住了。 天尊拉着他后退了几步，殷候走到了两人前面。 前方，众多黑色人形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影，黑影上，布满了荧光色的眼睛，像一只巨大的人形怪物。 “那就是大皋么？”展昭问天尊。 天尊示意他看远处一棵树。 就见树边坐着几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胡子拉碴，乍一看跟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似的。 “这什么呀？”展昭问。 “被大皋用内力束缚住的人。”天尊提醒展昭，“普通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这样的内力，他们需要鹰王朝后世子孙的身体当躯壳，这就是大皋的执念，也是他们这么多年想出来的，最好的重生方法。” “鹰王朝子嗣的身体……”展昭一惊，“打我外公主意？” 天尊无奈地伸手一拍他脑袋，“是打你的主意。” “我？”展昭一手捂着头，一手指那几个人，“活的死的？还有救么？” 天尊一把拽住要过去的展昭，往外拽。 几乎是同时，夭长天带着白玉堂和霖夜火也赶到了，就见前方，那巨型的黑色怪物正举起拳头，对着殷候砸下去。 “我去，那什么呀！”火凤瞅着那怪物也太恶心了，满身眼睛诶！ 三人的动静引来了前边天尊回头。 老爷子对夭长天一摆手，夭长天就伸手拽住了霖夜火和白玉堂的脖领子，要拖两人出去。 “诶！”展昭看着殷候一把抓住那巨型怪物甩了出去…… 那怪物飞出去之后散落了一地，立刻就变成了黑色小怪物围攻殷候……殷候将他们扫出去，他们又聚集到一起，形成整体，看起来十分的难缠。 头顶上，红色的魔王眼出现，殷候回头，看了天尊一眼。 天尊也一皱眉，拽着展昭就往外走，夭长天那边也拽着白玉堂和霖夜火撤。 “去哪儿啊？”展昭回头看天尊。 天尊见他还挣扎要留下，就说，“你外公要平山了，这东西不能留……” “不能留是都消灭的意思么？”展昭问，“内力和鲛人都搞死么？那几个人呢？还有山里的活物呢？” 天尊也无奈，“他们永远也逃不出黑塔的，消灭他们才能结束……” “谁说的？”展昭不肯走，“无字阵就能让他们解脱……” 话没说完，前方殷候猛地一回头……上方魔王眼都似乎瞪着展昭一眼。 老爷子开口，“赶紧出去！” 随着他的话，地面开始震颤，殷候强大的内力众人都感觉到了。 “你先乖乖出去！”天尊拽着跟只小八爪鱼似的抱着树不肯走的展昭，就跟辰星儿要抓花狸狸去洗澡时的难度差不多，猫咪抵死不从。 白玉堂和霖夜火倒是没怎么挣扎，两人顾着看展昭和殷候了，但白鬼王也顾着看天尊抓展昭。 眼看着山林间的树木开始摇晃，林中群鸟惊奇，展昭突然一低头，挣脱了天尊。 天尊伸手去抓……要是抓展昭可比抓花狸狸难多了。 天尊也急了，孩子不听话，比玉堂难带多了…… “你外公要用地狱了，赶紧走！”老爷子也生气了，正要隔空掌去抓他，展昭突然问他，“老爷子你们出门的时候，妖王让我外公用地狱了么？” 天尊一愣…… 白鬼王一看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天尊估计已经糊涂了。 果然，天尊看看前方的殷候——妖王好像没说让用？ 此时，林中已经有树木开始倒塌，殷候的内力在青山之中聚拢，林子上空红光闪烁……山外面的皇城军都仰着脸惊呼——红色的闪电诶！ 就在天尊挠头想不通的时候，展昭忽然一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 “糟糕！”白玉堂和霖夜火都瞧见了，白鬼王也惊讶。 天尊看着展昭画出金色的无字阵图，就知道事情要糟…… 殷候内力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招地狱出手，但身后几人磨磨唧唧也不跑，他也不好出手，直到发现外孙无字阵法画了出来。 殷候也有点慌了……大皋要的就是这个，刚才都跟展昭说得那么明白了，他为什么还要用…… 老爷子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展昭似乎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将空中的金色内力一把按在了地上……瞬间，青山的地面上金光浮动……金色的无字阵法和黑色的束缚阵法就好像两幅互补的拼图一样，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展昭一抬头，对着殷候前方的大皋说，“放你自由！来吧！” 随着那阵金色的光芒从地面扩散到大皋身上，那黑色的巨型怪物立刻开始崩塌……就见大量类似鲛鲛一样的蓝色鲛人坠落，黑色的人形从鲛人体内飞出，形成黑色的烟雾，在空中汇聚之后，朝着展昭就冲了过去。 “不好！”白鬼王和天尊都想阻止，但是白鬼王被白玉堂拦了一把，天尊则是被落到他身边的殷候给拽住了。 几乎是同时…… 就见展昭拔出剑柄上开始出现金色咒文的巨阙，朝着那股黑烟一剑挥出…… “心想事成，是这么用的么……” 巨阙挥过，展昭眼前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口子。 那股黑烟不偏不倚冲过来，冲进了那道口子，消失不见了……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 林子里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众人都有些呆愣，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殷候望向空中那道金色的口子，笑了，“还是独眼……” 老爷子抬起头。 众人也跟着他抬起头，就见空中，一只金色的魔王眼缓缓睁开…… 再低头，他们已经不在青山了，昏暗的树林突然亮得晃眼。 众人闭了闭眼，又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鹰王雕像。 这雕像他们在迷城里见过，应该已经坍塌了，但此时却很好地矗立着，有着跟殷候几乎同样面容的巨大雕像，正俯瞰着脚下繁荣的城市。 众人意识到——他们此时正在曾经鹰王朝的都城，昭城…… 直到亲眼见到，众人才明白为什么叫昭城，这是一座银色的城邦，城里似乎每一个角落都能被太阳照耀到，一切都是那么明亮。 他们站在昭城外的一个小土坡上，看着城门口，出来了几个人……从高大俊美的外表和身后跟着飞出来的海龙蜥来判断，应该是冰鱼族。 冰鱼族身后，还跟着几位妇人，他们站在城门口，正对着远处招手。 土坡上的众人，顺着冰鱼和妇人们招手的方向望去，就见前方有一座矮塔。 塔门被打开，塔里，一群小孩儿跑了出来，奔向那几个妇人，小孩儿身后，几个穿着斗篷的鲛人也跟了出来，各自走到一个冰鱼族的面前。 随后，妇人们牵着小孩儿的手，鲛人们跟着冰鱼，走进了昭城的城门，回到城里去了。 …… 空中金色的魔王眼缓缓消失，昭城也如梦境一般消散了。 青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空中黏黏糊糊的内力也没有了，怪物也不见了……一切如初。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正收巨阙的展昭。 天尊抱着胳膊，问殷候，“什么情况？” 殷候看着展昭手里的巨阙，自言自语道，“心想事成……” 霖夜火没明白，小声问白玉堂，“什么心想事成？”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它们可能并不是想要什么躯壳，也不是想重生，它们真正的心愿，只是想回家而已。” 殷候问展昭，“你知道怎么用万字典籍了？”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下巴看剑柄，“大概……” 殷候一脸无语，“所以是蒙的么？” 展昭一耸肩，晃了晃剑穗，“心想事成么……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殷候越想越好笑，摇着头，转身就想走了，结果被外孙一把拽住头发。 老爷子一捂头，回头看着外孙还挺委屈——秃了怎么办？ 展昭指着旁边几棵东倒西歪的树，“给人家种回去！” 殷候、天尊和白鬼王仨老爷子老老实实去把歪掉的树扶正，边踩土。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去看了那几个被用来做腔子的“老头”，发现都没死，而且还都不是老头，是几个年轻力壮的江湖人，就是被折腾得挺惨。 …… 皇宫里，本来跟赵祯聊着天，突然就屏住气一动不动听着动静的银妖王，猛地站了起来。 老爷子仰着脸看着西边的天空，发现没有红光也没有巨响，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没用地狱？没有用么！” 赵祯疑惑地看着银妖王。 妖王很激动地跟众人说，“酱酱没用！真的没有用！” 赵祯和南宫连同小四子香香都一歪头——酱酱怎么就没用了啊？不知道多有用！：，，. 第587章 587 戏 青山里一场危机解除,山没塌，山里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也没有被波及……而那些鲛人、内力，却都消失不见了。 展昭那一只金灿灿的魔王眼合上,一切恢复了平静。 霖夜火去叫邹良进来,把那几个被大皋选来做腔子的江湖人送回开封府,给公孙医治。 邹良也挺疑惑,刚才天空中红光闪闪的，他还以为这青山今日就没法要了，结果山一点事儿都没有。 天尊其实也没太看懂,边扶着树，边问殷候，“那大皋呢？” 殷候对着一旁展昭努努嘴。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问，“被你外孙吃啦？” 殷候白了他一眼。 “那内力和鲛人瞬间都没了,是去哪儿了？”天尊仰着脸松开手，发现树已经很稳了，就跟殷候去扶旁边那棵。 那树上住着松鼠一家,估计正冬眠呢,睡得好好的“楼”突然歪了,一只胖松鼠探出头来对着殷候吱哇直叫。 殷候伸手摸了摸松鼠的脑袋，跟它说抱歉。 松鼠甩着大尾巴瞅着殷候和天尊。 天尊伸手摸了摸身上，兜里有一袋小四子给的杏仁饼,就拿了两块给松鼠。 松鼠捧着饼,看着像是消气了,转身进洞继续睡觉。 “因为无字阵法吧。”殷候给天尊解释了一下，“其实很简单，昭儿用无字阵法,将束缚解除了。” 天尊点点头，表示这一步他看见了。 “束缚一旦解除，那鲛人和内力就分开了。鲛人如果没有内力没有主人，它们很快会消散。内力也是，就算是邪灵，在没有宿主的情况下，坚持不了一会儿，也会消散。” 天尊继续点头——所以都聚集到一起冲着你外孙去了啊，要找新的宿主么。 “其实大皋为什么想找宿主，你想过没有？”殷候问天尊。 天尊摸了摸下巴，鹰王朝的子嗣被关进黑塔的时候，其实都是小孩子……小孩子么，跟他说什么皇权什么能力都没有意义。他们被关在黑房子里，想的应该只是回家，回到爹娘身边这么简单。 鲛人的情况其实也差不多，在主人死后，鲛人不能存在多久，他们大多会跃入水中，然后被冲入大海，一直顺着洋流漂到极北，最后冰封进冰川之中。说到底，鲛人也是一种极寒的内力……是内力，都会消散！ “哦……”天尊想明白了，“猫猫崽是在大皋的内力冲向他的时候，制造了一个幻境影响了大皋？” “他给了他们最想要的归宿，所有邪灵怨魂的怨念都是一点点累加起来的，可它们真正的心愿，应该就是他们最初的那个心愿而已，让他们回家就行了。” “就跟猫猫崽晚上制造的梦境一样，他是用魔王眼，制造了那些内力和鲛人记忆中的家园和亲人。大皋在进入幻境的那一刻，愿望就已经实现了。所以它们停留在了那个梦境里，也就是停留在了原地……之后内力就消散了。” 殷候点了点头——同样是送他们上西天，自己用的方法是让其毁灭，昭昭用的方法是让其安息。 殷候看着一旁举着巨阙剑柄，给白玉堂和霖夜火解释刚才发生了什么的展昭…… 其实，老爷子比谁都能理解大皋。 被关进黑塔是一种什么感觉？殷候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可能因为他进去没多久就找到了万字典籍，又或者他天生就对恐惧和孤独有很强的忍耐力，但即便如此，殷候依然清晰记得那一道白光出现的时刻。 殷候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并不是从出生那一刻开始的，而是在黑塔被击碎，白光中，妖王说出那句，“我跟小游来接你了”的时候开始的。 困在黑塔里的每一个人，大概都在等待这样的一刻，但是他们没有等到。 黑塔塌陷的时候，自己等来了家人，而那些经过长久等待终于离开了黑塔的怨灵，却发现家已经不存在了。可能在大皋看来，找到万字典籍，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就能找到最终的归宿吧…… 殷候知道一切的道理，也知道大皋在追求些什么，但是他能给它们的解脱，只有毁灭……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展昭的魔王眼和无字阵法，从武学的角度看，非常的“无用”。 然而这种“无用”的技能却能解决很多超强武功根本解决不了的问题。 有毁灭一切的能力根本不能给人带来幸福，有治愈一切的能力，才可以……这世上，可以完成大皋心愿的，可以安慰那些怨灵和鲛人的，只有展昭。 或者说，有这个心思，会觉得一群已经死去很久的冤魂会伤心，想要给它们安慰带他们回家的，也只有他家那个爱管闲事的傻孩子。 殷候很高兴妖王当年是等他找到了万字典籍之后才来带走他，这些年，他虽然没有对典籍许过愿，典籍也没有实现他的什么愿望，但他曾经的遗憾，却都被展昭给“弥补”了过来……某种意思上，这是属于他的，心想事成。 …… 另一边，听展昭说完自己一通操作之后，霖夜火歪着头看着剑柄，问展昭，“那有没有这块石头，都不影响结果的吧？” 展昭微微一愣，歪过头，这么说的话…… 白玉堂也点头，“万字阵法没巨阙你也能使出来，魔王眼虽然只睁开了一只眼，但也是你的功夫。至于梦境……有没有巨阙猫儿你都能制造梦境的吧。” 火凤和五爷就凑到一起讨论，说了半天，那块石头是不是骗人的？这么小一块石头能藏那么多阵法？听着像是卖石头的编的段子！ 展昭着急——不准这么说我家阙宝！我家宝是挂着心想事成牌子的宝！ 火凤看了看自己的宝剑，嘀咕，“要不然我也去挂块牌子，就写‘绝世美人’。” 五爷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宝刀，霖夜火说，“你这个柄长应该能挂块长点的牌子，可以写个‘富甲天下、相好放假’什么的……” 五爷微微一挑眉，心说——“相好放假”倒是不赖，再加个“师父听话”就圆满了！ …… 这边树都种完了，老爷子们拍着手上的土说回去吃饭，饿死了。 展昭兴匆匆往青山外跑，跑出几步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回头看看白玉堂。 五爷也问他，“闹了半天，荷花呢？” 展昭也皱眉——对啊！大皋都升天了，那个躲在幕后杀人抛尸的挡脸舞娘，荷花在哪儿呢？ …… 与此同时，皇宫内。 银妖王激动了一阵之后，稳稳妥妥地坐下，心满意足喝起了茶。 赵祯跟小四子都观察了一下妖王的脸色，老爷子心情不是一般好。 南宫则是问妖王，“那……危机解除了么？” 妖王点点头，一摆手说没事儿了，大皋的内力都已经消散了。 “可是……”南宫却觉得事情还没结束，“那个舞娘呢？不说凶手是个舞娘么？” 妖王笑了笑，“这就是两回事了，大皋只有一个，舞娘能有很多，明白这意思么？” 南宫看了看赵祯。 赵祯端起茶杯，跟南宫解释，“意思是，大皋那种是要特殊法子才能应对的，一般守卫防不住，所以要留着人质在身边。舞娘只是利用了大皋的能力，一旦没了大皋的内力，舞娘只是个普通的杀人凶手，可能很凶残也可能很难抓，但她并不需要特殊的法子去应对。” 妖王点头啊点头——聪明人就是好沟通…… “对了。”妖王记得刚才聊天聊了一半，“皇上是不是对这个舞娘荷花，有什么了解？” 南宫听到此处，也有些惊讶地看赵祯……就见他这会儿脸上志得意满的，就估摸着是有戏。 南宫回想了一下，皇上这几天并没有调查过什么跟舞娘有关的事情，就是刚才后宫祭祀闹了一通之后，皇上找太后聊了几句。后来就有几个宫女抬了一箱子书过来，皇上翻了挺久，找了几本仔细看。南宫也瞟了一眼，发现都是戏谱。宫里存有大量的戏谱，历朝历代的都有，堆在春堂阁的箱子里也没人看…… 太后吧，是戏迷，老太太平日没什么大爱好，就是爱听戏。 之前听小四子讲了鬼戏，就有些心动。但太后也不好在后宫看鬼戏，这说出去多不好听啊。所以她就让丫鬟去春堂阁找找，有没有鬼戏的戏谱，看看戏谱也能过过瘾。 别说，还真找到不少。 宫女给拿了几本回来，太后一翻阅，吓得她老人家两宿没敢熄灯睡。那戏谱写得老吓人了，这要是演出来，不得吓死看戏的啊！ 这事儿赵祯听庞妃提了一嘴，他就去问了太后，说也想看看……太后让几个宫女把能找到的所有鬼戏戏谱都整理出来，装了一箱子，给赵祯抬来了。 南宫刚才就看到赵祯一直在翻戏谱，也没太在意…… 赵祯放下茶杯，笑问妖王，“老爷子可有听过一出戏码，叫做‘无面鬼荷’？” 妖王听完愣了一会儿，盯着赵祯看。 良久，就见老爷子抚掌而笑，点头夸赞赵祯，“聪明绝顶！” 南宫一脸疑惑，小四子和香香也很好奇，大小团子捧着大小杯子呼噜噜喝茶，边看着相视而笑的赵祯跟银妖王——‘无面鬼荷’是什么嘞？ …… 说到这个案子，赵祯是怎么想的呢？ 首先，那荷花为什么要唱着鬼戏班的歌儿来抛尸？ 一开始，众人都怀疑她跟火月班有关系，可能是从那儿学的。 可反过来想一想，桂班主也说了，所有戏都是按照戏谱来演的，戏谱可能是几十年前甚至几百年前传下来的，虽然流派不一定一样，但每个流派内部的戏谱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照着谱来排戏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荷花并不是从火月班学的戏，而是从戏谱上学的戏呢？ 其次，大皋是从哪儿来的？鹰王朝的黑塔里…… 殷候都离开鹰王朝一百多年了，展昭都二十多了……那大皋为什么一直等到现在才来寻他们的麻烦？ 表示是最近才有人去指使他、帮助他来的。 最后，龙胆树是长在魔狱岛的，一般人不知道更加没见过。 那么什么人既知道鹰王朝的旧事，又去过魔狱岛，知道什么时候能偷盗龙胆树呢？ …… 每一段戏谱，都不是凭空编造的，那都是从一些民间的故事演变而来的。 当年的鬼戏班游历西域一带，很受欢迎…… 据赵祯所知，西域一带的一些历史，并不像中原一带会用纸本史书的方式来流传。 因为西域多游牧的部族，居无定所，带着一堆书不方便迁徙保存。所以很多历史很多故事都是通过诗词歌曲之类的法子，口传下来的。 如果说内容太过庞杂，一首歌一首曲唱不明白，就编一段戏来演绎吧。 很有可能曾经就有关于鹰王朝黑塔秘密的一些戏谱，讲述过鹰王朝国宝万字典籍相关的东西。 而魔狱岛时常会有鬼戏班去唱戏，戏班子里的人也会知道魔狱岛的事情，见过龙胆树知道龙胆果。 那么一切，就都跟鬼戏班有关系了。 火月班虽然是鬼戏班，但并不是鬼戏班只有火月班。 或许还有更古老的鬼戏班，虽然戏班可能已经不存在了，戏班里的人却还在，这些人保存着古老的戏谱，一些老人会跟后代讲这些故事。 那个舞娘荷花，没准就是某个鬼戏班的后人或者弟子，她可能不止学着戏谱里的歌儿抛尸，还会按照戏谱里写的内容来杀人、来控制黑塔遗孤，来寻万字典籍…… 而有了这个想法之后，赵祯还联系了一下本案里的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比如说，被杀的更夫！ 这更夫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呢？他好色烂赌，但这都不是重点，赵祯觉得重点是，此人画画很好。另外就是，他家里有魔狱岛的装束，他可能自己或者祖上有人去过魔狱岛，还见过地狱之地，所以他画的地狱之地，不是亲眼所见，而更像是听人描述的。 每个戏班子里，都一定会有会画画的人，因为要制作道具。 桂班主提起过，他们戏班有几盏祖上传下来的灯被偷了，现在是没人做得出来的。 打更的老王天天往火月班跑，大家都觉得他是好色，可问题是，他还烂赌，缺钱的他家业都败光了，手头应该很紧。 他为什么偏偏要去花费那么高的火月班？会不会就是去偷那几盏灯呢？ 在一般人看来，戏班子的灯能值几个钱？但如果老王家学有渊源，他知道这个灯的价值，偷了来，他肯定还知道应该卖给谁…… 开封城里，除了火月班没有其他鬼戏班，老王那肯定是急需用钱的，不可能走去外地很远的地方卖灯。 所以买他灯的人应该就在开封城内，又跟鬼戏班有瓜葛的人。 那会不会就是荷花？ 老王之所以招来杀生之祸，会不会就是因为这几盏灯呢？ 而至于谢飞花和孙落叶，荷花其实掌控了很多江湖人。 大皋再强，他终究是内力，它哪儿来的宿主？那些江湖人都是被荷花用什么方法控制住之后，再提供给大皋的。 谢飞花和孙落叶可能也是那些江湖人中的两个，只是他俩因为某种原因，被荷花杀了，也许是灭口，也许是为了掩盖老王真正的死因，这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赵祯想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很“简单”的方法，既然荷花是学得戏谱，那戏谱里没准有荷花的线索。 要说当皇帝就是这点好，宫里什么没有啊？ 赵祯找来一箱子鬼戏谱一翻阅，就是这么巧，其中一本，就叫做“无面鬼荷”。 这是一本多古老的戏谱呢？据说是编写于南北朝时期的。 赵祯觉得这就对了啊！那个时期的鬼戏，那铁定是真鬼戏……那会儿华夏大地上鬼比人都多，素材有的是啊！ 这个戏讲的，就是一个叫做荷花的青楼女子，是一个无面鬼，利用无人能记住她容貌的计策，杀了无数嫖客，分尸且抛尸。而那首分尸歌呢，和火月班演的那个鬼戏的抛尸歌特别接近……换言之，火月班那个鬼戏的歌，没准还是从这个戏里借鉴演变而来的。 看完戏谱，赵祯觉得一下子思路就清晰了……他们要找的荷花，应该就是一个会演“无面鬼荷”的，鬼戏班传人。：，，. 第588章 588 禁忌 入夜,开封府内，喵喵楼前的花园里。 石桌边，聚拢了一圈人,正在翻阅妖王从宫里带回来的那本名为《无面鬼荷》的戏谱。 这个故事写成于南北朝时期,具体是哪一年不可考，作者也不详。 戏谱其实是扩写的，真正的故事相当的简单，在戏谱的第一页，用寥寥几行字就写完了。 说是某旷野之中有一口泥潭,某日突然长出了一株荷花。 这朵花妖娆艳丽,且只在夜间绽放。 旷野无人，偶有行路旅者经过，被荷花吸引，觉得泥潭也不大，就想采摘。泥潭总共只有两步见宽，荷花长在正中间，伸手摘不到,必须往前夸一步，踩在泥潭边沿，才可勉强碰到。 每当有人尝试摘花，只要脚踏入泥潭，就会迅速下陷，仿佛泥潭里有一只手正在拖拽……直到摘花者整个陷入其中，消失不见。此时若旁边有其他人施救，无论多少人、多大力气，都会被一同拖拽入泥潭之中。 那小小一个泥潭，仿佛地下有个什么深渊巨口,不断地吞噬靠近之人。而吞下去的人越多，那朵荷花，就长得越艳丽……直到有一天，那朵荷花变成了一位美貌的妇人，走出了泥潭。 这位妇人就是无面鬼荷，此女子拥有千面，可以随意更换面容，只要是掉进了泥潭里的人的脸，就会成为她的脸。 她离开泥潭之后便四处作恶，所到之处常会发生连续的凶案。但因为她千变万化的容貌，以及从来没人能记住的脸，始终无法被抓获。 无面鬼荷生性凶残邪恶，嗜好杀戮。 “所以是个荷花精么？” “第一次听说荷花成精……” “看着更像是水鬼。” “水鬼能上岸害人的么？” “那就是荷花精和水鬼的串儿。” “鬼和妖精的串儿？” “好家伙！那是什么？” “鬼精？” “鬼和妖精有区别？” “鬼是附身妖怪是变身，不一样的吧。” “那驱鬼和抓妖是用的同一套法术么？” 吃完了饭，溜达到院子里的包大人见桌边围了那么多人，就想凑过来看看最近年轻人都在聊什么。 听了一会儿，大人摇着头默默退了出去。 故事虽然是语焉不详的一个梗概，但戏谱却是阔写得很详细。 公孙从头到尾读完，就有些怀疑地问，“这个写戏谱的，自己是不是也杀过人分过尸？” 展昭也赞同，“写得的确是太详细了，有点可疑。” “可是书里的荷花是个鬼……或者妖精。”霖夜火觉得重点是，“这次这个荷花总不至于不是人吧？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有让人无法记住容貌的能力啊。” 白玉堂瞧了瞧小四子——但的确这次连团子都没法看见脸。 小四子还配合地点点头，小手在眼前划拉了一下，表示——有东西挡住的感觉！ “会不会是精通易容，或者戴着什么面具？”赵普推测，“真见过她脸的都被杀了之类的？” 公孙觉得有点难度，“可是看她之前分尸的手法，应该是不会武功……” “其实不会武功，反而比会武功要危险。”霖夜火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一点其他人倒是也同意，会武功的话，应该对她会有所防范，倒反而是不会武功的，容易疏忽。被害的还都是孔武有力的大老爷们，像谢飞花孙落叶那种江湖门派的掌门，自然不会提防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反而可能还会对她有保护欲，更容易被暗算。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展昭说，“黑塔塌了一百多年了，大皋是困在地下，一百多年后被救了出来，还是早就出来了，在别的什么宿主身上住了一百多年，才被鬼荷找到利用？” “还真别说……”赵普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刚到黑风城的时候，就带人去查探了原来的鹰王朝旧址。按理来说，一个一百多年前才毁灭的皇朝，那么繁荣，即便是整体塌方了，残垣断壁肯定是不少的，对不对？” 众人都点头，也知道赵普想说什么……他们都去过昭城，的确遗迹几乎是没有，鹰王朝差不多整个被抹去了的感觉。 “在西域的一些旧货市上，经常能发现带有鹰王朝章纹的东西。”霖夜火说，“但却没有特别值钱的东西，按理来说，鹰王朝应该有很多宝贝的。” 白玉堂想了想，也点头，“的确，买古玩的时候，没见过有人卖鹰王朝的东西。” 众人想了想，都回头看一旁跟天尊妖王一起淡定喝茶的殷候——老爷子知道家里宝贝都去哪儿了么？ 殷候喝着茶，全当没听到，似乎并不在意关于鹰王朝的一切。 几个小的彼此瞧了瞧，又聚到一起嘀咕。 赵普问，“会不会是老爷子以前打仗的时候拿来当军费了？” “当军费那市面上也能看到流通的宝贝吧。”五爷倒是觉得，都埋在地下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鹰王朝感觉所有大型建筑的地基支撑都是龙胆树，可能也做了什么机关在里面……以至于大皋能被藏了一百年之久才出现。” “意思是……”展昭小声问白玉堂，“鹰王朝原址地下，有宝？” 白玉堂让展昭那小眼神给逗乐了，瞧他——猫儿，要去挖么？继承祖产做开封首富，以后再也不给衙门打工了！ 展昭眼睛睁得溜圆——开封首富？！ 五爷指了指花圃边靠墙摆着的铁锹——现在就走！咱们坐着幺幺去西北挖宝！ 展昭想来想去都觉得不亏，问——现在就走？ 五爷点头，顺便提出自己的建议——走都走了对不对，干脆去西北之前咱们先去趟陷空岛住半年怎么样？ 展昭掰了掰手指头——半年…… 五爷继续提议——再去映雪宫玩一玩？天山小住？极北歇会儿……幺幺一直飞也怪累的，坐船走吧，沿途各州府逛一逛，白府哪里都有别院的，哪里都小住个半年……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那宝贝呢？ 五爷眨眨眼——什么宝贝？ 展昭叹气——小白堂，一心只想放假…… …… 小四子比这帮瞎猜的大人有效率得多，直接跑去问殷候。 殷候就见团子爬上凳子，凑到他跟前问他，“殷殷，鹰王朝旧址地下真的有宝贝么？” 殷候想了想，点点头，“嗯，应该是有的吧……” 这一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一起跑过来问，“老爷子，真的有宝？那不去挖么？祖产啊！老爷子果然是有家底的人！” 殷候无奈地看着这群眼珠子都成钱眼的，问，“殷王朝原址现在是什么地方？” 众人想了想，“大漠啊……” “对啊。”殷候接着问，“那里有西北最大的流沙区……你们准备上哪个流沙坑里去找宝贝啊？” 众人都着急，“被卷进流沙坑里了，所以找不到了么？” “其实啊……” “其实啊，我们当年都寻过的。” 殷候话说一半，就被银妖王给截走了。 妖王说，“鹰王朝不止有值钱的宝贝，还有一些用钱买不到的禁忌之物，别的不说，就万字典籍这样的宝物，就不止一样。” 孩子们一听更期待了——真的啊？ 妖王连连点头，还给他们举例各种稀世珍宝。 一众小的都被银妖王给吸引了，都没注意到天尊和殷候一脸困惑地看着妖王。 “流沙坑把东西都卷去了哪里至今无人知晓。”妖王神神秘秘地说，“但这次大皋的确叫荷花给找见了是吧？” 那几个小的多灵啊，一点就透，“所以只要找到这个荷花，就可能知道当年鹰王朝的宝贝都被卷去了哪里，对不对？” 妖王满意点头，“对……” 众人立刻干劲满满，去商量怎么抓这个荷花了。 展昭说，看荷花的行事手段感觉不像初犯，可能是个经验老到的凶手，她应该不止一次害人。 公孙提议，“去龙图阁找找卷宗吧！” 一群人风风火火就跑龙图阁去了。 院子里，妖王端着茶杯“呼噜噜”一口，满意地微笑。 一旁，天尊和殷候都瞧着他，“鹰王朝的宝贝不是早就都找见了么，当时还是你说不准拿，让这些禁忌长埋地下的……你又忽悠孩子们干嘛呢？” 妖王眨巴眨巴眼睛，还挺无辜的看着自家酱油组——谁忽悠孩子啦？这叫锻炼！不锻炼他们能长能耐么？ …… 当夜，龙图阁里的灯亮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早，管事儿的老陈头开门进来，就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小四子盖着本卷宗，正靠着展昭伸懒腰呢……虽然孩子圆得根本没腰。 老陈无奈地看着熬夜差卷宗的众人，“你们这是又怎么啦？又有新案子了？又找见尸体啦？还是又捡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一众高手抬头瞧了瞧老头，同时伸手捶书架……敲敲木头！ 展昭收着卷宗……虽然他们查了一宿，但开封城近几年的治安非常好，尸体都让展昭捡完了，别说新案子了，陈年旧案都被破得差不多了。另外，开封城里的山啊、地啊、基本能挖的都被挖过一遍了，河道都疏通过，大小池塘都被抽干过至少一次。 用赵祯的话讲，你们要不然去外边挖吧，我开封城地下土已经很松了，或者你们给朕盖个地宫吧。 那荷花也不像年纪很大的样子，近几年也没有手法相同的连续凶案发生，更没有谁提起什么看不到脸的女人……龙图阁里线索全无。 别说展昭他们不好使，这次连小四子都不好使了，公孙和展昭联手晃了好久，也没晃出线索。 众人也都挺好奇，这荷花莫不是克银狐？团王的神通在她身上一点都没发挥出来呢！连脸都看不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对了。”老陈头过来戳了戳展昭，问他，“你不出去瞧瞧么，街上可热闹了。” 展昭听着外头似乎是有点喧哗，就问，“出什么事啦？” 老陈笑说，“好像是对门一户人家办喜事，有人抢亲。” “抢亲？！”众人都爬起来往外跑——这可是新鲜啊，开封城里头一回发生这种事。 小四子卷吧卷吧昨晚当被盖的案卷放回书架，拉着小良子的手往外走，还挺好奇地问老陈，“陈爷爷，这抢的是新娘子还是新郎官啊？” 老陈直摆手，“听说抢的是丈母娘。” -0- 良辰美景都一惊，“谁抢丈母娘？” “好像是新郎官的爹，跟亲家母是失散多年的原配。”老头儿还挺八卦，捂着嘴小声说，“所以新郎和新娘就是……” “失散多年的兄妹？！” 孩子们震惊不已——竟然真的有这种事……好惨！ 老陈头抱着胳膊摇头叹气，“看着两家还都有点江湖背景，街上打成一片了！另外两个老伴儿都不干了呀，都说要去开封府打官司……” 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都惊呆了，一旁方天悦“啧”一声，“那展大哥这会儿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孩子们都抬头看老陈——老爷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 果然，这会儿大街上都是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两方穿着红衣挂着彩绸的亲家一家一边，拔河似的拽着展昭的胳膊，“展大人你给评评理！” 展昭被两边拽得跟只螃蟹似的来回跨横步，左看看右看看，无奈叹气——昨晚就该扛着铁锹跟小白堂去陷空岛！：，，. 第589章 589 奇怪的事 成婚当天,新郎的爹要抢新娘的娘，说他俩才是结发的夫妻，而原本准备拜天地的新郎官和新娘子，竟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此等离奇又狗血之事,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开封百姓,也是头一回碰到。 吃瓜群众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最倒霉的当属展昭，让两帮人给扣下了非要让他给评评理。 龙图阁前的大路上乱作一团。 跟展昭一起看了一宿案卷的白玉堂他们都站在人群外,要挤也挤不进去。当然了，除了白玉堂真心疼展昭被拽,想把他捞出来之外，赵普和霖夜火他们都忙着排队买早饭，顺便看个热闹。 好在衙役和皇城军很快赶来维持秩序，分开了两拨人。 五爷见人群中终于出现了一条缝，赶紧把展昭给拉了出来。 展昭这会儿又饿又缺觉,脑袋还嗡嗡响……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让衙役把两边来吃酒席的人都稳住,展昭单独叫了新郎新娘，还有两方正拌嘴的父母,来到了龙图阁的院子里。 开封其他人也都没走，吃了早饭,跑去听个详细，究竟是怎么回事搞成这样？ …… 等双方平静下来,一细说,事情还真的挺离奇。 这对原本打算成亲的小夫妻,新郎叫陈宝。 新郎的父亲叫陈善，是陈家武馆的馆长。开封府里有四大武馆，陈家武馆就是其中之一,不少开封本地人家的子弟，都是在这个武馆学的功夫。 陈善在开封城，乃至江湖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一位。陈夫人并非是陈善的原配，是后来娶的，开封本地人，身家清白不会武功，这桩闹剧基本跟她无关。 新娘叫刘娟，父亲刘允，是开封刘家镖局的总镖头。刘夫人叫周娥，但这个名字其实是后来取的，至于是不是夫人本名，无人知晓。 一切的问题，就出在这位“来历不详”的刘夫人身上。 根据陈善所述，刘夫人本名叫金桂儿，是他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就认识，早早成亲生子，儿子就是新郎官陈宝。 他俩本来居住在大名府，陈善有个姑父，在开封城开了一家武馆。老头儿膝下无子，年纪大了，就想叫陈善来继承家业。 陈善就带着全家老小搬家来开封城，那一年，陈宝才两岁。 原本事情并不复杂，陈家一个车队五辆车，拉着陈家三口，十来个家丁丫鬟和全部家当，一起走官道赶往开封。 但就在离开大名府不远，官道途经一个水塘的时候，突然……所有人都睡着了。 “睡着了？” 展昭疑惑，“什么叫突然所有人都睡着了？是全部昏迷了么？” 陈善点头，“对！” 他还记得当天他们是连夜赶路的，午夜十分，到了大名府外的九洞桥上。 九洞桥众人都知道，是大名府来开封的必经之路，一条很长的桥，横跨一个水塘，因为桥下有九个桥洞，所以得名。 那水塘很大，地下可能有地下水的泉眼，塘里很多荷花，无论春夏秋冬水从来没干过，风景宜人。 “你们是在九洞桥上集体睡着的？”赵普询问。 陈善点头，“我还记得当时我和娘子还有宝儿在同一辆马车里，路有些颠簸，宝儿一路都在哭闹，我跟娘子在哄孩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到眼前飘过了一层薄雾。” “什么颜色的雾？”公孙问。 “白色，淡淡的……飘进了马车的车窗户。”陈善回忆着，“然后我突然就觉得很困，迷迷糊糊地就看到娘子也似乎昏睡了过去，孩子的哭声也停了……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众人听到此处，都看公孙——是不是那雾里有毒？ 公孙觉得有这个可能，就问，“看到雾的同时，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陈善说，当时自己什么味道都没闻到，但在外赶车的车夫，和前面马车里的几个丫鬟，都说闻到了一阵花香味。 公孙摸着下巴，也没说话，示意陈善继续说。 陈善说，等他醒来的时候，马车里只剩下他和哭闹的孩子，他娘子已经不见了。 “你昏迷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可能只有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之后陈善沿途寻找，都没找到他娘子踪迹，他到开封之后立刻报官，衙门都出人帮忙找了，开封府和大名府两座城都贴了他娘子的画像，但几年过去，依然毫无音讯。 白玉堂问他，“当晚除了薄雾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奇怪之处么？” 陈善说，当时他们几辆车是排成一队赶路的，最前面男辆车的车夫，说看到了九洞桥正当中，站着个白衣的女子。但具体什么样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就也昏过去了…… 陈善知道的就这些。 展昭他们又转过头，看刘家夫妻俩。 刘允皱着眉头，刘夫人则是一脸的困惑加无奈。 陈家有不少亲友和仆从，都是见过当年失踪的陈夫人的，几乎所有人都一口咬定，眼前这位刘夫人就是陈夫人。但刘夫人本身并不记得，而这位夫人，是刘允当年在路边“捡到”的。 也是二十多年前，刘允押镖出城，去琼州送一趟货。 在离开开封城，靠近颍昌府的一座桥上，看到了一个躺在路边的女子。 刘允还记得当时是午夜，那座桥上雾气弥漫，他远远看到路当中躺着个女人，上前查看之后，发现女子头上有伤，处于昏迷。 那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刘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个孤身的女子躺在路上。 走镖之人都比较谨慎，路上的东西和人，那都是不敢乱捡的。 但将一个受伤女子丢在路边，刘允也于心不忍，就让随行的郎中给女子治伤之后，带在了马车上，准备到了颍昌府给她寻一下家人。 可那女子醒来之后，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因为金桂儿容貌秀美，看着楚楚可怜，刘允就有些心动，索性将她带着一起上路了。 这一趟他们赶路到琼州，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一批货去了西北，路上两人就成了亲。刘允山西人，还回老家办了喜事小住了一年，等回到开封城里那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两人生了个闺女，一直恩恩爱爱地过了二十来年。 陈家小少爷陈宝和刘家千金刘娟是在灯会的时候偶然认识的，两人看对了眼，就回家跟家里人说了。 陈善和刘允两人在开封地界都有点名头，算是门当户对，当爹的碰了个面，喝了两杯酒很投脾气，就把婚事给定下了。 直到今日成亲，双方亲家一见面，陈善一把抓住亲家母就叫“桂儿”，于是引发了这一出闹剧。 这件事情离奇在哪儿呢？先抛开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同时昏迷，金桂儿怎么会独自失踪，单单这个时间，就解释不通。 对于陈善来说，那一天是失去媳妇儿的日子，对于刘允来说，那一天是遇到媳妇儿的日子。 所以陈刘二人对事发那天的日期记得非常清楚，是同一天。 而更巧的是，还是同一天午夜时分。 可问题是，九洞桥在大名府外的官道上，也就是说在开封府的北边。而颍昌府在开封府的南边……一南一北当中隔着的距离可不近。 金桂儿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九洞桥到了颍昌府的呢？别说靠走，就算让幺幺飞一趟，也不可能那么快！ …… 院子里，终于说明白了前因后果的众人，陷入了异常的尴尬当中。 新郎新娘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亲是肯定结不成了。 至于大人，坐在桌边大眼瞪小眼，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开封众人更没辙，这事情就离谱。 正这时，公孙开口，询问刘夫人，能不能检查一下她的头。 刘夫人同意了。 公孙就走过去，仔细地检查了刘夫人的头部。 查看了一阵，公孙点了点头，“夫人头部有一处凹陷，应该是头部的重伤导致了失忆。” 刘允说，当时给治疗的郎中也这么说的。 展昭又让两人回忆了一下细节。 陈善和刘允描述了一下那一晚金桂儿的穿着，两人说法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刘允说，金桂儿的衣服是湿的。 联系到事情发生之处都是在桥上，桥下有水，火凤就问，“会不会是走的水路？” 但一想又觉得不对，因为九洞桥下面的并不是河，而是一个水塘，再说两地距离那么远，要怎么走水路瞬间到达？ 陈善想起来，“我当时也详细询问了车夫，他说当晚他看到站在路中间那个女人，好似身上头发也都是湿的，仿佛刚从水里上来。” “能见见那车夫么？”展昭问。 陈善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已经过世了。” 展昭直挠头——难办啊…… 正为难，展昭就感觉白玉堂的手轻轻碰了一下他胳膊肘。 展昭看他。 五爷微微使了个眼色，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说，但不能在这人当着两家人的面说。 展昭就让两家先各自回去，这事情他们调查一下再说。 两方也没辙，只得各自先带着人回家。 等人走了，众人就聚到一起讨论。 展昭问白玉堂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五爷指了指龙图阁，说昨儿个不是看了一宿卷宗么？其中有一卷，记录的几桩失踪案，人都是在水边失踪的，衙门主张是溺水，可能失足落水或者跳河自尽，但家属和一些目击者却坚持说，是水鬼拿替身。 众人都盯着五爷看——水鬼？ 五爷点点头，他看到案卷上就这么写的。 边浇花边听了一路的老陈也插了一嘴，“的确有不少关于水鬼的案子。” “还有不少么？”展昭惊讶。 “都是一些零碎的案子集中到一起了。”老陈说着，进屋去给众人找案卷。 五爷接着说，“我看到那份案卷里，也有提到九洞桥，以及一个全身湿透的白衣女人。” 众人都觉得邪门——难不成，刘夫人是个被水鬼拿了的替身么？ 不一会儿，五爷昨晚看到的那卷“水鬼”卷就被找到了。 众人打开卷宗一起研究了起来。 龙图案卷基本都是一卷一案，但也有一些“合集”，就是线索非常少的一些案子，比如说有人报案说看到人落水，但衙门一番打捞没找到尸体，但目击者一口咬定是有人落水，还说瞧见水鬼了。这种案子，衙门里也会记录一笔，都是疑案，为的是万一日后真找到尸体，好对上。 别说，这样的事情还不少，几起类似的案子拼成一卷，就标注了个水鬼卷。 展昭看着卷名有点头大，荷花还没抓到，又冒出来水鬼了…… 公孙摇着头觉得不靠谱，“大多数目击水鬼的事件其实都是错觉。比如说大晚上的看到河里漂着根木头，就说是水鬼。” 展昭也点头，“本来很多关于水鬼的传说，也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的，为的是不让孩子们靠近河边，避免失足落水。” “可是这个金桂儿的遭遇却似乎不同。”赵普怎么想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众人正商量着怎么查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展昭听着动静有点耳熟，一回头，果然熟悉的声音传来，“展大人！” 展昭默默叹了口气，看着跑进来的王朝马汉……说吧，哪儿又捡到尸体了？ 可王朝马汉这次却没喊“出事了”或者“出命案了”，只是告诉展昭，包大人找他回去。 “出什么事了么？”展昭挺纳闷，大人这么急着找他，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朝马汉给出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荷花来衙门自首了！”：，，. 第590章 590 无法解释 展昭本来还愁要怎么抓那个荷花, 毕竟，大皋都祭天了，荷花连跟头发丝儿都没找见。既不知道长相也不知道姓名, 唯一的线索就是可能是某个鬼戏班的后人……可万万没想到, 这神秘莫测的荷花, 竟然来自首了！ “为什么要自首？”赵普都忍不住发问。 其他人也觉得难以理解，杀人分尸那可是死罪, 以荷花之前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会良心发现认罪伏法的人啊。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公孙问，“找个替身什么的，之前她也不是没干过。” 众人都觉得有这个可能, 具体还是得回去瞧瞧。 急匆匆赶回了开封府，就发现衙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等看升堂了。 荷花应该是在门口敲了鼓自首的，按照规矩，大人需要升堂审她，一切准备就绪, 包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展昭和公孙急急忙忙去换衣服，白玉堂、霖夜火和赵普也都有点兴趣，一起去看升堂。 不一会儿，包大人升堂, 转过屏风入座，展昭站在一旁, 好奇地往门口的方向看。 公孙也在师爷的座位坐下, 拿着笔准备记录，边也往门口张望。 包大人惊堂木一拍，令人将自首的荷花带上来。 大人话音一落，门口就传来了镣铐的声音。 由于荷花是杀人的重犯, 即便是自首，上堂也得戴着镣铐枷锁。 外边围观的人群小声议论，那荷花从身形看起来还挺娇小，这么个弱女子能杀人分尸？真叫人难以置信。 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也都站在人群中观望，小四子踮着脚什么都看不到，直扒拉赵普。 王爷伸手把他抱起来扛肩上。 小四子这会儿位置最高，探着头仔细瞧……就见两个衙役跟着一个一身白衣一头黑色长发，戴着刑具的年轻女子，朝着大堂走去。 小四子看不着荷花的脸只能看到个背影，那个急啊。 赵普抬眼瞧了瞧，见团子直扭，就问，“是她么？” “嗯……”小四子也拿不准，“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呢。” “戴着镣铐的缘故吧。”霖夜火瞧着也觉得有些奇怪，那荷花真的不会武功吧，是不是嫌脚镣重？走路的时候仿佛是膝盖不会打弯似的，伸直了腿，晃着身子走，跟踩着高跷似的。 这走姿看背影奇怪，在大堂上看正面更奇怪。 包大人微微皱眉，这荷花几步路走得有些滑稽，甚至看着还有几分嚣张，莫不是在挑衅本府？ 展昭和公孙也在盯着荷花看。 荷花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和嘴。脸色惨白，嘴上却涂着艳红的胭脂，而且嘴角翘着，仿佛还带着笑意。 展昭越看越觉得诡异，公孙是坐着的，看的位置比展昭和包大人要低，他还特地偏着头看，想看清楚荷花的长相。 荷花走到了大堂门口。 大堂的门槛还比较高。 众人就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传来。 展昭皱眉……荷花仿佛是跨不过门槛，正踢那门槛，镣铐撞到门槛发出一阵一阵的响声。 两个衙役瞧见了，就伸手，想索性架着她进去…… 可就在衙役们的手要碰到荷花胳膊的时候，突然，就听到“哗啦”一声…… 外边原本闹哄哄议论这犯妇怎么这么奇怪的围观人群，瞬间没了声音。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就见刑具散落了一地，荷花“塌”了下来。 等众人明白过来，荷花已经不见了，地上就剩下一大滩水，还有一套湿掉的衣裤，以及散落的刑具。 “哇！” 人群瞬间炸了。 这光天化日的，开封府大堂上大变活人了！ 包大人和公孙先生也都站了起来，展昭一个箭步冲下来，走到门口查看…… 旁边两个衙役也傻眼了，两人彼此瞧了瞧，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展昭捡起刑具放到一旁，地上一大滩水，水里衣服裤子鞋子，就是刚才荷花穿的那一套，但人却没了。 “那人变成水了呢！” “怎么可能啊！” “妖精？” “会不会是水鬼？” “水鬼敢进开封府衙门？” …… 看升堂的人成了看变戏法的，众人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 人群中，同样角度看到全过程的白玉堂和霖夜火也都下意识第看了一眼对方，那意思——你瞧清楚没？ 边看，两人边摇头，随后一起去看赵普肩膀上的小四子。 王爷爷也抬头看团子。 小四子坐得最高，应该也看的最清楚。 这会儿，小四子一脸震惊，团子呆愣良久，一捧自己的小圆脸，“头发也没有了呢！” 在场三个大人瞬间领会团子的意思——如果是个什么机括变的戏法，那必定头发也是假的，可为什么连头发都不见了呢？ 公孙拿了把尺子，将水里那身白色的衣服挑了起来，跟展昭一起检查。 衣服就是普通的衣服…… 公孙还问展昭，“是不是什么水遁法？” 展昭一脸懵，怀疑自己是不是缺觉产生了幻觉，就下意识地看看门口的白玉堂他们。 五爷对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参不透其中原理。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荷花！那有朵荷花！” 展昭和公孙也低头，就见在衣服被挑起来之后，衣服下面的那一滩水里，一双绣花鞋当中，有一朵荷花。 公孙觉得奇怪，这会儿天还没热呢，哪儿来的荷花啊？ 可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是一朵做工精美的绢花。 “水鬼！那是个水鬼啊！” 瞬间，人群哗然。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说要了命了，开封府大堂闹了鬼了。 包大人这会儿面沉似水，一拍惊堂木，“退堂！” 衙役们赶紧去将大门给关了…… 白玉堂和赵普霖夜火，带着小四子也来到了堂上。 这会儿，包大人也正站在那一滩水边，皱眉不语。 赵普接过公孙递过来的绢花，跟霖夜火小四子一起研究……这绢花做得甚好，远看真假难辨。 霖夜火忍不住就有点想吐槽——还真是荷花来自首了！ 展昭往五爷身边站了站，小声问，“是不是什么机括？” 白玉堂当然不信是真水鬼，但具体这机括是怎么变的，五爷也没想明白。其实刚才从外面走进来的时候白玉堂都想了一路了，关键还就是小四子说的那句话——头发呢？ 就算是作假的，那头上套着的肯定是个用来遮脸的假发，衣服里的可能是冰，控制冰的没准是有形内力，但是怎么做到把那顶假发也给变没了的？ 这一切还就发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理他们一个都没发现破绽的啊…… 公孙拿了个瓷盆，将地上能收集起来的水都收了起来。 包大人找来刚才带荷花进来的两个衙役。 根据两人描述，刚才有个白衣长发的女子到门口敲鼓，他俩原本以为是来伸冤告状的，可谁知女子说自己是来自首的。她说她叫荷花，杀了人还分了尸…… 俩衙役让她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去禀报大人。 按照衙门升堂的流程，衙役将荷花先带到班房，戴上刑具暂时扣押，等待大人升堂。 衙役说这个过程中，荷花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被带出班房走来大堂这段路上，看起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那你俩看清楚荷花的长相了么？”展昭问。 两个衙役彼此瞧了瞧，都点头……其实不止他俩看见了，还有给上镣铐的衙役、班房里值守的衙役，以及王朝马汉，都看到了来自首时候的荷花，说是很普通的一个女子，看着二十多岁。 公孙找来了衙门里所有的师爷，每个衙役一个师爷，按照描述来分别绘制荷花的画像。 “如果是个机括，应该不能说话的吧。”火凤也不怎么信邪，“所以要做手脚，就只能是在衙门的班房么？” 赵普皱眉，“应该是特地来开封府变这出戏法的。” 霖夜火也赞同，说这会儿估计传得满城风雨了，就伸手跟赵普要过小四子，带着他出门去逛逛，听听路人都怎么说。 ……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跑去了衙门的班房，检查刚才关押荷花的房间。 班房是衙门里的临时牢房，用来暂时关押准备上堂的犯人，也为了提审方便。 荷花被关押在离大堂最近的西班房的第三间屋子里。 打开牢房门，展昭和白玉堂进去瞧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班房门口有两个负责守卫的衙役，他俩其中一个给荷花上了枷锁，之后两人就在外面交接公文。他俩都在大门口站着，肯定是没人进出，但房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俩也没有留意。 展昭走出那间房，就注意到斜对门的一间房里，床上躺着个人。 展昭想了想，就走了过去，“李二。” 那间牢房里，躺在床上架着腿，被展昭叫做“李二”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混子。 这小子是开封本地人，家里开着米铺，他就是靠他爹娘养着的米虫。按理日子应该过得不错，但他有个坏习惯，喝了酒喜欢发酒疯，经常与人打架。 要说他人多坏吧，倒也算不上，而且也不会武功，大祸闯不了，小祸没停过。 展昭抓过他许多次了，都是些够不上蹲大狱的小错处。前两天喝多了又跟人打架，将茶馆的桌椅打坏了。 跟他打架那人跟店家赔礼道歉还赔了钱，被包大人训斥了一顿，乖乖认怂，说再也不敢了。 可李二死不道歉，吊儿郎当的说自个儿没错。 大人也挺生气，判他蹲班房十天，让他好好反省。 李二见展昭叫自己，也不起来，嬉皮笑脸问，“怎么啦展大人？” 白玉堂也过来瞧了一眼——开封府虽然地痞流氓让展昭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但总也有几个老油条，属于油盐不进。这个李二五爷也认识，展昭隔三差五就要抓一回，都为了点鸡零狗碎的小事情，脸皮厚的很，因为犯的事小，倒也不怎么怕展昭。 展昭瞧着李二得意洋洋的，看着比平日还嚣张些，就猜他应该是知情。 展昭也懒得问他了，跟衙役拿了钥匙，开房门进去。 “唉！”李二见展昭进来了，还朝着自己走过来了，赶紧往墙角躲，“开封府可不准殴打犯人啊！” “谁打你了。”展昭白了他一眼，伸手，轻轻一拍他肩膀。 五爷就见展昭按住李二肩膀之后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一皱眉，还“啧”了一声，就出来了。 白玉堂估摸展昭是用魔王眼看见什么了。 展昭出门，带上牢门对五爷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外头说去。 两人正要走，却听牢房里的李二喊了起来，“展大人，知道刚才斜对门关着那女的是谁么？” 展昭和白玉堂脚步就一停，两人一起回头看李二。 展昭问，“你认识？” 李二点了点头，笑嘻嘻问展昭，“你跟包大人商量商量，提早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那女的是谁。” 展昭有些不怎么相信地看着李二——这小子滑头的很，谁知道他是真知道还是编的。 “那女的……”李二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是不是杀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皱眉看着李二，判断他是刚才衙役说话时听到了呢，还是真知道些什么…… 第591章 591 目击 李二自称知道关于荷花杀人的事情, 展昭刚才用魔王眼看了一下……这小子的确是目击了一些东西。 展昭看到的场景是某日晚间，李二透过院墙上的某个窟窿，看到外面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边站着个女子, 只能看到背影，白衣黑色长发。 除了那女子，还有两个男子, 正抬着一个长条形的“布袋”上车。 那是个灰色的布袋子，两头扎紧，从形状来判断, 布袋里应该装着个被绑着的人。那布袋子还在动弹，里面的人挣扎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能是被堵住了嘴。 展昭透过魔王眼，从李二那里只看到了这样一幕……但这似乎只能证明他目击了一桩绑架，并不能说是杀人案。 魔王看到的基本就是某人近一段时间内，印象最深刻的一些画面，或者是此时此刻, 他正在回忆的某个画面。 如果李二目击了凶杀案，那难不成杀人的画面，没有绑架的画面让他印象更深刻么？ 但好歹是条线索, 展昭走回牢房门口，对李二说, “你说出来, 只要能帮助破案, 就算你戴罪立功，自然能提早放你出来。” 李二想了想，似乎觉得可以接受，就从床上下来, 走到门口，靠着牢房的木门，小声跟展昭说。 “城西柳条巷，有个王记杂货铺，那开铺子的老王跟我是朋友，我们没事儿就上他家喝酒耍钱。”李二不紧不慢地说道，“上个月晚上，我喝多了，就在杂货铺里睡了……大半夜起夜，到院子里撒泡尿，就听到墙外有动静。说来也巧，墙上有个窟窿，我就透过那窟窿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后巷，车边站着个女的。” 展昭看了李二一眼，到目前为止，这小子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我之前就听老王讲过，说隔壁新搬来了一个小娘子，长得可秀丽了，一个人住，神神秘秘的没准是个寡妇。而且啊，据说大晚上经常会有不同的男人进出她家，可疑得很。”李二边说还边坏笑，“我当时就想瞧个究竟，瞌睡也醒了……果然啊，看到两个男人抬着个布袋子从宅子后门走了出来，那袋子里明显装着个人啊，还动弹呢。” 李二一撇嘴，“那小娘子，指使两个大汉，说是让把人运去老地方沉了，记得多绑些石头。我心说好家伙，原本以为只是个玩得很野的女流氓，搞了半天竟然是个杀人越货的女土匪，吓得我躲在墙后不敢动。直到马车离了后巷，我才敢回屋啊，冻得我啊……” “运去老地方沉了？”展昭问，“你知道马车去哪儿了么？” 李二摇头，“那谁知道去……” 白玉堂和展昭都皱眉，那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啊。”李二笑嘻嘻又来了一句，“那两个搬人的大汉里头，有一个我认识。” “是谁？” “啧。”李二敲了敲牢门对展昭眨眨眼，“那我可不能说，你去跟包大人说放我出去，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 说完，李二溜达回去继续躺着了。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 五爷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如果真能找到那人，李二的确立功了，放了他也没什么，他要是瞎说再把他逮回来呗。 展昭想了想觉得的确可行，就要去找包大人。 刚走到牢房门口，展昭突然脚下一停。 五爷跟着他正一起往外走呢，见他停下来还回头看自己，有点不解。 展昭左右瞧了瞧，指了指牢房门口，小声说，“玉堂你在这儿等会儿。” 五爷愣了愣，让展昭疑神疑鬼的样子给逗笑了，“猫儿，你怕我俩都走了回头来他就死了？” 展昭“啧”了一声，“那荷花不也是在班房做的手脚么，以防万一！” 五爷点点头，猫儿这方面经验丰富…… 白玉堂退回去站在牢房门口，示意展昭放心去，展昭一闪就不见了。 白玉堂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 李二这会儿晃着腿正躺在铺上呢，心情看来不错，哼着个小曲儿，也在看门口的白玉堂。 开封府的班房不算简陋，而且打扫的很干净，但白玉堂站在这儿还是显得很突兀。 李二之前的确见过白玉堂几次，因为展昭抓他的时候经常能碰到……但从来没跟五爷讲过话。 打量了一会儿，李二“啧啧”两声，有些感慨地说，“投胎真是门学问哈……上辈子得做多少好事，这辈子才能生成这样？唉……” 白玉堂觉着，这时候要是展昭在这儿，估计得好好吐槽他一顿。 四外看了看，五爷发现李二躺着的那个角度，好似能看见隔壁荷花的那间房，就问他，“你刚才看到什么没？” “嗯？”李二见五爷看着隔壁的牢房，就笑了笑，“那女的就是那晚上我看着的那女的，不过么……” 李二似乎想起来有点后怕，“还好是大白天看见她，如果是晚上碰着，没准会觉得自己撞鬼了。” “你那晚上不是也看见了么？”白玉堂询问，“当时没觉得害怕？” “害怕啊，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李二摸了摸下巴，“说起来，那晚上和刚才都是，感觉有点冷。” “冷？” “对啊，瞅着阴森森的，脚底板往头顶冒凉气。”李二形容了一下，“还听到点儿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白玉堂观察着那间刚才关押荷花的牢房门，发现木头门的颜色比旁边的木头要深一些，伸手摸了一把，微凉…… “就那种嘻嘻索索的声音。”李二形容，“我家不是开米铺的么，有时候会闹耗子……耗子一多，就能听到那种嘻嘻索索的声音。” 白玉堂正想着会是什么声音，就见眼前红影一闪，展昭已经拿着钥匙回来了。 展昭一到，瞧见李二活得好好的，就满意地对着五爷笑。 白玉堂莫名还有几分心疼，他家这盏衰星高照的明灯啊…… 李二瞧见展昭拿着钥匙在牢房门口晃了晃，也乐了，赶紧下床。 展昭开了牢房门。 李二也懂规矩，走到门口说，“那两个搬人的大汉，其中一个是码头的力工，叫刘财，脸上有麻子，我们都叫他刘麻子，因为老给我家搬米，所以我认得。” 展昭也知道这个刘麻子，这小子身材壮硕力气很大，但是人有点横，之前打架伤过人，也在衙门吃过官司。 荷花所住的宅子，就在王家杂货铺一巷之隔的地方，后门正对着杂货铺院墙……再加上刘麻子，一下子有两条线索。 展昭问李二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大人赏罚分明，如果提供的线索有用，会给他奖励。 李二抱着胳膊想了想，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展昭让他想到什么就说。 李二道，“昨天晚上，牢里好似闹鬼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闹鬼？” “昨晚上这班房里按理只有我一个人吧？”李二说，“大概是后半夜吧，我好似是看到有个女人从牢房门口经过，头发遮脸还是飘着过去的，看着很像女鬼。” 展昭皱眉，“你确定？” 李二摇头说不确定，也没准是自己做梦或者睡糊涂了瞎想。 交代完，李二就欢欢喜喜回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往外走，准备去一趟杂货铺隔壁的宅子找找，再去码头找那个力工刘麻子。 “昨晚上有女人进出班房……”展昭觉得也不是没这个可能。班房在衙门外院一侧，并不在内院，跟他们住的地方离得比较远。而且班房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晚上也有衙役通宵值夜的……如果有人混进来，反而不容易被人发现。 …… 开封城大街上，出来探听消息的霖夜火和小四子手拉手，正轧马路。 这一路果然听到不少风言风语，本来就很离奇的一件事情，经过人群一传，就更离谱了。 现在大家都说水鬼在开封府大堂上水遁了，还说这水鬼估计一千年道行了法力无边，连包大人都镇不住。 一大一小越听越觉得不妙——果然是鬼和妖精的串儿！ 走到十字路口，霖夜火就问小四子，“咱俩去哪儿啊？”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瞧前方的路，三个方向，分别可以去球场、太学和南安寺。 小四子伸手掐了一把，就指着南安寺的方向。 霖夜火觉得这神神鬼鬼的，是应该去庙里一趟，就拉着小四子的手往南安寺走了。 去南安寺要路过皇城军的驻地，霖夜火顺道就去找邹良。 军营里也在传水鬼闹开封的事情，见霖夜火和小四子来了，邹良和欧阳都打听。 小四子给详细一描述，火麒麟直吐舌头——大爷这亲究竟啥时候才能成？就不能太平个一年半载的么？ “说到水鬼。”邹良之前管皇城军的时候，在运河码头的水寨操练了不少水军，“每年目击水鬼的事情得上百。” “上百那么多？”火凤惊讶，“那岂不是隔几天就能见一次水鬼？” “好多都是假的，什么水鬼海妖水猴子。”欧阳直摆手，“之前有一回不是闹很大么，中元节往水里放河灯，结果不知道哪个天才把河灯做成人形了，那纸人质量还贼好。结果灯灭了纸人也没沉，顺着运河就跑进来水寨了……那会儿大寨刚开建，一群人在浅滩正砸桩子，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有水鬼啊’！” 邹良也想起这事儿了，无奈点头——本来好些新丁都还不太会游水，走个浮桥都小心翼翼的，结果一瞧见水鬼“漂”进来了，一个两个从浮桥上跳下水一个猛子直接逃到对岸……全员化身蒋四爷，游得那叫一个快。 一群将士想起那会儿的糗事都乐个不停，小四子倒是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团子拽了拽欧阳少征，问，“征征，大多数都是假的……那剩下的少数，难不成是真的么？” 刚才还乐着皇城军统领们突然就都不乐了，幽幽地转过脸看小四子。 火麒麟往小四子跟前凑了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对啊……还有少数，是真的呢！” 小四子一惊，回头抱住火凤。 霖夜火搂着抱腰的团子，也有些好奇，问，“真的是什么意思？” 欧阳少征说起这个就不困了，“唉，别说什么听说过的，我给你们讲个我亲身经历的，遇见水鬼的事情。” …… 开封大街上，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往前走，去王家杂货铺后边的宅子找荷花。 一路上，两人也听到不少街坊都在说水鬼闹到大堂上的事情。 展昭颇有些好奇地问白玉堂，“玉堂，陷空岛几个哥哥，有遇到过水鬼么？” 五爷瞧了瞧展昭，“猫儿，别说我几个哥哥，我都见过。” 展昭一脸震惊，“真的？” …… 太学里，一群小才子聚在一起问林霄，“你小时候也见过水鬼？” 林霄点头，“我住在月莲阁船上那会儿，真见过。” …… 球场里，一群小孩儿围着河帮水盟的几人，“你们也见过水鬼么？” 辰全点头啊点头，“那是！有几只我还认得呢！” …… 皇宫里，听着影卫们一趟趟来报外边的情况，赵祯都被逗乐了，“他开封府这回是跟水鬼杠上了么？阳间的案子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么！” 南宫默默摇头——果然满城都是闲人，案子也越来越邪门…… 第592章 592 鞋 人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夜路走多了总能碰到鬼。 开封府大堂上被荷花这么一闹，关于水鬼的讨论就成了开封百姓今日最热门的话题。 在不同的场所，不同的人群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 声称自己见过水鬼。 皇城军驻地里。 欧阳少征给围坐成一圈的诸位统领讲起了自己曾经的“撞鬼”经历。 跟霖夜火坐在一条长凳上, 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鬼的小四子, 身子一扭, 就扑火凤怀里了, 搂着腰回着头, 警惕地看着欧阳少征。 火凤拍拍小团子，心说, 别看团子圆, 倒是还挺灵活，腿、手和脑袋朝的三个方向，也能拧过来，不简单啊, 一颗柔软的团子！ 索性把孩子抱起来放腿上，霖夜火给他搂住了，确保他有地方躲，边问欧阳, “你什么时候撞见的水鬼？不是之前那纸人河灯么？” 火麒麟端着个茶杯, 跟个茶馆唠嗑的大爷似的, 咂咂嘴摇摇头, “当然不是啦！我小时候，有一回跟着我爹去山上祭祖，我在山上瞧见的！” 邹良听着这说法奇奇怪怪的，就问欧阳, “你去山上祭祖，怎么瞧见的水鬼？” “山上有个水潭啊！”火麒麟指了指远处一座绿树成荫的小山，山顶上还有一座阁楼。 在坐众人都仰起脸看那座山，“那不是飞凤阁么……” 田邛好奇，“莫不是飞凤山半山腰那个水潭？” 火麒麟嘿嘿一笑，“不错！” 几位统领面面相觑——飞凤山就是开封府城内一座小山，山上有不少人家的祠堂。山顶上还有一座飞凤阁，是个古建。半山腰有个瀑布，瀑布下一个水潭，山上很多野杜鹃。每年清明前后，杜鹃盛开，飞凤山是开封百姓春游踏青一个常去的地方。 “那地方那么热闹……”霖夜火也去过，觉得不靠谱，“有水鬼？” “我小时候亲眼所见！”欧阳连连点头，“我还记得那天是清明节！我半夜溜出来玩，刚到水塘边，就瞧见水里咕嘟咕嘟往外冒水泡，走近两步想瞧瞧是不是有大鱼，结果‘哗啦’一声，一只惨白的人手就伸了上来。然后看到一颗黑乎乎的脑袋，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头发遮住脸的水鬼从水里冒了出来，还发出‘吓吓吓’的怪声，吓得老子转身就跑啊！” “是不是水潭里有人？”邹良有些不相信，这么巧那水鬼冒出来被这红毛瞧见了。 翟钦宝摸着下巴，“别说，我也听说过，小时候有段时间传得很凶，说那水塘附近总有人失踪，是有个水鬼在水里埋伏着吃小孩什么的。” “你也听过吧！”欧阳拍拍胸口表示——大爷亲眼所见啊！ …… “贺一航假扮水鬼吓唬欧阳？” 开封府里，正边等师爷们画像，边捧着个药钵笃笃笃捣药的公孙，听赵普说了他跟贺一航小时候假扮水鬼吓唬欧阳的事情。 “是干爹叫我们干的。”赵普也挺无奈，“那红毛小时候实在是太皮了，每次去飞凤山扫墓，大半夜溜出来到瀑布下面游水，多危险啊，我干爹怕他出事，就让我们想个办法管管他。我跟老贺一说，老贺说这简单啊，先找人放消息，说飞凤山水潭里有个女鬼专门吃小孩，然后就整了身水鬼的打扮，埋伏起来吓唬欧阳。” 公孙想了想，别说，欧阳少征可能是被这一吓“受益终身”，根据他的观察，哥几个最怕水的就是欧阳。 “先生，画完了。” 这时，一个师爷拿着一叠画像，过来交给公孙。 公孙接过画像，跟赵普一起看。 这是几个不同的师爷，根据见过荷花的衙役们口述来画的，画风不同、画的姿态角度也不同，但画出来的人却是非常的相似……特征什么的都一样。 “看来是就长这样子啦？”赵普拿起一张正面的画像端详。 “确切滴说，是这次来开封，出班房之前的荷花，应该就长这样。”公孙纠正了一下，边拿了一张仔细看，嘴里嘀咕，“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 赵普和公孙都盯着化画像出神，琢磨着——在哪儿见过呢？ …… 展昭也在听白玉堂讲见水鬼的事情。 五爷描述了一下，他也是小时候见的水鬼。 那会儿他大概十来岁，跟哥哥们出海。他坐在船舱里，扒着窗户看海景，突然瞧见远处有一条大鲲驼着个人游过。那人一头长发，个子看着挺高的，男女分不出来，侧坐在鲲背上，腰下有一条长长的鱼尾。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它，那水鬼一回头……脸长得跟个骷髅似的，白森森的面孔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还有一张满是獠牙的大嘴。 后来那水鬼就跳水里头消失了…… 展昭听着觉得不像水鬼更像海妖，“水鬼为什么长着鱼尾？” 五爷想了想，“水鬼和鱼的串？” 展昭有些无语，不过又很好奇，问，“那之后呢？你没问问你四哥他们那是什么东西？” 五爷点点头，“我也这么想来着，所以就醒了。” 展昭愣了一会儿，可算明白过来，原来小白堂是梦里见的水鬼。 展昭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跟谁学的，竟然这么皮！ 五爷背着手——养猫养的。 两人在街上边走边瞧对方，还推推搡搡的，看得两旁路人都捂着嘴笑——这俩走个路腻腻歪歪的。 “那说真的，你瞧见过真水鬼没有？”展昭问。 五爷摇摇头，“别说我了，我四哥都没见过。” “四哥都没见过？”展昭还挺惊讶的，“还以为四哥总在水里，能见着个一两回。” “那你问过黄姨没有？她也总在水里，见过水鬼么？”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想了想，“还真没听她提起过。” “我二哥整天挖地也没挖见过鬼啊。”白玉堂觉得可能死人是都碰到过，但鬼么，就有待商榷了…… “倒也是，小葬叔天天这个坟那个坟地逛，也没听他说在哪个古墓遇到过鬼。” 两人一路说一路聊，就来到了柳条巷附近。 这一片街道有很多小巷子，一柳一柳没什么规律，跟柳条似的，所以得名。 老房子较多，因为离码头较近所以龙蛇混杂。买卖铺面都是杂货铺、小饭馆，以及一些小型的客栈，价格实惠。 展昭和白玉堂很快就找到了王家的杂货铺。 铺子隔壁有一户人家，正门锁着，门上也没牌匾。 两人走进巷子里，很快找到了那间宅子的后门口。 门的确是正对着隔壁杂货铺的院墙，墙上有不少裂纹，还有窟窿。 展昭观察了一下，跟在李二记忆中看到的一样，但是宅子的后门依然挂着锁。 “没人么？”展昭担心是来晚了，荷花会不会已经搬走了？ 五爷让鲛鲛进去看了一眼。 事实证明，他俩的确是来晚了，这间宅子是一座空宅，里面只有一些很简单的家具。院子里堆着好些空酒坛，靠墙的位置有一个树桩，树桩上插着一把砍柴用的长柄斧子。 白玉堂摇了摇头，这荷花真的不会武功么？喜好为何如此可怕…… 宅子里早已人去屋空，展昭和白玉堂索性翻&墙进去瞧瞧。 找了一圈，展昭在一堆柴禾边，找到了一只黑色的布鞋。 看鞋码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的鞋子，鞋很新，不像是不要了丢掉的。 展昭拿了根树枝挑起鞋子，观察了一下，就见鞋底有一个印戳——姚记鞋行。 “是姚记卖出来的鞋子么？”展昭觉得有点难办……姚记是开封城里最大的鞋行，这种款式的布鞋也很常见，每天不知道要卖出多少双，调查起来估计会有难度。 白玉堂则是提醒展昭，“感觉荷花狡猾得很，这鞋子这么容易被发现，别是放在这里故意引导我们的？” 展昭点头，觉得很有可能。 两人找了个兜子把鞋装起来，带回去再说。 出了宅子，继续奔码头，找那个刘麻子。 …… 南安寺里。 天尊和殷候正抱着胳膊，围观摆在院子里的几个雕像。 微尘大师的石雕群都做完了，摆在院子里准备打磨。 天尊和殷候一个一个给石像相面，两人还挺挑剔，一会儿说无沙大师做瘦了，一会儿说白龙王做胖了，还说妖王气质不对啊，夭长天一点都不像…… 两人叽里咕噜一通说，就是不评价自己的那俩雕像，各种挤兑微尘大师手艺的同时，还不忘怼其他人。 微尘无语地看着酱油组——今天晚饭不安排你俩的份了！ 两人都好奇，“今晚什么菜啊？” “素饺子。”微尘回答，“豆腐白菜馅儿。” “别留他俩的份儿！” 无沙大师和猿帝从外边进来，两位高僧刚出门买了些水果，提着两大篮子溜达回来 进门，猿帝就说，“街上到处都在传，说水鬼闹到了开封府大堂上，还是个千年的水鬼，包大人都镇不住。” 天尊和殷候“唰”地一下就回头，“前年的水鬼？那去年一整年都搁水里泡着么？” 无沙和猿帝都瞄了酱油组一眼，也不搭理他俩，跟微尘去一旁分水果吃。 天尊和殷候凑过去，一人拿了俩龙眼，回来也不吃，就把龙眼往雕像眼珠子里装，急的微尘大师拿笤帚追打两人。 给微尘捣完乱，酱油组就商量着去哪儿吃饭，不想吃素饺子，想吃肉馅儿的。 两人索性一起离了南安寺，准备顺道路过太学找妖王，让妖王晚上做煎饺给他俩吃。 南安寺外有一段非常清幽的小路，一侧是山一侧是河，两旁有矮灌木，没有大树，视野相当的开阔。 酱油组慢慢悠悠散步一样往回走，就跟小时候似的，商量着一会儿让妖王做什么馅儿的饺子。 走了一会儿，殷候突然速度放慢了，边走，还便往河的方向望。 天尊回头瞧瞧他，就也转向他看的方向…… 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河岸边，有个女人背对着两人，正缓缓地走下河滩，这会儿水都没过膝盖了。 天尊和殷候都皱眉——哎呀，那女娃是不是要轻生？！ 第593章 593 河边 酱油组偶遇有女子跳河, 俩老爷子瞅个背影觉得那姑娘可能也就二十来岁……哎呀，是什么事情想不开啊？！ 眼看着那女子半截身子都已经沉在水里了，再往前走两步估计人就没了。 天尊一挥袖……隔空掌就把人给捞起来了。 而就在那人飞起来的瞬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女子被一股内力从河里提了起来……可一阵风过, 整件衣服竟然飘了起来。 天尊也是一愣, 手上一松……就见他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活生生的女人已经没了……就剩下一件衣服飘落，浮在了水面上。 天尊就呆住了。 一旁殷候也呆住了。 此时，四周围静悄悄的，河面上就一件白色的衣服，顺着水流在岸边来回荡。 良久，殷候问天尊, “人呢？”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一摊手, “没了 ……” 可惜此时其他人不在, 错过了“嚣张跋扈”的酱油组两脸懵圈的时刻。 俩老爷子跑到了河岸边, 殷候捡了根树枝, 将那条漂着的白衣给挑了起来。 天尊眯着眼睛往河里张望。 别说, 这河水还挺清的，岸边是石滩, 连小鱼儿都瞧见了，但没瞧见人。 “那是不是有只鞋？”天尊指着前方河滩问。 殷候把衣服放到岸边，用树枝够了一下，发现是个白色的破酒壶陷在河泥里，并不是鞋子。 俩老爷子面面相觑，天尊摸了摸头，问，“是不是刚才就是件衣服在水里？咱俩都看错了？” 殷候挑着眉瞧他, “怎么可能，分明是个女的，还自己走下水了呢。” 天尊直挠头，“那人呢？明明捞的是个人怎么就剩件儿衣服了？” 殷候瞧了瞧天尊，压低声音问，“刚那俩和尚不是说城里闹水鬼么？” 天尊一惊，“水鬼？” 殷候又望了一眼前方宽阔的河面。 “这青天白日的也能碰着水鬼？”天尊有点不相信，探着身子朝水里望。 这时，殷候突然伸手指着前方水中的淤泥，“下面是不是有个人形的轮廓？” 天尊以为殷候吓唬他呢，斜着眼睛瞧他，“老鬼你当我是小四子么？” 殷候摆手，“谁当你小四子了，真的，你仔细看！” 天尊狐疑地眯睛细看，“哪儿有？” “那边！”殷候伸手给他指。 “哪儿有！” “那儿！” “你别推我！” 就在俩老爷子挤在河边找人的时候，大路上来了两个人，一大一小，正是离了皇城军驻地，来南安寺的霖夜火和小四子。 两人走到河边不远处，就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背影。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天尊殷候这是干嘛呢？抓鱼么？ 火凤把小四子抱起来，跳过灌木丛，下到河岸边，想走过去瞧瞧。 还没走到切近，忽然，就听到“哗啦”一声，天尊一甩袖子……一阵水浪翻滚之后，水面上，浮上来的一个东西…… …… 展昭和白玉堂到杂货铺隔壁的宅子扑了个空，就转头赶到了码头，找力工刘麻子。 码头上这会儿正是最忙碌的时候，好些船靠岸卸货。 几乎所有工人都在忙着搬货。 展昭和白玉堂分头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人。 刘麻子体格相当的魁梧，在人群中应该是很明显的，难不成不在？ 码头上有几个工头都跟展昭挺熟，一听说他要找刘麻子，纷纷抱怨，说刘麻子这小子是不是犯事儿了？好几天都不见他了。 展昭还想问问到哪儿能找到他，但几个工头说估计是找不到的，因为这小子欠了码头上不少人的钱，大家这几天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他踪影，估计是躲债跑了。 工友们七嘴八舌跟展昭说，刘麻子以前就是横点儿，人也还凑合。但是最近好似是有了个相好的，人就变得神神秘秘的，也不跟兄弟们一起喝酒耍钱了。前阵子突然说要成亲，跟不少人借了钱……可结果人就消失不见了。 展昭又问他那相好的情况，发现没有人见过，就听说是住在柳条巷附近。 展昭和白玉堂从码头出来都有些无奈——打听了一圈，感觉回到了原点。 展昭觉得失策了，刚才出门的时候就该把团子带上。 “团子不是被火凤抱走了么。”白玉堂觉得可以去寻一下，“估计不是在球场就是在太学。” “说到球场，最近是不是各地的球队都来了？”展昭突然想起来昨天小良子说辰全古夜星他们都来了，方天悦今早也去接天山派几个同门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昨天我师父还在说，天山派的小徒弟要来，让都住到白府去。” “选拔赛不是还没踢完么？”展昭自我反省了一下，自己作为梅花鞠的盟主……对比赛好像一点没关心，都不知道他们踢成什么样了。 “应该都是来踢排名赛的。”五爷那天听他外公和舅公在聊这个事情，“选拔赛还有最后两轮，所有拿到名额的，和地方上已经有名额的，以及拿到名额的外族队，一起踢个排位赛，按照名次来分组。” “哦……”展昭毕竟小时候也常踢比赛，对规则很了解。参赛队伍多的话，会按照排位赛的成绩分几档，先高档踢低档，确保厉害的球队不会一开始就遇到，比赛会更精彩。 “那可热闹了，难怪小良子他们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展昭想了想，又问白玉堂，“小四子都没怎么去球场，是不是咱们一直占着他查案的缘故？别的孩子都在玩儿，就团子每天那么多事情做……” 五爷摆摆手，“我那天也跟公孙打听了一下，公孙说一开始团子不也老跟着去球场么，之后就腻了。相比起在球场跑来跑去，他更喜欢跟着我们查案子，随他自己乐意就行。” “是这样么？”展昭还是有点担心，“按理这会儿正是交朋友的时候……” 五爷让展昭逗笑了，“你还怕他交不到朋友？整个开封府朋友最多就是团子。” 展昭觉得倒也是，就好比说包延他们比起练球也更乐意看个书什么的……团子还是更偏向小才子那一卦，毕竟是公孙家的娃。 “妖王小时候也跟团子似的么？”展昭觉得神奇，老爷子肯定从小武功就很好……一个会武功的小四子么？ 五爷觉得，妖王小时候应该没有团子那么肉乎。 两人聊着就到了球场。 本来以为球场里应该练得热火朝天的，但走进去一看……发现孩子们几乎都不在练球，一群小孩儿围了个圈，似乎正在讨论什么。 孩子群里，夭长天、白龙王和陆天寒三位武圣也都抱着胳膊凑在一起听。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点不懂——这是在干嘛？研究战术么？ 两人凑近了一听，就见河盟队被围在当中，正给众人介绍水猴子和水鬼的区别呢。 河帮水盟几个孩子绘声绘色描述他们某天晚上练球，被水猴子抢了球的故事。还说水鬼拿替身他们也见过，老吓人了，那水鬼肿得跟只河豚似的。 最后孩子们开始讨论，如果水鬼跟水猴子打起来，哪边赢面更大。 陆天寒问夭长天，“水猴子有白色的么？” 白鬼王默默扶额——爷孙俩想事情的角度倒是一模一样。 五爷和展昭发现团子不在这儿，就默默退了出去……还是去太学吧。 …… 而此时太学里，小才子们也在聊水鬼的话题。 街上传的水鬼大闹开封府，小包延是死活都不信，这绝对是骗术啊！骗术！ 庞煜在一旁扒拉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太学里的学生大致分成两派，一派说有，一派说没有。 最后众人都看妖王。 妖王托着下巴说自个儿没见过，你们谁碰到过水鬼么？ 众人都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庞煜。 小侯爷直敲木头——就不能盼我点好么？！ 这时，林霄举手，说他小时候见过。 众人觉得林霄说的没准靠谱，他小时候住在月莲阁的船上，遇见水鬼的可能性还挺高。 妖王让林霄描述一下。 林霄刚才在众人争论的时候，就一直低头在画画。 这会儿，画也画完了，拿出来给众人看。 一张画稿铺在桌上，画中是一位女子，半截身子都在水中，腰部以上在水面上，四周围有好些荷花。 那女子看起来，并不是传言中那种黑发披在前方，或者面目狰狞的恶鬼，而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女子，也不是多好看。 要说唯一有一点不同的，就是这女子看起来似乎相当的疲惫，双目无神，抬眼看着上方，那神态莫名的，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林霄的确是画工了得，一张看起来本不该吓人的画，却画出了难以描述的可怕效果。 妖王拿起那张画，盯着看了一会儿，问林霄，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林霄说，那是在杭州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画舫上接连出现了客人坠湖的事件，坊间就开始流传，说有水鬼索命。 起因据传说是某一艘画舫上，有个客人将一位姑娘掐死之后丢进了河中，后来那姑娘化成水鬼，找那个凶手索命。凡是走到水边的男子，都会不明原因地坠河，等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淹死了。 林霄记得那时候是夏天，某天，他在船尾摆了个小桌，坐那儿画荷花。 他正画着呢，就有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拿着个酒坛子跑到船尾，还撞到了他的画桌。 林霄认识这客人，是船上的常客，姓刘。 那位刘公子喝得迷迷糊糊的，扒着船尾的栏杆指着荷花池吟诗。 林霄摇着头起身，对着后头几个船上的伙计招手，让把人扶进去，别一会儿掉河里。 伙计们往这边走，林霄忽然就听到那刘公子喊了起来，“美人！” 林霄回头，心说哪儿有美人啊…… 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正瞧见荷花池里，有这样一个半截身子在水面上的女人。 随后就是“噗通”一声……刘公子掉河里了。 林霄都傻了，后头伙计也听到动静了，喊了起来，“有人落水啦！赶紧拿绳子来！” 林霄就看到那女子此时已经不见了，水面上，原本还在挣扎的刘公子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拽住了，直接就沉下了水。 之后，林霄记得自己被伙计们给推到了一旁。 伙计们放下绳子，下水去救刘公子……但等人被救上来，已经迟了。 而最邪门的是，那刘公子被捞上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朵荷花。 因为出了命案，而林霄又是目击者，所以当夜来了几个捕快，询问林霄案发的经过。 林霄如实说了，但衙门的人都不怎么相信水鬼的说法，他那会儿也还小，大家都当他吓傻，并没追究。 林霄后来还特地留意了一下，总共发生了四起坠河岸，死了四个人，都是跟刘公子年纪相仿的画舫常客，当时搞得人心惶惶的。 之后衙门下令，将那一带的所有画舫都驱散。 月莲阁的画舫开去了别处，至于之后有没有再出过事，林霄就不知道了。 众人问同为杭州人的谢炎他们几个，有没有听说过这事。 谢炎说倒是没有，但画舫上喝多了落水的人一直都很多……平时在楼里喝多了，出门不小心掉河里的都不少，更别说就是在船上喝醉了的。 妖王托着下巴，也没参与讨论，就盯着那副画像出神。 …… 展昭和白玉堂离了球场，本来要去太学的，路上遇到了带皇城军巡逻的邹良。 邹良说霖夜火带着小四子去南安寺了，两人就改道往南安寺赶了。 …… 而与此同时，南安寺外的河边。 霖夜火和小四子刚走到天尊殷候身后，就听到“哗啦”一声，天尊内力一扫水面……水里翻起来了一个东西。 天尊和殷候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只见水底的淤泥翻起，清澈的水岸一阵浑浊。 而就在这混泥水中，一个白色的人形物体飘了上来。 两人仔细瞧了瞧，果然是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了挺久的缘故，人肿得都快不成人形了，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脸惨白，青紫色的嘴唇，两只眼珠子是白色的，手里还攥着一朵荷花。 “我滴娘……” 霖夜火喊了起来。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着身后的霖夜火和小四子，还有点儿尴尬。 小四子伸长了脖子一个劲往前凑，“是淹死的么！” 霖夜火抱着他不让他下去，“赶紧报官！” 同时，火凤还瞧着天尊和殷候，眼神带点疑惑——老爷子，你俩竟然最先捡到了尸体？ 天尊和殷候都“啧”了一声，心说——不止捡到尸体，刚才还捡着个鬼呢！ 霖夜火和小四子就开始小声议论——回去会被展昭笑的吧？ 小四子突然一歪头，“猫猫和白白来了哦！” 火凤回头看，就见远处，路口的确出现了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心说来得正好啊…… 霖夜火刚想挥手招呼两人，突然后脖领子就被提住了，嘴巴也被捂住了。 天尊和殷候一人一个，捂住霖夜火和小四子的嘴，一闪身就跑了，四人躲到了不远处南安寺门口的一个大石灯后头。 展昭和白玉堂顺着路往前走，远远地就看到离岸边不远的水上好似是漂着个人…… 两人赶紧跑了过去。 “那是个人么？”展昭一惊。 走近一看，果然是个人……而且展昭还认识——刘麻子！ “咳咳。” 两人正望着河里的尸体发呆，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咳嗽声。 展昭和白玉堂一回头，发现身后的路上，天尊和殷候不紧不慢走过来了，身后跟着抱着小四子的霖夜火。 “哦？”天尊和殷候瞧着两人，“捡到尸体了？” 俩老头说完，一起背着手望天。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他俩的样子觉得怎么怪怪的，好像有点心虚…… 霖夜火和小四子则是无语地看着酱油组——你俩亏心不亏心？！ 第594章 594 无血 天尊和殷候甩了一手好锅, 展昭和白玉堂根本就没察觉，只当是跟平日一样正常发挥，出门捡到尸体了。 再加上尸体还正是他们寻了许久的刘麻子, 两人都皱眉——找荷花的唯一线索断了！ 观察了一下现场，展昭挠头——怎么这么怪呢？这尸体是从哪儿漂到这里来的么？岸边那一坨白色的衣服是什么情况？刘麻子怎么就穿了件里衣？还有啊，他不是跟另一个人替荷花去“沉”人的么？怎么自己沉了？ 展昭发现白衣服旁边还有一根棍子, 仿佛是有人拿来挑过衣服似的。 五爷也有点看不懂这个现场。 后头路上, 天尊和殷候依然心虚, 霖夜火和小四子都瞧着俩老头。 团子眼神控诉——殷殷尊尊怎么可以这样？！ 天尊和殷候也犯嘀咕。 天尊小声问，“那女鬼的事儿说不说？” 殷候对着他努努嘴——你去说。 天尊不满, “凭什么我说？” “那不是你发现的么, 鬼是你捞上来的尸体也是你。”殷候摇头啊摇头——你看看你！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后头嘻嘻索索的，就回头看，只见小四子和霖夜火都悄悄对着他俩使眼色, 指着一旁拌嘴的天尊和殷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该不会…… 天尊和殷候自顾自吵架，可没发现鲛鲛已经蹦到他俩当间儿了。 小鲛鲛往天尊肩膀上一坐, 就听俩老头吵什么。 听完五爷一脸的无语, 跟展昭小声一说。 展昭就炸毛了，“你俩竟然栽赃我！” 天尊和殷候转身就跑。 等展昭追上大路, 酱油组早就跑没影了。 “太不像话了！”展昭不满，跟一旁霖夜火和小四子抱怨, “加起来都两百多岁了, 仗着没人打得过他俩胡作非为的。” 小四子和霖夜火边点头边琢磨——妖王还是收拾得了他俩的。 但转念一想，觉得妖王本质上根本不是管着酱油组, 而是给他俩撑腰的……这俩熊成这样，妖王负主要责任。就算跑去跟妖王告状，最多就掐掐脖子捏捏耳朵, 吐槽两句，跟撸猫似的，他俩才不怕。 展昭越想越气，就没人收拾得了那两人了？！ 想了一圈，展昭就想着他娘什么时候能来趟开封城就好了，他要找他娘告外公的状！ 五爷看看展昭——你还能跟你娘告状，我这儿干脆就没人能管。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看霖夜火和小四子，那意思——你俩有招没招？ 火凤一撇嘴，瞧着两人，“他俩被宠成这样，责任也不是只在妖王一边。” 白玉堂和展昭还寻思——还有其他人的责任？ 霖夜火小声跟小四子说，“他俩也有至少一半责任。” 小四子赞同地点头啊点头。 …… 火凤和小四子大致给展昭白玉堂讲了他俩看到的情况。 “所以尸体是天尊从河滩的淤泥里翻出来的？”展昭问。 火凤和小四子都点头。 白玉堂有些疑惑，这俩来翻河滩的淤泥干嘛？ 展昭又瞧了瞧河边的衣服，问白玉堂，“刚才鲛鲛说他俩在吵闹水鬼的事情？” 五爷点头。 展昭瞅着那声衣服，捡起树枝挑起啦，“莫不是跟开封大堂上的情况一样？” “水下好像还有个东西。”霖夜火指着水里一个白色的东西。 展昭拿棍子扒拉了一下，是个破酒壶。 将酒壶在水里涮了涮，拿起来看……就是一个普通的瓷酒壶，碎了，剩下的部分也没什么特别，就在把手上，有一个月亮的图案，月亮里还有一只蛾子。 展昭觉得这个图案略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就问白玉堂。 五爷看了一眼，摇摇头，表示自己肯定没见过。 “泥里还有东西诶！” 这时，霖夜火拿着棍子，正在小四子的指挥下，划拉河滩边的淤泥，感觉泥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挂住了树杈。 霖夜火往上一拽……拽起来了一大块脏兮兮的布料，是一个灰色的大布兜子。 展昭一眼就认出来，就是那天晚上用来装人，被刘麻子他们抬上车的那个大布兜子…… 但是这布兜子是空的，里面并没有人。 展昭接过霖夜火手里的棍子，把附近的河滩都划拉了一遍，想找找有没有其他尸体。 可找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其他发现。 这就有些奇怪了…… 展昭纳闷，“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么？袋子里的人逃跑了，刘麻子被杀了……那个跟刘麻子一起的人呢？也死了，被水冲走了？还是跑了？” 刘麻子手里还攥着一朵荷花，看着跟留在开封府衙门里的荷花做工一致，都能以假乱真的程度。 白玉堂觉得这花不像是一般手艺能做出来的，如果实在没线索了，没准能从这花身上下手找找。 霖夜火和小四子拿竹竿戳了半天河泥，骚扰了各种螃蟹螺丝，一起抬头看展昭和白玉堂——你俩怎么跑来南安寺了？也是来庙里打听水鬼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瞧了瞧小四子，这会儿也不用找团子帮忙了，刘麻子和水鬼，都没了。 不一会儿，王朝马汉带着衙役们赶来了，赵普骑着黑枭，把公孙给送了过来，估计是天尊和殷候回去给报信了。 公孙去检查尸体，赵普告诉展昭和白玉堂，说天尊殷候回去跟他说了看到水鬼然后发现尸体的全过程。 当然了，俩老头省略了栽赃展昭那一段。 听完之后，五爷更困惑了，“我师父和殷候都没发现什么破绽？” 赵普摇头，显然九王爷也比较好奇这一点，“他俩说四周铁定没人，水里也没人，一点内力没感觉到，是什么机括也看不出来。” 白玉堂直皱眉——竟然连他师父和殷候都没看出问题？邪了门了，莫非真是水鬼？ 公孙初步检查了一下尸体，让衙役将尸体抬回去，过来告诉众人，说人看着是溺水死的。 展昭摇了摇头，“刘麻子是码头的力工，水性很好。就这么条河，想淹死他也不容易。” 听了展昭的疑惑，公孙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示意众人，“来看！” 这时，正好两个衙役抬着刘麻子的尸体从后头经过，公孙伸手，将担架上刘麻子尸体的裤腿拽起来一些，让众人看。 只见他右脚脚踝上，有一个清晰的青紫色手印。 众人盯着那个因为长久浸泡而泛白肿胀的脚踝上，清晰得有些刺目的手印，都沉默了。 良久，霖夜火问，“是被拽下水的么？” “不止，这是被长时间拽住之后，产生的淤痕。”公孙见众人脸上惊异的目光，就摆手，“唉，也不一定是什么水鬼，等我回去把他剖开看看死因再说。还有啊，这种淤痕，也可能是在淹死前造成的，回去搞几个猪蹄试一试，你们谁要帮忙么？” 公孙问完，除了小四子之外没有人举手。 公孙背着手笑眯眯又问了一遍，“有人要帮忙么？” 小四子努力举手，其他人努力望天…… 四周围一片安静，就听到几声虫鸣。 “对了，关于水鬼……”霖夜火打破沉默，“要不要去问问我师父？” “对啊，是应该请教一下圣僧。” 众高手赶紧往庙里跑，公孙“哼”了一声，低头看看儿子。 小四子拉着他的手跟着众人一起走，“爹爹我们先去庙里，回去再捏猪蹄！” 来到南安寺，庙里正准备开饭，桌上摆了素饺子素包子，几位大师瞧着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瞄了一眼桌上——不够吃啊……要不然再下点儿面条？ …… 太学里，妖王结了课出了书斋，就见酱油组在院子里坐着呢。 两人一人拿了一张纸，正画画。 妖王觉得这倒是新鲜，就背着手凑过去看了一眼。 老爷子先看了天尊画的，默默点了点头，小游大概想吃汤圆了。 又看了一眼殷候画的，继续点头，酱酱看着是想吃煎饺。 为了确保明早早饭不会做错，老爷子就问，“你俩画的什么呀？” “水鬼啊。”天尊和殷候异口同声。 银妖王默默地看了看酱油组，嘴里嘀咕了一句——狗爪子！ 妖王手里正好拿着林霄画的那张水鬼图，就递过去说，“这才叫水鬼。” 天尊和殷候凑过去盯着图看。 妖王嘴上说着笑，却认真观察酱油组的表情。 天尊和殷候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张画，两人一歪头……林霄画的这张的确看着很像水鬼，但这是张正面图，他俩刚才瞧见的是个背影。 正面和背面这要怎么比较呢？ 两人还把画纸翻过来看了一眼背面。 银妖王瞧着两人的表情，略微松了口气，伸手把画收走了，问他俩吃饭了没？不是去南安寺了么？怎么和尚不管饭？ 酱油组就说想吃饺子，要吃肉馅儿的不要吃素的。 妖王点点头，果然是想吃饺子，就带着两人出门去买菜了，准备晚上剁馅儿包饺子。 师徒三人来到菜场。 发现街上讨论水鬼的人已经比中午少多了，这会儿好些人都开始讨论马上要开踢的梅花鞠排位赛了。 银妖王点了点头，开封百姓果然是心大。 其实要说这水鬼吓不吓人？要放在别的地方，估计早搞得人心惶惶了，但开封百姓属于“吃过见过”，这几年什么怪事没出过，最后开封府都是能摆平的，也不用操心。 妖王买好了馅料，就开始找鸭血，说想做个鸭血粉丝汤配着煎饺一起吃。 天尊和殷候美滋滋跟在后边，心疼无沙出家了吃不到鸭血粉丝汤。 可逛了一圈，别说鸭血了，连猪血都没有，最后逼得妖王没办法了，只好买豆腐代替。 天尊和殷候嘀嘀咕，一下子从鸭血粉丝汤变成了豆腐粉丝汤……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无沙也能喝上一碗了。 妖王买豆腐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今天鸭血猪血都没有了，每天这个时候来都是能买到的啊……” 卖豆腐的伙计说，“今儿个都邪门了，来了一群江湖人，一大早去屠户那里把所有的血都买走了，搞得今天菜场里血脏血肠一样都没有。” 妖王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在意，“一大早去屠户那里买的？” “对啊！”伙计点头，“我早上去的就够早了，结果都卖完了，而且啊……” 伙计还挺八卦，小声跟妖王说，“听说那帮人出手很阔绰的，还让屠户多杀了两只猪，买走了几大桶血，听说还往血里加药粉防止血凝。” “什么颜色的药粉？”妖王问。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有点纳闷，豆腐粉丝汤就豆腐粉丝汤呗，妖王干嘛对买血的事情那么较真？ “说是黄色的粉末来的。”伙计回忆了一下，“对了！我听张屠户说，那帮人都不是本地口音，而且很着急的样子，仿佛见不得光似的。” 妖王微微皱了皱眉，就接过豆腐走了。 酱油组提着菜篮子跟在后头，觉得前方妖王似乎是有点心事。 出了菜场，妖王说肉不够，再去汤屠户那儿买点。 天尊和殷候一脸懵——还不够？是要买只整猪回去包饺子么？ 但也没办法，只好跟着妖王走。 妖王走得还挺急，直奔张屠户家而去。 第595章 595 月与蛾 展昭他们来到南安寺蹭饭,顺便跟圣僧们打听水鬼的事情。 圣僧们也很无奈，说那谁知道去，哪儿闹鬼庙里也不闹鬼啊。 一众小的都自顾自嘀咕——也不一定啊，这不是连开封府衙门都闹上鬼了么。 微尘大师刚才瞧见庙门口的路边来了好些衙役,就问展昭,“是出命案了么？” 展昭大致给大师讲了一下,顺便告了一状,说酱油组自己捡到尸体还嫁祸给他。 无沙大师和猿帝都摇头——真是太不像话了！ 微尘大师想了想,“死的是码头的工人？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 公孙说看尸体的情况，在半个月前到一个月之间。 展昭也问大师,附近晚上有马车经过么？ 微尘看了看无沙和猿帝。 两位高僧也都想了想……南安寺地处比较偏，这一带前后也没有什么交通要道，属于十分清静的场所，所以晚上来往车辆很少。 三位高僧都说没听到有马车的动静。 展昭也觉得，要杀人害命也不来南安寺附近啊,谁不知道南安寺里都是高手，不止有圣僧,妖王他们也经常会在这里留宿。 “不过么，有一天晚上，好像听到有水流声。”无沙大师回忆了一下,似乎不是很确定，就问一旁猿帝和微尘，“哗啦哗啦的,像是有人在河边洗衣服的动静。” 猿帝和微尘都想了想，“有么？没什么印象啊。” 被两人一说，无沙大师也不确定了，“嗯……那没准我听错了？” 霖夜火在一旁小声吐槽,“师父，做梦听到水流声不是尿床了么……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无沙大师掐了一把后脖颈。 火凤还挺委屈，“我小时候你分明就是这么说的！” 大师夹了徒弟碗里一个饺子吃，“没大没小。” 火凤端着碗就往一旁躲，不让他师父吃。 大师拿着筷子追，“怎么还护食呢？你不是减肥么，让为师来替你吃！” 在南安寺吃了顿饺子，什么有用的都没问出来，还都没吃饱，一群人溜达回城，准备去太白居再吃一顿。 正往回走呢，就见前方来了一匹马。 马上之人众人大家都还认识，多罗。 赵普皱了皱眉，多罗平日都是寸步不离八王爷的，怎么跑这儿来了？ 多罗似乎就是冲着他们来了，到了切近翻身下马，略行了个礼就说来意。 原来是柴郡主病了，八王急得不行，请了太医都看不好，所以派多罗去开封府请公孙，结果衙役说公孙来南安寺了，多罗就一路寻了过来。 赵普一听嫂子病了也吓了一跳，正好他刚才就是骑马带公孙来的，本来牵着黑枭慢慢溜达，这会儿也顾不上别的了，带上公孙跨马赶八王府。 多罗也要上马，展昭就拉住他问了一句，“柴郡主怎么了？病得很厉害么？” 多罗也皱眉，“郡主前几日说睡不好，昨晚上突然晕倒了，到现在都没醒。” 多罗说完也急着回去了，众人都有些担忧。 霖夜火问小四子，“这是个什么情况啊？” “会不会是太累了？”展昭觉得连着熬夜之后是会有一天睡得特别好来着。 小四子也拿不准，睡不着也是有原因的，“姨姨一直身体挺好的呢。” 回到城里，又路过皇城军驻地，霖夜火就找邹良去了，留下展昭和白玉堂，拉着小四子的手一起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小四子突然拉着两人拐进了一条巷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挺纳闷，五爷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想去？ 展昭则是眼睛一亮，抱起团子，“团王显灵了？！” 小四子伸手掐展昭的腮帮子，“猫猫不准叫团王！” 展昭点头啊点头——叫什么都行啊，线索在哪里？ 小四子伸手一指前方。 展昭和白玉堂就按照团子的指路往前跑。 刚穿过巷子，就闻到前方一股怪味。 展昭认路不灵闻味儿可灵，瞬间精神抖擞，“血腥味！” 白玉堂也皱眉，除了血腥味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穿过一个小胡同，前方出现了一所宅子，似乎是一户人家的后院，院门前面还有很大一块空地…… 展昭停下脚步“啧”了一声，难怪有血腥味，这不是屠户家么！ 五爷都听到猪叫声了，难怪一股怪味，估计院子里还有猪圈。 展昭晃了晃手里的团子，晃完还捧起来贴着肚皮听听有没有水音，小四子豆包拳就招呼过来了。 开封府里屠户不少，这一户好像是姓张，展昭巡街的时候跟五爷也路过过，不过不是后门是正门，在大路边，挺大的一间肉档。 这个点肯定收档了，门口路面上冲刷得干干净净，地面还是湿的，屠户人没在。 五爷就问小四子，“这儿有线索？”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伸手一指屠户家大门。 说来也巧，门里走出来了三个人。 双方一碰面，都愣住了。 从张屠户家敞开着的后门走出来的，是银妖王和提着两个菜篮子的天尊跟殷候。 双方大眼瞪小眼，一起问，“你们怎么在这儿？” 天尊和殷候一指妖王，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指小四子。 众人瞧着大小银狐。 银妖王说，“问屠户点事儿。” 展昭和白玉堂看小四子。 小四子说，“鸭血粉丝汤。” 展昭默默瞧了他一眼，对面妖王却乐了，伸手拍了拍。 团子就扑妖王怀里了。 妖王抱着他往回走，说，“鸭血粉丝汤没有只有豆腐粉丝汤，不过今天有煎饺。” 展昭被小四子一说都有些饿了。 白玉堂则是问天尊和殷候——找屠户问什么呀？什么鸭血粉丝汤？ 天尊和殷候就大致说了一下他们刚才在菜场的事情。 “所以妖王问了屠户什么？” 展昭边问边回头看。 就见后头屠户家几个小工正出来收雨棚，看着是准备关门了，也没什么异样。 天尊和殷候也挺疑惑的，说妖王就问那帮买走血的江湖人穿了什么，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图案之类的。 “什么图案？”展昭好奇。 天尊一耸肩，“屠户说腰带上有个月亮形的扣。”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月亮形的腰带扣不是很常见么？ 天尊和殷候也点头——所以说啊，等于没问出来什么。 说到月亮形，五爷突然就想到刚才跟刘麻子尸体一起捡到的那个破酒壶，壶把手上也有个月亮形的图案，不过里头还有一只蛾子。 想到这里，就随口问了句，“月亮扣里头有蛾子没有啊？” 天尊和殷候都问，“什么蛾子？” 展昭也想起那个图案了，摸着下巴说，“我肯定在哪儿见过那个，没准是哪家馆子。” 五爷也觉得有这个可能，展昭见过自己没见过，那可能是哪家展昭去吃过饭但自己没去过的馆子…… 四人在后头聊着月亮和蛾子的话题，都没留意到前方妖在听到五爷问“有没有蛾子”的时候，脚步一停，眉头也皱了起来。 被妖王抱着的小四子倒是瞧见了，伸手，戳了戳妖王的眉心。 妖王抬头。 小四子一歪头，“妖妖你有心事么？” “嗯？”妖王神色恢复如初，摇摇头，“没啊，在想晚上要包多少饺子。” “喔，那可得多包点呢。”小四子掰着手指给妖王算需要多少个饺子。 妖王抱着团子走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小四子嘀嘀咕咕数数，就双眼看着前方，想着心思。 出了巷子，刚走上南天街，就又碰上了熟人。 幽莲和龙乔广师徒俩正好走过来。 这几天唐小妹陪着九娘去明阳山看明西师太去了，所以幽莲和龙乔广都落单，师徒俩时不时约个饭。 这种“独占”师父的状态广爷非常满意，这几天心情好得很。 广爷瞧见众人就打招呼，还八卦兮兮问展昭水鬼咋样了？抓住了没。 幽莲摇着头问展昭——之前那个案子不是刚结么，大皋都送走了，怎么不歇几天？跟玉堂出去逛逛。 五爷在一旁点头，果然幽莲才是最靠谱的那一个。 展昭“哼”了一声，拽着他小祸叔就告状，说自己还没歇口气呢，他外公和天尊就捡到尸体了，还栽赃陷害他！ 幽莲无语地看了前边脸皮厚厚的酱油组一眼。 展昭说话声儿还不小，天尊和殷候虽然不怕幽莲瞪他俩，但怕妖王，估摸着会被说两句。 可奇怪的是，走在前边的妖王一点动静都没有，独自发呆中，小四子歪着头，观察妖王的神色。 天尊和殷候都皱眉——怎么了呢？从刚才没买到鸭血开始就奇奇怪怪的……要不然去百鸟园找找有没有鸭子，给他抓一只回来放血？ 白玉堂和龙乔广走在最后边，龙乔广问白玉堂瞧见赵普没。 五爷就说了柴郡主病了那事儿。 龙乔广眉头就皱起来了，“不会跟之前那次一样了吧……” 白玉堂没听明白，就问，“跟之前一样？郡主以前也这样过？” 龙乔广点了点头，皱眉说，“七八年前吧，郡主也病过一回，跟这个情况类似，就昏迷不醒，那会儿一连晕了五天，人差点没了，后来是老爷子给救回来的。” “哪个老爷子？”五爷好奇。 “你舅公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 “嗯……不过么。”龙乔广拍了拍心口的位置，“老爷子并不会医术吧。” 白玉堂瞬间领会，“我外婆很擅长。” 龙乔广点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治好了，反正郡主是醒了，然后就康复了。” “那……要不要再把我舅公找去？”白玉堂指着球场的方向。 “明面上还是公孙先生来治最好，先生治不好再说。”龙乔广摆了摆手，“这病吧，其实还挺邪门。” “邪门？”展昭往后退了两步，参与讨论，“郡主是因为病了才晕倒的么？病因是什么？” 五爷也纳闷——什么叫“明面上让公孙治”？ “当时所有太医都给看了，查不出病因，后来病急乱投医，连和尚道士都请来做法了，但一点用都没有。当时有人说郡主是叫不干净的东西给迷了，也有说是因为郡主带点巫女的血统，反正传得挺邪乎。后来眼看着人不醒，赵普就跑去找他师父了，本意只是想让老爷子用内力替郡主护住心脉，再撑几天。但白鬼王来看了一眼，就告诉赵普，当晚子时能醒，还给写了张方子让抓药。可去抓药的郎中说这就是个润肺养身的方子，治不了病……结果喂了药，当晚子时真的就醒了。”广爷说完一摊手，具体怎么回事只有老爷子知道，“不过那次郡主并没有睡不着的前兆，是突然晕倒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这病怎么这么奇怪啊？醒过来还准时准点？ “你们也知道柴郡主身份特殊吧。”龙乔广本来就话痨，这会儿话匣子打开了，絮絮叨叨跟展昭和白玉堂说，“当年郡主病好了之后，就出了个挺大的事情。” “出什么事？”展昭和白玉堂都追问。 “一桩很大的，内外勾结的谋反案。”龙乔广说那会儿挺凶险的，皇上差点被刺。 “这么大案子？”展昭竟然想不起是哪桩，完全没听过。 “这事儿当然不能宣扬了，但是朝中官员不少人都是清楚的。那会儿也不知道是谁，把两件事情给联系起来了，说柴郡主本身就是不祥之人，预兆灾祸什么的。后来皇上下旨不准再提起此案，龙图案卷应该有记载，但是肯定是封存的。” 展昭倒是也知道，有一部分龙图案卷是宫中封存的，不放在龙图阁里，想查阅要圣旨。他刚来开封府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也问过包大人。 大人说这些大多都不是凶案，而是一些牵扯皇权、内斗之类的案子，还有就是一些解释不通，怪力乱神的案子。 “唉……” 龙乔广给了展昭和白玉堂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郡主这一病，应该不少人会想起那个案子……再加上今天开封府这一出水鬼的戏码，那都是大凶之兆。明日上朝阴阳怪气的、妖言惑众的、牛鬼蛇神肯定各显神通，估计有的热闹了。特别是，如果今天公孙先生查不出郡主是什么病因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第596章 596 沉睡 公孙和赵普赶到王府, 王府的侧门一开，王爷直接就骑马冲了进去, 一直到花园才停下。 八王正站在卧房门口焦急地等着, 看人到了立刻过来抓住黑枭的缰绳，“泽岚啊，又跟之前一样了！” 赵普眉头就是一皱。 跟赵普一块儿坐马上的公孙听着王爷的语气, 仿佛以前也发生过似的，就问赵普, “莫不是什么顽疾？” 赵普也皱眉, 下马，边将公孙抱下来, 边说了几年前，柴郡主昏睡五天的事情。 公孙听后愣了一下，问，“子时准点醒的么？” “对。”赵普和八王爷都点头。 公孙似乎心中有数了，示意他先去看一下郡主的情况。 …… 郡主此时正在床上躺着, 看状态仿佛就是睡着了，但无论如何都叫不醒。 公孙走到床边, 先看了看郡主面色，略探了下鼻息, 最后给把了把脉。 看完之后，公孙也不着急，挺淡定地示意众人到桌边坐下说。 八王和赵普观察公孙的神色，看着很稳当, 心也稍微放下了些。 到了桌边坐下，公孙先拿了纸笔开方子。 方子开出来，赵普看了一眼就知道有门……就是之前他师父给开的方子, 没用的润肺养身的方子。 八王问，“这方子吃了晚上就能醒的是吧？” 公孙却摇了摇头，“自睡着起算，要么第三天子时醒，要么第五天子时醒。” 赵普听着觉得路子应该是对的，但是…… “这究竟是什么病？”赵普好奇问。 公孙却摇了摇头，“郡主没病，身体很好。” 八王和赵普都不解，“那怎么会……” “郡主中毒了。”公孙语出惊人，吓得八王爷站了起来。 刚进门的多罗也脸色一变……谁给郡主下药？！ 公孙接着摆手，示意众人别慌，听他说完。 “郡主中的这个毒，叫三五子时散。” 赵普听得直点头——这名字够直白啊，可不是三五子时么。 “这个东西，其实不算是毒，而是一种药，开少剂量，加入汤中，吃饭时服下。”公孙介绍说，“这种汤叫三五子时汤，是用来治疗重度失眠的。” “失眠？”赵普和八王爷对视了一眼。 “不睡觉其实是最伤身的，一般人熬个一宿，困了累了自然会睡着。”公孙给两人详细解释，“但有些人失眠极严重，明明身体上已经累得不行了，但就是睡不着，这个时候要不然打晕他要不然药晕他，反正需要强制让其睡觉。三五子时散属于是重药，一气儿能让吃药的人睡上个三五天，为什么要睡那么久呢？” 八王爷和九王爷都傻呵呵摇头——补觉么？ 公孙摆摆手，“是为了治疗引起失眠的病症。” 两位王爷继续眼巴巴看公孙。 “引起失眠的病症有很多，除了一些不可察的内在问题之外啊，大多是因为痛症，比如头痛、牙痛、或者关节痛。又或者耳鸣、幻觉，等等。这种病症，通常都会引发失眠，而充足的睡眠，恰恰又是治疗这种病症的最佳方法。”公孙指了指药方，“这药方主要是润肺和养身。因为睡着的时候毕竟不进食，需要补身，适当还能煮一些汤来喂食。” “是药三分毒。”公孙接着说，“这药给重度失眠的人吃是药，给没有失眠的人吃就是毒了，会先导致服药的人身体不舒服，引起失眠以及各种不适，或者是不易察觉的身体虚弱，然后再突然晕倒，睡上三五天痊愈。” 八王爷和九王爷都听懂了，也放心了，不是大病就行。 但还是有个最大的疑惑没解开——谁给郡主下的这药？ 公孙叹了口气，“这个事情可能还挺复杂。” 赵普和八王都瞧着他——怎么复杂？ “你们知道三五子时散的药粉，多贵么？”公孙问。 赵普和王爷继续摇头。 “十倍黄金的价钱。”公孙说，“这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得起的，而且吧……这个药必须是下在食物里，最好是汤里，服用一定的剂量才会有效。” “吃饭的时候吃下去的？”赵普问八王家里有其他人出现同样症状么。 八王摇头说没有啊。 “那郡主这段时间，有没有在外面吃过东西？”公孙问。“吃的还是汤类的……” “呃……”王爷看了看多罗，多罗就把郡主的几个贴身丫鬟给叫来了。 丫鬟们一回想，都说郡主近期唯一一次在外面吃的东西，就是祭祖那天喝的糖水。 “糖水？”公孙摸了摸下巴，看赵普，“就前几天太后在后宫祭祖那会儿么？” 赵普也看八王爷。 八王无奈，说是那次太后把所有亲戚家的女眷都叫上，还有好些官员夫人去给帮忙，不知道谁这么没眼力见，把郡主也给叫去了。 赵普都有点无力吐槽了，心说这帮人也太不讲究了，当着柴家人的面祭赵家人的祖，这么没心没肺的么！ 八王说起这事儿也挺生气，说是郡主并不知道是去祭祖，只当太后找她吃饭，就跟着一群夫人一起去了。结果到那儿也傻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还好后来出了假神婆那档子事儿，庞妃趁乱，让公主把郡主藏了起来。 丫鬟们回忆，郡主在祭祀期间一直在公主的屋里看书，倒是也没觉得闹心，反正郡主脾气一贯很好。 等祭祀结束了，赵兰端了碗糖水来给郡主喝，喝完公主亲自陪着回王府的，还一路打听谁忽悠郡主去祭祖的，估计是太后让她问的。不过郡主也没追究，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来之后郡主就开始头痛了。”丫鬟们也越想越觉得最可能是那天被下的药。 公孙算了算时间，觉得很有可能。 赵普想了想，“总不可能是公主给下的药吧。” “公主应该也不会亲自去煮糖水，八成是有人端给她，让她给郡主送过去的。”八王爷摆了摆手，“而且无凭无据，不宜揣测。” 几个丫鬟都噘着嘴，觉得郡主吃了哑巴亏，当日负责煮盛糖水的就那么几位侯爵公卿的夫人，也就她们几个最有嫌疑。 但看八王爷的脸色，丫鬟们也不敢乱说。 九王爷自然知道其中门道，柴郡主作为柴家后人，很容易一不小心就卷入权斗阴谋之中，的确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对郡主身体是无害的吧？”赵普问公孙。 公孙点头，“就是睡几天而已。” 赵普和八王爷都伸手摸了摸下巴…… 公孙瞧着这哥俩还挺有意思，气质长相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可能因为赵普从小是八王爷养大的缘故，有些举动还是很像。尤其是他想到什么摸一下下巴的动作，跟八王一模一样……不止赵普，赵祯也有这么个动作。 “要的，就是郡主这几天的昏睡吧……”八王爷似乎是想通了，点点头，“看来，并不是冲着我王府来的。” 赵普也哭笑不得，“明日看朝堂上怎么演吧……” “其实。”公孙突然放下杯子，说，“想要弄醒郡主，也不是没办法的。” 八王和赵普都一愣，抬头看公孙。 公孙说，“就跟祛毒一样，用针和药，可以强行把郡主弄醒的。” “那对身体有害么？”赵普问。 公孙想了想，“嗯，肯定是无益，但也不会有大碍，就是该头疼还是头疼，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得折腾几天。” 八王倒是很豁达，笑着摇摇头，“那就让郡主睡吧。” …… 之后，赵普和公孙一起离开了八王府。 两人回家的时候心情就比较轻松了，赵普牵着黑枭，跟公孙边走边聊这个事情。 公孙很好奇地问他，“是有人故意让郡主昏睡的么？为什么呀？朝里出了反贼了？” “真有反贼的话，应该是秘密行动的吧？”赵普觉得具体会怎样，要看明□□上怎么演了。 “那要不要给皇上提个醒？”公孙觉得是不是该有人去告诉赵祯一声啊。 赵普摆手，那意思——唉，管他呢，估计早知道了。 无事一身轻，赵普拉着公孙问他要不要去吃个饭。 公孙瞧他——还要回去验尸。 “验尸急什么啊，尸体又不会跑。”赵普拉着公孙说去百鸟园玩会儿，最近据说又来了几只新鸟，见都没见过那种大鸟。 公孙倒是被赵普搞得挺好奇，就跟着他一起去百鸟园了。 …… 另一边，展昭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开封府。 刚到衙门口，就见一乘轿子停在对面，轿帘一挑，出现一个圆乎乎的肚皮。 众人瞅着这肚皮很眼熟，小四子已经开始挥手，“小胖胖。” 果然，就见太师笑眯眯走了下来，先跟前头的几位老爷子见了个礼，然后捧着肚皮跟着众人一起进开封府。 太师边走，边跟龙乔广打听，“听说柴郡主又跟之前似得晕过去了，公孙先生都治不好？” 白玉堂和展昭都瞧着太师——您这消息也太快了点吧，公孙先生还没回来呢，消息就已经传到太师府啦？ 龙乔广对着前边努了努嘴，那意思——太师，这话可不兴当着小四子的面说啊。 果然，太师抬头，就见前边扒在妖王肩膀上的小四子小嘴噘得老高——怎么可能有爹爹治不好的情况？！不信谣不传谣！ 太师让小四子逗乐了，伸出胖手摆啊摆，“这消息在先生进八王府之前就已经传出来了。” 众人都了然。 “意思是，有把握王妃肯定不会醒？”龙乔广一搭太师肩膀，问太师有什么风声透露。 太师嘿嘿直乐，“这不是来找小包子讨论一下么，将军要不要一起？” 广爷乐呵呵表示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一起聊吧……就跟太师勾肩搭背地去找包大人了。 展昭觉着不管阴谋阳谋，目前看起来好似跟荷花案没多少关系，荷花还是没有线索。 正想着下一步怎么走，就感觉白玉堂轻轻戳了他一下。 展昭瞧瞧五爷。 就见五爷正对他示意，让他看妖王。 展昭回头，只见天尊和殷候已经把妖王给堵上了，两人正问他，“要什么鸭子，他俩去百鸟园逮。” 小四子眉间拧着个小疙瘩——去百鸟园偷鸭鸭会被鸟鸟们记恨的哦！ 妖王让酱油组别闹。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也发现了，这一路妖王话特别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妖王见众人都看自己，想了想，就问展昭，“你们捡到的那个有月亮蛾子图案的酒壶，叫我瞧瞧。” “哦……”展昭忙跑去仵作房，将摆在证物柜子里的那个破酒壶拿了出来。 妖王坐在院子里，接过展昭递给他的酒壶，看把手上那个图案。 这破壶之前天尊和殷候也瞧见了，他俩一开始还当是只鞋子，扒拉了一下发现是个破壶就也没细看，有什么特别的么？ 小四子也爬上凳子，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上，看妖王手里的酒壶。 “看来没错。”妖王将酒壶放到桌上，问展昭，“这图案你见过？” 展昭说眼熟。 “在哪儿见过？”妖王追问。 展昭挠着头说想不起来。 一旁天尊殷候加幽莲都帮他想，“酒楼、饭馆、点心铺子？” 展昭幽幽地看三个老爷子——讲得人家平时就知道吃似的。 白玉堂问妖王，这图案代表什么意思呢，说明白了没准猫儿能想起来。 妖王指了指那个标志，开口就说了两个字，“黑店。” 话音刚落，展昭突然一抬头坐直了，“啊！我想起来了！” 第597章 597 黑店 展昭一听到“黑店”两个字就蹦了起来, 说是自己想到了。 妖王让展昭先详细说说。 “就我刚离开魔宫那会儿……” 展昭刚起了个头，殷候就问，“励志吃遍天下那时候？” 众人都看展昭。 展昭严肃脸更正, “是游历天下！” 天尊和殷候都很想吐槽两句, 结果被妖王瞪了一眼，就先不说了。 五爷也挺好奇，他自己也是差不多那个年纪离开天山四处游历了一段日子, 那会儿怎么就没碰到过呢。 “我过了蜀中……” 展昭又没说完，众人都问他，“就竹熊搅婚那次么？” 展昭直望天——你们还听不听了？！尽说些有的没的, 讨厌！ 众人都捂上嘴继续看他——之后你去哪儿了？ “我离了唐门就想去洞庭湖玩玩，一路就往东走……那什么，就走到少林寺附近了。” 众人都看着展昭——你是迷路了么？ “这个不是重点！”展昭手一挥，“不是在少林待了一阵子么……” 众人都点头，听说过, 后来搅黄了法会大殿被撵走了么。 展昭腮帮子就鼓起来了, “我明明是帮忙抓妖僧，嫑讲得猫爷跟个闯祸精一样！” 五爷则是明白为什么那会儿一直没碰上了，敢情他在西边的时候猫儿在东边，他走水路的时候猫儿走陆路。 “然后呢？”殷候催他——说了半天，只有黑历史没有黑店。 “我下了山，算算时间, 要回常州府给我娘过生辰了。”展昭接着说, “正好玄悔大师要去灵隐寺，我俩就搭个伴一起走么。” 殷候记得那年展昭后来又连着闯了好几个祸，赶回常州府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帮仇家，倒是及时赶上他娘生辰宴了, 老和尚还来红樱寨蹭饭……果然是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 “我跟大师一起路过江陵府的时候，在城外官道上遇到了一队商贾，看着跟刚被人打劫了似的，一个两个灰头土脸的，坐在路边唉声叹气。”展昭拍拍胸脯——那我肯定是要过去问问的咯。 “过去一问，那几个商贾说他们可能遇上黑店了。”展昭详细讲述当时的情况，“说是昨夜他们在一家客栈投宿，吃过饭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发现坐在路边，行李货物全都不见了，钱也都被偷走了，身无分文。我问黑店具体的位置……邪门的是，这帮人讲不清楚客栈的方位，只记得客栈名叫四海客栈，就在江陵府城内。他们是晚上入的城，从城门口进，走不多远就是那家客栈，挺大的店面。” 展昭一听，江陵府这么大地方竟然城里就有黑店？这还了得？！拉着一群人就去衙门报官了。 江陵府的府尹一听也惊了，立刻派出捕快带领衙役随展昭去寻那黑店。 可寻了一天也没找见四海客栈。 几位捕快都是本地人，说江陵府城里城外都没有一家叫四海客栈的买卖，会不会是记错了？ 几个商贾糊里糊涂，都说不清楚，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家客栈里的很多器皿上，都有一个图案。衙门师爷根据他们的描述，画出了那个图案，是一个月亮当中有一只蛾子。 捕快们都有点不信任那些商贾了，觉得没准是瞎编的。 无凭无据也不能耽误人衙门那么多时间，展昭给商贾们凑了些路费，让他们回去了，他自己和大师在江陵府住下，继续查。 之后展昭找了三天，差不多把整个江陵府的酒楼饭馆都查遍了，还把每个馆子的菜都试了一遍，依然是毫无线索。问了不少当地人，都没听说过有个四海客栈…… 眼看着他娘亲生辰快到了，展昭也耽搁不起，就跟大和尚一起离开了江陵府。 离开江陵府之后一路回常州也不太平，用玄悔大师的话讲，展昭小朋友所到之处逢山有寇遇岭有贼，连过个桥，桥洞里都可能躲着歹人。倒不是真的因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满大街都是坏人，坏人们其实已经躲得很好了。 但展昭是个没事找事的天才！ 路边有个洞就有个洞呗，他非要凑过去看一眼，看一眼不够，还要捡颗石头子儿丢进去听个响。沿途差不多捅了一万个马蜂窝，闯了祸还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反问——我干什么啦？我什么都没干呀！发现坏人难道不抓么？当然要抓的啊！ 事情一转眼也过去好多年了，由于类似的事情遇到了太多，展昭也不记得了，只是觉得图案眼熟，直到提起黑店，记忆才“潮水”一样涌上来了——在这儿等着猫爷呢！果然那几个商贾不是乱说的！ 众人听完之后，一起看妖王。 天尊和殷候指着桌上的破壶把——这究竟什么？ “月蛾坊”妖王言简意赅地回答，“是个定做黑店的工坊。” 众人听完都愣了，是以前从来没听过的套路！ “定做黑店？黑店也可以定做的么？” 妖王点了点头，“换言之，这黑店是一次性的！” “一次性的黑店？”展昭摸着下巴横竖一联系，“哦……难怪再也找不到那家客栈了，那是个临时的，目的就是为了抢那帮商贾？” “也可能商贾们并不是主要目标，只是碰巧了。”妖王给详细解释了一下，“这家客栈，也许本来只是一间空房，或者是什么晚上关门无人看管的店铺。有人偷用了这家铺子的场地，在夜里开了一家四海客栈，等一个晚上会落脚此地的目标。而同一时间经过此地的其他人，也可能会一起被害。那客栈从里到外，所有人、物品，都是‘定做’的，完成之后，一切回收，第二天一早，整家黑店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查都没有地方下手。” “听着很下本的感觉。”天尊和殷候都挺好奇——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像这种搞个客栈的，属于是大活了，也有一些是小活。”妖王给众人举了两个例子，都是他以前亲身经历过的。 第一个案子，是一桩杀人夺财案。 妖王说事情发生的扬州，他有个朋友在扬州做知府，当地有一个富户，相当的有钱。 这位富户招了个女婿，可成亲刚两个月，女儿和老两口就都相继病死了，家里所有的财产，被那上门女婿给继承了。 在坐几人大概开封府待久了，一听这个开头，就都眯着眼睛摇头——可疑啊！相当的可疑啊！ 小四子小嘴一撅，“这个不就是吃绝户么！” 众人连连点头——团子说得对啊！谁教他的？！ 知府大人也觉得事有蹊跷，但调查之后却没发现任何线索，最后写信给妖王求助。 妖王那段时间正好在江南，就跑了一趟扬州调查此事。 经过一番暗访，妖王发现家里原本的主人死了之后，那女婿将所有下人都换掉了。 找到原来的下人，妖王详细地询问一些细节，很多丫鬟小厮都提到，那女婿很喜欢陪家人喝酒，酒虽然是家里自酿的，但用的是一套女婿带来的酒具，每次都一定要用同一个酒壶来装酒。 很多家将都对此表示不解，因为本身就是大户人家，家里有很多酒具，那酒壶看着既不高档也不特别，还不准更换。 妖王细问酒具特点时，不少人都记得，酒壶上有个奇怪的图案，月亮里一只蛾子。 妖王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觉得既然那图案可疑，不如诈一诈那女婿。 某天夜里，妖王留了封信在女婿枕边，信上画了那个图案，以及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夜子时，送纹银一千两至城外十里亭。 说来也有趣，第二天晚上，那女婿真的鬼鬼祟祟送了一千两银子到十里亭，还质问蒙面的妖王，“坊主不是说了，是一次性买卖么！酒壶都已经摔烂丢河里了，无凭无据，为何还来勒索……” 说完，那女婿就要走，妖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把他放了。 反正也不是衙门办案不需要讲究证据什么的，妖王把人逮住了，拽进无人的树林子，给他上了点手段。 那女婿立刻就一五一十招了。 妖王从他口中得知，此人原本是个赌棍，欠了赌坊许多钱，于是跟赌坊联手制定了这么个吃绝户的计划。 而具体的谋害方法，就是用一把酒壶来下毒。 这把酒壶是特质的，壶把手上有个机括，可以转动，同一把壶倒出来的酒，一杯有毒一杯无毒，一起喝着酒就能把对方暗害了。毒也是对方提供的，慢性，中毒之后不会立刻发作，会慢慢累积，最后死状形同病死。酒壶是月蛾坊定制的，五千两一个，用完之后销毁，残余部分丢入河中。 女婿找月蛾坊定做了这么把壶，夺人财产之后跟赌坊分了账。 展昭听完有些上火，觉得也太不像话了，忙问妖王，“那女婿怎么找到这月蛾坊的？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也问他了，他说并不是他去找的人，而是人找的他。”妖王回答说，“那女婿想神不知鬼不觉搞死那一家人，正没招呢，就有人给他送了一封信，说来也巧，也是放在枕头边的。” “那个月蛾坊的目标，是经过他们筛选的吧。”白玉堂算是明白了，“是自己去找客户，而不是客户找他们，确保了保密性。” 妖王点头，“没错。” “那第二个例子呢？”众人让妖王接着说。 妖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五千两买一把酒壶，害死了全家人，这如果只是月蛾坊做的一件小案子的话，那么制造山崩，害死知府，就是他们做的大案子了。” “知府？”众人都瞧着妖王。 妖王点点头，“我那个朋友扬州知府。” 众人都一惊。 小四子也问，“给妖妖写信的那个知府么？” 妖王点头，“我将查到的事情告诉了好友，他便开始着手调查月蛾坊，结果突然周边某个村庄出了疫病，他去救灾的途中，偶遇山崩，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给砸死了。” 众人都皱眉。 “我得到消息的时候也觉得蹊跷，就去现场查看。”妖王放下杯子，“我站在山边时，突然跑来了一个放牛的小娃娃，递了封信给我，说是刚才一个路人让他给我的。我拆开信，里面就是我之前放在女婿枕边的那张信纸，下面加了一行字——少管闲事。” “等我回到扬州府，发现女婿死了，赌坊的掌柜也死了。”妖王叹了口气，“可惜那会儿我没有时间追查此事，差不多到了要去捡小游的时候了，所以我就急着返回天山了。” “竟然是这么久之前的事情了……”众人都感慨，那会儿天尊还没从蛋里孵出来。 “我本来想着，坏人也有个寿命，万万没想到……”妖王拿起那把酒壶，看着壶把手上的图案，“祸害真能遗千年的啊……” 第598章 598 红蜡 妖王说了自己很久以前的一段经历, 从情绪上看得出来，老爷子对于当年没有抓住凶手替好友报仇，还是有些遗憾的。 这月蛾坊没准是个躲起来干了上百年坏事的组织, 展昭还没急眼，天尊殷候先急了，酱油组哪听得这个！ 俩老爷子都瞧着展昭——啥时候破案？！ 展昭望天——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白玉堂拿着那个酒壶把手看了一会儿, 说，“这酒壶和刘麻子的尸体, 是一起的么？”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妖王也点头，“月蛾坊似乎有个规矩, 用过的器皿都要摔碎之后丢河里, 也没准这个酒壶是哪一年被丢进去的, 没准是好久之前的，被冲上河滩了而已。这瓷器也泡不烂, 看不出是哪个年份。” 小四子拿过酒壶瞧了瞧，“要不问问有经验的师傅, 看能不能查到是哪一批货。” 众人都点头, 这方面小四子应该是挺懂的，因为公孙经常要订做药瓶药罐。什么药配什么材质的药瓶是相当有讲究的，公孙平时忙, 订做药瓶的活儿就交给了小四子。 团子对于瓶瓶罐罐有特殊的研究。 要说白玉堂天尊，对于这种器皿, 都是只懂古董或者贵货。 而小四子恰恰相反，药瓶之类的讲究一个实用性和物美价廉, 所以团子对一些平价的小作坊更为熟悉。 摸了摸那个酒壶，小四子挠了挠下巴，“感觉是新的呢。” 众人都看他, “多新？” “是近几年的东西吧。”小四子说，“像这种干坏事的东西一下子也不会订做很多，估计不是大铺子做的，是那种乡间的小作坊烧出来的。” “小作坊？”展昭还挺好奇。 小四子点头，“杨村那儿挺多呢，都是些一家一户的小作坊，肯接小活儿。大铺子不上一百的量根本没人接单子的，小作坊只要价格合适，一个也有人替你做，而且折算一下比大铺子便宜很多。爹爹之前定做了一批小罐子，就是找了杨村一户小作坊做的，收的银子是城里大铺子的一半，做得又快又好。” 小四子提议拿着酒壶去杨村问问，那儿有好多老师傅，没准能看出来这是哪里做的。 展昭觉得提议不错，杨村也不远，那里的确是手工作坊特别多。正想跟白玉堂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天尊和殷候就伸手把破壶拿过去了，说他俩也要去。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俩“热心”的老头，就有点小吃味儿——哼！果然只有妖王的事情最走心。 …… 太学下了课，小才子们约了一起去百灵园温书。 之前白夏盖酒庄的时候多出来了许多材料，他就让人在百灵园里盖了些雅致的小楼，给孩子们读书聚会用。 最近太学要准备春试了，王麟、沈茂、南宫钦这三个因为准备梅花鞠的事情耽搁了不少学业。 今日包延他们一群小才子来给这仨补课，林霄还买了白庄的新酒，准备来试酒顺便画个画。 本来，这些小阁楼是非常受才子们欢迎的，来晚了就占不到座了，但这几天来的人却突然变少了。 太学众人到的时候发现人很少，还觉得幸运，一进楼才知道“上当”了。 原来最近百灵园里新出生了一批小鹿和小羊驼，小宝宝们刚断奶，活泼又粘人，喜欢跑进阁楼来玩。 可才子们一不留神，书本都让宝宝们当点心吃了，小才子们奋力保护书籍，最终都失败了，也顾不上风雅了，都在家抄课本呢。 太学众人也不例外，刚进来就被抢了书。 这会儿庞煜正拿着一块菜饼，跟叼着自己功课的羊驼宝宝一换一。 唯有林霄挺自在，边喝酒，边拿着自己千金难买的画稿喂小鹿。 谢炎靠着围栏，看远处的球场。 这几天全国各地的球队齐聚开封，孩子们一多就热闹，百灵园里全是四条腿的宝宝，隔壁球场里都是两条腿的宝宝。 谢炎正望魔宫那三个小奶包有没有来呢，就看到球场里有两个人跑了出来，正往百灵园跑，边跑还边朝他们的方向张望。 这两人里，一个大家都很熟，也忘忧家的小公子也沁，最近刚入太学。 另一个看学袍是乾坤书院的，谢炎觉得他有点面熟，就伸手拍了拍坐在一旁的林霄。 林霄回头看了一眼，认识，那少年叫杨允，家里是开笔庄的，做笔好手艺，林霄时常去他家定做毛笔。 小公子也沁拉着杨允往这边跑，边跑边往楼里张望，似乎是找人。 这时，正好庞煜抢回了课本，怕小羊驼们抢，就丢给了包延。 包延爬到凳子上接住课本。 也沁一眼瞧见了包延，就对着杨允一指。 林霄和谢炎都回头看——这俩是来找包延的么？ 不一会儿，也沁和杨允就跑上小楼来了。 这会儿，包延正站在桌子上，手里拿着庞煜的功课，庞煜被一群小羊驼围着，场面甚是有趣。 而旁边王麟沈茂他们分明也坐着看书，小羊驼们都不敢过去，就围着庞煜欺负。 “包大哥。”也沁抓住几只小羊驼，把桌上的包延救了下来。 包延在太学众人当中一直都是年纪偏小，大家都管他叫小包延或者包贤弟，可算有个同窗管他叫声哥了，所以包延看到也沁就开心。 从桌上爬下来，包延问也沁是不是有什么事。 也沁就给众人介绍杨允，说杨允有事情想求助开封府。 小包延立刻精神了，问，“莫不是有什么冤情？！” 杨允忙摆手，说不是这么回事，只是最近遇上了件怪事解决不了，想请开封府帮忙。 众人坐下，详细听杨允说。 杨允家住杨家村。 这杨家村就在开封西郊，村里特别多手工作坊，好些买卖都是远近驰名。 可真正让这个村子出名的，却是几年前一桩轰动全国的案子——杨村人蜡案。 就是当年杨村有一个有名的蜡烛作坊，生产一种红蜡烛，叫杨公烛。杨公烛烟少耐烧，特别的好用，连宫里用的都是这种蜡烛。 据说调配杨公烛的秘方只有坊主杨公一人知晓，他每次调配蜡油都是在深夜独自进行，不让任何人靠近作坊。 直到后来一个偶然事件发生，才被发现，这位杨公竟然是个变态，用来调配红蜡的秘方竟是人蜡，为了取蜡他杀了十多个人。 一下子案件就闹大了，因为杨公烛用途极广，好些庙里的香烛都用的他们家，一下子就炸锅了。 从此之后，人们再说起杨村，都会问，就出人蜡红烛的那个村么？哪怕杨村还有瓷器、染布、毛笔之类特别出名的作坊，人们也只记住了杨公烛。 最尴尬的还是杨村本地人，现在好些买卖铺子都不敢说自己是杨村的，只说是开封西郊。 杨允跟包延他们说自己的来意，也是跟当年那桩杨公案有关。 人蜡案子破了之后，杨公死了，蜡庄里的工人们也都跑了，杨家的老宅还有一些产业都被官拍之后，赔偿受害者家属了。 但有一个地方一直卖不掉，那就是杨公配蜡油的那间作坊。 这作坊差不多有一个球场那么大呢，里头有五大三小八个蜡油池，还有几个隔间晾着没来得及交货的蜡烛。杨公最后一批蜡烛是某个大户人家准备祭祖用的大蜡，每一根都有一人多高，就这么挂在工棚里。 作坊官拍了好几年，没人敢收，因为那八个池子的尸蜡根本没法处理。 村里人都觉得晦气，用篱笆把杨家的蜡烛坊给围了起来。就这么一放好几年过去了，那工坊成了一座荒宅。 本来眼不见为净，大家都不去提起，但前阵子，就过年那会儿，起了场大风，将围着工棚的篱笆给吹塌了，从此之后，就开始出怪事了…… 杨允无奈地说，“先是有人看到工坊里有鬼火，晚上还有红色的人影晃动。” “会不会是那些红蜡？”淳华问，“不说那些红蜡烛一人多高还挂着么？” 包延他们都点头。 庞煜搂着只胖胖的小羊驼，总觉得这个走向不太妙…… “起先我也这么想来着。”杨允却摇了摇头，“但是过了几天，有一天晚上，差不多全村人，半夜都听到有哭声从工坊里传出来，那动静还不像一个人在哭，像一群人！哭声里还带着惨叫‘好烫啊’‘救命啊’……” 一众小才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杨允。 小侯爷抱紧小羊驼——娘喂！ “会不会有人恶作剧？”王麟他们三个武生都不怎么相信闹鬼，一般都是装神弄鬼。 “村里有几个胆子大的猎户，第二天晚上就去工坊附近守着了。”杨允接着说，“说是要抓住恶作剧的人……可第二天晚上照样哭声四起，他们仗着胆子牵着狗想进那工坊，但狗子一个都不肯进去，对着那荒宅狂吠，那场面别提多邪门了。后来有两个胆大的拿着灯笼进去了，刚进作坊门口，就看到里边池子里蜡油翻滚。你们想啊，寒冬腊月的那蜡油不应该都是冻住的么？可那池子里的竟然是沸腾的，红色的蜡油就跟血水似的，里头还有人伸手出来……吓得俩猎户连滚带爬跑出来。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夜凉吹了风还是吓着了，那晚去工坊的几个猎户都病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见好。” 众人听得直皱眉——这么恐怖的么？ “大冬天的，也没点火么？怎么池子里的蜡油就沸腾了？”包延追问，“后来还有人去看过么？” 杨允摇头，“谁还敢啊，村里不少人提议报官来着，但是过了几天那工坊却不闹了，过几天又闹起来，也没个准时辰。而且吧，老那么闹谁受得了啊，村里孩子老人晚上都受惊了……” 包延点头，“所以你想让我找展大哥去瞧瞧么？” 其他人也都点头——这得让展昭去啊，用明灯把冤魂引走！ 杨允挠了挠头，说倒不是要报案，也没出事就是害怕…… “我听说，之前老太学是让天尊一掌给拍碎了的是不？”杨允问，“据说一掌下去粉粉碎，连渣都没剩下，那能不能麻烦老爷子去把那工坊也给拆了呀？” 众人都哭笑不得，好么，老爷子“威名远播”。 别说，众人觉得，这对天尊来说可能还真不叫事儿，拆房子还不容易么…… 包延答应杨允回去就跟天尊说这个事儿，其他人也都说，老爷子人很好的，应该会帮忙的。 杨允赶紧道谢。 而小才子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天尊和殷候，已经带着展昭白玉堂跟小四子，走在前往杨家村的路上了。 第599章 599 惊变 包延答应了杨允找天尊帮忙去杨村拆房子, 正好林萧和谢炎都想定做几支新笔，杨允就热情地邀请众人去他家吃饭。杨允提议，要不干脆现在就回去请天尊吧, 请完去杨村拆了房子正好吃个晚饭，再溜达回来消食儿，啥都不耽误。 包延想想倒是也可行，王麟他们几个还要赶功课, 淳华他们留下来帮补课。 包延庞煜和林霄谢炎外加也沁跟杨允, 一起去开封府。 小侯爷直打退堂鼓, 拆房子倒是没什么, 问题那拆的是鬼宅啊…… 不过想了想, 跟着天尊一块儿去, 应该没危险吧, 到时候看看, 不行的话干脆就不去了溜回太师府。 一众人跑回开封府, 到了院子里，却没见天尊和殷候, 连展昭白玉堂都不在。 包延院前院后没找见人, 正碰到捧着一大盘饺子皮往厨房走的辰星儿。 辰星儿以为他带同窗回来吃饭, 就说晚饭要等一等呢，妖王今晚包饺子，才刚开始剁馅儿。 包延问天尊在哪儿。 辰星儿说两位老爷子跟少爷和展大人带着小四子一起出去了，好似是出城查案子。 包延和庞煜都略遗憾地看杨允，今天估计是拆不成了。 杨允叹气……来得不巧啊。 正这时，外头呼啦啦跑进来一群小孩儿，是小良子他们踢完球回来了。 小孩儿们身后，白鬼王和陆天寒也跟了进来, 最后是手里抱着俩魔宫奶团子的白龙王，老爷子指挥孩子们，“都拿上浴巾浴袍，后头洗澡去！” 孩子们闹闹腾腾，喊饿的喊渴的，月牙儿提了一大桶冰镇酸梅汤进来，孩子们围过去喝冷饮。 魔宫胖猫队的三个小朋友果然也来凑热闹了，距上一次见过去小半年了，苗舞和曽小九都稍微长高了点，就薛樽没啥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随他大爷爷薛烬，天生个儿小，这孩子五岁半了体格跟三岁半似的，用殷候的话讲，长得比小四子还慢。 白龙王一手抱着苗舞一手抱着曽小九，然后满地找薛樽，“最小那个呢？” 说话间，院门外，只比门槛高了一点点的薛樽跟只小笼包似的蹦跶进来了，谢炎正好站在门口，伸手给抱了起来。 薛樽认识谢炎，张嘴随小四子管人家叫炎炎。 谢炎伸手戳薛樽包子一样的小脸蛋，感慨——哎呀！可爱！ 魔宫这三个别看最小，但最难带，苗舞走路都不带声音，不挂铃铛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儿，曽小九更离谱，走几步身后能带出一长串影子，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白龙王负责帮魔宫看着仨小宝贝，但龙王爷再强也只有两只手。 陆天寒和夭长天这两位爷就在一旁瞧着，一个都不肯给他帮把手。 院子里闹闹腾腾的，包延回头看了看杨允，要不等明天？ 杨允叹了口气，觉得也只好如此了。 不过一旁也沁脑子活分，小声说，“其实就拆个房子而已啊，也不一定非要天尊对吧。” 众人彼此瞧了瞧，觉得也对——哪个老神仙还拆不掉一座宅子了？天尊不在的话，让白鬼一把白焰烧了也行啊，最后一样变成灰。 包延和庞煜就跑去拉着白鬼王——老爷子借一步说话。 白鬼王被拉到了院子外面，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就好奇跟出来听。 事情也不复杂，包延和庞煜仔细一说。 这对白鬼王来说根本不叫事儿，老爷子还挺好说话，点点头——房子在哪儿呢？ 杨允欢欢喜喜给带路。 杨公案由于太过出名，连陆天寒都听说过，老爷子有点儿兴趣，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白龙王则是带着孩子们去洗澡。 包延他们出门，正碰上从百鸟园回来的公孙和赵普。 赵普瞧见他师父就问去哪儿，白鬼王言简意赅——去拆房子。 “拆房子？”赵普没闹明白，但听着像是去闯祸的，忙跟着一起走，公孙也跟着去了——拆谁家房子？ …… 另一边厢，早一步出门的展昭他们，在出城的时候遇到了霖夜火和邹良。 这俩没事儿正闲逛呢，一听说众人去杨村查案，就也跟着一起去了。 就这么着，两队人马前后脚赶往杨村。 …… 与此同时，皇宫内。 赵祯这一天闹心的啊，今天早晨上朝的时候，一堆老臣叽叽歪歪，说大皋那事儿。 之前龙胆果扔得满皇宫都是，那些老臣说什么皇城江湖人太多了啊、这都打进皇宫里来了，危及圣上安全。还说皇上太纵容江湖人啊，慈心生祸害不能太过信任他们……吧啦吧啦。 赵祯憋了一肚子气，有心骂那群老臣几句吧，前两天太后特地提了一嘴，说朝中老臣最近颇多怨言，意思还是让他对老人稍作容让。 按理说，太后是最讨厌朝中那群老臣子的，但她还提醒赵祯要忍耐，自然也是有她的道理。 赵祯最近重用少壮派，好些老臣都有身份无实权，明升暗退地开始让出位置。但毕竟浸淫官场多年，人脉还是在……少壮派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多多少少都被老臣提携过，关键时刻听谁的还真不一定。而且一下子得罪太多老人，让他们都有了危机意识，团结到一起反而麻烦。 赵祯琢磨着，还是忍一忍，然后想法子分化一下，别一气儿都得罪了。 忍了一上午，吃过中午饭觉得下午总能歇会儿了吧，结果就传来消息说柴郡主病了。 赵祯起先是真吓了一跳，就让南宫准备准备，去八王府看一眼。 好在出门前，八王派人来了，将公孙对郡主的诊断一说。 赵祯一方面放心一方面又闹心上了，看来明天还得忍…… 赵祯在书房里闹别扭，说要装病，跟司马懿似的躺床上一年！ 南宫也习惯了，由着他闹。 “对了……”赵祯闹了一会儿，想起开封府来了，“不说闹水鬼么？抓到了没？” 南宫说刚影卫来报了，说还没有，一群人出城去了。 赵祯趴在桌子上说羡慕开封府，想出城就出城，想查案就能捡到尸体，日子过得多姿多彩！ 南宫觉得，这种“多姿多彩”倒是也大可不必…… 赵祯跟条毛毛虫似的，在龙书案上拱来拱去，一会儿说没劲一会儿说想小四子，嘟嘟囔囔的。 南宫摇头，以他对皇上的了解，明天上朝的时候要是哪个老臣搞事情，没准会被记仇。 正这时，有侍卫进来禀报，说太傅求见。 赵祯愣了愣，一歪头，太傅？ 南宫也觉得意外……太傅虽然身份仅次于太师，但就是个无实权的虚职，是亲王蔡德义的加官。蔡公今年都九十多了，老头身体也不好平日朝都不上，怎么今天跑这儿面圣来了？ 赵祯不解，“不说路都走不稳了么……” 侍卫悄悄点头，说是家里人扶着来的。 赵祯说让老头进来，南宫想跟出去扶一把，赵祯直摆手——别啊！让他们自己人扶，这万一半道摔了讹上咱怎么办？ 南宫纪也是哭笑不得，听听，这像是一朝天子说出来的话么…… 等了好一会儿，就见亲王府的几个家将扶着哆哆嗦嗦的老亲王进来了。 赵祯让他吓了一跳，老亲王头脸肿得猪头似的，脑门还有血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左眼还有个黑眼圈。 南宫也傻眼了——亲王这是叫人打了么？ “皇上啊！”老亲王哭哭啼啼进门噗通一声跪地上了，还没跪稳，直接趴那儿了。 家将们也不敢扶，都跟着跪下给赵祯行礼。 赵祯站在龙书案前，看着趴在地上哭的老头，“这是怎么的了？” 太傅哭着说，“皇上给老臣做主啊！” 赵祯指着一旁的椅子，南宫忙去搬了过来。 几个家将把老亲王扶起来坐下。 老头儿嘴唇都破了，说话也不利索。 赵祯就问几个侍卫，“出什么事了？” 侍卫也挺无奈，说老亲王午睡的时候还好好的，等下午醒过来就这样了，貌似是睡梦中叫人给打了。 赵祯都听懵了，明白过来后问那些侍卫，“你们谁打他了？” 侍卫们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表示冤枉啊！我们哪儿敢啊！ 南宫倒是也听出不对来了，太傅那身份，府里应该守卫森严，竟然完全没发现？ 侍卫们都说他们就守在门口，没发现有人出入，但太傅的确是叫人给打了，而且只打了脸。 赵祯瞧了瞧太傅，好家伙，这脸上还有巴掌印呢，这谁啊？打一个百岁老人还要脸不要了？ 侍卫们不知道，那挨揍的当事人肯定是知道的吧。 赵祯边问太傅，心里边犯嘀咕——按理来说，有人要是打了他，以蔡公的身份，找人打回来不就行了？要告状，那可以去开封府告，为什么跑来皇宫告状呢？ 太傅哭唧唧说自己不敢说，要皇上恕他无罪他才敢说。 赵祯摆摆手表示朕恕你无罪，赶紧说吧。 太傅委屈巴巴看赵祯，开口说，“被先皇打的。” 赵祯和南宫都一歪头——被谁？ “先皇。”太傅捂着脸，“先皇说老臣辅政不力，还说当年那什么……就太后的那件事，也是老臣包藏祸心……” 赵祯挠了挠头，别的不说，这老头当年祸害太后的确是也有份，就是人很圆滑，后期懂的见风使舵，所以才没被牵扯进去。 赵祯一边心说这顿打挨得该，一边又摇头表示不相信，还看几个侍卫——你们要不然请个郎中给他看看？老头儿是不是睡糊涂了？ 皇上正想吐槽两句，外边又有个侍卫跑了进来。 “皇上！司天监吕林求见。” 赵祯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南宫——吕林？ 南宫也纳闷，司天监也是甚少面圣的…… 赵祯隐约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还是对侍卫点头，“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吕林急匆匆进来了，“皇上……” 吕林似乎是有急事，不过看到太傅也在，话到嘴边赶紧把嘴闭上。 赵祯问他何事。 吕林又看太傅。 赵祯对几个侍卫摆摆手，“你们先扶太傅去太医院上点药。” 侍卫们抬着还哭哭啼啼的老头出去了。 吕林站起身关上了房门。 南宫和赵祯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皇上。”吕林关好了门，压低声音对赵祯说，“永定陵出现损毁。” 赵祯就站那儿不动了，南宫也愣了。 “损毁？”赵祯盯着吕林看——多大损毁？ “陵墓一侧出现墙体损毁，又个能供一人进出的洞！” “洞……洞？”赵祯都结巴了，“什么意思？” “皇陵可能被盗！”吕林这会儿也哆嗦，“具体损失还不明。” 赵祯伸手，南宫赶紧扶他。 皇上一屁股坐龙书案上了，一脸不敢相信地问南宫，“有人刨朕祖坟？！” 南宫犹豫了一下，默默点头——貌似是…… 不过吕林似乎还有想说的，但又面露犹豫。 赵祯就看他。 吕林仗着胆子说，“那个洞……好似并不是盗洞。” 赵祯疑惑，“不是盗洞？那是什么洞？” “仿佛……”吕林小声说，“是从里面挖开的……” “里面挖开？”赵祯都麻了，“难不成先皇诈尸了自己挖开皇陵跑出来？” 说完，赵祯突然看南宫。 南宫也在看他。 两人同时都想到——那刚才太傅说先皇揍他……莫不是真的？！ 第600章 600 荒宅 赵祯也是万万没想到, 自家江山还没完蛋就被人刨了皇陵……确切地说，也可能是自家祖宗刨了自家的祖坟。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赵祯第一个问的就是，“这事情可有走漏风声？” 吕林连忙摇头，说司天监用篱笆将洞口围了起来, 说是墙体风蚀需要修缮, 并未引起怀疑。 赵祯点头，嘱咐, “就说在修缮, 绝对不能传出去！” 吕林领命就下去了, 赵祯背着手在书房里转了两圈, 对南宫说, “去给朕把包卿和少征叫来。” 南宫立马去找人。 赵祯叹了口气，回到座位上想了会儿心思，继续跟条毛虫似的趴在龙书案上拱来拱去——好烦好想退位！ …… 展昭他们一路出了皇城，赶往杨村。 霖夜火和邹良跟着去凑热闹，不过走了一会儿发现情况有点微妙。 以往吧, 遇到查案的事情, 都是展昭白玉堂跑在前面，酱油组有空跟去搂一眼，没空都不带露面的。 而这次酱油组兴匆匆跑在最前面，看着比展昭白玉堂都积极, 俩老头还边走边讨论，聊得不是八卦不是吃喝玩乐，竟然是案情。 邹良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事业心是怎么回事？！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拉着小四子的手，边走边聊。 “这杨村，是不是就是杨公案的那个村子？”五爷问起。 展昭点头，“就是那村子。” “当年杨公案发的时候, 你在开封府了么？”白玉堂好奇。 “就在我入职开封府前一两年出的。”展昭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错过了这个震惊全国的案子，“我听王朝马汉讲过那个案子，虽然很轰动，但杨公基本就是现行逮捕的，也没费多大劲调查，罪证确凿。那案子善后比调查的时候还麻烦，特别是几大池子的尸蜡，埋了也不是烧了也不是，再加上那个蜡烛工坊里一坑的尸体都蜡化了，好些衙役都吓得做噩梦。” 五爷默默叹气，又想起之前太尉府地下搞的那个驱魔阵了，据说杨公的工坊里也有一个类似的。 “不过有一点，其实挺奇怪的。”展昭因为好奇，也看了杨公案的卷宗，“杨公六十多了，就一个普通老头儿。” 说着话，展昭感觉小四子越走越慢了，估计他是累了，就把他抱起来，让他趴自己肩上歇会儿。 后头霖夜火路边摘了根狗尾巴草，在团子眼前晃来晃去逗猫似的。 小四子趴在展昭肩膀上，伸着手抓狗尾巴草。 白玉堂和邹良都听展昭说杨公案的事情呢，两人也听出了其中怪异的地方。 “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杀了十几个人，还丢在池子里做人蜡？”邹良觉得很有些难度，“没其他人帮忙么？” “包大人那会儿也觉得可疑，派人调查过他有没有帮凶。”展昭说卷宗上调查过程写得非常详细，没什么问题，“而且吧，杨村虽然好多人家都帮着做杨公烛的活儿，不过都是一些分装啊、运输啊……要不然搓蜡芯啊这些前期或者后期的活儿，基本都不参与当中那个最关键的制作过程。” “也就是说，当中融蜡、调配和制作之类的工作，都是杨公一个人做的？”邹良觉得不可能，“就老头一个人？那不得累死？” “还有，这老头都是晚上开工，白天睡觉。”展昭神神秘秘说，“王朝马汉说，案发之后，村里就有一种说法。” 众人都瞧着展昭，觉得走向要开始奇怪了。 “那些被放在池子里的尸体，就是帮杨公干活的。” 果然，展昭语出惊人。 白玉堂默默叹了口气——这年头还有正常案子没有了…… “死人怎么帮人干活？”霖夜火边拿狗尾巴草晃小四子，边好奇问。 “说是杨公可以控制僵尸，杀掉的人熬完油变成蜡人之后，就是用来当苦力。”展昭说着说着觉得耳朵痒痒，扭脸一看，团子正拿狗尾巴草戳他。 见展昭转过来，小四子又拿草挠他鼻子，展昭一扭脸“阿嚏……” 前头，听着后边聊天的天尊和殷候都回过头来瞧众人，还晃了晃手里的破壶——重点是月蛾坊啊！嫑又去查什么其他的案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满——偏偏要去杨工坊瞧瞧！哼！ …… 杨村正经是不远，一转眼，众人已经到了村头。 这村子是个枣核型，东西两头都有进村路，东边靠近官道，入口处都是各家作坊。西边靠近小路，车马进出方便，杨公的宅子在西边，展昭他们要找的作坊在东边。众人计划从东头进，先找瓷器铺子，再从东头出，走小路回开封府……回家正好吃妖王包的饺子。 而与此同时，杨允正带着白鬼王他们从小路往杨村的西边走。 他们打算先去把杨公的作坊给拆了，然后去东边杨允家定做毛笔，再逛逛东边的小铺，最后走官道回开封。 …… 皇宫里，包大人跟欧阳少征正好在御花园门口遇上。 欧阳还跟包大人打听，知不知道皇上突然叫他们什么事。 包大人也不太清楚，刚才太师去他那儿了，聊的也都是郡主生病的事情，没什么特别紧急的…… 两人进了书房，南宫就把门给关上了。 赵祯将事情一说，包大人和先锋官都傻眼了。 两人一时都不知道哪个问题更严重，是皇陵被盗啊，还是先皇诈尸…… 赵祯本来也挺闹心，不过看到包大人的表情，把皇上给逗乐了……他家爱卿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目瞪口呆配上黑黑的脸蛋，竟然还有点可爱！ 赵祯让欧阳少征派人守住皇陵，就说是修缮，别让人进去，要低调。 还有就是……太傅不说他让先皇揍了么，万一先皇真的诈尸跑出来了，那这会儿是不是还在外头游荡啊…… 火麒麟越听越觉得离谱，这是让他满城找僵尸先皇么？ 赵祯无奈摆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不然还是找找，还是那句话，低调啊……低调！ 而至于包拯，赵祯自然是让他调查皇陵损毁一事了。虽说赵祯不信他爹真能诈尸，但这年头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当务之急，是要进皇陵查清楚先皇的尸身还在不在，这活儿一般人干不了，只能让展昭来了。退一万步讲，万一真的诈尸了……也得查清楚这尸是怎么诈的，这里头肯定有阴谋啊！ 赵祯把两手锅甩给了皇城军和开封府，欧阳和包大人出了皇宫还有点懵。 火麒麟小声问，“相爷，咱要不要先去永定陵瞧瞧？” 包大人连连点头——要的要的！不亲眼瞧瞧他真有点不敢相信。 …… 展昭他们进了杨村，第一站就来到了一家跟小四子很熟的瓷器铺子。 杨村的村民基本都姓杨，所以走进村子，到处都是杨家纸铺、杨家米行、杨家…… 小四子来到一家杨家瓷器铺，进门就喊“杨爷爷”。 “喔呦，小四子！”铺子里，一个正做瓷碗的老头抬头看到众人，眉开眼笑。 “来的那么快啊！”老头擦了把手，跑出来就跟众人打招呼，还直给众人道辛苦，尤其是对着天尊，一个劲说麻烦老爷子啦。 众人面面相觑。 天尊也疑惑地看着那老头——麻烦我什么？ 小四子拿着那个破酒壶，问老头，“爷爷你知道这种壶是哪里做的么？” 老杨接过去看了看，研究了一下，笑道，“这不是普通人家用的东西。” 众人都瞧小四子——不说看着挺便宜么？ 小四子小嘴一噘，预感要翻车，就嘀咕，“做工看着也不是多好……” 老杨乐了，蹲下拿着破壶给小四子讲解，“做工不好分两种情况，有的是因为手艺不好所以做不好，有的是故意做成这样的。” “故意的？”展昭觉得有门，就让杨师傅详细说说。 老杨说，“看瓷器主要还是看材料和烧制，这种质地不会是一般小窑能烧出来的，多半是大窑，没准还是官设的那种窑厂。” “确定么？”展昭问。 老杨想了想，说，“你们往西边那头走，到杨家笔坊对门的那间铺子找我师父，我师父最会鉴瓷器了。” 展昭连忙道谢，众人出了瓷器铺，继续往前走。 说来也有趣，一路上遇到好些人都跟众人道谢，同时跟天尊道辛苦。 天尊都懵了，殷候在一旁瞧着他——你以前来过这儿？ 天尊摇头——没啊！肯定没有！ 按照老杨的指路，众人找到了笔铺对面的一所老宅。 这铺子也叫杨家瓷器铺，众人都摇头，村里人取名都很不讲究啊！ 进了铺子，出来了老杨的师父，另一个老杨头。 不过跟村里其他人似乎不同，这个老头儿看到展昭他们没来道谢，而是摇头叹气，“唉……那些冤魂不走肯定是有理由的，那宅子要是拆了，万一亡魂找不到家了，跑进村里来可如何是好？”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这老头说啥呢？ 五爷也没听懂。 殷候敏锐地捕捉到了“拆家”的讯息，就扭头看天尊——你在这儿拆过房子？ 天尊摸着下巴——没有吧，我很久没拆房子了…… “而且之前明明就好好的，这几天突然闹起来。”老头拿着展昭递给他的破壶研究了一会儿，还给了展昭“这是宫窑厂烧的贡瓷，宫里用的，不是民间烧的。” 展昭惊讶，问老杨，“确定么？” 老头儿还挺有些脾气，状态跟公孙听到人质疑他医术似的，眯眼瞧着展昭——怀疑老头儿我的眼光？！ 展昭忙接着问，“皇城附近官设的窑厂总共三家，能看出是哪一家么？” “宫里用的大多是青瓷，烧白瓷的只有一家。”老头说，“皇陵附近的那家。” 白玉堂问，“永安窑厂？” 展昭觉得越查事情越离谱了，竟然是官设的窑厂，怎么会做月蛾坊的东西？难不成这月蛾坊，还有官家背景？ “话说回来。”老头显然更关注其他事情，问展昭，“你们真的要拆了杨公的作坊么？” 展昭大眼睛眨巴眨巴，拆作坊？ “那拆之前。”老头小声询问，“是不是找个道士先做做法师？起码把那些亡灵安顿了！” 展昭疑惑地看白玉堂——老头说胡话么？ 五爷也觉得奇奇怪怪的，不过貌似说的是杨公的那间作坊闹鬼。 总的来说，此行收获颇丰，天尊说要去那个什么窑厂瞧瞧，五爷赶紧拦住他……心说好么，你进了瓷器店还得了，别把人烧好的瓷都搞碎了。 展昭也提议回去商量一下，明天去一趟永安县。 出了铺子，这会儿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展昭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往西边走，远远地，就看到前方一座篱笆围起来的大宅 。 那篱笆看来很有些年份了，破破烂烂的，四周围杂草丛生。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巧合，随着众人往荒宅的方向走，天色又昏暗了几分，还起了风。 地面上枯草被吹成了球滚过，风穿过破败的荒宅，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四子立刻搂住殷候的腿。 殷候把他抱起来，跟他一起朝着篱笆破损处的窟窿里望，依稀能看到里头黑洞洞的作坊门洞。 正看着，忽然，霖夜火蹦了起来。 “有人！”火凤指着篱笆墙一处大洞，“里头有人！” 邹良皱着眉盯着看，“有人么？” “穿一身红！我看见个红影！”火凤直拽邹良的袖子，“刚才那老头也说闹鬼来着！你看这宅子那么恐怖，不闹鬼像话么！” 白玉堂也跟展昭说刚才好像是看到个红色的东西晃了一下。 “会不会是蜡烛？”展昭凑到篱笆旁边往里望，果然，从作坊破掉的窗户看进去，里头挂着几根很长的红蜡。 “啧。”天尊和殷候显然对宅子不感兴趣，什么鬼宅，耽误他们查月蛾坊。 俩老爷子催众人，看过了就赶紧回去。 正准备走，忽然……天尊脚步一停，殷候也回头，望着那所宅子。 霖夜火掏了掏耳朵，问展昭和白玉堂，“我有没有听错？”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他俩也听到了，宅子里似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众人都不出声，四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就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忽然，荒宅里传出来“啪嗒”一声，似乎是什么木板之类倒了，紧接着一声惊叫，“鬼啊！” 这一嗓子，吓得小四子一哆嗦，老爷子隔着团子那么厚的肉肉，都感觉到孩子心怦怦跳。 霖夜火也挑起来多高，树熊一样趴在邹良背上。 左将军无奈地叹气，自己当初骗他干嘛呢，现在凡是遇鬼这二货都往自己身上跳。 展昭也觉得毛毛的，往五爷身边一靠，抓着他胳膊小声问，“觉不觉得……” 白玉堂也点头，“声音耳熟，好像每次撞鬼都能听到……” 想罢，两人对视了一眼——庞煜？！ 第601章 601 烛坊 在展昭他们进杨村调查破酒壶的同时, 另一边的拆房小分队也到达了杨公烛坊的门外。 虽然占地不小，但总的来说也就是一座屋顶加几根立柱，结构并不复杂。 再加上里头应该还有很多蜡, 不管是什么蜡吧, 反正都助燃。 白鬼王瞄了一眼, 觉得没难度，抬手就准备摧毁了。 “唉唉唉！” 几乎是同时, 太学小才子们和赵普公孙都阻止老爷子。 “等会儿，先进去检查下。”王爷还是比较稳妥, “别里头躲着什么流浪汉啊, 或者猫猫狗狗，烧死就不好了。 包延也点头，就说要进去瞧瞧。 庞煜一个劲拽包延的袖子，那意思——这里那么多高手呢，你逞什么能嘞！咱们在外边等么！ 可事实上, 众人对这个著名的凶案现场都好奇不已, 连陆天寒都想进去瞧瞧，尤其是公孙啊！先生跃跃欲试中。 白鬼王一背手，那就进去瞧瞧。 公孙立刻拉着赵普往里跑。 林霄和谢炎也挺感兴趣，林霄刚喝过酒, 这会儿胆也壮, 害怕什么的，不存在的！ 谢炎见他冒冒失失也往里跑，就拽了他一把, 跟在陆天寒身后进去。 这会儿天都黑了，四周围还挺荒凉，庞煜有心不进去吧, 但所有人都进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外面也很可怕。 叹了口气，小侯爷只好跟着进去，一手抓着白鬼王的袖子，觉得跟着老爷子应该不会有事！ 穿过破损的篱笆墙，众人先进入了杨公烛坊的前院。 院子里荒草杂生，地面上有几块方形的石碑。 众人都皱眉——这前院看着怎么跟个坟场似的。 赵普分析了一下石碑之间相隔的距离，应该是用来栓马和固定马车用的……但这个造型的确有点恶趣味，完全可以做成圆形的石墩，非要做成墓碑一样的形状。 穿过这些石碑，前方是工坊的第一个房间。 这厂房总共就两间，一小一大，前方一间是储物的。走进去，两边堆满了已经装箱打包好的，还没来得及运走的货物，就剩下正当中一条通道供人进出。 众人穿过那条通道，进入了当中的那间大工坊。 这个工坊是个“田”字型，当中一个十字通道，分割出四个区域。 其中只有右手边第一间房间是有墙壁的，还有一扇门，门上有锁环，一个环上还挂着条锈迹斑斑的粗铁链。 另外间房，都只用挂着的竹席帘子隔开，这会儿席子都烂得差不多了，所以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其中一间房地上有大大小小好几个融蜡的尺子，另一间房堆了蜡芯、模子等各种原材料，而最诡异的是左手边第二间房的区域。 这地方应该是晾蜡烛了，房顶上各种大大小小的铁钩子，挂着十几根硕大的红蜡。 这种红蜡应该是大型祭祀或者法会上用的，有差不多一人高一人宽，还一头宽一头窄，挂着晾晒的时候是宽头在上窄头在下。再加上这破工棚四周围还漏风，那些蜡烛挂在半空中微微地晃动，就跟挂了几排无头的红衣尸体似的，看着瘆得慌。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就会被那些红蜡给吸引，总忍不住去看一眼，再看一眼……越看越奇怪！ 公孙则是对那间独立的房间最感兴趣，这应该就是杨公杀人配蜡的地方！跑到虚掩的门口往里望了一眼，果然，是一个类似太尉府地下密室那样的布局。 正当中一个小型的池子，四周围摆了桌子，桌上还有大量的骨灰坛。地面刻满了看不懂但是看起来很诡异的咒文图案，房顶上贴满了黄纸符咒，地上还有不少铁链，以及池子底部残存的一些蜡。 公孙盯着池子看了一眼，又回头，跑去其他几个蜡池看了看。 蜡池里，或多或少都存有不同量的蜡，这会儿都是凝固的蜡膏状态。 “有点奇怪啊……”公孙一圈看下来，就问杨允，“闹鬼的时候，是哪个池子里头的蜡油沸腾了？” 杨允说那他也没瞧见，都是听大人们说的，可能就是开头那个大点儿的，猎户们也没敢太往里走。 赵普看公孙。 公孙摸着下巴，似乎有些想不通，小声跟赵普嘀咕，“为什么蜡油的池子里没有灰尘呢？” 赵普皱了皱眉头——灰尘？ 众人低头看脚下。 工坊废弃多年，四周破损严重，地面上积了不少灰尘落叶，但蜡池里却并没有积灰。 “是有点奇怪。”谢炎也说，“这些池子里的蜡，跟新的似的。” 白鬼王扫视了一圈，觉得还挺空旷，应该没有活物，见陆天寒似乎挺感兴趣地正观察一根挂着的红蜡，就也走了过去。 庞煜正拽着老爷子袖子呢，只好也跟着过去。 林霄也跟陆天寒一起研究那些挂着的蜡烛，他还问谢炎，“你用过这种蜡烛么？” 谢炎还真点头，表示用过。 众人都好奇跟他打听，真的好用么？ 杨公烛比一般蜡烛要贵出不少，一般只有大户人家用。 谢炎说的确是好用，烟也少，不过真不觉得是因为掺了人蜡的缘故。 公孙也在一旁点头，“所谓人蜡跟动物蜡根本没区别，只要是吃奶长大的，熬出来的油就都是一样的，扔个人进去和扔只猪进去完全一样！” 众人都默默的看公孙。 “而且一个人才能熬出多少油？”公孙指着硕大的几个池子，“这工坊每天的出货量看起来很大，十几个人都不够塞牙缝的，估计每根蜡烛只能分配到几滴。” 白鬼王幽幽地看着徒弟家相好的，别看不会武功，最彪悍就是他…… “手感好像也不一样。”林霄也是百无禁忌，伸手去摸了摸一根挂着的蜡烛，闻了闻指头，发现有一股说不清是香还是臭的味道。 公孙摸出小刀，准备刮点蜡回去研究研究，这蜡烛的配方全部烧掉可惜了…… 赵普看着大模大样刮蜡烛的公孙，“那要是真要加人蜡怎么办？” 公孙一挑眉，“掺点儿猪油试试呗！” 众人望天，不是很想用…… 正说话间，突然一阵风过……几根蜡烛就晃了起来，其中有一根撞到了小侯爷。 庞煜一闪身，躲开了一根，却没留意后头还有一根撞过来。 这蜡烛还挺大的，一晃起来看着有点危险。 赵普一拽公孙，陆天寒也躲开了点。 庞煜直往后退，没留神后头还有根大的正朝他撞过来。 等回头发现的时候，蜡烛都到庞煜眼么前了，白鬼王一甩手……就将那根蜡烛给推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寸劲，或者说那蜡烛本身比较脆，就断了…… 啪嗒一声，蜡烛有半截落到了地上，而剩下挂着的那半截，正从小侯爷眼前晃过……庞煜就看到那半截蜡烛下边，挂着个睁着眼的人头…… “鬼啊！” 庞煜这一嗓子，喊得旁边白鬼都让他吓了一跳。 这黑灯瞎火阴森恐怖的荒宅里，在场所有人都是一震，一起望向庞煜。 就见小侯爷吓得后退一步，正好被地上滚着的半截蜡烛给绊到了，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手一按地面，按住了凉丝丝一截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截人手…… “哇啊！” 庞煜一甩手，回头一把抱住了夭长天的腿。 白鬼王叹了口气，低头看抱着自己腿瑟瑟发抖的庞煜，现在的小孩子，非但不怕他，怕了还找他…… 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点都不在吓得差点魂儿都飞出来的庞煜身上，而是那根被拍断的蜡烛。 这蜡烛里竟然封着一个死人，而且显然还是被切碎了的。 蜡烛的上半截，挂着个人头，看上去是个年纪不小的男人，双眼圆睁还张着嘴，面部扭曲狰狞，难怪把庞煜吓成这样。 而落到地上的那半截蜡烛也摔裂了，散落的蜡块里，混杂着残肢。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忽然，后方传来了声响，似乎有脚步声。 夭长天提溜起地上的庞煜，赵普也拉上公孙，陆天寒招呼太学一众书生就躲到一旁的材料堆后边去了。 躲了起来，也沁还问吓得小脸刷白的杨允，“那尸体是谁的呀？” 杨允一个劲摇头——不知道啊！不像我们村的…… 公孙探着头往后边望，边问赵普，“来的什么人啊？会不会是凶手？” 赵普摇摇头头，脸上表情有点困惑……因为九王爷觉得，那个挂在蜡烛下边的人头，长得有点眼熟。 要说赵普见过的人也多，军营下属，朝中文武……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 而此时，从工坊后门进来的，正是刚才听到了庞煜惨叫的展昭他们。 展昭第一个跑进工坊，进门正好看到黑暗中，一颗晃动的人头。 “哇！”展昭没什么防备，冷不丁看到人头也吓了一跳，同时又来了一句，“这谁啊……眼熟！” 躲在材料堆后头的众人一听声音——不是展昭么。 公孙和包延就想出去，不过被陆天寒和夭长天伸手给拉住了。 太学小才子们看两位老爷子。 俩老头正摇头呢——这人头这样还是算展昭捡到的！ 公孙无奈叹气——你们就不能换只猫薅一薅么，就赖上展昭了啊。 赵普的关注点则是在展昭那句话上——展昭也觉得眼熟？ 白玉堂跟在展昭后边进来的，一眼看到挂在半空中的人头就无语，边朝着材料堆那边看，边拉着展昭往后退。 展昭还回头问白玉堂，“玉堂你觉得这人眼熟么？” 五爷皱着眉又看了那人头一眼，觉得辣眼睛，不过不觉得眼熟。 “这什么呀？” 霖夜火和邹良也跑进来了，后边跟着天尊和抱着小四子的殷候。 小四子发现是尸体之后显然没那么怕了，还探着头看了一眼，“喔……眼熟！” 众人都看小四子。 赵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团子也觉得眼熟？” 他转过头问公孙，“那你觉得眼熟么？” 公孙看看赵普——我们不是躲起来么？这么大声说话不要紧么？ 一旁，包延默默举手，“我也觉得有点眼熟诶！” 庞煜这会儿缓过劲来了，“我也……” 刚才还胆子大了几分的小四子立刻又缩回殷候怀里去了——有说话声！鬼鬼！ 殷候和天尊都转脸望向材料堆，“别躲了，这尸体不算在猫猫崽头上，分明是你们捡的！” 展昭“哼”了一声，都想陷害猫爷！ 材料堆后头躲着的几人都出来了，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碰了面，将情况一说，天尊可算闹明白了，难怪人人对他道辛苦，原来都以为他来拆房的…… “那好在没拆啊。”展昭指着一地碎尸，“这什么呀！” 公孙正检查那颗人头，因为是被蜡封起来的，所以看不出究竟死了多久。 公孙看了一会儿，伸手戳了戳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靠着他腿一起看的小四子，“你也觉得眼熟？” 小四子点点头，摸着下巴寻思，“在哪儿见过呢……” “你们多少人觉得他眼熟？”公孙问。 展昭、赵普、庞煜和包延都举手。 天尊和殷候一人一边挨着白玉堂，就问，“你没见过么？” 五爷摇摇头。 天尊和殷候也端详了一会儿，也觉得没见过。 公孙看了看小四子又看了看赵普，纳闷——为什么自己也不觉得眼熟呢？ 众人都分析，什么场合是展昭、赵普、庞煜、包延和小四子一起出现，而其他人都不在的？ 这边还没想出结果，那边白玉堂则是提出了疑问，“是只有这根蜡烛里有尸体，还是所有的蜡烛里都有？” 众人彼此瞧了瞧，第一反应去数有几根蜡烛——好家伙！大丰收啊！ “这个简单。”霖夜火抬手打了个响指，手上出现了一团火苗。 火凤举着火苗，用火光照蜡烛。 蜡烛透光，杨公烛的透光性还比别的蜡烛都好，晶莹剔透跟玉似的……被火光一照，立刻透出来里头有没有东西了。 霖夜火举着火苗走了一圈，众人跟在后边看，越看越觉得变态，这些蜡烛里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众人数了一下，总共颗人头，也就是说，至少具尸体。 “难怪这几天闹鬼。”展昭前后一联系，“那几个猎户说看到池子里蜡油在翻滚还有人手啊什么的，是不是正好瞧见了融蜡藏尸的过程？” 众人都觉得有可能，杨允也傻了——本来还以为闹鬼，没想到竟然是凶案。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展昭想着得保护一下现场。 还没等他想好让人谁帮回去传个信儿，屋外就有人来了，是赭影。 赭影进屋之后，递了个纸卷给赵普，说是欧阳让人送来的。 赵普有些疑惑，这纸卷竟然还是蜡封的，什么事情那么神秘……让赭影说一声不就行了么。 打开纸条，赵普看了一眼，就不动了。 合上纸条，赵普还闭了闭眼，似乎是觉得自己可能看的姿势不对，或者是光现太暗？ 九王爷对火凤招了招手，霖夜火举着火苗给他照亮。 赵普凑到火苗边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纸条上写的内容。 看完，赵普又合上了，一歪头，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其他人都被他搞得有点好奇了，公孙疑惑地看着赵普——这个表情从来没见过诶！ 不止公孙没见过，连邹良赭影都没见过——什么情况？ 呆滞了好一会儿，赵普再一次打开纸条，似乎是为了确定一下最后看了一眼。 看完之后，九王爷合上纸条，忽然一扭脸望着那颗还挂在半空中的人头，“我知道他是谁了！” 第602章 602 反常 赵普看完了欧阳的纸条, 伸手递给了展昭，还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公孙睁大了眼睛看赵普，像是问——我也不能看么？ 赵普指了指展昭, 示意他看吧。 九王爷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摇着头表示你们看，大爷我缓缓…… 众人都凑过去跟展昭一起看。 字条上总共也就没几个字，欧阳言简意赅地写了几句——皇陵出现破损, 疑似先皇诈尸，挖开皇陵跑出来揍了太傅。 总共就两行字, 展昭看了好几遍, 这会儿的表情跟赵普刚才的特别像。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公孙忍不住问赭影, “那什么……欧阳喝酒了么？” 赭影摇摇头, 说看着可清醒了，和包大人一起坐幺幺出城了。 展昭挠头，应该是跟大人一起去永定陵查看了。 “也别说……”赵普觉着他皇兄要是真诈尸，第一个要揍的的确是太傅那坏老头。 太学一众小才子和天尊殷候都在一旁等着，谁都没过来看。 那群小才子瞅着赵普那样子就估摸着事情小不了, 庞煜包延各有各的机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不想掺和，这就够乱的了，过几天还考试呢！ 而天尊殷候则是不想管，俩老头目标明确，只想查月蛾坊，不受其他事情干扰！ 夭长天和陆天寒则是问，“这宅子还拆不拆了？” 杨允这会儿一脸愁容——估计是拆不成了。 展昭将纸条还给了赵普, 让包延庞煜他们跟老爷子们先回去，叫王朝马汉带着衙役过来。 …… 等孩子老人都走了，公孙问赵普，“这死的是谁啊？” 其实这会儿不止赵普想起来了，展昭也想起来了。 “这是给先帝守皇陵的守陵官，丁魏。赵普和庞煜都见过，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去过一次祭祀大典，小四子是被赵祯带去的，展昭则是陪着包大人去的，公孙和白玉堂当时都没去，所以两人都没见过此人。”赵普说起来也挺无语，“守陵官总共三个，都是以前刘后身边的近臣。刘后倒了之后，皇上也没杀他们几个，杀老臣说出去不好听。不过也不能放过他们，所以都命他们去守皇陵了。” “那另外两个可能是……”公孙指了指那些挂着的蜡烛，三个守陵官，正好三具尸体…… 赵普一撇嘴，“八成是……” “所以是先皇搞死的么？”展昭震惊。 五爷帮纠正了一下，“确切说，是先皇的僵尸。” 众人都觉得越来越离谱了。 公孙摇头啊摇头，表示不相信。 “其实也简单。”赵普说，“那皇陵不是有个洞么，进去开棺看看尸体还在不在，要是真诈尸，那棺材板肯定是从里头踹开的。” 众人都点头——的确。 展昭也跟着点头，点了一会儿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还有些不解。 大眼睛眨巴眨巴，展昭突然领会了众人的眼神，伸手一指自己，“我去？！” 赵普想了想——要不然我去？ 邹良在一旁摇头啊摇头。 公孙举手，那意思——我！我去！ 但手被赵普按了下来，一旁小四子挨着公孙，也默默举手——我也想去。 霖夜火还逗他，“诈尸哦！鬼哦！” 小四子小声嘀咕，“那僵尸不是已经跑出来了么。” 众人想了想，觉得团子的逻辑不错，如果真是先皇诈尸那现在只剩下一座空皇陵了，如果不是……那尸体也没什么可怕。 展昭那个嫌弃啊，这会儿天都黑了，大半夜的还要进皇陵啊？ 公孙还安慰他——其实白天进晚上进没啥区别，反正都是黑灯瞎火。 展昭叹气。 正郁闷，一旁五爷拍了拍他，那意思——猫儿，我陪你进去。 展昭惊讶——他家耗子竟然主动要求进坟地？果然是真爱啊！世上只有耗子心疼猫爷！ 展昭正感动，就听五爷跟赵普打听，“有什么稀世珍宝当陪葬品么？” “也对哦！”霖夜火也来劲了，“毕竟是皇陵，多少有点儿宝贝吧。” 展昭略不满地瞧着白玉堂——所以你不是心疼我是想进皇陵参观？！ 五爷笑着对他摇头——主要是心疼你，参观是顺便的，看到好东西咱们再顺两件出来！ 展昭也让他逗乐了——咱们是去盗皇陵么？ “说到陪葬品……”赵普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跟白玉堂说，“我皇兄下葬的时候，的确埋了点东西在皇陵里，我记得有几个大箱子是他亲自封好的，赵祯都不知道里头是什么。之前塞肖不是说要找紫色龙纹的锦盒么……皇陵里面应该有大大小小好几个类似的盒子。” 白玉堂看赵普，你的意思是……能打开箱子看看？有用的话还能拿出来？ 赵普给了他一个意会的眼神。 展昭望天——好么，赵普竟然怂恿小白堂盗自家祖坟。 等了一会儿，王朝马汉带着衙役们跑来了，公孙指挥衙役把封存有尸块的蜡烛都抬回去。 工坊整个要封锁起来，等明天天亮了再来调查。 …… 离开杨村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展昭本来想着直接从官道去永安县，干脆别回衙门了。 不过五爷拉着他往回走，说回去问问妖王再说。 其实白玉堂是拉展昭回家吃饭的，这都已经诈尸了，等天亮再去怎么了……还真大半夜的饿着肚子去挖坟么？ 赵普也说不差这一会儿，等欧阳和相爷回来问问情况再说。 众人一起回城。 刚进城里，就发现巡逻的队伍比以前多了。 九王爷直皱眉——不是真的在找先帝的僵尸吧？这要是真找见了还得了？别的先不说，金庭馆驿那帮奸细肯定第一个知道，传出去不得被西域诸国笑死？！ 等他们回到衙门的时候，正听到上方风声，抬头一看，幺幺落到了院子里。 欧阳扶着包大人从龙背上下来，看两人的脸色，赵普就估摸着不太妙。 “怎么样？”赵普拉过欧阳问。 欧阳和包大人刚去永定陵看了一眼，司天监把破损的部分都围起来了，还安排了守卫。 “墙上开了这么大个洞。”欧阳比划了一个一人多宽的窟窿，“看着的确像是从里面使劲给推开的。” 赵普都纳闷……他皇兄活着的时候病病歪歪的连扇门都推不开，死了是神功大成了么？连这么厚的皇陵墙都能推开？ “那仨皇陵官呢？”赵普问。 欧阳和包拯都摇头，说负责守皇陵的侍卫还在，但都在皇陵外围，谁都没发现有人出入。但三位守陵官却一个都不在，也没人瞧见他们离开…… 赵普点点头，示意，“都在仵作房躺着呢。” 包大人一惊，“三个都死了？” 赵普点头。 包大人和龙乔广赶去看了一眼，就见仵作房里摆着几根巨大的红蜡烛，公孙和小四子一大一小拿着两把锤子，正捶蜡块呢，影卫们拿着刷子，刷砸出来的尸块，那场面别提多诡异了。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包大人直叹气。 展昭他们正商量明天一早去皇陵，就听到院门口面传来妖王的声音，“你们都吃饭了没？” 众人回头，就见妖王一手拿着个木盆，身后跟着白龙王和一群穿着浴袍木履，刚泡完澡的小朋友。 “槿儿！”小良子可算看见小四子了，踩着木拖鞋跑到仵作房门口，一眼瞧见地上的东西“哎呦我去！”一声，后头跟进来的沈元辰和唐落梅也都脚下一停，躲在小良子后头张望。 “哇，这什么呀？！” “尸体！碎的！” “竟然在蜡烛里！” “这么大的蜡烛！” 白龙王把闹闹哄哄的孩子们都拉走，让他们回房去穿衣服，别着凉。 妖王招呼众人去吃饭，厨房还老多饺子呢。 这会儿所有人都饿了，跟着老爷子去院子里。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饺子新鲜出锅，众人都美美吃上了，妖王包的饺子果然不同凡响。 老爷子们刚刚吃完，正坐在院子里聊天。 天尊突然开口，“玉堂啊，你家龙怎么回事？” 五爷愣了愣，下意识抬头看喵喵楼的屋顶。 就见幺幺正蹲在屋顶上，张着翅膀扑腾，昂着头，时不时地来回踱步。 幺幺这个样子还比较少见，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着急。 “是不是因为刚才我们带它出去飞了一圈的缘故？”包大人问。 欧阳也说，“孩子有点认生。” 展昭问欧阳，“刚才飞去皇陵的时候闹腾了么？” “去的时候还挺乖的，回来的时候有些闹腾，不怎么听话。”欧阳笑说，“刚才要不是我拉着它，它像是要刨开那窟窿钻进皇陵里去似的。” 白玉堂听着倒是有些意外，幺幺虽然比较皮吧，不过说到底海龙蜥是个水栖的动物，它看到水基本都会钻水里去，但看到洞穴之类的倒是并不怎么好奇。 展昭也觉得奇怪，可能因为谁养的像谁吧，幺幺也爱干净，平时没见它刨坑什么的，刨坑那都是小五干的活儿。 五爷对着屋顶的幺幺招了招手，让它下来。 可奇怪的是，幺幺低头对着他叫了起来，幺呜幺呜的，似乎是想表达什么。 五爷回头问正站在他背后，仰着脸看幺幺的鲛鲛，“它怎么了？” 鲛鲛看了看白玉堂，双手在身侧上下摆了摆，比了个要飞的姿势。 五爷疑惑，“要飞去哪里？” 妖王也正仰脸观察幺幺，看了一会儿，问包大人，“相爷刚才去哪儿了？” 包大人就小声跟妖王说了一下皇陵破损的事情。 妖王盯着包拯看了一会儿，就问展昭，“猫猫崽你们什么时候去？把我也带上！” 一旁，正聊天的天尊和殷候“唰”地一下就回头望过来——去哪里？ 俩老头看展昭和白玉堂。 俩小的端着碗低头吃饺子——哼！现在知道问啦？不告诉你俩！ 两人正吃着呢，幺幺从屋顶上下来了，一个劲往两人当间门儿拱，大脑袋蹭蹭白玉堂又蹭蹭展昭，然后抬着头噗啦噗啦扇翅膀，扇得众人头发都飞起来了。 展昭搂着它摸头，跟它说今天晚了，明天再带它出门玩。 幺幺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幺呜幺呜嘀嘀咕咕的。 当夜，众人早早睡了，想着明天天一亮就赶去皇陵。 结果这一宿幺幺各种闹腾，喵喵楼里尽听到它噗啦噗啦飞来飞去，几只来展昭这儿睡觉的小老虎都挠着门，跑回去找小五银雪睡了。 展昭在床上翻腾，五爷也在观察幺幺，感觉……幺幺不是焦躁，而是好像，很开心？ “猫儿。”白玉堂戳了戳展昭。 “嗯？”展昭睁开一只眼睛瞧他。 “听外公说。”五爷刚才跟陆天寒打听了一下，老爷子说海龙蜥天生会寻两样东西。 “寻东西？”展昭两只眼睛都睁开了，想了想，一拍手，“一样是不是水源？” 五爷点头，“嗯。” “那另一样是什么？”展昭好奇。 五爷凑过去在他耳边小声说，“财宝！” 第603章 603 寻宝 龙会寻宝, 这个说法听起来也是挺合理。 不过展昭却有一点点怀疑，理由就是——得看是谁的龙！ 幺幺可是白玉堂养的龙, 那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五爷去库房点银子的时候, 也没见幺幺多兴奋。再加上开封府虽然是清水衙门，但经办的案子不少。每次查什么贪官污吏，抄家官拍之类的活儿也都是衙门在干……经手的宝物其实也挺多的, 没见幺幺感兴趣过呀！ 展昭又瞧了一眼挂在横梁上晃尾巴的幺幺——看着就好像明天要去春游的小朋友似的。 …… 公孙和几位仵作清理完了蜡块和尸体之后，就带着小四子去洗漱，还用兰草药汤泡了个澡。 先生捧着香喷喷的团子回房, 一进门, 就见赵普站在桌边，桌上铺了老大一张图纸。 公孙凑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是一张类似大型建筑的内部结构图，就好奇问，“这什么呀？” 赵普接过一个劲往前凑的小四子，对公孙眨眨眼，“永定陵的内部结构图, 刚才欧阳去拿来的。” “喔……”公孙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宫里肯定是存有皇陵的内部构造图的。 小四子指着图中标注棺椁的位置, 又指了指画着叉的破洞的位置，说，“距离好远哦！” 赵普也点头，“挖开的区域，的确是整个皇陵最薄的一处墙壁。但是从棺椁存放的位置，要穿过差不多整个皇陵，才能来到这里。” 赵普指着图纸上宫殿内走廊的路线划过长长的距离，还拐了几个弯。 小四子仰脸问他, “僵尸也会拐弯么？” 赵普赞同地点头，“不止，这僵尸还得认路，里头黑灯瞎火的，万一是展昭天尊那种属性的，没准还得迷路。” 说完，就跟团子对着闷闷地乐。 公孙也很感兴趣地研究起了那张图，发现宫殿里有很多空白的区域，什么都没标注，就好奇问赵普，“这几个空掉的地方是干什么的？” “理论上，这几个地方是什么都没有的。” “理论上？”公孙听着话里有话的样子，“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这几个区域是先帝亲自督建的，他自己下令埋了东西进去，然后封死……至于具体埋了什么，埋在哪儿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公孙被勾起了好奇心，就跟赵普打听，“那可能会有点什么？你能猜到么？或者听到过点什么传闻？” 赵普让公孙逗乐了，想了想，回答说，“还真有点拿不准，我皇兄那个人属于是比较低调，一方面他身体也不太好，另一方面么，他晚期神神叨叨的，比较信些个怪力乱神的东西。另外，他活着的时候常嚯嚯他的那几个巫师后来都不见了，没准被宰了陪葬了。” 公孙一惊。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诈尸了呢，没准那群巫师在地下咒他呢……”赵普边说，边看着下了地，跑去床边翻小荷包的小四子。 团子拿出了他的小龟壳，跑回来，爬回凳子上，“阔阔阔”就开始摇龟壳算卦。 铜板落到桌上，小四子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算着什么。 公孙和赵普在一旁瞧着神神叨叨的儿子，王爷忍不住问他，“算算皇陵会塌的可能性有多大？” 公孙推了赵普一把——别瞎说！塌了还得了？！ 两人也不影响小四子算卦，到一旁准备睡前喝一杯。 赵普拿出前两天白夏送他的新酒，打开对着花园的窗户，跟公孙一起坐在窗边赏花对饮。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早，天一亮众人就都起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刚打开门，幺幺“咻”的一下就冲了出去，冲到院子里就噗啦啦扇翅膀，那样子——好急好急！ 展昭摇了摇头，小声问五爷——咱们家幺幺难不成是个小财迷？ 五爷也疑惑，皇陵里究竟有什么，搞得它这么着急。 这时，隔壁房门一开，小四子背着个小荷包冲了出来，“猫猫早！白白早！”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他一身要出去春游似的打扮，就问他，“出门呀？” 小四子点头，拍了拍别再腰间门的折叠小铲子，“不是去挖皇陵么？！” 这铲子是他平日挖草药专用的，赵普特地给他和公孙一人打造了一把，又轻又坚固，还可以折叠方便携带。 展昭和白玉堂都摇头——是去查案的同时参观一下啊，不是真的要去挖皇陵…… 小四子却摆手啊摆手，“要挖的，要挖尺深！” 展昭和白玉堂瞧着小团子伸出来的根手指——挖尺？那可不浅啊！ 白玉堂瞧了瞧展昭——下了皇陵还要挖土，铁定是有宝！ 本来，展昭和白玉堂决定带着幺幺轻装简行，昨天妖王老爷子说要一起去，再加上小四子，正好四个人，去瞧一眼也就得了。最好是先皇的尸体在，那就铁定不是诈尸了，算盗墓案。 可结果吃完了早饭，院子里呼啦啦来了一群人，都表示要去！ 天尊殷候一定要跟着妖王，赵普公孙霖夜火全部表示要进皇陵参观。 展昭有点焦虑——不说要低调么？去那么多人啊？！ 幺幺当然坐不下那么多人，而且正如展昭所说——这次调查要低调。 所以众人是分批前往的永定陵。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坐着幺幺，第一批赶到了。 皇陵附近看起来并没什么变化，但仔细观察会发现暗处躲着不少皇城军精锐，各大入口也以各种名义堵死了。 幺幺直接飞进了林园，落到了皇陵围着栅栏的那一侧。 欧阳和吕林都在，正看着工程图。 黎嫣也来了，蹲在那个洞口，举这个火把往里面看。 正看着，黎嫣突然感觉身旁似乎有什么东西靠近，呼哧呼哧的……一扭脸，就见一双大眼睛，那白色的眼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 黎嫣看着大脑袋一个劲往洞口凑的海龙蜥，伸手，跟撸猫似的撸了撸幺幺的下巴。 幺幺立刻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大尾巴甩啊甩。 展昭和白玉堂也去看了一眼那个窟窿。 “比想象中要大啊……”展昭看了眼散落在外面的砖石。 “喔，看着的确是从里面一掌推开的效果。” 这时，后方传来说话声。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妖王带着酱油组到了。 天尊背着手看了看那个洞，发现要弯腰才能钻进去，觉得洞打得不专业！ “这一掌也要不少内力吧。”霖夜火和邹良也到了，捡起地上的砖头掂了掂，挺有分量，果然建造皇陵的都是好材料。 赵普带着公孙最后一个赶到，一看那窟窿就摇头，“我皇兄回炉重造一下也拍不出这么有威力的一掌，变成僵尸了还能提升内力啊……” 一群人围着窟窿正讨论，就听到“刷刷”的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只见幺幺正扒拉洞口的土石，貌似是想把洞挖得大一点。 五爷和展昭赶紧拽它。 但幺幺似乎是很想进去，再洞口幺呜幺呜地叫个不停，边继续扒拉窟窿。 “小游。”这时，妖王突然发话了，示意天尊，“洞开大点……” 妖王话没说完，就见天尊一抬手。 后头吕林和欧阳都来不及阻止，就听到“哗啦”一声……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的门洞，足够两个人进出。 赵普点头，这才叫专业开洞——还是个双开门！ 吕林直瞅欧阳少征——将军？！为什么越开越大？！本来砌两块砖头就堵上了，这回要重新砌堵墙！ 欧阳也无语，这帮人完全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洞刚打开，幺幺“呲溜”一下就冲进去了。 “唉！”展昭想拦都没拦住，只好跟进去。 白玉堂接过影卫递过来的灯笼，点上，也跟了进去。 后头呼啦啦跟进去一群人，赵普也要进去，不过被龙乔广和邹良拽住了。 赵普赶紧一伸手，拽住了公孙的衣服后摆。 公孙在前边拽不动，就回头怒视——干嘛拉着我！ 赵普则是怒视两兄弟——干嘛不让大爷进去！ 龙乔广皱着眉头问，“能进去么？有没有什么避讳？” 邹良也提醒赵普，“先皇看你不老顺眼的，会不会不吉利？” 赵普一脸无语地看两人——先皇不是诈尸了么！ “万一没诈呢？”广爷和左将军一人一遍拽着赵普袖子不撒手。 赵普则是拽着公孙不撒手。 公孙抬腿直往后踹——讨厌，我要进去！ 赵普边躲边拽，就是不撒手——同归于尽！ 外边不消停里头也没好到哪儿去，幺幺冲进皇陵之后，就起飞了…… 别说，这皇陵内部空间门还挺大，幺幺低空打着转，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不过里头乌漆嘛黑的，展昭也瞧不见它，就怕它打碎什么东西。 五爷提着个灯笼，边走边看……觉得皇陵内部没有想象中气派。 “那边。”吕林按照地图的指使，找到了棺椁的所在。 众人围了过去，举着火把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棺椁完好，根本没有破损的痕迹，连上面铺着的锦缎都没皱。 “这个程度……应该没有诈尸吧？”天尊问。 殷候也觉得应该并不是。 “要不要打开看看确定一下？”众人问吕林。 吕大人让将外边的盖子打开，看看里头的棺材。 展昭和霖夜火伸手将石椁的盖子抬了起来。 里头的棺木也完好，钉子都钉着呢，一看就没开过棺。 吕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完好无损。” “所以并不是先帝诈尸？”展昭问，“是有人故意毁坏皇陵的？” 众人都点头，看来是有人故意将入口制造成那样的，会不会是有人想进皇陵偷盗？ “也没什么可偷的啊。”五爷刚才一路看了一下，并没有多奢华的陪葬品。 正聊着，就听到“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 展昭握着五爷握着火把的手往一旁推了推，照到了不远处的白龙……就见幺幺正蹲在墓室中间门的一小块空地前刨地呢。 龙爪还挺厉害，地上已经刨了个坑了。 最让人无奈的是小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过去了，正拿着他的小铲子，帮着幺幺挖地。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小四子今早说了，要往下挖尺。 众人都钉着那块空地看——是要挖什么？ 正好奇，赵普拽着邹良和欧阳两个，跟着公孙一起进来了。 两兄弟最终也没拦住赵普，主要是他俩也好奇。 “怎么样啦？”公孙以为自己错过了多少，边看着跟幺幺一起刨坑的小四子。 赵普则是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棺椁。 吕林直给赵普道喜，说没丢！先皇没丢。 赵普听了也没多高兴的样子，脸上还带点疑惑。 龙乔广和邹良都瞧着他。 赵普想了一会儿，就让龙乔广派人上街上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走漏风声。 欧阳皱眉，问赵普，“是有人故意制造先皇诈尸的假象？” “毕竟太傅的确说是先皇揍的他。”赵普觉得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虽然先皇的确没诈尸，但如果传言传开了，那也是百口莫辩，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来皇陵参观一下，证明先皇没诈尸吧？” 欧阳也觉得这个趋势不妙，就先带着黎嫣一起回城去调查了。 吕林则是进宫去禀报赵祯了。 剩下众人都盯着挖坑的幺幺。 这时，就听到“咚”一声，小四子的小铲子好像挖到了什么硬物。 殷候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块金刚石的石板。 众人都觉得有门，赵普也摸着下巴自言自语，“莫不是真藏着什么宝贝……” 妖王一抬手……将那块石板掀了起来。 当那块石板飞起来的时候众人都惊讶——这石板竟有两尺来厚，少说千斤重。 而这块石板，是深埋在地下的，同样材质的一个巨大石盒的盖子。 石盒里，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紫色龙纹的盒子。 还没等众人看明白，幺幺一把抓起那个大盒子，转身就飞走了。 展昭一愣，随后大惊——盗……盗墓啦！他家龙盗墓啦！ 展昭赶紧去追幺幺。 其他人也傻了。 只有五爷默默点了点头——瞧瞧咱家这龙养的，有出息啊！ 五爷也跟了出去，决定视情况而定，如果真的偷走了什么稀罕宝贝，就带着猫和龙私奔！ 石盒里还剩下一个小盒子，小四子伸手够了下没够着，天尊就蹲下，伸手把盒子拿了起来。 这盒子方方正正的，紫色锦缎金色龙纹，看起来很华丽。 天尊托着递给赵普……那意思，你家的东西要不你打开瞧瞧？ 赵普倒是也百无禁忌，伸手一掀盖子…… 片刻之后，九王爷又默默盖上了盖子，天尊嫌弃地将盒子塞给了公孙。 公孙刚才看到白乎乎一个圆形的东西，以为自己眼花了，打开一看，果然没看错—— 一颗骷髅头！ 天尊忍不住吐槽，“奇了怪了……这次猫猫崽的衰运好像转移了。” 众人彼此瞧了瞧，对啊！最近几次捡到尸体都是展昭不在的情况。 “也没准……”殷候提醒道，“两个盒子呢，小的这个装着人头，那大的那个……” 众人面面相觑——是尸身么？ “确定是人的头骨么？”银妖王突然问。 公孙将那颗头骨拿出来，捧着鉴定了一下，发现比人的头骨要大，还更重，“好像……是某种巨型猿猴的头骨，并不是人的！” 银妖王微微一笑，了然点头，“我知道幺幺抢走的是什么了。” 第604章 604 遗失之物 幺幺抢了个皇陵里的箱子就跑, 展昭一路追了出去。 要说一般人追一条会飞的龙可能有点困难，但展昭除外。 白玉堂跟着走出了皇陵，就见前方一大一小一白一红两个身影上下翻飞, 朝着城里的方向去了。 五爷颇有点期待，那箱子里是什么呢？ …… 而此时留在皇陵里的众人则是纷纷将目光投向银妖王。 妖王看到了小箱子里的巨猿头骨后, 就说自己知道大箱子里的是什么了。 “那是什么呀？” 妖王看了看好奇的众人，仰着脸思考了一下, “硬要说的话, 幺幺不算盗墓, 相反的, 这叫物归原主。” 众人更疑惑了, “物归原主？难不成是属于幺幺的东西？” 妖王对着公孙招招手，示意要那个头骨。 公孙将头骨递过去给他。 妖王捧着头骨看了一会儿, 还伸手摸了摸，“许久没见了啊老朋友。” 天尊和殷候都瞅着妖王——老朋友？！ 妖王把头骨放回了盒子里，将盒子递给殷候，让他收好了, 过阵子带回百花谷后山安葬。 殷候收了盒子, 跟天尊对视了一眼。 “所以这两个盒子都不是塞肖要找的东西么？”邹良有点小失望, 本来还以为能找到塞肖父母遇害的线索。 霖夜火问赵普, “只有这一个地方藏着盒子么？还有没有其他的？” 九王爷一耸肩，“要不然到处挖挖看？棺材里有没有？打开翻翻……” 众人无语地看着赵普——你也是百无禁忌。 正这时，就听到传来“叮叮”的声音。 众人望过去, 就见小四子站在刚才挖开的洞旁边, 用小铲子捅了捅那个石头盒子的底部。 妖王看了看小四子，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 “这石盒只有两尺深……要挖三尺的话……” 小四子仰起脸，用铲子指了指石盒底部。 赵普也望向那个石盒……还有一尺？ “的确像是我皇兄会干的事情。”说着，赵普伸手，抓住石盒的边缘，一抬手……将那个巨大的石盒给拽了出来。 天尊和殷候都点了点头——嗯！赵普内力见长。 石盒拽出来之后，下边还是土。 影卫们挖了几铲子，果然就听到下方传来了“叮”的一声——另一块金刚石板露了出来。 敢情下边还有一个石盒。 将盒子盖打开，众人朝里面一望……就看到了一块紫色龙纹的绸子，包裹着一个方形的包袱。 霖夜火戳了戳邹良。 邹良也点头，感觉跟塞肖描述的东西有些像。 影卫将盒子拿出来，发现盒子地下还压着一个扁平的包袱，似乎是包着一本书，就也一并拿了出来，递给了赵普。 赵普拿着两样东西，看看妖王，又看看邹良，像是询问——怎么处理？ 妖王瞧了一眼，摆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 赵普就递给了邹良，“要不然去给你哥看看？” 邹良接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看霖夜火。 火凤见几人磨磨唧唧的，伸手拿过来，拆开龙纹的包袱，先看看里头是什么。 大包袱里面，是一个金属的盒子，看着就跟块儿金砖似的。 但肯定是空心的，因为不重。 霖夜火颠来倒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盒子没有缝隙，晃了晃，里头咔哒咔哒响，应该是有东西。 火凤有些嫌弃，这玩意儿怎么打开？ 公孙接过去研究了起来，也发现没地方可以下手。 又打开小包袱，里边是一本羊皮册子，像是手工做的，看着很粗糙。 众人都围过去，想看看册子里写的什么。 可打开一看，是一个空白的本子。 一个打不开的盒子，一个什么都没写的本子……两件令人费解的“宝贝”。 古墓里黑灯瞎火的，赵普让邹良把东西收起来，带回开封府找个亮堂点的地方研究一下。要是东西是塞肖父母的，那就留下，不是的话，等过阵子修缮的时候再放回去。 公孙看看小四子，小团子已经收了铲子，准备回去了。 妖王带头往外走，天尊和殷候都在后头跟着，问他，“那幺幺刚才抢走的到底是什么？” 妖王微微一笑，“等回去瞧瞧就知道了。” …… 与此同时，展昭追到皇城里，已经快追上幺幺了。 上了屋顶，瞅准了机会，展昭一跃……就要抓幺幺的尾巴。 可幺幺一个急转，一头扎进了河里…… 展昭倒是也没想到有这变故，低头一瞧——妈耶在湖面上了。 幺幺擦着水面掠过，就朝着喵喵楼的方向去了。 展昭眼看着要掉河里，好在白玉堂及时赶到，一隔空掌，将猫捞了回来。 展昭指着晃着尾巴飞走的幺幺，跟白玉堂告状，“它不止盗墓它还暗算我！” 白玉堂边安抚炸毛的猫，边判断了一下幺幺飞的方向——最终还是飞回开封府么？ 两人抄了个近路，几乎跟幺幺同时到达了开封府。 喵喵楼前的院子里，银雪和小五正带着三个虎宝宝在池塘边晒太阳。 “噗通”一声，幺幺从空中俯冲入水，水面“哗啦”一下溅起水浪，正泼了三只小虎宝一身。 银雪和小五无奈地把三只落汤鸡一样的小虎宝叼过来舔毛。 幺幺从水里出来，上了岸。 小五歪着头看它，龙爪里抓的什么？ 幺幺将锦盒放到地上，然后就开始围着转圈。 这锦盒被用绸带扎着，幺幺将盒子滚来滚去，但是打不开。 这时，展昭和白玉堂也赶到了。 幺幺一抬头看到撸着袖子进来的展昭，立刻后退了几步，爪子在地上刨了个坑，将锦盒推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坑上面。 银雪刚给三只小老虎舔干毛，突然就又被泼了一身土。 三只小湿虎瞬间变成了三只小泥虎。 银雪无奈，一只只叼起来，到一旁的池塘里涮涮。 展昭围着幺幺转了一圈，对它勾手指，那意思——起来起来！ 幺幺堵着土坑不动。 展昭一叉腰——孩子这是叛逆期了？！ 白玉堂也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幺幺的脑袋。 幺幺立刻咕噜噜撒娇。 五爷拍了拍它脖子，让它起来。 幺幺挪开一点点，给五爷看坑里的锦盒，不过爪子还是按住不放。 白玉堂和展昭都凑过去看，发现盒子是被困住的，幺幺估计是没打开。 “里头究竟什么东西。”展昭去房里拿了把剪刀出来，蹲下，把捆着箱子的绸缎给剪开了。 绳子一剪开，幺幺立刻一扒拉箱子盖…… 五爷和展昭赶紧往里一看，心说究竟什么宝贝，把它激动成这样。 可等看清楚了里头的东西，两人都有些傻眼。 这么好看的锦盒里，装着的竟然是一大块石头。 展昭还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的确是一大块石头。 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还伸手摸了一下，心说莫不是里头有玉石？ 可石头表面摸起来非常粗糙，而且看着也不重，并不像是玉石外皮。 五爷摇了摇头——果然自己养的都是傻孩子……变精明了只是错觉…… 盒子打开之后，幺幺拍了拍翅膀仰着脸鸣叫了两声。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头看着它，这么开心啊？就一块破石头。 幺幺抓起盒子往前一甩……那块石头就滚了出来，它往前两步，抓住石头，又一个俯冲跃进了池塘里。 刚把三只崽崽涮干净的银雪，把三个湿漉漉的宝宝摆了一排晒毛，结果又被幺幺溅起的水花泼了一身。 银雪一甩脸上的水，扭头就瞪小五。 小五屁颠颠跑过去给它舔毛。 展昭和白玉堂走到池塘边往里头瞧。 池子里咕嘟咕嘟冒起来一串泡泡，一群锦鲤围了一圈，好似也有点好奇。 池子水清澈见底，就见池底绿毯一样的水草上方，幺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低着个头，扑腾着翅膀化水。 等了好一会儿，水里依然只冒起来气泡，幺幺也不上来，就在水底待着。 展昭闭着气等得都快憋死了，赶忙喘了口气，问白玉堂——怎么那么久啊？会不会溺水了？ 五爷觉得，海龙蜥溺水应该不至于吧…… 等啊等……幺幺就是不上来，只偶尔仰着脖子，嘴巴露出水面换口气，立马又下去，水面上则是时不时“咕嘟嘟”地冒出来一串串的气泡。 岸边，三只小老虎毛都干了，蓬蓬松松的，展昭跟白玉堂搂着撸啊撸，继续等啊等。 正焦躁，外头呼啦啦跑进来了一群人，妖王他们回来了。 “龙呢？”霖夜火看到地上打开的锦盒，就过来问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往水里一指。 众人都过来围观，好奇幺幺在干嘛。 “下水多久了？”妖王也过来看了一眼，问展昭跟白玉堂。 展昭说小半个时辰了。 妖王点点头，“那快了，泡半个时辰足够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解——泡什么？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水面起了变化，几个大水泡冒出来之后，幺幺从水里跃了出来。 在甩了岸边众人一身水后，幺幺直冲喵喵楼。 众人仰起脸，就见阳光下，展翅的幺幺脚上抓着个白色的东西，椭圆形的…… 五爷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展昭，“我有没有看错？” 展昭也愣了一会儿，摇头，“好像……” “是个蛋！”天尊和殷候异口同声。 众人都看妖王，“龙蛋？！” 妖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冲喵喵楼。 这会儿，幺幺将一颗雪白如玉，质地晶莹的龙胆摆到了它的窝里，然后自己趴了上去，甩了甩尾巴，这个姿势很标准——孵蛋呢！ 小四子跑到窝边，幺幺还挪了挪肚皮，露出一个缝隙。 小四子伸手进去摸了摸，立刻咯咯笑，跟门口一脸激动的众人说，“手感跟玉一样的呢！” “所以是幺幺的兄弟还是姐妹？” “难怪那么激动……” 众人都望向应该是知情人的因妖王。 妖王笑了笑，“确切地说，是幺幺的叔叔，或者姑姑？海龙蜥没有性别，雌雄是同体的。” “就刚才那个石头墩子？是蛋外面裹了一层泥巴么？跟松花蛋一样的构造？！”展昭疑惑，“为什么龙蛋会在先帝陵墓里？” “其实当年本来就是有两颗龙蛋的。”妖王说着，指了指殷候拿着的那个装头骨的锦盒，“我这个朋友，是巨猿岭里的一只白猿。海龙蜥通常一次只生一颗蛋，但偶尔也有生两颗的情况。小冰鱼每次挑都只挑一颗，剩下的蛋就会被冰鱼族收藏起来。他们会用海龙的便便，将龙蛋封存……这种用海龙蜥便便封存的蛋，可以保存上千年。” “便便……” 五爷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伸手摸的石头，是海龙的便便…… 妖王笑了，“你们没见过幺幺便便吧？” 众人一起点头——从来没见过！ “海龙蜥都是在水里便便的……” 妖王话没说完，就见五爷扭脸看锦鲤池子——这池子没法要了！ “海龙蜥排出来的便便都跟鹅卵石一样的形状，很坚硬，沉到水里，浸泡半个时辰左右才会软化，是极好的肥料。” 众人又去瞄了一眼那池子…… “难怪水底下绿毯一样长了那么肥沃的水草。” “敢情营养丰富……” “用这个水浇花也好的！” “这么说后院种的菜也都是幺幺的肥料养大的……” “锦鲤都比一般的要肥，原来是吃便便长大的！” “我就说之前锦鲤池底有白色鹅卵石……” “什么锦鲤池，分明是幺幺的茅坑。” 五爷扶额——你们不要再说了！ “我的巨猿朋友。”妖王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曾经从冰鱼那里偷了两颗蛋藏在山洞里，我本来想在鬼海沙漠里放两颗蛋的，好做个伴……但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只剩下了一颗。另外一颗和我朋友的头骨都遗失了，万万没想到……” 众人可算明白了，难怪妖王说是物归原主……的确是幺幺的亲戚！ “意思是会有小龙孵出来么？”展昭有些雀跃，问妖王，“要多久啊？” “一百年左右吧。”妖王答了一句，展昭瞬间石化。 天尊和殷候朝天翻了个白眼——嫑听他乱讲！ 妖王笑了，说逗展昭玩儿呢，长则四十天短则一个月。 “这么快？！”众人高兴——真是意外之喜！ 赵普小声跟妖王打听，“小海龙是黑色的可能性有多大？” 妖王无奈地摇头，“海龙蜥都是白色的。” 九王爷略失望，可惜了啊…… 展昭看着跟只老母鸡一样孵蛋的幺幺，就问妖王，“那……要一直这样趴着么？” 妖王却摇头，“龙蛋不用孵的，只要泡掉外边的封层，小海龙蜥自己就会破壳出来。” “那幺幺为什么……”众人转念一想，觉得也对，幺幺也没有别的长辈龙教，一直都是跟鸟儿玩，估计跟鸟学的吧。 五爷满意地点了点头，仰脸看了看喵喵楼——家族规模不断扩大中，感觉扩建也不够住……干脆买个山头，建个飞龙山庄什么的……要不索性买个岛？飞龙岛！这样便便也方便去海里！就这么决定了！ 605 奇异的光 两人也有阵子没骑马…… 吃了顿晌午饭的时间, 幺幺开始孵龙蛋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踢球的孩子们跑回来了，太学的才子们来围观了……反正“熟人”们就跟银雪怀上小老虎、枣多多生红莲那会儿一样，全员来衙门瞧了个热闹。 展昭严重怀疑, 衙门里有各方布置的眼线！ 不过比起银雪枣多多两个正儿八经当娘的, 幺幺显然是不太专业，用天尊殷候的话讲——孩子什么都不会！ 幺幺也不知道是跟鸟儿还是衙门里养的鸡学的，就趴在龙蛋上孵蛋。 但它又皮，趴了一会儿就腻了，于是就开始找帮手…… 展昭和白玉堂出门去吃饭的时候, 见幺幺正孵蛋，吃了饭回来, 发现幺幺在喵喵楼顶上睡觉呢。两人跑进房间里一看, 小四子正睡在窝里, 搂着那可龙蛋帮着孵。等展昭去外面忙了一圈回来再看, 幺幺和小四子在院子里跟三只小老虎玩闹……房间里，小五正趴在窝里帮忙孵蛋。 展昭哭笑不得，还不如就裹条毯子。 白玉堂还打趣说, “听说谁孵出的蛋像谁, 那小龙出来得什么样？” 展昭一听，想了想，默默去把那颗龙蛋摸出来, 放自个儿床上了，边对五爷招招手, 那意思——干脆咱们孵得了！ 不过么，发现龙蛋算是这一天里唯一令展昭开心的事情了，剩下的就全是闹心。 …… 不出赵普所料，越怕什么, 越来什么。 欧阳少征和黎嫣出去打听了一圈，最近街面上的确是有一些奇怪的传闻。 这几天晚上，有走夜路的人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一个穿着龙袍的鬼影。 目击的人还不是很多，而且事情过于离谱……皇城百姓有些规矩还是懂的，无凭无据不能瞎传，还是观望一下再说。 欧阳和黎嫣都觉得这会儿是个节点。 如果目击的人多一些，在传出来皇陵损坏的消息的话，可能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欧阳回衙门就告诉了赵普，赵普让他晚上多派点人上街瞧瞧去，看能不能碰见那个假先皇。 …… 本来，听说有龙蛋在孵了，赵祯应该是第一个跑来围观的才对。 再加上这龙蛋又是在先帝陵里发现的，不管先皇是怎么搞来的吧，也算“沾亲带故”，以赵祯的厚脸皮，肯定是要来认个干儿子什么的。 不过皇上人并没有出现，这点倒是连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挺奇怪，突然不爱凑热闹了么？ 还真不是赵祯不爱凑热闹了，而是实在忙得顾不上了。 此时，大宋皇帝正坐在书房里，抖着腿看着前方哭哭啼啼的几位老亲王，每一个脸都肿得跟猪头一样。 继太傅之后，几位朝中年纪最大的老亲王，都让疑似先皇的僵尸给揍了。 之前吕林已经来回禀过了，说先皇的棺椁完好，所以肯定不存在先帝诈尸这回事。 那也就是说，是有人假扮的。 看着眼前这群挨揍的老臣，赵祯莫名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无论是谁揍的他们吧，目前为止还挺让他开心的。而且假扮成先皇来揍他们这一点尤其解气，这群都是当年先皇晚年时嚯嚯得特别厉害的老臣，赵祯从小就挺想揍他们一顿的。 另外，这群老头会来找赵祯告状，而不是去开封府，也是因为揍他们的是“先皇”他们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赵祯只好让他们都去太医院看看，他会安排开封府调查此事的。 几位老亲王除了告状之外，还想探一探皇上的口风——看看先皇是不是真的诈尸了。 不过赵祯一点茬都没接，既没说有也没说没有。 有几个老臣还旁敲侧击了一下，说听闻柴郡主也病了。 赵祯依然不接茬，就托着下巴看着他们抖腿，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这倒是把那群老臣给整不会了……皇上甚至没嘱咐他们出去不准乱说。 ……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群老臣，赵祯伸手搔了搔下巴颏，问南宫，“有没有发现什么规律？” “规律？”南宫不解地看赵祯。 “那几个挨揍的老头。”赵祯揣着手说，“都在朕小时候给朕讲过课……都是那会儿太后安排的。” 南宫点了点头，当年刘后对赵祯的管教特别的严格，尤其是功课这一块。这几个老臣别看一个两个奸猾得很，但自古大奸有大才，的确都是学富五车满肚子典籍的能人……也都是刘后亲自给挑选的。不过真正教过皇上最多功课的，还是林萧院长…… “该不会……”南宫就有点紧张，问赵祯，“要不要派点人保护林院长？” 赵祯显然也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么，林院长跟那帮人可不同，总觉得把林夫子跟那群人相提并论，有点辱老爷子了……” 南宫自然也认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林院长要是有个好歹的，那可不得了。 “啧。”赵祯想了想，“那就去跟展昭说一声吧，还有那几个被揍的，也让展昭查一查。” 赵祯一摊手，“不是先皇干的那就不关朕的事，他们也赖不上朕，哼！” 南宫觉得也对，反正关于先皇的传闻坊间流言不少，也不多诈尸这一条。 南宫也就对皇上的安全比较较真，其他的事情他还挺豁达，爱咋咋地。 …… 宫里甩的一手好锅，接锅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正骑着马，赶去永安县。 幺幺对那颗龙蛋盯得紧，几乎是寸步不离，展昭和白玉堂只好骑马代步。 两人这趟是去永安窑厂，查那个破壶的线索。 展昭给自己算了算，眼下到底有多少事情要查，首先是荷花水鬼，再是死掉的刘麻子、皇陵被盗、有人假冒先皇诈尸袭击朝中老臣，还有杨村蜡封的三个守陵官。 所有事情几乎都是一夜之间发生，彼此之间也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反正都要展昭查，展昭骑在枣多多背上，总觉得自己背上一摞的黑锅，好在小龙很快会孵出来，还有个好点儿的念想。 白玉堂坐在白云帆背上，看着无精打采的展昭，也替他心累。 本来他师父和殷候说要来窑厂调查的，好在被龙蛋给引走了，他俩先替他们来查，免得两人再到官窑闯个祸，那猫儿又要多背一口铁锅了。 “猫儿。”五爷问展昭，“小龙出生取个什么名字？” 展昭听到小龙，立马脸色阴转晴，“叫什么好呢……要不然让方静肖问问幺幺？” 五爷觉得幺幺估计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来，小五银雪也只会取宝妹宝哥宝弟什么的。 “干脆多想几个然后抓阄。”展昭觉得三只小老虎的大名儿也该定下来了。 “说起来。”白玉堂想起个事儿，“之前咱们不是说了小老虎生出后名字让欧阳取么，多谢他撮合小五和银雪。” 展昭就嘀咕，“那小桃花是咱俩接回来的，他俩要是日后生了小团子，名字是不是也让咱俩取？” 说完，两人都乐了，觉得这倒正经是个好主意，陆晓晓正牌的山神宫小宫主，让她给三只小老虎取名字的话，没准还能带点儿神灵僻佑的仙气。 两人也有阵子没骑马外出了，永安县不远，官道两边风景甚好，天气也好，还挺惬意。 在临近永安县的时候，两人在一个茶棚前下了马，歇会儿喝杯茶，顺便问问窑厂怎么走。 这官窑虽然很有名，但展昭和白玉堂一次都没来过，只知道大概的位置，具体怎么走也是不太清楚。 这个点茶馆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客人，有的喝茶有的吃馄饨，伙计见展昭和白玉堂下马进来，就赶紧收拾桌子。 “两位客官面生啊，头一次来啊？”伙计自来熟地跟两人聊天。 两人都点头，展昭说要壶茶，边询问伙计，“永安窑厂怎么走？” 伙计边上茶边给指路，说顺着管道往前走，到前边一座石桥，下了桥能看到好多拉着瓷器的车经过，跟着空车走就能找到窑厂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觉得不难找。 “二位来买瓷器么？”伙计好奇打听。 展昭笑了笑，还没等他回答，就听旁边一位客人跟伙计说，“这儿离开封府也不远，怎么连展大人都不认识？” 伙计一愣，端详展昭和白玉堂，像是好奇——哪个是展大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客人。 就见此人一身利落的打扮，桌上摆着把刀，展昭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五爷也觉得这人气质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类似衙门的捕快…… 那人见展昭看自己，就拱了拱手，“在下是永安县衙门的捕快，叫王峥。” “哦……”展昭赶紧也对他拱了拱手，“王捕快。” 伙计惊讶地问展昭，“展大人？开封府的展大人？” 展昭点点头。 伙计一脸的不可思议，问王捕快，“窑厂那事情惊动开封府啦？” 一旁几个客人也都望过来，边询问，“就窑厂那个传闻？” “这么说传言是真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地看王峥。 王峥显然也在观察两人，看到两人的表情，他似乎也有些困惑，就问展昭和白玉堂，“二位，不是来查圣光那件事情的？” 展昭一脸懵，“圣光？” 周边几桌的客人们赶紧结了账走了，伙计尴尬地笑了下，去收拾桌子，谁都不多说话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情况？ “王捕快。”展昭叫住结了账起身也想告辞的王峥，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请他坐下聊聊。 王峥似乎有些为难，搔了搔头，还是跟展昭和白玉堂同桌坐下了。 “窑厂出了什么事么？”展昭询问，“什么圣光？” 王峥摇了摇头，“没，只是个传言……” “说来听听。”五爷也有点好奇。 “不敢乱说……”王峥回头瞧了瞧。 此时，茶棚里客人都跑光了，那伙计也识趣地跑去后边烧水了，整个茶棚就剩下他们三人。 “唉……”王峥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此事大不敬，我也只是听说，老爷吩咐我去调查一下，所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也能确定……”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他看——究竟什么事？ “前天晚上，官窑里突然出现了奇异的圣光，有工匠看到一个身穿龙袍的人从圣光中走过。第二天一早，工匠们将晚间烧制的陶胚取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一批陶胚上出现了龙纹。”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都呆住了。 良久，五爷看了看展昭，眼神询问——猫儿，怎么看？ 展昭依然发呆中——要素过多，让猫爷缓一缓…… 606 606 越查越有 “是狼。”邹良纠正…… 霖夜火和邹良拿着从先皇陵里取出来的盒子, 去百鸟园找塞肖。 这个神奇的盒子，刚才在衙门里，众人捣鼓了一圈了, 谁都无法打开，连精通机括的白玉堂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天尊和殷候都说这盒子有点像紫蝶圣盒，让白玉堂仔细找找。 可五爷的确是找不到，连妖王和小四子都没找到一丁点儿缝隙, 两人都怀疑这就是个没缝的密封盒子。 最后众人也无奈了, 一本空白羊皮本, 一个打不开的盒子, 都让邹良拿去给塞肖瞧瞧。 百鸟园里今天挺热闹，方静肖和卢月岚都在, 貌似是小鸟们孵化的时节到了，树上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声。 大鸟们飞来飞去给孩子们喂吃的。 方静肖拿了一大盆不知道怎么调配的糊糊，拿着把小勺子，正挨个儿鸟窝帮着喂小鸟。 卢月岚则是背着手, 正观察一只大鸟。 这大鸟以前从来没见过, 一人来高, 一张人那么大的脸，一个脸那么大的嘴, 还有两条小细腿。 霖夜火和邹良一进门, 也被这鸟给吸引过去了，凑近了围观。 塞肖双手揣在袖子里, 头顶上依然顶着夜冥, 正往炉子里添柴火，貌似正在烤地瓜，百鸟园里一阵阵甜丝丝的香味。 邹良过去拍了拍他哥, 跟他说了之前他们去挖皇陵的事情，然后给他看了那个盒子和一本羊皮册子。 那盒子恢复了从皇陵里取出来时候，用紫色龙纹包袱皮包裹着的状态。 塞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举高了看一眼，摆低了又看一眼，也拿不准……总觉得像又不像。毕竟他那段童年的记忆相当的模糊，而且时间也太久远了。 打开包袱皮，塞肖看了看盒子和册子，一脸疑惑地歪过头。 邹良看着他的神情，估计他也是搞不清楚。 塞肖看了一会儿，就让邹良收起来，开封府不是很多神人么，哪天谁想到法子打开了再说吧。 邹良倒是有些意外，塞肖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当年的真相，现在可能的线索就在眼前，反而好似不着急了。 确切地说，邹良感觉塞肖最近的脾气性格，有了一点变化。 前几日无沙大师也说起，带塞肖离开圣殿山的时候，止修大师也跟他说，塞肖戾气太重，这个状态就算让他去到北方，非但不能报仇，没准还会闯祸……所以让无沙大师找机会，点化一下他。 无沙大师一开始还挺为难，塞肖心智成熟，也不能说他是执迷不悟，而是天性使然。他自幼在狼群中生活长大，本身就是一只凶兽，用度人的方法，能度一只凶兽么？ 可奇怪的是，在开封小住了一段时间后，塞肖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感觉是受了什么高人点化。 大师有点儿什么事情都会跟徒弟说，絮絮叨叨的，火凤通常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不过关于塞肖的事情他还是会上点心，转头就告诉了邹良。 “高人指点……” 邹良上下打量着塞肖——谁指点他了呢？的确，跟以前有些不同。 塞肖见邹良正观察自己，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抬眼就朝上看了看。 邹良也跟着他朝上看，就见是在看他脑袋上的夜冥。 夜冥嘎嘎叫了两声，扇了扇翅膀。 塞肖含笑点点头。 邹良默默盯着这一人一鸟——高人指点？该不会……是高鸟指点？ 方静肖喂完小鸟，走过来洗手。 见邹良一直盯着塞肖和夜冥看，就笑了，开口说，“乌鸦是一种很聪明的鸟，甚至可以说是世上最聪明的鸟。” 邹良回头看他。 “而且乌鸦总是跟狗关系不错，城里的乌鸦会受到猫的侵扰，每当遇到危险时，乌鸦都会落到狗的附近避难。” 邹良摸了摸下巴——是这样么？难道夜冥是因为开封府里猫太多，才一直蹲在塞肖头顶上？ “原来如此。” 这时，霖夜火抱着只小奶狗晃悠了过来，“这百鸟园里除了展昭，的确是一只猫都没有进来过！” “乌鸦是一种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的鸟，而且它们的记性非常好。”方静肖接着说，“我之前一直担心，这么大个林子养了鸟，万一有坏人捣乱，或者一些偷鸟蛋袭击鸟类的动物进来该怎么办……还好有塞肖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邹良有些哭笑不得，“夜冥为了感谢塞肖保护鸟群领地，所以点化了它？” 方静肖笑了笑。 霖夜火睁大了眼睛好奇问，“一只鸟要怎么点化一只狗？” “是狼。”邹良纠正道。 火凤瞄了他一眼——你们塞家三兄弟，只有塞勒是狼！你和你哥都是狗！他是大狗你是小狗！ 邹良瞧着他抱着的小狗——你才是小狗！ “咳咳。”方静肖咳嗽了一声，将眉来眼去的两人注意力拉了回来，“虽然夜冥岁数不大，不过鸟群是个很善于交流的族群。” 邹良和霖夜火都看他。 “它们有一样人没有的东西。”方静肖指了指脑袋，“族群记忆。” 邹良想了想，“狼群也有类似的……” 方静肖点头，“但狼群的移动范围没有鸟类大。夜冥可能没有去过北方，但鸟群里肯定有去过的……” 邹良和霖夜火都觉得有道理。 “当某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尤其是在野外，可能没有目击的人、没有目击的狼，但却很难没有目击的鸟。”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又去看塞肖和夜冥——没准塞肖精神状态那么稳定，不是因为夜冥点化了他什么，而是告诉了他一些线索。 “你有听到过什么消息么？”邹良跟方静肖打听。 方静肖笑着摇摇头，“鸟群也是有自己的朋友和自己的秘密的，我一般都不打听，打听了，它们也未必会告诉我。” 火凤“啧”了一声，神神秘秘的…… 霖夜火办完了“正经事”，就准备出去玩儿了，戳戳邹良，问他去不去看球。 邹良无奈摇头，皇城军这几天缺人手，他得去军营。 火凤一听，就撇着嘴嘀咕，“军营那么多人呢，多你一个嫌多少你一个不少！” 邹良瞧瞧他——那要不然你跟我去军营？ 火凤继续不开心——军营一点都不好玩！ “那你自个儿去看球？球场里熟人多，几天小四子都去了。” 火凤继续碎碎念，“突然不想去了……” “那……要不你去永安找展昭白玉堂？” 邹良话问出口，火凤那一脸的嫌弃——我找他俩干嘛？去吃狗粮么？ “这次就邪门，展昭没捡到到尸体其他人反而捡到了。”火凤摇着头，“根据以往的经验，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没准是在积蓄什么力量，一下子捡个大的！” 邹良想了想，“大的？多大？展昭也算什么都捡过了吧……没准这次时来运转了。” 火凤抱着胳膊摇头啊摇头，说邹良太天真，展昭这次没准还会触发隐藏技能。 连一旁的卢月岚和方静肖听了都好奇问，“什么隐藏技能？” “就好比说，如果当时没有他迷路还手欠抱了山里的小竹熊，最终唐小妹就不会跟龙乔广成亲。可你们仔细想想，抱小竹熊跟那俩的姻缘有半个铜板关系么？”火凤一挑眉，“这就是所谓的，展昭查案，越查越有！这次他要抓水鬼，就已经够离谱了，最终指不定能抓出个什么来……” …… 而此时此刻，展昭正站在窑厂内的一大排架子前，看着满满好几架子的陶胚。 在茶棚偶遇之后，王峥就带着两人来到了窑厂。 工匠们将那晚几个窑里烧出来的有“龙纹”的陶胚都取了出来，按照图案进行了摆放。结果一眼望过去，真的就组成了一条长长的龙的形态，看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呆。 五爷凑近仔细研究了一一下……这些素陶胚本来只是乳白色的罐子，有一部分上面，出现了焦黄色的图案，一长条，的确是有龙鳞的效果。 但这种效果并不像是雕刻出来的，而更像是被烧坏了造成的。五爷还伸手摸了一下，陶胚表面非常的光滑。 “怎么能造成这种效果？”白玉堂问一旁的工匠。 几位师傅说，比如一条滚烫的火龙游过…… 白玉堂默默看着几人，“有没有实际一点的办法？” 几位师傅交流了一下，最后说，“嗯……除非，在烧制的过程中，有一张滚烫的网，挨了这些陶胚一下。“ “滚烫的网？”五爷想了想，“内力行不行？” 几位师傅都不会武功，一歪头——内力？要不然你演示一下？ 五爷盯着陶胚看了一会儿，回头看展昭——猫儿，滚烫的内力！ 展昭这会儿也挠头——那得找霖夜火才行，猫爷有光但是不烫！ “除了怪力乱神之外，唯一的可能就是内力了吧。”王峥也在一旁分析，“要是挨个儿烧的话，不打开炉子是不可能完成的。” 工匠们都点头，官窑管得很严的，进炉出炉都有记录，不可能放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去，而且烧制过程中也不能开炉子。 “这个形状，感觉跟那天晚上那道光有关系……” 有个年轻的工匠提了一嘴，周边几个老工匠都直对他使眼色，那意思让他赶紧闭嘴。 “你们那晚究竟看到什么了？”展昭让几人照实说，不用害怕。 一群师傅彼此瞧了瞧，最后还是一位年纪最大的老师傅开了口，“那晚是我们几个人值夜的，大半夜突然外面金光闪闪……我们就从休息的工棚里出去看了一眼。就见窑炉之间，有一条金色的光在穿梭一样，然后光里面有个人走过去，那人……看着四十多岁，戴着金冠，穿着龙袍……”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那位老师傅，“你看清楚那人长相了么？” 那老师傅犹豫了一下，最后仗着胆子说，“我以前，见过先皇来着……那人布置容貌，气质举止都跟先帝一样……” 老师傅说完，直摆手，“也没准是我那会儿睡糊涂了，罪过罪过……” 展昭问其他几位工匠。 这几人也说当时看到了一个穿着龙袍的人，先帝过世其实也没多久，官窑离皇陵很近，官窑的师傅就算没见过先帝本人，也都见过画像，纷纷表示——真的很像！ 展昭叹了口气，伸手揉眉心。 五爷看看他——他们看到的，会不会就是那个假冒先帝僵尸的？ 展昭觉得应该是，不过这老哥还挺高调……为什么要来官窑？还整废了那么多陶胚？ 五爷拿出那个有月蛾坊印记的酒壶把，问几位工匠见没见过。 依然是刚才那位年纪最大的工匠，看了一眼就说，“记得，这是我做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竟然这么巧？ “是谁让你做的？”展昭忙问。 老师傅看了看两人，似乎有些慌，“刚才不是说，我见过先皇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不是吧…… “我唯一一次见先皇，就是进宫，按照他的吩咐定做了一批酒具。”老师傅指了指那个破酒壶，“每一件上，都有这样一个图案。” 607 607 寻找印记 展昭没在，赵普和公…… 展昭和白玉堂跑去永安窑厂查月蛾坊的线索,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坏事做尽，甚至跟妖王都有深仇大恨的月蛾坊，竟然跟先帝有联系。 展昭告诫自己冷静啊……月蛾坊年代久远, 那铁定是比先皇在位的时期要早得多的多, 必然是前朝余孽…… 但转念一想, 前朝余孽被本朝继承的情况也不少, 远的不说, 就之前凶巷移宅一案里那个屠村拐孩子的五子教, 某种意义上也算让先皇给继承了，虽然最后被展昭亲手给扬了，可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气。 五爷见展昭鼓着腮帮子跟小四子生气了时候的表情差不多，就伸手戳了戳他面颊。 展昭“噗”一声被戳漏了气, 就瞄了他一眼。 五爷本来想安慰他两句，说先帝也不至于如此，没准有什么隐情，查清楚再说……却接收到展昭一个“好想辞官不做, 不趟这浑水了”的眼神。 五爷立刻立场转变，点头表示——我支持你！什么时候私奔？打包行李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我在陷空岛隔壁买的岛上龙宫和猫宫都还没有建好！ 展昭幽幽地看着白玉堂——你什么时候买的岛…… “咳。”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互瞄的时候, 王峥咳嗽了一声，开口询问那几个工匠, “你们瞧见一个疑似先皇的人？那人说话了没有？” 工匠们纷纷摇头说没有, 还说那晚他们看到先皇之后就都昏倒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 “除了这些陶胚上的龙纹之外，还有别的反常的地方么？”王峥询问了一些细节。 展昭倒是也有些意外……永安县是个非常小的县，除了皇陵就是窑厂, 因为是开封府的下辖，基本也么什么要办的案子。展昭连永安县县太爷是谁都搞不清楚，但王峥看着办案经验丰富，条理清楚人还很沉稳，而且看着功夫好似也不错。 白玉堂也觉得，开封城周边也是卧虎藏龙……这种捕快多招他百八十个的多好啊，那猫儿就不用那么忙了…… “啊，对了……”那老师傅跑去工棚里，拿了一个用纸包包着的东西出来。 “捡到了这么个东西，肯定不是窑厂里的人的。” 展昭接过纸包，打开来一看，就是一皱眉——纸包里是一块有紫色龙纹的锦帕，看着不大，四四方方的。 五爷觉得眼熟，就看展昭——之前我们进皇陵的时候，看到了好些这种锦帕，有大有小，皇陵里大部分物件都盖着这种帕子。 展昭也点头，这位疑似僵尸是生怕他们不知道破坏皇陵的是他么…… 几位工匠都不敢作声，知道事情关系重大……但只要有点脑子的，都会往先皇身上联系。 王峥问到这里就不往下问了，事情其实在永安县已经传开了，至于调查，那就是开封府的事情了。 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在窑厂里转了一圈，并没其他发现。 在官道跟王捕快作别之后，展昭和白玉堂骑着马回城。 路上，枣多多和白云帆走得也不快，展昭拿着那块紫色龙纹的锦帕，样子还有点为难。 五爷问他怎么了。 展昭小声说，“这事情怎么跟外公和天尊讲啊？难不成说是先皇的锅？” 白玉堂摆了摆手，说不至于，而且妖王朋友死的时候我师父和你外公都还没出生呢，有冤有仇也跟先皇扯不上关系。 展昭想想也对，刚松了口气，五爷又接了一句，“倒是塞肖那边……” 展昭眨了眨眼——塞肖？ 白玉堂示意了一下展昭手里那块锦帕，“塞肖记忆中不是家人都被杀了么……” 展昭幽幽地看了一眼那块锦帕——没错！塞肖家人被杀，唯一的线索也是这种紫色龙纹锦帕包裹的东西，他目击的时候毕竟还小，记忆也模糊。但情况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塞肖家人替先皇办事，结果被杀。还有一种就是……被先皇派人杀了…… 展昭直摇头，万一是最坏的那种情况，那可怎么办啊！赵祯没准就是塞肖仇人的后人……然后赵祯还是塞肖弟弟的老板，好乱！ 白玉堂倒是还挺平衡的，相比起赵祯从他亲爹那儿继承下来的破事，他师父再怎么闯祸都不叫事儿！而且自从妖王回来之后他师父也很久没闯祸了……赵祯才是真正的大冤种！ …… 而此时，作为大冤种的赵祯，正坐在书房里摸耳朵。 皇上抱着闺女正教她写书法，但总觉得左边耳朵滚烫。 赵祯边摸耳朵边琢磨——男左女右，哪个男的在说朕的坏话？！ 书房门外，南宫走了进来。 赵祯抬头问他，“通知到啦？” 南宫摇摇头，说展昭没在衙门，他告诉赵普了。 南宫刚才跑去衙门，想通知展昭那个疑似先帝僵尸可能会找林萧夫子的麻烦。 不过展昭没在，赵普和公孙都在。 公孙一听，说正好，今天太学学生白天都去球场了，晚上要去太学夜读，院长应该也会去。 赵普就说他会安排好皇城军暗地里埋伏的，只要那僵尸露面，必定能抓住。 赵祯一听，觉得安排的挺好，就放心了。 这时，坐在赵祯腿上写字的香香仰起脸问他，“父皇皇，夜读是什么？” 赵祯笑眯眯戳闺女的圆脸蛋，“就是夜里读书啊。” “为什么要夜里读书？” “白天要玩啊。” “那香香也要白天玩，夜里读书！” 赵祯笑嘻嘻逗闺女，“那就没时间睡觉了。” “父皇皇这两天晚上也都不睡觉。”香香突然问，“父皇皇也在夜读么？” 赵祯微微一愣。 南宫也有些不解地看着香香。 香香这几天都睡在太后那里，赵祯晚饭之后陪她一会儿就回寝宫了…… “你晚上看到父皇皇了？”赵祯问香香。 香香点头，“父皇皇半夜有去皇奶奶房门口。” 赵祯盯着香香看，“晚上？昨天晚上么？” “昨天有，前天也有呢……” 赵祯看了一眼南宫。 南宫皱眉，出门让影卫去叫太后宫里负责守卫的侍卫和影卫。 赵祯则是继续问香香，“你是看到门外父皇皇的影子了？” “嗯。”香香点头。 “隔着门你都能认出父皇皇来？” 香香指着一旁挂着的赵祯上朝时的穿戴。 赵祯盯着龙袍冠冕看了一会儿，就摸了摸香香的脑袋，让她继续写字。 香香低头写字，赵祯可不淡定了，心里直打鼓……他可没大半夜穿戴整齐上太后房门口站着去，那多瘆得慌啊…… 这时，南宫走了回来，皱着眉对赵祯摇摇头——他询问了守卫和影卫，昨晚和前晚一切正常，并没有人潜入宫中，皇宫负责巡逻的侍卫也都没发现可疑人出入。 赵祯看看低着头写字的闺女——香香可不会说谎，而且也没这个必要啊……那不是邪了门了么？谁大半夜穿着龙袍站太后房门口？这么巧先皇还疑似诈尸？是鬼魂不成？ 南宫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不能细问，万一吓着香香怎么办？或者香香回去一说，惊扰到太后怎么办？ 赵祯直抖腿，香香努力握住笔，但写出来的字还是跟毛毛虫一样抖抖抖…… 赵祯没忍住，还是问闺女，“那你皇奶奶有看到父皇皇没有啊？” 香香摇摇头，“皇奶奶睡着了呢……” 赵祯本来还有点吃瓜心态，觉得除了林夫子之外，那群老臣有一个算一个，先皇挨个揍一顿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一下子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连着两晚那疑似僵尸都去找太后了，还没被人发现！这东西什么来头？皇宫里戒备森严，竟然出入都无人察觉？！ 赵祯倒是不怕真先皇，因为就算是鬼是僵尸那也是亲爹，他父皇亏欠太后太多，应该也不会伤害太后。但这玩意儿是个假的！展昭他们都去过皇陵了，先皇棺椁完好，根本没诈尸……那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止赵祯越想越后怕，南宫也焦虑上了，之前荷花案要说还没结，那女鬼不知道何方神圣，能搞出个大皋就能搞出个先皇，要不然还是再请个老爷子进宫来住两天？ …… 宫里那俩焦头烂额，宫外倒是还挺热闹。 邹良和霖夜火本来离了百鸟园就去了皇城军驻地……火凤虽然别别扭扭说没劲，但还是跟着邹良走了。 结果刚到，欧阳正好带人去太学布防，让邹良和火凤去球场帮看着林夫子，说是院长可能会被僵尸盯上。 霖夜火欢欢喜喜就拉着邹良奔球场了，光明正大看球去！ 不过等两人跑到球场外，救发现里头已经人山人海了。 “这么多人？！”霖夜火发现门口都围满了，心说至于么？又不是什么决赛…… 邹良找负责球场秩序的皇城军问了问，说是今天有人搞抽奖。 邹良觉得哪哪儿都不挨着——不是踢球么？怎么抽上奖了？ 侍卫们都说看到好多钱，抽到就发钱。 霖夜火听着这个画风跟浪风抽的散财童子似的，就问，“谁出钱？” “像是天尊。”侍卫们说，“貌似没抽中也没关系，到场边敲个章，就能去白氏酒庄领酒。” 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绕过前门，跃上看台，站在上边一望……好家伙，感觉大家不是来看球的，全是来抽奖的。 球场正当中孩子们玩得开心，外边观众们排着队，抽奖和敲章。 影卫们拿着个大箱子，抽奖的人都挽着袖子伸手进箱子里摸纸条。旁边有座元宝山，白福就站在旁边，看客抽中直接就给个元宝。没抽中也没事，前方一群太学的小才子拿着印章，走过去左右两个手腕上都敲上章，就能凭着两个印记去白氏换两瓶酒。 消息显然已经传开了，正源源不断地有人来。 火凤看着欢天喜地的皇城百姓，有些哭笑不得，老爷子这是在替徒弟散家业么？白老五回来没准还会因为不用数银子夸一嘴…… 邹良则是看出了些门道，“好像是为了看手腕。” “手腕？”火凤观察了一下，也点了点头，抽奖的那个箱子口子不大，伸手进去必须挽起袖子，一手抓着袖子一手伸进去拿，两个手腕都能看到。敲章更直接一些，一边手腕敲一个……敲章并没有限制，几乎所有人都会去敲。 “是不是在找什么人？”火凤瞧一眼瞧见了下方台上的夭长天……老爷子气场还是跟凡人不太一样，坐在看台上四周围那么挤，就他身边方圆三尺没人敢坐，人群里一个圈，看着特别明显。 火凤和邹良跃过人群，落到了那个“圈”里。 白鬼王嘴里嘀嘀咕咕，貌似在说什么“酱油组出老千”。 老爷子除了打仗那会儿，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人，觉得闹哄哄的。 “老爷子。”霖夜火戳了戳白鬼王，问他这是干嘛呢。 白鬼王瞧了两人一眼，说，“玉堂和殷候家猫崽不是去帮那俩打酱油的查月蛾坊的线索了么？” 霖夜火和邹良都点头。 “刚那俩被妖王说了，说猫崽已经很忙了，还要替他俩跑腿，然后那俩打酱油的昨天不是捡到了刘麻子的尸体么。”白鬼王打了个哈欠，“跟刘麻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力工，他俩去码头打听了一圈，那人没人认识，就知道手腕上有个胎记，还很喜欢看球。” “所以就这么找手腕有胎记的人？”火凤有点佩服，是哪个小天才想出来的这歪招，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要知道谁手腕上有胎记，放点影卫出去打听一下不是更快？而且刘麻子都死了，那人多半凶多吉少，万一人也已经死了，这不是白白给全城发钱发酒么？ 邹良也觉得，白老五家财万贯也不能这么造啊，就问是谁出的主意。 夭长天抱着胳膊，似乎也有点想不通，回答了一句，“妖王。” 火凤和邹良对视了一眼，“妖王让这么干的？” 夭长天点点头。 霖夜火抬头想找找妖王他们在哪儿，可一看发现老爷子们一个都不在。 “人呢？”霖夜火不解。 “嫌人多。”白鬼王撇撇嘴，“都跑了。” 邹良和霖夜火都盯着他看——那老爷子您怎么没走？ 白鬼王有些嫌弃地说，“石头剪子布输了。” 邹良和火凤都没听懂，一歪头——输了，所以呢？ 白鬼王看了一眼前边太学那一群人，伸手指了其中一个，说，“妖王让盯着那个人。” 608 608 误导 天尊殷候有空没有？ 霖夜火和邹良是被赵普安排去保护林萧院长的, 在球场，遇到了同样被安排盯着某个人的白鬼王。 可老爷子伸手一指妖王让他“盯着”的那个人，却并不是林院长, 而是另一个老头儿。 霖夜火和邹良望过去, 倒是也认识, 是太学的沈夫子，教书法的。 邹良想了想, 就问霖夜火, “是不是叫沈签？很会写狂草那个……” 火凤一耸肩，他上哪儿知道去，能在太学教书法那铁定挺厉害吧。 邹良对这位夫子有点印象，以前八王爷请他给赵普和赵祯教过书法，因为字非常的狂气, 所以是为数不多赵普小时候不讨厌的书生之一。 沈夫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不过身体很好, 也喜欢跟孩子们一块儿玩，所以时常一起来看球，还会给球队布置个战术什么的 。 霖夜火有些好奇地问白鬼王, “妖王让盯着沈夫子？为什么呀？夫子有危险么？” 白鬼王一摊手——那谁知道呢, 让盯就盯着呗。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那他俩盯着谁？还是盯林院长么？ …… 另一边厢，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回城了。 进了城门两人就下了马，牵着马往回走。 展昭走得挺急, 家里还一堆事儿呢。 城里, 开封城百姓喜气洋洋的，好些路过还跟五爷道谢，说酒好喝, 日后会常光顾什么的…… 搞得五爷有些莫名。 展昭也挺纳闷，小声问五爷，“酒庄给城里百姓发酒了么？” 五爷也搞不懂，如果说酒卖的不好，那给全城百姓免费发，推销一下，也是个办法。可“三二一”这三套酒好卖得都供不应求，没必要这么推销了吧……莫不是出了什么新品？ 两人回到衙门，正遇到赵普和公孙准备去球场接孩子们吃饭。 展昭就跟赵普讲了窑厂工人遇到先帝鬼魂的事情。 “陶胚上出现了龙纹？”公孙表示震惊。 五爷从白云帆背上取下来个包袱，拿出了几件他从窑厂带回来的陶器。 公孙和赵普都凑过去围观……还真是龙纹。 展昭问赵普能不能用内力整出这纹理来。 九王爷直摇头，说这得问问霖夜火，还不忘吐槽一把——霖夜火貌似也只能搞出火凤，搞不出火龙来。 倒是一旁公孙直摆手，说你们这些练武之人，有点儿什么事就往内力上想，哪儿有那么费劲啊。搞些茶水、柚子汁之类的，做个模子刷一下，放进炉子之前根本看不出来，一烧完就很明显了。 三位高手都看公孙，手工打造？ 展昭还给公孙比划了一下，说好些个，一大排呢！一个个画过来得多久？ 白玉堂和赵普也点头。 公孙让他们仨逗笑了，“你们觉得那些陶器是怎么做出来的啊？那是一个师父做一部分，交给下一个人做另一部分，然后再有人拿到一个地方，再有人摆到架子上，再有人推进炉子里去烧。小小一个罐子好几道工序，经手的人也很多，只要其中有一个人，在自己经手的罐子上动手脚，等最后烧出来，就会有很多。” “有内鬼？” 几位高手一琢磨，觉得的确是内部人员动手脚的可能性更高，比用内力靠谱。 展昭挠了挠头，觉得可能是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那几具尸体上有线索么？”展昭问公孙。 公孙想了想，“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都表示没听懂。 “刘麻子胃里有□□，然后脖子上还有勒痕，后脑勺上挨了一闷棍，肺里还有水。”公孙给描述了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语——这是死前遭了多大罪？！ “应该是同时造成的。”公孙拽过赵普，给展昭和白玉堂演示了一下，“先请他喝杯毒酒。” 赵普还挺配合，假装喝了杯酒。 “然后趁着他毒发，掐他脖子。”公孙说着就上手掐赵普，王爷继续配合演毒发。 “但是被他挣脱了，刘麻子不是力气很大么。”公孙说着一撒手，赵普转身就要跑。 公孙举起一根不存在的棍子，“这么着背后给他一闷棍……人就摔倒，直接掉河里，然后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死得还挺费劲的，感觉并不是什么高手所为。 “那案发地点肯定不在南安寺附近吧？”展昭问。 公孙摇头，“一定是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不然那个动静肯定小不了，别说南安寺里的高手了，就算是庙里普通的和尚，应该都能听到。” 展昭觉着这个死法，听着凶手像是个不太会武功的人。 “而那三个被蜡封的呢，碎尸的手法跟之前我们找到的碎尸案里的尸块类似，拿斧子剁碎的，然后力气还不够的感觉，反复剁，跟解恨似的。” 边说，公孙边从腰包里摸出来一个纸包，打开给展昭和白玉堂看。 就见纸包里有两片红色的断甲。 “碎尸块里也有一片断甲，跟之前那片一看就是一样的。”公孙指着说，“这个感觉已经不是巧合了，而是挑衅啊，或者是某种误导。” “误导？”展昭想了想，“难不成，那凶手不是个女的，是个男的？” “红色的断甲、力气不够、舞姬窑姐……”公孙说，“到目前为止看，的确都指向凶手是个女的，但是……从上个案子到现在，谁都没瞧见荷花究竟什么样，连小四子都没看清楚脸。” “会不会是什么男扮女装的易容高手？”白玉堂总觉得整个案子最离奇的点就在于，小四子瞧不见荷花的脸！ 展昭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凶手实在是狡猾。 “你俩去不去吃饭？”赵普问展昭和白玉堂要不要一起去球场，顺便看看天尊殷候他们查到线索了没。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都新鲜，酱油组还查什么线索？他俩不是一心都在找月蛾坊上么。 公孙和赵普索性拉两人出门，路上将妖王让天尊当散财童子的事情说了。 五爷可算明白了，难怪那么多人给他道谢还说酒好喝…… “真的只是为了找个手腕上有胎记的人？”展昭觉得不太合理。 公孙笑了笑，“妖王之前让我给配了种药水。”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药水？” “嗯！”公孙点头，“这个药水，洗掉之后看着是没有了，但是晚上，只要在月光下就能看到，是个夜光药水。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都能做出来？” “嗯哼，因为与原料啊！”公孙笑眯眯说，“这不是王麟养了很多夜光四脚蛇么，我收了很多小四脚蛇蜕下来的皮，那个磨成粉就是夜光的颜料！” 展昭直点头，“那些小四脚蛇果然不止是可爱！” 公孙说他准备多收集一点，然后在花园里路两边都刷上线，这样晚上走路不用举灯笼也能瞧见，上下台阶也不怕绊到了。 展昭点头表示支持。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好好的锦鲤池成了幺幺的茅坑，现在花园里也要满地涂四脚蛇蜕下来的皮子，这宅子没法要了！ 四人穿过南天街，还没到球场就被影卫给追上了。 影卫递了个蜡封的纸卷给赵普。 赵普接了一脸懵——就不能好好说话么？一个两个神神秘秘的。 拆开信一看，赵普眉头就皱起来了，顺手递给了展昭。 白玉堂和公孙都凑过去跟展昭一起看。 信是赵祯写的，就是香香说晚上看到了先帝影子出现在太后房门口的事情。 赵普直挠头，影卫小声说，南宫问能不能借个老爷子，继续进宫里住着。 赵普让影卫先回去，他找人商量一下，实在不行他去宫里住两天。 影卫就回去回话了。 赵普看展昭和白玉堂，那意思——天尊殷候有空没有？ 两人都对着他摇头，那俩一门心思查月蛾坊呢。 说到月蛾坊…… 展昭把他俩在窑厂查到的，疑似是先皇定做的那酒壶的事情一说。 赵普脸上那个嫌弃啊，藏都藏不住——万一是先帝派人杀了塞肖全家，那可如何是好！ 公孙也觉得信上的内容还挺可怕的，“香香看到门上的影子，侍卫们却没看到门外有人？” 展昭也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人站在门口影卫都发现不了？没理由的啊，就算是天尊和我外公那个级别的高手，那也是躲着侍卫们走才不会被发现，总不能会隐身吧？” “会隐身只有侍卫们看不到，香香却能看到？”五爷皱着眉头，“其实刚才在窑厂听那几个工匠描述的时候我就在想，之前桂班主不是说，戏班失窃了一个鬼影灯么？” 展昭点头，“那灯还没找到。” “那个鬼影灯的原理，和也忘忧府上祠堂里那个机关是类似的原理。就是也府那个精细一些，鬼影灯简单一些。”五爷说，“那鬼影灯多半是在荷花手里，会不会工匠们晚上看到的光和先皇，是一个投影。同样道理，香香能看到影子侍卫们却没看到人，没准是只有影子没有人呢？” 赵普想了想，觉得搞机关怎么也比闹鬼靠谱，就问白玉堂，“有那个灯就能做到么？” 五爷点点头，“不过还有个前提。” 众人都瞧着他。 “距离不能很远，那灯还得装在一个黑暗的箱子里使用。”五爷简单概括了一下，“也就是说，用灯的人极有可能就在宫里。” 赵普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联系刚才公孙分析的，窑厂也是内部出的问题……这荷花是满世界都有内应么？究竟什么本事，手伸那么长连宫里都能做手脚。 “如果是易容高手的话……”展昭提醒，“假扮成宫女太监的混进去，也不难。” 赵普想了想，问公孙，“那个药水还有么？” 公孙点头，还能配。 赵普说待会儿拿着章和药水进宫去盖一圈，每一个手上都盖一个，那就不怕混人进去了。 公孙觉得主意不错，还不忘提醒，“盖章前记得拽一拽脸皮！” 白玉堂边走边出神……盖个章是为了防止冒充么？那妖王让在球场搞抽奖，也是为了这个？可如果荷花混进去，也敲了个章的话呢？ 五爷不太清楚妖王的意图，不过既然老爷子吩咐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四人很快就来到了球场附近，抬头一看，好家伙，这排队抽奖的人绕着球场外围一大圈了。 太学一众小才子负责给盖章，盖得还特别仔细，都是按在手腕上的。 展昭有些看不懂了，盖在手腕上的话，除非晚上出了门把袖子撩起来，不然很难看到那个夜光的印记吧？老爷子究竟想干什么呢？ “爹爹！” 这边正研究印记的事情，那头小四子就跑来了。 公孙摸了摸扑过来抱腿的儿子，发现就团子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都没在，就好奇问，“其他人呢？” 小四子说小良子他们还在练球，他有妖王布置的任务要办，所以先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看着团子，赵普戳了戳他，“妖王单独给你布置了任务？” “嗯！”小四子点头，“夭夭让我等你们来了一起去。” “去哪儿？”四人一起问。 “去宫里。”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妖妖说去宫里抓耗子！” 609 609 耗子 一老一少再一次同情地看…… 小四子说妖王给他布置了任务要去宫里抓耗子。 展昭一听赶紧挽住身边五爷的胳膊, 问，“抓什么耗子？” 五爷也看小四子。 小四子仰着脸看白玉堂。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五爷微微眯起眼。 小四子“嘿嘿”一声, 显然是逗五爷，“不是啦，是抓真的小耗子。” “抓耗子做什么？”展昭不解，皇宫里那么多猫呢…… 公孙也没闹明白, 赵普则是觉得这个时候进宫其实挺好，有老爷子没有？带一个去！ 赵普问小四子球场里有老头没有。 小四子说，“只有夭夭在。” 赵普一听, 觉得不赖，叫上他师父一起。 结果小四子双手一打叉拦住赵普，“不行哦！妖妖给夭夭也布置了任务！” 赵普挺意外，“我师父要抓什么？” “夭夭待会儿要去太学。”小四子回答说，不忘强调，“很重要哦！” 赵普倒是想起来了, 刚才南宫是来说赵祯怀疑林萧会有危险来着, 那还是让他师父跟着太学的人吧。 赵普问小四子其他老爷子呢。 小四子说石头剪子布赢了之后就跑掉了呢。 赵普望天, 这帮老头铁定出老千了，石头剪子布每次输的都是他师父。 “都去哪儿了？”赵普琢磨着去皇宫的路上能捡一个就好了。 小四子仰着脸看了看赵普, 伸手拉起他的手, “那走这边。” 众人跟着小四子走，不过似乎团子选择去皇宫的是一条远路。 不过团子可不是天尊, 整个开封府, 最认路的除了欧阳少征和霖夜火，就属小四子了。 跟着孩子东拐西拐穿过几条街，展昭已经懵了——到哪儿了啊？ 倒是五爷觉得这路挺熟, 特别是一些比较明显的建筑上，都画着个带有方向箭头的白道。 五爷可眼熟，因为这是他和殷候一块儿画的。 要说画这白道还有个有趣的小故事。 五爷“养”了天尊这一十来年，也总结出了一些小“技巧”。 要说老爷子多难养吧，倒也是还好，花钱闯祸犯一这些都不叫事儿，唯一让五爷比较闹心的是天尊总“丢”。 五爷觉得，与其满世界去找师父，不如让师父自己回来，或者让他停留在某些标志性的地带，方便寻找。 所以每当到一个新地方，五爷就会到一些特别显眼高大的建筑上去留下一些带有方向箭头的标记。这些标记通常都指向当地的白府或者最大的酒楼。沿途还会路经一些古董铺、画铺之类的，这些地方白府的人都打过招呼，只要瞧见白衣白发神仙长相的就去白府送个信，有赏。 天尊虽然糊涂，但人可不傻。 老爷子都不用五爷教，仿佛天生就会认那些标记。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白玉堂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在天尊丢了之后，短时间内把人找到。要说有这本事的全天下就两个人，五爷和殷候。 到了开封府决定常住之后，五爷也准备给天尊画一套标记。 开封毕竟是皇城，规模很大，五爷仔细研究了挺久地形，制定好合理的方案后，就提着一桶白漆出门了。 五爷定的第一个醒目地表就是太白居……结果刚上屋顶正找位置呢，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那人也提着一桶白漆，是殷候。 两人瞧见对方手里的白漆桶，瞬间就悟了。 五爷可算明白为什么他师父天生就会认那路标，都不用自己教了。 殷候也算明白为什么有些地方他分明没画，却看到有类似标记了。 一老一少瞧着对方手里的刷子和白漆，莫名就有那么点惺惺相惜，那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怜爱——我懂你！ 不过这个标记，似乎只有殷候和白玉堂知道，两人从来没往外说过，也是怕万一传出去，有人模仿了这法子误导天尊，甚至给他设埋伏，那就糟糕了。 五爷发现小四子也没看那些标记，不过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跑的——团子还是神啊…… 果然，在离开皇宫不远的一家书画行里，小四子“捡”到了天尊。 …… 刚才从球场出来之后，妖王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跑没影了。 陆天寒和白龙王哪儿管得住酱油组啊，天尊和殷候急着回开封府，两人琢磨着展昭和白玉堂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查到月蛾坊的线索。 可回衙门的路上，路过了最近新开的一家煎饺铺子。 殷候想起前几天听孩子们说这家的煎饺不错，他外孙还说想吃来着，就是没时间。这会儿展昭估计还没吃晌午饭呢，跑了那么远路该饿了。殷候进去瞧了一眼，发现人不多，就排队准备买点饺子带回去。天尊跟进去瞧了一眼，问馅儿里有葱没有，他家玉堂有葱韭大蒜的都不爱吃。 伙计说能给现做，可是要等会儿。 天尊让殷候排队买着，他去酒庄拿点儿酒，一会儿前头路口汇合。 可等殷候卖完饺子来到路口，哪儿有天尊的影子。 殷候也习惯了，估计他要不然是去酒庄的时候迷路了，要不就是出酒庄的时候迷路了，反正肯定是走丢了。 老爷子提着一食盒饺子往回走，想着路过酒庄看一眼，再沿着附近的路标找找看，没准在哪个铺子里。 那么天尊是什么时候走丢的呢？出了饺子铺就丢了！ 按理酒庄就直走没多远，结果老爷子出门右拐，一路跑啊……都快跑到皇宫了。 最后是一眼瞥见了路边画行里挂着一幅疑似林霄的新作，就被吸引进去了。 开封府的画行古董铺瞧见天尊跟瞧见财神爷是一样的，掌柜的赶忙给介绍林霄新作。 天尊正分析这是不是林霄画的呢，袖子就让人给抓住了，低头一看，被小四子捡到了。 小四子踮着脚瞄了一眼那幅画，对着天尊摇头啊摇头——假的呢！最近老多仿小林子的假画。 赵普满意地看着儿子拉着天尊从画行出来，伸手摸团子头——真能干！ 众人正准备带着天尊一起去皇宫，没走出几步，小四子和展昭同时脚下一停。 团子一回头，“好像还有……” 展昭也一回头，“煎饺味儿……” 一大一小话音刚落，就见从旁边的巷子里，提着个食盒的殷候慢悠悠溜达了出来。 抬头瞧见众人也一愣。 天尊立刻吐槽，“老鬼，你看你买个饺子都迷路！害我一顿找！” 殷候幽幽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买酒去了么？酒呢？！ 正生气，殷候就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后背，似乎是让他消消气。 老爷子一扭脸，看见白玉堂了。 一老一少再一次同情地看着对方——我懂你！ 殷候将手里的食盒给了展昭和小四子，展昭早闻见味儿了，笑眯眯打开盖子，里头还有一双筷子呢。 展昭拿着筷子夹煎饺吃，跟小四子一人一个，公孙和赵普也都凑过去问什么馅儿的。 展昭还夹了一个给白玉堂，“玉堂，这个里头没葱！” 五爷放心吃，天尊和殷候都疑惑地看展昭——究竟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对了！”俩老爷子想起正事来了，一人一边抓住五爷袖子，问他，“查到线索了没？” 白玉堂直看展昭。 展昭眨眨眼。 天尊和殷候见两人彼此直使眼色，就觉得有问题……查到什么了？ 白玉堂和展昭正为难，赵普往前凑了一步，小声跟一老说，“那壶可能是先帝做的。” 天尊和殷候一惊。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赵普——这么直说啊？ 赵普对俩老爷子使眼色，“进宫查查看有没有线索！” 天尊和殷候一起点头，都不用赵普带路，两人奔着皇宫就去了。 公孙无奈地瞧着正握拳庆祝拐老爷子成功的赵普——你怎么这样啊……万一查出来真是先皇干的那可怎么办？ 赵普无所谓地一耸肩，“父债子偿也追不到我头上对吧！” 公孙都替赵祯心累，先帝驾崩那么多年，留下了无数烂摊子给他。眼下疑似诈尸那都不算什么了，先帝还很可能是百花谷酱油组的仇人，这怨种亲爹…… …… 众人到皇宫的时候，赵祯刚让庞妃陪着太后去八王府看看柴郡主。 等太后一走，赵祯就亲自带着南宫，上太后院里调查来了。 房门口、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赵祯甚至让南宫带他上屋顶上站了一会儿……房门窗户这些位置都是有影卫们盯梢的，再加上侍卫们的布防，按理是十分安全的，那鬼影究竟怎么搞出来的呢？ 就在赵祯想不明白的时候，赵普带着众人到了。 南宫一看到天尊殷候一起来的，瞬间觉得安心，王爷就是靠谱。 不过赵普到了就对赵祯使了个眼色，示意了一下一老。 赵祯不解——又出什么事啦？ 赵普将展昭和白玉堂在窑厂遇到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赵祯听着都新鲜……所以先帝究竟是诈尸还是闹鬼？ “月蛾坊……”赵祯问展昭，“那图案什么样？” 展昭就拿出那个破壶把给他看。 赵祯拿着看了一会儿，说，“朕没准是见过……有点眼熟。” 不过具体在哪儿见过赵祯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倒是一旁南宫皱了皱眉头，伸手轻轻一拽赵祯的袖子，示意他看墙角的位置。 赵祯看着南宫，“你见过啊？” 南宫走到墙边，蹲下，似乎是寻找了一下，然后扒开一些杂草。 众人都聚拢过去，就见在墙根处，接近地面的位置有一个窟窿。 这种窟窿皇城内很常见，是地下水道的排水口，下大雨的时候防止内涝用的。 众人盯着那个圆咕隆咚的窟窿看了一会儿，不解地看南宫——这跟月蛾有什么关系？ 南宫拽开了排水口旁边的一块方砖，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圆形的石片，放到了那个圆孔上。 众人这才看明白了，原来圆孔旁边的方砖是空心的，里面藏了入水口处的盖子。而那个盖子，就是月亮和蛾子构成的，那个蛾子还是凸出来的正好可以双指捏住。将盖子盖进排水口，轻轻一转，就卡死了。 众人都“哦……”了一声——原来如此啊。 赵祯一脸震惊——朕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个机关？！ 南宫说，“这些排水孔原本的确没有，是先帝那会儿新挖的，本来也没有盖子。但是后来发现挖了这种孔之后有老鼠会顺着这种孔道钻入，所以又加做了盖子。不下雨的时候通常盖子都是盖着的，不知道这个为什么打开了……” 听南宫说完，白玉堂展昭他们都低头看小四子——老鼠？这么巧妖王让你来抓老鼠？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问南宫有笼子么？ 南宫让影卫们去找笼子。 “老鼠……”五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太后卧房外几扇房门，问，“香香是在哪一扇看到的人影？” 刚问完，就感觉有人拽自己衣摆。 赵祯他们一回头，就见香香拽着五爷衣摆，拉着他往一旁走，边指着正当中的那一扇门。 五爷看了看那扇房门，蹲下问香香，“这扇？” 香香点点头。 “那影子多高？” 小香香还挺不好意思，晃啊晃，伸手指着赵普，那意思——九九辣么高！ 众人都看了眼赵普，又看看赵祯。 赵祯一撇嘴——那是我父皇不是我！ 公孙问赵普先帝跟他一般高么？ 赵普看了看赵祯——父子俩其实差不多高。 赵祯挺着胸看自家闺女——父皇皇可不矮！是九叔长太高！ 可这会儿香香哪儿有心思看她爹，正偷偷瞄五爷，看一眼，再看一眼。 赵祯叹了口气——作孽啊，闺女明显是个颜控，日后上哪儿去找个这款式的驸马给她？ 白玉堂起身，后退了几步，似乎是在算距离。 等退到一定位置，五爷低头，在地上寻找。 小四子和香香都跑了过去，低着头跟五爷一起找。 “白白，有蚂蚁！”香香和小四子指着地上正排着队路过的一小队蚂蚁。 五爷本能地就往一旁让开两步。 “小柿纸，蚂蚁在搬家么？”香香见蚂蚁们都搬着东西，亮晶晶的，像是糖粒儿。 小四子也瞧见了，“在搬吃的吧。” 正研究，就见白玉堂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往前两步。 小四子和香香跨过蚂蚁群，往前走了两步，就见在草丛附近，有几块碎掉的糖块儿，晶莹透明的，看着跟碎了的琉璃片似的。 小四子从荷包里拿出一把镊子，夹起一片，对着光亮的地方瞧了瞧，“上面好像有画诶！” 610 610 书信 南宫安排影卫们盯着。…… 小四子找到了糖块儿, 对着阳光照啊照。 白玉堂四周开始寻找，离糖块散落的地方不远处, 有一个石灯。 五爷走过去看了看。 宫中各个院子里都有不少石灯, 大概半人来高，晚上会点起来，方便行路照明, 又不至于太亮影响休息。 白玉堂走到对着香香看到鬼影的那扇门那个方向的石灯边, 对众人招招手。 众人都跑过去，就见石灯一侧也有糖块，不过是融化变形了的，地上还有些碎屑。 小四子拿镊子夹起来一些, 发现不是透明的, “是黑色的呢……” “原理和戏班子用的鬼影灯是一样的。”五爷说, “只要一个很简单的小机括就能完成。可以是用纸做的也可以是用琉璃板做，之所以用糖做……是因为糖受热后会融化掉落，然后老鼠和蚂蚁会帮忙毁灭证据。” “一个糖做的方形小盒子就行。”五爷描述了一下, “一面画上穿龙袍的剪影，记得要倒着放, 对面那一面涂黑。在黑色的这面上钻一个小孔，然后把这个盒子放在石灯火焰的前方，有小孔的那一面对着门……门上就会出现正着的人影。” 五爷找了个光线比较暗的房间，用冰代替糖给众人演示了一下……虽然冰融化的速度远比糖要快, 但原理众人都搞清楚了。 南宫觉得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起码不是什么鬼魂或者跟之前似的幻术, 应该威胁不到皇上和太后的安全。 但紧接着问题又来了——谁放的？ 石灯就在路边，点了灯后从这里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而且一般人也不会去注意石灯里有什么。 “我宫中是有细作么？”赵祯不满, “之前那颗人头是荷花用幻术控制宫中太监宫女搞的，如今没了幻术竟然还有人被她指使么？” 南宫从上次太监藏人头和撒龙胆果的事情开始，其实就有些在意。 虽然已经查明是太监们被幻觉控制做的，但南宫一直觉得，真正难的并不是把人头藏进沙坑里，而是把东西运进宫里来。 皇宫内部守卫并不是那么严格的，毕竟宫内走动的人很多，不可能每个丫鬟太监都有人盯着。真正严格的，是出入皇宫，尤其是入这一个环节。也别说，皇上怀疑的有一定道理——这宫里头，掌管出入这一块的人里，没准真的有个什么内鬼。 南宫就琢磨着怎么抓住这个人。 这时，影卫过来了，手里拿着几个捕鼠用的小笼子，问小四子，“这可以么？” 小四子点头，然后掏掏小腰包，拿出了一包糖来。 一众高手看着小四子到处设陷进，那样子像是真的准备抓耗子，且团子设陷进的地方集中在后宫和库房附近隐蔽的草丛里。 天尊和殷候本来是在查线索的，不过俩老头瞧着小四子逮耗子觉得也挺有趣，就跟着瞧，还帮他设陷阱。 赵祯跟着吐槽，“朕就说么，养了那么多猫，宫里还会有耗子，之前还说这几只猫好看不中用连耗子都不会逮，看来是冤枉它们了。” 南宫也点头，耗子都是通过排水通道进出的话，的确猫也没办法。 殷候和白玉堂听了这话却都摇摇头，似乎是有不同看法。 通常有猫的地方都不会有老鼠，特别是猫聚集的地方……开封府和魔宫都没有老鼠的。皇宫里的猫群一直扩张中，现在数一数少说百来只，就算每日喂得肥肥的趴着懒得动，但老鼠天生就是怕猫的，怎么可能来猫窝里转悠。而且要去也去御膳房啊，这内宫并没什么可偷嘴的东西，太后宫里就更没什么可吃的了……太后还吃斋。 “嗯……” 这时，天尊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墙角的排水口。 五爷就站在他旁边，好奇看他——怎么了？ 老爷子说，“之前不是跟了小公主几天么。”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看香香，什么时候跟着香香……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老爷子说的应该是赵兰。 “那天小馄饨满院子找耳环，说是小公主丢了只耳环，最后也没找见。”天尊说，“小混沌当时就说不是一回两回丢珠宝了，后宫可能有人手脚不干净。” 南宫皱眉，“这事情没听他提起过……怎么不查一下。” 天尊说他那会儿也这么问来着，不过戈青说他的确私下里查过，没发现可疑的人。而且赵兰怕一旦事情查起来收不住，可能会牵连很多人受罚，所以不让他往外说。 南宫看了看赵祯。 赵祯笑了笑，“那贼还挺会挑人。” 展昭听了一圈，根据他这么多年抓贼的经验，看出了其中的门道，“所以是有个熟悉宫中情况的贼，利用老鼠来偷东西。后来可能被荷花抓住了这个把柄，利用这一点来威胁这人来把东西运进宫，这次的机关也是那人放到石灯里的，事后指使耗子通过排水管来消灭证据？” 众人彼此瞧了瞧，觉得这个路数还挺有可能。 “老鼠的确是能训好的。”赵普说，“以前战场上就有过利用耗子点粮仓甚至火药库的事情。” 赵祯看着小四子拿来当诱饵的糖块都是亮晶晶的款式，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只要抓到耗子，就能找到驯养耗子的人。这人除了跟荷花有接触之外，还有一点很特别，他似乎知道这些排水口的分布，再加上月蛾坊似乎跟先皇有些关系，没准那人知道其中的线索。” 天尊和殷候听后觉得有理，同时又生出了一个疑问。 二老聚在一块儿嘀咕，妖王让小四子来抓耗子，表示他应该知道什么，神神秘秘的！这次行动还是要小心啊，别着了他的道。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听到了，都有些好奇地问他俩，“能着什么道？” 天尊和殷候一脸你俩小屁孩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说，“没准那个什么朋友根本不存在！”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这也能瞎说啊？ 天尊和殷候一撇嘴——他瞎说的时候还少么！ 赵普也觉得妖王说瞎话真是防不胜防，这家长怎么一个劲忽悠自家孩子呢？ “有没有什么分辨的方法？”赵普问完，就见天尊和殷候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九王爷想想觉得也是多此一问——要是能分辨，也不至于被骗了一百多年还在被骗。 布置完了陷阱，小四子表示——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抓到。 南宫安排影卫们盯着。 都安排妥当后，赵祯和南宫就看着众人。 不是先帝闹鬼，那表示也不用老爷子留下保护了。 展昭准备去瞧瞧几位被揍的老臣，看有没有线索，白玉堂回头看天尊殷候，那意思——你俩要不然跟着我跟猫儿走？ 天尊和殷候则是又小声商量了一会儿。 商量完毕之后，天尊一伸手，拽住了五爷的衣领子，殷候则是拽走了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被分开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回头瞧自家大人。 天尊表示——宫里不有个春堂阁么，还有先帝的什么手稿遗书之类都去瞧瞧……多少有点线索。 赵祯对南宫点点头，让他找陈公公来给老爷子帮忙，先帝那点事儿陈公公知道得比较清楚。 殷候对外孙努努嘴——你不是去查先帝僵尸揍人么？外公陪你去！那些老臣也有可能知道什么，一律魔王眼伺候！ 展昭一噘嘴——去查案之前本来准备吃个饭…… 殷候点头——那甚好，外公陪你吃。 白玉堂也看天尊——还要陪猫儿吃饭。 天尊一眯眼——偶尔分开吃一顿怎么啦？你俩没对方喂是找不着嘴么？！ 俩老爷子一人一个拽着就走。 展昭跟白玉堂直回头看对方，那眼神跟被棒打了鸳鸯似的。 公孙和赵普看的直摇头——就分开那么一会儿，至于么…… 公孙笑眯眯去拉儿子的手，结果小四子也被路过的天尊给提溜走了——找东西借团子用用！ 公孙眼巴巴看着儿子，赵普拉着他手往外走——唉，儿子大了要努力工作，咱俩顾着玩儿就行了！ 赵祯一看没他什么事儿了，抱起闺女撒腿就跑，“跟父皇皇吃了饭就睡午觉，睡饱饱的晚上去太学夜读抓鬼鬼！” 小香香拍着小手，“夜读抓鬼鬼！” 南宫正跟着走呢，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晚上去干嘛？！ …… 天尊一手拽着徒弟一手提着团子，来到了春堂阁门口。 等了没一会儿，陈公公就拿着钥匙走来了。 公公帮着打开门，天尊进门。 小四子被放到地上，就拉着陈公公问他这里有没有月蛾。 陈公公还挺纳闷——什么蛾？ 天尊瞄了一眼徒弟，挑眉瞧他——怎么？让你陪师父一会儿不乐意啊？ 五爷顺手拿书架上的书看——哪儿有，这不是挺乐意的么。 天尊背着手，四外打量。 一旁，小四子拿着壶把给陈公公看，问他先皇是不是打造过这种酒具。 天尊满意点头——团子最靠谱！ 陈公公盯着那图案看了一会儿，想了想，点头，“的确有。” 白玉堂和天尊都转脸瞧他——竟然真的知道？！ 陈公公说，“先皇年轻的时候，曾有一位好友，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两人失散了。先皇登基之后，派出不少人去寻找，却一直渺无音讯。后来某日突然收到一封北方来的书信，用紫金龙纹的信封包着的……先皇打开一看，龙颜大悦，说他兄弟要回来了，还有了个侄儿什么的……老奴甚少看到先帝那么开心。可过了一段时间，噩耗传来，说是那位好友途中遇到强盗，全家被杀了。” 白玉堂在一旁听着，莫名就联想到塞肖一家的遭遇，难不成……塞肖的爹就是先皇的那位好友？ “当时先皇十分的伤心，派人调查，最终只得到了一条线索，就是这样一个月蛾的图案。”陈公公接着说，“过了几日，突然又收到了一封信，还有一个箱子，里头有两个紫色龙纹包裹的包袱……里头是什么老奴也没瞧见，先帝独自在书房待了很久。后来就找来了官窑的工匠，做了一套有这个标记的酒具，做好了之后却并没见先帝用过，好似是赏赐给什么人了。先皇当时还说‘你搭上全家性命替朕保住了江山，朕一定要给你报仇。’” 天尊和白玉堂听得都有些糊涂，似乎能听出个大概，但其中好似又有些关键的片段缺失了。 “后来。”陈公公接着说，“先帝喝多了几杯，拿着那两个紫色龙纹的包袱自言自语地说‘朕替你报仇了，不止报了仇，朕还要让那群人世世代代，永无宁日。’” 白玉堂和天尊都看着陈公公——具体是干了什么呢？ 陈公公无奈笑了笑，表示自己只知道这些。 “那几封信还留着么？”白玉堂问。 陈公公想了想，“先皇的书信应该都收在春堂阁里了……” 话没说完，小四子伸手一指不远处一个架子，“在那里！” 611 611 琼花 展昭瞧自家外公。 小四子小手一指, 众人就看到了书架顶上一个黑色的铁匣子。 五爷伸手将匣子拿了下来，打开……里面果然有大量的书信。 陈公公翻了翻，找出了其中两封, 交给白玉堂。 五爷接过信封, 紫色信封上一朵白色小花的火签映入眼帘。 “琼花……”五爷愣了愣，又看了一眼落款处一个古字，五爷惊讶，“古部琼家？” 陈公公点了点头，“老奴没记错的话, 先皇的那位朋友，是琼家的少主, 叫琼矜。” 白玉堂拿着信封就愣那儿了，一下子想起了不少事情, 发现还都能串联起来。 天尊背着手瞧了瞧那信封，就问, “古部, 是不是离冰原岛不远？” 白玉堂点头，“琼夫人跟我娘关系挺好，我小时候还见过她。” “古部是在哪里？”小四子记得之前去冰原岛的时候, 岛附近都是冰川和海, 么有看到什么人家，原来冰原岛还有邻居的啊…… “古部, 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古老的部族。”陈公公给小四子解释了一下，“那地方的确是在极北，附近都是冻土冰原。可是在这些冰川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峡谷, 还有草原和森林，那一带气候温暖，是一块藏起来的美丽沃土。那里原本有很多古老的部族……随着世代更替，好些部族都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家，就是琼家。因为山谷之中有很多一人多高的琼花，再加上族人都姓琼，以此得名的。琼家的少主叫琼矜，当年游历到开封，与还是皇子的先帝结识，成了莫逆之交。两个少年识于微时，刚认识那天还打了一架……他大概是先帝认识的第一个，对他无所图，不怕他也不巴结他，不用看他脸色，不会曲意逢迎，就是单纯很投脾气的朋友。” 白玉堂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听我娘讲起过，琼夫人原本并不是家主，虽然早年丧夫，但是有个非常能干的儿子。可惜儿子带着全家去南方看一位好友时，途中出了意外全都没了……家里最后只剩下了她和一些女眷。而且后来在操办丧失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潜入古部，对着她们家妇孺大开杀戒，像是要灭了整个古部。琼夫人本来想向冰原岛求救，但是事发突然当时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危急时刻，突然有一批人马及时赶来，将入侵者全部斩杀了。据说那些人看着并不是普通的武林人，而是更像正规的兵马，手下称呼为首的黑衣年轻人为‘邹将军’。那些人动作麻利，杀光入侵者之后连尸体都收走了，战场打扫干净。之后还有人送来大量的金银、物资……而且只要古部遇到困难，都会有人及时帮忙。琼夫人一直不知道是哪个贵人在暗中帮助她琼家，但肯定不是普通人。因为送来的金银器皿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用的，更像是皇家之物。” 五爷大致一说，前后一联系，“这么说起来，塞肖很有可能就是琼家之后，先帝的那位好友琼矜是他爹，他是琼夫人的孙儿。” 小四子就问，“那个邹将军，是邹邹的爹爹么？” 白玉堂和天尊都点头，觉得听描述，的确跟邹玥很接近，而且时间也对的上。 五爷觉得缘分这东西也是挺有意思，当年邹玥救了塞肖的亲人，后来，塞肖救了他的儿子邹良……俩孩子还成了兄弟。 五爷觉得也算有所收货，如果能确定塞肖的身份，就离查清当年的事情更近了一步，另外……塞肖也不用做孤儿了，这不是还有亲人在世么！ 五爷赶紧打开信封，准备取出信来看看。 可打开两个信壳，却发现里边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五爷还倒了倒，小四子也拿起来瞧了瞧，“信呢？” 白玉堂就看陈公公。 陈公公似乎也很疑惑，拿起箱子又翻找了一下，“这箱子是当年先皇用来收私人信件的，都是他亲手存放……之后一直收在春堂阁，应该没有人动过。” 白玉堂环视了一下四周，春堂阁的确没什么人进出，但也不是没人能进来，别的不说，当年周藏海就没少进来，再加上这宫里还有奸细，别是被什么人拿走了…… 五爷见信没了就有点着急，天尊示意他先别急，“不如去问问邹玥，他应该是最清楚其中厉害的，再加上，当年不是他去杀了那些侵入古部的人么。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杀琼矜一家的凶手，也就是说……“ 五爷皱眉，“月蛾坊的人？” 白玉堂和天尊带着小四子，拿着两个信封离开了皇宫，先去找邹良和霖夜火，再一起去找邹玥。 …… 另一边厢，殷候拽着展昭，来到了太傅府门口。 管家带着展昭去了卧房，太傅正卧床休息呢。 展昭跟太傅没什么交情，总共可能也就见过那么一两回。老头儿风评不是太好，不过年级也大了而且早失权了，展昭倒是也没见他害过人。 进了卧房瞧了一眼病榻上的老头，展昭吓了一跳——这是真的只打脸啊，脸揍得跟猪头似的，身上倒是没一点儿伤。这种揍人方法，泄愤和羞辱的成分更大……老太傅躺在床上直哼哼，看着又气又痛。 展昭默默摇头，想着怎么开口呢，要不然上去拍一记瞧瞧谁揍的他？ 正想上前，殷候拽了他一把。 展昭瞧自家外公。 殷候表示——你魔王眼呢？在这儿看不就行了，干嘛上去拍一下？ 展昭撅个嘴看自家外公——说得容易，你教我了么？！ 殷候瞅着他一双猫儿眼瞪得溜圆，倒是也有点心虚……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殷候示意展昭，“你魔王眼睁开。” 展昭眨巴了一下眼睛……空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口子，一只圆圆的猫儿眼睁了开来，还眨巴了一下。 殷候观察了一下，“还是只能睁一只？” 展昭和那只眼睛一起斜了殷候一眼——问你呀！ 殷候瞧了那只眼睛一会儿，实在忍不了了就指着问展昭，“为什么你的魔王眼上还长着眼睫毛？魔王眼是用来吓死敌人，不是可爱死敌人的！” 展昭那个气，“那我怎么知道！外公讨厌！” 说完，那魔王眼还闭上了，就眯成一条缝，不看殷候。 殷候无奈地看着皱着鼻子眯着眼的外孙，又看了看半空中那眯成一条金线的魔王眼，还有眼尾那翘翘的长睫毛…… 老爷子叹着气扶额……他家的血统究竟是掺进了什么东西，性格像他外婆也就算了，为什么武功都会走偏？武功这块分明不归他外婆管！。 当然了，此时最困惑的还是躺在床上的老太傅。 老头儿觉得自己估计是大限将至了，都看到幻觉了……天上好大一只猫眼！还是只独眼猫…… 外孙使性子，只好老爷子来了。 殷候伸手摸了摸展昭脑袋。 展昭瞄了他一眼。 老爷子示意他——看好了。 紧接着，空中出现了一双红色的魔王眼。 魔王眼睁开，还瞧了瞧一旁展昭的那只眼睛。 展昭盯着瞧了一会儿，也挺纳闷——为什么自己只能睁开一只？展昭还闭了闭眼再试一次……结果还是只能睁开一只眼睛，倒是睁得很大很圆。 原本不觉得，被外公一说，展昭也有点不解——为什么自己的魔王眼还带睫毛？看着的确不怎么吓人……而且这么一对比，旁边外公那双显得特别霸气。 殷候魔王眼睁开之后，望向太傅。 瞬间，太傅就不动了……与此同时，展昭和殷候都看到了一幅奇怪的景象。 有一个身穿龙袍，脸色青紫的人，正左右开弓抽太傅嘴巴。 别说，这人虽然脸上死气沉沉的，但怎么看怎么是先皇。 当然展昭和殷候都没见过先皇，不过画像见过，赵祯也见过，赵祯跟先皇还是有几分像的。 这位的确像是先皇诈尸了……是易容术么？ 先皇揍完人之后，就跳窗户走了。 展昭和殷候都觉得奇怪，这僵尸还会跳窗？ 两人走到后窗户的位置，发现窗台上有个清晰的鞋印。 展昭觉得鞋印似乎有些小——先皇看体型，鞋子应该更大一些才对。 又探头往外看了看，后院种了好些花，花坛的泥土地上有两组清晰的鞋印，一组朝着房间的方向，一组相反，都是感觉偏小。 有人从这扇后窗户进来又出去，为什么没被侍卫们发现呢？ 展昭顺着窗户跳了出去，跃上了屋顶观察了一下，发现这后窗户竟然是侍卫监视的盲区。 展昭就有些纳闷了——难不成，是那老头故意留下了这个“漏洞？” 房间里，殷候瞧着太傅。 太傅这会儿表情还挺尴尬，也不知道是因为脸肿还是怎么的，看着猪肝色。 殷候就问，“你是故意留着窗户的？” 太傅直捂脸。 屋外，展昭抓住了个侍卫仔细问，为何会有守卫疏漏。 侍卫无奈只好老实交代，原来太傅别看年纪大了，但人老心不老，时不时会请“朋友”到屋里彻夜“谈心”。这些朋友大多是窑馆的，老头儿也要老脸，生怕说出去不好听，所以都让那些朋友穿着男装，从窗户进去。 展昭脸上嫌弃藏都藏不住，这都小一百的人了，好歹是太傅啊，难怪先皇抽他巴掌。 “最后一次朋友来访是什么时候？”展昭问，“来的谁啊？” “昨晚来的，具体我们也没瞧见，是谁就更不知道了。”侍卫直摇头。 展昭只好折返回去问太傅。 一进屋，太傅正老实跟殷候坦白呢，说昨夜来的是最近刚认识的朋友，叫荷花。 展昭一听“荷花”两个字脑袋就嗡嗡响——又来？ “你哪儿认识的？”殷候觉得还挺奇怪的，以这老头的身份应该不可能自己跑青楼窑馆去消遣吧？ 太傅老实说，是在朋友家聚会的时候认识的，他们老哥几个，时不时聚一聚。 “老哥几个？”展昭问，“就……其他被揍的？” 太傅尴尬地点点头，说他们聚在一起时常喝酒听曲儿，那些请来的歌姬舞姬什么的，喜欢的就带回家。多是请他们的人攒的局，有些关系请他们帮忙疏通什么的。 展昭心说，厉害不死你们几个老不修啊，平日道貌岸然的，背地里这些个鸡零狗碎，猫爷非出去给你们到处宣扬一番不可！ “那荷花长什么样子？什么年纪？”展昭仔细询问，还摸出了之前衙门师爷画的那个变水鬼的荷花像，准备给老头认一认。 “十七八吧……长得就挺白。”太傅吱吱呜呜交代。 展昭睁大了眼睛瞧他——十七八？人得管你叫太爷了，先皇怎么没抽死你？！ 拿着画像给他看，问是不是此女子。 太傅歪着头看了半天，摇头表示不太像。 “那具体长什么样？哪个楼的你知道么？”展昭耐着性子问他。 “呃……那不清楚，每个都长得差不多。” 太傅话没说完，展昭差点抓起桌上的茶壶泼他一身水，殷候把暴躁的外孙拉出去了。 展昭被拽出去还不甘心，低头找石头，丢一个进去砸死那老头！ 殷候问侍卫，最近一次他们聚会是在哪儿，一般都谁负责组织。 太傅几个侍卫都说，一般都是丁大人做局，吃饭大多是在几位亲王家里，或者在画舫上。 “丁大人？”展昭一时半会儿没想起哪个姓丁的大人来，就问，“谁啊？” “丁魏。”侍卫们都回答，跟太傅是老朋友了。 展昭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了。“丁魏？皇陵官？” 侍卫们都点头。 展昭直皱眉，被封在蜡里那三个守陵官里的一个。仔细一想也对，那几个守陵官和太傅他们这帮老臣，当年那可都曾经是位高权重的人物。有权有势的时候一起干大坏事，如今无权无势了，也不妨碍他们一起干小坏事。 殷候拽着还想进屋去继续问的展昭出了门，小声说，“人老奸马老滑，你这么去问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既然这次是集体被揍，他们一定会忍不住聚在一起商量。还不如放个眼睛在这儿，等他们私下商量的时候来偷听，知道得更多。” 展昭觉得有理，就找影卫们帮忙盯着这几个老头。 其实都不用展昭交代，据说赵普听到这几个老头被揍之后，第一时间已经安排了影卫。 展昭一肚子气，不过瞧瞧殷候好似心情还不错，就有些纳闷地瞧着他。 殷候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他耳朵，“你刚才看到那老头的病床了没？”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床？ “有没有见他床边挂帷幔的钩子？”殷候接着问。 “钩子……”展昭仔细一回想，那挂钩好像是个月亮……又一想，那帷幔上的绣纹是蛾纹，组合起来不就是月蛾么？ “应该不是巧合吧……”展昭问，“太傅他们也跟月蛾坊有关系？” 612 612 绿豆糕 前边，五爷越走越慢。…… 白玉堂和天尊带着小四子一起出了皇宫。 三人要去找邹玥, 就得先去找邹良……五爷寻思着去哪儿找，邹良如果有空的话, 估计跟火凤两个玩儿去了, 可能并不在球场…… 五爷边走，边回头看不紧不慢走在后面的天尊跟小四子…… 刚才他们出春堂阁的时候，陈公公带他们走了条近路, 这条路以前小四子没走过, 比较荒僻。穿过一条巷子，路过了一座看起来已经荒废的宫殿。 小四子瞧见那座破败宫殿，就问陈公公，“这里是谁住的呀？” 陈公公看了一眼, 就跟小四子说，“这里是春华殿。” 小四子一歪头, “春华殿是个什么殿？” 陈公公小声说, “以前, 太后住过。” 小四子似乎有不少问题——宅子看起来还挺好的呀，为什么荒掉, 风水不好么？ 陈公公见小四子一脸疑惑，就低声说, “就是冷宫。” “哦……”小四子立马明白了, 拉着天尊的手往前走, 边走，还边回头看那座宫殿。 出了皇宫，小四子也不说话, 似乎心不在焉的。 天尊低头看了看他，伸手把他捞起来，问他, “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小四子摇摇头。 老爷子眯起眼，伸手戳了戳他脸蛋，“怎么啦？” 小四子歪着头，“尊尊。” “嗯？” “你有喜欢过什么人么？” 小四子问出口，前边五爷就往后瞄了一眼，同时放慢了脚步。 天尊瞅着打听八卦的小团子，反问，“多喜欢?” 小四子双手搂着天尊的脖子挂住，问，“有多有少的么？” “那是自然。”天尊给小四子举了个例子，“你喜欢吃杏仁饼还是绿豆糕呀？” 小四子想了想，“绿豆糕。” “那你讨厌杏仁饼么？” 小四子摇摇头。 “所以你都喜欢，但是喜欢绿豆糕多一点，对吧？” 小四子摸着下巴，“对哦……” “那尊尊你有喜欢多一点的人么？”小四子继续打听。 “多一点是多多少？” “喜欢到想娶那个人那么多。” 前边，五爷越走越慢。 天尊摇了摇头。 “一个都没有么？”小四子还戳戳天尊，“尊尊要认真说哦，不好敷衍。” 天尊让他逗乐了，“我还真想过这个问题。” “想过么？”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看着天尊。 天尊继续那吃的给小四子打比方，“让你一辈子只吃绿豆糕，你乐意么？” 小四子一噘嘴，“尊尊，这样打比方会被当成渣男的哦。” 天尊让团子逗乐了，“这比方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老鬼跟我讲的。” 小四子一歪头，“殷殷么？” 天尊“哼”了一声。 小四子瞧瞧天尊的表情，就笑眯眯问他，“尊尊，你是不是以前跟殷殷讨教过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天尊瞄了小四子一眼——你个小团子还挺机灵，毕竟那老鬼经验丰富。 五爷在前边听着，边点点头，觉得他师父问的人也挺对，那殷候有好好教他师父么？怎么扯到绿豆糕上去了？ “这个比方的关键其实并不在于，你能不能一辈子只吃绿豆糕……”天尊接着跟小四子聊。 小四子则显然已经糊涂了，一歪头，“那关键在于什么呀？” “在于，如果这世上没有了绿豆糕，你还吃不吃别的东西了。”天尊戳了戳小四子的鼻头。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天尊。 天尊微微笑了笑，“老鬼当年给我举例子的时候说，有很多糕点让你挑，你挑了一块绿豆糕，这是一种喜欢。有很多糕点给你挑，唯独少了块绿豆糕，你就什么都不想吃了，这也是一种喜欢。” 五爷走在前面，嘴角不自觉就带笑，殷候小时候想事情的角度和展昭不能说是十分相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你是想问为什么会有冷宫对不对？”天尊问还在走神的小四子。 小四子瞧了瞧天尊，点点头小声说，“我懂了。” 天尊一挑眉，前头五爷也有点好奇——团子懂什么了？ 小四子靠着天尊捏着他一缕银发晃啊晃，“会有冷宫，是因为只有第一种喜欢或者从第一种喜欢变成了第一种……对不对？” 五爷默默点了点头。 “但是殷殷当时给尊尊举着个例子，还有尊尊今天跟我说，真正想说的是，也有一直是第一种喜欢，或者从第一种喜欢变成第一种的，对不对？不是所有喜欢，最后都会变成冷宫。” 天尊满意地呼撸了一把团子的脑袋——孺子可教。 五爷也觉得殷候说的挺有道理的，回头瞧了一眼搂着天尊蹭来蹭去，心情变好了的团子，突然想到——他师父还是没回答喜欢过谁没有的话题，被糊弄过去了呢…… …… 展昭憋了一肚子气，和殷候一起离开了太傅府，一抬头，心情瞬间阴转晴……前方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正在朝他走来。 五爷也一抬头…… “玉堂！” “猫儿！” 殷候就见外孙一个劲对着前方挥手。 天尊和小四子也瞧见五爷快步往前走。 天尊和团子对视了一眼——他们不是去找邹良和火凤么？怎么跑太傅府门前来了？小白堂带路竟然夹带私货！ 殷候也无奈地看着挥着手往前跑的外孙——这才分开了小半个时辰，用不用跟分开了大半年似的啊…… 小四子伸手一指不远处一座茶楼，天尊和殷候也对黏在一起的展昭白玉堂招了招手——找个地方坐下说。 展昭一路白玉堂吐槽太傅，听得五爷也直皱眉，这老头太不像话了。 …… 一行人进了茶楼，小四子说要上三楼。 伙计说三楼让人包了呢。 五爷本想说那就随便要个雅间，结果小四子指着三楼说，“熟人来的。” 伙计似乎也不觉得不妥，一听是一起的就也不拦着，忙别的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小四子——这一片儿他们也不老来，确定是熟人么？ 小四子就拉着天尊殷候上楼。 结果跑到三楼一看……正瞧见霖夜火拿着块绿豆糕喂邹良呢…… 火凤拿着绿豆糕，邹良张着嘴，都扭头瞅着杵在楼梯口的展昭和白玉堂。 狼凤那眼神——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们啊，都已经跑那么偏的茶楼来喝茶了…… 展昭和白玉堂瞅着他俩也挺来气——你俩用不用跑那么远来喝茶啊？衙门附近那么多茶楼是不够你们喝的么？ 两人身后，天尊和殷候也上来了，探头瞧了一眼，都看团子——的确有熟人。 小四子对着一老眨眨眼——绿豆糕呢！ 天尊也有些想笑，一旁殷候则是纳闷——什么绿豆糕？ 众人跑去桌边坐下，跟两人讲了邹玥和琼家的前缘，以及塞肖可能的身份。 一番话停下来，邹良可不淡定了——从来没听他爹说过…… 邹良越想越不对劲，他带塞肖回来的时候，明明跟他爹详细讲了塞肖的身世来历的，他爹当时没有联想到么？ 五爷和展昭都表示——可能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 天尊瞄了俩小的一眼——内涵谁呢？ 展昭和白玉堂还都挺无辜——不要这么敏感么！ 殷候也瞧了天尊一眼——这哪里是内涵啊，分明就是明涵！ 邹良有些坐不住了，众人就离了茶馆，跟他一起回了邹府找邹玥。 …… 邹府里，邹玥正在院中坐着，逗一条大狗…… 展昭和白玉堂刚进门就被那条狗给吸引了……这狗一身黢黑的小卷毛，个头有小马驹那么大，而且还有刘海……那厚厚的黑刘海把眼睛都遮住了。 展昭对着它挥挥手，想研究一下它能不能瞧见，结果大狗还朝他摇尾巴。 火凤进门就冲那狗奔去了，喊着，“大黑！” 那狗子摇着尾巴扑火凤。 五爷无奈摇头——都是起名废，谁也别笑话谁。 邹玥先起身给天尊和殷候行了个礼，让到院中落座喝茶。 邹良拉着他爹，就问了他当年古部琼家相关的事情，还有塞肖的生事。 邹玥点了点头，“塞肖的确是琼矜之后。” 众人瞧着老头儿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可见是早就知道了。 邹良看着自家爹——什么时候知道的？ 邹玥说，“之前不是让你给你哥买衣服么，他胳膊上是有琼家的琼花烫印的，错不了。” 邹良还愣了愣，看火凤。 霖夜火搂着大黑回想了一下——塞肖刚到开封的时候，邹玥的确让邹良给他哥买点衣服来着，还让裁缝到邹府给量过尺寸。敢情老头早就怀疑了啊，当时让做衣服就是为了看什么烫印确定一下么？ 见众人不解。 邹玥解释说，“古部的孩子都是部落子，就跟牛马羊似的，不同部族的孩子会在身上留下点印记，琼家的孩子都有琼花印，是一个烫在胳膊上的烫印。” 邹良想了想，他哥胳膊上好似是有块儿伤疤，像是烫伤的。 “那……”邹良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家爹，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说，好歹让他哥认祖归宗啊。 邹玥却耸耸肩，“我告诉他了啊。” 众人一惊，都看邹良。 邹良更懵了，霖夜火也问，“所以塞肖也是知道的？” “嗯。”邹玥点头，“我那天看到他身上有琼花印之后，就告诉他了。 见邹良满脸的不解，甚至还有点小失落，感觉他哥有什么事情都不跟他说，邹玥摆了摆手，“唉，他不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而且据我所知……古部的情况相当的复杂，谨慎一些比较好。” 展昭他们都好奇询问邹玥，知不知道当年琼矜是替先皇拿的什么东西。邹良还拿了那两件从古墓里找出来的东西给邹玥看。 邹玥无奈摇头，说自己只是接到命令去古部救琼家人，当年那个案子他真一点儿都不知道，跟琼矜连面都没见过。 拿着盒子和空羊皮书研究了一会儿，邹玥也是一头雾水。 最后，小四子拿出了那个破壶把。 当看到月蛾标志的时候，邹玥老将军终于是皱起了眉，“这个我可认得。” “月蛾坊？”天尊和殷候听了这半天，可算发现一个真正接触过月蛾坊的人了，也打起了精神。 “这帮人就是去古部搞袭击的那群人，但是他们似乎不是去杀人的，主要的目的，感觉是去找什么东西的。”邹玥说，“而且他们还没找到。”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那两样东西——是找这些么？ 邹玥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寻找信件、或者纸张之类，薄片的东西。” “薄片的东西？” “嗯。”老爷子点点头，“因为他们首先进入的是书房、书库之类的地方，然后几乎所有书都被翻过。可惜后来没有抓到活口……这帮人训练有素，感觉，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 “操控？”殷候让他详细说说。 “有几个直到死前那一刻都还在翻书，特别的诡异。”邹玥现在想起来依然记忆深刻，“明明马上就要死了，但一个两个眼里一点恐惧都没有，就是发疯一样翻书找东西……那种状态，明显是不正常的。” 613 613 大吉 火凤揣着手，问小四子，…… 邹玥也觉得月蛾坊有问题, 但具体有什么不对，他也不知道。老爷子人生坎坷，大部分经历都是在鬼海, 鬼海之外的世界, 对他来说基本都顾不上了。 众人在邹家撸了一会儿狗, 吃了顿馄饨，就回衙门了。 走进开封府展昭蔫头耷脑的，荷花荷花没线索、皇陵皇陵没线索，月蛾坊也没有线索。 这回不止展昭, 连天尊和殷候都没精打采的——查案什么的好烦啊！ 邹良则是心事重重的, 他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塞肖呢？但塞肖不说肯定有他的考虑, 还是等他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再说？ 白玉堂和霖夜火两位“家属”看着自家愁眉苦脸的亲人，就想手撕了那搞事情的月蛾坊。 小四子努力活跃气氛，说, “再一个月小龙龙就出生了呢！” 要说还是团子有办法，一听到小龙，众人都瞬间获得了治愈。 展昭决定去帮幺幺孵会儿龙蛋。 一群人跑进花园, 就见喵喵楼前，幺幺正在锦鲤池里游来游去。 天尊和殷候都指着幺幺对五爷坏笑——你家宝宝如厕呢！ 白玉堂望天——这池子没法要了, 锦鲤也没法要了…… 小四子好奇地跑到池子边蹲着往水里看，果然, 幺幺游过, 就有一个白色的圆咕隆咚的鹅卵石一样的东西掉到池子底部, 落在绿油油头发丝一样飘来飘去的水草床上，别说，还挺好看的。 小四子还给幺幺分析了一下，“是不是便秘呀？为什么便便那么硬。” 霖夜火插着腰站在池子边跟他一起看, 边点头说，“硬才对啊，不硬不是跟拉稀一样噗呲一下，池子里会有一泡白色的…… 五爷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都想捂耳朵了，摇着头准备进屋。 喵喵楼房门虚掩着，展昭注意到小五一家都在门口晒毛，其他人貌似也不在……那谁在孵蛋？ 五爷推开门，就见喵喵楼里有两个人，窝边站着一个，窝里头躺着一个。 五爷默默回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往里瞄了一眼，也愣了……赵祯来了！ 喵喵楼里，南宫无奈地站在龙窝边。 龙窝里，赵祯搂着那颗龙蛋正躺着呢。 皇上抚摸着那颗蛋感慨，“哎呀，好滑呀，好滑！” 赵祯嘴里嘀嘀咕咕，“朕也是真龙天子啊，等你出生咱俩一定要令个干父子！啊不对，听说你是幺幺的叔叔，那要不咱俩令干兄弟吧？小皇兄！” 南宫无语地扶额，展昭和白玉堂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南宫大好青年啊，所谓男怕入错行，这就是典型案例！ “皇皇！”小四子从展昭和白玉堂当间儿钻进了喵喵楼，也跑去窝里，跟赵祯一起孵蛋。 小四子和赵祯聊起了给小龙取名的事儿，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让赵祯给赐个名也不错，毕竟真龙天子…… 结果赵祯开口就说小名不如叫蛋蛋…… 五爷默默叹了口气，就没个会起名字的人了么？ 展昭进了房里，问南宫皇上怎么出宫了。 南宫无奈说，“皇上待会儿要去看球，然后去太学夜读……” 展昭和小四子都瞧着赵祯——今天那么闲？ 赵祯袍袖一挥，“今日放假半天！”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南宫——说放假就放假？ 南宫也无奈——他最大啊，可不就是说放假就放假么。 “皇皇。” 这时，小四子拽拽赵祯的衣袖，跟他打听，“你那里有太皇皇的信件么？” 展昭和白玉堂刚想出去喝杯茶，听到这话就又回来了——果然还是团子靠谱啊，琼矜那两封信只有信封没有信瓤儿，会不会被赵祯收了？ “父皇的信件？”赵祯想了想，“应该有一点，父皇过世前一直生病，朕那会儿也不大，怕染病所以见面机会很少，父皇留了点信件给朕，交代了点登基后要办的事情。” “那有古部琼家的信么？”小四子替邹良和塞肖问。 “哦……琼家啊。”赵祯笑了，“朕每年还给琼家送钱呢，不过是偷偷送。” “皇皇也有送么？”小四子惊讶。 赵祯点头，“我父皇是个恩怨相当分明的人，你要是对他不好，哪怕只是坑过他一文钱，他也会记恨你。可相反的，你但凡是对他有恩，哪怕是一点点，他也会记你的好。父皇生性多疑，手握大权的人大多如此，越到后期越多疑，越难有朋友。甚至曾经的朋友也会变得疏远……所以朕对古部琼家印象非常深。父皇至少提起过三次，说琼矜是他此生最好的朋友，甚至为了他搭上了全家性命，对他有恩，再三叮嘱朕一定要好好对待琼家人。” 小四子好奇问赵祯，“那皇皇你见过琼家人么？” 赵祯却摇了摇头。 小四子一歪头——不想见一下么？ 赵祯戳了戳小四子的鼻子，“你觉得宫里最让朕头痛的臣子是哪些臣子？” 小四子一歪头，“贪官么？” 赵祯乐了，“是父皇那会儿的有功之臣。” 小四子“哦”了一声，问，“这个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么？” “哈哈哈！”赵祯被小四子逗得大笑，呼撸他脑袋，“果然是小才子，可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么，前朝功臣都让朕头大应付不来，前朝恩人那还得了？无论是为了恩人还是朕本人，就……只给赏赐别有瓜葛，是最好的。” 小四子点了点头，“这样啊……” 说完，团子就不往下说了，问赵祯一会儿是不是去看天山队的比赛，今天天山队全主力上哦！ 门口，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忍不住感慨——团子也太强了，别看他平日絮絮叨叨老拉着大人们聊八卦，跟动物兵器都能聊挺久，但该说的不该说的门儿清。不该说的一句嘴都不带多了，瞧他刚才问赵祯关于琼家的事情，既不带塞肖也不带邹良，赵祯的话句句他都能听懂。 要说这是银狐族的天分么？他俩倒觉得，团子这种这知书识礼不疾不徐，又很讲道理的腔调，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纯粹是公孙教得好。 门口坐在桌边逗哑巴的邹良和霖夜火其实也听到了。 邹良也明白他哥为什么自始至终没有提过关于琼家的事情了，哪怕知道了身份，也没有认祖归宗，反而越来越低调……可能恰恰就是他哥在为他、也为远在极北的琼家人着想的一种表现。 霖夜火托着下巴架着腿，坐在石凳上靠着桌喝茶，他听着赵祯的话里，似乎特地强调了一下最让他头痛的是“先皇时候的有功之臣”。根据以往的经验，赵祯“特地”跑出宫来，玩基本都是顺便的，都是有正经事要做的…… 火凤摸了摸下巴——有功之臣？ …… 幺幺方便完了爬上岸，甩了甩尾巴就扑过去蹭正给银雪梳毛的五爷。 五爷瞧着它尾巴，略有点嫌弃——在茅坑泡挺久。 幺幺接收到五爷一个眼神，立刻“幺呜”一声，滚到展昭身边，大脑袋趴在展昭腿上，嘴里呜哩呜哩似乎告状说小白堂嫌弃他。 展昭摸着幺幺洁白如玉的鳞片，“我们幺幺分明是仙女！拉出来的粑粑都是白色的！不准嫌弃幺幺！” 五爷继续给银雪梳毛，寻思着要不然整个瀑布在附近，然后教幺幺方便完了出来冲一下…… 天尊和殷候都站在池子边朝里头看。 天尊手里抱着金叶，就见一群锦鲤去吃幺幺的便便了，还招手让他家玉堂来看。 五爷叹气，捏着幺幺的尾巴闻了闻，好在是没味儿。 殷候也说那屎其实也挺可爱的，白白胖胖圆坨坨，跟个团子似的，比普通粑粑强多了，也不臭。 五爷幽幽地看了二老一眼——也不至于这么夸。 展昭也捧着幺幺的脑袋闻了闻，“别说，不止不臭，还有阵香味。” 小四子从屋里跑出来，上了桌摸幺幺脑袋，“刚才爹爹也说呢，幺幺的便便，没准是一种香料哦！” 五爷无奈——咱要不然别再说便便了行不行？ “说起来……”霖夜火指着喵喵楼花圃里几株小苗说，“发芽了诶。” 展昭和白玉堂都朝花圃看了一眼，的确有几株新苗，而且颜色还挺怪，紫色的花茎红色的叶子，倒是还挺好看。 小四子笑眯眯仰脸“嗯”了一声，边看白玉堂。 五爷默默地看了团子一眼，团子笑得跟要露糖馅儿了似的，有点可疑…… 又抬头去看了看门口的花苗——莫不是什么奇怪的植物？ 五爷还走过去仔细看了看，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来——紫茎红叶，隐约可见的花骨朵是白色的，不止不难看，还好看得很高级的样子。 小四子也凑过来，挨着五爷，给他比了个碗口大的圆，说，“开出来的花花会有这么大呢，花瓣纯白的，花心黑色的，跟竹熊一样的！” “当真？”五爷还挺受用——那倒是挺好看！ 小四子靠着五爷笑眯眯，天尊和殷候都瞄了一眼——团子还挺粘人。 霖夜火则是端着茶杯摇头——这帮人都是记吃不记打，尤其白老五啊，难不成这个属性也是随天尊？银狐族是专坑冰雪系么？ 好在这时，赵祯出来跟幺幺交班了，幺幺回喵喵楼继续孵蛋。 皇上心情甚好，表示要去球场看球了。 南宫热情邀请天尊和殷候一起去，还眼神示意展昭白玉堂救命。 众人都挺心疼他，索性就跟着一起去球场吧。 临出门的时候，小四子突然说等一下，然后就跑回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小家伙拿着他那把小雨伞出来了。这把伞之前殷候送给他的，小四子特别宝贝，也不怎么拿出来用，今天不知道为何拿出来了。 众人则是都抬头看了看天色——今天不像是要下雨啊，莫不是待会儿会变天？ 小四子拿着伞，晃晃悠悠跟着众人出门。 众人都回头看了一眼赵祯——之前出宫看比试就闹了趟“贵人出门招风雨”，这回莫不是还要再来一次？ 火凤揣着手，问小四子，“是凶是吉呀？” 小四子小手一晃说，“今日大吉！宜兴土木。” 众人更懵了——兴土木？谁家盖房子么？ 展昭瞧瞧白玉堂。 五爷倒是挺淡定——盖房总比拆房强啊。 614 614 擒凶 公孙问，“谁啊？”…… 开封城球场内, 依然是人山人海。 今日除了抽奖之外，就是天山队要登场比赛。 抽奖的人数比起早上和中午明显少了，毕竟, 该抽的都抽完了, 剩下的人, 看球的看球，回家烧晚饭的回家，太学小才子们正跟白福一起收拾摊子, 也准备去看球了。 赵祯就在这个时候, 到了球场。 南宫看着球场里挤满了人就头疼，当然了, 最让他头疼的还是赵祯哪儿人多往哪儿跑。 众人来的还挺是时候, 上一场比赛刚结束，主球场刚刚空出来，下一场就是天山队登场了。 球场边不止看球的，连其他队的孩子们也都聚到了一起, 准备看比赛。 孔天林和许天奇前几天跟着几位天山派的师兄师姐一起到了开封城, 被安顿在白府。 天山派来了好多小徒弟，都是今年新收的，陆峰让都带出来见见世面。这帮孩子与其说是来看球, 不如说是跑来开封看天尊的。那天欧阳都跟五爷吐槽，说天山派来开封搞团建了，整个白府都是小朋友，出门都排队跟春游似的。 对于天山派门下，五爷还是挺宠的，特地交代了白福多买好吃的，养得白白胖胖再放回天山。 其实不止天山派来了好多孩子, 魔宫也来了好多……现在都是三四代了，展昭和殷候这几天都在商量找个空带孩子们逛逛皇城。 本来魔宫孩子们是都要住在蓝狐帮的，不过右将军府离球场更近，广爷魔宫“家属”的自觉性特别高，全部领回家跟他师父一起养着了。 天尊和殷候一到球场，就被孩子们给围上了。 南宫那边一个没看紧，赵祯已经钻进人群里了，急得南宫直往两边看。 可身边没个能帮忙的人，老爷子们自己都不见了。 好在这时候，一个劲往人群里跑的赵祯被一只手给拽住，提溜了出来，放在了南宫身边。 南宫看着那黑袖子就觉得靠谱，果然，关键时刻九王爷出手了。 赵普把人群里的赵祯给拽了出来，边有些无语地看南宫——这么多人你也是敢带他来。 南宫赶紧抓住赵祯腰带，无奈叹气。 赵祯还美呢，问今天天山派踢哪个队。 展昭和白玉堂刚从孩子堆里挤出来，留下天尊和殷候继续被围。 “今天是第一场吧。”五爷看了一眼告示牌上的对阵图。 来参赛的上百个球队被分成了十组，第一组打最后一组，第二组打倒数第二，就这么一轮轮往上打，所以前面的比赛应该实力悬殊都比较巨大。 天山队今天踢的是河盟三队。 “河盟竟然有三个队？”展昭惊讶。 五爷也摇头，这帮人不抓鱼光练球了吧。 河盟的二队其实就不弱，三队应该也是挺强的，之所以会排在最后一组，可能是因为之前从来没出来比赛过。 “难怪这场看的人这么多。”展昭和白玉堂正讨论，就见眼前出现了一本书。 两人盯着那本书看了一会儿，一扭脸，就见是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个糖墩儿的公孙。 展昭接过了书，有些不解，翻开看了看。 五爷也凑过去，就见仿佛是一本名册，各个球队的名字后面画着正字，还有几个打了红钩，写着数字。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看懂，就一起转过脸，问正搂着儿子哄他吃糖墩儿的公孙，“这什么呀？” 公孙说，“刚才包延给我的，说是妖王吩咐他们记录的，记好了就给你俩。” 展昭又看了一眼，“妖王让记录的什么呀？” 五爷仔细翻看了一下，大致是看明白了……包延他们一众太学小才子是负责往参加抽奖的人手腕上盖印章的。 除了观众去抽奖和领酒，球队的人也去了。 每支球队虽然踢球的是小孩子，但带队的都是大人，孩子们不能喝酒大人们爱喝呀，再加上真金白银送钱，不领白不领。 每支球队进入球场的人员都是事先做过登记的，出入球场都登记核对身份，跟看球的不是一个门进出。 妖王似乎是让包延他们在敲章的时候将带着球队臂章的人都统计好，看每个球队有多少人没来抽奖没来领酒。另外根据进出球场的记录，将今天没来球场的都扣除掉。 剩下那些红色的数字，就是今天在球场里，但是没去抽奖没去领酒，自然也没去敲章的人。 五爷扫了一眼，发现红色的数字加起来总共也没几个……所以妖王想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白玉堂有点搞不清楚妖王让记录这个名册的目的是什么。 公孙一手替儿子拿着伞，一手拉着团子的手，还问呢，“怎么带着伞啊？今天不下雨呀。” 小四子吃着糖墩儿拉着他爹的手往人群里跑，已经看到小良子他们了。 小良子他们也正找小四子呢，一眼瞧见了，都蹦跶着挥手。 展昭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望了一圈，球场里几位老爷子都在，陆天寒和白龙王也都来了，正在看台上逗白鬼王……就是没见妖王。 “老爷子上哪儿去了？”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摇摇头，不知道啊……今天差不多一天都没见人。 这时，一声铜锣声响，球赛马上开始了，人群激动了起来，好些人都开始往前涌。 展昭站在路边，赶紧让开…… 有几个跑得急的还被绊了一下，展昭帮着扶了一把。 白玉堂见霖夜火占了个不错的位置正对他俩招手，就拉着展昭过去。 展昭保持着刚才扶人的那个姿势，似乎是呆住了。 被五爷拉着他手往前跑，展昭还低着头到处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跟天山队一起登场的，还有河盟的三队。 河盟一队二队都跑来观赛了，给自家师弟们加油。 小四子跑到小良子他们身边，良辰美景凑一块儿就开始研究两边的实力。 良辰美说昨天跟三队练了练，感觉也很厉害，这次本来有希望的啊，可惜第一轮就抽到了天山队。 沈元辰和唐落梅也说，同组抽到其他队其实都有点希望，可惜是天山啊，基本没戏了只能一轮游。 果然，刚开场踢了两个来回，天山队就得了一分。 隔壁河盟队辰全他们几个跳着脚说天山队大反派，一群小孩儿闹闹哄哄给河盟三队出主意。 小四子拿着个糖墩儿边啃边看，大眼睛盯着前方，转过来……又转过去……跟着某个目标移动。 不过团子盯着的却不是正在球场上飞来飞去的球，而是围着球场走来走去的展昭。 小四子身后，白玉堂、赵普和霖夜火的注意力也被展昭给引走了。 从刚才开始，展昭就一直低着头围着球场走来走去，看着仿佛是在找东西。 众人都被他晃得有点分心。 展昭绕到第三圈的时候，被殷候给抓住了。 天尊也问他，“你干嘛呢？掉钱了？” “没……看鞋子。”展昭说完，跑回了五爷身边。 天尊和殷候一头雾水，也都低头看——鞋子？ 五爷自然早就注意到展昭跟只猫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了，等他回到身边，还没开口问，展昭就往他身旁一靠，小声说，“玉堂，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疑似荷花家里捡到的那只鞋子？” 五爷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点头——他俩根据李二提供的线索，跑去杂货铺隔壁那座宅子寻荷花，虽然荷花没在，但在柴禾堆旁边捡到了一只挺新的鞋子，是姚记鞋铺出的男鞋。 被展昭这么一提醒，五爷也低头看，发现好多人都穿着这种款式的鞋子，再看穿鞋的人……都穿着不同球队的队服。 “为什么都是一样的鞋子……”白玉堂也问。 两人都问霖夜火。 火凤虽然对衣服鞋帽什么的比较有研究，但火凤堂主穿衣主打一个华丽考究，像姚记这种朴实日常的不是他的风格，所以也不清楚。 展昭余光一撇，正好古夜星从身边走过，他刚才注意到流星门带队的大人基本都穿着同款的鞋子，立刻一伸手把人孩子给拽住了。 古夜星瞄了一眼是展昭，立刻眯眼——干嘛？ 白玉堂和霖夜火在一旁点头——这小孩儿一如既往的臭屁。 展昭指了指他球队几个大人的鞋子，问，“那鞋子是姚记的么？” 古夜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没明白展昭打听鞋子干嘛，不过还是点点头，“对啊，姚记送的。” “送的？”展昭不解，“姚记在送鞋子么？” 古夜星抬脚给展昭看了看自己踢球穿着的鞋子。 踢梅花鞠的鞋子为了防止脚受伤，都是特别定做的，有一些护腿的部件。各个球队的鞋子都是定做的，而且用起来特别费，定做量很大。 开封城里各大鞋铺都出了定制梅花鞠战靴的业务，据说竞争很激烈。 古夜星说，姚记定做一双靴子送一双成鞋，鞋子好穿又实惠，好多球队都是去他家做。 公孙之前带孩子们定做靴子的时候也听说了各大鞋铺都有自己的优惠，姚记是定一双小孩儿鞋送一双成鞋什么的…… 展昭听完挠挠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线索呼之欲出了。 这时，五爷突然伸手，把刚才公孙给他的那本名册递到了他眼前。 展昭看到名册，伸手一拍脑袋，“啊！” 赵普和火凤都被他一嗓子吓了一跳，一起回头看他——怎么啦？ 展昭正努力翻名册，边翻边抬头，似乎是在找人。 这时，一旁的白玉堂伸手到他眼前，一指某个方向，来了句，“那个人。” 展昭赶紧抬头看，赵普和火凤也都跟着看。 公孙问，“谁啊？” 展昭合上手里那本册子，咬着牙说出两个字，“荷花！” 火凤眼睛瞪得溜圆，“我们在找的那个荷花？” 白玉堂点点头。 展昭晃着手里那本名册，“老爷子真神人也！”边说，边对众人使眼色，把路都堵上——这回可不能让她跑了！ 615 615 真面目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看着…… 展昭和白玉堂锁定了众人苦寻多日却毫无线索的荷花, 凭借的就是一双鞋子和一本名录。 两人是怎么做到的呢？道理很简单。 就好比说现在查一桩案子，手头有十个嫌疑人，很难确定哪一个是, 那就换个思路, 确定哪些不是……排除到最后, 范围越小，寻找真凶也就越容易。 妖王为什么要洒了那么多银子来给每人手上都盖个章呢？有没有其他考量目前暂时还不知道，但有一个目的肯定是达到了, 就是帮着排除了不是凶手的那些人。 之前展昭和白玉堂在那座疑似荷花家的宅子里, 找到了一只姚记的布鞋。 这只鞋看起来有些可疑的同时，也有些刻意。 荷花行动一向缜密, 所有能查到她身份的线索都被清理干净了, 为什么会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那么突兀的一只鞋子呢？ 当时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有三种可能，一种，荷花故意留下来误导他们的。第二种则是荷花不小心遗留下来的,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而最后一种, 这鞋子并不是荷花留下的……是其他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一只那么常见的鞋子，有什么作用呢？ 直到展昭看到了球场里大量穿着这些鞋的人，才明白了, 鞋子的作用，就是提醒他们死者身份的。 哪个死者？刘麻子和他的帮凶出宅子的时候脚上都没少了哪只鞋，荷花一身女装穿的也不是这种成鞋，那么很有可能宅子里遗落的那只鞋，是被装在麻布口袋里抬出去的那个人的。 换言之，麻袋里绑着准备被处理掉的人，可能是某个球队的一员。 每个球队能跟进场的是三到五个人, 领队、陪练等，基本都是成年的男性。 这些人员都有统一的着装，进出球场会登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几乎场场都会到球场。 这样的人如果丢了一个，不用多久就会被发现的。 但是目前为止并没有哪个球队到衙门报失踪，或者来报被绑架自己逃脱……那么问题就来了，那人究竟丢没丢？ 再联系到荷花似乎是个擅长易容的存在，她能假扮成太学的女生进出太学、能假扮成宫里的太监丫鬟进出宫廷，自然也能假扮成球队成员出入球场。 也就是说，荷花此时可能就在球场内，假扮成那个被套麻袋的人。 那么怎么把他找出来呢？ 别看荷花易容术高强，但有一点改变不了，就是体型。确切地说，是瘦子能将自己假扮成胖子，而胖子短时间内应该没法把自己假扮成瘦子。参考荷花之前假扮成太学女生，再加上种种线索，她应该是个女人，或者是个假扮成小女孩儿都不会被发现的十分瘦小的男人。 而球场里放眼望去，几乎没有这种类型的，大多都是精壮小伙儿。 也就是说，荷花要假扮成其中之一，她在自己身上肯定要加点儿东西，多穿件棉袄啊、绑点厚布啊之类的。 这种伪装从外表上看不出来，可撩起袖子那就一清二楚了。 妖王设的这两个抽奖很简单，看胳膊看手，女扮男装一下子就会被识破的，所以荷花铁定不会参与。 参与的人都会被排除，没参与的人里头，就有荷花。 那么她会半途会逃跑么？她不敢！ 一方面，这抽奖来的突然，她也不确定外围有没有设埋伏。 另一方面，妖王在看台上还插了双“眼睛”。 白鬼王石头剪子布输了，被安排在看台上盯梢，盯得谁？太学沈夫子。 沈夫子有何特殊之处？老爷子是文人，身形瘦削，个子也不高。 今天球场上那么多人，沈夫子又爱走来走去看比赛，一转眼就容易看丢了，就得再到人群里“找”。 打从刚才白鬼王就觉得人多闹腾，他一直坐在看台上紧盯着人群，找沈夫子。 看台上人群都不敢靠近老爷子，自觉空出来他四周一个圈儿，所以特别的显眼。 球场上的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看台上白鬼王黑着张脸，皱着眉头正死死盯着赛场里的人群看。 荷花可不知道妖王让老头儿盯着沈夫子，她只会觉得不能轻举妄动，因为白鬼王盯着呢，稍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发现。 那本名册上，所有抽了将盖了章的人，都被排除掉了，荷花只可能在那些没去抽奖的人里。 这些人都让包延给标注出来了，刚才五爷一翻名录就发现——这样的人没多少。 每个球队都有自己的队服和袖标，十分的好找。 几百个人里找个女扮男装的不容易，几个人里头找一个就容易得多了……易容高手？也要看她糊弄的是谁。 荷花应该也发现自己可能落入了某种陷进，此时不慌是不可能的。 白玉堂听到展昭说鞋之后，瞬间明白了妖王的目的，立刻就盯上了几个“嫌疑”人，这会儿，鲛鲛正脸贴脸给几位相面呢。 荷花此时是看不见，鲛鲛这就站在她对面，欣赏她那张做工精细的□□。 为什么能分辨出是假的呢？很简单，看皮肤。 鲛鲛稍微释放了些寒意，只要这张脸皮子是真的，忽然一阵寒意铁定会有反应！起鸡皮疙瘩也好，汗毛竖起来也罢，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那可不就是假的么。 白玉堂也不客气，就在众人将荷花围上，展昭走到荷花身旁的时候，鲛鲛突然一伸手，把荷花那张脸皮给撕了下来。 “刺啦”一声…… 这个狡猾的“荷花”，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而就在人&皮&面&具被撕下来的一刹那，众人也瞬间明白了小四子看不到其面容的原因。 这个荷花，没有脸！ 虽然此时几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球场上，但荷花身边站着的几个人，尤其是同一个球队的同门，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吓了一跳，有几个胆子小的还喊了起来。 只见撕掉面具后的那张脸上，几乎没有五官。 展昭也被猛地吓了一跳，公孙仔细瞧了瞧，断定此人大概小时候受过严重的烧伤，整张脸几乎都被烧毁了了。 此人形同枯槁，从脸上几乎看不出男女，活脱脱骷髅成精，厉鬼一样的外貌。 这脸一露出来，就被鲛鲛扯起他衣摆给挡上了。 五爷也是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张脸，莫名有点过意不去。 展昭看着鲛鲛举着衣摆帮人挡着脸，边望着天跟做错了事似的，就伸手摸了摸他头。 不过此时看着也挺诡异的，一个人站着，衣摆自己竖起来了还挡着脸…… 展昭忙将荷花给拽走了，其他人也都跟了出去。 众人走到皇城军在球场边试的一个帐篷里，邹良正在安排侍卫们待会儿皇上出入时候的守卫，抬头一看吓一跳……这抓的什么？ 霖夜火跑过去小声跟他说抓住荷花了，邹良也吃惊——竟然抓住了？！ 将 “伪装”统统解除，真正的荷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果然，之前的红色指甲都是误导，荷花是个男的，看不出年岁，但是骨瘦如柴，个子也很矮小。 公孙领着小四子进来看了一眼。 团子端详了一会儿就点点头，表示就是那天他在太学看到的那个人呢，难怪脸看不清楚。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荷花”看。 展昭也寻思着从哪儿问起…… 荷花却没事儿人似的先开了口，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他边说，边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方巾，对折之后绑在了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众人瞅着这样顺眼多了。 也没隐瞒，展昭将鞋子和名录的事情一说。 荷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意味深长地说，“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是万无一失，竟然栽在一双鞋上。” 展昭和白玉堂也都看着荷花脚上的鞋子。 他此时穿着的，就是一双姚记鞋铺的成鞋，跟其他人穿的一样…… 荷花杀了他假扮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为了这一身行头，此时两只鞋子都在他脚上，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他俩在宅子里捡到的那一只鞋是哪儿来的呢？ 抓住荷花的关键就是那只鞋子，这么看来，仿佛是有人暗中在提醒他们。 是谁给他们留下的提示呢？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一脑袋疑惑，那天他们回去的时候，妖王是看到了那只鞋子么？不然老爷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呢？ 赵普和霖夜火都撺掇展昭——你用魔王眼看看他究竟干了什么？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似乎有点儿犹豫。 五爷觉得，这荷花如果真杀了那么多人应该不是太正常，而且看其行事作风人很狡猾，与其一点点问来断定真假，不如上魔王眼直接看。 赵普和霖夜火都催展昭——功夫学了要多用啊！殷候不是教你魔王眼了么，你看看呗！ 展昭“啧”了一声，在那儿小声嘀咕，“看是可以，但是你们不准笑！” 赵普和霖夜火都不解——笑什么？魔王眼那么霸气的功夫有什么可笑？ 展昭又瞧了瞧五爷。 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下巴看别处，尽量不跟展昭对视……其实展昭最近几乎每天晚上关上门都在练魔王眼。这猫也没太大的野心，就是想把两只眼都给睁开，也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样都只能睁开一只。 每晚看着半空中那只大大的魔王眼，五爷也叹了口气，示意众人——都不准笑。 公孙催展昭——知道了，不笑不笑，赶紧的！ 展昭没辙，只好睁开魔王眼。 紧接着，帐篷外经过的路人，就听到里头爆发出阵阵的笑声。 霖夜火乐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指着天上那只大猫眼，“睫毛……有眼睫毛，哈哈哈！” 展昭连同天上那只金色猫眼一起斜了众人一眼——说好了不准笑的！ 616 616 截胡 展昭有些想不通 也不怪赵普和霖夜火要笑, 两位不止觉得很好笑，还替殷候心累。 几位武圣天赋各异，各家都有点独步天下的功夫。 武功这玩意儿就算同一流派, 也分难学和易学。 就好比说天尊的功夫, 有只有白玉堂才能学会的，也有天山派广大徒子徒孙都能学会的。总之, 难有难的学法易有易的学法，难易学出来都能很像样, 都能练成高手。 霖夜火和赵普也都是武圣唯一的弟子，但都不算是吃独食的……无沙大师的武学, 圣殿山和火凤堂的小弟子们都在学。白鬼王的武学, 白鬼族的高手们也都会点儿，甚至赵家兵士们常练的拳脚招数, 也是赵普教的…… 可唯独殷候的武学, 你但凡没点那个天赋点, 就根本无从学起。而这个天赋点唯一的来源, 就在于血统……只有殷候这一血脉，仅此一家。 燕子飞魔王闪, 就算教了别人也学不会，更别说什么无字阵法梦境旅游团子开会了……总之一个比一个离谱。 老爷子的功夫, 无论是体术还是心术，都带着点儿魔性, 而根据赵普和霖夜火的总结，老爷子众多武功之中，最完美也最难以捉摸的，就是魔王眼。 作为两个很“懂行”的人，赵普和霖夜火认为魔王眼是一门将内力、幻术、甚至美学都结合得很好的至高武功。 魔王眼睁开的一刹那, 明明是无声无息的，却能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能与之媲美的，只有天尊释放内力，大雪降下的那一刻。 无法触及的强大，往往隐藏在静谧之中， 练武之人大多聒噪，赵普甚至觉得有时候武人比文人都能说，谁比谁强了，哪家武学更“正统”啦……特别多练武之人斤两不够嘴来凑，逼逼赖赖的全身上下嘴最硬。 这种人就算打他一顿，他还是嘴硬，而且揍一个本来就不如自己强的人有什么意义？ 每当遇到这种人，九王爷都觉得应该让他们见识一下魔王眼，那双暗红色的双眼睁开的瞬间，别说张嘴聒噪了，那帮碎嘴的连怎么喘气都记不起来。关键老爷子动这招的时候还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十分符合九王爷对强者的定义。 霖夜火作为一个红色控，对殷候的这双魔王眼，无论是颜色、造型还是仪式感上，都是给予满分的评价。 另外，霖夜火和赵普作为无沙大师和白鬼王的传人，在“心”术上也是有所钻研的，对于制造幻术、摄魂术、控制系心法等都有所涉猎。 魔王眼在幻术之中，就如同燕子飞在轻功之中一样，属于独一档。 殷候和天尊的武功好到，有时候赵普和霖夜火都想催白玉堂展昭别睡了起来练功的程度。 要说白玉堂继承天尊的武学还是继承得很像样的，特别是五爷认真起来，落雪时候的一刹那，那种肃杀寂静的感觉也已经有那味儿了，虽然跟天尊不是一个档次，但是像不像三分样，天尊唯一传人这一块的气质，五爷拿捏得死死的，这点火凤和九王爷也是挺放心的。 最让两人闹心的其实是展昭。 展昭武功好不好？好的！赵普和霖夜火都是真心认同的。 展昭的天赋之高，放眼整个武林都没几个能跟他比的，绝的就是，殷候所有武学的天赋点他都点亮了，更绝的是，全部点歪了。 一棵杨树长出一根歪枝可能是某种意外，但一棵杨树长成了杨柳树，就真的是让人大惑不解！ 火凤和九王爷幽幽地看着天上那单只金色大猫眼，真是替殷候气死的程度……虽然看着的确是有点可爱，但这绝对不是魔王眼！跟魔王一点都不沾边，什么静谧强大一概感觉不到，看了也不会令人遍体生寒，总之跟吓人完全不沾边，好看又好笑。 比起想找把剪子把那眼睫毛给剪了的霖夜火和赵普，公孙倒是还挺淡定的。 公孙先生抱着胳膊望着那只眼睛，觉得怪可爱的，那个眼睛跟幺幺的眼睛还有点像，尤其是那个眼睫毛。 小四子也捧着脸夸可爱。 九王爷和火凤都瞄着团子——武功可爱是值得夸的事情么？再说了，为什么武功会可爱？！ 白玉堂瞧了瞧两人，那意思——你俩够了啊，不是挺好么，能用就行了不要这么苛刻！ 赵普和霖夜火都瞅着白老五——那你平时下雪怎么都是六角形雪花不是猫头型的呢？ 五爷一扭脸——猫头形也不是不可以！ 火凤和赵普都摇头——白老五，一点原则都没有！ 这边众人忙着吐槽魔王眼，那边展昭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 殷候最近的确是教了展昭如何使用魔王眼，不过也没有多用心教，用老爷子的话讲，当年他很多功夫也是靠自己悟出来的。而且展昭的幻术跟他的有很大区别，就，自己随便练吧，这玩意儿反正也没什么大用。 虽然外公只教了些原理，但以展昭的聪慧，的确是用得越来越好了。 反正现在是比以前拍肩膀那一招强多了，魔王眼睁开，能看到好多东西…… 展昭也明白了为什么外公是魔宫老人们的避风港，原来用魔王眼几乎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全部记忆。 展昭在看荷花过往经历的同时，突然就想，外公好像除了看，还能影响别人，会不会自己只能睁开一只眼，是跟那个半继承有关系呢？ 不过展昭倒是也不怎么往心里去，一只眼就一只眼呗，除了有点搞笑也没什么不好，反正猫爷搞笑路线走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展昭“啧”了一声，叹了口气，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众人就见天空中那只魔王眼闭上了，就纷纷看展昭——瞧见什么了？ 展昭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不解地问荷花，“所以你为什么要杀人？如果不杀人的话，不是很好么……” 荷花似乎被展昭给逗笑了，虽然这张脸看不出来喜怒哀乐，但眼神之中还是带点儿嘲讽之意，看的一旁几人都有点不爽——我们可以嘲笑那只猫但是你不可以！ 展昭差不多是速览了一下荷花的过往，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是展昭第一次用魔王眼，去“窥探”一个人的一生，感觉就好像是翻书一样，一页一页的画面组成一个人的过往，特别的神奇。 荷花的出生相当的不幸，生下来就是畸形儿，样貌丑陋嘴巴还有裂口。在他四岁的时候，家中失火。 他生母非但没有救他，还将他推进了火坑，想把他烧死。 可怜的荷花被烧得面目全非，丢弃在乱葬岗，然而他奇迹地没有死，活了下来，并且被一个路过荒野的戏班子给救了，那是一个跟火月班类似的鬼戏班。 鬼戏班的班主给荷花治疗了烧伤，老班主精通化妆之术，最擅长的就是制作各种各样的人脸。 而且这个戏班，演的就是《无面鬼荷》的鬼戏，跟火月班似的，东南西北各地演出。虽然日子过得不是多富裕，但戏班的人对荷花都很好，特别是老班主。荷花喜欢把自己打扮成女孩儿，老班主就那他当女儿那么养，总是给他买好看的裙子，做好看的女孩子的面具，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荷花之后的日子过得也很平顺，戏班里有个青梅竹马的武生，特别喜欢他。 等荷花长大了，鬼戏班基本也散了，老班主用毕生积蓄置办了房产，将荷花安顿好之后，就过世了。 那武生人也特别好，准备跟荷花成亲，他有功夫也有些人脉，开了个武馆。 展昭有些想不通，荷花为什么之后会去杀人？莫不是经历了什么变数？被害了？复仇？ 带着满心疑问继续看，越看展昭越觉得离谱。 荷花在丈夫不在家的情况下，会化妆成各种样貌的美女，去杀害完全不认识的人，无论男女老少。 展昭甚至想给他找个杀人的理由，是不是有人刺激到他了、或者哪里惹到他了，可结果统统没有……荷花杀的都是非亲非故的人，甚至后来他把武生也杀了，从此放飞自我，凭借着高超的易容术，杀了人取而代之，以不同的身份生活，并且继续不断杀人。 在来开封府兴风作浪之前，荷花在各地杀的人没准能堆起一个乱葬岗…… 荷花就跟《无面鬼荷》这部鬼戏里的鬼荷一样，展昭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演得太多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鬼荷了，总之她最爱的就是假扮成青楼女子，然后杀各种客人。 荷花因为经常需要假扮成被他杀害的人，所以他在杀人之前，会尽量多地跟目标聊天，了解他们的经历，甚至是一些秘密。而他的目标大多是些冤大头客人，被灌了一堆酒后就开始毫无防备地跟荷花吐露心声，还一个个美滋滋觉得遇到红颜知己了。 荷花本来在鬼戏班，就听戏班里老人讲过很多故事，游历多地演出的时候，也经过见过不少事情。鬼戏班历史悠久，她对于殷王朝和魔狱岛等，一些普通人从没有涉猎过的领域，也颇有些了解。 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荷花虽然凭借高超的易容术和精明算计，从来没有被人怀疑过或者被官府盯上……但他这些年杀了太多的人，也冒充了太多人，这些被他“取而代之”的人里，这么巧，有个月蛾坊的。 这个月蛾坊的人还是个小头目，手里有一封信，还有地图，是详细的转移走大皋和偷盗龙胆果的计划。 当时龙胆果和大皋都已经被窃取成功，存放在某处，这个人的任务就是带人转移走大皋，只是转移，送到某个码头上船就算完成任务，而不是带到开封府来，更不是通过大皋挑衅展昭和殷候。 换言之，大皋和龙胆果原本是月蛾坊的秘密任务，被荷花半道给截胡了，他所使用的方法，也都是月蛾坊钻研出来的。 之后就是大皋引发的乱子了。 展昭也有点感慨，荷花某种程度上也天赋异禀，就是……闯祸和做坏事方面的天赋异禀。 但展昭这一路看下来，却并没有荷花去衙门变戏法的那一段，更离谱的是，也没有李二看到的那一段。 展昭有些想不通……是自己学艺不精功夫不到位看漏了么？还是说，最近一连串荷花的乱子，不是荷花干的？那荷花这身行头哪里来的？ “刘麻子不是你杀的么？”展昭忍不住问。 荷花反问他，“什么刘麻子？” “那你这个是……”展昭晃了晃那张面具。 荷花说，“一个客人。” “啊……”展昭想起来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一段，荷花接待过这个球队的人，还给他下了毒，用的是个白瓷的酒壶，魔王眼就瞥见了一个片段没瞥见细节，现在回想起来，酒壶的确好像就是他们找到的那个。 联想到之前公孙说的刘麻子死前遭的罪，是荷花没毒死他，后来被人弄死了，故意丢在离南安寺那么近的地方的么…… 展昭前后一联系，再加上这只鞋子，感觉荷花是被人针对了，有人把找到荷花的线索给了他们，而妖王最早发现了，所以布了局抓住了荷花。 展昭莫名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了，总觉得好像是被人利用了，虽然荷花的确是该抓，不然以他的疯狂，如果逃走了应该会杀更多人。 展昭将魔王眼调查到的大致跟众人一说。 赵普和霖夜火都皱眉——会不会是月蛾坊搞的鬼？龙胆树和月蛾坊都被荷花截胡了，感觉是坏了他们的事，所以他们把她给暴露了，让我们抓他？ 公孙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觉得又不太对——如果是月蛾坊要报复荷花，为什么连自己也暴露了？ 白玉堂关心的点则稍稍有些不同，月蛾坊为什么要转移大皋和龙胆树？如果不是被荷花截胡了，他们准备把这两样东西转移去哪里？最终要怎么使用？ 在五爷看来，龙胆树和大皋，只可能是针对殷候和展昭的……换言之，月蛾坊在暗中计划着什么对付殷候和展昭的事情。根据妖王所说，月蛾坊是个收钱办事的地方，所以是有人花了钱，让月蛾坊对付殷候和展昭？还是说，是月蛾坊自己的阴谋？ 白玉堂虽然对钱不怎么在意，但他懂什么东西值钱——越稀有的东西越值钱，独一无二的东西，就是无价之宝。龙胆树、大皋，都是无价之宝……月蛾坊卖个破酒壶都要五千两呢，那这两个无价之宝需要多少钱？所以背后无论是谁要针对殷候和展昭，那都是实力雄厚。 五爷有些担忧——原本以为大皋的事情已经顺利结束了，没准……那只是给提了个醒，真正的危机，还在酝酿中。 617 617 被欺骗的单眼 包大人就问，“…… 开封众人在球场有意外收获, 直接抓获了这段时间门在皇城兴风作浪的杀人凶手荷花。 然而，荷花整个被抓的过程都透着一股“诡异”，反正众人都没什么成就感, 反而觉得像是被人利用了。 而这里头最疑惑的，就是展昭。 真正让展昭在意的, 还不是他们是否是被月蛾坊利用了, 而是他之前通过魔王眼，从李二身上获得的有关荷花的线索。 现在想来, 李二的证词, 和自己透过李二看到的当晚荷花指使刘麻子 “抛尸”的过程，是今天能抓到荷花的关键。 可事实上, 李二看到的应该是有人演了一出戏, 故意给做他看的……或者说, 是故意给展昭的魔王眼看的？这里头环环相扣，越想越可怕。 展昭皱眉, 第一次对魔王眼产生了一些怀疑——用魔王眼看到的, 绝对是真实的么？ 就好比说, 如果通过魔王眼看到了一起凶杀案，那如何判断这凶杀案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有人表演出来给目击者看的。也有可能目击的人只是做了个梦, 或者臆想了一个画面……要怎么判断真伪呢？ 眼见不一定为实，展昭突然发现了魔王眼的“破绽”，如果真的有人了解魔王眼的用法, 故意设局骗自己呢？ 展昭陷入了焦虑, 要问问外公才行！ 同时想起了提供线索的李二的，还有白玉堂。 五爷也意识到，猫儿没准被骗了……联想到之前李二在牢房里说的种种，白玉堂就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也太巧了。 无论去自首的那个荷花是怎么在大堂上变的戏法, 但做手脚的地方肯定是在班房里。 假荷花进班房的时候是个正常的人，出班房的时候就却变成了一个机括，那等于说是少了个人。 衙门的班房进去容易，自个首就行了，要出来可难……这么说来，那假荷花去哪儿了呢？ 当时班房里只有两个人，假荷花和李二，李二“戴罪立功”之后，就被放了。 …… 开封府里，包大人忙完了公务，到花园里逛逛，活动一下筋骨。 正溜达呢，就感觉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腿。 大人回过头，就见星月正站在他身后，银色的豹爪轻轻拍他衣服后摆，仰着脸看着他。 包大人惯常严肃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弯腰伸手，轻轻摸星月的脑袋。 星月的性情异常的温和，平日也不怎么爱出门，白天帮着小五银雪带带虎宝，孩子们看书练球它就在一旁陪着，偶尔去公孙某的书房待会儿，晚上在天尊塌上睡觉。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溜达到外面来了。 星月跟包大人打了个招呼，就转过身。 往前走了几步，尾巴勾了勾大人的衣摆，似乎是让他跟自己来。 包大人就跟着星月走了。 星月慢慢悠悠走到了班房附近。 班房门口还挺多人，衙役们正好换班，王朝马汉也在。马汉拿着把笤帚，正跟王朝说什么落雨、树叶堵了什么的。 “大人。” 衙役们见包大人来了，赶紧行礼。 包大人点点头，看着星月，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来班房？ 星月走到班房门口，坐下，左右瞧了瞧。 包大人走到它身旁，这地方正好是个下风口，大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风里怎么一股怪味道。 开封府里因为五爷种了大量的花，所以四季都有花香，现在正好开春，院子里花团锦簇的，走哪儿都是清香扑鼻。可这一片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臭味。 见大人表情，马汉推了王朝一把。 王朝还挺为难，“没找到堵的地方啊……” 包大人就问，“什么事情？” 两人就说，刚闻到一股臭味，怀疑是不是前几天下雨，落叶把排水口给堵死了，然后腐烂发臭了。 包大人觉得倒是也有可能，要不然找人疏通疏通？ 星月坐了一会儿，起身往前走，边又回头瞧瞧大人。 包大人就跟着它走，后头王朝马汉也好奇地跟着。 星月带着包大人走进班房，停在了一间门牢门前，伸爪子，挠了两下牢门。 班房里并没有人，牢房里干干净净的，不过么……包大人觉得那股怪味似乎比刚才更明显了一些。 王朝马汉也吸了吸鼻子，莫不是牢房里有什么死老鼠么？ 王朝找来管理班房的衙役。 衙役将牢门打开，包大人看了一眼斜对门的房间门，问，“之前荷花自首，就是关在那间门屋子里么？” 衙役点头，说那间门是荷花，这间门关的是李二。 进了房间门，包大人四处瞧了瞧，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开封府大牢总体来说很干净，而且自从展昭来了之后，皇城里作奸犯科的人少了，所以班房也经常空置。 王朝马汉墙角床下都检查了一遍，没发现有死老鼠，不过怪味的确更加的明显了。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捕快，两人都觉得，这味道类似于尸臭，应该不是什么树叶菜叶烂了的味道。 这时，就见星月走到床边，抬爪子扒拉床。 班房的床铺是石头砌成的，上边叠了两块木板，因为没人住，所以也没有铺盖。 包大人也没看出床有什么问题，王朝和马汉走过去，见星月一个劲扒拉床板，就一起将上面一层床板抬了起来…… 随着床板被抬起，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就传了出来。 “咳咳……”王朝马汉赶忙丢了床板捂住口鼻。 众人低头一看，就见在床板下面，竟然压着一具“扁”了的尸体。 那尸体半嵌入下面那层木板内，虽然面目扭曲被床板给压变形了，但包大人还是一眼认出，这是李二。 “怎么会这样……”王朝马汉一脸懵，李二前两天刚放出去，他俩亲眼看到人走了，怎么死这儿来了…… “表示，走的那个，根本不是李二。”包大人皱眉又看了一眼那具尸体，感觉这事情不简单，要将人这么整个拍进床里，压那么扁，还无声无息……那绝对是个高手干的。作案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在他们升堂审荷花的时候，大堂上一场骚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那里，没人注意到班房。 换言之，展昭和白玉堂去问话的时候，那个回答他们的人，已经不是李二了。 包大人让将现场先保护起来，派人去通知展昭和公孙。 皱着眉头走出牢房，包大人轻轻摸了摸星月的头……要不是星月有灵性，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发现这尸体。 大人叹了口气，李二虽然生性顽劣经常闯祸，但如此下场也是令人唏嘘，这凶手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利用他来脱身。考虑到李二还提供了重要的线索，凶手似乎是有意在引导衙门查案的方向…… …… 球场里，比赛如火如荼进行中，天山派那场很快踢完了，因为实力悬殊，所以方天悦才上了半场。 河盟三队几个小朋友下来就哭鼻子，河盟其他几个当师兄的都说天山派好过分！大反派！ 赵祯见比赛一结束，就有好多人闹闹哄哄围到一起分钱，就拽拽南宫问，“他们是干嘛的？” 南宫瞧了一眼，估计是一帮赌钱的。 赵祯还挺遗憾，“哎呀，早知道朕刚才也下点注。” 南宫瞄了他一样——不是皇上下令梅花鞠不准开盘口的么！说少年赛不准赌，不然带坏小朋友。 赵祯眨巴眨巴眼，一抱胳膊，“对啊，那还敢赌？抗旨不尊啊！” 庞煜正好在跟前，就跟皇上解释说，“这帮人都是老油条了，他们这就是糊弄，一旦被抓，咬死说哥儿几个打赌，钱不过赌坊很难坐实罪证。” 赵祯还挺不满——拿朕的旨意当儿戏？！ 庞煜摆摆手，表示这群人就算抓进去也无所谓的，衙门常客啊，住几天出来继续浪。 “那不是李二么。”包延也过来了，看到人群里咋咋呼呼分钱的李二，“前两天刚放出来，这是又准备进去了么！” 赵祯挺感兴趣地问南宫，“所以那些是真地痞么？最近的地痞都是那种款式的么？很吃得开么？” 南宫无奈地点了点头——对啊，人家是真的地痞流氓。 赵祯摸着下巴观察，还学他们耍钱时候的黑话，南宫幽幽地看着一旁的庞煜和包延——你看，叫你俩引他，学上了吧！ 包延和庞煜还挺委屈，两人对视了一眼，凑到一旁嘀咕，说南宫好像那种熊孩子的家长，自家孩子熊得上天入地也不见他骂，就知道说别人带坏他家宝宝。 南宫瞧着赵祯似乎是想要凑过去跟那群地痞交流了，赶紧给拽回来，边看包延他们——不是夜读么？天都快黑了，走不走？ 包延和庞煜见良辰美方比赛都结束了，就让孩子们哄着赵祯去吃饭。 一群小朋友之前在绍兴府就跟赵祯混熟了，一听又请吃饭，就闹闹哄哄簇拥着赵祯跑了。 经过门口的时候，正好展昭和白玉堂出来。 他俩要带荷花回去审问，让赵普他们先陪着赵祯去太学，老爷子们也一并带走。 等人都散了，展昭和白玉堂带着荷花出了球场，正好碰见赶来的王朝马汉。 两人将班房里发现李二尸体的事情一说，展昭就愣了，立刻回头看球场里。 五爷刚才进球场的时候，好像也看到李二了，正跟一群老友在耍钱。 两人赶紧回到球场里，但此时场地里比赛都结束了，看客也都散了，那些地痞早不见了踪影。 白玉堂小声问展昭，“如果是假荷花假扮的李二脱身，那为什么还要继续假扮成他？” 展昭也觉得蹊跷，那尸体藏在班房，早晚会被发现的，换言之，李二的身份可能已经不是掩护而是成了识别他的罪证。那凶手还要继续用李二的身份，一定是有用意的……想要干嘛？ 展昭让王朝马汉将荷花押回去，自己则跟白玉堂一起，找那假李二去了。 618 618 疑惑之时 不干不净的别碰！…… 展昭拉着五爷出了球场, 急匆匆去找假李二。 首先自然是去他家粮油铺子寻，展昭心里也不太好受，李二尸体都找到了, 铁定是没救了。家里爹娘貌似年纪都不小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可恨就是那个假冒的啊, 不知道有没有伤害二老。 可到了李家的粮油铺, 发现大门紧闭。 五爷发现这家的铺面离白府不远，回想了一下前两天回白府的时候, 似乎这家店就已经是关门的状态了。 两人在粮油铺前站了一会儿，正巧碰见王麟沈茂和南宫钦一起回来，这仨晚上要去太学夜读，是回来换衣服拿课本的。 人看到展昭白玉堂站在粮油铺前，也挺纳闷。 这条路是白府去球场的必经之路，王麟应该每天都会路过，白玉堂就问他, 这铺子这几天有开门过么。 王麟却摇头, 说一直关着没做过买卖，据说是准备盘出去了, 那天白福还打听了一下，好似是不卖。 展昭直皱眉，那李二平日住哪儿？ 五爷让鲛鲛进去看了一眼。 随后就一皱眉。 粮油铺还挺大的, 前面是做买卖的，后边是宅院。鲛鲛一直往后走, 发现人去楼空，不像有人住的样子，直到最后边一趟院子, 才发现门虚掩着，院子里也有些东西，应该是主人的。 白玉堂示意展昭——后门进。 两人绕道去后院，王麟他们几个好奇，就也都跟着去瞧瞧。 后门入口还挺隐蔽，藏在一条巷子里，家里没人，众人索性直接翻了进去。 白玉堂还特地最后一个进去，让太学仨先跟着展昭进，主要是五爷想看看王麟轻功进步一点没有。 结果其他人都是翻上墙的，就王麟是退后几步踩着墙窜上去的，墙都差点被他踹塌了，就这样都好险没上去，幸亏沈茂和南宫钦拽了他一把。 五爷看着墙上一个凹进去的鞋印子摇头啊摇头——这孩子已经不是个秤砣了啊，简直就是千斤坠。 院子里，展昭落地之后就见鲛鲛站在院子当中低着头，好似是在看什么东西，就想过去瞧瞧。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听到身后，“咚”一声，地面一颤。 虽然知道家里没人，但也算是暗探，展昭本来就跟只猫似的走路没声儿，此时更是轻手轻脚，所以四周围静悄悄的。 这一声把展昭吓一跳，心说怎么的了……哪儿炸了么？ 忙回头，就见沈茂和南宫钦也刚落地，无奈地看着当间儿的王麟……王麟看着比平时矮了不少。 展昭低头一看，好家伙……地上砸出一个坑。 院墙上，正准备往下跳的五爷默默一扶额……这轻功堪比小四子，上次教过之后非但没进步，还退步了……五爷陷入自责，是自己教的不对么？ 王麟不止砸出个坑，还坐了个屁蹲，赶紧站起来拍拍裤子。 脖领子里，一条小四脚蛇钻出来看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展昭退回去两步瞧了瞧，这是愣往下跳啊，好大一个坑，腿脚没受伤吧。 不过王麟显然是没事，就是觉得有点丢人，红着脸从坑里爬了出来。 展昭见他没事，就继续回去找鲛鲛了。 五爷也从院墙上跳了下来，低头，看着墙边的那个坑。 白玉堂若有所思地盯着看……王麟个头不低但人一点都不胖，院墙也就这么点高，不至于砸出那么大个坑吧。 五爷摸了摸下巴……这坑是肉人能砸出来的么？ 之前天尊让他教王麟轻功，他没教会，就跟天尊说了下情况。 他师父听后也没恼，反倒是笑了，说这小孩儿挺有意思。 五爷当时也说，可能就是没这方面天分吧，就跟他和展昭学不会游水似的。 天尊却不同意，说，“这么比可不对，轻功得有内力才能练，游水需要什么内力啊？小四子都会游。王麟的内力比天山派十大高手都不弱，武艺高强却不会游泳的人有的是，但你见过哪个内力小成的高手是学不会轻功的？” 天尊那会儿还戳了戳五爷的脑门，“做人向前看向上看是对的，但有时候也回头瞧瞧，或者向下看看，特别是，当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时候。” “玉堂。” 五爷正走神想着他师父的话，就听到展昭叫他。 白玉堂抬头，前方展昭站在院中对着他招手。 赶紧走过去，就见众人围着院中一个小水坑。 那是个尺见宽的圆形水坑，里头不知道是因为地下铺了黑砖石，还是灌的墨汁，总之一坑水都是黑的。 在黑水当中，插着一朵娇艳的荷花……仔细看的话，是绢花。 “看做工，跟之前大堂上出现的荷花好像。”展昭觉得这池子不大不小的，伸手去摘吧，摘不到，往前跨步吧，一定会踩水里，这个设定还挺熟悉…… “跟之前妖王从宫里拿回来那本《无面鬼荷》的戏码很像。”白玉堂见展昭想伸手，赶紧把他往回拽，不干不净的别碰！ 整个宅院，除了这一处院落，其他地方都空空荡荡的，还落了不少灰尘。 这个院子里间房，南宫钦、沈茂和王麟都去打开瞧了瞧。 其中两间都是空房，剩下的一间上着锁。 展昭自从跟五爷学会开锁之后，就跟霖夜火要了个发卡随身带着。 这会儿又有用武之地了，就跑来撬锁。 但这锁一看就跟普通的锁不太一样。 展昭试了试，发现发卡塞不进锁孔。 这时，小四脚蛇又从王麟袖子里钻出来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房门。 展昭则是看白玉堂——这把锁不好撬。 五爷也看了一眼，皱眉，“这种锁是撬不开的。” 展昭权衡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有没有窗户可以进去。 沈茂觉得这木门看着也不是多坚固……感觉一脚就能踹开，有必要上锁么？窗户还都是纸糊的，糊弄谁呢…… 白玉堂阻止想要在门上戳个洞的沈茂，“这种锁都是带机关的。” 展昭本来想推推窗户，一听这话，赶紧把手缩回去了。 “门窗看着都很普通，就是诱导人破坏触发机关的。”白玉堂摇了摇头，“而且机关布置没有规律。” 展昭就有些为难了，“那只有开锁一个途经了么？没有钥匙进不去？” 白玉堂点头。 这时，王麟突然伸手，“我能试试……” 众人都朝他看。 白玉堂想起来，之前白府里一座废弃的阁楼，因为钥匙断在门锁里了，所以一直也没打开。 后来白福跟他说，王麟给打开了，莫不是这孩子很会撬锁么？ 五爷和展昭都好奇地瞧着他。 王麟突然瞧了瞧白玉堂，似乎有点为难。 五爷看他——怎么了？ 王麟小声说，“那什么，五爷不要看！” 白玉堂不解——为什么我不能看？ 展昭伸手给白玉堂捂上眼睛，示意王麟——撬吧！ 王麟一抬手……指着那把锁。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纹丝不动的锁，又看看王麟，没明白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 眯着眼睛仔细一看，展昭吓了一跳……竟然是一队排成直线的小飞虫，看着有点像蚂蚁。 那些小虫源源不断地落在门锁上，不一会儿，整把锁都被虫子覆盖了。 沈茂和南宫钦“娘啊……”一声，吓得后退半步。 展昭也往后缩了缩，捂着白玉堂眼睛的手就是一松。 五爷从展昭指缝里往外一看，默默抓住展昭的手，给自己捂严实了。 虫子们包围了锁之后，众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仿佛是钥匙转动锁孔发出的那种……随后就听“啪”一下，锁扣打开了。 王麟挥挥手……虫子们就都飞走了。 锁打开的瞬间，房间四周围齐齐咔嚓一连串的声音发出，好久才停下来。 众人想想都有些后怕，竟然一把锁牵动了那么多机关。 王麟将锁拿下来，沈茂和南宫钦推开房门……往里一望，猛地就看到李二在里面站着，吓得两人一哆嗦。 但仔细一看，又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不是李二在，是李二的脸皮，正挂在墙上。 展昭皱眉进屋，发现墙上挂了好多人脸的面具，还有衣物。 这些面具做得惟妙惟肖的，可说是真假难辨。 除了李二之外，另外还有不少，男女老少都有，其中有两个展昭还觉得有些眼熟。 而白玉堂则是盯着其中的一张脸看了起来，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严重。 “这是……”南宫钦盯着那张脸看着，“皇上么？” 众人都皱眉，这张脸皮看着跟赵祯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这要是戴上，真不确定是不是能分出真假来。 为什么要做一张皇上的面具？表示对方假扮的人里，还有皇上么？是已经假扮过了？还是以后要用？ “是不是少了两套？” 沈茂环顾了一圈，发现墙上有两个空的挂钩，赵祯面具边上一个空着，然后角落里还有一个空着，不知道是原本就空的，还是说被人“穿”走了。 “一个人，应该没法穿两张面具吧。”展昭直犯嘀咕……此时此刻，他已经混乱了。 打从刚才在球场听了荷花的自白，他就有些搞不懂魔王眼看出来的真伪了。 而进了这宅子看到了这满墙的面具，展昭不禁想问，究竟谁才是荷花？之前那个荷花，存不存在造假的可能性？魔王眼看到的，都是真的么？ 展昭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白玉堂也注意到了展昭似乎很烦恼。 看着展昭的样子，五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想起了他师父的那两句话，“一直向前和向上是对的，但有时候也要回头或者向下看看。” 展昭转过脸看白玉堂。 其实五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他师父说的肯定都是对的，就认真对展昭说，“特别你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时候。” 619 619 多出来的人 赵普跟着八王爷来…… 五爷几句话说完, 就盯着展昭看。 展昭也盯着五爷看，心情好似是好一点了。 白玉堂也不太确定，就问他, “怎么样？” 展昭想了想, 点点头，“嗯！好多了！” 五爷还有点好奇, “想明白什么了？” 展昭一歪头, “没听懂但是感觉安心！” 五爷手指轻轻蹭了蹭他手背——没事的，别担心！ 展昭握着他手指点头——好的！ 一旁, 太学三个小孩儿本来觉得这房间阴森恐怖的，不过这边突然小手勾小手的开始冒粉红泡泡，连气氛都变得甜腻腻的 。 南宫钦刚才还觉得五爷的话很“深奥”，正琢磨什么意思，现在一看……这难道是句情话么？ 沈茂摸着下巴一脸“学到了”的表情，“原来可以这样……这句话要记下来。” 只有一旁王麟吐槽，“这话要看什么样的脸说啊, 五爷说出来算情话, 你俩说算废话。” 好在，钻牛角尖不是展昭的性格, 他天性豁达，不就是练魔王眼发现了问题么，哪儿有练功一帆风顺的, 他外公的魔王眼要是那么好学，就不会是独门的绝技了。 展昭决定暂时将魔王眼的事情放一放, 刚才白玉堂几句话，他虽然还没来得及没细想，但的确听着管用……想不通就暂时摆一摆, 不着急。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案子，特别是找到了用来伪装成赵祯的行头之后，这已经不是小案而是大案了。 而更让人在意的是，还空着两个位置。 李二的那套行头在墙上挂着，那凶手至少拿走了一套伪装成某人吧！ 赵祯旁边挂着的是谁呢？ 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性就是南宫。 但仔细想想，伪装南宫的难度相当高……因为南宫几乎是寸步不离赵祯的，他单独出现很容易引起怀疑。 而且南宫平时警觉性相当高，显然也是考虑过有人易容或者伪装成大内侍卫接近赵祯的可能性。 所以大内侍卫出入皇宫都要出示腰牌，换班的时候还有只有大内侍卫自己知道的顺序以及一些口令手语什么的…… 另外，伪装成普通人容易，要伪装成高手却难，南宫那个级别的高手，一般人真伪装不了。 那是赵祯身边不会武功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庞妃？ 那感觉更难了…… “会不会……”白玉堂突然想到，最近不是假先皇诈尸么。 展昭觉得这个推测最靠谱，那假先皇应该也是这样假扮出来的…… “荷花也许不是一个人。”展昭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没准不是魔王眼被骗，就是自己被骗……荷花是团伙作案的话，魔王眼当然看不全。那是荷花的同伙陷害他？还是他们联手在演戏，又或是，有别的什么门道？ “咦？” 这时，沈茂突然在墙角捡起来一杆毛笔，叫王麟和南宫钦看。 “这不是太学的笔么？”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了，就也过去看。 这种笔展昭他们都特别熟悉，太学统一发放的，便宜又好用，就是不怎么好看，学生们都乐意自己买不同款式的笔，不过夫子们却很爱用这种，公孙就经常拿来开方子。 小四子之前还让五爷帮他截短了一支，好放在小荷包里随身携带。五爷用截下来的笔尾给他做了个笔帽，里头藏了个墨囊，写一写没墨了，盖上笔帽转一圈就又有了，小四子特别喜欢。 太学的笔出现在这里，但是环顾四周，墙上却没有太学某人的脸，也没有学袍…… “会不会是要假扮太学的什么人？”展昭一想情况不妙啊，赵祯今天到太学夜读，不会这么巧吧…… 展昭让王麟他们赶紧去皇城军军营找欧阳带人来彻底搜查这座宅子，自己拉着白玉堂赶去太学了。 此时天已经黑了，王麟他们上了街很快就找到了皇城军的士兵，不一会儿，接到通知的欧阳就来了。 火麒麟带着广爷一起来的，进门一看吓一跳，特别是看到赵祯那套行头后，二位将军震惊了，这是要谋反啊！正儿八经的谋反！ 欧阳让影卫们去找赵普。 …… 而此时，赵普正跟公孙一起，在八王府里。 柴郡主跟公孙推测的一样，昨夜子时准时苏醒了。 郡主醒过来之后跟没事人一样，精神特别好，就是肚子饿。 八王爷按照公孙吩咐的，准备了清淡的菜粥给她喝，第二天恢复正常饮食。下午太后和庞妃来陪了郡主一会儿，吃过晚饭，郡主正跟八王在院子里散步，赵普和公孙就带着小四子到了。 “姨姨！”小四子一进院子，就跟只小蝴蝶似的扑柴郡主。 郡主眉开眼笑，拉着小四子到院里坐下。 公孙给郡主检查了一下，让八王爷放心，郡主身体很好。 八王点了点头，留下公孙和小四子陪着郡主聊天，自己拽了一把赵普，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赵普跟着八王爷来到隔壁的院子。 八王对他说，“郡主昨夜醒来之后，跟我说，她做了个怪梦。” 赵普寻思着，这一睡那么多天，做个梦也正常吧。 八王则是有些忧虑，小声跟赵普说，“泽岚啊，皇上身边的护卫人数够么？” 赵普微微一愣，看八王爷，赵祯身边除了有南宫之外，影卫暗卫大内侍卫……安全方面应该没什么疏漏吧。 “嫂嫂梦见什么了？”赵普见八王一脸的愁容，倒是也好奇了起来。 “就……”八王压低声音说，“她梦到皇上被杀了，然后先皇复活重新登基。但是先皇好似是被什么厉鬼给控制了，把你我都杀了，后来军营哗变，我大宋亡国了。” 赵普眼眉挑得老高……哥，你平时是不是对嫂嫂不好？还是嫂嫂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八王直摆手，让他别闹，说正经的。 赵普只好宽慰八王，“不都说梦是反的么。” 八王爷叹了口气，显然赵普的宽慰没起到作用，“你嫂嫂不太一样的……” 赵普倒是也心中有数，柴郡主身份特殊，世人都传她是不祥之人。赵普当然是不信的，但是她有些方面的确是挺灵的，偶尔也会预感到些什么…… 赵普嘴上虽然说不信，但心里还是有点在意——最近又是先帝诈尸，又是那个月蛾坊，总觉得有点针对赵祯的意思，不会真有哪个不要命的想刺王杀驾吧…… …… 开封城北城门附近，邹良跟着霖夜火穿街过巷，来到了一家花店。 邹良有些无语，看火凤——开封府里这么多花，还大老远跑来花店干嘛？ 火凤一摆手，说他不懂，他不是来买花的是来买花露的。 邹良就嘀咕——什么花露…… 火凤一抬手。 邹良看着眼前红袖里露出来半截雪白的胳膊，微微一挑眉，有一股好闻的香味。 火凤瞄了他一眼，直到好闻啦？ 左将军也就不说话了，背着手陪他逛花店。 花店老板的是位美女，显然跟火凤很相熟，托着个漂亮的瓷瓶就开始推销，说是多少种花里提取出来的花露，泡澡时浴盆里滴一滴就能香一个月。 老板娘拿了个挖耳勺大小的金勺子，从瓷瓶里舀出来一小滴，滴在了火凤手腕子上。 火凤搓吧搓把蹭脖子上了，然后凑过去让邹良闻闻。 邹良看着他脖子，伸手掏钱，有多少，都买了。 老板娘喜笑颜开收钱，去拿了各种好看的盒子来装花露。 火凤和邹良边等边看花，两人发现一盆样子很奇特的兰花，是黑色的，那花长得特别像塞肖家夜冥，就想买一盆回去放百鸟园。 老板娘特别热情，说买什么呀，送你俩。 还说门口好几盆，让他们挑一盆。 两人到门口挑花……正选着呢，火凤余光就瞥见一个身影走过，有几分眼熟。 抬头一看，就见一个背着包袱的老头，正从门前走过。 “沈夫子？” 霖夜火开口叫住了那人。 那老头听到叫声回头，“哦？霖堂主、左将军。” 邹良和霖夜火都盯着那老头看……这不正是刚才跟他们一起在球场看球的沈签，沈夫子么…… 邹良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这老头风尘仆仆的，看着像是刚赶路过来。不对啊……刚才明明穿着身青衫优哉游哉跟孩子们在一起看球。 沈夫子见两人睁大了眼睛跟不认识一样看自己，也有些纳闷。 “夫子……刚刚进城么？”霖夜火问。 “对啊。”沈夫子点头。。 “夫子今日不在开封城？”邹良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 “我到大名府喝侄儿喜酒去了呀，去了五天了……你们不知道么？” 沈夫子搔了搔头，自言自语，“我明明让书童去请假了啊……哎呀，我那侄儿也是，一把年纪了才成亲，还那么突然……” 沈夫子絮絮叨叨的，就见邹良突然从花店台阶上下来，快步走到了自己跟前。 夫子抬头看看……大宋左将军那个气势不是说说的，特别是这位还冷着脸看着很严肃，夫子毕竟是个文人，有点被吓到。 “失礼。”邹良说了声失礼，突然就伸手，拽沈夫子脸皮。 “哎呦呦……”沈夫子两边腮帮子都被掐红了，捂着脸看着邹良——将军这是何故啊？ 霖夜火连花露都顾不上了，跑出来拽上邹良就赶奔太学。真的沈夫子这几天都不在城里，那多出来那个天天跟着一起看球的沈夫子就是假的! 今日太学夜读，偏偏赵祯还在，侍卫们千防万防，应该不会防备太学的老夫子，要出大事！ 620 620 水 这一盯，就盯出点问题来了…… 球场看完比赛之后, 赵祯请孩子们吃饭，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太白居。 吃完了饭，白龙王和陆天寒先带孩子们去白府换衣服, 晚上孩子们还要游开封。 赵祯一听就想带着孩子们去游玩, 结果被南宫给架走了。 剩下的人一起去太学夜读。 天尊和殷候走在前面, 两人边走边研究一个碗, 貌似是刚才路边买的。 两位老爷子最近落点儿毛病，只要看到有蛾子纹的都要研究一下，这个碗里头一个大蛾子, 看着特别像月蛾那个标记。 夭长天则是一直跟在后头，走走停停的。 小良子他们几个没跟着去逛开封，毕竟久居开封，都习惯了。小良子拉着他师公的手边晃边走，沈元辰和唐落梅帮带着魔宫三只小团子。 赵祯也挺美, 边走边出题考太学诸位小才子。 几位才子各有各的才情各有各的有趣, 哄得赵祯笑个不停。 南宫背着手跟在一旁，皇上最近烦心事不少, 像这样来散散心倒是也好。 南宫看着这群半大的太学小才子, 莫名就有点憧憬起未来来了，小汤圆长到这点岁数的时候, 差不多就能继位了吧, 也就十几二十年，应该很快的。 一行人心情甚好地来到了太学。 赵祯跑去参观了一下兰惠书院……皇上还没去过兰惠书院呢, 白天那么多女娃在上课不方便, 趁这会儿没人，大大方方逛一圈。 南宫跟着赵祯进去溜达了一圈，出来的时候, 发现院子里包延他们已经坐好拿出课本准备温书了。 林院长也来了，正跟天尊殷候一起研究那个碗。 赵祯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林夫子表示古董沈夫子比较有经验，就招呼沈夫子过来看看。 沈夫子刚走到一旁，身边人影一晃。 赵祯也抬头，就见白鬼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前面了。 沈夫子跟赵祯之间隔了个白鬼王，就抬头看了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白鬼王正歪着头，打量他呢。 沈夫子低头看那个碗，白鬼王似乎对碗并不在意，而是很感兴趣地打量着沈夫子。 老爷子为什么要看沈夫子呢？ 之前妖王布置任务，石头剪子布输了的白鬼王留下负责帮他盯着沈夫子。 老爷子还是非常“听话”的，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听话，妖王既然让他“盯人”，那白鬼王就是全程盯人。 这一盯，就盯出点问题来了。 白鬼王虽然“疯”，但老爷子可不傻，不止不傻，他还“双份”的聪明。 老爷子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这沈夫子怎么这么像个女人？ 没错，这位夫子一把年纪了还一把胡须，看着瘦不拉几的，说话声音什么的都没问题，但白鬼王心里就一直有个声音在跟他说——女的！是个女的！ 白鬼王别看年轻那会儿属于暴君那一挂，但不是昏君，而且他还不近女色，反正除了打仗打仗打仗，对其他一切都没兴趣。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是他妹子在告诉他这是个女人，还是他自己看出来这是个女的，反正怎么看怎么是个女人！ 老爷子就“糊涂”了，于是就越盯越仔细，刚才也是全程紧盯，反正沈夫子方圆三尺之内，就有他。 妖王让老爷子盯梢，可没让他悄悄盯梢。 沈夫子引起了他的注意，老爷子就越凑越近了。 被这么个人盯着，完全没感觉是不可能的。 沈夫子一路往回走就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白鬼王两只眼睛加上眉间那只没睁开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眼神还不像是什么猛兽看猎物，而是猛兽看到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想上来伸爪子扒拉一下。 白鬼王的举动不止引起了沈夫子的在意，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尤其是南宫。 南宫起先是注意到白鬼王时不时往赵祯身边凑……作为某种本能，谁往赵祯身旁凑南宫都想一脚把人踹开。当然了，发现是白鬼王他也没法踹……但白鬼王凑过来却不是来看赵祯的，而是来看沈夫子。 南宫也发现了蹊跷，这个沈夫子，好似总在赵祯身边晃悠，而且还是那种不太让人注意的靠近。 南宫某种警觉就被触发了，全身不自在，也跟着白鬼王盯沈夫子，顺便一个劲把赵祯往自个儿身后拽。 赵祯瞅着眼前杵着的南宫和白鬼王，伸手扒拉——朕也要看那个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正等王麟他们的包延等人伸长脖子看，是不是回来了……换个衣服这么慢。 可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几个陌生人。 这几人看着像是管家小厮的打扮，冲到门口就对着沈夫子喊，“老爷！老夫人过世了！” “什么？！”沈夫子一惊，立刻就往外跑。 林院长也一惊，天尊和殷候还抬头看了一眼，纳闷——这沈夫子看着也一把年纪了，家里老母亲应该不小了吧。 沈夫子这会儿腿脚还挺利索，冲出去就跟着家人往外跑，林院长本来想叫林霄他们跟去看看用不用帮忙，但等林霄和谢炎追出去，却发现太学门口空无一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太学门前老长一条路呢，这么快走没影了？ 包延和庞煜也跟出来了，出了门还纳闷——人呢？ 四人挠着头回到太学里，都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 林夫子不解地看着去而复返的四人，问，“怎么回来了？” “就……跟丢了。”林霄指了指外面，一头雾水，“沈夫子跑那么快？” 谢炎则是问，“夫子家母上还活着么？” 庞煜和包延都没听说过，林院长想了想，“嘶”一声，“诶……我好像记得他说过，唯一的亲人是大名府的一个弟弟……” “应该也不是都跟丢了。”这时，天尊和殷候一起伸手指赵祯身边的一个空档。 众人看了看，也都觉得好似是少了点什么。 这时，去厨房拿宵夜的良辰美跑进来了，小良子端着碗小馄饨四外张望，纳闷，“我师公呢？” 南宫跟赵祯一起指着天上，表示——刚才“咻”一下就不见了！ 可还没等两人放下手，就见外面白鬼王皱着个眉头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天尊和殷候眯眼一看——是一团湿漉漉的衣物和一朵绢的荷花。 天尊和殷候瞬间不在意手里的碗了，随手一丢，凑过去问夭长天这荷花哪儿来的。 白鬼王这会儿表情还挺逗，一脸的疑惑。 见酱油组问自己，白鬼王想了想，开口说，“我好像撞鬼了……”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心里瞬间平衡了，老夭估计也碰到他们在南安寺河边碰到的事情了。 果然，白鬼王说他上了太学屋顶，就见那几个家将朝着反方向跑了，而沈夫子则是朝着河的方向跑，他就追着沈夫子过去了。 结果那夫子到了河边突然纵身一跃，白鬼王内力一捞……邪门的事情就发生了。 老爷子竟然捞了个空，天上飘飘忽忽就剩下几件衣服落到了水面上。 白鬼王将衣服都捞了上来，发现就刚才沈夫子穿的褂子，还裹着一朵绢荷花，水里完全没人。 夭长天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呢，他白鬼王竟然撞到真鬼了！ 天尊和殷候“哼”了一声，那个果然是女鬼！ 太学其他人听得云山雾罩的，沈夫子是女鬼么？ 正在这时，门口一阵喧哗。 首先是一蓝一白和一红一黑四个身影几乎同时落下。 展昭白玉堂和霖夜火邹良赶到了。 四人一落地就问沈夫子呢。 同时，外边一圈皇城军把太学给围上了，赵普冲了进来。 赵祯正站南宫身后探着头看呢——哎呀，这么热闹的么？ 见赵祯没事，众人都长出一口气，吓死了…… 包延庞煜他们大致将情况一说，众人都傻眼了，展昭也有点不敢相信，盯着天尊殷候问——当着你俩的面跑了？ 天尊和殷候伸手一指夭长天——跟我俩啥关系，是那个菜鸡跟丢的。 众人一起扭头看夭长天。 小良子还不干了——师公才不是！ 但身后白鬼王却抱着胳膊点了点头——不，他俩说的对…… 南宫这会儿脸色难看——那沈夫子是假的，今天一天都在皇上身边晃悠，不用问啊，是个刺客……要不是白鬼王盯着没法下手，今天还真是危险了。 南宫正疑惑，就见赵普对他摆了摆手。 见赵普朝自个儿的方向走过来，南宫就让开了一步。 他身后，赵祯正好奇看呢。 赵普到了跟前，伸手，捏住赵祯脸皮就往两边拽。 “哎呀呀！”赵祯直捂脸。 赵普拽完，点点头，是真的！ 赵祯捂着两边红红的腮帮子不解——九叔你干嘛？！ 这时，欧阳少征也来了，特地拿了那套赵祯的行头过来。 赵祯捧着自个儿的脸皮面具啧啧称奇，南宫眉毛都立起来了——岂有此理！这是要谋朝篡位？！ 其他沉默了一会儿，都开始拽身边人的脸皮，一时间，各种“哎呦呦”。 天尊要去掐殷候，殷候挡住他手反击，俩老头没掐着对方，随后一回头，掐展昭跟白玉堂。 霖夜火捂着腮帮子往邹良身后躲，正巧公孙抱着小四子从外面进来，一群人都去掐小四子的腮帮子。 团子赶紧捂住脸——讨厌啦！ 公孙护住儿子后退几步，但所有人都不敢动手掐公孙，赵普刚想伸手，先生就斜了他一眼。 九王爷气势立马弱下去，背着手朝他笑。 先生“哼”一声，怀里小四子一扭身，两只小手捏住他爹脸皮，拽拽拽。 …… 不一会儿，众人捂着通红的腮帮子往外走。 太学的夜读还是继续，不过赵祯被南宫抓回宫里去了。 其他人出了太学，去河边。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遍挽着怀疑人生的白鬼王，问他在哪儿捞空的人。 白鬼王带着众人来到河边某处，指着前方开阔的河面。 天尊和殷候交换了一个眼色——铁定是个什么机括！ 说到机括，展昭就问白玉堂，能破解其中玄机么？ 五爷也有些为难，朝堂上就变过一次了，完全没看出破绽……两次河边的就更扯了，同时骗过他师父殷候和他舅公？明明跳河的是个大活人来的，这么大本事的么？难不成是妖王假扮的？ 五爷背着手看着前方广阔的湖面——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有水！ “有水……”五爷正望着河发呆，忽然……就见水面上咕嘟嘟冒起来了一串气泡。 随后，岸边的人群一阵骚动。 只见水里，探出了半个女人的头…… 621 621 异宅 越看越像…… 太学因为之前频繁出事, 所以重建的时候特别注重选址的风水。 新太学这块地，赵祯让司天监像选皇陵那么选出来的，重建的时候各种祈福辟邪法事一样不少, 破土的第一铲特地让小四子来铲的。总之, 问遍全天下的风水先生，这块地都挑不出一点点毛病来，然而…… 此时大宋皇帝带领太学以及皇城军, 外加开封府一群高手三大武圣，就站在太学旁边的大河前……望着河水中冒出来的半颗女人头。 “鬼……鬼啊！”小侯爷庞煜念着自个儿最熟悉的词儿, 扒拉着小包延，“水鬼啊！” 其实不止庞煜想喊，好些人都想跟着他一起喊来着，这里头包括大宋皇帝。 此时天刚黑没多久, 河对岸是热闹的街市，灯火辉煌，映衬得湖面上也是光影璀璨的。 与这繁华夜景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河面上那颗阴森森的女人头。 众人离得不算近, 但也不是多远, 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女鬼”的容貌，而且最邪门的是, 她还一点点在“升高”，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水面。 就见她黑色的湿长发掩盖掉了大半张脸，没有被头发遮挡住的脸部面色苍白, 还有一双有着青灰色眼圈的眼睛, 双目无光，黑洞洞地直视着前方岸边的众人，嘴唇是黑色的, 身上穿着白色的衣服，仿佛是漂浮在水面上，一点点地缓缓升高，直到腰部以上都出现在了水上。 众人莫名就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谢炎胳膊轻轻撞了一下林霄。 林霄这才回过神来，忙对着他点头——这正是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索命的女鬼！ 看过谢炎画像的众人也觉得实在是太像了，那种说不上来的阴暗氛围，都跟那画像一模一样。 联系到林霄看到那女鬼是在杭州，展昭一歪头，“这是顺着运河漂过来的么？” 五爷和火凤都觉得有道理啊，对面不远就是运河码头！ 就在众人疑惑的同时，四周围忽然冒起了一股寒意…… 再看，整个河面都开始冻上了，冰冻先是形成了一个圈，将那个女鬼给包围，然后水面以一种奇快的速度往当中冻上。 看这个冰冻的范围和寒冷的程度，众人都觉得出手的应该是天尊……平日大家也都说笑，一般让天尊殷候给盯上的，哪怕是个真鬼也跑不掉。只是万万没想到，玩笑竟然成真了，老爷子们终于要徒手抓鬼了么？！ 在“万众期待”下，整条河面都被冰封了，然而…… 那女鬼还漂浮在水面上，而且吧，老爷子这内力万物都能冻上，如果水面上有个女鬼，那起码应该冻出个女鬼轮廓来吧，可问题是并没有。 天尊一愣，白玉堂也一愣，因为此时冰面下还没彻底冻上，鲛鲛已经下水了。 可水面之下，并没有女鬼的腿，当然了……女鬼可能没腿，但裙摆也没有，而且鲛人在水下眼看着冰将整个湖面都给封上了，一点缝隙都没有，所以这女鬼是飘在空中，而不是漂在水中的么？ 殷候也有些不解，问天尊，“抓住没？” 老爷子看了看前方湖面上还飘在那里的女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眯眼，非常认真地跟殷候说，“应该是个真鬼。” 一旁白鬼王一个劲点头——就说吧！错不了！ 展昭拍了拍看傻眼的霖夜火，“放把火烧烧看？” 霖夜火想了想，一挥袖，一道火光直冲了过去。 河面上的冰层瞬间燃烧了起来……鲛鲛在水下仰着脸看着，水上真是冰火两重天啊，够热闹的。 但岸上众人看着那女鬼还在那儿杵着呢，半截身子在水面上纹丝不动，感觉就是水火不侵。 火凤一转身，就往邹良背上爬，像个火红的大包袱一样趴在邹良背上，火凤直嚷嚷，“鬼啊！” 最后，所有人都看殷候，那眼神像是——老爷子！全村的希望，魔王眼使出来抓鬼啊！ 殷候有些无语地看众人——魔王眼也不是用来抓鬼的啊…… 天尊指着水面，那意思——你管他抓不抓得住，睁开看看那什么妖精变的！ 殷候无奈，只好望向河面。 就在天空中出现两条红线，一双魔王眼马上就要睁开的时候，那女鬼却突然变淡，变透明了…… 等魔王眼完全睁开，那女鬼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水面上的火也熄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冻了又解冻的缘故，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是不是有一阵花香味？”这时，小良子突然仰着脸闻了闻。 众人也的确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但是这太学里本身就有很多花圃，有花香也正常。 岸上众人面面相觑……此时，河面上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现场鸦雀无声，良久，就听小四子糯叽叽说了一句，“终于哦……” 众人都低头瞧他，终于什么？ 小四子仰起脸左右瞧了瞧，随后一把搂住他爹，“终于真的遇到鬼鬼了喔！爹爹我怕！” 一旁良辰美外加三只魔宫小团子也都把身旁大人给楼上了——怕！ 赵祯一个劲扒拉南宫，南宫就想把他拽回皇宫藏起来，但感觉藏哪儿都不太安全！ 公孙蹲下，抱紧儿子，“不怕啊，肯定是假的！” 小四子一脸不相信，这次连尊尊殷殷和夭夭都抓不到哦！木有地方是安全的了！ “呃……”公孙搂着儿子左右瞧了瞧，没有地方安全…… “啊！”先生突然灵光一闪，“要不你这几天就跟着包大人？” 众人“刷”一下扭脸看公孙——跟着包大人？ 天尊抱着胳膊小声问殷候，“为什么跟着小包相比跟着咱俩都安全？” 殷候想了想，“不传说他文曲星下凡么？妖魔鬼怪近不了身什么的……” “真的么？”夭长天表示第一次听说，这么厉害的么？长得黑果然是辟邪一点！ 白玉堂也有些无奈地看展昭，展昭直挠头——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 “咳咳。” 热闹的南天街上，包大人和夫人正跟幽莲夫妇俩一起散步。 大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包夫人伸手给他按了按衣领子，是不是穿少了？ 包大人左右瞧了瞧，刚刚突然凉飕飕一阵风吹过。 这时，九娘拽了拽幽莲的袖子，指着前方让他看。 幽莲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先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白龙王和陆天寒。 这俩并排走在前面，身后跟了长长一串尾巴，貌似是来踢球的小朋友们。 白龙王手里拿着个小旗子，边走，边嘤嘤嘤给孩子们介绍开封皇城的名胜古迹，陆老爷子不说话，背着手跟着溜达，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就给孩子们买点。 一群孩子有大有小，有的乖乖跟着走路听白龙王讲解，有的特别调皮各种开溜。 天山派几个小孩儿负责把溜号的都提溜回去。 幽莲瞧着这阵仗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就，以前在西北牧场见过牧民带着狗子放羊的，越看越像…… 白龙王还准备带孩子们去百济园，身旁陆天寒戳了戳他——百济园有什么好玩的，刚才百鸟园百灵园都玩过了，不如去南安寺。 白龙王想了想，倒也是，小朋友不止要玩还要修心，今晚不如就在南安寺住一宿，让圣僧们给讲一讲佛法。 对着孩子们晃了晃旗子，白龙王带路，往南安寺走了。 走出南天街，开封皇城的夜市依然热闹。 白龙王平日自己就爱游山玩水，在开封城住了这段时间也是熟门熟路，哪座桥什么年代建造的，哪个门楼算个古物，哪里是某文豪的祖宅都门清。 一路走，路上行人也渐渐稀少了起来。 众人路过一个门楼，几个小孩儿一惊一乍地指着门楼上面的字——升棺街。 “哇！棺字是不是写错了？” “升棺是什么意思啊？” “里头都是棺材铺么？” “是坟地么？” 白龙王正巧知道门楼的来历，就给孩子们介绍。 这条街原本就是一条普通的街，本来门楼上刻的是升官街，相当吉利的。 后来啊，有一次展昭在这边抓飞贼，那群飞贼有个门派叫木家帮，随身都带个刻了木字的令牌。结果有个飞贼让展昭一脚踹门楼上去了……那么巧，挂在腰间的令牌正好砸在“官”字旁边，好好的升官街就成了升棺街。 “哈哈哈……”孩子们乐坏了，都打听展昭是用的什么脚法把人踢上去的。 陆天寒也哭笑不得，摇着头觉得再离谱的事情发生在那猫崽身上，都很正常。 孩子们蹦蹦跶跶学着展昭平日飞踹的样子，走到街市当中。 走了一段，众人都发现，比起刚才经过的地方，这一片好像特别的安静，街道两边的宅子还都没亮灯，看着仿佛是废宅。 陆天寒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一带离南天街也不算多远，怎么都没人住？是因为门楼不吉利么？把门楼换了不就得了…… 白龙王似乎是知道怎么回事，指着前方一座大宅，跟陆天寒说，“那是老太尉府。” 陆天寒立刻就明白了……之前太尉家灭门那个案子传得满城风雨，跟杨村人蜡的案子也联系起来了，而且越传越离谱，说什么太尉在家养女鬼啊，还说什么人祭乱葬坑……大概附近的居民都不敢住了所以搬走了。 “这片地还留着不拆么？”陆天寒好奇之前皇城翻新的时候为什么没拆。 白龙王说之前这边官拍了，整条街都被人买走了，还以为会推倒重建，结果没有。 “整条街都被人买走了？”陆天寒觉得地段还不错啊，“玉堂没买么？” “我就是那天听小白堂说的，官拍那天，白家、谢家还有方静肖三家管家都去了，准备整条街拍下来重建。结果有一个神秘买家事先定了价，直接拿走了。” 陆天寒皱了皱眉头，这种肯定不是竞价拍赢的，而是内部拿走，换言之，买的人可能是有官家背景的。 “之前小白堂也怀疑是不是官家拍走的，不过小方打听了一下，说是没有人知道买家是谁。”白龙王神神秘秘地说，“不过哦，之前妖王来这里走了一趟，说这边风水有问题。” “风水？”陆天寒不怎么相信这些，不过妖王特地来这里看过么？ “那你想呀。”白龙王嘀嘀咕咕，“太尉选这块地方当府邸肯定有他的原因啊……” 说话间，正好路过了原本那间太尉府的大门前。 “吱嘎嘎嘎嘎……” 一声长长的怪声传来。 白龙王和陆天寒停下脚步，同时扭脸往一旁看。 就见太尉府原本被封死的大门突然打开了，门里，站着个人。 622 622 街市 三魂七魄都差点飞出来了…… 白龙王和陆天寒带孩子们游开封, 结果在升棺街废弃的太尉府大门前遇到了“状况”。 开门那一声动静吓得小朋友们头发都竖了起来，孩子们抱作一团躲到俩老爷子身后。 白龙王跟孩子们一起躲到陆天寒身后。 陆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不害怕还是呆住了还是单纯的反应慢……就站那儿没动。 开门的一瞬间门，众人瞧见了门内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声“鬼啊”都到嗓子眼了, 不过没喊出来……因为月光下, 那白色身影不跟鬼影似的阴森森，反而像是披着一身银光，非但不吓人，甚至还很好看……不像鬼更像神仙 陆天寒和白龙王看清楚出来的人后，就想捡块砖头丢他。 门内出来的是谁？正是消失了大半天不知道去哪儿了的银妖王。 妖王开门出来，见门口众人的造型，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陆天寒和白龙王松了口气，倒是也理解了为什么门后有人他俩都没发现，妖王感觉是故意逗他们的。 俩老爷子回头，想看看孩子们有没有被吓到。 但躲在他俩身后的孩子们眼睛都亮晶晶的，好奇地盯着银妖王，还小声讨论了起来。 “所以才叫银妖王么？” “好厉害！眼睛都是银色的呢！” “听说内力也是银色的！” “妖王超帅的！” “天尊殷候也是帅哥。” “展大哥白大哥也是！” “所以这一门收徒弟的标准就是必须长得好看么？” “会不会是这门功夫越练人会越好看？” 孩子们边又抬头打量从大门里走出来的银妖王——瞬间门鬼宅都不鬼了呢！ 陆天寒和白龙王疑惑地瞧着银妖王——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 妖王指了指身后的太尉府——来探鬼宅啊。 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 妖王也不管他俩信不信, 背着手弯腰, 问孩子们, “你们去哪儿玩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去南安寺。 妖王有些无语地看陆天寒和白龙王——你俩怎么带孩子们去庙里玩？ “想探鬼宅么？”妖王笑眯眯问孩子们。 庙跟鬼宅比，那当然鬼宅好玩了, 一群小孩儿蹦跶着问妖王什么鬼宅。 白龙王和陆天寒本以为妖王要带孩子们去太尉府，结果妖王却伸手往东边的一条小路一指, 说，“那边。” 一群小孩儿排着队就跟着妖王跑了，白龙王和陆天寒都有点焦虑——总觉得前面是个大坑。 妖王背着手一路走, 穿过一条漆黑幽暗的小巷，来到了一条河边。 这条河比较僻静，对岸是开封的夜市，远处还有运河码头，但相比起对岸的热闹，这边却黑灯瞎火的。 孩子们聚在一起，好奇看着妖王。 妖王背着手在河边慢悠悠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似乎是在算什么时辰。 孩子们都好奇问方天悦——不说探鬼宅么？宅子在哪里啊前边只有一条河！ 小方一耸肩，他在开封府住了有一阵子了，对老爷子们无限崇拜的同时，也了解到是各有各的离谱。妖王的话不能完全相信，不然会掉坑里。 老爷子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差不多要来了哦。” “什么来了？”陆天寒和白龙王不解。 “水里有东西！” 这时，孩子们突然喊了起来，“是个女人！” “溺水了么？” “不对啊，怎么不像人？” 在孩子们的惊呼声中，水面上，一个白衣长发的女人露了出来。 “哇啊！”妖王满一地看着岸边大大小小一群孩子吓得原地起飞，纷纷喊着“水鬼啊！”就往大人身后躲。 现场就三个大人，妖王站那儿没动，陆天寒一如既往呆住，白龙王跳得比孩子们都高。 女鬼出现的同时，河面就被冰封了…… 不止是上面冰封，陆老爷子一激动，这一片直接冻出来了一座冰山。 然而，女鬼还是漂浮在冰层上，似乎一点都没受影响。 陆天寒那张英俊的面瘫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情绪变化——活见鬼了！ 紧接着冰封而来的，是上空风云变化，原本晴好的夜空突然阴云密布，随后是“咔嚓”一声惊雷响，一道闪电直劈河面，刚才那座被陆天寒冻出来的冰山一分为二，那动静山摇地动的。 然而，女鬼纹丝不动就是漂浮在那边。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劈鬼失败的白龙王一把搂住徒弟嘤嘤嘤。 方天悦边无奈地拍拍自家师父安慰，边疑惑地盯着河面上的“水鬼”，疑惑这是个什么呀？冰冻雷劈完全没有影响，好似也感觉不到内力，莫非只是个光影？ 小方推了推辰全，“唉，你不是水性好么？下去瞧瞧？” 辰全眼睛瞪得老大——不是吧？！水里有鬼啊！再说哪儿有水啊，冰山倒是有两座。 古夜星有点不信邪，就要从冰面上爬过去瞧瞧，被流星门几个队友死死拽住——别闹！那是个鬼不是颗球。 就在这时，水面上起了薄薄一层雾气，而那个女鬼也渐渐地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随着鬼影消失，现场安静了下来，孩子们都呆掉了。 就在此时，不知道哪个孩子突然“哇啊！”一嗓子惊叫。 白龙王和陆天寒都发现孩子们纷纷惊叫着朝后看，他俩也一回头……这一回头，俩武圣也吓了一跳。 就见在他们身后，漆黑幽暗的巷子里，站着个一身龙袍，脸色铁青的人。 这人形容干枯，而且体魄看起来比一般人要大，死气沉沉的，就这么站在黑暗的巷子里。 这身衣服他们都见赵祯穿过，但这人可不是赵祯……虽说容貌上有一点像，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赵祯在不生气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温和友善，而这位不止阴郁，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邪恶”之感。再加上青紫色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些皮肤破损的情况，活脱脱就是一具僵尸，还是会吃人的那一只。 球队里那群小孩儿别看人小鬼大，但毕竟还是小孩儿，刚才那女鬼就给他们吓够呛，这下一个两个三魂七魄都差点飞出来了。 别说孩子们，陆天寒和白龙王都被吓着了……主要是他俩根本没发觉身后有人，哪怕看到人了，也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换言之……这玩意儿不是活的！ 要按着两位老爷子的脾气，这会儿就要天打五雷轰、冰封半座城了…… 可还没等两人动手，妖王突然喊了一嗓子，“快跑！” 随着老爷子一声令下，孩子们“娘啊”声，四散奔逃。 陆天寒和白龙王也顾不上雷劈冰冻了，将乱跑的孩子们聚拢到一起，跟赶小鸡崽儿似的，保证他们往一个方向跑别掉队。 “赶紧去找小包相驱魔！”妖王带头，一群人就往开封府狂奔而去了。 陆天寒负责断后，边跑边回头看…… 老爷子总觉得有点蹊跷，这好端端的怎么闹鬼？而且妖王带他们来的，也就是说，他是知道会闹鬼的么？ 直到跑出老远，陆天寒也没发现那僵尸有走出巷子。 老爷子就停下脚步，往回走，准备去瞧个仔细究竟是不是先皇诈尸。 结果没走出两步，就被妖王提着脖领子给拽走了。 陆天寒狐疑地看妖王，怎么想怎么觉得他有点可疑。 等一行人跑到闹市，就发现城中已经乱作一团……好些人都在喊，“鬼啊！有鬼啊！” …… 太学那边的夜读也因为水鬼的事情进行不下去了，赵普和邹良带上兵马，先陪南宫护送赵祯回宫，剩下的人跟着展昭他们回城里。 众人都不肯回自家，纷纷表示要去开封府包大人房门口打地铺。 展昭也没辙，这案子不知道怎么就跟各种小鬼杠上了，一路画风越来越阴间门，还以为这阵子没捡尸体时来运转了，果然猫爷的衰运没有极限！ 五爷就听展昭嘟嘟囔囔的，有点像被辰星儿提走去洗澡的花狸狸，一路都是骂骂咧咧。 不过，展昭的不满显然没有控制事态的发展，等众人回到南天街，就发现热闹的夜市已经乱套了。人们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慌不择路到处跑，嘴里喊的什么“鬼啊，诈尸啊……” “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么？”天尊和殷候都纳闷，那水鬼难不成顺着运河巡回冒头了？ 可仔细一听，好似听到最多的是“诈尸”和“先皇”两个词儿。 展昭赶紧抓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路人，问他出什么事了。 那路人瞧见展昭赶紧指着远处的巷子，说那边有个穿龙袍的僵尸，老吓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霖夜火和公孙一听就往巷子跑——出现啦！ 小四子默默后退几步，搂住夭长天的腿。 白鬼王低头瞧了瞧团子。 小四子也不懂自家爹爹为什么听到僵尸那么激动，僵尸也是鬼鬼！ 萧良他们几个都围在小四子身边，小良子还问呢，“槿儿，不说今日大吉么？” 小四子撅个嘴，伸出小胖手掐了掐，点头，“还吉着呢，依然是宜土木。” 几个小孩儿就下意识地瞧一旁的天尊——莫不是老爷子马上要抓鬼了所以要拆房子么？ “宜土木不是盖房子么？” “先拆再盖？” 孩子们小声讨论着，一旁天尊都听见了，就瞄了这边一眼。 殷候提醒他，“你待会儿可别拆了整趟南天街。” 天尊白了他一眼——要真有鬼出来我可不管！ 两人正互瞪，身后白鬼王戳了他俩一下。 两人回头，就见白鬼王示意前方。 天尊殷候再回头，只见对面街口，银妖王带着一群小朋友呼啸跑过，后面还跟着白龙王和陆天寒，边跑还边往后看，跟被什么追似的 前边，霖夜火和公孙率先跑到了巷子口。 只是里头并没有僵尸也没有先皇，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跑了？” 展昭刚赶到，就听另一边也有人喊，又抓了各路人问，被指向了另一个巷子。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过去，依然是扑了个空，再抓个路人，又被指了一条巷子。 火凤皱眉，“是有多少僵尸？” 公孙更着急——光听见有僵尸了，在哪儿呢？ 展昭就问白玉堂，“会不会跟宫里的糖盒似的，有人放了机括在附近？” 五爷却摇头，“那糖盒只能搞出来个剪影，隔着纸门糊弄一下孩子还行，这么多路人呢，都看见了，都没发现问题，那表示很逼真。小机括是搞不出来的，要不然有人假扮，要不然附近装了大型的装置，就跟也府祠堂似的那种。” “如果是有人假扮的，为什么我们一个都没遇到？”展昭发现几乎所有被吓到的路人，都是指着某条小巷子……几位高手索性跳上房顶，但寻了一圈，依然没有发现，都觉得邪门。 虽然没找到僵尸，但却发现了一定的规律，几条巷子间门隔的距离竟然差不多。 五爷想了想，问展昭，“附近有没有什么废弃的宅子或者空房……” “升棺街？”展昭立刻想了起来。 白玉堂也想到了那条街，“废弃的太尉府是不是就在那？” “对！”展昭点头，问，“有什么关系么？” “也许……”五爷也不是很确定，示意展昭——去看看。 下了屋顶，众人往升棺街的方向跑，五爷还顺手拽走了自家师父。 天尊看抓着自己袖子往前走的徒弟，问，“干嘛？” 五爷答的也简单，“拆房子去。” 623 623 半途而废 几个老爷子都对视了…… 白玉堂拉上天尊跑去升棺街拆房子, 展昭还有点纳闷，不是找机关么，怎么变成拆房子了？ 而一旁殷候还不乐意了, 瞄着外孙——小白堂拽着那老鬼走了，你怎么不拽外公？ 展昭瞧瞧他，伸手, 也学着白玉堂的样子, 拉着殷候的袖子一起跑。 殷候心情立马好了。 后边，小四子也拉着他爹爹的袖子, 跟着一起跑了, 良辰美连忙拽着白鬼王跟上。 一群人来到了升棺街的门楼前。 五爷放眼望去, 发现整条街都黑灯瞎火的，又侧耳听了听, 应该是无人居住。 为了安全起见，白玉堂和展昭一人一边，检查街道两边的建筑是否有人。 天尊抱着胳膊站在门楼下面，跟殷候一起欣赏展昭的“杰作”，人家好好的升官街, 遇到衰猫之后直接变成了升棺街。 等白玉堂和展昭确定了街上房舍都已空置无人居住之后, 跑回来对着天尊一指。 老爷子眨巴眨巴眼睛, 有些不确定地看看徒弟——让我干嘛？ 五爷一抬手, 示意前方空旷的街道，“整趟街, 都拆了！” 天尊身旁, 殷候和白鬼王都瞧着他，拆整趟街？大手笔啊！ 天尊瞄着徒弟——当真？ 五爷点点头，让天尊跟当年拆太学那么拆, 所有墙壁都震碎成粉末，尽量不要伤到家具。 天尊觉得这个倒是也没难度，抬起手，又看了看徒弟——你说真的喏？别一会儿我拆了你又说我。 五爷摆摆手——什么时候说你了，随便拆！ 天尊嘴角就微微地挑起了几分。 小四子小声问公孙，“爹爹，尊尊好像是喜欢拆房子的呢。” 公孙觉得也合理啊，就跟砸碎一个罐子似的，他是没内力，要是有天尊那么高内力他也像试试…… 既然是徒弟布置的任务，那老爷子就放开了干了……一阵风过，众人就见一个白影贴着墙就移动了起来。 “喔！”良辰美他们几个平日见五爷用如影随形见得多，见天尊用就比较少。 这么看着，的确是有些差别的！之前跟五爷学如影随形的时候，觉得这款轻功主打一个潇洒，尤其五爷用起来超级帅气。 今天看天尊用，敢情主打的是一个“影”字，五爷还是能看出来是个人在飞，天尊看着根本就是一道影子在移动，而最诡异的是，这影子还是白色的。 良辰美三个都不自觉地去看殷候，老爷子用燕子飞的时候，是不是也跟展大哥不一样呢？好像从来没见他用过呢……老爷子基本都不需要怎么动手的，第一波精神攻击一般人就根本抵挡不住！ 随着白色的影子划过墙面，两边的房舍开始随风而逝……就仿佛是跟雪中镜一样。 孩子们眼睛睁得老大，小良子和小四子以前倒是见过，沈元辰和唐落梅光听说了，还是头一回见，感慨原来真的有人能这么拆房子的啊…… 孩子们还凑一块儿分析呢，觉得天尊的千击掌之所以有这种威力，跟他的极寒内力也有关系，等于这些砖瓦土石是被急速冻成了干粉的状态，然后配合千击掌击碎，才会形成这种粉末状，被风给吹散。 殷候和夭长天揣着手在一旁听孩子们聊功夫的事儿，觉得挺有意思。 也就是一阵风过的事儿，天尊身形一晃回来了…… 再放眼望去，原本看着挺瘆人的一条街，就像春被风吹落的花瓣一样，消散了。 “哇！”孩子们拍手——干干净净诶！ 展昭和霖夜火也莫名感受到了天尊拆房的快乐，这个……的确有点爽！ “那些是什么东西哦？”小四子指着光秃秃地面上出现的几口棺材一样的大木箱子。 众人也都发现了，要说天尊手法是专业，墙和屋顶都震碎了，但房里的东西却都留下了。 因为都是废宅，本身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就是些门窗和破桌椅。 可排除这些，几个大大小小的木箱就显得尤为突兀。 “是有点像棺材。” 众人朝其中最大的一个走了过去。 走近观察，发现里头还亮着烛光，“棺材板”上有不少孔，被刚天尊拆房散落的泥灰给堵住了。 小良子拿了根木棍捅了捅，结果刚桶开，空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哇！”沈元辰指着就说，“龙袍诶！穿着龙袍！” 白玉堂伸手打开了那口棺材的盖子。 众人都凑过去看，就见里面点着油灯，还有几个结构简单的机括，里边插着一些琉璃片，上面画着画，是穿龙袍的先帝，样子狰狞恐怖，还画了好些不同的角度。 这个“棺材”应该就是一个机关，众人觉得跟也府祠堂里那个装黑瓜的机关原理接近，那个更精巧一些，将琉璃片上的图案映到空中。这个简单一些，映射的范围也更小。 “是不是都跟鬼戏班那个鬼影灯的原理一样？”小四子见了好几个，都摸索出规律来了，就是灯光前边有个孔，然后在当间儿放上倒置的画。 众人挨个儿将其他的“棺材”打开，发现都是类似的装置，结构上稍有不同。 其中有一个油灯虽然没亮，但灯罩还温热，感觉是刚熄灭，灯前的机括卡槽可以上下移动。 五爷让火凤把油灯点上，等油灯亮了之后，那个卡槽开始缓缓向下移动。 而卡槽里，是一张倒置的女鬼的琉璃画。 棺材外，正站在一个窟窿前的夭长天身上，出现了那女鬼。 白鬼王低头瞧了瞧，微微一眯眼，往旁边挪开两步……原来女鬼是这么来的，难怪水火不侵。 不过这显然也没法完全解释白鬼王心中的疑惑。 “湖上出现的女鬼是个光影的话，那我抓的那个变成荷花的假夫子是怎么回事？”夭长天问。 殷候和天尊也点头，他俩在南安寺边也遇上了一回，还有开封府大堂上那个。 “应该是两套机括。”五爷推测，“一套是跟鬼影灯原理相同的这些大小不同的盒子；另一套，是大变活人的，两套可以单独用，又可以配合着用……” 众人也觉得基本是这么个套路，但第二套机括他们还没找到，而且感觉比鬼影灯要厉害。 展昭叫来了衙役和皇城军，将这些机括都抬回衙门。 五爷将每个机关卡槽里的琉璃片都收起来，看上面画的画。 天尊抱着胳膊，凑到徒弟身边，问他，“这边这条街不是有人家买下来的么……这么拆了要不要赔钱？” 五爷将一张琉璃画递给他师父说，“我倒是想陪，就看有没有人敢认这块地是他的了。” 天尊疑惑地接过那张琉璃片，身旁殷候和夭长天也都好奇地凑过来看。 就见琉璃片上画的竟然是先帝刺杀赵祯的一幕，先帝拿着把匕首，刺进了赵祯的胸口。 几个老爷子都对视了一眼——嚯呦！ 公孙和小四子也摇头——这块地的主人肯定有问题啊，难怪查不到身份，这个就是谋反！ “这些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用？”展昭问。 五爷点点头，“感觉我们把存放机括的地点给找到了，破解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实施的造反阴谋。” 展昭觉得有理，再加上李二家寻到的那身假扮赵祯的行头，但又觉得很奇怪，似乎是有些过分顺利。 “怎么看？”展昭问白玉堂和霖夜火意见。 火凤一耸肩，表示很合理又很不合理。 五爷也赞同。 合理的点是，要使用这么多大型的机关来制造光影异象，存放在这边的空宅，并且将此处改装成一个机关阵，是非常合理的。毕竟，这里离城中比较近，又都是空宅。 而不合理的地方就是，非常容易暴露。 “那个女水鬼出现我还能理解。”白玉堂皱着眉头，“刚才假的沈夫子被舅公追，想脱身不容易，用这个女鬼还引走我们的注意，但这个先皇的鬼影出现的就很莫名。” 霖夜火也点头，“对啊，简直多此一举，除了引起城中一阵小骚乱之外，毫无意义，反而暴露了机关阵的位置。” “从荷花出现到现在所有事情都是没意义的啊。”天尊突然说，“到目前为止死掉的几个人，跟案子根本没有关系。” 殷候和夭长天也都赞同，“制造的混乱也无足轻重，而且也根本造不成什么反，反而让你们发现了很多线索。” 展昭皱眉寻思着，被杀的李二、刘麻子，还有那个被荷花冒名顶替的球队领队，所有人都只是工具人而已，而通过这些事件，他们却查到了很多线索，月蛾坊啊、先帝陵墓里关于塞肖家族的秘密啊、偷取大皋和龙胆树的另有其人，荷花只是截胡，还有眼前的这些可以用来造反的机括，甚至他们还凭空得了颗龙蛋……这案子越来越让人看不懂。 展昭查了那么久案子，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 “九九来了哦。” 众人正疑惑的时候，小四子指着远处。 就见赵普带着邹良来了。 王爷看着被拆了的整条街，倒是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 公孙远远地观察了一下，小声跟展昭他们说，“好似出了什么奇怪的事。” 来到众人跟前，赵普下马就说，“出了件奇怪的事……“ 众人都看公孙。 公孙点头啊点头——就说吧！ “小四子设的机关抓到了老鼠。”边说，赵普边递了封信给展昭。 展昭接过信，有些不解。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问，“然后呢？抓到那个养老鼠的人了么？” 赵普点了点头，“抓到老鼠后，我们把那些洞给堵上了，然后跟着老鼠……找到了他主人。” “谁养的？”众人都好奇。 “一个御膳房负责采购食材的管事，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在房间里自缢身亡了，然后留下了一封很奇怪的信。”赵普示意了一下展昭手里那封信。 展昭打开信，众人都凑过来看。 信里的内容的确是匪夷所思，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这位厨房管事想当皇帝，将赵祯取而代之……然后就付钱给月蛾坊，下了个当皇帝的单……月蛾坊就为他制定了两套详细的计划。 第一个方案，从魔狱岛偷来龙胆果，从塌方黑塔找到大皋，利用幻术来影响赵祯，借他的手杀了殷候展昭，再利用幻术控制赵祯，从而夺取皇权。 第二个方案，制定先皇诈尸的计策，利用易容术接近赵祯之后将其杀死，假扮成赵祯胡作非为，制造民怨之后，让“先帝”顺应名义杀死假的赵祯，然后先皇再次登基。 第一个方案被荷花横插了一杠给搅黄了，现在是实行第二个方案，不过被发现了，所以选择自杀。 众人看完信都目瞪口呆，外加觉得智商受到了侮辱。 “好离谱啊。”公孙不禁感叹。 “不止离谱。”赵普说，“刚才不是城里乱了一阵么？” 众人都点头，“好些人看到先皇的僵尸了，不过都是假的。” “这封信的内容，已经在城里传开了。”赵普说，“估计明天全城都会谈论月蛾坊的事情，反正宫里和军营里已经传起来了。” …… 与此同时，皇宫内。 赵祯正站在御花园里赏月，南宫听几个侍卫禀报了街上的情况，就进来跟赵祯说。 赵祯听完，笑了笑，摇摇头。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想象，南宫最担心的还是赵祯的安全。 “你觉得呢？”赵祯突然问南宫。 南宫想了想，说，“有些荒唐。” “荒唐的点在哪里？”赵祯打趣似的问南宫。 “就……月蛾坊再怎么收钱办事，也有个度吧，刺王杀驾谋朝篡位都干？”南宫摇头，觉得离谱。 赵祯却笑了，“荒唐的点，不在于月蛾坊收钱帮篡位，而是在于，给钱想篡位的，是个厨子。” 南宫想了想，倒也是，如果联合月蛾坊制定计划想篡位的是个皇亲或者朝中大员，就不离谱了…… 想到此处，南宫皱眉，脸上神情也是豁然开朗。 “懂了么？”赵祯笑着问他。 南宫点头，“是招借刀杀人之计？原本的确是有个大人物联合了月蛾坊制定计划想篡位，但是中途因为荷花截胡玩砸了。眼看要暴露了，那人跟月蛾坊之间应该也是起了冲突。月蛾坊为了自保会杀人灭口，而那人则是先下手为强，将月蛾坊给摆在了台面上。月蛾坊是见光死的存在，现在是那个原本想造反的人，设计想借我们的手，来灭了月蛾坊？” 赵祯听完南宫的话，也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就是笑着戳了戳他肩膀，“再想想。” 南宫挠头——再想想？ 赵祯背着手溜达回书房了，边走边幽幽地说，“谁搅黄了谁的好事，还说不准呢，厉害啊，厉害……” 624 624 得与失 展昭这会儿也拿不准，…… 深夜, 开封府内。 包大人正在书房看公文，听到外头叮叮咣咣的，那动静跟搬家差不多, 就从书房里出来看了一眼。 循着声音找过去，见库房门口的大院里，衙役们在王朝马汉的指挥下, 搬进来了好些个箱子。 包大人猛一看还以为搬进来那么多口棺材呢, 还好，走近了看, 只是些箱子。 这时, 院门外, 展昭拿着个包子，边啃边往里跑。 包大人瞧见他, 就问，“这是宵夜啊，还是晚饭啊？” 展昭自个儿都忘了晚饭吃没吃了，就知道饿了，刚才到厨房拿的。 包大人见展昭眨巴眨巴眼似乎在想是第几顿了, 有些心疼, “唉, 查案归查案, 一天三顿饭还是要按点儿吃。” 展昭笑眯眯摆手——一天三顿哪儿够啊。 打开一个箱子，展昭给包大人解释了一下这个机括的用法, 以及案件的进展。 包大人听后微微皱眉。 展昭说, 怀疑是宫里有人利用月蛾坊造反，结果半道让荷花给搅黄了，所以买卖双方狗咬狗, 买家把月蛾坊老底抖出来了，想借刀杀人让开封府去抓月蛾坊。 包大人听完，也没点头也没摇头，就是瞧着展昭想了会儿心思。 展昭见包大人的神情，就问，“不是这样么？” “嗯……”包大人略微沉吟了一会儿，问展昭，“你们抓住的那个荷花，确定是真荷花么？” 展昭一愣，虽然他用魔王眼看荷花记忆的时候出现了点纰漏，但他的确看见了荷花是怎么杀人的…… 包大人见展昭迟疑，就点了他一句，“如果真有人造反，把月蛾坊咬出来，自己就确定能全身而退么？” 展昭这会儿也拿不准，这个么…… “只要是造反，无论几方联手，那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抓住一个就跑不了另一个。”包大人摇了摇头，“月蛾坊是卖家，抓住了卖家一定能抓到买家，换言之，利用我们对买卖双方都没好处。” 展昭摸着下巴琢磨着包大人的话。 包大人拍拍他肩膀，“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可能为虚。实在判断不清楚的时候，就停下来往回瞧瞧。” 展昭抬眼看包大人——这话耳熟啊，停下来往回瞧瞧……刚才小白堂也说了！ “眼下总共是三方势力介入，要排除任何一方，不是靠看也不是靠听，而是要看谁得利，谁受损。”包大人微微笑了笑，“谁搅黄了谁的好事，还不一定呢。” …… 五爷回来之后先回了趟喵喵楼，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洗澡，顺便撸了撸正努力“孵蛋”的幺幺。 幺幺大半天没瞧见白玉堂和展昭了，见总算回来了，大脑袋直撞五爷腰，撒娇要摸摸。 五爷一手摸着幺幺，一手伸到它肚子下边摸摸那颗龙蛋。 摸了一会儿，五爷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感觉隔着龙蛋，能感觉到心跳的动静……还是幺幺在抖腿？ 小五、银雪和三只小老虎也都把五爷给围上了，一众大猫小猫各种蹭，呼噜呼噜个不停。 等白玉堂从猫堆里挣脱出来，走出门，正瞧见展昭摸着下巴，慢悠悠溜达进来。 隔壁屋，小四子换了身睡袍出门倒水，瞧见展昭就问，“猫猫还不睡么？很晚了哦。” “嗯……”展昭歪着头，看着拿着个竹熊小脸盆的小四子，叹了口气。 小四子和走到跟前的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喔呦？这是没吃饱还是困了？无精打采的。 展昭在石凳子上一座，又长长叹了口气。 小四子放下盆盆，爬到旁边的石凳子上，边对五爷拍了拍空掉的半边凳子。 白玉堂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一大一小一起看展昭。 小四子仰着脸问，“猫猫你怎么啦？有什么烦心事？” 展昭幽幽地看了两人一眼，又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四子观察了一下展昭的眼睛，不解——怎么啦？眼睛不舒服么？这几天风大，是不是干眼症了？ 展昭伸手，指了指头顶上方。 白玉堂和小四子一起抬头，就见天上一只金灿灿的猫儿眼，就是眼皮耷拉着，看着没精打采的。 一大一小又对视了一眼——这猫是受什么打击了？ “会不会是练的方法不对？”展昭伸手，捂着自己一只眼睛，睁着另一只左右瞧，“按理也不至于啊，就算只睁开一只，除了有点累之外，也不至于把人认错吧……” 五爷和小四子都觉得展昭神神叨叨的，终于查案子查疯掉了么？完了，以后就是只傻猫了。 …… 隔壁院子里，殷候正蹲在池子边，伸手摸一条胖锦鲤。 刚才老爷子碾碎了半个馒头喂锦鲤，一群鲤鱼追着他晃来晃去……其中有一条橘黄色的特别胖。 殷候手指头伸过去，那胖鱼就晃着尾巴过来蹭。 老爷子还乐——果然是吃龙便便长大的啊，这个体型！看着都不是只鱼了。 殷候正跟鱼玩儿，就感觉背后有人戳了戳他。 老爷子回头，就见天尊站在他身后，抬手，指了指斜后方的天空。 殷候抬眼望过去，就见半空中一只耷拉着眼皮的猫儿眼。 老爷子都被逗笑了——外孙的魔王眼比锦鲤都可爱…… “你家猫崽是不是练走火入魔了？”天尊不解，怎么有这种款式的魔王眼？” 殷候用手按着眉心，做了个凶凶的表情，“练走火入魔了应该是这种款式……” 天尊揣着手，“嘿嘿嘿”直乐。 妖王刚好走进来，摇摇头说，“你倒是好好教教他，别让他一个人瞎琢磨。” 天尊和殷候一听到他说话，就一起扭头，瞪了他一眼。 老爷子接收到酱油组一个嫌弃的眼神，伸手捂着心口退后半步，“你俩竟然瞪为师……” “你跑哪儿去了？” “就是，城里乱成这样！” “你就说这里头有你的事儿没有？！” “猫猫崽被逼疯了就是你的错！” 边说，酱油组边伸手指着隔壁天上的猫儿眼——瞧瞧！ 银妖王瞄了俩徒弟一眼，“哼”一声，“你俩也不知道心疼一下为师，枉我在外奔波帮着查案。” 天尊和殷候狐疑地瞧着到桌边坐下的银妖王——你去查案了？不怎么相信。 妖王瞪了两人一眼，伸手，从怀里拿出来一样东西，“啪”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天尊和殷候凑过去一看，就见是个白色的方块，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材质，表面还挺粗糙，皱巴巴的像块儿树皮。 “这什么呀？”二老疑惑。 银妖王拿起茶壶倒了杯水，然后将水往那个方块上一泼。 那方块湿掉之后， “呼啦”一下膨胀开。 吓得本来想伸手去摸一下的天尊一缩手。 再看那个方块，竟然变成了一大坨白色的布料。 殷候伸手扒拉了两下，惊讶……刚才那个没有手掌宽的方块疙瘩，遇水膨胀后，竟然是一件白色的衣服。 天尊抓起那条衣服抖了抖，“啪嗒”一声，里头竟然掉出来了一朵绢花，还是朵荷花…… “啊！”老爷子指着直点头——是这个路数！ 殷候也问妖王——这哪儿来的？ 老爷子抱着胳膊一扭头——哼，不理你俩！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一个给倒茶一个给捶捶肩膀，哄自家师父开心。 银妖王瞧了瞧两人。 天尊立刻指着衣服。 “这个是伸。”妖王开口。 “参？”天尊和殷候一起歪头。 妖王叹了口气，养了一百年还是那么傻…… “是伸缩的伸。”老爷子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这只是一半，还有一半，是缩。” 天尊和殷候直嘀咕，“伸缩？” “嗯。”银妖王点点头，“这种叫伸缩之术，是一种戏法。” “戏法？”天尊和殷候都好奇，“鬼戏班会用么？” “大概吧，我问了一圈熟人，也只找到了伸的做法，缩要怎么搞还不清楚。”妖王放下茶杯，准备回房休息了。 抬头看了看隔壁院子上丧丧的大猫眼，笑着摇摇头，“连苦恼的时候都那么可爱！” 说完，回头瞪了酱油组一眼，“比你俩可爱一百倍！” 天尊和殷候不爽。 银妖王背着手回屋去了，走到房门口，回头瞧了瞧，总觉得院子里好像有点冷清，好像少了点儿人，“怎么就你俩啊？其他几个呢？” 天尊和殷候也挺纳闷——小陆子睡了，老夭去哪儿了？还有那条小白龙呢？ …… 包大人熄了书房的灯，出门准备回屋休息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院子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飘”到了跟前。 大人也就是不信鬼神，不然肯定当是遇到黑白无常了。 抬头，就见眼前是夭长天和白龙王。 大人疑惑地看着二老——老爷子们还不休息？ “咳咳。”白鬼王双手一踹袖子，示意白龙王——你来吧。 白龙王笑眯眯往包大人身旁一凑，“有些事想请小相爷给帮个忙。” 包大人连忙点头——老爷子有何吩咐？尽管说。 白龙王就小声跟包大人耳语了几句。 大人听后似乎不知该怎么反应，又看了看一旁的白鬼王，“老爷子也要么？” 白鬼王点点头。 大人无奈，带着俩老爷子回书房，又点上了灯。 白龙王和白鬼王跟进了书房，进屋后还往身后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瞧见，就关上了门。 …… 625 625 眼见耳听 所以说这一招不止甩……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玉堂就感觉身边嘻嘻索索的，动静好像是展昭起床了…… 五爷有点纳闷, 刚躺下没多久这么早就起了么？睁开眼睛，就看到房门轻轻关上。 白玉堂坐了起来，四外瞧了瞧…… 床上就他自己, 旁边被子都叠好了。 幺幺挂在房梁上, 似乎也醒了，正打哈欠, 下方的龙窝里, 小四子盖着小被子搂着龙蛋, 睡得正香。 五爷回想了一下，昨晚上小四子挺卖力逗展昭开心, 后来就都睡着了……猫儿那么早去哪儿了？ 又坐了一会儿，白玉堂歪过头看着房梁上的幺幺。 就见幺幺一边翅膀伸着，似乎是盖着什么东西，翅膀下面隐约还有点儿光亮。 五爷就对幺幺摆了摆手。 幺幺一收翅膀，就见翅膀后方金闪闪几个大字——我跟大人上朝去了, 你再睡会儿。 五爷哭笑不得, 让幺幺赶紧把字挡上, 一会儿别把团子晃醒了。 幺幺伸翅膀放到横梁上, 将字盖住。 白玉堂躺下，决定继续睡会儿…… …… “哈啊~” 宫门口, 下马车的包大人和下马的展昭同时打了个哈欠。 展昭瞧了瞧包大人, 包大人也瞧了瞧展昭，两人显然是都没睡好。 “喔呦……你俩怎么回事？” 这时，旁边太师正好也下马车, 瞧见两人吓了一跳，“熬夜啦？” 周遭不少路过的大臣也都好奇往这边瞧，展昭白白净净一张脸上，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包大人的话……一如既往的黑，太师是怎么瞧出来的？ 太师表示，黑是黑，但不如往常有光泽，黑得没有灵魂…… 展昭也有些好奇地瞧着包大人，他昨晚上一直琢磨魔王眼和荷花那茬，大人是因为什么原因睡不着？ 包大人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展昭，摆摆手——那什么，一言难尽啊。 进了宫门，遇到了卢月岚和方静肖，两人也都看着展昭。展昭平日都不怎么跟着上朝的，多是有什么事情，包大人要带他来，或者是皇上嘱咐了要他来，才会跟着一起来。 两人估摸着，应该跟昨晚那场骚乱有关系。 皇城里是没有秘密的，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各个衙门都会收到风，而且有些消息特别敏感，沾点边就会引起轰动，比如说“谋反”。 朝中这几天别看表面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汹涌，从柴郡主昏迷开始，就有一股势力在蠢蠢欲动。 皇陵破损，先皇诈尸袭击老臣，虽然赵祯下领严守消息不得外传，但这种消息哪儿守得住，朝中大臣之间早就传开了。昨晚上那一通折腾，别说满朝文武了，连皇城百姓都觉得出了大事了。 这世上的事情吧，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先皇的僵尸好些人都瞧见了，几位老臣也的确是被打得鼻青脸肿，所以先皇就是“诈尸”了。可先皇棺椁完好、开封府也找到了制造“僵尸”的机括，但这些却是传不出去的。毕竟，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进皇陵去看看先皇的棺椁，或者去开封府看看那些缴获的机括。就算请他们去看了，人们也会说这些是造假的，是为了掩盖先皇诈尸编造的。 比起先皇诈尸这件事，昨晚上宫里厨子自缢那件事情传得更厉害……特别是皇城军还查到了伪装皇上用的□□和龙袍，文武震惊——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啊，我大宋王朝危在旦夕！那个什么月蛾坊啊？赶紧让九王爷带兵去征讨！抓住一众党羽必定要诛灭九族！不用问啊，铁定是里通外国了！ 文武群臣今早都是坐着马车和轿子从南天街上来的，一路就瞧见原本老太尉府那条街，整个都被抹平了。 老太尉被灭门那件事情，本来就许多细节没有对外公开，大家关注的点并不在太尉本身的问题上，而是在他家里搞的那些装神弄鬼的阵法上。 这时，宫门外八王府的马车也到了，刚停下，车帘一掀，赵普就跳了下来，回头扶八王爷下车。 众臣面面相觑——嚯！九王爷都来上朝了么？！ 展昭也瞧见赵普了，今早他起来的时候碰到公孙了，先生也是起了个大早去仵作房验尸。 赵普一宿都没回来，看来是在八王府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宫里呆了一宿，特地跑去外面坐八王的车进来的。 进朝堂前，展昭就发现大臣们在一扇宫门前排起了队，几个大内侍卫正挨个儿掐脸皮拽胡须。 展昭观察了一下四周围的大内侍卫，差点乐了……一个两个脸上都是红印子。 赵普背着手走了过来，还没开口，也打了个哈欠。 展昭和包大人都仔细瞧了瞧赵普，也有俩黑眼圈。 太师无奈地看着这三人——你们仨要支棱起来啊！怎么都没精打采的。 走到宫门前，侍卫们都不敢伸手掐包大人，更不敢掐赵普，一个两个都瞅着展昭。 赵普伸手，对那几个侍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侍卫们瞧着那双黑灰异瞳，都点头，这个肯定假扮不了。 赵普进宫。 侍卫们又看包大人。 大人还没开口，一旁庞太师伸手搓了一下大人的脸皮，然后伸手指给侍卫们看，表示手指头上没有墨！ 侍卫们点头——天然黑成这样不是抹了墨汁，那肯定是包大人错不了。 包大人斜了坏笑的太师一眼，伸手，拽了一下他的双下巴。 “喔呦……”太师痛的一激灵，双手捂住下巴。 侍卫们把俩大人都放进去了，最后一起看展昭。 展昭指了指脚边。 侍卫们低头看……就见不知道哪儿来的两只猫，正蹭展昭腿。 周遭排队的大臣们也发现了，宫里的确是养了不少猫，但平日都不怎么出来溜达，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四周围围墙上耶蹲了好些个。 侍卫们点头啊点头——大宋猫王名不虚传啊……这个应该也假冒不了。 展昭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也溜达进门了。 侍卫们都拍了拍胸口，还好今天只有展大人来了白五爷没一起来，不然谁敢上手掐五爷脸啊…… …… 开封府喵喵楼内。 五爷翻了个身，就感觉两只肉呼呼的小手，掐住了自己的脸。 白玉堂睁开眼，小四子正趴他枕头边玩儿他脸呢，一会儿掐一下，一会儿戳一下。 五爷看着睡醒了的团子。 小四子伸手，把他刚藏被子里的龙蛋捧了起来，放到五爷耳边，然后自己趴龙蛋上，侧着耳朵听，边示意五爷也一起听。 白玉堂将耳朵贴在龙蛋上，侧着耳朵听。 房间里静悄悄的，耳边传来清晰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五爷瞄了一眼，团子没有抖腿，所以之前不是自己的错觉……龙蛋里真的有心跳的声音！ 五爷小心翼翼给蛋盖上被子，一旁小四子掰着手指头，算还要多少天，小龙宝宝会破壳。 一大一小搂着龙蛋又躺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热闹了起来，大概是妖王开始做早饭了。 小四子下了床，把龙蛋捧回去塞到幺幺肚子下面，就开门出去了。 五爷就听团子一串，“妖妖早、尊尊早、殷殷早……”地喊过去，同时闻到了鱼肉烧麦的味道。 白玉堂也坐了起来，今天妖王还特地做了展昭最爱吃的烧麦，可惜猫儿不在，不知道吃早饭了没……跟包大人一起去上朝的，应该不会饿着他家那只劳碌命的猫吧。 …… 宫门内，文武群臣上朝前，先在议事厅里小坐等候。 议事堂外的花园里，展昭跟赵普正吃煎饺。 赵祯还是比较体恤群臣的，早朝时间比较早，好些人如果起晚了可能就顾不上吃早饭，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别一不小心饿晕在堂上了。 所以在等候上朝的时候，会有小太监来发早饭，而且每日早饭宫内宫外都是一样的，换言之，今日皇上吃什么，大臣们就也吃什么。 展昭吃着韭菜鸡蛋馅儿的煎饺，发现素馅儿还是辣口的，今日赵祯目测要上火。 赵普边吃饺子，边跟展昭说，“昨晚整个皇宫带活气的都检查了一下，你猜怎么着？” 展昭疑惑，“难不成还有假扮的？” “假扮的到是没发现，都是自己的脸皮。”赵普伸手，示意了一下手腕，“但有几个手腕上带章，就算洗了，月光下也能瞧见，我家书呆做的药水就是厉害。” 展昭边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先生自然是厉害的……边又纳闷，“宫里很多人出入么？” “大部分人都是不出去的，但也有少部分人是要出去的，特别是负责采买那一块的。”赵普说，“目前还没查出哪个有问题，我让仟翼派人留意了。” 展昭看着前边准备上朝的文武，指了指自己，问赵普——干嘛把我也叫来？ 赵普一笑，“这不是让你来用魔王眼的么。” 展昭就有点儿丧气，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书呆昨晚检查了自缢那个厨子的尸体。”赵普接着说，“说他可能并不是自尽的。” 展昭皱眉，“不是自尽，是被杀的？在宫里？” 赵普点头，“公孙说他是服下一定量的迷&药之后，才上吊的。” 展昭摸着下巴，“中了迷&药，就可能是别人把他吊上去的了……那那封信，也未必是他写的。” “这人虽然背了锅，但也有些可疑。”赵普说，“他应该靠训练老鼠偷了不少东西，但我让人搜过了，他住的地方都没有，仟翼也查了一下，目前也没发现哪个地方有替他销赃。还有就是，此人手腕上并没有印记……但是，我们查到有印记的人中，有一个说是昨天跟他一起去看的比赛，还换了白庄的酒。” 展昭愣了愣，随后气笑了，“哈，所以说这一招不止甩锅，还是招金蝉脱壳？” “书呆说，以前的戏班子，都是有动物表演的，很多戏班出身的都会驯兽。” “难道也是荷花假扮的？厨子、李二、刘麻子……还有球队那个领队，都像是荷花的工具。”展昭自言自语。 赵普小声问他，“昨晚皇上还让我问你，在球场抓到的那个荷花，是真的荷花么？” 展昭直挠头，包大人也这么问的，可如果那个不是真荷花，是怎么做到骗过魔王眼的呢？ 正这时，朝堂大门开了，群臣排好队，一起往里走。 赵普示意展昭，“一会儿你上了朝，每个大臣都瞧瞧，看看谁有嫌疑。” 展昭跟着往里走，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为难过——还要用魔王眼么？被骗了怎么办？ …… 开封府里，众人都起了，坐下吃早饭。 五爷拿着一笼烧麦，坐到了殷候身旁。 殷候瞧瞧白玉堂，对面，天尊和陆天寒都好奇看过来。 殷候笑了，问乖巧看着他的白玉堂，“想问什么呀？昭儿的魔王眼？“ 五爷点点头，“果然是练得不对么？” 天尊他们几个也都吃着烧麦点头——看款式就不对啊。 殷候倒是也没说不对，而是问白玉堂，“出什么事了？” 五爷就把展昭看荷花过往，和怀疑是不是魔王眼被骗了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对面几个老爷子叼着烧麦一脸震惊——魔王眼都能被骗？ “你说，他看人的过往，就像看一本书一样？”殷候问。 五爷点头。 殷候想了想，“那就不是真的，是编的。” 白玉堂惊讶，“编的？” 殷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白玉堂就盯着老爷子看。 “为什么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殷候问白玉堂，“因为看到的比较不容易作假，而听到的，是人嘴里说出来的，可以瞎编，是吧？” 白玉堂点头。 “那么你觉得，魔王眼看到的，是属于眼见，还是属于耳听？” 五爷微微皱了皱眉，眼见还是耳听…… “不要被魔王眼那个眼睛的形态给误导了。”殷候笑道，“其实想欺骗魔王眼，很容易……记住一个故事，然后反反复复背诵，反反复复想象。等到有人对你使用魔王眼的时候，就努力回忆那个故事，除了那个故事什么别的都别想，就有可能误导魔王眼。因为魔王眼只能看到人的回忆，而人的回忆，不一定都是真的，相反，人的回忆，除非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故事，不然很大一部分，都是假的。昭儿目前是只有一只眼，而且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只是看些画面，如果真的双眼都睁开，等于进入对方的回忆，如果对方是个疯子，就要跟着一起疯……所以说，这不是什么好功夫，学得越好，越遭罪。” 白玉堂惊讶地看着殷候，原来是这样……难怪老爷子都不想好好教他。 “人都说小孩子好骗，人老才为妖，因为什么？”殷候摇着头，“他才学会几天魔王眼？人心难测、人心险恶，半桶水都没有还敢窥探别人的一生？好比说小四子放出去治个伤风什么的还可以，敢让他给人开颅开胸么？” 众人都幽幽瞧了正吃烧麦的小四子一眼。 公孙赞同地点头，小四子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嘀咕——也不是没开过…… 626 626 朝会 南宫接过那份凭证交给了…… 殷候一番话, 说得白玉堂越发担心了，展昭练魔王眼不得法，练错了效果不好倒还是其次, 别练出个什么好歹来…… 桌对面几个老头儿都吐槽殷候，你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你外孙，由着他瞎练。 只有天尊低着头, 好似是发现了烧麦里有一根鱼刺, 正在努力挑鱼刺。 银妖王也瞄了殷候一眼，刚想开口说他两句, 殷候反问, “我说了让他别用少用, 魔王眼魔王闪我都说了，他听我的么？” 妖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好似…… 殷候“哼”了一声，“越不让用越要用，越不让玩儿越要玩出花来，你们现在知道说我不管他了，我管他的时候帮着他说我的就你们！” 对面几个老头嘟嘟囔囔低头跟天尊一起挑鱼刺——谁说你了。 “再说了, 有些技能是自带天赋, 关键时刻自己就会出来, 也不是不想用就能不用的。”殷候示意了一下对面跟着老爷子们一起找鱼刺的小团子, “小四子是想不看到幻觉就不看到幻觉么？” 众人都瞄团子。 小四子夹着个烧麦盯着看——所以是真的有鱼刺还是只是幻觉？ 公孙瞅准机会，托着儿子下巴给他送了勺鸡蛋羹到嘴里。 银妖王不满地看着对面挑鱼刺的众人——我做的烧麦里哪儿有鱼刺？！挑个屁, 都给我闭上眼睛吃！ 白龙王嚼着个烧麦继续嘤嘤嘤, “那你好歹给把把关么，看孩子走弯路也不提点两句。” 陆天寒和夭长天跟着点头，天尊夹着个烧麦闻了闻, 里头好像有香菇…… 妖王又想开口说两句，就听殷候接着说，“全天下就两个会用魔王眼的，一个我一个他，我还觉得我自己没练对呢，怎么给他提点啊？你们想让他练得跟我一样么？我还想让他指点指点我呢。什么梦里团建啊、团子开会啊……我这辈子都没练成过这种神技。” 一众老头继续低头跟天尊一起戳烧麦，好像真的有香菇…… 五爷觉得殷候说得也有道理，虽然是一扇门出来的，但感觉他俩路数完全不一样，殷候出了门朝北走的话，展昭就是出了门朝南走…… 陆天寒也嘟囔了一句，“那好歹都是魔王眼，怎么练出来差别那么大？” 殷候托着个茶杯边喝边示意了一下妖王和小四子——这俩还都是银狐呢。 老爷子们继续没声儿嚼烧麦。 妖王看着天尊不好好吃烧麦就挑里头的虾仁吃，拿着筷子敲他碗。 小四子戳着个烧麦——一大早感觉被针对了！ 公孙继续喂儿子鸡蛋羹。 “那现在不是魔王眼被骗了么。”夭长天问，“已经练成这样了，该怎么办？” 殷候眨了眨眼，“自己想办法啊，还能怎么办？”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抬头瞪他——你看你！ 天尊叼着筷子，看着眼前几个没了虾仁的烧麦，不想吃。 殷候拿筷子敲了一下过来夹他烧麦上虾仁的天尊的筷子，边瞅着对面仨老头——你们还说我？你们哪个手把手教自家孩子了？不都是丢坑里扔山上放养的么，栽了坑你们谁心疼了，还不是站在一旁顾着笑？又不是养团子。 几个老爷子又瞄了团子一眼。 小四子一噘嘴——没有惹你们任何人哦！ 公孙又托着他小脸，给送了一勺鸡蛋羹。 五爷伸手把天尊眼前的烧麦笼拿了过来，自己那笼没动过的给他，虾仁都给他挑好了，夹着吃就行了。 天尊美滋滋拿着筷子点头——小孩子么，就是这样子的，多栽坑才能学会不摔跤。 一旁几个老爷子都斜着眼看他，一起伸手抢他虾仁吃。 妖王让一群边吃边闹的老头好好吃饭不准挑食，指着旁边乖乖吃完一笼烧麦喝完一碗鸡蛋羹的小四子——这么吃才能长肉！都好好学学！ 小四子噘着嘴看自家爹爹。 公孙笑眯眯捧着儿子的小脸蛋，来，再吃个烧麦！ 殷候瞧见白玉堂还是有些担心，就看了看对面的天尊。 天尊见殷候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就开口，“大皋那次，不是挺好的么。” 五爷抬头看自家师父。 其他人夹着烧麦，想了想倒也是——的确，大皋那次如果没展小猫那些个无师自通的操作，结果虽然不至于出多大乱子，但肯定没法那么完满地收场。 “从结果来看。”天尊表示，“感觉展小猫才是练对的那个。” 殷候赞同地点头——当年要是有他去地狱，估计也没我什么事儿了。 “那要不然鼓励鼓励他，让他开心开心？”妖王给出主意，“别练着练着自闭了……” 殷候都让他逗笑了，“自闭？我外孙？我们家昭昭从小到大字典里都没有自闭两个字。” 天尊也点头——那可不，都快捡了一万具尸体里，还是阳光开朗胃口好呢，要不然你做顿好的给他吃？ 妖王想了想，“那中午我做个海鲜大餐？” 公孙本来都想抱着团子下桌了，一听就回头，“海鲜大餐？” 殷候觉得这招靠谱，对于他家外孙来说，没有什么是一顿海鲜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两顿。 几个老爷子商量着一会儿去码头买螃蟹。 五爷原本是有点担心，但听几个老爷子一说，想想也是……猫儿总会想出办法来解决的。 想到这里，五爷突然觉得，酒庄建完之后还留了几块地皮，要不要开个海鲜庄什么的？ …… 皇宫里，赵祯上朝。 文武群臣列里两边，行礼的同时，先观察皇上的神色。 赵祯今早吃煎饺的时候各种挑剔，一会儿说辣了一会儿说咸了，南宫就觉得他是在培养情绪，今日最好是谁都别招惹他。 展昭就见赵普一个劲对自己使眼色，似乎是让他瞧瞧这群人，看哪个跟荷花有联系。 展昭也无奈，心下就嘀咕，猫爷是会魔王眼又不是开天眼，谁知道这帮老臣私下在干嘛……而且魔王眼不知道灵不灵的。 展昭边想法子，边抬头朝着顶上看。 这会儿就算要用魔王眼，最好也找个地方隐藏一下，正好朝堂内部装潢还是金碧辉煌的，金色的眼睛应该有地方能藏一下。 展昭就走神，魔王眼非要那么大那么招摇么？能跟鲛鲛似的变小么？ 正想着心思，就听赵祯发话了。 皇上先问了包拯昨晚城中的骚动。 包大人详细说了昨夜有人利用原太尉府空宅，藏匿机关，制造僵尸惊扰百姓的事情。 大人这话说得也很有分寸，说一半藏一半，谁的僵尸也没细说，就是着重强调了几个机关箱子。 群臣们在朝上当着赵祯的面也不敢小声议论，就是彼此交换眼色。 “说到那条街。”赵祯看满朝文武，“诸位爱卿，有谁买下了那条街么？” 满朝文武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好家伙，这谁敢认，谁认谁谋反。 “老太尉府拍卖的时候，正好是朕出巡期间。”赵祯揣着手问，“包卿也不在衙门，所以是哪家主持的官拍？” 枢密使赶紧走出来，说是枢密院主持的官拍。 “哦。”赵祯点点头，问，“所以谁买走的？” 枢密使直擦汗，说昨日派人调查了记录，买家是匿名的…… 群臣忍不住议论，匿名都敢卖？不符合规矩啊。 枢密使颤颤巍巍拿出一份官拍凭证，呈交赵祯，说因为当时匿名买家留下了一个印信，所以也没敢多问。 南宫接过那份凭证交给了赵祯。 赵祯接过来一看，乐了，那份凭证上盖的印还挺眼熟。 赵祯拿出玉玺，在那个凭证印信旁边也盖了个戳，两厢一对比，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有一条边粗细略微不同。 南宫也皱眉——又出现了，之前号召群雄来开封搞武林大会的假玉玺。 赵祯收起那张凭证，问，“所以那块地是属于朕的咯？” 枢密使赶紧卖嘴乖，“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赵祯笑着摇头，“那可不一定，有得是私宅比朕的皇宫还气派的……诸位爱卿家里有没有啊？” 满朝文武继续摇头如拨浪鼓。 赵祯似笑非笑，跟文武群臣讲阴间笑话，搞得满朝文武也不敢提先帝诈尸那茬。 赵普抬起头找房顶，发现没有那只金色大猫眼，就回头看展昭——查到线索没？ 展昭这会儿正发呆呢，双眼瞧着前方。 赵普无奈，只好继续等。 赵祯也看了一眼展昭……估计是还没查到线索。 “诸位爱卿，谁知道月蛾坊啊？”赵祯靠着龙椅架着腿，跟拉家常似的，继续问百官“送命”题。 朝臣们接着摇头。 赵祯笑了，“朕就问你们谁知道，又没问你们谁花钱雇他们干过活……” 朝臣直抽冷气，摇头——没有啊！绝对没有！ “真的不知道？”赵祯边说，边伸手。 南宫就递了一份卷宗给他。 赵祯翻开卷宗，“朕可是查到名单了，你们要不然自己说，不说……” 赵祯佯装要把卷宗递给包拯，“朕可救不了你们了……” 包大人也回头扫视了众人一眼——还不赶紧老实交代？！ 群臣面面相觑，这时，有几个老臣举起手，说自己知道月蛾坊的事情。 赵祯挑着眉，一脸的惊讶，问，“几位爱卿，找月蛾坊害过什么人呀？” 老臣们连连摆手，说他们只是知道与月蛾坊相关，没有害人。 赵祯对着他们招招手——来！出来说清楚。 赵普赶紧回头看展昭，让他先看看这几个人。 不过此时展昭的状态还是有些奇怪，他也没看这几个老头儿，就是双眼目视前方，依然是发呆的状态。 赵普就有点好奇了——展昭看什么呢？ 627 627 双眼 殷候摇了摇头 吃过早饭, 众人各忙各的。 银妖王和公孙某带着太学小才子们一起上课去了。 公孙今日下午才有课，上午还有一堆尸体要验，顺便等赵普回来。 霖夜火昨晚跟邹良去百鸟园过的夜, 早上才跑回来。 老爷子们也准备去球场，今日貌似有重要比赛。 小四子特别纠结，是去球场看比赛呢, 还是陪爹爹验尸呢。 见孩子急得团团转, 公孙摸了摸他脑袋，让他去看球吧, 今日不是有重要的比赛么。 小四子还挺不好意思的, 抬头看着自家爹爹——男子汉大丈夫, 事业为重…… 说完腮帮子就被公孙戳了一记，“事业你个头啊！你个七岁半的给我出去玩！” …… 五爷上午也无事可做, 就问霖夜火，“什么比赛这么重要？” “啧啧啧，今天良辰美要打青巫堂，河盟队要打万宗门，天山队打赤驼岭, 胖猫队打地鼠帮, 号称中原西域大战日。” 火凤对着五爷摇头啊摇头, “你说你, 除了养猫你知道什么，亏你还是开封人呢！” 白玉堂瞧着他——谁是开封人了？少爷祖籍金华府。倒是你……中原大战西域, 你竟然不站西域？ 火凤一扭头, “大爷我在开封买房了！大爷才不站西域队！” 五爷想了想，青巫堂辽国的、万宗门西夏的，赤驼岭吐蕃的, 都是西域有名的大门派，地鼠帮是什么来头？听着不怎么靠谱的样子。 “鼠家堡的人，跟我魔鬼城一样，西域的一座独立小城，在西夏、回鹘、辽和吐蕃往来的要道上，富得流油。大概是因为那里有很多土拨鼠，所以叫鼠家堡吧。” “土拨鼠？”五爷看火凤，什么款式的老鼠？ “喔，就你在西域赶路的时候啊，经常能看到路边两只站着的大老鼠在打架。”火凤还给五爷学了一下，“就两只小短手互相挠，然后嗓门特别尖……有时候打得太激烈了还会有第只跑来劝架” 五爷想象了一下，竟然觉得有点可爱，就问，“有白色的么？” 火凤幽幽地瞥了白玉堂一眼，“西域的动物大多都是屎黄色的。” 五爷略失望。 “这叫保护色知不知道！”火凤数落五爷，“因为要躲在沙子里，所以要跟沙漠一个颜色！” 五爷瞧了瞧他，问，“那草原上为什么没有绿色的马？河里也没有绿色的鱼……竹熊也不是绿色的……” 火凤直跺脚，“你好烦！” 这边正吵着，那头，良辰美景已经换好衣服跑出来了。 小四子都穿着球队的队服，白龙王正嘤嘤嘤给孩子们布置战术，天尊让他大声点儿，还被陆天寒和夭长天瞪了，让他别打岔。 五爷觉得气氛还挺严肃的，就问火凤，“青巫堂很厉害么？” 火凤点头，“河盟和天山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今天最大看点就良辰美景这场，青巫堂前天赢了流星门的。” 五爷微微一挑眉，流星门他知道，古夜星那个队么…… “青巫堂不止辽国第一大门派，还有皇家背景的，实力很雄厚。”火凤碎碎念，“辽国人不讲武德啊，说了只能民间队参赛！竟然钻空子。” 五爷看了看良辰美景四个小孩儿，也有些担心，“流星门中原球队前四的水平吧……良辰美组队也没多久……” “所以说要重视！”火凤不知道是不是跟青巫堂有什么私人恩怨，一撇嘴，“虽然只是排位赛，但是如果输了，良辰美景就会被分到跟天山队或者河盟队一组，还有啊！会被青巫堂的人笑话！” 火凤越说越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五爷瞧着身后噼里啪啦直蹦火星子的霖夜火，严重怀疑青巫堂有个什么自称西域第一帅哥之类的人，触了这火鸡的霉头…… 孩子们都准备好之后，一行人就往外走了。 白玉堂本来也想跟着去看场球，没走两步，肩膀被人戳了戳。 五爷回头，就见殷候正站在他身后。 “那个假荷花呢？”殷候问五爷。 白玉堂说在天牢呢，问殷候是不是想见一下？ 殷候点点头，五爷就也不去看球了，带着殷候去天牢。 天尊揣着手左瞧瞧右瞧瞧，是跟着去天牢呢，还是跟着去球场呢…… 还没等老爷子决定，霖夜火和小四子一人一边拉住天尊就往外跑。 “尊尊去给撑腰！” “对！让他们见识见识中原武林的高度！” …… 白玉堂带着殷候去了天牢，本来荷花是要关在班房的，但是之前班房出了事封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关在了天牢里。 荷花在一个封闭的牢房内，单人独间，戴着镣铐。 赵虎给白玉堂和殷候开了门。 牢里，荷花正坐在桌边，骇人的脸上没有面具，就蒙着块布。 殷候也没进去，白玉堂站在牢房门口，看到荷花的上方，出现了一双眼睛。 白玉堂盯着那双眼睛看着，这几天五爷看多了展昭的魔王眼，加上刚才听了一番关于魔王眼的说法，再看殷候的魔王眼，的确是跟展昭的有很大不同，具体不同在哪儿呢……用他师父的话讲，看气质？ 殷候的魔王眼看了一会儿之后，就闭上了。 五爷回头看他。 这时，荷花也动了动，转过头，看门口的五爷。 殷候摇了摇头，示意白玉堂走吧，没什么可问的了。 五爷就跟着他出了天牢。 “这根本不是个人。”殷候告诉白玉堂，“最多算个傀儡。” “傀儡？”五爷纳闷，又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就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然后给他灌输一段记忆。”殷候表示这并不困难，“就好像一张白纸，随便画点什么在上面。” “那这是个假桃花么？”五爷问。 殷候想了想，“没准，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什么情绪。” “没情绪？” “嗯。”殷候点了点头，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白玉堂解释，“就跟昭儿说的那种感觉似的，像在翻一本书一样，书的每一页纸都是一样的。” 五爷似乎明白了殷候要表达的意思，“对啊，人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情绪……就算荷花是个喜欢杀人的疯子，那他杀人的时候应该是有情绪的吧！” 殷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个多半是假的。”殷候说着就往外走，还是去看球吧。 五爷跟着他一起走，突然很好奇，就问殷候，“外公。” “嗯？”殷候瞧瞧他。 “你跟我师父不是算师兄弟么？”白玉堂跟殷候打听，“可你俩小时候学的功夫基本都不同。” “有不同也有相同的，打基础的时候其实差不多，不过兴趣和天赋完全不一样，稍微长大点就练的不一样了。” “那你俩有相互给对方出过主意没有？”五爷问。 殷候瞧了瞧他，“出主意？” 白玉堂点点头，你俩天分再高，练功也不可能一直都没有瓶颈的吧，会给对方出主意么？ 殷候想了想，点点头，“正儿八经给出主意的时候倒是没有，不过老鬼有时候胡说八道会提醒到我，而至于他么……” 殷候看了看白玉堂，“你师父属于天生就会练功的那种，无论什么功夫，他看一眼就会，而且吧……” 殷候说到此处，似乎有些出神，“你师父看人也很准，是个近乎完美的人。” 五爷吃惊地看殷候，果然他师父二得无法无天是有理由的啊……妖王和殷候都好宠，竟然说他师父完美？！他师父就吃了顿早饭那么点时间犯了几回二了？ “完美？”白玉堂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有哪里不完美么？”殷候问白玉堂。 五爷摇头表示这是送命题啊，他可不说他师父坏话。 “一个人，要怎样才能不受任何事物的影响、永远都不会动摇……”殷候自言自语，“我魔王眼能窥探人心，都无法看清人性，识人不清的事情时常发生，说明人心也是会骗人的。而你师父，看着糊里糊涂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但是只要一眼，就能看透一个人的本质。你说他好不好骗吧……妖王和我都经常骗他，你也常骗他吧？” 五爷望着天——没有啊，我哪儿有骗我师父。 殷候笑着摇头，分明他买什么假货你都说是真的。 五爷搔搔头，“唉，这种事情无关痛痒啦，他开心就好。” “对啊。”殷候也点头，“他被忽悠的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重要的事情却每一件都很清楚，我严重怀疑他是装了一百年的糊涂……大概这也是任何幻术对他没用的原因吧。” 五爷听了殷候的话，也开始走神——对啊，能看透人心的魔王眼，一样会被骗，殷候那么厉害的幻术心术，那么高的内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样会被骗，那猫儿的魔王眼，要怎么做到不被骗呢？他师父是怎么做到不被骗的呢？ …… 与此同时，皇宫内。 赵普一个劲回头看展昭，但展昭就是目视前方没动静，搞得九王爷很好奇，究竟在看什么呢？ 王爷上下左右找了一圈了，那只大猫眼呢？ 这会儿展昭究竟在干嘛呢？他倒不是又搞出了什么新花样，而是完全就没在用魔王眼。 展昭只是在发呆，他在认真琢磨一件事情——要怎么样才能做到不被骗？ 同时，展昭反复地想起白玉堂和包大人跟他讲的哪句话，“回头看看。” “怎么回头看？”展昭回想着自己是怎么学会幻术的，怎么会用魔王闪的、怎么开启魔王眼的，最初是因为什么？ 结论就是，都不是他想开启才开启、想使用才使用的，都是急眼了自己跑出来的……换言之，这是一种他自带的天分。 既然是自带的天分，那就跟眼耳口鼻的功能一样啊，要看什么听什么也不用特地去学，自己就带这个能力的呀。 同样道理，眼睛鼻子耳朵都有可能会被骗的，魔王眼被骗的原理也是一样的。那么眼被骗的时候怎么办？靠听！又不是只有一个功能，人长了五官是配合起来用的么！谁规定魔王眼只能用来看啊？！ 展昭一侧耳，他想听什么呢？ 想听心跳的声音，想感受一下情绪……如果魔王眼只是普通的眼，那么双眼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骗人？观察细节！感受气氛，最重要的，听气息！ 展昭这么想着，专注地去听。 片刻之后，耳边一阵阵凌乱的“噗通噗通”声传来。 渐渐地，随着他静下心来，集中精神，那凌乱的心跳开始慢慢变得同步，此时，朝堂上大多数人的心跳都是差不多的频率，气息也都差不多。除了心跳声，展昭还听到了几位大臣说话的声音、群臣呼吸的声音、甚至大殿外侍卫们的脚步声，房上的鸟鸣声、风穿过大堂的声音……每一种都很清晰，彼此完全不打扰。 几位大臣正在跟赵祯说他们听到的月蛾坊的事情，并且提到先皇曾经也让人调查过月蛾坊相关…… 而就在提到先皇的时候，那一片整齐的心跳突然被打乱了。 展昭扭过头，目光缓缓地移动着，他在寻找那个突然慌乱的心跳，一股紧张的情绪正在蔓延开来……这里面，有一个人，是他要找的。 赵普见展昭终于动了，就抬眼看了看赵祯，让他注意展昭的目光。 然而，赵普一抬头，就愣住了…… 只见在赵祯身后，头顶上方，一双金色的眼睛，睁开了…… 628 628 何人 宫里还有个内奸？ 没错, 这次展昭睁开的，是一双魔王眼，而不是一只。 赵普原本还没觉得, 但此时看到双目，一比较, 瞬间明白了跟之前的那只独目有什么不同。 确切地说，赵普觉得这才是魔王眼，展昭之前睁开的那单只, 并不是魔王眼。不怪他们吐槽, 那只是只属于展昭的猫王眼。 两者有什么区别的？区别并不在外观上, 还是用天尊的话总结，看气质！ 怎么解释两者之间的区别的？魔王眼是可怕的，被这双眼睛盯上, 会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赵普明白了为什么这双眼睛会被称为魔王眼，并不是说使用他的殷候被称为魔王, 而是这看起来并不是某个人的眼睛，它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眼睛, 是来自地狱, 来自魔王。 这双眼睛的重点并不是看，不是那种窥伺或者被盯梢，真正的可怕之处，在于被看穿！ 不仅仅是看见你的言行，你的过去, 而是将你的内心都看得透彻。这双眼睛能看见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甚至能看清你在想什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双眼睛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赵普觉得，如果当时展昭睁开的是这双眼睛, 荷花肯定骗不了他，哪怕这双眼睛，也长着长长的眼睫毛……甚至还有双眼皮和卧蚕…… 九王爷默默地叹了口气，可怕中还带点儿皮…… 而更诡异的是，这双眼睛正好在赵祯的头顶上，扫视群臣的视角都是同步的。 赵祯本身就有这么一个特点，他听朝臣启奏什么事的时候，甚少盯着说话的大臣看，而是边听，边观察百官，看着似乎是在走神，可实际上他是在观察群臣对听到内容的反应。 这种巧合一对上，惊悚效果就拉满了，仿佛那双眼睛是在帮赵祯审视群臣，只要看出问题，就会瞧瞧告诉赵祯。 魔王帝王一起看，满朝文武盯着那两双眼睛，努力克制自己腿肚子转筋的冲动。 太师一个劲瞅包大人——你家孩子搞什么鬼啊？那个什么眼睛那么吓人？！ 包大人还一歪头——吓人么？多么可爱呀！瞧瞧我们家孩子这双眼皮！ 太师直翻白眼。 包大人还转头，看了一眼被看得不自在但又不敢出声的满朝文武，心说，你们哪个干了亏心事，赶紧自个儿交代！ 而与此同时，魔王眼和赵祯，都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展昭通过听混乱的心跳，捕捉到了一个人。 而赵祯坐在上方，跟魔王眼同一视角望过去，也发现有个人，似乎不太对…… 谁呢？ 太傅蔡德义。 蔡公就是最早被先皇僵尸揍了的老臣，本来他都不怎么上朝的，不过今日赵祯上朝前宫里敲钟了，意思是让够品级的都去，所以太傅也跑来了。 太傅站在也忘忧身后，刚才几位老臣一说起先帝曾派人调查过月蛾坊，他就有些慌了。 抬头瞧了一眼，正看到魔王眼睁开，老头儿当时就不行了。 也忘忧也正看展昭那双魔王眼呢，觉得好气派的心术啊，果然是殷候之后。 太尉正分析操纵系内力与控制系内力的不同呢，忽然就听身后“噗啦噗啦”响，还纳闷，方静肖带鸟儿来上朝了不成？ 回头一看，就见太傅跟打摆子似的正哆嗦，那袍袖扑啦啦响。那张被揍肿的脸还没完全消肿呢，青一块紫一块，这会儿还直冒冷汗。 刚想问问他怎么了，就见老头“噗通”一声就摔倒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朝上乱了起来，群臣都朝太傅的方向望去。 唯独展昭没动。 展昭这会儿正专注地用魔王眼看着呢…… 昨日傍晚，蔡德义进了趟宫，说是找太医看诊。 太医给他冰敷消肿，蔡德义说是牙疼什么的，磨磨唧唧在太医院待到天擦黑。 回去的时候，走进了宫内的一条僻静小巷。 展昭作为一个路痴，自然不知道他走去哪儿了，而且宫里的路都差不多。不过从路两边宫墙的颜色，以及没有侍卫巡逻的情况来看，应该并不是内宫，而是在皇宫的外围。 走了一阵，展昭就觉得有点眼熟了，昨晚他刚去过，就那上吊的厨子的住所。 果然，太傅和那厨子似乎是老相识，两人见面还挺亲热，坐下喝酒。 厨子去拿下酒菜的时候，太傅就悄悄将一包药粉洒进了酒壶里，这包药粉的纸包上，还有个月蛾坊的图案。 展昭可算明白了，难怪公孙验尸的时候，说厨子吃了迷&药，未必是自尽，原来是太傅动的手。 又聊了一会儿，厨子果然一头就载倒了。 太傅赶紧就跑了。 看到此处，展昭微微一皱眉——太傅只是把人弄晕了，而且以老头那个身体情况，也没法将个成年人举起来挂房梁上，换言之…… 展昭扫视了一下朝中群臣——宫里还有个内奸？ 死掉的那厨子，准确地说并不是纯粹的御膳房的厨子，他只是负责厨房采买的，住的地方吧，也只能算半个宫内，但要进去还是得从宫门入的。看太傅走的时候，天都黑了……晚上进出宫门查得尤其紧，这么书的话，十有**，宫里还有个内鬼？！ “是谁呢……”展昭皱个眉头开始四处瞧。 赵普就见那双魔王眼突然一皱眉，有点不爽的样子，莫名就觉得有点出戏，魔王眼和猫王眼融为一体了的感觉。 九王爷就回头看展昭，瞧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展昭这会儿的表情跟魔王眼差不多，很不爽的样子。 展昭正瞧着，发现赵普回头，就对他打了个手势。 展昭指了指坐在地上的蔡公，然后双手做了个拆纸包的姿势，又做了个倒酒的动作，两只手指做了个逃跑的动作。 赵普盯着展昭就呆住了。 九王爷直挠头——啥意思？ 一旁，包大人也瞧见了，一包抱胳膊，斜了蔡公一眼——好啊，原来是你给厨子下的药！ 展昭可不管赵普晕不晕，他手势还没打完呢，又指了指蔡公，摆摆手表示，不是！然后做了个给自己脖子上套绳索的姿势。 赵普默默回过头——什么玩意儿…… 包大人则是摸着胡须又瞄了蔡公一眼——哦？他只是下了药，人不是他挂在房梁上的？那意思是，宫里还有其他奸细？ 除了赵普和包大人，赵祯也瞧见了展昭比划。 皇上也不知道理解了没，就托着下巴靠着龙椅，瞅着坐在地上的蔡公。 “太傅，昨日晚间进宫了么？”赵祯突然问蔡公。 “呃……”蔡公被旁边几位大臣扶了起来，老头直擦汗，说是进宫找过太医冰敷来着。 “哦……”赵祯点了点头，看看赵普。 九王爷眉头皱起来了，觉得不对劲……影卫有盯梢太傅府的，老头有什么风吹草动肯定会来禀报。昨晚宫里明明出了命案，如果太傅出来过，一定会有影卫来告诉自己……不可能几个经验丰富的影卫连个九十多的老头都盯不住吧？ 赵普回头看了一眼展昭，边示意了一下上方——影卫不是你跟殷候去太傅府的时候安排的么，有跟你说没有？ 展昭显然也没懂赵普要表达什么，歪了歪头，还抬头看看天花板——什么呀？ 一旁，包大人摸着下巴——太傅府里莫不是有什么地道可以出来？没理由影卫们没盯住的呀，出入都没发现……这也解释了先皇僵尸是怎么进出太傅府没被发现的。 “太傅，只去了太医院，没去别的地方么？”赵祯笑盈盈问蔡公。 太傅又有些站不稳了，一个劲摇头。 赵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手说，“对了，太傅府上离太尉府也不远，昨日拆街，没影响太傅府上吧？” 此言一出，展昭、赵普和包大人都一挑眉——对啊！太尉府那些个造反的机括要神不知鬼不觉运进去也不容易。 “呃……”太傅还没来得及开口，赵祯就问南宫，“为了安全起见，是应该好好检查一下，是吧？” 南宫点头。 “那就让少征和乔广带点人，附近的建筑都检查一下。”赵祯样子还挺关切。 欧阳少征和龙乔广领了圣旨就带着兵马去搜太傅府了。 “包卿。”赵祯对包大人说，“一会儿顺便带太傅回趟开封府，叫公孙先生检查检查，朕看着他这身体好似还没好，别是有什么病症没查出来，干脆留在你开封府将养几日。” 包大人点头称是，展昭和赵普外加满朝文武都幽幽地看着太傅——好家伙，直接送开封府查办的意思么？ 展昭这会儿气还挺顺，打从之前听说老头儿的恶行就看他不爽，栽了吧！你个老不修！ 展昭想到老头家里还有月蛾坊的东西，就对前边赵普拍了拍腰带上的圆扣，那意思——这老头铁定跟月蛾坊有关！ 赵普默默回过头——展昭好像拍肚子了，莫不是饿了？刚刚明明吃了一笼煎饺…… 包大人盯着老蔡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个老贼，竟然还跟月蛾坊有关系！ 太师揣着手在旁边看了一路了，黑子今天表情好丰富，没睡醒脾气也比平常大…… …… 另一边厢，白玉堂和殷候出了开封府衙门，一起去球场。 半路遇上了带着兵马的龙乔广和欧阳少征。 今早邹良已经派皇城军将整条夷为平地的升棺街给封了，仔仔细细扫土找地道，太傅府离那条街还真是不远。 路上欧阳跟白玉堂遇上了，就说太傅没准跟老太尉家那些机关有点儿什么关系，皇上让彻查。 殷候不忘提醒他找找太傅府有没有月蛾坊的东西，之前他看到了太傅床边的帘子上有月蛾坊的图案。还不忘帮外孙提了一嘴老头和那几个死去皇陵官私下里干的那点龌龊事。 欧阳和龙乔广边走边骂骂咧咧，“这老头真是不知所谓，一点下限都没有……” 五爷和殷候见皇城军负责调查他俩也就不管了，直接跑球场。 今日果然是有重要比赛，球场内外人山人海的特别热闹，连门口卖东西的摊贩都比平日多。 五爷和殷候还没进门，就听旁边“嘤嘤嘤”似乎有人叫他俩。 两人一转头，白龙王跟块云彩似的飘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几串糖葫芦，“宫主小白堂！” 五爷和殷候望向他身后，夭长天手里提着两个木头食盒，里边放了好些果汁杯子，后边陆天寒一手拿着几把写了“良辰美景”和“胖猫”的扇子，正边走边看。 “宫主！”白龙王跑过来，一把将糖葫芦塞给白玉堂，自己挂住殷候，脸上表情莫名的就有些雀跃。 五爷拿着一把糖葫芦，不解地看白龙王。 殷候也看了看他，总觉得他表情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白龙王身后，陆天寒和夭长天也过来了，这两位平日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过今天……以五爷对面瘫的了解来说，好像也有点怎么说呢……激动？ “干嘛？”殷候不解地问白龙王。 “赶紧进去看比赛呀！”白龙王拉着殷候就往里跑。 五爷帮拿着一把糖葫芦，也跟了进去。 球场里人特别多，好在人群中，一红一白两个背影特别显眼。 白色是天尊，红色是霖夜火，爷儿俩站在一起看着前方。 五爷脚步就慢了下来，以他对这两个人的“了解”，从背影上看，似乎是相当的不爽。 白玉堂还挺纳闷，今早明明欢欢喜喜出门的，怎么了这是？谁惹到他俩了？ 殷候本来进门的时候，拿了陆天寒手里一把画了胖猫的团扇，觉得挺可爱。 进了门，就见白龙王一个劲对着他努嘴，让他看前边。 殷候也发现天尊和霖夜火了，霖夜火这个红彤彤的背影他倒是没看出什么来，不过天尊那个背影老爷子则是看出来了一股子“有人惹我我生气了！”的架势。 殷候也忍不住好奇了起来，怎么了？ 顺着白龙王示意的方向一看，就见在天尊和霖夜火眼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一身蓝衣的高个子，似乎有点眼熟。 等殷候看清楚那人长相后猛地就愣住了，“啪嗒”一声，手里胖猫队的扇子都掉了。 五爷也看到那两人了，都不认识，不过再看旁边，殷候一整个目瞪口呆，而白龙王和他外公舅公则是一个赛一个的那么开心。 五爷回头仔细看站在他师父跟前的那个蓝衣人——这谁啊？！ 629 629 走偏的桃花 此言一出，连天尊…… 殷候进了球场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瞬间呆掉了，觉得不可思议。 旁边白龙王白鬼王和陆天寒瞧见他的表情，都觉得满意, 还一个劲问他——像吧？他们刚才瞧见了，也是这个表情。 白玉堂仔仔细细打量此时站在天尊和霖夜火面前的两个人。 这两人, 一个目测三十多，一个二十多。 站在他师父面前那个三十多的蓝衣人，一看就不是中原人。 此人皮肤苍白, 个子很高脖子很长, 看着怪怪的……不过样貌并不差。细长眉丹凤眼, 高鼻梁薄嘴唇，就怎么说呢……五爷觉得他长得虽然不错但怎么看怎么不是太正经，有点变态。 仔细研究了一下, 发现问题出在眼睛……这位眼睛有点歪，就斜着眼看人, 显得十分傲慢，还有点邪气, 外加嘴角微微带点儿弧度, 似笑非笑的，莫名显得很欠揍。 而他旁边那个更年轻一点的，一身辽国贵族的打扮，长得还挺端正，留着修剪整齐的胡子, 有点儿派头, 但看人也斜着眼，跟旁边那位有点像。 此二人功夫应该都不错，尤其是那个蓝衣服的, 五爷觉得他内力深厚，实际年龄肯定比外貌看起来要大不少。而且看殷候和他师父的表情，莫不是认识？ 那么这二人究竟是谁呢？ 时间往回倒一些…… 早些时候，霖夜火和天尊到球场给良辰美景助威，要说会哄老爷子，一个展昭一个霖夜火，那小嘴甜的呀。 天尊被火凤哄得一路哈哈哈。 本来两人心情还挺好，进了球场，找到良辰美景马上要比赛的场地。 今日几场重要比赛都在这个场地，可以一直看。 青巫堂队的人已经先到了，正在球场上热身。 小良子他们也开始热身了。 观赛众人对青巫堂队都不怎么了解，好奇地打量。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跟白龙王打听青巫堂这个门派，还挺有名。 白龙王虽然被称为大辽圣天子，不过他自个儿跟辽国皇室也没啥来往，对辽国武林更是不熟。但青巫堂的传闻他还是听了不少…… 这个门派和西夏的万宗门一样，是个有浓重皇室背景的。另外，青巫堂除了武之外，重点还在“巫”。门派成立至今也有近百年了，出了不少高手，且传言不断，多是些说他干预辽国皇室内政的流言。 最近青巫堂刚换了掌门，新掌门耶律羽焰，别看中原听过这个名字的人很少，但在西域名气仅次于火凤。而且看姓氏就知道，此人是辽国皇族子嗣，也坐实了青巫堂官家背景这个事实。 青巫堂对这次比赛非常重视，除了堂主亲自带队之外，据说还来了些大人物，其中之一就是青巫堂的创始者，在辽国地位极高，被皇室称为“神宫尊者”的兰加耶。 在西域关于兰加耶的传闻不少，但见过他的人却不多。这位按照年岁，应该是天尊殷候那一代的，但白龙王都没见过此人。 天尊殷候他们那一代的武林神人辈出，但也有不少混珠鱼目，好些自称跟天尊殷候一辈的高手，论武功还不如展昭白玉堂强。 但兰加耶是耶律羽焰的师父，貌似也带出了不少高手，应该是有点本事的。 两队交战之前，双方的领队和球员都要相互致意，以示友好。 良辰美景的带队是白龙王，辽国那边的任何球队，看到白龙王都非常客气，规规矩矩行礼。 不过这次走过来的两人，从气场上貌似有些不同，而且还不是冲着白龙王走过去的，而是冲着天尊…… 霖夜火跑去找了几把椅子来，准备给老爷子们坐，正摆椅子，就听到后方有人说话。 “哦？不是说中原水土养人么？火凤堂主怎么有阵子没见，反倒是不如在西域那会儿好看了呢。” 火凤一听这声音，眼睛就眯起来了——讨厌的感觉一如既往。 霖夜火回头白了那人一眼。 说话之人，正是青巫堂的堂主，耶律羽焰。 此言一出，连天尊都抬头看了过去，心说哪个缺心眼的，尽挑小霖子不喜欢的话说？ 而就在天尊抬眼的同时，耶律羽焰旁边那位也开口了，“中原武林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下，所有人都望了过来，连正帮着良辰美擦球的小四子都抬头看了一眼。 天尊觉得这种特别特别讨厌的感觉似曾相识，一看说话之人，老爷子就愣住了。 不止天尊愣住了，白龙王他们都愣住了，夭长天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耶律羽焰身边站着的那个蓝衣人，活脱脱北方巫王迦兰呪。 几位老爷子张大的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本来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迦兰呪明明死透了，怎么的，复活了不成？ 可仔细一看，还是看出来了区别。 这人跟迦兰呪有七八分相像，但仅限于五官，气质上有很大不同，细看的话，能确定并不是。 不过这位穿着打扮太像迦兰呪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尤其是那个长脖子和那身蓝色的衣服，不能说十分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亲戚么？ 夭长天瞅着那双斜着的眼睛，外加那个说话的语气，也觉得似曾相识，猛地就想起了个人来。 “你是……迦兰耶？”白龙王也想起来了，因为他跟迦兰呪还算比较熟，所以他身边的人也大多认识，此人是迦兰呪的三弟，迦兰耶。 “等下……”白龙王反复琢磨了一下，迦兰耶、兰加耶？ 老爷子可算明白过来了，搞了半天，青巫堂的创始人，是迦兰呪的弟弟迦兰耶，兰加耶是化名吧…… 众人当中比较淡定的是陆天寒，老爷子也见过迦兰一族几个人，不过他记忆中迦兰耶好像不这样啊，那会儿眉眼挺正常的啊，怎么回事？一百年没见变得眼歪嘴斜的？ 霖夜火听到迦兰耶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火凤小时候听他师父讲过这人的事情，迦兰一族属于北方巫族，全家都不是太正常，据说最变态就是这个迦兰耶。 小四子仰着脸打量了一下这两人，是来找茬的么？表情好讨厌。 天尊记性再不好，也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这骨子讨人嫌的腔调，没错！是当时迦兰呪那边的一个人！ 陆天寒看了看一旁的白龙王和夭长天。 有趣的是，白龙王和白鬼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表情还挺复杂，似乎是在忍笑，里头貌似还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这种感觉陆老爷子还是挺熟悉的，表示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他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又错过什么了？ 而另一头，霖夜火已经跟耶律羽焰吵起来了，耶律尽捡火凤不爱听的说，火凤撸袖子就要揍他，不过被球队的人给拦住了。 众人都怀疑青巫堂是故意赛前挑衅的，因为如果比赛前良辰美景这边动手打人，很可能会被判犯规。 天尊不爽地瞅着前方两人，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卑鄙小人！ …… 而后方，白龙王和白鬼王貌似都要忍不住笑了，说去买点儿吃喝就赶紧跑，陆天寒跟了出去。 跑到外面，白龙王踮着脚就找，“宫主来了没？哎呀，预感要有好戏看了！” 夭长天也揣着手点头。 陆天寒就问他俩，“跟殷候有什么关系？” 夭长天和白龙王回头吃惊地看他——你不知道么？ 陆天寒眼神渐渐危险——他俩又趁着我睡着干什么了？ 白龙王捂着嘴，拉着陆天寒到一旁八卦，“那个迦兰耶啊，当年北蛮最变态的一个！” 陆天寒一歪头——然后呢？ “当时不是有个停战期么，就贺晚风、殷候、迦兰还有老夭四个碰了次头。“ 陆天寒也知道这事儿，那会儿几家是出来谈判来着。 “迦兰耶当时还年轻，这不是瞧上小游了么？” 陆天寒抱着胳膊想了想，觉得对头，天尊的确很符合这种神经病的审美，但问题是…… “喜欢天尊怎么说话那么欠揍？”陆天寒不解，“因爱生恨？” 白龙王和夭长天都忍笑。 夭长天说，“本来还稍微正常一点，后来被贺晚风一通忽悠，路子就走偏了。” 陆天寒眨眨眼，这里头又有贺晚风什么事儿啊，这厮怎么跟个搅屎棍似的。 夭长天和白龙王还都瞄他——那谁是便便？ 陆天寒让两人详细说说。 夭长天说，“当年不是四方都凑到一起打混仗了么，贺晚风估计是想挑拨北蛮和殷候那边先打，不过没什么抓手。结果看出迦兰耶暗恋天尊，贺晚风就告诉他没机会了，情敌是殷候。” “咳……”陆天寒差点被呛到，睁大了眼睛看两人。 “贺晚风挑唆迦兰耶说，天尊不是一般人，想引起他的注意，学着殷候的方法做，然后比他做得更极致就行了。”夭长天摇着头说，“殷候和天尊平常怎么相处的？” 陆天寒眨巴眨巴眼睛，“吵架……” “嗯哼。”夭长天点头，“所以从那之后迦兰耶就开始想尽办法挑天尊不爱听的说……据说还给写了‘情书’，一篇文章把天尊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天寒记忆中好像是有一段，天尊看完一封信后气得直拍桌子，就问，“天尊没揍他么？” 白龙王点头，小游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气死了啊，就要去扬了那厮，不过那会儿被宫主和幽莲拦住了。当时四边谁都按兵不动想看另外几家先打，谁先动手谁吃亏啊。 夭长天补充道，“迦兰耶见写信没用，又去问贺晚风，贺晚风就教他要蔑视天尊，这样才会引起注意……然后那小子就开始用那种眼神看天尊了。” 陆天寒可算明白了，“所以是听了贺晚风的话，眼睛斜了一百多年么？” 夭长天和白龙王都点头。 陆天寒扶额，“搞了半天，又是一朵天尊的疯桃花么？” 白鬼王和白龙王都点头，看这个状态，应该还信着呢…… “等一下。”陆天寒又想了想，“那在迦兰耶心里，殷候岂不是他的……” 白鬼王和白龙王点头啊点头——情敌来的！ 陆天寒看球都顾不上了，左右望，“殷候呢？不来看球么？赶紧找个人去叫他来！” …… 等仨老爷子买完东西回球场，一眼就瞧见了打远处走过来的殷候和白玉堂，就赶紧过来拉人了。 众人一起进了球场，那边天尊和霖夜火已经火冒三丈了，然而跟当年的情况差不多，还不能动手揍人，因为会影响比赛，爷儿俩那一肚子火啊……好气！ 殷候一进球场，第一眼看到迦兰耶也误以为迦兰呪复活了，惊得扇子都掉了。 好在仔细一看松了口气。 殷候记性可比天尊好，迦兰耶他还有点儿印象，以前眼睛好似没那么斜啊？这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么？ 而此时，前方的迦兰耶也瞧见殷候了。 迦兰刚才看到天尊老高兴了，小游一百年没见还是那么可爱……正努力表达自己的“爱意”呢，一眼瞧见“情敌了。” “哼。”迦兰耶暗暗不爽，那个家伙竟然还在小游身边。 想到此处，他决定这次要好好表现，下巴一扬，来了句，“我青巫堂才是天下第一的门派，天山派，不值一提！” 此言一出，四周围一片的抽气之声，这下，不止天尊火了，刚进门的白玉堂也火了，远处正热身的天山派小弟子们都火了。 五爷瞅着迦兰耶上下打量——这货什么鬼？！ 一旁的耶律羽焰随着他师祖也一扬下巴，同样嚣张地对着霖夜火来了一句，“我耶律羽焰才是西域第一帅哥！” 殷候就瞧见前边冰渣火星子直冒，总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后头，白龙王和陆天寒都打发夭长天赶紧去摇人，让无沙他们都来瞧瞧啊，今天铁定有热闹不要错过！ 630 630 越走越偏 邹良正在老太尉“旧…… 球场内, 比精彩球赛似乎更令人期待的“剧情”上演了。 天尊遇到了百年前的烂桃花，当然了，天尊可不知道对面是桃花, 只觉得哪儿来的憨批，怎么这么讨厌！这人以前好像还骂过他来着, 旧愁新恨都凑到一块儿了，可是这会儿不能影响比赛又只能忍，老爷子都开始盘算待会儿拿什么麻袋套上对面的头, 拖进林子里痛打一顿了。 殷候也挺好奇, 对面那小子竟然是迦兰呪的胞弟迦兰耶。 迦兰家族规模庞大, 当年虽然北蛮战败，迦兰呪死了，但大批兵马都消失了, 各位将领死走逃亡，存活下来的应该不少。 联想到青巫堂的性质, 别说，还挺对口 ……那迦兰耶当年创立青巫堂, 这么多年了又重返中原, 莫不是来替兄长报仇的？ 殷候记得这人之前就对天尊有点意见，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他了，反正见了天尊就没一句好话，好端端的还写信来痛骂老鬼。印象中，他对自己倒是还挺客气。 正想着, 就见迦兰耶突然对他拱了拱手, 特别有礼貌地来了一句，“哦，殷候许久没见了, 风采依旧啊。” 殷候眨巴眨巴眼，其他人也都瞧过来。 老爷子还挺尴尬，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啊，就也对他点点头。 天尊回头，怒视殷候——这不会又是你的烂桃花吧？你看看你！招惹些好姑娘也就算了，怎么还招憨批？！ 殷候疑惑地看着打完招呼继续对天尊斜眼的迦兰耶，也是一头雾水。 白玉堂也觉得迦兰耶对殷候和他师父的态度反差很大，莫非是拿他师父当情敌了？ 后头，陆天寒不解地看夭长天和白鬼王——你俩八卦准不准的啊？这小子怎么对情敌这么“礼貌”？ 白龙王叹气——迦兰家的人不是最擅长举一反三么，对待喜欢的人要态度恶劣的话，那对待讨厌的人当然要和善…… 陆天寒都懵了，他记忆中迦兰呪精明狡猾，这弟弟是怎么回事？说是捡的吧，为什么长得还那么像？ 夭长天揣着手，觉得也可以理解，迦兰家几个弟弟都很听迦兰呪的话，谁让迦兰呪没事儿就夸贺晚风天下第一聪明人呢，弟弟们当真了呗。 白龙王抱着胳膊点头，贺晚风是有那么股蛊惑人心的本事，不信就瞧瞧贺一航么！这种人长得不是那种很帅或者很丑，就很普通，看着也特别和善，没什么侵略性，像个普通大哥哥似的，说出来的话又有道理又好听，貌似是为了你好啊，其实都是在坑你！ 而且啊…… 白龙王和夭长天都让陆天寒瞧天尊，一般好言好语跟他讲话，他都不带搭理的，你骂他吧，他反而会不爽还会多看你一眼。 陆老爷子觉得莫名还有点儿道理，那按照喜欢就要不给好脸的逻辑来推导的话…… 陆天寒抬头朝前边看。 这会儿，天尊瞧完了殷候，回头狠狠瞪了对面迦兰耶一眼。 迦兰可开心坏了——小游瞪我了！小游是不是也好喜欢我？！ 于是，迦兰加大力度斜眼看天尊，那眼睛斜得五爷都想揍他了——这人什么毛病？！ 陆天寒的注意力又被迦兰耶旁边的耶律羽焰给吸引了，要说迦兰用错了方法表达爱意的话，那这位辽国皇子看着霖夜火的表情为什么也是同款。 “该不会……”陆天寒看夭长天和白龙王——他徒弟暗恋小霖子？ 白龙王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啊！就推夭长天赶紧去叫无沙来看呀，这么精彩的！错过了胖和尚要闹的。 夭长天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你俩就知道让我跑腿，我才不去我也要留下来看！ 不过么…… 白鬼王突然打了个响指。 身旁落下来两个影卫。 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 白鬼王挺得意，负责看护小四子的影卫可以借用一下。 俩影卫凑到老爷子身旁，夭长天让他们一个去南安寺找无沙，一个找邹良。 影卫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老爷子让叫人，他俩就去叫了，反正也不麻烦。 …… 而此时，邹良正在老太尉“旧址”处仔细搜寻。 皇城军一路清扫地面上的灰尘，一面仔细寻找，终于，有几个士兵发现了一扇暗门。 打开门，地下出现了台阶。 这一处暗道看起来很新，感觉像是近期挖的。 老太尉府的地窖已经被彻底封死了，再加上皇城之前翻新，大部分地道都堵上了……万万没想到还有新挖的。 左将军直摇头，这些人都是属穿山甲的么？怎么那么爱挖地道。 举着火把，邹良带着几个士兵下去，顺着地道往前走。 这种地道他们都比较熟悉，属于匆忙挖的地下通道，除了秘密联络之外，基本没有其他用途。 走了一会儿，邹良看到前方出现了移动的火光，还有脚步声，似乎也有人过来了，那动静还有点熟悉。 双方在暗道内相遇，对面来的是同样举着火把带着士兵的火麒麟。 两人碰了面大眼瞪小眼。 欧阳一歪头，“好家伙！” 邹良刚才瞧见他跟龙乔广去太傅府了，换言之。 “太尉府和太傅府地下有暗道？”邹良皱眉。 欧阳说这地道看着新挖没多久，可能太傅跟太尉并没什么关系，不过跟那些运送过来的机括没准有点关系。 邹良觉得这也就说得通了，虽然升棺街都是空宅，藏几个大型机括不易被察觉，但要运送进去会很显眼。 就算用马车拉，一队人马进入都是废宅的街道，反而会引起怀疑。 可如果东西是先伪装成货物送去太傅府，就很容易糊弄过去了……这种大府衙每天人吃马喂开销巨大，进出的马车数量也多。东西先运进太傅府，再通过地道，运来这边废宅，就显得合情合理。 “所以是太傅与月蛾坊勾结，制造了女鬼和先皇的僵尸？”邹良觉得有些莫名，老头都小一百了，图什么呢？好不容易能得个善终，临了还谋反？ 欧阳笑了下，一偏头示意邹良跟上，“乔广还发现了点别的东西，够那老头喝一壶的。” 邹良跟着欧阳穿过地道，出来果然是太傅的书房。 龙乔广正在桌边看信件，见两人一起出来的，就招招手。 广爷把在太傅书房找到的一些信件递给两人。 邹良接过来一看，就皱眉——竟然是大量里通外国的信件，通信的内容都是密谋怎么制造皇城混乱的，甚至有行刺皇上的计划。这些信件上，除了有月蛾坊的图案，还有一个略显陌生，但邹良他们都见过的印戳。 “这是青巫堂的印戳么？”邹良指着信封上一个青色鬼脸的印记。 欧阳和龙乔广都点头。 青巫堂和万宗门对辽国和西夏的朝堂影响力巨大，虽然是江湖门派，但时常会出现在两国重要政事之中，特别是一些暗中的勾当。身为黑风城的将领，三人对这两家都比较了解…… 欧阳甩了甩那些信，笑道，“这么巧，青巫堂新当家的就在开封府。” 邹良也记得昨天火凤一直在念叨，说青巫堂那个耶律傻叉什么的，还说良辰美景今天绝对不能输……仿佛是有什么私怨。 龙乔广问两人怎么看。 “看起来是证据确凿。”欧阳啧啧两声，“不过，是不是有点过于明显？” 邹良也觉得，“这种内容的信件，随手放，上面的戳还这么盖，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在密谋造反么？” 这边正觉得蹊跷，影卫跑来了，说是让邹良去球场。 邹良问出什么事了。 影卫们自然也不知道里头那么多弯弯绕，只瞧见球场上青巫堂的人貌似跟天尊和火凤对上了。 邹良皱眉，龙乔广和欧阳都让他去瞧瞧，别一会儿中了别人挑拨离间门的计谋。 邹良安排了一下手头的活儿，就出了太傅府，往球场去。 说来也巧，半路碰上了无沙大师。 “呦，小邹啊。”大师对邹良招招手。 邹良就跑上去问大师去哪儿。 无沙大师说影卫来叫他去球场，邹良挺纳闷，不止叫了自己，竟然还叫了大师，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师。”邹良好奇问，“火凤堂和青巫堂，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大师摸着下巴想了想，“嗯……两个门派之间门倒是没什么恩怨，不过啊，那个青巫堂的新堂主，一直跟我们家小霖子不对付。” 邹良点了点头，听昨天那呆凤的语气，的确是有恩怨的样子，就问，“因为点什么事情结怨的？” “这就真不知道了啊，我们家小霖子也没有惹他，不过那个什么耶律烟还是耶律雨的，就说话很不客气啊，尽挑我们小霖子不爱听的说，不是胖了就是丑了。” 邹良有点震惊，心说那人什么来头？蛮有种的么，大爷我都不敢那么说……再说，哪儿胖哪儿丑了？不知道多好看！难不成是个瞎子？ “贫僧觉得……”无沙大师摇了摇头，“没准是嫉妒我们家小霖子长得好看！” 邹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 球场里一团乱麻，皇宫里相对还好些。 展昭收获颇丰，一方面开窍了魔王眼，两只都睁开了，还是挺爽的。 另一方面，抓住了太傅蔡德义，带回去能好好审问。 不过么，查月蛾坊的线索却不太顺利……朝中文武百官，只有几位老臣知道月蛾坊相关。 不过也都是先帝让他们调查的一些事，而至于先帝跟月蛾坊有什么关系，老臣们没细说。谁都不傻，这种事情可不能当着文武的面说，只能之后悄悄跟赵祯禀报。 从其他人身上，展昭也没看出什么异样来。 赵祯觉得今日也差不多了，就下领散朝，带着南宫先回去了。 赵普和展昭跟着包大人一起出了皇宫，大人坐着马车，带着蔡公先回衙门。 赵普问展昭是回衙门还是去太傅府瞧瞧。 展昭觉得先去趟太傅府吧…… 两人刚准备走，赭影突然跑来了。 赭影说刚才影卫们出了球场到处找人，他就去问了问，白鬼王让都去看热闹。 展昭和赵普都揣手——是都想看比赛来着，这不是走不开么，还是正经事比较重要啊，要有事业心。 赭影对着这俩事业心突然爆棚的有为青年问，“所以天尊的烂桃花自认殷候为情敌的原北方巫王迦兰呪同胞三弟迦兰耶，你俩也不感兴趣么？” 展昭和赵普脚步一停，一转身，二话不说就往球场跑，事业心什么的，不存在的！ 631 631 谁的桃花 “你说谁…… 展昭和赵普火速赶往球场, 路过开封府门口，赵普想去叫一声公孙，结果正好碰到公孙和幽莲、九娘一起跑出来。 公孙瞧见赵普就问, “去球场？” 赵普和展昭一起点头。 九娘拉着展昭就问，“说是宫主的桃花出现啦？还拿天尊当情敌？” 展昭和赵普都一愣。 “不说是天尊的桃花外公的情敌么？”展昭一歪头。 公孙和幽莲对视了一眼。 公孙说, “小四子刚才让影卫来传话说，一个很很很讨厌的人，对尊尊好凶但是对殷殷好好, 是青巫堂队的还是北方巫王的弟弟, 叫什么什么耶改名什么什么耶, 然后他徒弟也是个很很很讨厌的人，叫耶什么什么，对小霖子好坏好坏……” 赵普听得两眼一抹黑——耶什么耶？ 作为一个团语十级能力者, 展昭品了品，点头, “没错，按小四子的说法是外公的桃花拿天尊当情敌。” 赵普就抬头看房顶上的赭影。 赭影一摊手——白鬼王说的啊。 众人想了想, 觉得白鬼王和团子的靠谱程度仿佛不分上下。 突然增加的悬疑感让众人更好奇了——所以究竟谁是桃花？ 继续一起往球场赶, 公孙跑了几步突然想起来问，“这种情况，不去通知妖王一声么？” 众人都一愣——对啊！这要是妖王错过了，那老爷子肯定要闹的！ 赵普对赭影一指，赭影打了个手势, 示意——早就让紫影去叫了。 …… 太学里, 妖王正讲课。 今日书院好些人的心思也都不在课堂上，都盼着赶紧下课，好去看比赛。 妖王大概也看出来了, 摇头，“你看看你们，所谓‘顺，不妄喜；逆，不惶馁；安，不奢逸；危，不惊惧；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你们未来都是国之栋梁，遇到事情要沉得住气么！开始比赛的时间门是下课之后，下了课跑过去也来得及的，何必那么着急呢，对不对……要淡定！” 老爷子话没说完，就见门口落下了紫影。 妖王眨巴眨巴眼睛，走出去问，“怎么啦？” 紫影小声跟妖王耳语了几句。 书斋内，小才子们立刻聊起了今日的比赛，说的都是良辰美景和青巫堂。 这边正聊着，突然，门口银妖王后退了半步撞到门，“哐”一声。 众人都望了出去。 “你说谁？”妖王抓住紫影的肩膀摇晃，“小游？小游的桃花？！你确定？” 紫影点头，说白鬼王说的…… “酱酱是情敌？” 紫影继续点头，“是这么说……” 隔壁书斋，正讲课的公孙某就听门口传来“啊啊啊啊啊”一阵，紧接着是银妖王飞奔出去的身影。 老爷子一脸懵，走出书斋看了看，就见隔壁的小才子们都扒着窗户往外望……课上了一半，夫子跑了呢！ 谢炎正好坐在门口，刚才紫影和妖王的对话他还听得挺清楚，回头问林霄，“我没听错吧？小游的桃花？” 林霄抱着胳膊边打哈欠边点头，“就是说天尊有桃花拿殷候当情敌……” 书斋里本来闹哄哄的，见公孙某走到门口，瞬间门安静了下来。 而林霄说话的时候，正巧是在安静的那一瞬间门。 这一句话，不止门口的公孙某，整个书斋的人都听到了。 瞬间门，书斋里炸了锅。 “谁的桃花？” “天尊啊！” “听起来为什么比球赛还精彩？” “那我们能去么？” “还没下课吧？” “可是夫子跑了啊……” “面如平湖呢？” “谁想当将军谁留下呗” …… 小才子们都看着公孙某。 公孙某也无奈，只能说，“那既然夫子都跑了，今天就到这里……” 话没说完，就听“呼啦”一声，小才子们都跑了，有几个鞋子都掉了。 …… 等展昭他们奔到球场，就看到四面八方各个方向的人冲了过来，妖王带着一群太学小才子、无沙大师和邹良，还有南安寺几位大师。 众人涌入球场，眼前人山人海。 皇城军正维持秩序，今天负责球场安全的翟钦宝和田邛都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展昭也挺纳闷，踮着脚找他家小白堂在哪儿。 公孙也问赵普，“这些不会都是来看八卦的吧？这是来了多少人？” 展昭眼睛还挺尖，一把从人群里拽出个人来。 那人回头一看立刻喊起来，“盟主！” 展昭拽住的正是鄂明。 鄂明指着前方说，“副盟主他们都在那边。” 展昭点了点头，左右瞧了瞧，发现来了好多江湖人，不久之前被那个伪造请帖召唤来的江湖人，虽然大多挨了顿打，不过基本都没走，还留在开封皇城凑热闹。 展昭问鄂明为什么江湖人都跑来了？ 得到的回答是，倒也不是来看八卦的，刚才球场里那么多人，影卫们回去摇人，其他人也回去摇人去了。 那些看球的可不知道谁是桃花谁是情敌，他们只听到辽国武林人骂天尊和天山派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竟然对我中原武林出言不逊，简直是不知所谓！ 不知不觉中，良辰美景和青巫堂的这场比赛，变成了中原西域武林尊严之战了。 球场外闹闹哄哄，球场里气氛可有点紧张了。 良辰美三个要上场的都在准备，但外面喧闹声此起彼伏，中原和西域两边的看客都吵起来了，对着骂的声调也不低。 沈元辰就有点紧张，唐落梅让他别听那群人胡说。 小良子倒是挺淡定，拿着球瞅那个耶律羽焰。 萧良其实也算辽国皇族之后，虽然久不往来，但辽国皇室的人他基本都认得。 小良子瞅着耶律羽焰怪怪的，虽然刚才见了面一个劲说火凤不爱听的，但这会儿回到青巫堂那边，那小子一双眼睛飘来飘去都是盯在火鸡身上。 小良子就觉得有点可疑。 这时，有几个西域来的眼尖，嚷嚷着说萧良是西域人不是中原人。 说这话的时候赵普正好穿过人群到了球场边，九王爷瞪了那群人一眼。 唐落梅和沈元辰也都有些担心地看萧良——小良子不会受影响吧？ 萧良也不知道听到没，抱着球不满地问火凤——火鸡，那野驴干嘛一个劲盯着你看？ 小良子说这话的时候，邹良和无沙大师正好进来。 左将军就顺着萧良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正瞧见偷偷瞧霖夜火的耶律羽焰。 无沙大师见徒弟臭着张脸，就凑过去问他，“怎么的啦？那个青巫堂的小子又说你坏话啦？” 霖夜火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刚被说胖了丑了晒黑了长残了，又不能一把火扬了他，气死老子了！ 邹良看了一会儿，就往霖夜火身边走了几步，挡住了耶律羽焰的视线。 耶律羽焰摸着下巴打量邹良。 辽国皇族对黑风城几位将领自然都熟悉，而且他也听过一些关于火凤和左将军的传言，毕竟他俩一贯“高调”，西域圣殿山上的圣僧都管邹良叫小霖子相好的。 邹良走到霖夜火身边之后，凑到火凤耳边，小声说，“别理他，他眼睛有问题。” 火凤赞同地点头，“的确是个瞎子！” “真的眼睛有问题！”邹良肩膀轻轻一撞他，小声说，“你看他多斜的一双眼。” 火凤想了想，恍然大悟，“所以是因为眼睛斜，所以觉得我丑么？” 邹良点头，给火凤顺毛，“眼睛正常的哪儿能从你身上看出丑来？” “有道理！”火凤点头，又看了耶律羽焰一眼，果然，耶律羽焰正努力斜眼。 “这么看真的好斜……” “你没见过他王府的那些王妃。”邹良揣着手跟火凤八卦，边努力做了个嘴歪眼斜的鬼脸，“都长这样。” 火凤瞬间门就笑出声了，“真的？” “啊！”邹良认真严肃点头，“辽国每年后宫选妃都让他去先挑，他挑剩下的都是绝世美人，再给他们大王。” 霖夜火一脸震惊。 “所以啊。”邹良一搭他肩膀，“他骂你越狠表示你越好看。” 霖夜火瞬间门脸上就有笑容了，阴转晴甚至更加好。 两人一起回头，同情地看了看耶律羽焰，耶律还在那儿努力斜眼呢。 小良子和无沙大师在一旁看着邹良直点头——厉害厉害……这才是高手！ 展昭也终于挤进人群，找到白玉堂了。 往自家小白堂身边一站，展昭就观察外公和天尊，顺便打量对面传说中的迦兰呪胞弟。 “谁是桃花谁是情敌啊？”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心下了然，果然猜对了！那迦兰耶是殷候的桃花，所以拿他师父当情敌！ “白鬼王说那是天尊的桃花诶……”展昭一句话，倒是把五爷说愣了。 “可是他为什么斜着眼睛看天尊？”展昭不解，周围不少围观的武林群熊，尤其天山派小弟子都不干了，那个人简直罪无可恕！竟然敢对师尊如此不敬！ 这时，最激动的人出现了。 银妖王冲进人群一把拽过夭长天和白龙王，“谁的桃花？哪个桃花？在哪儿呢？” 五爷和赵普都往后退了两步，竖起耳朵听。 白龙王和夭长天只好把刚才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老爷子张大了嘴。 五爷也睁大了眼睛重新审视迦兰耶——竟然是真的！他师父的烂桃花，还是活的！ 可一群人看迦兰耶的同时，还注意到了耶律羽焰，纷纷扭头看霖夜火，那个人莫不是…… 火凤见众人看自己，就压低了声音说，“那人天生美丑不分来着！” 众人彼此瞧了瞧，都点头，觉得这个什么野驴直接掠过，暗恋小游那个迦兰才是重点！ 妖王看着站在一起的酱油组，又问了一遍，“确定没搞错么？” 白龙王和夭长天都搔了搔头。 “都嫑着急！”展昭一摆手，示意众人冷静——猫爷有妙招！ 说完，往青巫堂队的方向一望，对方头顶上，出现了一对金灿灿的猫儿眼。 妖王鼓掌——哇！ 其他人也震惊——竟然双眼都睁开了！ 随后又一起摇头——好不容易睁开的完全态魔王眼竟然是为了看八卦…… 殷候也看见了，还愣了……进了趟皇宫怎么突然开窍了？老爷子也疑惑地回头看展昭——你拿魔王眼看人家什么？战术布置？ 展昭这会儿侧着耳朵正听呢，魔王眼盯着正斜眼瞪天尊的迦兰耶，心跳声那个快啊，还伴随着碎碎念，“小游真可爱，小游超级可爱，小游无敌可爱！” 展昭倒抽了一口凉气，对着正眼巴巴看着他的众人点了点头，“没错！天尊的！” “呵……” 五爷和妖王同时抽气，还有跑过来抱着展昭腿仰脸听消息的小四子。 霖夜火也看见展昭用魔王眼了，退回来几步，好奇问，“那野驴想什么呢？”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就见前方邹良正对他摇头啊摇头。 展昭就对火凤说，“想你丑呢，说好讨厌你。” 霖夜火摸着下巴点头，“果然是天生的美丑不分，还好是被他讨厌，被他喜欢就完蛋了。” 说完，心情很好地跑去跟邹良一起看球了。 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的小四子赶紧跑回去跟小良子分享。 小良子也震惊地看隔壁，“乖乖，贺晚风也太损了，这俩耶是被坑多惨……” 正这时，裁判敲响了铜锣，第一场比赛开始，各个场地的选手上梅花桩了。 良辰美和青巫堂三个少年都上了梅花桩，小四子、白龙王和九娘一起挥挥手里的团扇给良辰美助威。 青巫堂有个少年似乎认识小良子，上了场就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中原队这么缺人么？找个辽人来跟我们辽国队比赛？” 瞬间门，场上安静了下来，好些人都瞧着萧良。 众人都替小良子捏把汗。 小良子眨巴眨巴眼睛，一叉腰，“我随我娘啊，我爹倒插门女婿你不知道么？” “噗……”正喝水的霖夜火一口水喷出来，众人都替萧统海心累，只有赵普摸着下巴觉得这个说法不赖啊…… 小良子倒是一脸认真，“不信你问去啊，狼王堡谁说了算，那肯定是我娘啊！” “呵。”对面那少年冷笑了一声，“堂堂狼王堡，竟然是个女人说了算……” “唉唉唉。”萧良伸出一根手指对他摆了摆，“话可不能乱说啊，小心回去被你奶奶打屁股。” 一句话，引来众人哄笑。 后头，耶律羽焰伸手扶额，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眼睛累了。 赵普他们几个都忍笑——辽国萧太后说了算，谁都知道可不是谁都敢说。 公孙和火凤都“啧”了一声——这个腔调是越看越像赵普。 只有小四子拍着手挥挥小团扇——小良子最棒了！ 632 632 新的较量 王爷掏了…… 球场上比赛还没开始, 双方的氛围已经剑拔弩张了。 青巫堂队三个参赛的小队员跟良辰美看着年纪差不多，都是十来岁。 不过光看内力和武功底子，两者应该并不在一个档次上。 良辰美这仨别的不说，论功夫, 所有参赛队里应该是最强的一个队, 就是踢球时间不久, 经验和技巧方面都有些欠缺。但仨小孩儿的确是上心练了, 所以进步飞快。 但就事论事，实力方面, 良辰美是稍逊于流星门的。 展昭揣着手端详了一下青巫堂队, 有些好奇，“这支球队很厉害么？” 之前不少人其实都没怎么关注过这球队, 直到他们赢了流星门，才成了黑马。 “有点蹊跷啊。” 展昭和白玉堂就听身后有人说话, 回头, 发现几个小脑袋挤出了人群, 钻到了他们身后。 来的是河盟队的三个主力, 辰全何骁和钟鹿。 河盟身后，方静肖带着天山队俩队友也跟了进来，身后一串尾巴，都是来观赛的其他球队小球员。 这场良辰美踢完下一场就是河盟对西夏万宗门。 赵普问辰全, “你们不去热身啊？万宗门也不好踢哦。” “先看看这边再说。”辰全也挺好奇这一场。 展昭问方静肖，“你昨天看他们踢流星门了么？” 方静肖摇摇头, “本来以为流星门稳赢的，万万没想到。” “刚才看热身。”展昭跟小哥儿几个讨论，“不觉得多厉害啊。” “对吧！”几个小孩儿也都表示赞同。 “昨天输完球小古还受伤了，那个脸哦。”何骁戳了戳眉心一个疙瘩, “这么臭！” “邵青说青巫堂有点问题。”孔天林昨天貌似跟邵青一块儿吃的晚饭，“说怀疑他们队作弊。” 五爷也回过头来了，霖夜问，“踢球要怎么作弊？隔着网呢……而且现在比赛都不准随身带零碎了。” “所以来看看啊。”几个小孩儿努力睁大眼睛，“邵青一般不会胡说。”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想了想，就往旁边挪了两步，站在了他师父身边。 天尊见徒弟靠过来，瞄了他一眼。 白玉堂就问天尊，“那个迦兰耶，功夫看着还不错？” 天尊有些嫌弃——分跟谁比。 五爷微微笑了笑，他师父是完全没发现人家在暗恋他啊…… 白玉堂突然就有点好奇，如果跟他师父说那个人是他的烂桃花，他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感觉说出来天尊也不会相信，而且这会儿迦兰耶还在拿眼白和鼻孔瞧他师父呢，越看越欠揍。 “师父，那个人看着有点欠揍。”五爷话锋一转，小声跟天尊说。 天尊一脸赞同地对着徒弟点头，“是吧！是那老鬼的烂桃花！” 说完，不忘瞪旁边殷候一眼。 殷候一脸无语地看天尊。 殷候可不糊涂，迦兰耶那个类型基本就是天尊最讨厌的类型，换言之，就是最喜欢天尊的类型……所以是天尊烂桃花的可能性非常大。 只是不知道这位吃错什么药，或者变态的比较另类？表达爱方法有点猎奇。 殷候刚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妖王在那儿激动，说什么，“是小游的巴拉巴拉……就估计是天尊的烂桃花没跑了。” “那是你桃花才对。”殷候背着手想把真相告诉天尊。 天尊一脸不赞成地看殷候，“老鬼，这种锅你竟然想甩给我？” 殷候无奈看白玉堂，那意思——他糊涂了一辈子了你好好劝劝他。 五爷看了殷候一会儿，一歪头，表示——老爷子你说什么？没领会。 殷候无语，小白堂竟然装傻。 五爷那边还跟天尊说，“据说青巫堂队使诈，会不会是那个迦兰在搞鬼？” 这话，让天尊和殷候都一扭头，观察对面球队。 “别说。” 夭长天和幽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两人跟殷候对视了一眼，毕竟当年没少跟迦兰打仗，三人都对着白玉堂点头，“迦兰一族最会使阴招了，有这个可能！” “怎么耍阴招？”展昭和霖夜火都凑过来了，后头跟着一群打听的小孩儿。 不远处，银妖王摇头啊摇头，跟靠着自己的小四子吐槽，“这群人，这个时候竟然有心情看比赛？” 小四子伸手抱住妖王的腿。 妖王低头瞧瞧他。 小团子仰着脸气鼓鼓，“妖妖，一会儿对面要是作弊你要帮忙哦！” 银妖王瞧着团子叹气——是只有我关心小游的烂桃花么？ 小四子看了看天尊又看了看迦兰耶，伸手对银妖王打叉叉，表示——这个不好！这个配不上尊尊！ 妖王抱着胳膊一撇嘴，“重点不是配不配得上，当然了，的确是配不上我家小游的……” 小四子点头，正点着呢，突然不动了…… 妖王和公孙都低头瞧着团子——又有什么情况了？ “喔呦。”小四子摸着下巴四处张望。 “要出事么？”公孙问儿子。 小四子突然伸出手，竖起一根手指，“还有一个哦！” 妖王和公孙都一愣，“一个什么？” “桃花呀！”小四子一仰脸，“尊尊有两朵烂桃花哦！” 妖王眼睛瞪得溜圆，“什……吗？！” 连公孙都觉得不可思议，“真的么？” “嗯嗯！”小四子认真点头，“还打起来了呢！抢尊尊呢！” 银妖王倒抽了一口凉气，“争……争争风吃醋？为了小游？” “嗯。”小四子还两只手左右互搏学给妖王看，“小游是我的！你滚开！明明是我的，你才滚开！” 银妖王一脸欣慰仰天长叹——这么多年了！我这么多年积德行善，这一定是老天爷对我的馈赠！是我应得的！ “另一个是谁啊？”妖王赶紧蹲下问小四子，“比这个帅不？” “嗯……”小四子摸了摸下巴，“打扮不是一个风格，不过感觉长得还有点像……” 公孙看着抱着小四子一个劲晃让他说详细点的妖王，摇了摇头，往球场边瞄了一眼，就跑去了赵普身旁。 王爷见公孙过来了，怕他被挤到，就拉着他往自个儿怀里带。 公孙小声跟他说，“儿子说还有一个。” 赵普冷不丁听劈叉了，一惊，“还有一个儿子？” 公孙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 王爷掏了掏耳朵晃晃头。 公孙说，“小四子说，天尊还有一朵桃花！” 边说，边对赵普比了个二，“今日有两朵桃花，待会儿还会打起来。” 公孙话音刚落，一旁展昭霖夜火异口同声，“还有一个？！” 两人当间儿，白玉堂都呆掉了。 五爷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这种狗血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师父的身上……感觉就仿佛是弥补了童年缺憾一样！ “不奇怪啊。” “对哦，经常一招惹就是一串。” “变态太多了吧。” 众人回头，就见几个老爷子揣着手在后头搭茬儿。 “说起来……迦兰呪几个兄弟？” “好像是四个弟弟。” “老三老四是不是双生？” “是吧，那会儿打仗站一排长得都挺像的。” 这边正专心找第二朵桃花呢，就听前方传来“哐”一声，裁判让双方停止练球，比赛正式开始了。 小四子捧住还东张西望的妖王的脸，扭过去让看球场，“小良子也很重要哦！” 妖王戳了戳团子，让他看不远处虎视眈眈盯着球场的白鬼王白龙王，“还能让他们吃亏不成？” 小四子撅撅嘴，嘀咕，“就怕用阴招，之前荷花水遁，就大家都不知道。” 妖王眨巴眨巴眼睛，突然就伸手摸下巴，“这么说的话……倒是有点道理。” “妖妖有什么发现么？”小四子问妖王。 妖王小声道，“打从鬼车那个案子开始，就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机括、传说、总觉得跟北蛮有些牵扯……当年琼家替先皇护送回来的东西，如果是北方石谷拿出来的，没准跟北蛮几十万士兵消失的秘密有关。这个倒是的确值得查一查……天也快热了，这个时候去北方是个好时机。” “能再去冰原岛玩儿么？”小四子去过两回冰原岛了，可都是去办事的没有细逛，“白白说，夏天会有白色的熊熊，还会带着小熊。” 妖王捏了捏他腮帮子，“那种熊可凶了……” 爷儿俩正聊着，就听到人群传来鼓掌和叫好的声音。 赶紧抬头，就见良辰美这边先得了一分。 小四子急得直蹬腿——顾着聊天了没有看到得分！ 妖王跟他一起举着扇子给良辰美助威。 这边俩顾着八卦，那头众人倒是看球了。 方天悦和辰全两个歪着头，一脸的茫然，“青巫堂凭什么赢的流星队啊？” “青巫堂这三个小孩儿。”赵普观察了一下，“应该都是辽国的皇族。” “都戴着狼牙耳环。”邹良说，“看款式都是大家族的。” “功夫底子也就一般。”白玉堂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来。 “正常啊，都是些二世祖，哪儿有心思天天练功练球。” “哇！” 正聊着，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声。 刚才青巫堂踢过来的一颗球，沈元辰明明跑到位了，但一抬脚差点踢空，还好他反应快，往前跨了一步接住了。 不过这一脚沈元辰踢得有点勉强。 小良子将球接过踢了回去。 唐落梅见沈元辰按着胯的位置似乎不舒服，怕他拉伤，就伸手示意裁判。 裁判敲了一记铜锣，先暂停比赛检查伤势。 公孙赶紧跑过去查看。 “刚才那个球……”辰全有些没看懂，戳戳方天悦，“怎么会往那个方向去？” 方天悦也觉得奇怪。 何骁他们几个都说昨天流星门比赛，古夜星也是这么拉伤的。 “小古拉伤？”辰全和方天悦都觉得蹊跷，古夜星身体柔韧性特别好，而且预判球也很准，这种比赛又不激烈，怎么会受伤？ “有点意思哈。” 白玉堂听展昭自言自语，就问他，“有诈么？” 展昭点了点头，“风！” “风？”几个小孩儿都仰着脸围着展昭问，“什么风？” “不是自然形成的风。”展昭说完，看了看一旁。 就见这会儿，天尊和殷候都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迦兰耶。 小四子也很着急，问妖王，“妖妖怎么办啊？小辰子好像受伤了。” 公孙给沈元辰检查了一下，摇摇头，“这场不能踢了，至少休息两天。” 沈元辰急了，他本身就是球痴，这场不踢那岂不是只能认输？ 公孙劝他，“身体要紧，万一再伤了就不是歇两天的事了！” 唐落梅和萧良也都劝他听先生的话。 “要认输了么？” 隔着网，青巫堂队几个小子晃着球，坏笑着挑衅。 “谁说认输了？”小良子不满，“二对三也揍趴你们。” 裁判在一旁提醒，“每个队必须三个人踢。” 沈元辰表示他还能坚持。 下了朝跟卢月岚一起跑来看球的方静肖走了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势之后摇头，整个灵蝶宫就这么个小宝贝，可不敢冒险。 人群也开始焦躁，闹哄哄的，中原这边觉得这么认输太可惜了，西域那边起哄让认输。 就在僵持不下之时，就听有人说话，“那换人呗，良辰美景是四个人。” 众人都一愣，刷拉一声转过头，就见说话的是银妖王。 妖王一手抱着小四子，一手抓着他的手，举起来挥了挥，“这儿还有个替补呢。” 众人都一愣，随后瞬间炸裂。 “什么？” “小四子要上场了么？” 小四子也眨巴眨巴眼睛，“替补？” 团子转过脸看妖王，“我？” 这回轮到公孙傻眼了，摇头啊摇头——别闹！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众人一起看小四子。 妖王把小四子放到了地上。 这时，就见小良子一跃上了梅花桩，对小四子招手，“槿儿，来！” 小四子愣了一下，点头就跑向球场，“我来了！” 633 633 风 刚才错过了整个…… 小四子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上梅花桩踢比赛呢？想当然是想过的, 有一天，他也能身姿矫健地在梅花桩上飞来飞去，跟小哥儿几个一起踢球。 不过么, 也就是想一想，团子想过的事情可不少, 想的最多的还是长大后能跟妖王一样高。 那么小四子会不会踢梅花鞠呢？ 当然是不会！ 小四子平日到球场，也就是看球和帮忙捡球, 偶尔踢几下那都是在地面上。 而且玩了一阵子之后, 他也就腻了，相比起踢球，他更喜欢跟展昭白玉堂去查案，跟他爹去医馆看病, 跟天尊殷候去戏园子看戏，跟妖王学算卦，哪怕去满记看糖糕师父做点心呢，哪个不比踢球有意思。人各有个爱好么, 擅长的事情基本都会喜欢, 不擅长的事情, 那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但不擅长、不喜欢，不代表良辰美景不能共进退！见小良子叫自己, 小四子立刻就跑过去了。 人群爆发出欢呼声，一群看球的突然眼泪汪汪，万万没想到竟然有看到团子上场的一天，今天的票没白买……话说这只是预赛啊，这级别的比赛配不上团子！ 公孙手捂着胸口直哆嗦，看着团子迈着小短腿从身边跑过，每跑一步先生的心就一颤。 不过公孙想了想, 自己看球还是看得少的，莫不是团宝在他没看到的时候练球了？ 抱着一线希望，公孙问赵，“团子会踢球么？” 赵普“呵”了一声。 公孙瞬间心态崩了，拽住他衣领子晃啊晃，“所以是会还是不会？！” 赵普无奈，只好望向展昭白玉堂。 展昭也挺好奇，摸着下巴看白玉堂——所以团子会不会？ 五爷一脸无语——当然是不会啊，团子一天的运动量跟幺幺正在孵的那颗蛋一样多。 公孙继续晃赵普——你还不去阻止他！ 赵普趁机摸公孙的头，“唉，还能让他吃亏不成？” 公孙揪心地往球场的方向看，虽然团子能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他个做爹的很高兴，但是万一没踢好团子没准会伤心，对方还耍阴招，受伤了怎么办？焦躁！ 小四子跑到梅花桩前，瞧了瞧快到自个儿鼻尖儿的梅花桩，盘算着怎么上去。 小良子和小唐一起伸手。 小四子伸起双手，就被哥俩拽上去了。 团子脚落到梅花桩上，突然就呆住不动了。 小唐瞧瞧小良子——咋的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小良子也有点拿不准，他家槿儿发呆的原因多种多样，也许是看到了什么，也许就是单纯在发呆…… 众人也都盯着小四子看，大气都不敢出。 隔着网，对面青巫堂队也在观察这边的动向。 青巫堂队三个小孩儿都是辽国皇室成员，刚才跟小良子吵架那个年纪最大，今年十一，叫耶律清。 另外两个都是十岁，一个叫耶律明，一个叫耶律尚，还有个没上场的叫耶律分。 昨晚上几位老爷子帮研究战术的时候，夭长天脱口而出说青巫堂是“清明上坟”队，把白龙王乐得闷闷地笑了许久。陆天寒则是觉得，这队名似乎有点晦气吧，但又感觉没什么问题…… 耶律清看到对面换人，也有点紧张……之前没瞧见场边还有个队员，以为只有三个人。不过他们早先也都派探子调查过各队的实力，其中良辰美景最为“神秘”，因为“景”始终没有上场过。探子们多方打听，得到的线索都是——那是他们队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耶律清上下打量小四子，也有些拿不准。 这小孩儿几岁啊？看身高比其他人低一个头，小小一个胖乎乎的，看着最多五岁的样子，长得十分非常特别的可爱！ 耶律清摸着下巴，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秘密武器？！为什么呆呆的？ 小四子呆立了一会儿，突然一捧脸，“哇……原来是这种感觉。” 说完，还在梅花桩上蹦跶了两下，然后身子一歪。 吓得小良子和小唐忙要去扶，场下公孙急得直挠赵普胳膊。 不过小四子两只小手一伸，稳住了，还回头看小良子，像是问——厉不厉害？！ 小良子和小唐都点头拍手——厉害厉害！ 场下一群人捧着心……啊！团子那个笑容！开朗！ 对面，耶律明和耶律尚都有点看不透小四子的“实力”，难不成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 两兄弟都问耶律清，但耶律清就站那儿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耶律明戳了戳他，耶律明突然开口，“好……” “好什么？” “好……”耶律明深吸了一口气，“好可爱！” 耶律明和耶律尚都望天。 耶律清可激动了，回头问两兄弟，“像不像我们昨天去看的那些小竹熊？像不像？团里团气，那个爪爪这~么圆！那个脚脚，那~么短！滚来滚去的！跑起来耳朵还会晃！全身的肉肉都是波浪状。” 台下，展昭小声问白玉堂，“是某种战术么？” 五爷也拿不准，不过感觉句句都在戳小四子的心。 果然，对面团子噘着嘴——我生气了！ 公孙都想脱鞋子丢那小子了，赵普忙拦住自家暴躁的书呆——人家没准是家学渊源。 边说，边示意公孙看还一脸欠揍的迦兰耶和耶律羽焰。 公孙“啧”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小良子和唐落梅外加场下的沈元辰都狠狠瞪耶律清——不会说话闭上嘴！ 小四子“哼”了一声，突然开始移动。 随着团子在梅花桩上动起来，场下传来“哇”声一片。 因为小四子不是迈着腿移动过去的，而是腾空飘过去的。 “哇小神仙！” “这个厉害！” 其实众人是看不到，小四子是被小鲛鲛“搬运”过去的。 团子根本就没上桩踢过球，勉强站稳，跑起来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会儿鲛鲛跟小四子一般高，展昭“附体”抱着团子就往一旁移动，空出场地来让小良子和小唐发挥。 展昭毕竟是最“懂行”的一个，论实力，小良子和唐落梅二打三绝对没问题，小四子上场凑个数，球到跟前踢一脚，鲛鲛就在他身边站着，保证小四子不掉下去不被球砸到就可以了。 眼下比较关键的，是破解对面青巫堂的“阴招”。 刚才让沈元辰受伤的那个球，非常的“隐蔽”，场下观众是看不清楚的，只觉得是沈元辰判断距离的时候不够了一点点。 可实际上，球在小辰子就快踢到的一刹那，“躲开”了。展昭看得非常清楚，不是内力反弹，也不是旋转的问题，是那颗球真的自个儿跑了……而做到这一切的，是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了魔王眼的缘故，反正展昭觉得自己的眼力比以前好了。 一些细小的事物看得特别清楚，刚才那颗球移动的时候，沈元辰裤腿上的绑带，以及梅花桩上的一片小落叶，都是跟着球，朝同样的方向移动的。 而最神奇的事，那颗球，极短暂的、瞬间……消失了一下。 展昭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颗球瞬间“跑”了，所以沈元辰愣了一下，但几乎就是一眨眼的那么一点点时间又“回来”了，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展昭问白玉堂有没有看见。 五爷摇摇头，说那颗球仿佛是晃了一下，但具体没看出异样。 “不用魔王眼，几乎是看不到的。” 妖王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小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缩’了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看他，“缩？” 妖王嘀嘀咕咕，“因为‘伸’是遇水膨胀，所以会顺势觉得‘缩’是脱水缩小，但缩小，也不会消失，对不对？要让一样东西消失，光缩小是没有用的，得把它移出人们的视线，就像刚才那颗球一样。” 展昭摸了摸下巴，白玉堂虽然没看到，但听妖王一分析，立刻就想起来荷花在堂上消失的那个机关了，“原来是这么个伸缩之术……” “道理说得通……”白玉堂和展昭都好奇问自家师公，“但是要怎么做到？” 妖王微微一笑，“世人都知道迦兰呪是北方巫王，他会用咒术。的确这位行军打仗一直也都是这种巫咒先行的风格，时不时装神弄鬼的，还都是些规模很大的咒术，让人就算不信邪，也觉得邪门。”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真的有咒术么？” “你们信么？”妖王笑着反问。 展昭和白玉堂彼此瞧了瞧，都看妖王——这不是不知道才问您的么！嫑糊弄，说清楚！ “嗯……巫咒这种东西，就跟命中注定一样，说不信吧，有时候特别灵验。相信吧，也可能从未实现。”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老爷子——你又要开始忽悠人了是不是？感觉你又要开始了！ 妖王瞧着俩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十分警惕，跟自家酱油组一模一样，笑着点头——果然是一根树杈子上结出来的果子。 “比如说，巫咒之术存在。”妖王逗俩小孩儿，“为什么越是古代越多，越到现在越少？”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歪头，“失传了呀。” “就这些个失传了？”妖王抱着胳膊摇头，“那为什么吃的种类越来越多？玩的花样推陈出新，连染布料的颜色花样都越来越丰富了？吃喝拉撒睡，每一样都不会失传，就这么神的咒术巫术失传啦？”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老爷子说得仿佛也没错。 想了想，两人又觉得自己已经习惯性进了妖王的套了，都摇着头表示——你说重点！嫑骗人！ 妖王摸着下巴瞧着俩徒孙，觉得比酱油组聪明多了，就笑着说，“看到没？你俩就比酱油组难骗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转头看殷候和天尊。 俩老爷子正虎视眈眈看着隔壁青巫堂队的人呢，还跟白龙王夭长天他们小声议论，刚才是迦兰耶出手作弊了。 白玉堂和展昭多灵啊，一下子就领会了妖王的意思，“是因为被骗的经验积累的多了，所以防骗的能力也增强了……人不好骗了，巫术咒术也就自然而然渐渐失传了？” 妖王点点头，“迦兰的确是厉害的，他的武功和智力，才是真正的咒术……迦兰耶虽然能力方面远不如他大哥，但毕竟一个树杈上结出来的果子，他应该学会了不少本事。” “等一下……”展昭突然抓住了重点，“这种本事就跟雪中镜魔王眼一样，属于天底下独一无二，不外传外人也练不了的是不是？” 妖王点点头。 “那……”展昭回头看了看迦兰耶，“该不会，这案子的幕后，是他？” “刺王杀驾的话……辽国人动机很充分。”白玉堂觉得各种条件都挺符合的，不过么…… 五爷回头又打量了一下迦兰耶，“觉得这位不是那种幕后大反派的气质……” “小白堂。” 这时，妖王一手搭着五爷一手搭着展昭，“人不可貌相啊！而且那可是小游的烂桃花哦！不是大反派，怎么会觊觎我们小游？！” 五爷和展昭看着妖王——为什么你说什么都像是在忽悠人？ 妖王掐两人腮帮子，“你俩隔着代竟然也这样看师公？” 一旁，赵普和霖夜火听得真切，两人都看着迦兰耶。 霖夜火问，“那究竟谁是荷花？” 赵普就有点冲动，想让皇城军把所有在场人的脸皮都掐一遍。 这边正聊些有的没的，那边一阵阵惊呼声传来。 众人终于把目光都转移到球场上了……就见小四子正飞起一脚……那颗球飞过网，直接就砸对面耶律清脸上了。 刚才错过了整个过程的众人都呆了。 公孙也傻了，团王突然球王附体了……莫非是激发了什么潜藏天分？ 霖夜火和赵普也都问展昭——你弄哒？ 展昭一脸懵，他和白玉堂还有妖王都能瞧见，鲛鲛这会儿就站在团子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呢。 团子是怎么飞起来踢球的？ 连球场上小良子和唐落梅都不解——槿儿咋这么猛？ 其实别说他们，小四子自己也懵了……因为根本不是他在踢球，而像是有阵风推着他在踢球。 对面，被球在脸上砸出个红印子的耶律清一抹鼻血，“好啊！果然是秘密武器！” 旁边俩小哥也看傻了——好凶悍的团子啊！ “哈哈哈……”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一个跟迦兰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穿着西夏贵族装扮的人走了出来，“还以为青巫堂多了不起，果然是沽名钓誉之徒。” 众人都瞧着那人，就见他身后也跟着几个小孩儿，看打扮应该是西夏的球队。 “万宗门的诶！” “哇，这两人长得好像！” “感觉这个正常一点，那个嘴歪眼斜的。” 迦兰耶这会儿的白眼看来不像演的，看到来人他是真嫌弃。 而这边开封众人则是激动，当然了，最激动的还是银妖王——出现了！第二朵桃花！ 634 634 另一种偏方 妖王就…… 天尊的第二朵烂桃花终于登场了。 众人都好好地观察了一下。 果然这位和迦兰耶是双生子, 两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穿着和发型区别很大，还真分不出来。 而且这俩不止长得像, 身材和气质都很像，甚至说话的声音都一模一样。 众人都忍不住感慨，这娘也太会生了，自家人能分清他俩谁是谁么？ 好在，迦兰耶脸上表情比较欠揍，而他兄弟则跟他相反, 怎么说呢……那表情带笑, 但看着笑得有点刻意，脸都僵了，感觉瘆得慌。 妖王摸着下巴, 一伸手拽过白龙王和白鬼王, 问，“这谁啊？” 白鬼王说是迦兰呪家四兄弟, 名字叫迦兰早。 众人眨巴眨巴眼睛——迦兰耶、迦兰早……椰枣兄弟？ “他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五爷有点在意。 迦兰早刚一登场，除了帮小四子踢了一球和骂了迦兰耶之外, 就是盯着天尊看。 不过跟迦兰耶完全不同, 这位笑得跟要咬人似的，显得那么的不怀好意，五爷越看越膈应。 白鬼王说, “哦……这个我比较清楚。” 众人都瞧他——你很熟么？ “熟倒是不熟，不过他哥暗恋天尊不是去找贺晚风问计了么？”白鬼王揣着手说, “这个也找人问了。” 众人都好奇，“找谁？” 白鬼王摸了摸自己胸口。 五爷惊讶——找的外婆么？ 白鬼王也无奈，这不是因为迦兰呪常夸雪心是唯一一个能跟贺晚风比聪明的人么。 众人都哭笑不得, 这两兄弟其实是被亲大哥坑的吧…… “外婆跟他怎么说的？”一群人哪儿还有心思看比赛啊，都追着白鬼王问。 夭长天搔了搔下巴颏，略无奈地说，“雪心当然是忽悠他啊。” 说到此处，陆天寒突然也想起个事儿，“哦……难怪有一次她问我天尊最讨厌什么。” 展昭有些好奇地问白玉堂，“天尊最讨厌什么呀？” 五爷抱着胳膊抬起头想了一会儿，“讨厌什么……讨厌人？” 众人都扶额。 老爷子喜欢的东西不少，古董书画啊啥的，你看他平日也下棋种花打马吊，看戏喝茶逛市集，文人对诗他能听一会儿，武人切磋他也能瞧一眼。收集各种刀和宝贝来摆圈圈，去百灵园逗逗羊驼捏捏竹熊，展昭院子里的猫他能撸两下，霖夜火养的狗他也能摸一把……好吃的他也爱吃好玩的他也爱玩，但要说他最讨厌什么的话…… 众人想了半天，对着白玉堂点头——没错啊，讨厌人。 妖王急得跺脚，“别瞎说，小游哪儿有讨厌所有人，小游只是嘴上说说！” 众人都去瞧陆天寒，那你怎么回答的呀？ 陆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回答，“就……人。” 众人都点头——果然。 妖王伸手去掐陆天寒的耳朵。 陆天寒赶紧躲开说自己还没说完，“之后雪心问我他有没有不讨厌的人。” 众人又想了想，老爷子其实喜欢的人也的确不是没有，他朋友也挺多…… 想了一会儿，众人都看五爷——毕竟是天尊带大的，白玉堂其实某方面跟天尊还挺像的。 “玉堂你都喜欢些什么人呀？”展昭随口就问了一句。 五爷瞧瞧他，“‘些’？” 展昭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 就听白玉堂嘀咕了一句，“当然是只喜欢一个，喜欢一些你还不得炸毛？” 五爷说完，展昭瞬间懂了，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那个嘴角就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喝了蜜似的。 一旁几人这会儿表情都有点随迦兰耶——咦惹，秀什么秀！ 几位老爷子也都瞧着白玉堂——你还挺会的么，面瘫治好啦小白堂？肉麻死了！ “咳咳。”五爷努力保持面瘫的严肃脸，想了想，说，“其实，我师父人很正常的。” 众人都瞧着他——今天出门是吃了多少蜜糖啊嘴那么甜？ 妖王也满意地伸手摸头——对的对的！终于有人讲句公道话了，我们小游就是超级正常。 “愣要说的话也挺简单，我师父喜欢正派的人。”白玉堂想了想，觉得还真是！可能熟悉他师父的人，反而会觉得他师父有些奇怪，但如果不熟悉的话，听传闻都是他师父宰坏人的事情，那的确是个正派的人啊，所以江湖人都推崇他当盟主啊。 白玉堂终于想明白了。 众人笑归笑，仔细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只要你为人正派，心地善良不害人，天尊的确都不会讨厌你。他不止自己这样，也是这么给天山派立规矩的，也是这么教白玉堂的。天下练武之人都琢磨着怎么讨好天尊，殊不知，只要好好做人，无论武功高低成就大小，老爷子都会给你个好脸色。就好比说明西师太那样的，师太时不时还跟天尊找个茬，老爷子除了躲着她走，遇到事了还会给她帮个忙。说到底，就是因为师太为人正派，做过许多好事…… 越想越觉得对头的众人都转头去去看天尊，突然觉得老爷子的形象高大起来了。 这会儿，天尊和殷候正低着头一起翻小四子的小荷包呢，团子上场了就把荷包给他俩了，俩老头儿这会儿正偷团子零嘴吃。 一个蜜饯一人一半，咬了半天说没味儿还硌牙，看得公孙忍不住摇头，“那是药材……” 五爷这会儿尤其佩服，他师父不止形象光辉，他师父还敢翻团子包里的东西吃，不怕吃到蛊虫么？这手和嘴都没法要了！ “那你怎么跟雪心说的啊？”只关心小游八卦的妖王坚决不被带跑偏，接着问陆天寒。 “就……正派的人……”陆天寒说完还有点不服气。 众人都挑眉瞧着他——喔呦，小陆子，小时候是不是很崇拜天尊啊？ 陆天寒一撇嘴——那倒是没有！ “就这么两句么？”妖王问。 陆天寒点点头，就聊了这么两句。 众人又去看白鬼王。 白鬼王也点了点头，觉得对头，“雪心就跟来问计的耶律早说，首先，要引起天尊的注意。” 众人都觉得，跟贺晚风的路子貌似差不多啊。 “但是，因为他跟他三哥实在是太像了，所以很多人都分不清楚。”白鬼王接着说，“雪心最擅长战前研究情报，我白鬼族情报收集能力是很强的。迦兰耶和迦兰早两兄弟虽然是双生子，但是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好多人都分不清他俩。迦兰耶先出生的，所以大家都以为只有一个迦兰耶，迦兰早等于是从小生活在他哥哥的阴影里，被人忽视。所以这一点，其实是他最在意的一个心结。雪心的意见是，无论他表现得多好，天尊都会以为他是迦兰耶，到时候为他人作嫁衣裳，所以第一点，就是要跟迦兰耶不同！” 众人虽然都知道外婆应该是要坑迦兰早的，但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呢？ “接着说。”无沙催夭长天。 “迦兰早应该是觉得雪心说的有道理，而且这问题也困扰他多年了，所以就问该怎么做。”夭长天摇着头觉得这俩兄弟也是倒霉催的，问谁不好问了最“腹黑”的两个人。 “雪心就跟他说，很简单，他到现在为止，之所以生活在迦兰耶的阴影下，就是因为他俩太像了，都太正常了。从今往后，迦兰早只要做到两点，就一定能将自己跟迦兰耶区分开来，并且得到天尊的关注。” 妖王就开始搓手了，感觉重点要来了，“哪两点？” “第一，无论什么事，都要跟迦兰耶反着来！他笑你就怒，他眯眼你就瞪眼，他撇嘴你就噘嘴，他穿白的你就穿黑的，他穿长袖你就穿坎肩，要活出个性来！要让世人知道，他迦兰耶跟你迦兰早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在场众人都是在展昭梦境里见过风雪心的，尤其白玉堂啊，觉得他外婆又美丽又善良，圣女一样的……敢情，是个腹黑的圣女…… 而霖夜火这会儿一个劲拽邹良，说，“怎么办……” 邹良不解地看他，“什么怎么办？” 火凤严肃脸表示，“我觉得她讲得好有道理……” 邹良伸手拍拍他背，顺便手再从背滑到腰，表示——没关系的，储备粮都是这样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 公孙一边要关注儿子比赛，一边听着这边白鬼王的描述，也忍不住问赵普，“这讲得仿佛是没道理，但……感觉很有说服力啊。” 赵普也跟着点头，学着邹良伸手摸背，手刚往下一滑，公孙貌似是痒了，回手就拍。 王爷不痛不痒被打了一下，脸上还挺爽。 展昭和白玉堂瞧见了，也都瞧了瞧对方的背。 妖王望天翻了个白眼，赵普邹良一人赏了一个烧栗，“集中啊！集中！” “第二条呢？”陆天寒也被搞得有些好奇了，问白鬼王。 “第二条就是……”夭长天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可能自己都觉得自家妹子有点损，“光让天尊知道你跟迦兰耶不一样还不行，还要让天尊记住你，发现你跟别人是不同的。” 众人都皱着眉歪着头——这条也很有道理啊！ “但是要怎么做？”。 “就是，要跟天尊身边的人不同，特别是表情上！”白鬼王学着自家妹子坑迦兰早时的神情动作，伸手推着自己两边嘴角往上提，“有没有发现，天尊身边的人，都不怎么笑的，或者就是笑起来很没特点的，都是正常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众人都观察了一下几位老爷子的表情……的确，大家都是正常人来的……话又说回来，可不都是正常人么，不正常还得了？！ 白鬼王最后给收了个尾，“雪心怂恿迦兰早，要大胆地将自己的爱意表达出来，这样天尊才能接收到，你看到天尊不开心么？不想对他干点什么么？” 五爷一听就火了——想干嘛？！ 白鬼王指了指对面龇牙嘞嘴一脸淫&笑的迦兰早，“所以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635 635 争风吃醋 月蛾坊？…… 迦兰耶迦兰早, 北方巫王的一对一百五弟弟，因为暗恋天尊，被堪称世上最腹黑的两位聪明人给坑了一辈子。 开封众人了解了一位的情况之后, 都频频摇头, 与其说这俩被贺晚风和风雪心给坑了, 不如说是让他们亲大哥迦兰呪给坑了。 大家听听老爷子的八卦, 也就乐一乐，但有两个人, 是正经不乐意了。 五爷气闷闷，觉得好不容易来了俩他师父的桃花, 竟然是那么两个货色，根本配不上他师父，还有啊，那俩瞧什么瞧啊两脸猥琐的，再看把眼珠子都扣出来！ 银妖王也不乐意了，我家小游明明天仙似的, 有烂桃花, 就算是坏蛋，那也得是大反派那种级别才对么……这俩一点气质都没有的！ 见妖王和小白堂都很失望的样子，展昭摆了摆手, 说，“唉，这俩算是遗留下来的了吧？之前不是有很多妖人的么？应该还有很多高质量烂桃花的, 可能都已经死掉了。” 展昭边说, 边瞧无沙大师白龙王他们，让说点儿好听的哄哄这两位天尊的体己人。 无沙他们倒是没所谓地一摆手，“哎呀, 无论质量高低，反正小游都不知道的。” “小游一直没发现被暗恋么？”妖王觉得不可思议。 白龙王对着前边努努嘴。 就见这会儿，椰枣兄弟俩正伸长了脖子尽量显摆，边瞧着天尊，那意思很明显了——小游！看我看我！ 可再看天尊呢。 老爷子还跟殷候研究小四子的小荷包呢。 天尊找见个精致的盒子，让殷候打开说看看里头有没有好吃的。 殷候死活不接，让天尊自己开，说这盒子这么好看，小四子怎么可能拿来装吃的，当然是拿来装蛊虫。 两人拿着盒子推来推去，结果“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 俩老头吓得一撒手，盒子就掉回了小荷包里。 好在，盒子一开没有“呼啦”一声飞出好多蛊虫来，里头就金灿灿的一个方块。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莫不是黄金？ 俩老头一起伸手去拿盒子，觉得团子果然是小财神啊，竟然随身带金条，也太离谱了。 可拿出盒子研究了一下，发现金色的仿佛是膏体，不是黄金。 公孙瞧见了，就告诉他俩，“这是掺了金丝灵粉的止血药。” 俩老头“切”了一声，小荷包里药材比零嘴多，团子小小年纪就这么无趣的啊…… 天尊随手又打开了个盒子，结果“扑啦啦”一声，一只蛾子飞了出来。 “哇啊！”天尊和殷候一撒手，荷包盒子都丢了。 公孙无奈接住包，打开盒子对着那只蛾子。 就见那只胖乎乎毛茸茸的小飞蛾扑扇着翅膀绕了一圈之后，又飞回了盒子里。 公孙将盒子盖上，回头一看，就见身边众人跑出一丈远，都紧张地看着——果然有蛊虫。 公孙摇头啊摇头，对着众人招手让回来。 “这不是蛊虫，是团子养来给药材授粉用的花粉蛾。”公孙看着一群战战兢兢往回走的无用大人，继续摇头。 从小荷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来，公孙伸手递给天尊和殷候。 俩老爷子推推搡搡让对方接，边问，“什么呀？” “零嘴呀。”公孙打开袋子，给俩老头看。 殷候一把接过去就跑，天尊追着他要分零食。 展昭时不时看看两边的椰枣兄弟，就见这俩表情那叫个复杂，一会儿委屈巴巴的、一会儿恨得牙痒痒…… 展昭瞬间门悟了为啥两人那他外公当情敌了，反正无论他俩怎么努力做表情，天尊都没瞧见，光顾着跟外公“打打闹闹”了，可不得恨疯了这俩烂桃花么。 而且么……展昭总有种感觉，天尊一直都没发现也不完全是因为他这方面少根筋或者某种机缘巧合，其实他身边的人多少都有在故意搅和……仿佛所有人都在给那帮烂桃花捣乱。 就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烂桃花上时，看球的人群又是一声惊呼。 众人望过去，好家伙……团子飞起来了。 小良子和唐落梅都顾不上踢球了，跑过去接。 可谁知团子飞身一脚把球踢了过去，还连着两个翻身落到了梅花桩上。 人群爆发出阵阵掌声，小良子和唐落梅都跑去瞧小四子。 团子站在梅花桩上直打晃……哎呀，好晕好晕！ 再一看比分，良辰美景已经三比零领先了，原本还踢得有来有往，自从小四子上场，这边就攻势不断，团子一气儿得了两分！ 沈元辰激动得直拍巴掌，“哎呀槿儿好球！” 方静肖一边给他往脚踝上缠绷带，边点头——团子不止踢球好用，顶门也好用的，是个深藏不露，非常有“分量”的团子。 看球的其他小球员都炸锅了。 辰全一个劲戳方天悦，“小四子这么厉害的么？那个轻功，他是怎么飞上去的？” 方天悦更懵了，他就在开封府住着，团子平日跑几步平地都容易栽坑里，这飞上半空也太邪门了。 不过最心惊的还是公孙，先生拉着赵普就问，“小四子不会有事吧？谁把他扔上去的？” 赵普和其他几个高手都瞧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迦兰早，应该就是他干的，手法跟迦兰耶的接近，但是比迦兰耶嚣张得多…… 迦兰耶只是影响了球的运行轨迹，而迦兰早则是直接控制球员踢比赛。 小四子摸了摸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飞起来拿了分，鲛鲛明明就站在角落里啊。 而且团子也有点在意，这样是在作弊哦，胜之不武的感觉，而且刚才那个球还砸到对面的人了呢，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小良子和唐落梅则是都蹲下检查小四子的脚，毕竟……飞起来是一回事，刚才那球的确是小四子踢过去的，那么大力道，脚别伤了！ 可小四子却说一点都不痛哦，感觉也没有碰到球，球球就自己飞了。 开封这边众位高手都瞧了迦兰早一眼……这位还是有点数的，他操纵的风将小四子整个都包裹住了，所以团子只是被风托着摆了造型，真正将球送过网的还是风。 这么看来的话，这人虽然有点讨厌，但似乎不坏。 银妖王摸了摸下巴，嘀咕了一句，“这就是他还活着的原因么？” 白龙王他们几个觉得也有道理，一般被宰掉的，都是又坏又爱往天尊跟前蹭，当着他面害人的。椰枣兄弟早前打仗那会儿就打过交道，不过当时他俩年纪也小。后来战争结束各奔东西，他俩就再没出现过，也没听过他俩干什么坏事。现在看来，一个在辽国建立了青巫堂，一个在西夏建立的万宗门，两个门派虽然都有皇族背景，但也算是辽和西夏最大的两个门派了，那地位，相当于那两个地方的天山派。 这些年也培养了几代西域武林人，这么看来，的确都是正经干事儿的人…… 想到此处，众人突然觉得，他俩是不是在学天尊？天尊创立天山派他俩就各自创立个大门派，难道是为了“门当户对？” 火凤也一拍手，“喔，这几年西域武林最不对付的就是青巫堂和万宗门，本来还以为是因为涉及到什么两国恩怨，现在一想，这俩老头莫不是在明争暗斗，要争出个西域第一好配得上中原第一？” “可西域第一不是圣殿山么？”几人都看火凤。 霖夜火也瞧了他师父一眼。 这时，就见椰枣兄弟对着殷候翻完白眼，又对着无沙大师翻了个白眼——情敌真多！碍手碍脚的。 火凤也扶额，想不到啊，他家大和尚也有被当成情敌的这一天。 很快，场上比赛又精彩了起来。 这回，对面青巫堂已经开始反击了。 相比起之前的温和，这会儿迦兰耶也怒了，仨小孩儿满天飞，各种进攻。 这边也不遑多让，小良子和唐落梅都飞了起来，小四子倒是没被举起来，貌似是孩子刚才说头晕，让迦兰早听见了。 展昭对这方面特别敏感，觉得，这俩虽然表情欠揍，但排除当年打仗各为其主，被忽悠了瞎示爱之外，似乎还挺正常……不像是伙同荷花滥杀无辜弄出出那么多事端的人，他俩跟荷花什么关系呢？ 越想越想不通，展昭索性又开了魔王眼，听听这俩在想什么。 魔王眼一睁开，展昭就望天，觉得两边有俩龙乔广。 此时场上比赛激烈，场下椰枣兄弟斗内力呢，心里也不闲着，一个劲骂脏话，问候对面亲兄弟，怎么看自家兄弟怎么不顺眼。 展昭听得都想劝劝他俩了，毕竟是血脉至亲啊，干嘛搞成这样…… 不过这俩斗归斗，很神奇地，想事情的角度很一致，很多心声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的。 “四弟\\三哥真讨厌！” “从小就跟我作对！” “绝对不能让他在小游面前有表现机会！” “小游怎么也不看我？” “那个酱菜头超级讨厌！”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酱菜头？说的是外公么？ “说来说去还是月蛾坊不中用！” 展昭原本听着两兄弟的“心里话”觉得闹得慌，都想把魔王眼闭上了。 可谁知冷不丁，椰枣心里同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展昭就一皱眉——月蛾坊？ 展昭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用魔王眼去看两人。 只见迦兰耶叹了口气，心里想着——都是蛾坊不顶用，好好的大皋到手了又丢了。 而迦兰早也“哼”了一声，想着——都怪月蛾坊，好好的龙胆树都偷出魔狱岛了，竟然弄丢了。 两兄弟同时一撇嘴——要是拿到手送给小游，小游一定很开心！ 白玉堂就注意到原本一脸专注的展昭，突然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一脸震惊全家的表情。 五爷忍不住就伸手戳了他脸一下，问——看到什么了？ 展昭还处于震惊中，拽着五爷的袖子一个劲晃，“玉堂啊，你肯定想不到！” 五爷更疑惑了，“想不到什么？” “是他俩分别叫月蛾坊偷龙胆树和大皋的！”展昭愤愤指着椰枣两兄弟，告状似的，觉得他俩也他不像话了，追不到争风吃醋么，用不用这么搞他外公啊？！ 霖夜火和赵普也听到了，惊讶，“他俩让偷的？为了整情敌？” “说要送给小游。”展昭一脸不爽，“他俩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说天尊最喜欢鹰王朝的宝贝！只要送天尊鹰王朝的至宝，一方面能讨好天尊一方天还能打击情敌，一箭双雕！” 几个老头都睁大了眼睛——就为了这？ 赵普和霖夜火则是看白玉堂——天尊喜欢鹰王朝的宝贝？ 五爷一个劲摇头——当然是没有啊，他不喜欢的东西哪怕是古董也是丢掉喊“手要烂掉”，鹰王朝唯一两样他师父觉得有存在必要的只有殷候和展昭。 赵普则是听出了点别的来，觉得信息量有颇大，“这两兄弟怎么联系到的月蛾坊？” 火凤也点头，月蛾坊不都是挑客户的么……他俩这么“强”也会被选中？ 展昭尽量睁大魔王眼，但是这会儿两兄弟心里光顾着斗嘴和踢球，也不想别的。 展昭那个着急。 “他俩为什么都让月蛾坊去偷东西？”妖王终于关注到了八卦之外的事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别看这两兄弟被骗了大半辈子，但他俩被骗的原因……” “因为迦兰呪。”白鬼王很赞同这一点，“北方巫族的人本身就等级森严，而对于迦兰呪，他的所有部下都有一种近乎对神明的盲目崇拜。” “会不会……”公孙回头问，“月蛾坊跟这两兄弟一样，原本就是迦兰呪的部下？” 众人彼此瞧了瞧——对啊！所以迦兰耶和迦兰早指使月蛾坊办事就天经地义…… 想到此处，众人都觉得眼下是证据确凿，这俩怎么看都是这次案子的幕后凶手……但似乎又哪里不太对。 白玉堂想了想，走到天尊身旁，小声问，“师父。” 天尊瞧徒弟。 “你有放出消息，找过鹰王朝的东西么？” 五爷一句话问出口，殷候好奇地看过来，天尊那个表情嫌弃的啊，瞄着徒弟——怎么可能？为师脑子又没有坏掉！ 白玉堂显然已经预料到答案了，退回来几步，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都领会了他这么问的目的——是谁告诉那两兄弟，天尊喜欢鹰王朝的东西的？两兄弟的这个消息来源，才是本案的关键！ 636 636 重要的发现 殷候对着…… 众人本意是来围观天尊的烂桃花的, 万万没想到，这“椰枣”两兄弟“坎坷”的情路，却成了本案破案的关键。 眼下, 顺着这两兄弟的线，既可以查到神秘的月蛾坊, 又可以查到那个一直以来在幕后兴风作浪的黑手。 展昭盯上了这两兄弟，盘算着, 怎么才能从他俩身上查到想知道的事呢？他一双魔王眼眯着, 也不睁开来，目光围着两兄弟打转。 这会儿天光大量，日头也高，魔王眼隐藏在阳光中，倒是不怎么惹眼。 加之球场上比赛很激烈，这会儿两边孩子发力也好，椰枣兄弟暗地里斗法也罢, 反正那球飞来飞去就是不落地, 看得观众们一颗心都悬着, 一个劲叫好。 众人之中，倒是有两个人, 不怎么关注球赛，更关注展昭。 一个是就站在展昭身边的白玉堂，另一个, 就是殷候。 五爷瞅着椰枣兄弟俩挺别扭, 看看展昭洗洗眼睛, 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展昭从刚才开始就猫猫祟祟的，似乎是在打什么主意，白玉堂估摸着他是在想法子从两兄弟身上找线索。 椰枣一归一, 但内力不低，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五爷就有点替展昭担心。这猫完全形态魔王眼刚睁开才没多久，头一回实战就对付内力那么高的对手，还是两个，不会有什么事吧…… 殷候跟五爷担心的点差不多，迦兰一族不是一般武夫，不留神容易翻车…… 正关注外孙，殷候感觉天尊戳了他胳膊一下。 老爷子就回头看他。 天尊似乎有点儿不爽，指了指前方的球场，跟殷候嘀咕，“现在不是孩子们在踢球，是那俩憨批在操纵孩子们踢球！” 殷候点了点头——所以呢？ “所以啊！凭什么呀？”天尊不满，“我们的球队，干嘛让别人操纵？” 殷候有些无语地看他——你想掺一脚啊？ 天尊对着良辰美景努努嘴——不就是作弊么！谁不会似的。 殷候对着天尊摇头——你先别动手。 天尊抱着胳膊碎碎念，说自家孩子自己动手比较有数啊，万一被那俩憨批一个不小心弄伤了怎么办？ 殷候倒也不是反对天尊动手，而是这个时间点不对。展昭正准备用魔王眼。椰枣兄弟顾着跟对方作对，比较不容易发现，展昭好下手……万一天尊接手了良辰美景这边，迦兰早那边肯定会空出来。 殷候正琢磨怎么做好，是天尊出手对展昭有利一点，还是别出手让那两兄弟内耗更好？ 可还没等殷候打定主意，展昭那边已经动手了。 天空中，躲藏在阳光里的那双金色大猫儿眼睁开了，盯着椰枣两兄弟。 殷候看到后无奈摇头——他家猫崽，想了半天的主意，结果就是直接动手……一点技巧都没有的就那么楞看。 殷候正嫌弃呢，没提防让天尊踩了一脚。 “嘶……”殷候无辜地看着突然拿自己撒气的天尊——干嘛踩我？ 天尊“哼”了一声，他发现那椰枣两兄弟，每次他跟殷候讲话都很在意的样子，果然是那老鬼的烂桃花。 天尊想动手殷候又不让，憋得慌看那两兄弟又来气，就找他们的梦中情人“泄愤”了。 迁怒似的踩了一脚殷候再看那两兄弟，果然，就见两人脸色那个难看啊。 天尊莫名有点暗爽，抬脚又要踩。 殷候连忙躲开。 …… 而此时，椰枣两兄弟都顾不上比赛了——小游踩他了！羡慕！酱菜头一生之敌！ 展昭那边也“哼”了一声。 五爷好奇看他——瞧见什么啦？ 展昭看了好一会儿，这俩一件正经事都没想，就知道骂他外公！ 赵普和霖夜火两人揣着手也时不时瞄一眼展昭，看表情像是没什么进展的样子。 “要不要提示一下他俩？”五爷就给展昭出主意。 “提示？”展昭觉得有点道理，得让他俩想起月蛾坊和幕后凶手才行，用什么呢？大皋、龙胆果，随便一样有关系的都行…… 想到这里，展昭就踮着脚四外找，想看看魔狱岛的人来了没有……大皋的案子结了之后那帮人还没走呢，都说留在开封府玩几天。 五爷伸手一指不远处，梭力个子高打扮又怪，还是很显眼的。 展昭一闪，钻过人群到了梭力身边，问他带着龙胆果没。 梭力从兜子里摸出来一颗青龙胆的小果递给展昭。 展昭就跑回去了，果子到手……怎么让那两兄弟瞧见呢？ “有了！”展昭一拍手，跑去了天尊和殷候身后。 五爷、赵普和霖夜火目光一路跟随展昭移动着……只有公孙死死盯着球场，刚才错过儿子神勇表现，这次绝对不能看漏！ 展昭跑去天尊身后，戳了戳他。 老爷子回头。 展昭就把青龙胆放到他手里了。 天尊疑惑地看着手里一颗果子，问，“干嘛？” 展昭让他拿这个丢自家外公。 天尊抬手就要丢，展昭拦住，“还没准备好等一下！” 天尊和殷候都疑惑地看他。 展昭退回去几步，集中……边对天尊点点头——可以啦！ 天尊看了看青龙胆，又看了看殷候。 殷候跟他对视。 天尊开始后退。 白玉堂和赵普霖夜火的目光又跟着老爷子一起后退。 等天尊退出丈把远，突然一抬手，对着殷候脑门就把青龙胆丢了过去。 殷候本能一偏头避开…… 天尊也是有点儿使劲了，那颗青龙胆“咻”一声擦着殷候耳边飞过，飞出老远，不偏不倚，正砸耶律早脑门上。 “哎呀……”耶律早刚才正操纵那颗被小良子踢过去的球往旁边飞，一个没留神就见眼前恶风不善，想躲来不及了，就听“嘣”一声，脑门被砸中了，砸的他眼前一黑。 殷候回头看天尊，判断他是不是故意的。 天尊背着手溜达回来，权当无事发生。 殷候皱着眉头——用不用那么用力啊？ 天尊斜了他一眼——干嘛？心疼啊？ 殷候无语——我心疼我自己好不好，刚才那下要是没躲开…… 天尊一撇嘴——没躲开就是你活该！死老鬼花心大萝卜！ 展昭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个走向，他本来想着天尊如果拿龙胆果丢外公，椰枣兄弟一定会注意到，没想到一果子直接砸迦兰早脑门上了。 迦兰早从脑门上掰下来了砸中自己的暗器，托在手里看了一眼——龙胆果…… 迦兰早就一愣，立刻抬头怒视对面自家三哥——你竟然暗算我？！ 迦兰耶刚才也没留神，正准备指挥耶律明去踢那颗球，突然接收到了对面一道死亡凝视，抬头一看也一愣——他弟弟怎么三只眼了啊？ 迦兰耶就忍笑，迦兰早一看他笑，就以为果真是他丢的，抬手就把青龙胆丢向了他。 迦兰耶抬手一接，也发现是颗青龙胆，微微地愣了愣。 展昭此时只想说一声“天助猫爷”……从结果上来看，迦兰早是让月蛾坊去搞大皋的人，而迦兰耶是指使月蛾坊去魔狱岛偷龙胆果的人。 展昭一晃眼，就瞧见迦兰耶的一段记忆——有个人正跟他说，“鹰王朝几样至宝之中，最珍贵的一样，就是龙胆果树，现在只有魔狱岛有……” 展昭盯着那人看，这人貌似五十多，样貌看起来有一点点眼熟。 展昭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这个人，但具体想不起来了，就想看看他衣着来判断身份…… 迦兰耶跟那人对话的时候，正看着那人的脸，展昭就想让他往下看看那人穿的什么…… 全程留意外孙一举一动的殷候突然就感觉到一丝异样——展昭的魔王眼，在某一刻，似乎是想操控迦兰耶。 如果说偷偷窥视还能不被注意，就这一下……迦兰这样的高手是不可能不察觉的。 果然，迦兰耶突然一抬头。 展昭就感觉眼前的画面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迦兰耶的脸出现了，并且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一瞬间，内力像是撞了墙一样，展昭“啧”一声，扁了扁嘴。 阳光中的魔王眼也闭上了，仔细看的话，并没有完全闭上，留了条缝。 迦兰耶和殷候都吃了一惊。 殷候看着外孙——内力竟然没有反噬？ 迦兰耶则是更加疑惑……刚才他感觉到有一股内力正在试图操纵自己的意识，他发现的一瞬间那股内力就“逃走”了，自己想抓却扑了个空。 迦兰耶感觉那内力是来自开封那边的，有那么一瞬，仿佛觉得是展昭……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就是个小孩儿，应该没那么强。想来想去，他就又盯上殷候了——八成是你！可恶啊！这颗独占小游的酱菜头！ 天尊继续踩殷候——那俩越看越烦！ 殷候伸手拍靴子——你烦你扇他俩去啊，踩我干嘛？ 在身后看了“全程”的银妖王摇头叹气——自家孩子们为什么那么奇怪…… …… 白玉堂就问展昭，“查到了没？” 展昭点头说看到个人！ “什么人？” “五十来岁的男的，样子很眼熟。” “眼熟？”白玉堂问那人穿什么。 展昭遗憾地摇摇头，说没瞧清楚，不过感觉挺体面的。 “体面？朝中某位官员么？” “八成是在宫里或者哪个衙门见过。” 展昭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也描述不清楚，觉得需要画一张画像，就伸手从公孙手里拿来了小四子的小荷包。 小四子随身带着柳条炭笔和一个小本本，展昭就拿出来开始画画。 几笔画好了一个轮廓，又添加了不少“细节”。画完，展昭指着图给五爷看，问他眼熟不眼熟。 五爷盯着黑乎乎一大坨看了好一会儿，点头说眼熟啊，小五掉水里捞上来再甩毛的时候就这样子。 展昭继续“啧”一声。 白玉堂指着自己问展昭，“要不然你让我看看？” 展昭想了想，魔王眼和幻术也影响不了小白堂，只能靠梦境“那得上床去看。” “在这儿看不行么？”五爷觉得挺麻烦，通过鲛鲛也看不到么？还得睡一觉？ 展昭还挺为难，“这儿怎么看啊？而且人那么多……万一看到别人或者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白玉堂想起之前展昭跟殷候闹别扭，自己一回喵喵楼就被他带入梦境了，那会儿也没躺下。 “上次不是在门口就行的么，也没上床啊。” 展昭挠挠头，“哪次啊？” 后头，想听听案情什么进展的霖夜火和赵普两脸懵逼——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前头一心关注儿子比赛的公孙也没管住耳朵，都有点替他俩不好意思了，回头——有什么话你俩回屋再说好不好…… 就在这时，前边一阵欢呼。 公孙赶紧回头，就见小良子正捧着小四子举高高，台下一群小孩儿都在欢呼，公孙气得跺脚——又没瞧见！ 赵普倒是看见了，拍着手还吹口哨，夸团子这脚漂亮。 公孙不干了，跟展昭说他没瞧见！他要看儿子的英姿！ 展昭刚才顾着跟五爷讨论了，自己也错过了…… 公孙一把抓过赵普跟展昭说，“你俩啥时候睡？带上我俩一起！” 展昭自个儿说的时候倒是没觉得什么，听公孙说莫名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 赵普拍拍公孙，安抚道，“回去再睡，我都记得呢！” 公孙一个劲嘱咐，“要记牢哦！回去就睡！天不黑也睡！” 赵普点头啊点头。 公孙还挺好心问霖夜火和邹良，“你俩刚才看到没？回去要不要一起睡？” 霖夜火直往旁边退，还拽着邹良一起退——你们这帮人，光天化日睡来睡去，一点都不讲究的！ 后头，银妖王继续摇着头叹气——孩子们的孩子们，也都好奇怪…… 637 637 好运气 展昭他们都看…… 众人顾着查案子, 错过了小四子的精彩表现，那怎么行呢？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这会儿没法“睡”了带众人回去看比赛，但他俩有鲛鲛啊。 刚才鲛鲛一直盯着小四子呢，展昭和白玉堂凑到一块儿, 通过鲛鲛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赵普那边也没闲着, 大致跟公孙讲了一下。 就在刚才, 青巫堂和良辰美景控制着球你来我往的。 小四子一点点往前挪，给在后头接球的唐落梅让出空间门。 这时，对面接球的耶律明突然脚下一滑，那球就改变了方向，朝着小四子飞过去了。 小良子发现球速不快, 就示意小四子——槿儿！来一脚！ 小四子也觉得这个球好像自己可以接住，就对准了准备踢一脚。 就在小四子抬腿的时候, 说来也巧, 突然一只小青蛙跳到了梅花桩上，“咕呱”一声。 小四子一愣, 腿就没抬起来, 不过那球飞过来的方向，眼看着就要砸到那只小青蛙了, 小四子本能地就伸腿, 给那小青蛙挡了一下。 因为是挡球，小四子也没用力, 那球本来也是踢偏了速度很慢……被小四子垫了一脚，飘飘忽忽地就飞回网那边去了。 而且还擦了个死网，过网就直接掉了下去，对面青巫堂队员想接都没法接，连迦兰耶都皱了皱眉头——这球太“刁钻”了没法下手！ 小四子那边也没想到球得分了, 他就顾着别踩到小青蛙了，好在团子虽然圆润，但很柔软，别别扭扭的姿势也把脚伸过去了。 这一球一得分，场下懂行的小球员先蹦起来了，辰全和方天悦拍着巴掌喊好球，沈元辰要不是腿没法动也蹦起来了，激动得一个劲儿拍地。 “哦！”展昭通过鲛鲛看了也拍手，“好球好球！” 观众们大多都没瞧见那只小青蛙，纷纷表扬小四子聪明，会用巧劲。 小良子和唐落梅分别捧着小四子举高高，这会儿比分已经到五比一了，良辰美景这边占据上风。 迦兰早也挺得意，挑着眉看自家三哥，一脸的挑衅。 迦兰耶越想越气，就盯上小四子了……这个小团子上场之后，形势就开始一边倒了，要挫一挫对面的锐气才行！ 迦兰耶就打定主意要从小四子下手了。 唐落梅接了球跑去开球，一记重球就砸向对面。 对面青巫堂队几个小孩儿其实都有点怕唐落梅的发球……虽然靠着迦兰耶的内力能接住球，但这球太重了，就算风帮卸掉了大部分力，但接那一下还是很痛。 球场下，终于暂时把注意力从烂桃花身上转移过来的几位老爷子，也都关注起了比赛。 “呦。”无沙大师夸唐落梅，“小梅子这内力可以啊！有几分猿帝的样子。”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点头，对面小孩儿要不是有高手作弊，是接不住这球的。 “啧。”几位老爷子就有点不爽，好好的比赛，让小朋友们公平竞争多好，非要掺一脚。 椰枣两兄弟倒是没发现他俩不知不觉中已经犯了众怒，还在那儿较劲呢。 毕竟是亲兄弟，迦兰耶想什么迦兰早基本都能猜到，估摸着他哥要从小团子下手了，果然……那些青巫堂踢过来的球，都往小四子那儿飘。 但同样猜到的还有唐落梅和小良子，两人一前一后，护住小四子，各种封锁球的线路。 夭长天难得还表扬了一下赵普，说小良子教的不错啊！内力有进步！瞧那个步法！ 赵普幽幽地瞧了自家师父一眼——我小时候步法也很好啊，没见你夸我。 公孙无奈瞧着他——你怎么还吃自家徒弟的醋呢？再说了，也没瞧见你多认真教啊，分明都是放养！ 在众人关注小良子和小梅子的时候，有几个人则是在关注小四子。 除了公孙这个亲爹之外，展昭和银妖王都盯着团子看得有些出神了…… 天尊和殷候也都点了点头，“果然是小银狐。” 银妖王会心一笑，“那是！” 白玉堂问展昭怎么了？ 展昭就让他仔细看小四子。 五爷和霖夜火邹良都仔细看着小四子，团子移动速度相比起小良子和小唐来说，慢了很多。另外两个是在梅花桩上跑，而小四子则是在跳，从一根桩子跳到另一根，有时双脚有时单脚。 可看了一会儿，众人都发现，团子虽然很慢，但是他也不慢！ 这看似很矛盾，事实上也的确很矛盾……小四子动作奇慢，却总能在球差不多落到梅花桩的时候，赶到那位置附近，还不会挡住小良子和小唐的跑动路线。 “好厉害。”辰全也忍不住夸赞，“他是怎么过去的？” “跳过去的啊。”身边一群小孩儿一起回答。 “不是……”辰全直比划，“明明那么慢为什么跟小良子他们一样快？” “因为他聪明啊。”方天悦笑着来了一句，“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的那种聪明。” “小四子的踢球经验很少，所以他不能预判对方的动作和球的落点。”展昭给看不懂小四子这波操作的众人讲解，“他也不会武功，能力上不足以跟上双方的球速，但是……” 众人都瞧着展昭，觉得重点来了。 展昭指了指脑袋，“团子快速记住了梅花桩的位置，并且把梅花桩，画成了格子。” “格子……”五爷摸了摸下巴，又观察了一下，发现的确，小四子的动作有些眼熟，像他平日在喵喵楼前院子里跳格子的样子。 “梅花桩的排列基本是规律的，但又是不规律的。”展昭接着给众人讲解，“梅花桩是挨着的，一根桩子周围五根，组成一个梅花形，能放进一个方格里，换言之，只要是落到当中那根桩子上的球，在球落下前，跑到它周围任何一根桩子上，都能踢到那颗球，对不对？” 众人都点头，边仰着脸想象给球场画方格。 “这方法的关键是，这种格子并不是固定的，是随时变化的。”展昭笑道，“每一根梅花桩都可以是当中的那一根，也可以是那一根周边的五根。但是每一组格子却是固定的，跳起来都有固定的动作，都可以很熟练，所以……” 白玉堂瞬间门领会了这个法子的重点，“团子是根据球的方向，不断缩小区域变幻格子，他只要找对方向，重复一样的几个跳跃，就能接到球！” 展昭点头指了指小四子，“团子不是在跑梅花桩，是在跳格子。” 众人瞬间门懂了，小四子平日别看球踢得少，格子可没少跳，这么一看果然，每一次他都跟平时跳格子差不多，几乎是重复着一套动作，有一种规律在…… “神了……”赵普都觉得神奇，这就是银狐族的超群智力么？不过一想也是，团子别看平日慢慢悠悠的，但你要说他动作不快吧，他又什么事儿都没落下。 “不止如此。”妖王说，“还有一样……” 众人都好奇，“还有？” 说话间门，就见耶律清那边一颗球踢过来，擦了一下网兜，改变了球速……几乎是和刚才小四子踢过去的擦网球一样的情况，滚了个死网，小良子扑过去接已经来不及了。 小四子正好也跑到旁边，正考虑这球怎么办呢，突然，“咕呱”一声…… 那只小青蛙又跳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小四子救了它一命，这回小青蛙朝着小四子就扑了过去。 小四子一转脸看到只扑面而来的青蛙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梅花桩上了…… 就是这么巧，团子坐下的那一刻，那颗球正好掉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又滚回了网兜的那一边…… “啪”一声，球落到了耶律清脚边，裁判喊比分，“六比一。” 瞬间门，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住了。 小四子坐在梅花桩上，伸手捧着脸往上瞧，就见刚才那只小青蛙，正蹲在他脑袋上，“咕呱”。 小四子听到比分，就对着小青蛙“嘿嘿”一声，笑出了两个小梨涡。 “哇啊！” 瞬间门，球场上欢呼声四起，小良子和小唐围着小四子转圈圈。看球的观众本来两边戾气挺重，刚才还对骂呢，这会儿都瞬间门被治愈了，就剩下夸可爱了。 而再看青巫堂队那边，耶律清正跪着捶梅花桩，看起来超级遗憾。 耶律明和耶律尚想去劝劝他，结果听到他趴那儿边捶桩子边碎碎念，“好可爱！超级可爱！为什么那么可爱？！” 展昭他们都看银妖王。 妖王点了点头，“得道者天助也，运气，就是最强的实力！自古以来，运气不好是所有失败者的借口，而运气好，却是所有成功者的自谦。” 众人听了妖王的话，也都点头……小四子的“运气”是哪里来的呢？是因为他是小银狐么？但刚才如果他不两次救那只小青蛙，就不会有这种“运气”，那么团子的运气是源于他心善么？可球场那么多梅花桩，那只小青蛙怎么就往他眼前凑呢？ 妖王对着前边拍手给儿子鼓劲的公孙努了努嘴。 众人都觉得有理——公孙先生救了那么多人，活该小四子有这运气呀！ “说到运气……”展昭突然问白玉堂，“小四子有没有捡到过尸体？” 白玉堂被展昭问得一愣，想了想，看看他——跟着咱俩的话，的确是捡过…… “单独呢？”展昭有点在意。 一旁银妖王“呵”了一声。 展昭瞧瞧自家师爷。 妖王伸手过来，摸了摸他脑袋，“你没发现么？” 展昭看看白玉堂，五爷也好奇看妖王——发现什么？ “你其实运气也很好。”妖王呼撸了一下展昭的脑袋，笑着说。 展昭嘟嘟囔囔说自己这还叫运气好么…… 银妖王瞧了瞧嘀嘀咕咕的展昭，凑过去问他，“猫猫崽，小白堂好不好呀？”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 五爷微微一扬眉——自然是好的。 展昭十分诚实地对着妖王点点头——自然是好的。 “嗯。”妖王接着问，“酱酱好不好呀？” 展昭接着点头——那当然啊。 “包大人好不好呀？” 展昭搔搔下巴——好的…… “都好呀？”银妖王笑眯眯戳戳他，“捡尸体换的呢！” 展昭歪过头想了想，忽然就觉得事情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 “那以后还捡不捡呀？”妖王问。 展昭瞧了瞧白玉堂，伸手一挽他胳膊，嘟囔了一句，“捡就捡呗！” 五爷笑着点头。 一旁霖夜火忍不住指了指白玉堂问妖王，“那他是拿什么换的？” 白玉堂无所谓地一抬头——少爷我不需要换，就是这么好命！ 殷候抱着胳膊瞧了瞧这边挽着白玉堂吃了蜜一样的外孙，有些吃味儿，怎么不来挽外公？是外公不如小白堂？ 正不满，又让天尊踩了一脚。 殷候抬脚就踩回去，“还没完了你！” 俩老爷子立刻扒拉着手互踩对方。 妖王看着俩一百多年都没长大的徒弟，默默叹了口气。 一旁，一群小的都瞧着他——所以，小四子的好运气是公孙治病救人积攒下来的话，老爷子您的运气是这对怨种徒弟换来的么？ 妖王继续叹气——孩子们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好运气换来的……” 这时，展昭突然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随后一拍手，“啊！我想起那个人是谁了！” 638 638 便宜王爷 什么样子…… 一场球踢下来, 调查到的线索比忙了几天都多。 众人都瞧着展昭，“所以是想起谁来了？” “那人叫什么我不知道。”展昭一开口，众人气就泄了一半。 “但是我知道他的外号！”展昭神秘兮兮地说, “有一次进宫晚宴的时候，我听到几个人在背后说那人闲话。” “进宫晚宴……”赵普听着这个走向，感觉要往自己担心的方向发展了，就问展昭, “什么外号？有名气么？” “听不少人这么讲过。”展昭说赵普肯定知道, 就压低声音来了一句，“叫‘便宜王爷’” 赵普听完之后微微地愣了一下, 随后脸上出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确定？” 展昭点头啊点头。 公孙他们也都听到了，好奇跟赵普打听, “便宜王爷是什么？” 赵普似乎也有点尴尬，只好解释说, “先皇有过一个干儿子，是他原先一个侍卫的儿子，那侍卫为保护先皇而死的, 所以先皇就收了他儿子当义子, 论身份他的确是王爷，属于异姓王爷, 本名叫易骈。” 公孙想了想，又问，“易骈念反了就是便宜，所以叫便宜王爷么？” 赵普摆了摆手，小声说，“有一个说法, 说那位侍卫的这个儿子，是个便宜儿子。”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这里头也有八卦么？今天什么日子啊？ “据说那侍卫的媳妇不是太检点，偷人生了个娃，结果还当了王爷，再加上这么个名字，宫里就一直在传，说他是便宜王爷。”赵普摊摊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儿。 “有什么凭证么？”展昭问。 赵普摇摇头，说他也是听赵祯讲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又觉得很合理，以赵祯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怎么可能不打听这事儿。 展昭有些较真了，“这种事情如果无凭无据，怎么可以乱说！” 公孙也点头，“很过分！” 赵普看了看两人，“其实当时赵祯让南宫去调查过。” “那结果呢？” “南宫回来就说了一句话。”赵普轻描淡写地说，“这消息是侍卫里传出来的。” “侍卫们在传？”火凤眼珠子一转，问了句，“他爹的同僚？” 赵普点点头。 火凤和邹良都“啧”了一声，摇摇头。 “你们想想，先皇为什么要封殉职侍卫的儿子当王爷？这不就是跟侍卫们传达一个意思——侍卫们为他出生入死，他就不会亏待他们。” 众人都点头——是这个道理。 “所以这件事情对于侍卫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如果他们听说了这种传闻，应该是第一批站出来澄清谣言的人才对。再者说了，管他是不是亲儿子呢，别人家的家务事，当家的都死了，还有什么可碎嘴的？”赵普反问。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有理，所以为什么呢？ “这个事情也是出在前朝的，皇上打听的时候他都已经登基了，我知道的就更晚，易骈自己都不年轻了，家里老娘也早就去世了，当年那些知情的侍卫都换了一批人了。”赵普略无奈地说，“我跟皇上也没看出多大问题，就觉得有点蹊跷，倒是南宫……有点儿想法。” 众人越发好奇了，觉得很合理啊，当然是同行最懂同行，所以这个事情南宫怎么看的？ “南宫说，明明是对侍卫们好的事情，为什么侍卫们却要传闲话？如果真的被证实了，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日后封赏侍卫，尤其是出了事的侍卫们的子嗣，皇家只会倍加小心。想来想去，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当年为就先皇而死的那个侍卫，也就是易骈他爹，死的有问题。” “有问题？” “南宫觉得，他的那些同僚是在为他鸣不平，觉得他的死可能跟这个被封王的儿子有关……可惜后来没多久先皇就驾崩了。” “莫不是还有什么冤案？”展昭问赵普后来没有再调查么？ 赵普一摊手，表示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怎么调查呢，无凭无据的。而且易骈不过就是个摆设的王爷，一点点实权都没有，是先帝封的他，皇上也不好查啊，不然又说他迫害前朝功臣，多少个屎盆子扣过来。 白玉堂听了一路，就问展昭，“挑唆迦兰两兄弟去偷大皋和龙胆果的，就是这个易骈么？” 展昭点点头，“让迦兰耶偷龙胆树的就是他，至于大皋，迦兰早没想……我还没看到。” “有点奇怪。”赵普皱着眉头，“易骈也没实权，大部分时间就是个养老的状态，他是怎么接触到这两家的？” “他是从哪儿得知鹰王朝的秘密的？”白玉堂觉得可以重点调查一下这老头儿，待会儿放鲛鲛去他家探一探，查月蛾坊和荷花的关键看来就是他了。 “不行！”展昭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等，“赶紧去府上看看，别一会儿去晚了人又死了，那线索又断了！” 妖王却拦住了两人，“别。” 两人都看着妖王——别什么呀？ 妖王瞧着徒孙们，脸上笑意更浓了，“对方不止知道龙胆果和大皋，还知道猫猫崽跟酱酱会魔王眼，甚至知道怎么骗魔王眼，那你们觉得，他知不知道通过椰枣兄弟你们能查到他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理——的确。 赵普越听越觉得不对头，“易骈有这么大能耐么？平日看着特别普通一老头啊，难不成是装的？而且他图什么呢？” 妖王微微笑了笑，“他有没有能耐不重要，反正我们要对付的人，肯定有能耐……” 展昭决定找师公帮忙，就挽着老爷子胳膊问，“师公有什么妙计么？” 妖王示意了一下椰枣兄弟，“这不是还有月蛾坊没查到么，继续看那俩！” 展昭听了妖王的话都回头，一瞧见椰枣兄弟的状态，就有些哭笑不得。 这会儿，两兄弟看着打打闹闹的天尊和殷候，牙都快咬碎了，两脸不满——小游为什么跟那个酱菜头那么好？！ 而再看天尊和殷候，俩老头不知道为了点儿什么事情又开始拌嘴，身旁无沙和白龙王也插了几嘴，结果酱油组又联合起来说无沙他们。 展昭又用魔王眼观察了一下两兄弟，最后只剩下摇头——这俩都恨疯了他外公了，一点儿正经心思都没有。 正在无奈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迦兰早来了一句，“你个酱菜头别开心得太早，等祭坛一搞起来，到时候叫你们哭不出来！哼！” 展昭一歪头。 五爷瞧着他的表情，估计是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一旁霖夜火和赵普急得直抖腿——魔王眼为什么不能实时分享？ 这边正焦躁，就听身后有人说话，“哦，小团子竟然能踢球！” 众人都回头，就见塞肖来了。 塞肖双手揣在袖子里，仰着脸看球场上的情况。 哥儿几个瞧了他一会儿，莫名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霖夜火也拽拽邹良的袖子，问，“你哥怎么感觉变矮了？” 邹良也有点不习惯，总觉得哪儿不对…… “啊！” 众人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了——头上少了只乌鸦。 “夜冥呢？”邹良忍不住问。 塞肖说在百鸟园呢，嫌吵不高兴出来。 众人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夜冥站在塞肖头顶是百鸟园限定款，这大白天的要是头顶只乌鸦满城跑，那不得被全城围观啊。 塞肖虽然没带夜冥，却背着个大兜子，兜里鼓鼓囊囊的，展昭好奇，伸手拽开袋子瞧了一眼，发现一大袋子紫红色的李子。 “吃么？”塞肖说李子都熟了，可甜了，鸟儿们给你们留了一棵树的。 众人纷纷伸手拿李子吃。 塞肖提着兜子分李子，走到老爷子们旁边。 殷候和天尊也都拿李子吃，老头儿们也发现今天乌鸦没跟来，一个个伸手摸塞肖的脑袋。 展昭正夸李子好吃，魔王眼就又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果然，这边的动静又引起了椰枣兄弟的注意。 不过此时，两兄弟的目光没有跟着天尊，而是都盯上了塞肖。 两人此时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俩皱着眉头盯着塞肖看着，之后，两兄弟还对视了一眼，似乎是交换了个眼神。 展昭就听到两人同时发出疑问——琼家的人？真像……鬼荷会不会在他手里？ 展昭眼睛又睁大了一圈。 白玉堂替小四子挑了几个李子，装在他被老爷子们翻空了的零食包里，边留意展昭的表情变化。 五爷忍不住摇头，这猫——表情真丰富。 展昭此时急得直挠头——什么鬼荷在塞肖手里？鬼荷不是荷花么？好乱！ 迦兰耶和迦兰早别看为了天尊斗得吹胡子瞪眼的，不过这会儿两人倒是还挺默契——蛾宫说的果然没错，东西都在开封府手里！ 展昭“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鹅公……听着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五爷就又瞧他——饿啦？想吃鹅么？ 展昭觉得吃鹅也不错，不过除了吃的…… “这帮人，好像要搞个什么祭坛，还说鬼荷在塞肖手里。”展昭边吃李子边摇头，“会不会是说的蛾宫？跟月蛾坊有关系？” 白玉堂也听了个糊里糊涂，看着展昭——什么蛾宫鬼荷？鬼荷不是荷花么？ 展昭一摊手——感觉关键是在塞肖身上，之前我们从先帝陵里不还拿出来了个盒子么，还有没字的本儿，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盒子……”白玉堂想了想，问，“是荷，还是盒？”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觉得问得好啊，“是鹅还是蛾？” “说起来……”赵普也来插了一句，“易骈和被揍那个蔡公关系还行，我撞见过他们聚会，还有那几个死掉的皇陵官。” “果然有猫腻！”展昭顺手抓住分完了李子的塞肖，问他，“你知道蛾宫和鬼荷么？” 塞肖一歪头——什么玩意儿？ 果然……展昭也估摸着他是不知道，“那祭坛呢？” 本来是随口一问，不料塞肖听到“祭坛”两个字，眉间却是一皱，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认真问，“什么样子的祭坛？” 639 639 坛还是塔 展昭默默…… “祭坛”两个字, 引起了塞肖的注意。 展昭只是听到椰枣两兄弟提起，也没具体看到, 就问塞肖, “你知道跟祭坛有关的线索？” 塞肖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没见过……但是我时不时, 会做梦梦见一个很奇怪的祭坛。” “会不会是你很小的时候见过？”公孙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比如说他带两岁的小四子去苏州玩过，之后小四子就不记得自己去过了，但是有几次说梦到自己去了苏州。 塞肖也怀疑自己可能是真的见过, 因为梦中看到的那个祭坛非常的清晰, 而且和一般的祭坛不一样, 现实中他从来没见过。 “具体什么样？”五爷有些好奇。 “银色的。”塞肖形容道，“看着像个塔一样, 是一层一层搭上去的，看起来也说不出是漂亮还是可怕，总之很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某种圣坛。” “银色？”赵普想了想, “是什么材质的啊？” “银的吧……”塞肖说还有银色的植物、银色的骨头和银色的花…… 众人都疑惑——银色的花是个什么花？ 塞肖也说不清楚, 展昭觉得又到了画画的时候了，就把小四子的本本和炭笔递给了他。 塞肖拿着纸笔涂涂抹抹画了起来。 众人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本身塞肖就是个粗人，平日也只喜欢跟动物待在一起，可等他画完一看 。 霖夜火直拍手, “哇, 有十个展昭画的那么好！” 展昭默默看了一眼火凤。 公孙也有点惊讶, 塞肖这个画画的水平很奇怪，你说他画得多好吧，到也不算, 但是画得十分的“清楚”，特别是一些细节。 赵普自从知道塞肖的身世之后，派仟翼好好地调查了一下古部琼家，据说琼家有一门绝学，擅制造银器。 白玉堂拿着那幅画仔细分析了一下，觉得塞肖肯定是见过实物才会记得那么详细的。而且这张图，与其说是一张画，不如说是一张制造用的工程图，按照这张图，是完全可以复制出这个祭坛的。 塞肖表示，这个是大致的样子，可以再画得更详细一些。 赵普看了看邹良，突然明白了……邹良也很擅工程，盖个房子搞个攻势什么的特别拿手，莫不是小时候跟这个哥哥学的？ 想到这里九王爷莫名觉得输了，臭小子竟然偷偷去外面学手工，军营里那么多工程兵不够你学的么？ “阿嚏……”邹良突然一个喷嚏。 霖夜火瞄了他一眼——所以你盖房子也是跟你哥学的么？ 邹良揉了揉鼻子——没有啊，在军营跟欧阳他们学的。 此时，孩子们在踢球、老爷子们在看球，展昭他们都在研究塞肖画的图。 众人都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在塞肖说出“祭坛”两个字后，神情就改变了……这个人，就是正站在白玉堂身后，看那张祭坛图纸的银妖王。 “为什么，觉得这是座祭坛呢？” 五爷突然听到身后妖王发问，就回头看自家师公…… 白玉堂回头，正看到银妖王伸手过来，拿他手中的图纸。 妖王的双眼一直就盯着图，这个眼神莫名让五爷有些在意…… 白玉堂好奇地观察着妖王。 银妖王平日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很和气的夫子，众人对他都有点隔代亲，特别是展昭和白玉堂，没事儿还总跟他撒个娇，被师父外公欺负了，就找师公撑腰。 不过银妖王除了和蔼可亲的一面之外，偶尔也会有“妖”的一面。 论长相论气质，众人不止一次疑惑过——为什么是银妖王，而不是银仙王呢？究竟“妖”在哪儿？ 此时此刻，白玉堂就充分体会到了妖王“妖”的一面。 老爷子有时候，就某个瞬间，会给人一种“坏坏”的感觉。 这会儿妖王看着图纸，嘴角带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怎么说呢，五爷就觉得他眼神有点坏，又有点妖异。 闭了闭眼睛摇摇头，白玉堂觉得不可以这么想师公。 等他再看的时候，妖王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不是祭坛的话，是什么？”展昭凑过去问妖王。 妖王指着图纸数层数，“八层哦，与其说是祭坛，是不是更像一座塔？” “塔？”展昭想了想，觉得有一定道理。 因为椰枣兄弟在想祭坛，塞肖也说是祭坛，所以先入为主觉得是个祭坛。 可如果什么都不知道，就单看这么一张图纸的话，的确更应该说是座塔……而且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塔，看着就像个摆件。 赵普则是问塞肖，“你觉得是祭坛不是塔么？” 塞肖歪着头，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似乎他一直都知道这是个祭坛……而至于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他也说不清楚。 “所以究竟是祭坛还是塔？”白玉堂莫名觉得妖王似乎是知道什么，就问他，“师公你认得这个么？” 妖王看了看白玉堂，嘴角微微挑起，给了五爷一个意会的笑容。 五爷一愣。 但妖王再一次恢复“正常”了，摇摇头，一脸无辜地表示——师公完全不认得呢！ 妖王这举动把五爷给弄得有些糊涂了，他看看展昭。 不过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妖王的“异常”，而银妖王显然也发现了五爷对他的“观察”。 白玉堂再一次看妖王，老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似有似无地还是往上翘了翘，仿佛是在忍笑。 五爷意识到师公是在逗他玩儿，就又看看展昭。 展昭正盯着那张图研究，觉得妖王讲的很有道理啊，看着更像塔！ 妖王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就往旁边溜达走了。 …… 殷候和天尊正研究小良子刚才的那脚球呢，就听到身后有人笑。 银妖王背着手从展昭他们那边走到了他俩身后，自言自语地说了句，“真有趣。”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他。 妖王瞧着两人，“感觉反一反呢。” “什么反一反？”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瞅着妖王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好奇往一旁看——这妖孽刚才欺负谁去了么？ “咳咳。”妖王咳嗽了一声，引起了徒弟俩的注意。 “比赛马上要结束了的样子。”妖王开口。 “对啊，良辰美景要赢了！”天尊和殷候指了指旁边开始商量中午太白居庆祝的白龙王他们。 前边观赛的河盟和天山也都放心了，跑去热身准备之后自己的比赛。 “什么样的情况，良辰美景会被判输？”妖王突然问。 众人都皱眉。 “这情况输不了了吧。”天尊抱着胳膊，“差了好多分呢。” 殷候也点头。 “也不一定。” 夭长天却摇了摇头，“如果良辰美景这边再伤一个的话，就凑不齐参赛的人数了……会被自动判输。” “领先也算输？”殷候和天尊非常不满，“这算什么规定？” 白鬼王一摊手——那就是这么规定的啊。 “难不成……”无沙大师皱眉，“对方还想对孩子们下黑手么？” 陆天寒也觉得不至于那么没下限吧…… 几位老爷子都去看还在互相瞪眼的迦兰两兄弟……虽然跟这两兄弟不熟，但众人都跟迦兰呪打过交道。 迦兰一族虽然很邪门，人也某种程度上很疯，但邪恶和下作是两回事……这样的身份，会为了赢一场比赛，去伤害无辜的小孩子么？ 此时，球场上，裁判拿着锤子，时不时看一眼香炉里的香……马上比赛就结束了，准备敲锣。 双方队员也意识到胜负已定，剩下的时间青巫堂队那边也等于是认输了，双方开始相互喂球，等铜锣响。 梅花鞠隔着球网飞来飞去，球速也不快。 小良子和小唐都给小四子喂球，让他多踢两脚。 就在这时，一阵风过……带着点沙尘，从良辰美景的那半边球场刮了起来。 小四子就觉得风沙有点迷眼睛，就停下来伸手揉了揉眼。 小良子接了球，往他身后跑了两步，帮他挡着风。 小四子揉完眼睛突然就一歪头，眼前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他看到耶律清的头掉了。 小四子抬起头，就对着对面一指。 站在网另一边的耶律清见小四子指自己，一愣。 “蹲下！”小四子一嗓子。 耶律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听话，本能地就蹲下……几乎是同时，他感觉脑袋上一阵凉意，头发就散了，头上束发的冠“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银冠上一道豁口，被一砍两半。 看球的都没留意到是怎么回事，因为这边胜负已分了，不少人都散去准备看下一场了。 但双方的大人却都注意到了这变故。 “有人下黑手！”展昭和白玉堂注意到刚才风中似乎带着一股杀意，就在小四子让耶律清“蹲下”的瞬间，内力一闪而过。 天尊和殷候都下意识地去看妖王……他们刚才被银妖王给“误导”了，以为迦兰耶会为了赢比赛对良辰美景下黑手。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青巫堂一方的小孩儿差点被宰…… 那内力十分的隐蔽，球场上人又多，选择的时间点也非常好——感觉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 迦兰耶也发现了，疑惑地看着对面自家弟弟。 不过这会儿迦兰早也正回头看，刚才一阵风过，一股藏得极好的内力飘向球场，谁这么下作下这种黑手？ “不是迦兰出的手。”展昭观察着对面的人群，觉得过分阴险了，躲在人群里悄悄摸摸送出一阵风，就要取一个孩子的性命。 随着风停，内力和杀意也都消散了。 这种偷袭的把戏，只能趁着众人不注意，抓准时机，可能能成功一次。 然而，对方千算万算，应该也不会算到，竟然被不会武功的小四子给发现了。 耶律清蹲在梅花桩上摸着自己的头顶，看着地上的束发冠，好家伙……差点小命交代！ 好在此时“哐”一声，裁判宣布比赛结束。 孩子们都跑去网边，查看耶律清的情况。 耶律清捂着秃掉了一块的脑门，还在后怕中。 殷候和天尊，还有其他几位老爷子都看着某个方向。 虽然刚才那一招偷袭相当的阴险且隐蔽，但几位高手还是锁定了躲在人群中的一个人。 殷候就问仿佛无事发生的妖王，“那人要跑了，不抓么？” 天尊也点头，不管是哪边的，对小孩儿下杀手可还行？要不要抓过来或者直接拍死？！ 银妖王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就当没看见。 边阻止老爷子们拿人，妖王边还回头对一旁准备用鲛人跟踪那人的展昭和白玉堂摆了摆手。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银妖王——这都不管么？那人可跑了啊！起码跟踪一下呗。 妖王却微微地笑了笑，表示——不着急。 640 640 恶意 众人听太师分析个人，听…… 球场上出现了袭击青巫堂队小朋友的神秘人, 展昭他们分明都已经发现了嫌疑人，但妖王却示意按兵不动，眼睁睁将人放走了。 展昭和天尊那个着急啊, 碎碎念表示人跑掉了！ 五爷和殷候倒是挺淡定——妖王让放那就放走呗, 肯定有他的道理。 公孙这会儿倒是不怎么关心案情进展, 小四子从梅花桩上下来了, 小脸蛋红扑扑的，脑门上还有汗，围着公孙转圈圈，跟只小蝴蝶似的, 问他爹爹刚才有没有看到他得分。 公孙捧着脸点头啊点头——啊~他家小团子好活泼好开心！ 赵普发现球场里看球的人越来越多了, 而且还来了不少朝中的大臣。 王爷还挺纳闷——平日没见这群老头对梅花鞠感兴趣啊…… “哎呀，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啊。” 众人听到了个熟悉的声音，纷纷回头, 就见太师来了。 “爹？”庞煜也发现来了好些平时不看球的人, 就跑来问他爹什么情况。 太师笑眯眯看着前面一起庆祝赢球的良辰美景，“这不是听说小四子上场了么, 朝里都轰动了……” 开封众人都忍不住“啧”了一声——瞧瞧团王这排面！ 众人是不知道, 宫里赵祯都闹开了, 说要出宫来看小四子比赛，南宫死活拦着不让, 说球场都是外族太危险。 好在影卫们及时赶来报告了胜果。 赵祯抱着胳膊坐在龙椅上闹别扭, 说小四子上场踢球这种事情竟然不第一个来通知朕，这帮人果然心里都没有朕！ 南宫虽然习惯了吧，但也觉得皇上可怜兮兮的，想想也是……小四子上场也不提前知会一声，那帮人太不像话了！ …… 太师背着手左右瞧了瞧, 发现西夏和辽国来了不少人，倒是挺意外，“一个小孩儿的比赛这么重视的么？” “太师。” 展昭一瞧见太师，就把他给盯上了。 太师看着乖巧站在自己身边的展昭，立刻眉开眼笑——包黑虽然讨厌，但家里孩子却是各个可爱！ 展昭说想跟太师打听个人。 太师点头啊点头——有什么想打听的尽管问。 “您听说过便宜王爷么？” 一旁，白玉堂和赵普也被吸引了注意力……问朝中的人和事，找太师自然是最好的。 太师听到这四个字后，微微地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展昭会问起此人。但很快，脸上就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了一声，太师问，“是说的易骈么？” 展昭点点头，边打量太师的表情。 太师则是问，“展护卫，想打听此人什么？” 展昭想了想，问太师，“他是个坏蛋么？” 赵普和白玉堂都默默点头——这个问法就很展昭。 太师让展昭逗乐了，捧着肚皮笑了起来。 想了想，太师给展昭打了个比方，“易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嗯……展护卫有没有遇到过这种人。好比说，此人从一群不认识的人身边经过，人群里正好传出来了笑声，这人就觉得，那帮人应该是聚在一起讲他的坏话。他立刻回头看一眼，记住这群人的长相。一年之后，某一天他在河边碰巧瞧见了当年人群里的一个，正探头往河里看。此人立刻走过去，悄悄从后边推人一把……见人落水挣扎最后淹死了，方消他心头之恨。” 太师说完，展昭都傻了，一双眼睛睁得老大——还有这种人？赶紧抓起来就地正法！ 白玉堂和赵普也有些哭笑不得——这什么人啊…… 太师“嘿嘿”笑了一声，“当然有这种人了，人有时候，就算什么都没做，也会无缘无故就被别人给惦记上。易骈，就是这种会无缘无故去记恨别人的人，当然了，在一般人看来是无缘无故，在他自己看来理由可充分了。” 展昭皱眉抱着胳膊，“那他这辈子得恨上多少人啊，忙得过来么？” 太师却似乎没说完，“不止。” 展昭皱着眉头，“还不止？” 太师点头接着说，“又好比说，某日那人出门逛街，偶然瞧见了白五爷。” 展昭和赵普都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眨巴眨巴眼——还好少爷不爱笑，应该不至于被记恨吧？ “五爷从他眼前走过，他就听身边有人夸，说五爷一表人才啊、家财万贯啊、年轻有为啊……” 太师一路说，展昭一路点头——嗯嗯！那是！ “那人就把五爷给记恨上了。”太师话锋一转，“从此之后，逢人就说五爷坏话，仿佛五爷跟他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似的，一旦听到点什么关于五爷不好的传闻，那比他自己捡钱了还开心呢。” 展昭越听越生气，“有病啊！” 赵普和火凤也感慨——这不是纯纯的变态么？ 五爷觉得自己很无辜——招谁惹谁了？！ “再比如。” 展昭都惊了，“还没完？” 太师接着举例，“他要找一间宅子，不确定是西面那座还是东面那座，就问了个路人。路人跟他说，是西面那座……结果他自己搞不清楚方向，找去了东面那座，找错了。从此他就把路人给记恨上了……” 展昭都无语了，“路人没错啊，不是他自己搞错了么？” 太师抱着胳膊摇摇头，“唉，在这种人眼里，永远都是别人的错，自己的一切不如意，那都是别人造成的，自己是没有责任的！” 众人听完都皱眉。 “人是很复杂的，很难简单地用好人或者坏人来形容一个人。”太师帮展昭总结了一下，“、看人，要抓几个主要的点，首先看此人是不是‘稳定’。” “稳定？”展昭倒是头一回听说，就看着太师，听他详细说。 “老夫觉得，猜疑啊、嫉妒啊、推卸责任啊，这种比较恶劣的心态，每个人其实多少都有过的，没有人是只有好的一面没有坏的一面的，那不现实。关键看你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这种‘恶意’。你瞧见别人长得好看，有些嫉妒，这很正常，但会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就会告诉自己，虽然我长得没他好看，但我也不差，而且我还有其他优点的，也不输的。同时也会去观察，如果对方只是长得好看却品行不端，你又会告诉自己，这也没什么可羡慕嫉妒的了，人最重要的还是内在。而如果对方不止长得好看还品德高尚，那就更不用嫉妒了，可以去欣赏……这种，就是‘稳定’的人。跟这种人交往，你可以比较放心，因为控制风险是你们双方都在努力做的事情。” 展昭摸着下巴点头，觉得说得在理。 “可一个人如果不够稳定，那么他的情绪，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都会失去控制。”太师摇摇头，“跟这种不稳定的人交往，一定要万分小心，因为只有你在控制风险，对方是完全不可控的，你不知道哪个表情不对，对方就会拔出刀把你给捅了。” 展昭伸手摸了摸胸口——好可怕！ “而不稳定的人里，也能细分。”太师摸着自己胖乎乎下巴上的胡须，“人的生存环境，对他的性格形成是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归根结底，就两种情况，能忍，还是不能忍。同样情绪不稳定的人，哪一种更可怕？一种是暴跳如雷当时被激怒了就发作，拔刀要跟你拼命的。另一种则是当时面不改色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失控，结果忍了一年瞅准个时机背后一刀捅死你的……” 看着面露惊色的几个年轻人，太师笑了笑，“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既不稳定，又能忍耐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赵普觉得太师又给他重塑三观了，忍不住问，“所以易骈是个既不稳定，又能忍耐的人么？” 太师点了点头，表情也比刚才严肃了些，“易骈此人吧，虽然身份不低，也拥有财富，但他是个寂寂无名碌碌无为，甚至一生都在被人嘲笑的人。而偏偏，给他带来财富和身份的理由，又正是他被人瞧不起，不被重用的理由。一句‘便宜王爷’，就是对他人生的定义，也是他心中的那根刺。老夫觉得，你们无论查到他做了什么坏事，都不需要怀疑……因为他可能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坏。” 众人听太师分析个人，听得心惊肉跳的。 展昭小声嘟囔，“这么危险个人啊……就这么放着这么多年啊？” 赵普也点头，伸手拍了拍太师的肚皮，那意思——老庞你怎么不收拾他？这留着怎么想都是个隐患。 太师摸了摸肚皮，摆摆手，笑说，“其实老夫本来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原本真不注意到此人，还是机缘巧合，被我家花花提醒了一句。” 众人都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太师家“花花”指的是他家九位夫人里最小的那一位，花夫人。 太师家这几位夫人吧，跟太师的关系也挺有趣的。 太师虽然娶了九个，而且每个都很宠爱，但是他从来都只住大夫人呼延大奶奶那间屋，也只跟大奶奶生下了一双儿女。可坊间关于太师和几位夫人的传言却不少，总之太师被塑造成了一个花心又惧内的胖子，一如既往的草包形象深入人心。 “花夫人说他什么了？”连公孙都忍不住好奇了，凑过来听。 良辰美景这会儿都饿了，一人拿着一个李子，聚在一起，边啃边仰脸看着太师。 太师说起自家花花就开心，“之前有一次，我们家花花和袁儿进宫参加太后办的品酒会，回来的时候，将喝多了的易骈家夫人送回府上，易骈还亲自接出来客气了几句……” 众人都挺好奇，就这么碰了一次面，花夫人就看出易骈不对劲来了么？ “回来之后吧，花花吃晚饭的时候突然就问我，易骈是个王爷么？有实权么？”太师压低声音，“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就说没有实权的，是个挂名的王爷。花花听了就说那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也没再往下说……那我家夫人就挺好奇么，问她怎么了。花花就说啊，那易骈可能在府里养匪寇。” 赵普听着眉头就皱起来了，“养什么？匪寇？” 太师点点头，“那会儿袁儿她们都笑花花，说只听过养士卒养食客的，头一回听说养匪寇。花花想了许久，还是说觉得有点问题……那易骈指不定是个什么野心家，反正他家里肯定养了些不太好的人。” 白玉堂和展昭倒是觉得这条可信……花夫人是个江湖气非常重的人，她自个儿就算是来历不明，虽然对外都说是失忆了太师捡回来的，但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并不是。 赵普记得，作为八卦小能手的小四子之前还说起过，说花花原本是被人胁迫去杀小胖胖的，结果反而被小胖胖救了，连被抓的家人都救出来了呢。 另外，庞煜也开玩笑说过，自家的小妈们都是报恩小妈…… 众人再一次审视太师，这个看起来憨憨的胖子，实在是不简单啊…… “被花花这么一说吧，我还真留了个心眼……易骈好赖那也是个王爷，可别生出什么反心来，对不对……”太师说着还挺嫌弃，“不过一查么，他府上从夫人到下人，十个里面竟然有五六个都坐过牢或者犯过事，剩下的三四个看着也很不好招惹的样子……啧，我家花花看人的确是准的。” 众人听得一脸震惊——所以是字面意义上的匪寇么？！ 太师他摊手，“老夫本来还以为他养了什么死士谋士在家里想造反呢，特地调查了一下，结果就是养了一群作奸犯科而已，那没准是什么个人喜好吧。而且那些人都是在府里有个正经活儿干的，不管是砍柴做饭还是端茶倒水，没准是改邪归正了吧……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了。” 展昭听到这儿，也觉得有些问题……开封皇城治安一向不错的，易骈从哪儿找来的全家带恶人？ 另外，之前柴郡主中毒，就是因为在宫里吃了东西。而王爷的夫人是有条件下这个毒的，每次太后后宫搞点什么事情肯定都会请去参加，荷花会不会也在其中？他们找了那么久，如果荷花就是易骈几位“王妃”中的一个，那可真是灯下黑了，实在是越想越可疑。 641 641 妖王塔 “唉……”妖王轻轻叹…… 案子进展到此, 终于有了重要的突破，基本可以锁定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那位易骈王爷。 然而，展昭想去王府盯梢, 妖王却出言阻拦, 说是不着急。 这一点不止展昭疑惑, 其他人也很疑惑, 都好奇地观察着老爷子，严重怀疑他只是想留下来继续看小游的八卦。 妖王见一众小的都眼巴巴看着自己，就伸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是现在告诉你们好呢……还是等过几天呢？” 众人无奈, 都扭头去看酱油组——你俩管管这老头！ 殷候和天尊都去看妖王——有什么你就赶紧说，别耽误孩子们查案！ 妖王“啧”了一声，伸手, 拿过了那张塞肖画的图纸, 笑说，“这个东西, 的确是座塔, 但作用是拿来祭祀的, 有这座塔的地方，是一个祭坛。” 众人都惊讶, 问妖王见过这个么？ 妖王看了看众人, 慢悠悠地来了句，“嗯，这个，叫妖王塔。”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惊了。 “妖……”霖夜火刚想喊出来, 意识到这没准是个秘密，赶紧捂嘴。 展昭也压低了声音问妖王，“妖王塔？莫不是银狐族的什么圣地？” 妖王眨巴眨巴眼睛，继续摸着下巴望天，“嗯……算圣地么？” 几个小的则是聚在一起讨论了起来，难不成，这次真正的目的是觊觎银狐族的圣地？ “唉……”妖王轻轻叹了口气。 几个小的立刻投来关切的目光——师公，不要担心！不会让这帮人得逞的！ 一旁，比较熟悉妖王一贯操作的天尊和殷候则是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这妖孽这语气，要开始忽悠人的节奏。 老爷子们都嫌弃地看着妖王——你又要骗孩子了是不是，你良心不会痛么？昭昭查案查得睡觉的时间门都没有！ 妖王接收到了各方的目光，似乎也有些无奈，摇摇头，开口问，“话说，你们藏过宝贝么？” 众人都一愣——这算换了个话题？ “藏什么宝贝？”小四子好奇问。 妖王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小脸蛋，“嗯，就小白堂家装银子的库房那么大的一座宝库吧。” 众人都一起看白玉堂——藏哪儿？ 五爷面无表情地看回去——为什么要藏起来？ 众人又一起扭头看妖王——小白堂说不藏。 妖王想了想，觉得这个例子举得不好，小白堂家库房连门锁都不上。 “嗯，那换个说法，皇宫收贡品的库房。”妖王问，“要藏哪儿？” 众人都觉得莫名，那库房不就是拿来藏贡品的么？贡品谁敢拿呀？拿走了也没法流通，上面还大多有贡品的标记。 “对吧。”妖王微微一笑，“有些宝贝太大了没法藏，或者说藏起来了，也有被盗走的风险，所以就要给宝贝打个标记，或者给库房整点儿防盗的措施，总之……就算被偷走了，也能查到是谁偷走的，好追回来，是不是？” 众人都点头，是这么回事……同时，又都疑惑地看着妖王——这跟在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妖王双指夹着那张“妖王塔”的图纸，对众人晃了晃，“这个，就是个防盗的装置，所以说……你们根本不用急着去调查什么，线索会自动送上门来的。” 妖王说完，众人都糊涂了——什么跟什么？ 一旁，捻着胡须的庞太师却是突然笑了，点头称赞，“妙啊。” 小四子扒拉着太师的衣摆，问，“小胖胖你听懂了么？” 太师伸手，把小四子的小荷包拿了过来，藏在了自己身后，问他，“我要是把你的小荷包偷走了，你要怎么找回去？” 小四子背着手摇了摇头，表示才不怕呢，“阿大会自己飞回来的。” 说完，还挺认真地警告说，“不可以随便拿走我的小荷包哦！阿大发现了会咬人的哦，被阿大咬了的话，只有找我和爹爹才能解毒哦……” 众人都默默地瞧了一眼小荷包——这么危险的啊。 “啊！”小四子突然一拍手，仰着脸看太师，“我懂了呢！” 太师满意地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 赵普这会儿也若有所思，看了看那张妖王塔的图，开口说，“之前军营里要抓个奸细，但不确定是在哪个营。老贺就想了个主意，他将发往各个营盘的机密文件，贴上了不同颜色的标签，比如说，给左营的是红色的、给右麓的是蓝色的……这么实行了一阵子。之后，将所有文件都放在一个箱子里，贴上不同的标签。少了哪一个颜色的，就知道奸细是在哪个营盘里的了。” 在场几乎都是聪明人，此时都已福至心灵，一起望向妖王手里的那张图——原来如此。 妖王见孩子们都懂了，就笑着点了点头，更细致地解释了一下。 “我处理过不少无主的宝藏。所谓的宝贝，并不都是钱财，钱财其实是最好处理的，就算丢了也没关系，人有寿命宝贝没有，只要不被毁掉，世世代代都会传下去，也就是个摆件而已。可有些宝贝却不一样，比如说书籍、图稿、机括……或者有什么特殊功能的东西，落在谁手里，怎么用，对这个世界会造成不同的影响，所以要藏好。而且吧，这种东西也不能轻易毁掉，因为不知道哪一天还有用的，不少还都是老祖宗的智慧结晶，我们这些后世的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将其毁掉，是不是？”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加点儿防盗的标识。”妖王晃了晃手里那张图纸，笑说，“什么人会偷小四子的小荷包？不会是为了钱财、也不会为了零嘴，对吧？” 众人都看小四子。 小四子拍了拍自己的小荷包，表示荷包里最珍贵的应该是药材和虫虫，药材虽然有很珍贵的但是也都能买到，虫虫就不一样了，独一份的呢！ “那怎么防止小荷包被偷，或者被偷了能及时找回来？”银妖王坏坏一笑，“就是在小荷包里，赛一张纸，上面标注喂养蛊虫需要的某几样特殊的东西，只能在某个固定的地方找到……” 众人都了然——到时候只要去那地方守株待兔，偷荷包的人会自己送上门。 “我当时就是这么个想法，所以在每个特殊的‘宝藏’里，都放了一份标识。只要有人偷了宝藏，基本都逃不开这些标识，比如说这个妖王塔，要构筑就有几个比较重要又好分辨的要素。根据‘功能’的不同，需要不一样的东西。妖王塔是用来祭祀的，可以为要寻找的东西指明方向……” “所以对方是为了找东西？”展昭问，“那这张图纸是藏在哪个宝藏里的？” “是北方巫王迦兰呪的宝藏。”妖王回答。 众人面面相觑——听起来有点厉害！ “迦兰呪一直都在收集和整理各种跟‘巫、咒、邪、异’有关的文献与物件，再加上他这么多年利用巫咒之术征战的经验，对商周时期遗留下来的巫咒之术的继承、以及对于各大古老部族、鹰王朝、王族神族等等古老知识的整理，构建了一个非常另类的庞大‘宝库’。迦兰也不是什么疯子，他收集这些除了自己能从中获益之外，也是想要给后世保存下一些东西。这种知识属于异端，你说有没有用呢？看落在谁手里，迦兰将这些宝物细分之后，分别藏在几个不同的地方……一个迦兰一个贺晚风，是保存知识的大家，两人都有藏特别正面特别常识的东西，比如说地理相关的图纸、风俗地方志、人文水文历史……除此之外，又有不少特别邪门冷僻的。四神之战之后众星陨落，两人也都消失于江湖了。但两人留下了大量的遗产，我不怎么担心贺晚风留下的东西，毕竟他并没死，自己的遗产自己会负责好……但迦兰留下的东西我还是挺担心的，万一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危害。所以我花了点时间门精力，在能找到的地方都留下了防盗的标识……果然还是派上用场了。” 听完妖王的讲解，众人总算是明白了，难怪老爷子一点都不着急，合着就等对方自投罗网了啊。 “那为什么我梦里会见过这个？”塞肖好奇地问妖王。 “表示以前也有人中过招，根据图纸建造过妖王塔，只是那段时间门应该是我不在的时期。”妖王说，“我留下的标识，除了建造塔的图纸和祭祀的流程之外，还留下了一些分类的提示。比如说，要寻找活物，就在建造祭坛的同时，还需要大量的牲畜骸骨：要寻找死物，需要大量的枯木：要寻找嗜血之物，需要大量的牲畜血……” 妖王说到此处，众人都“啊！”了一声。 酱油组一起回头盯他——难怪之前没买到鸭血一直跑到屠户家里，搞了半天，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啊？你早不说！ 妖王边笑边伸手拽酱油组耳朵，“这不是我也不确定么，正好又跟月蛾坊有些牵连，所以比较谨慎。” “椰枣兄弟也知道祭坛的事情……”展昭瞧了瞧还在看球的两兄弟，“他们跟易骈还有月蛾坊是一伙的……都要找个什么嗜血之物？” 妖王点了点头。 “嗜血之物？”白玉堂问，“什么算嗜血之物？兵刃？” 赵普觉着，“能杀人的都算嗜血之物吧？” “迦兰呪留给世间门最大的秘密，就是当年失踪的那几十万北蛮精锐士兵。坊间门流传着各种关于那些蛮族士兵的传说，大多都指向北方石谷不死沙丘。” 妖王这一说，众人都想起了无头灵辀的那个案子。 一想起那案子展昭就不爽，还跑了个顶替高廉星身份的陈明呢。 赵普也觉得事情不简单，高家当年煞费苦心选了一批双生子潜入开封，为的就是找去北方石谷的地图，之前那案子也查了，要召唤传说中那几十万北蛮精锐，除了去石谷的地图，还需要特殊的方法…… 众人都点头——案子串起来了，合着在这儿等着呢！竟然是同一目的。 “会不会有联系？”赵普就有点警觉，“高家和易骈还有北方蛮族的后人勾结在了一起，办事的是月蛾坊？” “有可能！”展昭也觉得事情可大可小，所以妖王让他们不要着急，因为大鱼还都躲着，没露面。 白玉堂觉得对方既然已经入了妖王的套，那的确等就可以了，应该会自投罗网。 “除了牲畜血之外，还需要别的东西么？”白玉堂问妖王。 妖王微微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图纸，问，“这什么塔呀？” 一众小的眨巴眨巴眼睛，“妖王塔呀。” “所以啊。”老爷子微微一笑，拍了拍自个儿，“妖王塔么，当然需要妖王啊。” 642 【番外】团王的小荷包 乾坤…… 某日, 中午，展昭正在喵喵楼睡午觉。 最近几天开封府来了一帮飞贼，夜间门进入各大店铺行窃。 作为开封城护城萌主的展护卫哪儿忍得了这个, 熬了几宿, 将这群胆大包天的飞贼一网打尽了。 今早包大人过堂, 将贼人们收监, 脏物也大多寻回了，早晨衙门里忙忙碌碌，各大店铺都来领会财物。 五爷将顶着俩大黑眼圈的展昭带回喵喵楼，按床上盖被, 补觉。 展昭也是真挺累, 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五爷本来想陪他一起躺会儿，不过天尊跑来找徒弟，说想去买点儿东西, 五爷就陪他师父上街了。 喵喵楼里, 展昭搂着枕头翻了个身，耳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看我乾坤宝袋！ 展昭又翻了个身, 耳边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猫妖！看法宝！ …… 院外, 天尊和五爷一起往外走, 正碰见蹦蹦跶跶从仵作房跑回来的小四子。 “尊尊白白！”小四子跟两人打招呼。 五爷和天尊都对着他点头，问他吃饭了没。 小四子说吃完了, 见两人似乎要出门, 就问他们去哪儿。 天尊最近得了把很好看的小刀，说想去古玩市场买个刀套。 小四子一听去逛市场，就也想一起去。 五爷和天尊伸手要拉他一起走，小四子说要先回去拿小荷包，他也想买点儿东西。 白玉堂本来就想在院子里等着, 不过天尊拽着徒弟，跟着小四子一起往回走。 五爷有点纳闷，不解地看他师父。 天尊一个劲对五爷使眼色。 师徒俩跟着小四子一起到了屋门口，小四子进去，走向里屋。 五爷倒是想起来了，前阵子公孙和赵普给小四子收拾出来了房间门的里屋，还给准备了些小家具，说是孩子都七岁了，可以自己睡了。 五爷可算明白他师父要干嘛了，原来是想来小四子的小房间门参观一下。 公孙这间门里屋还不小，家具都是影卫们跑去找木匠给小四子定做的，小床小桌小箱小柜的应有尽有。 小四子跑到一个小柜子前。 这柜子还挺精致，两扇柜门上有两排刻字，跟一幅门联似的，写着——柜中乾坤存宝袋，袋中法宝尽收妖，上边有个横批——团王的荷包。 天尊差点笑出声来，赶忙捂嘴，前几天殷候也来了一趟小四子的屋里，回去就跟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参观一下团王的宝袋柜。 五爷也是哭笑不得，谁给团子做的这柜子啊…… 小四子将柜门打开，就见柜子里，挂着好几个小荷包。 这柜子分上下两层，上边是木板柜门，下面是栅格柜门，栅格柜门里是隔板层，木板柜门里是挂钩。 上层挂了几个款式不同的小荷包，下层都是瓶瓶罐罐各种盒子袋子，是装在小荷包里的物件。 五爷算是看明白了，这是团子的“包柜”，原来小四子有那么多个小荷包呢？！ 五爷给数了一下，柜子里总共挂着六个小荷包，还有长短不同的包带，分斜背和腰包长短两款。 荷包的款式也分基础款和繁复款，各有不同。 左手边起，挂着的两个看着是基础款的，一白一黑，几乎没有特别的装饰和花纹。 小四子平日穿衣跟公孙接近，都是偏浅色的款式，但偶尔特殊情况也会穿一穿黑色。 这两个袋子五爷平日都见小四子背过，属于不怎么惹眼的类型，小团子要跟大家出门、或者出去办点什么正经事的时候，常背这两款。 第三款是灰白相间门的，十分的“板正”，这款荷包应该是跟太学的学袍配套的。小四子偶尔会去太学上课，有小款的太学学袍，跟这个包十分的搭。 小四子的小太学学袍是月牙儿用太学的普通学袍改的，多出来的料子就给他做了这么款小包。据说小四子背过之后，这包风靡了太学，好些学生都有同款，兰惠书院的小才女们更是几乎人手一个。这个包上，还挂了一个羊毛戳出来的小团子挂件，是辰星儿薅了百灵园里小羊驼的毛，按照小四子的脸型戳出来的，这个羊毛团子还是个隐藏的小针包，也是风靡开封城。 太学小包旁边挂着的是个竹熊包，是唐小妹送给小四子的。 这包特别可爱，还是个套包，可以分开用。 头包、身子包和尾巴宝，分别为中、大、小三个尺寸，可以拼在一起用也可以单独用。 头包就是一个竹熊大脸蛋，耳朵里藏着两个小挂钩，可以挂包袋，身子包是个黑白拼布的折叠大包，可以打开来做一个拎袋，尾巴则是个小包，可以挂在大包上做挂件，也可以单独挂在腰带上。这个尾巴包大小刚好能装下小四子养帝王蛊阿大的小房子，所以几乎成了阿大的专属包包，阿大只要一动，小尾巴就会跟着晃动起来，十分的可爱。这个竹熊包小四子平日逛街时背得最多，果然，今日小团子也伸手，拿了这个包出来背。 竹熊包旁边挂着的是小四子的医用包，小团子跟着他爹去医馆坐诊的时候，或者要验尸的时候，就会背这个包包。 这个包里有大量的插袋和隔层，可以放进很多药以及行医的工具，而且这个包有个特殊的功能——防水！因为有很多隔袋和空隙，所以只要将外袋扣上，丢到水里也不会往下沉，就像一个羊肚气囊一样飘在水面上，足够承受小四子的重量。这包是公孙给小四子做的，这些年一直都在改进和改版，注重实用性。 最后一个包是个藤编的小包，款式有些像一件小盔甲。 这个小荷包是影卫们找军营里做藤甲的师父给小四子特别制作的，折叠起来就是个藤编小荷包，拆开组装之后是个可以双肩背的小背篓，还挂着一把可折叠的小铲子。方便小四子去野外的时候采药，坚固柔韧又很轻盈。 这个藤甲可以组合出多种形态，小凳子、小梯子，用途多样，十分精巧。 每次小四子踏青或者去小药园都会背这个小藤包。 五爷看到小柜上层还有几个空置的挂钩，莫名就产生了一种胜负欲，小四子的包包里竟然没有自己送的，那怎么行？！ 白玉堂就开始想心思，到哪儿访一款团子还没有，实用又好看的小荷包呢…… 想了想，五爷就有了个主意，可以给小四子做个长得像月影的小鲲包！或者长得像幺幺的白龙包！又或者像小五的小虎包…… 五爷边想就开始边打量四周围，感觉一个柜子不够装……要不再搞个柜子？ 小四子将小竹熊包包背上，就关了上层的柜门，打开下层柜门，开始往包里装东西。 天尊和五爷都好奇地弯腰观察，就见柜子下半边分成三层，上一层都是小袋子，当中那层都是小盒子，下一层都是小罐子，按照大小颜色，摆的整整齐齐。 小四子先从第一层拿了个小钱袋，打开瞧了瞧，可能觉得银子不够，就跑去了床边，打开了床头的小柜子。 白玉堂和天尊都跟过去。 小四子一开柜子，两人都乐了。 就见柜子里摆着大中小三只小瓷猪，旁边还有一只公孙之前给小四子买回来的小金猪。 小四子拿出小的那个小瓷猪，打开盖子，里头有不少散碎银两，团子挑了挑，拿出几个塞进钱袋里，又跑回去装其他东西。 天尊好奇凑过去瞧了瞧，发现小瓷猪里放的都是银子、中瓷猪里放着好些红包，估计都是过年收的压岁钱，最大那个瓷猪是个存钱罐，天尊捧起来晃了晃，里头哗啦哗啦响，感觉已经存了大半罐子铜板了。 白玉堂则是又跟着小四子到了包柜前边。 小四子又拿出来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袋子。 这个袋子五爷认得，是小四子装零嘴的袋子。 小四子将袋子打开，又跑去了桌边。 桌上除了摆着茶杯茶壶，还有两个瓷盒子，是两个兔子盒子，应该是满记出的礼盒，小四子吃完了点心留下盒子装东西了。 大一点的兔子盒子里，有糕点，都是小四子平日爱吃的，团子拿个油纸包包了几块，又拿了块天尊爱吃的绿豆糕，给走过来的天尊塞到嘴里，又拿了一块儿，回头看五爷。 白玉堂不太爱吃甜的就摇摇头。 小四子就把绿豆糕叼嘴里了，大盒子盖上，又打开了小盒子，这里头装了些干果和糖果，团子又包了一些，都装进了零嘴袋子里。 零嘴袋也抽上绳子装进小荷包，团子又跑了回去。 天尊和五爷瞧得有意思——团子好忙！ 小四子伸手到第一层的袋子后边摸了摸，摸出来了一把小雨伞，叠吧叠吧，装进一个袋子里，塞进了小荷包。 天尊和五爷都瞧着外边晴空万里的天——莫不是待会儿会下雨？ 第一层要拿的东西都拿完了，小四子又弯腰拿第一层的盒子。 先拿出来了一个长长的小木盒，这个盒子五爷也认得，盒子里面分两层，上层装的是笔，下层装的是针，还有一些常用的小工具。小四子又去摸出一个平日开方子要用的小本本，一起装进了包里。 五爷瞧了瞧那个竹熊小包，看着还是瘪瘪的，意外的能装啊！ 小四子又摸出了一个小琉璃盒子，这是公孙给孩子们调配的面油膏，最近天气比较干燥，小四子总随身带着，洗脸洗手之后都擦一点。 拿完了第一层的东西，团子蹲下，拿最下面那一层的罐子。 五爷就开始紧张了……来了！神秘罐子！ 小四子小荷包里的罐子是最危险的，有可能里面装的是药丸，有可能是蛊虫。 果然，小四子先拿出来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圆罐子，五爷认得，阿大的房子！ 小四子把帝王蛊放到了竹熊小荷包的尾巴里。 阿大似乎刚睡醒，在里头动了动，小竹熊就晃了晃尾巴。 小四子又去拿出一个瘦长条的罐子来。 五爷默默退后了半步——什么东西？ 小四子打开罐子，从里头倒出来两粒豆子一样的东西，放进了竹熊小包的内袋里。 五爷微微歪过头——豆子？以前没见过。 小四子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五爷的困惑，幽幽地回过头。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小四子抿嘴一笑，笑出两个小梨涡。 五爷继续默默后退，天尊正好站在桌边，伸手打开盒子准备再拿一块绿豆糕吃，就被退回来的徒弟踩了一脚。 五爷和天尊都低头看天尊的靴子，还好，五爷鞋底也挺干净，天尊看看靴子，没留下鞋印子，伸手，塞了快绿豆糕到五爷嘴里。 白玉堂一脸的不爱吃，不过还是乖乖吃完了，然后到处找水喝…… “啊！”小四子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跑去床头，拿了样东西。 白玉堂和天尊都好奇看。 就见小四子拿了一个可以拧上盖子的琉璃小水杯，到桌边茶壶接了点水，又给五爷倒了一杯，然后将杯盖拧上，塞进了小包里。 五爷边喝水边看着小四子又跑回柜子边，那个杯子他认得，自己买给小四子的…… 白玉堂还挺高兴，自己送了好几个杯子给小四子，一套骷髅琉璃杯小四子都摆在柜子里藏着，这个琉璃小水杯小巧轻便，团子一直随身带，看样子挺喜欢。 小四子还是在最后一层鼓捣，天尊和五爷靠着桌子一起瞧着他。 就见小四子从最下面那层柜子里抽出一个小棺材一样的小盒子来，吓得五爷直往他师父身后躲。 天尊也没见过这盒子，好奇问小四子，“这什么呀？” 小四子打开盒子给两人看，就见里头密满满一盒密麻麻一粒一粒芝麻一样…… 天尊大喊一声，“虫卵？！” 五爷转身就要跑，结果被他师父给抓住了。 小四子无语地看着幸灾乐祸和面无人色的师徒俩，“是粟米啦，我一会儿去百鸟园喂鸟。” 五爷长出一口气，天尊则是“啧”一声，略失望，结果又感觉脚面上挨了徒弟一脚，这回踩出了个完美的鞋印子。 天尊睁大了眼睛看徒弟——你竟然敢踩你师父我？！ 五爷一扭脸——不小心啊，又不是故意的！ 天尊斜着眼睛瞅他——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小四子终于装完了小荷包，关上柜门，拍了拍荷包抬头看天尊和五爷，“好啦，咱么走吧？” 五爷和天尊跟着团子出门，天尊还帮带上房门，五爷则是琢磨——团子刚才装进包里那两粒豆子是什么呢？ 两大一小出了院子，一起逛街去了。 而喵喵楼里，正补觉的展昭又翻了个身，正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开封府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豆子，他是蓝豆子，他家小白堂是白豆子，霖夜火是红豆子，赵普是黑豆子，包大人是黑豆子上带个月牙儿，天尊是白豆子上翘根白芽儿。他外公是颗胖豆子，无沙大师是颗带六个红点的豆子，妖王最离谱，白豆子黑肚皮，还长了根狐狸尾巴…… 豆子们排着队，喊着“乾坤宝袋、乾坤宝袋……”一蹦一蹦地跳进了小四子的小荷包里。 643 643 被修改的圈套 “是…… 因为是妖王塔, 所以需要银妖王？！ 妖王一句话，在场众人都惊了，齐刷刷转头看着老爷子。 尤其酱油组, 天尊和殷候有些怨念地看着银妖王——你又来了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几个老爷子的表情, 感受到了微妙的气氛变化。 小四子大概是刚才运动量超标累了, 喝完水之后就靠着夭长天休息, 这会儿也好奇地仰起脸问白鬼王，“夭夭，需要妖妖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么” 夭长天是这里头唯一不太了解情况的, 拽了一把旁边的白龙王, 让他给小四子解释。 白龙王蹲下，搂着小四子嘤嘤嘤跟他说, “妖王以前也这样的哦，经常拿自己当诱饵, 坑人什么的, 到最后也是各种麻烦都找到他头上, 然后酱油组就负责揍人。” 众人都同情地望向酱油组——难怪那么叛逆…… 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就觉得比较平衡, 尤其白玉堂啊，虽然他师父时不时闯祸给他拉仇恨，但自己坑自己的情况倒是不多见，起码主动自己坑自己的事情目前还没有遇到过。 赵普倒是觉得还挺合理的，妖王挖的都是老大的坑, 可开出来的条件却是什么牲畜骨头、家畜血之类的，老爷子肯定也是怕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所以尽量往无害了整。可太过“无害”和“简易”, 又会让入套的人产生怀疑，所以只能拿自己当最大那个饵了。 “本来，事情还是挺清楚的。”妖王倒是不怎么在意, 摆了摆手，“不过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展昭也同意妖王的说法，因为那椰枣两兄弟并没有一点点惦记妖王的意思……特别是想到祭坛的时候，只说什么“东西”在开封府，可没想到妖王，这有点不合理。 “所以我怀疑。”妖王对着一众小的眨眨眼，“没准我编的那点儿料，被修改过。” “修改过……” “嗯。”妖王微微笑了笑，“还记不记得先皇之前说过，已经替琼矜报了仇？”妖王问。 塞肖抬头瞧了瞧妖王，听到说到了自家的事情，就有点在意。 “塞肖只可能是小时候见过妖王塔，在建造那座妖王塔的时候，我是不在这里的，也就是说，建好了也不能用，那为什么还要建？”妖王给众人分析，“先皇说过，琼矜为了帮他，搭上了全家的性命。邹玥去救琼家的时候，也提到月蛾坊到琼家寻找图纸之类的。我就问，找来干嘛？我都不在，找来有什么用呀？之后先皇又伪造了月蛾坊的器皿，自称已经替琼矜报了仇。如今先皇陵破损，你们从坟里取出来的除了龙蛋之外，还有一本无字的本子，以及一个打不开的金属盒子。” 众人听着，觉得似乎是有点联系。 “但我的骗局里，可没这两样东西。”妖王接着说，“先皇为什么要保留着这两样东西呢？而且还是藏在龙蛋的下面，要知道，海龙蜥的蛋那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但先皇这个埋法，仿佛是拿龙蛋来给那两样东西打了个掩护，那两样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比龙蛋还珍贵么？” “所以是什么呢？”众人都眼巴巴看着妖王。 妖王莫名就觉得孩子们都一样啊，跟酱油组小时候一模一样呢，一眼看过去脑袋空空的，虽然长得都很可爱但是笨笨的，很好骗的样子…… “咳咳。”妖王清了清嗓子，克制住自己骗孩子的冲动，冷静说，“这世上比财富和珍宝更珍贵的，只有一样东西。” 说完，妖王等孩子们接话，但谁都不说话，就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妖王默默咬牙——哎呀，好笨好可爱！ 一旁殷候忍不住说了他一句，“你就直接告诉他们不就行了。” 天尊也帮腔，“就是，罗里吧嗦一大堆，直接说答案不就好了。” 酱油组显然是深受其害，对视了一眼一起白妖王——显摆！ 妖王幽幽看了一眼自家俩怨种徒弟——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 “是权力。” 一旁，太师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嘴，“先皇藏在龙蛋下面的那两样，应该是能颠覆他江山的东西，或者说……是让人觉得能颠覆他江山的东西。” 妖王满意瞧了瞧太师——小胖胖明白人。 “所以，那两样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白玉堂之前研究那两样东西挺久，原本觉得可能是个什么机括或者什么精妙的古董，可看观察许久，觉得就是一本空本子和一个密封的金属盒子，一点用都没有。 妖王笑了，“本身妖王塔就是个骗局啊，如果一切都是以妖王塔为前提的，那就是假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大前提都是假的了，后续怎么可能有真的？” 一众小的都歪着头看妖王——那你刚才说比龙蛋都珍贵…… 酱油组摇着头看着不出意外被妖王给搞糊涂了的孩子们，莫名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往事不堪回首啊！ 一旁，其他几个老爷子都同情地瞧着他俩——你俩现在也在被忽悠好不好！ “因为藏在龙蛋下面，所以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白玉堂算是绕过弯来了，“先皇之所以要留着这两样东西，而且表现得他们无比珍贵……因为这就是他用来给琼矜报仇的关键？” “对。”妖王也不逗孩子们了，给总结了一下，“呐，以我的推断呢，琼矜当年可能就是替先皇找到了迦兰呪留下的一处宝藏，其中就有我留下的关于妖王塔的那个圈套。用妖王塔找寻北蛮大军这对当年还没登基或者说登基还未稳的先皇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但琼矜却被月蛾坊的人给盯上了，琼矜多生了个心眼，将东西搞了一份真、一分假。自己拿着假的，引开跟踪者的注意，而真的那份就让人秘密送回开封给先皇。为什么塞肖见过银色的妖王塔呢？琼家有打造银器的手艺，这座塔，可能就是琼矜打造的，至于他打造出来做什么，很可能就是用来误导月蛾坊的。而琼矜死后，先皇要替好友复仇，他拿到的，是那份我编造的第一手的圈套。先皇虽然晚年有一点糊涂，但年轻的时候是个相当精明的人，我觉得，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份东西，是个假的。” 众人面面相觑——先皇看出来了？ “让子嗣善待琼家，那是对好友的情义，但报答情义是一回事，好好利用这件事又是另一回事了。”妖王笑笑说，“先皇在我的那个圈套的基础上，做了一些修改。我当时设定的几个圈套其实是连贯的。大背景就是北蛮那四十万消失的士兵，被藏在北方石谷里，找到之后，去一个渡口找一间老宅，拿一个鬼脸的铃铛。只要摇动那个铃铛，那四十万北蛮精锐的魂魄就会被唤醒，这一支大军，就会听从唤醒他们的人的指挥！” “鬼……鬼脸铃铛？”众人莫名就想起了鬼车那个案子，随后一起用怀疑的目光看妖王——那个，跟这个……又关系没有啊？！ 妖王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里，赶紧找补，“这不是，迦兰呪每个不同的宝藏里，我都放了不一样的标识么，反正最终的指向都是那四十万阴兵，除了妖王塔之外，还有什么鬼车啊之类……” 众人张大了嘴看着妖王——所以鬼车也是？！ 妖王望着天嘀嘀咕咕，“迦兰呪有三处大宝藏就藏在三大圣地里么，那我带小游和酱酱去噩梦之地和地狱之地的时候，就贼不走空啊，多少留点儿东西在那里……” 展昭一个劲按自己胸口——师公你……你之前不说？！我们查那么辛苦！ 妖王搔了搔下巴颏——感觉也没多大影响么……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好过分！怎么会有这种人？！ 天尊和殷候摇头啊摇头——作孽哦！ “唉，那个不是重点。”妖王赶紧把话题绕回来，“北方石谷的危险之处就在于，只要路不熟，踏错一步就是有去无回，所以你们看我不是坚决不带小游去么！” 无辜被内涵的天尊扭脸就瞪妖王，然后回头看殷候——你看这个妖孽！ 殷候则是摸着下巴点头觉得有道理——那是绝对不能带他去啊！万一带他去了，圣地和他，高低得没一个。 白玉堂也默默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立刻敏锐地接受到了目光，瞪眼——谁路痴啦？！ 五爷看一旁——谁说你路痴啦，别那么敏感。 “先皇为什么做了假的月蛾坊的器皿，又为什么明明报完了仇，却还要留下这两样东西？”妖王努力跟孩子们互动。 众人都还在晕乎中，只好继续盯着妖王看。 无沙大师突然小声问陆天寒，“我们小时候也这个样子么？” 陆老爷子也摸着下巴觉得不可思议，“看着长得都不像脑袋，像是你敲的木鱼。” “都说了，报仇只是先皇的说辞，而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妖王叹了口气，“对于一个皇帝来说，什么最重要啊？” 妖王也不等孩子们回答了，伸出两根手指，“位子和儿子。” “他是留给赵祯的？”众人一起问。 妖王松了口气，可算开始动脑筋了，“确切地说，是留给想要对付赵祯的人的。” 妖王伸出修长的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圆圈，“绕明白了么？” 孩子们干脆利落不带任何犹豫地一起摇头，老爷子们都一撇嘴，“啧”一声。 妖王也叹气，合着说了半天你们是都没往心里去么？ “唉……” 这时，就听展昭叹了口气。 众人都瞧着他。 就见展昭往妖王身边挪了几步，挨着他站着，伸手，挽住师公胳膊。 妖王眨巴眨巴眼睛，瞧着突然跟自己贴贴的徒孙。 “好累啊师公。”展昭靠着妖王跟他商量，“师公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么，破了案我们就能出去玩了，你想去哪儿，我跟玉堂陪你去！” 白玉堂也在后边点头——出去游玩个一年半载的都没所谓啊，正好买了岛，去岛上孵小龙吧。 妖王盯着俩乖顺的徒孙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回头，指着徒孙怒瞪酱油组，“看到没！这才是对为师撒娇的正确态度！你们两个好好学学！” 话没说完，酱油组拿起刚才吃剩下的李子核就丢他。 妖王扒拉开李子核，回头就伸手摸展昭的头，“乖哈！师公今天天黑之前就帮你把那帮坏蛋全部抓住！” 赵普和霖夜火都看在眼里，莫名觉得大受震撼，原来还能这么来的么？ 公孙则是莫名觉得这招有点熟悉，低头看了看，就见小四子正靠着自己，仰着脸睁着大眼睛说，“爹爹，我腿酸。” 公孙立刻让赵普把儿子抱起来，伸手给捏捏腿。 644 【端午番外】虫虫搬家计划 拯救小白堂…… 临近端午, 正巧没案子，天又开始热了, 开封府中的各位就有点闲。 这几天, 展昭发现白玉堂有点“反常”，五爷让白府将账目、货单以及各种票据都准备好，时不时就回白府数银子, 甚至跑去大名府等周边府县收账，总之……展昭经常是一个没留神, 五爷就不见了，等晚饭过后才回来。回到衙门也经常溜号, 天天拉着他去下馆子吃宵夜，都不怎么在开封府吃饭。 一次两次这样还行，次数一多, 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老爷子们就开始讨论小白堂最近的奇怪举动。 “小白堂最近突然有事业心了。” “会不会是开始嫌弃衙门伙食了？” “不会吧，我家玉堂对吃的一般都没什么要求。” “没准在外面养了其他的猫？”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太白居里, 展昭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坐着正看风景的白玉堂。 他俩其实早就吃过饭了, 天也黑了，但白玉堂就是磨磨唧唧不肯回去。 展昭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戳了戳五爷的手背，问他，“玉堂你怎么啦？” 白玉堂看看展昭，端着茶杯问他晚上要不要去游湖？干脆睡在画舫上？ 展昭歪过头哭笑不得看白玉堂，“放着喵喵楼不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住船上？” 五爷嘀咕了一句，“就熬过这几天就行了。” 展昭没听清楚, 凑过去问，“熬过哪几天？” 五爷无奈看着展昭，“这不是，最近到端午了么。”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对啊，端午怎么啦？” 五爷小声说，“公孙先生和小四子……” 展昭更不懂了，“那爷俩怎么啦？” 五爷端着茶杯看窗外，也不说话，样子有点儿小别扭。 展昭愣了愣，惊讶地问，“所以，你这几天不想在衙门住着，是因为先生和小四子？” 白玉堂放下茶杯小声说，“每年这时候，不都是养蛊虫的时候么……” 展昭“哦……”了一声，可算是明白过来了，让白玉堂给逗笑了。想想也是，每年先生和小四子都是这个时节捣鼓蛊虫，还总拿衙门的人做实验，而且每次最倒霉的都是小白堂。 展昭托着脸无奈地看他，有点心疼，他家玉堂虽然家财万贯吧，可是衙门和白府都不能待，衙门有公孙父子，家里有小王麟，都是端午前后有各种“大动作”的克星，估计也是被挤兑得没辙了才想睡船上。 展昭点点头，说那今晚就住船上，还让五爷去把画舫开出来，他去衙门拿铺盖和换洗的衣服。 五爷满意地点头，找白福开船去了。 展昭一个人跑回了开封府，进了院子就被一众老爷子给盯上了。 老爷子们见他自己回来了，白玉堂没跟来，就更八卦了，殷候还挺担心——不是吵架了吧？ 展昭左右瞧了瞧，就见一旁的石桌边，小四子铺了一桌子图纸，正忙着呢，仿佛是在写什么方子，桌上叠了一大堆。 展昭就走过去，在小四子身边坐下。 小四子抬头看看展昭，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下。 展昭抬起胳膊放到桌上，蹭了蹭小四子的胳膊，对他眨眨眼，示意——团子，有空没？ 小四子一歪头——猫猫什么事情？ “借一步说话？”展昭抱起小四子，回了喵喵楼，关门。 门口，一群老爷子好奇都跟过去，凑近了听动静——干嘛呢？神神秘秘的？ 展昭把小四子放幺幺窝里，盘腿坐在他对面，跟他说了五爷最近不敢回衙门住的事情。 小四子听完睁大了眼睛，问展昭，“就说最近没怎么看到白白呢，所以他是害怕虫虫，所以端午不敢回喵喵楼住么？” 展昭点头啊点头。 “嗯……”小四子抱着胳膊自言自语，“本来还有点期待白白看到花开的样子呢……” “什么花开？”展昭问。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往展昭跟前挪了挪，小声问，“猫猫我是不是好坏？” 展昭一惊，忙摇头——哪儿有啊！你明明那~么~可爱！ 小四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不知道为什么喏，我有时候会想欺负白白哦。” 展昭瞧着自我反省的小四子，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也喜欢。” 小四子瞧展昭。 展昭就笑嘻嘻戳他，“那玉堂欺负起来是很有意思么。” “对吧！”小四子立刻找到知音一样点头，“白白被吓到的时候超级好玩的呢！” 展昭忍不住跟着点头啊点头。 “可是哦……”小四子捧着脸自我反省了一下，“其实那样是不对的哦。” 展昭继续点头啊点头。 “但是白白脸那么好看，平时不是也没太多表情么。”小四子接着嘀嘀咕咕，“逗他他脸上就会有表情！就很好玩！” 展昭也努力自我反省中——我懂啊！ “而且不止我喜欢逗白白呢，大家其实都喜欢。”小四子嘟囔了一句，然后撅个嘴看展昭。 展昭伸手戳了戳他脸蛋，“可是小白堂被吓得都不敢回家过节了。” 小四子低着头揉了揉脸，“也对，这样不好哦 ……万一吓跑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哈？”展昭没听清楚，凑过去。 小四子伸出双手，按住展昭的两边脸颊，认真说，“猫猫，我们这个端午就改邪归正吧！” “改邪归正？” “嗯！”小四子点头，“今年来个逆向虫虫繁育计划！” “逆向？！” 还没等展昭开口，门口一群扒门缝的人就讨论了起来。 “这玩意儿还可逆的么？” “不然怎么叫炼蛊呢，一切皆有可能吧……” “要怎么逆？大虫子变成小虫子么？可虫子还是虫子啊？” “而且玉堂又不是只怕虫子，虫卵他也怕！” “那如果虫子长得跟猫一样可爱他还怕不怕？” “感觉只要是虫子，就算长得跟展昭一样可爱都不行吧……” 房间里，展昭和小四子无奈地望了外面碎嘴的老爷子们一眼。 “什么不行呀？” 这时，人群后传来了问话声。 众人“唰”一下回头，就见是提着个背篓的公孙先生，身后还有一人一个背篓的影卫们。 老爷子们哗啦一声跑出去丈八远，指着公孙的背篓，“虫虫虫……” 公孙有些无语地看老爷子们，“我去挖的野菜啊，妖王不说要包饺子……” 几个老头彼此瞧了瞧，都凑到背篓边看。 “是荠菜诶！” “今天吃荠菜猪肉馅儿饺子么？” “不错诶！” “猫猫，我们跟爹爹说吧。” 展昭这会儿脑子里都是荠菜猪肉馅饺子，一歪头看团子——说什么？ 小四子幽幽看着展昭。 展昭立刻回过神来了，一拍手——啊对！说玉饺的事情……不对！玉堂！ 公孙洗了把手，跑进来抱团子。 小四子就拉着他爹，把展昭跟他说的说了一遍。 公孙一听，“这样啊……那简单，我之前把大部分养的蛊虫都搬去百药园了，还剩下一点儿。要不然今天收拾收拾，都装车搬去百药园，以后就不在开封府里养蛊了！让白玉堂放心住就行。” 公孙说完，见众人没反应，就一歪头——怎么样？ 在场众人彼此瞧了瞧，都问公孙，“你……在衙门里养了很多蛊虫么？” 公孙开朗地一摆手，“唉，没多少！” 说完，先生招呼影卫们去准备三辆马车，把蛊虫都挪去百药园。 众人目送着公孙先生往外跑，“三……三车？！” 之后，一群人就跟着公孙先生一起，开始收蛊虫。 这一收不要紧，众人才发现，好家伙！整个开封府里到处都有！ 公孙先生带着一群人，跑去后院的花圃，搬开几盆花，从里头搬出几个长得很像花盆的坛子来。 公孙还笑眯眯说这个是凉凉蛊，喜欢吃花露，可以拿来做止痒的膏药。 众人盯着花圃——里头好几个这种花盆！ 搬完了花圃，公孙又往院子里跑，来到了葡萄架下。架子上，挂着一串串的葡萄，公孙小心翼翼拿下一串特别大的，紫影捧着个坛子装起来。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那串葡萄。 公孙说这不是葡萄，是伪装成葡萄的葡萄蛊，这个治疗烧伤最好了。 殷候和夭长天一个劲瞅葡萄架下的藤榻，他俩没事儿都爱上这儿睡午觉来着……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脸都白了——你俩可拉倒吧，我俩没事儿还总摘葡萄吃，不知道有没有误食蛊虫…… 公孙看着几个老爷子，似乎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笑眯眯说，“没事儿，这个吃了也没事，清热去湿气，下火的！” 边说，边摘下一颗来递给众人，“吃么？” “哇！”老爷子们再一次作鸟兽散，公孙掰开一颗自己吃了，一脸疑惑——葡萄么，干嘛那么激动。 展昭和霖夜火默默看着吃葡萄的公孙——那个，先生，你有一点点可怕！ 接着，公孙带着众人穿过回廊，往厨房走。 展昭他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霖夜火抱住小四子直晃，“不是吧？厨房也有？！” 这会儿，厨房大娘正剁馅儿呢，妖王带着辰星儿和月牙儿在包饺子。 见众人进来，妖王说还得等半个时辰才能吃呢。 公孙说来拿火火。 “哦。”厨房大娘找了把通炉子的火钳，将灶台里的碳灰扒拉出来，又扒拉出来了趴在灶台里睡觉的花狸狸。 殷候立刻小声问夭长天，“花狸狸以前都是在葡萄架下面睡觉。” 白鬼王也点头，“还以为它因为太胖上不去藤榻所以换地方了。” 两人同时一脸嫌弃——敢情是知道葡萄架上有蛊虫！ 厨房大娘最后拿出来了一个烧得黢黑的大铁罐子，交给了公孙。 赭影去接过来，捧出去摆车上。 公孙见众人狐疑，就解释说，“那是灶王蛊，专治腹泻的。”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对，放灶台里养大的可不就是灶王蛊么。 公孙跑出厨房，站在了井边。 众人看到了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吧？！养在井里？ 公孙摸着下巴似乎有点为难，还回头问，“井井也要挪走么？” 众人惊骇地看着他——不然呢？ 公孙指了指水井，说，“井井都在水底，吃杂质的，而且能净水，如果有人下毒，净水就会变色还会发臭……” 众人一想，觉得那么实用的么？那挪走有点可惜。 公孙一摆手，“唉，算啦，反正开封城里每口井里我都养了。” 众人后退三步，“哈？！” 公孙还挺委屈，“包大人让我养的……皇上也说好……” 众人扶额，展昭一个劲交代，“都别说漏嘴啊！谁都不准跟玉堂提，不然以后不喝水了！” 公孙略无奈地跟众人解释，“井井都是沉在水底的而且井井很大根本不会误食也不会被捞上来，就跟石头一样长相，人家是好虫子来的！“ 小四子也一个劲点头——不可以嫌弃井井！ 众人觉得如果长得跟石头差不多，那倒是也还好啊……这波就当没听到吧。 之后，公孙这一路收啊，从喵喵楼收到天牢，从包大人书房收到妖王酱油组他们房，甚至喵喵楼顶上都有，展昭都搞不懂是怎么放上去的了，转念一想，帮凶只有一个——幺幺！ 最后，装了满满三大车，公孙和小四子一起跟车去百药园安顿蛊虫了，还让展昭赶紧去叫白玉堂回来吃饺子，别住船上了，从今以后开封府衙门最安全，外面也有虫子的！ 天尊他们则是回衙门布置一下，尽量将曾经养过蛊虫的痕迹掩盖得不明显，好糊弄小白堂。 展昭则是欢欢喜喜叫白玉堂去了。 去百鸟园的路上，小四子拉着公孙的手，蹦蹦跳跳地走着。 路两边行人还挺好奇，先生推了这么些车坛子里是什么呀？腌的咸菜么？ 小四子跑出几步，突然“啊！”一声，仰起脸跟公孙说，“爹爹，我们落下一个呢！种在喵喵楼前面的娃娃蛊。” 公孙微微地笑了笑，似乎也不惊讶，伸手晃着儿子的手，“那个端午开不了花，还得过个把月呢。” 小四子瞧着公孙，眯眼，“爹爹你是不是想留着那个吓唬白白？” 公孙对着儿子“嘘”，就这一个了，挪走多可惜呀，养了一年了！ 小四子想了想，小声说，“那……就这最后一个哦。” 说完，爷俩对视了一眼，都坏坏一笑，手拉着手，晃晃悠悠走了。 645 645 宴请 “嗯，那就好。” 会撒娇的小孩命最好, 妖王被徒孙的撒娇攻势征服，立刻表示要替开封府抓坏人。 众人都还挺好奇的，要怎么抓呢？ 妖王伸手, 戳了一记天尊的肩膀。 天尊瞄了他一眼——干嘛？ 妖王指了指天尊的手。 天尊不解地看看自己的手。 妖王让他对着椰枣兄弟招招手, 叫他们过来。 天尊一脸嫌弃，伸手推了把殷候——赶紧招手，叫你那两朵烂桃花过来！ 殷候一脸无语地看他——让你招手你就招手，那么多废话干嘛。 银妖王也催天尊——赶紧的。 天尊臭这张脸, 不过妖王的话他惯常都是听的，就抬起手, 招了两下。 再看那椰枣兄弟，都傻了，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身后, 确定没有别人之后, 一起回头看过来——小游是在叫我过去么？ 两兄弟一脸的受宠若惊，立刻就往这边走, 不愧是双生子, 连迈腿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椰枣两兄弟到了众人跟前, 迦兰耶还仰着头呢，迦兰早却很实在，对着众人先拱手道恭喜, 表示比赛精彩。 众人也不知道妖王要干嘛, 就回礼跟他客气。 迦兰耶见弟弟跟开封众人打成一片了, 觉得自己要输了, 就想找法子补救，一转眼，就瞧见银妖王了。 他俩虽然是迦兰一族的小字辈, 但银妖王还是见过的，他们大哥迦兰呪当年见着妖王也要行个礼，更别说他俩小字辈了，更何况这可是小游的师父，属于长辈！ 迦兰耶客客气气给银妖王行礼，说妖王许久不见了，风采依旧。 迦兰早赶紧也跟上，规规矩矩行礼。 开封众人都瞧着——果然妖王是站在顶峰的男人！ 妖王笑眯眯点点头，夸他俩乖，看着特别随和亲切。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同情地瞧了瞧两兄弟，这会儿椰枣可美了，被妖王夸了之后乐得龇牙咧嘴的。 周遭老爷子们都默默摇头——欢欢喜喜入套，高高兴兴上当，开开心心被卖掉…… “对了。”妖王对两人说，“今天中午要不要来开封府吃个饭？” 妖王此言一出，迦兰两兄弟都一愣，开封众人也都瞧过来——请客吃饭？ 妖王笑眯眯说，“我做了小游最爱吃的海鲜锅。” 椰枣兄弟在听到“小游最爱吃”几个字后，自动丧失思考能力，鸡啄米一样点头——要吃要吃！连锅我们都吃了！ 天尊则是有些疑惑地看看殷候——我什么时候最爱吃海鲜锅了？海鲜锅明明是展小猫最爱吃！ 殷候瞧了瞧他——上次那个海鲜锅不是你跟昭昭一起消灭掉的么？你吃虾他吃螃蟹，玉堂就顾着给你俩剥壳了…… 天尊一抱胳膊——有么？不过玉堂剥虾是剥得好。 殷候白了他一眼——那还不是被你锻炼出来的么！ 天尊不满地瞪殷候——老鬼你找茬么？你个满地烂桃花的花心大萝卜！ 殷候深吸一口气一扭脸不理他——这个糊涂蛋，跟他较真迟早被气死！ 椰枣兄弟虽然看到天尊被迷得五迷道的吧，但人也不傻。 等回过神来之后，就问银妖王，是不是找他们有什么事。 妖王点头说，“是有点关于月蛾坊的事情想问你俩。“ “月蛾坊？”两兄弟都一愣。 开封众人也没想到妖王这么直接就问了，都有点好奇地看着。 “妖王为何想打听月蛾坊的事？”迦兰早问。 众人见迦兰并没有否认月蛾坊与他们一族有关系，看来之前的推测都是正确的，月蛾坊果然是迦兰呪的手下。 妖王说，“哦，我替徒孙查案。”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妖王——老爷子，您这个时候这么老实呢？之前忽悠人的劲头去哪里了？ “查案？”迦兰耶看着妖王，他伸手摸了摸下巴，还看了一眼自己弟弟。 兄弟俩倒是不怀疑妖王的话，因为他们兄长迦兰呪跟他们说过，妖王是天底下最诚实的人，他从来不说谎话从来不骗人…… 迦兰早点了点头，自家大哥说的肯定是对的，而且妖王如果想骗他们，完全可以编个理由。 “妖王知道月蛾坊的前身是什么么？”迦兰耶也不隐瞒，“月蛾坊本身是个战时的探子组织，除了探听情报之外，还有一些黑活，战争结束之后按理是解散了的。可没想到却是保留了下来，经过多年的变更，这个组织已经成了个与成立之初毫无关系的组织了。它们现在只是收钱办事，干的勾当几乎没有一件是合法的，但我们对他们其实是没有管控的能力的，要让他们办事我们也得给钱。” 迦兰耶话里话外，有跟月蛾坊撇清关系的意思。 妖王倒是也没追究迦兰耶说的是真是假，就是点点头，“嗯，我想听，一会儿你们来开封府吃饭，详细说。” 说完，妖王对准备约邹良去百鸟园烤肉的塞肖说，“你也一起去。” 塞肖眨巴眨巴眼睛，瞧着妖王还挺疑惑——大爷也要去？大爷不吃海鲜的，那是猫吃的，大爷只吃肉！ 不过塞肖也不敢跟妖王回嘴，一肚子不满却直点头。说来也有趣，圣殿山那么多高僧，塞肖谁都不怕，但对着妖王本能地就很听话。 邹良也纳闷地瞧了一眼塞肖——你倒是不回嘴啦？烤条鱼给你吃你都挖个坑埋起来，今天竟然要去开封府吃海鲜？开封府都是猫，你不忌讳啦？ 迦兰两兄弟本来还有点儿犹豫，虽然“跟小游一块儿吃饭”这种机会千载难逢，但毕竟还有“正经事”，二人也有点害怕节外生枝。可听到妖王邀请塞肖也一起去的时候，两兄弟又默默地交换了个眼色，欣然就同意一起前往开封府吃饭了。 “能不能把月蛾坊的人也叫上？”妖王突然又问了一句。 开封众人包括椰枣两兄弟都睁大了眼睛看妖王——老爷子你过分实诚了吧，这也行么？ 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迦兰耶想了想，竟然点头了，“应该可以，我能把月蛾坊的联系人带过去，之后谈成什么样，能不能见到月蛾坊的掌门人，就看你们的了……还是那句话，月蛾坊是个收钱办事的地方，只要出的钱足够多，让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会答应的。” 妖王微笑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商定之后，妖王就带着影卫们买海鲜去了，酱油组想跟着，不过老爷子撵小狗一样摆摆手，让他俩留下看球。 展昭觉得自己仿佛应该跟去，不过妖王也没叫他和五爷跟着，倒是对塞肖招了招手。 邹良和霖夜火就看着塞肖跟只大狗似的，摇着尾巴就跟着走了。 邹良不满地抱着胳膊看火凤——我叫他挪个地方那么费劲！拴上链子都撒手没，妖王招个手竟然这么听话？！ 火凤背着手望天，心说——那是，你小狗喊大狗，他听你有鬼了！ 此时，球场上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了，西夏对河盟，迦兰早跑去看徒孙比赛去了，迦兰耶倒是不怎么关注西夏的比赛。 “月蛾坊，涉嫌了个什么案子？”迦兰早有些好奇地跟展昭打听。 展昭站那儿有点为难，看看白玉堂又看看酱油组。 五爷也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万一说错话会不会破坏妖王的计划？ 天尊和殷候则是惦记着妖王好友的案子呢，一个特别想说一个拦着不让，也怕说了不该说的，把妖王的计划搞糟。 见展昭犹豫，迦兰早也皱了皱眉头，他本身对此事就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太师开了口，“私盗皇陵。” 众人都看太师。 迦兰耶和前方的迦兰早都一愣，一起回头，“盗皇陵？” 太师点了点头，然后装得挺闹心的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还伸手摸了摸胸口。 “皇陵之中，有什么东西失窃么？”迦兰耶询问。 太师接着叹气，“就是不知道丢了什么啊……” “咳咳。” 这时，前边赵普突然咳嗽了一声。 太师立刻闭嘴，似乎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摆摆手跑去前面看球了。 公孙瞧着赵普。 九王爷之所以会适时地打断，也是刚才看到太师伸手摸了摸胸口。 这几个手势，都是皇上经常跟太师演来唱双簧用的，包大人详细给他解释过翁婿俩联手坑人时的几个主要手势，其中一个摸胸口另一个就咳嗽打断，因此王爷自然是心领神会，适时地打断了太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细品了品，觉得太师这一招算是个离间之计。 迦兰两兄弟本来就是找东西搞妖王塔准备来召唤神兵的，结果月蛾坊有可能瞒着他们偷盗了皇陵，那这两兄弟不得琢磨琢磨么，没准月蛾坊有私心呢？ 刚才椰枣兄弟提到说月蛾坊如今并不是听他俩指挥，这话真假几分不好确定，但两者之间，可能的确是并不十分信任……这会儿都不用展昭开魔王眼，光从神情上看，就能看出两兄弟有所怀疑，甚至还带着些不满。 眼看破案有望，展昭心情还挺好，转头瞧瞧自家小白堂，发现五爷比他心情还好，正看比赛呢。 展昭伸手戳了一下他——这么开心啊？ 五爷一笑——那是！待会儿吃顿海鲜就破案了，师公就是有用，果然不是所有长辈都只会闯祸！ 展昭赶紧替他瞧瞧天尊，这话让老爷子听见了他家玉堂估计得挨揍。 瞧了一眼，展昭立刻拽了拽白玉堂袖子，示意他看酱油组。 五爷回头，就见他师父和殷候躲出去老远，正说小话，仿佛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五爷就让鲛鲛过去瞧一眼。 鲛鲛蹦蹦跶跶过去，跳到了殷候的肩膀上，坐着，听他俩讲话。 五爷听了一会儿，小声跟展昭说，“他俩商量一会儿怎么对付月蛾坊呢，这会儿正商量是油炸了还是活炖了。” 展昭倒是想起来了，酱油组跟月蛾坊还有一笔账没算呢。 “我这儿也欠着笔帐没算呢！”展昭表示他要加入老爷子们的复仇队伍。 结果两人朝那头一看，正瞧见殷候抓住小鲛鲛的尾巴，一甩手丢了回来。 展昭刚要往前跑，迎面被小鲛人砸中，“哎呀”一声，往后一仰。 五爷伸手，把正抱着展昭脸的小鲛人抱了下来，给揉揉尾巴。 鲛鲛也伸手揉自己屁股，还回头，瞄了殷候一眼。 五爷还挺纳闷——魔王眼连鲛鲛都能瞧见么？ 展昭倒是想起来了，边揉脸边跟白玉堂说，“之前外公说，鲛鲛靠近他的时候，会感觉到一股微凉的内力，这个内力跟天尊的有点像但是不太一样，天尊在的时候特别明显。” 而那一头，殷候和天尊再一次吵起来了。 天尊说殷候没有良心，竟然丢他徒弟的本体！ 五爷跟鲛鲛对视了一眼——咱俩谁是本体？ 殷候说那是你徒弟的内力！在偷听知不知道！ 天尊也回头瞪一眼白玉堂——你竟敢偷听为师讲话？反了你！ 五爷默默抱着鲛鲛转了个身，展昭也瞧着俩老头——本来还想跟你们一起复仇…… 这时，小四子过来拽了拽五爷衣摆，仰起脸伸出双手，要抱抱鲛鲛。 白玉堂就把鲛鲛递给他了。 小四子抱着小鲛人跑去他爹身边了，公孙还伸手，估算了一下位置，拍了拍鲛鲛的屁股。 一旁，椰枣兄弟疑惑地看着开封众人一系列的“无实物”表演，都有点打退堂鼓……真的要去吃饭么？好多怪人，感觉这群人里只有小游是正常清醒不糊涂的那个！ 646 646 选择 南宫默默扶额。 妖王带着塞肖一起进了菜场, 身后跟了好些影卫，老爷子让买啥就买啥。 菜场的商贩大多认识妖王，各种打招呼。 但菜场里有不少鸡鸭猪羊, 瞧见塞肖都一个劲往后躲, 跟见鬼了似的。 塞肖还挺皮, 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吓唬它们, 搞得鸡飞狗跳的。 妖王瞧了瞧塞肖, 说, “一会儿要你帮个忙。” 塞肖点头, 边伸手一指旁边卖烧鸡的铺子，看来是饿了。 妖王给他买了只烧鸡，塞肖边吃边跟着妖王走, 看到鱼摊都捏着鼻子躲开, 嫌腥气。 妖王不紧不慢走着，将自己之后的计划和安排大致告诉了他。 塞肖听完，烧鸡也啃完了，他点了点头，“计划听着挺好的, 不过……会不会有点想当然？” 妖王笑着问他，“你觉得会出纰漏？” 塞肖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 “那一对迦兰族的兄弟, 也不见得就那么好骗……我在北方调查的时候, 听到过不少迦兰一族的事情，这个巫族本身血统就很厉害。当年那么多高手都死了，就他俩还好好地活了下来，足可以说明这俩不是笨蛋啊。老爷子你制定的这个计划, 一切的前提就是这俩会乖乖听话，甚至在我们和月蛾坊之间做选择，他俩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真的靠谱么？” 妖王似乎挺满意，塞肖有像狗的一面，但是毕竟是狼群长大的，他更多的地方像狼，是个基本没什么服从性的人，很多事情他都会质疑。 “谁说，聪明人会比笨人活的久的？”妖王反问。 塞肖看着妖王——别说傻人傻福那一套啊，那种才是特例，当然是聪明人活得更久。 “你说你在北方调查了很久，听过不少迦兰一族的事情，你觉得迦兰呪这个人怎么样？”妖王也没纠结聪明人和笨人的问题，索性换了个话题。 塞肖想了想，“嗯……怎么说呢，感觉很难评。” “怎么个难评法？”妖王觉得有意思，“对比跟他齐名的贺晚风、幽莲和风雪心，你觉得他如何呀？” 塞肖摸了摸下巴，“能混成那样肯定都不是一般人，但是我个人觉得，这四个人里贺晚风独一档。” 妖王一挑眉——这话你可就在我跟前说说，别上外头说去哦，搞不好会挨揍的哦。 塞肖却摆了摆手，“唉，我不是说四个人里贺晚风最聪明，我是觉得，这四个人里，只有贺晚风是个正常人，其他三个各有各的疯。” 妖王让他逗笑了，“你觉得风雪心也疯么？” “嗯。”塞肖点头，“风雪心的疯法，感觉和幽莲还有点接近，他俩都属于天赋异禀又执念很深的类型……虽然三人都疯吧，迦兰呪跟这俩又不是一样的疯法。风雪心和幽莲是天生的，迦兰呪，感觉是为了疯而疯。” 妖王微微一挑眉，倒是高看了塞肖一眼，别看他跟只大狼崽似的，人倒是不糊涂。 “什么是聪明人？”妖王似乎有些感慨，“聪明人，也会干蠢事，这世上一多半的蠢事，其实都是聪明人干出来的。有时候，选择比是否聪明能干更重要，这就是迦兰呪的厉害之处。” 塞肖眨巴眨巴眼，又一指旁边卖卤味的，想吃猪蹄。 妖王边给他买边提醒他——你留点肚子一会儿吃海鲜！ 塞肖边啃猪蹄边腹诽——这不就是不想吃海鲜么！ “迦兰呪做了什么选择？”塞肖似乎没懂，让妖王举个例子说说看。 “你觉得那两兄弟为什么平安活到了现在？”妖王问。 塞肖一歪头，嚼着猪蹄也有些好奇——的确看起来有点二百五。 “我、贺晚风、风雪心和幽莲，当时应该都是北蛮的死对头。可迦兰呪却很奇怪，他时常会给自己的门下和弟子灌输一种想法，我们几个是聪明的、诚实的、可以信任的、值得敬佩的……不觉得很奇怪么？” 塞肖搔了搔头，这么想的话，的确很奇怪。 “你觉得迦兰呪傻么？俩弟弟被晚风和雪心忽悠的眼歪嘴斜的，他没发现没看到么？” 塞肖疑惑，“那他为什么不阻止？” “因为他教过他俩，这两个人是可以信任的，是最聪明的，听他们的话没错的，万一他阻止了，告诉他俩被骗了，那椰枣兄弟，还会坚定地信任他告诉他们的其他事情么？” 塞肖琢磨过味儿来了，“所以，迦兰呪是故意的么？哪怕弟弟们被骗，也要让他们相信这些人？” “这就是迦兰呪为他的弟弟们做的选择。”银妖王笑道，“也是他俩能活到今天的理由。” 塞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悟了，“这样啊……” “迦兰这个选择，可谓是高明之极，他确保了他几个弟弟，在关乎性命的重要事情上，永远站在聪明人的一边，同时……不跟聪明人作对。而我们几个，必须要陪着他唱这出戏。只要那两兄弟不往偏了走，那我们这些人，谁都不会去害他们的。而至于暗恋小游被忽悠这件事——雪心和晚风虽然很损，但这俩的歪招，却成功地保住了他俩的命。想当年那些有点坏心思想接近小游的，现在坟头草可都换了几茬了。” 塞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想明白了，点头说，“我懂了，这么说的话，这个办法的确是可行的。” …… 皇宫里，赵祯没在e书房待着，而是跑去了花园，跟香香一起堆沙子，边让南宫去探听比赛情况，一趟一趟回来跟他汇报。 南宫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最后发现……皇上在沙坑里，堆了一个奇怪的迷宫。 南宫注意到了一旁的石桌上放着张图纸，过去一看，是之前欧阳借走的，永定陵内部的结构图。又走到沙坑边看了一眼，哭笑不得，皇上竟然在堆先皇的皇陵内部。 南宫赶紧往门口看看，希望这时候不会有什么大臣进来，还顺手把那张结构图给叠吧叠吧，藏了起来。 赵祯跟闺女忙碌了好久，拍了拍手站了起身。 小香香还仰着脸问呢，“父皇皇，皇爷爷住在这里么？” 赵祯点头，捡了根树枝，指着先皇棺椁安放的位置，“这就是皇爷爷的床。” 南宫默默扶额。 香香看了看四周围，又看了看床，好奇，“皇爷爷住在迷宫里么？” 赵祯微微一笑，招手示意闺女过来。 香香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跨过“迷宫”，走到她父皇皇身边，搂住腿，靠着一起看。 “是很像个迷宫哦？”赵祯自言自语地说。 香香仰起脸问，“皇爷爷不会迷路么？” 赵祯笑了笑，“皇爷爷不会迷路，但有些人会，比如说，贼。” 香香立刻警觉起来，“有贼进了皇爷爷家么？” 赵祯把香香抱了起来，指着地上的皇陵问，“如果你是皇爷爷，你会把宝贝藏在哪里？” 香香捧着小脸蛋，低着头看那个迷宫。 赵祯和南宫都发现，最近香香想事情的时候总会捧一下脸，连庞妃都被她带得时不时捧下脸，这动作香香铁定是跟小四子学来的。 香香想了一会儿，问赵祯，“感觉藏在哪里都不好呢，要不要干脆藏在父皇皇这里？” 赵祯被闺女逗得哈哈大笑，晃着她问，“那你替父皇皇香香，皇爷爷把宝贝藏这附近了么？” “是个什么宝贝呀？”香香好奇。 “嗯……一个能调动四十万大军的宝贝。”赵祯回答。 一旁，南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赵祯——四十万大军？ 小香香大眼睛眨巴了两下，“那是九九的虎符么？” 赵祯乐了，“哦，已经知道虎符啦？” 香香笑眯眯点头，最近她还被夫子夸念书好呢。 “和虎符吧，还不太一样。”赵祯也不知道是在逗闺女，还是真心在向她请教，“九九的虎符能召唤四十万大军，是因为那些大军真实存在。皇爷爷留下的宝贝，召唤的那四十万大军，曾经真实存在过，但后来神秘消失了，现在只存在于传说或者幻想之中了，朕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召唤……” 香香似乎是懂了，小手一拍，“父皇皇是怕有人偷走了这个宝贝，召唤出神兵跟九九打仗么？” 赵祯一愣，一旁南宫也惊讶地抬头看香香，忍不住感慨——这血统也太纯正了…… 赵祯盯着闺女看了良久，伸手戳了戳她的小鼻头，“你弟弟长大了要是个草包，朕就把皇位给你继承，咱们做第二个武则天！” 南宫继续扶额，顺带看门口。 “嗯……”香香捏着手指头似乎很困惑地问赵祯，“皇爷爷为什么要留下来那么危险的东西还当做宝物呢？” 赵祯看着香香，“危险么……” 香香点点头，“上次皇奶奶被蜜蜂蛰了一下，父皇皇就下领把所有的蜂窝都拆掉了哦，连一些招蜜蜂的花花都搬走了呢。” 赵祯站那儿就不动了。 就这么静止了好一会儿，赵祯突然若有所思地开口，“难不成……是个替朕抓反贼的圈套？” 想到这里，赵祯一抬头，对南宫说，“去把赵兰叫来。” 南宫就出门去叫公主了。 …… 球场上，比赛正精彩，开封众人都已经不管案子了，全员分散看球。 展昭拿着杯桑椹汁喝了一口极力推荐白玉堂喝。 五爷看着展昭紫红紫红的舌头，觉得自家猫突然傻傻的。 展昭还以为他不相信，让他喝一口，可甜了！ 五爷扭脸躲，展昭拉着他胳膊递杯子给他，还说真的甜！ 这边正闹，展昭突然手上一停，就不动了。 白玉堂扭脸瞧了瞧他。 就见展昭回头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什么。 白玉堂顺着他望地方向看，也没看出什么来，这会儿人山人海，球场里除了人还是人。 展昭示意了一下上方。 白玉堂才注意到，展昭的魔王眼还微睁着呢，貌似是忘了收起来了。 “我听到有人商量要去百鸟园偷东西，还说塞肖不在可以假扮成他进去……”展昭刚才就一晃没听太清楚，仿佛是这么段对话。 白玉堂皱眉，“假扮成塞肖……荷花么？” 展昭觉得有这个可能，就把手里的杯子递给了前边的小良子，拉着五爷跑了，准备去百鸟园守株待兔。 一旁，天尊就见殷候回头看。 “怎么啦？”天尊拿着杯桑葚汁瞅着颜色有点嫌弃，要是换成三杯醉就好了…… 殷候看着跑出球场的展昭和白玉堂，抬头看了看还残留在日光里的金色魔王眼……皱了皱眉头。 “担心就跟去看一眼？”天尊问。 殷候想了想，就跟着走了，天尊也没喝桑葚汁，顺手塞给了一个人，也没看清楚是谁，就跟着殷候走了。 接到桑葚汁的，正巧是迦兰早。 迦兰家四弟整个人都震惊了——天尊给我果汁喝了！虽然这个果汁看着好像毒药，但是！ 迦兰耶回过头，就见弟弟正咕嘟咕嘟猛喝一杯什么东西，喝完之后，对着他得意地一笑——羡慕吗？！ 迦兰耶吓了一跳，他弟喝的什么毒药，嘴都紫了，看起来还变更傻了…… 647 647 克星 “白色！白茫茫一片诶！…… 展昭和白玉堂跑出球场, 就往百鸟园去了。 白玉堂见展昭挺着急的样子，就安慰他，“没事的, 塞肖也不在百鸟园, 其他人都在球场, 真有人假扮他进去, 应该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失。” 展昭一个劲摇头, “我不是担心他给百鸟园造成什么损失, 我是怕他没命……” 百鸟园离这儿也不远, 说话间，两人都看到大门口了…… 正巧，有个人影一闪, 进了百鸟园, 看背影和穿着的确是很像塞肖。 “是那个人！”展昭正要追，五爷拉住他，“唉，别急，看看他找什么东西再说。” 两人跟到门口, 刚踏入百鸟园，忽然……就觉得气氛好像有点怪异。 平日进来，百鸟园里叽叽喳喳挺热闹的, 哪怕是晚上, 也会有咕咕咕的鸟叫声。 可今天却静得出奇。 但展昭和白玉堂抬起头, 鸟儿们也并不是出门玩儿了不在家，这会儿都聚集在枝头，低着头，目光集体朝着同一个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走进树林, 鸟儿们刷拉一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刷拉一下转回去，继续看刚才那个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边往里走，边观察树梢上的鸟儿们，这场面莫名就有点儿诡异。 展昭不知道是不是某种“猫”的本能，总觉得有点慌。 两人在林间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忽然就发现地上有一个硕大的阴影，原本还以为幺幺飞过来了，但又觉得仿佛形态不太对，就抬头瞧。 这一看把两人吓一跳，就见碧蓝如洗的天空中，聚集了大量的群鸟，这些鸟正组成奇怪的阵型飞来飞去，时不时还变幻队形，仿佛是在组什么符号。 而且这个鸟群还越聚越多，悄无声息地在空中盘旋着。 穿过林中的小路，来到了百鸟园当中的湖附近。 湖边一棵大树，大树下是塞肖住的宅子。 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 就见在宅子门口，百鸟园里的狗群也聚集了起来，这里头还没有小狗，都是大狗，里三层外三层蹲坐在房子门口，都幽幽地盯着宅子。 这会儿，估计是听到展昭和白玉堂走来的脚步声，狗子们也“唰”一声回头。 展昭那点儿猫性，本能地又是一蹦，直往五爷身后躲，探头看着，还挺担心，“你猜那人还活着么，别是已经被吃了。” “地上没血。”五爷还比较冷静。 展昭拍拍胸口——那还好。 白玉堂觉得无论易容术多好，都不可能骗过鸟群和狗群，但是鸟和狗都没在那人进门时袭击他，倒是也挺奇怪，莫不是什么熟人假扮的？ 正在这时，就见宅子里，有个人走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抬头一看……真的是塞肖。 不过么……要伪装一个人，并不只是外貌相同衣着一样就会像的，气质举止神态都很重要。 一般人也许还能糊弄一下，但塞肖属于特殊品种，就算在狼里面他也是最凶暴的那种，虽然平日总头顶着只乌鸦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那是对自己人…… 说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朝上看，夜冥呢？ 两人这朝上一望不得了，就见四周围的树杈上，黑压压围了一大圈都是乌鸦，连房顶上都是。 展昭和白玉堂都莫名就觉得，鸟群和狗群感觉都有点凶…… 这时，传来“扑啦啦”一阵响动。 展昭就感觉肩膀上一重，扭头一看，一只大乌鸦落在了他肩上。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估计是夜冥……虽然都是乌漆嘛黑的，但是这只莫名有一股王者之气。 五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只乌鸦身上看出了霸气来，不过他家猫儿已经不敢动了。 展昭瞧了蹲在自己肩膀上的夜冥一眼。 夜冥嘎嘎两声，似乎是在跟他俩交流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谁听得懂啊？ 两人都去看台阶上那位假塞肖……这位此时也是不敢动的状态，因为台阶下，已经被狗群围得毫无出路了。 说来也奇怪，这群狗是邹良军营里匀过来的，平日霖夜火总带着跑来跑去，跟着火凤的时候一只两只显得可可爱了。今天再一看，这一只只的看着跟塞外的狼似的，都弓着背垂着头，阴森森地盯着站在台阶上的假塞肖，仿佛他敢动一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天上地下双重包围，多大的高手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个假塞肖，感觉内力并不高。 白玉堂就看到上空展昭的魔王眼出现了，估计他是想看看对方要干嘛。 可奇怪的是…… 魔王眼还没完全睁开，突然消失了……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一歪头……咦？ 白玉堂和夜冥都看着展昭。 展昭左右瞧了瞧，闭上眼睛又睁开，重复几下之后，一脸疑惑地问，“我的魔王眼呢？” 白玉堂和夜冥对视了一眼——什么叫你的魔王眼……不见了么？ 这时，就见那那假塞肖突然一跃下了台阶，撒腿就想跑，但天空中“呼啦”一下，一群鸟冲了下来，就把他给围上了。 紧接着狗群也开始咆哮了起来，不过狗群只是叫，倒是没冲上去撕咬，鸟群也是以阻止他逃走为主。 白玉堂线不去管那个正吓得惨叫的假塞肖，凑过去看正揉眼睛的展昭，“怎么了？眼睛不舒服？” “不是……眼睛没事。”展昭摇摇头，有些不解地看天上，“魔王眼突然睁不开了！” 白玉堂纳闷，怎么突然会魔王眼睁不开…… “是黑色还是白色啊。” 这时，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白玉堂和展昭还有夜冥都回头，殷候就站在后头。 天尊跑去前边对着鸟群和狗群挥手，“等下等下，留个活口！” 夜冥扑扇着翅膀飞了过去，落在天尊肩头，对着鸟群“嘎嘎嘎”地叫了几声。 很快，鸟群都飞走了，狗群也退开了。 再看……地上趴着个人，那身伪装用的行头都被啄碎了，身上伤痕累累的，不过大多是擦伤。 天尊走过去，将那人提起来，跟甩抹布似的甩了几下，啪嗒一声，有一块鹅卵石一样，金黄色透明的石头掉了下来。 天尊随手将那人丢到了狗群边，让狗子们看住别让他跑了，自己伸手，去把那块石头捡了起来，往回走。 而这边，殷候问展昭黑色还是白色。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自家外公，“白色！白茫茫一片诶！” 白玉堂看了看殷候。 殷候对两人点点头，示意知道了，都别着急。 这时，天尊走回来了，把石头交给了殷候，“还好还好，挺小一块。” 殷候接过石头看了看，皱眉，“哪儿弄来的……” 边说，他边看了一眼被狗群团团围住的那个假塞肖。 “应该只是个跑腿的。”天尊说。 殷候叹了口气，将石头交给了展昭。 展昭握着块石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倒是还蛮好看的，跟块儿琥珀似的，就是还挺沉，莫不是块水晶？ “师父，这什么呀？”白玉堂问天尊。 天尊对他眨眨眼，“魔王眼的克星。” 白玉堂惊讶，那边展昭更惊讶，“克星？！还有克星？” “白色应该比黑色好一些。”殷候伸手戳了戳展昭的脑门，“也是因为你本来就学艺不精，所以反噬得不厉害！” 天尊小声跟白玉堂解释，“这块石头叫魔眼石，是当年迦兰呪整出来专门克老鬼的魔王眼的，有这块石头魔王眼的内力就会被反噬，老鬼当年两眼一抹黑好几天。” “真的假的？”展昭有些不敢相信，一块石头竟然能克制魔王眼？原理是什么呀？ 白玉堂伸手跟展昭要那块石头，拿着端详了一会儿，皱眉，看着就像块普通的黄水晶啊，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 “那现实还是看的见的对不对？”白玉堂托着展昭下巴凑过去看他眼睛。 展昭的眼睛看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还是又大又亮，清澈有神。 “可是魔王眼看出来是白茫茫一片！”展昭伸手一指天空——这回别说一双了，一只都没了！ “那要怎么办啊？”两人都问殷候，“外公，你那会儿看出来是黑色的？” 殷候点点头，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那块石头，“这帮人，估计是真的捡了迦兰当年藏起来的某个宝库，找到了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折腾出了这么多事情。” 展昭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指着石头问自家外公，“所以只要有这块石头魔王眼就不能用么？” “能啊，克服了就行了。”殷候边说，边伸手指了指天空。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抬头，就见天空中殷候的魔王眼睁开了。 展昭忙问，“要怎么克服？” “嗯……”殷候抱着胳膊看了看展昭，“这个得自己想办法……”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外公我发现你最近都不怎么宠我了！ 殷候摆手，“就是靠自己想办法的……当年迦兰整了满山的魔眼石，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克服了……这个石头，本身只是普通的晶石而已。” 白玉堂也觉得这只是普通的晶石。 “但是迦兰不知道用什么药水泡了还是上哪儿找妖僧开过光，总之……”殷候指了指石头，又指了指展昭，“这石头你就带身边，看怎么能克服它，反正……克服之后，魔王眼的能力会提升。” “是么？”展昭捧着石头还研究了起来，“那我要是找个山沟沟把它埋起来，之后魔王眼是不是就会恢复啦？这个石头应该也不多吧？” 殷候无语地伸手揪外孙耳朵，“你倒是还挺会抄捷径，就算劈碎了也没用的……被影响一次就失灵了，你要是这次克服不了，那以后魔王眼就没了。” 展昭张大了嘴，这什么石头啊这么不讲理？女娲补天用的那块么？！ 天尊小声跟徒弟说，“老鬼当年各种劈石头，连山头都给劈了，气得直跳脚，还要让无沙放火烧了迦兰的军寨。”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意外地瞧着殷候——喔唷，原来你也有这一面。 殷候“啧”一声，让天尊少说有的没的，转身就说要回去看球了。 展昭哪儿能放他走啊，挽着胳膊挂住，“外公！是不是有什么窍门？” 殷候坚决摇头，“自己想办法！别偷懒！” 展昭搂着他胳膊不撒手，爷孙俩拉拉扯扯往外走。 白玉堂去将那个假塞肖拉了过来……虽然满身伤，但伤的不重，鸟群和狗子都只是吓唬他，倒是把那身行假塞肖的头给啄烂了。 这人看着年纪也不大，白玉堂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 “你不是码头的力工么？”白玉堂突然想起来了，之前他跟展昭去码头找刘麻子的时候问了一群力工，里头就有他。难怪鸟和狗都仿佛认识他，百鸟园需要运送大量鸟和狗的吃食，都是从码头运送过来的，几个力工大概都常来。 那小哥哭丧着脸，说他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个人的钱，乔装改扮来百鸟园偷个东西……那雇主跟他说百鸟园没人，他也没想到狗和鸟会袭击他，平日明明挺好的，还被开封府抓了个现行，坑死了。 “什么人雇的你？”白玉堂问，“让你来偷什么？” “就那块石头啊……”力工委委屈屈嘟囔，“是个老头让我来偷的，看着挺阔绰的，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管家。” 白玉堂和天尊都问，“那块石头，不是你带来的，是你刚才在房里拿的么？” 小哥点头，“对啊，房里不少石头，我随手拿了块小的……” 天尊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跑去塞肖屋子里，推开门一看，果然，桌上柜子上摆着不少奇形怪状的晶石。 “喔！”天尊倒是想起来了，“塞肖好像是有收晶石的爱好，之前我还见邹良买了个挺大的紫水晶给他……” 说着，老爷子指了指床边一个架子上的紫水晶，的确很大，亮闪闪的。 “这些……”白玉堂问天尊，“都是猫儿的克星？” 天尊一摆手，“那哪儿能啊，他之前又不是没在这儿用过魔王眼，不都好好的么……” 说完，两人又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对啊，这些石头在这儿放了好久了，展昭之前明明不受影响的啊，怎么突然就成克星了呢？ 648 648 消失的天赋 展昭还挺纳闷，“…… 晌午的时候, 开封众人欢欢喜喜从球场回来了，今日比赛中原各队大获全胜，而且比赛还很精彩, 大家都很高兴。 回到开封府, 还没进衙门, 就已经闻到一阵阵的海鲜香味飘出来了, 路过的行人一个劲吸鼻子, 馋得直咂嘴, 纷纷相约去饭馆吃海鲜。 孩子们欢呼着“海鲜锅”冲进衙门, 就要奔向厨房，不过被白龙王和公孙先生一个个抓住丢去洗澡。 邹良刚才听影卫们说了，有人假扮塞肖溜进百鸟园偷东西, 结果被展昭白玉堂抓了个现行, 就走去喵喵楼，想找展昭问问情况。 霖夜火上厨房拿了个蟹黄包，边吃边晃着袖子跟着邹良一块儿去喵喵楼，觉得妖王这海鲜锅闻着也太香了，展昭这会儿没准已经吃上螃蟹了。 可进了院子, 气氛却没有想象中那种“喜气洋洋”。 院里人倒是挺齐，天尊和殷候正坐在石桌边喝茶呢，白玉堂坐在喵喵楼前的台阶上, 身边趴着小五和银雪, 三只小老虎都在五爷怀里。 白玉堂带着五只大猫小猫, 都望着锦鲤池的方向。 池子边，展昭蹲在那儿，正盯着池水发呆，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上。 幺幺在池子里, 带着一群天鹅一群锦鲤游来游去，隔一会儿就对着展昭叫两声，似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喵喵楼门开着，幺幺的巢里盖着块儿毯子，花狸狸正趴在毯子上，貌似是帮着孵蛋呢。 塞肖蹲在龙巢边，肩膀上站着夜冥，一人一鸟正探头观察那颗龙蛋。 过了这几天，龙蛋也在一点点地发生变化，原本乳白色的蛋壳开始慢慢变得透明，隐约已经能看到里面小龙的轮廓。小龙盘成一个球状，似乎正在睡觉，偶尔还会动一下。 白玉堂和展昭平日没事儿就盯着龙蛋看，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小龙宝宝什么时候破壳呢，好急好期待！ 夜冥嘎嘎两声，像是正跟塞肖讨论小龙，塞肖一个劲点头，说“是可爱！” 邹良本来想去找展昭打听一下情况，不过瞅着展昭的背影，怎么觉得愁云惨淡的…… 左将军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火凤——错觉么？ 霖夜火也摇头——没！看着是不怎么开心，没理由啊，难不成妖王不让他吃海鲜锅？ 两人都看向白玉堂。 白玉堂手里还拿着那块黄色的晶石呢。 刚才众人回了衙门，就找到塞肖询问石头的来历。 塞肖也一脸懵，说石头路边捡的，他的石头大多数都是捡的，要不就是狼群或者鸟群帮找见的，或者邹良给买的。 塞肖说不出石头的来历，一听有人乔装改扮进他家就为了偷块儿石头，也觉得莫名其妙。 邹良在展昭和白玉堂之间选择了一下，还是跑去台阶上在五爷身边坐下，问他怎么了。 白玉堂大致将情况说了一下。 邹良拿着石头也愣了，“魔王眼失效了？” 白玉堂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不止魔王眼失效，连梦都不做了。” 邹良一惊，“那以后团子还能不能开会了？” 五爷也无奈，摇摇头表示——目前看是不能了？ 火凤急眼了，跑过去推推展昭，“不行啊！团子没法开会可还行？我还想见我爹娘呢！还没睡过你怎么就不行了呀？” 展昭幽幽地瞧了霖夜火一眼。 门口，赵普和公孙正好进来，进门就听到火凤这句。 赵普疑惑地看了看公孙。 先生摸了摸下巴，好奇凑过去问，“你俩谁不行啊？” 火凤一指展昭。 公孙让展昭伸手，给他把个脉。 展昭无语地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天空。 公孙和火凤都抬头看天上。 赵普也走上台阶坐下，问白玉堂怎么回事，五爷只好又说了一遍。 九王爷拿过那块石头瞧了瞧，疑惑，“不就是块石头么，怎么会影响到魔王眼的使用？” 石桌边，殷候和天尊也托着下巴看池子边郁闷的展昭。 展昭刚才一路跟殷候闹，回来之后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折腾了半天，非但魔王眼没睁开，连幻术都用不出来了，拿着巨阙都使不出无字诀，跑去床上躺平了，好半天也没变成团子。 展昭还挺委屈，本来想变成团子找外婆撒个娇，结果外婆也没见着…… 池子边，展昭继续叹气。 火凤正摇他，看看摇一摇能不能恢复，没准是哪里卡住了，让你这猫平日胡吃海喝！ 公孙也好奇地伸手给展昭把脉，会不会是病了？又去翻翻他眼皮，跟眼睛有关系么？ 台阶上，白玉堂、邹良和赵普一人抱着一只小老虎，正研究那块石头。 赵普还把石头掰开了，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展昭的魔王眼。 别说，这石头掰开之后里边是个黄色的晶洞，日光一照金灿灿的特别好看。 天尊也有些纳闷，问殷候，“你当年明明只有魔王眼受影响啊，你家猫崽怎么整个控制系都祭了？连幻术都用不了是怎么回事？魔王闪也消失了……” 殷候也摇了摇头，“传说中的来得快去得也快吧……” 天尊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对啊，猫猫崽之前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殷候赞同地点头，“滥用天赋被天收了。” 两个老爷子都觉得，年轻人要多遭受点挫折啊，别总顺风顺水。 池子边，霖夜火和公孙拿展昭当不倒翁似的摇来摇去，展昭也不还手，就抱着胳膊唉声叹气。 “他的幻术不是来自于血统天赋么？”赵普举着石头对着太阳照了照，“这东西莫非是能干预不死王族的血统？” 白玉堂觉得不靠谱，血统要怎么干预？那不是得重新出生一遍么？ “会不会是因为改变了某种习惯的缘故？” 这时，塞肖出来了，也在台阶边坐下，伸手，撸小五蓝黑色的背毛。 塞肖平日可不撸猫，但大猫的确是威风，摸起来手感也不错。 白玉堂、邹良和赵普都看塞肖，“习惯？” 塞肖想了想，给众人举了个例子，“不是有那种人天生习惯用左手，但非要逼他换右手，结果左右手都不会了的情况发生的么？” “那他改变什么习惯了？”邹良和赵普都问白玉堂，“要不今天吃饭的时候让他左手拿筷子试试？”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他俩——你俩第一天认识他啊？我家猫儿左右手随便用根本不受影响，穴位都能移动。” 赵普和邹良都“啧”了一声。 殷候边喝茶边摇头——他外孙，总碰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 这时，王朝马汉进来找展昭，说有访客到。 展昭还挺纳闷，“什么访客。” “西夏和辽国的两位武林尊者。” 王朝马汉一回答，展昭还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椰枣兄弟来了。 既然是妖王请来吃饭的，那当然是客人，展昭就让王朝马汉请他俩去客房坐。 霖夜火和公孙还在一旁给展昭出主意，“唉，那石头不说是迦兰呪搞出来的么？那椰枣两兄弟会不会知道怎么破解？” 展昭觉得没什么大希望，这俩兄弟看着稀里糊涂的。 正说着呢，妖王也来了，进了院子就问，“都准备好了没？那俩兄弟到了。” 众人都看向妖王——准备什么呀？ 塞肖伸手，指了指平日霖夜火和邹良住的宅子，说就这间门。 妖王点点头，进去看了一眼。 霖夜火和邹良也有点好奇，跟进去，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还是平时他们住的那样子啊…… “好像有点不对……”火凤觉得貌似多了点什么东西，指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邹良一看，发现是一幅妖王塔，看着像是仔细重画过了，透着那么一股子妖异的感觉……房间瞬间“上档次”了。 塞肖走过去，将那幅画掀了起来。 邹良和霖夜火都震惊——墙上有个洞！墙上被打了个洞，还塞了个盒子进去，正是他们在皇陵里弄出来的，先皇藏在龙蛋下面的那个盒子。 妖王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满意，边嘱咐霖夜火和邹良，还有跟进来瞧热闹的其他人，“今日这间房就算是塞肖的房间门，一会儿都别露馅！” 众人都乖乖点头。 赵普问妖王，“老爷子，打算让人偷走这盒子么？” 妖王微微一笑，表示正有此意，不过不是偷走那么简单，一会儿见机行事！ 众人也搞不懂妖王要干嘛，不过既然老爷子说帮抓贼，那相信他就是了。 妖王拍了拍手，招呼众人准备吃饭了，就往外走。 这时，白玉堂伸手戳了戳他。 妖王看徒孙，五爷对他指了指展昭，又给他看了看那块魔眼石。 妖王起先还愣了一下……发现展昭没精打采的，不太像他平日的样子。 看到晶石之后，就看了看殷候和天尊。 酱油组一摊手，对他点点头。 妖王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突然捂着嘴坏笑，“啧啧啧，猫猫崽神通被收了么？” 展昭瞧着银妖王——老爷子有什么办法么？ 谁知道妖王跟酱油组一起闷闷地笑，非但不同情反而还幸灾乐祸。 笑够了，妖王有些坏坏地跟展昭说，“要想办法找回来哦……要是找不回来，以后可能就没有了！” 展昭震惊——还带找不回来的？ 妖王摆摆手，表示天赋型就是这样的啦，老天爷给你的，指不定哪天就收走了呢。 说完，几个老爷子出门去忽悠椰枣兄弟了，其他人都眼带同情看着展昭。 “天赋型都会被收走么？”霖夜火突然有点紧张，“我家和尚之前貌似也说过，天火有段时间门点不着什么的……我那会儿没仔细听！” 众人都想了想，又去看白玉堂——论天赋，你带的“宝贝”貌似最多。 五爷也有点被吓到了——收走什么？寒气还是鲛人还是……龙？ 展昭一手搂住鲛鲛一手搂住幺幺，“不可以！” 在场诸位高手莫名都有点紧张，不管是不是血统特殊，但能练成他们那样都是天赋异禀的……好家伙，天赋被收走那还得了？ 连公孙都开始胡思乱想，自己好像也有什么宗祖血统，被收走会怎么样？医术消失？ 先生安慰自己，不至于不至于！ 转念又一想，貌似是因为自己跟公孙某一样的血统才会被安排养育小银狐，被收走的话……难不成要收走小四子？ 先生脸都白了。 正巧洗完澡的小四子跑来找公孙，刚进屋喊了声“爹爹”，就被公孙一把搂住，“不可以！” 众人齐刷刷看展昭——你赶紧想办法！ 展昭郁闷地“哼”了一声——什么北方石谷、什么地狱噩梦……猫爷的衰运才是无底洞！ …… 院门外，跟着妖王一起出门的天尊和殷候都回头看着院子里被吓坏了的孩子们。 “你怎么这样啊。”天尊埋怨妖王，“哪儿有天分被收走的，尽瞎说。” 殷候也点头。 妖王双手揣在袖子里笑，“孩子们太松懈了，一点都不努力，要适当制造一点紧张的气氛懂不懂。” 酱油组心说难怪小时候那么多糟心事，敢情都是你制造的紧张气氛…… 刚想说他两句，妖王突然回头交代，“待会儿，你俩盯紧点。” 天尊和殷候都一歪头，“盯紧什么？” “月蛾坊。”妖王小声说。 天尊和殷候脸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月蛾坊要来了？” “不是要来了。”妖王示意他俩看前方，“是已经来了。” 649 649 来之不易 他开封府…… 酱油组顺着妖王指着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椰枣兄弟带着一个人一起来的。 这两兄弟倒是也不含糊，说了能带个联络人来，还真就带来了。 这来的是个老头儿, 穿着考究, 那打扮像个富贵人家的管家……这状态, 跟那个在百鸟园被抓的力工描述的, 雇佣他去百鸟园偷石头的人挺符合。 酱油组就看银妖王——不说是带个联络人来么？怎么确定他就是月蛾坊的人？ 银妖王也没细说, 反正就示意俩徒弟, 待会儿盯住这个人。 天尊和殷候就盯着那老头儿瞧。 走到切近众人碰了个面, 迦兰耶给介绍，说这位叫易福，是月蛾坊的联络人。 银妖王问易福在何处高就。 易福说自己在王府做管家。 妖王询问是哪个王府, 易福也不隐瞒, 说是在易王府。 天尊和殷候都皱了皱眉头，竟然是易骈王府中的管家，这不是都对上了么！ 妖王打完招呼之后，就问易福，“刚才是月蛾坊派人去的百鸟园么？” 迦兰两兄弟都微微皱了皱眉, 眼带疑惑地看易福，他俩刚觉得塞肖有可能是琼家之后，怎么月蛾坊就已经动手去偷家了？而且你既然去了为何不跟我俩说一声？ 易福此时表情也颇为尴尬, 只能摇头加摆手, 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妖王似乎也没往心里去, 让几人到客厅先坐坐喝杯茶，很快就能吃饭了。 说完，妖王自己去厨房了，让天尊和殷候招呼客人。 本来对易福颇有意见的椰枣兄弟在听到“天尊招呼客人”之后, 瞬间什么意见都没有了……能喝上小游泡的茶么？ 天尊和殷候则是一脸的懵，哈？招呼客人？ 天尊看了看殷候——是都宰掉的那种招呼么？ 殷候也觉得妖王说的估计是黑话，类似于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酱油组就瞄上对面三人了，管他是什么人，反正都跟月蛾坊有关系，统统收拾掉吧。 这时，月牙儿和辰星儿端着茶盘走进来，众人跟着俩丫头进客房。 椰枣兄弟见不是小游给煮茶，略失望。 易福还挺客气，给俩丫头道了谢，坐下喝茶。 天尊和殷候就开始盯易福……因为妖王让他俩“盯”么。 以酱油组那相当单一的思维来说，妖王让“盯”，那就是字面意义的“盯”了！ 易福被两位武圣盯得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而一旁原本就对易福有些怀疑的椰枣兄弟更加觉得他有问题，不然小游为什么这么盯着他看？ …… 与会客厅里的气氛不同，喵喵楼前的院子里可乱套了。 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天赋失效的众人，燃起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纷纷向展昭投去了迫切的目光——你赶紧想办法！ 展昭一手搂着幺幺一手搂着鲛鲛，也很郁闷——猫爷莫不是五行缺土？怎么就让一块石头给克住了呢？ 不过此时最状况外的还是小四子，被他爹搂得都快变形了——什么不可以啊？ 赵普戳了戳公孙，让他先别蹭儿子了，借给展昭用用，看有没有神通救个场。 公孙一听，觉得对头，就把团子给了展昭，让他帮展昭把幻术找回来。 小四子可算喘过气来了，刚才也没听明白，仿佛是说猫猫要找什么东西。 这个小四子最擅长了，就问展昭，“猫猫你丢了什么呀？” 展昭伸手，指了指天上。 团子抬头，看蓝洼洼的天空，不解。 “魔王眼丢了。”展昭苦哈哈看团子，“幻术也不会使了……梦也不做了。” 说完，伸手给团子看那块石头，“被这块石头给克住了。” 小四子看了看石头，又看看展昭，最后捂着嘴，“敷敷敷”乐了起来，“猫猫你是不是遇到骗子啦？” “骗子？”展昭当然也希望自己是被骗了，但魔王眼的确是使不出来了啊。 “不是有很多这种卖石头的骗子么。”小四子说，“家里有病人，买一块去摆在床边，包治百病。读书考试不顺了，买一块去摆在书桌上，保中状元。官运不顺了买一块回去放在靠背后面，靠山石……家宅不宁夫妻不睦都买一块去摆在家里，可以改善风水！大富大贵……” 众人都瞧着小四子——你这套词儿怎么背得那么溜啊，是遇到过多少骗子？ 小四子说可多啦，这种骗子老爱在医馆附近蹲点，只要碰到个愁眉苦脸的，就上去卖石头。 小四子边说，边拿起那块石头瞧，“不过骗子们卖的没有这块好看，这块放骗子手里就是能起死回生的奇石，女娲补天那块上边凿下来的，至少要卖两万两。” 展昭一个劲晃团子，“可我的确是睁不开魔王眼了啊！而且当年外公也睁不开了，什么骗术能骗了我俩的魔王眼？！”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猫猫，你见过小馒头他们背药典没有呀？” “背药典？”众人都好奇——有什么关联？ “别看小馒头背别的课文厉害着呢，但是一背药典，就特别好糊弄呢。”小四子接着说，“他明明第一遍是背对的，只要我们给他打个岔，他背到当归的时候我们说是黄芪，背到黄芪的时候我们说是黄连，就这么来来回回两三次，他就搞不清楚究竟是当归还是黄芪还是黄连了，第一遍明明是背对的喏！之后就不会了。”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这样啊……” “知道为什么么？”小四子问。 公孙抱着胳膊在一旁一撇嘴，“因为一知半解！”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 “每一样药材都是有药性的，背药典是为了更快地配药，而不是说死记硬背全靠药典，要知道药效才能更好地配出来药方。包延他们几个，仗着聪明记性好，别的课程就算有些地方不领会，也能靠硬背记下来。可药典却不然，有的药方和药方之间就差了一味药，或者是相同的药不同的分量，这都不是靠硬背能背下来的。”公孙对太学那几个小才子的药理课不满也不是一两天了，“还有啊，他明明第一遍背对了，为什么小四子给他打个岔他就记不住了呢？因为他根本就没自信，他不理解他当然没自信啦！黄连和黄芪都能搞不明白简直岂有此理！” 小四子也点头，“光聪明没有用的哦，要知道药理才行呢。” 诸位高手都在琢磨刚才小四子说的那个骗局，仔细想了想，觉得妖王是不是在骗他们？ 展昭则是有点触动，他的幻术来自于哪里？魔王眼和魔王闪都是血统天赋，但魔王眼和魔王闪的原理是什么？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一直以来都是凭着某种本能在使用，用完有效果也是稀里糊涂，就跟撞大运一样……所以才会被克住么？ 白玉堂就站在展昭旁边，也是若有所思，殷候为什么不教猫儿怎么破解克星呢？ 五爷莫名就想起来小时候，他师父跟他玩抓阄的事情。 大人不都喜欢给小孩子玩抓周么，前方放上好些东西，什么银子、书本、笔、玩具……然后让孩子去抓，以此判断以后孩子该学什么之类的。 天尊瞧见了，觉得好玩，就回百花谷给小白玉堂试。 天尊那会儿也挺逗，他放了许多东西，铺了一桌，吃的用的，刀剑、金银珠宝，各种古玩字画，甚至他白家的令牌，而每一次，小白玉堂抓的东西却都是一样的……他抓的天尊。 无论谁给小白玉堂玩抓周，无论让他挑什么，他都一伸手，死死抓住他师父的袖子。 陆天寒也分析过，他外孙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不缺，小时候也没人教过他可能会失去什么，所以他从小就没有要珍惜什么东西这种概念。但是陆雪儿在把他给天尊的时候却交代过他，要好好听话，不然天尊不要你了，你可没有地方找第二个这样的师父。 人要失去过才知道珍惜，展昭拥有与幻术相关的一切天分，突然失去了……真的只是因为一块石头么？ 联系到小四子说的那个骗局，为什么会有人相信一块石头能治百病？如果这个时候给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木头，只要病好了，那就是木头包治百病，换言之……只是凑巧而已。病好了的根源并不在石头或者木头上，而可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那展昭突然失去幻术的能力，那块石头可能也正好是刚巧出现，他之前做了什么，导致他会短暂地失去魔王眼的能力呢？ 当年殷候也是因为迦兰呪而失去了魔王眼的能力，那问题就出在迦兰一族的身上。 展昭和殷候肯定都对迦兰一族使用了魔王眼……之后就突然使不出来了，那问题肯定是出在迦兰一族的内力上了，莫不是因为内力相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继续琢磨…… 不死王族能够拥有这么强的幻术，根源是在他们的内力上，世间所有武功的根基都是建立在内力的基础上的，展昭和殷候的内力最多的优势就是可以无限循环。 白玉堂记得之前他舅公说起过，跟无沙打了三天三夜，之后就不打了，又累又烦，又不是那俩打酱油的没有极限，就算是那俩打酱油的，连续出去也得缓一缓。 一个人就算力大无穷，他一次可以搬一百斤米，连续搬一百次、两百次……难道有人能永远搬下去么？不能的吧。 白玉堂最近参悟的用鲛鲛叠加内力来达到他师父的无限，似乎也是同样的原理，鲛鲛就好比是个力大无穷的人，让他一百斤一百斤地存米，存到一千近，一下子释放出来……那放完之后呢？当中也得稍微缓一缓。 白玉堂想了好一会儿，转脸看蹲在池子边郁闷的展昭，突然意识到——猫儿以前使用魔王眼的对象，仿佛都没有跟他抵抗过的。但刚才他看椰枣兄弟的时候，还被迦兰耶瞪了回去……猫儿会不会也是因为遇到了高手对抗，内力使用过度，累了，所以魔王眼需要短暂地休息一下？ 而之后就跟包延背药典被打岔的情况差不多，他以为石头是自己的克星，所以反而不会了……当年迦兰呪，也许也是用的同样的法子骗了殷候。 展昭对自己的魔王眼和幻术都是不自信的，他一直都是天赋加持，事到临头了稀里糊涂在用，这个时候有人用“克星”给他打了个岔，他又正好累了暂时使用不出来，所以他才自认为自己被克住了。 迦兰一族的内力，可能跟不死王族的内力能够互相抵消……椰枣兄弟的内力铁定是比展昭高的，而展昭在使用幻术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凭天赋和本能，并没有注重自己的内力循环。 五爷分析了一通，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比什么石头克魔王眼合理多了。 可问题是……他师父和殷候还有银妖王肯定是知道的，但是这仨非但不提醒展昭，反而还推波助澜，又说克星又说天赋会消失，故意吓唬他们。难不成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天赋的来之不易，嫌他们太松懈没有好好练功么？ 五爷暗暗“啧”了一声，感觉是这几个老头能干出来的事情…… 又看了一眼愁云惨淡的展昭，白玉堂就想心思——要怎么提醒猫儿一下呢？ …… 与此同时，客厅里。 天尊喝着茶盯了易福一会儿，有点看腻了，就又惦记起了后院那群倒霉孩子。 天尊看了看殷候——不说一声真的没问题么？你家猫猫崽郁闷得都没食欲了。 殷候摆摆手——总会想通的。 天尊摇头——猫猫崽不容易啊……除了吃得好点儿，剩下都是糟心事。 殷候笑了笑，自顾自喝茶——就算他自己想不明白，也会有人替他想明白的。 天尊瞧殷候——你那么开心干什么？想想你当年那个糊涂样！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开窍的。 殷候无奈看天尊——你才糊涂，当年不是你替我想明白的么？ 殷候想起往事就开始发呆……那会儿自己没辙的时候，天尊突然问他——你是不是累了或者饿了啊？要不然睡一觉再多吃两碗饭试试？他迦兰呪算哪根葱啊，整块破石头就能克得了你？快拉倒吧！ 天尊瞪殷候——看什么看？！ 殷候一扭头——谁稀罕看么！ 椰枣兄弟在对面边喝茶边磨牙——他开封府的茶水是酸的！ 650 650 避祸 老爷子舒了口气，小声嘀…… 开封府里飘散着海鲜锅的香气, 但是氛围却有些焦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热了，反正众人都觉得烦躁。 展昭本来因为案子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这会儿幻术失效, 简直是双重打击, 连食欲都没了。 五爷也有点烦, 他大概想到了展昭的问题可能出在哪儿, 但是为难该怎么提醒他比较好……殷候不告诉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是不是让猫儿自己想通比较好？ 霖夜火和公孙都在给展昭出主意, 邹良和塞肖比较闹心一会儿月蛾坊会不会上门偷东西…… 赵普本来也就还好，觉得殷候和天尊如果不着急，那展昭估计是没大事……而且九王爷对展昭“逢凶化吉”的能力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再加上白老五好像心里有数了的样子。 可就在王爷准备去会会椰枣兄弟带来的月蛾坊联络人时, 小戈青突然跑来了，说是替皇上带封信给赵普，十万火急。 赵普接过信打开一看，就有些茫然。 赵祯信写得很简短，让赵普去城郊的皇家别院住几天, 就当去休息，带公孙一起去也行，反正……这个案子完结之前, 不要靠近先皇留下来的那两件遗物。 九王爷直挠头, 这要求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奉旨休假这个听起来不赖。 但王爷扭脸瞧了瞧还在跟霖夜火一起戳戳拍拍展昭的公孙，书呆肯去么？ 赵普想了想，就往后退了几步，找换好衣服准备去吃海鲜的小四子。 小四子一如既往, 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一个，见赵普递过来一封信，就接过去看。 看完之后，小四子歪了歪头，抬头打量了一下赵普。 王爷给他个笑脸。 小四子盯着赵普看了一会儿，就把信还给了他，跑去找自家爹爹了。 赵普就见团子拉着公孙往一旁走了两步，招招手，要跟他爹说悄悄话。 公孙弯腰耳朵凑过去，边搂着儿子拍拍屁股，听他要说什么。 小四子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公孙似乎是愣了愣，转脸看赵普。 想了想，公孙就跑进屋里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先生收拾了个包袱，似乎是带了点换洗的衣服，就问赵普，“吃完饭走还是现在就走？” 赵普看了看信，赵祯让他立刻马上去别院，就表示——现在走。 公孙点点头，跟赵普一起去马厩牵了黑枭，两人奉旨，去别院休息去了。 他俩走得还挺匆忙，影卫们一头雾水跟着去了，邹良也挺纳闷，众人只好问小四子。 小四子掐着几根胖乎乎的手指头，表示——皇皇让九九避灾祸呢。 邹良皱眉，“王爷有灾祸么？” 小四子小手摆了摆，说，“本来是有，不过避开就没有了。” 众人彼此瞧了瞧，赵祯怎么知道赵普有灾祸？那两件先皇的遗物，还能害了赵普么？ 小四子似乎也挺在意，拍拍胸口，“这波还挺险，都没有发现呢，还好皇皇靠谱。” 五爷得知赵普为了避灾祸奉旨去别院休假了，有点羡慕，同时又觉得这没准是个提醒展昭的好法子，就叹了口气。 展昭本来凑到他身旁想跟他讨论讨论，听到他叹气，就瞧他——怎么啦？ 五爷说，“咱俩也应该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展昭皱着鼻子“哼”一声，案子没破，现在连功夫都退步了，还怎么休息啊…… 五爷认真地看着他说，“猫儿，休息是必须的，谁都有累的时候的。” 其实这话白玉堂平日也没少跟展昭说，但同样一句话，今天他说的却特别认真。 展昭坐在喵喵楼台阶上发呆，五爷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也拿不准他领会了没有…… 小四子跑上台阶来，从他俩当间儿跑进了屋里，跑到龙巢边，伸手把花狸狸抱了起来，掀开毯子，看了看龙蛋。 小四子趴在龙蛋上蹭了蹭，还听了听小龙的心跳，心情很好的样子。 这时，辰星儿来唤众人，说开饭了。 院中众人就都起身。 展昭出门的时候回头看小四子，就见团子伸手把龙蛋抱了出来，捧着走到门口，交给白玉堂。 五爷伸手接过龙蛋，有些不解地看团子——怎么啦？ 小四子说今日这院子要招贼，说完，还去把三只小老虎都抱来了，都交给了展昭——宝宝们可不能被偷走！ 白玉堂和展昭一个捧着龙蛋，一个搂着三只小老虎，一起去吃饭了。 他俩这一抱走孩子，幺幺和小五银雪也都被引走了。 白玉堂把鲛鲛留下了，让看家，妖王设了局，小四子也说今日招贼……什么人敢来开封府偷东西？进得来么？再说了，那贼是有多蠢？开封府内守卫森严高手如云，真偷到了东西，不会怀疑是中计了么？ 带着一肚子疑问，五爷也挺闹心，又看看展昭，猫儿还是呆呆的。 五爷再一次叹气——这鬼案子究竟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师公说今天就能破案，师公肯定是靠谱的吧！ 来到院子里，妖王做了这一大桌的海鲜啊，原本心烦意乱的几人都被美食给吸引了。 椰枣兄弟本来也以为妖王就客气客气，但没想到真请吃海鲜，而且这个水平感觉是大酒楼的厨子做的啊……老爷子果然有点东西！ 妖王发现一桌少了两个人，愣了愣，转念一想，立刻转脸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对妖王点了点头，还比了个手势。 老爷子舒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好险……” 天尊和殷候都抬头看妖王——什么好险？ 妖王伸手摸摸他俩的头——没什么，吃饭吧，吉人自有天相。 展昭看到盘里妖王特地给他做的大螃蟹，立刻眉开眼笑。 天尊歪着头看着自己眼前空空的盘子，扭脸看徒弟，白玉堂眼前一盘大虾。 五爷熟练地拿筷子剥虾，剥完给天尊放碗里。 给师父剥完虾，又给他外公烤扇贝，五爷还要边留意喵喵楼的情况，左手腾右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忙的慌。 “对了。”妖王突然问小四子，“你爹和赵普呢？” 小四子仰起脸说，“爹爹和九九去宫里了呢。” 妖王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头，“那一会儿我给他俩留点儿，当宵夜吃。” 小四子笑眯眯点头。 殷候和天尊都瞧着妖王——摸团子的手法仿佛跟摸他俩一样…… 白玉堂也有点好奇地看了看对面明显在演戏的小四子和妖王——公孙和赵普不是奉旨去皇家别院休假了么……不过皇家别院也算皇宫，说他俩进宫也没错。 五爷就有点走神——他还没去过城郊的皇家别院，今晚要是能抓到凶手，他跟猫儿也能去那玩几天么？ 正寻思，展昭递了一筷子蟹肉到五爷嘴边。 白玉堂下意识吃了，随后一挑眉…… 展昭对他笑——好吃吧？老爷子有一套。 再看对面，椰枣兄弟都不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了，闷着头吃海鲜——好吃死了！ 五爷又给天尊夹了个剥好的大虾到碗里。 天尊刚才吃了个生蚝不错，就给徒弟夹了一筷子。 白玉堂看着肉乎乎一团送到嘴边，还闻了闻。 天尊那个气，展小猫给你的你张嘴就吃，为师给你的你还闻？师父还能毒死你啊？ 五爷连忙张嘴吃了，结果生蚝里还裹着辣椒呢，辣得五爷直找水喝。 天尊和陆天寒都在那儿捂着嘴笑，殷候摇着头给小白堂倒了杯水。 五爷端着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可算缓过来了，不满地看他师父。 天尊笑嘻嘻催他快点剥虾，碗里的都吃完了。 五爷无奈只好继续给他师父剥虾，边继续看喵喵楼的情况，一旁展昭掰开螃蟹壳，挖了一勺蟹黄投喂自家忙碌的耗子。 妖王请客吃饭敢情是真吃饭，谁都没工夫去管有的没的，尽顾着吃了，连话都不说。 五爷剥完虾，他师父和外公又投喂他吃了没辣椒的生蚝和扇贝，端起酒杯刚喝了一口，突然就不动了…… 为了不被发现，五爷很快就放下了酒杯，继续给天尊剥虾，不过动作明显是变慢了——因为鲛鲛那边，真的有人到喵喵楼来了。 进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公孙。 白玉堂就皱眉——公孙刚跟赵普去了别院，转头就来了个假冒的？ 五爷都有点怀疑这月蛾坊是不是存了圈套开封府的伪装行头，反正现做是肯定来不及，八成是刚才瞧见赵普和公孙出门了，然后穿上就来了。 公孙先生进门自然没人阻拦的，当然了……有几个留守的影卫显然也是产生了怀疑，但刚才展昭都交代过了，今天出什么事都别管。 那假公孙进了喵喵楼所在的院子，也没选哪件房间，而是取出了一个东西，低头看。 此时，鲛鲛也凑到了他身旁，好奇看他手里的东西。 这人手里拿着个有些像罗盘的东西，进了喵喵楼就咔哒咔哒响，上面有个指针转懂了起来，对着霖夜火的房间。 鲛鲛歪着头，观察那个罗盘——黑色的，仿佛是石头做的，看着很古朴。 假公孙根据罗盘的指示，走进了房间，很顺利地就来到了那幅画的前边。 鲛鲛此时好奇得都有些想上手摸摸那个罗盘了，怎么做到的？ 假公孙掀开那幅画，就找到了箱子。 将罗盘放到腰间挂着的兜子里，他伸手将那个箱子取了出来，然后快步往外走。 鲛鲛一路跟到门口，就在假公孙跨出门槛的时候，一伸手，把那个他挂在腰间的小包摘了下来，随手，赛进了一旁花圃里的一个花盆后面。 这一套动作鲛鲛做得一气呵成，仿佛展昭附体。 五爷那边手上一用力，虾都掰断了。 假公孙并未发现，大概也是着急，快步就往外走，刚走没几步，突然……前方一只银白色的豹子路过。 假公孙一愣，鲛鲛也一愣，那边白玉堂筷子戳着半截虾尾也愣住了——星月！ 小五银雪和幺幺都被引到这边来了，星月本来是在天尊院子里的，不知道怎么就溜达过来了。 星月歪着头看着前方的公孙，尾巴慢悠悠地晃动了一下，鼻头也动了动，似乎是觉得味道不太对 。 那假公孙也很紧张，星月毕竟是只豹子，再漂亮那也是猛兽。 五爷也挺着急，鲛鲛只好上去搂住星月不让它往前凑。 假公孙也捧着箱子快步往外走，尽量镇定。 星月狐疑地回头看着，想跟出去，不过被鲛鲛给抱住了。 直到假公孙出了院门，五爷才松了口气。 鲛鲛赶紧撸了两下星月的脑袋，快步跟了出去。 星月也没跟着跑，白玉堂心中隐隐就有些疑惑……星月的反应，怎么感觉那假公孙，并不是个“生人”？ 假公孙似乎很熟悉开封府的内部情况，一路都避开衙门里的人，最后从后院柴房的一扇小门出去了。 鲛鲛一路跟，五爷一路皱眉——这人，是经常出入开封府么？怎么对衙门内的路那么熟？ 假公孙出了开封府之后，立刻摘下了头套…… 头套下，是个女子，五爷觉得有点眼熟，好像见辰星儿她们跟她一起出入过。 饭桌上，白玉堂放下筷子，想起了这人是谁——这不是他白府的丫鬟么？有时候开封府里忙不过来，辰星儿和月牙儿会让她来帮忙……什么情况？！ 651 651 并不简单 “你一次都没见过么…… 白玉堂一眼认出假冒公孙偷走先皇遗物的, 竟然是一个自家的丫鬟，也有点懵。 五爷家大业大，家里干活的人自然是不少。虽说他过目不忘记性极好, 但因为随天尊生活久了, 又加上随他外公比较喜欢安静, 所以跟家里干活的人接触非常少。平日身边就仨人, 有什么需要找白福, 照顾生活就辰星儿月牙儿两个。 所以就算发现了那丫鬟眼熟, 也不知道其姓名来历。 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 白玉堂也顾不上这边吃饭了，把那盘大虾放到了他师父眼前，两根筷子也握到了他师父手里, 让天尊自己先剥一会儿, 他走开一下。 白玉堂急匆匆就离了席，天尊还挺好奇，展昭也想跟着，不过五爷示意他接着吃饭，自己就出院门了。 天尊还小声问殷候, “怎么的啦？会不会闹肚子了？” 殷候瞧了一眼他盘里的虾，“他又没吃几口，闹什么肚子？” 天尊捏着虾盘子, 往殷候跟前推了推。 殷候有些嫌弃地看了看他, 接过筷子给他剥虾。 对面椰枣兄弟边吃边吐槽——海鲜是好啊, 就是酸醋放得有点多。 展昭也很在意——玉堂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时，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小四子和小良子爬了上来。 小良子很懂事地帮天尊剥虾，小四子挨着展昭。 展昭伸手给小四子喂了一勺蟹黄。 小四子边吃, 边伸手，沾了些茶水，在展昭眼前的桌上写了两个小字。 展昭低头一看，发现小四子写的是“有毒”两个字。 “咳咳……” 展昭差点把螃蟹腿吞下去，定住就不动了，瞧着小四子——什么有毒啊？ 小四子从凳子上爬下来，对展昭指了指外面。 展昭下了桌，“你要出去呀？” 小四子点点头，就拉着展昭出去了。 …… 天尊看着一大一小出门，回头继续小声跟殷候嘀咕，吃个饭这么忙的么？ 殷候看了眼特别稳当的银妖王，伸手夹了剥好的虾塞到嘴里，让天尊吃饭吧，少管闲事。 天尊瞧着殷候吃到嘴里的虾，好像是自己的哦…… 殷候又夹起一个往天尊嘴边递，天尊刚想张嘴，殷候筷子一转把虾塞自己嘴里了。 对面椰枣兄弟脸那个皱啊，拿起前方蘸螃蟹用的醋碟子咕嘟咕嘟就是两口。 天尊眯着眼睛看抢了自己两个虾的殷候，这时，小良子伸手戳了戳天尊。 天尊回头，小良子夹了个虾给天尊送到嘴里。 天尊笑眯眯嚼着虾，伸手摸小良子脑袋。 “咳咳。” 小良子回头，就见夭长天咳嗽了一声。 老爷子挺不满，徒孙干嘛给那老鬼剥虾。 只是白鬼王还没来得及吃味儿，旁边小唐和小辰子都塞了海鲜到他嘴里。 白鬼王瞧了瞧两边两个两脸乖巧的小孩儿，莫名觉得还挺受用。 几个小孩儿各种给老爷子们剥虾烤扇贝，一个个投喂，哄得众老头儿眉开眼笑的…… 妖王托着下巴看三个平日皮到飞起的小孩儿，不知不觉大了不少了，不止武功进步飞快，还各种懂礼貌有规矩，公孙教出来的就是好！ 妖王正看着感慨，酱油组一人夹了一筷子海鲜给他——吃吧。 妖王瞧瞧俩徒弟，满意点头。 酱油组一撇嘴——吃饱了赶紧替昭昭那倒霉孩子把案子破了，放他跟小白堂出去玩儿吧。 …… 白玉堂快步出了院子，往厨房走，正碰见拿着猫碗往外走的辰星儿，满满两大碗的去壳海鲜，看来是去喂猫。 五爷对她招招手，辰星儿就跑过来了，“少爷。” 白玉堂点点头，问她刚才有没有白府的丫鬟来过。 辰星儿说，“刚才萍儿来送了一趟瓜果。” 白玉堂大致描述了一下假扮公孙那女子的面容，问辰星儿，“她就是萍儿？” 辰星儿点头。 “这是白府的丫鬟么？在白府多久了？”五爷详细询问此女子来历。 辰星儿却摇头说，“萍儿也不算是白府的丫鬟，她是帮工的丫鬟，就是哪家有事情人手不够了就请她来帮忙，干几天活儿就拿几天的工钱，她平日兼着好几家的活呢，不止在白府一家干。” 五爷有点闹不明白，“有什么区别？” “就，咱们白府不是没有女眷的么，平日都不怎么用得到丫鬟的，所以府里干活的女孩儿很少的。但有时候要办点事情需要人，就会临时请一些来帮忙。皇城里有很多本地人会做这种帮工，她们晚上都是回家住，不会住在任何一户人家的。” “那这个萍儿除了白府，还在别的哪些地方帮工？” “哦，还挺多的。”辰星儿说，“请帮工最重要是熟人介绍，毕竟请来的人就怕手脚不干净么。萍儿家是种瓜果的，她经常会送瓜果上门，洗菜做饭收拾屋子洗衣服什么的，手脚很麻利的口碑很好。除了白府、城里好几户人家她都有帮忙，还有几个王府都请她的。” “王府？”五爷皱眉，“哪个王府么？” “八王府九王府她都有去干过活，还有几个异姓王府……开封府她也常来帮忙啊，还是八王府的管家给白福推荐的她呢……据说柴郡主都很喜欢她。”辰星儿越说越觉得奇怪，问白玉堂，“少爷，萍儿有什么问题啊？“ 五爷也没细说，就接着问，“她住哪儿你知道么？” “好像是城南的柳条巷……”辰星儿想了想，“她们家据说是帮忙看果园的，就大名府附近的果园，还有一大片池塘，藕和莲子也种的挺好的，去年白福还从她家买了不少莲子呢。” “莲子和藕？那不就是荷花池？”白玉堂越想越觉得可疑，难怪一直抓不住荷花，敢情是灯下黑，她就在眼皮子底下……所以能在开封府天牢里做手脚。 “有她家详细的地址么？”白玉堂问。 “哦，衙门里帮工的丫鬟都要登记造册的。”辰星儿说门房那边的侍卫处应该有名册。 五爷去了门房一查，果然查到了一个叫萍儿的丫鬟，详细的地址都有。 与此同时，鲛鲛正跟踪捧着箱子逃离开封府的萍儿，看她去的方向，应该就是柳条巷。 五爷让鲛鲛继续跟，自己回到了喵喵楼，想找刚才偷偷取下来的那个黑色罗盘。 走到花圃前，五爷搬开了两个花盆，却没找到那个罗盘。 白玉堂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明明让鲛鲛放在花盆后边了啊，怎么没有…… “找这个么？” 这时，身后伸出一只手。 五爷回头，就见展昭手里拿着个琉璃盒子，里头装着个黑色的罗盘，还盖着盖子。 展昭身后，小四子探出头，瞧着五爷。 “猫儿……”白玉堂要伸手去拿那个罗盘，却被展昭挡住，“唉，不能碰啊不能碰！” 五爷微微一愣，展昭和小四子一起对着他摇头，“有毒啊，这个东西上面有剧毒！” 五爷吃了一惊，看着琉璃盒里的罗盘皱起了眉头——那萍儿究竟什么身份？本来还觉得她进开封府来偷先皇遗物，并且中计有些过于顺利，可现在看来，她是一招将计就计，可能取遗物是假，下毒才是真。她明显是知道鲛鲛存在的，刚才罗盘被偷也不是没发现，而是故意为之。 展昭将盒子收起来，拿了块油布裹了好几层又装进个盒子里，“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够歹毒啊！还好团王及时发现。” 五爷低头瞧瞧小四子。 小四子正噘着嘴捏展昭小腿肉呢，仰着脸跟五爷说，“妖妖老早就提醒我了，说白白一离席，我就拉着猫猫来院子里找有毒的东西……我们一进院子阿大就开始闹了呢。” 五爷和展昭都赞叹——师公果然靠谱！ “对了。”白玉堂将刚才假公孙的事情说了一遍。 展昭听得一双猫儿眼睁得老大，伸手继续拍胸口——好家伙，真是防不胜防啊！万万没想到真凶竟然在身边。 “萍儿？”小四子摸着小下巴似乎有点疑惑，“有这么个姐姐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对啊！小四子跟衙门上下的丫鬟最熟了，就问他有没有发现过异样。 小四子想了好一会儿，却摇摇头，“没有哦，没理由呀，到衙门来帮工的姐姐我都认识的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小四子——那什么，团子你这么小女人缘就这么好的么？长大不要紧吧？ 小四子瞧着两人的眼神，腮帮子就鼓起来了，“那来衙门的姐姐姨姨都喜欢来找我玩的么！”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对，甚至有好些人来开封府干活就是为了看看小四子，跟他玩会儿，毕竟是开封城里人气最高的小团子！想想太学小才女们，哪个妹子能抵挡住小四子的可爱攻势？ “你一次都没见过么？”白玉堂问。 小四子非常肯定地点头，“绝对没见过。” “那她是不是有意在避开小四子？” 展昭皱眉，她敢光明正大去白府干活儿，也不避讳白玉堂，却躲着小四子……没理由啊，有人怕小四子胜过怕他们？ 白玉堂觉得，与其说是怕小四子，是不是应该说，她可能怕银狐族？ “小四子，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看到的那个荷花，没有脸？”展昭突然想起来。 小四子立刻点头，“记得。” “要不要去看一眼是不是她？” 白玉堂此时通过鲛鲛，观察到萍儿进了柳条巷的家门，就问小四子和展昭。 展昭抱起团子，“要的！那个没准才是我们要找的真荷花！而且不说他家在大名府还有果园和荷花池么？又是莲子又是莲藕的，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在龙图阁门口碰上的那桩离谱亲事？” 白玉堂也觉得有道理，一切都太凑巧了……但是…… “他既然会给我下毒，那表示他知道鲛人的秘密。”五爷皱眉，“那她肯定知道鲛人会跟踪她的吧？” “所以她回家，也有可能是引我们进圈套？”展昭就有些犹豫，这么去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五爷突然不动了，脸上还出现了一些惊讶的神色。 “说话了。”白玉堂突然开口。 展昭和小四子疑惑地看着他，“谁说话？” 五爷也觉得不可思议，“她跟鲛鲛说话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震惊，“她能看见鲛鲛？” 五爷却摇头，“好像不能，但她貌似知道鲛鲛在跟踪她。” …… 652 652 鬼荷缘起 没错我就…… 这位萍儿, 极有可能就是目前为止，众人一直在寻找的真荷花。 其实从最初的分尸案，到后来的大堂上消失, 这位已经做过许多令开封众人惊讶的事情了。 然而, 今天她竟然开口跟跟踪她的鲛人说话了，连白玉堂都有点被吓到——这女孩儿看着年纪也不大啊, 莫不是跟黑水婆婆一样的人物？ 但刚才看她捧个箱子都费劲, 不像是武功多好的样子…… 此时, 萍儿走进了一个院子，推开院中一间屋子的门, 边说了一句，“跟我进来。” 鲛鲛都有些犹豫了, 站在门口朝门里望望, 觉得不能是陷阱吧？但是陷阱又怎么样啊？还能揍内力不成？ 鲛鲛虽然是有形内力, 但跟一般人的有形内力根本不一样, 本身鲛人的存在, 并不需要分出五爷的内力，鲛鲛随时随地可以消失，也会随时随地出现, 虽然白玉堂和展昭拿他当孩子那么养, 不让他干这儿不让他干那儿, 但本身，鲛人并不会被伤害到。 鲛鲛此时出现了展昭“谁怕谁啊”的表情, 大踏步就进了宅子。 这只是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鲛人进去，也并没触发什么机关。 萍儿此时坐在桌边，正给自己倒茶, 拿回来的盒子放在桌上。 萍儿喝了几口茶，她似乎也不知道鲛鲛在哪儿，看着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话，“你跟着来了，那表示下毒没有成功，果然……有银狐在，是没那么容易得手的。” 白玉堂皱着眉头，一旁展昭和小四子刚才听到五爷说了一句“她跟鲛鲛说话了”就没下文了，那个急啊，展昭都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吃螃蟹腿卡在嗓子眼里了，堵得慌！ 小四子虽然一贯好脾气情绪又稳定，但是有件事情不能忍，就是故事讲一半卡住了。 小团子继续捏展昭的小腿肚。 展昭抬脚揉小腿，看着发脾气的小团子还挺委屈——你应该捏玉堂才对啊，干嘛捏我？ 小四子着急啊，搂着展昭的腿晃来晃去，跟鲛鲛说什么了呀？再不说要闹了！ 展昭伸手戳团子——你闹玉堂去啊，你看你，就会闹我。 这边一大一小干着急，那边白玉堂则是满满的不解…… 喝了茶的萍儿站起来，走到衣柜前，就见她打开柜门，拿出来了一个包袱。 回到桌边，鲛鲛疑惑地看着萍儿的举动。 萍儿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些细软。 鲛鲛又看了一眼四周，家里几乎没有什么家当，看来必要的行礼是一直收拾好的，随时拎包跑路的意思吧…… “对付你们呢，身怀绝技是没有用的。”萍儿继续自顾自说话，“对付你们，要掌握点小窍门，才有用。” 边说，边见她翻了翻包袱，拿出了一颗药丸一样的东西来，“这个呢，就是对付有形内力的方法了，还不是一般的有形内力，是冰鱼族特有的鲛人。” 这会儿，展昭抱着小四子，脸都快怼到五爷脸上了，两人本来是想观察小白堂的表情变化的，结果一大一小开始赞叹小白堂长得真好看！这五官！挑不出一点毛病！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对视了一眼，不对，要观察玉堂的表情！ 又看了一会儿，一大一小一起扭脸晃头——哎呀，除了好帅啥也没看出来！ 想到这里，两人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啊！所以大家都说小白堂面瘫，是因为太帅了大家都没留意到表情变化么？ 展昭抱着小四子就开始围着白玉堂转圈，这俩也是解解心焦，不然能怎么样呢，又不能打扰白玉堂，自个儿又着急。 …… 五爷此时全神贯注，精力都在鲛鲛身上。 鲛鲛盯着萍儿拿在手里的药丸，她刚才说，这是对付特殊有形内力，也就是对付鲛人的东西，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萍儿似乎也没有要马上使用的意思，而是将药丸拿在手中，不紧不慢地问，“要不要聊聊？” 鲛鲛也没法回答她，就算点头她也看不见。 白玉堂怀疑她是在试探鲛鲛是不是在房间里，按理，五爷可以不用理她，看看后续。但白玉堂和展昭都是磊落的性格，再加上五爷对那颗药丸反而有些好奇，怎么着一颗药丸就能治住鲛人了？这比对付魔王眼的魔眼石还离谱。 萍儿拿着药丸，正等待…… 这时，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水印，随后出现了水写的一个字——聊。 萍儿拿着药丸的手，微微地就抖了一下，脸上出现了笑容，点头，“果然是少爷……真是个无忧无虑的人啊。” 白玉堂听得莫名其妙——无忧无虑？ “开封府，尽是些无忧无虑的人。”萍儿在凳子上坐下，晃着腿，面无表情地说，“无忧无虑的人，讨厌。不是无忧无虑的人，也讨厌。” 白玉堂觉得这丫头好似不太正常，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她极有可能就是荷花，那她还杀人分尸呢，正常就有鬼了。 鲛鲛又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荷花。 萍儿看到后，笑了笑，“嗯，没错我就是荷花。” 白玉堂团看了展昭一眼。 小四子和展昭都正盯着瞧呢，立刻看他。 五爷终于开口了，“她说她就是荷花。”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哇！ 然后白玉堂就又不动了。 小四子继续掐展昭，展昭伸手戳了一下团子肚皮。 小四子靠在展昭肩膀上闹起来，急得直蹬腿——要不然我们去找鲛鲛吧？我要听他们说了什么！给我来个痛快吧！ 展昭叹了口气，扛着闹个不停的团子，伸手拍拍。 …… 承认了自己是荷花之后，萍儿笑了笑，“你们是抓不住我的，你们能追查到的，只是白府的一个丫鬟萍儿，仅此而已。但萍儿并不存在，不过么……你们还是能抓到不少人的。比如说，那个讨人厌又自以为是的月蛾坊啦，还有，那个一心想造反想当皇帝的便宜王爷啦。说起来……” 萍儿指了指桌上那个盒子，“这就是所谓的有其父必有其子么……觉不觉得很有趣？所有想造反的人，关注的点都是皇帝身边的人，而不是皇帝本身。试想，想取而代之，那必定是觉得自己比现在的皇帝强呗？可如果本身就是远远不如，还异想天开觉得能取而代之当皇帝，那不是蠢是什么呢？” 白玉堂觉得她这话虽然说得没头没尾的，倒是也挺在理，不过此时五爷最想知道的是，她仿佛既仇视月蛾坊，又不是易骈的人，同时也不喜欢开封府，那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一系列的案子里都有她的身影？ “哦……”萍儿晃着手里的球，不紧不慢地说，“反正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你们之后应该也遇不到我了，那就告诉一下你们吧，免得大家都糊里糊涂的。我是从哪人来的呢？就大名府的人啊，爹娘是给大户人家干活的，我从小也给人干活。小时候，大概二十年前吧，我也就十来岁，大晚上坐个浮筒去河里摘莲蓬，第二天送到各个大户人家去。有一天半夜哦，我划着小木桶正在荷花池里忙呢，忽然，一旁的桥上有一群人在追几个黑衣人。哇，这帮人打做一团……其中一个黑衣人呢，俏销将一包东西丢到了桥下。我当时就躲在荷花池里，还没荷叶高呢，那群人杀了所有黑衣人之后，没找到东西，就怀疑有人逃走了，接着追了。我划着木桶过去，在桥下找到了那个包袱，觉得这么多人抢，那肯定是宝贝啊，就偷偷藏着回家了。到家后打开一看呀，还挺失望的，也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堆破破烂烂的羊皮书，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好在啊，我爹娘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是教我识字了……当然了，他们教我识字也不是为了其他什么，就想着我长大了能去大户人家当个丫鬟什么的。虽然没见到钱我有点失望吧，但那么多人抢呢，总不会是一堆破烂吧，我就躲在被窝里，开始看那些羊皮册子。原来啊，那些册子是一个人撰写的，那个人，叫迦兰呪，是北方的巫王。我这一看就是一宿，里面实在是记录了太多秘密了，还有好多关于巫术、机关、计谋……甚至有些类似妖术的骗术。我看完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抢了，这简直就是一本神书么！我当时就想啊，如果我能学会书上所有的本事，那钱算什么东西对不对？另外呢，我发现包袱皮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是一个月亮，里面有一只蛾子。而更巧的是，我第二天去给易王府送莲子和荷叶，发现易王府有一队拿着兵刃的打手，穿的就是昨晚上追那些黑衣刺客的衣服。” 白玉堂听完萍儿的这段描述，大概是知道了荷花的真正来历，当然了，她说的几分真几分假，目前还不太好判断。按照她的说法，现在应该是三十多了，但萍儿的外貌看起来就跟辰星儿他们差不多，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小丫头。之前戈青和小四子在太学看到的，也说是个很年轻的丫头，这是某种伪装么？ “对了。”萍儿突然问，“你们之前，不是遇到桩很有趣的婚事么？” 白玉堂皱眉，果然跟她有关系…… “那本来是我第一次试验书里的技能，我已经选在半夜试了，结果一队马车经过打断了……正好，用他们试了一下机关，本来就想玩一下，倒是也万万没想到竟然结果这么有趣……” 白玉堂听到这里，心中生出阵阵厌恶——此人心性是有多恶毒？她拿不相干的人试机关，结果毁了两个家，甚至是两代人……她非但一点不内疚，反而觉得好玩？！这些年，她应该是害了不少人。 五爷难得地，就起了杀心——要是这次让她跑了，她只要易个容，几乎就不可能抓住她，以她的本事，日后得害多少人…… 如果没法活捉到衙门法办，那干脆就为民除害吧…… 正跟小四子闹腾的展昭突然手上一停，抬头看……白玉堂此时周身都有杀气，是久违的，动怒的白玉堂！ 653 653 脱身之术 邹良就起…… 城郊的皇家别院里, 赵普和公孙正在河边的凉亭内喝茶，桌上放着几个卷轴，公孙正打开逐一欣赏。 这个别院赵普小时候常跟八王还有赵祯来住，八王那会儿还在太学念书, 爱请同窗以及一些当世文豪来聚会, 因此留下了很多墨宝。 公孙这会儿正欣赏呢, 感觉哪幅都挺好。 九王爷心情不错, 有公孙陪着自然是超级开心, 而且这里还只有他们俩，别说开封府那帮衰神了, 连小团子都不在~也就是说, 能做很多在开封府不方便做的事情！ 赵普正搁那儿想入非非，公孙突然好奇地问他, “那两件遗物, 会对你造成什么危险么？” “那还真没准。”赵普想了想, 也觉得这次确实挺凶险的, “我皇兄直到死, 应该都觉得, 日后能威胁到他儿子江山的那个人是我。” 公孙听了还挺不服气, 所以说先皇老糊涂啊, 赵普分明是最能帮他儿子保住江山的那个人。 “他能给儿子留什么呢？金银财宝根本不需要, 最有用的，应该就是能保住他儿子江山的东西, 特别是在危难的时候。”赵普摸着下巴推测了一下, “妖王塔那个妖王设的局，如果被我皇兄改过了，那么皇陵龙蛋下面埋着的那两样东西, 就是先皇布局的关键，没准是个什么机关。要找妖王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那四十万蛮族大军。要那么多人马干嘛？当然是造反啦。造反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手里没兵的人造反，那就是反贼要这四十万大军。另一种就是手里有兵权的人要造反，那就是皇帝需要这四十万兵马。之前我们找先皇留下来的信件，发现大部分都遗失了，只有小部分留存，而这些信里并没有关于妖王塔的信息，也就是说，先皇其实切断了赵祯知道这些信息的途经……当然了，皇兄千算万算，应该也算不出开封府日后会查到那么多邪门的案子。” 赵普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反正不管是我造反，还是我去帮着平造反的，都会接触到妖王塔，感觉那机关没准我还知道怎么开，所以我如果在场，跟着一起祭天了的可能性还蛮大的。” 公孙气不打一处来，先皇怎么这样，恩将仇报，真的就老糊涂。 赵普大概看出来公孙在“问候”先皇，摆着手表示——没他老糊涂也没今天那么开心啊，算了原谅他。 “一个盒子和一本空羊皮册，就算配上妖王塔，会有什么危险啊？”公孙有些想不通。 王爷一耸肩，表示——那就交给展昭白玉堂去烦了，我可不管。 “山上有温泉。”赵普拉着公孙的手上山，去泡个温泉先！ …… 相比起这两人无事一身轻，开封府里的展昭白玉堂可有点忙了。 展昭突然就感觉到白玉堂动了杀心，也吓了一跳，他家小白堂看到什么了？ 小四子也察觉到好像气氛有点不对。 要论了解白玉堂，那展昭排第二估计也没人能排第一。 白玉堂不是嗜杀的人，但这世上，有三种人，五爷会杀。第一种当然是十恶不赦的人，第二种是伤害他关心之人的人，而第三种，就是天尊让他杀的人。 眼下的情况感觉是可以排除二三的，就只留下一了。 荷花的确是十恶不赦之徒，但人都已经被盯上了，为什么玉堂会动杀心而不是抓住她法办呢？难道她要跑？ 展昭着急又好奇，下意识地就伸手拍了一下白玉堂。 那一刻，展昭的本意是通过魔王眼，看看能不能通过鲛鲛看到点什么。 这一下也是急了，展昭把自己魔王眼正在失效中的情况给忘了。 可还没等他想起来魔王眼没法用，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幅新的景象，房间里，站着个拿着颗奇怪药丸的丫头。 “啊……”展昭猛然意识到，魔王眼能用了！这会儿应该是通过鲛鲛在看……猫爷果然只是累了！ 院子里，小四子看看白玉堂又看看展昭，觉得两人都神神叨叨的。 而隔壁院子里，正给天尊剥虾的殷候突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 这会儿还是晴空万里，日头里躲着一双金灿灿的猫儿眼，一如既往的有精神。 老爷子边拽虾尾边点头，“竟然这么快？我当年还琢磨了好几天。” 天尊边吃虾边吐槽——能不快么？玉堂仿佛是要宰人了，猫猫崽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 殷候把剥好的虾夹到天尊碗里，撇了撇嘴——果然别想那么多就不会被骗，当年还是大意了。 天尊夹着被剥得“断断续续”的大虾，略嫌弃地瞄了殷候一眼—— 练了一百多年，手艺还是那么差！ 殷候白了他一眼——吃你的吧，哪儿那么多废话。 这时，衙门外闹哄哄的，仿佛有兵马跑过。 邹良听了一下，发现规模还不小，有些疑惑——开封城里只有皇城军，这是去干嘛？ 邹良对一旁正拆一个螃蟹的火凤使了个眼色，看了看外面又对塞肖那边偏了下头。 火凤明白他的意思，他出去看看，让自己盯着塞肖。 霖夜火点点头。 邹良就起身出去了。 啃了半天螃蟹腿的塞肖就觉得饿得慌，想跟着邹良出去买个饼吃。 结果刚要站起来，让火凤瞪了一眼——坐下！ 塞肖、哑巴和塞肖头上的夜冥本能地就坐下了，一人一狗一鸟还对视了一眼。 几个老爷子都点头——小霖子训狗就是有一套啊。 …… 邹良跑到外面，就见大批皇城军跑过，带队的是黎嫣和统领曹兰，欧阳少征打着哈欠跟在后头，离得挺远手里还拿着一卷明晃晃的圣旨。 邹良问他干嘛去。 欧阳说，“奉旨抄家。” “谁家？” “易骈啊，让抄易王府，王府中所有人都投入大牢。”欧阳指了指前方。 邹良这才注意到，皇城军前方还有大理寺的人开道。 邹良挺纳闷，“怎么这么个队形？” 欧阳一摊手，“我就去宣读个圣旨，不过皇上有令，要求我不准进王府，在王府门口念……我们几个都不准靠近，要离抄家的兵马至少三丈远。” 邹良也有些懵，这么奇怪？ 欧阳表示还不止呢，本来皇上想让话痨隔着几趟街，一流星箭把整个易王府给扬了，后来叫八王和太师拦住了。 邹良心里就有些嘀咕，联系到皇上把元帅撵得那么远，应该就是怕被牵连。 “这么危险么？”邹良皱眉，那机关是多厉害？有点想想不能。 欧阳也什么都不知道，“小四子今天有说会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浩劫么？或者谁谁谁大凶之类的？” 邹良想了想，摇摇头——团子今天喜气洋洋的。 …… 衙门里，“喜气洋洋”的团子正抱着胳膊，看着“不理他”的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通过鲛鲛的眼睛第一次见着了萍儿，而这丫头此时手里拿着一枚挺大的药丸，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意，“看来差不多了……” 话音一落，就见她一捏那枚药丸。 这药丸仿佛一个面团，表皮裂开里面的“瓤”则是被捏扁了。 然而什么都没发生。 萍儿手一松，被捏扁的药丸掉到了地上。 展昭满心疑惑，因为之前发生了什么他没瞧见，所以也不知道萍儿在干嘛。 而白玉堂则是知道，她刚才说了，这一枚药丸是专门对付鲛人的武器……所以有发生什么么？ 就在两人闹不明白情况的时候，忽然，那枚药丸晃动了一下，随后发出了“啪”一声。 这声音有些像是放鞭炮的炸裂声。 同时，眼前突然强光一闪。 展昭和白玉堂都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闭眼扭头。 小四子正瞧着两人呢，忍不住赞叹——喔！动作好同步呀！ “哇……”展昭捂着眼睛直晃头，刚才那一闪仿佛是直视了太阳似的，眼前一白啊，被晃得什么都瞧不见了。 白玉堂也有一瞬间被亮瞎了的感觉，赶紧闭眼，缓了一会儿，才渐渐回复。 而再看那间宅子里，萍儿、桌上的箱子，连同刚才还在眼前的桌子，一起不见了。 五爷瞬间明白了对付鲛鲛的所谓“克星”是什么了……是强光！ 鲛人的眼睛和一般人的眼睛不一样，它们在黑暗中，在水下都能看得清楚。 而那枚药丸，其实就是类似响箭一样的东西，捏碎之后落地震动，才会炸开。 一瞬间的强光可以让鲛人无法看清楚眼前的东西，虽然很快会恢复，但是对方如果动作够快的话……也足够逃走了。 白玉堂之前一直都没注意到过鲛人有这样一个弱点，看来迦兰呪真的下了功夫研究各族的特点。 看着前方光秃秃的地面，五爷估摸着地上有个机关。 萍儿武功并不高，刚才那么一瞬，她不可能抱着箱子逃走，直有可能地面机关打开了，她连同桌子和桌上的东西一起掉下去了。 展昭那头直揉眼睛，他属于无妄之灾，睁眼的时机不太好啊……好闪好闪！ 两人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此时，鲛鲛在地面上寻找机关。 寻找的方法也很简单，挨块地砖踩一脚，特别是萍儿刚才站着的地方。 鲛鲛踩了几脚之后，就听“咔嚓”一声，地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鲛鲛蹲下往窟窿里一看，下方有个摔坏了的木桌，其他并没有人。 鲛人跳了下去，地下室不大，就一条往前的路。 白玉堂就让鲛鲛顺着那条路去追一追。 可跑出没几步，五爷就意识到不妙了……萍儿的武功并不好，就这么短的时间，她不可能跑得无影无踪，唯一的解释就是，地下室里还有其他的机关，但这酒有点不好找了…… “好像有什么声音。” 正在五爷为难的时候，展昭突然说话了。 他这会儿魔王眼还睁着呢，对白玉堂示意，“我听到了水声。” “水声？”白玉堂也侧耳听，果然……四周围虽然没看到水，却能听到很轻的，水流的声音。 654 654 插翅难飞 黎嫣早有准备，指挥…… 鲛鲛身处地下室中, 听到了墙壁之外，似乎有水流声。 而且仔细分辨的话, 这水流声里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仿佛是什么东西在水中高速游动发出的那种动静。 这声音五爷和展昭都挺熟，幺幺在入水后，高速在水面穿梭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仿佛是打水漂一样。 这声音在响了几下之后, 突然听到“啪”一声，像是重物撞击发出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侧着耳朵站在喵喵楼前听动静。 小四子站在两人当间儿，左看看, 右看看——感觉严重被排挤。 小团子想了想，发现爹爹和九九去别院休假了没带他，猫猫和白白查案子也没空理他, 突然爹不疼娘不爱…… 百无聊赖的小团子只好跑到一旁去跳格子，刚跳了没两下，展昭和白玉堂突然开始聊天了。 五爷开口就说，“这个水道走的机括，应该就是造成陈刘两家婚事乱局的罪魁祸首。” 小四子一歪头——哪个陈刘两家？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么？ 展昭也反应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是前不久龙图阁前碰到的那桩闹剧。陈家和刘家子女办喜事, 结果结婚当天发现俩孩子一个妈。当年的陈夫人在大名府九洞桥上离奇失踪，出现在了开封府附近的官道上, 被刘家给捡了后来成了刘夫人。当时陈夫人失忆了，之后经公孙检查，发现是因为头部受了严重的外伤造成的。孩子们成婚当天乱作一团，婚是肯定结不成了，也不知道当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只觉得是撞了水鬼。 白玉堂告诉展昭刚才萍儿说的自己就是荷花，得到迦兰呪那些手稿以及试验机括的事情。 展昭可算明白了，搞了半天，始作俑者果然就是荷花……这丫头是不是有病，怎么这么坏？！ “这种机括，我在岛上见一些岛民用过类似的，两个岛屿之间传递货物，用船运太麻烦，就用一种特殊的箱子来运送。”白玉堂还给展昭解释了一下机括的原理，“一处高，一处低，类似一个滑梯，里头有水，要运送的东西装进箱子里，然后将箱子和水一起送入滑道……箱子就会高速从一个口子被冲到另一端，到了之后箱子撞到墙壁之后会自动弹开，巷子里的东西会被弹出去……因为一般入口出口都会伪装成井口，所以这样方便接收。” 展昭想了想，觉得跟小四子他们在陷空岛上玩的那种水滑梯差不多，转念一想，“所以当年荷花是把陈夫人装进箱子里，当货物一样从一座桥送到了另一座桥？难怪夫人伤得那么重，而且衣服都是湿的……” 展昭越想越生气——竟然把人当货物那么送，那陈夫人还算命大的了，当年一不小心没准连命都没了，什么仇什么怨啊，要试个机关么，何必用活人，找只死猪也行啊！ “萍儿应该是将先帝遗物放进机括，送去某地了，而自己则是从另一处机括脱身。”白玉堂考虑了一下，柳条巷所在的位置，离易王府很近。 “所以东西送去易王府了？”展昭问。 白玉堂点头，很有可能…… 说话间，鲛鲛已经顺着地道一路往前走，来到了一处石门前。 推了一下，石门就被打开了。 石门内部是个挺大的石室，里头还亮着灯，鲛鲛猛地往里一看吓一跳……里头怎么站了那么多人。 可仔细一看，发现站着的是一个个的石雕人形，每一个石人都穿着一身“行头”。 展昭和白玉堂惊讶第透过鲛鲛看着石室里的情景，感觉开封府、皇宫，反正各种重要人物，这里都有一个假的，从人皮头套到衣服兵刃，全部足以以假乱真，最不能忍的是，竟然还有个假的小四子！ 墙上有一个大大的月蛾坊的标记。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一下子知道了太多，但前后一联系，觉得非常合理啊，月蛾坊和荷花，其实都算是同门，他们一个曾经是迦兰呪的部下，一个是得了迦兰呪留下来的书，这俩能成事的一大关键，就是这套神奇的化妆术。 白玉堂大致扫了一眼地下的那些伪装，发现基本都在，但是少了几套……赵普的那几个兄弟的行头都不在，欧阳、邹良和龙乔广……没理由赵普的都有，他们三个的没有。 在发现那三套行头不见了的瞬间，白玉堂和展昭都懂了为什么赵祯让赵普躲得远远的不要靠近易王府。 当年先帝是怎么想的？赵普要么是造反的那个人，要么是去平定造反的那个人。 而造反的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易骈和月蛾坊在王府搞了那么多事情，一定想到过万一有一天事情败露，是什么人来抄家。要抄王府，那可不得是皇城军出马么，赵普亲自带队。 赵普不会自己一个人来的，他起码得带个兄弟，欧阳、邹良、龙乔广，哪个都有可能，而抄家的时候兵荒马乱的，两人总有不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假扮成哪个，这个时候靠近赵普，都是最容易下手的，赵普不会提防自家这三个亲兄弟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捏把汗，也太危险了，还是赵祯想得周到。 但两人转念又一想，为什么这个时候同时少了这几身行头？ 疑惑的档口，就听到头顶上闹哄哄的。 “糟。”展昭一拍白玉堂，“赵祯把赵普撵跑了，是不是已经安排皇城军去抄易骈家了？” 白玉堂觉得合理，肯定是让皇城军去，赵普没去那欧阳和龙乔广总得去一个…… 展昭抱起小四子，两人飞身上了院墙，就往柳条巷的方向赶过去了。 打老远就看到了皇城军的兵马，心说——不妙！ 这会儿王府已经被围上了，展昭和白玉堂也觉得离谱，赵祯没理由想不到另外几个也可能中招…… 两人正着急，忽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口哨声，两人扭脸一看……就见离易王府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龙乔广、欧阳和邹良三兄弟正站那儿对他们招手呢。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落到了三人身边，第一反应上手拽脸皮。 欧阳和龙乔广被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邹良则是小四子伸双手掐脸脸。 确定是本人之后，展白两个也搞明白了……远远望过去，竟然是大理寺卿在指挥兵马抄家，黎嫣也跟着进去了。 进门一眼瞧见了假的三兄弟，大理寺卿都愣了。 黎嫣早有准备，指挥手下上去扇耳光。 皇城军几个统领抢着上去抡圆了就扇，几巴掌下来，假的脸皮就被扇飞了。 欧阳他们几个站在房顶上一个劲摸脸，总觉得这巴掌分明没挨到自己脸上吧，但是莫名脸疼。 欧阳还觉得挺遗憾，“哎呀，有没有王爷款的？” 另外两个也点头，要是有假赵普可以扇耳光就好了。 大理寺卿可算明白皇上为什么如此安排了，不由得佩服，“吾皇圣明啊！天佑我大宋！” 这会儿，易骈也被抓住了，推到了大理寺卿眼前。 黎嫣正要上手去拽一下脸皮，身边落下来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正是抱着小四子的展昭和白玉堂。 大理寺卿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两大一小，那眼神分明是问——你们仨是真是假？ 黎嫣对着小四子搓搓手，“来！验明正身！” 小四子一捂脸蛋，就往展昭怀里躲。 大理寺卿觉得这么可爱全城应该只有一个，团子看着是真的。 最后小四子脸凑过去，让黎嫣掐了两下。 大理寺卿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没敢上手，总觉得掐哪个都有被另一个剁了的风险。 展昭把小四子给了五爷，上去拽住易骈的脸皮往下一扯，果然是个假的。 “有找到盒子么？”展昭询问负责搜查府衙的曹兰。 曹兰听了展昭的描述，摇头表示没找到这两样东西。 五爷估摸着易骈应该在皇城军出动的时候就已经收到风声了，所以留了替身提前跑路，而先皇的那两件遗物刚才也已经被拿走了。 鲛鲛这会儿还在地下室呢，寻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上来的出口，将地下室的门打开，就在院中一口水井边。 白玉堂找过去，发现了水井里有个打开着的箱子。 五爷看了看那几个假货，心里有点不爽，感觉步步都料到了，但最终还是只打了个平手，对方过分狡猾，最终还是都逃走了。 但是易骈那边他倒是不急……易骈和月蛾坊是拿着先皇的两件遗物走的，换言之，他们迟早要搞妖王塔 ，那玩意儿按照他的理解，先皇设了机关，只要试就是个死，就等着他们自己作死好了。 让白玉堂真正在意的，还是荷花也跑了，这个才是最难抓的，问题就在于根本没人知道她之后会以什么身份示人…… 想到这里，白玉堂突然觉得不对，也不是没人知道…… 想罢，五爷拉着展昭就出了王府。 路上，展昭一个劲晃团子，让他算算能不能找见荷花。 小四子搁哪儿掐了半天手指，说算出个方位，西城门。 白玉堂和展昭都瞧着团子——你最近功力退步哦！西城门？每天西城门要出去多少人啊，总不能一个一个拽脸皮。再说了，谁知道萍儿是不是本体，要是萍儿不是本体也是化妆的，荷花用本来面目出城，怎么找啊？ 小四子抱着胳膊说那也没办法啊，因为的确是没有见过荷花么，都不知道长相算都不好算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自磨牙，这鬼荷真是又坏又狡猾，不除掉后患无穷。迦兰呪也是，留下那么多神鬼倒灶的东西，也不知道用点密文谜语啥的写，写得小孩子都能看懂，是生怕坏人学不会这些秘术么？！ “那就辛苦点，去西城门守守看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守了也找不到啊。”展昭和小四子都说，不是不知道长相么。 白玉堂却摇了摇头，“有一个知道的！”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惊讶地问，“有人知道荷花长什么样？” 五爷笑了笑，“确切地说，不是人。” 展昭跟小四子更迷糊了——不是人？那是什么？ …… 三人回到衙门，妖王摆的海鲜宴已经散席了。 易福走了，展昭着急——易王府都抄家了，他个管家怎么放跑了？！ 霖夜火表示是妖王让放走的。 白玉堂倒是不怎么关心易福走没走，而是径直去了后院。 展昭和小四子好奇跟过去，就见五爷直奔天尊他们的院子。 可跑到后院，夭长天、陆天寒和白龙王正在看良辰美练球，椰枣兄弟也在，但妖王和酱油组却不在。 白玉堂跑进他师父房里，找了一圈又出来，院里院外找着。 展昭则是疑惑地看着椰枣兄弟，你俩怎么吃完饭都没走啊？ 椰枣兄弟还挺老实，说妖王让他俩在开封府客房住一夜，明早再回去。 展昭疑惑地看了看几位老爷子。 夭长天他们都点了点头，妖王让他俩留下来着，这俩倒是也听话。 五爷从院子外又走了进来，似乎挺困惑，身后跟着小五一家，还有晃着大尾巴的幺幺，都好奇五爷找什么。 陆天寒也问他找什么呀，他师父出去了。 五爷却摇头，问，“星月呢？”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原来小白堂跑回来是找星月。 “妖王带着酱油组和那只豹子一起出去了。”夭长天跟白玉堂说。 五爷惊讶，“妖王带着出去的？” 几个老头都点头。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看白玉堂——能认出荷花的，难不成是星月么？ 白玉堂点头，刚才荷花偷盒子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碰到，但让星月装了个正着，星月对她也没怎么凶，那表示星月认识她。也合理，府里丫头进进出出，她也可能化妆成别的人进来过，反正，人只能通过外貌来分辨身份，但动物却有很多方法。易容术再高，想骗星月这样的灵物，也做不到。 陆天寒跟两人说，“妖王出门的时候说了，让你俩等着，一会儿哪儿有响动，就是易骈和月蛾坊中招了，去收尸就行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不敢相信，问，“那……” 白龙王笑眯眯抱起跑到他跟前的小四子，“妖王不是说了么，今天就能结案。” 大概是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不知所措，那荷花呢？老爷子带着星月出去的，意思是他要带着酱油组亲自去抓荷花？师公果然……世上最靠谱！ 655 655 归宿 展昭就跑过去…… 易王府抄家进行得相当顺利, 赵祯不是暴君，登基至今也没有行过灭门或者诛族之类的酷刑。 所谓慈不掌兵, 久而久之，朝中官员多少还是有些不知好歹，对赵祯缺乏敬畏。 然而这次不同，易王府一方面是谋反，另一方面，这衙门内几乎没有无辜的人, 全是月蛾坊党羽，还有些易骈不知从何处招募来的恶人。 赵祯正好，来个杀鸡儆猴, 下了登基以来的第一道满门抄斩的圣旨。 欧阳奉圣谕，是站在王府外面宣读的圣旨。 皇上也不知道是找哪位文豪给写的圣旨，例数易骈三十道罪状, 从谋反到勾结外邦，从毁坏先帝皇陵到给郡主下毒。 这圣旨一念，围观百姓也大开眼界，长那么大头一回见有人犯罪犯得那么全乎。 而赵祯圣旨中还指明了易骈的一条大罪，就是弑父。 赵祯让南宫秘密调查, 找到当年的老侍卫, 经多方查证，证明当年易骈给他爹下了毒, 正巧赶上宫内生乱，他爹才殉职的。 赵祯这道圣旨一下，震动了朝野。 满朝文武除了震惊于向来温厚的皇上竟然下了灭门的旨意，同时也被易骈犯下的这些罪状给吓到了。 合着最近搞得皇城鸡犬不宁的几件大事都是他干的，而且每位朝中大员都有一身皮子在易王府的地下室。 赵祯还特地让欧阳连衣服带石头人都搬回来放在皇宫里给文武群臣参观。 看得百官直摸脖子, 想想都后怕，这要是穿上自己的行头出去宰个人，岂不是百口莫辩？！ 这帮大员不少人总也在背后嘲笑易骈，叫他便宜王爷，如今想想也是托大了啊，这位皇城著名的废物王爷，竟然闷声干大事，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开封府里，展昭坐在桌边吃白龙王前阵子做的糖津李子，边吃边赞好甜。 几个老爷子坐在一起下棋，隔壁桌小四子他们在写功课。 白玉堂和霖夜火一人抱着小老虎，一人抱着小奶狗，正梳毛。 椰枣兄弟也在院中坐着，歪着头看喵喵楼前两株长得一人来高的奇怪植物，这个花看起来好稀有好漂亮，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花苞的大小感觉很快要开花了。 “说起来……”白龙王忽然问椰枣兄弟，“你俩也想找那四十万阴兵？找来干嘛？重振北方巫国啊？” 椰枣兄弟刚才听展昭告诉了他俩妖王塔其实是假的，是妖王设下的圈套，又被先皇改造成了夺命陷阱这个事实，都有些失落。 听白龙王问起，两兄弟叹了口气。 迦兰早说，“其实吧，兵马什么的，也就那样，重振北方巫国不过是梦里想想，我们都这把年级了，而且也都不是那块聊。但是传说中，所有北方巫族的士兵，死后灵魂都会回到不死沙丘……那里据说是蛮族的归宿，巫王的灵魂会保佑千千万万的蛮族士兵，让他们不再漂泊……” 迦兰耶也神情黯然，“原本，我们也没这种奢望，但是看到妖王回来了之后，我们就想着，要是能再见大哥一面就好了……” 在场众人倒是也觉得，不能说这两兄弟不对，将心比心，当时他们也是一眼，只要有机会再见妖王，多难都会去冒险试一试。只不过两兄弟相信的却是月蛾坊和易骈，要不是妖王阻止，他俩又真的听话，没准这会儿也命丧黄泉了。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的大哥迦兰呪救了他俩的命，这么看起来，北方巫王，的确有在保护同族后人。 “关于北方石谷。” 这时，夭长天突然开口说话了，“我有点怀疑是否真实存在。” 椰枣兄弟都看白鬼王…… 迦兰呪除了跟两兄弟说过风雪心是绝顶聪明之人外，对白鬼王的评价却相当少。他告诉两兄弟，风天长绝对活不到最后的，只要战争结束，他就不会存在，所以不用担心此人。 两兄弟瞅着眼前的夭长天，与记忆中那个可怕的白鬼王，只有外貌上有一些相似而已，看着都不像一个人。 陆天寒听到白鬼王说的，突然想起件事情，“雪心好像也说过相似的话……” 说完，他还看了看两兄弟，后面的话就没继续说，似乎是有些避讳。 椰枣兄弟却是追问，“风将军说过什么？” 陆天寒和白鬼王都瞧了瞧两兄弟，莫名脸色也好看了几分。 要说白鬼王和陆天寒吧，这两人本质上是完全相反的，但却有同一个忌讳，那就是风雪心。 他俩一个当哥哥一个当相公，这辈子困在一个出不去的情绪里，就是个意难平。风雪心的死是两人完全无法接受，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既是心头肉又是心头痛，谁敢当着他俩的面说出这三个字，基本就会让两人怒意翻涌，尤其是陌生人。 椰枣兄弟不知道是因为迦兰呪家教严还是什么，总之对风雪心很尊重，只称呼风将军，不说名字。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觉得挺受用。 白鬼王问“迦兰呪跟你们说过要复活他的事情么？” 两兄弟似乎被说中了痛处，犹犹豫豫地回答，迦兰呪曾经交代过他们，一个人只能活一世，千万别相信什么起死回生之说。死了就死了，尘归尘土归土，化作尘埃就是归宿，谁要是跟你们说能复活我，一定要离那个人远一点。 众人都好笑地看着两兄弟——你俩不是很听大哥话么？怎么这句没听啊？ 椰枣兄弟扁着嘴，一把年纪了说起大哥，还是跟小孩儿差不多。 众人也不逗他俩了，谁心里没个忘不掉的人呢。 霖夜火好奇地问白鬼王和陆天寒，“北方石谷不是三大圣地之一么？妖王不是去过么？” 白鬼王说，“北方石谷存在肯定存在，但是不是北蛮的归宿，就值得怀疑了。” 椰枣兄弟都不满地看白鬼王。 白鬼王就也不往下说了，跟陆天寒刚才差不多的表情。 两兄弟有些着急，看着两人——你俩要不给个痛快？ 这时，在一旁写功课的小四子突然开口说，“毒哦。”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笑了笑，团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小四子是最清楚的，因为之前公孙给中了地灵子毒的人解毒，费老了劲了，这些都是当年迦兰呪用来控制北方蛮族士兵时使用的毒药。 白龙王也说过，北方蛮族士兵的战斗力特别强，宛如活死人，这些士兵，与其说是阴兵不如说是毒兵，迦兰呪，是用毒药来控制部下的。 众人心中都有数了，什么北方石谷是蛮族的归宿，巫王会守护蛮族的灵魂……这些灵魂，不都是被迦兰呪夺走的么？ 他之所以会编造这样一个说法，其实就是一种美化，对蛮族士兵的美化、对他行为的美化。 为什么呢？ 因为那可是四十万士兵，这四十万小伙子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们是有亲人的，这些人都还留在北方。这帮士兵带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迦兰呪得给家里等他们回去的蛮族家属一个交代。 怎么交代？神话！ 巫族本来就笃信巫术与神灵，这种神话的归宿，能给亲属们一种慰藉，孩子没死，在石谷永生了，会得到巫王的庇佑，毕竟，巫王也没活着回来啊。 另外，迦兰也是为后世族人清除潜在的危险……毕竟，这些士兵的归宿不交代清楚，那家里这些傻弟弟们，得有多少仇人啊？ 陆天寒记得，雪心曾经跟他说过，“迦兰呪和妖王一样，都是顶级的骗子，区别就在于，妖王是真神仙，迦兰却是个普通人。神仙骗人，不需要计后果。凡人骗人，一切因果，都要自己担着。” 两兄弟也不傻，这会儿也是明白过来了，情绪更加低落。 众人瞅着这俩倒霉蛋，也有点同情，迦兰呪对于北方蛮族来说，就像白鬼王之于白鬼族一样，是信仰。 白龙王人还怪好的，还安慰两兄弟呢，“没事儿，往事随风啊，当年白起项羽都是一次性宰过几十万人的，那祸害的人比你俩大哥可多得多了，流传后世不也一个战神一个霸王？”边说，还边指了指对面喝茶的白鬼王，“你看他，改邪归正之后徒孙都有了哦！” 白鬼王幽幽地看了白龙王一眼。 白龙王拍着两兄弟肩膀，“你俩就听大哥的话好好做人就行啦。” 椰枣兄弟都点头，表示受教了，一定好好听话。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这说不上是糊涂还是明白的两兄弟，能平平安安活到今天，还真就全靠一个法子——听大哥的话。 不止迦兰一族的后人，还有贺晚风的部下，都给安排好了退路。 听妖王话的也一样，在狂石城安居的钱添星，在太学做院长的林萧…… 这些还都是他们知道的，应该还有许许多多不知道的，现在也正平静地生活在某个地方。 遥想当年，贺晚风、幽莲、风雪心、迦兰呪，这四个可称之为世上最“妖”的奇人彼此牵制斗智斗勇，再加上殷候、天尊、无沙、白鬼王这样的至高战力，更别提还有银妖王这样神级的存在……让人不禁憧憬。那个乱世虽然短暂但却精彩，感觉满地都是天皇巨星，随便拎出段故事就是传奇。 展昭和白玉堂觉着椰枣兄弟也没之前那么讨厌了，就想跟他俩打听打听北方蛮族相关的事情。 可还没开口，突然就感觉地面震动了一下。 众人都一惊，是地震了么？可紧接着，远处传来了“轰隆隆”一阵闷响，听着倒也不像是打雷，而是哪儿炸了的感觉。 喵喵楼顶上，刚打上盹的幺幺也被吵醒了，扇了一下翅膀，仰起头朝着西边的方向看着。 展昭上了房，发现青山那一片林子里，冒起来了一股黄黑色的烟尘。 展昭都麻了，忍不住吐槽——怎么又是青山？之前就被欧阳砸掉了半个山头，龙胆树那会儿差点被他外公犁平了，这回又炸？开封城里好多人家祖坟祠堂都安在那边，还能不能好啦？就非得赶在那一块儿折腾么？城外明明那么多山！ 按照妖王的说法，听到动静之后去“收尸”就行了，搞得众人都有点好奇了，易骈和月蛾坊那几个头头，是被炸死了么？ 几个老爷子继续下棋，展昭和白玉堂还有想凑热闹的霖夜火和良辰美景一起去了，出门还遇到了看完抄家回来的邹良。 左将军带了点皇城军，跟着一起去青山。 到了青山附近，山下还挺多人围观，路人、猎户、附近的村民，最离谱的是还有好些动物。 两只大野猪带着几只小野猪，站在林子入口处跟几个猎户大眼瞪小眼，猎户还掏出窝头来喂小野猪。 展昭一看到那么多人就有点担心，没伤及无辜吧？ 几个猎户还挺老实，说这阵子是禁猎的，山上也没人，他们就倒附近准备掏几只兔子回去下酒，万万没想到山上竟然炸了，老大动静了。 展昭倒是想起来了，这个月青山一带禁猎，这是老传统了，这个月基本没什么人会上山，难怪挑青山了……易骈他们估计也不想祭天的时候被人打扰吧。 霖夜火带着哑巴，闻着味儿带着众人就上了山。 沿着山路到了半山腰，发现前方的林子里地面都是红色的。 展昭走过去一看，瞧见满地的血迹啊，地面都浸红了…… 展昭望天叹气——这是炸死了多少人？！ 小四子是被小良子背着上山的，看到满地血也挺疑惑，“如果是炸死了人的话，为什么只有血迹没有断肢？” 五爷想起来了，拍了拍万念俱灰的展昭，“是不是上次月蛾坊买走的那些牲畜血？” 展昭瞬间恢复了生机——没错！ 霖夜火上了一棵高树瞧了瞧，下来之后一脸嫌弃地摇头，说用血染出了一个圆形，估计是摆祭坛的什么仪式，不过里面炸出了一个坑。 众人跑进林子里，果然当中地面上炸出来了一个大坑，四周围树都倒了。 一棵倒下的树上还蹲了只松鼠，正吱吱喳喳对着他们叫，树洞里掉出来了一大堆松果。 展昭觉着它还挺眼熟的，那表情似乎在说——怎么又是你们这群人？！ 众人瞅着它还觉得挺抱歉的，人家估计好好睡着觉，突然树倒了……哪儿说理去。 银色的骨头落了满地，应该是用来搭建妖王塔的。 地上有几具炸烂了的尸体，大坑当中躺着易骈，胳膊都炸没了，身上都碎了。 众人都摇头——好恶心。 易骈身边还落了不少被炸碎的羊皮，以及一个金属盒子。 那盒子当中被炸出来了一个口子。 展昭捡起那个盒子，往外倒了倒……里面落出来一些黄黑色粉末，也看不出是个什么配料，但感觉就是因为这个才引起的爆炸。 五爷赶紧让展昭丢掉，跟小四子要了块帕子给他擦擦手。 众人都觉得后怕，竟然这么大威力，他们之前还一个劲倒腾那个盒子来着，还好没炸。先皇也不知道是怎么布置的，还真是挺毒的计。 妖王说是收尸，还真就是收尸，众人看着一地的尸体，觉得有点无语，造什么反啊？连个死了的先皇都斗不过。 皇城军负责收尸，众人下山。 刚走到山下就闻到一股糊味儿，还不是山上传下来的。 小良子指着山阴面，发现那边有黑烟冒出来。 众人都有点纳闷，是有人在祭祖烧纸钱？这烟是不是大了点？ 安全起见，众人绕到后边去瞧了一眼……发现是熟人…… 只见一块空地上点了堆篝火，天尊和殷候正在妖王的指挥下，把一些书籍本册丢进去烧掉，旁边还坐着星月，正在舔毛。 白玉堂一眼认出那个装书用的包袱，跟之前荷花从柜子里拿出来的包袱皮一样的款式。 展昭就跑过去问妖王——老爷子，荷花呢？ 银妖王从袖兜里拿出个东西给展昭。 展昭接过来一看，发现是包大人升堂时用的令牌，上面有个“斩”字，还画了个朱砂的红圈。 展昭惊讶，这块令牌的意思是就地正法，都不用抓回去审，毕竟，荷花所掌握的技能和她的狡猾程度，关在天牢里，也是极有可能被再次逃脱的。 妖王伸手摸了摸他头，“她再也没法害人了，极恶之人，自由其归宿，阿鼻地狱等着她。” 白玉堂也注意到，地面上还有一些未融化的冰晶，看来，这就是荷花的归宿，最终化作尘埃。 656 656 岛 白玉堂拿出他三哥的那封信…… 荷花的案子结了之后, 赵祯奖励了开封府众人，包大人也给展昭和公孙先生放了个假，让好好休息休息。 赵普和公孙在皇家别院呢, 影卫们说了案件进度，赵普索性给影卫们也放了个假, 他跟公孙就暂时住在别院了, 玩个三五天再回去。 霖夜火一听放假, 拽上邹良就跑没影了。 老爷子们集体去南安寺避暑去了。 柴郡主请包夫人和太师家几位夫人到别院小住，夫人们都去了，八王、包大人和太师也都一块儿去了。 太学小才子们集体去白府合宿准备考试去了。 白玉堂让白福把画舫开出来，想带着展昭上画舫去住几天。 按照五爷的想法, 这画舫最好一路开去杭州府，可惜假期感觉不够。 不过五爷这阵子倒是的确想回一趟陷空岛……前几天三哥徐庆给他来信了，五爷不是这阵子想搞个岛养龙么, 他三哥给他物色好了几座小岛, 据说是都很适合养龙, 就在陷空岛周边。看完信就搞得五爷有点心痒痒, 想去瞧瞧。挑一座合适的，在上面盖个庄园。 展昭前几天也收到了他娘的信, 问他和他外公的近况，陆雪儿最近跟白夏都在红樱寨呢, 信里提醒他们可差不多有一年没回家了，让他们带上家里老头儿赶紧回家瞧瞧。 展昭给他娘回了封信，先报了平安，又说过阵子会回去一趟，还加了一条他外公的回复，“要是再生个外孙女, 我就住在红樱寨！” 可就展昭写信，五爷去船坞检查画舫这么会儿功夫，衙门里的人全跑光了。 等展昭和白玉堂收拾收拾准备出门时，发现偌大的开封府，就剩下了良辰美景方五个小娃，还有一屋子动物，连丫鬟小厮也都放假了，厨房大娘都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跟几个小孩儿大眼瞪小眼，小四子指了指喵喵楼前的石桌。 展昭回头，就见桌上放着块石头，压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写——最后走的看孩子。 展昭那个气——难怪这帮人一个两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不过几个小孩儿倒是人小鬼大，让展昭和白玉堂尽管出去玩儿吧，他们看家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哪儿能就这么放心走啊，这几个嚯嚯衙门事小，万一丢了一个两个的，那还得了？！ 两人也没辙，只好留在衙门里看孩子。 可一听说他俩要留下，几个孩子还有点小失望呢。 展昭推门进喵喵楼一看，好家伙，幺幺的巢周围竟然搭了一圈五张小地铺，还放了各种零食以及要玩的游戏，几个小孩儿准备好了这几天玩通宵来着。 展昭和白玉堂幽幽地瞧着五个小家伙——几个小孩儿一扭脸……哼！ 另外，展昭发现喵喵楼里除了地铺之外，还有几件兵器，几位高手出门玩儿都没带兵刃，孩子们就都搬来屋里了。 白玉堂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把新亭侯和破天剑破天刀都摆在房间里？ 小四子笑眯眯说，“开茶话会呀。”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对视了一眼，伸手把云中刀和巨阙也放在了一旁——带我们家孩子一起玩，要合群啊不要搞孤立！ 展昭瞧瞧白玉堂，还挺过意不去，好不容易放假还要留在开封府里没法出门。 五爷其实到也还好，反正也不查案子，在哪儿玩不是玩儿，这么大个开封府就剩下他们几个，也挺新鲜。 本来展昭想问问孩子们下午干嘛，结果小四子先问他俩，“猫猫白白，你们下午想干嘛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了想，“呃……” 小四子说他们约了皇皇和胖姨姨看戏呢，今日宫里搭台子，有戏看。 几个小孩儿还问他俩要不要一起去？ 展昭和白玉堂头摇得拨浪鼓差不多——才不要！ 小四子还有点担心，“那我们都走了哦，猫猫白白，你俩留在家里看家么？不要紧么？” 两人让个操心的小团子给逗乐了——合着你们还不放心我俩看家啊！ 晌午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孩子们去太白居吃了个饭，等回到衙门，就发现戈青坐着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把孩子们送上车，戈青说皇上吩咐了，今晚就住宫里了，明天吃完早饭再给送回来。 孩子们临出门还嘱咐呢，让他俩在衙门里乖乖的呀，要是出去玩记得锁门呀，猫猫不要进厨房呀，太阳落山了记得给花草浇水呀…… 展昭和白玉堂边点头边跟操心的孩子们挥手——知道了，安心去玩吧。 等马车走远，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这？结果还是就剩下他俩。 展昭问白玉堂，要不然去坐画舫？ 五爷反而觉得坐画舫没劲了，挺晒的湖上那么多画舫闹闹腾腾，还不如开封府安静。反正就他跟展昭，在哪儿玩儿不是玩儿。 想罢，五爷拉起展昭的手，示意——走！ 回到院子里，五爷拉着展昭跑去他师父房间，搬了张他师父平日午睡的藤榻到湖上的凉亭里，又去小屋里拿了一坛好酒。 展昭拿了俩酒杯过来，两人往藤榻上一趟，就开始喝酒了。 湖上还挺清凉，幺幺晃着大尾巴，带着一群鸳鸯天鹅游来游去，小五一家和星月都到凉亭里来乘凉，三只小老虎跟着金叶蹦蹦跳跳地在回廊里玩耍。 平日热热闹闹的开封府衙门，今日显得特别的安静，四周围只有阵阵蝉鸣声，比在画舫上观湖景惬意多了。 白玉堂拿出他三哥的那封信，抽出张地图来。 展昭拿着酒杯，靠着五爷肩膀看地图。 这是一幅陷空岛及其周边岛屿的海图……敢情陷空岛四周还有好多小岛，徐三哥在三座看着规模不小的岛屿上画了圈。 展昭发现有些岛屿是绿色的，有些是黑色的，就好奇问白玉堂有何不同。 五爷说绿色的岛上是有淡水和花草树的，黑色的就是石头岛，上面什么都没有。 “哦……”展昭细看那三座徐三哥圈出来的岛屿，分别是叶岛、猫岛和龙岛。 展昭觉得有趣，叶岛看轮廓就像片叶子，猫岛看轮廓像个猫猫头，而龙岛……展昭怎么看，也不觉得岛的轮廓像个龙头或者一条龙，就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么取名字。 五爷说，通常岛屿取名不是看形状就是看特产，叶岛是像叶子，椰岛就肯定产椰子。这龙岛的确是有点奇怪，外观上一点都不像龙，特产的话……岛上总不至于产龙吧！ 五爷说这座岛屿以前没有的，估计是近期刚找见的，所以他也没去过不了解。但是他三哥极力推荐这座岛，他也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展昭也赞同，看名字的确是这座最适合了，当然了，以他家小白堂的执念，可能会选猫岛。 “之前在陷空岛待得时间太短了。”白玉堂指着周边几座岛屿说，“这些小岛也很好玩的，有些岛上还有陷空岛的庄园，有机会一定要去玩玩，住几天。” 展昭也发现了很多有趣的名字，像是“鲲岛、八爪岛、龟岛、果岛……” 展昭指一座，白玉堂就给他讲解一座。 “鲲岛是个月亮形的岛，比峡湾还适合观鲸，每年夏天到处都是鲲，岛上还有很多塔楼，就是用来观赏鲲群的。八爪岛是因为长得像个八爪鱼，这岛上以前应该是有些古人住过，留下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石头房子，还有一些八爪鱼图腾的雕塑，样子虽然很古怪但是也挺别致的。龟岛是海龟们生蛋的地方，岛上有黑沙滩，每年小海龟们破壳的时节，岛上就是一片片扑腾着爬向大海的小海龟。然后果岛上都是树林，那边气候很湿热，昼夜温差也很大，岛上有很多南国的果木，有些长在林子外面的还是很方便采摘的……味道跟平时吃的水果都不一样！” 展昭想象一下就觉得好玩，继续往下看，发现离得远了，岛屿的名字开始放飞起来了。 “巨骨岛、刀岛、流焰岛、魔鬼岛？死岛！”这几座岛边上还都用黑笔画了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五爷让他也别想得那么可怕，这几座岛屿就是不适合上去而已。 “巨骨岛上原本应该是生存了什么巨型的古代动物，后来都死了吧，岛上留下了满地的巨大骸骨。那岛不是个环形么。”五爷指着岛屿在地图上的形态。 展昭点头——的确是个圆圈。 “岛的正当中有个深不见底的坑，所以这岛其实就是一圈骨头当中一个坑，没什么好去的。而且每年好多海鸟会在那边生蛋，都不太好惹，人靠近了会被攻击。” 展昭作为一只猫，本能地就摇头，这岛要绕着走！ “刀岛和流焰岛都是因为地形不适合上去，刀岛是一座礁石岛，岛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礁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朝向的问题，经过风蚀，岛上的石头都被磨得刀口一样锋利，这些石头都朝上，人上去很容易就会受伤，别说人了，这地方鸟儿都不去。而流焰岛是个火山口，常年都有滚烫的岩浆流出来，四周围的海水都是热的。” 展昭一个劲点头——危险啊，听着就好危险。 “魔鬼岛是因为岛上有野人，这些野人很不欢迎外人进去的，谁靠近就会被丢长矛和射毒箭。岛上居民脸上都画着油彩，有些还戴着可怕的□□，晚上看跟鬼一样，所以叫魔鬼岛，这种有野人的岛屿最好都不要靠近，一来是别打扰人家避世，二来是真的危险。而至于死岛，是个盐堆积城的岛屿，岛上满地盐巴，根本没有活物。” 展昭听完，把地图折了一下，将那几个“可怕”的岛屿折掉，指着陷空岛周围几座好玩儿的，“就去这几个好啦。” 五爷也盯着那几座小岛想着心思，龙岛怎么样等看了再说，但这个猫岛他去过，环境和气候很宜居，在上面建个放大版的喵喵楼应该不错！或者，干脆建个猫猫头形状的城堡！ 657 657 梦中人 南宫也想了…… 开封府放假, 平日忙忙碌碌的众人都跑了，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看家。 相比起衙门里的突然冷清，皇宫里却是热热闹闹。 太后和庞妃又请了有名的戏班来演戏, 今日赵祯得闲，让戈青接了开封府的娃娃们过来, 大家一起看戏。 小四子他们刚到花园, 就让香香给逮住了。 香香之前看了小良子他们的梅花鞠表演, 迷上踢球了，今日穿了一身小款的梅花鞠队服，胳膊上还困了个良辰美景队的袖标，捧着球蹦蹦跶跶说要玩儿。 小良子他们几个陪着小公主玩球, 小四子本来也想去，不过叫赵祯给拉住了。 赵祯揣着手，笑眯眯跟小四子打招呼。 小四子瞧了瞧赵祯, 发现他脸上挺大两个黑眼圈。 “皇皇你没睡好么？”小四子好奇询问赵祯, “熬夜啦？” “唉……”赵祯叹了口气, 拉着小四子坐下, 接过南宫递给他的提神茶喝了一口，语带哀怨地说, “倒不是朕主动熬夜，就是这两天总也做梦。” “做梦？”小四子还挺贴心, 见皇帝的样子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好梦，就安慰他说人其实差不多每天都做梦的，只是大部分都不记得了而已。 赵祯放下杯子，挺认真跟小四子打听，“那如果连着好几天都做同一个梦呢？” 小四子眼睛睁得老大，“做同样的梦？” “对啊, 而且还说不上是好梦还是噩梦……就，莫名其妙的。”赵祯摇着头，表示有点困扰，问小四子，“你会解梦么？” 小四子挠挠头，表示自己只是半桶水，而且解梦这个事情仿佛妖妖也不是很在行，要不然找找陈三卦？ “你说陈通是吧？”赵祯摆了摆手，“朕请过了，那老头糊弄了一下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要不然皇皇你说说看，做了个什么梦？”小四子决定给赵祯分析分析。 “朕梦到了一个宫殿。”赵祯一听小四子感兴趣，就来精神了，详细描述自己的梦境。“不是朕平日住的这种宫殿，是黑色石头的那种大型宫殿，很高很高，很大很大，石柱很多很多，四周围很黑很黑……” 小四子听着赵祯的描述，觉得有是噩梦的趋势……听着有点怕怕。 “皇皇你以前去过或者看到过类似的宫殿么？” “就是没有啊！”赵祯一拍大腿，“这个宫殿里虽然很幽暗，但是有银蓝色的光从顶上洒下来，仿佛是月光。朕就在这大殿里走着……大殿里除了石柱就是大片的空地，好空旷啊，什么家当都没有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吧，朕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有点像是海浪声。绕过前方一根巨大的石柱，就看到空地上，出现了一具庞大的象骨。” “香菇？” “是象骨，大象的骨头。”赵祯伸长了胳膊给小四子比划，“那个牙齿，那么大，比人都高！” “这么大的大象骨头？”小四子也惊讶。 “而且吧，那象骨前面，还站着个人，这人全身从头到脚都用黑布缠绕着，看不出长相也分辨不出男女。身背后背着一把黑色的鱼叉一样的东西，正在仰脸看那副象骨。好不容易瞧见个人，朕就想去问问路么，结果走到切近，伸手想拍一下那人的时候，那人突然一回头，一双金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朕就惊醒了。” 小四子听得都有点懵了，一歪头——这算个什么梦呀？ “还连着做了好几天呢！”赵祯说起来就一肚子气，他这几天天天半夜就醒，然后就一直想这个梦什么意思，睁着眼睛到天亮，严重缺觉。 边说，赵祯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给小四子看。 小四子也挺心疼，皇皇本来就好忙，然后又睡不好。 “要不让爹爹给开个安神助眠的方子？” “太医都给开过了。”赵祯无奈摆摆手，“朕不是睡不着啊，一开始入睡可容易呢，一沾枕头就着了，就是做梦啊！” 小四子也没辙，最后拿出小龟壳，说不管有的没的，要不先算一卦看看凶吉？ 赵祯点头啊点头，让那个小四子给算算。 团子摇了一阵小龟壳，铜板就落了出来。 盯着三枚铜板看了许久，小四子一歪头，“喔呦……是大吉诶。” 赵祯惊讶，“这么奇怪的梦竟然是大吉？” “大吉里藏着些隐患。”小四子继续摸下巴，“好奇怪的卦象啊，从来没碰到过呢。” “也就是说，吉凶祸福还不一定，是不是啊？”赵祯揣着手也看几个铜板。 “卦象显示症结在东南方呢……皇皇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东南方向送来的礼物？”小四子突然问。 “礼物？东南方……”赵祯回头看看南宫。 南宫也想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刀？” 赵祯倒是想起来了，“哦，前阵子鹿王梅烈是给朕送了把宝刀。” 赵祯让南宫去拿来，边跟小四子说，“前几天朕不是跟鹿王他们去围场了么，就瞧见梅烈腰间佩着把弯刀，很别致。朕跟鹿王讨来看看，鹿王就送给朕了，说这刀来头挺有意思。他有个朋友在东南一带当渔民的，有一日捕到一条大鱼，杀鱼的时候，竟然在鱼腹内找到了这一把刀。鹿王见朕喜欢，就说送给朕，搞得朕还挺不好意思嘞，后来让南宫送了把西域进贡的宝刀去给他。” 不一会儿，南宫就拿着一把刀来了。 小四子接过来看，发现是一把黑色的弯刀，刀鞘类似一个盘羊的角，虽然刀不大，但托在手里很沉，刀身上有金色暗纹，样式古朴，刀柄上有一圈白色的象牙镶嵌，像是水波纹。把刀拔出来，刀身也是黑色的，有一种淡淡的，黑金的光泽。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这个刀刀，摸起来好像阙宝啊。” 南宫和赵祯对视了一眼——阙宝？谁啊？ 这时，阳光洒下来，照到了刀身上…… 小四子突然一抬头，望着天空，双眼移动，仿佛正在看头顶什么东西飞过，一脸的震撼…… 南宫和赵祯也都下意识地抬起头，头顶除了蓝洼洼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小四子收起刀，递还给赵祯。 赵祯因为很喜欢此刀吧，这阵子常常佩戴，不随身带的时候也挂在寝宫里。如今一想，的确是收到这把刀才开始做怪梦的……但这刀梅烈也一直带，老爷子忠心耿耿，总不至于送把什么不吉利的东西给他吧。 正犹豫要不要放库房里去，却听小四子说，“这把刀皇皇带着很合适哦。” 赵祯纳闷，“合适？” “嗯呐。”小四子点点头，“这是把天子之刀。” …… 开封府里。 凉亭中喝酒的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都有些慵懒……午后本来就是昏昏欲睡，再加上无事一身轻，两人躺在一张藤榻上，靠在一起聊着猫岛龙岛什么的。 正聊着猫猫头城堡要建几层，展昭忽然就看到藤榻边，有一截黑色的蛇尾游过。 抬起头……前方凉亭边，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周身有暗金色花纹的巨蟒。 展昭首先想到的是，这蛇铁定不是他家小白堂养的，他家小白堂养的那应该是条白蟒。 巨蟒游到了藤榻前方，昂起头，靠在凉亭边，似乎是在看湖景。 隐约间，展昭觉得巨蟒的背影看着像个黑衣人的背影。 展昭揉了揉眼睛，眼前还是巨蟒，脖子上还挂着个挂坠 ，是个黑色的小墨条。 展昭这会儿有点清醒了，心说这不是他家巨阙么！ 展昭伸手推了下身边的白玉堂，想问问他刚才拿的什么酒啊，三杯醉改进过了么？他都瞧见巨阙的剑灵了。 可推了一下，发现白玉堂没反应。 展昭转过头，就见五爷正盯着他身后看呢，而且眼前的白玉堂，竟然是少年时候的白玉堂。 展昭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梦了的同时，回头……一看吓一机灵。 就见在小五一家和星月身旁，卧着一只黑色的巨兽。 这巨兽怎么看怎么是只麒麟，正趴着打哈欠，那一张深渊巨口，张开来一嘴的獠牙，不过看着倒是不凶，懒洋洋的。 在巨兽身边，坐着个白色的人，正在撸小老虎。 展昭就瞧见个背影，看不清楚面容，但身材跟他家小白堂有几分相似，周身有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时不时闪现一截白色的龙尾，说不出的一股浓重妖气。 展昭正盯着这一黑一白俩不知道是妖还是神的家伙看着，身旁白玉堂忽然戳了戳他。 展昭回头，五爷抬手，指了指他们上方。 展昭抬起头，就见上方一张鸟脸，正低头看着他俩。 “哇啊！”展昭一惊，和白玉堂一起坐起来，回头…… 就见藤榻后方，凉亭的一边座椅上，站这只红色的大鸟，也不知道是朱雀还是凤凰，身上还有火苗呢，这只一身华丽红色羽毛的大鸟正歪着头打量他俩。 而在大鸟后边的湖里，淌着水，走过去一只纯黑色的巨狼。 这狼黑得像暗夜一般，一双蓝色的眼睛，左眼上有三道红色的疤痕，不过看着面相挺温和，站在水里，正看着游来游去的幺幺。 任白玉堂和展昭是再大的高手，这会儿被一群妖物围着，也都不敢动。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眼神询问——猫儿，你做的什么梦？ 展昭也很懵，他做梦也不是凭空瞎想啊，大多是依托自己或者他人的记忆，这会儿衙门里除了他俩谁都不在，这是谁的记忆？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觉得不对，伸手一指前方的巨蟒，“我家巨阙。” 五爷看了看一旁撸完小老虎又去撸豹子的白色半妖，“这是不是我家云中刀？” 两人又去看那只懒洋洋的麒麟兽——这不是赵普家新亭侯么？ 还有那只大朱雀和大黑狼，破天剑和破天刀…… 都对上号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时，巨阙突然一回头。 黑色巨蟒那金红色的双眸望向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两人仿佛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形，那人全身都是黑色的，一双金红色的眼眸跟巨蟒的眼眸是重合的。 展昭和白玉堂猛地坐了起来…… 再一看，两人还是原本的模样，没有变成少年，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一圈，那些神兽灵物也都不在，只有亭中打盹的大猫们，以及大脑袋靠在凉亭扶手上，好奇打量他们的幺幺。 两人长出了一口气。 展昭拍了拍胸口，“好刺激……猫爷的梦越来越高级了。” 五爷也疑惑——团子平日究竟是怎么开茶话会的？ 658 658 灵见 白玉堂说妖王在南安寺呢…… 展昭和白玉堂就中午打了个盹, 结果一众神兵宝器都跑出来跟他俩打招呼了，云中刀还借机撸了通猫。 展昭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魔王眼恢复之后升级了？怎么连兵刃都能梦见了？ 白玉堂则是戳了戳展昭。 展昭回头。 就见五爷又躺下了，拍了拍自己胳膊, 那意思——来，再躺会儿？ 展昭下意识就躺下了，边瞧白玉堂。 五爷左右望, 似乎在等那些灵物再出来。 展昭有些无语，小白堂好像被器灵给迷住了……不过转念一想，展昭也有点好奇, 为什么突然都跑出来了？而且刚才巨阙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似的。 “嗯……”展昭也决定再睡会儿，而且刚才光看了，都没摸一下，有点亏。 要是再见到，至少要摸摸巨阙的尾巴，看看云中刀的正面，拍拍新亭侯的大脑袋，拽一根破天剑的羽毛, 再捏下破天刀的耳朵。 展昭想得挺好，但在塌上翻腾了小半个时辰, 就是没睡着。 最后展昭觉得可能睡的姿势不太对, 或者小白堂太帅了影响他睡眠, 索性一个翻滚, 准备背对白玉堂。 可一下子起猛了，他俩睡的不过是张小藤榻，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 五爷就感觉藤榻往侧边一晃……哗啦一声，就翻了。 两人摔了一地, 藤榻还压他俩身上了。 一旁的小五和银雪摇着头看着比自家三只崽崽都闹腾的两个大人。 展昭躺地上觉得还挺凉快，要不然接着睡？ 五爷把藤榻推开，伸手拉展昭。 展昭不肯起来，说要等阙宝，阙宝不出现不起来！ 白玉堂无奈，这猫小时候估计就这么撒泼耍赖的。 两人正在地上拉拉扯扯，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俩干嘛呢？” 两人一抬头，就见凉亭边站着个小孩儿，略眼熟。 坐起来一看，发现果然是熟人——叶知秋。 有阵子没见的叶知秋背着个长长的布包，手里提着个包袱，刚一来就被妖王家几只小银狐给围上了。 叶知秋还吐槽呢，“你们开封府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说放假呢，问叶知秋怎么来了。 叶知秋瞧了瞧还搂在一起坐地上的两人，问，“要不我晚点再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意识到情况看起来可能有些不太对，赶紧摆手表示——不是，我们睡觉呢！ 叶知秋点头啊点头——看出来了。 两人接着摆手——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赶紧站起来，展昭招呼叶知秋进来坐。 叶知秋放下三刃骨刀和包袱，先蹲下摸了摸几只小老虎。 展昭和白玉堂都往他身后瞧，发现就他一个人来的，还挺惊讶——竟然成功来了没迷路。 叶知秋貌似知道他俩在想什么，“我坐马车来的，进了开封城之后找开封府就……没用多久。”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他——没用多久是多久？ 小叶子一扭脸——就两天。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这世间少有的路痴啊，在开封城找开封府竟然用了两天时间，比天尊都不靠谱，抬头不就看见喵喵楼了么！ “这不是重点！”叶知秋觉得小老虎手感跟大老虎不一样啊，摸起来跟猫似的，又去摸星月，边问两人，“衙门放假的意思，就是最近不忙么？” 展昭给他倒了杯茶，说上一个案子刚破案，的确是不忙。 叶知秋说那敢情好啊，他有点儿事情想找妖王老爷子问问。 白玉堂说妖王在南安寺呢。 叶知秋拿起刀就说那他去南安寺找，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拦——好家伙，在城里找开封府都要两天，让他自己去南安寺不得走两年。 两人左右无事，就索性送他去南安寺。 路上，展昭有点好奇，问叶知秋找妖王干嘛呀？ 叶知秋说起此事似乎有点无奈，“问他点儿关于梦的事情。” “梦？”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万万没想到，叶知秋大老远跑来开封，竟然是为了找妖王解梦？ “这阵子我本来一直在青盲岛陪我师父师伯……” “小残叔在青盲岛么？”展昭寻思着自己还没去过青盲岛呢，据说风景特别好。 “对啊，还有魔宫好几个爷爷奶奶，一起去找我师父玩的，住了有一阵子了。”叶知秋接着说，“本来还挺正常的，但是有一天晚上，我半夜突然醒了，就听到外头仿佛有动静，推门出去看了看……发现在院子里站着一只老大的白猿。” 展昭听到这里，立刻看了看白玉堂。 果然，五爷听到白猿，比刚才精神了不少，问，“多大一只白猿？公的母的？” “老大了，比你家龙都大，而且仿佛年岁不小了……倒是也看不出公母，白猿身旁还有些雾气。”叶知秋还伸着手给两人比划。 五爷默默表示遗憾——那有小白猿么？ 展昭瞄了他一眼——不准养！家里没地方了！ 五爷继续默默看一旁——这不是还有岛了么，地方有的是！ “我瞅着那白猿仿佛是个什么灵物，就问它有什么事。”叶知秋抱着胳膊说，“结果那老猿也不说话，就是抬起手，指了一下东南方向。我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吧，除了看到远处一个山头还有满天繁星，也没别的了，可等我回过头，那老猿已经不见了，然后我就醒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明白了——敢情是梦中瞧见了白猿啊。 “一开始我也没太当回事。”叶知秋说，“可之后连着好几天，我都梦到了那只猿，它有时候就是瞧着我，有时候就是伸手指着某个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情况是该请老爷子给解解梦，或者么…… 展昭问叶知秋，“你最近吃了什么奇怪的菇子没有？” 叶知秋望天——当然没有啊！你们怎么跟我师父问的一样？！ “本来吧，也就觉得就是个梦而已。”叶知秋边说，边解开自己三刃骨刀的布包，“不过我发现，那只猿的一根手指上，套着个类似扳指一眼的东西，细看，竟然是一个翡翠色的绳编的指环，看着特别眼熟。” 说话间，叶知秋已经将布套结下，取出了骨刀给两人看。 就见在骨刀的刀柄上，环绕着一个用翡翠色彩线编的绳环。 “这是之前罗鸢编的，说是个祈福的环，给我拴在刀柄上。”叶知秋十分确定地说，“我仔细想了好久，那只老猿手指上的，就是这个环！”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是他俩想多了么？那白猿，莫非是三刃骨刀的刀灵？ “我后来问了师父师伯，师父就让我来问妖王。”叶知秋收起刀，继续背上，“师伯告诉我说，这种现象叫灵见。宝兵刃都有灵的，但是要见到不容易，要对话就更难了，通常只有在得到兵刃认可的情况下，才能进行这样的交流。而且一般都是人找兵刃交流，如果兵刃主动找人，多半是有什么事情。” “有什么事情？”刚被一群兵刃找过的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叶知秋一摊手——就是不知道，所以来问妖王啊。 …… 而此时，南安寺内。 妖王、白龙王、陆天寒和夭长天正坐在一起打马吊。 天尊和殷候因为牌臭被撵下桌了，两人刚去禅堂给正打坐的无沙和微尘捣乱，又被赶了出来，听说猿帝在偏殿养了一群小猴子，就准备去玩玩。 南安寺的偏殿可不像开封府的别院，出了院门拐个弯就到，那偏殿和正殿隔着几里地呢。 本来也架不住他俩走，但天尊路上尽走偏，胡乱穿了几个月亮门洞之后，原本认路的殷候都被他带的糊涂了。 两人在小路绕来绕去，穿过花园走过石桥，最后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院子，就彻底不认识路了。 “嚯，这南安寺还有这么处观山景的地方啊……”天尊望着远处雄浑的群山一脸惊讶，觉得微尘以前怎么也不带他们来这儿玩玩。 殷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院落前方一片草场，远处的群山那哪儿是开封城里能见到的啊，山顶都带积雪…… 正努力分辨是什么山时，天边流云滚滚，云朵如同海涛一样移动了过来…… 不一会儿，眼前已经是一片云海，后方一座高山，头顶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在云海之上又照出了一层金色的浮光。 莫名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副盛景，看得二老都有点懵。 天尊戳了戳殷候，“这哪儿啊？” 殷候则是皱起了眉，“该不会……” 正想着，忽然一阵悠长的鲸吟声传来，仿佛是在山谷间回荡的风笛音，婉转流长…… 刚才还平静的云层被撕破了一个口子……一条巨鲲破云而出，在两人眼前飞过，打着滚，绕去了山峰之后…… 殷候面露惊讶之色，“这是……” 身旁，天尊直推他，“这不是你家小海么，这大鱼怎么跑出来了？” 殷候也有些不解，正疑惑，刚才绕到山后的巨鲲绕了过来，冲破云层之后，似乎被山风给吹散了，化作一道黑色的云雾。 云雾缥缈，将后方的山峰给笼罩了起来，隐约间，半座山壁上出现了半张人脸，青纱遮面，看不清楚容貌。 殷候微微皱眉，“怎么会……” 正在天尊和殷候疑惑之时，云层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扭动了一下，一条青色的龙脊像刀一样割破了云层…… 两人后退一步，眼前云层忽然往两边一分，一条青色金鳞的恶龙冲了出来，这龙一看就不是善类，面目狰狞龇牙咧嘴，张着血盆大口就对着两人咆哮而来。 天尊“啧”了一声。 就在那恶龙快冲到两人眼前时，突然，天空中伸出一只雪白的素手，将那狂暴的龙头给按了下去…… 那只手，如雪又如凝脂，修长匀润，好似开模的佛手一般好看，手腕上，还缠着一根红色的细绳。 说来也有趣，那条刚才还跟要吃人似的恶龙，被这只手轻轻一按，就如同被捏了麻筋的小猫一样，乖乖就把嘴给闭上了。 前方云雾越来越浓密，朦胧间，似山又似海。 迷雾中，巨鲲青龙围绕着山顶游动着，山上似乎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白，远远地隔着山海，与院中的天尊与殷候对望。 也不知道就这么看了多久，突然一阵风铃声响。 天尊和殷候眨了下眼，再睁开，云雾散……山没了、海没了，巨鲲、恶龙，黑衣人、白衣人，也都没了踪迹，前方只余几棵菩提树。 天尊和殷候看了看四周围，发现他俩此时就在偏殿附近的院子里，隔壁就是偏殿的庙宇，屋顶上挂着的几串风铃正咔哒咔哒地摇晃着。 俩老头呆呆对视了一会儿之后，一起低头摸自己身上。 天尊摸了摸腰间的青冢鳞和挂在上面的鸿鸣，都在，都没异常…… 殷候从袖子里掏出根黑色的笛子一样的东西——他家山海剑也很正常啊。 俩老头都有点懵——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中午喝的那个青菜菇子豆腐汤里，莫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不好的菇子？ 659 659 少见之事 银妖王在…… 酱油组在南安寺偏殿偶遇了自家刀灵和剑灵, 一时都有点懵。 等两人回过神来检查过自家兵器，发现无任何异样后，就开始瞧对方, 那眼神分明是——你干嘛了？ 天尊抱着胳膊嫌弃殷候，“老鬼，你是不是又乱用魔王眼了？做梦啦？乱吃东西拉？” 天尊围着殷候转来转去。 殷候瞅着他, “你才是，喝酒没？上次那坛子三杯醉呢？你是不是都喝了？” 天尊立刻不干了，“你也没少喝！我明明存了三坛子, 昨天看就剩下一坛了，我一口没喝都是叫你们喝了！” 殷候一扭头不承认，“你自己喝了不记得了吧！你也知道你老糊涂。” 天尊跺着脚反驳，“你才是老糊涂！” 俩老爷子在院子里你一句我一句就吵开了。 隔壁院子里，猿帝本来坐在葡萄架下面正打盹呢，几只小猴子也在睡午觉，安安静静的还有点小风吹着，甭提多惬意。 结果就听到门外吧啦吧啦熟悉的吵架声。 猿帝摇着头叹气——这俩真是聒噪。 上了房往院子里一瞧 ，就见天尊拿着鸿鸣刀殷候拿着山海剑。 老和尚也惊了, 问，“你俩干嘛呢？拆庙啊？南安寺可不兴拆啊！” 天尊和殷候一抬头, 一起问猿帝, “你也瞧见啦？” 猿帝和肩上两只小猴子都一歪头, “瞧见什么了？” 天尊和殷候都指着自家兵刃。 猿帝狐疑地看着两人, “你俩是不是喝醉啦？”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都“啧”了一声，大和尚不用兵刃，身边还有其他什么能灵见的东西没有…… 想了想, 两人又一起问，“你家木鱼出来了没有？” 猿帝盯着两人，更加的嫌弃——这是喝了多少？ 天尊和殷候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一扭头回去找妖王去了。 猿帝挺好奇，跳下房顶，跟着两人一起走了。 来到前边的院子，正好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叶知秋也刚到。 仨小孩儿正在问妖王关于灵见的事情，天尊和殷候进门听见了，好奇问，“你们也看见啦？” 叶知秋乖乖点头，而展昭和白玉堂则不淡定了，看着自家老头，“鸿鸣刀和山海剑也出来了么？都啥样？” 两人没瞧见师父和外公的宝兵刃，急了。 展昭指着一旁的藤榻表示，刚才那次不算，你俩再睡给我看！ 说完就被殷候和天尊揪耳朵。 五爷也有点好奇，瞧了瞧自家师父腰间的青冢鳞和鸿鸣刀，这俩他起码见过，但殷候的山海剑，光听过了，从来没见老爷子用过，就算上次被妖王揍也没拿出来过，话说……剑不是应该挺长的么？藏哪儿了？难道也跟鸿鸣一样，只有个刀把？ 想着，白玉堂就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殷候的袖子，往里瞧。 殷候有些无语，继续掐展昭耳朵。 展昭捂着耳朵不满——小白堂闹你你干嘛掐我？！ 殷候瞪他——你还问？你家小白堂以前多乖？都是被你带皮的！ 银妖王帮救了一把徒孙，问天尊和殷候，“你俩瞧见鸿鸣和山海了？” 天尊和殷候点头，“青冢鳞也出来了，还是那么凶，不过这次没挨揍，鸿鸣心情貌似还好。” 银妖王摸了摸下巴，疑惑地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俩不止看到了巨阙和云中刀，还看到了新亭侯、破天剑和破天刀？”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不是一般只能看到自己的器灵的么？”夭长天问。 白龙王一摊手，他和陆天寒都是不用兵器的，这方面也不是太懂，就是觉得天尊和殷候臭显摆，什么灵见啊，没准喝多了！ 五爷还是对山海剑很好奇，殷候见他眼巴巴看着，就从袖子里掏出来给他看。 展昭在一旁撅个嘴看自家外公——偏心！ 殷候又要伸手，展昭捂住耳朵往天尊身旁躲。 天尊拉他坐下喝茶，让他别理他外公，老糊涂了。 白玉堂接过山海剑，发现也不像刀柄，也不像剑，黑色的，材质有一些像石头，大小形状像一根笛子，但是上面也没有孔，只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纹路。 五爷拿着研究了半天——没搞明白应该怎么用。 展昭揉了揉耳朵，皮不痛了，就又活泼起来了，凑过去教白玉堂。 叶知秋也好奇，“这就是山海剑么？” “这是山，海藏在里面。”展昭握住山海剑的一端，轻轻一甩…… 原本的短笛里，划出来了几节，变成了一根萧一样长短的长杆。 展昭手腕轻轻一晃……黑色的长杆上的纹路突然翘起，像蝶翼一样展开，此时的剑身如同一幅鱼骨一样，两侧有两排黑色的倒刺，刺上还有极薄的翼。展昭纵向一甩手腕……剑在空中轮了个圈…… 那些刺与翼就连接了起来，彼此卡死之后，刀身上所有缝隙都消失不见了，一把三尺长的黑色长剑出现。 空中寒光一闪，仿佛是一道闪电划过，黑色的剑身在阳光下闪着银色的寒光。 “这是小山。”展昭说完，又一甩剑身…… 就见在黑色的剑身上出现了蓝灰色的水纹，仿佛是黑色山石上流过的溪水一样…… 剑身的前端和两侧出现了薄如蝉翼，蓝灰透明，像水一样的刀刃，剑也从原本的窄刃变成了宽刃。 “这是小海。”展昭给两人介绍，“小山用山势，小海用海式，随着剑招不同随时切换。” 白玉堂和叶知秋瞬间就被这把剑给迷住了，也太好看！就是想象一下如果山式海式换着用，这刀变来变去估计也挺忙……这一般人根本用不了，感觉连剑都很难挥开。 展昭随手又转了一圈剑，山海就都收起来了，又变回了那根短笛。 五爷讨来试了试，结果甩了两下，山海都不出来。 展昭在一旁教他，天尊看乐了，还逗展昭，“唉，别教偏了哈，你看你自己都不会用。” 展昭立刻不满——谁说不会！我明明打开了！ 几个老头都笑他，“你外公用的时候有声音的，你看看你，老虎用成小花猫！” 展昭更急眼了——这叫个人特色！ 银妖王在一旁摇头——小孩子…… 白玉堂和叶知秋都挺好奇，问，“有什么声音？” 展昭别别扭扭把剑递给他外公。 殷候接过来，一甩手……山剑出来的时候，众人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山风声，不止风声在山谷回荡，还有树叶沙沙作响。 殷候一转腕海剑也出来了……立刻，空中鲸吟声起，五爷有一种回到了陷空岛峡湾，遥望远处鲲群的错觉。 两人瞬间明白了刚才几个老爷子说老虎和小花猫的区别是怎么回事了……老爷子这一挥剑就是沧海桑田，不是帅气也不是霸气，是浩瀚之气。 几个小的都自省了一下，觉得还是嫩了点啊，虽然手里用的都是神兵，但用不出这种气量。 三人越发因为刚才没看到器灵而遗憾了，问两个老爷子，山海剑、鸿鸣刀还有青冢鳞的灵见什么样？青冢鳞是不是条龙？ 殷候和天尊都点头，青冢鳞的确是条笨龙，小海是条大鱼，至于鸿鸣和山，没瞧清楚过。 “没瞧清楚过？”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震惊，一起看妖王。 妖王拍了拍凳子让几人坐下。 “刀剑的灵物这个东西吧，通常也就是分三种形态出现，人形、动物形、人与动物共存，器灵究竟是个什么？真的很难说清楚，也从来没人真正搞清楚过。”妖王托着下巴，顺手捞了只猿帝肩上的小猴子过来，放在腿上，摸摸头。 “山海和鸿鸣以前都是我在用的，我也见过它们俩，一个一身白衣、一个一身黑衣，山海脾气好一点，鸿鸣高贵得很，不怎么搭理我……不过鸿鸣很喜欢小游。” 天尊挺得意，结果妖王加了一句，“鸿鸣喜欢傻孩子来的……好骗的那种。” 周围一圈人都赞同地点头——原来如此！ 天尊拿起个桔子就要丢妖王。 殷候伸手把桔子拿过来剥开吃了，还分了天尊半个。 “根据我的经验，触发灵见是一件很巧合的事情，几乎没什么规律，只能大致分一分情况。”妖王想了想，“最常碰到的一种情况就是在练功的时候，够专注，练得好，做到人兵合一，这时会有一瞬间的相见，这类似于一种兵刃对你的肯定……或者是晚上做梦瞧见，那也可能只是想多了做梦、或者喝醉了，或者吃了有毒的菇子。 众人都扶额，展昭属于后面那种，是做梦看到的！ “不怎么常见的灵见，据说是一辈子只能经历一次的那种，就是离别。”妖王接着说，“神兵的主人要离世的时候，弥留之际，会看到灵见，那是兵刃在与主人告别。” 众人一个劲摇头啊摇头——应该不是这种情况。 “另外么，某种警示，也发生过。”妖王举例子，“山海俩通常不一起出来，看到小海的次数比较多，动物形态的灵一般比较亲人，人形的那个相对神秘。小山在酱酱干傻事之前有时候会出来劝一劝，不过貌似没啥大用，见劝不住，就会去找小游。” 展昭摇头啊摇头——小山不容易啊，搭档是条鱼，主人还是个倔老头！ “按理来说，一个人只能看见自己兵刃的灵，但山海剑和鸿鸣刀原本就是一套的兵器，练的又是同宗的内力，所以相互能看到也能交流。巨阙跟云中刀完全没有关系，但是小白堂和猫猫崽也算是同宗同源的武功，再加上两人乱七八糟各种关系吧……” 展昭和白玉堂还挺委屈，看妖王——什么叫乱七八糟各种关系？ 妖王摆了摆手，“还有猫猫崽那个半吊子魔王眼，唉，看到什么都不奇怪啦。” 一众老爷子继续点头表示赞同，展昭“哼”了一声看白玉堂——还不如住到画舫上去！ “不过么……那么多兵刃同时灵见，这就很奇怪了，我也是从来没遇到过。”妖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里头肯定又什么原因，是什么东西触发了这种灵见呢？” “嗯……”妖王琢磨了一下，“比如说，把所有兵器都想象成小狗。” 众人面面相觑——小狗？ 天尊和殷候则是一脸的淡定——这算什么，他没事儿还总说，“比如说，小游是小狗……酱酱是小狗……” “如果说，一只小狗叫，那可能有许许多多的原因，但如果全城的小狗一起叫呢？” 听妖王说完，展昭本能就回答，“城里来了新狗？” 妖王托着下巴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点头，“有这个可能。” 660 660 方向 “妖王也喜欢…… “全城的狗一起叫, 猫上不上房啊？” “对啊，那不是要地震了么。” “再说了，来新狗为啥要叫啊，来新猫狗才会叫吧。” “或者来了什么妖怪。” “这孩子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唉, 他一只猫知道什么狗的事情。” “傻孩子来的, 看看鸿鸣刀喜不喜欢他！” “妖王怎么还说他说得有道理？” “妖王也喜欢傻孩子呀。” …… 几个老头大概也挺闲，逗猫似的逗展昭, 闹得展昭毛都炸起来了。 叶知秋也一直在一旁听着, 似乎有些想不通，“那没理由我在青盲岛也受影响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了看他，想想也对, 为什么叶知秋会受影响呢？而且算算时间, 他应该是最早受影响的才对啊。 妖王见展昭和白玉堂又琢磨上了, 就劝他俩，“你俩不是在休假么，玩的时候就好好玩,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笑眯眯看妖王——还是师公最好。 “要抓紧时间休息啊！”妖王颇为认真地说, “指不定一会儿出了南安寺的门就又捡到尸体了呢……” 一旁几个老头捂着嘴乐。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爽——师公有时候也挺坏！ 妖王又嘱咐叶知秋, “你这几天也住在南安寺吧，看看刀灵会不会再出现。” 叶知秋自然是妖王说什么就是什么, 乖乖点头。 猿帝听说三刃骨刀的刀灵是只大白猿, 还挺感兴趣，让叶知秋跟他一块儿住偏殿去, 晚上要是白猿出来记得叫他起来看看。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还有点好奇赵普和霖夜火他们瞧没瞧见, 这几个一到放假就跑没影了，连兵刃都不带，一点不靠谱。 老爷子们没心没肺惯了, 继续凑一块堆打牌，妖王托着下巴瞧着他们发呆。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急着走，两人逛南安寺去了，几个老爷子都说后头偏院里的菩提树长得可好了，据说许愿很灵，赶紧去许个愿。说完继续逗展昭，让他许愿的时候专心点，别想有的没的，特别是不要想吃的。 展昭气哼哼被白玉堂拽走了，说许愿的时候要许这帮坏老头打牌输钱打马吊三缺一！ …… 与南安寺同样热闹的，还有皇宫。 下午的大戏可精彩了，太后和皇妃们带着几个小孩儿看得巴掌都拍麻了。 不过赵祯却是提不起太多精神，倒不是觉得戏不好看，是皇上的确没精神，缺觉啊。 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之后，赵祯觉得再待下去，没准要影响母后和爱妃看戏了，就招呼南宫回书房。 出来的时候，小四子也跟来了，说去趟太医拿儿拿点药材，给皇皇煮个安神茶。 赵祯心情不错，拉着小四子的手，跟他一起去太医院。 回到书房，桌上还有几分奏章要看。 南宫给小四子搬来了一套茶具，小四子在小桌边煮茶，赵祯坐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看着奏章，时不时地瞧瞧忙碌的小四子。 等小四子的茶煮完能喝了，抬头看，就见南宫正给趴在龙书案上的赵祯披披风。 赵祯已经睡着了。 小四子端着茶看看南宫。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 小四子端着茶杯示意南宫——那要不然纪纪你喝了吧？ 南宫直摆手——他喝了犯困那还得了？ 小四子想了想，那干脆自己喝了吧，就捧着茶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得迷迷糊糊的赵祯又开始做梦了。 不过这次，没有梦到之前的大殿，而是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声响，好像是什么铃铛在晃动，还不是那种水音铃，更像是那种粗铜的，或者老银的，有一些陈旧，又有点发闷的铃声。 听了一阵，赵祯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房的书案上。 赵祯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越发疲倦了。 正犯迷糊呢，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袖子。 赵祯低头看，就见小四子正站在书桌边，一手抓着他袖子，一手指着门口的方向。 赵祯抬起头，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南宫不在附近。 赵祯稍微醒了醒觉，发现耳边的铃声还在，而且更加清晰了，是从门外传来的。 赵祯疑惑地站起来，小四子就拉着他往门口跑。 走到书房门前一推门，赵祯顺着小四子手指的方向抬头一望……就见前方灰蒙蒙一片薄雾，地面上不是皇宫里考究的石板路，而是灰色的干裂土路。 远处茫茫无际的天边是大海，波浪起伏着，都能听到海涛的声音，以及阵阵的海鸟叫声。 赵祯看着眼前开阔的气象，觉得迎面一阵海风吹来，竟让人心情舒畅，多日缺觉造成的疲倦也随着海风一扫而空。 正闭目仰脸，感受这广阔天地。 忽然，那阵铃声又响起了，而且还是由远及近，似乎是从身后过来的，越来越清晰…… 赵祯睁开眼，就见身边的小四子正仰着脸，望着他身后的上方。 赵祯好奇，也一回头，立刻愣住…… 就见他身后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空旷贫瘠的干土，薄雾之中，一头巨象正晃动着大大的耳朵，缓步走过来。 那头象杵天杵地的，感觉比开封城里最高的楼还要高，颜色是灰白色，皮肤上满是褶皱，带着一种沧桑又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象鼻一直垂到地面，两根长长的象牙，优雅地在空中打了个弯，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大象的额头上盖着一块方巾，上面挂着个铃铛，随着它的脚步，铃铛左右摇晃着，发出声响。 赵祯可算明白了，这就是响声的来源。 那大象别看是个庞然大物，但并不可怕，象的面容透着一股和善，从赵祯身边走过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低下头，看着赵祯。 赵祯仰着脸，与这美丽的巨兽对视。 大象看了赵祯一会儿，就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 赵祯站在原地，目送着大象走远，渐渐消失在迷雾之中。 赵祯此时神志清醒，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身处梦境之中，毕竟，他书房门外可没有大海。 一想到做梦，赵祯就下意识地低头看小四子。 而此时，小四子正蹲在他身边，低头，双手扒拉着地面的干土。 赵祯好奇地蹲下，凑过去看看他在挖什么。 就见小四子已经扒拉开一个浅坑了，泥土之下，似乎有什么黑色的，金属一样的东西。 赵祯伸手帮他掸了掸……一层灰色的土被扒开，露出了一个类似盾牌一样的东西，黑色的，手感像是金属，上面还有浮雕，因为有很多泥土，所以看不清楚雕刻的究竟是什么，仿佛是半张龙脸？ 赵祯本能地就想找南宫帮忙弄，一回头……就见身后站这个人，但却并不是南宫。 赵祯一惊…… 南宫正收拾小四子的茶具呢，趴在龙书案上打盹的赵祯突然坐了起来。 南宫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赵祯的情况。 赵祯坐起来之后就呆呆不动了，盯着前方敞开的书房门看着。 过了一会儿，赵祯感觉身边软乎乎热乎乎的，扭头一看，就见小四子正挨着他睡着呢，裹着他披风的一角。 赵祯又歪着头，看着小四子发呆。 南宫倒是不清楚赵祯怎么了，是又做梦了么？不过团子这个安神茶应该是有点东西。 南宫拿起茶杯闻了闻，团子刚喝了半杯，立刻睡了！ 赵祯盯着睡得香香的团子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戳了戳他肚皮。 小四子揉揉肚子，翻个身，继续睡。 赵祯这张椅子够长，他平日偶尔也会在书房睡，这会儿索性把团子往前边推了推，自己也躺下，枕着团子，觉得肉呼呼的比枕头都舒服。拽过披风另一角给自己盖上，赵祯决定再睡会儿，看看能不能再见一面朕的爱象！ ……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南安寺那座据说已经有千年树龄的菩提树下，先观赏了一番。 果然这树很大，树冠几乎盖满了整个偏院，郁郁葱葱的，树上还有几只小猴子，也不怕人，大概都是猿帝养的。有一只还递了个桃子给展昭，展昭拿着桃子一脸不敢相信，竟然被猴子给投喂了…… 两人对着菩提树许了个愿，又去隔壁禅房添了点香油钱，就从后门出了南安寺。也不急着回衙门，正如妖王所说，难得放假，先玩着再说。 正好白府的画舫也开出来了，两人就坐船游湖去了。 而白府的画舫刚开走，火凤堂的画舫正好靠岸。 霖夜火甩着袖子，跟邹良一起带着哑巴上了岸，急匆匆往开封府跑。 要说放假最积极就是他俩，火凤一听案子结了，拽着邹良就往画舫上跑，说在展昭再一次捡到尸体之前赶紧溜。 结果两人在船上喝着酒看湖景，浪了没半天，就突然瞧见了个幻景。 破天刀和破天剑似乎是在召唤他俩，水面上一只大朱雀一只大狼，隐隐戳戳跟海市蜃楼似的，但是问了开船的伙计，都摇头说没看见。水上其他船只也十分正常，并没有人被突然出现的巨兽给吓到，那表示只有他俩能瞧见…… 两人出来玩也没带兵刃，搞不懂是怎么个情况，赶紧就下船，急匆匆回了开封府。 衙门里果然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回房间一找，兵刃却没了。 “呀呵！”火凤急了，“他开封府闹贼了不成？！” 邹良倒是觉得不至于，哪家的偷也不敢来开封府行窃呀，再者说了，偷兵刃干嘛，他俩的兵刃都挺认人的，偷走也用不了。 “会不会在小四子那儿？”邹良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小四子把兵刃搬走说开茶话会什么的。 两人跑去喵喵楼，结果看到了楼前的影卫。 紫影和赭影正搬他家元帅的新亭侯呢，见两人找来，就指了指喵喵楼里摆着的两把兵刃。 两人瞧见没丢，才松了口气，赶紧进屋拿。 邹良见紫影背着新亭侯似乎要出门，就问，“元帅要刀啊？他不是和先生在别院么？跟谁动手？” 紫影和赭影都摆手，说，“不是跟谁动手，刚才突然说要新亭侯，说什么，做梦梦到了刀灵……” 邹良和霖夜火都纳闷——这么巧？ 影卫们背着刀走了，衙门里就剩下邹良和霖夜火，两人索性不出去了，发现凉亭里有张藤榻，还有半坛子酒呢。 火凤往藤榻上一卧，拍了拍身边。 邹良也去躺下。 两人靠在榻上，盯着对面的一刀一剑发呆。 火凤问邹良，“你以前见过破天刀的刀灵没有？” 邹良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不过挺小四子描述过，是只黑色的狼。” 火凤眯了眯眼，“我也应该是没见过我家朱雀，我们既没有神功大成也没遇到什么瓶颈，好端端的器灵跑出来作甚？再加上不止我们看见，连赵普也看见了……而且最邪门就是，兵刃还不在我们身边。” 邹良也好奇，“所以究竟怎么回事？” 火凤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开口说，“我小时候，圣殿山也出过一次类似的集体灵见事件。” …… 南安寺里，打完了坐的无沙大师溜溜达达从禅堂走了出来，想着小霖子不知道玩去哪里了，晚上要不要陪为师吃个饭？ 刚走进院子里，就听几个老头边打马吊边说什么灵见、刀灵、剑灵…… 无沙大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进了门。 叶知秋正在逗小猴子，看到大师，过来见了个礼。 大师问他怎么来了。 叶知秋就把在青盲岛灵见，跑来问妖王遇上大家集体灵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无沙大师听完之后皱了皱眉头，问，“连鸿鸣和山海都出来了？” 天尊和殷候一起点头。 无沙大师就也不说话了，找了张石凳坐下。 几个老头儿本来还自顾自玩儿呢，等了一会的，没等到无沙大师继续问，也没等到他发表意见，觉得哪里好似不太对。 将手上的活儿一停，众人一起扭头，瞧和尚。 就见大师忧心忡忡地坐那儿想心思，边问叶知秋，“那老猿，指的是东南方向？” 叶知秋点头。 几个老头都觉得可信度不高啊，以叶知秋那个路痴程度来说……能分得清东南西北就怪了？ 大师摸着肉乎乎的下巴，自言自语，“莫不是那东西出现在东南面了？” 661 661 失散 这群兵器还嫌人吵？…… 无沙大师显然是知道关于集体灵见的事情, 不过大和尚坐那儿自言自语嘀嘀咕咕，时不时还来句阿弥陀佛，急得几个老爷子都拿骰子丢他, 让他赶紧说别喘气！ 大师“哼”了一声, 胖乎乎的脸蛋一扭——不搭理这群人了。 天尊撸了撸袖子要去揪大和尚的下巴肉，结果先被妖王揪了耳朵。 叶知秋给大师倒了杯茶，哄了他两句。 大和尚心情好一点了, 就开口说话了。 “就我家小霖子八岁那年哦……说起来，我家小霖子小时候那个可爱啊！虽然是淘了点，但是聪明又精灵啊……” 几个老爷子抱着胳膊耐着性子听和尚吧啦吧啦说了半天他家小霖子多可爱, 最后都受不了了, 拿起桌上的水果丢他——说重点啊你个老糊涂！ “就那一年圣殿山上也发生了集体灵见的事情啦。”大师把果子都放到一旁, 分给小猴子们吃。 “然后呢？”几个老头见和尚说完就开始喂猴子，都无语，“就这么完啦？你刚才说的什么东西呢？你是不是欠揍？！” 妖王先伸手拍了又要丢和尚的酱油组，之后对无沙大师招手，那意思——说清楚点！ 大师把凳子往前挪了挪, 说，“那天止见派了小弟子来找我, 说圣殿山上义卖呢, 问我要不要带小霖子去逛逛, 有看上眼的就买点，是为了附近几个遭受旱情的村子筹钱, 那我就带着小霖子上山玩儿了。” 在坐众人对圣殿山义卖倒是也不陌生，山上时不时会举行一些义卖，为受灾的村落筹钱。 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的是香客送的, 还有一些是圣僧们自个儿做的，像什么木雕啊、盆景啊、佛珠串啊、手抄经文啊……不过这些都是小头，大头都是止见大师搞来的。 止见大师多年前，救过一个渔老大，此人手下有大批渔船，还经营着一个鱼鲜市场。 这位老大被救之后就特别想报答大师，但大师也没什么需要的……被渔老大缠得没辙。 后来那老大像要送一尊佛雕给大师，止见当然是识货的，一眼看出此物是个古董，就问他哪儿来的。 渔老大说，他们捕鱼的时候，有时候一网下去，捞上来的除了鱼，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大多是古代沉船的货物。 止见想了想，就提议，渔老大如果真想修功德，不如把这些打捞上来的东西捐掉，义卖之后救助灾民。 渔老大一听这敢情好啊，所以时不时会派人往圣殿山送个一车两车的。 “那一天正好也是一车义卖品被送来，送东西来的镖队镖头找到了止见大师，说渔老大让单独带一样东西给他，说没准是个邪物，他怕卖出去会害人，让大师处理。”无沙大师见旁边小猴子忙了半天也没剥开个桔子，就拿过来帮它剥，边接着说，“止见接过来东西，发现是个上锁的铁盒，上面还贴了不少的封条，看着果真像是封存什么魔物的，就怀疑会不会是邪神或者头骨之类 ，捧回去跟他师兄止闻一起研究一下。两人还找了一堆帮忙的来，结果费好大劲把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把小鱼叉。” “鱼叉？”几个老头都开始想鱼叉什么样…… “大概就这么点长短。”无沙大师给比划了筷子那么长一小截。 众人嫌弃地看他——那是鱼叉么？抓多小的鱼？ “我们也觉得看着不像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然后一群人在那儿猜这是干嘛用的，渔老大为何说是个邪物呀？”大师摸着下巴摇摇头，“后来也没人在意了，要准备义卖，东西就随手放在止见屋里了。” “晚些时候，我带着小霖子一起上山，山上老多人了，大家都顾着逗我家小霖子，把他从山上传到山下，后来小霖子玩累了，就把他放在止见屋里让他睡下午觉了。” “傍晚的时候，义卖都结束了，我就去接小霖子回圣山寺吃饭。”无沙大师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小霖子下山的时候就说，说圣殿山上不知道谁养了只大象。” “大象？”众人都好奇看着无沙。 殷候还问天尊——圣殿山上有大象么？ 天尊想了想，感觉没准，那群老和尚疯起来养什么都有可能，这不是豹子都养了么，也不差一只大象。 “我就问小霖子是什么样的大象。”大师接着说，“小霖子说看着是只小象，也就房子那么大，叫起来奶声奶气的。” “房子那么大，还小象？” 几个老头都不赞成地看着无沙——你看看你，怎么带孩子的？都八岁了连大小都分不清楚。 无沙大师斜了几人一眼，“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天晚上，圣殿山就乱套了。” “我那天半夜听山上撞钟，跑到山下一问，兰叶抓着我就往山上跑，说圣殿山闹鬼了。” 听到这里，一群人都被逗乐了，圣殿山都闹鬼了，那还得了？ 天尊撇撇嘴，那群聒噪的和尚…… “我上了山，也觉得奇怪，山头都是神兽啊，也不知道是神是妖，反正什么玩意儿都有。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影，别说，还真挺像闹鬼的……”大师无奈，“好在后来有几个认出了自家的兵器，还有一些认不出的，是存在山上的神兵。” 众人也都了然，圣殿山上埋着很多已故的高僧，相当一部分是武僧，都有自己的兵刃。这些兵刃之中不少是神兵，全部收藏在圣殿山上。 “这时候我们才明白，这是集体灵见了，同时也想到那件所谓的‘邪器’了。之前一直都好好的，那把鱼叉刚送上山，当晚就集体灵见啦？”大师说他们一群人跑去了止见屋里，拿出那把叉子，结果止见指着屋外直跳脚。 “我们一抬头，看到门口站这只小象……别说，虽然很大吧，但的确是只小象。我就跟他们说，小霖子下午也瞧见了，他们就让我去把孩子抱来。”大师说着还有点为难，“我家小霖子最讨厌人家吵他睡觉了，说睡不够会长不高，皮肤会不好还会有黑眼圈……结果半夜气哼哼被我抱上山，然后就开始闹脾气，说那些神兵都嫌他们聒噪，说人家自己聊自己的，有你们这群小孩儿什么事啊？赶紧睡觉去。” 众人面面相觑——意思是，这群兵器还嫌人吵？ “后来小霖子到院子里待了一会儿，回来说，小象跟象群走散了，找不到爹娘了，那些兵器在帮它传话呢，问谁瞧见孩子家大人了。”无沙大师叹了口气，“后来大概太闹腾了吧，金顶师兄也被吵醒了，出来瞧了一眼。” “金顶怎么说？”妖王跟老和尚还是挺熟的，知道他还是靠谱的。 “师兄说，就好比说兵器是一只小狗……” 无沙大师刚开了个头，众人有些无语地看妖王——金顶是他们师兄还是你师兄？ 妖王则是笑了笑，“所以说，村里来了只新狗，一到就开始叫，我找不到家里人了……然后全村的狗就开始帮着叫，你们谁瞧见他家里人了没？” 众人都明白了——哦，难怪都集体灵见了，原来是在帮忙传话。 “师兄也是这么说的，他看了看鱼叉，发现在鱼叉一端有一个卡扣一样的东西，可能是装在什么东西上的……很有可能这个鱼叉是一套的，还有其他的部件，但是被拆开了。器灵也被分开了好几份，这只小象是鱼叉的器灵，如果能找到其他部件，应该就能帮它找到家里人。”大师说，“之后止见特地跑了趟沿海找渔老大，渔老大还派了船到捞到鱼叉的地方仔细打捞，但并没有发现相同的器皿。” “那后来呢？”众人都好奇后续。 “后来圣殿山上的师兄师弟们就开始围着鱼叉念经，希望能度化小象……” 天尊无语扶额，其他几个老头也一脸的嫌弃——这帮和尚怎么啥玩意儿都想度化…… “大概因为圣殿山上有很多器灵很热闹吧，后来再没出现过灵见之类的事情，那只小象也再没出现过。”大师叹了口气，“这事情转眼也十多年了，止见一直都挺挂心的，他早些年曾经揣着鱼叉去东南沿海住了好一段时间，后来某一天晚上，真的梦到了一个很大的象群。第二天他就到处打听，听说前几日有人在附近捞起了一艘沉船，大批的货物看着都是古玩，被一个富户买走，运去西域了。止见就一路追到西域，但到地儿发现货物已经被分批运到了不同的古玩市场，辽、西夏、回鹘……止见一家家找，找了十来年了，一直也没找见。” 白龙王抱着胳膊点头，“止见的确是爱到处跑，我还以为他跟我一样爱玩嘞，原来是帮叉宝寻亲。” “那是一套之中的其他部件到了开封么？”妖王问，“才会引起又一次集体灵见？” 大师觉得有可能，不过器灵要出现也需要符合挺多条件，不是谁拿着宝刀宝剑都能见着灵的，必须是合适的人，起码神兵要认可他……但就是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 “那就问其他小狗啊。” 一直都在听的叶知秋开口说，“小四子不总跟兵器开茶话会么，让他问问看，兵器们既然帮着传话，那肯定知道是谁在找家人。” 众老头都觉得有理，无沙大师说一会儿让小霖子跟邹良要只信鸽，飞一趟西北，给止见传个话，让他带着叉子来开封。 …… 而此时，霖夜火早就跟邹良把事情说完了。 左将军一听这还不简单么，让火凤写了封信，他又给贺一航写了句话，让把信带给圣殿山的止见大师。 将军营的信鸽往天上一抛，等着止见大师到就行了。 …… 皇宫里，南宫拿着个枕头，轻轻推开书房的门。 走到书桌边一看，差点笑出声来。 小四子这会儿醒了，大概茶劲儿过去了。团子抱着胳膊，看着枕着自己肚皮呼呼大睡的赵祯，有点不满——皇皇竟然拿我当枕头！好过分！ 南宫轻轻把赵祯的头托起来，小四子挪了挪挪出来，两人把枕头放到赵祯头下，让他接着睡。 南宫把小四子抱出来，说小良子他们看完戏了，找他去吃点心。 小四子点点头，边瞧了一眼赵祯放在书桌上的那把弯刀。 南宫注意到了，就问小四子，“出什么事了么？” 小四子想了想，“嗯……象群好像走散了呢。” 南宫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搞得有些莫名。 “象象找不到媳妇儿闺女了，主人也不见了……大家都走散了呢。”小四子颇为担忧地说，“也问不出什么来，只知道在东南面……” “原来朕的爱象跟家里人失散了！” 南宫和小四子都回头，就见赵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着正捶桌，“好！等假期结束，朕就派包卿出巡，务必寻回朕爱象的家眷！” 南宫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撅个嘴——所以刚才皇皇明明没睡着，是故意拿人家当枕头！ 南宫伸手，替气哼哼的团王揉揉肚子。 662 662 裂缝 几位高僧也很…… 城郊的皇家别院里, 赵普正站在花园里听赭影传话，刚才邹良将集体灵见和放信鸽回去找止见大师的事情跟赵普说了一下。 九王爷听影卫们说完，倒是也明白了, 难怪大白天都能看到新亭侯跑出来, 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赵普回到房间里，就见公孙正趴在桌边，看桌上的新亭侯呢。 公孙穿着白色的里衣, 身上披着件赵普的外袍，一手托着下巴靠在桌上，一手伸着, 戳戳新亭侯的刀柄, 又戳戳刀身, 边四外看看，又摸摸。 赵普走到桌边，问他，“怎么样？有出来么？” 公孙摇摇头，还有点小失望。 就在刚才, 新亭侯刚拿来的时候，公孙睡得迷迷糊糊的, 就看到赵普站在桌边, 身旁站着一只巨大的黑色麒麟兽。 公孙还以为自己做梦呢, 揉揉眼睛仔细看——真的是一只神兽。 伸手撩开床帘，再看, 那神兽懒洋洋趴了下来，还看了他一眼。 这时，赭影敲了敲门，赵普就出去了。 公孙坐了起来, 好奇地探头看那只麒麟兽，还想伸手摸摸。 只是等他下了床，地面空空的，麒麟兽不见了，桌上放着新亭侯。 公孙还是头一回瞧见刀灵，虽然小四子总絮絮叨叨跟他聊兵器们那点八卦，但听和亲眼看见还是不一样。 公孙见赵普回来了，就拉着他让他把麒麟叫出来。 赵普坐在他身边，拍了拍新亭侯。 公孙左右瞧了瞧，没瞧见麒麟。 “一般也不是我叫它它就出来。”赵普说，没准小四子叫它它会出来。 公孙好奇问赵普，“它为什么突然出现了，是有什么事情么？” 赵普大致给公孙讲了一下集体灵见的事情。 “竟然是帮别的刀找家里人？”公孙有些意外，“这么热心的么？” 赵普也觉得挺反常，“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刀吧……说起来……其实新亭侯的刀灵不止有一只麒麟兽。” “还有别的么？” “嗯。”王爷点点头，“应该还有个人。” 公孙想了想，立刻精神了，问，“张飞么？我想看！” 赵普让他逗乐了，“应该不是张三爷……我觉得，没准是我师父。” 公孙更惊讶了，“白鬼王？” “估计还是战场版的。”赵普抱着胳膊回忆了一下，“我就隐约见过一回，穿着一身盔甲，站在硝烟之中，看不清楚面容，但是能看到一双眼睛……总之看着不像是那种神将天兵，倒像是非常气派的鬼将。” “鬼将？”公孙问，“怎么分是神将还是鬼将？” “就……鬼将感觉并不是个活人。”赵普伸手，跟公孙一起戳了戳新亭侯，“是那种弑杀的恶鬼，站在战场上的时候，遇人杀人，遇神杀神，周身还有一股鬼气，感觉跟我师父在传说中的形象有点像……不过他应该不老喜欢我的，都不出来，一直都是那只傻麒麟，竟然还跟团子开茶话会。” 公孙对新亭侯越发感兴趣了，同时他也有点好奇，他的蚕翼刀有没有刀灵？不说万物有灵么？为什么只有兵器那么拉风？他的针灸药材包什么的，不配拥有姓名么？！ 两人正聊着刀灵的事情，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响，“咻~啪！” 赵普微微一愣，公孙也眨了眨眼。 九王爷跑到外面，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头顶上天空中一张红色的大猫脸。 “不是吧……”王爷直摇头，“这才刚放假！” 公孙也跑出来了，仰着脸往天上看，“红色不是十万火急么？展昭又捡到命案啦？” 赵普看着方向似乎是开封府那边放上天的响箭，想了想，“是不是集体灵见那个事情？” …… 南安寺里，一群老头拿起手里的牌就丢无沙和微尘，说猫猫崽跟小白堂出门之前刚去拜过你家菩提树，怎么出门就又出事了，还有谱没谱了？！ 几位高僧也很无语——展小猫无敌了…… 赵普带着公孙先回到开封府，迎面就见前方展昭和白玉堂急匆匆跑回来。 双方一碰面，公孙也挺纳闷，“不是你俩放的响箭？” 展昭摇头。 白玉堂说他俩正游湖呢，突然就看见…… 话没说完，就见衙门里霖夜火急匆匆跑出来，看到他们就说，“哎呀，赶紧派人去接小四子他们！” 公孙不解，“出什么事啦？” “裂开了！”火凤直跳脚。 公孙还以为谁病了呢，“什么裂开了？” “蛋啊！”火凤指着后边喵喵楼的方向，“你家龙蛋裂开了！” “啊！”展昭一惊，白玉堂也往衙门里跑。 赵普让影卫赶紧去接小四子，万一没赶上小龙破壳，团子非闹不可。 前后脚，南安寺几位老爷子也跑来了，一听什么？龙蛋裂开了？赶紧就往里冲。 “不说要一个月么？还有个几天呢，孩子莫不是个急性子？”天尊问妖王。 妖王似乎还挺有经验，表示不用着急，裂了壳不会马上出来的。 …… 刚才的响箭，还真不是展昭捡到尸体了，而是霖夜火丢上天的。 本来火凤和邹良在凉亭里喝着小酒，挺惬意，发现幺幺突然跑进喵喵楼里，然后出来转了一圈，又跑进去，还发出了幺呜幺呜的叫声，叫声中似乎还伴着一些微弱的小猫叫。 火凤和邹良好奇走到喵喵楼门口一看，就见银雪和小五也都蹲在龙巢旁边往里看呢，幺幺围着龙巢上空盘旋着。 火凤就听到龙巢里似乎传来了小猫叫，凑过去一看，发现那颗龙蛋差不多已经是乳白色半透明的状态了，里面盘着的小龙清晰可见，而且龙蛋上，分明有一条裂纹。 “啊啊啊！”火凤急了，指着龙蛋问，“是不是要孵出来了？” 邹良觉得也像，里头小龙貌似打哈欠呢，这是要睡醒了吧？ 火凤左右一看就他俩还有一群动物，赶紧跑到院子里，一枚响箭扔上天，然后又“啊啊啊”地跑回喵喵楼，急得原地团团转，“这帮人怎么这么不靠谱，一个两个也不知道看着点，孩子要出生了怎么办？要不要找接生婆？！” 邹良还稍微淡定点，说蛋生的貌似孵出来就行了，也不用吃奶…… 火凤看着蛋里动来动去的小龙，“眼睛好像还没有睁开！让它晚点醒，等他家大人回来再说。” 想着，火凤拽幺幺的尾巴，让把翅膀打开给孩子挡着点光，再睡一会儿。 …… 一团手忙脚乱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是回来了，其他人也都来了。 宫里，小良子他们几个背着小四子就往回跑，赵祯也让南宫赶紧去打听消息，“啥时候小龙孵出来，一定要叫朕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冲回喵喵楼，都往龙巢里看。 龙蛋此时的状态，就像一块半透的白玉似的，表面的确是出现了一道裂纹，蛋壳开了一条细缝。 里头的小龙已经清晰可见，翅膀收着，然后盘卧着，大小也就跟小四子的脸盘差不多，眼睛还没睁开，但是已经能透过蛋壳看到长长的眼睫毛了。小脸蛋看着比幺幺还要圆润一些，显得非常可爱，趴在两只爪爪上正在睡觉，刚才还打了个哈欠，能听到呼吸声，那动静的确跟只小猫差不多。 白玉堂和展昭越看越觉得可爱，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蛋壳都裂开了呢！ 公孙蹲在龙巢边，一手搂着小五，觉得小龙可爱，虽然不用喝奶但是看起来很奶！ 这时，外边呼啦啦脚步声，孩子们也回来了。 几个小孩儿跑得满头汗，生怕错过小龙出生，还好，跑进来一看，龙还在蛋里。 妖王对众人摆手，“裂开缝之后不会马上出来的，要适应一下，通常是晚上破壳。” “今晚么？” “嗯。”妖王点头，“海龙蜥在水里和陆地上都能透气的，小龙在蛋里先是透过水透气，等破壳之后，蛋里的水会慢慢流失，小龙会适应陆地呼吸。等它适应完了，觉也醒了，眼睛就会睁开，然后就会想办法出来了。” “哦……”众人激动——那今晚不睡了！一起等它！ 小良子他们搭的地铺还就派上用场了，众人都待在喵喵楼里不走了，就盯着小龙瞧着。 妖王说晚饭在院子里做个涮锅吧，正好他去买点海贝小鱼之类的，等小龙出来后吃。 “生出来就吃鱼么？”提着个篮子跟着妖王去买菜的酱油组挺好奇，“有牙么？吃点软乎的先。” “贝和蚌的肉就很软，再说人家也不是用牙咬碎的，都是生吞。”妖王让酱油组多拿个篮子，顺便买点鹌鹑蛋回来，小龙爱吃。 酱油组担忧，“鹌鹑蛋也生吞么？会不会噎住？要不要煮一下？” …… 白龙王和陆天寒说小龙生出来用不用整个小窝呀？ 五爷觉得就养在龙巢里就行，幺幺基本不怎么住都是挂在横梁上，或者大小龙一起睡？虽然辈分不一样，不过应该还是幺幺来带小龙吧？不知道它会不会…… 展昭去打了盆水来，一会儿小龙孵出来给洗洗。 一群人各种瞎准备。 趁着这个档口，相互还交流了一下集体灵见那件事。 说来也有趣，瞧见灵最多的展昭和白玉堂反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倒是其他人都知道了。 “那为什么叶知秋在青盲岛最早碰见了灵见？”五爷发现了这里头的一个问题。 叶知秋蹲在孩子堆里，边观察龙蛋边点头，他也想了一路了。 圣殿山以前发生灵见是因为那把叉子到了。 开封城最近这次灵见，按照小四子的说法，是因为赵祯得到了把弯刀，介于他俩也都梦见大象了，极可能就是一套的兵器……青盲岛最近也没什么新的兵器出现呀。 “老猿指的是东南方。”叶知秋想了想，“会不会是青盲岛东南面的地方，出现了相关的兵器，或者兵器的部件？” 白玉堂拿出刚才跟展昭看的地图来。 青盲岛其实离陷空岛也不远，东南面有许多岛屿，而且还有很多渔场。 “这个季节是休渔的，感觉不太可能是捕鱼捞到了什么。”五爷想了想，“不过最近貌似找到了不少新岛。” “新岛？”众人都好奇，“以前没找见么？还是新冒出来的？” 五爷记得他三哥的信上说，今年海面下降了，以前沉在海底的不少岛屿都冒头了，还有就是今年造的大船也比较多，开了几条新的航路，所以发现了更多岛屿。” 陆天寒提醒白玉堂，“可以回陷空岛问问你海爷知不知道，叉子不是捞沉船找到的么，弯刀是从渔腹里找到的，没准跟海边打捞起来的船有关系。” 五爷也点头，这事儿的确得问问海爷…… 众人正讨论，忽然听到轻轻的“咕”一声，都回头瞧发出声音的龙蛋。 小四子指着正晃头的小龙说，“打了个嗝呢。” 公孙正在一旁帮着叠毯子，还问呢，“确定是打嗝不是放屁么？” 小四子推了他爹爹一下。 五爷也摇头——我家的龙怎么会放屁？不存在的!就是打了个奶嗝。 其他人都瞧着他——你家龙不止会放屁，还天天在池子里拉粑粑！ 这时，陆天寒突然背着手走到喵喵楼门口，看着那两株高高的花，问，“这花是不是快开了？” 小四子跟公孙对视了一眼，点头啊点头——是的呢！ 五爷心情甚好——双喜临门！ 周遭几个当日瞧着公孙父子把娃娃蛊埋下去的知情人，都眼带同情地看着白玉堂——你还是顾着你的小龙吧，别管那花了。 门口，陆天寒觉得那花骨朵胖乎乎的还挺可爱的，伸手戳了一下…… 这时，众人就听到一声奶猫叫，都转头看龙蛋——叫起来是这个声儿么？比幺幺还嗲呢？ 只有陆老爷子疑惑地歪过头，看着眼前的花骨朵，自己的错觉么？怎么感觉刚才那一声，是这花叫的？ 663 663 破壳而出 妖王摇头…… 人逢喜事精神爽, 五爷家里龙蛋要孵出来了，门口的竹熊花又要开了，心情大好。 白玉堂心情好是怎么样的呢？就是脸上会带点笑意, 就算不是展昭这种专业研究小白堂的，也能看出来五爷很开心。 霖夜火算是一群人里比较有“良心”的一个, 小声问邹良，“门口那花开出来什么款式？别一会儿把白老五吓跑了, 那留下一大一小两条龙谁养啊？” 邹良倒是觉得火凤多虑了, 白老五就算跑路，也会带上他养的猫、龙和师父的。 赵普也好奇问公孙，“那蛊虫开花什么样？很吓人么？” 公孙对着赵普眨眨眼，说今天一定要让白玉堂见识见识！哼！ 赵普瞧着公孙的表情，按理来说, 公孙跟白玉堂老家很近，认识得又最早，平日关系很不错……平日吓唬吓唬也就闹着玩，这次怎么好像还挺较真？ 赵普留意了一下, 公孙还跟房里的小四子交换了个眼神, 最后，一大一小一起瞄了一眼白玉堂。 九王爷就觉得里头似乎是有点古怪——这娃娃蛊的花, 莫不是有什么门道？ …… 而现在不止白玉堂，连陆天寒也对那两株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陆老爷子因为审美相当的高级, 所以很多花都不入他眼，但是这株花外观特别颜色又好看，非常符合陆岛主的审美。 而且……这花貌似还会喵喵叫！这就有点神奇了。 霖夜火瞧着陆天寒背着手围着那两朵花转来转去，觉得情况不妙啊，别一会儿爷孙俩一起被吓到, 那开封府不得冰封八百里？还能不能住啦？ 赵普也看公孙。 公孙一扭脸，“哼！今日让你们都知道知道！” 这回，连夭长天和白龙王都有点好奇了——怎么个意思？ …… 晚些时候，酱油组跟着妖王提着大篮小篮的菜回来了，妖王还拿来了一捆竹签。 厨房大娘没在，想着有太白居和妖王应该饿不死他们，放心地休假去了。 妖王去厨房拿了砧板和菜刀来，准备片肉。 众人都来围观——这是要干嘛？ 妖王指了指竹签子，“今晚吃串串，都过来帮着串串！” 起先一听吃串串，所有人脸上都出现笑容，但一听到要自己串，就都往后退。 不过今天衙门里谁都没在，厨房里干活的几个小厨工也都回家去了，只能自己动手了。 妖王对着招手，那意思——赶紧的，这不是要到晚上才能孵出来么，现在盯着个蛋壳有什么可看的！ 只有展昭和小四子很积极，表示串串好啊，想吃什么串什么。 妖王带着邹良和夭长天一起片肉，其他人帮着串串。 天尊、陆天寒外加白玉堂都有点嫌弃地看着肉片儿。 妖王瞄了一眼那三个挑剔又洁癖的冰雪系，伸手一指隔壁几个和尚，“和尚串蔬菜呢，你们仨去那一桌串蔬菜吧！” 三人溜达到另一桌，无沙大师和微尘正切菜呢，猿帝和叶知秋挑着蔬菜片儿串串。 大师让三人选，一个洗菜两个串串。 天尊和陆天寒都去串串了，五爷负责洗菜。 结果白玉堂刚拿起一片菜叶子，一眼瞧见上面一只正啃菜叶的虫子。 无沙大师就见身边菜叶子一甩……整框叶子都冻上了。 “哎呀，你冻白菜干嘛？去旁边冻豆腐去啊！”大师无语地瞧着一筐冻菜。 展昭过去帮洗菜了，让自家小白堂去冻豆腐，串年糕之类比较安全的食物。 五爷看着一整块豆腐，闻了闻，嫌弃，又抬手瞄了瞄，似乎没地方下手。 妖王摇头啊摇头。 最后小四子很贴心地给白玉堂递了双手套。 五爷刚想戴上，一旁展昭眼尖，“这不是先生验尸用的么？” 众人一惊。 五爷一转身，对着正烧炭的火盆就把手套丢进去…… 公孙拿着把火钳子把手套夹出来，甩甩收好——哼！水火不侵的材质！ 众人都摇头，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白玉堂，这少爷看到条菜虫都这么大反应，一会儿看见虫子花开不是得渡劫？ 五爷本来想撂挑子不干了，不过一旁几个大人都瞧着他，边示意了一下几个正帮忙干活的小孩儿。 几个小孩儿也都瞧着五爷。 大人们对着五爷摇头啊摇头——小白堂，这样不行啊，要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五爷自然不会被难住，优雅地到一旁坐着喝茶。 与此同时，众人就见水桶边菜叶子乱飞…… 展昭扶额，五爷正指挥鲛鲛洗菜呢。 不过鲛鲛貌似也就比小白堂好一点，洗着洗着突然就一阵叶子乱飞，然后水桶冻住…… 鲛鲛冻住一个桶，一旁霖夜火放火化一个。 院子里尽是刺啦刺啦的声音，搞得漫天水雾弥漫。 众人仿佛身处澡堂串串儿，都摇头——干个活，一会儿冰一会儿火的……衣服都潮了。 …… 晚饭的时候，包大人和太师也来了一趟。 两位大人本来在八王爷家玩儿呢，瞧见红色猫头响箭，以为展昭又捡到尸体了，给包大人心疼的呀，心说那些冤魂也太过分了，怎么就盯着他家这一只猫薅毛啊？！ 不过后来听多罗打听回来说，是小龙要破壳了。 包大人和太师就回来衙门过夜了，准备晚上一起等小龙。 进了院子，好家伙，满屋子水汽腾腾的。 太师还以为五爷心情好，搞了个温泉在衙门里，还想泡一会儿呢…… 经过众人一番努力，终于，三大锅的串串串好了，一锅荤一锅素，一锅半荤半素。 妖王拿出了自家“祖传”的七层汤锅来。 众人都觉得靠谱，妖王这个大锅都是有大喜事要庆祝的时候才拿出来的，小龙出生的确应该庆祝一下。 妖王先起火煮汤，还单独给和尚们搞了一锅素汤，老爷子想得也挺周到。 锅煮起来，众人有的去拿酒有的去洗水果，妖王还拉了几个比较“能干”的人去厨房擀面条……放眼整个衙门，最靠谱的也就是几个小朋友还有影卫们。 包大人和太师先去瞧了瞧龙蛋，侧着耳朵扒着蛋壳听了听，觉得这小龙睡觉的时候还带打呼的，虽然呼噜声听着也奶奶的。 出了门，包大人找到展昭，让他这几天什么都别管了好好跟白玉堂玩，宫里刚才传出话来了，皇上很快要派我们出巡。 “出巡？”展昭和白玉堂都精神了，“去东南一带么？” “应该是，皇上好似要本府去解救个什么爱象的家人。”包大人刚才听小戈青传个话，听得一头雾水，但皇上的激动之情他感受到了。 太师来的路上说让公孙先生整点儿东南一带的案卷出来，包大人就派人去太学把包延给叫回来了。展护卫累公孙先生也很累呀，让他们多玩几天，这些活儿就让包延去干啦。 包大人跟展昭交代完，就准备去跟包延一起到龙图阁理卷宗。 太师突然跟上来，揣着手说，“唉，老包。” 包大人挑起眼皮瞧着他——太师一般没事都管他叫黑子，有事才会叫老包。 “你这次去东南，把我家花花带上呗！” 太师一句话把包大人给说懵了，大人一脸疑惑——我连自己媳妇儿都不带，干嘛带着你媳妇儿？ “啧。”太师一摆手，“我家花花不是失忆了么！” 大人不怎么相信地看着他——确定？让先生给看看？ 太师瞪了他一眼，“花花是因为经历过船难……” 太师点到为止，包大人多聪明啊，立刻领会了，太师估计是让自己顺便带他家花花去一趟东南沿海，查一下当年的船难，估计这里头有什么案子。 包大人点了点头，也没细问。 …… 不一会儿，串串就能吃了，众人端着酒杯撸串，别说，不知道是妖王功力深，还是因为他们自己串的缘故？感觉特别好吃！ 小四子拿着串儿，边吃边走到五爷身边。 五爷这会儿正观察那柱花呢，感觉其中一朵的花骨朵已经快要张开了，当中有一个小螺旋口，能看到，白色的花瓣里头的确是黑色的花蕊，颜色跟竹熊一模一样。 五爷看了看小四子。 小四子仰着脸看他呢，“快开了哦！” 五爷点头。 小四子拉着五爷的衣摆认真说，“不可以错过哦！开花的时候最好看了！” 五爷接着点头。 小四子回去又跟公孙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普在一旁留意着，就听父子俩小声交流，“这次一定要让小白堂……” 关键时刻霖夜火被辣得“啊！”一声，搞得赵普没听到后续。 吃完了饭，坐着聊了会儿，天就黑了下来…… 小四子他们之前搭的地铺还真派上了用场，孩子们都趴在龙巢边一圈，观察着小龙的变化。 蛋壳的裂缝裂开得更大了，此时，龙蛋的表现出现了更多的裂纹，小龙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时不时地动一动，感觉马上就要醒了。 幺幺把房间里点的灯都给弄灭了，不过把喵喵楼顶上的天窗给打开了。 月光洒下来，已经几乎变得透明的龙蛋里，白色的小龙眼睫毛呼扇呼扇地抖动了起来，尾巴也开始甩。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盯着看。 这时，就听到蛋壳传来了“咔咔咔”的声音，几条裂纹扩展开，最终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小块帽子一样的盖，被顶了起来。 传来“幺嗷~”一声，就像是谁家小奶猫打了个哈欠。 蛋壳被顶开的缝隙里，先伸出来了一个小鼻头，似乎闻了闻，然后一条分叉的粉色小舌头伸出来。 挂在横梁上的幺幺扇了扇翅膀，“幺幺”叫了两声。 紧接着，蛋壳里也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幺幺两声，似乎是在附和。 不一会儿，两只小爪爪也伸了出来，扒住蛋壳的缝隙，随后，一个白色的小脑袋往上一拱……小龙顶着那个蛋壳小帽站了起来。 众人都差点笑出来，这孩子刚出生感觉就自带笑点……整个脸被小蛋壳给遮住了，小龙伸长了脖子一甩头，一屁股坐在了蛋里，背后折着的翅膀抖了两下伸开，但是整个脸都顶着个蛋壳，直晃头。 小四子伸手，把那一小块蛋壳给拿了下来。 人群中发出“喔”的一声……小龙这会儿眼睛睁开了，小圆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眸在月光下看是银紫色的，长长的白色眼睫毛，这大双眼皮，跟小四子一个款！头上有两个小小的角，角尖还是粉色的。 小龙全身银白色的鳞片覆盖，身上还沾了一些蛋液，跟幺幺一样有漂亮的凤尾。 这会儿它正仰着脸，好奇地看着周围一圈人。 这时，头顶又传来幺幺的一阵叫声。 小龙一抬头，幺幺探头下来，叼住它后脖颈，给扔一旁展昭准备的水盆里了。 小龙在水盆里打了个滚，扇翅膀甩头甩尾巴，溅了旁边几个小孩儿一身水。 众人都点头，调皮程度应该不输幺幺。 在盆里洗了个澡之后，小龙一扇翅膀，飞了起来。 众人抬头看，月光下，一只小小的白龙绕着幺幺在空中盘旋，嘴巴勾着，看着天生笑唇。 飞了几圈之后，扑扇着翅膀落到了白玉堂肩膀上，抖了抖尾巴。 五爷转脸看着肩膀上的小龙，这时，小鲛人正坐在展昭肩膀上呢。 显然，小海龙蜥也是能看到鲛人的，伸着头，正亲昵地蹭鲛鲛呢。 小鲛鲛晃着尾巴伸着手，摸着小海龙蜥的脑袋。 664 664 蛊与月 “叫龙宝。”…… 小海龙蜥的出生, 让开封府的夜晚都明亮了起来。 海龙蜥认冰鱼的天性也特别的明显，白玉堂基本就成了小海龙蜥认定的“架子”，飞一会儿, 累了就落到五爷肩膀上，样子比幺幺还嗲。 五爷有点好奇，问妖王，“不是说冰鱼一生只有一条海龙么？” 妖王说, “它跟幺幺是亲戚，幺幺认谁它也认谁，再说了，天底下就剩你一个有海龙的冰鱼了，无论出现多少海龙，都得跟着你。” 五爷觉得那才两条可惜了呀, 还有没有蛋啊？再找找……能有一岛才好呢。 展昭发现自从小白堂买岛之后，算东西的数量也开始用岛来计了。 小白龙飞了一圈，一个个认人, 闻闻这个嗅嗅那个。 妖王说蛋里生出来的都是一样的, 第一眼瞧见谁就跟谁好。 殷候他们几个都默默看了天尊一眼，天尊一个白眼飞过去，伸手，接住小海龙来摸了两下，发现手感比幺幺软。 妖王去拿来了新鲜的贝肉牡蛎肉，还有小鱼和鹌鹑蛋, 给小龙喂食。 小海龙蜥胃口还挺好，看着感觉没准跟展昭也有点血缘关系。 公孙看到小宝宝就蠢蠢欲动，是不是该给大的也补一补？要不给幺幺整个月子餐？ 赵普都忍不住吐槽，花狸狸孵的时间比幺幺都多, 幺幺就知道玩，要不还是给那只胖猫补吧。 公孙瞄了一眼旁边几乎是一个球形的花狸狸，想想还是算了…… 几个小孩儿围着小龙团团转，观察它跟幺幺有什么不同，发现幺幺的角、背鳍和尾巴，白色里，带一点点的粉。 而小龙颜色似乎更多一些，鼻头、眼圈、角，带一点粉，背鳍和爪子带一点黄，尾巴带一点点淡紫。 妖王说小海龙蜥生出来的时候都会这样，慢慢长大颜色会变得跟尾巴统一，这一只长大后应该是会带一点淡紫。 霖夜火和赵普都问白玉堂，“唉？这只叫什么名儿？” 五爷本来正摸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龙呢，大概是吃饱了困了，小龙往五爷肩膀上一趴，尾巴勾着脖子，跟条白龙围脖似的，挂着就打哈欠。 展昭捏着宝宝尾巴觉得神奇，看着是纯白的，月光下一晃……有一点银紫。 这俩原本开开心心正撸龙，一听起名字又纠结上了。 三只小老虎名字还没起好呢，那天本来问欧阳，结果这老兄锄头板凳说了一堆，见不满意，又棍子扁担流星锤，最后差点被展昭和白玉堂揍。 找念书人也不好使，展昭和白玉堂让公孙给想想办法，公孙一开口一堆药材名字。 让赵祯给赐个名吧，这皇帝也是张口就来，“朕的爱虎一号、爱虎二号、爱虎三号！” 找最靠谱的方静肖帮忙，他说孩子爹娘起的就叫宝哥、宝弟、宝妹。 那仨还没辙呢，这边又来了一只。 五爷纠结了半天，让问问幺幺。 结果幺幺只会幺幺叫。 公孙说要不然问问奶妈？ 展昭和白玉堂还好奇看着他——谁是奶妈？ 公孙一指花狸狸。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那胖猫看了良久，一起摇头说不行啊，团宝跟小四子重名了。 小四子爽快地一挥手——让给它！ 闹闹哄哄半天，直等到听着信的方静肖和卢月岚也来围观了。 展昭让方静肖问问幺幺给孩子起个什么名儿。 方静肖一问，说，“叫龙宝。”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怎么信任地看着他。 方静肖一摊手——那就是这么说的啊…… 包大人让都别着急，反正还小么，就先叫着龙宝，当个乳名儿，大名慢慢起。 这会儿，小龙已经睡着了。 五爷想找个地方给它放下。 展昭将窝里的蛋壳捧出来，发现跟捧着个琉璃碗差不多，变得很硬。 妖王让五爷留着，可以放东西，你师父也有同款。 众人又瞧了天尊一眼。 展昭把蛋壳在盆子里洗了洗，拿起来一看，形状也刚刚好，像个罐子似的。 五爷还一个劲往蛋里瞅，里面带不带字？带的话就前面加个“天”字当大名！ 还没说出口就被天尊敲了一记头。 幺幺乖乖飞进了巢里，躺好。 五爷把小龙放到它怀里。 幺幺就将小龙盘在了当中，还将尾巴往当中一盖，跟给小龙盖了条被似的，一大一小一起睡了。 此时天色已晚，众人也都困了，想着各自回房睡。 但是小四子却“唉唉唉！”地跑出来，拦住去路。 众人都看着团子。 小四子伸手一指门前两株花，表示——看完开花再睡！ 众人都被小团子搞得哭笑不得——明早再看不行么？ 小四子摇头，着急——看完再睡！ 陆天寒背着手打量那棵花——莫不是跟昙花一样，只有晚上开放？ 众人正盯着那几个花骨朵看，忽然，一阵夜风吹过…… 花骨朵抖了抖，众人就听到一阵奶声奶气的猫叫声，很微弱，但是还挺清楚的。 四外找……咦？哪儿藏了窝小猫么？ 可就站在花前的白玉堂却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好像是这几朵花在叫？ 五爷觉得自己莫不是因为小龙出生太开心了，所以产生了幻觉？ 这会儿，院子里众人都屏着呼吸，静静分辨声音的来源，最后……所有人都抬起头，望向了那几株花。 陆老爷子也再一次确定自己没听错啊，这个花骨朵果然会猫叫，而且还是奶猫叫！ “要来了哦！” 这时，小四子突然紧张，仰起脸。 所有人都望向那朵花。 就在这时，只见最大的那个花骨朵忽然一抖动，开了…… 众人也是第一次目睹一朵花盛开的过程。 这花骨朵是螺旋着团起来的，原本以为至少有四五片叶子。 可转开之后，发现竟然只有两片大花瓣…… 这两片花瓣完全展开之后，差不多是两片半球形，拼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球，当中留了个圆形的口子，正好是花蕊的大小。 花的确很大，之前说有小四子脸盘那么大，还真不是骗人。 花瓣当中，一个圆形的黑色花蕊，像个半圆形的绒球。 两片花瓣从黑色的花蕊上方左右两边长出来，有一个由黑变白的过度，像两个三角形。 众人盯着看了良久，莫名就觉得这花黑色的部分，长得像只胖黑猫的后脑勺。 小猫头就藏在一个半透明的白色泡泡里，风吹过…… 花朵轻轻晃了晃，仿佛里头的小黑猫一歪头，然后就传来了“喵”一声奶猫叫。 众人都傻了。 这里头各位傻的还各有不同。 知道公孙当时种的是娃娃蛊的几人，本来觉得这蛊虫花开出来还指不定多可怕呢，谁料竟然是可爱卦……而且离谱的是，这也太可爱了吧？！ 赵普想了想，忽然觉得合理——所以叫娃娃蛊呢！坛子里这个花的“种子”他可是见过的，老恶心了，竟然起了娃娃蛊那么可爱的名字，原来原因在这里。 而另外傻的还有白玉堂和陆天寒，当然展昭也傻，不过展昭隐隐觉得有一点点不对…… 陆老爷子也很期待这个花啊，起先他觉还得开出来应该是高冷美艳卦的，倒是也没想到是个猫猫头，这就是他外孙的取向，不是他的了。 而再看白玉堂，五爷这会儿开心都能从脸上瞧出来了，还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花蕊猫猫头，觉得手感也毛茸茸的跟撸猫差不多，满意点头，夸了句，“可爱……” 五爷话刚出口，小四子就欢呼了起来，然后跟公孙一击掌，父子俩开心地指着白玉堂，“你说啦！你说蛊虫可爱啦！” 边说两人还边瞧旁边的人——你们都是证人，白玉堂今天亲口夸蛊虫可爱了！ 五爷回头瞧了瞧，有些不解——蛊虫? 正纳闷，忽然感觉自己正摸花蕊的手指头上湿漉漉的，仿佛有几条小舌头正在舔它的手。 五爷一惊赶紧一缩手。 就在这时，突然两株花都开始摇晃，然后满树的花都开了，两大串猫猫头在风中晃着头，一起“喵喵喵”。 众人惊得后退了半步——可爱中透露着诡异…… 五爷后退半步本能就想跑。 结果展昭赶紧抱住，表示——是猫猫头哦！猫猫头！ 今晚小风还不少，吹一阵，猫猫头就叫一阵。 看久了吧，其实也还好……总体来说还是很可爱的。 五爷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幽幽地回头，看公孙父子俩。 小四子过来拉住他手，说，“里头刚才蹭白白手指的，就是刚孵出来的小娃娃蛊。” 说完，五爷脸刷白。 “不过等天一亮，花蕊就会变成一个饼饼脱落下来了，爹爹会收起来养在罐子里，长大之后就是很有用的娃娃蛊了。” 五爷松了口气，又瞧了一眼，觉得还有点可惜，猫猫头会掉下来么？ “等明早看，就只剩下白色的花朵了呢，这个球球一样的花花，会开满春夏秋冬一整年，根据早中晚阳光不同花还会变颜色，会有很小的蜂鸟来里面做窝哦！” “当真？”五爷和他外公一起问。 妖王摸了摸下巴，“哦……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花，七彩仙绻？” 白玉堂也惊讶，他和他外公曾经花费重金想找一盆传说中的七彩仙绻，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娃娃蛊的花…… 白玉堂正走神，身边展昭轻轻拽了拽他衣袖，示意了一下他身边正仰着脸眼巴巴瞧着他的小四子。 五爷低头，就见小四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像是问——喜欢么？ 五爷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说，“喜欢。” 小四子立刻笑开了，围着白玉堂转圈圈，公孙拽着赵普的袖子激动，“听到没？白老五亲口说他喜欢蛊虫花！今天给蛊虫正名了！” 赵普点着头夸奖——是啊是啊，真厉害。 心满意足的公孙父子俩终于决定去睡了，孩子们准备睡前再看一眼宝宝，刚推开一条门缝，几个小孩儿赶紧就把门关上，睁大了眼睛看屋外的大人们。 院中众人有些不解，走过去，推开条门缝往里一看，好么……屋子里趴了一屋的神兽呢，这群“热心”的刀灵剑灵都跑出来围观小龙了。 赵普就见公孙扒着自己的胳膊，踮着脚往门缝里看，似乎是在一只一只认，最后认了一圈，有些小失望。 赵普刚想安慰他几句，这个刀灵估计都要是凶器…… 可就听天尊问，“小四子，你头上什么？” “嗯？”小四子伸手摸了摸脑袋……这时，就见从他头上飞起来一只拖着长长尾巴，淡绿色的蛾子…… 那只蛾子身上是淡绿、淡黄、淡粉的渐变……颜色在月光下就像一条彩色的丝带一样，长长的尾巴像条凤尾，飞起来仿佛奔月的嫦娥，尾巴梢还有两个半月形的银色斑纹，仙气飘飘的一只蛾子。 公孙瞧见了就说，“哦，这个叫月神蛾，很少见了，按理是生活在北方，喜欢寒冷环境的……” 说到此处，公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眯着眼睛仔细看那蛾子的尾巴。 忽然，公孙伸手摸自己腰包，拿出他那套蚕翼刀来，每一把蚕翼刀的刀尾，都有一个银色的半月形，月亮里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月神蚕翼。 公孙张大了嘴，小四子也张大了嘴，父子俩看看那只飞到半空的蛾子，又看看众人，又看看彼此。 最后父子俩激动地抱在了一起——我们也有！我们蚕翼刀也有刀灵！ 众看着今日既给虫虫正了名，又拥有了刀灵，喜极而泣的神医父子俩。 再看看月光下那只美丽的蛾子——蚕翼刀当然有灵了，那一屋子的灵都要命，你俩的灵，可是能救命的呀…… 想罢，众人一起伸手摸了摸抱作一团的父子俩——乖哈~摸摸头。 665 665 包 小四子拿着个小本…… 次日清晨, 天还没亮，展昭和白玉堂就醒了。 两人昨晚上回房看了熟睡的小龙宝好久，困得睁不开眼了才睡着。 今天天不亮，展昭就听到耳边噗啦噗啦的声音, 然后脖子旁边被子直动, 还有个毛茸茸的什么东西在甩自己的脸。 展昭迷迷糊糊睁开眼, 就见枕头边上一条小龙尾巴正在晃。 白玉堂也醒了，托着下巴靠在枕头上，正看努力想要钻进被窝里的小龙。 幺幺还在窝里, 仰着头打了个哈欠, 看着也是不够睡。 相比起来, 小龙宝宝精力充沛, 甩着尾巴用力钻被窝的样子异常可爱。 五爷伸手, 把被子给它掀开个口子, 小龙立刻钻进去, 然后在里头翻了个身，脑袋探出来, 蹭五爷胳膊。 展昭就看到被子上鼓起个小包, 还一动一动的, 是小龙在甩尾巴。 展昭掀开被子瞧了瞧，小龙肚皮圆鼓鼓的，就伸手戳了一下。 小龙 “咕吱”一声，翻了个身。 展昭又戳了戳, 小龙咕咕咕地边叫边晃，似乎是痒痒。 这时，幺幺打了个哈欠 ，从窝里起来了, 抖了抖背鳍，摇摇摆摆地走到门口，叼着门栓把门打开，然后回头叫了两声。 小龙就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扇着翅膀飞了过去。 幺幺也飞了出去，小龙就跟出门了。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这俩去哪儿？才刚出生，这样子能出去么？ 两人赶忙下床跟出去一看。 就见幺幺出门就一头扎进了锦鲤池里，小龙也跟了过去，钻进水里了打了个滚，冒出头来，跟着幺幺一样浮在水面上，跟只天鹅似的游来游去。 隔壁房里，霖夜火推开窗户，扒着窗台睡眼惺忪看了一眼，捂着嘴笑，还指着跟白玉堂说，“唉，你家大龙是不是在教小龙如厕？” 五爷觉得貌似有这个可能。 展昭就跑去池子边观察一下。 这时，公孙那间房的房门一开，小四子跑出来了。 团子今日起得挺早，捧着着个坛子。 五爷见小四子跑出来本来想往喵喵楼的方向来，但是跑到一半看到大龙小龙都在池子里，就原地一拐弯，跑去了池子边，跟展昭一起围观。 果然，幺幺在池子里游了几圈之后，水底的绿毯子上就多了几枚白色的鹅卵石。 而那条小龙跟着幺幺游了一会儿，就见它鼻子上皱了皱，似乎是一用力…… 水里落下去了几个白球球…… 展昭和小四子探头一看，水藻毯上多了几枚珍珠一样的小白球。 “喔！”一大一小都觉得可爱，原来小龙便便是圆形的。 白玉堂也背着手走过来了。 展昭和小四子都抬头问他——可不可爱？珍珠形的哦！ 五爷幽幽地看了一眼通畅之后心情很好的大龙小龙，叹气——就算是心形的那也是便便！ 又看了一眼池子里聚拢过去的锦鲤们，五爷再次叹气——急需一个瀑布。 小四子看了一会儿，就跑去喵喵楼前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看，才发现……果然，昨晚娃娃蛊花上的花蕊都掉到了地上。 此时的花朵就像是一个个白色的泡泡一样，表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玫红，就跟天边的朝霞一个颜色。 小四子将几个猫猫头饼饼都捡起来，放进了坛子里，然后将坛子盖上，放到了石桌上，说一会儿吃完早饭带去百药园。 展昭本来想问小四子一会儿去哪儿玩，不过身后五爷戳了戳他。 展昭回头，就见白玉堂轻轻对他一偏头。 展昭立刻领会，小白堂有什么要做的事情？而且还要瞒着团子？ 这时，隔壁院子里也有了动静，估计是老爷子们起床了。 妖王每天差不多都是这个点起，从院门口走过，貌似是去厨房，不过很快就回来了。 进了院子就说，“哎呀，没有做早饭的材料，今日干脆去外面买吧，要吃什么？” 妖王刚问出口，小四子和展昭一起指着小龙说，“小笼包！” 说完，一大一小还对着乐。 其他人也都陆续起来了，酱油组溜达过来，发现小龙在水里上下翻滚，乐得一个劲逗白玉堂，说孩子第一次学游泳竟然是在茅坑里。 五爷都想竖块牌子在池子边，禁止提“茅坑”两个字！ 妖王拽住闲着没事各种找茬的酱油组，一起去买小笼包。 展昭和白玉堂也没心思睡觉了，回去换了身衣服，洗漱一下准备吃早饭。 小笼包买回来之前，白福来了一趟，“少爷。” 展昭就瞧见白福递了个包袱给白玉堂，目测很柔软，里面莫不是衣服之类的？ 五爷接了，让白福囤点冻鱼冻牡蛎什么的，他们过阵子要南行了，路上给幺幺和小龙吃。 白福干这个都熟，就去准备了。 展昭好奇地瞧着五爷手里的那个包袱，里头什么呀？ 五爷看着还挺小心，尽量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 这时，隔壁院子的几位老爷子也都过来了，陆天寒和白龙王跑来欣赏七彩仙绻，这会儿这神奇的花已经从玫红变成了橙红，还挂着朝露，看起来娇艳艳的，感觉跟晨光同步在变色。 白鬼王也来了，身后跟着四个汗涔涔的小朋友，应该是刚练完功。 陆天寒有点无语地看了看身旁正研究花的白龙王——你跟猿帝也是离谱，自家孩子怎么都交给别人教？ 白龙王表示我也教了呀，这不是轮班么，今日轮到老夭！ 公孙指挥孩子们去洗澡。 白龙王就跟小四子打听，“这个娃娃蛊，别的地方能种么？” 小四子说都能种，不过重点是要先把娃娃蛊养好，他刚才收的几坛子，小半年就能养好了，到时候能给白龙王准备两盆，最好是能养在地里。 边说，小四子边指着花圃里新冒出来的紫色芽芽，“这些都是新芽呢，很快会长高开花。” 陆天寒马上预定，表示他要点儿种到冰原岛上去。 霖夜火问大漠能种么？五爷表示，陷空岛也可以种点，还有他准备盖房子的猫岛和龙岛…… 小四子拿着个小本本给记录，觉得娃娃蛊的事业可以壮大起来了！ 等妖王带着酱油组买了小笼包回来，赵祯也跟来了。 这几日因为放假，赵祯还挺闲，进门就喊，“朕的爱龙在哪里？！” 小龙昨晚上没瞧见赵祯，看着还挺怕生，落在五爷肩头，躲来躲去的。 不过赵祯逗了两下，小龙不知道是不是闻着他身上什么真龙天子的味儿了，就开始对他有点感兴趣，然后还让摸了摸头。 赵祯大喜，正闹呢，就感觉有东西拱自个儿，低头一看，是小五。 小五似乎对赵祯腰间挂着的一把弯刀感兴趣，凑近了闻啊闻。 “哦！果然朕的爱象也是灵物。”赵祯将刀取了下来，递给展昭。 展昭之前早就听小四子说过了，接过刀问，“就是这把刀么？” 赵祯点了点头，说暂时就托付给开封府了，出巡之后寻回家人，要是爱象不想回来，就让他留在家人身边吧。要是想回来，就带着家人一起回来朕的宫里住。 展昭拿着那把刀掂量了一下，摸了摸手感，觉得——怎么质地这么像巨阙呢？ 展昭将巨阙和弯刀摆在了一块儿，果然，看着是同样的黑金石质地。 殷候和天尊也凑过来研究，觉得这把刀样式有点奇怪。 天尊拿起来，发现不怎么好用。 南宫也说不怎么好用，鹿王随身佩戴也就是拿出来割割绳子之类的。 天尊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感觉怎么拿都怪怪的。 殷候也觉得，“这刀好像小了一点。” 天尊点头，比一般的弯刀尺寸都小，携带起来倒是很方便。 “如果是一套的话。”妖王也觉得好奇，“刀和叉子为什么会是一套？要组成一个什么？” 众人也都想不出关联来。 “会不会是野餐的时候用的？”殷候看了外孙一会儿，突然想到，“刀子割烤肉，叉子叉来吃？” 天尊看了看殷候——你这个想法，怎么感觉很有经验的样子…… 殷候得意——那是，我家昭昭小时候看到叉草料的叉子就说要打造个小的，这样吃烤肉多方便。 众人都回头看展昭。 展昭那个气——乱讲！我哪里有！ 白玉堂也看看展昭——真的没有么？ 展昭瞄了五爷一眼，五爷就扭脸看别处。 吃过早饭，众人都三三两两出门去了，很快，衙门里又只剩下了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本来以为白玉堂也要出门，可结果五爷回屋了，之后喵喵楼里还传来了桌椅拖动的声音。 展昭好奇跟进去瞧瞧。 就见白玉堂将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工具箱，又将那个包袱打开。 见展昭进来，五爷跟他示意——关门关门。 展昭就把门给关上了。 刚关上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又开开……幺幺和小龙宝飞了进来。 重新关好门，展昭好奇地凑到桌边，看五爷在干嘛。 原来刚才白福给的包袱里是一块白色皮料，白玉堂拿出纸笔，照着小龙的样子，画了一只小龙，然后拿出剪刀准备剪料子。 展昭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问白玉堂，“玉堂你要做什么呀？” 五爷说，“给小四子做个小龙的小荷包。” 展昭心下了然，这龙的稿子白玉堂画过挺多次，看来他是想给小四子做这个小龙包挺久了。 又摸了摸白色的料子，感觉很轻，似乎是皮的，摸起来又比皮柔软，一看就是好料子。 “这是什么皮子？”展昭好奇问。 五爷随口来了句，“猫皮。” 展昭才不上当，瞧着五爷——猫皮？白福真给你整张猫皮来，你早揍他了。 五爷也笑了笑，说，“这是树皮。” “树皮？”展昭举着瞧，“什么树这么柔软的皮呀？” “是经过处理的。”五爷说，“早知道我们要回陷空岛我就不急着让四叔帮忙买了……金华府有个布坊，里面有个老师傅，会做这种树布，四叔花了不少功夫，他才肯给做了那么点儿。” 展昭笑眯眯看布料，问自己能帮点什么忙？ 五爷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一卷极薄的白沙，拿起来细看，发现纱布上有树叶的脉络纹路。 “剪成手指宽的细条，然后搓成绳子。”白玉堂给展昭做了个演示。 展昭觉得这个不难，就照着做了起来。搓搓搓，线越搓越长，五爷教展昭把线绕起来绕成线团。 作为一只猫，果然是对线团有天分，一会儿就做了好几个，展昭拿着跟白玉堂显摆。 五爷那边料子都剪完了，拿出工具来做包。 展昭抱着打瞌睡的小龙，跟幺幺一起趴在桌边好奇看着，一人一龙都时不时是瞄一眼桌上几个线团，克制自己去玩的冲动。 那把弯刀就摆在一旁，展昭拿起来端详刀柄，问，“为什么刀灵是大象呢？因为有象牙纹的装饰么？” “器灵跟材质有关系么？”白玉堂觉得一般锻造刀的不都是金属么，可能会放点矿石什么的，只有极少数像骨刀之类的是看材质的吧。 “感觉刀灵的类型五花八门的，有的还跟传说有关系……”展昭想着就算这么跑去东南沿海，也是大海捞针，得再多查出点儿线索才行……要是有机会能一起参加小四子的茶话会就好了。 666 666 树布 众人将自己的兵…… 开封府难得的假期, 第一天大家都沉浸在小龙出生的快乐中，第二天抓紧时间出门……不过都不是去玩的，而是去办事, 顺便玩一下。 因为都知道要出巡了, 众人都有些事情要安排。 霖夜火这个不靠谱的火凤堂堂主终于想起来开封府还有个分堂了, 要回去一趟交代一声了，当然了, 只是交代一声, 然后就跟邹良去军营看小狗了。 太学的学生们正好要放假了, 之前跟着开封府出巡过一次，都玩上瘾了, 这次当然也要去。 林萧院长还给他们布置了点任务, 让到各个南方的学院去交流, 好好表现，不要丢太学的脸。 赵祯当然也想去, 只不过皇帝不是个随时随地能出去旅游的职位，只好留在宫里等爱卿们归来。 太师也不去，不过之前交代了让包大人把花夫人给带上。 太师还挺会做人，跑去跟皇上说了说, 赵祯特地下旨，让包大人这次出巡带上家眷。 原本大人外出是办公的, 携眷怕落人口舌，这下是奉旨带着媳妇儿一起去, 谁都不能说什么。 当然了, 这么多人里，最多事情要安排的还是公孙先生。 好在先生已经跟赵普在别院玩了几天了，休息得挺好。 今日先生带着小四子赶赴百药园, 要先将娃娃蛊都养起来。 赵普和良辰美方几个小孩子也都过来帮忙了。 本来王爷以为就几个猫猫头么，装进罐子就完事了。 没想到猫猫头竟然是要掰开养的，就这几块饼，公孙和小四子安排了三百多个罐子。 赵普倒是不顶什么用，好在几个小朋友很能干，众人忙了一下午，可算把这些娃娃蛊都养好了。 忙完之后，众人跑去泡了个温泉，然后去太白居吃了顿饭。 回来的时候还逛了个街，买了点要带上路的东西。 等回到开封府的时候，时间已经黑了。 院子里，白玉堂和展昭正在吃饭呢，妖王给做了面。 赵普还挺好奇，这俩上哪儿玩去了这么晚才吃上饭。 孩子们纷纷回房换衣服，小四子跑进自己的小房间，先把小荷包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到柜子里，然后打开包包柜子，准备把小荷包挂上去。 打开包柜，团子就愣了一下，伸手把柜门关上了。 晃了晃头，小四子还揉了揉眼睛，又把柜门打开…… …… 外间屋里，公孙正换衣服呢，就听里间屋里团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咦？” “喔……” “啊！” “哇……” 公孙好奇地跑到儿子房门口，往里头瞧瞧。 就见小四子回头，怀里抱着小龙宝。 公孙还纳闷小龙什么时候跟进来了？刚才不还跟幺幺在池子里么…… 可走进屋一看，小四子正背着个小白龙的小荷包，跟他说，“爹爹看呀！” 公孙看着儿子穿着一身白，背着个小白龙的小荷包……这包不大不小，又好看又不惹眼，这个做工这个款式，这种低调里带着点优雅，仔细看越看越看越高级的感觉……都不用问，八成是白玉堂送给他的。 小四子一看到这个小白龙包包，也立马猜到是白白做给他的。 公孙对开心的小四子偏了偏头，让他快去外面谢谢小白堂。 小四子就跑出去了。 …… 小四子还没跑出屋，良辰美方呼啦啦跑过来了。 几个老爷子都发现孩子们腰上似乎是多了点儿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好家伙，一人腰上挂着个小白龙的小腰包。 五爷大概是受到竹熊包组合款式的启发，小龙包也是组合式的，龙头是可以单独拆下来挂在要带上的腰包，龙身是背包。 五爷之前算好了让买的料子，可以做四个单独的龙头腰包，一个完整的小龙荷包。 小良子他们不像小四子似的平时带那么多东西，一款腰包刚刚好，就挂在腰带上。 良辰美方咋咋呼呼跑出来，都说床上放了腰包…… 展昭指了指白玉堂。 四个小孩儿叽叽喳喳围着白玉堂说包包好帅！ 五爷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小四子也跑出来了，几个老爷子都夸包好看。 众人抬头。 小四子背着包包转了个圈，笑眯眯看白玉堂。 说到做东西，五爷可没怕过谁，之前被那一柜子小荷包激发起了好胜心，五爷琢磨了挺久，做出了这款堪称完美的小荷包。 这次的小龙包，还多加了功能，龙头和两只龙翅膀都可以拿下来。 龙翅膀，一个里头能装水囊，一个里头能装零嘴，这样小四子就不用把吃的和药放到一起了。龙尾巴依然是帝王蛊阿大的房子，因为五爷觉得阿大预警尾巴会摇这个功能很有用。 这个小龙包异常的轻，而且布料很有弹性，东西放少一点，就像个布片一样贴在衣摆上，不占地方不显眼。东西放多一些，就成了一只小胖龙。 五爷看着背着小包转圈圈的小四子，点头表示满意……背着比想象中还好看。 几个小孩儿黏黏糊糊围着白玉堂，问他是自己做的么？小白堂超级厉害，做了一下午吧？累不累？给捏捏肩膀。 展昭举手——我也参与了，我搓线了！ 霖夜火和赵普抱着胳膊看着——喔呦，小白堂，蛮会的么！ 几个老爷子也凑过来围观孩子们的包包。 “喔……”天尊研究着包的料子，“这个就是金华府那个树布仙人做的料子吧？” “树布仙人？”殷候和妖王都挺好奇，“什么人？” “哦，一个老头，有手艺！”天尊说这老头以前经常出海去某个小岛上找一种神秘的树，这个树每年都掉一次皮，是整张脱落。老头会捡一堆树皮树叶。拿回来之后树皮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搞，泡药水加染色，能做成各种比布料还轻但是比皮料还结实的布。叶子晒干之后能搓成细线，这个线超级牢固还防水，很多跑船的都想用来做渔网，但是老头不教。而且这些都是独门绝技，所以老头被称为树布仙人。” 众人都觉得神奇，火凤一听布料子就来精神了，打听，“有红布么？” 五爷说老爷子做的布料不太适合做衣服，比较适合做包袋之类，或者做披风渔具雨具什么的。老头年轻的时候靠这门手艺发的家，但是他却连子女都没有教，家里的布坊也就是卖普通的布料。只有跟他交情特别好的，他才会帮忙做一点儿……另外，听说他也已经不出海捡树皮了，就是用一点存货，用完拉倒。 众人都觉得有点可惜，这么好的手艺，断了多可惜啊，老头为什么不收个徒弟呢？ …… 展昭见团子心情不错，就戳了戳他，问，“能不能给兵器们开个茶话会？”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问，“现在开么？” 展昭点头，说弯刀的事情还是想问问，能叫他们出来大家一块儿聊聊么？ 院子里其他人本来都准备回去休息了，一听这话就都停下了脚步，好奇看过来。 小四子捂着嘴乐了，问展昭，“猫猫你觉得我平日开茶话会，是怎么开的？” 众人都想了想，小四子平日总也跟些兵器小动物什么的开茶话会……其实说是茶话会，确切点说，就是小四子拿着茶杯坐在小板凳上，独自絮絮叨叨。 “我偶尔能听到他们讲话，有时候一晃眼能看到个样子，不是像他们看小龙宝宝时候那样坐满一屋子呢，那不成神仙开会了么？” 众人想了想，倒也是，以前也没见这帮灵一起出来过。 “人一多它们就不肯出来了呢……要不然我先问问？”小四子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而且他们平日都吐槽你们这啊那的，应该不乐意跟你们一起开会吧……” “他们平日都什么？” 一众高手都面带震惊地看着团子。“难不成，你们平日开茶话会，这群兵器还吐槽自己的主人？！” 小四子眨眨眼，一扭脸——这段跳过！ 最后，众人将自己的兵器都放到了一起。 小四子正好趁这个功夫去喝杯奶。 拿着自己盛羊奶的小茶缸，小四子溜达回来，发现兵器已经都摆好了呢，围了一圈。 小四子往自己的小板凳上一座，又看了眼围在外面的一圈大人，挥挥小手——你们去外面等一下么，那么多人该害羞了。 几个大人只好都退到了院子外等，觉得兵器们还挺腼腆，明明都已经出来过了么，这会儿突然内向啦？ 不一会儿，小四子就跑出来了，说，“都说人多不乐意出来呢，问你们有什么想问的，让我给带个话。” 众人都有些无语，呦呵，一个个的还挺能摆谱。 展昭让小四子问问那把弯刀，它怎么跟家里人失散的。 小四子说，“象象不怎么能说话呢，只能表达些很简单的意思……一般的刀灵剑灵都是一个人和一只神兽，大多是那个人形的灵在说话。象象灵不完整，主人不在，我那天在宫里，其实还看到了点儿别的……” “什么别的？”众人好奇。 “像是一个盾牌一样的东西，被埋在泥里了，上面还有龙纹呢，而且之前阙宝也说，象象跟山山一样，是天子之刀，所以象象碰到皇皇就出现了呢。” 众人听得有些糊涂——阙宝说的？山山是谁？ “天子之刀……”妖王听到这句表情起了些变化，问小四子，“阙宝认识象象么？” 小四子就跑回院子里继续帮着问话了，不一会儿，团子跑出来了，“阙宝说可能认识象象的主人，因为阙宝认识那个宫殿。” “宫殿？”众人都想了想，应该就是赵祯做梦梦到的那个宫殿吧……” “嗯呐。”小四子点头，“阙宝说那是亡灵骨宫，他很久很久以前去过那里，但是很多事情它不记得了。” “亡灵骨宫是什么地方？”众人都转头看妖王。 银妖王脸上表情尽量无辜，然后一摊手，那意思——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你也不知道？”天尊和殷候第一个不相信。 妖王背着手摇头啊摇头，“听都没听过。” 667 667 小小的建议 展昭就愣在那儿不…… 妖王说没听过, 众人都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相信，老爷子有时候看着在骗人，但却在说实话, 看着在说实话的时候却是在正儿八经地忽悠人……天尊和殷候被坑了那么多年都没弄明白怎么分辨，孩子们就更分不清了。 不过亡灵骨宫听着有点厉害……好歹是条线索。 妖王看看天色不早了，就让都去睡了, 管他什么宫不宫的呢，等到了海边再说吧。 …… 众人就各自拿了自己的兵器, 回去睡了。 公孙和赵普刚躺下, 却发现小四子突然从里屋出来了，站在新亭侯面前歪着头，过了一会儿，就跑到床边，拉了拉赵普的衣袖。 赵普看他, “怎么啦？” 小四子指了指新亭侯。 赵普不解, “嗯？” “新新说……”小四子小声跟赵普说，“九九你下次不要再拿它捅蜂窝了……” 小四子说完，赵普就搔了搔头。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 好奇问赵普, “你拿新亭侯捅蜂窝啦？” 九王爷“啧”一声, “你上次不是说, 给我皇娘喝点野蜂蜜挺好么，可以润肺什么的……” 公孙点头, “对啊……我让你去买点啊。” 赵普一撇嘴，“那满大街卖蜂蜜的都说自己卖的是野蜂蜜，谁知道他们说真说假啊？” 公孙无语，“所以你就上山自己找去啦？” 赵普说在山里找到不少, 就弄点回来咯…… 公孙摇头，“蜜蜂没蛰你啊？！” 赵普说拿新亭侯捅就不会被蛰，新亭侯杀气重啊，一般小动物都躲。 公孙和小四子无奈地看着赵普——你看看你！ 赵普让小四子跟新亭侯说，他知道了…… 只是公孙拦住，“唉等等，说他下次再知道。” 赵普和小四子都看公孙——下次再知道？ 公孙拽拽赵普，“我需要点野蜂巢，你明天带新亭侯帮我去弄点。 赵普就瞧着小四子。 小四子摇着头嘀嘀咕咕出去了。 “唉，你去哪儿啊？”公孙见儿子这么晚都不睡，忙问。 小四子继续嘟嘟囔囔，“都是你们喏，让我开什么茶话会，现在都来让我传话了。” 赵普和公孙对视了一眼，还有别的话么？ …… 隔壁房间，霖夜火正坐在桌边，伸着手，往胳膊上涂白玉霜。 邹良拿着个酒杯，靠在床边边喝酒边看火凤忙活。 这时，笃笃笃三声敲门声传来。 两人一起说，“进。” 门打开，小四子探头进来了。 霖夜火和邹良都瞧着穿着睡袍的小团子——要睡这儿么？怎么没带枕头。 小四子别别扭扭进来，瞧了一眼靠着床边的破天刀和破天剑，跟两人说，“我来转达破天剑和破天刀的话。” 两人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兵器，好奇问小四子，“它俩说啥？” 小四子拽着霖夜火的袖子，闻了闻，一转头，“啊啾~” 霖夜火也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小四子揉了揉鼻子，“天天剑说，这个霜抹太多了，都在它剑柄上，还有让小霖子你以后吃完桃子洗个手再去拿它，不然它身上有桃子毛。” 火凤幽幽回头，看了自家破天剑一眼，“还挺挑剔……不愧是老子的剑！” 邹良问小四子，“我家破天刀呢？有什么要转达？” “天天刀说……”小四子叹了口气，“让你别老拿它片烤肉，说你个小孩子离谱哦，人家是名刀来的，你竟然抓住只狍子还拿人家割狍子的蛋蛋……” 火凤和小四子都嫌弃地看着邹良——你怎么这样啊？！ 邹良伸手摸了摸后脖颈，貌似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摆摆手表示——知道啦，下次拿匕首。 …… 小四子传完话，还被霖夜火抹了一脸的面霜，皱着鼻子出去了，继续去敲隔壁的门。 展昭正坐在龙巢里逗小龙呢，五爷在给幺幺擦鳞片，听到敲门声，一抬手…… 门打开，小四子就进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瞧他——怎么没拿枕头？怎么了？又被踹下床了呀？ 小四子一噘嘴——谁被踹下床啦？宝宝自己睡呢！ “我来传个话。”小四子伸手，一直巨阙和云中刀。 展昭一下子精神了，以为有什么重大线索，立刻拍了拍龙巢旁边，让小四子来坐下说。 小四子走过去，在展昭身边坐下，“咳咳，阙宝让我跟猫猫说……” 展昭一歪头，“说什么？” 小四子说，“以后吃蛇肉羹的时候，不要让阙宝看到……” 展昭就愣在那儿不动了。 一旁，五爷差点笑出来。 展昭略尴尬，原来巨阙在意哦…… “它，还有什么忌口的没有？”展昭小声跟小四子打听。 小四子瞧了瞧展昭，“猫猫你去哪里吃的蛇羹？” 展昭说，“就太白居后面那条街有个野味铺……” 小四子仰着脸问，“那边能弄到蛇胆么？” 白玉堂“咳咳”一声，指了指一旁的巨阙。 展昭对着小四子点头。 小四子就捂着他耳朵跟他商量明天去弄点蛇胆回来，他要做个蛇胆膏，不过要避开阙宝哦…… 一大一小商量完，五爷问小四子，“云中刀有什么话要带么？” 小四子点点头，“云宝说，它不喜欢那个白色的刀套子上那个百花的图案，让白白你弄个霜花的款式。” 五爷想了想，摸着下巴点头，觉得云宝有品位，果然是少爷我的刀！ 展昭立刻让小四子问问阙宝，要不要给他也做个剑套，上面绣个蛇纹？ 小四子扭头看了看阙宝，然后就笑了一声，爬起来要走了。 展昭抓住他，“唉……阙宝说什么了？” 小四子说，“猫猫，阙宝说你好烦哦。” 展昭张大了嘴定在原地，五爷也去看巨阙——感觉阙宝脾气不是太好啊…… …… 小四子出了门，叹了口气，继续去隔壁院子敲门。 “笃笃笃” 房门一开……果然几个老爷子都没有睡觉，天尊、殷候、白龙王和夭长天正在打马吊，桌边还放着酒。 一旁的藤榻上，陆天寒正睡觉呢，趟得笔直，星月趴在他身边，看到小四子，就轻轻晃了晃尾巴。 桌边三个老头本来一人拽着一条桌腿准备连人带桌躲妖王房里去，不过天尊一开门，立刻摆手，“不是公孙是小四子。” 几个老头松了口气，把桌子放下继续玩儿。 小四子无奈地看着几个熬夜的老头。 “怎么啦？”天尊还以为小四子找地方睡觉，就指了指陆天寒睡着的那张榻，觉得有点挤，别一会儿加个团子被压塌了，“要不然你去里头跟妖王睡？” 小四子一噘嘴，“我是来传话的。” 边说，边瞧了瞧天尊腰带上的鸿鸣，又看了看殷候。 天尊和殷候还没闹明白，不解，“传谁的话？” 说完，几个老头警觉——你爹催我们睡觉？ 小四子叹了口气，“我来传小鸿和山山的话，还有青青。” 众人琢磨了老半天，才闹明白是来传兵器的话。 白龙王和夭长天都抱着胳膊看酱油组——看看，你俩兵器都对你俩有意见。 “它俩说什么？”天尊和殷候都挺好奇。 “小鸿和山山说‘你俩好睡了，一天要打多少马吊，赌神啊你俩，烦不烦，牌那么臭还那么爱打，人菜瘾又大……” 小四子越说越小声，最后躲到藤榻后面，“小鸿和山山说的不是我！” 天尊和殷候瞧了起家兵器一眼，总觉得这个语气这么像妖王…… “还有哦……”小四子那边还没有说完，继续小声说，“小鸿说，小白毛什么都好的，就是路痴啊，有没有什么办法拯救一下？你让他下次走路之前先问问人，不要跑那么快……” 小四子还没说完，陆天寒“呵”了一声，翻身。 天尊那个气，皱着眉头看鸿鸣——说好的跟我最好呢？！ 夭长天和白龙王却听得很开心，催小四子继续说。 小四子转脸看了看殷候，继续小声说，“山山说，你……你个……” 殷候一歪头，“我什么？” 小四子皱着脸憋出一句，“你个小胖子……” 陆天寒，“咳咳咳……”了几声，脸上笑容忍都忍不住。 其他几个也捂嘴看殷候。 小四子也不开心，嘀咕，“山山你怎么好这样，小时候胖不代表一直都会胖！” 殷候揉着眉心，让小四子说重点。 “山山说，你个……让你不要跟着那白毛跑，你不知道他是路痴么？总之，他让你别去哪儿你就听他的，他让你去哪儿你千万不能听他的！” 殷候听罢，抱着胳膊想了想，觉得这话还有点道理。 里间屋传来银妖王一句话，“嗯，听人劝吃饱饭！” 天尊则是不爽，斜眼瞪殷候，凭什么我的刀骂我你的剑还是骂我啊？ 其他几人都瞧着他——谁骂你了？不就是提了点小小的建议么。 天尊瞄了眼小四子。 小四子撅撅嘴，“我就是个传话的，不是我说的……” “还有没？”天尊问。 小四子摇摇头，说小鸿和山山的传完了，就剩下青青的了。 天尊有点疑惑地看着腰间的青冢鳞，这刀又妖又疯，要不是鸿鸣压着天天暴走，难不成它也有意见？ “青冢鳞说什么呀？”几个老头都好奇地问，连陆天寒都睁开一只眼睛，瞧着小四子。 小四子“咳咳”清了清嗓子，然后伸出两只小手，学着龙爪的样子挥了挥，“青青说，‘嗷~~嗷呜嗷~嗷嗷嗷！” 小四子从藤榻后面跑出来，“就这个样子了。” 几个老爷子面面相觑——嗷？ 小四子打了个哈欠，“就这些了，我去睡惹~” 传完话，团子终于可以回去睡了。 留下几个老头聚在桌边琢磨，“嗷……嗷嗷？什么意思？” 几个老头对青冢鳞要传达的意思没有能领会，但是听这个语调，情感表达是到位的，感觉对酱油组有很多不满啊！ 殷候不解——那老鬼的刀关我什么事？ 天尊则是生气——敢情本座的刀都是隐藏的骨刀，反骨的骨！ 668 668 封灵 “锁刀？”天……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众人随着明媚的阳光一起醒来。 展昭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被子瞧瞧，果然……小龙宝又钻进来了, 趴在被子里，正晃尾巴。 展昭伸手搔了搔它下巴颏，小龙就开始咕噜噜。 五爷也醒了, 坐起来，透过琉璃窗看了看外面, 发现又是个好天气。 幺幺也醒了, 正翘着尾巴趴在地上跑来跑去……原来是阳光透过琉璃窗撒进来，在地上照出了几个光斑，幺幺正抓光斑呢。 五爷盯着幺幺的猫咪行为，满意点头——可爱！ 展昭边呼撸小龙，边问白玉堂, “今天怎么过？” 五爷算了算, 止见大师估计还得等两天才到，这几天可以一直歇着，就问展昭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展昭倒是也没特别想去哪儿玩, 反正他平时查案总也东奔西跑的, 而且马上要去南边了, 还不如就在家里待着。 展昭搂住爬到他肚子上趴好的小龙宝, 说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问白玉堂呢。 五爷说要是不出去, 那就在家吧，他正好做点儿东西，一会儿去逛个街买点材料？ 展昭好奇问白玉堂，“做东西？又做什么呀？” 五爷示意了一下床头靠着的云中刀, “不是说不喜欢百花图案么，那去挑块好点的霜花料子，重新做个刀套。” 展昭笑眯眯看白玉堂——喔呦小白堂，还挺上心。 白玉堂让他别乐了，要不想办法哄哄巨阙吧，阙宝貌似挺大意见。 展昭也瞧了一眼巨阙，“嗯……感觉有点傲娇，说给它做个刀套吧，还不要……” 白玉堂想了想，“要不一会儿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料子？” 展昭觉得不赖，还伸手戳了戳巨阙，问它，“阙宝喜欢什么花纹？不要蛇纹么？那要不要大象纹？” …… 两人刚起床，就听院子里有动静，隔壁房门一开，随后就听到火凤一长串的，“晒晒晒……” 门又关上了。 展昭开门出去看了看，就见邹良开门出来了，拿着饭盆去给哑巴准备早饭。 霖夜火打开窗户，撑了把伞放在窗台上，躲在伞底下观察了一下院子，觉得开封府里树还是少。 幺幺和小龙也飞了出来，照例是去锦鲤池里游一游。 三只小老虎刚吃饱奶，冲出来围住展昭。 展昭蹲下撸了撸小老虎，自言自语嘀咕，“要不然搞个虎纹？” 白玉堂也出来了，问霖夜火城里哪家布坊的霜花纹布料比较好。 火凤好奇他要干嘛，五爷就说给云中刀换个刀套。 火凤摸了摸下巴，觉得要不然给破天剑也搞一个刀套，省得沾上桃子毛。 正商量着去逛逛哪些铺子，院门外，赵普和公孙两人回来了，九王爷扛着新亭侯，公孙背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几个大罐子。 众人看着两人踩了两鞋底的泥，好奇，“你俩大早上的是上哪儿去了？” 公孙把罐子从背篓里拿出来放到桌上，打开给众人看，发现是几坛子的蜂巢和蜂蜜。 展昭伸手戳了戳又舔了舔——好甜！ 公孙说早晨去采的蜂巢，刚碰到妖王，拿走了一罐子，说做蜂蜜燕窝糕吃。 隔壁院子里，几个老爷子也过来了，除了陆老爷子之外人均打哈欠，看着像是没睡好。 公孙幽幽瞧了几人一眼——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没精神？昨晚干嘛了？ 几个老爷子立刻精神饱满笑呵呵坐下，边踹陆天寒去泡点浓茶来。 这边白玉堂和霖夜火继续讨论买布料子做刀套的事情，几个老爷子一听也有点兴趣，纷纷表示待会儿也想上街。 正聊着，公孙屋里的房门一推，小四子走出来了，团子边走边“哈啊~”地仰脸打了个哈欠，走两步，又一个哈欠，慢悠悠走到桌边，爬到凳子上坐下，上下眼皮直打架。 天尊伸手，戳了戳团子的腮帮子。 团子晃了两下，继续打哈欠。 众人都好奇地瞧着他——怎么困成这样子？昨晚干嘛去了？不是那些刀灵剑灵跟你吐槽了一整晚吧？ 小四子晃了晃头，稍微醒了醒，看了看众人，一扭脸，“哼！” 公孙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腮帮子，问他，“怎么啦？” 小四子挠了挠头，说昨晚上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哦。 又醒了醒觉，小四子问公孙，“爹爹，封灵是什么哦？” “什么风铃？”公孙没明白。 “为什么要把一把刀给锁起来呀？”小四子接着问。 “锁刀？”天尊想了想，问，“什么样的刀？” 小四子回想了一下，说，“一个圆形的盾牌一样的东西，上面插着三把刀还是剑……看不太清楚，但是绕了好多锁链还有符咒啥的，然后我听到阙宝说——封灵阵。 展昭看了看巨阙——你还挺忙的么，小四子做梦你也去掺一脚。 众人都没听懂，公孙则是有点担忧儿子的精神状态，人家小孩儿做梦要不然是吃的要不然是玩的，就他家团子离谱，做的梦感觉都不是人间的事情。 “有些刀的确是需要封印的。”天尊虽然不太明白小四子具体说什么，不过对于刀，老爷子还是最有研究的。” 为了方便众人理解，天尊给做了个简单的演示，他伸手，将鸿鸣刀从青冢鳞上拿了下来，放到了一旁。 瞬间，诸位高手都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杀气，其他兵刃也都开始有反应，仿佛都蠢蠢欲动，很想窜出来痛揍青冢鳞。 天尊将鸿鸣刀挂了回去，立刻，那股杀意消失了。 夭长天瞄了一眼青冢鳞，摇头表示——这刀比我都疯的感觉…… 赵普倒是觉得，新亭侯一点都不疯，青冢鳞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挂上鸿鸣刀之后，是不是也算一种封印？”展昭问。 天尊说，“不算封印，其实是一种压制……” 众人又去看小四子……见团子直点头，还纳闷他点头什么，结果一看……睡着了。 公孙伸手托着他脑门，拍拍屁股。 小四子又仰起脸打了个哈欠，公孙问他，“你要不然再去睡会儿？” 小四子却摇头，说不睡了，睡多了晚上容易睡不着。 公孙觉得倒也是，就说去给他泡杯醒神的茶。 几个老爷子纷纷看着公孙，表示我们也要…… 公孙含笑看着他们——所以你们昨晚究竟干嘛了？一会儿我就去把你们房里的马吊都烧掉！ 几个老爷子嘟嘟囔囔说也没怎么啊，劳逸结合么…… 火凤和展昭都在一旁吐槽——通宵打牌算劳逸结合？劳劳结合吧…… 公孙看着几个老爷子的眼神渐渐危险——现在熬夜都不算了哦，竟然敢通宵？！ 好在这时妖王回来了，身后跟着被撵去泡茶的陆天寒。 “都喝茶吧，正好配着蜂蜜糕吃。”妖王将笼屉放下，一股清甜的香味传来。 连不爱吃甜食的白玉堂都瞧了一眼笼屉。 妖王拿着筷子给众人夹糕点，边问小四子，“你梦里那三把刀，什么颜色的？” 小四子想了想，说，“黑色和红色呢，像是生锈了一样。” 众人托着盘子吃蜂蜜糕，嗷呜一口…… 本来还想吐槽几句，都锈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刀，但这蜂蜜糕一入口，什么都顾不上了……为什么这么好吃？！老爷子早饭仙人！ 妖王端着盘子，四外看了看，好奇，“咦？小良子他们呢？” 公孙说，“一大早叫猿帝大师带出去了，跟我们一起进山的，貌似说要爬山……” 几个老爷子一听都面露同情之色，“完蛋了，被老猿带去山上不得累得脱层皮再下来。” 赵普和白龙王都满意点头——嗯，甚好，练功就是要多吃苦啊，总舒舒服服的皮不紧。 公孙默默搂住迷迷糊糊吃糕的团子——还是学医好…… 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妖王似乎是知道什么，就问老爷子为什么要把刀锁住。 “那是封灵阵。”妖王坐下，跟他们一起吃糕。 众人都瞧着他——所以跟那个什么亡灵骨宫有关系么？老爷子你明显是知道什么！ “啧。”妖王一摆手，表示自己的确是不知道什么亡灵骨宫，“不过么……” 老爷子话锋一转，笑眯眯问众人，“想听鬼故事么？” 说来也巧，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突然飘过了一片云彩，把太阳给遮住了…… 亮堂堂的院子里暗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阴风…… 众人早上那点儿困意都醒了，小四子一个激灵，往他爹怀里拱了拱。 好在云彩很快飘走了，阳光洒向院子。 天尊和殷候都瞅着妖王——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不说？！赶紧说！然后说正经的不准骗人！ 妖王托着下巴看了看众人，开口问，“除了妖刀和圣刀，还有一种刀，你们听说过么？” 众人都好奇——还有一种？ 白玉堂下意识地瞧了瞧自家师父。 就见天尊微微皱了皱眉头。 “鬼刀。”妖王不紧不慢地开口。 小四子立刻从他爹爹腿上爬了过去，钻进赵普怀里。 “鬼刀？”展昭突然揣着手，挺不爽地问，“为什么都是妖刀，却没有妖剑？” 妖王戳了戳他，“刀剑本质上都是一样的，这不是妖剑不好听么……” 展昭和霖夜火都“哼”了一声。 白玉堂大概是随他师父，妖王说点什么，他都想分辨一下老爷子说真说假，不过看他师父和殷候的反应，妖王似乎并不是胡说。 “其实不管是刀还是剑，是妖还是圣，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能用。”妖王指了指天尊腰间，“就算疯癫如青冢鳞，也是能用的，但是有一种刀剑，是没法用的，他们被制造出来，就不是被用来做工具或者凶器的。” “那制造出来是做什么的？”众人不解，“莫不是把假刀？” “它们只是外形看起来像刀或者剑，但本质上，它们并不是。”妖王说的话，让众人觉得有些难懂。 妖王只好再举个例子，“把刀剑都想象成人……” 众人都挑着眉瞧他——呦，这回不是小狗啦？ 妖王不满——还听不听啦？别打岔！ 众人恢复乖巧表情——继续！ “那人么，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人是吧？”妖王问，“那什么，外表看起来是人，但却不是人呢？” 众人彼此瞧了瞧，“假人？” 妖王白了众人一眼。 说笑归说笑，不过众人此时心领神会，像人又不是人的——鬼呗。 “鬼刀究竟是指什么呢？”五爷虽然搞懂了人和鬼这个例子，但刀毕竟不是人啊。 “刀有刀灵，剑有剑灵……灵么，归根结底，算是一种神物。别管它们脾气怎么样，虽然多被称为妖，但主要还是看使用的人。凶器都是嗜血的，但拿在好人手里，它们杀的就是恶人……但鬼刀不同。”妖王摸了摸下巴，“这个东西，是会害人的。但是吧，鬼刀真的不常见，有几把我知道的鬼刀，都是被不经意间做出来的，也就是说，只是一种巧合。那么出了鬼刀怎么办呢？压，是压不住的，唯一的方法就是锁起来，这个过程，就叫做封灵。” 669 669 解梦 掌柜的说都是剪…… 妖王给众人说关于鬼刀和封灵的事情。 不过讲得比较晦涩, 或者说…… “这次糊弄的很随意的感觉……” “临时编的吧。” “感觉不怎么可信。” “就是啊，妖刀鬼刀没区别么。” “妖刀也能引诱人宰人的。” “再说了，真有鬼干嘛要假扮成刀？” “莫不是附身在刀上的鬼？” “跟刀灵有什么区别？” “编故事的人感觉看不起剑的样子。” 几个小的边吃蜂蜜糕边小声讨论, 妖王幽幽地看着“质疑”他的几个小鬼。 一旁天尊殷候则是幸灾乐祸。 “孩子不好骗了啊？” “感觉功力退步了。” “连我都能听出假来。” 妖王不乐意了，“都说了是真的了，我这么诚实的一个人……” 话出口，连路过的小五都瞧了妖王一眼。 几个老头抱着胳膊摇头啊摇头——亏你说的出口！ “哼！”妖王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给你们讲个厉害的！” 说完, 老爷子双手一揣袖子，压低声音说, “我有一个朋友……” 结果刚开了个头，几个小的都摇头…… “又是朋友？” “无中生友！” “每次他骗人都是‘我有个朋友’开头。” “果然被骗久了就能摸着规律！” 妖王挺委屈, 孩子们突然不可爱了，伸手，抱起正吃糕的小四子, 觉得世上只有团子可爱。 可抱起来发现团子似乎也不捧场，以前要讲故事的时候, 团子都会很认真听的，今天怎么没声儿？ 老爷子低头看了看，哭笑不得，就见小四子这会儿正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双手捧着蜂蜜糕, 嘴里还慢悠悠慢悠悠地嚼…… 再看桌边, 没有“上当”的众人开始讨论一会儿去哪儿玩的问题，白玉堂和展昭要买布料做刀套，其他人也都有各自要买的东西, 约好了一起去逛街。 妖王“哼”了一声，嘀咕了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 早饭过后，妖王和公孙一起去太学了，太学快放假了，两位夫子都有些功课要安排。 赵普和邹良要南下，有不少事情要安排，一个进宫，一个去军营了。 小良子他们还在山里，白龙王和陆天寒有点好奇猿帝准备怎么锻炼他们，相约去瞧瞧。 小四子最终还是扛不住困，搂着小龙宝去睡回笼觉了。 夭长天因为石头剪子布输了，留下来看家看孩子。 …… 白玉堂和展昭出了衙门，去布坊这种事情当然霖夜火最熟了，火凤给带路。 后头天尊和殷候也一起来了，俩老头也想挑点儿布料，给鸿鸣刀和山海剑整条花布衣裳穿穿。 出了衙门，几人往南天街热闹的街市走，霖夜火说先去城里最大的布坊瞧瞧。 开封城中最大的布坊叫凤锦坊，布坊主是人称大宋第一绣娘的阮夫人，她家的招牌“凤锦”两字还是赵祯御赐的。 这家铺子展昭巡街时天天经过，倒是没进去买过东西，因为里边的布料和衣服大多都是华贵风的，做得最多的买卖是婚嫁庆典之类的。 也正因此，她家好看的红布特别多，火凤自然就是常客。 进了凤锦坊，掌柜的一看到“熟客”立马刻迎出来，“呦！堂主有阵子没来啦。” 火凤点头啊点头，问有没有霜花的白布，大象纹的黑布，还有凤纹的红布。 掌柜的眨巴眨巴眼睛，表示霜花白布和凤凰纹的红布都有啊，大象纹的黑布是个什么？他卖了几十年布料没见过这种款……不过如果一定要的话，能定做，整块黑布给绣几只大象也不是不可以。 展昭一听可以定制可开心了，就问有纸笔么，他来画大象…… 天尊和殷候都无语地看着展昭——你再瞎搞当心巨阙以后都不理你！ 掌柜的让伙计去取霜花布料，又拿了新到的红布给火凤挑选。 天尊说想要梅花纹的白布，伙计表示那可多了，也让人去都拿来给挑，又给了展昭纸笔，还问殷候想要什么料子。 殷候想了想，“青色带鲸鱼纹的有没有？”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看他——果然是亲外公。 伙计递上纸笔给殷候——什么都能定做！ 白玉堂看霜花布料的时候，展昭那边已经大笔一挥，画好了大象。 还拿给五爷看，问他像不像，说大象好画的，大耳朵 ！他们之前在白鬼族不是瞧见过么！ 五爷拿着纸看了半天——怎么看怎么是只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了，白玉堂总觉得巨阙正哆嗦呢，估计是气的。 殷候那边也展现了亲外公的“画技”，天尊拿着他按照小海画的鲲看了一会儿，无情撕碎！ 这边正挑着布呢，外边几个布坊的伙计一人拿着一个箱子进来了。 掌柜的问，“都好啦？” 伙计们表示都好了，损耗了两把，其他的先生说可以用了。 掌柜的就让抬去给裁缝们挑。 展昭眼尖，瞧见箱子上还贴着张符，有些眼熟……貌似是陈三卦画的符。 展昭就问掌柜的，“那是什么呀？” 掌柜的说都是剪子尺子之类的。 展昭有些不解，掌柜的就解释说，“哦，我们老板定的规矩，凡是新买的剪刀之类，开刃之后要做个法事再用。” “为什么呀？”霖夜火纳闷，裁缝用的剪子都要做法事？ 掌柜的笑道，“也就是为了防个万一吧，这年头做个买卖也不容易，小心点总是没错。” 掌柜的没有细说，不过倒是给展昭提了个醒，城里真半仙除了妖王小四子之外，陈通也算一个。陈三卦毕竟茅山派出身，神神鬼鬼的他应该懂不少，不知道会不会解梦。 留下霖夜火和天尊殷候继续挑布，展昭拽着白玉堂先去一趟对面胡同，找陈三卦。 …… 开封府里，被留下看家的夭长天先去马厩把马儿们放出来，让到草场吃草，又回来给几只大猫小猫梳了毛，然后把天尊房里的藤榻搬来院子里树荫下放着。 桌上有一部分包延他们刚整理出来的龙图案卷，老爷子随手拿了本，往竹塌上一靠，翻着看。 刚躺下，就见旁边房门一开，小四子撅个嘴走出来了，脑袋上还趴着打哈欠的小龙。 小四子出门后左右瞧了瞧，径直超夭长天走了过去，爬上藤榻，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躺下，往白鬼王胳膊上一靠，睡觉。 小龙宝跳到了藤榻的扶手上，盘了个圈，也继续睡。 白鬼王疑惑地看着突然跑来睡觉的团子，伸手，戳了戳他肚皮。 小四子摸了摸肚子，拽了老爷子的衣摆当被子盖住，很快就睡着了。 夭长天摇了摇头，一条胳膊被团子枕住了，剩下一只手也没法看卷轴，只好放下案卷，拔了根狗尾巴草逗小龙玩儿。 老爷子正看着小龙晃尾巴呢，团子突然坐了起来，气鼓鼓说了句，“烦死了！” 说完，躺下拿衣摆蒙住头继续睡。 白鬼王点点头，小团子再这么下去有疯的趋势了，就伸手拍了拍他。 小四子往前拱了拱，从衣摆下面探出一张委屈的小脸，带着点怨念。 “怎么的啦？”夭长天询问一下以示关心。 小四子嘟囔，“做梦。” “这么快？”白鬼王吃惊，怀疑团子是不是跟自家妹夫有什么亲缘关系，“这不是刚躺下？” 小四子撅个嘴，“闭上眼睛就是那三把刀。” “那三把刀找你干嘛呀？”白鬼王也挺好奇。 “不知道，好像是让我给它们解开。”小四子捧着脸说困死了。 白鬼王想了想，站起身，让小四子在藤榻上先等一会儿，他自个儿进了公孙和赵普的屋。 不一会儿，小四子就见白鬼王拿着新亭侯出来了。 小四子歪过头，看着夭长天走到院子里，就见他一抬手…… 新亭侯似乎是出鞘了，但很快又进了鞘，院子里有一个奇妙的回音响。 夭长天走了过来，将新亭侯放在了藤榻上，让小四子挨着睡。 小四子瞧了一眼藤榻上的新亭侯，就见刀鞘和刀柄上有一层红色的浅纹，好像树叶的脉络一样。 夭长天又去屋里拿了条毯子过来，给小四子盖上。 小四子小手搭在新亭侯的刀鞘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真的就睡着了。 夭长天去厨房拿了个干馒头来，坐在池子边喂锦鲤，幺幺晃着尾巴在水面上游来游去，跟夭长天闹着玩儿。 院子里静悄悄的，刚才还响着的虫鸣鸟叫忽然都消失了……连三只调皮的小老虎都变得很乖巧，挨着银雪睡觉。 白鬼王坐在池子边，手里撵着干馒头屑，边走神，边喃喃自语，“是鬼刀？还是刀鬼……” …… 展昭拉着白玉堂穿过弄堂，在成功把自己搞迷路之后，被五爷带着钻进了一条胡同，三拐两拐，来到了陈通家门口。 陈家小院门口挂着块招子，上写——“一日三卦”，一股半仙的气息扑面而来。 五爷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跑出来开门。 这胖丫头看到门口的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也不吃惊，招呼他俩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识这女娃，她叫陈小路，是陈通在路边捡到的，收了当义女，一直养在身边。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陈小路进了院子，就见房里，陈通溜达了出来，“就说今日要剩着一卦，果然有贵客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桌边一坐，就问陈通，“老爷子会解梦么？” 陈通摸了摸胡须，笑道，“你们家里养着两个真神仙呢，还有俩世间最博学之人……我这个假半仙，估计是帮不上什么忙。” 展昭跟老头逗趣，表示有枣没枣打三杆子，“老爷子知道封灵之说么？” 陈通微微愣了愣，问，“封灵？”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表情仿佛是有门。 陈通略担忧地问，“你们，莫不是得着了什么凶险的兵刃？不能啊……开封城里最近貌似也没出什么大事。” 展昭见有希望就接着问，“梦到三把刀，插在圆盘上，被三条锁链锁着……” 没等展昭说完，陈通就皱着眉头问呢，“这还真是个封灵阵，你们遇到鬼刀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意外——还真是鬼刀？所以妖王没骗人么？ 陈通详细问，“是鬼刀还是刀鬼？ 展昭和白玉堂更疑惑了——竟然还有刀鬼？ 670 670 知情人 星月爬了起来，给赵普……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就想到陈通这儿碰碰运气, 结果老头儿还真知道点什么，而且两人不止发现妖王说的“鬼刀”不是在骗人，还得知了, 不止有“鬼刀”, 还有“刀鬼”。 “这刀鬼又是个什么？”展昭和白玉堂还没闹清楚鬼刀呢, 结果又来一个, 都有点糊涂了。 陈通说，“你们家里不是有个最懂的人么, 问他去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疑惑地看着陈三卦——他们家到底多少能人？他们怎么不知道？ “问谁啊？”两人一起问。 陈通瞧了瞧两人，“问白鬼王啊。” 展昭一愣，白玉堂也疑惑，“我舅公？” 陈通看着两脸懵的两人，也觉得挺有意思，问白玉堂, “你舅公是什么王啊？” “白鬼王啊……”白玉堂回答，但是白鬼是指白鬼族吧…… “为什么叫白鬼族呀？”陈通接着问。 “因为有白子……”五爷还指了指脸，“画白色的面具……” 陈通让他逗乐了, “那怎么不叫白子族、白脸族，偏偏要叫白鬼族啊？” 白玉堂被问得有些接不上话了, 就习惯性地看展昭。 展昭也考虑了一下，“明显白鬼族比较帅！” 展昭显然是说笑的，一旁正描字帖的陈小路也被他逗笑了。 陈通却是也没恼, 反问展昭，“为什么觉得鬼比较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的确是比其他的要帅一点。 “就跟崇神崇佛一样，有些地方，是崇鬼的。”陈通说, “尤其是在一些雨林、海岛之类的地方，你们去看那些被崇拜被祭祀的图腾，大多都是鬼。” 这点五爷倒是挺赞同的，他去过好些海岛上都有一些已经灭绝或者尚存在的岛民和部落，会祭祀图腾，那样子都是鬼面。 “西南白鬼族就是崇鬼的，你舅公人称鬼王，自然有他的道理。”陈通说，“还有啊，新亭侯原本就是白鬼王的刀，此刀大有来历，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关于此刀的传说。” 展昭可是小机灵鬼，一听这话，立马举一反三，问，“白鬼王用的刀，所以新亭侯是鬼刀么？” 白玉堂一方面觉得展昭说得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新亭侯是鬼刀，那刚才舅公应该就说了，舅公又不是妖王，不会忽悠他们。 “新亭侯这把刀吧，按理它就是把妖刀。”陈通说自己知道的关于新亭侯的传说，“但是这把刀，还有个隐藏的用途。” “隐藏用途？”展昭和白玉堂都不约而同想起那日在凉亭里瞧见的那只黑色麒麟兽，看着虽然很凶但是傻乎乎的，不像有多少秘密。 “好刀都是要醒的，但大多数刀只要主人一握就醒，但新亭侯却很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不过新亭侯这个难醒刀的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么？之前被鸿鸣一通拍之后就醒了，刀的样子也变了。再加上最近赵普内力突飞猛进，新亭侯用起来也是越来越趁手了。 “新亭侯如今在九王爷手中，征战沙场多年……虽说王爷不是弑杀之人，但刀就是刀，上了战场，赵普手中的新亭侯，和当年北伐的白鬼王手里的新亭侯，是一样的，对不对？”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觉得陈通说得有道理。 “但你们知不知道，白鬼王在北伐之前，还花了一点时间，统一了西南？” 白玉堂和展昭接着点头，这都不用听说么，白鬼族原本只是个小族，就是在白鬼王手里壮大起来的啊。 “原本西南，还有个百鬼王。”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百鬼王？” “西南雨林里部族众多，各种王也多。这个百鬼王，是一个居于雨林深处的神秘部族的首领，战斗力惊人，而且他可以操纵鬼兵。”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了点头，幸亏这番话是陈通嘴里说出来的，要是妖王说的，肯定没人相信。 风天长年少的时候游历天下，这把新亭侯，据说是贺晚风根据史料帮他找到的。但是新亭侯当时有一个刀冢，冢中总共埋了七十多把假刀。贺晚风找到刀冢之后，寻不到真刀，是白鬼王自己走入迷宫一样刀冢，毫无阻碍地寻到了真刀。那个刀冢，之前有不少人来寻刀，但走进去的，无一例外都死在了里面，除了白鬼王，根本没有其他人活着出来过。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此处都皱了皱眉，这话吧……表面听起来挺好，贺晚风帮风天长找到了新亭侯。可是如果细想一下的话，其实是贺晚风找到了新亭侯的刀冢，引风天长进去了……这刀冢之前进去的可是一个都没出来啊！换言之，贺晚风也是拿风天长去试一试，万一他出不来，也就死里头了…… 展昭和白玉堂摇头啊摇头，换做以前的风天长，倒是也不觉得这么坑他不好吧，但换成现在的夭长天，两人还有点心疼，贺晚风这个坑货！ 我茅山派以前有个同门，他曾在贺晚风军中任过职，听说过这个故事。 贺晚风说，白鬼王拿着刀出来的时候，他就问他，“你怎么找到这刀的？” 风天长回答说，“有刀鬼指路。” “那之前那些人呢……”贺晚风不解，“那些人没有刀鬼指路么？” 风天长只是笑了笑，“那些被鬼刀引走了。” 贺晚风听得疑惑，“那你怎么出来的？” 风天长将新亭侯扛在肩上，不屑地说，“管他什么鬼，都砍了就行了。” 听到这里，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么说的话，夭长天的确是鬼刀刀鬼都知道的！ 五爷觉得被背叛了——舅公那么诚实的一个人……竟然瞒着不说！ 展昭也觉得是被妖王带偏了，舅公那么老实！ …… “阿嚏……” 太学里，正看学生卷子的妖王突然一个喷嚏。 一旁，公孙某听妖王碎碎念了一上午了，说什么，“孩子们都好叛逆，比酱油组都皮……一点都不可爱……” 公孙某说他是典型的自作自受啊，谁让你总骗他们，现在说真说假孩子们都不信你！ 妖王还挺冤枉——我哪儿有总骗他们啊？就……偶尔啊！偶尔而已！ “说起来……”公孙某有些好奇，“鬼刀的事情，夭长天没接茬么？” 妖王耸耸肩，“没有啊，不过新亭侯给了赵普之后，它还在不在，也不一定了……” “在应该还是在的，只是不醒而已吧，毕竟，赵普也用不到它。”公孙某抱着胳膊摇头，“也可能，自古至今，只有白鬼王能叫醒它吧。” 妖王摸着下巴，似乎也有点闹心，“现在别的我倒是不担心，就怕小四子被盯上。” “他能那么轻易就接触到刀灵，的确很有可能被盯上。”公孙某见妖王担心，倒是也宽慰了他几句，说团子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担心。 …… 而此时，吉人天相的小团子，正在开封府花园的藤榻上，搂着新亭侯呼呼大睡。 赵普从朝里回来，走到院子里，就歪着头看着藤榻上奇妙的“组合”，人家都搂着枕头睡，他家团子倒好，搂着他的刀睡。 王爷撇着嘴看自家新亭侯——你看看你！平日跟我拽得二五八万的，一会儿不肯醒一会儿不够吃，现在呢？乖乖给一只团子当抱枕！连动都不敢动，你倒是动呀！也跟对我似的闹脾气呀！ 赵普左右瞧了瞧，发现留下负责看孩子的他师父没在，小龙宝宝也没在。 王爷就问守在小四子塌边睡觉的小五一家和星月，有瞧见他师父没有啊？ 星月爬了起来，给赵普带路。 赵普跟着星月穿过两个月亮门，来到了包大人的书房院外。 听到里头有翻书的声音，进院门一看，就见院子里石桌上堆了好些龙图案卷，都是昨儿个包延他们理出来的。 他师父坐在桌边，正翻卷宗，似乎是在找什么。 而小龙宝就好奇地蹲在他肩膀上，歪着头看他翻书。 “师父？” 赵普还是头一回见他师父翻龙图案卷呢，有些纳闷，就走过去看看。 白鬼王把案卷翻得乱七八糟的，一堆应该是已经看过了，一堆是没看过的。 赵普问他师父要找什么呀？边把那些乱堆的卷宗都整理好。 夭长天嘀咕了一句，“亡灵骨宫，没准是个刀冢。” “刀冢？”赵普拽了张凳子，坐在他师父身边，“埋刀的地方么？” 夭长天瞧了瞧徒弟，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赵普不解，刀冢么，顾名思义啊……难道还有其他解释？ 赵普见他师父越翻越暴躁了，赶紧给他倒了杯水，让他捧着喝，边一招手。 影卫们来了好几个，将卷宗分了好几份，一人一堆，看着赵普和夭长天。 赵普问他师父，“要找什么案子？” 夭长天说，“吃人的地方。” 几个影卫都一惊——啥？ 赵普也看着他师父——这么重口啊？ 白鬼王摇摇头表示不是真吃人的意思，“就是某个山洞、或者某个地方吧，有去无回的那种，就是传说那地方吃人，懂吧？” 赵普看了看影卫们。 影卫们都明白了老爷子的意思，开始翻卷宗。 赵普还找了点人到龙图阁没理出来的卷宗，以及春堂阁里都去找找，自己拉着他师父回前院去等消息了。 …… 陈通家小院里，展昭和白玉堂听了一圈了，好奇问，“所以鬼刀和刀鬼，究竟是什么呀？” 陈通说，“鬼刀是害人之刀，刀鬼，是鬼刀养的鬼。”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着眉头看着陈通——这你茅山派黑话么？怎么那么离谱？ 两人倒是能接受刀灵，可刀还养个鬼，这算个什么情况呢？ “我那个同门说，他曾经问过贺晚风，后不后悔帮白鬼王找到了新亭侯。”陈通问两人，“你们猜，贺晚风怎么说？” 展昭和白玉堂只有叹气的份，贺晚风也好在是不会武功所以早早过世了啊，要是留到今天……不对，他肯定留不到今天，会被几个老头打死的。 “贺晚风说，他以前一直以为，只有神佛可以斩杀厉鬼，只有好人才能制裁恶人。后来他知道他错了，恶人最怕的，其实是更恶的人，比神佛更能斩杀厉鬼的，是更凶的鬼。西南的那个百鬼之王，曾经奴役西南百姓许多年，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但是他手握鬼兵又武功奇高，谁都奈何不了他。可风天长拿着新亭侯回去，斩杀了百鬼王极其手下党羽，砍杀了所有的鬼兵……他手中的新亭侯，那一刻不是妖刀，而是一把斩鬼刀。可是之后呢？白鬼王取代了百鬼王，无论人还是鬼，都成了新亭侯的刀下亡魂。” 说到此处，陈通示意展昭和白玉堂，“你俩不如回去问问真正的白鬼王，因为这世上，见过鬼刀和刀鬼的，应该也只有他了。” 671 671 刀冢 “海岛么？”…… 展昭和白玉堂从陈通家出来, 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到了布坊。 这会儿，霖夜火已经挑好布料正准备结账呢。 火凤自己买了不少红布，天尊挑了两块梅花白布, 还帮白玉堂挑了块挺好看的霜花白布。殷候那边挑了两块没花纹的黑布和青色布料, 准备定做。当然了, 老爷子和展昭自己画的东西没法看, 殷候准备一会儿找林霄帮帮忙，画好了样子再送过来。 火凤问展昭和白玉堂打听得怎么样, 两人一摆手说别提了, 骑着马找马。 之后就将贺晚风给白鬼王寻刀，然后既有鬼刀又有刀鬼的事情一说。 天尊和殷候脸上那个嫌弃啊，藏都藏不住。 “怎么哪哪儿都有贺晚风！” “就是！坑完一个又一个。” “当年就该一巴掌拍死他！” “老夭也是，知道竟然不说！” “会不会忘记啦？” “也没准，毕竟当时进去的是风天长。” 离了布坊，众人准备回去找夭长天问问。 走到半道, 就瞧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白龙王和陆天寒一人提溜着俩孩子，边走，边数落揣着手走在后头的猿帝。 那四个小孩儿应该是良辰美方吧, 不过展昭和白玉堂看了半天都没敢认，这小泥人儿！一身的泥巴一身的水, 被两位老爷子提溜着往回走，路上四串泥水滴，还有一股子怪味儿, 身上不止有泥巴还有青苔烂树叶。 以白玉堂的洁癖程度，觉得小孩儿没法要了，赶紧扔河里涮涮！身上衣服全部烧掉！ 天尊和殷候都摇着头走过去。 白龙王和陆天寒一个劲说猿帝有毛病，让你炼孩子没让你搞死孩子啊, 哪儿有把人往沼泽里丢的！那沼泽里还有猪婆龙呢，万一没了一个你赔呀？！ 猿帝在后头嘀咕，那猪婆龙都没开封府池子里的锦鲤大，至于么……沼泽也不是多深，后来不都自己爬上来了么…… 陆天寒和白龙王都斜眼瞪他。 殷候和天尊抱着胳膊听了一会儿，觉得也还行啊，小孩子的确要多锻炼…… 白玉堂展昭外加一个霖夜火跟在后头，开始回忆苦难童年……这帮老头果然一个赛一个的不靠谱！能活到今天全靠自强不息…… 回到衙门，正碰上急匆匆从太学回来的公孙。 这会儿，小孩儿身上的泥巴都干了，公孙猛一眼瞧见还以为挖出什么泥塑了，凑近一看，捏住鼻子问，“这是掉哪儿了？怎么一股河泥臭？” 几个小孩儿都挺委屈，闻了闻身上的味儿，也有点嫌弃。 展昭和霖夜火帮陆天寒和白龙王接过来一个，提留着先去澡堂洗一洗。 五爷望着衙门，再一次觉得——建一个瀑布非常有必要啊…… 展昭去澡堂前对白玉堂示意了一下，五爷心中有数，他先去问问他舅公，看老爷子肯不肯说的。 公孙手里拿着几分卷宗，看着也是挺着急赶回来的。 白玉堂问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公孙就小声说，“刚才影卫来送信了，说白鬼王要找案卷，老爷子好像是知道关于鬼刀的事情，还说亡灵骨宫，没准是个刀冢。” 白玉堂一听，这不是对上了么，他舅公也不是不乐意说，估计是想先查一下。 “舅公说了找什么卷宗么？” “说是找吃人地儿的，就是有去无回那种地方。”公孙晃了晃手里的卷宗，“案卷我倒是没查过，不过看到过地方志上有类似的传说记载，所以拿回来了。” “有去无回啊……”白玉堂若有所思，“海上也有这种地方。” “海岛么？” “有海岛的，也有一些危险海域的。”白玉堂说，“这种事情要问老渔民，我偶尔也挺他们说起过，不过没怎么留意。” 两人说着话，就走进了喵喵楼前的院子。 院子里，赵普跟白鬼王正坐着喝茶呢，公孙一眼瞄见了在藤榻上睡觉的小四子，好奇凑过去瞧了瞧，团子搂着新亭侯，裹着毯子，身边躺着小白龙，睡得那叫个香。 五爷一来，小龙宝就打了个哈欠爬起来了，飞到五爷肩头落下，蹭了蹭脸，靠着继续犯困。 白玉堂摸了摸小龙，边看了一眼小四子搂着的新亭侯。 此时的新亭侯与往日的确是看起来有些不同，上面那红色的细细脉络，从来没见过。 这时，就见小四子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烤肉……” 院中众人也闻到了一阵香味，回头，就见邹良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食盒。 早晨猿帝出门的时候交代他了，让他整点儿烤肉回来给孩子们吃。 众人也是哭笑不得，老猿练归练，宠也还是宠的。 这烤肉香味先把小四子给“熏”醒了。 小团子补觉成功，早晨睡眼惺忪只啃了几口蜂蜜糕，这会儿也饿了。 公孙见儿子脸色好多了，团子又圆了，黑眼圈也没了，甚是欣慰，抱起来问还做不做噩梦了？ 小四子摇头说搂着新新睡之后就没有了诶。 众人都看了看坐着喝茶的白鬼王——小四子自己是没法把新亭侯抱上藤榻睡觉的，早晨在的也只有他了……怎么的新亭侯还能治噩梦呀？ 这时，天尊和殷候也回来了，一人拿了个食盒，俩老头刚去对面饭馆买了几碗鸡汤面回来，孩子们肯定饿了，这个点不当不正的，早饭刚过晌午饭还没到，也实在没什么可吃的。 进了院子，发现还有烤肉，老爷子都表示满意。 刚坐下，洗完澡的良辰美方就跑回来了，四个小孩儿饿坏了，跑来坐下吃面配烤肉。 展昭他们也都到了，众人围了一圈，看夭长天。 白鬼王正看徒孙吃面呢。 小良子刚才爬上凳子挨着他师公就撒娇，说累死了饿死了，差点淹死在沼泽里，水里还有猪婆龙。 白鬼王说要不然晚上炖个猪婆龙吃吧。 展昭还挺好奇，“猪婆龙什么味儿啊？” 天尊和殷候说跟蛇肉差不多，展昭赶紧伸手捂巨阙剑柄。 五爷疑惑地看天尊和殷候——你俩什么时候吃过猪婆龙啊？ 天尊和殷候默默叹了口气——小时候被妖王丢沼泽里之后啊……妖王后来抓了条大的回来炖，味道还行，就是肉有点柴，还塞牙。 小四子洗完脸之后吃了两块烤肉，这会儿觉醒了人也精神了，就好奇问夭长天，“夭夭，为什么我抱着新新睡就不做噩梦了呀？” 其他人也都转脸看白鬼王，觉得这个切入点很丝滑啊……关键时刻果然只有团子靠谱！ 白鬼王说，“神鬼怕恶人吧……新亭侯里住着个恶鬼，还是个喝过鬼血的鬼王，一般小鬼都怕他。” 几个小孩儿睁大了眼睛看夭长天，“喝鬼血？怎么喝呀？抓住一只鬼然后喝么？” 其他几个老头儿瞧了瞧孩子们崇拜的目光，都一扭脸——感觉输了，不爽！ 白玉堂顺势就问了刚才在陈通家听说的，关于刀冢的事情。 赵普也惊讶，他师父刚才有提到刀冢，而且万万没想到，新亭侯竟然是贺晚风帮找到的…… “呵呵。” 夭长天似乎也想起了往事觉得有意思，“你们可别听贺晚风嘴犟，他要是还活着，问问他，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事，他一定会说，是骗我进刀冢。” 一众小的都不解，几个老爷子则是摇头——贺晚风挖了一辈子坑，估计就栽了这一回。 赵普想了想，问他师父，“我有几次，看到过一个鬼将的样子，他就是新亭侯里藏着的鬼王么？” 白鬼王听到此言颇为吃惊，看赵普，“你竟然见过？” 赵普点头。 “嚯。”白鬼王似乎挺高兴，“我还以为它对你很不满意呢，这么看来，还是挺中意的么……” 众人都瞧着赵普，赵普也回头瞧了一眼还在塌上躺着的新亭侯——有中意么？分明一直都很叛逆！ 白鬼王倒也并不想隐瞒，开口说，“新亭侯的刀冢，在芒砀山里。” “芒砀山？”众人都好奇，“高祖斩白蛇的那个芒砀山么？” 夭长天点了点头，“芒砀山里有不少王侯将相的坟冢，那一带传说也比较多……贺晚风应该是从某些地方志记里查到的，再加上他到处听闲话，就推测出，芒砀山里，藏着个有点厉害的刀冢。” 众人都激动——说到重点了！ “刀冢，也叫兵冢，可以简单点说，是个埋兵器的墓。”夭长天问，“一般练武之人都视自己的兵器为手足，死了，如果没有传给子弟，基本都是随葬的，对吧？” 众人都点头。 “那为什么要单独给兵器建造一个坟冢呢？” 众人也都觉得的确挺奇怪——而且听这个说法，刀冢仿佛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你们觉得，刀冢是谁建造的？”夭长天接着发问。 “刀的主人么？” “刀主人要是真喜欢到要给刀下葬，那直接放自己棺材里不好么？”夭长天摇了摇头，“建造刀冢的，有两种人，一种，是要封存这把刀，最好永世不要被人发现的那种人。而另一种，是刀鬼。” 众人惊讶地看着夭长天——第一种他们理解，第二种是个什么情况？刀鬼不是鬼么？ “刀鬼当然不是鬼啊，这世上哪儿有鬼？”夭长一笑，“刀鬼，可以说是被鬼刀给影响了的人。”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新亭侯。 夭长天摆了摆手，“新亭侯可不是鬼刀，他只是刀灵是鬼王而已，真正的鬼刀，是给新亭侯陪葬的那七十二把假刀。你们觉得，刀冢有去无回，那么那些进了刀冢不见了的人，去哪儿了？兵器又不会吃人，在没有人挥动的情况下，它们也就是一块摆在那里的铁而已。” “所以刀鬼，就是那些进入刀冢的人么？”赵普问，“这些人，被鬼刀给影响了？” 夭长天双手揣着袖子叹了口气，“也可以这么说吧，具体情况估计能再复杂点儿。刚才妖王说他有个朋友，你们不如找个机会听他把话讲完把，他讲得应该清楚一些。” 众人都莫名有点尴尬——早知道早上不怀疑老爷子了…… “师公！”小良子吃饱了，体力也恢复了，仰着脸问夭长天，“那您当年进了刀冢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夭长天微微一笑，“贺晚风当年指着个山洞，说里头有名刀，不过很凶险，我就进去了。进了洞穴，就看到里头迷宫似的几十条岔路，还有很多小洞窟，里头有各种刀。这些刀要不然是被锁住要不然是被困住，反正都是固定在一个小山洞里。刀冢里还有一些搞不清楚是幻象还是灵的东西，碰巧我比较熟悉，是瘴气。” 公孙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尸毒和瘴气？” 白鬼王一耸肩，表示管他呢，反正老子不受那种东西影响的，“我一路往里走，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只麒麟兽，跟你们养的大黑猫一样可爱，看着也很乖巧，仿佛等了我很久。” 众人默默看了一眼锦鲤池边正带孩子的小五。 见过那只麒麟兽的展昭白玉堂还有赵普，都摇头啊摇头——还是小五可爱一点。 “我在麒麟兽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也不知道在洞里待了百年还是千年的新亭侯。”夭长天回忆起“初见”还挺感慨，“当我握住刀把的一刹那，我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众人都听得专注。 “知道怎么干掉西南雨林里面那群鬼了……”白鬼王略得意地笑了笑，“贺晚风当年与我相处了这一路，大概也看出来了我是个祸害天下的主，所以找了个机会，让我进刀冢。他本意估计是觉得，如果我能拿到新亭侯，那么肯定要除恶，表示心中还有善，没准能挽救一下。如果拿不出来，那就跟其他人一样，化作刀鬼，有去无回了。可这厮千算万算，算漏了一点——能除恶的，未必是善，至恶，也能除恶。” 672 672 南行 码头上三声炮…… 夭长天一说新亭侯的来历, 殷候和天尊都有些哭笑不得——搞了这半天，原来根源在这里啊，贺晚风这厮马失前蹄猫失前爪, 虽说无论有没有新亭侯, 都不影响白鬼王北伐吧……但多少也是给后来的乱世拱了把火，真是各方面的欠打！ 不过眼下, 众人又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妖王那边怎么办呢？ 早晨妖王的“我有个朋友……”还没开头就被孩子们给打断了, 这会儿又要让他继续说，那不得找个机会哄哄他？ 众人都望向天尊和殷候, 这个艰巨的任务，不如就…… 天尊和殷候同时一扭脸——才不要！那妖孽不得得意上天，我俩不是那么在意的啊, 管他大象小象还是爱象……反正不是我们的象！ 众人叹了口气, 又转过脸看展昭。 展昭倒是想的很开, 自从上次的案子哄了哄师公当天就破案之后，展昭顿悟了，决定向小四子看齐。 想到这里，展昭伸手一挽小四子的胳膊, 那意思——咱俩上吧！ 睡饱了又吃饱了的小团子心情正好, 小手一挥表示——不就哄个妖妖么, 小意思！ 不过还没等来妖王，就先等来了军营的信鸽。 胖乎乎的信鸽落到火凤肩膀上，对着邹良一抬脚。 邹良伸手摘下信桶, 拆开一看是贺一航的回信。 老贺说他派人去圣殿山传话了，不过圣僧们说，止见和止闻两位大师前几日一起动身去了江南, 说是要去青盲岛。 众人一想，那倒是不赖，干脆江南碰头吧。 于是乎，包大人一声令下，众人就开始做出巡的准备了。 这次众人目标明确，直奔江南，第一站陷空岛。 出巡的船队开始在运河码头集结，还有一些随行的船只与画舫，都开始搬运行李。 包大人派人通知了太师，花夫人也收拾了行囊，由太师亲自送到了开封府，与包夫人同住。 太师还把庞煜叫来让他好好照顾小妈。 太师看着的确是挺上心，郑重给包大人道了个谢，搞得相爷还有点不适应。 开封事务就由太尉、太师和八王暂行代理。 包大人倒是不担心，如今朝中人才济济，不说太尉也忘忧文武皆强，方静肖和卢月岚都是独当一面。朝中那些贪官污吏都让展护卫给嚯嚯没了，现在都是些圣上新提拔的年轻才俊，个顶个都是人才，他出巡也是相当的放心。 赵普此次南下带了邹良和黎嫣，邹良率三千水军，黎嫣也带了一千人。 龙乔广和欧阳都留守开封城。 出巡队伍一如既往的规模浩大。 包大人带了五百开封府的衙役，龙图案卷带了好几箱子。 白玉堂索性把陷空岛的船队给开出来了，几个老爷子一船、龙虎豹一船、他和展昭一船，给陷空岛哥哥嫂嫂们带的礼物一船…… 霖夜火也开了火凤堂的船队出来，火凤堂主这几年也没闲着，龙虾船的数量正在壮大中。 火凤光衣服就装了一船，这次他还帮邹良把塞肖给带上了。 塞肖大仇得报，也没什么正事就剩下带着夜冥游山玩水了，邹良想带他出门逛逛，有机会的话去一趟北方古部琼家，见见家人。 夙青也被霖夜火带上了，貌似是石头剪子布输了，被打发来伺候自家堂主游山玩水。 太学学生放假了，也开了好几艘船。 谢炎和王麟都有船，这次赵兰软磨硬泡，赵祯最终松了口，让她跟同窗一起出门见见世面，所以戈青也跟来了。 黎嫣带了不少女兵一起出行，正好能负责赵兰的安全。 在浩浩荡荡的船队中，还开来了一艘精致的画舫，船看起来很新。 这是小四子的船……没错，团子买了艘船。 话说年初满记结账，满慕华派人来给小四子送了去年他的那份收入。 之前一次出巡的时候，小四子在杭州府、金华府和绍兴府都选了地址，开了满记分铺，还按照当地的口味，给提了不少意见。 满慕华这一年赚的是盆满钵满，这里头可不少小四子的功劳，按照之前约好的比例给小四子分了账，还给包了个大大的红包。 小四子拿着一叠银票也不知道要干嘛，就去敲了敲五爷的房门。 白玉堂见小四子放了一叠银票在桌上，打眼数了数，就将钱分成了四份。 五爷指着第一份说，“置地买房。” 第二份，“开封三大钱庄各放一份吃利息。” 第三份，“投些产业，让白福给你推荐几个。” 最后一份，“花着玩儿吧，有什么想买的么？” 小四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要买啥。 五爷提议，“不如买艘船吧。” 小四子觉得这个提议倒是挺不错，有了船的话，他爹爹和九九出去玩就不用坐官船那么麻烦了，随时随地都可以游湖，小良子他们还有踢球的小伙伴们也能一起到船上聚会，去外地出个诊也很方便。 就这么着，小四子买了艘船。 新船前几天刚送到，小四子拉着他爹爹的手表示——爹爹以后出门也不用烦什么能带什么不能带了，都能带！船舱里还专门有一个房间用来装蛊虫！ 公孙站在码头边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儿子！个位数的年纪，买房置地又买船！ 九王爷背着手欣慰点头——可以提前退休享儿子福了……刚才说什么养蛊虫的船舱？装白老五船上去！ 两天之后，准备就绪。 赵祯亲自出宫来送开封府出巡……一路送一路送，从宫门口送到开封府又送到码头。 南宫都怕他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上船去赖着不走。 码头上三声炮响，船队启航。 赵祯站在岸上对着远行的爱卿们挥手，“一定要找回朕爱象的家眷啊！爱卿们一路顺风啊！爱卿们记得给朕写信啊……” 南宫无奈看着赵祯，突然发现皇上的黄袍好似亮了点……抬头一看，太阳出来了。 今日一大早本来天气阴沉沉的，头顶还有块儿乌云，原以为要下雨。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随着开封众人的船队开走，乌云竟然也跟着飘走了，开封城上方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南宫注视着越行越远的船队……就，希望一切顺利吧。 …… 船队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运河河面上。 老爷子们的画舫里，聚集了不少人。 妖王看着一人一边挽着自己胳膊的展昭和小四子，一扭脸——哼！上次跟你们讲你们还怀疑我，不跟你们好！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展昭和小四子对视了一样，竟然没用？那就加大力度！ 妖王看着挂在两边一个劲撒娇的两人，肩膀上，小白龙也学着展昭和小四子的样子，靠着妖王蹭脸。 妖王嘴角的笑就快控制不住了。 这时，就听几个老爷子在一旁说风凉话。 “哎呀，他其实也不一定知道。” “就是么，也许自己都不记得了。” …… 白玉堂瞧了瞧，一边撒娇大法，一边激将法，感觉有门…… 果然，妖王招架不住，往桌边一坐，“今天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众人一看中招了，就都心满意足坐下。 妖王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个朋友……” 众人都点头——嗯！听的就是这个。 “他有个朋友。”妖王开口就说，“他朋友的朋友的亲戚的朋友的亲戚……” 众人默默看着老爷子——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像真的么？ “啧。”妖王伸手一指旁边双手捧着下巴，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小四子他们几个——看到没？听我讲故事，就应该这个表情！ 众人都无奈点头——行了行了，今天你说什么都相信行了吧！ 妖王给了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接着说。 “那人，就叫他老王吧，是个山匪，早些年打家劫舍做了不少坏事，后来朝廷出兵剿匪，他和几个山匪一起逃走了。因为熟悉地形，所以逃过了官兵抓捕，但是外边风声很紧，几人就决定在山里躲一阵子。他们逃进了深山打猎维生，就越来越往大山深处走……某一天，老王找到了一个地洞，发现了附近有一些石碑，上面写着些看不懂的文字，还画了一些刀的符号。老王以前也听一些老人讲过，说这座山里可能有个古墓……不过他是个精明人，知道来历不明的洞不能贸然进去，就想骗其他人先下去。所以他回去之后，突然就开始说山里可能有宝藏之类的话，还说发现了个有点可疑的山洞……果然，当天夜里，有两个年轻的山匪就悄悄寻去了。老王在后头跟着，看着他俩进了山洞。” 众人都觉得老王有点不厚道，不过转念一想，他本身就是个山匪，怎么可能厚道 …… “可奇怪的是，那两人下去之后，一直都没上来，老王等啊等……最后天都快亮了，他就只好自己回去了，估摸着是洞里有机关，那两人死在里头了。 次日早晨，剩余几个山匪发现两个年轻人不见了，都开始疑神疑鬼，怀疑两人是不是出去报官抓他们了。为了避免被抓，他们几个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换地方……可还没等他们挪窝，那两个年轻人竟然回来了。他俩不止自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带了两个包袱回来，打开一看，是两包金银，两人跟众人说，他们昨夜去山里洞窟寻宝，真的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那里头的宝物一辈子都用不完。剩下的山匪一听都兴奋不易，让他俩带路，要一起去寻宝……” 听到此处，众人都觉得有些蹊跷。 “意思是，他俩在山洞里待了一宿？”方天悦觉得不合理，“进古墓寻宝这种事情不是很凶险的么？待那么久啊？” “会不会睡着了？”小良子和霖夜火异口同声问。 众人都默默地看着这没心没肺的一大一小——你俩进古墓能睡着？ 转念一想，小良子不知道，霖夜火貌似真睡过…… “这俩山匪。”赵普觉得奇怪的点则与众人不同，“有点高风亮节啊……”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是，发现了宝藏还回来通知其他山匪？那不是应该自己多拿点钱就跑路的么？留个记号用完了再来拿？这么好心还回去分给其他人？ 妖王笑着点点头，“老王也是这么觉得的……” 673 673 洞窟 等他布置完了…… “老王因为心中生疑, 所以留了个心眼，说闹肚子，让他们先走, 自己马上追来。”妖王接着说故事。 当时那群山匪都被宝藏给迷惑了心智，谁还管老王啊, 跟着那俩山匪就赶往那个山洞。老王再一次跟在后边，目送着几人一起进了洞。 进洞之后, 依然很久都没有出来。 老王找了棵树, 爬上去, 坐着等了半天。 直到他饿得都快受不了了, 突然看到几个人从洞里钻了出来。 这帮人进去的时候满眼放光, 仿佛准备把宝藏都搬空。 可出来的时候, 手里却没拿着金银财宝, 而且一个两个眼神空洞毫无生机。 他们木讷地爬出来之后, 就往山外走。 老王只好继续跟。 只是这帮人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出了深山。 老王不敢跟了, 觉得莫名其妙, 这么出去，不怕被官兵抓到么？ 实在没办法，老王只好独自在山中生活。 这几天剩下一个人，他提心吊胆地过着, 虽然没出什么事, 但心里总是会想到那个山洞。 又过了几天, 突然天降大雨，老王就在那个山洞附近狩猎，天上电闪雷鸣的他也不敢躲在树下，万般无奈, 他就钻进了那个山洞里避雨。 进了山洞之后，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放眼望去，山洞里十分的空旷，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前方又有光亮，老王还闻到了一股类似铜钱的味道。 这种味道似乎有某种吸引力，吸引着他往山洞内部走。 老王脚步不自觉地就往山洞里挪动，直到走到洞穴尽头，发现有个拐弯。 前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顶部有一些缝隙，透下来光，还有雨水沿着山壁滑落。 老王双眼盯着隧道的尽头，继续无意识地往里走……越往里走，他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模糊，同时，山洞两边出现了满地的金银珠宝，前方似乎有一座宝石山 。 老王两眼放光，脸上也绽放出笑容，脚下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就在这时，突然天空中一道惊雷。 “轰隆隆”一声雷响，仿佛头顶的山石都炸开了。 老王一个激灵，猛地惊醒……再一看，只见山洞地上不止有散落的金银珠宝，还有满地的森森白骨。 而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祭坛一样的东西，上边摆着一个黑色的圆形金属，看着像一面盾牌又像一把大锁。 盾牌里插着一把刀，盾牌周围被黑色的铁链重重捆住，四条铁链被拴在山洞的四个角上。 老王抬起头，就看到刀的后方，站着个黑色的人影，一双幽幽的绿色鬼目，正盯着他看着。 他吓得惨叫一声转身就跑，可跑出去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幻觉，就看到满地的骸骨突然像是活了一样，扭动爬行开始追他，有的甚至抓住了他的脚。 就在他吓得惨叫的时候，天空中又一道惊雷。 老王再一次被雷声给惊醒了，再看，那些骸骨并没有动……他也不敢回头，一口气冲出了洞穴，一直往前跑，直跑到山中再也看不到那洞穴的空地上，才停下来喘气。 这时，天空中暴雨如注，他被这冰冷的雨水一浇，才终于是感觉闻不到那种铜钱味道了，听到的声音和看到的景象也清晰了起来……再回想刚才，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 老王不禁后怕，如果刚才没有那两道惊雷，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下场？ 老王本是个作恶多端的山匪，此时抬头望天，也不懂老天爷为何要救下他这个本该下地狱的恶人。 大概是有所顿悟，老王离开了那座山，找了个庙宇出家为僧，从此行善积德，想赎清自己的罪孽。 就这样一晃过了二十年，某日，老王和几位师兄师弟一起下山。 最近附近村庄的一座桥塌了，有位好心的员外出资帮重建新桥，但是人手不够，所以山上的和尚们都下山帮忙。 此时的老王都六十多了，已然年迈，但还是想去帮帮忙。 忙了一阵，听到相亲们鼓掌，听说是那员外来了，还给大家带了不少吃的。 老王抬头一看，就愣住了。 就见那员外三十多岁年纪，面带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和善，然而……这张脸却唤醒了老王深埋心中多年的可怕回忆。 眼前的员外，就是当年跟他一起躲在山中的山匪之一。 老王呆呆地看着那个正分米面给乡亲们的员外，就见他笑容满面，眼中带光。 而老王却不停想起当年那个从山洞里爬出来，双眼无神宛若行尸走肉的山匪同僚…… 这时，员外走到了老王跟前，对着他行礼，“大师。” 老王回过神，赶紧给他行礼。 员外跟他和身边几位大师聊了几句，道了辛苦，又给庙里布施了香火钱，就去看别的灾民了。 而老王注意到此人耳后有一道伤疤，再一次确定了自己没有认错人，他这条疤是在一次劫掠的时候被砍伤留下的。 但老王想不通，此人二十年前就是这个年纪，怎么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有变老？ 老王跟附近村民打听这员外的来历，据说他是去年刚搬来本地的，家资巨富乐善好施。 老王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安慰自己，可能是他也改好了，做了那么多好事，也是好的…… 日子转眼过了一个月，这一天，老王下山化缘，见到了不少衙役在附近村庄走动。 途中遇到，衙役们就询问他，“大师最近可曾见过可疑之人？” 老王摇了摇头，问，“出什么事了？” 衙役们说最近附近的村庄总有人失踪，怀疑是来了什么拐子，但奇怪的是丢的都是些身强力壮的男人，并不是妇孺。 老王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了那员外，但他当然也不能这么跟衙役们明说，无凭无据的。 当天晚上，老王到了员外家附近盯梢。 连着蹲守了两天都没什么发现，到了第三天午夜十分……老王看到员外家后门开了。 只见几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来了一趟车队。 老王数了数，总共十多辆马车，似乎是要运送什么货物。 不一会儿，员外也出来了，坐进了一辆马车里，吩咐手下上车，开始赶路。 老王尾随着车队，趁人不注意，悄悄上了最后一辆，躲入了车内。 马车里运送的竟然是些木材，粗细都有。 老王觉得奇怪，这是要送去盖房子么？伸手摸索了一下，发现压在下面的木头粗一些，而且他还摸到了一条缝隙。 顺着缝隙，老王扒开了树皮，一看吓了一跳……只见粗木之中，竟然藏着个人。 他一研究，可算看明白了，所谓的粗木都是伪造的，就是一个装了人的木槽，外面裹了层树皮。 老王又找了找，发现马车里有三根这样的粗木，运送了三个人，总共十多辆马车，排除员外坐的那一辆，也就是说这车队可能运送了三十人。再仔细看那些人的穿着，应该就是那些失踪的村民。 老王想不通了，这些村民似乎是昏迷的状态，员外要把他们送到哪儿去？ 马车颠簸了一夜，次日清晨，老王看到路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座成了他一生梦魇的山林附近。 趁人不注意，老王跳下马车，暗中观察。 果然，车子在山前停了下来， 下人熟门熟路，将那些装了人的粗木搬到了山里，然后将里面昏迷的人都抬了出来，丢进了那个山洞。 其他的木料也被抬了进来，堆放在一旁。 老王抬眼望去，发现在洞穴后的山坡上，竟然已经建造了一座很大的庙宇……这庙宇形态奇怪，透着一股子邪气，差不多已经完工了，就剩下一些门窗还没装，这些木材估计就是运来做门窗用的。 员外办完事就带着人先走了。 而那洞穴里依然寂静无声，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又跟当年一样，那些村民，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出来，朝着大山外走去。 老王沉默良久，他决定要做一件事。 循着记忆，他找到了原本的山匪窝……此时这里已经是一片藤蔓遍布的荒地。 老王找到了原先山匪窝一个隐藏在地下的仓库，里面存着一些火油，还有一些轰天雷。 老王将东西都搬出来，运送到了山洞附近。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又开始打雷下雨了。 老王将一部分火油从山洞口到入，然后跑到山上，凭记忆，找到洞穴顶部的地面，将火油顺着地缝倒了下去。 借着雨水，火油流淌进了闪缝之中。 之后，老王将剩下的火油，泼洒在了庙宇内。 最后，他又将轰天雷埋在了庙宇的柱脚，以及山洞后边的山壁之中。 等他布置完了一切，雨也停了。 老王神情默然地点燃了引线…… 不一会儿，山中几声巨响，就如同刚才的惊雷一样，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映红了整个山头。 老王站在山林深处，望着山头火光冲天。 这时，突然就听到山下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那声音尖利苍凉，犹如恶鬼夜哭，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 就见员外和之前那些从山洞出去的人，都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回来了，他们冲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山洞之中，毫不犹豫。 老王从他们的身上，看出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当年在山洞中那些扭曲追逐自己的白骨…… 这时，又一阵巨响，山壁塌了，塌方的庙宇和滚落的巨石，将山洞掩埋。 从此之后，老王各地游历，寻找类似的山洞或墓穴，只要找到相似的地方，都会想办法掩埋或者炸毁洞口。 到了此处，妖王的故事也说完了。 “老王应该已经圆寂了，之后的故事也无人知晓。”妖王道，“我那位朋友，是从他朋友那里听来的故事，就很好奇，问我那究竟是个什么洞穴，我估摸着，那应该就是个刀冢。” 众人张着嘴听完，故事很邪门，但是有几个细节却非常让人在意。 首先，故事里描述的老王看到的洞里的盾牌锁链和刀，莫名跟小四子梦里的一模一样。 另外就是，刀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那个员外，只是当年众多从洞穴里出来的山匪之一，那么其他几个山匪呢？他们去哪儿了呢？ 山洞里有大量的骸骨，表示有很多死在里面的人。 可根据老王的描述，仿佛进去的人都出来了，那……那些骸骨是属于谁的呢？ 公孙关注的点倒是稍稍与众人不同，“老王进入山洞之后，就闻到了铜钱的味道？” 众人都点头，是呀。 小良子拿出枚铜钱，小哥几个还传来传去闻——铜钱什么味道？ “可能真的只是铜锈。”公孙说，“铜锈的确是可以制幻的，特别是长期被雨水浸泡之后形成的锈与水垢，大量服用甚至可以致人发疯……不过，闻一下应该不至于中毒，得吃下去才行。” “他们躲在山中多日，喝的肯定都是山上的水。故事里提到山壁上有很多缝隙，雨水会渗透进洞穴。那么长年累月之后，很可能山中的一些积水中，就有这种锈垢。这些山匪进山洞之前，没准就已经中招了……” “那那些后来被运进山里的村民呢？” 公孙也觉得的确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还有老王被雷声惊醒这一点，如果真的因为中毒致幻，雷声应该是叫不醒他的，问题还是在山洞之中。 “唉，等到了地方再说吧，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没准到了就顺利找到爱象家眷，不用管什么刀不刀冢不冢了的呢。”妖王让众人放宽心，这一路南下，先欣赏下沿途风光。开了那么多船出来，就当游湖了，在船上想什么都没用。 妖王伸手，戳了戳展昭的脑门，“还是那句话，抓紧时间能玩就玩，别一会儿河上漂来……” 话没说完，小四子他们几个小朋友扑上去就捂他嘴巴。 674 【番外】团王的茶话会（礼物篇）…… 自从知道小四子能跟兵器交流之后, 展昭收到了许多的“请求”。 很多人都表示想见一见兵器，这里面尤其“烦人”的就是龙乔广。 广爷自从得了大幽幽之后，一直都当传家宝那么供着, 都快盘包浆了……问题是，广爷不知道大幽幽有没有什么需要！ 见展昭白玉堂又是做刀套又是做剑套的，广爷急的呀, 强烈要求亲自跟大幽幽进行友好交流。 展昭不能满足他愿望，广爷就赖在开封府不走, 整天缠着赵普磨磨唧唧。 欧阳也来了, 火麒麟更离谱，带了一捆棍子过来，摆了一排, 表示棍棍们也想加入大部队。 九王爷被他倆烦的啊, 本来指望唐小妹和陆晓晓能管管，结果晓晓拿着自己的剑说这是山神婆婆留给她的，她也想见见呢。 霖夜火选了大概几百条红布，想问破天剑喜欢哪一条。 邹良听小四子形容，觉得破天刀有一点可爱, 很想撸一下，顺便问一下它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是谁弄伤了它, 那人还在么？左将军表示想削他！ 小朋友们也表示要参与, 小良子他们都还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兵刃，虽然像小唐小方都是练的不需要兵器的武功，但是自从知道有刀灵剑灵之后, 觉得不用兵刃亏了！器灵多可爱啊，什么龙啊蟒啊麒麟啊凤凰啊，像宠物一样的, 想要！ 所以众小朋友想跟各位神兵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相熟的其他神兵，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老爷子们也没闲着。 天尊和殷候都给鸿鸣和山海准备了布料子，想问问他们喜欢什么款式。 展昭也没辙啊，心说他和小白堂也想见巨阙和云中刀，一龙一蟒的尾巴都没有摸到……这不是兵器们不乐意么！ 最后，展昭只好去跟小四子“谈判”了，让小团子再跟兵器们沟通了一下。 几轮谈判下来，小四子和展昭碰了个头。 小四子说，“灵灵们说可以梦里见面……” 展昭刚要拍手，小四子小手一摆，“但是有个条件。” 展昭点头啊点头——什么条件？ 小四子一指叶知秋的三刃骨刀说，“灵灵们说看到小三子手指头上的绳环表示羡慕，他们也想要一个，但是要不同颜色，然后要你们自己亲手编的！ 展昭还有点懵，“什么指环？” 小四子指着罗鸢给三刃骨刀编的那个翡翠绳环说，“就是这个喏。” 展昭一看，“嗨，这不叫事儿！” 小四子仰着脸看展昭，“猫猫你个手残喵喵，连个鲸鱼都折不好，真的能编好么？这个是花式绳结，很难编的哦……” 展昭乐观地摆摆手，“我不会小白堂会啊……” “不可以找人帮忙哦，灵灵说要你们自己编！” “呃……”展昭想了想，点头表示，“应该问题不大，大不了跟着玉堂编，玉堂怎么编我们也怎么编！” 出了门，展昭就把这个“喜讯”告诉给了大家。 一下子，院子里沸腾了，众人纷纷跑去围观三刃骨刀上的绳结。 赵普让影卫们去买彩绳。 影卫们也不知道该买什么颜色，九王爷表示，有什么颜色都买来…… 不一会儿，影卫们扛了一麻袋彩绳回来。 众人盯着彩绳都震惊了——竟然有这么多颜色么？ 白玉堂觉得首先要确定兵器们都喜欢什么颜色。 小四子拿了纸笔去统计了一下，众人按照各自兵刃的喜好，开始挑选颜色。 不过马上就遇到了第一个问题……颜色太多了，白色就有十来种不同的白、红色有几十种不同的红，该怎么挑选呢？而且一根绳环貌似要好几根绳子才能编成，是挑一样的，还是挑不一样的？ 众人都看着团子——要不然你再帮问问？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摇头呀摇头，“你们喏，这是你们送的礼物么，当然除了灵灵们喜欢之外，也要你们自己的心意呀，就挑你们觉得合适好看的么！什么都问问问，那惊喜就没有了呀！”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开始挑颜色。 小四子说，每人挑四根就可以了。 众人挑好了满意的颜色，下一步就是怎么编了。 别看展昭答应得挺爽快，但一到动手的时候就没辙了，拿着四根彩绳看看小四子又看看白玉堂。 其实不止他，大家都是抓瞎的状态，谁都不会编。 好在小四子是靠谱的，这个绳结还就是罗鸢住在开封府那段时间，小四子教给他的。 “这个叫如意祈福平安结，就是开头是如意，结尾是福字，两头有个平安扣，当中可以自己添花样的。”小四子拿着罗鸢编的那个绳环分析了一下，“鸢鸢在里面编了四叶草、鸢尾花，还有一束禾苗一束火，拼起来正好是个秋字呢。” 众人仔细瞧了瞧，觉得的确是很精致么，挺好看的。 小四子提议，“按照这个的话，开头如意结尾福字和平安扣不要变，当中的花样可以自己设计呢！” 众人都默默看着团子——如意和福字是什么？平安扣又是什么？不要讲得那么简单！ 小四子无奈，“这样吧，我先教你们编如意和福字，再做个平安扣。当中你们想要什么呢，我再教你们……” 众人围着桌子坐好，乖乖点头，表示靠谱！ 白玉堂拿着几根绳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觉得……完全不靠谱。 先不说其他人，光他师父，你让他编一天，他能编出来一个如意结来？ 果然，出师不利！ 小四子活动了一下手指，别看小手胖嘟嘟，手指头可灵活。 拿了几根彩绳，这儿翻一下那儿打个结，几个来回，一个如意就编出来了，还问呢，“是不是很简单？” 在场，只有白玉堂跟着点头，其他人都拿着绳子呆坐在那边，一脸懵。 良久，霖夜火伸手过来拿着那个如意看，一脸震惊，“这是什么魔法？！” 其他人都跟着点头。 赵普比较意外地看着公孙……先生一开始还跟着做了两步，到第三步就乱了，第四步开始暴躁，第五步绳子打结，第六步自己把自己两根手指给捆上了。 众人看着逐渐暴躁的公孙先生，和想象中不同啊，先生明明验尸的时候那手指头那么好用！ 赵普也劝他，“书呆，蚕翼刀就不用了吧？” 公孙不满，“为什么不用？我们翼翼也拥有姓名！” 小四子帮他爹爹把手指头上的绑绳给解下来，“翼翼待会儿我给编个蛾蛾的平安扣挂在包上好了，爹爹就不要编了……” 公孙搓了搓手，开心捏捏儿子的小脸蛋。 其他还在对着绳子发呆的众人一脸的羡慕。 小四子又拿了几根新绳子，趴在桌子当中，一步一步地编给众人看。 一群人拿着绳子，小四子编一步，他们学一步，一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如意结，终于编好了，虽然有的像如意有的像蘑菇有的像个猪鼻子……但好歹踏出了第一步。 小四子趴在桌上手酸得都抬不起来了，将福字和平安扣的重任交给了白玉堂，“白白你上，我先缓缓……” 小四子顺着桌子边沿就滑了下去，公孙赶紧接住自家扁掉的团子，给捏捏胳膊捏捏肩膀，试图搓圆一点。 好不容易如意结成功了，白玉堂伸手，教众人编福字和平安扣。 众人发现五爷教起来仿佛比小四子好懂一些，琢磨了一下，明白了……主要五爷手指长啊，怎么翻怎么转一目了然，小四子那个小团手捏起来一个豆包，也看不清楚…… 小四子“恶狠狠”瞄了众人一眼。 别说，有了如意结的经验，福字和平安扣学起来顺利多了。 赵普、霖夜火和邹良手都不笨，欧阳和龙乔广出于对自家兵刃和师父的爱，铁杵磨成针的气势，也学得很快。 最困难的就是展昭、天尊和殷候。 殷候和展昭不愧是亲爷孙，那个手指头打结的方式都一模一样，到哪儿不会了也一模一样。 殷候相比起来还稍微好一点，大概这些年给天尊剥虾锻炼出来了，展昭那两只猫爪，一看见线绳注意力就被分散掉了，三两下就困成了个线团，各种打结。 白玉堂都上手手把手教了，最后五爷衣袖都被绳子绑一块儿了。 众人佩服地看着白玉堂被困成一团的袖子——这是怎么搞出来的？ 但展昭编得歪歪扭扭也是编，坐在展昭和殷候当中的天尊，那才叫问题严重…… 老爷子那手一伸出来，十根手指头跟白玉葱管似的，好看得火凤都想去拿枚戒指来给他戴戴，可问题是……好看不中用！ 而且老爷子脾气比公孙可暴躁多了，一旦绳子饶了个结解不开，瞬间被冻碎。 展昭直拍自个儿袖子，对着天尊那一面一下一层霜花，一下一层霜花…… 五爷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这辈子没说过那么多话，一步一步给他师父演示，其他人急得直冒汗…… 终于，在五爷手抽筋的努力下，天尊也编好了如意福字和平安扣。 老爷子看着还挺满意。 五爷看看公孙怀里缓过劲来的小四子——你上！ 小四子喝了口水，接班白玉堂。 之后其实就比较简单了，可以循环编如意结和福字的，也可以编花样，或者填一些自己喜欢的小配饰。 小四子一个个问过去。 殷候挑了青色、白色、黑色和蓝色的线绳，说要有山有海有鲸鱼的。 小四子就提议编个山海云纹，很祥瑞也很容易上手的，再编个小鲲在当中。 殷候觉得不赖。 展昭挑的黑色与金色两种颜色，想编个蛇纹的，要是能有心想事成就好啦。 小四子就教他编黑色蛇鳞格纹，编好后，用红细丝绣上心想事成几个字。 火凤挑的颜色都是红的，不过有红、金红、亮红、橘红。 小四子说可以编凤尾和火纹，霖夜火这会儿都摸索出经验来了，小四子一教他就会了。 邹良挑了黑色和红色，左将军没什么特殊的要求，觉得简洁点就好，小四子就教他编了狼齿纹，只需要几步，邹良很快也学会了。 赵普觉得邹良那个狼齿纹蛮好，不过小四子对赵普要求还挺高，说新新是麒麟不是狼狼！ 九王爷瞅着认真的小团子，问，“那……编什么呀？” 小四子本来就跟新亭侯很好，最近它帮他驱了噩梦，小四子就觉得应该好好给新新编一个，于是给赵普设计了一个，“九龙纹样，边缘还用红字绣上叶脉，再绣一个‘鬼’字！” 赵普张着嘴，看着团子画出来的无比复杂的图案——这不得编到明年去？ 公孙觉得这个一根绳环仿佛不够用啊，得整个袖套！不过新亭侯本身就大，也应该做大一点。 赵普本来还想劝小四子简单点算了，结果小四子说“新新很满意哦！” 众人都扭脸看着新亭侯——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浮夸。 小四子手把手辅助赵普编新亭侯的绳环。 另一边，白玉堂的手指已经恢复过来了，刚才小四子教的时候五爷也看了一路了，举一反三，给云中刀编了霜花、龙鳞纹和云纹。 五爷选的不同的两种白色和两种银色，要说五爷动手能力是真强，一根绳环编得跟买来的似的，设计配色也优雅高贵。 众人都看得有点羡慕。 小四子表示小白堂如果编绳结卖，也能发家致富…… 白玉堂看了一下展昭和殷候，发现两人都有点上手了。 展昭那个稍微有点歪，五爷帮他调整了一下，看着也很像样了。 最后，白玉堂望向他师父。 五爷揉了揉手指头，表示——拼啦！ 白玉堂问天尊，鸿鸣刀要什么图案。 天尊这会儿托着下巴，正在发呆。 鸿鸣刀要什么图案呢？大家的刀灵，要不然是动物，要不然是动物和人，世间只有一把鸿鸣很奇怪，刀灵只有人，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天尊很小就能看到鸿鸣的刀灵，正如妖王所说，鸿鸣特别特别中意天尊。 众人也都替老爷子想心思……要怎么编鸿鸣呢？天尊只挑了白色的绳子，就雪白的颜色，但编个霜花或者梅花，感觉都没有鸿鸣的感觉。 就在众人发呆的时候，编好了绳结正在剪绳头的殷候，放下绳结，一手拿着剪刀，一手一撩天尊垂在肩头的一缕银发，咔嚓一剪刀，给剪了几根下来。 天尊看着殷候两根手指捏着一缕银发递到他眼前。 五爷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让天尊学着他的样子，编雪花结。 天尊慢慢悠悠学着徒弟的手势，拽着四根细绳编雪花，白玉堂提醒他，把银发也编进去。 银发一会儿夹在第一股白绳里，一会儿夹在另一边，歪歪扭扭的……可编好了之后众人一看，意外的好看…… 雪花纹的手绳里，有几缕飘动的银色发丝，就好像天山的大雪中，天尊被风吹起的银发一样…… 经过一个白天的努力，众人都编好了绳环，给自家的兵刃“戴”上。 小四子询问了一圈，表示灵灵们都很喜欢，今晚就能一起开茶话会啦…… 675 675 海岛 究竟为什么叫…… 开封府出巡的船队浩浩荡荡南下, 一路上，不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船速太快衰神没有跟上。 总之, 顺风顺水, 天公作美。 这一路, 众人仿佛不是去出巡的, 而是出门游山玩水的，一路湖光山色看到饱不说, 还没有坏人打扰。 这次因为出巡的船特别多, 所以大家都能分开住, 更像是单独出游。 展昭和白玉堂一条船。 上了船展昭可算没地儿跑了，五爷还想试试，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这么养着会不会养胖，结果几天下来感觉依然没变化。白玉堂挺纳闷, 怎么就养不胖呢？明明殷候小时候我师父投喂两个月都能喂胖…… 赵普和公孙一条船，先生不用看诊不用上课, 就也闲了下来, 九王爷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那么养着, 结果几天下来, 先生非但没胖还瘦了。王爷也挺纳闷，莫不是水土不服？先生表示，因为睡得好呀, 睡不够容易肿来着。 王爷顿悟了, 敢情在开封府的书呆，还是个肿版的书呆……那儿子是怎么回事？小团子是多不够睡？ 霖夜火和邹良一条船，邹良也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地养着……结果才三天，火凤就胖了。霖夜火天天拿着枕头捶邹良, 增加运动量。 良辰美景方几个小朋友和叶知秋一条船。 小四子再一次觉得买船是非常正确的决定，这样爹爹和九九就能单独相处了。小哥儿几个凑在一起，写写功课踢踢球，做做游戏看看景，玩儿得挺好。 没有大人们“捣乱”，小四子也抽出空来把带来的龙图案卷都理了理，按照路线给分了类。 太学学生们两条船，才子们一条才女们一条，这两条船最热闹，各种闹腾。 老爷子们一条船，仅次于太学那辆艘船那么闹腾，除了陆天寒感觉根本没人睡觉。 塞肖夙青和乌鸦们一条船，夙青和塞肖都不爱说话，塞肖住船头夙青住船尾，船舱里养了一群狗，船舱上停了一排乌鸦，再加上船身是火红的龙虾造型，各种“显眼”，路过的其他船就没有不看的。 包夫人和花夫人一条船，两位夫人挺合得来，有时去才女们船上玩会儿，晚饭的时候包延和庞煜会乖乖来陪两人吃饭。 包大人跟龙虎豹一条船。 大人本来是一个人住官船的，不过衙役们进进出出的，总感觉跟在衙门办公没啥区别。 后来包大人索性搬到小五和幺幺它们船上住去了，这一路什么都不用管，什么案子、政务统统不问，连书都不看，就闲着没事赏赏景喝喝茶，撸撸大猫小猫，去老爷子们船上下个棋什么的，轻松惬意。 总之，这一路大家各有各的休闲，除了吃饭的时候串个门，途中谁都不碍着谁。 就这么一路游玩一路走，十天之后，来到了两浙路水军驻地。 邹良将三千水军安排在此地，然后直奔陷空岛而去。 船队出了海，那风光与河景自然是大不相同。 临近陷空岛的时候，还遇上了鲲群，各种大鲲小鲲，大小海猪，跟着船队一路游。 月影带着宝宝准确地找到了白玉堂的船，展昭刚到窗口跟娘俩打了个招呼，就见迎面一只大龙虾飞来，赶紧伸手接住。 五爷对着跃出水面的月影指了指空中…… 上方，幺幺展翅从海面掠过……引得鲲群纷纷跃出水面。 小龙宝第一次看到海，趴在幺幺背上，仰着脸闻着海风的味道，时不时地叫两声，扇动翅膀。 小四子他们几个趴在窗边，对着跃起的月影和宝宝挥手，甲板上噼里啪啦一阵响，被丢上来了各种海鲜。 鲲群这次重点投喂了小四子他们那艘船，估计是觉得，上次见面的时候团子那么小，有一阵子没见，鲲宝宝们都长大了，团子依然那么小……一定是没吃饱！ 陷空岛的码头已经准备就绪了，等着船队进港。 卢方带着兄弟们站在岸边，看到走到船头对着他们挥手的白玉堂和展昭，哥哥们都高兴——这次可得住久一点，干脆过完年再放他们走！ …… 船队进港靠岸，众人下了船，码头上好一阵忙碌，等傍晚时分，终于都安顿了下来，众人聚在一起吃饭。 一路歇够本了的众人想着该干正经事了，就跟卢方打听，止见大师有没有来消息。 卢大爷说昨天刚有青盲岛的人来传话，说大师在青盲岛呢，让你们到了抽空去趟岛上。 众人觉得也有必要去趟青盲岛，毕竟叶知秋最早发生灵见就是在岛上，而且这会儿“小象”应该也在岛上了，先带弯刀去跟鱼叉相聚再说。 陷空岛几个哥哥早先已经帮着打听了一圈，最近附近有没有人捞上来沉船啊什么的。 徐庆说还真没有民间捞上来船的，官府那边就不清楚了，不过最近海面下降了，露出来了不少新的岛屿，没准是因为那个的原因。 包大人觉得可以去临安府打听一下，看最近有没有官方捞出来沉船。 五爷还惦记着他的岛呢，徐庆说猫岛和龙岛都已经往上头运石材木料了，改明儿让白玉堂去看看，准备好图纸就能动工盖房子了。 展昭又问起了类似刀冢的不归之地的传说，给四鼠都说乐了。 “海上到处都是这种传说，每个岛上都有点神秘的地方，要不然你们挨个去瞧瞧吧。”几个哥哥怂恿他们去附近小岛上游玩，说这个季节是出游最好的时候，水果熟了海鲜肥美，天气又好，可好玩儿了，跟中原完全不一样的风情。 众人被说得心痒痒，包大人也建议大家去玩一玩，出巡前皇上特地交代了，说这次任务就是寻刀，龙图案卷之前出巡也查得差不多了，如果没有新的案子……那就索性到处逛逛。朕朝中刚刚大换血啊，需要休养生息，爱卿们去地方上看看有什么漏网之鱼吧。 众人细品了品赵祯的话，仿佛是在说，“只要没有捡到尸体，就不用查案只找刀就行了，多余时间就当放假了各位随便浪，放过朕的皇城，爱卿们去地方上嚯嚯吧！”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猫儿正吃月影送他的大龙虾呢，心情好得不得了，管他赵祯说啥，爱咋咋地。 吃完饭，众人三三两两到海边散步，又去峡湾看了会儿鲲，然后早早回房休息了。 五爷这次带展昭到了山顶的小屋休息。 展昭还好奇为什么爬那么高，才发现白玉堂带他来到了陷空岛的最高处。 五爷爬上一坐类似喵喵楼的高塔，塔顶上有四季长明的石灯。 塔楼顶层又四面窗户，当中摆着个很大的架子，上面放着个铜制的超大远镜。 五爷选了个方位，眯着眼睛用远镜看远方。 展昭好奇站在窗边张望，陷空岛四面的海景看得特别清楚，这地方可能类似黑风城的瞭望塔的功能吧。 五爷似乎是找刀了地方，对着展昭招手。 展昭凑过去，白玉堂让他看远镜。 展昭也学着他的样子眯着眼睛看了看，就见远镜的圈儿里，有一坐小岛，这岛背后就是大大的月亮，看得特别清晰，像个大大的猫猫头。 展昭看笑了，“怎么地图上看像个猫头，现实看也是个猫头？” 五爷也笑，“所以叫猫岛啊。” 说完，他继续用远镜找……找了一会儿，好似不太确定，就拿了地图来对照。 展昭凑过去瞧了瞧，就见远镜里又有一座岛，这次外形不像猫猫头了，就像一座小山，起起伏伏，看着感觉比猫岛要大。 “那是龙岛么？”展昭好奇。 “按照方位，应该就是……”白玉堂看了又看，他原本以为龙岛没准从侧面看会像条龙，可结果依然不是……看着虽然比想象中大一点，但是很普通啊……究竟为什么叫龙岛？ …… 当夜，在船上睡了十多天的众人，终于睡到了陆地上，因此久违地梦中没有被“晃”醒，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天亮。 公孙本来还有点担心，小四子最近睡觉都离不开新亭侯，路上新亭侯一直都躺在他床上。 这次到了陷空岛，公孙觉得儿子得“戒刀”了，就让赵普把新亭侯放在外屋的塌上。 晚上公孙嘱咐儿子了，要是又做噩梦，就到外屋的塌上来睡。 可小四子一夜却睡得很好，那三把刀没有再出现，大象小象也没出现，刀灵们也都没动静。 展昭也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众人其实上次来就感觉到，陷空岛上似乎相当的平静，一点纷扰都没有的样子。 妖王说这是因为陷空岛的地形相当的特殊，是这片海域位置最好的一座岛屿。 吃过早饭，众人决定先去一趟青盲岛，把叶知秋和老爷子们送过去，然后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几个抽空去一趟临安府。 太学众人也不是光来玩的，还要去临安书院做交流。 赵普要带着邹良去一趟两浙路衙门，公孙拿着包大人的文书，要去临安府跟知府秦大人做一些公文交接。 总之，众人设计了一下路线，先去青盲岛，停留一晚，再去临安府，再回陷空岛。 妖王带着天尊殷候他们几个老爷子，去青盲岛跟其他老爷子会合，决定在岛上玩几天。 展昭也挺开心，因为听说魔宫几个爷爷奶奶也都在青盲岛呢，有阵子没见了，可以聚一聚。 这次出行其实展昭也有计划，如果寻刀如果顺利，就拉上大部队去一趟红樱寨，再去一趟魔宫。这次小四子给他理出了一些常州府的案卷，所以可以在魔宫小住一阵子。 计划好路线后，众人上了船，赶赴青盲岛。 青盲岛离陷空岛不远，走水路也就小半天的路程。 众人坐的徐庆的船队一起去的，行到半路才知道为什么三哥让坐他的大船走，这一条航道起始的路段风浪很大，船一个劲颠簸。 展昭他们几个江南出生的倒是还好，霖夜火他们几个西域来的哪儿见过这场面，一个浪头过来拍得整个船头都是水，吓得小良子他们几个一个劲问船会不会翻。 邹良和塞肖这俩 “丛林”里长大的最不适应，塞肖搂着桌子，总觉得下一刻就要喂鱼了。 好在，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进入了“温和”的海域。 狂风大浪消失了，仿佛跟刚才经过的不是一个海…… 这会儿的海域碧蓝，金色的阳光像撒了整个海面的金币一样，白色的云层厚厚的，像是从海里长出来一直堆到天上似，白色的海鸟成群地飞着。 孩子们聚在船边看海里的鱼群……这时有只大海龟游过，孩子们正看呢，忽然海龟就飞起来了…… 展昭背着手本来跟白玉堂在船头看风景，突然头顶一块阴影，抬头一看好家伙……这什么从天而降？桌面么？ 五爷拽着他躲开，叶知秋和赵普本能地伸手一接……接住了那只倒霉的海龟。 众人往海里瞧了瞧，就见有只黑白花的胖海猪露出来半截身子，仿佛是很开心，张着嘴唉唉唉地叫着，跟在笑似的。 刚才天尊和殷候就在船边呢，眼看着那海龟好好地游着，突然被下边冒起来的胖海猪给甩飞上天了。 天尊和殷候指着那海龟还笑， 众人同情地摸了摸海龟……遇到路霸了。 孩子们围着海龟摸了会儿，合力把它推回了海里，还跟它挥挥手，让它以后遇到黑白花的胖子要躲着游哦！ 又行了一阵船，就有些晒了，霖夜火支了把大伞，把孩子们都赶到伞下躲太阳。 这时，徐庆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岛，让众人看。 远处一座金灿灿的岛屿，也不知道是因为岛上的树木就这个颜色，还是阳光照射的缘故。 “那是猴尾岛。”徐庆给众人介绍。 “猴尾？”众人正好奇，小良子眼尖，指着高处一棵大树喊，“树上是不是有个猴子？” 叶知秋说，“青盲岛附近有三个猴岛，猴尾、猴爪、猴耳。” 众人都好奇——为什么都是猴子的部位？ “这几座岛上都是猴子，而且种类还不一样，有白色黑面的也有黑色白面的，有尾巴特别长的还有没尾巴的。但是岛上除了猴子，还有其他动物。猴尾其实是猴猬的谐音，那岛上还有各种各样的刺猬。猴爪，同理，是有爪狸，猴耳，是有大耳鼠。那几座岛都是没有人的……是属于猴群的岛屿。” “青盲岛处在三座猴岛的包围之中，岛上传说是有白猿的，但是我长那么大没见过。”叶知秋给众人介绍。 众人都寻思，“所以叶知秋的刀，刀灵是一只白猿么？” 又前行了一阵，海面起了风，不过浪倒是不大。 叶知秋提醒，快到了。 可放眼望去，前方却并没有岛屿……众人都纳闷，青盲岛在那儿啊？ 676 676 青盲岛 “禁地？”…… 前方, 蓝天、白云、碧蓝的大海，金色的阳光……还有海上的风。 可就是没有青盲岛。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向叶知秋——你，莫不是回家都迷路？ 但转念一想, 不对啊, 开船的是哥徐庆, 总不至于徐三哥都迷路了吧？ 而此时，船上的水手都忙碌了起来, 徐庆让将所有船帆都放下来, 满帆前行。 一下子，船行速度就快了起来。 而徐哥将船舵一放，背着手走到船头看风景。 众人默默地看着“无人掌管”的船舵无拘无束地转动了起来，而海风将船帆吹得鼓鼓的, 船只开始自由前进。 不懂开船的众人都问白玉堂——这个，是正常现象么？ 五爷当然也不懂, 不过这等于是把船交给海风了。 后边还有几艘船，五爷回头看, 发现所有船的舵手都没在开船了, 船都是满帆, 但队形却没有乱。 叶知秋对有些担忧的众人摆了摆手, 表示，“开船是开不到青盲岛的, 要出入青盲岛，只能靠风。” 众人疑惑，“风？” 叶知秋指了指眼睛。 众人想了想, 对啊……叶知秋的师父青我山是盲的，他们一派的武学创始人也是盲的，看不见的话, 是怎么发现海岛，出入海岛的呢？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给海风……这岛屿周围的海风，莫不是四季都不变的？ 众人正想着，就见船只飞速向前，绕过一个高高的云柱之后，突然一个急转…… 大家都没准备，身子一歪，小四子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就朝一边滚了下去，小良子赶紧抓住。 众人稳住后都往回看，果然，身后几艘船也都是歪着的状态…… 船在拐弯的时候，前方起了一层雾气…… 等众人看明白，才发现他们已经穿进了云柱之中。 此时四周围海天阳光都不见了，就剩下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前船也看不到后船了。 众人站在甲板上，发现连海水都已经看不到了，只看到身旁飞速流过的白色云海…… 而且此时船头翘起，仿佛正在往上行驶，众人莫名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的船，好像已经脱离了海面，飞起来了…… 就这样又行驶了一会儿……船速突然放缓了，风也渐渐停了下来。 叶知秋示意——到了！ 众人抬起头， “呼”的一下，阻挡视线的白色云层像是整张棉絮突然被撕破了一般……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蓝天白云下，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出现在碧蓝的海面上，小岛周围一圈白色的沙滩，沙滩上有成群鹤一样的大鸟，全身淡红色，长脖细腿，正在浅滩漫步，那步伐，异常的优雅。 “那是什么鸟啊？”霖夜火瞅见红色的鸟就开心。 “是红鹤。”叶知秋说，“脾气很好不撵人的。” 徐庆命令船员下锚，将小船放到水里。 青盲岛四周都是白沙滩，没有码头，大船没法靠近，一定换小船上岛。 船员们熟门熟路放下了小船，众人上船，顺着海浪飘向沙滩。 最后几步，船员们下了船，将船推上了白沙地。 众人迫不及待下船，一脚踩在沙滩上，发现跟陷空岛的沙滩有点不一样，陷空岛也有沙滩，但这边的沙地踩着跟棉絮一样，沙子似乎更细，而且雪白。 沙滩上有小螃蟹横着爬过，小四子他们几个都跟着小螃蟹跑。 叶知秋招呼众人，“走啦。” 霖夜火下意识地拦住他，那意思——这岛看着不小啊，你认得路么？要不让你师父出来接一下？ 叶知秋那个气，“就一条路怎么可能迷路！” 众人跟着他往前走。 走过沙滩之后进入了树林。 果然，树林里有一条白色沙子铺成的小路，从海滩一直往前延伸，两边有围栏，围栏两侧绿草遍地，各种奇异的花卉盛开着，林子里彩鸟纷飞，树上挂着众人从来没见过的果实，还有几只长相奇特的大角鹿溜达着走过，也不怕人，时不时停下来啃几口草。 叶知秋说岛上所有的果子都是能吃的，就是有的甜有的酸，挑黄色红色的吃基本没错，青绿色的大多是没熟的。 叶知秋边带路，边跟众人讲青盲岛的一些规矩，“我师父吃素，青盲岛上所有动物不准爪也不准杀，但是可以吃海鲜，岛上海鲜很多的，都不用出海，浅滩随便捡捡就一锅。岛上没有危险的动物，有些鹿很大很大，遇到了也不要怕，让它们先走就行了。” 众人一一点头记下。 “岛上有几个地方都挺好玩的，也没有危险，待会儿带你们去。”叶知秋接着说，“但是岛中间有一个四面环山的湖泊，山外边都围起来了，那里是禁地，不能进去的。” “禁地？”众人紧张，莫不是岛上有什么宝物或者怪物？ 叶知秋一摆手，“其实也没什么，那里有一个粉色的盐湖，是红鹤下蛋和孵蛋的地方，常年会有小红鹤孵出来，所以人不能进去，但是可以在附近的山上看，那个粉湖很好看的。” “湖是粉色的么？”众人都不解——头一回听说有红色的湖。 “那是因为长了一种粉色的藻啊还是啥小虫，反正是红鹤爱吃的。” 听到这里白玉堂点了点头——围起来当禁地是正确的！ 这条路还挺长的，在林间绕来绕去地穿梭。 青盲岛除了海滩整个岛屿都被绿植覆盖，但是树与树之间间隙很大，地上铺满了青草和花卉，林子里都是一根一根的金色光柱，走在里头仿佛走在一幅画中。 众人突然明白叶知秋为什么那么路痴，他从小到大生活在青盲岛，走路也不用分东南西北，顺着白沙路走就行了，出岛入岛也不用认路，顺着风吹就行了……那能不路痴么！ 不过这座岛不小，叶知秋肯定也去过别的地方，那是怎么分辨方向的？ 小四子还真好奇问了。 叶知秋说，“要是去后山，就跟着鹿走，去瀑布就跟着鹦鹉走，去沙滩跟着红鹤走，去……总之，跟着动物走就行啦。” 众人默默叹了口气，难怪在城里叶知秋会莫名其妙跟着小猫小狗走然后走丢，但有小狐狸给他带路他就能顺利找到妖王……果然，每一个路痴除了天赋加持，还得有生存环境。 公孙发现岛上有好多奇异的果子，都没见过，看着不像是能吃的样子，但是叶知秋之前说了，岛上所有果子都能吃。 小四子一路瞧见好几个红色的小刺猬一样的果子，觉得怪可爱的，就问叶知秋，“那个也可以吃么？” 叶知秋伸手摘了一个，掰开，让他吃里头的肉。 小四子见果子虽然外表长得奇奇怪怪像个红色的海胆，但是里面的果肉看着像荔枝，就拿了果肉咬了一口。 团子立刻笑得像吃了蜜一样，指着对展昭他们点头。 展昭伸手摘了一个，掰开尝了尝——好甜！ 众人一路摘一路吃，发现果然如叶知秋所说，黄色和红色的果子基本都很好吃，绿色的看着像是生的，展昭摘了一颗咬了一口，酸得差点起飞。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了一些可爱的小房子。 众人发现这些小房子建得跟小蘑菇似的，有的在地上有的在树上，都疑惑——这是养了什么小动物么？ 果然，有几个窝里钻出来了小松鼠，还有一些可爱的大尾巴小狗一样的动物，一对白耳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 叶知秋说都是他师父建的……不过都是建来给小时候的他玩儿的，当然了……这段被叶知秋给省略了。 别说，青我山木工活也不错，那小树屋建得特别精致，小良子他们几个窜两蹦爬上去，发现住小孩子刚刚好，大人估计得弯腰进去。 叶知秋一扭脸，继续带路。 前边出现了大屋，院墙都是藤蔓花墙，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天残老爷子的笑声在空中飘荡。 众人加快脚步，到了院门口。 “师父师伯！”叶知秋开门往里跑，天残飘过来摸摸头。 展昭他们进屋，就见魔宫来了好多人，爷爷奶奶们一抬头，喊着“昭昭”就来扑展昭。 止见和止闻还有几个圣殿山的圣僧也都在，本来想来扑小霖子，结果一扭头瞧见天尊了，转身就往无沙身后躲。 白玉堂将人堆里的展昭给救了出来，跟赵普他们一起去跟青我山见了个礼。 老爷子果然如传说中一样，十分的潇洒，一身青衫一头灰发，眼睛的位置缠着一条青纱。 这次来了不少人，众人本来担心没地方住，结果发现林子里还有好多小屋和树屋，还有帐篷，魔宫几个爷爷奶奶说晚上可以到沙滩上支个帐篷，可舒服啦！ 寒暄了一圈，赵普就把赵祯那把弯刀给拿出来了，放到桌上。 止见大师拿出来了那把小鱼叉。 鱼叉和弯刀看着的确应该是同样的材质，显然是一套，但是似乎也装不到一起去，应该还有别的部件。 将叉子和弯刀放到一起，众人就开始等，想着大象小象重聚是不是很开心呀？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刀灵出来，众人都看小四子。 小团子正喝茶呢，刚才路上水果吃多了，齁得慌。 见大人都瞧自己，小四子一耸肩，表示他也没瞧见！ 众人又都看展昭。 展昭学着小四子的样子一耸肩——我也没瞧见啊…… “不着急，先放一块儿吧。”妖王提议，“等晚上看看会不会出现。” 止见让赵普把刀和叉都收起来，小象找到家人了，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众人大眼瞪小眼，本来挺期待刀灵重聚的，不过好像……也就这样哦……那之后干嘛呢？ 青我山让叶知秋带众人在岛上玩玩，几个老爷子许久没见，聚在一起聊天喝茶，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 叶知秋就带着众人参观青盲岛去了。 出了院门，展昭总觉得有点不习惯，问白玉堂，“这样就算完成任务啦？” 五爷觉得，“算吧……其他部件都找到的话，也就寻刀成功了。” “不用查案子么？”展昭更疑惑了，那之前鬼刀刀鬼研究半天。 众人都瞧着他——关键是，查什么案子呀？鬼刀刀鬼就是个传说，小四子做了个梦是看到把刀又不是看到具尸体，你看都没冤魂找你这盏明灯！ 展昭摸了摸胸口，突然变得好轻松啊，就游山玩水么？ 小良子他们蹦蹦跶跶问叶知秋去哪儿玩。 叶知秋指着前边飞过的几只红鹤，“先带你们去瞧瞧盐湖。” 众人都追着红鹤跑，展昭走在最后面，觉得世道变了啊，竟然都不用查案了，猫爷好久好久没有捡到尸体了！明灯没油了么？ 白玉堂推着他往前走，“那就好好玩……” 五爷话说到一半，突然一转头，望向一旁的林子。 展昭跑了几步，发现白玉堂站在原地，就回头问他，“玉堂？” “嗯？”白玉堂跟上，边走边回头望刚才的方向望。 “怎么啦？”展昭问他。 五爷也不是太确定，“我好像瞧见只熊。” “熊？”展昭疑惑，“青盲岛不是没有凶猛的动物么？” “还是我看错了？”五爷刚才就看到个四足着地的白色毛茸茸的动物，看着有些像只熊，还是只大角鹿？” 展昭拉着他走，发现果然不会迷路，因为头上时不时就有红鹤飞过，跟着跑就行了。 677 677 该来的 出青盲岛的…… 叶知秋带着开封众人游青盲岛, 先跟着红鹤们去了盐湖。 跟着飞翔的红鹤一路来到了一处小山边，前边就没有路了，有一圈篱笆将山围了起来, 挂了块牌子，写着——禁地。 叶知秋带着众人围着篱笆走了一会儿, 找到了一条上山的台阶, 就一起上了山。 山还挺高，山上长满了奇怪的植物, 展昭觉得跟他外公种在房顶上一个个的肉墩子还挺像的, 还有很多交不上名字的胖嘟嘟的植物，长了满山，反正众人一概认不出，就是觉得挺可爱。 这一路往山上走, 众人都忙着欣赏风光, 就展昭走在后头，左瞧瞧右瞧瞧, 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五爷回头看了他好几次，最后脚步一停, 正看山涧方向的展昭没留神，一头撞五爷背上了。 白玉堂摸了摸背，展昭捂头。 “猫儿……看见什么了？”白玉堂还以为展昭也看到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只白色动物了，不过展昭貌似并不是。 展昭指着远处山涧里一个瀑布，问白玉堂, “玉堂你看, 那边是不是有只鹿？” 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还真是，瀑布边站着一只硕大的鹿, 那个鹿角，就跟头上顶着尊珊瑚似的，虽然隔着很远，但那鹿也太大了。 展昭好奇问，“那是不是个雕像？” 白玉堂跟他一起站着仔细看，发现那只鹿一直都不动，点了点头，“是个雕塑吧……” 只是五爷话没说完，就见那只鹿突然低头喝水。 “啊……动了！”两人异口同声，“活的！” “大吧？” 这时，叶知秋跑下来了，介绍说，“那是鹿王呢！” “鹿王？”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叶知秋。 “这么看就已经很大了吧，近看更大，跟你家那只龙差不多大呢！”叶知秋说，“脾气可好了，山涧那边是鹿群喝水的地方，还有个聚集地，去那儿能看见小鹿。” 火凤上了山顶，蹦蹦跶跶往下跑，对着几人招手——赶紧来看啊！好看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一起往山顶跑。 到了山顶，众人都在往下看……下方山谷之中有一个很大的圆形湖泊，这湖还真是粉红色的，在阳光下看着就像躺着块粉色的宝石似的。 湖边聚集着大量的红鹤，有大有小，优雅地在湖里漫步着。 众人就觉得眼睛很舒服，青盲岛上的一切颜色都干净又明亮，头顶的蓝天白云就跟水洗过一样，树木的绿色和沙滩的白色也是，湖水要么是碧蓝的要么是粉色的，连鸟和小动物，都有一种崭新的感觉，看一眼就开心！ 叶知秋带着众人又去了瀑布一趟。 青盲岛上的瀑布和别地儿的瀑布还不一样，这里是藤蔓瀑布和水流瀑布的混合，一块山壁上，一大片绿色的藤蔓挂着一串一串的叶子，仿佛是绿色的瀑布，旁边有水流下，是真实的瀑布。 岛上景观独特，也有山洞石谷，但是不险要，一切都是可可爱爱。 最后众人跟着鹿群来到了后山。 这边跟前山其实也没太大区别，海滩上有好些帐篷，靠山的地方有一些建筑，还有个小型的村落住着人。 见叶知秋来了，几个在沙滩捡海贝的小娃娃挥着手喊他，“小叶子！” 叶知秋跟他们打招呼。 众人才发现，原来青盲岛上也是有居民的啊。 叶知秋解释说，青盲岛虽然是岛但这也是个门派呀，当然会有很多门下，还有同门的家人啊什么的，大多都住在这里。偶尔也会有一些遇难的船上有幸存者漂到岛上，有些定居在这里，有些他师父派船送回家了。 展昭一听还有人会漂上岛，就有点紧张，直往海上瞅——会不会有尸体漂上来。 霖夜火还吓唬他，指着海面让他看，说有尸体！ 展昭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火凤捂着嘴在一旁乐，结果被白玉堂放了个螃蟹在头上。 众人在海滩上打打闹闹，孩子们拿了铲子和小竹篓，去海边跟其他孩子一起捡海鲜。 叶知秋问他们要住哪儿，众人纷纷表示想住帐篷。 村里几个大叔拿了帐篷和工具，教众人怎么搭帐篷。 玩了一下午，吃了蒸海鲜当晚饭，天黑之后，众人三三两两在海边散步。 夜晚的青盲岛也很美，海上一轮明月。 原本深夜的大海令人敬畏，但青盲岛的夜晚却不是，海水异常的平静，海天也是深蓝色，并不黑暗。 当夜，安稳入睡的众人，都做了个相似的梦……海滩上，一只大象和一只小象依偎在一起，跟他们一起入睡。 …… 次日清晨，众人在海鸟的鸣叫声中醒过来…… 爬出帐篷一看，好些海鸟正在天上飞，似乎是在捉鱼吃，海面上，不停有水柱喷出来，带着一圈圈的彩虹。 叶知秋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边叠被边说，“是鲲来吃鱼了……这些大鲲会把鱼群赶到一起，然后从下面张着嘴游上来，一口吞下好多鱼。” 早起练功的小良子他们已经在大宅吃过早饭了，跑回来帮着传话，说老爷子们要住一阵子再走，不跟大家去杭州了。 太学学生们也被这儿给迷住了，说住几天再去临安书院。 展昭他们碰个头合计了一下，正经事还是要办的，特别是要去跟临安知府交接公文。决定先去临安办完了事情，再回来这边接其他人。 轻装简行，就展昭、白玉堂、赵普、公孙、霖夜火、邹良和良辰美景方几个小朋友，一起坐着徐三哥的船，启程去临安府。 出青盲岛的方法跟进岛一样，就别管交给风就行了。 离开青盲岛地界之后，回头再看，那座美丽的小岛不见了，被厚厚的云层给遮住了。 …… 说来也有趣，岛上明明阳光明媚，岛周围也是晴空万里，可船驶出了云层，外头竟然是阴天，风还挺大。 徐三哥抬头，瞧了瞧头顶突然出现的一小块乌云，也挺纳闷，“咦？这几天明明都是好天啊，怎么突然下雨。” 船舱里的众人倒是也没注意到天气，一群人跟孩子们围在一起玩双陆。 展昭拿着骰子正晃呢，小四子和小良子跟他一队的，让他丢两个二出来。 展昭手一晃……骰子落到桌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停下来果然两个二。 小四子和小良子正击掌想夸猫猫是赌神，结果船突然晃了一下…… 一个骰子往旁边一滚，变成了一个二一个三。 火凤那头转危为安，跟小唐小方欢呼。 小四子和小良子一噘嘴，都看展昭——猫猫臭手！ 展昭挺无辜——那能怪我么，要怪海浪！ 展昭把骰子交给白玉堂，最后能不能赢就看玉堂这一下了，小良子和小四子也给小白堂鼓劲。 五爷接过骰子正要扔，就听到船舱外似乎有些骚动。 赵普和邹良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发现甲板一侧聚集了好些船员，正在往下面放小船，还有人拿着绳子和气囊跑过来。 众人从船舱里出去，到船边一看，就见几个船员已经下去了，正捞一块木板，木板上，趴着个人。 船员用钩子拽过木板，将那个人翻了过来一看，众人都皱眉……那人脸色青灰，双目圆睁，看着已经死了。 船员们倒是也不惊讶，估计之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船上的扔了裹尸布下去，下面的船员将尸体简单收殓之后，也没抬上船，就放在小船里。 小船升起，挂在大船边，尸体被用几层油布盖住。 白玉堂见展昭他们疑惑，就说，“海上的尸体不能乱带上船，船员都很忌讳的，这样收好，靠岸之后直接送去衙门就行了。” 众人都点头——这样啊。 小良子刚才看着那尸体的装束，觉得不像是普通渔民，就问赵普，“师父，那个人是不是海盗啊？” 赵普也不太确定，就看白玉堂。 五爷点了点头——看着的确像海盗，他趴着的那块木板，看着像是船的甲板…… 徐庆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在意，继续行船。 这一路依然顺利，在下午的时候，到了临安府。 展昭他们准备好了公文，一起下了船。 赵普让几个影卫从船上抬了个担架下来，准备将尸体放上去，送去衙门。 陷空岛几个船员将小船上的油布打开，随后就都愣住了。 几个船员都看着徐三哥。 徐庆走过去看了一眼，脸色也是一变，嘴里似乎骂了句脏话，示意船员们都下船。 展昭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白玉堂过去看了一眼，也皱着眉头回来了，对着几人摇了摇头，说，“尸体不见了。” 众人都一愣。 公孙一脸疑惑，“尸体怎么会不见的？掉下去了么？” 可刚才一路来的时候很平顺，并没有大风浪啊……而且如果是颠簸掉了，那油布为什么好好地盖着？ “会不会没死……”火凤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刚才那样子明明就是一具尸体，这都没死岂不是诈尸了？ 徐庆对着白玉堂他们摆手，示意没事，让他们去办事，自己带着手下将船靠岸之后就开始忙碌。，展昭就听三爷让人去买香烛买猪头什么的，还要去请个什么人。 邹良突然小声说，“我听水寨的老兵说过……海上的尸体不能乱捡，如果捡到之后，突然还不见了，是大不吉利？” 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也皱着眉点了点头，“没错……” “大不吉利……是会怎么样啊？”展昭和霖夜火都没听懂。 白玉堂说，“就怕船员出问题，这船至少在船坞停半年，要大修，然后这些船员最近都不能出海，还好不是远航，已经靠岸了……不然那真的麻烦。” “船员会出什么问题？”公孙皱眉，“那尸体怎么会不见的？” 邹良说，“以前水军军寨也遇到过一件类似的事情……” 霖夜火一摆手先打断，一指前方酒楼——你们饿不饿？边吃边聊？ 众人还真都有些饿了，就一起去酒楼。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的手跟着大人们走，就注意到小四子正掐手指头，似乎是在算什么。 “槿儿，怎么啦？”小良子问他。 小四子算完后，抬头瞧了瞧小良子，捂着他耳朵小声说，“大凶哦！大大凶！” 小良子眼睛睁得老大，“谁大凶啊？” 小四子噘着嘴，对着前方示意了一下。 几个小孩儿一回头……就见小四子看的是展昭。 “终于要来了么？”小孩儿们小声讨论，“就说这一路这么顺啊……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了？” “这次还不太一样哦！”小四子摸着下巴摇头，“这次倒霉的，好像不是猫猫呢……” “那是谁？”小良子不解——槿儿你刚才不说展大哥大凶？ “是呢。”小四子点头，“卦象是大凶，但是凶的是对家。” “对家？” “嗯。”小四子伸出三根手指头，“猫猫三步之内就要遇到仇家了呢……” 678 678 仇家 霖夜火跟公孙…… 开封众人正往酒楼走, 小四子就算出来展昭三步之内必遇仇家。 几个小孩儿都掰着指头帮展昭数“一、二、三……” 随着孩子们喊到三，前方正走上一座小桥的众人突然队形一乱。 展昭刚要往台阶上踩，眼前“咕呱”一声, 一只小青蛙落到了他脚下。 展昭一惊，也幸亏这是展昭, 在脚马上要踩到青蛙的时候一个急停, 一伸手抓住桥边的扶手一个转身…… 身旁众人一扭脸，仿佛看一只猫的极限操作。 展昭好不容易在没踩死青蛙的前提下站稳了, 往旁边一扭身让开了青蛙…… 结果那青蛙“咕呱”一声, 往展昭另一只脚准备落地的方向跳了过去。 展昭赶紧往前方跨出一步…… 终于，那只小青蛙擦着展昭脚面跳进了河里，噗通一声。 展昭一个跨步站稳，就是不小心踩到了不知道谁放在桥边的一块搓衣板。 这搓衣板上还有一件湿衣服呢, 湿衣服那一头沉在水盆里, 而搓衣板的另一头翘着……展昭不偏不倚正好踩中了另一头。 众人就见板竖了起来，板上的那件湿衣服腾空而起, 飞向了桥对面，紧接着就听到“哎呀！”一声。 走在最前面的邹良和霖夜火就见对面正好走上桥一队人马, 最前面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被这湿衣服拍了一头一脸。 两边的人都呆住了。 展昭走上桥一看也是一惊，赶紧就想跑去给人道个歉，结果就见对面那小子一把拽住湿衣服往地上一甩，“哪个王八蛋干的？！” 而展昭在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之后, 脚步一停, 一扭脸来了句，“所以说，在家不行善, 出门大雨灌。” 开封这边众人都吃惊地转过脸看展昭，总觉得这猫这会儿的表情非但不歉疚，还在暗爽。 身后，跑上来围观的几个小朋友纷纷对小四子竖大拇指——槿儿，准哦！ 小四子一仰小脸蛋——那是！ 刚才被拍了一身水的年轻人脸色都变了，恶狠狠瞪过来，伸手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等他看清楚说话的是展昭后，就见他脸都歪了，咬牙切齿，“展昭！原来是你！你竟然暗算我！” 展昭疑惑地看着他，“你分明是多行不义天降正义，怎么怪我呀？” “你胡说，除了你谁会干这事儿！”那年轻人跳着脚骂展昭卑鄙小人。 展昭一背手，无视，还抬头看，“江南果然虫子多啊，这嗡嗡的真吵。” “你……”那人还想理论几句，身后上来了个人，跟他耳语几句。 那年轻人一甩袖，指着展昭，“你等着，我今日有事，改天再找你算账！” 说完，带着人快步走了。 展昭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是去码头，急着上船的样子。 霖夜火跟公孙都好奇地问展昭，“谁呀？” 展昭一撇嘴，脸上表情就两个字——晦气。 “那是森家堡的人吧？”白玉堂看到了对方上的那艘船，船身上有个“森”字的徽，大概知道展昭为什么那么不客气了。 “森家堡？”霖夜火和公孙都没听说过，不过赵普和邹良却是一皱眉，都回头看，“那就是传说中那个森家堡？” 展昭点了点头，“嗯，刚才那小子是老四，森家北。他们家兄弟四个，按照东南西北那么令的，老二死了，剩下老大老三和老四。” 霖夜火好奇问邹良，“你也听过啊？” 邹良点头，“有传言说森家堡勾结海盗，这几年东南沿海不少海盗都是他们家幕后出钱资助的，两浙路水寨建造初期，因为剿灭海盗是建造水军的主要目的，所以受到了不少河海帮派的帮助。但是也有人从中使绊子，森家堡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这么牛啊？”公孙觉得莫名，“这不是公然对抗朝廷么？” “可惜没证据。”赵普摇了摇头，“每次去查都会被他们逃脱，我之前也怀疑军中和朝中都有他们的人，不过这几年势力规模已经很小了，翻不出水花。他们势力最大的那一段时间，水军还没建起来，我又在西北忙着打仗，有心事不上力，当时老贺也怕东南沿海会因为他们挑事大乱。不过好在，多为的多行不义天降正义……这帮人还没成事，就踢到铁板，被制裁了。” 说着，赵普指了指展昭。 展昭“哼”一声，瞧着驶离码头的船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祸害遗千年记吃不记打！” 霖夜火和公孙都瞧着他——骂得很爽么大文豪！ 白玉堂说当时他们和河盟本来也准备联合起来大战海盗了，但森家堡突然就被灭掉了一大半，说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后来都传说是被猫儿收拾了，具体是个什么原因倒是都不怎么清楚。 展昭摆摆手——这个说来话长啊，先吃饭再说。 众人都点头跟上，觉得这顿饭应该能吃得挺好，有两个故事可以下饭。 众人走下桥，走在最后面的小四子回过头，看开远的船队。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的手说，“好像都不是好人哦槿儿，那让他们倒霉一下，长长记性也好改邪归正。” “改不了了哦。”小四子慢悠悠跟小良子手拉手往前走，嘴里嘀咕了一句，“他们都回不来了呢。” “嗯？”小良子没听清楚。 小四子又伸手，自顾自掐着手指头，似乎是在算什么。 小良子见两边车马人流多起来了，就护着小四子进酒楼了。 这会儿饭点刚过，酒楼里人不算多。 众人进门要了个雅间，也顾不上点菜了，有什么好吃的上什么就行。落了座，众人看看展昭又看看邹良，那意思——你俩谁先说？ 展昭饿了，表示他先吃着，邹良先说吧。 众人都瞧着邹良——你那个故事下饭不下啊？展昭这个貌似有趣一点还有点八卦。 邹良还真认真考虑了一下，摆摆手表示——要不先听展昭的吧，我这个的确不下饭。 “不过两者没准有点关系。”邹良还是让展昭先说，自己后说没准还能少讲点话。 很快，饭菜都上来了，众人先吃了几口垫垫肚子，觉得不那么饿了，就都看展昭。 展昭“啧”了一声，“说起这个森家堡就一肚子气，本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那会儿我还没去开封府呢。” 众人算了算，也就展昭十六七那会儿的事情吧。 “有一天有几个黄姨以前的部下来找黄姨，说他们听到消息，有人出钱养海盗，准备趁着大宋兵马都在西北边关的档口，袭击东南沿海富庶之地，好好劫掠一把。” 众人听得直皱眉——缺不缺德啊！ 白玉堂点头，“那段时间我几个哥哥也收到过类似的消息，大家都挺紧张。” “黄姨当时听了也挺纳闷，东南一带的海盗差不多都被当年水战的时候给剿灭了，剩下的这几年也是零零散散，哪里突然冒出来那么多海寇？再者说了，沿海一带虽然水军不算强，但有两浙路驻军的啊，什么海盗这么牛逼敢攻打到江南来抢劫？不要命了呀？” 赵普和邹良都笑了笑，也没说话，显然都知道这个事情，继续听。 “黄姨怎么都想不通，就派人打听了一下，结果听说根本不是真海盗，而是假海盗。” “假海盗？”公孙和霖夜火正喝银耳汤呢，觉得冰镇的比热的更好喝。 “他们准备先找些人和船，在海上假扮海盗，引官兵和官船出去，然后潜伏在陆上的人马袭击水军军寨和衙门……打水军一个措手不及！” “袭击军寨和衙门？”小良子他们几个都目瞪口呆，“干嘛呀？不要命了么？” “为的就是制造混乱、抢夺兵器，顺便毁坏军寨和战船，这样他们日后抢劫成功之后坐船逃离，就没人追他们了。”展昭接着说，“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因为之前放出风声海盗要来袭，所以防务一定会准备充分，有钱人家也会将财物都藏起来。他们第一步佯攻之后，假装逃走……一般海盗劫掠都是一次过，没有刚抢完再来抢一次的，而这个时候，就是戒备最松散的时候，更容易下手……” 公孙和霖夜火都被气笑了——但凡这点聪明才智用在干好事上呢…… “黄姨本来听着这帮人想趁机打劫，还没那么生气，但一听说什么？不止要打劫，还要烧水军军寨？那军寨要是烧掉了，真海盗来怎么办？当年好不容易打跑的，今天要自个儿放进来么？哪个不要脸的想出来的主意？这计划听着不只是为了钱，这里头有蹊跷！” 魔宫毕竟能人多，黄姨让葬生花想法子帮打听了一下，结果确定了几个门派，背后最大的势力就是森家堡。 “黄姨一开始还没闹明白森家堡是谁，后来才查清楚，森家堡就是当年河帮水盟跟海盗干仗时候的那个叛徒，三木寨改名来的！” 要说森家堡没人知道，三木寨可是连小四子都听说过。 当年河帮水盟在东南沿海跟海盗大战，联合了七十多座水寨，几千条船，结果出了一家叛徒，差点害死所有人。 那叛徒就是三木寨，这家一直做春秋大梦，想要跟海盗联手，赶走朝廷兵马，独吞东南沿海的富庶之地，当江南王。 后来整个三木寨都被灭了，这是有漏网之鱼啊？ 一听说森家堡的前身是三木寨，黄月琳也觉得事情可能比想象中严重，就找了魔宫几个姐妹商量对策。 展昭那会儿还没案子查，每天可闲了，早几天就发现姨姨们有烦心事，跑去听了个墙角，立刻决定主动为姨姨们排忧解难。 展昭一开始也不知道森家堡是个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探一探再说。 轻功很好的展昭，就跟只猫似的，趁夜，溜进了森家堡。 说来也巧，森家堡那晚正好开秘密会议，几家话事人聚集在一起开小会，商量的计划全都被展昭听进去了。 本来吧，打劫就打劫了，展昭最多当贼那么抓他们，但这帮人也发现以前河帮水盟的人在打听他们的情况，就猜到可能是黄月琳听说了。 他们一合计，想出了一个“妙计”，就是干完这一票之后，把所有罪责都嫁祸给魔宫！让朝廷出兵把魔宫铲除，一石二鸟。 展昭在房顶猫着，听到这儿猫头都差点气炸了，心说……好啊！你们这帮祖传二五仔，还玩上嫁祸了是吧？！猫爷今天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们不可！ 679 679 异变 海龟？就刚才…… 展昭人生第一大忌讳——有人打魔宫爷爷奶奶的主意。 而江湖人找魔宫麻烦, 基本手法也很相似，就是整个屎盆子往魔宫头上扣。 展昭夜探森家堡，听了一肚子气, 心说还好猫爷来了，不然叫这帮小人暗算了。 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帮混蛋，就当为民除害！ 展昭先回了趟魔宫, 找了几个帮手，一起开始盯梢森家堡和其他几家。几日后, 就摸清了底细, 找到了他们私下准备的场所、囤积的物资、跟海盗联系的方法, 彼此密谋的暗号等等。 掌握了基本情况吼，展昭就开始自由发挥“搞破坏”了。 展昭先截胡了他们彼此之间密谋的信件，将内容稍作修改，然后让魔宫的人化妆成衙门的官兵，对他们进行盯梢, 挑拨几家的关系, 让他们怀疑队伍当中出了内鬼。 另外, 跟展昭一起分析情况的幽莲推测, 水军衙门里应该有被这些人收买的内应，让展昭想办法把奸细抓出来。果然，因为外面消息混乱, 各家都开始找自家的内应问情况, 展昭顺利地抓住了那帮内应, 给他们上了点手段。 内应们被展昭抓住了把柄，开始替展昭放假消息。 就在森家堡觉得时机成熟准备行动的前夜，展昭已经联系了几位可靠的水军将领，布局设陷阱。 当夜, 水军军寨里的所有战船都出去抄海盗的后路了，军寨空荡荡的，魔宫的人设了埋伏。 森家堡众人去袭扰水军军寨的时候，完全中了埋伏，坐船出逃时才发现，所有船的船底都被展昭打了洞。而森家堡大本营也被展昭带着魔宫众人给抢了，转头就将他们多年存下来的兵刃银两都装去了海盗船上，让水军一并缴获充公了。 森家堡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还想嫁祸给魔宫，结果第二天满城都开始传他们勾结海盗准备劫掠沿海一带的罪证。 森家堡老二森家南是兄弟几个里最坏的那一个，他见事情不可收拾，就准备劫几艘商船，将人都杀了，然后留下魔宫行凶的罪证，好进行嫁祸。 可刚上船准备行凶，就让展昭给堵上了。展昭救下了船员，将森家南给砍了，这下人证物证俱全，坐实了森家堡的主谋身份。 最后，森家剩下那点儿人为了自保，将罪责都推给了已死的老二，并赔了大量的钱给被劫的船只和商户，还被水军给盯上了。 展昭原本以为森家这么大罪名，至少几个主谋都得被砍头，没想到的是，那剩下的三兄弟竟然都被保下来了，平安无事。 但此次之后，森家堡元气大伤，在江湖事名气也臭了。 东南这一场灾祸躲过之后，西北那边赵普仗也打赢了，腾出手来加强东南沿海的水军防务，把这块漏洞也给堵上了。 森家堡跟展昭的梁子就是那会儿结下的。 赵普当时亲自带着邹良和龙乔广来东南一带了解过情况，展昭跟他虽然没见过面，但他还是让人给赵普送了份名单和信，讲清楚了本次事件的始末。 那封信后来赵普还给了赵祯，赵祯对展昭和魔宫的好印象，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看了信里展昭收拾森家堡的方法，赵祯觉得有趣，展昭行事，乱来里透着章法，惩恶的同时还似乎是在恶作剧，像极了一只盯上耗子的猫。 展昭那会儿就觉得森家堡这都没被灭门，朝里肯定有关系，还纳闷，水军衙门怎么不办了他们？留着过年么？本来他都想自己动手了，不过幽莲劝他先放一放，展昭还挺听话，就没再追究。 赵普真是想抄了这森家堡的，但赵祯却让他别动手，留着这帮人。 赵祯的理由也很简单，他那会儿登基时日尚短，对朝中不少旧势力都不能做到完全掌控。 森家堡背后肯定是有人的，如果把这门派给灭了，那线就断了。这种江湖门派不过是一双手套而已，脏了丢掉可以再换一双。万一幕后人再重新培养一方势力，日后还得从头查，更麻烦。留着这森家堡就当是留个线头在，日后等时机成熟了，想查一拽线头就行了。 赵普觉得赵祯这话也有道理，而且森家堡那个实力现在已经不能成事了，派人盯着就行。 这件事一转眼过去好几年了，这些年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不少旧势力都被铲除了，贪官污吏抓了一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牵连，顺便就都给灭掉了。 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再没出过事，森家堡又非常低调，大概也知道夹着尾巴做人了，就相安无事到现在。 展昭简单讲了一下自己跟森家堡的过节，众人都心中有数了……所谓除恶务尽，这个门派的所作所为早已超出江湖恩怨的范畴了。从上一代背叛河帮水盟开始，到如今勾结海寇，正如展昭所说是祖传的二五仔，很难不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会不会就是海盗养在这儿的奸细？ …… 听完展昭的，众人都转脸看专心吃饭的邹良——轮到你了诶。 邹良正跟孩子们分一个蹄髈吃呢，孩子们人手一块肉，邹良还拿着大骨棒。 众人默默看着，总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塞勒带着一家小狼崽子吃肉的时候貌似也这造型。 邹良找了块帕子擦擦嘴，放下骨头棒，看着也已经吃饱了。 “我那件事应该就发生在森家堡那件事情之后。”邹良起了个头。 赵普算了算时间，当时他到东南看了一圈，发现没问题，就自个儿回西北了，留了邹良和龙乔广在那边，清缴海寇的余党。 “我们当时派出去十艘船清缴海盗，很顺利……九艘船都回港了，但第十艘却等了两天都没回来，就觉得是出事了。”邹良说，“一艘船上大概配备有三百官兵，船不小，对于当时只有零星规模的海盗来说，可以算是实力碾压的。而且天气也很好，无风无浪，走得也不远，大家都想不到会出什么事。后来我派了救援船去搜寻，结果竟然找到了那艘船上的一条小船，船上有三个受伤的士兵，再海上漂了好几天，都快渴死了。” “那大船沉了么？”小良子他们都震惊，莫不是遇到了海难？三百多人出海就剩下三个人回来么？也太惨了。 “啊……”公孙突然问，“那三人是不是请杭州府的名医谢明给医治的呀？” 邹良点头，也想起来了，“谢神医当间儿还说去绍兴府问个神医朋友要点药，莫不就是先生？” 公孙点头，摸着下巴说，“我记得这事儿，谢老说他要治三个病人，似乎是得了癔病，有严重的幻觉。我那会儿小四子刚抱回来，还没断奶也走不开。” 众人都瞧瞧小四子。 霖夜火跟公孙打趣，“怎么走不开呀，牵着阿旺走不就行了么……” 话没说完，让小四子推了一把。 公孙捂着嘴笑，“那光牵阿旺哪儿够啊，还有羊啊、鹿啊、马啊、羊驼啊……” 众人都忍笑看小四子——竟然还吃过羊驼奶！ 小四子扭脸瞪公孙——爹爹乱讲！ “咳咳。”公孙咳嗽了一声，严肃脸继续说回正事儿，“我给谢老开了些自己调配的治疗癔症的药丸，说是后来治好了一个，但另外两个还是疯了。” 邹良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事情……我们当时把三人从小船上救下带回了岸上，这仨一开始都语无伦次的，谢先生给诊治了一下，发现除了脱水、幻觉之外，他们还受了严重的惊吓。后来废了好大的功夫，也只救回来了一个，另外两个彻底疯了，没多久之后都病死了。” “这么严重？”众人都皱眉，那岂不是整一船人出海，只有一人生还？ 邹良也无奈，“幸存的是个老兵，叫老周，等他清醒了一些，我们就问他发生了何事，老周说，他们可能遇到海鬼了。” 众人都歪头看着邹良——海龟？就刚才被海猪丢上船那种么？ 邹良让他们看自己的口型——鬼！海鬼！也叫海魅！ 众人也不逗他了，让他接着说。 “老周说，当时他们清缴海盗还挺顺利的，准备回程的时候，忽然发现海面上漂着个人，似乎是一具浮尸。因为抓海盗都是生死不论的，抓到就有奖励，所以统领就让他们捞上来。可是捞上来之后，发现这海盗的穿着与其他海盗并不相同，询问了被俘虏的海盗，都说不认识此人。而且仔细观察，发现这人貌似已经死了很久了……但是身上却是完好无损，除了皮肤青紫脸色灰白之外，并无伤痕，这其实很反常。” 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海里的鱼还是天上的海鸟，都会吃浮尸的，漂了几天还保存完好的话，的确很奇怪，而且也没有木板，就这么漂着么？ “可惜当时大家都被胜利冲混了头脑，没有人觉得有问题，就将尸体放在了一个箱子里，摆在船边。傍晚的时候，几位船员经过那个箱子，发现盖子打开着，里面的尸体不见了。” 众人听到此处，都联想到了刚才三哥船上的事情——那具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船员立刻报告了统领，统领聚集了所有船员寻找，可船舱甲板寻了个遍，也没发现那具尸体，船员们都很疑惑。 老周当时被安排搜寻关押海盗的牢房，其中一个被关的海盗听说他们捡到的浮尸不见了之后，突然开始发狂，喊着让大家快跑，这艘船就要沉了他们所有人都要死了…… 老周被这海盗闹得莫名其妙，但隐隐的，他也觉得船上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那些凶狠的海盗，都面带恐惧之色，仿佛大难临头了一般。 等找到天黑依然没线索，船上就开始流传起了谣言，有几个士兵说，之前路过箱子的时候，好像看到箱子盖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一只手在推，感觉那尸体是活的。 士兵们口耳相传，说法也越来越夸张，都觉得捞上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老周当晚轮到值夜，坐在甲板上，总觉得海上黑漆漆的，似乎隐藏着什么怪物，而那个空箱子就摆在不远处，仿佛里面随时会爬出来什么东西。 一起值夜的几位士兵喝酒壮胆，不过老周不爱喝酒，就也没喝，抱着胳膊，坐在船舱边打盹。 就这么到了深夜，老周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惨叫声惊醒。他猛地睁开眼，就见船舱里火光冲天，里面的海盗正在惨叫。 好些士兵也都醒了，冲到船舱外一看，发现舱内正燃烧着熊熊大火，那些海盗全身被火焰包围，撞开了牢笼 冲了出来，所到之处，甲板、桅杆都被点燃了。 统领带着人冲了出来，老周原本以为他会下领灭火，可谁知他突然拔出刀，将身边的几个副统领给砍了。 紧接着，船上的兵士门跟疯了一样开始自相残杀，火也越烧越大，直到整艘船都被火焰包围。 老周慌乱之中，跟两个士兵一起跳上小船，砍断绳索划船逃走。 他们划出去没多久，就见到战船沉没了……之后，他们在海上漂流，都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救上岸了。 680 680 寻骨 秦大人问白玉…… 邹良将当年水军船遇到“海鬼”只有一人生还的事情说了一遍, 引起了众人强烈的不安感。 徐三哥他们刚才也捞起来了一只疑似海鬼，会不会出事啊？ 白玉堂却示意众人，不用过分担心。 “海鬼和海魅的确是属于传说的范畴，但是老渔民都有对付的方法。”五爷说, “不见刚才捞到尸体之后, 立刻用裹尸布给裹上了么？” 众人都点头。 “然后好在及时到岸, 船员们会在岸上住上十天半个月，这段时间会忌酒。” “忌酒？” 五爷点头, “不能喝酒是很关键的，之前众多传说中, 出事的情况都是在捡完尸体后喝酒。跑船出海酒是必需品, 几乎每个船员都会喝酒的, 所以见到海魅之后基本都会出事。” 邹良也觉得合理，“老周之所以会逃过一劫，跟他当天没喝酒可能也有关系，好似保持清醒的人都是没有喝酒的。” “会不会是中毒了呀？”公孙倒是不太相信怪力乱神之类的，“这种浮尸可能是沾染了某种毒，所以即便漂浮在海上，飞鸟和鱼也不会吃。而接触到尸体的人, 可能会中毒，这种毒在喝酒的情况下可能会使毒性加强, 让人产生幻觉。” “那，尸体为什么会不见？”众人都卡在这个点想不通。 “刚才我看三哥将打包尸体的几个船员叫了出来, 安排去泡澡了。”公孙摸着下巴，“接触到尸体的船员应该是最早中毒而且中毒最严重的一群。可能他们在打包尸体的时候，就已经将尸体丢回海里了，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 众人想了想, 觉得这个说法似乎更靠谱。 “我要不然去给他们看看？”公孙想想还是觉得有些担心。 众人吃完饭结了账，就先去了陷空岛在临安府的别院，找徐三哥。 这会儿徐庆和手下一帮人刚泡完澡，一个两个蒸得热腾腾的，出了一身汗，在院子里喝凉水。 公孙给众人把了把脉，众船员都挺健康的，不过在刚才那几个打包尸体的船员身上，还真发现了一点问题。 这几人都出现了很浅的中毒症状，不过因为泡了澡和喝了大量的水，毒性缓解了很多。 为了安全，公孙还是调配了祛毒的药，给众人服用，还配了一些药粉，让泼洒大船消毒，那艘放过尸体和小船还有一些油布，公孙建议一把火烧掉。 三哥都安排人去干了。 剩下的船员还是按照传统，在岸上住一段时间，跑船的人大多都还是比较迷信的，这么做安心一点儿。 徐三哥说就当在临安府玩儿了，让白玉堂他们也多住几天。 白玉堂觉得这样也好，就派人分别到青盲岛和陷空岛传了口信，另外提醒众人最近出海的时候多加注意，海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还是要小心。 …… 安排妥当之后，众人也不着急，在别院安顿了下来，等明天再去衙门。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起了个大早，分头行动。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一群小朋友去衙门找临安知府秦大人交接公文。 赵普和公孙去两浙路衙门。 邹良和火凤一起去两浙路的水军驻地。 众人要办的正事不多，大多是公文交接，军营带小孩子进去不方便，所以小四子他们几个先交给展昭和白玉堂了。 军营早前黎嫣已经带着三千水军和一千精兵都安顿好了，就等着赵普和邹良去。 公务办得相当的顺利，军营那边，两位统领还安排了水军的演练，赵普兴致不错，带着公孙也去了军营，跟邹良霖夜火他们一起看战船操演。 衙门这边，展昭和白玉堂熟门熟路，秦大人也得到消息了，早早派了人在大门口接。 知府秦大人看着精神还不错，不过交谈中，展昭觉得他似乎有些烦心事，就问最近临安府一切可安好？ 秦大人见展昭问起，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唉……最近感觉，要有事发生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挺好奇地看着秦大人——有阵子不见，大人是向团王靠拢了么？有事发生都能推测？ 秦大人问白玉堂，“五爷最近，可有听到什么风声？” 展昭和几个小孩儿都看白玉堂——小白堂知道么？ 五爷也挺纳闷，“什么风声？” 秦大人颇为紧张地说，“最近海面下降了不少……许多原本沉在海底的岛屿都露出来了。” 白玉堂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莫不是有人争岛？”白玉堂觉得不至于吧，自河帮水盟开始，岛屿的归属就有严格的规定，而且也没听他几个哥哥说有哪几家因为争岛打起来的呀。 “唉，还真不是争岛的问题。”秦大人指了指耳朵，“最近，坊间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传言。” “传言？” “说除了岛，还有些不好的东西也可能重见天日，总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搞得人心惶惶。本来这段时间是出海观鲲的好时节，但好些船都不敢出海了，码头还出了几起因为观鲲船涨价的纠纷。”秦大人叹了口气，“另外，还有夜间行船的人，说在海上看到百鬼夜行，说看到海水泛红，总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展昭和小四子他们几个没出过海的都睁大了眼睛——听着有点厉害！ 五爷到时觉得可能只是错觉，海水泛红多半是有海猪群猎杀大鱼，而至于海上百鬼夜行之类的多是看错了，或者海市蜃楼什么的…… 秦大人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展昭安慰秦大人，表示这都不叫事儿啊，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大不了从海上漂来几百具尸体么，一具具查就可以了。 秦大人佩服地看着展昭，夸奖展大人心态豁达，果然是办大事的人。 一旁白玉堂和几个小孩儿都摇头——这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衰啊衰啊的也就习惯了，再坏能坏到哪儿去都快成展昭口头禅了。 展昭嘴上是这么说，不过出了衙门，就把小四子给抱起来了。 晃了晃团子，展昭还念了段“口诀”。 小四子侧着耳朵就听展昭嘀嘀咕咕，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团王快快来显灵……” 小四子“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看展昭。 展昭就问他，“我最近面相怎么样？印堂黑不黑呀？会不会捡尸体呀？” 小四子小手一摆，表示还大凶着呢，不过不是凶你是凶你对家，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谁跟猫猫你作对，谁就会倒霉的哦。 “当真？”展昭还不怎么相信，这种好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小四子突然小手一拍，像是想到了什么，就捂着展昭的耳朵，叽叽咕咕小声说了几句。 展昭一惊，“真的？” 小四子点点头。 展昭看看身旁的白玉堂。 五爷也看看他，就见展昭突然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小四子还捂着嘴，“敷敷敷”。 五爷疑惑地看着两人，这俩合计什么呢？这只薄皮猫为什么脸这么红？ 正疑惑，就听小良子他们说，“码头那边好多人呀！”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问了秦大人官府捞沉船的事情，秦大人说这要到码头的船务衙门去查，所以两人就带着孩子们往码头走。 循着小良子他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码头聚集了好多人，闹闹哄哄的，像是出了什么事。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有点好奇，不过码头上好多人，闹哄哄的，他们带着五个小朋友，就也先不过去了，转头去了一旁的船务衙门。 船务衙门大多是些卷宗记录，船只货运出入港啊、打捞沉船官船维修……一大堆的单据。 衙门主管是个姓刘的老头儿，看到展昭拿来的衙门批文，就帮着寻找记录。 “临安府有阵子没有打捞起来沉船了，不过最近海面不是下降么，民间打捞的还挺多的。”老刘摇头说，“唉，现在的人都学精了，发现沉船先捞一把，等把好东西都搬空了，再到官府报告发现了沉船，还能那一笔赏金，属于两头吃。” 展昭瞧瞧白玉堂。 五爷点点头——大多数都是这样搞的，也管不住。 老刘正翻卷宗呢，几个衙役急匆匆跑进来，说森家人闹起来了，要衙门出船去替他们找。 老刘一脸的不耐烦，“哎呀，这帮人讲理不讲理啊，要找失船找我船务有什么用？我们就两条小船，能出海帮他找谁呀？让他们去两浙路衙门或者直接去水军军寨求助啊！再说了，他森家堡自己没船么？丢了一个船队这不是还有其他船队么？自己出去找不行么？” 衙役们出去后，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想到了昨日出海的森家北的船队。 昨天小四子算了半天了，说这船队有去无回，是大凶之兆，团子果然没有不灵的。 展昭昨天还问团子了，这帮人出了什么事。 小四子给的答案就是他自己说的那句话，“多行不义，天降正义。” 展昭跟老刘打听，“森家堡的船队失踪了？” “可不是么。”老刘摇摇头，“昨天出去的，说是本来当晚就该回来的，结果到了今天还没回，他几个兄弟非要说船队出事了……要派人出去寻。但我问船队去了哪儿，他们又不肯说，这上哪儿给他找去？茫茫大海啊，这不是海底捞针么？整个水军都出动也找不到人在哪儿啊。” “不肯说船队去了哪儿？”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起来昨日森家北走的时候挺着急的，连被怼了都没顾得上回嘴，什么事情这么急？“ 拿了近二十年的沉船打捞记录，展昭和白玉堂带着五个小朋友出了船务衙门。 码头上依然聚集了很多人，乱糟糟的。 小良子好奇问小四子，“槿儿，那帮人出海是去哪儿呀？” 小四子伸手一指东南面，“那边。” 展昭和白玉堂也问，“他们去干嘛？” “去找骨头。”小四子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什么骨头？”众人一起问。 小四子一摊手——那谁知道呀。 “那骨头是算出来的么？” 小四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说昨天看到那些人走的时候，那个森什么北，口型是说，“先去找骨头，回来再找展昭算账！” 几个小孩儿都夸小四子厉害，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瞧着小团子——你那唇语不就跟影卫们学了半桶水么？准不准啊？ 681 681 消灾避祸 展昭挺疑…… 展昭和白玉堂在码头看了一会儿, 人渐渐越聚越多，但大多都只是凑个热闹。 森家堡的人吵吵嚷嚷说船队丢了，但剩下那两兄弟也没驾船出海去寻森家北, 感觉颇为可疑。 白玉堂有些好奇小四子说的森家北去找“骨头”, 是真的, 还是读错了唇语？不过小团子基本没出过错，五爷还是比较相信他，那森家北去找什么骨头呢？海里能有什么骨头？鲸骨？那不是也在海底么？要怎么找…… 五爷正疑惑着呢, 就感觉胳膊温热, 转脸一看, 发现展昭正往他身边靠，胳膊挨着胳膊。 白玉堂想着是不是人多挤着那猫了, 可四下一看，展昭身旁也并没有人。 几个小孩儿聚在一起讨论一会儿去哪儿, 要在临安府住十来天呢, 可以好好去玩玩！ 白玉堂瞧着一旁身子一个劲往自个儿身边挨的展昭……虽然不知道猫儿在干什么, 不过五爷觉得很受用！ 小四子和沈元辰都江南出生, 尤其沈元辰对临安府还挺熟悉，就给列了些好玩儿的地方还有好吃的酒楼，建议去玩。 小良子他们回头问展昭和白玉堂，结果一瞧, 这俩胳膊挨着胳膊不知道干嘛呢, 这么空的地方用不用站得那么“省”…… “啊！” 这时，小四子伸手一指, 仿佛是瞧见了熟人，然后就开始挥手，“小缘子！小缘子！” 白玉堂和展昭可算回过神来了——小缘子？ 两人顺着小四子挥手的方向望过去, 就见人群中有一位僧人，也正对他们挥手。 一个仙气飘飘的和尚…… “啊！”展昭和白玉堂也立刻认出来了，“道缘大师！” 大师显笑眯眯走过来。 道缘大师上一次来临安府的时候就与众人打过交道，他除了是天尊和殷候的好友之外，还是白玉堂姑奶奶白月云的好友，属于很有缘分。 大师走到附近跟众人施了个礼，众人赶忙规规矩矩还礼。 码头闹哄哄的，小四子拉着大师去满记在临安府的分铺喝茶吃点心，众人就一起回了城里。 之前查五目霜刀时候的那座夺命刀楼早就推到重建了，满记分铺开业了小半年，生意火爆。 掌柜的瞧见“小东家”，特地给开了个顶楼的雅间，泡了今年新上的雨前龙井。 众人坐在雅间里，透过窗户能看到西湖美景，这分铺选址还是不错，难怪生意兴隆。 “大师怎么会在码头？”展昭将刚从船务衙门拿出来的卷宗放到桌上。 道缘大师顺手翻了翻，边说，“我接到信说妖王带着酱油组他们去青盲岛小住了，本来也想到码头坐船去青盲岛的，不过今日貌似不宜出海。” 小四子捧着茶杯点头，表示大师说得对呀，这几天都不宜出海。 大师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海面下降的时候是这样子的。” “大师知道海面下降的缘由么？”展昭边说，边把凳子往旁边拽了拽，继续挨着白玉堂。 五爷似乎也没注意到，跟展昭分一块枣泥核桃糕吃。 几个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就也往一块儿挪了挪，人贴人地挨着坐。 道缘大师看了看两大五小，觉得有意思，有阵子没见孩子们感情越发好了…… “海面为什么下降我是不知道，不过每次下降必出事倒是真的，而且这个上升下降还没什么规律。”大师说，“最近一次下降那会儿还是贫僧小时候呢，那一年死了好多人。” 展昭原本因为枣泥糕好甜心情不错，一听死了好多人，立马蔫了…… 白玉堂就感觉展昭一个劲往自个儿身上挨，样子看着还挺慌，就安慰——别怕猫儿！大师小时候呀，那得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 展昭幽幽地看白玉堂——一百年呢！那得囤多少尸体啊！ 想罢，展昭继续挪凳子，把五爷都挤“歪”了。 道缘大师看了看鹌鹑一样挨在一起的展昭白玉堂，还有几个小孩儿，又看了看挺空的周围……这不是有地儿坐么？为什么非叠在一起？冷么？ “大师知道森家堡的事么？”展昭觉着大师本地人，而且消息还慢灵通的样子。 “哦……”道缘大师笑了笑，觉得满记招牌的兔兔糯米团看着超可爱，就托在手上瞧，有点不舍得吃，“我刚在码头听人说，森家北出海失踪了是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森家两兄弟在码头吵得挺凶……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其实他们早就分家了。”道缘大师轻轻摇了摇头。 “分家？” “早前老二森家南死了之后，兄弟几个就闹掰了，三兄弟将家产变卖，分了三分，拉了自己的人马和船队，而且不知道因为什么搞得势同水火，彼此不止不来往，还相互使绊子，关系极差。” 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这里头有些蹊跷了，“那老四不见了，老大老三着急是装出来的？” “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听徒弟说的。”道缘说，“老大森家东是灵隐寺的香客，虔诚得很，恨不能住寺里，提了好几次想出家。但是熟悉他的人却都说，此人并不信佛。” 展昭挺疑惑，“不信佛干嘛住庙里？爱吃斋么？” 道缘大师含笑看着他，“我灵隐寺的斋菜的确是好吃呢！想不想去吃？” 展昭想都没想就点头。 小四子他们几个默默瞧了他一眼——猫猫真好骗，一顿饭就拐走了。 五爷端着茶杯喝水，杭州城的满记貌似比开封城里的甜……边想，边瞧了瞧仿佛跟自己粘在一块儿的展昭。 “不信佛要住庙里，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唐落梅似乎挺有经验，“以前我跟师父在山上修行的时候，也有山下的财主上山来当香客，美其名曰修缮庙宇，其实就是怕鬼寻仇，上来找佛祖保佑来的。” 道缘大师被逗笑了，“佛祖能不能保佑他暂且不说，是觉得你师父能保佑他吧？” “可不是么！”小唐一脸的嫌弃，“少做点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了。” 其他几个小孩儿也都点头。 “森家东没说过他怕什么么？”展昭觉得一家四兄弟里，有一个怕死的就是个突破口啊，让鲛鲛扮鬼去吓唬吓唬他，看能不能套出来什么事情。 “嘴巴紧得很，但奇怪的是，自从海面下降之后，他就突然不来寺里了，说有什么事情要处理。” “森家北出海，说是去找骨头。”展昭问道缘大师知不知道是什么骨头。 大师也一脸疑惑，“骨头？” 展昭指了指小四子。 小四子就给大师做口型，说读的唇语呢。 大师捏着他脸蛋夸奖他能干，连唇语都会读。 小哥儿几个也夸。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美美仰起脸听夸奖的团子——你们就宠他吧，都不带怀疑他瞧错的是吧…… “找骨头……”道缘大师想了想，“那没准是发现了什么，骨头，可能是黑话。” “黑话？”白玉堂觉得也有可能，他几个哥哥跑船的时候满口也都是黑话，他都听不太懂。 “各家的黑话还不太一样，也许是指代某样东西。”道缘提议，“可以去找书查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都惊讶——这也有书可以查？哪家有这么邪门的书？临安书院么？ 道缘一摆手，“书院里哪儿有这书啊，得去有书的人家里找。” 展昭和白玉堂都挺赶想去——哪家？ “找婉沁呀。”道缘笑着说，“或者直接问问也行，她对于江湖黑话什么的还挺有研究。” 展昭和白玉堂认为没准是个办法，谢炎的太奶奶谢婉沁，也是当年白月云的好友…… “那谢家，会不会有民间打捞沉船的记录？”展昭问。 道缘微微一笑，“反正书院没有的书，婉沁那儿都有。” 展昭美美靠着白玉堂点点头——果然开始时来运转了！团子还是灵啊！ 五爷看着差不多靠在自己胳膊上的展昭——猫儿，要不要坐腿上来？ …… 水军军寨。 赵普带着公孙一起上了瞭望塔，看远处的船队操演。 邹良和霖夜火站在水寨前方的指挥台上，离得更近。 水军操演比起步兵军演操作起来更加复杂，各种旗帜信号，指挥着船队变阵。 公孙就瞧着很热闹，赵普倒是看得挺满意。 邹良看得更加仔细，注意有没有错漏，火凤趴着栏杆直打哈欠，觉得这个战船看起来太朴素了，还是自家的龙虾船更有气势…… 正瞧着呢，突然就听到码头有铜锣声传来，还有士兵举起了一面小黑旗。 邹良一皱眉，赶紧下去。 火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也跟着去瞧瞧。 赵普问公孙，“怎么了？” 赵普说，“可能有人落水或者溺水了，黑旗是出了人命的意思。” 公孙一听就往下跑，“哎呀，操演一个不至于连性命都搭上么，没准还有救。” 赵普让他慢点，刚才也没见有人落水，没准是海上的浮尸飘到岸上来了。 等两人跑到码头，果然见士兵们从海里捞上来一具尸体，从远处看，并不是水军统一的装束，松了口气。 将尸体捞上岸，士兵们往两边一闪，邹良过去看了一眼，皱眉。 火凤也觉得尸体有点眼熟，虽然泡得有点肿，“这不是昨天跟展昭在街上吵架那个森家北么？” 邹良也点头。 捞上来的这具浮尸，竟然就是森家北。 他穿着跟昨天出海时一样的衣服，双目圆睁，早就死透了。 邹良皱着眉看着尸体脖颈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这是利刃造成的伤口，这小子不是海难死的？ 公孙跑到跟前，也吃了一惊，倒不是森家北死了他吃惊，反正团子都说了他有去无回的。让公孙吃惊的是森家北的死法，“这是被人砍了一刀或者一剑造成的……” 公孙解开他衣服，就见前胸还有一个青色的脚印。 “他是被人砍死之后，一脚踹入海的。”公孙说着，就摸到他衣服前襟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摸索了一下，摸了出来。 森家北的衣服夹层里，藏着一枚黑色的，铜钱大小的圆扣，黑金质地，像石头又像金属，上面还有一道白色的象牙纹装饰。 “咦？”霖夜火伸手拿过来瞧了瞧，“这不是跟那把弯刀和叉子一样的质地么？” 邹良和赵普也觉得很像，看着就是一个画风的。 火凤拿着那个圆扣，抬头看了看海上，又望了望四周围，似乎有点困惑。 邹良和赵普都看他——怎么啦？有什么发现？ 火凤指了指地上森家北的尸体，疑惑地说，“这不是展昭的仇人么？” 赵普和邹良都点了点头——对啊。 “那为什么漂到水军码头被我们捡到？”火凤似乎想不通，“不是应该漂到城外的码头，然后正好被展昭捡到，再正好被森家堡其他人撞见，那帮人冤枉展昭害死了森家北……这样的戏码才合理么？ 正检查尸体的公孙眨巴眨巴眼睛，莫名觉得这个剧情似曾相识，展昭的确没少撞见这种情况。 邹良和赵普对视了一眼——也对啊，怎么回事？ …… 青盲岛上，叶知秋收到了白玉堂派人送来的信，看完之后回去跟他师父和妖王他们说明了情况。 妖王也不着急，说让孩子们在临安府忙着吧，他们在青盲岛住着挺好。 青我山则是有些在意信中的内容，问，“他们捡到海魅了？” 叶知秋点头，“不过说是中毒，公孙先生都给解毒了。” “他们是进港的方向是吧？”青我山计算了一下风向和水流，自言自语说，“一般都是出港的方向才会捡到海魅，入港方向行驶的船只，极少有捡到海魅的情况发生……” “说明什么啊？”叶知秋不解。 青我山摇了摇头，“这都给他们捡到，也太倒霉了吧。” 天尊和殷候一听，很心宽地一挥手，“倒霉才是正常的，不倒霉反而不正常……而且这不是才捡到一只么，多大点事儿！” 银妖王抱着胳膊白了自家酱油组一眼，“你俩少说风凉话，小四子前几天跟我说，他想出来了帮猫猫崽避免衰运的方法了……” 在坐众人都惊讶，“真的假的？拜了多少庙都不灵……团子能解决？” 妖王也笑，“那得问团子啊，目前还不知道疗效怎么样，先试试再说。” 682 682 影子 霖夜火发现了……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五个小朋友去了谢府找谢婉沁, 结果谢家太奶奶没在，说是找朋友喝酒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纳了闷了，这些百岁老头老太, 一个个都都好闲到处玩，就他们忙得脚不着地。 谢家人对道缘大师都很尊敬, 看着也很熟, 跟自家人似的, 管家带大师和众人去了谢婉沁的书库，让随意翻阅。 展昭和白玉堂进了书库, 觉得规模倒是没有想象中大, 不过这里貌似只是谢婉沁自己的藏书库。 进门翻了几本书, 五爷忍不住赞叹——竟然没有一本正经书，太奶奶平日都收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玉堂迅速地找到了一柜子关于各行各业黑话的书籍，就查找了起来。 不过五爷翻书归翻书，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仿佛身后跟了个背后灵一样。起先他还觉得是不是鲛鲛……但鲛鲛这会儿正坐在小四子肩膀上, 跟团子一起看一本关于怎么吃能变瘦的图册, 并没跟着他。 白玉堂回头瞧了好几眼，终于一回手，逮住了展昭。 展昭就跟他身后，被五爷抓住了, 顺势往他身边一靠, 继续挨着一起翻书。 面对突然变得很“粘人”的展昭，五爷开心还是挺开心的，就是有点不习惯，这猫怎么啦？ “这里有骨头诶。”展昭找到了黑话对照表上的两个字，发现“骨”和“头”是分开的。 行船的分跑船和海盗, 两边都有黑话，跑船的主要是走私盐铁的会说黑话，其中“骨”代表钱，“头”是计人的单位。比如说，跑船的说五十一根骨头，意思就是每个人五十两银子，这大概是帮着偷运什么人的买卖。 而海盗的“骨”与“头”则是完全不同的意思，“骨”，代表石头，一般海盗说一船“骨”，就表示船上没有油水，相反的，一船“肉”，就表示船上都是宝贝和有钱人。而“头”，在海盗的黑话里代表位置，如果是纵向的东西，比如说山、城堡、塔等……头就是指上边。而横向的东西，比如说船、车马……头就是指前边。 “感觉都不是很通顺啊。”展昭胳膊肘靠在五爷肩上，琢磨着，“森家北说去找骨头，那就应该不是跑船的黑话，海盗的黑话的话，是找不值钱东西的上边么？也不通顺……” 五爷看着挂在自己肩膀上的展昭，伸手，又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书，递给他……这也是一本黑话集，也是海寇用的，看书的破旧程度，仿佛年代更久远一些。 展昭继续翻，“书里‘头’的意思不变，但是‘骨’多加了一个意思诶，表示结构坚固的建筑，例如石头城堡之类。” 白玉堂就觉得展昭说话气都吹自己耳朵上了，耳朵烫烫的。 展昭还问他，“石头城堡的上方……会不会是海水下降了，哪个岛上的城堡露出来了？” 五爷哪儿还有心思管他说了什么，就知道点头了……你说什么是什么好了！ 展昭下巴就架五爷肩膀上，五爷转着头跟他对视。 两人正眼神拉丝呢，外面小良子突然跑了进来，“展大哥白大哥！”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回头。 小良子指着外面，“我师父那里放响箭了，红色的诶！” “红色？”两人异口同声，“意思是捡到尸体啦？” “谁知道呢。”小良子边说，边对一旁小四子努努嘴。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看过去，就见小四子靠着个书架，一手拿着书，一手举着，正掐手指呢，姿势可标准可像妖王了，就是个团子版。 众人跑到院子里，道缘大师正站在屋顶观望。 看了一会儿，跳下来说，“看方向，仿佛是水军码头的位置。” 小四子听到后，又掐了掐小手，嘴里念念叨叨，“感觉有点成效……” 展昭瞧了瞧小四子。 小四子正好也抬头看他。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相□□了点头。 跟着小四子的几个影卫丢了响箭跟赭影联络，不一会儿，赭影跑来传话了。 说是水军军演的时候在海上捞到了森家北的尸体，已经死了，是被人砍死的，而并非海难，还说身上找到了类似弯刀材质的一样东西。 赭影把那枚公孙找到的石头交给了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拿着看了看，也觉得是配套的。 赭影说尸体送去衙门了，但是出去的船队只有森家北一个人漂了回来，其他人尚行踪不明。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道缘大师和孩子们一起，也去了衙门。 一路上，沿街不少路人都好奇地瞧他们，倒不是说因为大的帅小的可爱，帅是帅的，可爱也是可爱的，但为什么走路挨那么近？ 杭城百姓都挺纳闷，我临安府的街不够宽么？为什么要靠在一起走路？ 而比起展昭和白玉堂，更好笑的是良辰美景方这五个小孩儿。 小四子倒是还好，被小良子拉着手，一路走一路嘴里念念叨叨似乎在算什么或者背口诀。 良辰美这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展昭白玉堂挨着走，他们仨也不自觉就往一块儿挤。 方天悦比他们大一点，跟在后头，看着仨小的一窝小鸟一样挤在一起，越看越好笑。 挤啊挤的，就来到了临安府衙门。 尸体刚抬进仵作房，秦大人过去瞧了一眼，见道缘大师也来了，赶忙出来行个礼。 道缘大师在临安府的地位就跟微尘大师在开封城差不多，是人人尊重的圣僧，同时，知府大人要是遇到什么难办的案子，也经常会去请大师相助。 这是临安府出的案子，自然由临安府来调查。 秦大人还挺客气，什么都跟展昭商量一下，说是已经派捕快去通知森家两兄弟来认尸了。 果然，过不一会儿，捕快就来回禀，说森家东和森家西一起来了。 两兄弟去认尸的时候，只有公孙和秦大人在场，其他人都暂且回避。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几个在隔壁院子里听动静，邹良和霖夜火发现院子里有一窝小狗正在吃奶，就蹲着瞧。 赵普跟孩子们桌在桌边喝茶，王爷时不时就看展昭和白玉堂一眼，这两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森家东看到尸体之后，立刻嚎哭，说“四弟啊……我森家命运多舛啊，子孙无福啊……” 隔壁院子里，赵普撇着嘴心说你丫嚎个屁啊，自己祖上勾结海盗，直到这一辈还不老实，当年没灭你满门已经仁至义尽了，谁让你们不好好做人！ 不知道是不是隔着院墙的缘故，众人听着，觉得森老大只是在干嚎，并没有哭，结合道缘大师之前说他们早已分家互不来往，怎么听怎么觉得是装出来的。 …… 相比起老大，老森家西镇定得多，他面无表情看着尸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大人问两人可知森家北为何出海。 森家东说不知道，可能就是出海观鲲或者去附近海岛买鱼获。 秦大人都差点被他气笑了——谁家大傍晚的出海买鱼获啊？ “我四弟的仇人最近刚到了临安府！”森家西在一旁插了一句，说他有嫌疑人要举报。 “哦？”秦大人问，“是何人啊？” “展昭啊！”森家西没好气地说，“我听说了，昨日我兄弟出海前，还当街与展昭发生了争执！展昭记恨我森家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铁定是他杀了我弟弟！” 一旁，公孙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隔壁院子，众人都看展昭——果然，该来的戏码还是来了。 展昭则是瞧了瞧小四子。 小四子对着他身旁的白玉堂一偏头。 展昭拽了拽凳子，继续挤着五爷。 白玉堂刚才瞧得清楚，展昭似乎跟小四子又什么秘密，而且这猫突然变得那么粘人，应该就跟小四子有关。 五爷纳闷——这俩又合计什么呢？ 同时，赵普也发现哪儿不对了，展昭和白玉堂人挨着人，贴着坐，跟连体似的。 看完小奶狗的霖夜火也正歪着头，打量个小孩儿，“你们仨干嘛呀？冷啊？” 仨小孩儿一起回头看霖夜火，他们也不知道，总觉得好像挤一起是蛮暖和。 隔壁秦大人问森家西指控展昭可有证据，展昭一直在临安府，昨晚到今晨都有不少人看见他，他一个在岸上的人怎么杀了在海上的森家北？ 森家西冷笑一声，嘴还挺硬，“那谁知道，他魔宫那么多高手，随便来一个杀我弟弟不跟碾死只蚂蚁差不多？” 展昭靠着白玉堂一撇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 邹良在两人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结果发现霖夜火也拖着椅子挨着他坐下了，往他背上一趴，看展昭和白玉堂——眼里还有点胜负欲。 白玉堂望天，这猫的粘人还传染……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看小四子。 小团子对他指了指霖夜火和邹良，伸出两根手指头，做了个并在一起然后分开的动作。 展昭就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坐在了白玉堂和邹良的当间儿。 五爷莫名有些失落，伸手，把展昭的椅子又拽了回来。 展昭还在跟小四子眼神交流。 霖夜火发现了端倪，回头看。 小四子立刻收了手望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火凤又回头看展昭。 展昭继续挨着白玉堂喝茶。 霖夜火戳了戳邹良——他俩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咱！ 邹良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 森家两兄弟，老大森家东推诿扯皮，一口一个不知道兄弟为什么出海。 而老森家西则是蛮不讲理，咬死了兄弟之死都怪展昭和魔宫，摆明了是转移重点。 他俩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可疑，秦大人也没动声色，让他俩先回去吧，有事会再派人去叫他们。 森家两兄弟一走，影卫就盯上他们了。 出了们，两兄弟就头也不回地往两个方向走了，说一句形同陌路都不为过。 影卫们分头跟踪，森家东回了家之后闭门不出，而森家西则是直接去了码头，悄悄上了自己的船，出海了。 …… 临安府衙门里，展昭和白玉堂要继续去书库查书，小四子也说要去，刚刚的书还没有看完。 几人就跟着道缘大师回了谢府。 霖夜火和邹良准备去临安戏院看戏。 公孙和赵普要去一趟临安书院，公孙之前约了书院的院长，安排太学学生们入学的事情。 波人继续分头走。 这次五爷带着走了条近道去谢府，要穿过临安府最热闹的一条街市。 展昭被良辰美方拉着去路边买小吃了，展昭一看到杭城小吃，就把挂住白玉堂的事情给忘了。 五爷瞅了个空，半道把团子给截了下来，抱着慢慢走，问他，“你俩，干嘛呢？” “嗯？”小四子一歪头。 五爷戳了戳他肚皮，瞧着他——咱俩谁跟谁啊？你和那猫儿还有事瞒着我不说？！ 小四子就捂着嘴“敷敷敷”。 白玉堂晃了晃他，让他快说。 小四子就小声说，“我帮猫猫避灾祸呢。” 五爷微微一愣，“避灾祸？跟我粘在一起能避灾祸？” “关键是影子呀！影子！”小四子指了指地上的影子。 五爷低头看了一眼，身边是拖着条影子。 “我之前看了本书哦，讲人的运势，说好运跟人脸，霉运跟人影，衰运盯着的不是猫猫是猫猫的影子哦！” 五爷还是头回听说，“跟着影子？” 小四子点点头，“就把衰运想象成一只小狗！” 白玉堂无奈——你们银狐看全世界都是小狗是不是？ “这小狗是认定了一个人的影子，会一直跟跟跟。”小四子问白玉堂，“那要怎么让小狗别跟了，或者去跟别人呢？” 五爷了然，“影子不见了？”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但是每个人都有影子么，怎么能让影子不见呢？” 五爷算是明白了，“藏在别人的影子里？或者跟别人的影子拼到一起？” 小四子笑眯眯说，“猫猫没有捡到那谁的尸体哦！所以看着还是有一点成效的喏！”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这法子反正也没什么损失，值得一试！ “不过哦……”小四子捏捏小手，“衰运好像也不会消失。” 白玉堂看小四子，“你的意思是，衰运找不到猫儿，会找其他人？就好比说这次你爹他们捡到尸体？” “嗯……”小四子摸着下巴，“也没准吧，要是实在赶不走，那就均摊一下试试……” 683 683 转移 霖夜火和邹良…… 小四子给展昭出了个避灾祸的主意, 五爷觉得非常好，不止方法好，效果看起来也不错, 起码这次的尸体不是展昭捡到的，虽然森家人还是冤枉展昭是凶手, 但是这么明显的诬告也没什么说服力，整体来说, 猫儿的运势在好转中。 白玉堂觉得好主意就要加大力度, 不就是影子拼到一起么, 这还不容易？ 将团子还给良辰美方，五爷跟展昭黏黏糊糊走一块儿去书库。 道缘大师跟着一起走着, 就留意到路人食客的聊天内容，似乎都与往日不同。 临安府向来太平富庶，百姓普遍也比较安逸, 但最近仿佛有些焦虑，坊间总有些关于海面下降会带来灾祸的传言。 大师有点担忧, 正皱着眉往前走，就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衣摆。 道缘大师低头看，就见小四子递了个胖乎乎的黄桃给他。 大师接过桃子, 小四子往他身旁一靠，仰着脸问他, “小缘子, 你对运势有什么了解么？” 道缘大师让他都乐了，伸手拉着他的手, 跟他一起走，边说，“只有些浅见, 待会儿你去书库里头找一个白色的架子，那里有几本关于改运势的书，就是都没什么人能看懂。” “喔~”小四子跟大师打听，“要是强行改运势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 “嗯……”大师想了想，“这个倒是不清楚，不过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规律，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小的改变，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也未可知啊。” 小四子点了点头，摸着下巴看着前方挨着一块儿逛街的白玉堂的展昭。 展昭也被塞了个桃子在手里，小良子买了一大兜子，说这个桃子超级好吃，给那二凤买点带回去！ 五爷没要小唐给他的桃子，说一个吃不下，非要跟展昭分一个。 一行人回到了谢婉沁的书库，进去找想要研究的。 五爷找到了一书架海图，好些他都没见过，有些年代很久远了，就拿出来研究。 展昭照例挨着五爷。 这回白玉堂心里有数了，靠着书架坐好，让展昭靠怀里一起看图。 小四子去找到了道缘大师提到的，关于运势的那一个书架，果然有不少好东西，拿下来看。 良辰美方跟小四子一起研究，发现都写得跟天书似的。 沈元辰瞧见旁边竟然有一架子关于蹴鞠的书，敢情太奶奶也爱看蹴鞠，几个小朋友聚在一起研究战术图。 道缘大师站在书库门前的花园里，仰着脸看天象，东南方向天空中有一大片乌云，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飘过来。最近总体天气是还行，但海上时不时会突然起大风，所以不太适合出海。 …… 同样在看天气的，还有跟赵普一起来到临安书院大门口的公孙。 先生看着东南方那块形态异常的乌云，跟赵普说，“海上没准会有水龙卷。” 赵普还挺心动，说待会儿办完事要不要去码头看看？ 公孙逗他，“又去码头？不怕待会儿再捡到具浮尸？” 赵普一摆手，“唉，不至于，刚都捡到过一具了，再捡一具那不是邪了门了么。” “说到邪门……”公孙略担忧地说，“那天我听小四子在嘀嘀咕咕说什么邪门不邪门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东西。” 赵普让他放宽心，团子没准又研究减肥餐呢…… 说完发现说漏嘴了，赶紧看一旁。 公孙眯着眼睛看赵普——减肥餐？团子又要减肥？那得加大投喂力度才行！ 两人进了书院，立刻有人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临安书院的院长孔睿迎了出来。 孔院长原本就跟公孙有交情，院长以前在绍兴府做过书院的夫子，教过小时候的公孙和卢月岚。 公孙瞧见孔院长赶紧行礼称夫子，赵普见公孙那么尊重就也跟着叫夫子。 孔院长乐得直摆手，“哎呀……老夫不敢当，不敢当啊！” 孔睿性格豁达为人诙谐，是个很有趣的夫子，跟公孙安排完了太学学生入学之事后，拉着二人不让走，说要请他俩帮帮忙。 赵普和公孙都挺纳闷——帮忙？ “唉……”院长说起此事似乎也有点无奈，让两人跟他去书斋，路上告诉了两人遇到的问题。 半个月前，书院几个学生租了艘船，出海观鲲。 原本挺顺利的，天气也好，孩子们都玩得挺开心，回城的时候正遇上水军操演，孩子们就不肯走了，给船主加了钱，与好些其他的游船一起，看完操演才回去，那会儿天都黑了。 那日因为回港的船很多，为了避免相撞，他们在外面等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天全黑了，才启程回港。 可就在回程的路上，忽然有个学生说看到海面上有人。 一群学生聚在甲板上……就见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光点，随后就目睹了百鬼夜行的惊人一幕。 “白鬼夜行？”公孙看了看赵普。 赵普抱着胳膊，半个月前他们还在开封府呢，应该不是他师父搞的。 “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者是海市蜃楼之类的？”公孙问。 “可是，晚上的海市蜃楼……” 公孙也点了点头，海市蜃楼只在白天出现，大晚上的…… “而且那天晚上还有乌云阻挡主了月亮，海面上据说一片漆黑，就这么凭空出现了一群鬼影，在海上行走。”孔睿摇着头，“这若是让普通行船的瞧见了，大家最多就当个乐瞧瞧，我书院里那一群都是书呆子，啥都不懂就是书看得多。其中一个学生说他在史料上瞧见过目睹海上鬼影的记载，说那些都是刚刚形成的海魅……在海面下降的时候，这些原本藏在海底的海魅都会重见天日，是不祥之兆，要有大的灾祸的。” 公孙还想着是哪本书上写的，想讨来看看。 一旁赵普则是一撇嘴，所以说书生就是事儿多…… 王爷刚想开口吐槽两句，突然瞧见公孙风目一斜瞄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九王爷立刻严肃脸表示——书生见多识广啊！关键时刻书生最靠谱了！ 二人跟着孔睿来到了书斋，今日书院的课都已经结束了，有几个学生留在书斋里聊天。 赵普发现每个书院都一样，总有那么几个放了学也不急着回家的，聚在一起叨叨叨。 公孙又斜了赵普一样。 赵普笑眯眯对他点头——用功念书是这样的…… 学生们果然正聚在一起聊那晚的事情，瞧见院长领着公孙先生来了，立马激动起来，围着先生说他们之前的经历，让先生给分析分析。 赵普抱着胳膊看着一群书生把自家书生给“抢走”了，叹气——还不如去码头捡尸体呢！ …… 另一边厢，买了戏票的霖夜火和邹良要等天黑去看戏。 这会儿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逛起了街。 西湖边一如既往的热闹，火凤跟邹良边走边研究在临安府买间宅子开个火凤堂分铺的事情。 本来逛得挺好，不过走了一段路，邹良发现有些人开始尾随了，回头看看，都是些街面上混子的样子。 那些人跟着他俩，指指点点地似乎是在说霖夜火。 邹良仔细听了听，就听到什么“海妖”“妖怪”之类的…… 左将军就不爽，这帮没见过世面的。 不过火凤却不在意，他因为红发碧眼走在路上被人误认成妖怪的情况多了，就当是夸他好看了…… 霖夜火觉得，以他的美貌，被围观那是宿命啊！帅哥的宿命！ 这会儿日头偏西，火凤觉得有点晒，就拉着邹良进了一家茶楼坐会儿。 左将军坐下时瞪了几个跟进来的混混一样，吓得几人纷纷坐远了，但却没走，继续看。 邹良就纳闷——这帮人，干嘛一直跟着？ 霖夜火跟伙计点菜，觉得有点饿了，就点了份招牌馄饨，准备跟邹良分着吃。 伙计却一个劲对着他俩使眼色，像是让他俩赶紧跑。 邹良疑惑地看着那伙计，火凤也看了一眼，不解——他怎么啦？脸抽筋啊？ 正这时，楼下一阵喧哗，仿佛有人在说，“就在楼上”之类的。 不一会儿，呼啦啦一群人跑了上来，看打扮，似乎是有钱人家的家将。 那群人跑上来，为首一个拿出一个卷轴，打开似乎有幅画像，跟火凤对比了一下，皱眉问旁边的人，“是他么？” 几个手下看看画像又看看火凤，都点头表示——有点像。 霖夜火觉着一群人杵在眼前还挺碍眼的，就问，“什么像不像？要不然找位子坐下要不然闪开，挡着大爷看西湖美景。” 几人彼此瞧了瞧。 为首一个上前对两人拱了拱手，问，“阁下可是海妖？” 霖夜火和邹良给他送过去了一个关爱傻瓜的眼神，“海妖？” 那人点头，“我家老爷重金求购海妖鳞片做药引，如果阁下是的话，可否求购一片？” 霖夜火和邹良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不是在搞笑。 “你家老爷什么病啊？”火凤说，“海妖鳞片是没有，不过神医倒是有，要不要给你推荐一下？” 几个家将都摇头，“我家老爷请了好多神医了，治不好的。唯一靠谱的那个，就说需要海妖鳞片，而且我家老爷也不是生病而是……别的原因，总之，请阁下赐予鳞片，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火凤和邹良倒是也有点为难，本来吧，这帮人要是犯浑那还能揍一顿，不过人家挺有礼貌的，还有什么神医给开这种药引子？听着像是个骗子啊…… 火凤一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海妖。 为首那个家将举着画像给他看，说分明长一样！ 霖夜火本来还想看看什么海妖长得那么好看，竟然跟本大爷很像？结果一看画像…… 邹良及时伸手把那碗伙计刚端上来的馄饨拿起，霖夜火一手就把桌子掀了，拽过几个家将一顿胖揍。 “瞎了你们的猫眼！本大爷哪里像那只螃蟹精！”火凤举着卷轴抽那群人。 楼上一片大乱，杭城百姓估计平日恶霸见得也不多，一个两个吓得直往楼下跑，喊着，“海妖打人啦！” 几个家将一人脑袋上一个包，委委屈屈帮把桌子扶起来，排成一排搁那儿罚站。 火凤拿着卷轴指着他们几个，“你们家老爷谁啊？这画像谁给他画的？这是遇上骗子了！” “没有啊，海妖是大师亲眼所见！” “大师？”火凤问，“什么大师？” “是海神岛的空海法师！”几个家将七嘴八舌解释，说大师是真神仙，能呼风唤雨的！ “那是个骗子！” 火凤拿着卷轴哐哐敲桌子，“你们去把他叫来！就说找到海妖了，让他有本事亲自来拿鳞片！” 几个家将面面相觑，都看恶霸一样看着火凤。 “去呀！”火凤瞪了他们一眼。 几个家正犹豫，邹良和霖夜火突然一起抬头……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两人都本能地站起来往后退开一步。 同时，就听到“嘭”一声响，房顶被什砸了个窟窿，一个东西落了下来，正掉在了刚才邹良和霖夜火坐的那张桌子上。 众人定睛一看……是一颗沾满了瓦砾灰尘，脏兮兮的人头。 楼上众人都愣了，伙计家将食客，连同邹良和霖夜火都愣住了。 良久，刚才那几个家将异口同声对着那颗人头喊了起来，“大师！” 邹良看着扒着桌角看那颗人头的家将们，“这就是给你们老爷看病的空海大师？” “对啊！”几个家将都点头。 火凤一撇嘴，“还神仙？让他现在说句话我就承认他是真神仙！” 邹良抬头看头顶上被人头砸出来的那个洞，走到火凤身边问他，“有点奇怪……” 霖夜火抱着胳膊点头，“是奇怪啊，天降人头这种事情竟然被咱俩遇上了……今日梅开二度，一气儿两具尸体！没理由啊！” 邹良纠正他，“确切地说，是一具半。” 火凤瞄了他一眼，犯嘀咕——怎么回事呢？ 边说还边翻自己身上，展昭把他家明灯藏我身上啦？ 684 684 书签 要不然问问它…… 赵普好不容易从书生堆中把自家书呆给拽出来, 拉着出了书院，往码头去了。 王爷还挺急，那块乌云越飘越远了, 不知道还能不能瞧见水龙卷。 两人跑到码头，远处一片晴朗，天际线上挂着一轮红日，太阳西斜了。 九王爷觉得这落日余晖的美景就该跟公孙两人单独看, 瞧了一眼, 正好看到码头停着火凤堂的龙虾船。 夙青正指挥人往下搬箱子呢，都是他家堂主的衣服。 赵普问夙青能不能借个船，就到港口看个夕阳。 夙青正好东西都搬完了, 就让王爷和先生上船, 他自个儿带着人马运衣服进城去了…… 公孙边上船边回头看，好奇问赵普，“那么多箱衣服，运进城放哪儿啊？” 赵普说, “之前不说要在临安府买房么, 不知道挑中了地皮没有。” 公孙觉得火凤可以顺便买个门面, 开个成衣铺啥的, 要说不说, 火凤眼光还是在线的, 他给小四子挑的几条衣服都特别好看, 就是有点华丽, 过节的时候穿比较合适。 …… 船驶到港口外适合观景的位置停了下来，公孙和赵普站在船头，靠一起看夕阳。 王爷观察了半天，发现没有水龙卷, 略失望。 不过公孙瞧见鲲群了，在远处的天际线上跳跃，指着让赵普看。 赵普瞅着那几条鲲还挺眼熟，是不是之前在陷空岛附近见过？虽然每条都长得差不多。 正仔细瞅，忽然海面上一阵大风吹过。 公孙差点飞起来，还好王爷一把搂住了。 公孙也吓一跳，好家伙，差点掉海里！想想有点后怕的先生赶紧抱住赵普。 王爷本来还挺受用，觉得看着美景搂着书呆，正美呢……就是感觉风有点大。 九王爷听到风中似乎还有什么空坠之声，下意识一抬头，一看一惊，天上什么玩意儿……四条腿岔着正砸下来。 赵普赶紧搂着公孙往一旁闪开，心说又哪只倒霉海龟遇上路霸了不成？ 他俩刚刚退开……就听到“?”一声，再看，船头趴着一具无头死尸。 公孙和赵普都愣住了。 随着尸体落到甲板上，那阵妖风也停了。 公孙凑近瞧了瞧，发现是一具男尸，因为没有头所以不太好判断年龄，不过尸体的穿着打扮相当的奇怪，感觉穿的僧袍不像僧袍道袍不像道袍，还戴着串奇怪的佛珠。要说头都没了，那佛珠是怎么挂住的呢……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么佩戴的，佛珠是斜跨在胳膊下面的，所以也没掉。 公孙研究了一下那个佛珠的材质，像是某种天然的青绿色果核。 顺着佛珠，公孙看到了死者的脖颈，回头对赵普做了个刀拉脖子的动作——这人头是被砍掉的，手法跟宰森家北那招挺像的，不过这个尸体不知道怎么就飞上天了，大概脖颈断了，头就掉了。 赵普抬头瞧了瞧不远处那片还在飘来飘去的乌云，觉得这尸体莫不是也浮在海面上，然后遇上龙吸水，被吸上天之后，抛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船上。 公孙觉得赵普的分析是合理的，点头，“应该是这样。” 谁知九王爷一摇头，“怎么会应该是这样呢？完全不应该是这样啊！” 公孙歪过头瞧赵普，“那还有其他什么更合理的解释么？” “明明应该吹去谢家书库，‘?叽’一声砸展昭眼么前才对啊。咱俩今早都已经捡过一具了，这会儿竟然天降飞尸……” 赵普边说边伸出两根手指示意公孙——两具啊！今天咱俩捡了两具尸体！ 公孙想了想，“确切说是一具半……人头在那儿呀？” 赵普指了指远处那几只跳来跳去的鲲，“要不然问问它们？” …… 谢家的书库里，小四子趴在木地板上，双手托着腮帮子，两只小脚翘着晃啊晃，眼前铺着一本书，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看不懂的符号，还有一些类似龟甲一样的残片拓印。 小良子从一本蹴鞠书里，找到了一个类似书签一样的纸片，上面也是一个龟甲拓印，左边落款的名字是“白月云”，就拿去给小四子看。 小良子趴在小四子身边，指着龟甲上三个字，问小四子，“槿儿，这三个什么字呀？” “写的是海神岛。”小四子将书签翻过来，就见背面画了一幅岛屿的海图。 小四子坐了起来，拿着海图看了看，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推了推萧良，“小良子，还有这个书签么？” “我这儿也有一张。” 沈元辰拿了一张过来，递给小四子。 小四子发现跟刚才那张款式一样的，龟甲拓印上写的事“无风岛”。 书签背后也画着海岛图。 小四子瞧了瞧小良子，“可能还有……” 几个小孩儿就开始分头找，一人一个书架，开始翻书。 白玉堂和展昭本来正靠在一起研究海图呢，他俩一个想着藏影子，一个想着帮对方藏影子，都快叠一块儿。平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挤呀挤的，就习惯了，也没啥不好意思，挨一块儿挺好。 这边正人挤人呢，就听到后头闹哄哄的，孩子们正哗哗翻书。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点想去看看，不过谁都没要站起来的意思，就这么靠着挺舒服啊，不想起来。 “啊！这边也有！” “我这儿也有！” “又找到一张！” 几个小朋友跑来跑去。 小四子将那些书签都翻过来，发现背面的海岛图是可以拼起来的。 不一会儿，孩子们总共找到了十二张书签，全部成功拼到了一起，拼成了一张大海图。 “咦？”小四子摸着下巴，好奇地看着那张图。 其他几个小朋友也挨着小四子坐了一地，跟着一起看。 “感觉跟我们在船上看的海图不一样啊！”方天悦随身还带着一份海图，拿出来对比，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这几个岛，海图上就一个海神岛是有的，其他的都不存在呢，而且海神岛好像大小也不一样！” 小四子也点头，图上的海神岛明显小，但是书签上的却很大。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来一张宣纸，铺在拼好的书签上，拿出柳条笔，将那张海图给描了下来，又将书签正面的龟甲拓印也描在了每座岛的边上。 良辰美方一人帮按着一边的纸角，让小四子方便画。 等小四子将一张海图画完，几个小孩儿又将书签都夹回了原来的书里。 几个小孩儿从书库里头往外走，到了当间儿，就瞧见展昭和白玉堂还挨一块儿靠着书架看书呢。 小四子过去，戳了戳白玉堂又戳了戳展昭，提醒他俩，“要换个姿势哦，一直这样子会腿麻。”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别说……小四子一提醒，真的有点腿麻。 两人可算是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立刻又挨一块儿。 小四子给他俩看刚才描下来的图，说是白月云画的呢。 五爷和展昭凑到一起研究。 小良子他们歪着头，发现这俩腻腻歪歪的，不止肩膀挨着肩膀，头也挨着头…… 五爷立刻明白了，“这是海面下降之后会露出来的海岛图。” 边说，他边指着海神岛，“海神岛一直都是海面升降的对照，海岛周围有一圈一圈的台阶，还有一些古代的字符标记，仿佛之前就是用来计算海面高度的。” 展昭有点好奇，“这个海神岛是个什么岛呀，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白玉堂略有些为难地说，“本来我都不想提起，就当它不存在绕着走就行了。” “为什么呀？”展昭和五个小朋友都问，“岛上很危险么？” 白玉堂也无奈，“我是怕公孙让赵普带兵平了这岛。” 众人一惊，小四子也不解，“爹爹为什么要平了这个岛？岛上都是巫医么？” “确切地说，是一岛的神棍。”五爷解释说，“海神岛上面有自称海神族的古代岛民，都是原住民，他们一直都是相信祭祀、巫术之类的。不过吧，跟一般的原始岛屿不同，海神族比较好客，不排斥有人上岛，然后还特别喜欢教上岛的人各种祭祀仪式，各种巫术……结果就有心术不正的人去骗那群岛民，学了个半吊子，就自称海神到处骗人。” 展昭皱眉，“怎么这样啊……” 白玉堂摇了摇头，“但是岛民非常单纯，觉得那些去他们岛上学习巫术的都是他们的朋友，而且那些骗子还时不时会送点布匹香料什么的给他们，反正就拿捏得死死的……而且杭城富庶，好些有钱人还挺信这帮骗子的，有个头疼脑热不去看病，会请海神来做法……” 小四子一听就觉得对味儿了，“的确是不能让爹爹知道哦……” “本地的百姓大多知道他们是骗人的，也不会帮着传播，而且海神治病开价高到离谱，一般人根本出不起这个钱，所以只是在几个特别有钱又相信这一套的大户之间流转。治疗的吧，也都不是什么绝症，而是一些难言之隐，甚至还有些怪力乱神的，驱个邪抓个鬼啊，这些都是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展昭无语摇头，“这……衙门不管么？” 五爷一摊手，“得有民告才会有官管，那些信他们的人被骗了钱不知道多开心，怎么会去告发。之前还真有地方衙门管过，可这帮海神开口就是‘那去灵隐寺烧香的香客也给香火钱呀，求神拜佛也不一定就能消灾避祸！你们衙门敢抓佛爷和各路神仙么？’” 展昭听得都乐了，“果然是海神，这话说的……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佛爷和神仙那一档。” 白玉堂摇了摇头，“这帮神棍还会去海神岛骗那些岛民，说中原人不尊重他们的神，不尊重他们……搞得海神岛的人不让海神之外的人上岛……” 展昭摇头，“怎么这样……” “所以渐渐地，海神岛也不跟附近的岛屿来往了。” 这时，道缘大师走了进来，指了指门口正往里张望的赭影。 展昭和白玉堂往外看。 赭影指了指天上，说，“外边天降尸体来着……” 展昭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影子。 “终于下尸体雨了么？”几个小孩儿都跑出去问赭影。 赭影也哭笑不得，摇头说，“不是，王爷和先生出海看夕阳，结果天降一具无头男尸，抬回衙门正好碰上火凤堂主和邹将军回来，两人据说是在酒楼吃饭的时候天降人头了，倒是正好拼成了一具完整的。” 孩子们都张大了嘴，一脸惊诧——早上明明已经捡过一具，竟然梅开二度了…… 展昭和小四子也都惊了，两人睁着两对四只大大的眼睛相互看。 展昭莫名有点不好意思——竟然转移去了他们那里…… 团子也搔了搔头——均摊的话，效率这么高的么？ 只有白玉堂点了点头——拜什么海神啊，拜团子吧！等在岛上盖房的时候，一定要盖座团王庙！ 685 【番外】团王茶话会（上） …… 开封众人经过了大半天的努力, 终于为自家的器灵准备好了绳环礼物，心满意足的器灵们，答应跟大家一起参加小四子的茶话会。 众人早早准备好铺盖卷, 都到喵喵楼里搭地铺，催着展昭赶紧睡，公孙还给开了一副安神的汤药，保证展昭的睡眠质量…… 要说公孙先生的安神茶是真顶用, 展昭喝了茶脑袋一沾枕头, 就睡着了。 五爷拿着茶碗，有点怀疑公孙给的不是安神药是蒙&汗&药……不过众人都急着见自家灵宝，所以也管不了那么多, 拿起茶碗一口闷了, 纷纷倒头睡觉…… 公孙的汤药加上展昭越来越熟练的做梦技能，再加上众人都怀着一颗“赤城”的心，很快，团子们开始在喵喵楼内集合了。 喵喵楼里摆了一圈椅子, 还有茶水什么的, 小四子看起来也没多少变化, 貌似是比之前稍微矮了一点点。 小良子他们几个也都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 而展昭他们几个则变成了跟孩子们同年的团子版。 小良子看着跟小四子一般高, 团里团气的霖夜火乐坏了, 小四子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小时候的公孙, 背着小手围着他爹爹转圈看, 爹爹团子的时候也不胖呢！ 公孙一眼就认出小四子这会儿是四岁时候的状态，搂住——啊！爹爹能再养你一次就好了！ 霖夜火准确地找到了小邹良，邹良看着比自己还大的小良子他们，郁闷地看展昭——你这个时间管理有问题啊！为什么我最小？ 展昭也摸下巴——对啊…… 白玉堂则是看了看赵普、欧阳和赵普这几个坏笑的当哥哥的……只有他们记得邹良小时候什么样, 这摆明了是故意的吧。 赵普伸脚尖戳了戳蹲在地上的小邹良——这个样挺好，细节什么的不用管了！ 龙乔广和欧阳少征也伸手摸小邹良，跟撸小狗似的，小邹良还凶他俩。 霖夜火跑过来把邹良抱走了，放到桌子上摆好，让他坐下，伸左手……结果不出意外被邹良挥了一爪子。 天尊和殷候都是少年模样，跟着妖王进来，身后还有少年时候的白龙王、夭长天，小孩儿模样的陆天寒，最后还跟进来了个清秀的小和尚。 众人都疑惑地看着小和尚——这谁啊？ 霖夜火盯着端详了一会儿，倒抽了口凉气——这不是我家和尚么！ 无沙大师抱着胳膊一扭脸——贫僧又不用兵刃，为什么要把我也弄进来？ 不过转脸瞧见了还是小时候模样的小霖子，大师心情就好了几分，伸手过来摸徒弟的脑袋。 火凤一脸震惊地盯着自家师父看，哇！和尚年轻的时候果然是清瘦清瘦…… 霖夜火突然有了危机意识——那我以后该不会也变成球？想到这里猛甩头——才不会！ 天尊和殷候进来就盯上自家孩子了，果然还是小时候比较可爱。 白龙王看着还跟现实中一样年纪的方天悦，不解——怎么大家都变回团子了，就你没变呀？ 小方一摊手。 众人想了想，觉得也对，这里貌似没人见过方天悦小时候什么样…… 殷候扭脸看了看天尊——人孩子不是天山派长大的么？ 天尊抱着胳膊想了想，“嗯……” 五爷忙摇头，觉得还是别了，就他师父那个记性，没准能记成别人，万一记成陆峰小时候呢…… 不过么，大家的重点也不是来看团子的，而是来见刀灵的。 但围着喵喵楼转了一圈，众人都准备好了，却没见到刀灵，纷纷扭脸看小四子。 小四子则是看展昭。 展昭挠了挠后脑勺——咦？ 正纳闷呢，背后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小展昭的脑袋。 展昭还感觉脚边什么东西滑过，低头一看，是一条黑亮黑亮的漂亮蛇尾。 展昭瞅准了伸手就要去摸，结果被那只按着脑袋的手提着脖领子提溜了起来。 众团子抬起头，就见巨阙出现在了展昭身后，黑衣蒙面人提着小团子一只的展昭正晃啊晃，看着还蛮喜欢。 巨阙身后，腾起了一股白蒙蒙的雾气，雾气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一条龙尾，然后白色的人影一晃……白玉堂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回头瞧了一眼，就见云中刀一手抱着团子一样的他，一手正呼噜他脑袋。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小时候的展昭和白玉堂被自家器灵搓扁揉圆，突然意识到——不对啊！不是我们进来撸器灵的么？怎么变成被器灵撸？ 天尊和殷候捂着嘴嘲笑抱着胳膊扁着嘴的小展昭和小白玉堂——你俩还想摸人家尾巴，连人家膝盖都够不着！ 赵普摇头啊摇头——这纯属展昭加戏啊，非要变成团子才进如梦境，简直了…… 九王爷正不爽，忽然就感觉脖领子被人拽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坐了个屁股蹲，刚一回头，就被一大毛爪子呼脸上了。 公孙和小四子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出现在赵普身后的“巨兽”，好大！好大一只麒麟啊！比小五还大！不对，比幺幺都大！ 夭长天抱着胳膊摇头啊摇头，看着那只原本的嗜血凶兽，现在跟只傻呵大猫似的，正拿大脑袋蹭赵普。 赵普坐在地上，被自家新亭侯那个大脑袋蹭了一脸毛。 麒麟身后，黑色的雾气里头一个人影，瞧不太清楚，隐隐绰绰的似乎有个穿盔甲的人，正歪着头，打量着坐在地上的赵普，又时不时抬个头，看一眼对面的夭长天。 夭长天莫名还觉得那人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嫌弃——看个屁啊看！你不是挺中意的么！ 公孙和小四子也伸手，试着摸了摸麒麟兽，觉得毛好硬啊，跟猪毛似的。 赵普被蹭得脸都疼了，拽着麒麟兽的腮帮子——你确定是麒麟？猪精变的吧！ 结果麒麟兽一张嘴，舔了赵普一脸口水。 对面，白玉堂和霖夜火都忍不住，“咦……”了一声，好恶心！ 其他人也看展昭——那什么，梦中体验用不用那么真实啊？ 龙乔广看到赵普如此得自家兵器宠爱，万分羡慕，这时，一只修长素白的小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广爷一回头，就见身后站这个小姑娘，那个好看啊！ 广爷一捧脸——哎呀！大幽幽竟然是个小丫头？虽然很好看但是跟想象中不一样啊，还有啊……怎么长得有点像我媳妇儿？ 站在广爷身后的可不就是小时候的唐小妹么，看着小时候的广爷一脸呆样看着自个儿，唐小妹估计他是又犯蠢了，就伸手掐掐他腮帮子，“相公！” “啊！”龙乔广一惊，大幽幽叫我相公？一旁顶着个红毛刺猬头的欧阳伸手捶龙乔广，“你醒醒啊，这是你家媳妇儿不是弓！” 欧阳刚捶完兄弟，屁股就叫人踹了一脚，回头一看，身后站这个假小子，一个做叫花子打扮的清秀小姑娘。 欧阳一愣，哎呀！这不是他家小桃花么……小时候初见那会儿么！ 欧阳不乐意了，对还被巨阙提溜着摸头的展昭抗议，“怎么不给我家小桃花穿件好看的裙子？” 展昭一脸无语——你以为我想什么是什么啊，除了你没人见过你家小桃花小时候！ 想罢，展昭一回头，对着巨阙指了指下边，“尾巴给我摸摸！” 巨阙翘起来尾巴，展昭抱住，觉得手感还不错。 白玉堂瞧了瞧还在蹭自己的云中刀。 云中刀一直戴着面具，瞧不见面容，小白玉堂就想伸手摘他面具，结果云中刀一仰脸躲开了，五爷一回头，一条白色的龙尾巴拍向自己，五爷赶紧往后一仰，伸手抱住。 尾巴还晃了晃，五爷搂在怀里摸了摸，手感跟幺幺有点相似。 这边展昭和白玉堂如愿摸到了自家灵宝的尾巴，隔壁龙乔广突然叫了起来。 众人一扭头，就见他捧着一只美美的小狸花猫，“幽幽？！” 众人都惊讶——大幽幽的器灵是一只狸花猫么？还是只小猫？ 展昭一手抱着蛇尾，一手对激动蹭猫的龙乔广摆了摆，“放下放下，那是花狸狸！” 此言一出，龙乔广愣住了，在场其他人则是全体震惊，连几个器灵都转头瞧那只小猫——这是花狸狸？ 展昭点了点头，“嗯，我刚来开封府的时候它长这样……” 全员倒抽了口冷气——那也没多久啊，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这猫为什么突然膨胀…… 想到这里，全员看展昭——所以你来了之后开封府伙食突然变好了么？ 展昭望天——关我屁事，我就没胖！ 小四子仰着脸看他爹——果然跟猫猫住会胖！ 公孙搓搓儿子的脸，“你不怪他哦，你从小就……” 小四子躲到麒麟兽爪子后头，“爹爹讨厌！” 霖夜火也斜眼看展昭——你看看你！你开封府不是清水衙门么，就你天天胡吃海喝，肉却都给别的猫长！ 坐在桌上的小邹良嘀咕了一句——也就你会胖…… 火凤伸手把他抱起来抗在肩上就要揍他屁股…… 邹良张嘴就咬他脖子。 “哎呀！”火凤赶忙一转身，结果靠在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上。 小邹良仰起脸，张着嘴看火凤身后蹲坐着的一只黑色巨狼，都顾不上咬哪二货了。 火凤也回头看，两个狗痴傻傻看着身后这只威风凛凛不过面向温和的大狼……这只狼的脸上虽然有红色的疤痕，但是并不影响美貌，特别是那双眼睛，就好像星空银河一样。 火凤和邹良扒着大狼，脸都埋毛里了，蹭啊蹭——啊！狗痴的人生巅峰！ 一旁殷候和天尊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觉得这只狼好帅气！ 火凤和邹良正吸大狗呢，就见黑狼身后，探出来了一个红色的大脑袋，一只火红的朱雀出现了。 火凤一愣，上下一打量，满意点头——果然是大爷的器灵，长得够华丽。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着那只大朱雀，毛色好鲜艳啊这个尾巴毛好华丽，能不能拔一根插瓶里？ 还没等霖夜火扑自家朱雀，无沙大师先扑上去了。 纤瘦的大师挂在朱雀脖子上，“哎呀，跟我家小霖子一样可爱！” 霖夜火一个劲拍自己脑袋——他师父为什么那么瘦？好不习惯！ 一旁小邹良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大师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瘦呢，所以等你到了大师的年纪……” 话没说完，又被火凤扛起来揍屁股，邹良接着咬他脖子。 破天刀和破天剑低头，看着两个滚做一团的小团子，破天刀还摇了一下尾巴。 广爷捧着花狸狸，有点羡慕地看着跟自家器灵玩得很好的其他人，莫不是大幽幽有什么不满，所以不出来么…… 正想着，一旁唐小妹戳了戳他。 广爷回头，就见媳妇儿指了指上方。 广爷抬起头，先被一条银蓝色大绸子给铺了一脸。 龙乔广赶紧扒拉开眼前的绸子，就见竟然是一只袖子，有一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正戳他手里花狸狸的肚皮。 686 【番外】团王茶话会 下 跟欧阳家棍子…… 龙乔广仰着脸, 看着那只从自己眼前伸过的手上，手腕上挂着自己刚刚编的银蓝色绳环。 广爷一直往后仰，就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美女啊！ 广爷一屁股坐椅子上了, 回头瞧, 唐小妹也跟他挨在一起瞧。 就见身后不知何时，站这个银蓝色，半透明的人形, 饰位穿着一身银蓝色飘逸长裙的美女，看着就像个神仙！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位从“材质”上说，莫名跟鲛鲛就有点接近, 鲛鲛也是这种飘飘渺渺半实体半光的感觉，看起来那是相当梦幻。 大幽幽戳了戳花狸狸之后，一甩袖子，随着她甩袖, 身体的一部分变成了半朵莲花, 四周围还有水光浮动。 龙乔广之前设想过千万种大幽幽器灵的形象, 万万没想到, 看起来比他师父还矜贵的样子, 感觉不好接近啊。 广爷小声问唐小妹，“这回是真的不？不是又乌龙了别家……” 小妹觉得应该是真的吧，这个气质跟咱师父一样的呀, 就戳戳龙乔广, “你问问她看！” 广爷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 表示自己紧张, 张嘴就结巴。 赵普他们几个都无语地瞧着他——哎呦，关键时刻不会讲话啦你个话痨？ 大幽幽伸手过来，摸了摸唐小妹的头, 然后一翻腕，修长的五指上托着一朵白色的睡莲，给她插在了发鬓上。 小妹捧着脸边看神仙姐姐边用胳膊杵自家相公——哎呀好亲切！ 龙乔广见大幽幽哄完他媳妇儿手又朝着他伸过来，正美滋滋准备接花呢，结果大幽幽手指对着他脑门就弹了一下，“嘣”一声。 “哎呀！”广爷捂着脑门。 大幽幽伸手，手指竖在嘴前，示意他——少说点儿话。 其他几把兵刃也都点头表示赞同——就你最聒噪。 广爷立刻一捂嘴——以后都不说话了！ 大幽幽满意点头，也给了广爷递一朵睡莲。 广爷跟媳妇儿一样，也插头上戴着，小两口一人一朵花，对着嘿嘿乐。 赵普和欧阳都怀疑地看龙乔广——真能不说话？ 广爷一扭脸——当着我师父和幽幽不说而已！ 一旁，天尊瞧了那朵莲花好几眼，觉得还挺好看的，而且说变就能变出来呀…… 老爷子也想要一朵，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正瞧着呢，忽然，身后伸过一只雪白的手来，手里托着一朵雪做的睡莲，跟龙乔广和唐小妹戴在头上那朵挺像。 天尊伸手接过来，回头一瞧，就见身后一团白色云雾，云雾中若隐若现半个白色人形，也看不清楚，就一只手从云雾中伸出来，给了天尊一朵雪莲花，还伸手，摸了摸天尊头上的银发。 那只手腕上，戴着天尊刚编的白银手环。 五爷睁大了眼睛想看清楚鸿鸣，可惜看不到……那云雾比云中刀周身的都要重，看着很神秘。 殷候正瞧着呢，身后也伸出来了一只手，手里托着个黑色石头的莲花。那手艺估计也是随的殷候和展昭，猛一看跟托着一坨刺猬状的粑粑似的。 殷候回头，瞧了一眼身后出现的黑色云雾，云雾里若隐若现一个黑影。 虽然表情看不到，但那个给送石头花的举动还挺可爱，仿佛是在说——小游有的你也有，要不要戴上？ 殷候默默伸手一挡，表示——丑拒…… 结果被小山捶了脑袋。 这边殷候正挨打，突然，一声巨响从空中传来，震得众人都捂耳朵。 “哇！”耳鸣声中，就见几个小孩儿蹦跶着指着上空。 众人一抬头——好么，空中横亘着一条巨鲲，整个喵喵楼都装不下它，就一个大脑袋，尾巴都在外头。 那鲲瞧见殷候挨揍似乎挺开心，叫着直翻滚，空中云雾也跟着一块儿打滚。 展昭可算是懂了，果然是鲲之大……一锅炖不下！ 小海看起来比小山活泼不少，绕着圈在喵喵楼顶上盘旋，还用尾巴甩云雾扑腾几个小孩儿。 喵喵楼里就跟澡堂子似的都快瞧不见了，妖王让都别闹了。 山海剑立刻就消停了，跟鸿鸣一起躲到妖王身后。 欧阳等了半天了，觉得大家的器灵都不错啊，自家那么多跟棍子呢，不知道器灵什么样，别是一群泼猴……赵普家麒麟倒是不错啊，不知道有没有红色的。 火麒麟正想，就见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确切地说，是在盯着他身后看。 欧阳先仰起脸，瞧见了一张狐狸脸。 那狐狸全身红毛赤金，一双眼睛金灿灿的，正低头瞧着欧阳。 欧阳回头赞叹，好大一狐狸！边戳了戳晓晓，问她，“这是你家山神剑不？” 晓晓盯着狐狸瞧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交流，摇了摇头，好像…… 晓晓“不是”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见那狐狸一甩尾巴……身后出现了九条不同颜色的狐尾。 众人都一数——跟欧阳家棍子数量颜色都一样…… 欧阳指着自个儿，“我家的？我家烧火棍竟然是只小狐狸？” 众人疑惑地看着那只大狐狸——小么？ 狐狸一歪头，似乎是斜了众人一眼，这个眼神，莫名就跟小四子被说胖了时斜人一眼的表情有点相似。 众人都点头——果然是个宝宝。 晓晓一方面激动，欧阳的器灵也是小狐狸！一方面好奇——山神剑呢…… 正想着，那狐狸身背后突然展开了一对翅膀。 赵普一惊——这红毛咋这么多零碎，那狐狸不止尾巴多，还带翅膀啊？ 那对翅膀是黑白相间的，看着像是雕鸮的羽翼……翅膀扇动了两下，但狐狸却没飞起来。 狐狸身背后，飞起来了一只白色的山鸮。 山鸮低下头，晓晓开心地伸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那山鸮看起来正经挺慈祥，眯着眼睛，发出咕咕咕的声音，让晓晓摸头。 欧阳也满意，“哎呀，终于有一只是出来自觉被撸不是撸人的了……” 结果他刚伸手摸了一下鸟头，就被山鸮一翅膀扇了一脸羽毛。 欧阳边摘脸上的羽毛，边靠着自家狐狸——这个感觉才是正经丈母娘…… 九尾狐低头瞧了瞧欧阳少征，就抬起头，跟山鸮碰了碰头。 两个灵器仿佛还交流了一下。 欧阳好奇问他俩说什么，众人都逗他，“说你傻女婿呢。” 房里众人正笑，突然门一开。 外边一只白色的老猿走了进来。 这猿全身雪白，就脸和手脚是黑色的。 神猿身旁，跟进来了叶知秋……叶知秋倒是没变成团子，还是原来那样。 进门他就愣住了，看着突然变得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展昭和小白玉堂，小叶子昂首挺胸——原来傲视群雄是这个感觉！爽！ …… 终于见到了自家的器灵，众人心满意足。 小四子说你们叫灵宝们出来不是开茶话会的么，那开吧，大家聊起来。 不过器灵们都忙着撸自家团子状的主人，众人头都快被揉扁了，也顾不上说话。 九王爷那边最惨，被舔了一脸的口水仿佛洗了个头，抓着新亭侯的腮帮子说它是狗假扮的。 公孙家月神蛾也出现了，拖着长长的尾巴，慢悠悠地扇动着翅膀，落在小四子脑袋上。 公孙瞧着月神蛾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觉得可爱，脑袋上还顶着两个大叶片。 连白玉堂都觉得月神蛾好看，难得有只那么漂亮的虫子。 众人都瞧着他——哟呵小白堂，继上次觉的蛊虫花好看之后，又觉得蛾子好看了呀…… 五爷那头还被云中刀搂着呢，云中刀别看傲娇又孤僻的样子，不过貌似很喜欢小白堂，跟搂着个抱枕似的，很顺手的样子，想到就蹭两下。 展昭和霖夜火都好奇瞧着——云中刀挺好亲近的么，还以为很高冷。 两人就想伸手，去摸摸云中刀的尾巴，结果“咻”一声，尾巴就被藏起来了。 云中刀搂着小白堂缩到角落里，警惕地瞧着四周。 五爷伸手摸了摸他头。 展昭和霖夜火都赶紧缩回手——敢情是只跟小白堂好…… 天尊在一旁瞧着，笑了笑——当然是只跟玉堂好了，这是把所有人都不想要的刀，只有玉堂一眼就挑中了它。 天尊正看徒弟和徒弟的刀呢，忽然就发现桌底下冒出来了一层青色的雾气……雾气中，一截青色的龙脊时隐时现的，似乎正在桌底徘徊。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不解，弯腰朝桌子地下看，就见桌下云海蒸腾的，青冢鳞那颗大脑袋时不时探出来，正左右逡巡，仿佛是在寻找目标。 最后，青冢鳞似乎盯上了一个，慢慢地就把头往桌下探出来了点。 众人的目光都追随者那颗大龙脑袋，就见它出现在了陆天寒的对面。 陆天寒这会儿看着也就跟小良子他们差不多大，站那儿正左右晃呢，眼睛闭着，困得意识模糊。 别说，陆天寒这会儿看着跟团子状的白玉堂跟两兄弟似的，长得还挺像。陆天寒小时候更有一种冰雪娃娃的感觉，边打瞌睡，身边还吧啦吧啦掉冰渣。 青冢鳞大概发现这么多人里，只有这个小孩儿睡着了，就准备吓唬一下这个小孩！ 在桌下埋伏了挺久，青冢鳞瞅准时机突然往前一探头，张开大嘴对着陆天寒“嗷……” “嗷呜”一声还没叫完，就被身旁的夭长天一拳头砸脑门上了。 青冢鳞的“嗷呜”瞬间变成了“喵呜”，仿佛还咬到舌头了。 就见它脑门上顶着个大包，委屈屈就游到天尊身后去了，盘在了白色的云雾下方。 鸿鸣刀伸出手，给它揉了揉脑袋上那个肿包。 殷候和天尊都摇着头瞅着青冢鳞——就你？还恶龙？傻龙吧！ 良辰美方四个不用兵刃或还没有兵刃的小朋友都纷纷找自己中意的刀灵，请他们介绍朋友。 小良子自然是盯上新亭侯了，结果被麒麟兽按着跟赵普一块儿舔。 刀灵们见孩子们想要它们介绍朋友认识，就纷纷伸手指着天尊——他家阁楼里住了好多。 五爷想了想，合着他师父那座小楼不是个藏宝楼，而是个客栈…… 孩子们纷纷说让小四子把茶话会开到天上去，邀请展昭去天山之巅大睡特睡。 小四子无奈瞧着小哥儿几个——那你们可得多编点绳环…… 687 687 偶遇 他俩怎么会来…… 小四子也不知道怎么鼓捣的, 总之这个衰运均摊计划初见成效，展昭自从把自己的影子藏白玉堂影子里之后，衰运明显减弱了。 而相应的, 跟他们一起行动的公孙赵普还有霖夜火邹良, 却接连捡到了两具尸体。 所以说衰运无法消除，但似乎可以转移。 展昭是个厚道人，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本来就倒霉他一个也就行了，现在搞得全员明灯高照。 相比起来尸体也没少捡，其实谁捡的貌似也不是那么重要。 五爷让他别瞎想, 那帮人之前也没少捡，就把衰运想象成一只小狗。 展昭疑惑地看着白玉堂——小狗？这个口气听着有点熟悉。 “小狗天天来找你玩，你有一天没空，那小狗就去找了你的朋友们玩, 这样小狗就有了很多朋友。”五爷正儿八经胡说八道, “从此之后, 小狗就能找很多人玩了, 这样你也有空了小狗也有人陪了, 多好啊！” 展昭听后竟也找不出理由反驳，就……说的很有道理啊……听着安心！ 因为一下子出了两桩命案，所以展昭拉着白玉堂回衙门去查案了。 道缘大师带着一群小朋友跟着。 上了路, 两边行人都瞧着有趣, 道缘大师拉着一串手拉手的小朋友。 大概是小四子跟他们说了自个儿影子重叠转运的研究, 这会儿一排小孩手拉手, 跟螃蟹似的横着走，让影子保持重叠。 小四子拉着小良子的手走在最后，边走边继续掐他的小胖手指头。其实最初, 小四子不过就是胡乱尝试了一下，觉得能碰碰运气，倒是也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受到了鼓舞的小四子，就准备算一下日后的运势，看猫猫这个避衰期能持续多久…… 可奇怪的是，他来来回回算了好几遍，发现每次算出来都是混沌不明，就有点搞不懂，是因为变化造成的呢，还是本身就情况不明？ 这种混沌的卦象，通常都预示着假象、骗局以及祸福难料，是比较少出现的。 …… 此时，不止小四子在掐手指，坐在船舱里的银妖王，也在掐手指。 妖王他们不是在青盲岛么？怎么跑到船上来了？ 就在刚才下午，几个老爷子们吃完了晚饭，到海边去散步消食。 白龙王跟夭长天发现了一个很大的海螺，两人捡起来瞧，其他几个老爷子也被吸引过去了。 妖王路过刚才海螺被拿起来的地方，发现沙滩上留下了一个类似八卦盘的印子，看了一会儿，脸上也显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来。 老爷子掐指一算，就摸着下巴开始发呆。 等晚些时候，妖王叫上了酱油组，问青我山有没有去临安府的船。 陷空岛还留着船队在附近呢，青我山看了看风向，说晚上可能比白天海况更好一些，这几天白天偶尔会有水龙卷。 妖王就带着酱油组上了陷空岛的一艘大船，连夜赶去临安府。 正如青我山所说，晚上天气很好，海面也比较平静，无风无浪的，就是路过的船只明显比平日要少。 几个陷空岛的船员聚在甲板上聊天，早些时候有人来传消息，说三爷捞到了海魅，好在是进港时，没什么损失。 船员之间这种消息是传得最快的，但凡有海魅出现，近一个月，在海上发现什么浮尸都不会有船去捞了，避之唯恐不及。 天尊和殷候扒在船舱的窗沿上，好奇听着几个船员聊海上的各种禁忌……大船平稳地行驶在漆黑的海面，远处已经可以看到港口星星点点的灯火了。 这时，站在高处瞭望的船员突然晃起了铃铛，铃声将船员都引出了船舱，妖王和酱油组也走到了甲板上。 众人抬头望，就见空中瞭望台上的船员举着一面醒目的白色旗子，指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不远处，黑暗的海面上，依稀有一个更黑的轮廓，看着像是一艘大船。 船员们纷纷敲响铜锣示警，负责开船的是陷空岛几个最有经验的老船员之一，虬索道，江湖人称海虬龙，陷空岛的人都管他叫虬叔。 虬叔站在船头，就有些纳闷——不远处那应该是漂着艘船，看着还不小，怎么连灯都不挂一盏啊？这黑灯瞎火的，大晚上开船不怕被撞么？ 看了一会儿，殷候问，“这船是不是没在动啊？” 虬叔也发现了，点了点头，堆手下船员做了个手势。 船员们停止了敲锣示警，纷纷去拿出来了弓箭与兵刃，变得警戒了起来。 天尊和殷候挺好奇，问，“怎么了呀？莫非是什么危险的船？” 虬叔说，“这种隐藏起来埋伏在港口附近的行为，挺像海盗船的……这几年不太常见了，但以前有这种趁着夜色，偷摸袭击过往商船的。 不过虬叔说归说，却又觉得情况不太像。 他们这艘船并非商船，而且船边挂着醒目的陷空岛标志呢，哪儿的海盗失心疯了敢抢陷空岛的船？ 再说了，这里是不是离港口太近了？一旦出了事，只要这边一放求救的响箭，无论是船务衙门还是水军码头，出船都会很快赶到这里，特别是水军那边，可以直接抄了海盗的后路，所以在这里打埋伏实在是不明智。 可防备了一会儿，陷空岛的船都从那艘船前方驶过了，那艘船却并没有朝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而是缓缓地，朝着跟他们相同方向漂了过去…… 虬叔观察到船帆是完整的，哪儿有人进港满帆的？不怕撞到码头么？ “船上好像没人。”妖王观察了一下，感觉不到有任何人的气息。 天尊和殷候突然对视了一眼，前不久他们开船南下的时候，几个小孩儿一路都在看海上的传说，其中不少故事里都出现过鬼船。 酱油组异口同声，问虬叔，“是不是鬼船？” 虬叔和一众船员都睁大了眼睛看两位老爷子——鬼船？！ 天尊和殷候一路听几个小孩儿叨叨叨，特别是小四子还很认真地给他们讲解了一下什么是鬼船，就是船上没有人，只有鬼鬼！ 虬叔哭笑不得，“就空船呗，要不然被海盗洗劫一空，人都被绑走了……不过通常这种情况船上会留一些船员回家报信。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疫病或者突发情况，但那个船应该有些年头了不会看着那么新……” 虬叔没说完，他注意到了那艘船因为行进方向改变，船头跟他们变成了相同朝向，也就是两艘船现在是一前一后并行。 陷空岛的船放缓了速度，那艘奇怪的船越来越接近，众人都看清楚了船身上的标志，有一个“森”字。 虬索道皱眉，“是森家堡的船……” 等再接近一些，看到那个森字整体是黑色的，左下角那个木字是红色的。 “是老三森家西的船队……看大小应该是主船吧……” “怎么这么古怪。” …… 船员们议论纷纷。 这会儿，那艘船和陷空岛的船差不多是并排行驶了，两艘船差不多大，对面的船上明显是没有人，但是船身看起来很新，也没有遭到袭击的痕迹。 虬索道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森家堡一惹没准一身骚，他们好心帮忙，人家没准锅都扣他们头上，还是回码头跟船务衙门说一声吧。 虬叔让船员加快速度进港，别管这破船了。 可就在陷空岛的船要驶离的时候，那艘船，忽然原地调头了…… “咦？”船员们一脸疑惑，这个风明明是朝着港口的方向吹的呀，这船怎么往反方向走了？ 虬叔这会儿倒是很淡定了，回头问妖王，“老爷子，是凶是吉啊？” 妖王想了想，笑了，“怎么看都不吉。” 虬叔对船员一摆手，那意思——进港！就当没瞧见！ 船员们都准备靠岸，天尊和殷候则是凑到一块儿琢磨，这么邪门啊，就那么点儿路都能遇上鬼船！ “听着像是昭昭会遇到的事情……” 两人说着，都回头看妖王，“这就是小四子想出来的法子？” 妖王点了点头，“估计是……不知道猫猫崽运气有没有变好一些……如果有的话，团宝应该是闯祸了。” …… 而与此同时，展昭正拿着两张戏票，跟白玉堂一起站在临安戏院的门口。 话说他俩怎么会来呢？ 就在刚才，两人回到衙门，跟着公孙到仵作房验尸。 秦大人和白玉堂都一眼认出了这具穿着古怪的遗体，就是哪个著名的海神大师。 听说他的尸体是从天而降，并且准确地掉在了公孙赵普、霖夜火和邹良的眼前，展昭就有点儿心虚，直往白玉堂身后躲。 五爷反正也要帮他挡影子，就大大方方给他挡。 霖夜火和公孙早就盯上他俩了……打从早上开始这俩就腻腻歪歪的，看着比平日高调很多么，怎么的，这俩江南人到了自己地盘就开始秀恩爱了？ 火凤觉得不服气，拿出戏票，拉着邹良就要出门看戏，虽然是他捡到的尸体，但是后续他可不管…… 只是还没来得及往外走，院门外夙青正好走进来，这一身汗啊，衣服都湿了。 夙青问霖夜火，宅子买好了没？街上摆了几车衣服，放哪儿？ 火凤立马就想起来了，他下午本来是准备去看看宅子的，挑中了就买下来让夙青放东西，结果捡到尸体就给忘了。 火凤让夙青随便挑间宅子买吧。 夙青气得脸都快青了，“我随便买了过几天你去看不满意，又这啊那的一通埋怨，我不管了……你自己去买。” 说完，副堂主带着几个累坏了的手下洗澡去了。 众人都摇着头看着火凤——你看看你这个堂主当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你又不是赵祯，那夙青当南宫纪那么使啊，当心人家哪天撂挑子跑路。 “哎呀。”火凤想来想去，把戏票随手塞给了小四子，“算了不看了，去买房……” 火凤要拉着邹良往外走，但小四子顺手把票塞给了他爹，“小霖子我也去，我也想买个宅子。” 众人扭脸看团子——你刚买完船又买房？ 白玉堂觉得在临安府买房好啊，临安府好地方。 公孙一听，就把戏票塞给赵普了，他去给儿子把把关，别瞎买。 几个小孩儿和公孙一起跟着火凤往外跑。 赵普拿着戏票，跟邹连大眼瞪小眼，两人当然选择跟着去拉，难道他俩去看戏？ 可两人还没来得及跟上，外边来了几个水军军寨的士兵，告诉赵普和邹良，说港口外发现了几艘不明船只，看着像是埋伏的海盗船。 赵普一听就火了，“老子刚到，这帮海盗竟然敢来打埋伏？” 说完，赵普把戏票往白玉堂手里一塞，跟邹良一起气哼哼往外走，说要去弄死那群海盗！ 展昭和白玉堂拿着戏票，对视了一眼，发现院子里就剩下了他俩、秦大人还有道缘大师。 道缘大师说他也跟着小四子他们去看房好了，还能顺便帮忙看个风水，就也走了。 秦大人看了一眼戏票，点点头，说这出戏很有名的，临安府本地人都不怎么好买票，让两人赶紧去看。 展昭看了看仵作房里还躺着的两具尸体，秦大人带着衙门捕快和仵作去验尸了。 白玉堂拉起展昭就走。 等展昭明白过来，已经拿着戏票站在戏院门口排队入场了。 “就……看戏？”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 五爷看他——不然呢？ 将戏票递给门口验票的伙计，伙计说头等座二位。 有人来引着两人上二楼。 白玉堂点头，霖夜火有点东西，竟然那么热门的戏都能买到头等座，果然是专业顾着玩的。 两人入了坐，发现视角特别好，估计是整座戏院最好的几个位置了。 伙计送来餐牌，展昭拿着点小吃，五爷端着茶杯四外看了看，就瞥见楼下几个身影有些眼熟。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自己和展昭的影子是分开的。 五爷挪了挪椅子，跟展昭挨到一块儿。 展昭瞧瞧白玉堂。 五爷回头看了一眼拼到一起的影子，果然，坐在这个角度就看不到楼下几个倒胃口的背影了，安心看戏！ …… 码头上，陷空岛的船一靠岸，妖王就急着下船。 天尊和殷候跟下来说干嘛那么着急。 银妖王让他俩赶紧的，趁着团宝没搞出更大的乱子之前。 天尊和殷候跟着说，“猫猫崽要是能转运，也没什么不好啊……” 妖王叹了口气，“就把衰运想象成一只小狗……” 天尊和殷候无语地看着他——又来？ “如果小狗天天来找猫猫崽玩，突然有一天发现猫猫崽不见了，那它会怎么样？” 天尊一拍手，“啊！小狗会找别人，这样小狗从只有猫猫崽一个朋友，变成有很多朋友……” 殷候抱着胳膊点头，觉得天尊讲得有道理，终于不是他外孙一个倒霉蛋了，从今往后，就是一群倒霉蛋！ 俩老头还对着乐。 银妖王也被他俩气乐了，“你们当小狗这么好糊弄啊，小狗会到处找猫猫崽，不止他自己会找，还会发动全全城的小狗一起找！”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一起问妖王，“那……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就是小狗会越来越多！”妖王无奈，“万一被他们找到了猫猫崽，那猫崽就不是应对一只小狗了，而是一群小狗！” 688 688 吉凶祸福 三堡主说…… 妖王带着酱油组上临安府找展昭他们来了。 听了妖王一只小狗和一群小狗的说法, 天尊和殷候还有点意见，说来也有趣，俩老爷子倒是不担心找展昭的是几只小狗。反正这些迟早都是他们家猫猫崽的狗, 一只一只来还是一群一群来，随便啦。 俩老爷子担心的是这事儿万一打击到团子怎么办？本来人孩子一片好心, 万一办了坏事，那小团子要自责的。 俩老头就跟在妖王屁股后面说他, 早不提醒团子一声, 由得他乱来, 人家才七岁半，人家刚断奶人家懂什么呀，你说起我俩放养孩子的时候那么溜呢, 轮到你自己不也是放养！ 妖王瞅着俩徒弟碎碎念也挺来气，“我怎么教呀？大银狐只能改命, 能改运的只有小银狐知不知道？不然你们觉得为什么团子找东西那么厉害？那靠的是运势啊！所以天底下能给展昭想出法子来避灾祸的只有小四子。再说了, 小孩子哪能从小到大都一帆风顺啊, 当然要吃一堑长一智多经历失败挫折和痛苦打击……” 妖王话没说完天尊和殷候眼睛都瞪圆了——失败挫折和痛苦打击谁？团子么？不可以！ 妖王一撇嘴——就随便说说，这不是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 突然脚下一软, “吧唧”一声。 妖王脚步一停，就不往前走了。 天尊和殷候低头朝他迈在前方的脚看了一眼, 捏着鼻子就挪到一旁去了，脸上那个嫌弃啊。 银妖王低头一看，脚下一坨热乎乎的狗屎……就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台阶前面，站着一只小狗，应该刚刚方便完，正晃着尾巴脚步轻快地回家。 妖王站在原地定着不动。 天尊和殷候在一旁摇头啊摇头——最终小狗找的还是你！谁让你欺负团子！ 妖王那个气, 大吼一声，“哪家的狗在马路当中便便！太不像话了！” 刚吼完，两边人家家里的狗都叫了起来。 殷候指了指不远处一家鞋行，银妖王委委屈屈脱了一只鞋，翘着脚蹦跶，跟着两个徒弟先到鞋行买鞋去了。 三人刚进鞋行，身后的马路上就呼啦啦走过一群人，正是带着手下赶往军营的赵普和邹良。 水军军寨离码头不远，这会儿天刚黑，竟然有海盗来袭，赵普听着就觉得透着一股子不正常……哪边海盗吃饱了撑得跑来找死？ 赶到军营，先上瞭望塔观察了一下。 港口外的海面上，的确有几艘可疑的船只，船上一点灯光都没有。 观察了一阵，赵普问拿着远镜查看的邹良，“那些船怎么还原地转圈？没下锚么？” 邹良也觉得古怪，他观察了一下船帆和船身的情况……最终发现了船身上森家堡的标志。 “那是森家堡的船。”邹良说，“森家老三森家西的船队吧。” “森家西？”赵普拿过远镜也观察了一下，更纳闷了，“漂回来那具尸体不是森家北的么？” 邹良也点头，“那些船上好像并没有人。” 赵普就下领放几艘拖船出去，把船给拖到岸边来，还不忘嘱咐将士们小心点。 拖船放出去，没一会儿就把船都拖到了岸边。 总共四艘船，两大两小。 正好，虬索道带着陷空岛的人刚把船停进船坞，看到水军的拖船拖着几艘船进港，其中一艘就是刚才他们遇到的“鬼船”。 虬叔也就没走，在码头等来了赵普和邹良，将刚才的事情一说。 赵普就要上船去瞧瞧，结果被邹良死死拖住。 赵普挑着眉回头看拽着自己衣摆的邹良——呦呵，话痨红毛都不在，就你小崽子还敢拽你哥哈？出息了啊！ 邹良指了指那几艘船，摇摇头，还呲了下牙。 赵普摸了摸下巴——邹良一般这状态，就表示他觉得船上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方面他预感通常还是挺准的。 正在这时，船舱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 岸上瞬间门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那几艘“鬼船”看着……嘻嘻索索的什么声音，仿佛是有人在挠舱底的门。 不一会儿，就见一艘大船上，船舱的甲板上，突然有一扇小门被推开…… 从下方船舱里，爬上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穿着森家堡家将的衣服，面无表情地爬上来，坐在了甲板上，随后……打了个哈欠。 两人似乎是醒了醒觉，然后就茫然地坐在甲板上，看着四周围空空荡荡的大船。 …… 赵普让人把这俩喊下来，两人用了挺长时间门才搞清楚状况，他俩就是森家堡的普通船员，跟着东家出海…… 他俩因为是轮晚班，所以一直都在船舱里睡觉，途中船可能颠簸了一下，他俩就听到“咚”一声，然后头撞到了床板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才醒过来。 赵普问他们出海是要去哪儿，两人说，三堡主说要去海神岛。 赵普看了看邹良。 这会儿，左将军正不怎么信任地盯着这两个船员看着……邹良怀疑的点在哪儿呢——就在这两人刚才上甲板时候的表情。 按理说，如果像他俩说的那样，那推开船舱门出来的时候，他俩就应该一脸疑惑。 但邹良看到他俩出来的时候，脸上是没有表情的，这种无表情还不是懵或者茫然……而是那种很诡异的麻木的感觉。 赵普也有点怀疑，倒不是关于表情还是经历，而是刚才船与妖王他们的船擦肩而过了……如果船舱里有俩活人，妖王加上酱油组，三个老神仙一个都没察觉？不太可能吧。 赵普让人搜了一下几艘船的船舱。 陆续又发现了几个正在“熟睡”中的森家堡家将。 这些家讲述的经历跟刚才醒了的两个一模一样，同样的，刚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都面无表情，上了岸，缓了一会儿，才开始变得正常。 赵普瞅着几人，莫名就想到了之前他们听的那个关于刀鬼的传说，这帮人怎么看怎么像那群从刀冢爬出来的人……是自己想多了么？ 赵普看了看邹良，像是问——这帮人怎么处理比较好？ 邹良对赵普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关押在军中，离开水军码头越远越好。 赵普想了想，就让人到临安府通知秦知府，让衙役将这些人带回去，先暂时关押在大牢里，等他们找到妖王，天亮仔细研究一下，再做决定。 赵普还是比较谨慎，军营里毕竟好几万将士，这里可没法托大……、 赵普又看了看邹良。 自家这个小兄弟的某种“天性”似乎是有点觉醒，左将军盯着远处漆黑平静的海面，喉咙里不自觉就发出低低的声音，类似于狼群面对危险时会发出的某种示警。 …… 相比起赵普这边的危机四伏，城里那几位的氛围倒是挺轻松。 霖夜火跑来看宅子了，本地有几间门宅子还不错，不过正如夙青所说，火凤很挑剔。 再加上小四子和道缘大师两个一个看运势一个看风水，各种挑挑拣拣，觉得哪座都不怎么样。 等夙青他们洗完澡吃完饭跑来一看，那几车队的衣服还在路上摆着呢，他家堂主一间门宅子都没挑上。 公孙挑得都困了，他本来还以为儿子小小年纪那么多钱，会乱花，结果发现小团子算盘精得很，一个铜板不带乱花的。 公孙打了个哈欠，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就见头顶上黑压压一片飞过，好似是一群蝙蝠。 公孙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群蝙蝠是哪儿来的？ 小四子也跟他爹爹一起仰着脸看天上成群往南边飞的蝙蝠，“爹爹。” 公孙低头看儿子。 小四子仰着脸问他爹，“是一个人被一群小狗围上好呢？还是一群人每人被一只小狗堵上好呢？” 公孙听着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打量了儿子一会儿。先生多聪明个人啊，左右一联系，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这两天连着捡到尸体了。 公孙蹲下，好奇看着儿子，问，“所以是你给想的法子，在给展昭改运势？” 小四子点点头，说算是吧。 公孙抱着胳膊看儿子，“爹爹倒是不介意多捡几具尸体，就是……这个东西真的能改么？” 小四子双手背在身后，一只小脚脚尖翘着晃啊晃，跟他爹说，“其实猫猫运势挺好的。” 公孙点头，“对啊，捡尸体倒霉的也不是他啊，他不就是盏明灯么，当然越亮越好。” 小子被他爹爹逗得笑个不停，“不过哦，猫猫最近的运势却有点奇怪。” “奇怪？”公孙问，“是变坏了么？” “是变得很好很好……”小四子却出人预料地摇了摇头，“相反的，猫猫的对头，却会集体倒霉，很倒霉很倒霉。” 公孙记得小四子到了临安府就说展昭大凶，凶的还是对家，就是因为这个么？ “那……倒霉到怎么个程度？”公孙问。 小四子抱着胳膊说，“最近只要当面骂了猫猫的人，都会没命。” 公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就……骂了一句就会死？” 小四子点头。 公孙算了算，最近好像就遇到两个骂过展昭的人，一个森家北一个森家西……森家北已经死了，那森家西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那……”公孙问小四子，“改过运势之后呢？” 小四子说，“改过之后就变得很混沌了呢，现在是吉凶难料的状态，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死掉……” 公孙看了看儿子，“所以你给展昭改运势，是为了救那些大凶的人？” “小缘子也说，运势这种事情牵一发动全身，没准改了一点点，结果就不一样了。”小四子还挺认真，“猫猫为什么一直捡到尸体？是因为猫猫运气不好么？不是呀，问题的根源在于有人死掉了。” 小四子小手一拍，“那要是那些人不死，猫猫不是就不用捡尸体了么？！” “说的有道理！”公孙搂着儿子蹭啊蹭。 小四子边晃啊晃，边嘀咕，“要是那些人能别骂猫猫就好了，也不会有后边那么多麻烦事了……” …… 与此同时，临安戏院内，一楼。 展昭点的点心送来了，两个精致的茶盅里有两个橙酿蟹。 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个，正开盖子呢，就见楼梯口呼啦啦走上来了一群人。 楼上还有一个大桌空着，估计是订了票的客人。 那些人刚走上一楼，一抬头，就跟展昭和白玉堂打了个照面。 上来的人愣了，展昭也愣了。 五爷下意识去看了看地上的影子……这会儿，因为戏院内灯光的原因，地上的影子是个开花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叠在一起了。 “展昭！”那群人中为首一个开口就不善，“你个朝廷鹰犬又来祸害江湖义士啦？！” 展昭端着个橙酿蟹愣了一会儿，突然左右看，边问白玉堂，“江湖义士？在哪儿呢？你瞧见了么？” 五爷摇摇头。 那群人见展昭对他们“不屑一顾”且“出言不逊”，一个两个都火了，跳着脚骂展昭。 楼上还不少其他客人呢，都等着看戏，觉得这群人聒噪，都投来不满的目光。 伙计也说让他们别影响客人看戏，临安戏院可不是菜场，要嚷嚷的话就出去！ 那帮人压了压火，白了展昭一眼就去旁边那张大桌坐着了，时不时还瞪展昭一眼。 展昭自然是权当没看见。 五爷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临安府对头还不少么，怎么结下的仇？ 展昭一撇嘴，说这群人哪儿是临安府的呀，都是关中的人，早前他去蜀中路上结下的一些梁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都跑临安府来了，这群货不是又要开什么武林大会吧……造孽啊！ 说话间门，四周围的灯火熄灭了，舞台上的灯却亮了起来，乐声锣鼓声响起，角儿们都准备上场了，楼下传来关中的鼓掌声。 众人都兴致勃勃看戏，展昭觉得橙酿蟹味道不赖，靠海的地方螃蟹就是新鲜…… 白玉堂也不想让偶遇的江湖人坏了兴致，难得衙门里其他人忙正经事，他跟展昭出来摸鱼看戏，五爷准备好好享受。 不过，也不是想享受就能享受的…… 五爷皱着眉抬起头——屋顶上嘻嘻索索什么声音？ 689 689 一变万变 “你要去哪儿啊！…… 展昭和白玉堂好不容易有时间摸鱼看戏, 结果遇上了一群“对头”。 这些江湖人多多少少都跟展昭有点过节，而且还大多是在展昭入开封府之前结下的仇怨。 要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烧杀抢掠坑蒙拐骗之类的坏事, 早就被展昭抓了丢去衙门重判了。这些纠纷大多无足轻重，甚至展昭都还没见过面，就不知道怎么被这些江湖人给惦记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成名比较早，他俩吧, 虽然天尊和殷候养育的时候, 结合了一下自己这些年吃过的亏, 尽量避坑避雷。可谁养的终归是像谁, 这俩还是把他俩身上那点儿气质都给继承了下来。 同样年少成名，同样遭人妒忌，但找白玉堂麻烦的，除了天山派内部的一些个弟子和他师父的仇敌之外, 江湖人倒是很少直接正面挑衅白玉堂。 而相反的，展昭在魔宫内天天被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出了魔宫, 各种被江湖人找麻烦, 尤其是同龄的江湖平辈们。 可能那些江湖人都觉得, 白玉堂出身天山是天尊的正统继承人, 那他出名他武功高是正常的，而且五爷一般都“不务正业”，也不怎么管江湖事，整天游山玩水。 但展昭出身哪个门派都不知道, 还特别“爱出风头”，哪哪儿都有他，一看就是“野心不小”的人！ 那些江湖后起之秀想不通啊, 他们削尖了脑袋就想出名，怎么就没机会？怎么就混来混去都是寂寂无名？他展昭凭什么就一会儿一窝坏人一会儿一窝贼寇那么抓？凭什么有南侠客那么响的名号？凭什么就少林高僧夸赞武林尊者表扬？ 于是这些江湖人就开始各处找展昭茬，想着能压他一头就好了，或者战胜他或者揭露他的“真面目”。 可一番闹腾下来，自己还是查无此人，展昭名气却越来越大。 就在众家江湖人绝望的时候，展昭突然入了开封府当了官差。 这下，江湖人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因为江湖人入官府是要被人瞧不起的，这不就是当了朝廷的“爪牙”么，看到了没？什么南侠客，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功名利禄！ 可结果再次出人预料，展昭的名气一天比一天大，随着包大人出巡，破获一个又一个案子，展昭差不都就成了武林正义的代名词了，连路边学语的娃娃，江湖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知道展昭。 另外，白玉堂、霖夜火，赵普，这种想攀附、想结交，但根本找不到门路的人物，也都跟展昭成了好友，甚至会帮他查案打辅助。 众江湖人都奇了怪了，凭什么呀？白玉堂天尊之徒、霖夜火圣僧传人，赵普更是大宋朝兵马大元帅，这展昭是什么出身？都没个门派，邪了门了…… 终于有一天，展昭的身份“暴露”了，原来这个代表武林正道的大侠，竟然是“臭名昭著”的魔宫小宫主，大魔王殷候的外孙。 江湖人可算等来“正义”了，心说你展昭果然是个“伪君子”，这下真面目被揭穿，该众叛亲离遭人唾弃了吧？ 可结果…… 什么？殷候和天尊这一邪一正势不两立的存在竟然是同门师兄弟？ 什么？展昭非但没有遭人唾弃，连魔宫都一下子就成了名气堪比天山派的武林圣地啦？ 什么？连当今皇帝都给展昭和魔宫正名？ 江湖群雄恨呐，本来还想搞个反魔宫的联盟，结果一群要组织江南盟对抗魔宫的江湖人竟然选了展昭当江南盟盟主，背刺盟友! 什么高河寨、五龙寨、望楼城……那么多江湖门派啊，一个个地被展昭给“毁掉”了。 江湖群雄除了背后说说他坏话，也实在是没别的招。 这帮人近日因为“某种原因”，聚集到临安府，想要共谋件事情……结果上楼看个戏都能碰上展昭，一个两个牙都快磨碎了。 瞧着展昭和白玉堂关系看起来相当好啊，而且这俩为什么功夫那么好还长那么帅？天下闻名了归来也才二十多，这世道还有天理没有啦？！ 十几个对展昭有意见的江湖对头，从天南海北聚集到了临安府，在戏院二楼对着展昭磨牙。 展昭拿着个橙酿蟹吃得还挺开心，边跟白玉堂一起抬头看屋顶……这戏院屋顶上什么东西嘻嘻索索，耗子么？ …… 离戏院隔着不远的街上，银妖王和殷候一人一只袖子拽住一个劲往前跑的天尊。 “你要去哪儿啊！” “陷空岛在临安府的别院啊！”天尊指着前方。 银妖王和殷候看着前方一堵墙，“我们围着这堵墙绕了三圈了！你到底认不认路？！” “就在那边，西边！”天尊指着正东方信誓旦旦地说。 妖王直揉自己眉心——他也是糊涂，竟然相信小游认得路。 殷候倒是挺淡定，瞧着妖王——你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跟着这路痴跑！ 正闹腾，殷候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一座小楼屋顶上黑压压密密麻麻一团什么东西，就指着问妖王，“那是蝙蝠么？” 正掐天尊耳朵的妖王抬起头，天尊捂着耳朵也抬起头……两人都皱眉，就见远处一座小楼的屋顶上，一团蝙蝠不知道干嘛，那个架势仿佛空中一个黑色的大拳头正在砸屋顶。 “这是什么呀？”银妖王皱眉，莫不是下面有只大蚊子？这群蝙蝠那么努力…… “啊！”天尊指着那栋楼说，“猫猫崽！猫猫崽肯定在里面！” 殷候和妖王都瞧着天尊，本来两人都想说他几句，但转念一想——好像有点道理，这么邪门的事情，八成是展昭能撞上。 仨老爷子就往戏楼的方向跑。 …… 与此同时，戏楼内部也有不少人听到了声音，屋顶上传来的动静从嘻嘻索索变成了嘭嘭嘭，仿佛有个大拳头在砸门，还一个劲往下落碎瓦。 楼上感觉特别明显，头顶上地动山摇的，整个屋顶都在抖动。 展昭和白玉堂分辨了一下，发现声音的中心是来自于那桌江湖人上方的屋顶，换言之，无论什么东西在攻击房顶，目标就是那一桌。 展昭见几个江湖人还东张西望的，就对他们一摆手，那意思——都起来，让开！ 几个江湖人本来还真想跑来着，但见展昭让他们走，他们就偏偏不走，一个个梗着脖子坐那儿不挪窝，那意思——大爷才不怕，你少管闲事！ 展昭望天，一旁五爷倒是挺淡定，白玉堂也想通了，摸鱼是不可能摸鱼了，不去找麻烦也会有麻烦找上门，随缘好啦。 就在五爷决定好了随缘的瞬间，“哗啦”一声，隔壁江湖人桌子正上方的屋顶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一大群蝙蝠鱼贯而入，冲进了戏楼，就将那一桌人给团团围住了。 这群蝙蝠似乎很有目标性，将一群江湖人包围之后就开始无差别攻击。 一时间，江湖人惨叫连连，他们这会儿是想坐都坐不住了，站起来就想跑，但蝙蝠们分散开将他们几个人都包围，显然是一个都不想让他们逃掉。 这些蝙蝠牙尖爪利还挺有攻击性，虽然并不致命，但看着瘆得慌啊。 在场其他人也都傻了，所有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包括展昭和白玉堂。 五爷那个嫌弃啊，还不如捡具尸体呢。 展昭则是惊骇——这些蝙蝠怎么回事？ 江湖人躲无可躲，满地打滚，有的想往楼下跑，但没跑几步就摔倒了。 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楼里的人也都乱了，尖叫着往外跑，楼下差不多都跑完了。 楼上人不多，但去路被拦住了，谁也不敢穿过蝙蝠群，吓得直往桌下躲藏。 白玉堂看展昭——这群人救不救？ 展昭虽然也很烦这帮人吧，但就在眼前也不能看着他们被蝙蝠咬死，而且事情有点蹊跷。 五爷见展昭点点头，就又观察了一下——怎么救还真是个问题，蝙蝠和人都纠缠到一起了，要救首先要把它们跟人分开。如果这么上手冻死蝙蝠，人也要一起冻死……再者说了，白玉堂还不怎么乐意冻死这群蝙蝠。也没见蝙蝠攻击别人啊，就盯着这群江湖人，看着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别是这帮人之前干过烧蝙蝠窝之类的缺德事，冤有头债有主，没准蝙蝠才是苦主。 展昭也觉得救人有难度，但眼看着这群江湖人都快成血葫芦了……展昭一急，突然想起他们之前对付飞魈的方法了。蝙蝠都趋光，给引到某个地方关起来最安全。 白玉堂想了想，如果可以引到码头，可以关进船舱里。 展昭点头，就这么办。 白玉堂一抬手……一阵风雪在房间里打了个转，瞬间，所有灯火都熄灭了，四周围一片漆黑。 黑暗中，一个光球突然腾空，穿过了那个窟窿。 果然，蝙蝠成群跟着那光球也飞出了房顶。 白玉堂跟着上了房…… 展昭拽着一道亮闪闪的内力引着一群蝙蝠往船坞的方向跑。 白玉堂看了一眼下方黑漆漆的戏楼里，江湖人可算活过来了，一个两个唉唉叫着坐起来。 戏楼的伙计颤颤巍巍点上了灯，再看……二楼的场景可凄惨了，那些江湖人就跟被刺猬抱团踩过一样，满身都是小刀拉的口子，一个两个鼻青脸肿，疼得直哼哼，衣服上都是血。 白玉堂站在洞口，云中刀敲了敲屋顶，问，“喂，今日谁救的你们啊？” 江湖人都不说话，刚才展昭拿着个光球引走了蝙蝠，才把他们给救了。 五爷摇了摇头，凉丝丝来了一句，“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不说知恩图报吧，日后可别倒打一耙，别忘了你们这条命谁救的。” 说完，白玉堂一跃上了别处的房顶，追展昭去了。 展昭带着蝙蝠群绕了个弯，白玉堂抄近路赶到船坞，打开房顶的天窗，将船舱的门也打开，上了屋顶对展昭挥了挥手。 展昭看到了，就带着蝙蝠群往船坞的方向去了，到了屋顶，将光球往船舱里一丢……蝙蝠群乖乖就跟着光球钻进了船舱。 展昭下去把舱门一官，上了锁。 两人觉得还不太安全，又拖了个很重的木箱来把舱门给堵上。 觉得万无一失了，才上了船坞顶，将天窗也给关上了。 两人这边忙完，另一边，银妖王带着天尊和殷候赶到了戏楼。 这会儿，二楼看起来挺惨，一群江湖人身负重伤，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痛得要命。 伙计去请了好些郎中来给诊治，都是外伤且伤口太多，别说，有几个正经挺危险，那伤口离血管也就一点点距离。郎中只能给他们全身都上上金疮药，一个个包得跟粽子似的，别提多遭罪了。 天尊问戏楼的伙计出了什么事，伙计大致将经过一说。 殷候上房顶瞧了瞧，就瞧见展昭和白玉堂正从船坞的方向回来，便伸手对两人招了招。 不过这俩也不好好走路，那么大条路他俩非要挨一块儿，挤来挤去。 天尊也上来了，瞧得直摇头——腻歪。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好一会儿，才瞧见了屋顶上对着他俩挥手的天尊和殷候，还挺纳闷——哎呀？他俩怎么来了？不说在青盲岛住一阵子么。 这阵蝙蝠袭击动静不小，购房失败的霖夜火和公孙他们几个也被吸引过来了。 上楼一看，火凤瞧见一群包得粽子一样的江湖人，就问他们干嘛了，蝙蝠怎么只咬你们不咬别人？ 几个江湖人低着头也不肯说。 小四子拉着小良子的手，也跑上了楼。 跑到切近一看，团子大眼睛眨巴眨巴，惊讶里还带点儿惊喜——真的没有死掉诶！ 团子话还没说完，就让银妖王给抱起来了。 妖王可开心了，搂着团子“吧唧”就是一口，“好宝贝！了不起！” 天尊和殷候刚从屋顶下来，就瞧见抱着团王各种夸的银妖王，俩老爷子都瞅着他——你看看你，刚说的失败挫折和痛苦打击呢？ 690 690 仪式 今日又是个好天…… 事实证明, 包括妖王在内，大家一开始都没看懂小四子给展昭改运的具体操作。 所谓的转运和均摊，只是表面上的一种改变, 真正的转运，在于根本。 有人死了，展昭才会捡尸体，所以只要减少死人的数量, 展昭捡尸体的数量自然也会下降。 这法子原本很难实施, 因为展昭捡到命案都是突然的, 谁也不知道哪个坏人哪天会害人。 但是这次与以往略有不同, 那就是死的人跟展昭竟然都有点关系，那就是展昭的“对头”。 以小四子过往这些年跟展昭他们“行走江湖”的经验来看，猫猫出门遇到江湖人多半是要挨骂的。什么朝廷鹰犬、官府走狗，反正那些熊熊是张口就来。以往他们也就嘴巴痛快一下, 最多挨顿打，基本没多大损失……但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凡找猫猫麻烦的, 都会没命。 那么这次的事情, 就有运作空间在里头了。 猫猫的对头骂猫猫, 然后死了, 被猫猫捡到尸体……这样一个循环，只要改变其中的某个点，那可能就会引发一系列大的变化。 所以小四子才想着给展昭转转运，让大家明灯均摊一下。 反正再坏能坏到哪儿去？那些熊熊本来就是要死的, 谁捡到他们的尸体根本不重要。可如果那些人可以不用死……那就是一箭双雕的局面！ 看着躺了一地虽然负伤但还活着的江湖人，展昭也算明白了小四子的这次“转运”操作，觉得特别好！ 展昭本来还挺过意不去, 觉得自个儿一盏明灯也就够了，拖那么多人下水多不好……可如今一看，团王果然最靠谱！ 白玉堂也觉得这个法子特别好，不止要继续进行，还要加大力度！ 公孙查看了一下江湖人的伤势，又观察了一下几只落在地上的蝙蝠尸体。 这就是普通的蝙蝠，看着个头大一些。 公孙刚才也瞧见这群蝙蝠从头顶飞过了，仿佛是从海上飞过来的。 受伤的江湖人里，有个为首的，叫孙戟，之前就是他带头骂的展昭。 白玉堂刚才就注意到，攻击他的蝙蝠特别多，他衣服前襟都被扯碎了，里面露出来一个布包着的东西。 白玉堂想了想，开口说，“附近只有海神岛上有大型的蝙蝠洞。” 几个江湖人一听，都彼此瞧了瞧，有那么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白玉堂心下了然，“你们是不是拿了海神岛什么东西？人家才派蝙蝠来追杀你们？” 犹豫了一会儿，孙戟伸手，将怀里那个包袱拿了出来，递给了身边站着的展昭。 展昭接过包袱，不解，“这什么呀？” “海神印。”孙戟回答。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看白玉堂——什么东西？海鲜么？ 白玉堂也没听说过，不过估摸着是海神岛的东西……海神岛上有不少禁地还有他们部落的圣物，也有些利欲熏心的盗贼会去岛上偷宝贝，结果都会被蝙蝠追。 只不过…… 五爷有些嫌弃地看着几个江湖人——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啊？要沦落到去偷人家祭祀用的宝贝？ 几个江湖人也觉得面目无光，臊眉耷眼地低着头彼此埋怨，说后悔听了海神大师的蛊惑。 众人瞧了瞧他们——那你们比海神大师走运多了，大师这会儿在衙门仵作房的板上躺着呢。 将包袱打开，里面包裹着一块石头……看着就是一块普通的黄色板岩，上面有一些结晶形成的图案，看着像一个眼睛，倒是还挺好看的。 众人都又嫌弃地看了看几个江湖人——瞧瞧你们这点出息，不就是块石头…… 白玉堂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海神岛虽然不难上，但岛上禁地守卫还挺森严的，这帮人想偷圣物出来，估计是花了点功夫的，这块石头肯定有什么特殊价值，不然哪儿值得去冒这么大风险？ 几个江湖人说石头是海神大师指使他们偷的，他们请海神大师帮忙转运，大师说要这块石头做酬劳。 五爷就忍不住心中吐槽，你们转运找什么海神大师，找团王啊……那大师跟团王一比就是个弟弟。 公孙和火凤都挺好奇，跟展昭一起研究那块石头，怎么看都只是很普通一块石头呀……掂量一下倒是挺沉。 几个小孩儿也都围过来瞧，小良子指着石头，“是不是里头有金子？” “没准是快宝石。” 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 赵普问白玉堂，“那些蝙蝠呢？” 白玉堂说先暂时关在船舱里了，不过得尽快把石头还给海神岛，不然第二波蝙蝠估计很快就到了…… 几个江湖人被暂时安顿在客栈养病，开封众人回了别院。 白玉堂和展昭准备明天一大早出趟海，去海神岛归还石头，顺便把蝙蝠都放回去。 一听说去海神岛，众人还都挺感兴趣，五爷说那岛上的岛民原本可热情了，最近被海神挑拨离间一通搞，再加上刚才那些江湖人跑去人家圣地偷圣石，贸然上岛没准会被岛民丢椰子。 “那怎么办啊？” “就……”五爷搔了搔耳后，似乎还有点无奈，“开到岛屿附近别下船，把石头丢上岸吧。” “丢上去？那砸着人咋办？不是更加说不清楚了么？”展昭作为一个开朗的人，觉得有误会要解除啊，光逃避不是办法，干脆，让猫爷上岛跟他们沟通一下？ 众人都瞧白玉堂，好似是询问——可行么？ 五爷神情复杂地看着展昭，“猫儿……你确定要？只有参加海神岛的仪式，跟他们成了朋友才能有效沟通的。” 展昭点头，“那有什么的了！” 白玉堂也没阻止他，想了想，问小四子他们几个，“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去？海神岛的岛民都很喜欢小朋友，你们一起去撒个娇，没准能有点用……” 良辰美景方表示——那还不容易么！一起去，正好去参观一下海神岛。 五爷点了点头，问其他人，“还有谁想去的么？” 众人觉得貌似还挺有趣的么，就都表示想去。 “那就天亮一起去吧……”五爷说完，就准备早点休息了。 展昭和天尊都觉得——小白堂刚才明明说起海神岛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但是现在好像又有兴趣了。 “有点可疑啊……”天尊摸着下巴，看了看展昭，“那明天你们先上吧，我跟老鬼给你们殿后！” 殷候也点头，就跟天尊一起回屋去了。 银妖王背着手跟着酱油组溜达，路过还摸了摸展昭的头，让他早点睡。 展昭回了房，问白玉堂，“那玉堂你们明天跟我们一起上岛么？” 谁知白玉堂一个劲摇头，让展昭带着鲛鲛去，他在船上等着，其实跟海神岛的岛民搞好关系也不是多难，就是参加个他们的祭祀仪式，按照他们的方式交流一下，然后再一起吃个饭喝杯酒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那你干嘛不上岛？” 五爷有点嫌弃地说，“岛上有虫子。” “哦……”展昭可算明白了，难怪小白堂不肯去，敢情是有天敌……不怕，猫爷不怕虫子！ “明天我跟小四子走前面，帮你把虫子赶跑，你跟在后头就行，一起去么！”展昭拽着白玉堂。 五爷笑了笑，“那也行。” ……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赶到码头，准备上船的时候，正巧碰到青盲岛的船靠岸，叶知秋带着白龙王、夭长天和陆天寒一起过来了。昨日妖王带着酱油组走了之后，青我山有些担心，让叶知秋来瞧瞧，几位老爷子就也跟来了。 在码头上遇见，一听众人要去海神岛，几个老爷子也说要跟去玩。 叶知秋疑惑地看了看白玉堂，五爷微微一挑眉。 叶知秋就有点想笑，看着前边雀跃地期待海神岛之旅的众人 ……一会儿有好戏看了。 …… 船行海上，今日又是个好天气。 海神岛并不远，一个多时辰的航行之后，就看到了一座美丽的沙滩岛。 这岛屿规模很大，看着跟陷空岛差不多了，岛上有好多山，依山而建了不少村落。 沙滩上都是棕榈树和椰子树，岸边有个小型的码头，可以停靠船只。 船靠岸，就引来了几个岛民。 展昭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岛民都戴着奇怪的头饰，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普通的布衣，但是布衣外面又套着藤蔓编的坎肩，腰间还围了一圈棕榈叶做的裙子，腰带上挂着俩椰子壳。 这些岛民打扮得正经挺奇怪的，耳朵上戴着大大的竹圈耳环，有的脖子上挂了许多竹片，跑起来咔哒咔哒直响，风铃成精了似的。 有些岛民手里拿着木棍和长矛，看来是维持秩序保护岛屿的。 海神岛上的人显然是认识陷空岛的船的，看到白玉堂就咿咿呀呀喊着往回跑。 不一会儿，有个身材瘦高，穿着一条藤蔓长袍，手拿长棍的黑皮肤老头儿走了出来。 那老头头发上挂满了一串一串白色的珠子，脸上还有些用油彩绘制的图案，看着有点身份。 他走到船边，白玉堂也走到船边，对他轻轻一抬手。 那老者也一抬手。 展昭学着白玉堂的样子一抬手，边小声问白玉堂，“他是谁呀？” “这是酋长，是管理岛上治安的。”白玉堂大致介绍了一下，“海神岛上除了酋长还有部落神和大祭司，部落神和大祭司都在山里不会出来，通常对外沟通都是靠酋长。” 白玉堂示意展昭——你要改善关系跟他交流就行了，跟他完成海神岛仪式再吃个饭就能成为朋友了，岛上会说汉话的人不多，他汉话最好。 展昭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好奇打量那酋长。 酋长看到船上不少人，就开口询问，“陷空岛与我海神岛素无来往，白五爷始终不肯参加我岛上仪式，今日来作甚呀？” 众人都瞧着白玉堂——哎呀小白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就参加个仪式么，这都不肯？ 五爷心说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展昭下了船，将那个包袱递给了酋长，说，“我们在临安府救了几个被蝙蝠袭击的江湖人，听说他们偷了贵岛的圣物，特来归还，还有那些蝙蝠。” 展昭说着，邹良打开了船舱盖子……呼啦一声，蝙蝠都飞了出来，似乎对岛上很熟悉，一阵黑烟似的就钻进了林子里。 酋长接过石头，点了点头，打量展昭，觉得这个小兄弟人品面相都不错，就问，“你与五岛主什么关系？” 展昭还纳闷呢，吴岛主？谁呀？ 酋长指了指船上的白玉堂。 展昭回头看了一眼，笑了，还有点不好意思，“ ……很亲近的关系……” 酋长歪了歪头，“是多亲近？” 跟展昭一起下船的霖夜火觉着磨磨唧唧的，就说，“哎呀，睡一张床的关系。” 众人都忍笑，酋长似乎很惊讶，认真问展昭，“所以你是主人还是他是主人？” 展昭愣了，霖夜火也愣了，所有人都瞧着酋长——主人？ 酋长表示，“在我海神岛上，只有主人和宠物才会一张床睡，所以，你俩谁是主人……” 酋长话问出口，只有展昭指着自己，其他所有人都伸手指白玉堂。 五爷又抬了抬手。 酋长点了点头。 这时，他注意到了船上跑下来五个小朋友。 正如白玉堂所说，海神岛的岛民果然很喜欢小朋友，纷纷对他们行礼 ，而这个行礼的姿势，有点奇怪…… 只见岛民们都低头，甩了甩头上的装饰品，一阵咔哒咔哒响。 几个小朋友彼此瞧了瞧，也低着头甩头发。 展昭表示想跟酋长打听一下海神大师的事情。 酋长说，我们只跟朋友交谈。 展昭和小四子都举手，自告奋勇表示——那我们做朋友吧！ 酋长和身后一众岛民都惊讶地看着展昭和小四子——当真？ 一大一小一起点头。 酋长就有点小激动，“那就来进行仪式吧！” 说完，一抬手。 几个岛民拿了几条棕榈叶做的裙子过来，腰带上还挂着俩椰子壳。 孩子们纷纷穿好，晃来晃去觉得挺有趣，展昭也接过棕榈叶裙子，想着这就是他家小白堂不肯参加仪式的原因么？ 公孙见儿子穿了，他就也要穿，火凤则是有点嫌弃——没有红色的么？ 展昭晃了晃两个椰子壳，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船上的白玉堂。 船上，跟白玉堂一起靠看热闹的赵普和邹良都觉得——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 691 691 岩石 赵普和邹良都问…… 开封众人糊里糊涂上了海神岛, 特别是展昭他们几个，总觉得自己是来游玩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面对的“严酷挑战”。 白玉堂本来都不想下船, 不过最后还是被赵普邹良拽了下来, 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岛。 酋长一开始也不想放这些不参加仪式的人上岛, 不过在其他族人的劝说下, 觉得可以让他们参观一下, 至少叫他们见识见识海神岛的“美妙”仪式！ 上了岛，众人才发现, 海神岛的建造程度相当的高，从外边看，因为群山环绕的缘故，让人感觉这就是森林，岛民住在树屋里。 进来一看, 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个海神岛就像个大型的祭祀圣地, 到处竖立着巨大的彩绘图腾, 再加上满山艳丽的花卉，拖着美丽尾羽的飞鸟，以及设计奇特的树屋、瀑布、藤梯, 还有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岛民们，看着跟个大杂耍班似的。 “喔！” 带着酱油组纯来看热闹的妖王揣着手仰着脸发出惊叹——好地方啊！ “不太妙啊……”火凤抱着胳膊摇头, 嘴里嘀嘀咕咕。 公孙不解，“哪里不妙” 火凤伸手在鼻子前方扇了扇风，“一股熟悉的味道！” “什么味道？”公孙还四处闻了闻。 霖夜火总觉得一股魔鬼城的味道, 这岛民无论什么打扮，反正是又闲又能作的感觉…… 霖夜火看着兴致勃勃要参加“仪式”的展昭和几个小朋友，就有点打退堂鼓, 刚想退出，突然就听到“汪”一声。 火凤一扭头，就看到前方一群小狗跑过，往山里跑过去了……不对，看着好像不是狗……反正不是中原的小狗！奶白色的好像小熊好胖好可爱！ 火凤本能就要跟着跑，不过那群小狗已经跑进林子里去了。 霖夜火指着林子问酋长那群是什么狗。 酋长回答说，“这是我海神岛独有的狗，叫海狗！” “海~狗~？”火凤一嗓子喊得都出回音了，激动，“那是小狗么？那大狗什么样？” 酋长表示，“海狗是我海神岛的神物，不可以随便看的，不过如果成为我海神岛的朋友的话，不止可以看，还可以摸一摸小狗。” 霖夜火倒抽了一口冷气，瞬间干劲满满……这个岛竟然是用狗子当神物的，岛上肯定都是好人！做朋友不亏！ 公孙看着展昭和霖夜火，摇了摇头，感觉这俩精神年龄跟小四子他们差不多……就是来玩的。 正摇头呢，先生忽然就看到旁边有几个岛民阿姨捧着花盆排着队走过，花盆里一株一株红色的兰花一样的植物，还散发着一股幽香。 “凝血兰？！”公孙突然激动，指着那些盆栽问酋长，“那个是不是凝血兰？” 酋长瞧了瞧公孙，似乎没听懂，“什么凝血兰？这是我海神岛的圣花，海神兰！” 公孙眼睛都亮了，仔细盯着那盆花看了良久，再一次确定，这是止血神药凝血兰！跑遍整个中原都搞不到一棵小苗的凝血兰，竟然在这个岛上……出现了好几盆！ 酋长见公孙似乎很在意的影子，就说，“不过还神花的确是可以治外伤止血的，山上有很多……” “很多是多多？“ “就……满山谷都是……” 公孙倒抽冷气的幅度跟刚才霖夜火差不多——这么多？！ “如果是我海神岛的朋友的话……”酋长一仰脸，“这几盆都送给你都没问题。” 公孙瞬间就燃起来了，当然要交朋友！海神什么的，最棒了！ 有了动力的霖夜火和公孙这会儿劲头比展昭都足，而且两人觉得还不够，回头对赵普和邹良招手，那意思——你俩也来帮忙，人多力量大！ 赵普和邹良都走在挺后面，见两人招手，下意识地转脸看白玉堂，像是询问——去不去？ 白玉堂往后退了好几步，那意思——你俩自己决定，反正我不去。 赵普和邹良对视了一眼，都对着自家那位摇头——我俩就算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公孙和火凤见他俩不肯来，都一扭头 ——这有什么嘞！ 展昭拽着两人往前跑。 赵普和邹良还挺好奇，往后退了几步，问白玉堂，“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白玉堂笑了笑，抬头示意了一下山顶的位置。 赵普和邹良都抬起头看，这一座山有一条路绕着上去，总共七层，每层一个山门。 “每一层一个仪式，” “这么多？” 天尊和殷候也揣着袖子凑上来听，旁边，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乐呵呵跑去前边了，看着也想掺一脚。 夭长天和陆天寒抱着胳膊在一旁观望，妖王走在最后，低头看着脚下铺路的黑色石板岩。 …… 众人跟着酋长来到山前，前方出现了很大一个山门，山门上挂满了椰子壳和棕榈叶，小风一吹咔哒咔哒直响。 酋长手里举着那根长棍子，走到山门下面站好，伸起双手…… 就在众人都好奇这老头要干嘛的时候，两边山上的岛民吹起了海螺。 别说，这大海螺吹起来还挺好听，嗡嗡的好似窨的声音。 这边“乐声”一起，就见酋长带着一群穿着草裙挂着椰子壳的小朋友开始随乐起舞了，那一个个扭的呀。 这场面一出，展昭和公孙直接愣了，霖夜火虽然被小狗迷住了，不过毕竟是魔鬼城出身，有点儿心理准备。 公孙则完全没料到——这是在干嘛？ 酋长告诉众人，第一关，就是要学会海神岛的祈福舞蹈，就是他们现在跳的这个。 展昭默默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会儿，白玉堂就站在后边不远的地方，背着手看着他呢，嘴角那个笑容控都控不住啊。 而天尊和殷候已经笑得停不下来了，俩老头主要是被前边开始学跳舞的小四子他们几个给逗乐了。 展昭、公孙和霖夜火觉得……这舞姿不止不优美还有点儿傻，学着跳感觉很羞耻啊，尤其后头还那么多人看。 可小朋友们觉得没什么呀，这还不简单么，不就甩身上的椰子壳么，甩得咔咔响就行。 孩子们都跳上了，小四子跳得稍微费劲点儿，团子比较圆，没什么腰，而且个子矮，为了不踩到草裙，那腰带都挂胸口了，蹦蹦跶跶跟着跳。 动作倒是不多，就几个，酋长点点头，见几个小孩儿不止自己跳，还跟岛上的小朋友手拉手一起围着山门跳，甚是满意，就又看了看展昭他们几个——你们跳不跳啊？ 展昭挠了挠头，孩子们挑起来是挺可爱的，感觉不太适合大人啊…… 霖夜火和公孙一回头，让邹良和赵普都把眼睛捂上。 赵普和邹良当然不肯捂啦，都催他俩快跳。 霖夜火和公孙，一个为了海狗一个为了海参花，咬咬牙一跺脚，拼了，反正也没外人看见！ 两人就跟着小孩儿跳起来了。 展昭挠了挠头，他俩为了狗和药材，自己为了什么呀？话说，自己为啥上的岛？ 火凤和公孙跳上之后，几个小朋友都跑过来拉他俩的手，感觉跟孩子们一起跳也不怎么尴尬……展昭玩儿性也有点上来了，跑去加入一起跳。 赵普和邹良都“欣赏”着自家那位的“舞姿”。 左将军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舞姿不错啊，就是衣服穿得多了点挺碍事。 王爷则是突然发现，原来书呆也挺会扭。 白玉堂则是有点纳闷，他家猫儿这个草裙甩的怎么像猫炸毛似的…… 不过旁边天尊和殷候笑得可大声，因为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也跳上了。 这里头除了小四子没腰，大师也没腰，那个肚皮一晃草裙就呈波浪状舞动了起来，乐得天尊和殷候都想坐地上。 一旁，陆天寒和夭长天摇着头看着那俩不讲究的老头，关键他俩跳得还很开心，瞧大和尚乐得，巴掌肉都快飞起来了。 …… 海神岛的这个舞道是仪式的开始，类似于一个欢迎的舞，岛上的岛民都被吸引了出来，围在山边观看。 走进山门的那一刻开始，仪式就算是正式过了第一关。 众人踩着石板路上山。 刚才在山外的时候，山上的白色山路就很明显，原本以为是沙子或者碎石铺的，可是走进山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白色的板岩。 展昭他们踩在石板上，发现海神岛上有好多这种板状的岩石，外面海滩上铺路的是黑色的，山上是白色的，就连之前被江湖人偷走的圣石都是，而且这个板岩似乎还很坚固。 小四子和小良子拉着手，蹦蹦跳跳地上山。 公孙边走边观察两边的林子……之前先生听海神岛多巫术，还觉着这岛上是不是都是骗子，或者岛民蒙昧无知用巫术治病。如今一看，岛上好多草药，而且不少都有被摘采过的痕迹，公孙就怀疑那海神大师根本就学了个一知半解就出去骗人。这海神岛上的岛民分明也是善于使用药材的，好些还都是稀有的药材，不知道岛上有没有郎中可以交流一下。 很快，众人上到了第二层。 前方出现了一块光滑的白色完整板岩，像一个大桌面似的，白亮光滑。 地上放了三个用藤蔓编制的，半人高的圆锥漏斗，倒扣在地上……一打眼看过去，就是地上放着三个绿色的罩子。 天尊和殷候都好奇地问白玉堂，这一层是什么。 五爷虽然没参与过这个仪式，不过貌似陷空岛上有人玩过，整体流程还挺了解，就说，“这一层是猜椰子的。” 众人都纳闷——猜椰子 ？怎么猜？ 五爷一摊手。 这时，就见酋长拿着一个圆咕隆咚的椰子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打开一个三角罩子，将椰子放进去，然后把罩子盖上。 展昭和小四子都一歪头——这个操作，莫名有点熟悉。 随后，就见酋长将三个罩子往光滑的石板上一推 不知道是因为地面过于光滑，还是罩子底部按了什么滚轮机括，总之，三个罩子就在地面上无规律地移动了起来，各种交换位置。 众人都哭笑不得，这不是路边骗小孩儿的把戏么？ 这种在开封路边也能瞧见，就是桌上摆三个杯子，其中一个里放进个小球，然后快速移动杯子，让人猜球在哪个杯子里。 小四子常拿这个逗猫，白玉堂偶尔在喝酒的时候用来逗展昭。 不过路边有一些摆这个摊都是为了骗人钱，在放小球或者开盖子的时候，玩的人会做手脚。 眼前这个猜椰子的装置就是个放大版。 几个罩子移动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停下来不动了，就停在石板正当中，这个距离吧，一步够不到两步又嫌多，还挺尴尬。想要打开罩子就得走上石板，但是那块石板看起来相当滑，跟冰面似的。 酋长说，你么那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能把椰子拿出来，这一关就算过了。 小四子伸手一指当中那个罩子，表示——椰子在这个里面。 小良子就跑过去拿，可他脚刚踩到白色的板岩表面，哧溜一下就滑了一脚。 “哎呀……”小良子轻功就算不错，但耐不住地板太滑了，根本站不住，摔倒在地都站不起来。 沈元辰和唐落梅跟酋长借了手里的棍子，递过去让小良子握住，才把人给拽了回来。 展昭和霖夜火凑到一起商量。 展昭想到个办法，飞过去，一脚踹飞那个罩子，然后翻身下来落地之前踢一脚椰子，再借力飞回来。 霖夜火也想到个办法，一把火烧了罩子然后用内力一推椰子，撞到对面树上之后椰子反弹回来再接住。 两位高手正研究呢，公孙拿过孩子们救小良子用的那根棍子，走过去，用棍子一捅当中那个罩子，然后把椰子扒拉了回来。 小四子接住滚过来的椰子，仰起脸看酋长。 酋长和身后一群岛民盯着公孙手里的棍子看了好一会儿，都一拍脑门——啊，竟然还能这样。 公孙和小四子疑惑地看着众人——不然呢？ 展昭和霖夜火也立刻点头——不然呢？ 酋长咳嗽了一声，摆摆手——那，这一层就算过了，上第三层。 身后，赵普和邹良都问白玉堂，“就这？” 五爷倒是也挺意外的，“听我二哥说，好多人折在这一层，大概没人想到可以借酋长的棍子吧。” 众人要接着去第三层，赵普和邹良就见五爷一个劲往后躲，就问，“干嘛呀？第三层有虫子啊？” 白玉堂幽幽看了两人一眼，两人一惊——真有？ 五爷磨磨蹭蹭走在最后面，想着有没有法子能直接绕去第四层，就左右看……忽然，就瞥见林子里一个白影一晃。 五爷皱眉盯着树林里看，他又看到了，白色的，四条腿毛茸茸的……看着像是白熊，跟青盲岛上看到的那只一样…… 五爷正站着发呆，身后天尊和殷候都走上来了，天尊照着他脑袋拍了一下，“干嘛呢？上面有虫子啊？” 白玉堂回头瞧了他们一眼——你们怎么都知道？我二哥跟你们也讲过么？ 天尊和殷候乐呵呵上去了，跟无沙大师一起伸手摸那块地面，果然好滑好滑。 走在最后的因妖王来到白玉堂身边，跟他一起往上走，问他，“看见什么了？” 白玉堂就说看到只白熊，在青盲岛也看见了。 妖王笑了笑，问，“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岛跟青盲岛有很多相似之处？” 五爷点了点头，是挺像的，白沙滩啊树林啊什么的。 “但是青盲岛上没有这种板状的岩石。”妖王小声说，“两座岛离得不远，气候也接近，连岛上的动物都差不多……所以，这些石头可能并不是这座岛上自然形成的。” 五爷皱眉，“不是自然形成，那是怎么来的？” 692 692 噜噜咕 小四子从小荷…… 海神岛的“交友”仪式, 怪异中透着一丝搞笑。 成功上了两层之后，众人前往第三层。 白玉堂磨磨蹭蹭，最后就跟着妖王走在最后面。 妖王瞧着这个徒孙觉得挺有意思, 平日一脸没表情, 冰雪贵公子一样, 结果看到虫子转头就跑，可爱得不得了, 果然跟小游很像。 妖王看着战战兢兢跟着队伍走的白玉堂，就四外找，附近有没有虫子可以拿来吓唬徒孙。 再磨蹭, 三层还是到了。 赵普和邹良都有心理准备了, 寻思着有什么虫子啊，把白老五吓成这样。 这时，酋长在一处山门前停了下来，回过头, 对众人说, “第三层，是试验你们是否诚实的一层！” 赵普和邹良都回头看站在后边的白玉堂——诚实？ 白玉堂也没来过, 就听他二哥说的, 第三层是虫子层啊，吃不消。 “必须是诚实的人，才能与我海神族做朋友。”酋长说完, 一指山门后方，示意展昭他们, 进门。 几个小朋友挨着展昭公孙和霖夜火，一起进了山门，后头无沙大师和白龙王也跟进去了…… 一进门, 就被迎面一棵参天大树给吸引了。 这是棵异常繁茂巨大的树，树叶像是一个个的小海贝一样，还挂了一串一串的果实。 展昭和霖夜火都问公孙——这什么树呀？ 任公孙见多识广，也没认出这棵树来，这是什么呢……他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奇树图谱，莫名就有点怀疑这些果子并不是果子，该不会…… 众人正纳闷一棵树跟诚实有什么关系的时候，忽然，树冠抖动了一下。 “哇！”火凤抬头一看蹦起多高，指着树顶。 众人仰起脸，就见他手指的方向，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大蜘蛛。 这蜘蛛，看着跟个脸盆那么大，全身雪白，然后长了一堆红色的大眼睛，胖乎乎的，慢慢悠悠从树上爬了下来。 展昭和霖夜火都后退了半步，但公孙和小四子却睁大了眼睛往前凑。 赵普和邹良也傻眼了——卧槽？这什么妖怪？ 天尊和殷候都回头，果然，小白堂已经准备逃了，但往后一转，去路被妖王拦住了。 妖王拦着路不让徒孙开溜，说他刚才上山一路看了，路上都是毛毛虫啊。 五爷紧张地往妖王身后的来路看，妖王一个劲吓唬他，说瞧见没呀？白色石板路缝隙里卡着都是毛毛虫，吓得五爷变颜变色的。也不敢贸然行动，有点后悔跟着上岛了，一心只想着看猫了，果然色令智昏！ “这是我海岛上的神物，海神蛛……相传，是海神的宠物。” 酋长给众人介绍那只蜘蛛，只是刚说出“海神蛛”的时候，公孙父子俩异口同声，“冰海雪火蛛！” 众人都瞧了瞧大小神医，同时品了品，觉得公孙他们说的那个名字听起来厉害一点。 小四子就往树前跑，伸手要摸那只大蜘蛛，吓得展昭和火凤一人一边把团子提溜了回来，几个小朋拦住同样激动往前跑的公孙。 后头赵普和邹良摇头啊摇头，这爷俩跟白玉堂刚好反一反。 五爷一方面挺嫌弃这大虫子，这算什么蜘蛛啊，比一直真猪都大，但听着名字好像有点厉害…… 又有点好奇，五爷就把银妖王往眼前拽了拽，躲在老爷子身后探头望那只蜘蛛，结果一眼瞅见那几只红色的大眼睛，就觉得从脚底麻到头顶。 天尊回头瞧了好几眼，玉堂竟然不躲为师身后躲在那妖孽身后！ “这是海神蛛。”酋长还特地跟小四子和公孙纠正了一下，觉得这俩老爱瞎给改名字。 展昭和霖夜火比较担心的是这一关怎么过，这只蜘蛛看起来老危险了，这跟诚不诚实有什么关系？ 酋长说，“海神蛛可以窥探人心，如果有人说谎，它就会察觉！” 说完，酋长将手伸到海神蛛的面前，“你们每个人经过时，将手伸给海神蛛，然后我会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说了实话，海神蛛就不会咬你，可如果你说了假话，海神蛛就会咬你……海神蛛可是剧毒的哦！当然了，如果害怕的话，就说明你不诚实，仪式就可以终止了。” 除了公孙父子俩，其他人的脸都皱起来了，纷纷观察那海神蛛的脸，这玩意儿满脑袋眼珠子，哪张是嘴啊？ “那么，谁先来呀？”酋长刚一发问，公孙和小四子就同时举手。 后头赵普急了——不是吧，不要看到虫子就那么激动，那玩意儿有毒没毒的啊！ 邹良觉得，看长相不止有毒，还有剧毒。 酋长瞧了瞧公孙又瞧了瞧小四子，伸手一指公孙，那意思——那你先来吧！ 公孙欢欢喜喜就要上前，结果没迈动腿，低头一看，几个小孩儿都抱着他腿呢。 公孙摆摆手，对几个小孩儿使眼色——别怕，没毒的！ 几个小孩儿将信将疑地撒了手，公孙终于是跑到树前了。 先生跑到蜘蛛跟前，还没等酋长说话，先伸手对着那蜘蛛一通撸啊，从肚皮摸到爪子，还拍拍屁股。 惊得岛民们都捂着嘴不敢出声，展昭和霖夜火直往后退——好可怕！公孙果然最可怕！ 天尊和殷候都凑上去问赵普，“先生怎么拿人蜘蛛当小五那么撸啊？” 惊骇的人群中，只有小四子很着急——好想试一试手感啊，感觉好好摸！ 不过奇怪的是，那蜘蛛似乎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圆圆的肚皮晃了起来，似乎还挺享受，那状态的确跟被撸的小五差不多。 公孙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意思，还爬上了一旁的台子，踮着脚摘了几个树上挂着的果子。 众人都仰起脸看他的举动。 就见公孙拿出一个果子，就开始剥皮。 绿色的皮子剥下来之后，里头剥出个白色的果子，我在手里鸡蛋大小，然后公孙突然用力一掐，那果子一下子展开了，并开始扭动。 “哇啊……”正好奇看着的孩子们吓得后退一步，踩霖夜火和展昭脚上了，周围岛民也是纷纷后退，酋长睁大了眼睛看着公孙。 原来树上挂着一串串的果子里，并不是果子，而是虫子…… 银妖王伸手拽住已经往下迈步的白玉堂的后脖领子，不让他逃跑，还拽着他往前跑，跟天尊殷候他们凑到一起看。 公孙从果子里剥出虫子后，就拿来喂给海神蛛。 海神蛛一口吃了，开心得原地转圈。 公孙还教一旁的酋长，“这棵海神树其实是桂蜂的巢，这种一串串的果子是桂蜂的幼虫，你闻闻是不是有桂花香。” 酋长捡起刚才公孙剥掉的“果壳”闻了闻，还真的有一种香味。 “冰海雪火蛛最爱吃桂蜂幼虫了，所以桂蜂会把虫子产在果子里，隐藏香味。雪火蛛只能吃一些裂开的，或者掉落的。所以它要是心情不好，你们就剥一个幼虫给它吃，它就开心了。但是也不能剥很多，这个岛上的花草树木长得这么好，全靠这一树的桂蜂授粉。” 公孙边说，边伸手去摸了一把蜘蛛屁股…… 然后就摸出来了一团蜘蛛丝。 公孙美滋滋交给小四子。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袋子来装好。 小良子问小四子，“槿儿这个是是蛛丝么？” 小四子点头，“雪火蛛蛛的丝是用来缝合伤口的神物呀，等伤口好了，蛛丝会同时被吸收掉，用这个缝合伤口，不会留疤痕！” 一群小朋友都张大了嘴——这么神奇？ 公孙摸着蜘蛛的下巴看酋长，像是问他——不是要问问题么，问吧！ 酋长这会儿正盯着公孙看呢，不止酋长，四周围的岛民也都睁大了眼睛盯着公孙看，彼此之间还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 赵普还是比较留意四周的变化的，特别是仿佛岛上所有人都在关注公孙，不过这眼神里倒是不带敌意，反而带着点……怎么说呢…… 邹良点了点头，黑风城将士们看元帅时候就这眼神儿。 岛民们说的话众人都听不懂，但是其中有个词儿出现的频率非常高——噜噜咕 火凤挺好奇，问展昭——噜噜咕什么意思啊？ 展昭当然不懂，不过跟听着跟厨房大娘养在后院的小猪叫起来有点像…… 白玉堂虽然也并不精通海神语，但是一些简单的词汇他还是能听懂的，“噜噜咕”就是“海神”的意思，所以海神岛也被叫做噜噜咕岛。 海神岛顾名思义，大家都是崇拜海神的，刚才公孙不费吹灰之力过了第二关，又“驯服”了被海神岛岛民视作海神宠物的海神蛛……岛民们会不会觉得公孙就是海神转世？ “嗯……有点意思。” 白玉堂就听身旁银妖王若有所思地嘀咕了一句。 五爷看看妖王，妖王小声说，“如果小神医当了海神，那很多事情就都能问了。” 五爷觉得也不宜过于乐观，这才第三关呢，上头还有四关…… 妖王微微一笑，突然一指他肩膀，“啊！蜘蛛！” 天尊和殷候正往前走，就听耳边“咻”一下，再看，白玉堂跑前头去了，身后传来妖王的笑声。 天尊幽幽地回头瞧了银妖王一眼——不准吓唬我家玉堂！ 第三关的小蜘蛛被公孙顺利驯服，这一关看起来应该不会有危险，火凤和展昭都拍了拍胸口，觉得还好有公孙啊，对付虫子就要靠先生。 果然，小蜘蛛对“闯关”的众人都相当友善。 酋长站在一旁提问。 他先问公孙，“你是不是普通人族呀？”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摸着下巴想了想……他当然觉得自己是普通人啦，但是酋长问的貌似是族，那他和他太太爷不都是真血族之后么。 见公孙犹豫，酋长不乐意了，“只能回答是和不是，不可以多想！” 公孙摇了摇头，“嗯……不是吧……” 酋长眯着眼睛看公孙——果然！ 公孙回答完问题，摸了摸蜘蛛脑袋，就走到前边去了。 小四子下一个，带着一串小朋友一个一个过。 酋长问小四子，“你爹爹是不是神呀？” 小四子想都没想就点头，他听到“神”字就自动变成“神医”。 蜘蛛当然没攻击小四子，还原地转圈，屁股一撅又整了段蜘蛛丝给小四子。 小四子美滋滋收了往前走。 酋长摸着下巴，问手拉手走到蜘蛛跟前的良辰美方，“你们，一人说出一样公孙先生的神奇之处……” 四个小朋友七嘴八舌张口就来。 “能治百病！” “起死回生！” “站在巅峰！” “神仙都怕！” 酋长点头啊点头——之前大祭司就预言海神今年会降临人间，难不成真的要来了么？！ 小朋友们顺利过关，轮到展昭和霖夜火了。 火凤先过。 酋长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样貌异常，继续想心思——听说海神所到之处，会有海妖出没……就问火凤，“那你是不是普通人呀？” 霖夜火一甩头发——当然不是！大爷我跟“普通”一点边都沾不上！ 霖夜火甩着红袖走过，身后展昭跟上来了。 酋长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心说那一只是海妖的话，这一只会不会也是妖？就问，“你是不是妖呀？” 展昭抱着胳膊想了一会儿，点点头——算吧，猫妖吧。 展昭也过去了，之后来了白龙王和无沙大师。 酋长看到白龙王，觉得这个都不用问啊，这么白铁定是个妖精，不过这个胖和尚，看着好像是普通人…… 酋长看得出来这两人内力深厚应该是高手，就指着公孙，问他俩，“你俩，怕不怕他？” 话没说完，俩老头就一个劲点头——那能不怕么，除了小游最可怕就是他！ 殷候和银妖王都疑惑地看天尊——你竟然比公孙先生可怕？ 天尊抱着胳膊一撇嘴，还挺得意，白玉堂来了一句，“比先生可怕不代表不怕先生……” 天尊瞄了徒弟一眼，弯腰捡了片叶子就说是虫子要往徒弟脖领子里塞。 …… 酋长见第三关都过了，对众人的态度变得好了些，他这会儿就盯上公孙了，觉得这位可能真的是海神转世。 “那去第四关吧！”酋长带着众人继续往上走，岛民们也都跟着一起走。 来到第四层，这一层竟然不是一座山门，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山洞两边有黑色的石柱撑起门框，那柱子老高了，众人往里头望了一眼，里面黑漆漆的。 酋长说，“这里头是海神宫。” “海神宫？” 展昭忙回头看白玉堂——玉堂看呀！这个岛上有宫殿！ 白玉堂也是头一回听说海神岛上有宫殿，而且看洞穴前方的立柱规模，并不是普通挖了个洞的样子。 “我记得二哥说，第四层是迷宫啊……”白玉堂自言自语。 赵普和邹良听见了，觉得迷宫的话……貌似也难不倒他们啊，毕竟这里头有个永远不会迷路的人在。 酋长拿出了两根香，一根给展昭一根自己拿着，说，“只要你们在这根香燃烧完之前穿过海神宫，到达对面的出口，这一关就算你们赢了。 展昭拿着香，跟公孙一起看了看霖夜火。 火凤一笑——就这么办吧。 693 693 突变的仪式 酋长是突…… 开封众人来到了第四层, 迷宫层。 拿着点燃的香，霖夜火拉着小四子一起打头阵，带着众人进入了迷宫。 人群中有两个重点照顾对象, 一个展昭一个白龙王。 孩子们手拉手组成了小“链条”, 分前后抓住了容易偏离方向的白龙王和展昭，无沙大师走在最后……一群人呼啦啦就进了迷宫。 酋长带着剩余众人绕道从山上抄近路。 酋长也不着急, 问要不要留下几个在原地等，很可能会迷路然后原路返回。 不过众人都没理会，径直往前走。 邹良路过酋长身边的时候还招了招手, 示意他快走不然赶不及了，迷路什么的，不存在的…… 果然, 酋长带着众人翻过山坡, 来到迷宫出口的时候, 霖夜火和小四子已经领着众人出来了, 无沙大师拽着白龙王的袖子, 边走边吐槽他个路痴, 比小游都离谱！ 天尊也被殷候和白玉堂拽着袖子呢，途中老爷子差点丢了两回，还好五爷和殷候比较有经验，看得紧。 俩老爷子还挺嫌弃对方——怎么能拿自己跟那个路痴比呢？！ 展昭倒是没走偏，而且看表情, 似乎还有点困惑。 赵普他们则是很好奇，那迷宫里头什么样？这么快就出来了，应该也没多少障碍物吧？ 酋长也十分疑惑，就问几人，“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众人回忆了一下刚才走出来的全过程……仿佛就是走了一条直路啊, 都没拐几个弯，就跟着火凤走。 霖夜火看着酋长反向困惑——里头又没东西，不就几根柱子么，还迷宫？给迷宫丢人啊！ 展昭对刚才那个迷宫还是有点在意……里头像是一个用黑色巨石砌起来的宫殿，十分的空旷，什么都没有。 这让展昭想到了赵祯描述过的那个梦境……他在梦中看到了骸骨和黑衣人的那个宫殿，感觉跟这个迷宫有一点像。 酋长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拿着那根燃烧到一半的香，仿佛有点不相信，看着几人，“你们以前莫不是进过同样的地方？” 这话倒是引起了众人的怀疑，展昭就问他，“还有其他一样的地方么？” “呃……”酋长刚想开口，转念一想，又把话咽回去了，一抬头，“成为海神岛的朋友之后才告诉你们！” 众人都“啧”了一声，这酋长一把年纪了，还挺傲娇。 …… “去第五层吧。”酋长招呼众人继续走，边说，“第五层是鉴定人品的地方，要看一看你们的本质！” 小四子拉着他爹爹的手，好奇问，“爹爹，人品怎么鉴定？” 公孙摸摸他脑袋，有点怀疑后边的操作，这海神岛交友仪式花里胡哨的，不过感觉人倒是不坏，很单纯的样子。 …… 果然，第五层的画风依然奇异。 这一层的颜色开始变白，倒不是因为山高有积雪，而是出现了大量的白色板岩……而且这些板岩是竖着的，好多还带着结晶。 酋长带他们来到一处白色的山谷前，前方是一片晶石组成的“林子”，当中一条路，两边都是一人多高的晶石柱子，透明的，镜子一样。 这会儿日头高照，阳光照射那些晶石之后，形成了一道一道的彩虹，大大小小交织在白色的小路上，看着更像梦境了。 “哇！”孩子们都可高兴了，就要往里跑。 “等一下！” 酋长和公孙差不多是同时开口，将孩子们拦住。 展昭和霖夜火把几个小朋友拽回来。 酋长站在山前拦住去路，说，“这是第五层，进去之后，你们会从镜子里看到你们的真面目！” “真面目？”赵普小声问，“意思是小四子进去，会在镜子里看到只小胖狐狸么？” 白玉堂和邹良都看着他，“小胖狐狸”几个字，你敢大声点说么？ 王爷一撇嘴，“那展昭进去会照出一只猫么？” 白玉堂和邹良莫名都有点好奇了——会被照到现原形的意思么？ 展昭和霖夜火也挺好奇，不过公孙却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先生伸手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有一股奇怪的药味，像是铜锈的味道，这个味道还有点熟悉，之前他给三哥船队中了海魅毒的船员解毒的时候，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 “里面是很可怕的！”酋长指了指一旁，有岛民提上来了两坛酒，“你们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喝一碗海神酒壮胆！” 展昭他们对壮胆倒是没什么需求，不过对海神酒还有点兴趣，这酒不知道好喝不好喝。 不过公孙一摆手，表示——进山谷不能喝酒。 酋长狐疑地看着公孙。 公孙将众人召集了过来，从小四子的小荷包里取出了一小瓶药丸，让所有人都口服一颗。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不过公孙让吃就吃，肯定没错的。 连不参加仪式的其他人也都吃了药，吃下去感觉提神醒脑。 酋长说明了情况之后，让众人走上了小路。 路不长，一眼就能望到出口。 漫步在彩虹铺地的雪白石板路上，觉得也太好看了，那些白色的晶石就像一朵朵绽放的花似的。 展昭他们挤在小路上踩蚂蚁，顾着看风光，有点舍不得这么快就走出去。 五爷也觉得这地方不赖，让展昭记下来，以后梦里来玩。 酋长歪着头，加上四周围的岛民，都看怪物一样看着众人……这个情况怎么跟以往不一样呢？ 以前，凡是走入这片石林的人，都会对着镜子嗷嗷叫，喊着“鬼啊”“怪物啊”然后被吓得飞奔出去，有些甚至会晕倒。 可是这帮人非但不害怕，竟然还手拉手玩得很开心的样子……而且为什么参加仪式的和不参加仪式的混到一起了？怎么这么随意啊这帮人？ 公孙拿着个密封的小盒子，收集了一些地上的白色粉末，又让赵普掰了一小块晶石，都装了起来，准备带回去研究一下。 赵普问公孙这石头是不是有问题。 公孙点头，“这种晶石里含有有毒的矿物，应该是造成海魅的罪魁祸首。” 赵普低声问，“难不成，那些人都是死在海神岛上的？” 展昭这会儿不知道耳朵为什么那么好使，一下子就凑过来了，“凶手在岛上？” 白玉堂则是疑惑，“为什么这种毒对岛上的居民却没有用？” 公孙觉得不宜过早下结论，“可能跟岛上居民的饮食有关系，岛上有不少祛毒的草药，而且岛民出生之后就生活在这里，看他们也都没有中毒的迹象。” 众人带着疑问，过了第五关，眼下就剩下两关了。 一行人顺着山路走往前走，可走到一半，酋长突然指着通往山中的一条岔路说，“第六关在这边。” 白玉堂抬头看了看山上围观的岛民们，人群分明是顺着山路走的，看到酋长拐弯，岛民们似乎也很困惑。 五爷皱了皱眉——酋长是突然改变了路线么？ 酋长示意众人跟上，就顺着山林中一条小路走了进去。 拐过弯之后，前方画风突变。 之前山外阳光明媚，可拐入这条小路之后，走不多远就进入了一个环形的山谷，阳光被山林遮挡，变得阴森了起来。 又走不多久，前方出现了好多奇怪的石头……这些黑色的石头看着像是一尊尊面目狰狞扭曲的雕像，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山谷里，怎么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竟然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艘船么？”小良子指着前方问。 就见山谷里，竟然斜躺着一艘大船……这艘船看着破破烂烂的，周身长满了藤蔓。船身是黑色的，看着就跟那些怪石差不多。 这里是一座小岛的山谷之中，四边环山，并没有水……这船是怎么进来的？ 再有就是，走近了看才发现，这船是石头材质的。 展昭还去摸了摸落在地上的一块“船板”，手感根本不是木头。 白玉堂一开始看到这艘船，也疑惑，怎么飞山里来了？就推测会不会原本海面高，海神岛是在水下，然后一艘船正好沉在了这里。后来海面下降，岛屿露了出来，也就有了这种山中沉船的奇景。 根据海神岛的历史来推断，那得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可走近了一看，发现这艘船不止是石头的，而且船下貌似还有个地基，五爷震惊了——是有人在这里用巨石建造了一艘石头大船，后来可能因为地震引起了塌方，船才“沉”了？ 妖王背着手依旧溜达在最后，回头看了看……刚才还很热心，一路跟着看热闹的岛民们，这会儿都聚集在山谷外，没有人敢跟着进来，再看他们的表情，脸上隐隐的还有些担忧。 “咳咳。”酋长咳嗽了一声，指着大船的残骸说，“这就是第六层了，这一层是……嗯……” 众人都瞅着老头，明显是在临时瞎编。 而此时，小四子却仰着脸，张大了嘴。 小团子边看边拽身后，随手拽了个衣摆用力摇。 展昭低头瞧瞧抓着自己衣摆的小四子，公孙他们也看——团子突然好激动。 “象群！”小四子指着破船，回头对大人们说，“象群在这里呢！” “象群？”众人彼此瞧了瞧——是弯刀和叉子在找的象群？ 白玉堂突然指着船头的位置让众人看。 这艘破船的船头，似乎是断掉了一截，而在船头剩余的部分，黑石雕中镶嵌了白色的象牙纹饰，看着跟弯刀叉子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酋长指着前方的大船，说道，“此乃我海神岛的圣地，许多许多年前，海神驾着船，带着海神的子民来到了这座岛上定居，将船停靠在山谷之中。但是突然有一天，船突然碎裂了。” “突然碎裂？”白玉堂觉得意外，“不是因为地震么？” 酋长摇了摇头，指着船身下方的地基说，“这艘船，之所以被称为神迹，就是因为地基非常的小，但是可以撑住一整艘庞大的石船。” 白玉堂也观察了一下地基，的确，这艘船如此巨大，地基却那么小，靠的应该是平衡……地基正好维持了船身重量的平衡，船的首尾两端一样重，就好像一杆秤一样，保持着船身的稳固。 酋长指着船头说，“但是有一天，船头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众人观察着破损的船身，的确有点头轻脚重的意思……船头应该还有一部分来维持重量，才能达到平衡，那个维持重量的东西被拿走了，所以船才翻了，然后倒塌了…… “船头，有海神的雕像。”酋长拿来了一块石碑，给众人看。 这块石碑上，有船没塌方之前的凿刻画像。 众人凑到一起看，果然，一个小小的地基上，有一艘大大的船，船头，有一尊巨大的人形雕像。 那雕像人身蛇尾，背上有一对类似蝙蝠的翅膀，身背一把鱼叉。腰挂一把弯刀，腰带上还挂着一个环扣，环扣上挂着一个类似小鱼叉的装饰。 一只手伸向前方，手中握着一把重剑，另一只手放在腰侧，握着那把弯刀，胳膊上还有一个盾牌，盾牌上刻有龙纹…… “啊！”众人举着石碑，可算明白他们已经找到的几个部件是在什么部位的了……这么看来，赵祯要找的不是爱象啊，是爱像…… 根据船的大小，众人推测了一下船头神像的大小，好家伙，估计有昭城的鹰王雕像那么大……但是附近看了看，山谷之中却并没有雕像，完整的没有，散落的也没有。 众人都指着画像问酋长，“海神呢？” 酋长摇了摇头，说，“不见了。” “不见了？”众人有点想想不能，谁能偷走那么大一尊雕像？ “唉……”酋长长叹了一声，“谁都不知道海神是怎么不见了的……我们听到了船崩塌时传来的巨响声，赶过来看，海神已经不见了。” 说完，酋长看着几人，“你们要过的第六关就是……找到海神在哪里！” 几人都斜着眼看酋长——之前那些参加了仪式当上你海神岛朋友的人呢？他们帮你找到海神在哪儿了没啊？ “咳咳……”酋长咳嗽一声掩饰尴尬，边瞄了一眼公孙，“如果是海神的话，一定能找到海神雕像！” 众人一脸懵——谁是海神了？不说做你海神族的朋友么？ …… 酋长的一顿操作，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海神岛上的居民差不多都被吸引了过来，聚集在山谷口，大家都很激动，说可能海神真的降临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正有几艘小船，悄悄靠近码头…… 694 694 猫还是狗 展昭和白玉…… 酋长临时变更了仪式内容, 虽然给开封众人闹了个措手不及吧，但意外地，这次出巡的最大疑惑也被解开了……那就是赵祯要寻找的“爱象”, 竟然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那铁定是没法给赵祯寻回去了呀, 就算“象群”都找回来了, 也得安放在海神岛不是。 不过么，赵普觉得赵祯那边倒是不难交代，就指着酋长手里画着船全貌的石板说，“你这石板能不能给我们？” 酋长歪了歪头，似乎觉得这个要求挺奇怪，不过还是把石板递给了赵普。 赵普点了点头，有这石板就能回去跟皇上交差了！ 酋长表示石板有很多啊, 可以多拿一点去。 小四子要了一块小一些的, 准备当个纪念品，然后回去做个拓印。 白玉堂也对这个船有点兴趣, 不过感兴趣的点在于它的结构, 五爷就想找点材料也做一个，反正他有新买的岛，可以找块空地试试……说到岛, 龙岛和猫岛离这里都不远，好想接着去玩，不想查案。 众人各自想着心思, 酋长大概也有点担心几人撂挑子不干，毕竟一开始只说了参加仪式，现在却要他们帮忙找海神。 “咳咳。”酋长咳嗽了一声，引起众人注意后, 就说，“今晚留在岛上吃饭吧，还有啊……小海狗可以抱一抱，然后那几盆海神花也可以拿走，总之……” 酋长一指那艘破船，“只要能帮忙寻回海神，你们就是海神岛的恩人，想要什么开口就行了。” 说完，酋长对着山外的岛民打了个手势，岛民们欢呼着就跑了，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赵普小声问公孙，“意思是，我们算通过仪式了？” 公孙这会儿哪儿还管什么仪式不仪式，满心都是草药，眼睛都亮了。 公孙喜欢的，小四子自然也喜欢，就见他仰着脸问酋长，“其他草药也可以摘一点么？” 酋长点点头，“随便摘好了，对了，我们海神岛有海神药典和海神医典，要看么？” 小四子和公孙异口同声，“要！” 本来想约公孙去参观海神岛的赵普幽幽地瞥了一眼路边的花花草草——输了！ 霖夜火拽着邹良要去看海狗，展昭也对海狗有一点点兴趣，白玉堂问酋长，“你岛上有海猫么？” 酋长说岛上没有猫，猫是海神岛的天敌！ 众人都瞄了一眼展昭。 展昭挺不满，岛上都是狗控……竟然只有海狗没有海猫。 酋长还挺嫌弃，说想看猫去猫岛，我海神岛没有那种狡猾的动物！ 众人又瞧了展昭一眼。 展昭自然是不干了，“猫怎么狡猾啦？” 酋长显然是个狗控，表示猫一点用都没有，还会偷鸟蛋，不像狗，狗可以看家护院。 霖夜火和邹良赞同地点头啊点头。 展昭扭脸看白玉堂。 五爷可听不得这些个，嘀咕了一句，“那你养了那么多狗，怎么这么大尊海神像都看不住？” “呃……”酋长想反驳几句，不过好像也没错…… 展昭一指那破船，“我要是给你们找回了海神像，这船以后就叫海猫号！” 五爷对展昭点点头——干得好猫儿！ 酋长脸上嫌弃都快挡不住了，这个忍不了…… 霖夜火本来都拽着邹良要去看海狗了，脚步一停，“那要是我们先找到了海神，是不是叫海狗号？” 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众人莫名就有一种猫狗对峙的感觉。 邹良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突然觉得这是个办法，本来只有猫儿在干活，这样一来猫狗大战，霖夜火也没法偷懒了，需要出力去找海神。 邹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拽了拽火凤的袖子，那意思——他爱叫海猫就海猫么，咱们凑什么热闹。 白玉堂又看赵普——你要不要也…… 九王爷一扭脸——你们爱叫什么叫什么，书呆摘完草药我们就去游岛，反正我拿着石碑回去能交差了。 白玉堂和邹良看了看针尖对麦芒猫狗不两立的展昭和霖夜火，又看看赵普……不妙！ 倒是小四子拉着他爹问，“爹爹要是我们先找到海神呢？” 公孙捧着儿子的小脸蛋笑眯眯说，“那就叫海猪号！” 小四子抡起豆包拳就砸他爹，“爹爹讨厌！” 只有酋长觉得——叫海猪号还挺好……起码是海里游的。 妖王拽住准备开溜的酱油组说，“那要是我们先找到，就叫海狐号！” 小四子噘着嘴看公孙，公孙继续搓儿子脸蛋，“那要不然叫海团号？” 见儿子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公孙想了想，“海蛊号？” 小四子觉得比海猪海团强一点。 赵普提议，“还不如叫海龙号比较霸气。” 邹良觉得“海狼号”更好。 “干脆这样吧。”酋长说，“谁找到海神像，命名权就归谁！” 五爷觉得特别好，拉着展昭——猫儿，让他们找去，咱们一会儿去龙岛玩吧？ 结果展昭那边斗志满满，拉住自家小白堂就握拳——玉堂！这次一定要叫海猫号！ 五爷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提议，“猫儿你说得对，对了，这里离猫岛和龙岛很近，不如去附近岛上找找有没有线索，毕竟那么大一尊神像，要搬走藏起来的话，就近比较方便。” 展昭觉得有道理，明天就去！ 白玉堂微微一笑——管他呢，上了岛再说！ …… 为了某种“命名”的私心，各种小分队就建立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组成了海猫队。 霖夜火和邹良组成了海狼队。 赵普跟公孙组成了海龙队。原本按照公孙的意思是叫海猪或者海团的，不过被儿子否决掉了。先生又想叫海蛊，结果赵普说听着像“骸骨队”，太不吉利了，还是海龙吧。公孙挣扎了一下，海药听着像海妖……算了，海龙就海龙吧。 妖王和小四子组成了海狐队。 妖王本来打算拉酱油组一起的，不过酱油组才不要叫海狐，几个小朋友有点想叫海球队。 剩下一群老爷子不太好统一。 天尊要叫海天尊号，殷候要叫海魔王号，无沙大师要叫海凤凰号或者海莲花号。 夭长天表示这不得叫海鬼号？陆天寒吐槽说听着像海龟号。 白龙王觉得就叫海龙王号就挺好的，陆老爷子提议干脆叫海冰号。 一路都混在小孩儿堆里的叶知秋摇头啊摇头，觉得这群人太不靠谱了，而且还是一群起名废！ …… 酋长可不管这些，这么多年了，总算望见了些破案的苗头，他也挺开心，就让族人准备，晚上款待开封众人。 趁着海神岛准备的时间，众人先去看了看传说中的海狗。 海神岛上，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几只海狗当宠物，白天狗子们聚在一起玩耍，晚上各自回家睡觉。 海狗们每年差不多都是夏季生小狗，小奶狗们都是养在一起的，这会儿刚断奶，胖乎乎奶香奶香的。 霖夜火兴致勃勃跑去一看，发现这个海狗……不太像狗，反而有点像猫。 白玉堂和展昭本来也就搂一眼，倒要看看这海狗长什么样，结果一看五爷就迈不动腿了……这不是猫么？ 一群人围着海狗们研究了起来，觉得这个一半像狗一半像猫……有个狗鼻子吧，还有个猫耳朵，有条猫尾巴吧，卷着甩起来像狗。叫起来奶声奶气的，不像汪汪也不像喵喵，是嗷嗷的……摸摸头还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既会摇尾巴又会拿脑袋蹭人，能爬树还能靠着两条后退站起来蹦跶。 关键是全身雪白，团起来就跟个雪球似的，一眼望去，山上大狗小狗，仿佛是满山大大小小的雪球。 霖夜火一个劲撺掇白玉堂，问他要不要养，他不是有岛么，这不得养个三五百只在岛上。 五爷努力克制自己——他白玉堂绝不养狗！再可爱都不养，除非改名叫海猫！ 赵普好奇问酋长，这海狗平日吃什么呀？ 酋长说吃素的，爱吃水果。 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怀疑——这真的是狗么？感觉不是狗也不是猫…… 看完了海狗，展昭想起正经事来了，说想问酋长点儿问题。 酋长带着众人来到了到中间的一座大树屋里。 这树屋异常的气派，三面窗户对着都是瀑布，风景宜人。 坐下后，奉上茶。 与中原用茶叶招待客人不同，岛上用的是果茶，各种果子用椰汁冲泡，清甜可口。 展昭就问起海神大师的事情。 酋长有些无语地问，“那个骗子又出去胡说八道啦？” 众人都愣了——所以你们知道他是个骗子？ 酋长冷笑了一声，“他起先只是到我岛上来求助，说家中老父亲病重，希望我们赐予神药医治。我岛上的郎中听他描述了一下病情，就给他开了些药……之后他又来了一趟，带了些谢礼，说是父亲病治好了，特地来感谢。我们当然不能白收他的谢礼，就也给了他一些特产让他带回去。一开始觉得他人很老实，而且知恩图报又很尊重岛上的习俗，我们也很喜欢他……结果谁知他回去之后就自称海神大师开始行骗了，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每年都会遇到几个这样的无耻之徒，我们也管不过来。” 展昭他们倒是也还好，觉得原来如此啊，可白玉堂和叶知秋却觉得这海神岛心也太大了，外面谣言都传成什么样了，大家都觉得这岛上住的是巫师，甚至把岛屿描述得很邪门，好些人都不敢靠近。 赵普倒是比较有经验，觉得这种传言不像是一个海神大师能传起来的，更像是有组织地造谣制造出来的。制造谣言的人，应该是不想让人靠近海神岛…… 展昭又询问了为什么会有人来岛上偷石头，酋长似乎也为这事困扰了挺久。 “早些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海神岛上虽然吃穿不愁，但是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贝，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有人来偷禁区内的圣石。”酋长说起此事就生气，“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偷走圣石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活下来的，都会遭到海神的诅咒！” “海神的诅咒……” 公孙边自言自语，边拿起了用来招待他们的木质杯子。 岛上的器皿基本都是这种乳白色的木头制成的。 公孙拿着杯子观察了一下，又闻了闻，脸上出现了了然的表情。 又坐了一会儿，酋长去给公孙拿药典和医典。 等他出去，公孙拿着杯子跟众人说，“这是用龙颈树做的杯子。” “龙颈树？”小良子指着窗外几棵歪歪扭扭，树皮像龙鳞一样的树问，“是不是这种？” 公孙点头。 众人发现，这岛上不少这种树，有大有小。 “龙颈树的木质坚硬，很适合用来做器皿，同时，这个树具有解毒性。”公孙笑说，“药铺里有卖龙颈粉的，其实就是龙颈树的木屑，这一味药对于致幻类的毒物特别有效。” 听完公孙的话，众人都明白了……难怪海神岛上的岛民不受那些石头的影响了。 “所以所谓的海神岛圣石的诅咒……是有人偷了石头，中毒了，才丢了性命？”展昭想起那些海魅。 不一会儿，酋长带着两大本厚厚的书籍回来了。 这两本书都呈现焦黄色，是干枯的树叶用树皮捆扎起来的，每一片树叶上都有一些文字和图案。 公孙和小四子一人一本，愉快地翻阅了起来。 银妖王突然问酋长，“刚才那个迷宫……” “迷宫？”酋长看妖王。 “那迷宫原本是个什么地方？” 酋长说，“哦……根据传说，那里原本应该是存放海神遗骨的地方，叫亡灵宫。 众人都一愣，亡灵宫？跟亡灵骨宫就差一个字，而且赵祯梦里也看到了一堆骸骨，莫不是那海神的？ “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那座宫殿一直都是空着的。”酋长略遗憾地说，“海神的遗骨，可能还在海上飘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宫殿之中……” 695 695 兜兜转转 五爷“啧…… 傍晚, 海神岛的岛民开始往海滩聚集，并且点燃了篝火。 远处，夕阳西下，海面与天际被太阳的余晖然成了粉紫色, 一缕一缕的金光像细线一样落在海面上, 随着海波平缓地起伏着。 开封众人成了海神岛的宾客, 岛民用招待尊贵客人的仪式，欢迎他们。 良辰美景方跟海岛上的小朋友很快就玩到了一起，穿着草裙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舞, 展昭、霖夜火和公孙穿着的草裙也没脱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草裙穿着还挺上头。 火凤走两步甩一下，听到椰子咔哒哒响, 莫名觉得很过瘾。 公孙和展昭也边走边晃椰子，觉得好玩。 天黑的时候，岛上的篝火晚宴就开始了。 长长的石板桌上，一盘一盘的“泥巴”被端了出来。 展昭歪着头研究了半天，怎么看怎么盘子里装的是泥巴墩子，这一长条一长条的，跟衙门口的门槛似的。 “这什么呀？”公孙下意识问赵普——你吃过这种重口的没有？ 赵普也挺无语，这看着就是个石头桩子…… 这时，几个健硕的岛民穿着草裙跑到桌边跳舞，手里都拿着锤子。 众人更不解了，这是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岛民小哥跳完舞，举起锤子就砸那些石墩子，一砸一道裂纹。 五爷想了想，伸手拍展昭, “我见过这个，是烤鱼！盐巴烤鱼！” “盐巴？”展昭一说到吃的可灵了，一动脑筋，立刻明白了，“啊！就跟叫花鸡一样么？” 白玉堂点头，指着外面那层石头，“这个应该是盐巴烤糊了的样子，我二哥做过类似的，三哥四哥吃完之后脸都绿了。” 众人都默默望向白玉堂——那你和大哥呢？ 五爷一脸严肃——我怎么会吃泥巴包着的东西！ 展昭一歪头——不是盐巴么？ “都一样。”白玉堂一摆手，“大哥没有变绿，大哥变蓝了。” 众人再一次望向桌上盘子里的盐巴柱——这个，感觉吃了有生命危险…… 果然，在岛民小哥们一段欢快的舞到之后，所有石头柱子都被敲裂了，小哥哥们撤下去，拿着大叉子的小姐姐门上来，将盐巴撬开后，里面是被一张紫色大叶子包裹着的大鱼。 众人都点头——果然原理跟叫花鸡差不多啊！ 酋长带着人装盘，将鱼肉分给众人。 展昭托着个盘子，盘子里垫着片小点的紫色叶子，叶子上面一块闻起来香喷喷的鱼肉，就看白玉堂。 五爷也被分了一盆，托着盘子对展昭摇头啊摇头——我二哥那次烤的差不多也是这个味儿，就是没这片树叶。 展昭想了想，疑惑——所以二哥直接给鱼糊了层盐巴就丢火里烤了？ 五爷想了想——盐巴外面好像还有一层泥巴，总之跟墙腻子似的，那么厚！ 白玉堂还伸手给展昭比划了一下。 展昭忍不住赞叹——二哥烧饭风格这么豪放的么？ 五爷拿着叉子戳那块鱼肉，“那会儿还小么，现在不至于……” “几岁的时候？”展昭好奇。 “我跟小四子那么大的时候。”白玉堂指了指远处的天尊，“师父带我回陷空岛过年……” 五爷话没说完，就和展昭一起呆住了，因为殷候和天尊正用叉子叉起一块鱼肉，送进嘴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俩老头看，莫名有一点点期待，是变绿还是变蓝？ 只不过，等了一会儿，俩老爷子并没有变色，而是觉得烤鱼不赖，吃完又去拿了一盘子。 孩子们也都赞叹烤鱼好吃，鱼肉有嚼劲汤汁还多。 公孙研究了一下那块肉，觉得应该问题不大，就跟赵普一起吃了起来，众人见公孙吃了，就也跟着吃。 展昭瞧了瞧那边吃得欢的众人，和这边摇头不建议吃的白玉堂，默默叉起一块鱼肉，啊呜一口…… “喔！”展昭对着白玉堂点头——好吃啊！ 众人围在一块儿吃烤鱼，旁边还有各种海鲜烧烤和形状不明的串串。 白玉堂拿着盘子左看右看，觉得要不晚上这顿就不吃了吧，少吃个一两顿饭也不会死人…… 这时，有人拽了拽他。 五爷回头，发现身后没人，低头……看到小四子站在身后呢，递了个盘子给他。 五爷接过来，就见是一个水果和干果的拼盘，看起来颜色和形状都好安全！ 小四子指了指一旁正吃着一样拼盘的无沙大师，小声跟白玉堂说，“吃吧，我都检查过了，没有危险的东西。” 五爷接过果盘，蹲下，想摸摸小四子的头，结果小四子踮着脚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轻轻拍了两下，让他乖乖吃饭，不要饿肚子，然后就晃着椰子壳跑走了。 五爷端着果盘站起来，就见展昭一手拿着个烤串一手拿着个果盘也从人群里挤出来了，往他跟前跑，“玉堂，吃这个，这个里头没有奇怪的东西！” 五爷拿着两盘“安全”的食物，欣慰——没白疼猫儿和团子…… 想到这里，白玉堂扭头去看了看他师父，天尊正回头瞧他呢，眼神一对上，老爷子就坏笑，拿着一串疑似烤虫蛹东西，对着他晃啊晃。 五爷“啧”了一声——果然白疼他了！ …… 吃完了饭，众人在海岸边散步……海神岛夜晚的海水有一种蓝色的冷光。 吃饱了的霖夜火去拐了几只小海狗来玩，结果海狗们成群结队跟着展昭，五爷看着一只只晃着大尾巴的白胖团子，再一次确定——就说是海猫吧！ 众人一直逛到很晚，才陆陆续续回“房间”休息。 海神岛的住所也很有特点，大多是树屋和滕蔓小屋，还有一些藤编的圆球挂在悬崖上，远远看过去异常的“刺激”，不过展昭很感兴趣，拉着白玉堂上去试试。 大圆球里也没别的东西，就一张大床，往床上一躺，山风一吹，悬崖上的藤球直晃，跟睡在秋千里似的，把展昭给开心的呀。 公孙赵普、邹良和霖夜火也住进了大藤球，结果半夜，那只大蜘蛛爬过来找公孙玩儿，吓得白玉堂和霖夜火差点当场跳崖。 折腾了大半宿，好不容易能安心睡觉了……半梦半醒间，忽然就听到远处传来了“轰”一声，似乎是什么炸了的动静，同时，山也一颤。 睡在藤球里的几人都惊醒坐了起来——地震了？ 钻出藤球往外看，就见山上出现了不少举着火把的岛民，都朝着一个方向跑。 展昭他们也都从藤球里出来，上了山，跟着岛民们一起跑，看着方向，似乎是去石船禁地的。 酋长也出来了，表情很困惑，他说听着不像打擂也不像地震，像是哪里炸了。 五爷也觉得这个动静，更像轰天雷在炸山。 等来到禁地附近，发现山谷外聚集了不少人。 酋长带着众人进去一看，就见在石船前方的空地上，竟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洞。 那地洞周围还有不少碎裂的石块，地表也满是裂纹，看着是刚炸开的，相当的危险。 展昭拦住要上前的岛民，自己一跃落到石洞附近，低头往洞里看。 洞窟下边竟然是一个很大的地穴，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究竟有多深，但是有风吹上来，感觉规模不小。 展昭伸手搞了个光球，往洞穴里一丢……洞穴里就亮堂起来了，展昭低头看，似乎没看清，继续低头……差不多脑袋都钻到洞里去了，看了半天还伸手挠挠头，把旁边众人给急的呀。 妖王带着几位老爷子也来了，问出什么事了，白玉堂指了指当间儿正“埋头”洞口看地底的展昭。 殷候一跃也过去了，落在展昭身边，蹲下跟他一起看，结果爷孙俩一个反应，看个没完就是不说话。 “究竟是什么呀？”霖夜火着急啊，就也过去看，无沙大师也跟着徒弟往前走，妖王和天尊一个没留神，等看到胖和尚走上前，想拉已经晚了。 就听到脚下“咔嚓”一声。 殷候和展昭一抬头，同时感觉脚下一空…… “哇啊啊啊啊啊！” 在火凤的一阵叫声中，那个地洞扩大了几倍，地面整个落了下去，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坑。 洞穴下方传来了碎石掉落的声音，还有水声，听动静不小。 众人都紧张，赶紧跑到洞口往下看…… 石头都落地了，四人倒是没事，都比石头晚落地，火凤正拍他家胖和尚的肚皮。 目测洞底离地面一丈多高，倒是也不算深，下方是一大块平地，两边有水潭。 其他人也都陆续下去了。 地下有一条很宽阔的隧道，隧道里也有跟迷宫同款的黑色石柱，内部很高很空旷，一边是堵死的，看来是没有挖凿开的山壁，另一边却延伸向黑暗的深处，还有一阵阵的风吹出来。 酋长给众人丢了火把下来，展昭举着个光球就要往前走，被白玉堂和殷候一把拽住。 天尊拿了个火把也要往前走，被白玉堂和殷候另一只手抓住。 白龙王和叶知秋也点起了火把，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妖王给抓住了。 霖夜火摇头啊摇头，举了个火把，在前边开道，带着众人往前走。 公孙一手拉着小四子，后边跟着一串瞌睡都没醒的小朋友，走在人群中。 小四子这会儿还迷迷瞪瞪的呢，边走，边往身后看，有些好奇——怎么那么多人呀？正纳闷呢，身边有什么东西尾巴甩了他一下。 小四子没睡醒，还以为是小五，不过想了想……小五不是留在陷空岛了么？扭头一看，发现是新亭侯麒麟兽。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往身后一看，怎么器灵们都跟过来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器灵们又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 霖夜火发现前方地上躺着跟木棍，过去捡起来，就见木棍一端拴着布条，一股子煤油味儿，还有点余温。 “有人进来过？”邹良闻了闻前方吹来的风，“海风的味道……” “这地道莫不是通向海边？” 众人加快脚步往前跑，就听到前方传来敲锣的声音，似乎是岛民在示警。 又往前跑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看着像是一扇打开的石门。 众人从石门里出去，就在离开码头不远的位置。 码头边，有几个举着火把的岛民正在敲锣。 展昭到了码头，就见岛民们指着远处的海面。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有几艘船正飞快地驶离，消失在了黑暗的大海中。 眼下的情况还挺明显，有人趁着岛上举行仪式的时候，悄悄驾船溜了上来，埋伏在某处，等夜深人静的时候，炸开了禁地，然后通过隧道，坐船逃走了…… “应该不是只来炸个洞就跑了吧……”公孙怀疑，“他们是不是从地道里偷走了什么东西？” 赵普也觉得应该是，而且这帮人很了解海神岛的习俗以及这条地道的存在，至少不是头一次来。 “偷走了什么呢？”展昭回头看了看刚才他们出来的山门的方向，忽然就一皱眉……隔着老远，他仿佛看到山门边站着个黑色的人影。 这人一双红色的眼睛，猛一看特别像巨阙，但是那人是站着的，有腿，并没有蛇尾，而且他背上好像还背着一把鱼叉。 展昭仔细再看……那人影却又不见了。 展昭挠挠头，幻觉么？ 下意识地看看其他人，不过除了他，好似并没有人看到那个人影……难不成自己还没醒？ 展昭正自我怀疑，就留意到一旁拉着公孙手的小四子，正掐着胖乎乎的小手，边算，边往远处的海面望。 妖王伸手戳了戳他脸蛋，问他，“怎么样呀？” 小四子撅个小嘴，抬起头看妖王，样子还挺不满，“白忙活了呢。” 众人都低头看他，公孙也问，“什么白忙活了？” 小团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改了命，结果又改回去了……” 众人都抬头看展昭。 展昭指了指自己，问小四子——我啊？ 小四子摇摇头，指海面，“大凶那几个。” 众人都想起来了，白玉堂问，“就戏楼里好不容易救下来那几个江湖人？” 小四子“啧”了一声，“重伤没法动那几个没事，轻伤或者没伤那几个，还是没了。” 妖王见团子沮丧，就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天命不可违呀，能救下几个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展昭皱眉，“所以船上是那伙江湖人？” “莫不是不甘心，回来偷石头？”火凤觉得不至于吧，一块破石头而已…… 这时，酋长带着人赶到了海边，一脸的忧心。 展昭问他，那地穴里有什么。 酋长也是一脸的茫然，摇头表示他们也不知道有这么一条地道，不过，他可能知道什么东西被偷走了。 696 696 骨鞘 天尊和殷候也…… “什么被偷了？” 展昭觉得酋长这个说法有点自相矛盾, 他明明说不知道有这条地道，但又说知道什么被偷了…… 酋长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对众人招招手, 示意跟着他走。 一行人跟着酋长再次回到了山上, 兜兜转转，来到了山林深处的一座石洞前。 酋长说, “这是我海神岛的禁地。” 展昭忍不住吐槽, 你海神岛好多禁地…… 酋长点了个火把, 带着众人进入了山洞。 山洞里没有东西, 就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但是洞壁上却有很多凿刻的壁画。 这些壁画虽然不是说多么精巧，但是画中的故事还是很容易就读懂了。 壁画里详细描述了海神是如何带着一船子民从天而降，登陆海神岛，建造起海神岛上的建筑, 将海神船停泊在山谷之中的。 其中, 有一段特别的描述, 就是海神手持的重剑。 海神那把重剑可以开山劈石，海神岛的建造都靠海神持剑开路。 以前, 海神岛上有一种很凶猛的，类似长着獠牙的猪一样的怪物, 被称之为豨兽。这种豨兽在一些海岛相关的地理志中还挺常见的, 个头巨大并且十分凶恶, 野外遇到那是比熊虎都要危险的存在。 海神一族刚刚登岛的时候，也遇到了豨兽的攻击, 但是只要海神高高举起海神剑，那些庞然大物就会屈服于他，并且听他的指挥, 帮助海神族拖运木石，建造房屋。 壁画的前半部分，给人一种相当光明神圣的感觉，特别是海神高举海神剑，野兽们都下跪臣服的画面。 然而，中段的画风却开始变得阴郁以及黑暗。 原本象征光明的海神，却渐渐变得残暴嗜杀，他似乎受到了某种邪灵的蛊惑，而那个邪灵，竟然就来自于海神剑…… 壁画中刻画了那个附着于海神剑之上的邪灵，是一个背着鱼叉，黑布从头蒙到脚，只露出两只红色眼睛的妖物。 展昭微微皱眉，壁画在邪灵出现的时候，在黑色的石壁里，嵌入了血红色的晶石……怎么看，都是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站在山门口，跟巨阙有些像的家伙。 其他人看得也有些疑惑——这个背着鱼叉的家伙，跟赵祯描述的，他在梦里看到的人好像，而且看风格，如果换条鱼尾这活脱脱就是巨阙啊，是不是有什么血缘关系？ 这么看来，这个红眼黑衣人，会不会就是海神剑的剑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器灵都太可爱了，总觉得剑灵都是好的……突然说有剑灵其实是邪灵，搞得众人还有点不习惯。 某一天，海神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白色豨兽，看起来年级已经很大了，带着某种神性。 豨兽带着海神到了一个黑色的洞窟之中，洞中有一堆巨兽的骸骨。 海神捡起一根白色的兽骨，将它作为剑鞘，然后把海神剑收入了其中。 当海神剑入鞘的一刹那，黑暗和阴霾都消失了，邪灵被锁上了镣铐，关押在了兽骨拼成的牢笼之中，与此同时，那只白色的巨豨兽也不见了。 海神这才明白，这洞窟之中的巨骨，就是白色豨兽的遗骨。 从此之后，除非要御敌征战，不然海神剑一只都收在兽骨剑鞘之中。 画面的最后，海神保佑了海神岛许多许多年，老去之后，他将海神剑和兽骨一同放回了山洞里，豨兽的遗骨中，然后封死了洞口…… 众人绕着山洞走了一圈，看完了壁画的内容。 很多部族都会用壁画来保存自己的历史，这些历史还大多带有一种神话色彩。 在壁画的结尾处，海神封死山洞入口的地方，可以看到他身后的大海……仿佛就是码头的位置。 “一直有传言，海神雕像手中的海神剑是假的，真正的海神剑，一直跟巨骨一起，被封存在地下，巨豨兽的骨冢之中。” “所以那帮人是偷走了海神剑？”展昭想了想，“那不是应该有一堆骨头么？” 其他人也点头，“总不至于都搬走了吧？” 公孙在书上看到过古豨兽的相关记述，“豨兽形貌有点像野猪，身形巨大，应该跟象差不多……一堆象骨的话……” 白玉堂和小四子都开始心算，要几个人才能把那一堆大骨头都半空……而且一颗都不留下…… “海神剑，并不在海神岛上。”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回头，就见在洞口，站这个看起来特别特别老的矮个儿婆婆。 这位婆婆身形十分的瘦小，看着别说一百多了，众人觉得她没准一千多了……满脸褶子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穿着一身砖红色的袍子，头发雪白，脖子上挂着一串奇怪果核做的佛珠。 公孙觉得佛珠挺眼熟，有些象那个海神法师身上挂着的，不过这一串看起来更古旧，海神大师那一串相比起来，像个仿品。 酋长和岛民都躬身对那位老妇人行礼，样子特别的尊重，口称，“神婆。” 这位老妇人，是海神岛上年龄最大的一位长着，职位是大祭司，岛民称她为“海神婆婆”。 海神婆婆走进山洞里，走到壁画中后段，一块平整的石板前，说，“这里少了一段。” 其实众人刚才看的时候也发现了，壁画在海神变阴暗，到海神遇到豨兽之间门，有一段空白，原本还以为是因为这里的石质较坚硬不适合凿刻，才空出来的……感情真的是被挖走了一块啊。 海神婆婆揣着手，慢条斯理地说，“海神当时产生了非常阴暗的想法，甚至想要毁掉岛屿，所以他驾船出海，想从大海上得到答案，如果找不到答案，他就决定再也不回来了……他是在海上遇到白豨兽的，然后跟随神兽到了某个岛屿，才拿到了兽骨剑鞘。临终前，海神将海神剑连同兽骨一起还了回去……所以真正的神剑在哪一座岛上，并没有人知道。” “那这里是……”众人突然就觉得这故事仿佛有点耳熟…… 天尊和殷候也看了看夭长天。 白鬼王点点头，跟新亭侯的情况有点像，是这里的事鬼刀吧……不对，应该叫鬼剑！ “海神不止在一处放了假的海神剑。”海神婆婆说，“不少岛屿上都建造了假的宫殿……如果不小心偷走了假的海神剑，是非常危险的。” 海神婆婆说完，就慢悠悠往外走了，酋长往外送。 婆婆跟训小孩儿似的训酋长，“说过多少次了，不过是一尊雕像几块石头而已，没了就没了，海神如果想回来，他自然会回来的，天命不可违，何必强求呢。” 酋长也不敢回嘴，一路跟着乖乖答应。 送走了海神婆婆，展昭他们那儿还一肚子疑问呢，搞了半天，那群江湖人是偷走了一把疑似鬼刀么？ 赵普也觉得不妙啊，那群江湖人要是死在海上连船一起沉了倒也还好，就怕他们把鬼刀给带去临安府……这万一到了人多的地方，那还得了？ 天尊那个嫌弃啊，不满都写在脸上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 从山洞出来，众人觉得还是先回趟陷空岛，将案子的进展跟包大人说一下，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顺便找找那几艘船……小四子既然说那几个人没了，那估计是凶多吉少，就是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这几艘船如果靠岸临安府码头，倒是也不用担心了……之前邹良安排了很多探子在临安府码头盯梢，有任何船出入都会有记录。 更大的可能是，这帮人在海上躲一阵子，或者找个小岛眯着，等风头过了再回港。 …… 与海神岛岛民们别过，众人上船，先回陷空岛。 天还没全亮，众人进了船舱，准备抓紧时间门再睡会儿。 刚睡下，展昭迷迷糊糊的，就感觉眼前人影晃过，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巨阙与云中刀一黑一白两个背影，出了船舱。 展昭默默叹了口气，觉得猫爷再这么下去迟早要疯。 回头瞧了瞧，白玉堂躺得很标准，这个睡姿倒是随的他外公，没准是什么冰鱼族标准睡姿？ 展昭瞅着他家小白堂躺着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并没有变成团子，所以自己这会儿应该不是在做梦……那巨阙和云中刀这算是起夜么？一起出门干嘛？总不至于去上茅厕吧？感情那么好的么？还是去吃宵夜？ 展昭悄悄爬起来，下了床，走到门口，打开舱门，探头往外瞧了一眼。 就见甲板上，器灵们都在呢。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大半夜的，开什么会呢？ 仔细一看，就见器灵们围了个圈，都聚集在甲板上。 圈里，小四子坐在一个小木盆里，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木盆边，正在看海。 云中刀伸手，摸了摸团子的脑袋。 展昭更疑惑了——这群器灵大半夜的不睡，出来撸团子么？ 看了看前方黑漆漆的海面，展昭一歪头……团子怎么这个点不睡出来看海？咋的了？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就见小四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展昭惊讶——团子看着为何如此沮丧？他就想出去问问，结果脑袋让人按了一下。 展昭抬头，就见妖王不知何时就站他门口了，伸手按着他脑袋，把他推了回去。 展昭退回去，伸手摸了摸头，疑惑地看银妖王。 妖王对他摆了摆手，让他回去睡觉。 展昭只好关上舱门，回到床上躺下。 翻了两个身，展昭觉得自己精神好好啊，一点都不困，就想找白玉堂聊天。但是转个身看看，他家小白堂闭着眼睛躺着呢…… 展昭继续翻身，就听白玉堂说，“这种时候只有师公能教他了。” 展昭立刻在床上一个翻滚，面朝白玉堂，果然还没睡。 大概是感受到了展昭“热切”的目光，白玉堂睁开眼睛，“刚才听说那群江湖人可能偷走了鬼刀之后……团子就没说过话了。” 展昭想了想，“啊”了一声，“团子本来是好心想救那些江湖人一命，可结果不止这群人难逃一死，他们死前偷走了鬼刀，还可能会害死其他无辜的人……所以团子觉得……” 白玉堂无奈笑了笑，“天命难更，人心比天命更难改……银狐族那个能力，大概会一直努力，然后一直失望吧。” 展昭见白玉堂又要闭眼睡觉，一个劲推他，“那怎么办？” 白玉堂索性也翻了个身，认真对展昭说，“我算明白我师父为什么那么讨厌人了！” 展昭有点受不了了，“啊……心疼团子！” 五爷又要睡了，展昭伸手拽住他衣领子扯啊扯——你不是睡眠不好的么？这会儿怎么这么像你外公！不准睡！ 白玉堂还挺委屈，看着扯自己衣领子的展昭——那你倒是说说，不睡干嘛？ 展昭继续扯他衣领子——反正不哄好团子不准睡！ …… 隔壁，公孙和赵普正扒着窗户缝往外看……团子叹口气，公孙也跟着叹口气，团子坐盆里，公孙恨不能也坐盆里。 还一个劲问赵普，“要怎么哄才好呢……” 赵普表示，如果是小良子的话，拎起来打一顿屁股就好了。 公孙回头狠狠瞪了赵普一眼，虽然在赵普看来是公孙对他飞了个大大的媚眼。 两人就瞧见妖王在小四子身边坐下，然后低头跟小四子说了几句话。 公孙听不清，拽赵普——说什么呢？老爷子说了什么？ 赵普也听不清，外边海风和海浪的声音都不小。 这时，就见刚才还挺沮丧的团子似乎恢复了正常，从盆里爬了出来。 妖王让他回去睡觉吧，小四子点点头，乖乖就往船舱跑。 公孙和赵普一惊，两人赶紧冲回床上盖被躺下假装睡觉。 小四子开了门，跑到自己的小铺边，爬上床，搂住之前白玉堂送给他的布兔子，盖被，睡了。 赵普和公孙躲在被窝里对视——这就哄好啦？老爷子说啥了？ …… 697 697 七桥路 展昭更好奇…… 次日清晨, 众人在一阵阵的鲸吟声中醒来，开窗户一看，已经到了陷空岛海域了, 还遇到了大的鲲群。 大鱼们跃出水面，跟早起的众人打着招呼。 霖夜火和邹良精神奕奕爬起来, 左将军出了舱门, 就看到了挺着胸脯在围栏上站着等他的胖信鸽。 将信桶里的信纸抽出来，邹良看了一眼, 是军营今早送出的。 昨夜邹良让加强码头的监视, 看有没有可疑船只靠岸……果然是没有。 火凤跑出船舱，小良子他们从他眼前跑过, 去船头跟鲲群打招呼。 火凤甩着袖子跟在后面，让他们跑慢点小心掉海里。 路过公孙他们的船舱时, 就见窗户一开。 小四子站在小铺上，正叠被子, 看到霖夜火路过，就打招呼, “小霖子早。” “早~”霖夜火伸手进窗户里, 呼撸了一把团子, 边有点八卦地看了一眼大铺。 赵普也醒了, 不过起不来……因为公孙睡得四仰八叉的，一条腿还搭在他肚子上。 九王爷也是无奈，他家书呆昨晚翻腾了一宿, 又担心又怕吵醒团子, 在被窝里跟条蛊虫似的滚来滚去……刚睡着没多久，睡得还挺豪放。 赵普也一宿没睡，精神还特别好, 靠在床头叹气。 隔壁船舱的舱门也开了，展昭和白玉堂走了出来，这俩没精打采的，展昭还一个劲打哈欠。 三人在围栏边大眼瞪小眼，霖夜火好奇——你俩昨晚干嘛啦？怎么好像没睡？ 展昭和白玉堂也很好奇——你昨晚睡得很好的样子，怎么这么有精神？ 正对着发呆呢，船边突然，“呼”的一下，一条大翅鲲跃出了海面，落水的时候调皮地一扑棱尾巴…… “哗啦”一声，站在船边发呆的三人被迎面而来的水浪浇了个透心凉。 “哈哈哈……” 刚出船舱的几位老爷子正好目睹这一幕，指着三个落汤鸡乐得直不起腰来。 邹良正好回船舱拿点儿吃的喂鸽子，没中招，站在窗边跟鸽子一起嘲笑霖夜火。 火凤一甩衣摆，拍了邹良一脸湿布。 展昭和白玉堂这会儿倒是彻底醒了，看了看湿哒哒的衣服，还挺委屈，只好回去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再出来，船已经准备靠岸了。 岛上这个点正好是吃早饭的时间，众人忙了一宿都饿了，赶着回家吃饭。 公孙时不时瞧一眼儿子……今早醒过来发现小四子一切正常，还是个圆圆的团子，心情貌似也不错。 先生抓心挠肝的，昨晚妖王跟他说什么了呢？ 因为众人是突然决定回来的，卢方还以为他们要跟徐庆一样在临安府待上半个月。 韩彰和蒋平听说他们刚去了海神岛还通过了仪式，哥俩还有点儿吃味儿呢，一人一边问白玉堂，“呦，以前怎么哄你去你都不肯去，说有虫子！怎么的？有展小猫虫子都不怕了啊？” 包大人也来了，大人心情还挺好，穿着身便服，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在海岛上晒了太阳，展昭总觉得大人越发黑了…… 坐下吃早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这两天在临安府和海神岛查到的线索都说了。 大人看着石碑，倒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要找一尊雕像。 “什么人有本事偷走那么大一座雕像？”包大人觉得不可思议，要找一艘能装下那么大雕像的船都不容易吧。 “感觉只有一个办法，切开分装。”二哥这方面还比较有经验，“但是这感觉是个大工程，不可能一下子就完成，还不惊动海神岛的人。”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蒋平神神秘秘地说，“那海神自己跑了。” 大哥和二哥都摇头，让他别胡说八道。 蒋平还挺认真，“我之前听几个跑船的大爷讲过，有一次他们在海上，看到个巨人在走路，那么深的海水，都没没过膝盖，你们想想，那得多大个巨人？！不过么，就算海神逃走了，不坐船应该也跑不远，不如到附近岛屿上瞧瞧。” 白玉堂很想听听展昭吐槽他哥，不过转脸一瞧，展昭正吃烧麦呢，边吃还边点头，似乎觉得四哥讲得有道理！ 包大人心态还比较好，才刚到，就已经查到眉目很了不起了，找雕像总比找把刀容易吧，那么大个雕像，无论是拆散了还是拼在一起的，目标总归是大一点。 卢方觉得展昭总那么查案还挺辛苦，就问白玉堂，“之前你三哥给你选的那几个岛，你去看过了没呀？” 白玉堂摇头。 “那不如就去看看呗。”卢方提议，“离海神岛也不远，附近不少好玩的岛屿，都去看看。茫茫大海，有时候可刻意去找反而找不到，就跟你们上海神岛似的，不经意反而容易有发现。” 包大人也赞成，指了指那块石板——皇上吩咐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一半，可以说是相当顺利了，临安府出的命案，放心交给秦大人调查就可以了，有什么进展通个信。这段时间，就各个海岛游玩一下，顺便找找雕像的下落。 赵普和白玉堂都满意地点头，还是包大人会疼人啊！ 上午，后山的山谷里有活动，海爷要教岛上的小朋友们游泳，小四子他们准备一起去玩。 卢方强烈建议展昭和白玉堂也去玩一下，没准这次就能学会了呢。 天尊和殷候一个劲嘲笑两人，结果银妖王建议——你俩也可以去一下。 一群老爷子回头看妖王——分明应该去的那个是你！ 二哥极力推荐众人去，说陷空岛后山很好玩的，之前来的时候没玩到，这次可以好好玩一玩。 吃完了早饭，几位哥哥都去忙了，大哥要去码头出货，二哥去船坞，蒋平去渔场。 白玉堂和展昭准备先回趟屋，离开了几天，家里还一大堆宠物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回到五爷的宅子，刚进门，就看到几只小老虎飞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妹宝，背上还长出了一对白色的翅膀。 展昭猛一瞧见吓一跳，心说几天没见，孩子怎么长出翅膀了？ 仔细一看，是趴在妹宝背上的龙宝。 幺幺和小五银雪站在门前，嘴里呜哩呜哩似乎挺多意见，像是问两人去哪儿了，几天不见人。 五爷和展昭本来想伸手抱抱几只宝宝，结果三只小老虎原地一拐弯，绕开他俩，直扑后边小四子。 小龙宝落在小四子脑袋上，扑扇着翅膀，小四子根据头上承载的重量判断了一下——龙宝重了一点呢。 白玉堂伸手把龙宝从小四子脑袋上拿下来，放在了展昭肩膀上，边偏了偏头，示意他，出去玩会儿么？ 展昭跟着他走，好奇，“不去学游泳么？” 五爷痛快地摇头——算了，咱俩这辈子估计是学不会了。 幺幺和一群老虎也跟着走了，五爷去马厩把白云帆和枣多多都放了出来，跟展昭一起去海边骑马了。 赵普和公孙觉得倒是也不错，不过两人选择先带孩子们去后山玩，等夕阳西下的时候再去海边骑马加散步。 霖夜火和邹良不想骑马也不想散步，他俩准备去给哑巴相亲，王麟说好几户人家都有狗子要找老公。 一行人各忙各的，上午就准备各自消遣了。 陷空岛有沙滩也有石滩，都挺适合骑马的。 展昭和白玉堂骑着马，带着小五一家和幺幺龙宝，一起去了海滩…… 白云帆、枣多多撒着欢就跑，红莲因为长得慢，跟在后头，跟三只小老虎一块儿跑跑停停，小五和银雪也不大步跑，踩着沙滩细白的海浪，看着孩子们嬉闹。 幺幺展开翅膀，当然比白云帆和枣多多快，它到了峡湾打了个来回，在上空盘旋着，小龙坐在幺幺背上，抬着头，嗅着海风的味道，时不时扇动翅膀，试着飞一飞，但是目前还扛不住高处的风，飞两下就被吹歪了，赶紧抓住幺幺的背鳍。 一路骑马到了峡湾，五爷和展昭下了马，拿下挂在马鞍上的小桶，两人提了两桶鱼上了石滩。 五爷蹲下拍了拍水面，不一会儿，水面上就出现了两个三角，月影带着宝宝游了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蹲在礁石上，给一大一小喂鱼，三只小老虎还没见过月影一家呢，好奇地凑过来看，被月影家宝宝呲了一脸水。 展昭听到远处有笑闹声，就抬起头看…… 站在峡湾可以看到后山的瀑布，那边果然聚集了很多小朋友，瀑布上架了个巨大的会转圈的滑梯，孩子们一个一个滑下来，噗通噗通跟下饺子似的落水潭里。 展昭觉得看着挺好玩儿的，要是下面不是水潭就更好了。 “对了。”喂完鱼，将月影和宝宝送给他的大龙虾放进水桶里，展昭问白玉堂，“陷空岛有没有禁地的啊？” “禁地？”白玉堂认真想了想，他陷空岛一直都是以阳光明媚天气好著称，好像没什么特别标出的禁地。 “倒是有那么几个地方，不怎么有人去，因为比较危险。”白玉堂指着远处山林的深处，说，“山谷里有一个天坑，像是自然地陷形成的，那边地面挺脆很容易裂开，所以四周围都用栅栏围起来了，禁止入内。还有北坡有个岛上的坟地，那一片之前有闹过一次鬼……”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陷空岛也闹鬼？ 五爷摆手，“后来查清楚好似是因为天气特殊造成的一种磷火现象，不过那一片都是岛上去世老人的坟地，除了清明祭祖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去的。最后么……” 白玉堂说到这里，突然有一点犹豫，就要抬头看天。 展昭震惊了，他家小白堂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且企图学天尊蒙混过关！ 展昭伸手戳了戳五爷的下巴，“什么啊？连我都不能说么？” 白玉堂还回头看了看，似乎是确定一下附近没人听见。 展昭更好奇了——神神秘秘的，什么那么厉害？ 白玉堂小声说，“陷空岛当中有一片林子，林子前面有一条进山的路，路当中，架着七座一步宽的石桥，所以那条路叫七桥路。 展昭认真听着，他到陷空岛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白玉堂带着他参观过，不过从来没见过这条山路。 有一种说法，走这条路的时候，不能踩路上的桥，要把七座桥都跨过，才能平安无事。 展昭那点儿叛逆劲儿就上来了，“那要是踩了会怎么样？” 白玉堂说，“踩也不能全踩……轻则头疼脑热重则倒霉破财吧……可万一全踩了的话……” 展昭严肃脸，“全踩怎样？” “进了山就出不来了。”五爷说着，给展昭比划了一下，“那一步是成人的一步，小孩子一步是跨不过去的，所以陷空岛的小孩子禁止走那条山路。” 展昭就有点怀疑，“以前有小孩子走过么？”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自己。 展昭一惊，“可是你没丢，所以不灵么？” 白玉堂却摇了摇头，“幸亏我师父在，不然这会儿我应该也不在这里了。” “详细说！”展昭找了块大点的礁石坐下。 “就，我跟小四子那么大的时候，不是跟师父一起回岛上过年么。” “就你几个哥哥变蓝变绿那会儿？” 五爷被展昭逗笑了，点点头，“那次也是我师父头一回来陷空岛，带着我到处闲逛看风景，我师父你是知道的……” 展昭默默点了点头，“迷路啦？” 白玉堂无奈，“我两到了一处山谷，见风景特别好，还有一条修得很好看的山路，师父就带我上山了。山路上的石桥很别致，我就踩着走，就这么一路走上了山……结果发现走到小路尽头，前面就没路了，没什么风景也没什么建筑……感觉是路修了一半拉倒了。师父觉得被骗了，就准备下山，不过我却松开他的手，独自朝林子里走进去了。我师父说，叫了我好几声，我仿佛都没听见，他把我拉回来，我还要朝里走，也没有表情，像中邪了似的。师父觉得不对劲，就把我抱起来要下山，但我那会儿就闹起来了，就是要进林子……” 展昭觉得不对劲，听天尊讲过，白玉堂小时候是乖巧不理人的小大人风格，从来不闹腾，而且他不搭理天尊这点就很反常，现在长大了他对天尊都差不多是言听计从的，让干嘛就干嘛。 “师父强行抱着我下山，到了半路遇到了追来的海爷，海爷说在山下瞧见我俩上七桥路了，让赶紧下山。后来据说下了山我就昏睡不醒，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到现在我也不记得这茬，都是听我师父说的。”白玉堂一摊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七桥路那一片的山林，岛上的居民都是不去的。后来附近也都围起来了，就怕小孩子进去，很多岛上长大的小孩儿甚至都不知道有那么一条路，进那一带林区家里大人就要打屁股的。” 展昭听得好奇，问白玉堂，“所以你不记得有这一次经历么？” 五爷摇头，“完全不记得，但是我师父和海爷，还有几个哥哥都讲过，他们也挺好奇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师父特别忌讳，从此都不让我靠近那一片区域，连提都不准提。” 698 698 探岛 展昭问白玉堂…… 展昭从白玉堂口中听到了陷空岛上的“禁地”, 七桥路。 世上的猫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你千万不能告诉他哪件事不能做，你不说还好, 只要说了，他就老想做，越不让越惦记。 而且啊，展昭将整个故事掐头去尾提炼了一下重点，发现那条路就是个拐孩子的啊……不能忍！ 谁最了解展昭, 当然是白玉堂了。 五爷看着展昭喂月影的时候直走神，时不时瞄一眼山里, 就知道他想去看看那条路, 没准还会上山去瞧瞧, 而且一定要把七座桥都给踩了。 与其放着这路痴猫上山，五爷觉得还是自己带他去吧，免得他一会儿在山里转了向, 再把自己给弄丢了。 可展昭一听白玉堂要带他去，又别扭上了, 觉得那怎么行？天尊说不让干的事情，怎么好因为自己好奇让玉堂做他师父不喜欢的事。 脑瓜子一转，展昭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法子，“晚上去！” 五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觉得晚上黑灯瞎火的，那还不如白天去，那林子白天光线都不是很好…… 展昭对白玉堂眨眨眼，“睡觉的时候去……” 五爷立马明白过来了，展昭是想梦境里去探禁地么？ 摸了摸下巴，白玉堂觉得没准是个好办法, 自己正好都不记得以前经历过的了，不知道会不会在梦里重历当年那一幕。其实他一直也很好奇，当年自己是着了什么道，才会非要往林子里走呢？ ……与此同时，几个老爷子正在山顶上的凉亭里喝茶，天尊也说起了小时候白玉堂走七桥路，差点丢了的事情。 天尊正经挺生气，跟海爷打听过这座是什么桥，陷空岛上竟然有那么邪门的地方，干脆让本座拆掉！ 海爷阻止了要去炸山的天尊，说这地儿老早就有了，可能是什么古人留下的遗迹，附近好几座岛上也有类似的地方，之前也有为了开岛毁掉的，结果这些岛还没建起来就废了，不是爆发瘟疫就是地震海啸。 天尊说那是他们拆的不专业！ 海爷把暴躁的天尊给劝住，让他大过年的别没事找事。 天尊虽然忍了那一把，不过却记恨上了那条路，总觉得这条路就是个拐孩子的，迟早有一天要拆掉它。 凉亭就在瀑布的上方，下边就是海爷教孩子们游泳的水潭。 海爷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抬头一瞧，正看到天尊眯眼打量他。 两厢对视，海爷瞪了他一眼——你个白毛别没事找事！ 天尊一扭脸——无视！ 殷候看着眼么前跑过，欢欢喜喜坐着滑梯滑下去的孩子们，觉得那条路听着有点危险啊。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挺不满——趁早拆掉！ 妖王听了之后，似乎也对那个地方产生了点兴趣，问天尊，“当时玉堂是什么反应？” 天尊想了想，说就跟中了什么幻术似的，但是那会儿我就在他旁边，四周也感觉不到内力……然后叫他他也听不到。 几个老爷子都讨论，是什么造成的小孩儿这种情况。 殷候还是比较了解天尊的，他应该不能那么轻易放过那条路吧？偷他宝贝徒弟，这老鬼不把山都给铲平了？ “你之后没再去看过么？”殷候好奇。 天尊望了望天，也没接话。 众人瞧了他一会儿，瞬间明白了，都无语，“你是再没找到过那条路是不是啊？” 天尊一撇嘴——本来就是迷路迷过去的，第一天绕着陷空岛转了一天，也没再找到那条路在哪儿，老海这个家伙也不肯带我去！ 众人都摇头无语，究竟一个人为什么能路痴成这样？ …… 山下的小路上，霖夜火和邹良带着哑巴一起往回走。 火凤边走边碎碎念，说哑巴没眼光，“杨大叔家的小白狗明明那么好看！人家看着也挺喜欢你！你怎么可以扭头就走？” 火凤边说边伸手去戳哑巴，“没礼貌！” 哑巴耷拉着耳朵，晃晃尾巴。 “这种事情要两情相悦么。”邹良倒是觉得没什么，哑巴也还小。 “八只啊！”霖夜火伸手比了个八，“相了八个，一个看的上眼的都没有！” 火凤拽着哑巴的尾巴晃来晃去，“你说你虽然是大爷我养的，眼光高一点可以理解，但是也不至于那么挑剔吧！人家都那么可爱，哪一点配不上你呀！” 哑巴继续晃尾巴，邹良在一旁边走边嘀咕，“他陷空岛的狗怎么都是白的？不是全白就是黄白要不然黑白……反正都沾点白。” 火凤瞄了邹良一眼，“他陷空岛是猫的地盘，狗不占点白怎么在这儿待。” 邹良笑了笑，“也许哑巴不喜欢白色呢。” 火凤想了想，“倒也是，哑巴估计是喜欢红色。” 邹良点头，“那就给它找个红色的狗。” 火凤“啧”一声——上哪儿去找红狗？！又不是狐狸…… 他甩着袖子正往前走，哑巴突然一拐弯，上了一条上山的路。 火凤和邹良都看着往上上跑的哑巴，“你去哪儿啊？” 哑巴也不回头。 霖夜火赶紧追，“莫不是发现了心上狗？” 邹良哭笑不得跟着去——心上狗？ 哑巴跑了几步，来到了一片林子前，林子里有一圈篱笆围着一块空地，隐约能瞧见一条上山的路。 哑巴在篱笆前刨了几下，刨出个坑，就要往里钻。 “唉！”霖夜火眼疾手快拽住它尾巴，“你这什么刨坑姿势，跟谁学的？” 邹良觉得答案还挺明显的，八成是他哥…… 哑巴回头看火凤，嘴里还“嗷呜嗷呜”了几声。 霖夜火和邹良吃惊——好家伙，竟然不哑了！ “不准去！”火凤一看那片林子阴森森的，拽着哑巴往大路上走，“人家用篱笆围起来的意思就是不准进，那地方妖气森森的，别是有什么山妖狗！” 哑巴难得有些不听话，邹良也觉得奇怪，过去把狗抱了起来，跟火凤一起回了大路。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片林子，哑巴才不闹了，晃着尾巴跟着走了。 霖夜火就忍不住皱眉，抱着胳膊小声问邹良，“哑巴一般发现什么的时候会这样啊？” 邹良想了想，“尸体之类的吧……” 火凤拍了拍胸口，“还好没进去！” 回到大屋，正遇上扛着鱼竿回来的叶知秋和塞肖，身后一群太学学生。 两人提着个竹篓子，里头装满了鱼。 哑巴跑过去，塞肖丢了条鱼给它，哑巴接住，晃着尾巴跟着跑。 邹良和霖夜火都凑过去看了一眼，好家伙——这么会儿竟然钓到那么多？ 塞肖问邹良，“哑巴相亲怎么样了？” 邹良一摊手。 哑巴蹲在一旁吃鱼，夜冥飞过来落在它头上，哑巴扯下块鱼肉给它。 夜冥边吃鱼肉，边对着哑巴嘎嘎嘎。 哑巴呜哩呜哩回应着，一狗一鸟，似乎边吃边交流着什么。 火凤蹲在一旁观察，感觉不像是在聊相亲失败的事情，他跟着邹良，摸索了一段时间的狼语了，狗语估计也差不多，火凤觉得他们是在聊刚才那片围起来的林子的事情。 …… 吃过晌午饭，码头上停靠了几艘白船，看船身上的徽章，应该是五爷的船队。 众人品了品，要说品位还是五爷，这锦毛鼠的船徽，还有这个纯白的配色——优雅！ 海爷负责开船带路，众人一起去探岛，第一站就是大名鼎鼎的猫岛。 猫岛离陷空岛特别近，船行不远就看到了。 “哇！好大一颗猫猫头！”孩子们指着远处的猫头形岛屿，好奇发问，“为什么会那么像猫头？” 白玉堂说，岛上有三座山，前面那个山包是个圆形，后边两个对称的尖角形，而且不止从海上看上去是个猫头，一会儿离近了，坐幺幺飞到空中去看，也是个猫头。 众人都看着白玉堂，那意思——小白堂，那还用选么？就要这座岛了啊！ 展昭也瞧他。 白玉堂觉得猫岛是挺好，就是岛小了点，有点施展不开，盖不了大工程。 众人都默默看着他——你要盖多大的工程？真要盖个太白居啊？ 很快，船只靠岸。 众人刚一踏上码头，就听到一阵阵的猫叫声，抬头一看，码头上三三两两的猫正在晒太阳。 霖夜火搂着哑巴一脸的嫌弃——也太多了！ 白玉堂也挺无奈的，说本来就放了一点过来养，结果一年没来生了那么多…… 公孙说那简单，把公的都抓起来阉了就可以了。 众人默默看了公孙先生一眼——那什么，有点狠。 小四子为了他爹爹的形象，给众人解释说，“爹爹最会阉猫了，而且家养猫咪阉掉有很多好处的哦！” 公孙笑眯眯点头，补充了一句，“公的母的都可以阉哦！” 白玉堂觉得那岂不是一岛的猫太监？猫儿要在这里称帝了……猫帝？ 岛上有陷空岛请的工程队，正大兴土木盖房子呢，各种猫头房舍猫头城堡，看的火凤搂着哑巴直吐槽，说这岛附近肯定没有鱼！ 殷候也觉得小白堂养猫养得有点走火入魔……本来也想发表一下意见，结果脚边毛茸茸似乎有东西在蹭，低头一看，一只可爱的小黑猫。 殷候盯着猫看了一会儿，抱起来撸。 猫岛上环境的确很好，白沙滩，小山包，地形也不复杂，不过相比起周遭其他岛屿，的确是小了一点。 五爷觉得这里更适合当个偶尔来玩的地方，盖点儿别院，要养龙还是要大的岛屿。 众人在猫岛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启程去了第一站，叶岛。 叶岛比猫岛大不少，岛上长满了水杉，还有各种看起来相当“古老”的树木，落叶是银色与金色，一眼望去满地金灿灿银灿灿的，感觉这岛一年四季都是秋天。 叶岛上有很多小动物，几只小鹿蹦蹦跶跶路过。 小五一瞧见满地落叶可开心了，打着滚在落叶堆里闹腾，几只小老虎跟着自家爹一起满地滚。 突然，林子里传来“嗷呜”一声咆哮，小五一个激灵翻身蹦起来，几只小老虎“唰”一下，躲到了银雪身背后。 众人都往林子里瞧。 展昭问白玉堂，“岛上有猛兽么？” 五爷说，“叶岛上深山里有熊。” “熊？”众人脑海里出现的都是包大人最喜欢的那只小黑熊，还有百灵园里那些个竹熊。 五爷摆摆手，“是那种好几百斤，很凶的棕熊，经常到海边来抓鱼吃，特别大，看着瘆得慌。” 展昭直摆手，“那多危险啊，我们养那么多动物……” 白玉堂也点头，“而且人家祖祖辈辈住在这里，也不好去打扰它们。” 公孙觉得有道理，“熊大多被当做山神，棕熊是最凶的，会攻击人，而且熊是好胜心和报复心最强的动物，还是不要招惹，小五也打不过人家。” 邹良也赞同，那玩意儿比狮虎难对付多了！ 霖夜火搂着哑巴撵着小老虎们上船——赶紧走，太危险啦！ “这么看来，虽然有三个岛，但是可选的范围也不是很大啊……”众人瞧着白玉堂，如果最后一个龙岛也不满意的话，那只能回猫岛折腾了。 “不过我三哥很推荐龙岛。”五爷觉得还有希望，“虽然我还没去过……” 众人一起上船，启程赶往龙岛。 离开叶岛的时候，船队要围着岛屿绕行转向……转到岛屿后方，在船尾看风景的小良子突然指着岛上一座山半山腰的位置，问身旁几个小伙伴，“岛上是不是有烟啊？” 方天悦和沈元辰都踮着脚扒着栏杆张望，果然，岛上的林子里有一阵烟，冒出来就被海风吹散了，看着不像是着火，像是做饭烤火的那种炊烟。 “岛上有人住么？”孩子们好奇。 “可是码头上并没有船啊。”唐落梅说话间，注意到那个烟已经没有了。 几个小孩儿纳闷——刚才看错了么？ 小四子靠则小五掐小手，疑惑地看了那片林区好几眼——好凶！ 小孩儿们都看他——又凶？ 小四子眼睛睁得溜圆用力点头——超级凶！ 孩子们都看见了，大人们自然不可能看不见。 本来有烟雾也没什么，突然没有了这一点反而可疑，岛上那个位置居高临下，应该能看到他们的船…… “是有什么人躲在山上么？”展昭就想起了昨晚去海神岛偷东西，又跑了的那群江湖人。 “可小四子不说都死定了么？”公孙问。 白玉堂目测了一下烟的那个位置，“估计是死定了……那是熊王的山头。” 众人一惊，“熊王？” 699 699 走散 霖夜火和白玉…… 眼下吧,情况还有点尴尬。 叶岛的山上应该是有人，而且没准就是昨天去海神岛偷了东西的那群江湖人……问题是，救不救？ 根据白玉堂的说法,这帮人现在所在的区域是在熊王的地界。 小唐对熊最了解了,“那麻烦了啊,进了熊的地界很容易被熊攻击的。” 展昭见白玉堂也在看山林的方向，就问,“那熊王很厉害么？” 五爷点了点头，“厉害是厉害……” 霖夜火有些嫌弃，“唉呀,那就干脆喂熊王得了，又不是没救过他们,刚救下来立马就去作死。” 邹良和赵普也赞同——救出来没准还要祸害别人。 白玉堂倒是不心疼江湖人,他反而比较担心熊,“这帮人好歹会武功,多少都带着兵刃吧,别一会儿把熊王给伤了。而且……如果要躲避，为什么要上叶岛？还爬那么高……” 众人彼此看了看，霖夜火问，“难不成,这帮人不是逃难过来的？” “如果是逃难来的,看到我们的船，不是应该求救么？为什么要熄灭篝火隐匿行踪？”展昭也觉得有些可疑，“遇到海难了应该在海滩上求救才对,为什么要进山……” “叶岛有熊，是大家都知道的么？”赵普问白玉堂。 白玉堂点了点头，这时,就听妖王冷不丁来了一句，“这个季节，应该还有小熊吧……” 众人都一愣，五爷想了想，点头——的确，这会儿好多母熊都带着小熊。 “那怎么行？！”展昭和霖夜火异口同声，说完对视了一眼——这帮江湖人，莫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 “是去偷小熊么？”天尊随口问了一句，“之前山神宫那会儿，不也有一帮糊里糊涂的江湖人要偷银雪去祭天么……” 殷候也说，“小五和幺幺好像都曾经被人打过主意，要拿去祭天什么的……” 几个老爷子都嫌弃，“这帮江湖人就知道祭天，怎么不把自己祭了？” “不行，要去救小熊！”展昭被那帮江湖人搞得很烦的同时又有点好奇了，倒要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白玉堂也要去看看，毕竟叶岛是陷空岛的地盘，那熊王也是陷空岛的熊王，怎么能被外人欺负？ 霖夜火也挺热心，说要去救小熊，顺便看看有没有小熊可以撸一把。 邹良瞧着他——刚刚听到有熊抱着狗跑的也是你，现在要回去撸小熊的也是你。 火凤对他眨眨眼——小熊小时候跟小狗一样的！ 天尊指了指自己，“那我也去！” 白玉堂疑惑地看他师父——你也去？ 白玉堂就觉得有点不妙，因为展昭霖夜火和他师父都属于行动力极强的类型，有时候脑子没动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要是只有展昭和霖夜火倒是也还行，再加个他师父……那一会儿要是乱起来他也拦不住…… 白玉堂回头看妖王，又看殷候，像是说——那你俩至少得再去一个。 可这时就见展昭一身口哨，幺幺就展翅飞上了船头。 展昭和霖夜火外加天尊往龙背上一跃，白玉堂赶紧也跟上去，结果就见妖王在船头对着他们挥手说再见。 殷候还是靠谱，觉得这仨小的摞一块也管不住那老鬼啊…… “要不然我也去……” 不过妖王却摆了摆手，说，“四个正好，两个一组，多一个就不好办了。” 赵普也觉得有道理，展昭和天尊都是路痴啊，这深山老林的，好在白玉堂和霖夜火认路，一人看一个总看得住的吧。 妖王听到后，意义不明地笑了笑，点头说，“可不是么，一人看一个。” 公孙戳戳儿子的胳膊，问他，“这回是凶还是吉呀？给掐掐。” 小四子伸手，掐了一下他爹的腿。 “嘶……”公孙揉着腿看儿子——竟然袭击爹爹？ 小四子掐完还撅个嘴——爹爹没有肉。 又去另一边掐了下赵普。 赵普低头瞧瞧他。 小四子继续噘嘴——九九掐不动！ 公孙和赵普低头盯着不满的团子看了一会儿，一起蹲下挠他痒痒。 海爷放缓了行船的速度，抛下船锚，原地等待那几个去救熊的回来。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记得刚才冒烟的位置，让幺幺往那个方向飞，可是幺幺一直往高处飞，绕着龙岛打转，不肯靠近。 白玉堂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幺幺好像不太听话……或者说，不是今天不听话，是飞到这岛屿上空，就变得有点不听话了…… 五爷正观察幺幺，天尊和展昭突然伸手一指林子里，就见下方的林中，有几个身影正在移动。 “在那边！”两人说完就往下一跃。 霖夜火和白玉堂都一愣。 两人赶紧也跳下去追，白玉堂下去之前拍了下幺幺的脑袋，对着它一指船，让他回船上去等。 白玉堂一跳下去，幺幺就会转身……飞回了船上。 等幺幺落到船甲板上，收了翅膀就开始甩脑袋，似乎有点晕。 几个小孩儿都伸手摸幺幺，好奇问它瞧见熊了没？ 邹良则是发现了点不太对劲的地方，自言自语地说，“没有鸟。” “嗯？”赵普看他，“没什么？” “没鸟！”邹良指着茂密的树林说，“相比起附近其他几个岛屿，鸟的数量明显少……都没听到鸟叫声。而且……鸟都和幺幺一样，是绕着林子在飞。” 赵普有点没懂，“绕着飞有什么问题？” “有些鸟是在林子顶上飞的。”邹良对树林之类的还是比较了解。 白鬼王刚才上岛看到了满地厚厚的落叶，其实也有点儿想法，觉得这地方可能不太适合居住。 “林子里会不会有瘴气？”白鬼王觉得这个厚度的落叶，里头没准有些区域会有瘴气。 陆天寒觉得有这个可能，不过也不一定，因为林子里还有很多水杉、松柏、之类的窄叶或者针叶，应该没有西南雨林严重。 公孙盯着被树木遮盖得严严实实的林子，略有些担心，问赵普，“不会出什么事吧？” 邹良也有点担心，要不然把船靠岸，多带点人到附近接应一下？ 赵普觉得不能吧，几个江湖人而已，就算再加上熊王，还能把他们四个怎么样？倒是霖夜火最好小心点，松柏什么的最容易燃烧了，地上还都是枯叶，别一会儿把叶岛给燎了。 公孙觉得不要紧，就算霖夜火不小心把林子点着了，这不是还有天尊和白玉堂在么…… 赵普瞧瞧他——然后呢？这俩师徒为了救火把整座岛都冻起来？ 公孙还认真跟赵普探讨了起来，“话说，霖夜火的火，不是可以烧着天尊和白玉堂的雪的么？” 赵普点点头，“不过只能烧掉雪中镜里的雪，好像烧不了冰？” 王爷觉得这还是要看内力吧，那仨叠一块儿也打不过天尊呀。 公孙瞄了赵普一眼，眼神还有点皮——再加个你也是一样打不过。 赵普挺委屈——你谁家书呆？都不向着我！ 公孙往他身旁挨了挨，胳膊碰碰他胳膊。 邹良看着旁边碰来碰去跟俩不倒翁一样的赵普和公孙，有些疑惑——我刚问了什么来着？ …… 船上众人并不怎么担心进林子的四位高手，可眼下四位高手的状态，还挺值得人担心的。 展昭和天尊看到人影就跳下去抓人了，白玉堂和霖夜火一前一后下去，火凤一把抓住只红色的衣摆，白玉堂一把抓住只白色的衣袖。 等四人一落地，霖夜火跟展昭摔进了一大片落叶堆里，呼啦一下就被埋了。 天尊和白玉堂则落在了一块黑色的山石上。 五爷抓住他师父，确保人丢不了，就开始左右看……可此时四周围都是树木，大树间夹着小树，小树间还有灌木，总之密密麻麻的，感觉往外走个三五步就看不到了。 白玉堂死死抓住他师父的衣袖，边喊，“猫儿！” 叫了两声，展昭和霖夜火都没有回音……确切地说，林子里都是白玉堂的回音。 天尊也觉得有些奇怪，这四周围怎么那么安静啊？连鸟叫虫鸣都没有，比天山还安静。 白玉堂问天尊，“猫儿在附近么？” 天尊四外看了看，说，“没感觉到他俩的气息啊……分明一起跳下来的么，最多也就差了一点儿，去找找！” 说完，天尊就要往石头下跳，五爷袖子没抓住，赶紧抓衣摆。 老爷子回头看徒弟。 白玉堂倒是也不示弱，这林子明显有点问题，这会儿可不能撒手。 天尊被徒弟瞪了一眼，“哼”了一声，伸手一指前方。 白玉堂不解，问他，“那边怎样？” “那边好像有人，没准猫鸟都在那边！”天尊指着那个方向，很笃定地说。 白玉堂犹豫要不要相信他，不过他师父内力比他可强多了。 “真的有人？”白玉堂问。 天尊点头，“你还信不过为师了？” 白玉堂心说别的还能信，带路就…… 不过此时白玉堂也没其他办法，而且他急着找展昭和霖夜火，这俩也邪门，明明一起下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 那展昭和霖夜火现在在哪儿呢？他俩正“啊啊啊啊啊……”呢。 简言之，两人落到落叶堆里之后，并没有停住，而是直接掉了下去。 原来那个位置是个山谷，上面长了树，积了一堆落叶。 他俩也不知道是谁带衰，不偏不倚正好落到那个位置，直接就穿过落叶堆下去了。 两人这会儿正往山涧里落呢。 还好他俩轻功都高，霖夜火拽着展昭的衣摆，把他往石壁的方向一甩，展昭一把抓住了一根探出山壁的藤蔓，藤蔓被拽下来大一截，不过还是在落地前停住了。 两人挂在山壁上，往下一看，离开地面也就一丈来高了。 山壁下方有个石滩，当中有溪流，听声音，前方貌似有个瀑布，不过这个位置被山壁挡住了，瞧不清楚。 展昭一撒手，两人落到了石滩上，抬头一看，前方果然有一个倾斜的瀑布，不很陡，水流也不急。 瀑布上，两只棕熊正抓鱼呢，看着一大一小，估计是母子或者母女。 这会儿，俩熊貌似也有点懵，叼着鱼，回头看从天而降的展昭和霖夜火。 “好大！”火凤印象中开封府的小黑熊还没哑巴大，这熊……好家伙，小的都比小五大！ 展昭也觉得这熊一看就是野熊，跟家熊区别巨大，一脸的不好惹啊，看那个熊掌，感觉一巴掌能拍飞他俩。 “唉。”展昭问霖夜火，“你能跟它俩交流么？” 霖夜火一脸无语地看展昭——我又不是方静肖！ 展昭还回头瞧他——那你之前不是在黑风林来去自由的……学会狼语了吧？触类旁通一下？ 展昭说完，霖夜火不动也不回嘴，就盯着他身后看。 展昭正纳闷，突然就听身后传来了“吼~”的一声咆哮，震得山壁都在颤。 展昭一惊，回头看，就见瀑布上，又缓缓地走过来了一只熊。 如果说刚才那两只熊的体型已经吓到两人了的话，这会儿这只直接把两人看傻了……这只应该是只成年公熊，体型真不夸张，跟他们在西南瞧见的大象差不多大了。而且这只熊长得好凶恶，左脸上还有一道白毛，跟有一道疤似的，长得像个反派。 那只熊慢慢悠悠走到了瀑布当间儿，站在水里，突然前爪一抬，站了起来，对着展昭和霖夜火大声咆哮。 两人被吼得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霖夜火小声问展昭，“它干嘛对着我们叫？” 展昭想了想，“因为我俩不是熊吧……”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只熊见两人似乎走远了，就不站着了，估计站着也挺累的。不过感觉还是很警惕，盯着两人的眼神不善。 霖夜火觉得就不打扰人家吃饭了，拽拽展昭，示意他，顺着水流走！ 展昭看着他往下游走，就问，“为什么往下走？” 霖夜火疑惑地反问，“出山不往下走难道往上走？” “咱俩还没找到那帮江湖人呢，出山干嘛？”展昭回头一指瀑布。 那只大熊刚捕到一条鱼，看到展昭指它，还回头看了看身后。 霖夜火无语，“往上游走？那路呢？” 展昭对他眨眨眼——有你在还怕迷路么？ 霖夜火都想踹他了，“不迷路的意思就是走出山啊，顺着水流顺着地脉，星星太阳风、草原植被踪，哪儿有瞎走的？” “那玉堂和天尊……”展昭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瀑布上方的林子里，传来了一声惨叫，“啊！” 两人都一愣，又对视了一眼——会叫啊的，不是动物吧…… 这时，那只大熊似乎也听到叫声了，低吼了一声，就朝着林子里走了进去。 展昭对火凤一偏头。 火凤只好跟他一起上山，不过上山前，霖夜火扯出条防风的围巾来。 展昭不解地看着那条围巾。 霖夜火把围巾一头给他栓腰带上了，另一头握自己手里。 展昭眯眼看他——你遛哑巴呢？ 火凤斜了他一眼——我家哑巴什么时候栓过绳？我家哑巴可不路痴！ 展昭不满——没见过人遛猫的！ 火凤点头啊点头——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走不走？ 展昭虽然有点嫌弃，不过想了想，觉得这么拴着也好，免得把霖夜火给弄丢了。 两人上了瀑布，踩着石头从熊母子身旁走过，还跟人家点头打招呼，“借过借过……鱼不错……”：，n..，. 700 700 进击的路痴 “刀疤…… 天尊说前边有“人”,就带着白玉堂往前跑。 五爷跟着他跑出几步，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但四周围的环境却有些不妙。 这林子特别的诡异,树木藤本长得特别的密,跑到哪儿看着都一样。 五爷觉得这么下去铁定有迷路的危险，赶紧就拽他师父。 “那边那边！”天尊指着前边说，“那边有风！” “跟有风有什么关系？”白玉堂一时有点闹不明白，但是天尊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就指着前边说，“那边！” 五爷被他“那边”得都有点好奇了,心说那边有什么呀？就跟着他往前跑。 “上山还是下山啊？”白玉堂跑了几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按理他们在山里走，要不然上山要不然下山，但这会儿根本分辨不出来是上还是下,因为感觉就是走在平地上,怎么会这样？ …… 海上，众人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岛上静悄悄的，既没跑出来一只火凤，也没冰封几里地……这四个人，怎么样了啊？ 公孙一个劲问赵普，“怎么样啦？” 赵普一摊手。 邹良问，“会不会迷路了？” 众人都看他——你竟然怀疑你家二凤会迷路？ 邹良揉眉心，“我家二凤当然不会迷路，但架不住那俩路痴……感觉天尊和展昭,白玉堂一个都看不住！” “不说一人看一个么？”公孙问，“那让白玉看着天尊……” “他要是能看住那白毛，也不会回家过年要走到明年了。”海爷在一旁吐槽，几个老爷子都点头啊点头。 “别说小白堂了，他俩都看不住那白毛！”白龙王说着，伸手指殷候和妖王。 妖王立刻反驳，“是酱酱看不住小游，我明显是能看住的！” 殷候也不好回嘴，就扭脸看一旁，边嘀咕，“看得住什么呀，每次出门都要说‘小游丢啦！赶紧去找！’” 银妖王则是伸手戳碎碎念的殷候，“你才是！你都跟他一块儿多少年啦，怎么就看不住！” 众人也有这个疑问很久了——不止看不住啊，明知道他是路痴，竟然还会跟着走！ 殷候抱着胳膊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那老鬼……不知道怎么的就能让人跟着他走了，他就一直‘那边那边’，搞得人很好奇那边究竟有什么！” “所以那边有什么呀？”众人好奇问。 殷候“啧”了一声，“就……等明白过来已经陷入循环中了。” 说话间，忽然，就见海滩边的林子里跑出来了两个白衣人。 就见天尊在前，白玉堂在后，两人竟然从山里出来了。 跑出林子，抬头一看前方白沙滩，不远处就是陷空岛的船，师徒俩也懵了。 白玉堂一手拽着他师父的衣摆，一边看对面船上疑惑地看着他俩的人，隔得也不远，众人都歪着头，仿佛在问——怎么就你俩啊？另外俩呢？熊呢？ 天尊眨眨眼，似乎也觉得不对，回头问白玉堂——怎么出来了？ 五爷望天——问你呀，你一直“那边”！ 不过白玉堂其实也挺纳闷，他在林子里的感觉仿佛是正往林子深处在跑，他师父怎么就把他给带出来了？邪了门了。 “不对！”天尊一转身回去了，五爷只好又跟了回去。 船上，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摇头，“果然……” “那展昭和霖夜火呢？”公孙问赵普。 赵普觉得白玉堂基本是祭了，应该是看不住他师父的，展昭和霖夜火的话，估计会好一点吧…… 众人也都点头，觉得只有猫猫崽和小凤凰的话，估计是靠谱的。 可殷候和邹良却同时“呵”了一声。 两人还对视了一眼，颇有点默契地来了一句，“也太不了解他俩了……” 无沙大师抱着胳膊也觉得不妙，“我家小霖子，要给他旁边摆个不说话的他才会靠谱。 殷候点头，“我家猫崽也一样。” 银妖王想了想，“他俩都挺能说的，那凑一起会怎么样？” 邹良默默望着天——就是双倍的不靠谱。 …… 与此同时，林中。 展昭和霖夜火跟着那只巨熊，刚进林子，就听到了两声咆哮，一抬眼，好家伙——两只巨熊！ 就见刚才那只熊，正跟另一只体型跟它一模一样巨大的巨熊在对吼。 别说，这俩熊长得还有点像，唯一不同的就是，刚才他俩瞧见的那只脸上有一道白毛，而另一只正跟他对峙的，脖子上有一圈白毛。 展昭和霖夜火一人指着一只…… “刀疤！” “围脖！” 说完两人对视了一眼，觉得名字取得很好啊！谁说咱俩取名废来着？ “刀疤”和“围脖”站在林子里的一块空地上，两只熊跟两座山似的，站起来对着吼。 而在它俩身后，一块山壁下方有个洞穴，洞口蜷缩着两个江湖人，这俩一个举着刀，堵在洞口，另一个抱着个包袱，躲在后头。 这俩展昭可认得，果然就是那天他们在戏楼蝙蝠口下救出来的江湖人…… 展昭那个气，这洞穴看着也不大，那一群江湖人是死得只剩下这俩了么？ 霖夜火胳膊一撞他，示意他看前面那个江湖人的胸口。 展昭一开始还以为这人穿了件红衣服，这会儿仔细一看——好么，是被血染红的。 两人这会儿也都没瞧见展昭和霖夜火，注意力全在前方堵路的两只巨熊身上。 显然，他俩是被“围脖”给追到这儿的，刚才那一声“啊”应该就是他俩被攻击的时候喊的。 而这一片地界大概是“刀疤”的领地，所以这会儿刀疤跟围脖干上了。 两只熊可不管瑟瑟发抖的俩江湖人，对着对方凶神恶煞地咆哮。 火凤戳了戳展昭，“头一次瞧见熊打架！” 展昭说哪儿有啊，百灵园里的竹熊明明也打架！ 火凤一脸的嫌弃，“那哪儿是打架，分明是在互相摸头。” “要不要阻止它俩？”火凤问，“都是熊啊，街里街坊的莫伤了和气。” 展昭觉得霖夜火说的有道理，对他努了努嘴，那意思——你去吧！ 霖夜火看展昭——你去才对，这是你家小白堂家的熊！ 展昭摸了摸下巴——别说，被霖夜火这一提醒，这的确是小白堂家的熊啊。 两人正商量怎么劝架呢，那两只熊突然冲向对方，就听到“嘭”一声，刀疤和围脖撞到了一起，然后一扭身闪开，回头继续对着对方吼叫。 展昭和霖夜火就觉得地面直颤。 两只熊也撞得有点晕，吼了几嗓子就甩头。 这时，展昭突然一拍霖夜火，“对啦！” 火凤被他吓了一跳，扭脸看他——干嘛你，一惊一乍的！ 展昭指着那两只熊说，“熊怕火！” 火凤望天，“所以呢？放火烧它们么？” 展昭指着上方，“你朝天上放啊！” 霖夜火指着四周围，“这可都是松柏，我一放火，你家小白堂这座岛不要啦？” 展昭想了想，倒是也对。 “啊对了！”霖夜火突然一拍他。 展昭揉了揉胳膊，看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丢个魔王闪过去！”霖夜火指着两只熊，“晕了不就好了么！” “不是吧……”展昭觉得那被魔王闪一震万一傻了怎么办？再说那么大只熊，谁知道多少内力能晕，用力过猛震死了怎么办？ “诶？”展昭被霖夜火一提醒，倒是又想起来个办法，“你说我丢个光球出去，它俩会不会去追？” 霖夜火眨巴眨巴眼睛，“猫应该会追，狗的话，应该也会追……熊就不知道了……” “试试看！”霖夜火怂恿他。 展昭一抬手，手里出现一个光球，然后对着两只熊打了声口哨。 两只熊正对视呢，听到声音，同时一扭脸，那眼神看着还挺嫌弃，像是说——闪边去！没见打架呢么！ 展昭对着它俩晃了晃手里的光球。 此时，俩江湖人也都瞧见展昭和霖夜火了，可奇怪的是，两人都没求救，反而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比刚才单独面对熊还糟糕。 火凤就眯眼——瞧这俩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展昭晃了一会儿球，两只熊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展昭看霖夜火——貌似没用。 霖夜火抬手一挥……那光球被怕飞了出去。 两只熊默默扭头，目光追随着那个光球。 展昭和霖夜火都觉得有门，你俩追不追…… 正这时，两个江湖人突然瞅准机会，从洞里钻了出来，朝着林子里就跑。 “围脖”回头就要追，“刀疤”见“围脖”要跑还不乐意，上前跟它扭打，但“围脖”显然更想追那俩江湖人。 展昭和霖夜火也想追那俩江湖人，火凤一抬手，一无风掌拍出去，前方两棵树合拢，拦住江湖人去路。 展昭一跃上了树，一个翻身落到俩江湖人前方，谁知两江湖人突然往旁边一拐……摔进了林中一侧的下坡。 两人拐弯的同时，其中一个抱着大包袱的江湖人手里的包袱皮被抖开了一点，里头一只胖乎乎的小熊，露出来了一个脑袋，“昂”地叫了一声。 展昭一愣，霖夜火也一愣，连“刀疤”都一愣。 俩江湖人顺着林子的下坡路疯跑，“围脖”怒吼着就追了上去。 展昭和火凤可算明白了，好啊！这俩果然是来偷小熊的。 “刀疤”倒是没再拦着“围脖”，自己也追了上去。 两个江湖人这回被两只巨熊给追击了，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往下滚。 两只熊紧追不舍。 按理来说，这俩人怎么都跑不过两只熊的，但是林子里树木特别茂密，两只熊体型庞大。跑几步就被树撞一下，这俩脾气还挺暴躁，“呕哇”直吼，一爪子就拍断一棵树。 展昭和霖夜火跃上树梢，一路追着俩江湖人，边想对策。 “要不然去抢走他俩的小熊还给大熊？”霖夜火问。 展昭当然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距离太近了，那两人只要脚步一停，瞬间就会被两只熊给追上，不是拍死就是咬死，要完美救下小熊又不伤到人和大熊，目前方法还没想到！ …… 船上，赵普侧着耳朵，“我好像听到什么野兽的咆哮声。” “有么？”公孙也侧着耳朵听。 一群人扒着船栏杆，正听呢，就见林子里，又跑出来了两个白色的人影。 几乎就在刚才一模一样的位置，天尊带着白玉堂再一次跑了出来。 “呀？”天尊抬头一看，一脸不敢相信，“怎么又出来了？” 说完，转身带着徒弟又回去了。 白玉堂都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又跟着他师父跑了。 船上，妖王默默地扶额。 殷候对着目瞪口呆的众人点了点头——瞧见没？结果就会这样被带偏，等着哈，马上又出来…… 老爷子话音刚落，就见天尊一跃，带着白玉堂又出来了，一转身……五爷留下一个残影，又被他师父带进林子里去了。：，，. 701 701 七岛之宝 难道玉堂…… 展昭和霖夜火追着两个拐小熊的江湖人, 还有两只巨熊，一直往树林的深处跑。 眼看着那俩江湖人马上就要被追上了。 展昭和霖夜火觉得再不出手要出人命了，只好动手帮忙。 霖夜火双手一合, 无风掌送出，将两边的树都聚拢到了一起, 拦住了两只熊的去路。 别说，围脖和刀疤这个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就这还连续推断了好几棵树，最后树都聚到一起了, 霖夜火还往当中推了好多土, 跟筑了个坝似的。 两只熊终于是被拦住了, 没推动。 围脖急得仰天长啸，那动静比虎啸山林还可怕，震得两边的树都直颤抖。 这时，就见“大坝”上红影一闪，展昭一跃落在了上边, 伸手，将一只懵懵的小熊递给了围脖。 这小熊还挺沉, 跟个小沙包似的，展昭掂量了一下, 大概有两个小四子重。 围脖刚才眼睛都快喷火了, 这会儿突然就不叫了, 站起来伸爪子，把小熊接住, 坐到地上。 小熊就蹭围脖。 围脖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低头舔小熊。 刀疤也往跟前凑了凑，结果挨了围脖一巴掌。 刀疤抬头看了看展昭, 又看了看落到展昭身旁，跟他一起蹲着看它们的霖夜火。 展昭瞅着围脖舔小熊那个样子，觉得围脖应该是只母熊，一般带孩子的都是母熊。 霖夜火看了看刀疤——所以你是熊宝什么人呀？ 刀疤站在他俩前方，鼻子动了动，似乎是在嗅味道。 围脖舔了一会儿小熊，就带着孩子一起慢悠悠地走了。 刀疤回头看着一大一小走远，它却没走，就见它往后退了几步，绕过了断树形成的“大坝”。 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回头，看身后两个被点了穴，丢在树边的江湖人。 展昭刚才追上他俩，点了穴丢在一旁，救回小熊，准备待会儿问他俩话。 不过刀疤看着似乎并不想善罢甘休，绕过树堆，就走到那两个江湖人面前。 刀疤张开嘴，对着其中一个大吼了一声。 那江湖人也不能动，被熏得直翻白眼。 展昭和霖夜火看得脸都皱一块儿了，刀疤刚刚吃过鱼，离那么近，那个口气可以想象…… 刀疤这一张嘴，感觉能把江湖人的头给吞进去。 霖夜火直扒拉展昭，那意思——要被吃掉了，赶紧阻止它！ 展昭当然想阻止，但是这大块头他看着也犯怵，而且谁让这俩江湖人偷人孩子！ 展昭歪来歪去找角度，想着怎么扒拉一下刀疤……能阻止它伤人的同时又不被它呼一巴掌。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刀疤。” …… 展昭一听到这声音立马眼睛亮了，猛地一抬头。 就见树丛里，白玉堂拽着他师父走了出来。 火凤摸着下巴——还真叫刀疤么？ 刚才还很激动的刀疤听到这个声音，也慢慢平静下来了，将那张大嘴给闭上，回头，看到了走出林子的白玉堂。 白玉堂对它打了个手势，指了指那俩江湖人。 天尊背着手，看着那只熊，觉得有点眼熟……脸上有道白毛，他跟小时候的玉堂第一次来叶岛的时候，碰上过两只小熊，大概是兄妹俩，一只脸上一道白毛，一只脖领子上有一圈白毛。玉堂还给取了名字，叫刀疤和围脖……他跟两只小熊貌似玩得不错，不过两只小熊之间仿佛兄妹不合，一直在打架。天尊看着刀疤突然有点感慨……记忆中那只小熊那么小，他家玉堂都能搂怀里，一转眼这么大了……再看看拽着自己衣服前摆的徒弟，老爷子一扭脸——哼！果然崽子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 船上，看着天尊带着白玉堂连着打了三个来回之后，殷候摇头表示——完蛋，会陷入无限循环。 可就当众人等着第四次出来的时候，等了好久，却没动静…… “咦？” 殷候也摸了摸下巴，有些不解——难道玉堂打破了循环？ …… 林子里，被天尊带着团团转反复绕圈的五爷终于是忍不住了，用力拽他师父。 但他用力拽展昭可能好使，用力拽天尊当然不好使。 不过五爷拽了一会儿之后就一撒手。 “哎呀……”老爷子一个趔趄，回头不满瞪徒弟——你竟然袭击为师！ 白玉堂伸手一指他脚下，“不准动！” 天尊眯起眼睛，默默抬起腿，那意思——偏要动！ 只是还没等他这一步迈开，五爷也眯起眼——你再动呀！ 天尊倒抽了一口气——兔崽子！ 五爷指着他脚——放下！ 天尊抬着腿就不放。 这时，就见冰冻的小鲛鲛出现了，跑上前，抓住天尊的靴子，按下去，按住！ 天尊盯着抱腿的鲛鲛，理智上应该迈步，但是迈不动！ 五爷可算松了口气，找棵大树靠着歇会儿。 天尊背着手看着徒弟。 五爷刚想跟他说几句，突然，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一阵咆哮声，那声音听着还挺远。 五爷抬头看，眼前白影一闪…… 白玉堂本能伸手一拽。 “哎呀！”天尊捂着头，回头狠狠瞪抓着自己头发的徒弟。 白玉堂也是着急了，随手抓了一把白色的，结果抓住把头发，赶紧一撒手，还拽下来了两三根，天尊不干了，刚想开骂，鲛鲛搂着腿就爬上来了，攀上肩膀挂住脖子。 天尊也顾不上骂徒弟了，捧住小冰鱼，凉丝丝的手感真好，像个冰团子，还有尾巴！关键还会晃尾巴！比他徒弟小时候可爱多了！ 白玉堂确定了一下方位，伸手，拽住天尊的衣摆，不过这次拽的不是后摆是前摆，然后让天尊捧着鲛鲛跟自己走。 天尊只好被徒弟拽着走，刚心思一活往旁边看，鲛鲛就捧住他脸给他摆正，让他跟着走，不准开小差不准撒手没。 就这么着，五爷顺利地循声找了过来，一出林子，就看到了刀疤对着俩江湖人咆哮这一幕，赶紧阻止。 刀疤显然是认识白玉堂的，瞧了瞧他，鼻子动了动，又瞧了瞧展昭，它刚才应该已经从展昭身上闻到白玉堂的味道了，所以虽然隔着老远对着他跟火凤凶了一下，但后来走近了，就没再针对他俩了。 刀疤起身，耷拉着眼皮看了那俩瑟瑟发抖的江湖人一眼，嘴里呜哩呜哩似乎嘀咕了几句。 五爷对它点点头。 刀疤就转身慢悠悠走了。 展昭和霖夜火赶紧从树上下来。 那俩江湖人都受了伤，有一个不知道是伤重失血过多，还是刚才被刀疤吓晕了，感觉快没气了，得赶紧找公孙医治。 霖夜火皱着眉左右看，“怎么出去呢……” 展昭也环顾四周，对啊，这是哪儿啊…… 白玉堂倒是不着急，他让展昭和霖夜火提着那俩江湖人，然后一手抓住自己衣摆，放掉手里天尊的前摆，拽住他后摆，把鲛鲛收了回来，最后对着天尊点点头，那意思——行了，到师父你发挥的时候了！走吧！ 天尊疑惑地看了看白玉堂——让我带路？ 五爷点头——赶紧的。 天尊从小到大带路都是各种被质疑，今天竟然主动让他带路，老爷子莫名就有点不习惯，该先迈哪条腿？ 展昭和霖夜火见那江湖人快没气儿了，赶紧拽着五爷衣摆摇了摇。 白玉堂抓着他师父衣摆摇。 天尊往前走，边回头看徒弟——你抖马缰绳的时候也是这个姿势！反了你！ 五爷直望天——哪儿有！ 天尊气哼哼往前走——为师出去再收拾你个兔崽子！ …… 船上一群人等来等去，觉得要不然还是靠岸吧。 回到码头靠了岸，刚下船，就见天尊从林子里跑出来了，身后还带出来了一串。 白玉堂将一个江湖人交给了走过来的邹良，展昭和霖夜火抬着个重伤的。 公孙跑过去检查了一下，赶紧让放下，先止血。 展昭小声问霖夜火，“我们怎么出来的？” 火凤也有点迷糊，他刚才跟着天尊走的时候，感觉天尊走错了，因为没顺着溪流也没顺着地脉，仿佛是在走上坡路……在山里一直走上坡路怎么可能出山？但神奇的却是，竟然出来了！ 两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也不懂，不过他师父就很神奇地迷着路往外跑。 殷候和其他几个老爷子也打量着天尊。 小四子仰着脸问天尊，“是尊尊带路出来的么？” 天尊还挺得意，一挺胸脯——那是，玉堂都不认路的，猫猫崽又是个路痴，没有我他们不知道要转到何年何月才能出山！ 一群小孩儿围着天尊喊“尊尊好厉害！” 天尊被逗得哈哈大笑，展昭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很想反驳两句不过发现没什么立场，这次的确是跟着天尊出来的。 两人都去看白玉堂。 本来以为白玉堂回吐槽两句，结果小白堂含笑瞅着自家师父，竟然还有点小欣慰小骄傲。 展昭和霖夜火都望天——所以说别整天嫌老爷子不靠谱，不都是你惯出来的。 公孙给那位受重伤的江湖人止了血，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另一个只受了点轻伤，小四子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展昭问他俩跑山里来偷熊干嘛。 结果他不负众望，说出来两个字，“祭天！” 刚说出口，被展昭和霖夜火一顿踩，“祭你个叉叉！一天到晚就知道祭天，你俩不如把你们自己给祭了……” 那江湖人被踩了一顿，急得摆手，“不是啊！我问几天！我们被困在这儿几天了？！” 展昭和霖夜火一愣，赶紧把抬起来的脚收回去，展昭还帮他掸了掸衣服上的鞋印子——哎呀太激动了，没听清楚。 霖夜火抱着胳膊撇嘴——谁让你拐人熊孩子了，被揍也是活该！ “你们昨晚不是去海神岛偷东西了么，什么几天呀？”赵普纳闷。 “去海神岛的不是我们……我们是分头行动的，根据命令，要集齐七岛之宝。” “七岛之宝？”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也是头一回听说——什么东西？ 702 702【中秋番外】赏月篇 …… 又是一年的中秋节。 不过今年中秋与往年不同,今年看不到月亮。 本来，吃过晚饭，小四子跑去满记拿了几盒新款月饼回来，又买了好茶,准备晚上大家在院子里吃月饼赏月。 结果天刚黑,就开始打雷,天空中乌云密布,不多久,狂风暴雨。 院子里的树被吹得风中凌乱,几个小孩儿趴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看不到月亮呢…… 公孙手里拿着本书，晃晃悠悠走到窗边探头看了一眼，笑说,“前几日太热了，今日这场雨下完,估计要转凉。” 赵普也走到窗边,跟孩子们一起趴窗台上往外瞧了瞧，见小四子他们中秋没瞧见月亮挺失望的样子,就说，“要不然让展昭给你们变一个？” 孩子们眨巴眨巴眼睛——对啊……可以让猫猫丢个光球上天…… 说着，众人一起扭过脸，望向隔壁亮着灯的喵喵楼。 喵喵楼里还挺热闹。 五爷独自占了一张桌，桌上堆了好多木头，白玉堂拿着根锯条，嘎吱嘎吱正锯木条，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好大一张设计图。 五爷最近得着了一批好木料,准备扩建百花谷，在百花谷外的山坡上，开坑出一块地，建一趟宅子，这样下个中秋，他们就能一起回天山过节了，省得百花谷太小住不下。 白玉堂准备先自己用木头搭建个模型，再给妖王他们瞧瞧，最好是不破坏百花谷的风景，又隐蔽，又美观，下了雪之后宅子外观像一只雪猫……总之一堆要求。 展昭听他“嘎吱嘎吱”忙了好几天了。 桌边，小五一家正依偎在一起舔毛。 幺幺站在房梁上，仰着脸，大脑袋搁在天窗上刚刚好，看外面的大雨。屋顶的雨水滴答滴答，在幺幺眼前汇聚成一条水线往下落，幺幺盯着看一会儿，大眼睛就对到一块儿了，晃晃头，继续看…… 下方的龙巢里，小龙宝搂着一颗大大的夜明珠，翅膀跟被子一样盖着自个儿，睡得正熟。 龙宝别看不用吃奶，生下来就挺好养的，但养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孩子不爱睡觉！或者说，睡不踏实。 每到晚上，大家都睡了，就它不睡，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睁着，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展昭和白玉堂连同幺幺都没法好好睡，就听到房间里噗啦噗啦，小五和银雪带着三只小老虎都住去隔壁小四子那儿了。 最后还是陆天寒给出了个注意，说是海龙蜥喜欢亮闪闪的宝石，以前冰鱼族都会拿珠宝来哄龙宝，就跟拿娃娃哄小孩儿差不多。 要说别的不一定有，金银珠宝可难不倒白玉堂！五爷难得地，主动地，跑去了白府的钱库，说想找点珠宝。 白福给他抬来了好几箱子，五爷一眼就瞧中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珠子，拿起来掂了掂，也不沉，是颗东海夜明珠，晚上随着室内光的不同，珠子会变颜色，从蓝色到紫色。 为了不膈到小龙宝，五爷尽量挑了一些圆形光滑的珠子和宝石，什么翡翠玛瑙猫眼石，整了一兜子，拿回去放在了龙窝里给宝宝铺床。 果然，晚上窝里亮闪闪的，小龙搂着颗珠子，乖乖就睡觉了，也不闹腾。 众人瞧着“珠光宝气”的龙窝，再次感慨了下，这龙也就白玉堂养养……要不然别叫小龙宝了，叫小财迷？ 展昭坐在龙巢边，正看白玉堂画的其他几张图纸，疑惑他家玉堂为什么每间宅子的屋顶都要装俩猫耳朵…… 这时，就听“笃笃笃”三声敲门声响。 展昭一抬手，门打开，良辰美景方，排着队抱着枕头就跑进来了。 几个小孩儿进门先凑一块儿围观一下小龙的睡姿，然后挨个儿摸摸大猫小猫，再围到桌边，参观一下五爷做手工。 最后把枕头都放到龙巢边，跟展昭商量搞个月亮出来欣赏一下。 展昭之前倒是没想到，对啊……要赏月还不容易么！刚要伸手，白玉堂指了指院子，那意思——放到院子里去，房屋里太亮了。 展昭觉得倒也是，做出来大家一起欣赏！就跑去门口，一抬手……对着空中抛出了一个光球。 孩子们排排坐在门槛上，看着空中出现的光球，都歪过头。 “感觉不太像。” “对啊。” “是不是不够大？” 展昭自己也觉得好似不太像，的确可能是不够大，天上距离那么远看着都那么大，那实际上月亮应该很大…… 想到这里，展昭又做了个更大的。 孩子们看着院子里一大一小两颗光球，头歪向另一边。 “还是不像啊……” “是不是因为颜色？” “对哦，为什么不是白色是金色的？” “更像太阳啊。” 展昭双手插着腰，站在屋檐下看着院中两颗光球，“嗯……” “会不会因为不够高？！”小良子一拍手。 展昭觉得有道理，拿了把伞，一跃上了喵喵楼的屋顶。 孩子们抬起头，就见院子里突然亮了，院子上空的大雨中，出现了一颗硕大的光球。 “三个了诶……” “大中小！” 展昭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站在屋檐下，抬头望，“还是不像……” “是不是太光滑了？” “对哦，在大漠看，月亮上麻麻赖赖的！” “而且看着也不像个球，像张饼。” “想吃月饼了！” “我去拿！” …… 隔壁屋里，霖夜火觉得下雨天也不错啊，前两天太热了，终于凉爽了！火凤美滋滋泡了个澡，披着件浴袍刚从屏风后面出来，就见邹良和哑巴蹲坐在窗边，仰脸看着天上。 火凤总觉得这俩似乎有点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的意思…… 走到窗边往外一看，火凤一脸懵——院子里什么呀？那么多光球光饼光圈…… 扒着窗户探身出去瞧瞧，就见展昭站在屋檐下，不知道正鼓捣什么呢，一会儿丢出一个光圈，一会儿丢出一个光饼。院子里亮如白昼，同时还在下暴雨……别说，地上的积水映射着金光，亮闪闪的还蛮好看。 霖夜火托着下巴靠在窗台上看，就见对面，公孙和赵普也靠着窗户“赏月”呢，公孙正吃小四子刚刚从满记拿回来的新品月饼，觉得味道不赖。 见霖夜火望过来，公孙还指了指一旁的月饼盒子，像是问他——吃么？ 火凤“咻”地一扭脸，哼！ 公孙拿着月饼瞧了瞧赵普，不解——霖夜火干嘛瞪我？ 赵普低头，对着公孙手里的月饼啊呜一口，吃掉半个。 邹良对着对面招招手，赵普抬手给他丢过来两个。 邹良接了，发现是云腿的，觉得不错，自己啃一个，递给火凤一个。 霖夜火接过月饼，伸手就塞哑巴嘴里了，然后一转身，拍了邹良一脸的浴袍带子——平等地讨厌每个吃不胖的人！ …… 隔壁院子里，妖王他们几个老爷子都坐在院子里的大伞下喝茶吃月饼。 天尊拿着月饼里扣出来的蛋黄让星月尝尝，星月躲来躲去跟天尊闹，就是不吃。 殷候神情复杂地抬头看着隔壁院子里金光闪闪的一堆球，摇头…… 妖王还逗他，“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夭长天和陆天寒就听白龙王跟他俩八卦，说殷候小时候也老干这事儿了，别看他现在天天嫌弃猫猫崽，那老鬼小时候还要幼稚！不止中秋节会画月亮，过年还会画烟花！ “而且啊，猫猫崽这个再怎么说也是金色的吧，殷候画的月亮是红色的！”白龙王咂咂嘴，“你们知道大晚上的天山之巅满地血光是多恐怖……”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幽幽地看殷候——看不出来，你外孙这点竟然是随你…… 殷候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瞄了一眼天上，嘀咕了一句，“我起码画得一眼就能看出是个月亮！” “那可不。”终于哄着星月吃了蛋黄的天尊拍了拍手，坐回来拿起茶杯，“因为你画的是个月牙！” “噗……”一旁几个老爷子都惊骇地看着殷候——大中秋的，当然看满月，你竟然搞个月牙？ 殷候斜了天尊一眼——这不是你给出的注意么，说圆的不像就整个弯的！ 天尊嚼着月饼一扭脸，不承认——我才没有，不关我事！ 妖王继续吐槽，“酱酱还把那月牙搞得老大，大中秋的，外面大雪纷飞，天上挂着一轮血色的月牙……” 陆天寒突然“哦”了一声，“所以传说中天山每隔多少年会出现一次‘血光妖月’的传言，是这么来的么？” 天尊和妖王都点头——可不是么！ …… 隔壁院子里，“累坏”了的展昭跟几个小孩儿在屋檐下坐了一排，正吃月饼。 院子里灯笼一样大大小小一堆“月亮”，金灿灿的跟他们手里的月饼差不多。 月饼不同口味的切成小块儿，展昭跟孩子们一起研究风味，挑出来几块白玉堂应该爱吃的，端着盘子进屋，戳了戳“忙碌”的小白堂。 五爷抬头，展昭给他塞了块云腿月饼到嘴里。 白玉堂尝了尝，点头——不错，咸的！ 展昭瞄了一眼院子里。 五爷这才看明白展昭搞了多少“月亮”，哭笑不得，“看着都不怎么像啊。” 展昭也说，“感觉做成圆的怎么看都不像月亮。” 五爷笑说，“那圆的不像不然做个弯的？”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弯的？” 孩子们吃完月饼，准备收拾铺盖回屋睡觉了，隔壁窗口，赵普对着小良子使眼色。 小良子忙拦住众人，指着喵喵楼——要不咱们今晚喵喵楼打地铺吧？ 小四子说蛮好，今天灵灵们晚上估计也会出来，可以一起去猫猫梦里玩！ 正说着，就见展昭大步跑了出来。 孩子们回头瞧着他。 只见展昭把大小光球都收到了一块，然后就开始拼。 孩子们就见展昭这儿搓搓那儿捏捏，还挺忙……不一会儿，拍了拍手，“完成啦！” 小四子他们几个张大了嘴看着被展昭“拖上”屋顶的巨大月牙，都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隔壁院子里，天尊和殷候正拌嘴呢，殷候说是小时候天尊出的主意，但是他老糊涂忘记了！ 天尊说根本不关他的事，是老鬼你自己老糊涂…… 两边正吵着呢，夭长天突然伸手一指天上。 众人一抬头，都愣住了。 就见展昭搬着一个巨大的金色月牙，上了喵喵楼的屋顶。 众人都默默地看了目瞪口呆的殷候一眼——果然是血统纯正。 天尊推他，“看到没！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殷候抱着胳膊叹了口气——外孙为什么脑回随那老鬼？ 展昭放好了月牙，跳下了屋顶，白玉堂端着个茶杯，走出来抬头看了一眼，点头表示，这回怎么看怎么是个月亮！ “猫猫这里还剩下两个。”小四子发现角落里还掉着俩光球，就指给展昭看。 展昭捡起来，有点为难——多出来俩，放哪儿好呢？ 这时，白玉堂凑过去，在展昭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展昭点点头，拿着俩光球上了屋顶“改造”他的月牙了，改完还问楼下仰着脸瞧他的白玉堂跟良辰美景方，“好不好看？” 白玉堂带着孩子们一起满意点头——不赖！ 晚些时候，雨停了，不过厚厚的云层没有散开，城里还没睡的人们都推开窗户，想瞧瞧有没有月亮，结果一看都愣住了，纷纷回头召唤自家孩子过来看。 …… 皇宫里，赵祯和庞妃抱着香香和小汤圆也出来赏月。 庞妃指着天上的一轮月牙，不解——为什么中秋是个月牙？ 赵祯看了好一会儿，跟自家爱妃说，“朕认识这个月牙！” 庞妃和两个孩子连同一旁的南宫都一脸疑惑地看赵祯——认识？ 赵祯笃定地点头，“这是包卿脑门上那个！” 庞妃和香香都仔细瞅——的确，形状是很像！ 南宫无奈望天，包大人脑门上那个月牙，怎么还长着两个猫耳朵？：，m..，. 703 703 圆圆圈圈 “就在书…… 两个被从熊口救下来的江湖人, 不负众望地告诉了众人他们的意图，一如既往地，成事不足, 败事有余。 这些江湖人还是分头行动的，目的是要偷走所谓的“七岛之宝”。 白玉堂就瞧见他师父背着手直磨牙，看着已经快忍不住了, 下一步就是一掌拍死这群傻子。 伸手将小四子提溜起来，五爷把团子塞给了自家师父，让他包住。 小四子经验丰富，搂住天尊说去看小熊，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 殷候也帮了个忙，把天尊给领走了, 眼不见心不烦。 展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问那江湖人, “什么七岛之宝，你找宝贝偷熊干嘛？” 赵普也问, “那集齐了七宝是会怎样？能召唤神龙么？” 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幺幺。 妖王伸手, 摸了摸肩膀上趴着的小龙宝。 那江湖人摇了摇头, 说, “这几座岛上都藏着宝贝，但是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只有小孩子或者小动物才能找到……我们急匆匆赶到岛上, 也没找到小孩子，就想抓一只小熊试试……” 江湖人垂头丧气，不过他这话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听出了一番别的意思来。 “只有小朋友或者小动物能找到？”白玉堂问他，“要怎么着？” 江湖人从怀里拿出来一张叠着的纸，摊开说, “只要在山上找到这样的一段路，然后让小孩或者小动物一路踩上去，之后跟着走就行了。” 白玉堂和展昭盯着那张纸上的画，就呆住了。 纸上画着的所谓山路，就是一段没头没尾的石板路，路上分布着七座一步桥，跟陷空岛上的“禁地”七桥路，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两人看了一会儿，抬头对视了一眼，联想到白玉堂小时候的情况，难不成所谓的带路，就是失去意识往山里走？ “所以陷空岛也有宝么？”展昭小声问白玉堂。 白玉堂更疑惑了——陷空岛有什么宝啊？他怎么不知道？ 霖夜火问那江湖人，是哪七座岛。 江湖人拿出了一张海岛位置图，标注的七岛就是海神岛周围的几个岛，里头不止有陷空岛，还有青盲岛。 一直状况外跟孩子们分果子吃的叶知秋耳朵立刻竖起来了，“我青盲岛也有？所以你们是派人上了青盲岛绑孩子么？” 众人听得直皱眉，青盲岛上的确好多小孩子…… 叶知秋脸上那个嫌弃啊——你们是没见过鬼不知道天多黑么？敢上岛偷孩子？被我师父抓到什么后果你们知道么？ “什么后果？”众人还都有点好奇。 叶知秋幽幽地说，“当然是挂起来当鱼干那么晒……” 众人还都认真想了一下鱼干怎么晒……好像是要用竹签子串起来…… 展昭戳了戳白玉堂，小声问，“那……会不会也有人去陷空岛搞事情了？” 五爷默默瞧了那俩江湖人一眼，表示——虽然陷空岛没有熊也不拿人晒鱼干，但是几个哥哥知道哪片海域有鲨鱼！敢偷孩子？丢他们去喂鲨鱼！ 展昭无奈叹气，觉得还真不如不救这群混账东西……枉费小四子一片好心。 “究竟是什么宝贝？”公孙被勾起了好奇心，每做岛上都有么？会不会就是海神藏在不同岛屿的鬼刀？ 赵普觉得如果是鬼刀的话，那就不是宝贝，是陷阱。 江湖人说他们也不知道，说是一个黑色的石头盒子，把盒子抬走就行了。 白玉堂盯着那张图纸看了良久，想了想，就去一旁找正努力转移天尊注意力的小四子。 围脖和刀疤都倒了林子边，两只熊凑到一块儿似乎正商量什么事儿，小熊宝还挺外向，跑出来找小四子玩儿。 天尊和殷候都被小熊给吸引了，觉得好敦实，跟开封府的小黑熊不是一个吨位！小四子抱了两把，发现小熊比自己重，抱不动！是只实心小熊！ 小良子他们纷纷过来试分量，说小熊有两个槿儿重，气得小四子追着他们三个打。 五爷走到小四子身后，伸手戳了戳他，问他，“你之前画的那张地图呢？” 小四子还愣了一下，“地图？” “就在书库找到的那些书签……” “啊！”小四子立刻想起来了，他们从谢家书库里找到了十多张书签，正好组成一幅海图。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摸出那张他根据书签描下来的图纸，交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将图纸打开，两张图一对比，发现是同一片海域，但是岛屿却是不同的……可仔细看，书签画上的海岛也是围绕着海神岛，加上海神岛也是七座，跟江湖人手里那一张，感觉能拼到一起。 白玉堂将两张图叠在一起看，小四子和小良子他们几个在下边仰着脸，指着说，“看着像是一个圈！” 天尊抱着小熊，也过来瞄了一眼，两张图纸叠在一起的效果，的确是以海神岛为中心，其他岛屿组成了一个圈。 “师父。”白玉堂见天尊看完图没多大兴趣，抱着小熊准备去招惹一下围脖和刀疤，就叫住他，问，“就我小时候上七桥路那个事情……” 白玉堂刚开了个头，天尊就眯起眼睛，“什么七桥路，烧掉了！” 白玉堂瞧着自家师父——讲得你能找到那条路似的。 天尊不满，“那个地方不吉利，提来干嘛？” “不是……”白玉堂指了指身后，刚想解释两句。 天尊瞄了一眼后头的展昭，“哼”了一声，“果然是因为那只猫崽！” 殷候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问天尊，“我家猫崽怎么了？” 天尊说，“就小时候玉堂中招那个禁地！” 殷候点头表示了解了——以他家猫猫崽的性子，那是一定要去看一眼的，然后每座桥都踩上一脚！ 展昭正跟霖夜火分析叶岛的七桥路在哪个方位呢，就感觉耳朵火辣辣的烫。 伸手摸了一把，抬头扫视四周——哪个在讲猫爷坏话？ 江湖人说，找那条路不难，拿着罗盘进山就行了，或者带只鸽子进去，只要到了一片罗盘紊乱，鸽子不飞的区域，点起火，然后跟着烟雾走，很快就能找到那条路。 行船的当然有罗盘，鸽子也有，那只给邹良送信来的胖信鸽还在船头站着呢。 邹良回头吹了声口哨，胖信鸽就飞过来了，落到他肩头，一挺胸一抬脚。 邹良把它翘着的脚给按下去，让它乖乖站着。 众人彼此瞧了瞧，眼下的情况就是，条件都齐全了——去还是不去？ 小孩儿小熊都有，但是听白玉堂当年中招那会儿的描述，仿佛带着孩子去是不安全的，但他们几个成年人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至少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没有孩子带路的话……”霖夜火瞧着远处正揪白玉堂耳朵的天尊，小声跟展昭和赵普说，“刚才我发现，天尊在里面，似乎是能分辨方向的。” 众人都瞧着他——真的假的？老爷子不是迷路迷出来的么？ 霖夜火却摇头，“应该不是！你们想啊，他跟白老五进山的方向和出山的方向是不一样的，怎么迷路？” 众人彼此瞧了瞧，陆天寒和夭长天也觉得，的确，天尊第一次“循环”是在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但是后来打破循环之后，带着展昭和霖夜火出来，却是在林子的另一边。换言之，这并不是走运，而是知道怎么走能出来！ “那猫猫崽没有走出来么？”妖王凑过来问，老爷子打从刚才开始就很关注这边的对话。 展昭听到妖王质疑，立刻摇头，“那倒是也不一定，我是没有机会发挥……” 一旁，霖夜火连连摇头——并没有！这只猫一如既往的路痴， 公孙和赵普都挺感兴趣地问霖夜火，“这是能看出来不同的么？” 火凤点头，“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路痴！” “怎么个不一样法？”展昭自己都纳闷了。 火凤指了指他，说，“你就是……正儿八经的路痴。” 展昭望天。 邹良觉得有意思，“那天尊是……” 赵普和公孙一起问，“不正经的路痴？” “阿嚏……” 不远处正跟徒弟找茬的天尊突然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 殷候疑惑地看着他——你今天有点反常么？认路了不说，竟然还伤风？当然，认路可能只是狗屎运！ 边说，边拽着他袖子不让他戳徒弟。 白玉堂好容易脱身，赶紧就跑回展昭那边了。 天尊在后头叮嘱他，“不准去那条路！” 五爷白挨了他师父一顿掐，回来还挺委屈——小时候不让去就不让去么，凭什么都长大了还不让去？大不了不踩那桥还不行么？ 回到展昭身边，就听到霖夜火正比较展昭和天尊的路痴程度呢。 “怎么叫不正经的路痴？”妖王见小白堂有些别扭，就伸手摸摸他头，安抚了一下，边让霖夜火继续说。 “我觉得哈……天尊不是路痴！或者说，他不是因为不认得路才路痴的！” “那是因为什么？” “他跟我们分辨方向的方法没准不同。”火凤抱着胳膊给分析，“我们一般来说，都是按照东南西北来分方向的吧……天尊好像是按照画圈！” “画圈？”众人越听越糊涂了——画圈要怎么分辨方向？ “怎么不能啊？”火凤反问，“就好比说开封府吧……以开封府为起点，只要走出来是一个正圆，最终还是会回到开封府的，就是看这个圆圈是大是小了！小点儿也许就走半个时辰，大点儿……那没准走一两年！但只要是走的正圆，最终还是能回来的。” 众人都回头，看天尊。 这会儿，天尊抱着小熊去逗围脖和刀疤，那俩熊不知道是比较识时务还是因为白玉堂的关系，总之对着天尊变得特别老实。 霖夜火和展昭看着有点不服气——刚才对我俩分明那么凶！ 火凤的一番言论，众人也就听个乐，唯独白玉堂和银妖王，表情却有些不同。 妖王似乎并不意外，回头看正跟两只大熊勾肩搭背的酱油组。 白玉堂则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别说，虽然他师父每次都迷路，每次都不能走出一条直线，半路就打弯，但仔细想想，霖夜火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就好比说他师父带他回陷空岛过年，要走到第二年……虽然很久，但还真的就是走到了，并没有迷失在半路。而且他一直都哐哐地往前走，从来没疑惑过，要说是路痴都自信吧，猫儿有时候还是会心虚会晕头转向，但是他师父从来都没有，一直都是那么理直气壮！ 妖王微微笑了笑，提议说，“来都来了，不如去那条路看看。” 众人当然也好奇，但是又不想带孩子冒险…… “不用带着孩子们，带上小游就行了。”妖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高山，“有些地方，直线是走不通的，只能绕圈。” 704 704 陷阱 天尊就往前走…… 说到认路,火凤果然是专业的，经过他一通分析，大有把天尊剔除出“路痴”队伍的趋势。 展昭在一旁听得危机感爆棚，他算了算,叶知秋路痴是因为从小在青盲岛,习惯跟着小动物走……天尊路痴,是因为走正圆，那自己是因为什么？ “因为笨啊……” 展昭突然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猛地一抬头,左右看——谁说我？ 他外公在远处跟天尊撸熊呢，又瞧了瞧身边的白玉堂,展昭摇摇头——不对,不是他家玉堂，一来声音不像,二来他家玉堂也不会说他笨！ 想了想，展昭幽幽地低下头，看自己手里的巨阙——是不是你？！ 白玉堂听了霖夜火和银妖王的话后，越想越觉得靠谱……倒不是说五爷向着他师父替他路痴开脱……他师父的确是比较“特殊”的路痴！ 而且吧,他师父还有个特长——徒手画圈！那是真的圆啊！ 五爷觉得他师父“路痴”的理由算是找到了，果然不是平白无故不认路还那么自信,是因为他师父看到的他看不到啊…… 想到这里,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好奇——那猫儿路痴有没有什么理由呢？ 转过头,就见展昭正双手掐着巨阙的剑柄,嘴里嘀嘀咕咕——是不是你？！是你对不对！ 五爷默默转回头——可能，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理由…… “那不然进山试一试？”公孙也有点好奇。 不过五爷觉得有难度，他师父好像很不喜欢那条路。 众人都说让妖王去试试,妖王瞧了瞧白玉堂。 五爷一扭脸，别扭上了——要是我让他去他不去，妖王让他去他就去，那他就是偏心！ 妖王瞧了瞧面瘫还满脸写着不满意的徒孙，戳了戳他，“你去跟小游再说说。” 五爷心说刚刚说过啊，被骂了一顿。 展昭也挺别扭，嘟囔了一句，“你去跟天尊说他不是路痴，他不就开心了么……” 五爷瞧了瞧展昭，其他人也看他，哎呀……果然生气了。 妖王伸手，摸了摸猫猫崽的头，觉得酱油组果然是恶霸体质，两个天之骄子的徒孙，都有受气包的一面。 白玉堂刚想去找他师父，公孙上来说，“等下。” 白玉堂看公孙。 先生小声说，“你叫天尊上山的同时，顺便告诉小四子他们，孩子们不能去。” 众人都瞧着先生——竟然把这个得罪人的活儿交给小白堂？ 公孙摆摆手——哎呀，顺便么，顺便！ 赵普在一旁帮腔，“哎呀，团子跟你那么好，你哄师父的时候顺便哄两句……” “反正你也不能去，留下陪团子正好。” 赵普就听身侧，邹良慢悠悠来了一句。 赵普斜眼就盯他——胆肥了你？管你哥！ 邹良一扭脸——你敢进去我就回去乱说，说你一定要去荒山野林的禁区！连小四子都知道危险不进去，就你非要进！ 赵普回头就找公孙——书呆，你看他！ 公孙摸了摸下巴，觉得赵普留下来陪小四子也蛮好，就拍拍他——我进去瞧见有趣的出来跟你说！ 赵普回头看影卫们。 影卫们也一扭脸——你进去好啦，我们回去后也要到处乱说！先告诉包大人，再告诉老贺他们，然后连太皇太妃那边也要说！ 赵普最后没辙了，抓住邹良，那意思——我不进你也不准进！ 邹良一指肩膀上的胖信鸽——我有重要任务！ 霖夜火把邹良拉到自己那边去了，还幽幽瞧了赵普一眼——有我在呢你还怕他丢了不成？以后你弟的事情你少管！ 赵普憋气，最后只好看白玉堂和展昭。 展昭抱着胳膊还琢磨路痴那档子事儿呢，没工夫管别的。 白玉堂想了想，跟赵普说，“那小四子那边就你去说吧。” 妖王瞧着推来推去的几人——合着你们都挺怕团子的么？ 众人都看妖王——那不然你去说？ 老爷子无奈摇了摇头，对着远处的小四子招了招手，边还瞄了众人一眼，表情仿佛是——学着点！ 小四子见妖王叫自己，就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妖王蹲下，凑过去跟他说悄悄话，“猫猫崽他们要进山里的禁地，说危险不让九九去，但是九九不听嗷，你去劝劝他。” 小四子立刻拍了拍胸口表示——包在我身上！ 众人就见小团子跑过来拉着赵普的手，说，“九九不要进山了么，我也不去，九九留下来陪我吧。” 赵普盯着团子看了一会儿，抱起来就走——哼！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在外面玩！ 众人都看妖王……果然是高手！ 妖王得意，“啧”了一声，对着天尊也招了招手——再给你们见识见识！ 天尊见妖王叫自己，估计是玉堂回去跟他师公说了，想让自己放他去找那个什么七桥路。 天尊撇着嘴往回走，想着今天就让玉堂知道知道，只要为师不同意，找师公说情也是没有用的！ 天尊走到妖王跟前，一背手一抬头——油盐不进！ 妖王开口道，“小游，带孩子们进山。” “哦。”天尊说完眨眨眼，摸脖子——哎呀？怎么就这么丝滑地答应了…… 抬头，就瞧见白玉堂正盯他呢，那表情——你果然是偏心！ 天尊摇头——没有！只是嘴巴答应了，心里不想的！ 殷候在一旁看着天尊和白玉堂两个无语——在被师父吃得死死的这块上，你们师徒俩也是一脉相承…… “酱酱。” 殷候正吐槽呢，听到妖王叫自己。 “你也去。” “哦。” 殷候答应完，也摸脖子——咦？ 银妖王点了点头，对着小辈们一笑——行了，都别磨蹭了，进山去吧！ 众人瞧着站那儿摸脖子的酱油组——你俩都一样啊，谁也别笑话谁！ …… 最后，酱油组带着展昭、白玉堂、公孙、霖夜火和邹良一起进山。 其他老爷子都没什么兴趣，在海滩上搭了帐篷，还点起篝火。 赵普和叶知秋带着孩子们去钓鱼，影卫们架了烤架，准备烤鱼吃。 进山那几个都有些纳闷——进山不是很危险么？万一山里真的有鬼刀呢？你们都不在意的么？ 那头，几个老爷子还嘱咐他们快去快回，山里要是有特产带点出来，看看有没有野栗子，背个筐进去吧！ 酱油组刚想骂骂咧咧两句，就见公孙兴匆匆跑去拿了个筐背上。 众人无奈瞧着笑眯眯的先生——你分明只是想进去摘草药！ 不管目的纯不纯吧，众人还是一起进了林子。 …… 到了林中，首先发现异样的是邹良。 邹良本来想让肩膀上的胖信鸽飞一会儿，可鸽子往下一趴，跟孵蛋似的就趴在邹良肩膀上了，都不敢动弹。 邹良皱眉，“为什么不敢飞？” “林子里没有其他鸟儿。”白玉堂也发现了，果然鸟群都是绕着林子飞。 “这种情况沙漠里也有。”火凤伸手摸了摸信鸽的脑袋，“石谷一带就是这样，很多黑色的巨石……那种地方鸟就不会飞进去，误入了会迷失方向。鸟并不是靠看来分辨方向的，应该是某种其他的方法，让它们不会迷路，但是有的地方，特备是磁石多的地方，会干扰它们的这种能力。” 众人都瞧着霖夜火——火鸡到了认路的时候一点都不二。 往林子里走了没几步，再回头，发现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白玉堂皱起眉——前后左右看着都一样。 殷候对着天尊努努嘴，那意思——那你带路吧。 天尊就往前走。 众人跟着老爷子。 走了好一会儿，等习惯了之后，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树，似乎真的是绕着圈生长的。 特别是低头看路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路，而是路径就好像是编竹筐的竹篾，相互交叉，打着转往前延伸。 背着竹筐的公孙也发现了一个问题，林子里有很多树，高、中、低矮，不同品种的树木都有，藤蔓也有，灌木也不少，但地上却只有落叶没有草。 公孙低着头看地面，觉得奇怪——拨开枯叶就是黑土，竟然没有草，而且树干上分明有青苔，地上却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展昭突然问。 众人停下脚步，感觉山风中，除了带着一点落叶的腐败之外，还有一丝糊味儿。 “有烟。”殷候指着不远处的林间门，的确有一些黑烟正冒起来。 这些烟估计就是刚才那俩江湖人烧火造成的，根据他们的说法，烟开始绕圈的话，就表示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跟着烟走就行了…… 众人跟着黑烟又走了不多会儿，果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斜坡，斜坡上寸草不生，黑色的地面上，有一条灰色的石板路，当间门儿还有七座一步桥，跟陷空岛上那座七桥路一模一样。 本来，几人还想商量下怎么走，踩不踩桥面，可还没说话，就见天尊一挥手…… 这一条小路，就被按进地面里去了。 其他人都呆住了。 殷候扶额——这老鬼还挺记仇…… 可随着这条路没入泥土中，山坡上竟然起了薄薄的一层雾气，就跟山巅的流云差不多，高度大概也就到成人的小腿肚，灰白色的雾气缓缓地流动了起来。 “哦……”公孙可算明白了，“难怪小孩儿和小动物会中招，是底层有瘴气！” “瘴气？”殷候问，“所以玉堂小时候中招，是因为中了瘴气？” 公孙点头，仔细分析了一下地形，“按理来说，这片林区的落叶量，以及这个湿度，不足以产生大面积的瘴气。但是这山上估计有个洞窟，洞窟里有水，又积累了不少落叶，所以形成了大量的瘴气。然后山洞有一部分应该是在地下，瘴气就沉积在地底。这条七桥路上的一步桥，没准是个机括，踩下去，会让瘴气上方的地面打开一些窟窿或者缝隙……瘴气就会冒出来。但是瘴气的量明显是不够形成大雾的，只能形成底层的薄雾，所以只能影响到个子较矮的小孩儿和小动物。” 展昭问，“那，那个山洞里应该是充满了瘴气的吧？” 公孙点头，“肯定有一个地方是充满了瘴气，而且小动物如果被引进去，很容易被毒死，尸体烂在山洞里的话，没准还会有尸毒。 “这就是鬼刀和刀冢的真相么？”殷候觉得说得通，所以夭长天不中招，因为这点瘴气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西南雨林最强大的瘴气他都拿来当内力用。 “为什么设计这种机括？”展昭觉得这不是纯粹害人么？ 天尊抱着胳膊在一旁点头——早说了拆掉！ 一老一少对视了一眼——走！拆掉那机关去！ 公孙也赞同，“的确就是害人啊，而且还是以人养瘴，能吸引过去的人越多，死在山洞里的尸体也就越多，那样瘴气和尸毒就越厉害！” “但海神岛好像不太一样，那个山洞里并没有瘴气。”白玉堂又拿出那张图来看了看，“海神岛在正中间门，周围的一圈岛屿，叶岛和陷空岛都在江湖人的这张图上，谢家书库里找出来的那张上面……都是以前没有的岛屿，龙岛倒是在上面。” 白玉堂、公孙、霖夜火和殷候正分析图呢，邹良突然戳了戳他们，问，“觉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众人抬起头，都一愣。 白玉堂左右看了看，“猫儿和我师父呢？” 再看，幽暗的林子里就剩下他们几个，天尊和展昭，不见了。：，，. 705 705 箱子 展昭指了指…… 白玉堂小时候偶尔会做噩梦,这些梦的内容都很接近，就是他师父丢了。 可同样是路痴同样是宝贝吧，白玉堂却从来没梦到过展昭会丢……一来是两人老在一块儿,基本没分开过,一来么，展昭跟他师父不一样，展昭会问路啊,展昭还能找到人带路,大家都不怕他,不会跟瞧见他师父似的吓得撒丫子就跑。 可是眼下，白玉堂遇到了出生以来的人生最大危机——师父和猫，都丢了！ 而且这里还是荒山野岭，猫儿有嘴也没有地方问路，只能依靠他师父这个不知道靠不靠谱的“认路”天赋。 另外，白玉堂脑洞一开就有点停不住，觉得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比如说……他俩虽然丢的时候是一起的,万一他俩也走散了,那怎么办？他师父一个人在荒山野岭,他家猫儿一个人在荒山野岭……要疯！ 殷候也一脸懵——一气儿丢俩！老鬼和外孙都丢了！虽然老鬼丢了是常态，外孙偶尔也会丢……但两个一起还是第一次。 殷候觉得自己应该担心一下，需要担心么？为什么好像不是那么担心……或者说,老爷子更担心这座岛，会不会被夷为平地？以他对天尊的了解,一盏茶功夫不到，这山就要没！ 白玉堂和殷候的想法一致，当务之急就是在这俩“遇到麻烦|制造麻烦”之前,把人给找到。 两人想了想，都扭脸看霖夜火。 火凤一摊手——那他也没辙啊，这里他也不认识…… 霖夜火回头瞧邹良，就见邹良正顾着抓住公孙先生的背篓呢。 左将军这会儿警觉拉满，这林子也太危险了，撒手就没啊！他得替他哥看好军师，不然先生要是丢了可不比得展昭和天尊，那赵普不得疯？！小四子也要用豆包拳暴风攻击他了！ …… “啊啾……” 沙滩上，正帮着生火准备烤鱼的小四子突然一个喷嚏。 小良子赶紧拿了见披风给他，问他冷不冷？要不要去帐篷里？外面风大。 小四子倒是不觉得冷，盘腿往地上一坐，一手拽着披风一手掐手指。 一旁正考苞米的无沙大师和白龙王差点儿乐出声儿来，这标准的小神棍造型！ 算了一会儿，小四子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篝火堆。 妖王拿了两个大大的生蚝过来，放到火上拷，小良子他们找了蒜末姜末来调味。 妖王伸手，摸了摸傻乎乎发呆的小四子，问他，“怎么啦？” 小四子有些不解，抬头问妖王，“又变成了混沌了呢！” 妖王倒是并不惊讶。 “为什么变来变去呢？”小四子问妖王，“前阵子算出来是混沌的，然后改了改就清晰了，结果死局盘活了又死了，最后又变回混沌了呢……是根本就没有变，最终都会回到原来的路上么？” “不一定。”妖王摇摇头，“虽然都是混沌，但有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哦！” 小四子一歪头，“可是那些人都已经死掉了哦，难不成，还能活过来么？” 妖王摸着下巴也坐下，把团子抱起来放自己腿上，边搓，边望着远处的海面发呆，嘴里嘀咕着，“死去活来？那就是还没死，还有救的意思吧……” 小四子仰脸瞧瞧他——究竟死没死呢？ 妖王也一歪头，“看运气呀，同样是半死不活命在旦夕，运气不好就死了，运气好的话，没准还有转机。” 小四子发现妖王正跟揉面团子一样在揉他的脸蛋，就伸双手捂住腮帮子，不满地看妖王。 妖王坏笑，“多揉揉没准能揉小一点！”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是琢磨了一下，然后仰起脸——揉吧！ 妖王正逗团子，就见前方海滩边，赵普和几个影卫咋咋呼呼提着条大鱼往回跑，跟个小孩儿似的。 …… 林中，落了单的天尊和展昭，也发现了情况不妙…… 刚才爷俩一听这机括会引诱小朋友和小动物，而且当年还差点引走了小白玉堂，就有点上头。 天尊的意思是，走！跟着本座去拆掉那个机括！ 结果只有展昭跟着他走了，而其他人还在原地分析图纸。 老爷子走出几步一回头，发现身边就剩下一只展小猫，其他人呢？ 而展昭也意识到跟白玉堂他们走散了，就想往回走。 天尊赶紧伸手一把抓住。 老爷子别看自己糊里糊涂撒手就没，但展昭他还是得替他徒弟看紧，万一一会儿玉堂找过来，发现猫不见了，那他徒弟非急眼不可！ 展昭也下意识地去抓住天尊的袖子，寻思着，可得把天尊看紧，这要是丢了，一会儿玉堂得急眼！ 两人互相抓着对方袖子站在林子里大眼瞪小眼，想着也就走出去没几步，后边那群人总能追上来吧？可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动静。 “咦？”展昭直往后看，“玉堂他们怎么那么慢？” 天尊想了想，“啧”一声摇摇头，“肯定是被你外公带偏了，你也知道你外公不认路！” 展昭幽幽地看天尊，心说要不是怕挨揍就好好吐槽他两句！但是不敢，只能扁嘴，然后小声嘀咕，“外公才不是路痴！” 天尊挑眉瞧着他，“那谁是路痴？” 展昭一仰脸，“不知道，反正不是外公！” 天尊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等人的时候逗逗猫吧……刚想说两句，突然就一转头，往林中一个方向看过去。 展昭也跟着天尊往同一个方向看。 “不说林子里没人么？”天尊问。 “是不是玉堂他们？”展昭虽说容易迷路，但是好歹前后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们如果走在前面，那玉堂他们应该在后边吧，天尊看的却是前方……难不成……自己已经路痴到前后左右都分不清楚了？ “感觉并不是……”天尊回头看了看，“玉堂和老鬼的气息都感觉不到，这林子，有点意思……” 展昭也发现了，他们应该离开得不远，按理来说玉堂和他外公的气息都可以感觉到才对，但这会儿仿佛四外无人一样的死寂。 “这个地方，路不是路，人不是人的感觉……”天尊突然凑近旁边的一棵树，仔细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拽着展昭往前走，示意——去那边瞧瞧！ 展昭虽然跟着天尊走，不过他也没觉得前方有什么人的气息……但是他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似是海水的味道。虽然岛上四面环海，但是树林里一直有一股烂树叶和泥土混合的腐败气味，盖住了海水的味道。 走了不一会儿，展昭就见前方的树木稀疏了起来，光线也变亮了，但是好似有人影在晃动。 天尊跟展昭走到一棵大树后边，探身往前方张望。 就见树林之中有一片空地，正有几个人在走动。 展昭看到这几个人时第一个疑问就是——这是人是鬼啊，那个样子，怎么那么像之前他们在海上见到的那具浮尸？ 粗略数了数，展昭发现有八个人，这些人皮肤灰白，双目无神，走路的时候也是别别扭扭四肢僵硬，仿佛是什么僵尸。 但是又有点面熟，展昭认出其中有一个，正是那天楼里被救出来的江湖人……这帮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而且他们在干嘛呢？正围着一个地上的洞窟绕着圈……那个黑漆漆的洞窟里，正在往外冒黑黄色的烟雾。 这烟雾并不是朝着天上飞，而是溢出来之后，跟水一样贴着地皮滚动，有点像倒流香。 展昭低头仔细观察，发现地面上也有很薄很薄的一层雾气，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还伸手，抓着天尊的袖子让他也捂住。 天尊瞄着展昭。 展昭指了指地面。 就在他指向地面的同时，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冻，那霜冻的颜色也是黑黄色，随后，霜冻开始扩大…… 展昭就见身边的树木也开始结冰了。 结了冰他才看出了问题，原来所有树木表面都附着这一层黄色的粉末…… 随着霜冻扩大，展昭仰起脸……头顶的树冠也开始冰封。 展昭见霜冻还在不断扩大，有点不确定地看天尊——老爷子你在干嘛？ 天尊显然有点不耐烦，“都快一盏茶功夫了这帮人还没找来，前面那个估计就是机关吧，拆掉拆掉！” 天尊话音一落……就见四周围的树杆上开始出现裂纹，裂纹不断扩大，同时，一阵阵咔咔声传来，树冠也开始随风晃动，同时……有雪花飘落。 …… 另一边，还被困在林中不知道该怎么找天尊和展昭的众人，也都察觉出了异样。 首先是公孙摸了摸胳膊，问，“怎么那么冷啊？你们冷不冷？” 火凤一张嘴，眼前出现了一团哈气。 殷候点了点头……开始了，那老鬼耐心也就一盏茶左右。 五爷也扶额，他师父开始搞拆迁了…… 海边，赵普刚把鱼架上烤，就见眼前拿着树叶排排坐等着分烤鱼吃的老爷子们集体往后转。 妖王和小四子也抬起头望向山上，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响动之后，接近山顶的一大片树林，正在慢慢消失，仿佛是被风吹散了似的。 无沙大师手里的苞米都掉了，就眼看着原本茂密的小岛秃了一块，而且这块“秃”还在扩展，绕着山打了个转，秃成了一个整圆型。 转眼间，叶岛的山变成了一个标准的“秃头”。 …… 林中，发现身边树木都消失了的展昭，同时感觉到那种“死寂”也随着林子一起消失了。 天亮起来了，有海浪的声音了，而且感觉到了他外公和玉堂的气息！ 展昭一回头，就见离自己十步不到的地方，白玉堂他们就站在那边，他家小白堂正扶额呢。 前方那几个江湖人却不见了，地下出现了一个大坑，天尊显然着重冻的就是这个坑了，地面都冻裂了，洞里的瘴气全都冻成了粉末，也都被吹散了。 现在是白茫茫光秃秃一片好干净，就正当中躺着个黑色的箱子。 展昭愣了一会儿，默默伸手，戳了戳天尊，问，“老爷子，那些人呢？” 展昭心说，虽然那几个江湖人看着跟丧尸似的，但不至于也被冻成粉吹走了吧？没准还能抢救一下。 天尊伸手，一挥……地面的土被往前推了出去，土堆下，出现了那几个被埋了的江湖人。 展昭拍拍胸口松口气——还好没有变成土只是被土埋了。 好在，这岛本来就是属于白玉堂的，五爷觉得，剃头就剃头吧，他师父只是把山顶剃秃了，没有把山铲平，已经有进步了不是么？而且要不是他师父出手，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猫儿…… 公孙跑上前，先去观察那几个江湖人。 邹良和霖夜火一个劲扒拉他，这几个江湖人本来就僵尸一样，现在还一身的土，谁知道咬人不咬。 公孙检查了一番，说这几个人中了瘴气和尸毒，跟之前他们捡到的那个海魅一样的情况，只是这几个中毒不深，还有救。 公孙还表扬天尊，说这一带之所以寸草不生，就是因为有瘴气和尸毒。周边的树木也都被污染了，所以这个林子才会这么诡异，这样铲平了最好，快刀斩乱麻斩草除根，过阵子山顶就会重新长起草来了！ 天尊一挑眉——一切都在本座计划之内！ 殷候瞟了他一眼——分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白玉堂却是很欣慰，觉得这叶岛没准是块风水宝地，他师父上了这岛都不一了！干脆改个名字吧，以后就叫小游岛！ 众人的注意力，最终都落到了坑底的那个黑色箱子上了。 一切的源头，就是这个箱子。根据传说，这应该就是海神放在这儿的鬼刀吧？ 展昭往白玉堂身边一靠，五爷看了看跟自己挨一块儿站着的展昭。 两人刚才都莫名觉得不习惯，好像哪哪儿都不对，这会儿往彼此身边一站，总算舒坦了。 “箱子里有什么？”公孙有点好奇。 殷候提议，“打开瞧瞧？” 众人觉得是不是小心点，没准是个机括……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吱嘎”一声，天尊轻轻一挥手，把箱子盖给掀开了。：，，. 706 706 互换的任务 天尊…… 天尊将盖子掀开之后, 里面有两样东西，一把刀，以及旁边一把刀鞘。 刀是黑色的，有点像是石刀。 刀鞘是白色的, 应该是骨头做成的。 刀与刀鞘是分开存放的。 天尊盯着两样东西看了一会, 一抬手, 将刀收进了刀鞘里。 殷候有点好奇地问他，“干嘛收起来？”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那刀当然要收进鞘里啊……” 殷候望天，还以为这老鬼知道怎么回事，干什么都很笃定的样子, 搞了半天跟认路一样, 都是瞎整。 展昭和白玉堂正一刻不见如隔三秋呢，霖夜火戳了戳你侬我侬的两人, “诶, 还查不查？不查回去了！” 展昭这会儿回过神来了, 左右一看……就剩下光秃秃一个土包山头，还查什么呀？ 众人都看天尊, 都没了呀？ 老爷子一撇嘴——赶紧的, 不查回去了, 我都闻着烤鱼味儿了！ 被天尊一提醒, 其他人也发现了，能闻着味道了！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了！不再是刚才那种与世隔绝，只有烂树叶味的情况了。 而且林中出现了一些小动物，好奇地往这边张望，有几只胆子大点的鹿蹦蹦跶跶跑出来，站在荒秃秃的地上左右瞧, 似乎也好奇怎么突然那么空旷。 邹良肩膀上那只一直趴着的胖信鸽也扇了几下翅膀，飞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圈，恢复了正常。 众人都望向箱子里那把被放入了刀鞘的刀，“所以……是故意放在刀鞘外面这么封存的么？” 黑色的箱子盖上之后，也不重，两边有两个把手，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提了起来，邹良和霖夜火找了点藤搞了个担架，把受伤的江湖人放了上去。 众人在天尊的带领下，下山。 一开始众人不认路，但走着走着，就发现了规律，有了声音和气味之后，瞬间门就比较好认路了……而最邪门的是，天尊却开始转向了。 殷候和白玉堂一次又一次把往回走的天尊给拽回来，展昭他们在一旁看着，感觉这才是熟悉的配方！ 五爷也觉得叶岛改名小游岛的计划破产了，山秃了，他师父就又二回来了…… …… 众人成功下了山，这会儿赵普鱼烤好了，一群人正吃着烤鱼看山景，山边好几只熊，也都在仰着脸看山顶。 到了岸边，将箱子和半死不活的江湖人放下，展昭他们洗了把手，也找吃的。 小四子拿着个烤鱼串儿，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几个中毒的江湖人，突然明白了死了又活过来的卦象，也不算坏结局。 公孙边给他们祛毒，心里边吐槽，早听他家团宝的也不至于搞成这样！ 赵普在一旁拿着烤鱼等公孙吃，心说傻了就傻了吧，原本也不聪明。 …… 妖王夸了天尊两句，说“小游果然可靠”什么的，天尊挺得意。 其他几个老爷子都不怎么服气，觉得就是狗屎运。 只有殷候觉察出来不对劲，妖王一直给老鬼顺毛，这种情况，基本都是在挖坑…… 果然，妖王话锋一转，问一旁看图纸的白玉堂，“所以图上每座岛应该都是这种情况吧？有七桥路的地方，就有这样的刀，都挖出来把刀装进刀鞘里，就完事儿了，是吧？”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差不多吧，江湖人的图纸感觉就是找鬼刀的，谢婉沁书库里找到的白月云画的书签，那几座岛上，不知道藏着什么。 “那就让小游多跑几趟，把东西都找出来！”妖王突然说。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愣，正跟无沙大师抢烤苞米吃的天尊也一愣，回头看妖王。 妖王又指了指殷候，“让小游和酱酱他们多跑几趟，把山都剃秃了，然后把箱子都抬回来呗。” 天尊和殷候都睁大了眼睛看着银妖王。 天尊不满——都让我来？ 殷候更不满——管我什么事？ 另外几个老头都捂嘴笑，无沙大师抢回苞米，“每次都是孩子们跑腿你俩玩，那这次就让孩子们休息你俩跑腿呗！” 白龙王也幸灾乐祸点头。 妖王突然一拍手，指了指另外几个老头，“所以你们也去帮忙吧！” 几个老爷子纷纷后退——我们也要？！ 妖王笑了，“你们看，孩子们难得有个休假对不对，你们平日也就是玩儿啊，就帮点小忙么！跟着小游去林子里转一圈，搬个箱子下来，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中毒的江湖人，都救回来给小神医医治。” 天尊和殷候一听能拽那么多人下水，就也不说什么了。 夭长天往一旁挪开一步——我也要去么？跟他们不是很熟！ 陆天寒看了看他胸口——熟不熟你也得去，放假的是玉堂…… 夭长天本来还想抗拒一下，发现胸口隐隐已经要开始闹腾了，只好败下阵来，算了，看在玉堂的份上…… 一旁本来想给他送个烤鱼的赵普盯着他瞧——看谁的份上？ 白鬼王叹了口气，接了烤鱼撇嘴——也看在你份上…… 白龙王戳无沙大师的肚皮——叫你多嘴！ 大师手里的苞米瞬间门不香了，问，“有几座岛来着？” 妖王把白玉堂手里的图纸交给了殷候。 几个老爷子聚在一起数了数，除了海神岛之外，其他岛屿都是围着圈分布，江湖人那张图上六座、另一张图上也是六座，意思就是，不算海神岛，要去十二座岛屿？ 几个老爷子立刻面露难色——那么多啊…… 展昭他们一直在一旁瞧着，觉得，要不然大家平分吧?一人六座也是好的！ 可妖王却似乎并没有要跟老爷子们讨价还价的意思，而是说，“这不是，孩子们去也没用么？” “没小游带路这群小孩儿进去连地方都找不到，而且万一丢了呢？”妖王一脸认真地说。 天尊背着手，觉得听着很受用，的确，关键时候，还是要看本座出马。 殷候默默在一旁摇头——又开始撸顺毛了。 天尊得意的时候，妖王对其他几个老爷子眨眨眼——哪儿能交给小游一个人啊？那不是乱套了么，没你们看着小游丢了怎么办？ 无沙大师他们琢磨了一下，觉得妖王说的有道理！ 银妖王又看了一眼唯一不中招的殷候——酱酱是一定要去的，酱酱不去，谁看着这群人啊？那肯定是要闯祸的。 殷候一挑眉——那是……没我看着还得了？ 妖王满意地一拍手，“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对目瞪口呆的展昭和白玉堂眨眨眼，“你们放假吧，到处去玩玩，正经事就交给大人办了。” 展昭他们看几个老爷子。 天尊殷候他们几个都已经被完全说服了——对啊，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样子，玩儿去吧，正经事交给大人来处理！ 一众小的面面相觑，都有点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尤其是展昭，竟然还有点不安，问，“这样行么？” 一旁白玉堂连连点头——怎么不行啊？我师父办事墨还不放心么？猫儿你这就不对了！ 天尊也看展昭——对啊，本座办事你还不放心么？赶紧跟玉堂去玩！ 殷候也点头——小白堂已经掌握了妖王拿捏那白毛的精髓，顺毛撸！ 天尊突然白了他一眼——你也一样！ 眼下最开心的就是赵普了，本来，王爷还想呢，那么多座岛，那么多片林子，他一片都不能进，那多无聊！ 这下赵普是开心了，公孙倒是觉得有点不妥，其他还好处理，但是如果发现中了尸毒和瘴气的江湖人，要急救那可怎么办？他不在，老爷子们也没法处理，人因为抢救不及时死了就不好了。 “要不然……”公孙刚想说，他跟老爷子们一块儿去，衣摆就被人拽了两下。 公孙低头，就见小四子举手说，“我也去吧。” 老头儿们瞧过来——团子也去么？感觉有趣了一点。 良辰美方也说一起去。 老爷子们立刻眉开眼笑，带着孙辈出门还是好玩的。 小四子仰起脸晃晃他爹的衣摆，“爹爹你把治尸毒的药配好给我，我按照剂量给那些人服。” 赵普欣慰地点头——儿子！乖！ 公孙也觉得是个锻炼小四子的好机会，就捏捏团子的小脸蛋，“那爹爹晚上把药都给你准备好！” 众人收拾了一下海滩上的杂物，跟熊一家告了个别，就上船，先回陷空岛了。 天尊先在海爷的带路下，上了趟山，找到了七桥路。 老爷子名正言顺拆了路，觉得舒坦了，果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完！ 山下，众人看着瞬间门秃了一块的小山包，觉得有点突兀。 四爷还挺讲究，说为了美观，干脆给其他小山包也都剃个头。 天尊照办了。 别说，白玉堂觉得远看就跟陷空岛上长出几个大栗子似的，还有点可爱，山包的发型就像个锅盖。 五爷还让人去买了点新鲜栗子回来，做糖炒栗子犒劳老爷子们。 …… 本来，展昭他们打算边查案边玩的，不过这下可以放松玩了，心情都好得不得了。 老爷子们也不着急，计算着一天去两个岛就行了，观光加给山剃头，也不是多难么！ 小四子挺热心，给大家安排了出行的时间门和路线，顺便研究一下风土，看看去那些岛上办事，能不能顺便游山玩水一下，尊尊剃头那么快，多少是能腾出点时间门的。 给自己安排好了，小四子就去八卦他爹爹的行程，晚上等公孙给他包药包的时候，团子一个劲问，“爹爹你们坐几艘船去玩？” 公孙说这不是不认路么，还是跟白玉堂他们的船一起去，不过到了岛上说是分头行动。 “这样啊……”小四子觉得挺好，“那爹爹你们打算去哪些岛呀？都什么时候去呀？” 公孙戳戳儿子，“赵普说，尽量跟天尊他们的行程错开，就是尽量不去那几座地图上的岛，或者等天尊他们东西都找回来之后再去。” 小四子摸出一本书来，递给他爹。 公孙接过书翻了翻，发现是一本关于各个岛屿观光景点的手抄本。 “之前在谢姨姨的书库找到了一本呢！好玩的地方我都抄下来了！”小四子还挺贴心，“爹爹和九九可以照着上面的景点来玩！” 公孙翻了翻，觉得不错，摸了儿子的脸一把。 小四子接着说，“爹爹，白白的船上有酒窖的哦！” 公孙纳闷，“酒窖？”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存了好多酒呢……一会儿记得告诉九九！” 公孙想着是不是赵普想喝酒啊，就点头表示爹爹记下了。 药包包完，小四子捧着，蹦蹦跶跶地就走了。 出门没跑几步，迎面突然红影一闪。 “哎呦……”小四子吓一跳，手里药包都掉了。 刚才迎面跑过来的正是展昭。 展昭抱着个瓜，本来准备回屋跟白玉堂分瓜吃，结果动作太快了差点撞到小四子。 见团子东西掉了，展昭赶紧原地一转身，跑了回来。 小四子一低头，再抬头，发现展昭已经在他眼前了，蹲下帮他捡药包。 小四子帮展昭捧着瓜，拍了拍，说，“猫猫这个瓜不错！” 展昭得意一挑眉——那是！我！展昭！最会挑瓜！ 展昭将药包都捡起来，捧着陪小四子一起去天尊他们的院子，今晚孩子们都住那边。 “那几个江湖人，吃了药之后清醒了不少。”展昭看着天上亮堂堂的月亮，跟小四子说，“原来，他们早就中了尸毒，并不是他们贪得无厌或者自己作死，才被救下来之后又返回岛上偷东西，而是被毒给控制了。据说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某种召唤，似乎是某种力量在引诱他们回到岛上，他们不受控制地就去寻找鬼刀了。” “喔！”小四子听明白了，展昭是告诉他，没有白救那些人。 “听这个说法，跟刀冢的传说有点像呢。”小四子好奇问展昭，“妖妖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大家都支开，让尊尊去把刀冢都毁掉呢？” 展昭听到这话，微微地愣了一下。 大概是因为可以放假太开心了，展昭也没多想，觉得是老爷子们体贴帮他们分担工作。 可是听了小四子的话，他突然也觉得妖王是故意这么安排的——而且天尊在叶岛上那一下，原本的洞都塌了，几乎是搞了个寸草不生，那山洞里除了铁箱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呀？另外么……为什么只有天尊会不受那个环境的影响呢？找到的刀真的是鬼刀么？那些藏箱子的洞也是刀冢么……会不会跟天羽族有什么关系？ 707 707 月色星光 “是怎…… 晚些时候,霖夜火跑来找白玉堂和展昭，想问问明天出行的路线。 结果扑了个空，还遇到了同样来问行程的赵普。 路过的辰星儿告诉两人,说少爷去库房取帐篷了，晚上要去山上露营看星星。 赵普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觉得白老五很会啊！这山都被天尊剃秃了,正好没有树木遮挡视线了，那到山顶搭个帐篷，可以尽情地赏月还能看海景！ 两人觉得不赖，而且又不是只有一个山包，附近的山包都秃了，他俩也可以去搞个帐篷,然后一人占一个山头带着相好的去赏月看星星！ 两人就也奔库房去了。 路上,远远地看到展昭和小四子正一起走在花园的桥上，展昭捧着个瓜，小四子提着衣服的前摆，衣摆里貌似兜了些纸包。 霖夜火还有点八卦,问赵普，“觉不觉得……” 赵普似乎猜到了霖夜火想问什么,“老爷子是故意支开我们？” 火凤了然一笑,“果然不是我想多……” “唉。”赵普摆摆手，“妖王肯定有他的道理,反正让我们歇着我们就歇着，别没事找事。” 火凤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来到库房，就见白玉堂正站在院子里挑帐篷，身边跟着小五一家一群大猫小猫，还有屋顶的幺幺和蹲在五爷肩膀上的小龙宝。 白玉堂一如既往的挑剔,要找个白色的帐篷。 徐庆和蒋平正帮他翻库房，说记得有个很好看的，不知道放哪儿了。 霖夜火和赵普也都往跟前凑，说他俩也想要帐篷，要红色和黑色！ “红色的帐篷？”三哥正好手边有个黑色的，就塞给了赵普。 王爷拿着帐篷到院子撑开检查了一下，发现帐篷哪儿都挺好，就是顶上有俩猫耳朵。 赵普有点嫌弃地瞧了瞧白玉堂，你这儿怎么什么物件都长猫儿？ 五爷一摊手——这是黑色的明显不是我干的！ 赵普站在院子里盯着帐篷的猫耳朵瞧了一会儿，突然注意到了一旁正坐着都虎宝的小五。 九王爷灵机一动，拿了把剪子，把俩尖尖的猫耳朵给剪成了圆形。 赵普剪完之后还欣赏了一下，问白玉堂像不像小五。 五爷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更像叶岛的熊。 赵普觉得像小熊也不错啊，就收了帐篷，跑出去找个山头扎帐篷，然后去接公孙。 红色的帐篷是有点困难，蒋平找了半天，就翻出来一个淡紫色的。 霖夜火拿着帐篷正有点儿嫌弃，徐庆找到了两大捆红色的绸子。 三哥把绸子给火凤了，让他都缠上。 霖夜火接过绸子，觉得也行吧，就是感觉是个体力活，准备回去叫哑巴来一起弄。 晚来的霖夜火和赵普倒是都拿到帐篷走了，白玉堂背着手在院子里直转悠。 “找到啦！” 终于，蒋平从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个白色的帐篷，递给白玉堂。 白玉堂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帐篷上也带俩耳朵，不过不是尖尖的猫耳朵，而是两只圆圆的老鼠耳朵。 五爷望天——这耳朵谁搞上去的。 想罢，五爷就去拿赵普刚才用过的剪刀，准备剪成猫耳朵。 还没动手，蒋平突然说，“是不是老爷子弄的？” 徐庆摸了摸下巴，“貌似是吧……咱们刚给玉堂取了锦毛鼠那个号的时候，老爷子貌似还挺喜欢。” 白玉堂手就一顿，最后把剪子放下，拿着帐篷跑了——老鼠就老鼠，反正里面装的是猫！ 拿着帐篷跑出库房，正好遇到了送完小四子回来的展昭。 “玉堂？”展昭看着白玉堂带着虎和龙，手里提着个大包袱。 白玉堂拉着他就往山上跑。 霖夜火和赵普那边两个帐篷已经支棱起来了。 因为山包隔得都不远，而且山顶光秃秃的看得特别清楚。 展昭瞅着远处挺有意思，赵普那边黑漆漆一个熊头，霖夜火那边红色的绸带飘飘。 回头，就见白玉堂将一个帐篷支了起来，圆形白色的一个上边两只圆圆的耳朵。 “啊！”展昭喜欢——是只白耗子！ 帐篷支好了，白玉堂和展昭站那儿欣赏了一会儿，发现里边好空啊没东西。 两人就下山去拿东西了，被褥床垫什么的拿一点，火炉拿一个，再整点儿酒，展昭那儿还有个瓜。 山下的沙滩上，吃完了晚饭正散步的岛上居民们正观赏新出现的“栗子头”山顶呢，就发现仨秃头山包的顶上貌似有什么东西？夜光下看着像是一只熊一只老鼠，还有当中一个什么玩意儿？那个脑袋是受伤了么，裹那么多绷带？ 夭长天揣着手，正带着徒孙在海滩上溜达。 小良子蹦蹦跶跶捡好看的贝壳，白鬼王也跟路人一样，抬头看山顶。 小良子也有点心动，说还有个空山包呢，要不然我去搞个兔子帐篷，跟槿儿露营去！ 白鬼王似乎是有些什么心事，揣着手慢悠悠走，也不知道听没听徒孙说话。 小良子仰脸看了看自家师公，伸手，“啪”一记拍腿。 白鬼王幽幽地低下头，看着仰脸藏手的徒孙。 小良子笑眯眯问白鬼王，“师公？” “嗯？”白鬼王见地上有个带刺的海螺，就一抬手…… 海螺被沙子盖住……小良子也没发现，踩着沙子过去了。 小良子边走，边伸手给他。 夭长天伸手，拉着徒孙的手慢悠悠往前走。 “师公。”小良子问，“我这两天，都有做梦哦。” “做梦？”夭长天看小良子，“做什么梦？” “就是，感觉梦里有人叫我。”小良子说，“我问了我那几个兄弟，他们都没有梦到，槿儿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是谁在叫你？”白鬼王问他，“你这个年纪会做梦很正常，是不是白天你师父叫你啊？” “不是我师父的声音，听着像那种神仙的声音。”小良子还挺认真。 夭长天想了想，问，“是新亭侯找你么？” 小良子继续摇头，“不是哦，不是新新那么可爱的感觉。” 白鬼王默默叹气——新亭侯竟然在徒孙那儿混了个可爱的评价…… “是怎么叫你的？” “就……也没有教我名字，但感觉就招呼我呢。”小良子回忆了一下，“看到了个人影！” “什么样子的人影？”夭长天问，“有眼睛么？” “眼睛？”小良子抱着胳膊仰起脸想了想，“没有看到呢！” “那你害怕么？” “我当然是不怕的咯！”小良子伸手一拍胸脯，“我胆子最大了！再说不就是做个梦么，谁怕谁嘞！” 白鬼王想了想，“那你今晚去师公那里睡，师公看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内力会不会有变化。” “好嘞！”小良子立刻双手搂着白鬼王的胳膊开始撒娇，“那师公以后干脆我都跟你一个屋睡么！” 夭长天看了可爱的徒孙好一会儿，说，“你要是不打呼……” 小良子后退半步，一脸震惊地看着白鬼王——师公你嫌弃我呀？ 夭长天摆摆手——不是我嫌弃你，这不是我妹夫会嫌吵么。 小良子瞄着自家师公——真的？ 白鬼王摸摸他脑袋——听说你连团子都能踹下床，睡得倒是六亲不认。 …… “哈啊~”小四子爬上床，拍了拍软乎乎的枕头，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躺好。 银妖王带着酱油组刚泡澡回来。 因为明天时间门紧任务重，所以天尊和殷候决定晚上不吃宵夜不喝酒了，早点睡。 天尊和殷候发现塌上只有星月在舔毛，两人的床上也没有团子，就到里屋银妖王的房里瞧了一眼。 小四子果然在妖王床上，正盖被呢。 妖王正关窗户，回头瞧见酱油组挤在门口，就跟撵小狗似的挥挥手——赶紧去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天尊和殷候“哼”了一声，不满——团子竟然跟那妖孽最亲。 回到外屋，就听到“嘭”一声，两人回头，发现妖王关门了。 在开封府和百花谷，大宅的里屋和外屋都没有房门来着，只有一条门帘。 可陷空岛的大宅都有房门，天尊和殷候回到自己床上，对视了一眼，熄了灯，不过都没睡，就睁着眼睛盯着那扇门……奇怪啊，干嘛关门睡？昨天也没关呀。 …… 房里。 妖王伸手，让团子钻怀里，搂着他睡。 小四子枕着妖王的胳膊，小声问，“妖妖，是有什么计划么？” 妖王挑眉一笑，伸手点了点小四子的鼻头——聪明！ 小四子乖乖侧着耳朵——跟我说吧！ 妖王捂着他耳朵叽里咕噜就一通说。 门外，天尊和殷候扒着房门各种听，总觉得有人在说话但听不到！他陷空岛的门用不用质量这么好？ …… 有密不透风的就有四面通风的。 山包上，邹良坐在帐篷里，就觉得四周围直漏风。霖夜火为了把红绸带固定住，在帐篷上打了好多洞，不止漏风，还扑啦啦直响。 霖夜火挠了挠下巴——哎呀，大意了。 邹良披着条杯子坐在帐篷里，掀开被角瞧火凤——进来么？ 火凤笑眯眯拿着酒坛子钻进被窝里，跟邹良分酒喝。 …… 火凤那座山头风挺大，赵普选的这个山头倒是很背风。 公孙拿了个锅架在前方的篝火堆上，到了一堆药材进去。 王爷本来以为他家书呆要熬治疗那些江湖人的中药，结果闻着一股药膳锅的香味，像汤不像药。 赵普直摇头——那群僵尸吃那么好啊…… 结果公孙见火候差不多了，就盛了一碗汤给他。 王爷托着汤碗，闻了闻，一股清香，不解看公孙，“这什么呀？” 公孙说，“驱寒的。” 王爷刚才脑补了一些比较特别的药方，心中各种想法翻腾了一遍，结果一听——就驱寒的啊？ “我驱寒？”赵普纳闷，心说大爷我一点都不寒啊，大爷烧心！ 公孙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你们几兄弟不是在西北冰天雪地打仗么，别仗着现在自己年轻，等年纪大了万一有风湿就不好了，在海边尤其要小心。” 公孙让他快喝，不难喝的。 赵普喝了两口，觉得味道还不错，边又问，“喝了没啥其他作用吧？咱们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不解，“跟出去玩有什么关系？” “咳咳。”赵普低头自顾自喝汤。 公孙往他肩上一靠抬头看月亮。 王爷就觉得这汤药是有点作用啊，喝一口立竿见影，热死了！ …… 风不大不小的那个山头，展昭和白玉堂把老鼠帐篷搭好后，又跑下山拿了俩帐篷过来，忙到现在。 主要是刚才他俩往帐篷里一坐，周围一圈龙和大猫，感觉怪怪的。 两人在后方支了两个帐篷后，把小五一家和大小龙都塞进去。 又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白玉堂和展昭看着头顶的星空和明月，终于有了独处的感觉。 展昭拿了条毯子抖开，跟白玉堂一起披着。 五爷拿了他珍藏的葡萄酒和夜光杯出来。 给自己和展昭倒了杯酒，五爷拿起来正准备喝，展昭拽了拽他胳膊。 五爷看他。 展昭拿着杯子伸手绕过他胳膊，那意思——喝交杯酒么？ 白玉堂笑了，果然要独处啊，酒和猫都比平时甜！：，，. 708 708 天羽之谜 “那你…… 展昭和白玉堂山头露营,躲在帐篷里，披着条被子喝小酒。 前方视野开阔，今晚是个满月。 一轮银月在海面上铺了一层银色的光,偶尔能看到跃起的大鱼。 展昭盯着鱼群发着呆，心里还在惦记海岛和天羽族那点事儿。 白玉堂心情不错，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戳趴在眼前的小鲛鲛的尾巴。 鲛鲛趴在帐篷门口的地面上，双手托着下巴,两只小脚丫翘着，一条鱼尾巴甩来甩去，正看海景。 五爷觉得鲛鲛不知道是被他师父盘的还是怎么的，感觉比之前看着还小，越来越圆了。 一想到他师父,白玉堂就问展昭,刚才瞧见他师父没有？活儿都让他干了，没闹别扭吧？ 展昭回过神，见白玉堂刚好问起,就跟他说了自己的推测。 白玉堂其实也觉得妖王的提议挺反常的……早说了,酱油组两个成为如今的“恶霸”,有一多半都是银妖王给宠出来的。妖王也就偶尔不痛不痒管管他俩,大多数时候实则是这俩的靠山！ “我其实一直没搞懂天羽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玉堂把酒杯放下,拿了个靠枕垫在身后,往后一靠,边伸手看展昭——转运么还？ 展昭眯眼一笑，就往他怀里靠，把被子拽上来挡风。 “不死王族我都大致搞清楚了。”白玉堂接着说，“就从之前龙胆树那个案子,大致窥见了一些。不死王族是有一个自己的体系的，不止是血统，甚至内力都是不一样的。更偏重于操纵系，所以会有各种幻术，而一切的根基，是源于阵法，就好像你用的无字阵法。另外不死王族还有属于自己的秘密……那天羽族应该规模和不死王族差不多才对吧？” “嗯……”展昭边听边点头，“而且啊，不死王族的特点非常鲜明来着，不少都是天授的技能，属于无师自通，还不带重样的，那天羽族有什么特点啊？如果说天尊的极寒内力的话，冰鱼也是极寒呀……” 白玉堂忍不住吐槽，“没准是什么反向技能，比如说路痴啊、二啊、会摆圈、会拆房什么的。” 展昭瞄了他一眼——你也就你师父不在的时候敢说说。 五爷心说——那不然呢？当着他面说不怕挨揍么？ 展昭对鲛鲛拍拍手，让他进帐篷里来，外面风大。 鲛鲛爬起来，也钻他们被子里了。 “咱们先从名字分析分析！”展昭索性跟白玉堂一起仔细研究起天羽族来了，“不死王族，就凸出一个不死么！对吧？那天羽族……什么意思啊？天羽，仿佛是鸟，天上的，带羽毛的！” 五爷继续默默吐槽——鸡鸭真想飞，那也不是说就不可以…… 展昭大概跟他靠得近了，鲛鲛也在，莫名就听到五爷的心中吐槽了，伸手戳他，想什么呢，天尊要真是鸟儿，也铁定是那种银白色的孔雀！ 白玉堂觉得孔雀有点浮夸的样子，他师父应该更高贵优雅一点……什么鸟好呢…… “说起来，最奇怪的就是，天羽族究竟住在哪里？”展昭伸手指了指上方，“之前听妖王偶尔隐晦地提起，仿佛是住在天上一样哦！” 白玉堂也点头，“仿佛就是住在天上似的，我那会儿也琢磨，怎么可能住在天上？而且我师父在天上就不迷路了么？” “会不会是在很高的山上？” “可是圣灵王不是说，他捡到的宝贝都是以前天羽族的，可黑水宫的旧址，不是在沙漠盆地里么？” “呃……”展昭想了想，“倒也是，对了天尊还有个特性啊，蝴蝶！” “蝴蝶……”五爷想了想，“还是带翅膀的么……我师父也没长翅膀啊，而且平日也看不出来他跟会飞有什么联系。” 展昭掰了掰手指头，“天尊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么？刀、古董、字画……” 白玉堂指了指自己。 展昭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伸手捏白玉堂脸颊肉，“那你可得排在刀和古董字画前面！” 五爷还挺受用，“要不然，我们问问圣灵王吧？” 展昭点头，妖王感觉不肯说，那唯一可能的知情人，就也只有圣灵王了，或者没准还有更早的黑水宫祖先？ “婆婆还在青盲岛上吧。”白玉堂说他刚才碰到叶知秋了，说是明天要回一趟青盲岛看看，“要不咱俩跟着去一趟？” 展昭觉得可行，去一趟青盲岛，再去龙岛。 两人聊完天尊，就开始聊别的，展昭正抖被子，就听到头顶一阵“噗啦噗啦”的声音。抬头看，有一只胖鸽子飞过……直奔隔壁的帐篷。 展昭和白玉堂都认得，这是军营的信鸽，而且跟之前邹良带着的那只，不是同一只。 赵普军营里的信鸽都养得很好，然后有一定的规律，通常飞短途的，鸽子会胖一些，而飞长途的，鸽子会瘦一些。军营一般不会用鸽子传太远距离的信，比如说西北过来的书信大多还是人力投送，除非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展昭目测这只信鸽体型偏瘦，而且是深灰色的，背上还有一些墨绿色的花纹，似乎是赵普军营里专门传递远途急函的信鸽。 白玉堂也有点好奇，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 隔壁山头，邹良跟霖夜火这会儿正修帐篷呢。 火凤绑的那一堆红绸带，被风一吹，帐篷漏风不说，还直晃，刚才差点儿被吹走。 两人一人一边，正拽着帐篷两条腿往地里按。 这时，头上一阵响动。 邹良微微皱眉，一抬头……一只信鸽就落到了他肩膀上。 火凤也好奇看那只信鸽——这只苗条啊！比刚才那只瘦！ 不过邹良军营里的信鸽貌似都是统一接受的训练，不管胖瘦，挺胸抬腿的动作还是一样。 邹良本来还以为是水寨那边发现有江湖人靠岸了来通知他，但转脸一看，发现不对头……这不是黑风城的信鸽么？！ 邹良立刻一撒手。 火凤就听到“呼”一下，赶紧拽住飞起来的帐篷。 展昭和白玉堂隔着老远瞧着——霖夜火干嘛呢？打着把伞么？ 邹良摘下信桶，发现信桶上有个红色标记，还真是紧急函。 霖夜火可算把帐篷给按地里了，也凑上来看了一眼。 邹良一脸的疑惑，“老贺从黑风城发过来的。” “这么远啊？莫不是黑风城出什么事了？” 邹良从信桶里抽出信纸，展开看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是黑风城出事，是大理……” “大理？”霖夜火作为一个西北人，大理对于他来说感觉很远很远……反正他是没去过，不过他倒是知道，大理跟大宋一直关系都不错，而且那地方也很太平，能出什么事？ 邹良也觉得挺意外的，就转过头，对着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招了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邹良对他们招手了么？ 看到了！ 而且左将军一身黑，在黑夜里招手还挺惊悚，就看到对面山头一只白色的手在空中移动。 霖夜火更纳闷了，西北来的信，不是应该叫赵普的么，叫展昭白玉堂干嘛？ …… 霖夜火拿过那张信纸看了看，信中内容是，段氏皇族的皇帝又出家了，现在掌权的是，高廉星。 霖夜火看完两句话，抓住了两个要点，第一，大理皇族出家，这个感觉不是新鲜事啊，老段家有事没事就出家。 第二，高廉星这个名字，略耳熟…… “啊！”火凤想起来了，“是不是就上次蝙蝠追我那个案子里头，跑的那个陈明？” 邹良点头，之前查无头灵辀那个案子的时候，查到大理高家派了不少双生子里的一个潜伏在开封。 那案子虽然破了但是留了个尾巴，陈明跑了，用他的双胞胎兄弟，也就是大理派来的使者高廉星做了自己的替死鬼，来了招金蝉脱壳。 之前也预估到他回去肯定是有野心的，倒是万万没想到，也才过了没多久就当上大理老大了。 邹良又看了一眼信纸，发现两行字下面，还空了两行，他拿出火折子，对着信纸烤了烤。 很快，下方又出现了一行棕褐色的字迹——西南有可疑高手赶往江南，还租了船队出海。 “可疑高手……”火凤回想了一下，“这么说的话，之前在码头附近，的确是感觉乱糟糟的。” “其实我也觉得有些奇怪。”邹良说，“小四子不是说，他跟皇上看到的，那个刀灵是一个象群么？” 火凤点头。 “这沿海哪儿来的大象？西北也没有，只有西南才有可能有象群吧。” 两人正说着呢，白玉堂和展昭跑过来了。 看了信，展昭果然就怒了。 展昭惦记陈明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上次案子让那小子跑了他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一听什么？！他回去之后尽然篡了大理皇帝的位？！ 其他三个都提醒他——信里没说篡位啊，人家皇帝出家来着。 “把皇帝都逼出家了么？！”展昭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可疑高手是什么意思？跟我们在办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么？” 邹良和霖夜火一耸肩。 这时，就见白玉堂对着他俩身后招招手。 两人回头。 赵普拉着公孙也上山来了。 九王爷刚才隔着老远看这边挺闹腾，就和公孙一起过来看看。 看完信，赵普则是品出了些异样来，“陈明就算假扮使者回到了大理，他也不过是个没什么根基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大理当家的位置给抢了？段氏皇帝出家挺久了，大理目前的掌权人的确是高家人，但怎么也轮不到他呀……其他人呢？那些辈分高的老头呢？而且什么西南高手跑来江南还租了船队……大理就那么点儿地方哪里冒出来的高手？” 虽然算是个突发事件，不过还是没影响到正在休假中的六人的心情，大家都跟展昭混久了，面对一切事情的心态都是——爱咋咋地！ 收了信，各自回去自己的帐篷继续赏月喝酒去了。 …… 次日清晨，休息得挺好的众人都早早起来吃了顿早饭，然后准备了一下，就坐船出发了。 老爷子们带着孩子们上了海爷的船队，按照地图，忙“正经事”去了。 天尊背着手站在船头，五爷瞧了瞧他师父的背影，觉得心情还不错，估计是被妖王和孩子们哄好了。 老爷子们的船队开走后，展昭他们跟着叶知秋上了白玉堂的船，一起先去趟青盲岛。 …… 路上还挺顺利，上了岛，一眼就看到几个江湖人被困在晒鱼的杆子上。 “哎呀！”叶知秋早先就猜到这群江湖人真上岛铁定会被他师父收拾，果然！ 这几个江湖人看着状态还行，虽然都快被晒秃噜皮了，但是人神志是清晰的。 公孙过去给几人检查了一下，发现都已经解了毒。 青我山本身也是会医术的，而且青盲岛医术是有一定的名气的，老爷子把人绑在这里晒，估计也是为了祛毒。 “再晒会儿，等晌午估计就差不多了，正午太阳最大之前放下来就行。”公孙还拿起旁边的小水桶，给几个江湖人喂了点水。 众人进岛，青盲岛上应该也有禁地，天尊他们一会儿才到，叶知秋要先去跟他师父说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他们则是跑去找黑水婆婆，打听天羽族的事情。 …… 青盲岛上气候宜人，黑水婆婆也不冬眠，正在小院里晒太阳。 听展昭他们要打听天羽族的事情，黑水婆婆自己自然是不知道，就帮他去找圣灵王了。 不一会儿，圣灵王出现了，老爷子揉了揉脖子，似乎也有点为难，“天羽族最大的秘密，应该就是真正的皇城究竟在哪里这一点！传说中，天羽族是住在天上的，天羽城也是漂浮在空中的。不过么，一座城要怎么飘上天去，对吧？比较靠谱一点的说法是，在某座山里或者海岛上，总之是与世隔绝的地方，天上出现的天羽城只是某种海市蜃楼。” 白玉堂听了倒是有点心动，那天羽族不是他师父的故乡么，要是真能找到，没准还能带他师父去串个亲戚，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天羽族留在世上。 “天羽城里有什么么？”赵普问，“感觉没怎么听说过。” “因为所有相关的史料、文献，全部都被人为销毁了。”圣灵王揣着袖子说，“所以关于天羽的传说早早就断档了，真的是一点都找不到，当年夜后就派人找过。” 展昭他们都盯着圣灵王，“夜后找天羽族的史料做什么哦？” 圣灵王就给他们叫夜后去了。 不一会儿，夜后出现了，有些嫌弃地看几个小孩儿，“怎么又是你们，这次又要问什么？” 展昭他们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夜后听到“天羽族”三个字，嘴角莫名就露出了一抹坏笑，“哦……因为我当时吸收了太多内力，内力不太稳定，所以想找天羽族的秘密。” “天羽族什么秘密？”白玉堂好奇，难不成是跟内力有关？ “无限内力啊。”夜后幽幽地说，“人武功的上限下限都取决于内力，想要天下无敌，就要有无限内力，据说，这就藏在天羽族的秘密里。” 一群小的莫名觉得听着有些离谱，不过又似乎很合理，天尊就是无限内力，虽然还是会被银妖王揍…… “那你找到了么？”火凤问了句傻话。 果然，被夜后飞了个白眼，“我要是找到了，还会在这儿么？” 几个小的都有点失望，感觉问了又仿佛没问，如果连圣灵王和夜后都不知道，那应该没人知道了吧…… “我给你们捋一捋。”夜后难得热心了一回，“天羽族覆灭，那至少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对吧？” 众人都点头。 “但是传说中，天羽族是在无情子出生之后，才会毁灭，而无情子是一百多年前才出现的。”夜后补充了一句，“就是那只很可爱的小白毛！” 白玉堂疑惑地看了一眼夜后——小白毛？可爱？ 展昭他们都默默交换了个眼神——果然，天尊对变态妖孽的吸引力是无限的啊…… “那当中的大几百年是怎么回事？”夜后显然也是因为某种原因，琢磨过这个事情的，“那么长的时间，天羽族应该还没有覆灭，那幸存下来的族人，还有那座神秘的天羽城，躲去哪儿了？”：，m..，. 709709 梦 “肩负重任”的天尊坐着船, 来到了第一站，龟岛。 这岛也是没有码头的无人岛, 岛上很多还多很多海鸟，天上嘎嘎嘎乱叫，沙滩上到处都是爬来爬去的小海龟。 天尊有些嫌弃地下了船，拽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殷候，一起上山去了。 银妖王也下了船，和白龙王无沙大师一起围观小海龟从蛋壳里爬出来。 沈元辰和唐落梅俩小皮孩儿说要掏海龟蛋回去尝尝味道，长那么大还没吃过海龟蛋呢, 结果刚下船就被方天悦抓着不让他俩捣乱。 小良子和小四子还留在船上，原本应该是最皮那个的小良子，今天却没精打采的。 白鬼王也没下船, 靠着船栏杆，看迷迷糊糊的徒孙。 陆天寒在一旁站着, 有点嫌弃地看着站在“泥巴地里”追海龟的无沙和白龙王，还有三个滚了一身泥的小朋友。身为一个洁癖的老爷子直摇头——这帮人，一点都不讲究。 昨晚萧良在他师公和陆天寒那屋睡了一晚, 这一晚上把俩老头和孩子折腾的呀…… 白鬼王屋里就两张床, 里屋陆天寒睡, 外屋白鬼王睡。 小良子练完功洗完澡, 就爬上他师公的床拍了拍枕头。 白鬼王本来还想详细问问徒孙具体是个怎么样的梦境，结果孩子躺下还没数到三就已经睡着了。 夭长天疑惑地看着睡姿小狗一样的徒孙，有点怀疑是不是收错徒孙了，这个睡眠质量, 感觉更适合当他妹夫的徒孙…… 正疑惑呢，小良子一个翻身，四仰八叉睡在了床上。 夭长天歪过头, 发现徒孙从小狗变成了螃蟹……明明这么小一只，竟然可以睡到占据整张床？ 老爷子研究了半天，发现没有自己趟的地方了…… 陆天寒在床上躺好，酝酿了一会儿，开始有点困了。 正准备睡觉，就听到门帘晃动的声音。 老爷子睁开一只眼睛，就见白鬼王站在他床边，伸手，指了指外边。 陆天寒不解地看他——干嘛？ 夭长天表示——遇到了没法处理的状况。 …… 小良子翻了个身，一抬脚，一脚架在被子上，一脚架在枕头上。 床边，陆天寒和白鬼王并排站着，满脸都是困惑。 俩老头在床边就站了一小会儿，小良子已经在床上转了两个圈了。 陆天寒还分析了一下——孩子好像梦里在练拳。 白鬼王则是庆幸——还好只是练拳不是练刀…… 陆天寒替夭长天找了半天角度，发现躺不进去，老爷子都困了，一扭脸回房了，管他老夭怎么睡。 白鬼王无奈地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等着，就等孩子转圈的时候见缝插针。 好在，小良子又翻了个身，空出半张床来。 白鬼王见可算有空地儿了，赶紧躺上去。 刚睡下，小良子一条腿就架他肚子上了。 白鬼王看了看小猴子一样的徒孙，仰起脸回忆——跟赵普小时候长得竟然还有点像？因为都是混血么？都是狼相，小时候看着奶凶奶凶的。 夭长天把被小良子踢到一旁的被子捡回来，给他盖好，然后就一挥袖，熄灯睡觉了。 刚睡了一会儿，夭长天就睁开了眼睛，抬起头，就见陆天寒站在床边。 白鬼王疑惑地看着木头一样杵在一旁的妹夫，问，“干嘛呀？” 陆天寒瞧了瞧小良子。 白鬼王也转头看，这会儿小良子睡相还行，比刚才“文静”多了，搂着枕头滚到床里了，正脸贴墙睡得香呢。 陆老爷子有些嫌弃地说，“多了一个人喘气。” 白鬼王更不解了，“那可不，屋里三个人当然都喘气才正常啊，难不成三个人才两个喘气？” 陆天寒“啧”了一声，“突然多了一个气息，睡不着了！” 夭长天无语地看着妹夫——那怎么办？总不能不让孩子喘气？ 陆天寒对夭长天比划，让他把小良子拉出来，别脸贴着墙，那样喘气更响。 白鬼王无奈，只好伸手去拽徒孙。 小良子被扒拉了两下一翻身，别说……白鬼王和陆天寒都侧耳听了听，的确不对着墙喘气，声音小很多。 陆老爷子满意了，就准备回房继续睡，刚一转身还没迈开腿，就听到小良子突然“呼哈~呼哈~”开始打小呼。 陆天寒“咻”一下就飘了回来，不满地看夭长天。 白鬼王接收到妹夫“指责”的目光，还挺委屈——关老子屁事啊？ 俩老头戳戳点点，想让小良子别打呼噜了，但是又怕把孩子吵醒，结果两人自己吵起来了。 刚吵了两句，小良子似乎被烦到了，“嗯……”地一翻身。 白鬼王突然坐了起来。 陆天寒疑惑地看着从床上弹起来的夭长天——干嘛你？被烫到屁股啦？ 夭长天盯着陆天寒看了一会儿，伸手指了指床铺小良子旁边的位置，说，“还真是。” 陆天寒伸手摸了下床面，就听到“刺啦”一声，抬起手的瞬间门，冒起了一股白色的水汽。 俩老头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小良子。 “内力有波动么？”陆天寒问夭长天。 夭长天摇了摇头，他反正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陆天寒凑近了仔细观察熟睡中的小良子——孩子内力异常的稳定，并不存在起伏，练得很好么！ “所以为什么会做梦？”夭长天问陆天寒。 陆天寒困得睁眼都费劲，嘀咕，“能做梦不是挺好么，总比睡不着好！” 夭长天无奈地看他，“那你去睡呀！” 陆天寒狠狠瞪了他一眼。 夭长天本能一捂胸口，往旁边挪开两步。 以往，要是被陆老爷子这么瞪一眼，白鬼王肯定是要心绞痛的，可这回被瞪了一眼竟然无事发生。 夭长天纳闷——莫不是雪心也困了？ 陆天寒倒是也没注意到夭长天心痛不痛，就觉得自己困了但是睡不着，烦躁！ 白鬼王指了指床上的空位——要不你睡这儿吧，我刚试了下，小良子在旁边倒是不觉得吵。 陆天寒将信将疑地看看白鬼王，决定试一试，就躺下了。 刚躺下，小良子就又一个翻身，搂住了陆天寒的胳膊，呼噜声倒是停了。 陆天寒疑惑地看了看小良子，白鬼王也歪头观察了下，这个打呼是不是有什么规律？ 陆老爷子则是好奇地观察小良子，跟玉堂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玉堂睡着了就跟个冰坨子似的一动都不动来着，这孩子怎么跟个陀螺似的边睡边转圈？ 别说，小良子不打呼之后，陆天寒就有点想睡了。 夭长天也转身，准备进里屋去睡……结果老爷子还没迈开腿……突然就感觉到一阵怪异的内力出现。 床上的陆天寒也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夭长天回到床边，边四外看，问陆天寒，“感觉到没有？” “嗯！”陆天寒也从床上下来了，跟白鬼王一起到处找，还掀开床单看床下。 “会不会是搞错了？”陆天寒发现那阵内力又稳定了下来，“要不然找天尊来看看？” 白鬼王想了想，觉得这方面最懂的应该就是那白毛，叫他来看看也好。 片刻之后，天尊和不知道为何被吵醒的殷候一起出现在了小良子的床边，还有听说小良子有事，半梦半醒也要跟来看看的小四子。 殷候抱着小四子，和天尊一起凑近了观察了一下，然后一起回头，不解地看陆天寒和夭长天——不是很正常么？除了睡姿狂野一点。 正疑惑的时候，忽然，天尊和殷候都望向窗外。 “对吧？”陆天寒和夭长天一起问。 天尊和殷候都点了点头，小四子揉了揉眼睛左右看——发生什么事了么？ “应该不是在陷空岛，是在更远的地方。”天尊摸了摸下巴，“在哪个方向来的呢？好像是东边。” 殷候瞧了他一眼——你能分清东南西北啦？ 天尊白了他一眼——那你说哪边？ 殷候沉默半晌——东边…… “是什么哦？”小四子小手一抱胳膊，瞌睡醒了，不解地问，“小良子怎么了？” 殷候还是比较有耐心，就跟小四子解释，“练武之人呢，其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练内力的，特别是小孩子，晚上可能会发生内力不受控的情况。但是这种不受控，分两种，一种是不稳定型的，就好像白玉堂和霖夜火那种天赋型的内力，晚上会出现冰封宅子或者把床烧了的情况。另一种就是稳定形的，好比昭昭和赵普，但是他俩晚上睡觉的时候，内力会有一种防御性，比如说在他俩熟睡的时候，有什么其他内力接近，那他俩的内力就会被唤醒，产生防御。” 陆天寒怕小四子听不懂，给他演示了一下，用内力在小良子身边拂过，瞬间门，寒气变成了水汽。 小四子还挺懂，“小良子的内力的确是烫的呢，他摸一下锅子，水就热了！” “烫是白鬼王内力的雏形。”陆天寒指了指一旁的夭长天。 白鬼王点头，“赵普小时候内力也是烫的，虽然随着长大会渐渐改变，但本质还是烫的。他操纵金属的原理跟我操纵毒雾一样，滚烫的内力，能够溶解一切东西，而毒能让内力更加滚烫，虽然用法是相反的，但性质其实相同。” “小良子不是最近晚上都做梦么，听那个梦境描述，应该是内力异样造成的。”夭长天接着解释，“不过他的内力异样并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外界的问题，意思就是说，有其他的内力在侵扰，小良子只是在回应。” 小四子想了想，“那是什么内力在打扰小良子？只打扰小良子，不打扰别人么？” 几个老头都高看团子一眼——果然聪明啊，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比方说，你们好多小朋友在玩，突然有个不认识的人喊‘儿子，回家吃饭’，你会不会回应呀？”殷候问小四子。 小四子一噘嘴，“那当然不会，又不是爹爹叫我……” 说到这里，小四子就明白了，“哦~那个打扰小良子的内力，是他内力认识的内力么？只叫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受影响？” 四个老头再一次看团子，一起夸奖——真聪明！ 小四子美滋滋，问，“那具体是什么呀？” “这个内力很微弱，按照正常情况来看，这附近可能有适合小良子内力的兵刃。”天尊给总结了一下。 小四子问，“新新么？” 白鬼王摇头，“不是新亭侯，名刀有主人之后不会寻找别的主人的，应该是一把无主的兵器。” “不在陷空岛上么？”小四子心思多活络呀，小良子总也没有趁手的兵刃，如果能找到什么宝刀宝剑就好啦！没准还能养一只灵灵。 “不在，但是应该就在附近。”殷候觉得去给山剃头的时候，可疑顺便找找。 “这个事情先别告诉小良子。”夭长天跟小四子说。 小四子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告诉呀？” “他要是知道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该刻意找了，反而会找不到，要交给他的内力自己来找。”天尊也叮嘱小四子。 小四子点头，表示知道了。 …… 小良子这一宿，依然在做梦，梦里还是有人叫他，但是他又看不清，跟闹鬼了似的。 夭长天也没说他问题出在哪儿，只说可能是因为晚上睡姿太差才导致的多梦，陆天寒也说他是因为打呼噜过多。 小良子捧着下巴坐在船边发呆——他刚刚坐在船上，不知道是不是魔障了，有那么一瞬间门，耳边又响起了梦里那个召唤他的声音，见了鬼了！ 小四子跑到小良子身边，挨着他坐下，观察他的情况。 小良子“唉”了一声，靠着他家槿儿叹气。 小良子的事情，小四子自然是上心的，虽然天尊他们都让他别跟小良子说，但不代表他不能帮忙。 小四子给小良子算了一下，召唤他的声音，应该是来自东边。 四外观察了一下，小四子挽着小良子的胳膊，转了个方向坐着，面朝东边。 小良子不解，小四子也不解释，就笑眯眯挽着他看东边，这么望过去，他们一会儿要去东边好几座岛呢，不知道会不会就在那些岛上。 710710 龙岛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黑水婆婆, 询问了圣灵王和夜后关于天羽族的事情，可问了跟没问也差不多, 时间相隔太久了，又没有文字记录，几乎不可查。 众人从黑水婆婆的小院里出来，正碰上九姨端着碗糯米芋头糕过来给婆婆，边让他们去厨房吃，可好吃了。 众人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听名字仿佛是块糕点, 但九娘拖着个碗还有调羹，这糕难不成是用勺子挖着吃的么？ 说到吃的展昭就不困了，拉着白玉堂往青盲岛厨房跑。 厨房里还挺热闹, 青我山厨艺貌似很不错，厨房灶台上好几层笼屉, 里头都是一碗一碗的蒸糕。 叶知秋蹲在小板凳上，捧着个碗，吃得正香。 青我山做的那个糯米芋头蒸糕其实特别简单, 就是芋头粉加糯米粉, 再加点儿桂花蒸出来的, 那勺子蒯着吃, 糯叽叽甜蜜蜜，颜色也是淡紫色配黄白小花，看着还挺梦幻。 众人端着碗，三三两两跑到海滩上边吃边看风景。 就瞧见远处有船队接近, 还挺眼熟，是陷空岛的船。 “是天尊他们诶。”展昭瞧见站在船头的天尊了，拿着调羹指给白玉堂看。 白玉堂给他师父算了算行程, 也挺吃惊，“这么快的么？青盲岛应该是他们第三站才对……” 船靠岸，几个孩子先跑了下来。 公孙端着碗一瞧吓一跳，好么，一群小泥人！ 天尊和殷候也背着手下来了，老爷子很着急，下船就奔远处的山，“哪个山头在等本座剃头？” 青我山早听徒弟说了，就出来给天尊他们引个路。 因妖王在船上呢，对着展昭他们招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上船一看，就见船尾堆了好些个黑色的箱子。 展昭吃惊，“怎么这么多？” 白龙王说有的山上藏了不止一个箱子。 无沙大师把箱子都打开，除了有刀，还有一部分黑色石雕，看着就是海神雕像部件，找到了大块的，连海神的头像都找到了，老大一个。 这东西吧，如果就捡到一两个，瞅着还挺珍贵，可一多，堆在一块儿看着就觉得不值钱了，跟石料似的。 刀都收进刀鞘里了，跟普通刀也差不多。 展昭搔搔头，远处，天尊已经开始了，山顶立刻秃了一块。 五爷觉得，这仿佛单纯就是个体力活。 岸上，霖夜火和邹良抬了个笼屉过来，给众人分蒸糕吃。 公孙拉着几个小泥孩儿要带他们去洗干净，赵普觉得还不如攒到晚上一起洗。 展昭瞧了一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小四子和小良子呢？ 公孙也叼着勺子往船头望，就见儿子站在栏杆边，对他挥挥小手，但是没下船。 霖夜火拿着两碗蒸糕，在船头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小良子和小四子。 把一碗递给小四子，火凤抬脚戳了戳蹲那儿仿佛面壁的小良子，递了碗给他——怎么啦你？闯祸啦？ 白玉堂也拿着两碗点心过来，给他外公和舅公，边也好奇瞧瞧小良子。 陆天寒和夭长天边吃点心，躲到一旁，小声将小良子可能能找见兵器的事情跟几人一说。 展昭纳闷，“那不是好事么？” 陆天寒却摇摇头，“有点蹊跷，小良子刚才开始就说不睡觉都能听到呼喊声，还能瞧见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影，觉得自个儿是不是疯了。但是天尊和殷候在刚才来的几座岛上都帮忙找了，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兵刃。” “白天都能看见？”霖夜火怀疑孩子是不是吃菇子了？这是产生幻觉啦？ 夭长天一摊手，小四子推算出来是在东边，但是按照地图上岛屿的分部，青盲岛是东边最有一个岛了，之后就该转圈去别的方向了。 “那会不会就在青盲岛上？”白玉堂觉得一会儿要不问问青我山，他岛上是不是有适合小良子的兵刃。 赵普倒是不怎么在意，觉得急什么呀，等小良子长大了把新亭侯给他不就行了么。 展昭则是有些走神，黑色的人影红色的眼睛？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白玉堂也觉得听着像巨阙，不过展昭表示，除了巨阙还有一位啊，最近我也老瞧见，但是没听见他叫我。 一群大人聚在一起琢磨，为了不影响小良子的梦境，所以都没告诉他。 孩子现在比较自闭，因为出现了幻听和幻象，感觉是叫鬼迷了。 小四子坐在他身边，掐着小手替他算，无论算几遍，答案都是在东边呢，可是东边已经没有岛了呀。 过了不多会儿，青我山带着天尊殷候回来了，几个影卫帮忙抬回来了几块黑色的大石头，还有黑色的箱子。 海爷觉得船上都快放不下了，让腾出条船来，装着货物送一趟海神岛，反正雕像最后也是要去岛上拼的。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看殷候，像是问——有找到疑似兵器么？ 殷候摇摇头，他刚才还问青我山了，岛上的确没什么宝兵刃。 天尊端着碗蒸糕还挺着急，把白玉堂展昭都撵下船，让海爷赶紧开船去下一站！ 白玉堂望着远去的船队，他师父突然事业心爆棚。 在青盲岛上又玩了一会儿，众人别过青我山和魔宫老爷子们，转战下一站，龙岛。 耽误了两天，终于还是到了这座岛。 直到船靠岸，也没瞧出这座岛跟“龙岛”有什么关系。 展昭摸着肩膀上正打哈欠的小龙宝的下巴，“这个岛哪里像龙呢？” 众人下船，刚上岛，就看到前方一座高山，侧面对着码头有一面刀削一样的峭壁，峭壁上，不知道什么人凿刻了一个巨大的“龙”字在上面。 白玉堂盯着那个字看了良久，点头——果然是龙岛！ 其他人也哭笑不得，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套路。 白玉堂疑惑地盯着那个“龙”字看着，莫名就觉得字迹有点眼熟，他一下就想到了他师父那颗“蛋”上的“尊”字！这两个字微妙地，就让白玉堂觉得是一套，或者说，是同一个人写的。 白玉堂太过于关注这个刻在石壁上的字，以至于一直抬着头走路，没注意脚下。 走没几步，五爷就被绊了一下，还好展昭就在他旁边，伸手一挽他胳膊。 众人低头看，发现沙土下面有台阶。 霖夜火跟掸灰尘似的掸了几下，瞬间空中沙土飞扬。 事实证明，无风掌用来扫地是一绝……一个一个的沙球飞到了半空中，落到一起形成一个沙堆。 沙子被扫干净了沙土之后，前方出现了一级一级的石阶，石阶的两边还有龙背的雕饰，以及一些云纹，仿佛这些石阶是搭在两条腾云的龙背上的……石阶与雕饰，均呈白色，所以藏在白色的沙滩下面，不容易被发现。 正往上走，身后公孙和赵普一起喊众人回头。 五爷他们一起回头看…… 就见白色的阶梯一直延伸到海岸边，四周围的海水清澈，倒映着天空的颜色。 盯着海面看了一会儿，众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座岛并不是在海上，而是在天上。 而最神奇的是，在海面以下的部分，有很多龙形的雕塑。随着海面荡漾的波涛，那些龙仿佛在摆动尾巴，像是活的一样。 上岛之前谁都不明白这座岛为什么叫龙岛，上岛之后都觉得这不叫龙岛叫什么？简直就是天选之名！ “这岛以前一直都在海面下么？”赵普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是刚露出来的，怎么会岛上长满了树木？ 白玉堂之前也听他二哥和三哥在讨论，觉得应该是跟青盲岛一样，一直都是在这里的，只是原本外围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有云层水汽之类的掩护。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海面下降的原因，那个特殊的气候消失了，所以岛屿也被发现了。 众人都觉得这个可能性更大。 正聊着，霖夜火踮着脚往远处一指，问，“是不是天尊他们的船？” 众人一起眺望，都有些哭笑不得，果然是海爷的船队。 “这速度也太快了啊！”展昭觉得要不了半天，可能就办完了。 一旁赵普和霖夜火都逗他俩，“果然是妖王安排的啊，办起事来就是积极！”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吃味儿——就是这么回事！ 公孙有些无奈地看着吃师公飞醋的展昭和白玉堂——说到底还不是在帮开封府查案么…… 几人索性在码头等，不一会儿，船靠岸了，还没停靠好天尊就一跃下了船，看着样子“好急啊好急！赶紧的！” 殷候也跟了下来，小四子本来想拉小良子下船散散心，结果还没说话就突然腾空了。 团子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把自己抱起来的妖王。 妖王对着往前走的天尊和殷候打了声口哨。 两人连同跟着白玉堂他们上岛的龙和猫还有火凤家哑巴都是一回头，就见妖王一甩手，“把团宝带上！” 殷候本能地一伸手……接住了被抛过来的团子。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回头瞪妖王——好过分！ 一旁看着的众人则是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妖王刚才好像抛过去了一颗球，好圆好圆。 小良子见小四子去了，就也跳下船跟上去了，其他几个小兄弟这会儿还在船舱里写功课，都不清楚上边出了什么事，一上午这船走走停停的，他们也都习惯了。 夭长天还是有点在意徒孙，就也跟着去了。 展昭他们正好要参观龙岛，就也跟着一起走。 白玉堂刚走到他师父身边，就指着山壁上的“龙”字给他师父看。 天尊当然也瞧见这字了，不过老爷子完全没在意，倒是殷候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怎么跟老鬼蛋壳里那个“尊”字那么像？ 船上，无沙大师也发现了，盯着那个字问妖王，“这是哪儿啊？” 妖王微微笑了笑，“龙岛呀。” 无沙大师幽幽地瞧了他一眼——你少来！这个字分明跟蛋壳上那个一样的，这岛跟天尊是不是有关系？ 妖王一脸无辜地反问，“这可是小白堂的岛，那自然也是小游的岛呀，当然是有点关系。” 711711 东边 展昭和白玉堂索性跟着天尊探岛, 踏上雪白的台阶，前方是白色的石砖铺路, 白色的亭台楼阁，配合着龙与云的纹饰，隐藏在一种奇怪的树木中。 这种树众人都没见过，类似水杉，但是叶子更宽，一排排像是羽毛似的。而且绿色的叶子表面有一层银白色的绒毛，阳光下看像是银的一样, 整棵树仿佛挂满了银白色的羽翼。 “这好像是一种蕨。”公孙捏着叶子研究了许久，“从来没见过呢……” 白玉堂就觉得这树特别漂亮，有点像盖了一层雪似的, 除了这种巨大的银蕨，周围还有很多很漂亮的植物, 看着跟中原的都不一样，另外还有好些花卉，颜色艳丽但不俗气, 整座岛透着一股仙气。 天尊甩着袖子往前走, 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还让白玉堂一会儿弄点花回去种, 白玉堂说你喜欢我给你在这儿盖间房不就行了么，反正这座岛都是你徒弟我的。 展昭和殷候走在后边，本来展昭跟白玉堂走一块儿的，不过看到他外公越走越慢, 似乎故意走在后面，就有点好奇，也慢慢走。 殷候边走, 边打量前方的天尊，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地儿，这景致，跟天尊挺搭的，仿佛他就该走在这儿似的。 殷候边走边摸下巴，还回头看，可惜妖王就是不跟着来，站在船头对他们挥手啊挥手。 夭长天一手拉着小良子一手拉着小团子，跟在殷候身后，也瞅着前方觉得画面异常和谐……大概是因为天尊也很白或者银白？反正完美融入背景，看着仿佛是从这里长出来的似的。 “哇……”小四子和小良子所站的位置更低，仰脸看的视角跟大人们稍稍有些不同……感觉更加梦幻。 小四子盯着几只绕着自己头顶转圈的蝴蝶看着……淡粉色的小蝴蝶，跟花瓣似的。 看了一会儿，小四子发现，蝴蝶和天上的小鸟似乎都是转着圈在飞的，连地上的花和小路好像也是…… “都是圆形的路诶。”火凤也发现了规律。 天尊走得尤其自在，晃晃悠悠就朝着远处的山过去了，搞得白玉堂还有点不习惯。 五爷摸了摸下巴，觉得他师父又认路了——敢情，这才是真正的小游岛么？ 但是这里虽然布局奇特，却并没有叶岛林子里那种叫人晕头转向的感觉，相反的，像个大花园似的，就是脚下的小路复杂了点。 白玉堂觉得满意，已经开始考虑在哪儿盖宅子了，果然他三哥说适合就准没错！ 而且这座岛不止漂亮，还不热！除了他师父喜欢，他外公应该也喜欢！ 白玉堂就看展昭。 展昭一个劲点头——这儿好！你看前边还有瀑布呢，能解决幺幺和宝宝的便便问题！ 五爷有些无奈地看自家猫——这大好风光，不要提便便的事情！ 一路走，发现花园一样的小岛上，隔一段距离有一块空地，都适合盖个小院。而且这岛规模真的不小，白玉堂觉得连魔宫迁过来都绰绰有余。 不过这一片好像太亮堂了，魔宫有的爷爷奶奶没准不喜欢，不知道山里的情况怎么样。 众人跟着天尊一起溜达到了山下，仰起脸，前方一座山两边峭壁两条瀑布，看起来就跟两条游龙似的，当中有上山的白色石阶，石阶前方还竖了块石碑，上面写了个“东”字。 众人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 霖夜火一脸懵，问邹良，“这明明是西边啊！” 邹良点头。 赵普和公孙也纳闷——这谁写的啊？西写成东？ 只有展昭和天尊一脸懵，看到石碑就点头——哦，这里东边啊…… 殷候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小四子拉着夭长天的手，低着头掐手指，嘴里嘀嘀咕咕——难道说东边是这边？ 小良子这会儿仰着脸看山上，因为山上有人！ 小良子又看到那个黑衣人了，这会儿比梦里还清晰，他就站在石阶顶上，还对他招手，那人身边站着一只长腿的白色大鸟，样子有点古怪，长腿长脖子，看着很巨大，全身雪白的羽毛，是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小良子也分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鸟。 不过，看周围人的目光，萧良确定大家都看不到。 小良子揉揉眼睛晃晃头，再看，石阶上什么都没有。 萧良眼下只有一个疑问——是自己疯了还是闹鬼了？！ 沿着石阶上山，两边的林子里出现了一些小动物，大多是鸟，还有一些白色的小鹿。 众人起先以为是还没长大的幼年鹿，但看多了之后，发现这个鹿就只有狗的大小，一只只蹦蹦跶跶跑过，好奇地打量众人。 “哇，那是什么！”走到半山腰，展昭突然指着林子里喊了起来。 就见林子里出现了几只白色的大鸟，晃着尾巴跑过。 “那是鸟么？”众人都没瞧见过，有点新鲜，“那鸟怎么不飞而是两条腿跑？腿好长！” “啊！”公孙想起来了，“这种是不是就是古籍里讲的羽兽？！” “羽兽？”白玉堂和展昭现在都对“天”或者“羽”比较敏感，莫不是天羽族养的？ “不是有那种羽神霓裳的舞衣么。”公孙说，“以前戏班子的镇班宝，一些有几百年历史的老戏班才会有一两件，跟宝贝似的留着，皇家庆典或者什么特别节日才能拿出来穿一会那种。” “哦……”小四子这方面最懂了，摸了摸下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听几个戏班的姨姨讲过，羽神霓裳可遇不可求什么的，千金难买什么的。” 展昭好像也听过，“小葬叔说过，有的戏班子为了找一件羽神霓裳，会雇盗墓人去挖一些老戏班的坟。” “所以那种衣服就是用这种鸟毛做的么？”霖夜火之前一直以为是用的鹅毛，“这鸟看着好凶啊，不怎么好薅毛的样子。” 小良子继续挠头，那刚才看到的大鸟是活的么？ 夭长天边走，边看自家徒孙，孩子抓耳挠腮的。 公孙也在后头推赵普——你管管你徒弟呀。 赵普没心没肺一摆手——哎呀，小孩子么，哪儿有一帆风顺长大的呀，小时候有点烦恼才是好事情，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殷候见天尊兴匆匆上山，就也跟上，问他，“这里好像没有鬼刀……上山找什么？” 天尊仿佛也不清楚，就是指着山顶的方向，“那边那边！” 殷候无语——又那边？ 上了山顶，发现前方竟然是个大坑，大坑当中有一个湖，湖中有个小岛，岛上依然是花园，还建造了一个巨大的庄园。 院中的房舍布局很特别，像是架在半空中的。 天尊站在山顶上，盯着下方的岛中岛发呆。 殷候也瞧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好圆啊！房子虽然是搭起来建造的，但是是螺旋状的，怎么看都是在摆圈圈。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现在急需一个银妖王来给解释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公孙和赵普也想找妖王，不过两人一回头，就感觉好似有点不对。 公孙戳了戳赵普，问，“觉不觉得，少了什么？” 赵普也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想了一会儿，“咦？我师父和徒弟，还有团子呢？” 最后走上山的霖夜火和邹良都回头看，但身后空空的没人，夭长天和小四子小良子不见了。 众人彼此瞧了瞧，这仨是什么时候丢的？完全没注意到！ 白玉堂和展昭看天尊殷候。 俩老头一摊手——我俩走最前面啊，什么都不知道。 这下众人都有点慌了，不过好在并不是只有小朋友单独不见，白鬼王也在呢…… 众人两人一组，分头去附近寻找。 这岛上有一点挺好，眼下能看到的地方，都是建造过的，都有白色的石板路，并没有那种荒山野岭深山老林。就是路都是环状交叉的，非常复杂，期间还有灌木和树木，一不小心容易迷失反向，看着路走又会原地打转。 白玉堂和展昭走出去很快又回到原点的时候，两人都懵了，尤其是五爷，万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 赵普和公孙也转回来了。 霖夜火和邹良转到了下面几级台阶上，唯独天尊和殷候没回来。 正着急，就见林子里有个人走了出来，是夭长天。 看到白鬼王出来了，众人松了口气，可等老爷子走到切近，众人都一愣……因为这会儿只有白鬼王，没有小四子和小良子。 白鬼王还挠头呢，“咦？我去追俩孩子了……他们没回来么？” 这下公孙有点慌了，赵普表示没事，这不是天尊和殷候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就见天尊拽着殷候从林子里出来了，天尊说他瞧见白鬼王了，结果出来一看，两人也傻了，俩孩子没在！ 就在众人四外张望找孩子的时候，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风声，听着，似乎是某种野兽的吼叫声。 霖夜火一惊，问，“这里有猛兽没有啊？” 众人都看白玉堂。 五爷也拿不准，他三哥倒是没有说过…… 赵普拿出联络用的响箭扔上了天，众人都觉得靠谱，小良子在呢，要是看到响箭，铁定会拉着小四子出来。 可是等了好久，并没看到两个孩子的身影。 更邪门的是，脚下竟然出现了白色的云雾，天尊盯着岛中间的水坑看着，发现水位明显下降了。 水面下，就在那岛中岛的周围，也产生了雾气，看着就好像是云海一样……那座湖心岛上的庄园，变成了一座造在空中的建筑。 不一会儿，岛上已经被一层薄雾笼罩，雾的高度跟小四子身高差不多，这个情况，两个孩子应该是看不清路了。 这下众人都急坏了，事不宜迟，继续分散开，两人一组，朝着不同方向边喊边找进了林子。 岛外，停靠在码头的船上。 妖王刚才也看到空中的响箭了，白龙王和无沙大师都有些在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妖王微微笑了笑，“自家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 浓雾弥漫的林中，小良子从小四子的小荷包里拿出防风的纱巾来，一头系在小四子腰上，一头系在自己腰上，确保自己跟他不会走散。 绑上了还觉得不稳妥，又拿出条帕子来，将小四子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也帮在了一起，然后两个孩子互相抓着对方的手，十指紧扣。 “槿儿，不要离开我身边哦！” “嗯！”小四子点头，一手跟小良子拉着，另一只手抓着他他袖子，观察四周。 四周围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俩孩子是怎么走丢的呢？ 刚才他俩拉着夭长天一起走，小良子看到林边的地上有一根很漂亮的大羽毛，就蹲下捡。 小四子也瞧见了，凑过去看。 俩小孩儿捡起羽毛一抬头，就找不到夭长天了。 其实白鬼王也就往前走了两步就回头看，却看不见俩孩子了，他还往回走了好几步，明明是一条直路，却不见人。 …… “小良子，我们往哪里走呀？” 小四子问萧良。 道理上，小良子觉得应该留在原地等大人们来找他们。 可内心的话，小良子却想往前走，因为在浓雾中，拿黑影特别的清晰，他正站在不远处，对着他们招手。 小良子望着那个方向，犹豫要不要去。 这时，小四子掐了掐小手，往前一指，说，“我们往那边走吧，那边是东边！” 小良子看着小四子指着的方向，正是那个黑衣人的方向，分毫不差，但小四子肯定是没看到那个黑衣人。 “走吧！”小良子也下定决心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就跟小四子一起往前前走，那个黑衣人也转过身，像是在给他们带路。 712712 指引 小良子和小四子丢了, 大人们急得团团转，公孙那个急啊, 拉着赵普冲入大雾，找儿子去了。 霖夜火和邹良负责在山下找，山下倒是没雾，另外，展昭和白玉堂让他俩下山的时候回一趟船上，把小五一家和哑巴都带回去，顺便找妖王问问, 总觉得老爷子知道什么。 天尊和殷候也一块儿进了林中找寻，这次是殷候跟着天尊走，至于天尊认不认得路, 谁也不清楚，反正老爷子很自信, 昂首挺胸向前走。 展昭和白玉堂坐上了幺幺，飞在空中寻找……可整片林子几乎都被云雾笼罩住了，林间门的情况什么都看不到。 两人只好让幺幺带着小龙宝先回船上, 自个儿落回林中, 继续寻找。 再落回林子里, 展昭发现雾气又比刚才高了一点, 原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现在更迷糊了。 白玉堂也有点担心了，“这么高的雾，俩孩子应该完全看不清了吧？” 展昭拍拍他, “别担心，这不是有小良子在么，而且小四子那个福气！不会有事的。” 五爷点了点头, 跟展昭继续往前走，但越走越不自在，总觉得……四周围好像有什么目光在盯着他俩。 又走了一会儿，展昭轻轻戳了戳白玉堂，示意他看旁边。 白玉堂转脸，就见一旁的林子里，有几只高大的鸟正跟他们一起跑，那群鸟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因为实在是高大，但是大眼睛长睫毛，那眼睛长得小四子似的，看着又挺可爱。 鸟群也有意思，迈着大长腿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一起溜达，还一直盯着他们看，而且越走越近，似乎是有意要往他们跟前凑。 展昭瞄了那几只鸟好几眼了，就有个大胆的想法，拽了拽白玉堂，问，“玉堂啊，你觉得它们……” 五爷默默看展昭，“猫儿，这个看着不好吃……” 展昭望天，“谁说要吃啦！我的意思是……” 展昭边说，边又瞄了一眼那几只鸟，“看着还挺大挺壮的么！” 五爷怎么听怎么觉得这猫还是想吃……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玉堂你看呀，它们几个那个眼神！” 白玉堂看着几只鸟的眼神，莫名就觉得有些熟悉…… “像不像多多？” 被展昭一提醒，白玉堂还真觉得是有点像，有时候他们拉着白云帆和枣多多出门散步的时候，多多就时不时凑上来瞧他们一眼，像是询问——累么？要上来么？ 白玉堂算是明白了，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猫儿，你想骑这几只鸟啊？” 展昭目测了一下，觉得也就比马短了点，看着骑一个人没问题的样子，如果骑上去，应该可以看清楚路。 白玉堂哭笑不得，回头看了看几只鸟，虽然个头是不小，但是这辈子没想过有骑鸟的一天，行不行啊，会不会被啄？那个嘴巴看起来啄一下应该也挺疼。 展昭表示，“让我试试看它们愿意不愿意……” 说完，他就拉着白玉堂停下了脚步，对着前头两只招了招手。 出乎两人预料的，那几只鸟似乎早就等好了，见展昭招手立刻跑了过来，就站在他俩前面，还一抬双手，两只大翅膀张开，露出了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旁边的鸟群还一直晃脑袋，似乎是催促。 展昭对白玉堂点点头，就上了鸟背，然后大鸟的翅膀一收，他双手抓着鸟翅膀，觉得坐得还挺舒服。 白玉堂犹豫了一会儿，好在这鸟是白的，看着也挺顺眼，为了找小四子，心一横，五爷也上去了。 两人刚坐稳，脚下“咻”的一下，两只鸟和身后的鸟群就在林子里狂奔了起来 “哇啊……”展昭头发都飞起来了，觉得好爽啊比多多跑的都快，还好颠啊好有趣！ 五爷默默叹气，问他，“它们是往哪儿跑啊？” 展昭顾着好玩儿了，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看看四周，“对啊，它们要去哪儿啊？” 白玉堂继续叹气，这个鸟跑路的姿势，倒是很有他师父的气势！ …… 与此同时，同样对着鸟儿们招手的，还有天尊。 天尊老早瞧见几只鸟了，殷候也发现了，而且鸟群越聚越多，两边林子里都是，都睁着双大眼睛眼巴巴盯着他俩，像极了小四子问他俩要不要出门逛街时候那个眼神。 天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招了招手。 立刻，两只鸟奔了过来，往他俩眼前一站一抬翅膀。 两人都愣了，天尊眼睛就眯起来了，殷候无语地看着他——你不是吧？一把年纪了，骑个鸟儿，说出去别叫人笑话！ 天尊一撇嘴，“笑话什么呀，看着有点好玩！” 说完，老爷子就爬上鸟背了，坐好了还对着殷候点头，“哇，老鬼！你赶紧试试，坐着很舒服啊！” 殷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是么？舒服么？” “哎呀，你别磨蹭了赶紧上鸟！”天尊催他，“还找不找团子了？！” 殷候不情不愿地爬上了鸟背，结果也跟展昭他们似的，“咻”的一下。 酱油组一抬头——喔呦！感觉不赖，又稳又快！ 一直走在他俩身后的白鬼王，默默看着跑没影了的两个骑鸟老头，撇着嘴，一脸嫌弃地看跑到他跟前一个劲晃尾巴的一只大鸟。 白鬼王一扭脸——老子才不骑！ 但是嘴上那么说，手却不自觉抓着鸟翅膀往上爬。 白鬼王无奈地看了眼自己胸口——你最喜欢了是吧？ 果然，那鸟“咻”一下冲出去之后，白鬼王就觉得心头一阵开心啊，小时候玩泥巴那种开心…… …… 与骑着鸟的大人们不同，此时，迷失在林中的小四子和小良子，正手拉手，跟着远处的黑影走。 那黑影不紧不慢地在带路，小良子发现脚下都是上坡路，走了一会儿，小四子脚步明显变慢了。 小良子停下脚步，看看小四子，发现他额头上有薄薄一层汗了。 从腰间门解下水囊，小良子让小四子喝了两口，给他擦擦汗。 收起水囊，小良子解开手腕上的帕子，看看小四子的手腕，发现被帕子勒红了，就给他揉了揉，然后往他前面一站，弯腰，“槿儿，上来！” 小四子就有点不好意思，说不累。 小良子往后半蹲，顺势就把小四子给背上了，然后往前走。 小四子搂着萧良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小小声问，“小良子，我重不重呀？” “当然不重啊！槿儿不知道多轻！而且槿儿好暖和，软乎乎的像背着个馒头。” 小四子边笑得露出两个梨涡，边拿豆包拳捶了一下小良子的肩膀。 小良子笑嘻嘻背着他蹦跶，哄他开心。 小四子咯咯咯乐了一会儿，注意到了旁边林子里好似有东西在动。 这会儿小良子背着他，他比刚才高多了，上边雾薄一些，能看到两边。 “小良子，等一下。”小四子边叫停萧良，边对着林子的方向招招手。 小良子就听到前方“呼啦”一声，一抬头，眼前出现一只鸟屁股，尾巴还晃了两下。 “咦……”小良子后退半步，发现身后也有好多鸟，每只都朝着他晃尾巴。 小良子想了想，就把小四子放下来，先抱起他让他上鸟背，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搂住小四子抓住两只鸟翅膀之后，就飞了出去。 “哇啊！” 小四子和小良子刚才因为走丢了，还有点紧张，这会儿突然跑起来跟飞似的，把俩孩子都开心坏了。 …… 山下，霖夜火和邹良刚到山脚，就听到山上似乎有一阵笑声。 “我是不是幻听？”霖夜火问邹良，“那个笑声蛮欠揍的感觉，像是小良子！” 邹良也听到了，挺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孩子会不会已经找到啦？ …… 同样听到了笑声的还有赵普和公孙。 声音离他俩感觉并不远，赵普背起公孙就朝着声音狂奔而去，身后一群鸟都快跟不上了，九王爷跑得那叫个快…… …… 小良子和小四子坐在鸟背上是开心，不过玩性一过，就开始想起正经事了，尤其小良子，他还有点担心那黑衣人还在不在。 抬头望远处，那黑影一直在带路，只是动作更快了。 小良子歪头看那些鸟——它们是认得路么？ 一路奔袭，前方的视野变得越来越宽阔了，树林也变得得稀疏，应该已经到了边缘地带，冲出林子的一刹那，前方云雾也消失了。 鸟群停了下来，小良子和小四子往前望去，就见是一大片开阔的水面。 水面呈现一种银白色，水上分布着一块块白色的巨石，间门隔距离很近，组成一条小路，蜿蜒通向远方。 远方的水面上也有雾气，不过很稀薄，可以看到薄雾中，有一棵银色的大树，那棵树很高，仰起脸都看不到顶。 “哇！”小良子和小四子一起仰着脸，呆呆瞻仰那棵树——好高，好高好高好高！ 鸟群停在了水边，但背着小良子和小四子那只鸟却没停，迈着两条大长腿，背着俩孩子上了水中的岩石小路。 石头表面非常的平整，鸟儿走得很稳，石头边的水里，小四子看到了好些白色的圆乎乎枕头一样的大鱼 有几只还探出头来，好奇观察小四子和小良子。 “是白鲲诶！”小良子和小四子都往水里瞧，跟可爱的小白鲲打招呼。 萧良抬起头，就见前方，那棵白色的巨树下，有个黑衣人正背着手站在那里，一双红色的眼睛，在盯着他看。 随着他们靠近，那黑影就跟薄雾一样，开始变得稀薄，最后渐渐消失。 小四子没看到那黑影，但是注意到原本聚拢在附近的鲲群突然散了，消失在水中，似乎是沉下去了。 水面也产生了一阵波动。 抬起头，小四子就发现远处的水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才发现他们所处的水面，类似于陷空岛的峡湾，是一个岛屿内的凹陷处，可以通向大海。 此时，在入口处，有一艘大船，正朝着他们缓缓驶来。 713713 继承 大鸟驮着小四子和小良子来到了那棵巨大的树下。 这树仿佛是单独生长在水中的, 四周围有一圈礁石，说是礁石, 但非常的大，而且水下也遍布巨型的暗礁，有的冒出水面上一点点，有的则是在水面下一点点。 那棵树离近了看更巨大了，小四子和小良子都仰着脸，仰得脖子都酸了，依然看不到顶。 小四子伸手想摸摸树杆, 发现手短摸不着，就顺势朝上指，“小良子, 这棵树好像要长到天上去！” 萧良也点头，“不知道顺着树干能不能爬去天上。” 俩小孩儿正讨论呢, 远处的船已经驶进了海湾的入口，朝着这边驶来了。 萧良皱眉，“这里好多暗礁, 那船不怕触礁么？” 小四子也有点担心, “会不会是开船的人看不到呀？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 小良子觉得是应该提醒一下, 但同时他又注意到那艘船似乎不简单, 这船很大，看着不是普通的商船，倒像是官船，而且船的一侧有个徽章, 隐约能看道一个字，像是个“高”字…… 就在他仔细打量船徽的时候，忽然前方有一阵声音传来, 似乎是破空的箭啸声。 “糟……”小良子立刻一搂小四子朝着一边翻身下了鸟，顺便还一拽鸟翅膀。 那大鸟一歪脖子，“咻”一下，一根箭擦着鸟脖子飞过，落在了身后的礁石上。 这箭隔着那么远射过来，但还是扎进了礁石之中，可见射箭之人内力不低。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躲到大树后，那大鸟也跟了过来，跟两个孩子一起躲起来。 小四子看着扎在礁石上的箭，就往小良子身边靠了靠。 萧良也觉得不太对劲，能有这种内力射出这种箭，表示船上的人一定能看清他们……有谁会刚一见面就对着两个小孩子射箭的？还是说想射的是鸟？小良子抬头看了看那只鸟，又看了看小四子。 回过头，小良子又探头往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立刻缩了回来。就在他回头的瞬间，又一枝箭射了过来，落在了他脚边。 小良子就有点生气了，什么人啊…… 小四子显然也有点害怕，挨着小良子躲好。 萧良抬头看了看到对岸的路，礁石路完全没有遮蔽，这么过去很危险，会被射中的。 这时，又一枝箭落到了他们前方的礁石上。 小良子微微皱眉，没看到人也射？转念一想，小良子明白了，射箭的人是警告他们不要逃跑…… 这时，远处传来了“嘭”一声响，应该是那艘船触礁了。 萧良回头看，就见那大船果然歪向了一边，卡在了不远处。 船上跳下来了三个人，这三人，都是男的，一个老和尚，穿这件绿色的袈裟，一个有胡子的中年人，手里拿着把刀，还有一个很胖，手里拎着把锤子。这里面没有人拿着弓箭，说明射箭的人还在船上埋伏着。 小良子伸手，戳了戳躲在一旁的大鸟。 大鸟瞧瞧他，小良子摸了一把它的大翅膀，薅下来了一根大羽毛。 大鸟别看长得很大，不过脾气温顺，被小良子拔了根毛，倒是也没生气。 小四子伸手，帮大鸟揉了揉翅膀。 小良子打开小四子的荷包，拿出来了一颗棕色的药丸。 这种药丸是公孙做给小四子防身的，关键时刻对着人丢过去，只要在袭击他的人附近炸开，就会形成一阵很辣的烟雾，被呛到的话，眼睛能有至少半个时辰睁不开。 小良子先解开了他绑在小四子腰上的绸子，然后抬手对着空中一抛那根羽毛…… 那大羽毛飞到空中，然后飘飘忽忽就往下落，果然，又一支箭飞了过来。 小良子在箭还没落地的瞬间一跃出去，一抬手…… 那三个下了船正往前走的人下意识地一回头，就见船头仓顶的位置突然冒起了一阵棕黄色的烟雾，紧接着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惨叫声。 “哦……”那三个人回过头，看着出现在对面礁石上的小良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点头。 “小小年纪，内力不低么！” 小良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大树下，对着小四子挥了挥手，意思是让小四子骑着鸟先逃回对岸的林子里去。 小四子看看小良子，伸手推了一把那只大鸟。 大鸟就顺着小路逃走了。 萧良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看留在原地的小四子。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随身带的那把小伞，跑出来，站到小良子身旁。 小良子把他拉到身后。 “喔……”那个穿着奇怪袈裟的和尚又打量了一下小四子，似乎也并没把俩小孩儿放在眼里，而是有些疑惑地问身旁两人，“不说是无人岛么，怎么有孩子？” “谁说是无人岛，这岛属于陷空岛的。”小良子有些怀疑这帮人没准是海盗，这片海域，陷空岛的名头是好使的，看看他们会不会知难而退。 不过三人却彼此瞧了瞧，似乎是询问——陷空岛是什么地方？ 萧良就皱起了眉头——这帮人，不是中原人么？没理由的啊，东南沿海，就算是异域岛屿，海外诸国，谁不知道陷空岛？ “你们是哪里来的？”小良子问。 那个拿锤子的大胖子粗生粗气回答，“我们是大理来的。” 小良子疑惑——大理？那天他听他师父和展大哥他们在说大理派高手过来东南找东西，莫非就是这帮人？ “我们是奉大理皇室高家之命来找我国遗失的国宝的。”那和尚笑问，“二位小朋友，莫不是这岛上的居民？那有没有见过我国国宝呀？” 小良子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大理皇室不是姓段么，怎么成姓高了？” “哈哈哈。” 三人都乐了，“喔呦，小小年纪懂得不少啊，现在大理皇室就姓高，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理的国宝，一定要拿回去。” “什么国宝呀？”小四子都有点好奇了，不知道跟海神雕像有没有关系。 “海神号。” 小四子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俩孩子都纳闷——海神号是什么呀？ “是一艘黑色的石船！船头有海神雕像的。”三人问，“你俩，有没有看见过呀？” 小四子和小良子心说那你们不是应该去海神岛找么？ 不过心里这么想，两孩子可不会这么说，他俩都不傻，一听到对面的问题，就一起摇头。 三人彼此瞧了瞧，小朋友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那估计的确是不知道吧。 三人小声讨论了起来。 “该不会找错地方了？” “可是主上给的图上，的确说这里就是遗址。” “那会不会不是海神号是别的宝贝？” 小良子耳朵多好使啊，听着三人的对话，就抓住了几个关键信息——主上给的图、遗址、宝贝。 “那这座岛上，有其他宝贝么？”三人继续询问。 小良子被逗笑了，“你们的国宝不是什么海神号么？又要其他宝贝？” “咳。”和尚咳嗽了一声，“宝贝不止一样。” “那另一样是什么？”小良子反问。 三人都看着俩小孩儿，觉得比想象中要难糊弄。 “呵呵，这种事情问小朋友，的确是难了点，还是问大人吧。”大和尚对着他俩招招手，“不如，找你们家大人来聊聊？” 小良子心说我家大人你敢见？打不死你的！ 不过嘴上小良子自然不会说，就拉着小四子说，“行吧，我去叫他们来，你们聊。” 说完就要走。 但却听大和尚阻止，“唉，你一个人去就行了，那个女娃娃留下。” 小四子听了就一噘嘴，嘀咕，“人家是男孩子！” 和尚愣了愣，其他两个也仔细打量，“喔？竟然是个男孩子么？长得真可爱。” 小良子将小四子护在身后。 那大胖子拿着大锤指了指小良子，“你去叫人，他留下来，不然你俩这么跑了怎么办？” “那可不行。”小良子摇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人贩子！” 三个大人彼此瞧了瞧，都哈哈大笑，“人贩子？” “少废话，赶紧去叫人。”说话间，那大胖子就走了过来，伸手，像是要把小四子抓走。 只是他手刚伸到切近，忽然往后退了两步，低头看自己的手……只见手上，烫出了几个水泡。 “嗯？”胖子甩了甩手，疑惑地看着小良子。 另外两人也有些吃惊，刚才感觉到一股有些怪异的内力，是眼前这个小孩儿释放出来的么？这么小的孩子，这么高的内力么？不可能吧…… 萧良刚才一着急，也不知道怎么的，内力就跑出来了……他最近时常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练功练得比较好，小良子的内力进步很快，但一直也都是普通内力。可之前有一回，跟小四子和公孙先生一去去给军营的马接生，结果马儿难产，把几个孩子急的呀。公孙说要热水，可现场只有一桶冷水，小良子伸手一捂那桶，冷水竟然沸腾了。 事后，小良子问了他师父，赵普说小时候内力是会烫，但是大了应该就会恢复正常。 可自从那次之后，小良子就时不时出点状况，特别是晚上睡觉，几个小兄弟睡一张通铺，小辰子和小唐经常大半夜捂着屁股飞起来，说好烫啊，床着火了！ 可床上并没有着火，就是萧良的附近，有时候会莫名变得滚烫，烫到冒出水汽。 但小良子在平日跟人过招或者使用内力的时候，并不能制造滚烫的内力，因此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遇到这种难题的时候，他自然是要跑去问他师公的。 夭长天也告诉他内力烫是正常的，跟赵普小时候一样，是操控不了的，长大就好了。 “操控不了么？”小良子就犯嘀咕，“那水明明热了呀……” 孩子是随口一说，夭长天当时就愣了愣神，不过白鬼王最后还是摇摇头，也低声嘀咕了一句，“应该不可能吧……” 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自从刚才那三人说要拿小四子做人质开始，小良子就觉得一股怒意上涌，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全身的血管里，有一种滚烫的内力在奔腾，像是要冲出来似的，憋得慌。 小四子躲在小良子身后，发现四周围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人烫了一下的时候，地面上，出现一道白色的水汽。 小四子眨眨眼，白色的一晃就过去了，感觉……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 “小鬼，你的功夫是谁教的？” 这时，那大和尚开口询问。 “我师父教的啊。”小良子一撇嘴。 进行这对话时，双方的表情都颇为有趣。 那三人觉得小良子是不是傻啊，功夫当然是师父教的啦，这不是问你师门么！ 可小良子的表情更跩一些——功夫自然是师父教的啊！这有很么好问的你们仨傻叉！ “小小年纪，目无尊长。”那和尚往前一步，伸手对着小良子就是一掌，“让我来教教你待人之道！” 小良子一挥手挡开那和尚一掌，飞起一脚就踹脸。 “喔……” 后头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心说这孩子好功夫啊。 和尚也一愣，不过他显然内力深厚，往后一仰躲开萧良的一脚，反手就要去抓他衣领。 小良子在空中一个转身，顺着他胳膊跟个影子似的“咻”一下就绕到了他跟前。 观战二人吃了一惊——如影随形？ 和尚躲过小良子第二次飞踹，抬手要抓他脚腕子，但萧良原地飞起多高，一转身落到他身后，对着他脑瓜就是一脚。 观战二人都往前探身，一脸迷惑地仔细看——这是燕子飞么？ 和尚往前一跃，躲过小良子那一招的同时，伸手去抓小四子。 但是袈裟被人一拽……一回手，小良子从他胳肢窝下面钻了过去，一把搂住小四子，“咻”一下从水面上窜出去，移到了两丈外的一块礁石上，水面上水波不动。 三人都愣了——一苇渡江？这孩子谁教出来的怎么学得那么杂？ 和尚使了这好多招，竟然没抓到孩子，也气笑了，“有点意思……” 小良子刚带着小四子落地，忽然就看到眼前绿色的袈裟一晃，那和尚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显然，刚才那几招失手，和尚也被激怒了。 他到了跟前，大巴掌就朝着小良子挥过来了。 可一巴掌却挥了个空，小良子转到了他身后，一勾他脚踝，对着他腰眼就是一脚，这一脚还踹上了。 那和尚痛的一呲牙，又挥掌，但是小良子动作太快，个子又比他低很多，而且孩子很机灵，几招试探下来发现了和尚内力高强但是动作偏慢，就边躲边攻他下盘。 萧良没事儿老跟展昭闹着玩，那动作快着呢，跟只小陀螺似的围着直转，瞬间把和尚转晕了，连着被踹了好几脚，还都是腰眼腿肚子之类很痛的地方。 那和尚暴怒，追着小良子打。 后边两个观战的都被逗乐了。 那胖子摇着头，“费那个牛劲干什么……” 说完，他就朝着小四子走了过去。 此时，小良子虽然对付那和尚不落下风，但也被引开了，小四子就落单了。 那大胖子眼看就到小四子跟前了，伸出来的大手感觉比小四子个头都大。他边伸手要抓小四子，边回头对小良子说，“唉，你再不听话，我可一掌t拍死他……” 胖子话音未落，忽然，伸出的手上“刺啦”一声，燃起了一道白色的火焰。 胖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盯着自己的手看着，同时，就听那和尚也喊了起来…… 再看，和尚的袈裟着火了……整件绿色的袈裟被白色的火焰笼罩着。 小良子一脚踩着和尚的头顶飞过来，一把将那胖子给撞开了，护住小四子的同时，四周围水雾骤起。 就见整个水面上开始有白色的水雾形成，水面不断下降，四周围的温度升高。 和尚脱下袈裟，整个背都被烧秃噜皮了，那胖子更惨，手都快被烧化了，捂着手惨叫连连。 小四子躲在小良子身后，发现除了他们所在的那一块礁石，四周围都燃起了白色的火焰，随着水面下降，水上的白焰形成了一个个人形的鬼影。 这一幕他见过，之前鬼海上比武的时候，夭夭用过，叫什么来着……百鬼夜歌！ 果然，随着水面的沸腾，那种类似嚼骨一样令人不安的声音出现了。 小四子一喜，夭夭来了么？ 可四周都是水雾，他也没看到夭长天在附近。 三个大人此时退到了一起，四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这个内力……传说中的内力！ 因为他们是西南来的，所以不知道陷空岛，但可知道白鬼王……不是白鬼王来了吧？！ 但这个内力有些不稳定，而且……前方那个小孩儿正怒视着他们，别看小，但生气时候的表情可吓人，跟只狼崽似的张嘴就是獠牙。 显然，刚才他们去抓另一个孩子的举动，把他激怒了，而这个孩子正对外释放着那种滚烫的内力，类似白鬼王的内力…… “哈哈哈……” 这时，就听远处的岸边，传来了一阵有些癫狂的笑声。 三人抬头，才发现在岸边有一大群鸟，还有一大群人，正是开封众人。 其实几人早就到了，展昭一见三个大人打孩子，撸袖子就要上去抽他们巴掌，不过被赵普拦住了。 赵普说这机会不错啊，验一验小良子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刚才小良子的表现众人还挺满意的，见胖子去抓小四子了，赵普已经准备出手救人了，谁知道瞬间水面上白焰烧起来了。 起先几人都看白鬼王，心说师父能忍师公不能忍了么？果然隔代亲。 可谁知白鬼王背着手站在岸边，看着水面上虽然不是很完整，但雏形初见的百鬼夜歌，惊呆了…… 片刻之后，白鬼王开怀大笑。 赵普抱着胳膊一撇嘴——好么，老子都没继承到，让徒弟继承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赞叹——小良子竟然是跟白鬼王一脉相承的内力！好神奇！ 正感慨呢，就感觉到身后两道凛冽的目光，一回头，天尊和殷候正瞪他俩呢——要徒孙！不管！我们也要徒孙！ 展昭和白玉堂一扭脸——无视！ 714714 遗骨刀 萧良完美地继承了白鬼王的白焰, 在龙岛峡湾内的礁石上，爆发出了惊人的炙热内力。 产生白焰的关键是温度, 滚烫的内力才能产生白色的火焰，而白焰的杀伤力，也来自于那种数倍于普通火焰的烈度，可以瞬间融化一切。 白鬼王的高热内力来自于毒，而萧良从小到大并没有接触过有毒的环境，这内力明显只是烫，不是毒, 换言之，他的炙热内力是自带的天分，是因为从小生于大漠, 见惯了那种烈日炙烤下的荒漠？ 展昭和白玉堂都感受了一下小良子这个不得了的内力天赋，真的是好烫的内力！跟霖夜火释放天火的时候差不多那么烫, 但是却神奇地不带火。 “啊……”赵普似乎有点想明白了小良子这个内力是怎么练成的了，可能也就是因为孩子学得“杂”。 小良子在拜入他门下之前，跟着霖夜火好一阵子, 火凤虽然没有教给他本门的功夫, 但是却教了他一些基本的内力心法。 白玉堂和霖夜火的内力分属冰火, 都是极其极端的内力, 而相比起来赵普和展昭的内力就偏中性，可白鬼王的内力又是另一个极端。 赵普的中性内力要达到他师父的那种烈度，因为不具备天赋加成，所以只能不断上强度, 这也是为什么赵普的中性内力不像展昭那么平稳柔和，而是极端强烈的原因。简单点说，九王爷是大力出奇迹的代表。 而萧良的天赋内力并不是中性的, 是跟白玉堂霖夜火一样，有极端特点，就是炙热。再加上赵普这个大力出奇迹的练法，导致了他内力的温度翻倍上涨，所以才会那么烫。 小时候机缘巧合跟霖夜火学的一些心法，让小良子能很好地适应这种高温内力，这一切的巧合集合到一起，就像白玉堂分明没有无限内力，却可以通过冰鱼族的特质来堆积内力达到无限，从而完美继承天尊武学一样……小良子也巧合地达到了继承白鬼王白焰的完美条件。 他其实早就开窍了，只是平日总跟高手们在一起，被保护得太好，也没什么爆发点。今天有人动他的槿儿，一下子触了逆鳞，孩子真心怒了，也就顺势爆发出来了。 赵普还是很欣慰的，一方面，小良子功夫学得好，能继承他师公的武学，弥补了不少自己的遗憾，这就非常棒。另外一方面，小良子平日踢球比武，也遇到过不少艰难没辙的时刻，但他并没被激怒过，今天为了保护小四子，瞬间就较了真。这一点是赵普看中的，练武之人除了武学天赋之外，秉性人品也相当重要，如果品性不好，武功越好反而结果越坏。小良子不曾为自身输赢动怒，却会在保护他人安危时爆发，足见他本性善良，是个能堪重任的人…… 当师父的都是一样的，虽说平日放养，但心里总是会比别人想得多一些。 萧统海把这么小的儿子交给他，赵普也不能就只教个功夫，方方面面都要顾及到，不然不好跟狼王夫妻俩交代。 赵普这边正感慨，周围其他人却发出了惊呼声。 王爷回过神，就见众人都盯着前方看着，不过看的却不是小良子河小四子，而是他们不远处的那棵“大树”。 此时，那棵白色的大树突然开始“融化”了，就好像是被点燃的蜡烛一样，大树的四周围有大量类似蜡油的东西滑落，大树表面也开始变得粗糙。 白色的蜡油落入水中之后，形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蜡块漂浮在海上，众人都有些懵了……所以这棵这么高的不是树，而是一根大蜡柱？ 因为小良子的这个内力，蜡烛融化了…… 小良子和小四子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搞蒙了。 不过眼下出了个大问题，因为萧良的内力虽然高热，但是范围并不是很大，换言之，这蜡烛是从下半段开始融化呢，上半段应该还没化，也就是说…… 萧良就听到一阵“咔咔”的响声，一惊，“糟糕！” 小四子也仰起脸看，那三个被小良子内力烫伤的大理高手趁此机会赶紧就跑……倒不是说这仨被个孩子吓跑了，要说小良子的确是吓人，不过岸上那几个更吓人啊。别人不认识，白鬼王他们可认识，不用问啊，这一模一样的内力，看年纪八成这小孩儿是夭长天的徒孙辈，搞不好还可能是亲孙子呢，他仨刚才差点打了白鬼王的孙辈，那还不赶紧跑！ 此时，天降巨物，水面上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扩大，头顶上那破空的声音，也不知道那根蜡树究竟有多高，落下来这阵势遮天蔽日 三人相互搀扶着就往船的方向跑。 小良子也想拉着小四子跑，但是小四子却没动，拉着小良子的手，跟他说，“不会砸到这边呢！” 边说，小四子边把自己那把小伞给打开了，踮起脚举高高，遮在自己跟小良子上方。 小良子正好奇槿儿打伞干嘛，就听到“轰”一声巨响。 再看，那棵树砸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了那艘船上。 岸上几位也是看得直摇头……那船都被拍碎了！ 那根蜡树干也碎裂了，碎片纷纷摔进了水里，水面上“哗啦啦”一阵响，溅起了好些水花。 水浪被拍起来之后落下，就跟下雨了似的。 小四子仰着脸举着伞，小良子可算明白他为什么打伞了，果然槿儿最聪明！ 说话间，就又听到“嘭”一声，一大块蜡落到了他俩脚边的礁石上，就在他们跟前碎裂了。 小良子赶紧挡住小四子，怕他被蜡块溅到。 不过这块蜡虽然碎了，却没有像其他蜡一样飞溅起来，而是直接裂成了两半，当中露出来了一个银白色，狭长的金属匣子。 小四子和小良子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向那个匣子。 小良子看了会儿那个匣子，发现能打开，就往上一掀盖子。 因为匣子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而且藏得那么好，两人本以为匣子里会是什么宝贝。 可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截黑色的骨头。 俩小孩儿再次对视了一眼，骨头？ “槿儿，这是什么骨头呀？”小良子伸手摸了摸，手感有些像骨头又有些像石头，看着并不是人骨，而像是某种兽骨，一截一截排列的，像是某种兽类的脊梁骨，但是好多节呀，什么动物的脊梁骨长这样？而且还是纯黑色的，莫不是中毒啦？ 小四子按理对骨头也是颇有研究，但是一眼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动物的骨头，摸着下巴研究，“会不会是蛇呀？但蛇骨也没有这样墨黑墨黑的呀。” “毒蛇么？”小良子本来想拿起来看看，赶紧把手缩回来了。 “蛇没有那么粗的脊梁骨吧……”小四子戳戳小良子，让他拿起来瞧瞧。 小良子就伸手，把骨头拿了出来。 拿起来才发现，竟然很重……且骨头并没有散掉，而是连在一起的。 小良子发现整根脊梁骨的一端，有一个类似刀柄一样的直骨，他就伸手握住……就在握住那直骨的一刹那，小良子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黑衣人。 而小四子也似乎被吓了一跳，躲到了小良子身后，仰脸望着那个黑衣人，萧良意识到——小四子也看见了…… 就在他望向小四子的时候，看到小四子身旁，有一条晃动的鱼尾，还是龙尾？ 萧良顺着龙尾往上看，一截黑色的龙身正围绕在他跟小四子，一抬头……才发一条黑龙，正盘绕在他们周围。 这黑龙就跟展昭家巨阙的那条巨蟒差不多大，而且这条不像幺幺那么可爱胖乎乎的还有翅膀，这条就是那种皇宫里绕柱的龙，样子有点凶恶，也是红色的眼睛。 那条龙盘绕在他们周围，低下头，凑到黑衣人身边，一起低头审视两个小孩。 小四子刚才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过现在仰起脸看到大龙，倒反而不怕了，他拽着小良子的袖子问，“小良子，是不是刀灵？” 萧良也觉得这应该就是刀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跟展大哥的巨阙有一点像，都是黑色红眼，一人一灵，而且这个龙细看还跟一般龙不同，它没有长那种长长的角，只有两只短角，跟小鹿角似的，神情也，仿佛是条小龙……这么看莫名还有点萌。 “那这是把刀么？”小四子心里还惦记着给小良子找刀的事情呢，这是找到了么？但是这个看着不像是刀呀！ 小良子拿起那根骨头，觉得这么握着倒是挺趁手的，分量也够，但是像根根子，还麻麻赖赖的。 萧良因为从小跟赵普学功夫的缘故，习惯了使用大刀，一般的刀剑他都使不惯，新亭侯对他来说又有点太大了，毕竟赵普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马上用的新亭侯。 小良子握着那把刀，觉得要是能大一些就好了，这个分量，这么小一把刀么？这刀莫不是那金子做得？ 想着，他就挥了一下……随着他挥刀，那根脊梁骨，突然展开了。 小良子一愣。 小四子也一愣。 岸边围观的众人都“哦？”了一声。 小良子挥舞了两下，刀又展开了一些…… 小四子拍着小手觉得好看，就跟殷殷的山海剑一样，是可以变化形态的呢！ “那是把骨刀么？”殷候问天尊。 天尊摸着下巴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这把……是不是遗骨刀？” “遗骨……”殷候以前听千尸怪讲起过，因为千尸怪也用骨刀，所以这方面比较了解。 “灰白遗刃”是好骨刀的四大种类。刀剑，归根结底还是讲究一个材质，只有稀有的好材质，加上精湛的锻造工艺，才能成为一把好兵刃。金属材质有很多，硬度够，锻造工艺难度也各有不同。但骨刀的材质却非常少，要不然是极其坚硬的木头，要不然就是非常稀有的兽骨，而要找个能做好骨刀的师傅，可太难了。 “灰白”骨刀，其实是木刀，只有“遗和刃”是属于真正的骨头做成的骨刀。 而遗骨刀和刃骨刀又有区别。 刃骨刀是兽骨刀，且大多数是海兽，比如说叶知秋的三刃骨刀，就是用鲸骨做的。 而遗骨刀，则是用地里挖出来，已经石化的骨头来做的，所以遗骨刀用的兽骨，那兽可能已经不存在于世了。 遗骨刀确切地说，是半骨半石的刀，如果骨头石化的地方有金属矿，骨头保存条件良好的话，遗骨刀甚至可以做出半骨刀半金属刀的效果。 岸上大人们分析这把刀的可能来历，礁石上的小良子可开心坏了。 不愧是刀找人，这刀灵一路把孩子给拐来，上了手那叫个服帖，小良子才用了几下就已经收放自如了，一卷，这刀就收起来了，跟一截脊骨似的，人畜无害还方便携带。一甩就能展开，按照甩的姿势不同，能甩开呈普通刀和斩&马&刀两种尺寸，而且展开之后好像一根黑色的大羽毛一样。 小良子对着前方一刀砍出……一道劲风带着白色的火焰就蹿了出去…… 刚才那三位大理高手堪堪躲过砸下来的巨蜡，正往后退，忽然身后的礁石上就出现了一道裂痕，白色的火苗在水面上跃动，吓得三人连忙后退。 “有点样子了……”赵普满意点头。 公孙都看懵了，“这才有点样子？小良子才几岁？！” “嗯……的确只是有点样子。”白鬼王也在一旁点评，“内力跟赵普这个年纪时差不多，但是刀明显没有他用得好，赵普这个年纪一刀过去的话，礁石应该已经裂了。” 赵普“啧”了一声，“刀竟然用得不好……” 公孙和夭长天一起瞪他——还不是因为你放养？！ 赵普瞄着白鬼王——师父你好意思说我？讲的我小时候没被放养似的！ 白鬼王倒是也觉得有点理亏，一扭脸——那徒孙要好好教！ 展昭和白玉堂就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凉，无奈回头看碎碎念的天尊和殷候，这俩的怨念都写在脸上——你俩没用的！也不搞个徒孙给我俩，看老夭这日子过得多好！ 白玉堂也无奈望天——小良子这样的孩子本来也是可遇不可求。 展昭也一撇嘴，“就是啊，还不如催我娘再生一个……” 白玉堂看看展昭，觉得这招没准可行，他娘再生一个的话，也是冰鱼血统，也适合他师父的武功。 天尊眨巴眨巴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立场去催陆雪儿生二胎，不过么……老爷子扭脸瞧了瞧殷候。 殷候这会儿表情可复杂了，不满里带着不爽，嘀咕，“闺女和女婿也太不像话了，平日天天秀恩爱，结果这么多年竟然只生了一个，也不知道生个十几二十个的给我玩耍！” “十几二十个夸张了点……”天尊抱着胳膊给出主意，“这点年纪身体又好，再生一两个肯定没问题！” 殷候也撇嘴，“没准能生对双胞胎，他展家亲戚里好几个生双胞胎的！前不久昭儿他姑还生了对双生，两个闺女！” 天尊抱着胳膊赞叹了下，“这样啊……那要是二胎是双生的话，匀一个给我！” 殷候点头，觉得靠谱。 展昭和白玉堂无语地看俩老头——你俩别太离谱！ 715715 风中之曲 会不会是要路费？ 众人探岛, 来到龙岛之后有意外惊喜，小良子内力开悟外加得了一把刀, 收获满满。 展昭他们也抓住了三个大理来的高手，案子线索明朗了起来。 将那三个高手逮住拽到岸边，但林子里雾气还是没有散，那群“热心”的大鸟还在雾中围观众人呢，顺道带着大家出去。 码头边，感受到了小良子内力的众人也都下了船。 妖王摸着下巴点头，“这倒是意外收获。”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他们都挺吃味儿, 揣着手吐槽，“老夭简直狗屎运！” 这边正讨论，林子里众人骑着鸟儿出来了。 霖夜火和邹良在山脚下瞧见了, 火凤乐得都快直不起腰来了。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展昭他们第一次骑鸟的时候还有点不适应, 第二次坐就好多了，甚至觉得有点好玩。 同时大家都发现了一定的规律……这林子里雾气弥漫的时候，只有这些大鸟能认得路, 倒是挺方便…… 送完了人, 那群大鸟也没走, 凑了一堆朝着众人嘎嘎地叫, 叫声像鸭子，还是哑了的那种，有点反差萌。 这时，驮了白玉堂一路的那只大鸟突然低头, 用脑袋拱了拱他腰间。 五爷低头看了看，发现那鸟正拱他腰间挂着的钱袋。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戳了戳白玉堂, 问，“会不会是要路费？” 白玉堂哭笑不得，路费？这是鸟…… 边想，他边摘下钱袋，打开…… 本来五爷也就逗逗鸟玩儿，没想到那只大鸟真的凑到钱袋里，叼了一块银子走。 大鸟后头，鸟儿们排着队上来，挨个儿叼走一块碎银，倒是对银票没兴趣。 众人都懵了，这鸟竟然是来赚钱的？ 被搞得有些好奇的五爷发完钱，就跟着那群鸟走，想看看它们叼走钱去干嘛。 一行人跟着鸟群来到了一片溪谷附近，发现这里好多巢穴，一个一个的小土堆里有银白色的蛋，大小比鹅蛋都大，巢穴周围摆了一圈亮闪闪的东西，凑近看看，好么……金银宝石母贝珍珠珊瑚玛瑙，都一圈一圈地摆着，似乎是用来装饰鸟窝的。 五爷瞧瞧鸟巢，回头看看自家师父，其他人也都看天尊。 天尊摸着下巴参观鸟巢，还夸那鸟有品位呢，窝造得蛮好看。 还有一群刚孵出来的小鸟，别看长大了都是大长腿，小时候跟小鸡仔似的，一群群跟着天尊跑来跑去，也不怕生。 殷候越看越觉得可疑，小声问白玉堂，“这岛你师父以前没来过？” 五爷摇头，也觉得这鸟没准跟他师父有什么血缘关系……连那个蛋的款式都很像，就是小了点儿！ 参观完鸟巢，还有一堆“体力活”要干的天尊拽着殷候就上船去别的岛继续找海神像和鬼刀了。 展昭他们审问那仨大理高手。 这三人都是西南一带的江湖人，是受雇于大理高家，按照高家给的图纸，来江南一带寻宝的。 他们主要要寻找的是海神号，其次就是根据地图上标注出来的地点，寻找岛屿上的宝物。 但至于宝物具体是什么，图纸上也没明确写出来。 高家出了不少钱请人，这些西南高手拿着钱到了江南，又雇佣了不少本地人，之前那些在海神岛闯祸的江湖人，包括那个死于非命的海神，都是受了他们雇佣。然而他们发现这地图有一点问题，有些地方似乎是有什么陷进，好些人有去无回，还有些人中了尸毒成了海魅，在海上自相残杀，另外更离谱的是遇到了许多极端天气，渔船都被风暴给拆散架了。 展昭从这几人提供的混乱信息中，抓到了两条可能有点用的线索。 第一是大理高家与江南一带的几个家族和一些沿海的帮派甚至海盗都有来往。 赵普觉得这手伸得也太长了，从西南一直到东南！ 第二则是，所谓的海神一族，其实原本是从西南一带出走的，他们因为某种原因而全族迁移到了东南沿海。 众人觉得，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也解释得通为什么器灵是一群大象了。 不过么，海神岛的居民是海神族的后裔，既然是他们自己选择了迁移到岛上，那别人也管不着。 白玉堂则是比较好奇海神族和天羽族有没有什么关系，这龙岛上从景到鸟，总觉得一切都跟他师父那么搭！ 展昭先把休假的心思放了一下，觉得这帮大理来的有点问题，有必要调查下。 赵普更在意了，东南沿海还有水军大寨，大理换当家的感觉不是自然过度是篡位啊，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乱子。 两人一个去了临安府衙门，找秦知府派捕快衙役全临安府抓人，一个去了水寨，调查有没有奸细潜入。 忙到傍晚，临安府原本聚集的那些西南高手都已经接到消息，跑了！ 军寨倒是一切正常，没有发现奸细。 白玉堂本来准备带人先回陷空岛，却发现海爷的船已经到码头等他们了。 海爷对着众人招手，说去海神岛，东西都找齐了，已经在拼海神雕像了。 “这么快？！”众人吃惊。 海爷哭笑不得地说，“酱油组貌似化悲愤为力量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奈，看小良子把那俩老头给馋的。 坐船来到海神岛，岛上的居民都喜气洋洋的，酋长和几位长老都出来了，陷空岛三爷和四爷还带来了不少人，帮忙修复那座塌掉的船。 要说老爷子们是真能干，雕像鬼刀全部找到不说，还救回来了好些江湖人，另外在途中又遇到了两个西南高手，一并抓了。 从这几人口中又得知一条线索，他们之前到海神岛偷走了一个箱子，那个箱子被剩下的西南高手给带回大理去了。 “那雕像岂不是不全？”展昭有些担忧，这帮人跑了多久？总不至于还要跑一趟大理去追吧…… “丢的应该是一把刀。”白龙王抱着一只小海狗溜达了过来，“海神雕像都被拆解成了大块，然后找到了个很大的盾牌，盾牌上能插七把刀，但是只找到了六把。” “都是鬼刀么？”展昭有点担心，“这么多鬼刀放在一起会不会出问题？” “那个盾牌。”白龙王领着众人去海神岛的禁地，“好像是专门用来收纳鬼刀的……鬼刀装进盾牌之后，并没有什么异常，和装在骨鞘里效果差不多。” “那真的海神剑找到了么？” 白龙王点头，“找到了，好重一把，老夭都没法使。” “这么大？”赵普感兴趣了。 来到海神岛禁地，果然，山谷里正施工呢。 陷空岛的修船队经验丰富，塌掉的海神号已经被摆正了，雕像也快拼完了，看起来蔚为壮观，果然是一处奇景。 海神剑被摆放在山坡上，一群小孩儿正围着研究。 白玉堂看着前方正逐渐恢复原样的黑色石船，问海爷，“这船……能在水里行驶么？” 海爷让他逗乐了，说当然不行啊！ 白玉堂也觉得，这石头船，应该是没法在水上行驶的，那在天上飞呢？应该更不可能了吧…… 白玉堂正发呆，就听有人问他，“怎么？很在意呀？” 白玉堂回头，就见妖王背着手溜达到他身边了。 五爷瞧见师公，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此时，展昭正跟孩子们一起在山坡上围观海神剑，他师父和殷候在雕像下边拌嘴。 白玉堂就看妖王。 妖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说，“不用担心。” 五爷又看了看远处跟殷候拌完嘴一起分水果吃的天尊，问妖王，“真的不用担心？” 妖王摇了摇头，“就好比说你养的那条海龙蜥。” 白玉堂有些不解——海龙蜥？ “它被你找到了，养大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妖王问，“它存在，不影响什么，它不存在，也不改变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是最不需要去担心的。对于世人来说，他们的一切，最后都只是传说而已，一个传说是不是存在，并不重要。” 白玉堂若有所思第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妖王还挺意外，问他，“懂了？” “嗯。”。 妖王揣着手盯着徒孙看，“懂什么啦？” 白玉堂瞧着妖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放心休假呗……” 妖王让他逗乐了，点头赞许，“听话这点，也是随小游。” 白玉堂笑了笑，这时，山坡上一阵咋呼，原来是展昭和霖夜火两人合力把海神剑给举起来了，孩子们欢呼。 两人举着剑跑去放海神手里了，结果一下子头重脚轻，刚摆正的船身“轰”一声，又倒了。 “哇啊！” 孩子们惊呼着鸟兽散，正组装雕像的二哥三哥带着人吼捣乱的展昭和火凤，天尊殷候指着路边的草地让他俩还有一群小孩儿都去罚站。 入夜，海神岛上点起了篝火，高高的火把将整个盆地照亮。 在众人的通力合作下，终于，那艘破败的大船恢复到了原貌，海神雕像也拼接完整了，举着海神剑，指向月亮的方向。 唯一缺憾的就是，海神胳膊上的盾牌上，少了一把刀或者剑，但也不影响整体的外观，已经很好了。 海神岛众人都相当满意，开始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 展昭他们觉得这帮岛民也挺没溜，好坏都要搞个篝火晚会喝酒跳舞，其实就只是为了喝酒跳舞而已吧……还有吃烧烤！ 这任务虽然是基本完成了，但毕竟还有一把鬼刀没找到，留在外面也是个隐患，但要去哪儿找回来呢？真要去趟大理么？ 赵普说这事儿得问问赵祯，他们是开封府出巡的队伍，大理跟大宋关系再好，那也是两国…… 不过要给赵祯把事情讲清楚也挺麻烦，赵普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小四子了。 小四子拿了一叠信纸大书特书，从船离开开封府码头开始写起，把寻找海神雕像的全过程，西南高手来东南寻宝的全过程，九九担心大理有变的事情，都写了下来。当然还着重描写了他家小良子多么多么勇敢多么多么厉害，找到了宝刀的精彩内容。还有龙岛多么好玩、海狗多么可爱、猫岛有多少猫、叶岛的熊熊多么大、大鸟骑起来多么有趣，那鸟还是财迷还收车马费等等，洋洋洒洒写了一百多页信纸，还给修复好的海神船画了图，都塞进信封里，交给了去送信的影卫。 影卫们拿着书那么厚的信，看了好几次署名，的确是小四子不是龙乔广…… 当夜，众人在海神岛留宿，准备第二天天亮后好好欣赏一下拼好的船。除了小四子秉烛给赵祯写信之外，白玉堂也点着油灯，连夜写写画画。 展昭托着下巴靠在桌上，帮着磨墨。 五爷忙什么呢？自然跟案子没关系，小四子写了信给赵祯送去再等回信，这就得好几天。换言之，这几天他们没什么正经事干，就是休息。 白玉堂想趁着这个空档把龙岛和叶岛的图纸画一下，然后就能安排施工了。 五爷想来想去，觉得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当然全都要，猫岛、叶岛和龙岛各有各的好，干脆都建上宅子，以后轮着住。 “哈啊~”展昭大概是困了，打了个哈欠。 五爷见他上下眼皮直打架，就让他先去睡。 展昭趴在桌边迷迷瞪瞪的，本来打算睡一会儿，忽然一抬头，坐直了，左右看。 白玉堂看刚才还睡眼朦胧，这会儿突然目光如炬的猫，不解——怎么啦？ “有没有听到……”展昭按住白玉堂正画画的手，示意他仔细听。 白玉堂停下手上的动作，跟着展昭侧耳听……隐约的，似乎有歌声传来。 一开始，两人还以为是鲲的叫声，或者风声，但是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竟然是某种类似吟唱的歌声，听起来还挺有谱的。 不一会儿，隔壁房间传来的开窗户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止他们能听到的意思么？ 他们住在海神岛建造在山崖上的小木屋里，打开窗户能看到大海，不过夜晚的大海黑漆漆的……隔壁公孙和赵普开窗户往外看，两人也听到了歌声。 “是谁在唱歌？”另一边的窗户打开，霖夜火也探头出来看。 “可能是有哪座岛在搞驱邪仪式，请的巫女在唱歌吧。”白玉堂示意众人不用在意。 “驱邪仪式？”展昭想了想，“巫女，是不是穿着白衣服戴着白面具那些老太太？我之前在码头遇见好几个。” 五爷点头，“我印象中好些年没搞过了，大概是因为最近出了船难，有尸体漂到码头，还有人遇到海魅，所以都想起当年那个事情来了吧。” “什么事情？”众人都看白玉堂。 “几年前一起船难。”五爷摆摆手，表示具体他也不清楚，好像有一艘渡船失踪了，说是在海中被亡魂给拽进深海里了…… 展昭他们睁大了眼睛，亡魂？ “也有说是遇到了海盗的，也有说海妖……还有说是巨大的八爪鱼……那八爪鱼还有五张嘴什么的。”五爷一摊手——海上传言都是那么离谱的。 赵普和霖夜火盯着白玉堂看了一会儿，就都关窗回去了，表示——没兴趣！ 展昭也关了窗户，不过那阵歌声还在，似乎还越来越远…… …… 与此同时，陷空岛的庄园内。 包夫人也走到窗前，侧耳听着外面，随着夜风，似乎有歌声传来。 包夫人就问与自己同住的花夫人有没有听到。 问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包夫人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她。 这几天两人同吃同住，虽然差了些年岁，但相处得甚好。 包夫人是念书人，比较文静，而花夫人是练武之人，性格活泼，意外地合得来。 出门前，太师特地将花夫人托付给包大人，说是带到江南来散散心，可实际上，太师暗中交代过，花夫人是有些事情要调查的。 原本包大人以为是跟海神一案相关的事情，因此这些天有意无意地将案子的进展跟包夫人说。 包夫人也会告诉花夫人，可好几天过去了，花夫人似乎并没怎么上心，感觉开封众人在查的事情，与她要调查的事情无关。 花夫人这一路心情也很好，并没什么异样，因此包夫人渐渐就把这茬给忘了。 可今天叫了两声，花夫人没回应……包夫人觉得气氛有些怪异，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只见花夫人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的夜空，嘴里喃喃自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包夫人走到她身边仔细一听，花夫人正轻轻地吟唱着一段曲子，听起来，与外面传来的歌声，竟是一样的…… 716716 顶替 陷空岛的清晨, 包大人跟包延庞煜一起在院中吃早饭。 因为这段时间包夫人和花夫人同住，包大人也不怎么方便去后院陪夫人, 只能等着夫人有空了来找他。 本来如果公务繁忙的话，倒是也察觉不出什么来，但这几天等皇上回信，包大人也没什么事干，虽说休假吧……但就自个儿一个，有点无所事事的感觉。 好在包夫人还是心细，让包延和庞煜时不时来陪陪大人。 吃着早饭, 包大人问包延和庞煜最近在忙什么，跟着展护卫他们探岛么？ 两人说起此事就挠头，摇头表示最近在帮谢炎准备祭典的事情, 没工夫探岛，一会儿还要坐船去临安府。 包大人之前倒是也听秦知府提起过一句, 最近海上几家大岛要搞祭典，据说很盛大。 大人也就是一听，没怎么当回事, 估摸着就是个祈求风调雨顺的祭祀活动, 沿海挺多这样的风俗。 “谢家不是不搞船运的么？”包大人有些好奇, “也要参加祭祀？” “爹, 这回不是普通的祭祀典礼哦！”包延神神秘秘地说，“这回是巫祭！” 包大人更疑惑了，“巫祭？” “这种祭祀不是求风调雨顺的，是驱除邪祟的！”庞煜给包大人解释, “是最古老的祭祀，需要七大巫族家的巫女来参加。” 包大人听得哭笑不得，还七大巫族？ 包延和庞煜都点头——还挺麻烦的呢！ 包大人想了想, 不解，“那你们能帮上什么忙？怎么你们也跟着掺和？” “唉……”包延叹了口气，“爹，你知道这个大祭典，多少年没搞过了么？” “多少年？” “一百年啊一百年！”庞煜端着饭碗一个劲摇头，“那祭典的过程早都失传了！唯一参加过当年大典的只有谢家大奶奶谢婉沁。” “这样啊……”包大人虽然没见过那位，不过之前听展昭他们提起过，仿佛这位老太太脾气不太好。 “谢炎被商会的人烦得没办法，找太奶奶求帮忙，可太奶奶一点兴趣都没有，说家里书库有这方面的记载，让我们去书上找庆典流程。不过出库里好些古籍都不完整，这不我们这几天正帮忙整理么！” 包大人点了点头，倒是明白了，不过觉得莫名其妙，“这祭典是哪里搞？民间门还是衙门？怎么感觉这么潦草？” “本来，这种大型的祭典都是巫族的巫女组织办的，根据当年的情况，有百年办一次的大典，也有几年一次的小典。”包延解释说，“仪式是有一套很完整的流程的，各大巫族的巫女会世世代代传下来。可是十年前在一次小型的祭典时，出了意外，运送巫女们的船沉了。” “哦……”包大人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他整理卷宗的时候，有一桩挺有名的船难事件，十年前发生的，时间门倒是对得上。 “那次沉船之后，祭典就没再办过了，现在留下的巫女不多了，好些家族的血统都断掉了，就是强行续，大家都不会啊，要现学现卖。”包延也无奈，“谢炎家里资料最多，所以仪式流程的整理都交给我们了。” 包大人看看两人，“这还有再搞的必要么？流程仪式都不知道，巫女也断代了……” “我们也这么觉得啊！”庞煜对此颇有意见，“可是啊，最近不是出了船难，还有海魅么什么的，传言很多！” “不是已经查明了，是受到鬼刀和有毒矿石的影响么？海魅也就是中了尸毒的人……”包大人不解，“你们没解释解释？” 包延和庞煜都摆手，“说不通啊！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这几年海上越来越不太平，就是因为很久没搞祭典了，那些海上的邪祟开始作祟了，这么下去迟早要出大事情，所以还是要搞一搞。船会和商会都觉得有道理，吃瓜的比跑船的还热心呢，传得满城风雨的。问题是没人敢反对呀，大家的心态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因为哪家不配合搞不成，那以后万一出个什么事，都会怪到不肯搞祭典的人头上。” 包大人无奈摇头，“那不是糊弄么？” 包延和庞煜都点头，“没办法啊，谁都不想背锅……所以我们尽量把仪式的流程给整理出来。” 包大人想了想，问，“那……流程上要是出了错，会怎么样？” 包延和庞煜都望天——那……天晓得了啊！反正错不错也没人看得出来，就当大家聚一聚庆祝下吧。 包大人笑着嘱咐两人，“你们责任重大啊！可别搞砸了。” 包延和庞煜苦哈哈划拉早饭，所以这两天连玩都没得玩。 …… 吃过早饭，包延庞煜继续忙去了，包大人背着手溜达出院子，正好碰上媳妇儿。 包夫人挽着包大人说去海边走走，大人估摸着她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就跟她一起逛出了院子。 出了宅子，就能看到远处的海滩了。 包夫人挽着包大人顺着小路往前走，边往海滩的方向望，这会儿虽然天还早，但海滩上可热闹。 展昭、公孙和霖夜火，挽着裤腿光着脚，带着一群赤脚的小孩儿，提着个桶，拿着铲子，正踩着沙滩赶海。 一个浪头上来，一群人哇哇喊着往岸上跑，浪头下去，一群人又往前跑，来来回回可忙活了。 包大人莫名就想到前两天瞧见的一群海鸟，貌似也是这样子，海浪上来，跑远点，海浪下去，又跑回去…… 不远处，白玉堂、赵普、邹良，还有顶着夜冥的塞肖，正玩泥巴…… 没错，哥儿几个挽着袖子，在沙滩上堆了好几座宅子，做得惟妙惟肖的，五爷拿着张图纸，这会儿正指着两座房子之间门的空地，邹良提着个桶，赵普和塞肖拿着铲子，看着像是要挖沙搭座桥。 一旁，几个老爷子也在堆沙子，不过手艺显然没有白玉堂他们几个好，创作风格比较狂野…… 夭夭带着小龙宝，在海上飞来飞去，跟早晨出来捕鱼的鲲群打着招呼，海滩上大猫小猫一大群，跑来跑去帮着展昭他们踩浪追螃蟹。 隔着老远，就听到笑闹声，包大人和夫人也跟着乐，感受到了放假的开心。 包夫人刚才一路上，将昨晚花夫人有些怪异的情况跟包大人说了。 包大人昨夜也听到海上的歌声了，那玩意儿听着感觉的确很诡异，“花夫人，会唱那个歌么？” 包夫人点头，她昨晚详细问了，不过花夫人都不记得了。 花夫人是被太师救了，才留在太师府的，她完全没有被救以前的记忆，只有一些类似梦境一样的记忆片段。也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只知道记忆中自己掉进了水里，然后还看到了海里有很多白色的花绽放。那个歌她也是头一回听到，但是感觉很熟悉，而且自己还会唱。但是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很多白色的，巨大的花在海里绽放的样子。 “白色的，巨大的花？”包大人疑惑，“海里有这种花么？” 包夫人也摇头，说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长在海里的白花。 夫妻俩走到海边，倒是也没跟展昭他们说，毕竟花夫人目前回忆起来的事情还太少，而且么……孩子们难得放假，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玩几天再说。 …… 忙了一上午，展昭他们带着孩子们大桶小桶满载而归，而白玉堂他们则是在海边堆了一座城出来。 老爷子们都跑来围观，原来五爷是把准备建造在几座岛上的宅子都堆出来了，实物一看，还不赖，有些要改进的地方，五爷也在图纸上标注了出来，准备定稿后就交给负责建造的工匠们了…… 回到庄园，银妖王看着几大桶海鲜，说一会儿中午做海鲜锅吃，孩子们欢呼着围着妖王转圈，被公孙霖夜火一个个抓走去泡温泉。 白玉堂他们也回来了，众人收拾了一下，准备一起去温泉。 还没出门，就碰上了大嫂闵秀秀。 “玉堂啊。”闵秀秀对白玉堂招招手，边示意了一下一旁的火凤。 白玉堂倒是想起来了，昨天他大嫂交代了他个事情，差点给忘了。 白玉堂拍了拍霖夜火。 火凤大概饿了，正跟展昭小四子他们分奶黄包吃，见白玉堂叫，众人一起回头。 白玉堂指了指自家大嫂，问霖夜火，“给帮个忙？” 火凤眨巴眨巴眼睛，其他人也都好奇。 “我？”霖夜火指了指自己，问大嫂，“帮什么忙？” 闵秀秀就说，“是这样的……过几天商会要搞几个大岛的巫祭，七大巫族家里要出巫女去参加仪式。” 霖夜火眨巴眨巴眼睛，听是听懂了，不过没明白大嫂的意思。 “陷空岛上也有个巫族的，袁婆婆家里，婆婆是最后一代巫女，在十年前那次海难的时候走了。巫女传女不传男，婆婆家里有子嗣但大多是男孩儿，唯一一个女孩儿今年才四岁，还没小四子大。” 霖夜火继续眨眼——然后呢？ 闵秀秀还挺为难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跟火凤商量，“那什么……霖堂主，能不能假扮几天巫女？” 火凤听完愣了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则是好奇瞧过来——假扮巫女？ 霖夜火一歪头，想了会儿，算把事情给捋顺了，“意思是要我假扮袁婆婆的后人，去参加祭典？” 闵秀秀一拍手，点头——没错！ 霖夜火搔了搔头，“虽说大爷我的确美貌吧……不过靠谱么？” 边说，边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我这红发碧眼的特征有点明显啊，不像汉人…… 闵秀秀笑了笑，伸手，从自个儿身后，拽出来了个小丫头。 原来，她身后还跟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娃，看着挺害羞，低着头抬着眼小心翼翼瞧火凤，也不敢说话。 被拽出来后众人一看，瞬间门明白了，这孩子一头红发，碧色的眼睛，长得像个异族，别说，和霖夜火还真有点像。 火凤蹲下仔细瞧那娃，都有点怀疑，不是一个小沙妖吧？怎么这么像？ 火凤看得啧啧称奇，连妖王和无沙大师也都凑过来观察。 “袁家只有女孩儿会遗传这个长相，要命的是，七大巫族，袁家还是三个主巫里的一个，”闵秀秀解释道，“其实其他家族也有找人顶替的，但袁家这个外貌一般人替不了……孩子又太小了，而且家里人也不想她再当巫女，从来没教过她，所以……” 火凤已然明白了，爽快一摆手，“唉，小意思，包在我身上！” 后头等着的袁家亲属都来跟火凤道谢。 闵秀秀也松了口气，看白玉堂……她昨天特地找五弟商量，结果白玉堂听了就说直接跟火凤说就行，他肯定乐意帮忙。 “那当巫女要干点什么呀？”众人都好奇打听。 闵秀秀看了看袁家几位亲属，袁家人脸上的笑容也颇为尴尬，无奈地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具体要干点什么……就，有几套动作，然后一起吟唱一段祷词之类的吧。” 众人都疑惑，展昭也好奇看白玉堂。 五爷小声说，“这个祭典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非要搞，七大巫族的巫女在当年的船难之后都断代了，现在的后人里没有正儿八经当巫女的，但是不参加又怕背锅，所以大家就心照不宣糊弄一下。” 火凤一听，那更简单了，示意众人放宽心，糊弄么，大爷最会了！ 袁家人千恩万谢，说家里还有些婆婆留下来的书稿，可能有关于巫女祈福的仪式记载，一会儿都给霖夜火送来。 众人也都没往心里去，觉得就是个小事情么，继续去泡温泉。 白玉堂和展昭也一起拿了换洗的衣服往温泉走，路上，展昭问白玉堂，“玉堂你刚说什么船难？” “哦……十年前的船难。”白玉堂解释道，“当时也是要搞什么祈福祭典，七大家族的巫女总共一百多人呢，坐船出海去参加祈福仪式。也不远，而且船很大，仪式区域是无风的静海区，原本应该很安全的。可那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发生了严重的船难，祭祀船沉了。” 展昭惊讶，“那一百多个巫女都死了么？” 五爷点了点头，“陷空岛上去的就是袁婆婆和她的两个女儿，都没回来，为此大哥跟商会关系一直都不好……这次又要搞事情了，不过这次都说好了，祭典只在陆地上搞，不出海，大家才勉强同意。” “跟昨晚你说的那个渡船失踪，是一件事么？”展昭还记得昨天这茬。 五爷说到这儿似乎就有些避讳，小声说，“倒不是一件事，不过有传言那船是被亡魂给拽下海的，好些人都说，是那些巫女的亡魂。” “那不去的话……会怎么样？”展昭问。 白玉堂也无奈，“很容易背锅，几乎每个岛上或者沿海一些大的家族里，都有巫女的后代，如果有一家或者几家不去，祭典可能就搞不成了。海上的事情没个准的……过几天要是哪艘船出了事，或者有什么恶劣的天气灾害，大家背后都会说是因为某某家不参与祭典，坏了祖宗的规矩才会造成惨剧……” 展昭点头——这样啊…… 一旁，拉着小四子的手跟着听了一路的公孙忍不住吐槽，“那就不怕瞎糊弄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他，赵普也问，“不好的结果？” 公孙望天，“就好比说他们这仪式不是驱除邪祟的么？那万一姿势错了、舞跳错了或者口诀念错了，驱除邪祟变成招来邪祟，怎么办？” 717717 姑奶奶 享受休假中的开封众人跑去陷空岛的山上泡温泉。 陷空岛的温泉种类繁多, 有特别烫的，也有温度偏低的, 太烫的不太适合泡澡，白玉堂在旁边搞了一套非常复杂的抽淋水系统，还建造了好些隔间，可以站在里面冲澡，洗起来相当的痛快。 在海边玩了一上午沙子的众人洗得干干净净，就下山，准备吃妖王做的海鲜锅。 刚到庄园门口, 就遇上了拿着信的白福。 打老远看，白福正跟天尊抢信呢。 天尊说交给他把他转头给玉堂，白福还是经验丰富啊, 坚决不撒手，“老爷子你会忘记掉的, 我要亲手交给少爷！” 白玉堂欣慰点头，果然还是白福最靠谱。走过去接过信，是白夏寄来的, 五爷拆开看。 展昭和天尊都挺好奇, 凑近了一起瞧。 展白两家的爹妈之前在映雪宫避暑, 这会儿天气凉爽了, 就出门游玩去了。 结果这几天临安府出了点事，白夏的同窗好友家中有长辈过世，白夏嘱咐白玉堂去代为吊唁。同时，白夏在信中加了一笔, 说让白玉堂把展昭和公孙都带上…… 展昭挠挠头，虽说猫爷吃名在外吧，不过也不至于连吃豆腐饭都要带上他……怪不好意思的 天尊也看到了, 不爽——为什么带展小猫公小孙，却不带为师？ 白玉堂更疑惑，带展昭他懂，家属么……为什么要带公孙？莫不是抢救下还能起死回生？ 白夏在信里略微提了一下，说他同窗觉得家里长辈死得有些蹊跷，最好是能验验尸。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一起转脸看正给小四子梳头发的公孙，“先生，吃豆腐饭么？” …… 晌午的时候，妖王的海鲜锅上桌，众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饭。 期间卢方问起白玉堂，“玉堂，是不是你陈伯父家里要办白事？” 白玉堂点点头，将那封信给他大哥看。 这位陈伯父叫陈安泰，是白夏在临安书院念书时候的同窗好友。 现在不是有江南三大才子么，据说当年白夏、陈安泰和谢广缘，也有类似的称号。 这三户人家的家境也比较相似，都是大户人家。 陈家是书香门第，出过许多大文豪，也有不少在朝为官，不过家族不做生意，比较低调。 这次过世的是陈安泰的姑奶奶，也就是他爹的姑姑。 陈安泰他爹陈梓年，早年父母双亡，是被姑母养大的，姑侄俩情同母子，因此这次陈老爷子十分伤心，就当亲娘那么给安排的后事。 白玉堂小时候跟白夏去过陈府，见过这位老太太，印象中年纪很大了，算算看，今年没准有九十了。老人家也不会武功，这个年纪过世……感觉挺正常的啊。五爷有些想不通这里头蹊跷在哪儿，难不成，还有人谋害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太不成？图什么呀？ 展昭也问，“如果觉得死因有疑问，为什么不报官？” 白玉堂听到此处，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我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 “陈老爷子不是一般的古板。” 这时，白玉堂他大嫂插了一嘴，“早些年他有眼疾，家里人请了我去给他看病，我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眼角长了个瘤子，因为发现得早，只要切除就可以了。嚯……你们知道给他切个瘤子费多大劲么？” 公孙听着有些不解，这就是个常见的小病灶，以大嫂的能力，应该很快就能切掉的呀…… 闵秀秀摆了摆手，“不是说切瘤子本身费劲，是说服他费劲。那老头，脸一板，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反正吃药可以，动刀从身上切块儿肉那是死活不答应。” 公孙和小四子都听得摇头，显然父子俩也碰到过这种类型的病人。 “家里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外加俩姑爷，六个人怎么劝他就是不听啊，要强行按住他他就玩儿赖发脾气，说孩子不孝啊，他不要治了一头碰死算了……”闵秀秀也是无奈，“好在他孙儿挺机灵，去把老太太请出来了，老太太就出来瞪了他一眼，别说啊，真是一物降一物，老头儿立刻跟只瘟鸡似的趴着一动都不敢动了，也不敢回嘴，随便切。” “那就有点难办了啊。”公孙大致了解了情况，摇头，要是跟老陈说要给老太太验尸，估计得大闹！ 展昭办案也碰到过这种家属，死活不让验尸，就小声问白玉堂，“那……到时候该怎么办啊？” 白玉堂想了想，“以陈家和谢家的关系，估计谢炎也得去，让他把包延他们也带上。老头据说最喜欢才子了，让包延他们想法把老爷子给引开。” 说完，白玉堂看公孙。 公孙心领神会——到时候你们把着门就行，我来验尸。 “啧啧啧。” 这边几个小的商量好了对策，那头几个老爷子治吐槽。 “那老太太小一百了吧？” “就是啊，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点年纪都被人谋害？” “这歹人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简直不可理喻！” 白玉堂看看展昭。 展昭也有些嫌弃地皱了皱脸——就是啊！简直不可理喻！ 吃过晌午饭，白玉堂约了四海叔去龙岛，图纸准备得差不多了，要去实地考察一下。白玉堂比较宝贝岛上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特别是那群财迷大鸟，最好是能稳妥地，在不影响它们的情况下盖房，快点慢点倒是无所谓。 五爷一说要去龙岛，又一帮一伙好些人，大家都很闲，说要去岛上游玩。 太学小才子们也都来了，展昭和霖夜火还逗他们，不是给人祭典整理仪式流程么？得闲出来玩儿了呀？ 太学一众小孩儿说起这事情似乎一肚子气，说吃力不讨好，不干了！ 众人逗打听，“怎么啦？” 谢炎有些不好意思，说都怪他，本来他是一番好意，想着家里这方面藏书多，帮着整理整理。结果商会的人找上门来看了流程，意见挺多，要跟他们设计流程结合，让包延他们重新编排。正找茬呢，他太奶奶经过听到了。老太太那个脾气，也不知道商会的人哪句话她不爱听了，就把人给撵跑了。 太学其他小才子也挺有意见，他们起早贪黑地整了十多天了，那是完全按照以前的文献整理出来的，商会那边就找了几个神棍瞎编，结果三言两语就把他们这么多天的劳动成果给否了，还讲不讲理啦？ 而且到时候仪式开始了要是瞎整，对外说那是商会和太学一起整理的，这不是给太学丢人么？！ 老爷子们听了也挺生气，说那就别帮了，趟这浑水干嘛，跟我们去游岛到处玩不好么？ 孩子们都说对，跟老爷子们商量去哪个岛玩的事情了。 白玉堂瞅了个空问谢炎，是不是要去陈家吊唁。 谢炎拉着林霄说他俩是要去一趟。 白玉堂和展昭这才注意到林霄胳膊上还别了块黑布，有些惊讶，问他难不成跟陈家是亲戚？ 林霄搔了搔头，说还真算是，他不是小时候被他干娘送到临安府，寄养在前翰林院学士陈梓贵家里的么，就是给林院长写信推荐林霄的那位陈大学士。陈梓贵是陈梓年的亲哥哥，也就是说，过世的也是陈梓贵的姑姑。 不过同样是姑母，但陈梓贵和陈梓年两人跟姑妈的感情完全不同。 陈梓贵跟姑妈不怎么来往的，而且这些年身体一般，腿脚不太方便，所以让林霄代自己去吊唁。 谢炎也说，他爹有事情不在城里，不去了，让他代去…… 白玉堂听着，就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门道。 按理来说，谢广缘还有他爹跟陈安泰关系那么好，好歹得来奔个丧。退一万步说，他们不沾亲不带故，有急事赶不及让后辈去也就罢了，没理由陈梓贵也不出面，让林霄代替去啊。那老太太可是他亲姑姑啊……哪儿有姑妈过世侄子都不去吊唁的？陈梓贵前翰林院大学士，这种事情怎么都不像是他一个知书识礼的人会做出来的啊…… 展昭和公孙也觉得不妥——莫不是有什么恩怨？ 众人都跟林霄和谢炎打听，谢炎问白玉堂白伯父是不是也不去。 白玉堂把信递给他看。 谢炎看完哭笑不得，林霄在一旁吐槽，“死得的确是蹊跷，但是找神捕神医去都没用，得找个神棍。” 众人一听这话，都下意识地看妖王和小四子。 一大一小正撬开牡蛎壳，夹着牡蛎肉喂幺幺和小龙呢，一起抬头望过来。 “姑奶奶生前就是位巫女。”林霄给众人详细介绍了一下，“陈家的女孩儿也是一个巫族，就十年前那次船难，本来是姑奶奶上船的，但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老太太说不舒服，就让侄孙女代替自己去了。” “侄孙女？” 林霄点头，“陈夫子的闺女！” 众人惊讶，“陈梓贵的亲闺女？” 林霄无奈叹气，“我干爹最宝贝这个小闺女了，他本来就不信什么神魔巫术，很不赞成女儿当巫女。那天姐姐上船都没告诉干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替姑奶奶去了……结果就没回来！” 众人可算明白了，难怪两家不来往，虽说姑奶奶也不知道会这样吧，但老陈这关过不去也是人之常情。 “这件事之后，姑奶奶特别内疚，她也一把年纪了，但是就总也放不下这事儿，然后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林霄接着说，“每当起风的日子，她都要坐船出海，说要给姐姐招魂，反正就得折腾一通，大家也就配合她出海做个法事，就当祭典下姐姐。后来，姑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行动也不方便了，而且偶尔还糊里糊涂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好几年没出海了。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了，我听干爹说，前阵子她突然精神变得很好，大家都很担心她是不是大限快到了……” 众人都默默点头，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么？ “姑奶奶那天穿上了巫女的全部行头，非要到码头去做法事，那天还是台风天，家里死活拦着不让出门，可她老人家非要去，后来没办法，就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家将，弄了辆马车带她去了码头。结果姑奶奶下了码头边的一处石滩，在海边仿佛是跟人说话，自言自语好半天，吓得码头工人们都躲得远远的，而且期间风竟然停了。后来姑奶奶摆了个阵，对着海边做法事，突然就波涛汹涌恶风阵阵，老太太都站不稳了，被一阵风吹倒晕了过去，是被家人抬回家的，打着之后就一病不起了。” 公孙和闵秀秀这俩郎中听得直摇头，离谱啊，小一百的老太太哪儿禁得起这么折腾…… 展昭听着，就有些疑问，“这样听起来，虽然是有些可惜，但老太太不像是被人害死的呀。” 其他人也都点头。 林霄看了看谢炎。 谢炎小声说，“最近商会不是非要搞祭典吗？还是最盛大的那种？” 众人都点头，火凤还拍了拍自个儿——我也有份，大爷要当巫女！ “大家都说是商会提议然后闹大了要搞的，可实际上，是姑奶奶出的主意！” 听谢炎说完，众人都惊讶不已。 “我是听太奶奶说的。”谢炎接着说，“太奶奶之所以捣乱把商会的人给撵走，也是不想我们趟这浑水！我爹那天跟我说，太奶奶本来以为就意思意思，但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姑奶奶临终时候交代的遗言，就觉得有点问题！” “什么遗言？”众人就被姑奶奶和太奶奶搅合得有点晕，告诉自己太奶奶是谢婉沁，姑奶奶是陈家老太太。 “我听陈家照顾姑奶奶的丫鬟们说，姑奶奶临终前，被邪祟附身了。”林霄把话又接了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她临终前说，‘它们又要来了，大难要临头了……又要跟十年前一样了！快把它们赶走，赶紧去找……去找……’但是话没说完，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然后脖子咔嚓一声，断了。” 718718 聚会 原本有几日休假, 却临时来了“任务”，要去吊唁, 可能还要查个案，五爷寻思着，就带上展昭和公孙一块儿走一趟吧，人少点儿，快去快回！ 可对于开封府这一大家子来说，“人少点儿，快去快回”似乎是不存在的情况。 白玉堂本来还挺不好意思, 休假的日子拉上展昭公孙去查案，结果这俩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挺期待。 展昭风风火火跑去房间找东西, 公孙也拉着儿子回去收拾行李。 白玉堂回房看了一眼，展昭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本小册子, 打开一看，是一份临安府的地图。 五爷仔细瞧了瞧，顿时哭笑不得……这是离开开封之前, 厨神郭天拿来给展昭的。听说开封众人要去江南, 郭天想起个事情, 他之前让徒弟搞来了一本册子, 上面详细记录了临安府里大大小小有名的饭馆，各种招牌美食，写得可清楚了。 郭天特地拿来给展昭，让他有空去品鉴一下, 最近太白居想扩大规模，准备从南方挖几个厨子过来。 展昭这回能光明正大去临安府吃喝玩乐了，准备帮太白居物色一下人才！ 白玉堂觉得倒是也不错, 索性在临安府住上几日，单独跟展昭玩几天。 白玉堂走到院子里，叫来白福问临安府陷空岛的别院这阵子能住么？ 白福说宅子是空着呢，找人去收拾收拾就能住。 五爷说让收拾几间门小屋出来，他跟展昭…… 话没说完，就见赵普路过对他打手势，像是说——多收拾几间门出来！ 白玉堂看看赵普，想想也对，公孙要去的话，赵普和小四子估计也要跟去，不过赵普那个脸色怎么怪怪的？ 五爷和白福一起看九王爷，就见赵普撇着嘴似乎有点不满。 房间门里，小四子和公孙正收拾东西，爷俩看着倒是很开心。 “怎么了？”白玉堂问赵普。 九王爷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郎中开会。” 五爷没听懂，白福倒是听懂了，“哦对了！大奶奶也收到请帖了，临安府最近聚集了好些名医，似乎是要办什么聚会，连药王都来了。貌似有不少活动，名医还会免费诊病，看一些疑难杂症，还有药理研究什么的。” 白玉堂可算明白了，难怪公孙和小四子那么开心了，有些无奈地看赵普——休假泡汤了？ 九王爷抱着胳膊十分地不爽——他这一家子大小书呆，比他个当元帅的都日理万机！ 白福还挺机灵，说这个聚会好似是在几个不同的园子办，还有学院和各大名医馆，都在临安府的各地，一站站过去的途中，可以好好游玩一番的。 赵普一听，觉得也不赖，途中可以把书呆拐跑，至于小团子么…… 赵普看看白玉堂。 五爷顺势一扭脸，那意思——我和猫儿也有安排啊，这次就不帮你们带孩子了。 赵普摸着下巴，想着找谁帮忙带孩子呢？ 这边正聊着，霖夜火晃着袖子，跟邹良一起进来了。 进了院子，火凤就问白玉堂临安府有地方住么？最好搞两间门空宅。 白玉堂看两人——你俩也去？ 赵普立刻问——带孩子么？ 火凤手里拿着几叠卷宗，晃来晃去，说这些都是巫女的资料呀，他发现巫女要定制巫女服，款式不赖啊，所以他要去临安府买衣服！装两间门宅子大概够了。 赵普和白玉堂都不解——你不就扮一天巫女参加个祭典么，要两房间门衣服？ 邹良背着手在一旁也不发表意见，虽然陪这二货买衣服逛来逛去没什么意思，但是看二货换衣服是有意思的！ 赵普和白玉堂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吃这么好啊？带小四子一起去呗？ 邹良一扭脸——嫑！ 九王爷挠头，这年头，就没有人闲着没事，能帮忙带几天孩子的么？ 正烦恼的时候，小良子他们进来了。 小良子进了小院就找上白玉堂了，问他，临安府里是不是有个很厉害的做皮具的工匠。 白玉堂想了想，点头，“是有个熟人很会做皮具，不过地方不太好找，工坊很小，而且皮具师父脾气也不太好。” 小良子晃着白玉堂的袖子说，他刚打听了，这家手艺是最好的，他想给他的遗骨刀整个皮兜，这样刀就方便携带了，不然拿着背着扛着，总觉得怎么都不顺手。 五爷瞧了瞧他的刀，倒也是，这得找个正儿八经有手艺的师父才能做好…… 五爷说他能给写个介绍信，再写清楚地址…… 赵普见徒弟小哥几个商量去临安府顺便去处玩玩的事，就戳了戳他，问，“你们几个自个儿去啊？谁带你们啊？” 小良子伸手一指门口。 赵普和白玉堂都扭头看，就见夭长天和陆天寒就站在院门口。 赵普立刻回头跟徒弟商量，“你把小四子也带上？” 小良子眨巴眨巴眼睛，“可是，槿儿说要跟先生去什么郎中聚会……” 赵普对徒弟使了个眼色。 小良子盯着自家师父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明白啦！ 白玉堂和霖夜火都有些无语地看赵普——有徒弟了不起哦！ 九王爷心满意足，回屋帮公孙收拾行李去了。 白玉堂算了算人数，又是拖家带口，不过好似大家都各有各忙…… …… 次日清晨，码头停了陷空岛的船队，众人提着行李上船，看着不像是去临安府吊丧的，倒像是去休假的。 五爷看着一船人，莫名就觉得家大业大，几年前明明还是孤家寡人来着…… 正准备开船呢，就见他师父和殷候也跑上来了。 五爷和展昭盯着二老——不是吧？你俩也去？ 天尊和殷候伸手掐孩子耳朵——你俩这是什么表情？怎么我俩不准去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往码头望，边瞧两人，“妖王呢？妖王不去么？”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妖王说有事情。 展昭和白玉堂更焦虑了——他不去，那谁带你俩啊？ 天尊和殷候火大，伸手掐两人脖子——你俩兔崽子没大没小！ 展昭和白玉堂一商量，都指着夭长天和陆天寒，那意思——他俩带你们！你俩跟着他们走！ 天尊和殷候都不干了——凭什么我俩要归他俩管？ 夭长天和陆天寒还不干了呢——我俩都已经负责带孩子了，才不要再带这俩！ 展昭和白玉堂没辙，又看无沙大师和白龙王，两人都摇头——我们要去灵隐寺找小缘子玩，才不带这俩恶霸！ 最后展昭和白玉堂没辙了，殷候瞧着他俩来了一句，“你俩顾好自己吧，我俩不跟你们一路！” 天尊和点头。 这倒搞得众人有些好奇了。 小四子问，“尊尊殷殷，你们去临安府有事情做么？” 天尊和殷候神秘地点了点头，“我俩可有大事要干！” …… 一路无话，船在晌午之前就顺利到达了临安府的码头。 船靠岸，众人下船，都被两边的奇异景象给吸引了，边走边看，小良子都看呆了，还被赵普踩了脚后跟，鞋子都掉了，蹦蹦跶跶去捡鞋。 码头两边有什么呢？可能是巫女。 为什么说可能呢？因为众人都是头一次见，也不确定，纷纷看白玉堂。 码头两边好些穿着奇装异服的老太太，脸上还画着怪异的浓妆，对着大海的方向跳着怪异的舞，嘴里念念有词的。 这些巫女身后还有不少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渔民，样子挺虔诚地跟着巫女在祈福。 白玉堂也没怎么见过这阵势。 “有点厉害哦！” “前几天来还不是这种气氛。” “突然灵异！” “神神鬼鬼的。” 几个老爷子边走边议论。 小良子蹦蹦跶跶捡了鞋穿上，小四子在原地等他。 两个孩子手拉手往前跑去追前面的大人，迎面突然出现了个人，差点撞到。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一闪身，躲过了，回头看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就见那是个穿着一身白裙，戴着一个诡异马脸面具的人，也看不出男女来，不过个子倒是不高，弯腰驼背的。 那人回过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也没说话，就回头走了。 小良子拉着小四子继续往前跑，小四子边跑，边回头看那个人。 一行人下了码头，白府的家将已经赶着车队到了，开始卸货。 众人商量着是先去吃饭还是回白府，白福给推荐，说离码头不远的烩珍楼有好吃的汤锅，可以去试试。 展昭晃着那本册子对白玉堂点头——这个馆子在册子上呢！ 众人觉得也不赖，就往烩珍楼的方向走了。 这一路上吧，气氛就有些微妙。 这次众人来玩，也没带动物，龙虎都不在身边，所以并不怎么惹眼。临安府码头像他们这样一群人一起下船的情况很常见。还有不少奇装异服的，相比起来，他们算是很正常了。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好多人都盯着他们看，而且还指指点点地议论。 展昭小声问白玉堂，“什么情况？” 白玉堂也觉得奇怪。 经过一路观察，众人发现，被围观和议论的，似乎并不是他们全部人，而是其中的一个……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个人身上——火凤。 霖夜火甩着袖子正溜达呢，他自然也听到了，路边不少人都盯着他看，还小声议论，“巫女！他是不是三族大巫女里的祭祀官？” 火凤倒是不怎么在意，看样子自己这个巫女身份显赫，很重要啊，那一定要买点好看的衣服好好打扮才行！ 白玉堂和展昭走在前面，听着人群的讨论声纷杂，但有几个词老是出现，有点刺耳。 除了“巫女、祭祀”之外，还有一个词出现的非常频繁，“招魂”。 公孙也小声问赵普，“祭典的目的不是驱邪么？跟招魂有什么关系？” 赵普一摊手，“那谁知道去……” 公孙就有些担忧，“最近好些大郎中会聚集临安府，学医的跟搞巫术的向来是合不来的……” 赵普想象了一下一群郎中和一群巫女掐起来的场面，觉得也挺有意思，到时候会估计就开不成了，他正好带着书呆去游临安府！ 719719 偶遇 开封众人在临安府码头到烩珍楼那么短短一段路上, 充分感受到了气氛与前几日的不同…… 进入烩珍楼，因为接近晌午饭点, 所以楼里很热闹，已经满座了。 众人考虑要不要换一家，不过临安府通常这个点，好点儿的饭馆都会满座。 正犹豫呢，有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正好从二楼下来，经过众人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神医！” 众人都扭头看, 就见眼前这人二十来岁，看着应该是个念书人。 通常，一脸激动对着开封众人喊“神医”的, 那基本就是公孙的病人，或者病人家属。 公孙一下子还没认出来, 心说这谁呀？小四子倒是认出来了，“邱邱！” 那年轻人笑着跟小四子打招呼，“哎呀, 几年不见小四子长那么大啦！” 众人默默瞧了一眼喜笑颜开的小四子, 点头——这位会说话！ 公孙一听“邱”字倒是想起来了, “哦, 你是邱夫子家的大公子吧……” 年轻人忙点头，看了看这么多人站在烩珍楼门口，又瞧了瞧楼里，忙叫掌柜的过来, 说二楼加一桌。 掌柜的二话没说就让伙计去窗口的位置家一桌，边请众人上楼。 展昭他们都挺好奇，赵普抱着小四子上楼, 边问团子，“这谁呀？” 展昭和霖夜火都凑上去听。 小四子说是以前爹爹的病人的儿子。 “在下邱子益，我家父是邱善。”年轻人自我介绍，“几年前家父身染重疾，好在有公孙先生妙手回春啊，神医是我家的大恩人。” “邱善……”白玉堂觉得听过这个名字，临安府最大的药堂邱善堂就是他家开的。邱善富甲一方，本身也是挺有名的郎中，开了好些药堂诊堂……敢情郎中病了也要找先生看病的啊…… 小四子搂着赵普的脖子给他讲了讲当年的情况，就是杭州城里一个很有名的郎中病了，派了车马来请爹爹去看病，就是这个邱家。 因为小四子还小，所以公孙那段时间到哪儿都是随身携带团子，先生给看病的时候，邱家的家人就帮忙照顾团子。小四子记得邱子益那会儿老逗他玩儿，后来邱善病治好了，老爷子逢人就夸神医，他爹爹名气也越来越大了，好些郎中聚会啊什么的活动，大家都乐意请他爹一起去参加。 邱子益看来在杭州城名气也不小，好些食客刚才还议论“巫女招魂”这些个，这会儿都改聊“神医”了。 众人一路上楼，展昭和霖夜火都问小四子，“你爹在临安府也这么有名气啊？” 小四子一仰头——那爹爹就是神医么！ 邱子益本来是跟朋友一起吃饭的，都吃完了，可看到公孙就不走了，特别热情地招呼，烩珍堂的掌柜也亲自过来接待了。 开封众人乖乖跟着就坐，时不时瞟一眼赵普。 赵普瞅着这“无事献殷勤”的邱家大少爷就有点警惕。 展昭和火凤抱着小四子一起点菜，一个说要糖醋鱼一个要糖藕一个要糖醋大虾，听得众人都觉得空中一股酸醋味。 邱子益寒暄了一会儿，就跟公孙说，“神医来得正好啊，一会儿有没有空去家里坐坐？” 赵普眼睛就眯起来了——坐什么坐？这里这么多凳子，干嘛非要去你家坐？ 一旁，白玉堂给他倒了杯酒，让他稍安勿躁，看看情况再说。 王爷正不爽，就听邱子益小声说，“不瞒先生，内人身怀有孕，最近还受了些惊吓，这几日一直都不舒服，所以我想请先生去看看……” 赵普刚才还不怎么爽的表情瞬间就缓和了，端起酒杯滋溜一口，邹良又给他满上。 “哦……”公孙点头说那一会儿我去看看，还问他邱夫子身体还好吧？ 邱子益直点头，说身体可好了，这几天天天跟人干架。 公孙听着有些好笑，他记得邱善挺儒雅的呀，为了点什么天天跟人吵架？ “唉……”邱子益对着窗外努了努嘴。 众人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楼下正好有一伙人走过，都穿着巫女的衣服，手里拿着些帆，还挂着铃铛，边走边铛啷啷响，路人纷纷避让。 公孙点了点头，心中有数了，邱善特别讨厌巫医，一般郎中讨厌巫医可以理解，公孙自己也讨厌。可巫女和巫医是两回事吧，这些巫女也不给人看病，不就是参加一下祭祀祈福之类的活动么？ 说话间，邱子益看了霖夜火好几眼，似乎有点在意，但是又不好意思问。 霖夜火和展昭正看餐牌呢，小四子突然伸手一指墙上挂着招牌菜那一栏。 两大一小还笑嘻嘻看白玉堂。 五爷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也笑了，对伙计示意——要这款！ 几个老爷子也都捂嘴笑，时不时瞟一眼天尊。 天尊回头看了一眼，撇嘴——小四子指的是天尊大汤锅。 伙计也不知道众人在乐什么，还一个劲给介绍呢，“我们这个天尊大锅哦！不是我吹哈！整个临安府的大锅加一起，也比不上的！我们用的都是天尊级别的食材，光熬汤底的那个螃蟹，这么大！” 伙计还比了脸盆那么大个圆，接着说，“还有那个生蚝，这么大……” 伙计介绍得眉飞色舞，开封众人忍笑都快憋坏了。 天尊撇着嘴喝着酒，就听伙计，“巴拉巴拉天尊大锅、巴拉巴拉、天尊锅！” 老爷子放下杯子就吐槽——谁是你大锅！ 白玉堂适时地打断了伙计，表示——就要这口天尊锅了，你们店里天尊级别的菜，都来一份！天尊虾有么？ 伙计点着头乐呵呵去上菜了。 点完菜气氛就挺好，邱子益大概也感受到了大家好像很开心，就仗着胆子问霖夜火，“呃，这位是……” 火凤胳膊撇撇邹良，问，“刚才他们怎么说的来着？” “三族大巫女里的祭祀官。”邹良端着酒杯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火凤抱着胳膊对着邱子益点头，还拍了拍自己——正统的哦！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霖夜火，这位也是百无禁忌，假冒的还那么高调。 果然，旁边不少好奇的食客都望过来，有些听到了的就给没听清的八卦，说“没错！果然是三巫的那一家！难怪容貌如此怪异！听说那一族的后人的确是在陷空岛！厉害了！” 公孙以为邱子益是避讳巫女，生怕一会儿跟着一起去，被他爹瞧见老爷子又发火，就想说，一会儿就他去就行了，其他人先回白府。 可谁知邱子益对火凤施了个礼，言辞恳切地说，“法师……待会儿可否与神医通行？” 众人都一愣。 霖夜火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问，“你要我也去你家坐坐的意思？” “还请法师赏脸！”邱子益一脸的认真，“我媳妇儿……内人受到了惊吓，可能不是生病，而是沾染了不洁之物，如果神医没办法，那还请法师出手相助！” 众人面面相觑，展昭算是听明白了，问，“你说尊夫人受惊吓，不是因为人，是因为鬼啊？” 邱子益无奈点了点头。 “具体是怎么回事？”公孙忍不住问。 “唉……这不是，陈家出了丧事么？”邱子益摇着头说，“我家老爷子跟陈老爷子是好友，不过么，因为巫术和医术的问题，两人没事总会吵上一嘴。我爹也是口无遮拦，前天去吊丧，听说老太太可能是中邪才死的，动手的都没准不是人……他就上头了，搁那儿跟人说根本没有怪力乱神的东西，那死因有蹊跷就报官查清楚，干脆找个仵作来验尸！” 众人哭笑不得，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吵了一架回来，我爹还不开心呢，可晚上，我小儿子突然跟我说，爷爷今天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呢，身后跟了个白衣服长头发的姐姐。”邱子益直摇头，“童言无忌，我让他别瞎说，一开始也没当回事。可谁知大半夜内人突然被噩梦惊醒，她说她半梦半醒间看到个白衣长发的女鬼，那打扮仿佛是个巫女，不过身上湿漉漉的，就站在床边盯着她看，吓得她尖叫一声就坐了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动了胎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脉象没什么大问题，但她就说不舒服，喘不过气来还浑身酸痛。” 众人想象了一下那场面的确是有点吓人，小四子也顾不上拿天尊锅逗闷子了，一个劲往赵普怀里钻。 其实在坐众人也不怎么相信这些个，觉得会不会是因为陈家的小儿子白天说了一句，她娘记下了，晚上就做了个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 公孙摸着下巴，喘不过气和浑身酸痛，也并不是动胎气的症状啊，别是有别的什么病吧…… 公孙也挺担心，说吃完饭就跟他去家里瞧瞧。 邱子益谢天谢地，说今日本来请朋友吃饭，就想打听个好法师帮帮忙，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碰到了神医和法师！ 众人都默默看霖夜火——神医是真的，你这法师可是假的啊，一会儿怎么办啊？ 火凤也挠头，他本来就想闹着玩一下，万万没想到竟然要动真格的啊…… 不过么，困难算什么，也分谁来面对！ 霖夜火什么人啊？火凤堂主还能被这点小事难倒么？ 霖夜火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抽出一本小册子来。 展昭就在他旁边呢，和白玉堂一起望向他手里那本册子。 之前袁家请火凤假扮巫女之后，送来了许多文献资料，这本册子似乎是一本巫女舞蹈的画册，上面画了不少组舞蹈图示，还有一些仪式的标准动作。 霖夜火翻了翻，还真有驱邪篇，感觉也不难么，一会儿照着跳一段！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佩服地看自信满满的他——你这，现学现卖啊？不要紧么？ 火凤翻了两页书，总共也没几个动作，应该没问题吧，小意思。 这时，四个伙计抬着一口大锅上来了，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了，心说好家伙——果然是天尊大锅！ 天尊拿着筷子瞄了一眼那口锅，心说锅是大锅，里头海鲜也挺大，但还够不上天尊级别！顶多算个地尊锅。 正吐槽呢，伙计放了一盘大虾在他眼前。 天尊叼着筷子盯着跟小四子胳膊那么粗的大虾，就有点动摇了。 五爷夹了个虾给他剥了壳，剥完蘸了蘸醋放到他碗里。 天尊加起来咬了一口，满意点头——嗯！这个虾果然是天尊级别的！ 殷候看着旁边的小四子吃生蚝，这生蚝壳比团子脸都大。 正盯着看呢，碗里被放了个剥了壳的大虾。 殷候转脸瞧瞧，就见展昭正笑眯眯看他呢。 殷候夹起虾咬了一口，品了品，点头——难怪老鬼就喜欢吃孩子给剥的虾，的确是比自己剥的好吃！ 众人开开心心吃饭，也没注意到，此时窗外的大街上，有两波人，正在朝烩珍楼的方向走来。 720720 比试 烩珍楼里, 众人围着“天尊大锅”大快朵颐。 展昭拿着把剪子，剪开一条擀面杖那么粗的螃蟹腿, 跟小四子分蟹肉吃。 一大一小正吃得香呢，小四子余光这么一瞟，瞟见楼下几件白色的衣服在晃动，就凑近窗台看了一眼，看到几位巫女打扮的人正走进酒楼的大堂。 小四子想了想，仰起脸问公孙，“爹爹, 为什么巫女都是男的呀？” 公孙一歪头，“男的？” “不都是些老太太么？”展昭这一路看过来，发现不是戴面具的就是画浓妆的, 看着都有点儿年纪了。 “的确，从事巫女职业的按理应该都是女的, 不过这个行当还挺苦的，要风吹日晒抛头露面，所以一般没成亲的女孩儿都不乐意干。因为人手不够又很赚钱吧, 渐渐就开始有男的戴上面具当巫女了, 发展到现在, 戴面具的大多都是男的假扮的。”邱子益给小四子解释了一下。 火凤摸着下巴问邹良, “那我也要戴面具么？岂不是浪费了大爷的美貌？” 邹良正啃一根排骨，海鲜汤里煮出来的排骨最好吃了……听霖夜火这么问，左将军随口回了句，“一路看过来, 大多都是戴面具的啊，好似不同身份面具款式也不一样。” 火凤摸出他的那本手册翻了翻，果然, 不同“职位”的巫女要戴不同的面具，他翻到祭祀那一页，立刻“咦”了一声，竟然要戴一个白脸的鬼面具。 火凤颠过来倒过去研究半天，哪个角度看那面具都好丑！ 几个小孩儿就聚在一起讨论。 “那为什么只有巫女没有巫男？” “就是哦！” “不公平！”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了看邱子益——这你知不知道啊？ 邱子益尴尬地笑了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懂啊……这不是应该问大祭司么？ 众人都看霖夜火，火凤撇着嘴正翻那本册子——所有面具都丑哭了！ 正这时，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呼啦啦上来了一大群人。 众人瞧见这群人，终于明白团子为什么要问刚才那个问题了。 上楼的是一群男人，不过都穿着巫女的衣服，他们手上的确是拿着面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了，面具都拿拿在手里，当扇子那么扇着风。 再看他们脸上，原本应该是画了浓妆，刚刚擦过，一个个顶着张大花脸，有的胡子都没剃，看上去怪辣眼睛的。 霖夜火更嫌弃了，嘟嘟囔囔跟邹良抱怨，觉得失算了！ 展昭拆开第二条螃蟹腿，夹了一筷子塞给小四子。 小四子嚼着蟹肉，余光又一撇，瞧见楼下第二波人进了酒楼，老的少的都有，背着个药篓子和药箱子，应该是郎中。 不过这些郎中看着不像是上山采药的，都穿着下水的衣服呢，身上也湿漉漉的。 小四子小脑瓜一扭，又仰起脸问他爹，“爹爹，海里有草药采么？” 公孙点头，“有啊，珍珠啊，海马啊、海参啊……” 小四子又瞄了一眼楼下最后几个进门的郎中，他们的背篓里装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看着不像是那种常见的药材，像是某种黑色的海草。 小四子一歪头——难不成不是郎中，是去摘海菜的么？但是看着又不像是海带…… …… 正疑惑间，那群人也上楼来了。 呼啦啦又一群人，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大家抬头一看，正好打了个照面。 “哟！”为首一个大叔立刻跟邱子益打招呼，“大少爷……” 话说到一半，就愣住了，那人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邱子益同桌吃饭的霖夜火，似乎有些困惑。 邱子益站起来跟那人回礼，“王庄主，又去采海芒啊？” 边说，边忙给他介绍公孙，说这位就是家父经常提起的公孙先生。 那位王庄主原本似乎有些不悦，不过一听到公孙，立刻面露笑容，忙过来给公孙见礼，“神医！久仰神医大名！” 公孙手上拿拿着个牡蛎壳呢，嘴里刚被小四子塞了个鱼蛋，场面颇为尴尬，赶紧站起来还了个礼。 小四子有些好奇地问，“海芒是什么呀？” “哦，是做香丸的海草。”王庄主低头一看小四子，大概是觉得可爱，眉开眼笑地说，“晒干磨成粉，加入香料可以做香丸，跟衣服放在一起可以防蛀防霉。” “喔……”小四子点了点头，看自家爹爹——跟爹爹做的防虫丸一样的呢。 公孙也是头一次听说海芒，就有点好奇，拿着牡蛎壳站起来，探头往背篓里看。 赵普手里拿着个螃蟹腿，看着隔壁展昭和白玉堂正你一口我一口分牡蛎吃，另一边霖夜火要邹良的排骨吃，邹良夹着快排骨肉往他嘴里送。 九王爷叹了口气，只有大爷这日子过得那么寡淡。 公孙看了一眼海芒，觉得应该是某种海生的藻类。 邱子益忙说，王庄主就住在城东的王家庄，庄上开了个医馆。 王庄主立刻接茬，说这次的郎中聚会，有一站就是在他们庄子开的，请公孙务必光临。 公孙就跟他客气了两句。 玩庄主这会儿开心了，心满意足去跟其他郎中一桌吃饭，公孙坐了回来，跟小四子研究了一下海草的事情。 回头夹菜，公孙看到旁边的赵普托着下巴拿着筷子戳一个牡蛎，那牡蛎都被戳烂了。 公孙就问他，“怎么啦？没胃口啊？” 九王爷也不说话，瞧了瞧公孙。 公孙问他是不是想吃肉啊？给你夹个排骨？ 说完在锅里夹了个排骨给赵普，还帮他把骨头拆了。 赵普托着下巴看了公孙一会儿。 公孙觉得赵普呆呆的，胳膊撞了他一下，“吃呀。” 赵普撇撇嘴。 公孙夹了一筷子肉给他，“啊~~” 赵普无语——你喂小四子呢？ 公孙眯眼看他——张嘴！ 赵普立刻没了气势，脾气也没了，张嘴吃肉。 公孙又给他塞了几筷子，直到赵普跟徒弟小良子一样塞了满嘴吃的，才满意点头——嗯，这样才乖么。 展昭和白玉堂，邹良和霖夜火，都边吃边看着这俩——吃个饭么，秀什么秀，自己没手啊还要喂。 这边正吃着呢，小四子戳了戳小良子。 小良子瞧他。 小四子对着隔壁桌努了努嘴。 小良子他们三个顺势望过去 ，就见隔壁两桌的食客，状态有些诡异。 那两桌正好是巫女一桌，和王庄主他们一桌，两边的人坐着吃饭，都不说话，异常的安静。 然后吧，吃着吃着，时不时还瞪对方一眼，看着仿佛是对彼此带点儿敌意。 展昭他们也发现了，都看邱子益。 邱子益也有点无奈，对着众人摇摇头，小声说，“那是……医馆和巫馆的人，属于冤家路窄。” 众人听了之后，一起望向邱子益，连天尊都有点好奇了，问殷候，“医馆我懂……巫馆是什么？” 殷候也纳闷，巫女还开个馆么？ 白玉堂对临安府还算挺熟的，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有巫馆这种地方，连公孙都没听过，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假的江南人。 邱子益低声说了三个字，“棺材铺。” 众人都一愣，随后一起点头，觉得说得通啊！开医馆的和卖棺材的，那可不就是死对头么！阴间一点的说法就是，这边多一桩生意那边就少一桩买卖，一边成功另一边就算失败。 众人边吃边又回头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桌人——果然是冤家对头！ 这时，伙计端着一盘菜上来，放到巫馆那一桌 ，边好奇地问，“几位爷，听说贵宝号昨晚一夜就接了十件买卖，真的假的呀？” “当然是真的。”为首那位“巫女”点头说道，“我们从昨晚忙到现在才有功夫吃个饭，下午还得继续呢！” “啊？”伙计一脸的担忧，“那……真的是海魅上岸造成的么？” 展昭正低头拆螃蟹呢，听到这里立刻一抬头，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白玉堂也疑惑——海魅上岸？那玩意儿还能上岸？ 伙计就跟巫女们打听，还有没有平安扣？ 众人都摇头，说早没了，而且这次这群很凶，一般的平安扣根本没有用。 展昭他们听得一脸懵，怎么单独每个字都能听懂，拼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四子好奇问公孙，“爹爹，平安扣是这个么？” 边说，边从腰间摸出个小挂坠。 这是一个金镶玉的小挂坠，挂坠当中有四个字——如朕亲临。 是出门前赵祯塞给小四子的，说这个是“平安扣”，能保平安，让团子带在身上，要是到了哪个衙门口有人欺负你爹或者展护卫，就拿出来拍对面人脸上。 公孙默默把这玉佩给小四子塞荷包里，边对他摇头——你这个不是平安扣，你这个是要命扣啊，不要随便拿出来！ 赵普也摇头，这玉佩跟包相的尚方宝剑差不多，合着这次出巡钦差不是一个是两个……团子这人缘可以啊！ 小四子这几句话，倒是也没人注意到，因为此时楼里的食客已经议论纷纷了，环境也变得嘈杂，一种焦虑在蔓延。 殷候仔细听了听，食客们对话的内容还挺接近，大多都在说，“怎么办，我们家也有老人和小孩啊……我媳妇儿还怀着孕呢！要命了！哪儿还有平安扣卖啊！” 众人治好继续看邱子益。 这位原本就有些愁容的大少爷，此时更是双眉紧皱。 “哼！怪力乱神胡言乱语！” 这时，王庄主突然拍了记桌子，高声说道，“不过是一群寡廉鲜耻的骗子利用疫病之机，发死人财而已！” 楼里瞬间鸦雀无声，这位王庄主就差指着隔壁桌巫女的鼻子骂他们是骗子了。 几位巫女也拍桌子，“你说什么？” 为首那位冷笑一声，“疫病？临安府这几天群医汇聚，还不是照样死了那么多老人，也没见哪个给治好了的呀。据说有些神医自己家里都有老人过世，吓得都不敢报官不敢验尸，还说别人是骗子？我看你们医馆才是庸医汇聚！” “你说什么？” “说你怎么啦？” 两桌人就吵起来了，还相互丢鸡骨头。 伙计夹在中间忙劝架，让别伤了和气。 其他桌的食客都边吃饭边看热闹，包括开封众人在内——饭桌吵架果然是最精彩的啊！ 吵到不可开交之际，王庄主突然拍案而起，你们巫馆的别嚣张，如今神医已到临安府，是疫病还是邪祟，让神医一看便知！ 说完，伸手一指公孙。 公孙刚才边吃瓜边吃菜也挺美滋滋，手里拿着根排骨棒，看到锅里有个香菇，就对正夹菜的赵普努努嘴。 赵普夹了那个香菇给他送到嘴边，“啊~~” 公孙正张嘴呢，四周围瞬间安静，所有人都顺着王庄主手指的方向望向他。 公孙正“啊”着呢，食客就悄悄议论——这位是……神医？ 公孙“咕”一口，差点把香菇囫囵吞下去，握着排骨棒捶胸口，小四子和赵普都帮他拍背。 好不容易把香菇吐出来，公孙眨巴眨巴眼睛看四周——什么情况？ “神医？” 这时，巫女也开口说话了，“神医不也跟巫族大祭司坐在一起么……看来是一家人。” 众人又都顺着巫女们的目光望向了正嗑海瓜子的霖夜火。 火凤还挺爱吃海瓜子，眼前一堆贝壳，这会儿也定住了，夹着个贝壳左右瞧。 王庄主刚才就看见霖夜火了，也怀疑他是个巫女，但是碍于邱子益和公孙的面子没多问。 吃瓜食客们立刻又讨论了起来——我就说吧！巫女和神医坐一桌吃饭诶！也是少见。 “你们医馆不是向来看不起我们巫馆么！”那桌的“巫女”冷笑了一声，“碧眸巫祭据说百年才出一个，你们那个既然是那么厉害的神医，那不如比一比！” “比？”公孙和霖夜火同时一歪头。 “不错！”巫女首领站了起来，跟王庄主说，“干脆将城中被海魅袭扰的老人集中起来，让神医和巫祭同时救人，神医看病巫女驱魔，看看到底谁能把病人治好！” “好！” 王庄主还没答应，吃瓜的食客们都拍手表示——这法子好！ 展昭他们都惊呆了，一起望向霖夜火和公孙——你俩？比试？ 公孙手里骨头棒都掉了——哈？我为什么要跟火凤比试？ 霖夜火更莫名了，放下筷子想了一会儿，问邹良，“那公孙看病是不戴面具的哦？我是不是也可以不戴那个丑面具？” 一桌人都佩服地看着他——所以重点是面具很丑么？ 小四子“呼噜”一声，将棒槌骨里的骨髓吸了出来，咂咂嘴又擦擦小手——什么时候比试呀？感觉会有看头！, 721721 医与巫 开封众人在烩珍楼边吃饭边吃瓜, 可谁知原本好好地看医馆跟巫馆吵架，最后却成了自家的瓜…… 公孙和霖夜火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郎中一派与巫女一派的代表, 进行比试。 开封众人都震惊了，盯着两位“主角”看——你俩，比文比武？ 公孙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 公孙直摇头——比武可还行？ 小四子赶忙挽住他爹——那不可以！爹爹不会武功，小霖子不准打爹爹！ 霖夜火一脸无语——那要不然比文？比烧书好不好呀？ 别看这边两位“主角”一脸懵，隔壁无论是吃瓜的还是吃饭的可激动了，而且还有往外跑满世界吆喝的。 展昭看了看瞬间“躁动”起来的氛围——敢情临安府的百姓，也跟开封的一样那么爱凑热闹啊…… 王庄主拉上同样一脸疑惑的邱子益, “邱兄，干脆，让神医移步到我庄园去, 然后把病人也都送去那边……” 邱子益突然眼睛一亮，看了王庄主一眼。 庄主对他点点头。 邱夫人染病这件事王庄主也知道, 看他今天一桌上又是神医又是巫师的，估计他是要给媳妇儿治病。 不过说实话，去邱家有风险, 万一被老爷子撞见, 那神医倒是没什么, 看到巫女, 老头估计得打儿子一顿。 的确，邱子益也觉得，把夫人送去王家庄治疗更稳妥，就点头答应。 一下子仿佛比赛就坐实了, 好些人都去王家庄抢位子了。 开封众人面面相觑——真的要比么？我们干什么了？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 火凤和公孙都撇嘴——我俩还没答应要比…… 话没说完，就见几个老爷子凑到这一块堆不知道干嘛呢。 白玉堂看了看他师父和殷候，凑过去听了一耳朵, 感觉正在数钱，什么“我五两，我十两……” 最后，白龙王凑吧凑吧，拿了一把银子往公孙跟前一放，“押小神医赢！” 公孙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一堆银子。 吃饭众人彼此瞧了瞧，纷纷掏钱往公孙这边放。 “喂！”霖夜火看着自个儿眼前一两银子都没有，来气…… 刚想发作，就见小良子放了一两银子在他眼前。 火凤一愣，惊讶地转脸看小良子——你竟然……公孙可是你师父的相好，那基本就算你师娘！你竟然…… 可还没等他感动完，小良子又摸出十两银子放在了公孙这边，“要两头下注！” 赵普继续吃排骨，其他人都不满地看他——瞎教徒弟什么呢！ 赵普无语——当然是欧阳他们那群人教他的啦，怎么可能是我！ 公孙端着个碗喝海鲜汤，看着眼前一个银子堆成的小山包。 火凤那边正磨牙，眼前就一两银子。 最后，邹良摸出了一块银子，拿着银子左右看了看。 火凤就斜着眼瞄他——怎么？你也想放那边？放过去呀！以后你也睡赵普跟公孙房门口好啦！去跟小四子拼床！ 邹良默默把银子放在了小良子那一两银子旁边。 火凤一扭脸——哼！ 邹良伸手戳了戳他，小声说，“关键是……” 霖夜火回头——关键什么？！ 邹良压低声音，“关键是，先生是真神医，你这个巫女是假的呀。” 火凤想了想——好像，是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哈……他又不是真巫女。 又看了看两边的银子差距，火凤跺脚——不行，大爷还是不爽！ 公孙摇头啊摇头——幼稚！医术是治病救人的么！比什么比！ 展昭觉得有点不靠谱，问白玉堂一会儿会不会出乱子。 不过白玉堂却盯着小四子看，五爷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大家都拿银子下注公孙，可公孙家贴心小棉袄的小四子，却拿着调羹笃笃笃地敲一根骨头棒，并没有掏钱。 五爷实在有点忍不住了，伸手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嘬着骨头棒，抬眼看白玉堂。 五爷眼神询问——你呢？不押你爹么？ “嗯……”小四子抬起头，掐着小手算了算，嘴里还念念有词。 公孙和赵普边喝汤边无奈地看儿子，这看着越来越像个神棍啊，感觉改明儿就能摆个摊算命了。 小四子掐了半天，摇摇头，继续敲骨头棒。 这下倒是把大家都搞好奇了。 公孙一噘嘴，戳了戳儿子——为什么不站爹爹赢？ 小四子仰起脸看了看自家撒娇的爹，伸手，摸了摸他爹的胳膊。 公孙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放下汤勺，伸手挠儿子痒痒，“为什么不站爹爹这边？” 小四子被挠得“咯咯咯”笑个不停，“因为赢不到钱……” 众人都一愣。 公孙也一愣。 没精打采的霖夜火一挑眉——哈？ 公孙睁大了眼睛看儿子——难不成，算出来爹爹会输么？没理由啊！ 公孙虽然不是太在意这个输赢吧，可按道理讲，看病这种事情当然是自己比较在行了，再说了，霖夜火这个巫女还是假冒的…… 小四子接着摇头，“倒是也不会输。” 众人听得更懵了——不赢也不输，难不成打个平手？这个要怎么打平啊？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是一团乱麻呢……” “一团乱麻？”天尊问殷候，“什么意思？” 殷候摇摇头，感觉团子跟妖王越来越像了！ “今日有冰又有火嘞。”小四子絮絮叨叨继续念念有词，“要注意哦！” 说着，突然转过头，对白玉堂一笑。 五爷低头看着他，有些不解——你爹跟火凤比试，我要注意什么？ 小四子给了五爷一个甜甜的笑容，笑出两个小梨涡的那种。 五爷直往展昭身边靠——猫儿，要不然今天我们不去了？ 展昭也往前凑，好奇问团子，“团宝，我今天会不会捡尸体？”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也给了展昭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低头，继续拿调羹敲骨头棒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我俩不是吃瓜的么？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巫馆那边的人…… 医馆这边的貌似邱子益都认识，但巫馆的竟然以前是开棺材铺的……感觉这帮人像混子多一些。而且，就利益来说，治好了病人，对他们的棺材铺并没有什么好处，但巫女又是驱邪祟的…… 白玉堂觉得巫女与棺材铺这个配置也挺矛盾的，想不通为什么会配在一起，直到刚才小良子人小鬼大来了句“两头押注”，五爷突然就有些悟了。 跟白玉堂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赵普，以及莫名奇妙代表了“巫”这一派的霖夜火。 比试是巫那一派提出来的，公孙是神医，医馆的人都知道，而霖夜火是巫祭，则只是根据传说和外貌来推断，巫馆跟火凤也并无交集。 如果公孙输了，那之后的祭典必定大受关注，巫馆这边也会获利不菲。 可如果公孙赢了，那之后的祭典还有办的必要么？巫女不灵了不说，人救活了棺材也卖不出去了……赔本的买卖！ 王庄主和邱子益都久仰公孙大名，对他有信心可以理解，可巫馆的人为什么会押注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难不成，有什么不会输的确切把握？ 小四子刚才也说了，这次是个和局，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医与巫都治不了这些病人。 无论是病还是毒，甚至是癔症幻觉，都难不倒公孙……什么情况，竟然公孙都束手无策呢？ 赵普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看了看霖夜火。 火凤这会儿皱着眉头也在想心思，时不时看那边棺材铺的人一眼，见白玉堂和赵普都看着他，火凤一撇嘴，歪了歪头。 白玉堂和赵普对视了一眼——霖夜火好像心中有数的样子。 要说开封府这几位青年才俊吧，各有各的精明。 展昭和公孙属于聪明得很正的那一款，赵普和白玉堂吧，站中间，九王爷中间稍微偏一点，而霖夜火则是聪明得非常偏 …… 也就是说，在展昭和公孙聪明的那一块儿，火凤很二，而展昭跟公孙不怎么擅长的那一块，霖夜火比赵普和白玉堂都灵。 火凤是怎么想的呢，很简单，他觉得那帮棺材铺的孙子未必就不知道他是谁……念书人不认识他很正常，但跑江湖的混子是可能认识他的，也就是说，他们有把握这次的人，公孙治不好，而他火凤堂主却治得好。 他霖夜火是不会看病，但公孙会！那什么情况下，是公孙输他赢呢？就是公孙主动让他出手的情况…… 有什么公孙必须让他出手而自己不能出手情况呢？刚才说了，公孙不会武功他会武功，大家都会武功，他的不同在于能放天火。 小四子刚才算出来的事，“有火又有冰”，也就是他跟白玉堂都会出手……所以是他跟白老五一起出手，制造了打平的结果？ 火凤端着茶杯眯着眼瞅对面那一桌得意洋洋吃饭的假巫女，心说你们这帮孙子诶，利用大爷我对付郎中是吧？你们等着，一会儿烧了你们的棺材铺！ 白玉堂跟赵普观察了一下霖夜火的神色，觉得有谱，就也不操心了，伸手给展昭和公孙夹菜。 展昭觉得自个儿还能吃点，公孙已经饱了，不过这俩都吃不胖，所以被可劲投喂。 小四子瞧瞧展昭又瞧瞧他爹，叹了口气——哎呀，要是能跟爹爹和猫猫匀一匀就好了。 邹良也给霖夜火夹菜，结果火凤更不爽了，盯得碗里的排骨滋滋冒烟——越想越气！ …… 吃完了饭，众人赶赴王家庄。 沿路上，看到了不少人家扶老携幼，有的干脆赶着牛车，拉着病人去参加比试。 众人边走边四外看，倒是也没想到竟然那么多病人。 公孙皱眉，“这合理么？都是一样的症状么？” 展昭也觉得不太对劲，就问白玉堂，“这些人都什么病啊？” 白玉堂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几乎生病的都是老人孩子，还有一些孕妇。病人们看着都没什么精神，但说有什么具体症状吧，好像也没有，不咳不喘，就是有气无力。 邱子益也驾着马车来了，从车上下来，与众人通行。 公孙问，“尊夫人究竟什么病？” “脉象虚弱、没力气没食欲、然后夜惊，睡不好，说浑身难受，心情也不好，总之就是不舒服。”邱子益小声跟公孙介绍夫人的病情。 霖夜火抱着胳膊观察了一下路过的病人，问邹良，“是不是换季造成的啊？老人小孩身子比较虚吧？炖两只鸡补补？” 邹良也觉得不像什么大病，就是同一症状的人似乎也太多了，有些诡异。 “知道问题的关键在那儿么？”邱子益叹了口气，“这些人，都跟我夫人有同样的经历。” “相同经历？”展昭想了想，问，“你是说，做了噩梦？” 邱子益点头，“都梦到了床边站着个浑身湿透的女鬼，所有人都是在做了这样一个梦之后，开始不舒服的……所以才说是因为海魅上岸。而这些海魅，看打扮……可能就是当年海难丧生的巫女们。”, 722 722 寒意 722 寒意 开封众人一路往王家庄赶, 一路就听了各种离奇的传闻。 公孙还特地让影卫们帮忙去详细打听了一下这些病人们的“中招”过程，还是发现了一些共同点。 除了一些很离谱的, 类似家里孩子看到了女鬼啊、做梦梦到了女鬼啊什么的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病人们都在梦到女鬼的时候，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这情况跟一般撞鬼的说法挺像的，可公孙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的了。 结合这些人的病症，先生就有了一个推测。 来到王家庄，院子里聚集了大概二十多个病人，但围观的人加上病人家属乌泱泱的好几百。 展昭摇头啊摇头——每个地方都那么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闲人么？ 王庄主和那位巫女头头两人主持这次的比试。 众人管那位假巫女叫谭掌柜的, 说是临安府最大的棺材铺，谭家棺材铺的老板。 谭掌柜和王庄主两人看着有点儿势不两立的意思，一个说对方是庸医, 一个说对方是骗子，以两位为首的医馆和巫馆众人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那头吵架, 这边公孙已经开始给病人诊治了。 霖夜火背着手跟在公孙身后，好奇看那些病人。 公孙观察了一下几位病人的情况，这次他并不是给众人诊脉, 而是仔细观察他们的脸部和手部, 也就是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 看了一圈之后, 公孙笑了。 众人一看到先生这个笑容, 都觉得有门了，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四子得意地点着头——没有爹爹看不好的病！ 可同时，疑问也升上众人心头了——既然先生已经知道是什么病了，为什么还会打平？ 霖夜火抱着胳膊凑近了问公孙, “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看过来。 “这些人中了寒毒。”公孙解释说，“是一种非常微弱的慢性毒，对老人小孩孕妇这些身体比较虚弱的人, 病症较明显，而对于身体比较强健的人来说，几乎感觉不到。” 众人惊讶地看公孙——所以是大家都中毒了不成？ 公孙却摆了摆手，问，“你们洗过芋头芋艿之类的没有啊？” 众人面面相觑，那意思——当然……没有啊。 “芋头和芋艿其实是有毒的，但是这种毒经过高温加热之后呢，就会消失，所以这些东西不能生吃。”公孙解释说，“而有时候做菜处理芋头和芋艿，特别是清洗去皮什么的，手上会有异样的感觉，有的发痒有的刺痛，总之很不舒服。这个时候，只要把双手放到火上烤一烤，这种不适就会消失了” 展昭他们彼此瞧了瞧，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吧，不过话是听懂了。 “你们仔细看病患们露在衣服鞋子外面的皮肤，会发现汗毛上，粘有一些细细的粉末。” 小四子和小良子抓着邱子益媳妇儿的手，仔细观察，发现果然哦……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看，能看到一些很细的透明粉末。 “这些粉末是在他们感到‘寒意’的时候，被撒上去的。”公孙说，“在近海有一种鱼，叫错金斑，这种鱼形态扁平，身上长着金黑双色的斑纹，这种鱼每年夏季产软，就跟一串一串小葡萄一样，挂在海底的岩石上。把这一串串的卵捞上来，晒干之后，就会变成一颗颗米粒大小的透明珠子，这种珠子非常的脆，一捏就会变成粉状。这种珠子叫寒金散，是热毒的解药。虽说是解药吧，它本身又是一种寒毒，误服是有危险的。特别是孕妇，可能会导致小产……这种粉末粘在皮肤上么，不痛不痒，随着人每日起居洗漱，会慢慢消散掉，但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对于身体强健的人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体弱的人来说，就会引起不适。如果身体非常弱，那可能影响更大，甚至有生命危险。” “哦……”众人可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被下了这种毒啊，好歹毒！ “那要破解的话……是不是就跟除去芋头毒素似的，在火上烤一烤就行了？”展昭问。 公孙点头，表示解毒很简单的！ 邱子益听后长出了口气，连赞先生博学。 “那只要把方法告诉大家，让回去点个火把熏一下是不是就好了？” “嗯……”公孙想了想，摇摇头，“要不还是在这儿烧吧，这些毒下的还挺刁钻，大多都是在脸上，让回去自己燎，一方面可能烧不干净，一方面不小心会烫伤。” 公孙拍了拍白玉堂和霖夜火，“最好的法子呢，是先在脸和手的表面上一层薄薄的霜，然后火凤放天火把霜给烧了，就连带毒一起烧了，也不会烫伤。等烧完，我再给他们看看，有些太过虚弱的，得开方子补一补。” 众人都点头，觉得是个好法子。 白玉堂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中了然了，一旁赵普和展昭也看明白了——这帮棺材铺的，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是不是他们下的毒不好说，但他们既然敢打这个赌，肯定是知道病人们都是中了什么毒。 公孙还催白玉堂和霖夜火呢，那意思——赶紧的呀！烧完就不难受了。 众人都有点无奈地看公孙。 霖夜火说，“我这一把火一放，明日就该满城风雨了，说神医输给了巫女。” 公孙眨巴眨巴眼睛，望天一摆手，“唉，什么呀，赶紧的，治病要紧。” “那不行。”白玉堂和霖夜火都不干。 这时，赵普对赭影招了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 赭影点头就跑了。 赵普示意白玉堂和霖夜火，让他俩准备好，一会儿动作要快。 两人正纳闷赵普有什么招，就听后头铜锣声响，一阵的嘈杂。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房舍后方浓烟滚滚，有人大喊，“药房着火啦！” “啊呀！”王庄主一惊，也顾不得跟巫馆的人吵架了，带着人就往后边赶要去灭火。 人群一阵乱，围观的都往外跑，有的去帮忙有的看热闹。 就在大家都没注意的一瞬间门，那些或坐或躺的病人们忽然感觉脸上和手上一阵寒意，随后一热，耳边仿佛听到了“刺啦”一声，眼前也一亮。 好些躺着的都坐了起来摸脸，发现眉毛没了……什么情况？ 众人都看火凤——这活儿好像糙了点啊。 霖夜火指白玉堂——分明是白老五霜冻得糙！ 王家庄的药库并没有真的起火，只是柴房着了，几桶水一泼就被浇灭了。 等王庄主带着人回来，就见院子里那些病人们似乎都见好了，躺着的坐起来了，坐着的站起来了，好些哭闹的孩子也不吵了。 公孙正给把脉，随手开方子，让回家喝点药调理下，饮食注意下什么的。 王庄主就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公孙说，“都没什么事，就有些风寒，最近换季么，身体弱的要注意点。” 那些病人也都说感觉好多了，不难受了…… 王庄主看了看棺材铺那几人。 谭掌柜的他们几个刚才都瞧见了，不过那一瞬间门太快了，除了他们谁都没看见。 好些人都询问霖夜火这些人是否是撞邪，火凤一抱胳膊，“哎呀，不就是吹了风感染了风寒么，别整天神神鬼鬼的，哪儿有鬼啊。” 众人听得都纳闷——这话怎么不像是巫女说出来的啊？ 公孙叫开完方子，让都回去养着吧，晚上睡觉记得关门关窗。 这边人差不多都散了，那头医馆和巫馆还吵着架呢，都说这次算打平，下次再比过。 赵普瞧了瞧正跟小良子他们分零嘴吃的团子—— 一如既往的准啊。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盯上巫馆那帮人了，如果是他们下的毒，那心肠可歹毒，得抓个人赃并获送去临安府衙门处置！ 赵普和霖夜火也盯上这帮人了，如果是他们下的毒，那家里应该还有那种寒金散。 展昭和白玉堂就决定今夜暗探棺材铺。 赵普和霖夜火也想去，公孙说如果他不去那也找不到寒金散呀，一听公孙要去小四子也想去。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看着闹闹哄哄一群人——这家每次出门就非得一帮一伙的么？ 展昭提议，“那要不然我跟玉堂别去了你们去吧！” 赵普和霖夜火都摇头——那哪儿行，你不去万一捡到尸体怪谁？ 展昭那个气，“那是棺材铺啊！有尸体不是正常的么！再说了，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没少捡！” 白玉堂提议，要不然咱分家吧？以后都两人一组。 展昭、霖夜火和邹良都觉得靠谱。 赵普觉得不靠谱——那谁带孩子啊？ 展昭和霖夜火都摇头——你看看你！竟然嫌弃团子！ 赵普“呵”了一声——你俩不嫌弃你俩带回去养啊！ 白玉堂拽了拽展昭——那不成，我们还养老人呢！ 展昭点头，“就是，家里三百多个呢！” 赵普直望天，回头瞪了邹良和霖夜火一眼，这俩正商量接下来去哪儿买衣服。 …… 这边王家庄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众人先回了陷空岛在临安府的庄园。 到家一看，老爷子们都不在，说是觉得巫医什么的太闹腾了，干脆都去灵隐寺找道缘大师玩儿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微微一笑——那好！ 赵普看着围着公孙团团转，打听寒金散和海里有毒的鱼的孩子们，寻思着，要不然把这几个小的也都送去灵隐寺，让老爷子们平分好啦，一人带一个！ 不过赵普想归想，团子跑来找他撒娇也只能哄着。 众人休息了一下吃个晚饭，转眼就天黑了。 赵普、白玉堂和邹良三人石头剪子布，结果邹良输了，和火凤留在宅子里看孩子，展昭、白玉堂、公孙和赵普四个一起去夜探棺材铺。 霖夜火拿了个桶，带着身后一串小尾巴上山去泡温泉，就见邹良边走边看自己的手。 “怎么啦？”火凤问。 “三把都输了呢！”邹良嘀嘀咕咕。 “你出的什么呀？”霖夜火严重怀疑赵普跟白玉堂商量好了出老千诓他家哑巴！ 陷空岛这个山庄建在临安府的一座山上，温泉在高处，上山去温泉的路上，可以条眺望整个庄园和临安府的夜景。 小四子拉着萧良的手，边走边看风景。 今夜满月，就是月亮的颜色有些发红，虽然达不到血月的程度，但看着还是有些怪异。 走到温泉边，孩子们都蹦下池子，火凤拿桶打了热水，先给小四子烫烫脚。 小四子翘着小脚丫在热水桶里晃啊晃，边说，“小霖子。” “嗯？”霖夜火坐在池子边，正拿了个发夹盘自己红色的长发，就听小四子凑过来小声问，“今晚就我们在么？” 火凤以为他想公孙了，就点头，“你爹和赵普他们估计要回来也得半夜了吧。” 小四子往火凤身旁挨了挨，“今晚会闹鬼鬼。” 霖夜火微微一愣。 刚下水的邹良也回头看过来。 火凤问小四子，“哪里闹鬼？棺材铺还是我们庄子？” 小四子撅个嘴，“棺材铺不知道，但是我们庄子里，刚才有个白色的东西飘进来了！”, 723723有名山庄 小四子嘟嘟囔囔说庄子里要闹鬼, 霖夜火本来也没觉得怎样，但被小四子一说，再往四外一看, 突然意识到……宅子里人好少啊！ 因为众人是临时决定来别院的，白福只来得及安排人收拾了几间屋出来，好些事情都还没准备，灶房连个开火的厨子都没有, 丫鬟小厮什么的也要过两日才到。再加上这次来主要是查案的，白老五天天嫌弃拖家带口，能少带人就少带人，连动物都没带，那一群宠物都留在陷空岛了。 火凤左看右看, 总觉得四周围静悄悄的, 而且老爷们也都没在，偌大一个庄园里，只有他跟哑巴跟良辰美景方五小只。 火凤正发呆，就听到身边“咕咚”一声, 是泡完脚的小四子跳进温泉池子里了。 火凤差点笑出声，好容易咬着牙忍住了——团子下水的声音跟个瓜掉水里的动静一样。 小四子进了池子就游啊游，游去小良子身边了。 五个小孩儿聚在一块儿泡澡，水面上就露出五个圆乎乎的小脑袋。 火凤盘好头也下了水, 往靠在一块岩石边的邹良身边游。 邹良刚才也听到小四子说宅子里要闹鬼了, 还有白色的东西飘进了庄子……他就觉得有点不靠谱，院子里虽然没其他人，但有影卫啊……而且虽然庄园是大了点，但没理由有人进来，小四子都瞧见了, 他俩却没瞧见，所以是不是就能说明…… “小四子看到的白色的东西，不是人的意思么？”邹良问火凤。 霖夜火一双碧绿的眼睛睁得溜圆，“不是人是什么？嫑乱讲！” 邹良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还怕鬼不成？ 火凤一扭脸，“谁怕……啦啊啊啊啊啊……” 孩子们正泡着澡呢，就听霖夜火突然喊了起来，然后一阵水声。 五个小孩儿都吓了一跳，一起回头，就见霖夜火正在池子里扑腾，伸手指着岸边，“鬼呀！” 众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林子里一张大白脸，都吓了一跳……可仔细一看，发现好似有点不对。 “那是个面具么？”唐落梅小声问几个小伙伴。 沈元辰揉揉眼睛，“好像是。” “谁把面具挂在那儿的？吓死人了！” 几个孩子嘀嘀咕咕讨论，小四子噘着嘴躲在水里咕嘟咕嘟吐泡泡，早知道就跟着尊尊殷殷去庙里了！ 霖夜火刚才一回头猛地看到一张大白脸在远处的树林子里躲着，才吓得叫了起来。 这会儿仔细一看，觉得无语——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在小树林里的一棵树上挂了一张面具。那面具大概挂在那里有些年头了，风吹日晒的颜色都剥落了，就剩下一张白脸两个窟窿，看着齁吓人。 霖夜火一脸嫌弃，一撇嘴转过头，余光又瞟见身后一个人，“啊啊啊啊！” 邹良刚松口气又被霖夜火吓了一跳，这会火凤还爬他身上来了，邹良被他抱了一脸，啥都看不见，在水里直划拉。 霖夜火指着他身后一个高大的人影——怪物啊！头上还长角，四只眼睛！ 孩子们也都吓得吱哇乱叫，一起往后看，池子里一阵阵的扑腾。 这时，就听那“怪物”开口了，“干嘛呢你们，一惊一乍的？” 霖夜火眨眨眼——声音耳熟。 同时，就见那怪物头上的两只“角”扑腾了两下，发出了“嘎嘎嘎”几声。 火凤扒着邹良的头，抹了把脸上的水仔细一看，有些无语——池子边站着的是双手揣在袖子里的塞肖，还有他头上顶着的夜冥。 邹良好不容易把霖夜火从身上扒拉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池子边站着他哥呢，一人一鸟歪着头看着池子里的几人，眼神里透着点关切——没事吧你们？什么动静？ 邹良瞧了一眼霖夜火。 “咳咳。”火凤咳嗽了一声，摇着头拍邹良肩膀，“你看看你，就不能稳重一点，逗你一下看把你吓的！” 邹良无语地看着他——你再装！ 火凤还挺不好意思，游去那边找小四子了。 邹良抬头问他哥怎么来了。 塞肖肩上搭着件浴袍，说他们早来了，刚才出去吃饭了。 邹良有些好奇，“除了你还有谁来了？” “太学那群小孩子啊。”塞肖拿了个小木盆，打了点水放在岸边，夜冥就跳进盆里扇着翅膀洗澡了。 塞肖山下招了招手，也下水泡澡，邹良就听到山下似乎有动静了，不一会儿，呼啦啦上来一群人，正是太学众人。 包延、庞煜、王琪、淳华、谢炎和林霄…… 邹良倒是想起来了，谢炎和林霄也是要去陈府吊唁的，林霄还算是陈家亲戚来着…… 太学众人是坐林霄的船来的，前后脚，出门的时候塞肖也跟着一起来了。陷空岛好是好，无奈猫太多了，而且顿顿都有海鲜，塞肖就有点住不惯。 这个庄园倒是感觉不错，还挺安静。 包延他们在附近的酒楼吃了饭，准备在陷空岛的庄园住几天，吃完豆腐饭，就去灵隐寺玩儿。 说来也巧，霖夜火他们上山的时候包延他们刚回来，拿了换洗的衣服准备泡澡，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走到半山腰听到山上一阵“鬼啊！” 吓得庞煜差点滚下山，好在被塞肖给抓住了。 包延他们说听声音像是火凤，塞肖就让他们先在下面等，他上去看看。 一群小才子上了山，发现果然池子里众人正泡着呢，就也纷纷下水。 霖夜火伸手，戳了戳小四子的肚皮。 团子揉揉肚子。 火凤就问他，“刚才你看到的，会不会就是小包延他们？” 小四子摇头啊摇头，捂着火凤的耳朵小声说，“我看到那个白色的鬼鬼是飘进来的呢！” 霖夜火想了想，就游回了邹良身边，小声问他，“唉，你哥怕鬼么？” 邹良盯着火凤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下巴——这个他倒是没研究过。 火凤小声嘀咕，“他经常住在荒郊野外吧？那应该不怕的是不是啊……” “那倒未必。”邹良却摇摇头，“狼群普遍还挺迷信的。” 火凤挑着眉看他——真的假的？你和团子感觉都在胡说八道！ 邹良水下的手掐了他腰一下，“谁胡说八道了，狼群内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传说的，要不然我们试试他？” 霖夜火揉揉腰，瞄了他一眼，“怎么试？” 邹良示意了一下刚才吓他一跳的那个面具。 火凤觉得可以一试，就对着那个面具的方向一指，“鬼啊！” 众人一回头，小侯爷第一个“嗷……”一嗓子。 身旁除了小包延都吓得在水里直扑腾，包延则是拖住差点沉下水的庞煜，“唉你醒醒啊！” 一阵混乱之后，太学小才子们都看明白了，松了口气，“只是个面具啊……吓死了！” 包延继续晃庞煜，“醒醒啊！只是个面具！” 霖夜火和邹良观察塞肖。 塞肖也回过头盯着树林的方向看，一动不动，没回头没跳起来也没出声，倒是夜冥洗完澡了，跳到一旁的水桶上，张开翅膀晾羽毛。 霖夜火和邹良各种角度看塞肖，但也没看到他有什么异样，就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面具，然后回头，继续泡澡。 霖夜火和邹良对视了一眼，游到一角小声交流。 “所以他那个样子是怕还是不怕？” “看不太出来。” “会不会跟白老五是一个类型？” “什么类型？” “你看白老五看到蛊虫的时候，明明吓得要死准备跑路，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这时，夜冥不知道是不是翅膀晾干了，飞起来，绕着庄园盘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塞肖的头上，嘎嘎嘎地叫了几声。 塞肖抬眼看了看它，也没说话，闭目养神继续泡澡。 夜冥这几声倒是把庞煜给叫醒了。 小侯爷晕晕乎乎睁开眼，正好看着头顶星光璀璨的，还有又大又亮的明月。 “唉……”小侯爷突然有点诗兴大发，准备赋诗一首，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包延一阵晃，“醒醒啊！” 庞煜刚到嘴边的诗就给忘了，伸手揉了揉脖子，有些无奈地看包延，“醒了醒了，那鬼呢？我还活着不？” “就是个面具而已。”其他人都让他回头看。 庞煜颤颤巍巍回头看了一眼，赶紧捂眼睛，“哎呀，好可怕谁挂在那里的！” “可能是个巫女戴的面具，因为掉色了才会变成那样。”谢炎仔细观察了一下，“我听管家说过，一般请巫女做过法事的人家，会留下巫女的面具挂在树上，据说可以辟邪。” 这倒是引起众人的兴趣了。 “这个庄园不是陷空岛的么？那是陷空岛的几位岛主请人做过法事？”包延觉得以他对白玉堂的了解，这事儿应该不是五爷干的。 “嗯……这个庄园，好像并不是陷空岛买了地盖的，而是整座庄子买过来的。”林霄说，“我以前在月莲阁的船上听一位酒客讲过，说城西有一座很大的庄园，以前出过人命案，是一座凶宅。虽然宅子很漂亮价格也不高，但一直卖不出去。后来有位特别有钱的白衣小公子，说是为了找迷路的师父路过了这里，觉得庄子漂亮，特别是山顶的一片梅林，就让人买下来了……” 众人点点头——这个就对味了！师父日常迷路、花钱从来不数，不用问啊，估摸着就是小时候的白玉堂！ “但是这庄园卖出去之后，一年也没几天是住人的。”林霄接着说他听到的传闻，“这宅子原本叫无名庄，是临安府有名的凶宅，后来改了个名字叫有名庄，貌似是那买走宅子的少爷改的。” 众人倒是觉得有些意外，这个对着干的皮劲儿，看着倒像是展昭会干出来的事情…… “有名庄？”霖夜火回想了一下，刚才进庄园的时候他们就是从正门进的，并没有匾额，大门上就一个陷空岛五鼠的家徽，跟船队身上的徽章一样的，五只简笔画的老鼠围了个圈，远看像是一朵梅花。 众人下意识第往上看……温泉就已经是在山顶的高处了，周围的确有小片梅树林。 “所以是不是这里啊？” 就在众人拿不准的时候……小四子突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山壁。 温泉后方，有一块山壁，在温泉里看，只能看到一个角，黑漆漆的。 此时，头顶的月光正好照在黑色的山壁上，黑色的石面反着银光，仿佛能看到半个字，是凿刻在山壁上的，像是半个“有”字。 小良子爬上岸，跑到山边探身出去往山壁上一看，就见在月光下，山壁上出现了四个银色的大字——有名山庄。 “嚯！”小良子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那块山壁说，“没错！有名山庄！” 众人都有点儿心理准备了，抱着胳膊点头——果然！ “等一下！”霖夜火突然伸手打断众人“五爷果然从小到大都这么豪横”的讨论。 众人都扭脸看火凤。 霖夜火一张好看的脸都快皱成好看的包子了，“只有我觉得奇怪么？这尼玛是一座凶宅啊！” 火凤说完，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池子里泡着的众人都不说话……这时，就听塞肖突然开口问，“那面具呢？” 众人 “唰”地一下望向刚才挂面具的那个林子……就见林子里各种“张牙舞爪”的梅花树，在月光下，身后拖着斜长扭曲的树影。而刚才那枚在树上挂着的面具，不见了…… 也不知道这种安静持续了多久，池子里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水响。 众人回过神，就见小四子游到了霖夜火跟前，往他怀里一钻，说，“要开始了哦！” 火凤和邹良都一愣，包延他们也不解地问团子，“开始什么？” 小四子搂住霖夜火，一仰脸，“啊啊啊啊！鬼鬼啊啊啊啊！” 庞煜也跟着一仰脸，“啊啊啊啊啊！老神仙们在哪里？需要抱腿啊啊啊啊！” 724724隐隐绰绰 临安府城北靠近码头的集市一角, 有一条僻静的街道。 码头附近其他地方都很热闹，只有这条街上人很少，特别是到了晚上, 连一户亮灯的人家都没有，整条街乌漆嘛黑的，打更的都不会走进来。 这条街之所以这么僻静，是因为街上商铺卖的东西, 都不是给活人用的。 临安府的百姓称呼这条街为白事街，家里要办白事才会来这条街买东西，没白事办的自然不会进来。而且吧，也不知道是因为竞争激烈还是卖家恶作剧，好些铺面门口都放着“样品”, 什么纸人啊、纸棺啊……都搁屋檐下那么摆着, 有些纸人甚至就吊在房檐下面，就那么歪着个脖子晃啊晃。偶尔有外地人误入，常被吓得惨叫不止…… 展昭、白玉堂、赵普和公孙，这会儿正拐进这条小路……因为他们要查探的巫馆, 也就是“谭家棺材铺”，就在这条白事街上。 同样是头一回进来，不过这四个完全没有被吓到，反而一路走一路吐槽。 尤其是公孙啊, 觉得这些假人做得也太敷衍了, 哪儿有人脖子那么细的！ 白玉堂似乎以前来过这里，路还挺熟，说谭家棺材铺应该就在前边不远。 展昭和赵普都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以前来过啊？” 白玉堂点点头，说他师父在临安府丢过起码六回, 他找师父的时候差不多把整个临安城都逛遍了，陷空岛那座庄园就是这么碰巧买下来的……边说，五爷边抬手指了指远处。 众人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过去，能看到远处一个小小的山犄角，的确就是陷空岛庄园的位置。 公孙盯着那宅子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虽然庄园所在的山不算高，但是仿佛从临安府的任意一个方位望过去，都能看到哪凸出的一个角……而且还是个望月位，抬头看的时候，总能看到这座宅子笼罩在月光之中。 “喔……之前没注意到，那宅子好风水啊，不便宜吧？”公孙好奇跟白玉堂打听。 展昭和赵普觉得合理啊，白玉堂买的宅子怎么可能便宜。 可谁知五爷却一摆手，“非常便宜，价格连金华府别院的一半都不到。” 公孙吃惊，赵普和展昭虽然不太懂，但也觉得没理由啊，临安府的宅子为什么比金华府的便宜？更何况那么好一套宅子。 “因为这套宅子传说是套凶宅。”五爷一句话，把展昭和赵普都说出了不一样的表情。 展昭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凶宅？不是吧？那会不会住着住着就找到几具尸体？猫爷这个体质……要不然我出来主客栈把！ 赵普抱着胳膊挑起了嘴角，觉得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凶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闹鬼……当然了，白玉堂应该不在意闹鬼，只要不闹虫子就行。 公孙则是一个劲摇头，“真的假的？那么好风水的一座宅子，是凶宅么？凶在哪里呀？莫不是以前出过命案？” “据说是出过。”五爷摆了摆手，“唉，哪个地方没死过人，我师父一眼就看上那宅子了……上面的梅林很像百花谷的，然后价格还便宜。” 另外三个都无奈地看着他——好了知道了，其他那些都是次要的啦，重点是天尊喜欢。 “那你住了那么多年，有遇到过具体‘凶’的情况么？”展昭就开始脑补各种凶宅闹鬼的情况。 五爷想了想，摇头，“我其实没怎么住过，偶尔来过节啊什么的，会住个一两天。临安府本地雇不到干活的人，大家一听是这座宅子，都不肯来，给再多工钱都找不到人，所以每次都只能从陷空岛带人过来，挺麻烦的。” “本地人都不敢来？那岂不是很有名的凶宅？”公孙来过临安府好多趟了，从来没听过。 “邪门就邪门在这里。”白玉堂也有同样的疑问，“人人都说这里是凶宅，以前死过很多人，可具体是什么事情根本没人知道。” “这么听起来，会不会是谣言？”赵普问，“比如说以前有人编造了凶宅谣言，传着传着，久了就被当真了？” 白玉堂显然也这么怀疑过，“没准。” “那没人澄清谣言么？”公孙觉得离谱。 “澄清的东西当然没人看啊。”赵普说，“就好像现在整个西域都在传，小四子是我亲生的崽，怎么解释都没用。”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他俩在驿馆路过的时候，常听到外族们这么说。 公孙不乐意了，“凭什么呀！分明我才是亲爹！” 赵普笑嘻嘻哄他，“也说是你亲生的呀，哎呀都一样啊，反正是咱俩的崽！” 展昭和白玉堂都望天，心说可不能让公孙知道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王妃”。 四人正聊着，旁边一间房上挂纸人的绳子突然断了，啪嗒一声，那纸人掉了下来，正摔在四人脚边。 展昭凑过去研究了一下——喔，这个纸人做得真难看啊，跟个吊死鬼似的。 公孙还庆幸呢，还好没把团子带来，不然该喊着“鬼鬼”往人怀里钻了。 赵普赞同，也不怪他跟白玉堂联手出老千坑邹良…… 白玉堂看了看点着头的赵普，好奇，“邹良也怕鬼么？” 赵普抱着胳膊说，“也不算是怕鬼吧……就是小时候没教好啊，他狼群里那些亲戚不都是祖传记忆么，黑风城那个狼群延续了好几千年了，起源的时候差不多商周那会儿，你想啊，那会儿尽是信些神神鬼鬼。” “所以他跟霖夜火说撞鬼脚着地会变丑，是骗他还是说真的？”公孙和展昭都好奇。 赵普一摊手——那谁知道，反正他从小到大规矩不少，就是仗着面瘫，害怕也看不出来。 “那霖夜火应该不怕吧……”展昭寻思着，怎么说也是圣殿山出来的，圣僧之徒啊，那是佛爷教出来的，怕鬼还得了？ 白玉堂和赵普都“呵”了一声，“那可没准。” “就是。”公孙小声说，“那天小良子他们踢完球，把球洗了，晚上挂在院子里晾着，还在旁边晾了件袍子。结果霖夜火大晚上的透过窗户，说看到外面飘着个人还没有脚，喊着‘鬼啊’，从屋顶飞了出来。” 展昭疑惑，“有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俩回魔宫去找小葬叔的那次。”赵普也记得，“后来邹良修屋顶的时候搞了好些鸡毛和糯米在屋顶上，貌似是个什么狼族驱邪的传统……” 公孙点头，“火凤还去南安寺拿了个木鱼回来。” “啊！”展昭一拍手，拉着白玉堂说，“我就说有几个晚上‘笃笃笃’响是有人在敲木鱼吧！你还说是啄木鸟！” 白玉堂也无语，“难怪一起风院子里都是鸡毛，那天辰星儿还在说鸡毛掸子越来越秃……” “铁定是狼群教的。”赵普接着说，“那天我看到塞肖也拿着个兜子收掉在百灵园里的鸟毛，问他干嘛，他说拿来铺屋顶……那天他还去跟厨房大娘要了碗鸡血，拿回去在百灵园周边又是洒鸡血又是洒糯米的，跟做法事似的。” 展昭直摆手，边嘱咐，“那庄园是凶宅的事情先别告诉他们！” 三人都赞同，五爷顺带还有点担心百灵园里的那些珍珠鸡…… …… 与此同时，有名山庄。 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温泉池子里，一群人正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梅林。 霖夜火怀里搂着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的小四子，庞煜躲在包延身后，哪怕池水是暖和的，但众人依然觉得凉飕飕，特别是夜晚的风啊，而且也太安静了……四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 此时，几人都看着不同的方向，却在找同一样东西——那个面具！ “刚才是在这个方向吧？”谢炎问林霄。 林霄点头，他记得很清楚，刚才就在自己前方的小树林里，挂在树上挺显眼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地上也没有……”邹良看了看正捧着团子的火凤，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刚才谁也没察觉到有人经过，那面具还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塞肖也没察觉有人，就算面具会飞那也有个风声吧？怎么凭空就消失了？难道是哪个老神仙突然回来了跟他们逗闷子？ “会不会是温泉泡太久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小包延尽量从不是闹鬼的角度来分析问题。 众人彼此瞧了瞧，好像也不是太久，不过么…… “先上去吧！”霖夜火游到岸边，想拽条浴袍给小四子披上，刚一拽袍子，突然就听到“咕呱”一声，一只小青蛙从浴袍里窜了出来。 火凤“哇！”一声……瞬间，岸边“轰”一下窜起了一排火苗。 池子里众人一惊，那只小青蛙站在火堆边都不敢动了。 “哎呀！”火凤赶紧拿了刚才夜冥洗澡的盆，一盆水泼了过去。 火被浇灭了大半，火凤想再打点水，可拿着盆一抬头……却见刚才还红彤彤的火苗，突然变色了，这会儿竟然是绿油油的颜色。 火凤泼水的手一收，盆里的水就漾出来了，小四子正搂着他脖子回头看火苗呢，兜头就被泼了一盆水。 小四子一扁嘴，霖夜火赶紧把他放水里涮涮，浴袍也涮了涮，拿起来一甩……浴袍就干了。 庞煜刚振作起来这会儿又蔫了，哆哆嗦嗦问包延，“那个……火为什么会变色？” 邹良和塞肖都觉得不好，让众人穿上浴袍赶紧上岸！先下山再说。 一群个人急匆匆上了岸，拿上东西就往山下跑，下山之前，又找了一圈，的确是没有那个面具！ “邪了门了……” 好容易跑到山下，火凤把团子交给了小良子，回头看山上，“离谱哦，为什么火会变色？” “火变色的原因有不少……”小包延冷静分析，“加点药粉啊啥的，就会变颜色。” 众人都默默看着他——刚才在池子边，临时点的火临时变的色，谁加的药粉啊？ 聚集到了院子里，还好五爷家无论哪座宅子，灯都特别多，反正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喜欢明灯。 霖夜火一甩手把所有石灯灯笼都给点上了，瞬间，院子里亮如白昼。 可问题是，他们待着的院子特别亮，就导致别的院子特别黑，朝哪个方向看，都是黑洞洞的，而且晚上还起风了，四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 火凤嘟嘟囔囔，自言自语说一会儿要是哪个鬼敢出来，导致大爷变丑，大爷一定要打死那个鬼！ 塞肖疑惑地看了看邹良——看见鬼会变丑，不是塞勒编出来骗媳妇儿的么？你告诉他的啊？ 邹良睁大了眼睛看他哥——塞勒是骗人的么？ 塞肖无语——人和狼都那么不靠谱！ “啊！” 这时，小良子突然伸手一指前方。 众人都一惊，望向萧良手指的方向，“什么呀？” “好……好像看到个白色的东西飘过去了……”小良子也不太确定。 后边，庞煜拽着包延，“我们要不然找个房间躲一躲？哪个房间里有放佛像？” 众人都望向霖夜火。 火凤想了想，“我房里有个木鱼……” 包延刚想开口，突然就听到“吱嘎……”一声，似乎是有什么窗户门之类的开了。 一群人“妈呀”一声，一涌而入，进了霖夜火和邹良的房间，关门上锁。 …… 白事街上，展昭他们四人走到了谭家棺材铺的门口，正想找个巷子躲起来观察下，就听到“吱嘎”一声…… 谭家棺材铺的大门竟然没关，一阵风过……那门被吹开了。 三人拽着要去看个究竟的公孙躲进了巷子里，等了一会儿，只有那扇门在房中吱嘎吱嘎地晃动，却不见人出来。 “刚才好像……”展昭指了指晃动的房门。 白玉堂问，“有个白影飘过去？” 赵普点头，“我也看到了！” 公孙眼睛都亮了，“那不是棺材铺么！会不会诈尸了？咱们进去瞧瞧？！” 725725望月之宅 入夜, 临安府街头。 两个一身白，仙气飘飘的“年轻人”正并排走着。大晚上的，两人白得特别“显眼”, 所以引起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这俩那么白的是谁呢？正是天尊和白龙王。 今晚老爷子们本来是去灵隐寺找道缘大师玩的，准备在庙里多住几日，结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寺里都住满了，别说客房, 连大殿前的空地上都搭满了帐篷，住了那好些人啊。 天尊和殷候就忍不住吐槽道缘，说怎么不去开间客栈？香火旺也不至于旺成这样吧？！ 道缘大师也没辙，说都是这两天什么祭典海魅搞的啊，城里人心惶惶, 这些人都是撞鬼了不敢在家里住的！ 几位老爷子都惊了, 夭长天数了数庙里起码上千人，“这么多人都撞鬼？” “都说瞧见白色的没脚的阿飘了！”道缘大师也挺无奈，这会儿庙里闹闹哄哄，孩子哭大人叫的, 有些人连家里的猫狗鸡鸭都带来了，佛门清净地搞得跟个菜市场似的。 老爷子们就有点嫌弃，道缘大师说“你们来的正好啊，除了小游和小白龙之外都来帮忙！” 夭长天和陆天寒就一个劲往后退——帮忙？帮什么忙啊？ 殷候抱着胳膊指着天尊和白龙王, “为什么除了他俩？就他俩不用干活么？” 道缘大师一摆手, “哎呀，里头还有好些人让鬼吓坏了的呢，他俩那么白，就这么进去万一吓到人要我们负责怎么办！” 天尊和白龙王本来还当自己不用干活呢，结果竟然是被嫌弃了。 最后, 殷候被拉去给孩子们分吃的了，陆天寒被大师带去后厨，说是正好冰窖没冰了，过冬要屯菜，赶紧去帮忙冻点冰块。 白龙王和天尊还不乐意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两人甩着袖子下山找宵夜吃去了。 殷候让夭长天跟着两人一起走，就这俩回去，别一会儿迷路迷回开封府。 白鬼王追出门，殷候拿着框桔子给孩子们分水果，刚分了几个就见夭长天回来了。 殷候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回来了？不让你看着他俩防丢么？ 白鬼王一摊手——已经丢了。 殷候扶额，预感到这下麻烦了，这俩傻白傻白的，一搭一档还没人管着，这一路谁知道会闯什么祸。 将桔子框交给白鬼王，殷候自己跑出门追天尊和白龙王去了。 白鬼王拿着框，给排成一队的一群小朋友分桔子。 这时，陆天寒走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个木鱼。 “其他人呢？”陆老爷子出门瞧了瞧，发现就剩下夭长天一个了，其他人都不见了。 夭长天则是看着他手里的木鱼，问，“这什么呀？” “道缘给的，说是冻冰窖的酬劳。”陆天寒说着，拿着木鱼笃笃笃地敲了几下，“还说能驱邪。” 夭长天一脸的无语，“这不是在庙里么，在庙里还要驱邪？” 陆天寒左右瞧了瞧，小声跟夭长天说，“道缘说，前几天庙里也闹鬼来着。” 夭长天狐疑地看着妹夫，“庙里也来？还是那白衣服女鬼？” 陆天寒点头，“据说是吓坏了几个小和尚。” 夭长天觉得这鬼还挺百无禁忌的，怎么哪儿都敢去？ …… 天尊和白龙王一路往“回”走，俩老头倒是还真没丢，因为到市集之前就是一条直路。 两人在集市里逛了逛，找了个酒楼，进去吃碗小馄饨。 白龙王问天尊认不认得回庄子的路，天尊对着窗外努了努嘴，示意他抬头看。 白龙王抬头，就望到窗外的月亮了，月亮下方，是一个凸出的犄角，上面一个庄园。 “喔……”白龙王点了点头，“这个好找诶。” “临安府的宅子最好找了，看月亮在哪儿就能找到了。”天尊盯着那宅子嘀咕，“怎么看都不像一座鬼宅呀。” “什么宅？”白龙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天尊看。 “说是鬼宅来的。”天尊神神秘秘地说，“玉堂小时候买的，买的时候他几个哥哥还有点担心。” “可是这么望过去……”白龙王摸着下巴欣赏那座月光中的宅子，“看这个览海望月的气象！多正气的一套宅子啊！感觉跟邪祟一点不沾边。” 天尊揣着手点头，“我那会儿也这么说，但是卢方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关于那套宅子有好多不好的传言，所以趁着玉堂睡觉的时候，弄了不少驱邪的东西。” 白龙王被搞得还有点好奇了，“驱邪的东西？” “花样还挺多，第一天找了跳大神的，还在窗户上留了一些纸人符什么的。第二天找了高僧来念经，宅子里书架上都有小佛像。第三天找了巫师过来驱邪、树上挂了不少面具。第四天找了道士，房梁上摆了桃木剑……反正来来回回折腾了小半个月吧。” 白龙王有些无语，“卢方看着不像是那么迷信的人啊……” “说是这么说吧……”天尊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啊，那地方是有点神奇。” “神奇？” “嗯……”天尊点点头，“我一开始也觉得卢方他们几个有点夸张了，不过啊，有一天晚上，突然就起了大风。然后玉堂那段时间正好是内力精进最快的时候，晚上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容易发生内力波动……” 白龙王想了想，“就跟你小时候似的，一阵分过把整座宅子都冻上了？” “对啊。”天尊点着头，似乎还挺开心。 白龙王忍不住嘀咕，“那天寒小时候也是把宅子都冻上的，孩子没准不是随你是随他外公……哎呀！” 话还没说完，就被天尊拽了一把头发。 白龙王揉着头不满地看天尊，嘴里嘟嘟囔囔说什么“小白堂肯定是随天寒，才不会随你那么不可爱！” 天尊也听不清楚他嘤嘤嘤在说什么，自顾自接着说，“那天晚上玉堂把宅子冻上之后，我就出来点篝火堆化雪。就点到院子里的时候啊，看到一面墙被冻裂了，裂缝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走近瞧了瞧……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看到什么啊？”白龙王不解——墙冻裂了里面是砖头呗……还能怎么样？ “我看到墙里面不是砖头，而是一块类似石碑的东西。那我不是有点好奇么，就把裂开的墙皮撕开了一点……石碑上竟然还有字，写着什么先祖之墓……” 白龙王眨巴眨巴眼睛，明白过来之后一脸震惊，“哈？意思是，墙里砌着一块墓碑么？” 天尊微微笑了笑，“不是一块……我索性把冻着的墙皮都给震碎了，这墙里竟然横七竖八嵌满了墓碑。” 白龙王张大了嘴，“为什么要把墓碑嵌在墙壁里？砖头不够么？” “我最开始也想着会不会是拿来当石料的，或者这家宅子以前的主人是卖墓碑的，可又一想，那墓碑得是新的才对吧？这些墓碑都是上面刻了字的旧墓碑！” 白龙王脸上就显出嫌弃来，“咦……所以盖房子的偷工减料么？” “我又研究了一下，那些墓碑，并不是建墙的时候当材料那么砌进去的，而是感觉有人用内力一扫……墓碑才嵌入墙面的，然后有人在表面糊了一层墙皮，掩盖了一下。”天尊说完，对白龙王挑挑眉，像是问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白龙王想了想，一歪头，“那意思是……那些墓碑原本就在墙的附近么？” 天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点点头。 白龙王眼睛越睁越圆了，“该不会，那附近有很多墓？所以这宅子是盖在坟场上面的么？” “估计是，具体怎么样我倒是也没再追查。”天尊摆了摆手，“反正也不常住，而且就算是个坟场又怎么样啊，哪儿的黄土不埋人……” 白龙王有些无语，“那怎么行？哪有阴宅阳宅盖一块儿的，多晦气呀！” 天尊刚想开口，看到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就胳膊一撞白龙王，示意他看楼下。 白龙王往楼下一瞧，发现是殷候走过，边走还边往路两边瞧，仿佛是在找人。 “宫主诶！”白龙王要招手叫。 手刚抬起来就被天尊给拽下去了，“老鬼八成是又迷路了！” 白龙王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怕你迷路来找你的吧…… 天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跟白龙王使眼色，“不说咱俩像阿飘么，咱们吓唬吓唬那老鬼？” 白龙王瞧着天尊——吓唬宫主？ 天尊指着隔壁那条街说，“那边我之前走过，是卖棺材和纸人的地方！之前玉堂迷路，被我在那里碰到了！” 白龙王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是说你迷路了被你徒弟在那里找到是不是啊？ “走，我们去装鬼吓唬那老鬼！” 说完，天尊拽着白龙王就下楼，悄悄跟着殷候。 …… 殷候一路下山找“丢了”的天尊和白龙王，根据他对两人的了解，应该是走直线……不到死胡同不会拐弯。 老爷子一路寻，来到集市附近，就听到有路过的行人说刚才看到两个白衣白发的人，吓了一跳以为遇到海魅了。 殷候点点头，估计两人就在附近，就站在路边四处望…… 说来也巧，正瞧见前方四个熟悉的身影跑进了一条巷子里，就是来探巫馆的展昭他们四个。 殷候就跟了上去。 天尊和白龙王跑出酒楼，瞧见殷候拐进了白事街的巷子，天尊摇头啊摇头，“看吧！那老鬼一个人走路就是会迷路！山庄分明在反方向，也不知道抬头看一眼！” …… 展昭他们四个躲进巷子里观察巫馆的同时，殷候正好走进白事街，老爷子还有点纳闷——四个人上哪儿去了？ 正纳闷，就见前方展昭他们从一条小巷子里跑了出来，进了一座宅子。 殷候摸了摸下巴，跃上房顶，也跟着进了那座宅子。 天尊带着白龙王拐进来，就看到不远处殷候飘进了一座宅院。 “咦？”天尊好奇，“老鬼进了什么铺子？” 白龙王左右瞧了瞧，“这里不是纸人铺就是棺材铺，宫主黑灯瞎火的要干嘛？” 天尊微微一笑，“正好！” 说完，凑过去跟白龙王商量了一下，两人说好了吓唬殷候的方法，就也上了房，朝着棺材铺跑过去了。 展昭、白玉堂、赵普和公孙一起进了棺材铺。 棺材铺的前院停放着好几口棺材，看着都是新的，估计刚做好在晾漆。 有一口棺材放在最前边，看着还没做好，地上还有很多工具，有些凌乱。 展昭就觉得奇怪，这帮人收铺子的时候都不收工具的么？怎么就这么摊在路上？ 公孙和赵普逛了一圈觉得前院没东西，就往后院走。 刚走两步赵普突然一抬头，展昭和白玉堂也都望向前方黑漆漆的门洞……刚才好像有个人影飘过去了！ “好快！”展昭睁大了眼睛，“轻功比我还好么？” 众人彼此瞧了瞧，赵普默默拽住要去看个究竟的公孙——不对劲啊，没察觉到有人。 白玉堂也吃惊——的确好快啊无声无息地就飘过去了，是个人么？ …… 山庄里，霖夜火他们刚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外面“呼”的一下子，就起了风。 院子里的灯笼晃了几下，倒是没灭…… 众人进了屋子也没点灯，就都回头，望着门窗外亮堂堂的院子。 小四子非常自觉地钻进了被窝里，孩子们也都躲到了床上，一起盯着门窗看…… 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 几人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火凤就想去把桌上的油灯点上，刚一回头，忽然就站着不动了。 小良子就坐在床边，身边是小四子……就瞧见霖夜火盯着他身后的方向。 萧良就愣了愣，他身后好像也有一扇窗户来着。 霖夜火示意小良子他身后的方向，边默默回手，扒拉了一下身后的邹良。 邹良和小良子几乎是同时回头，都望向了屋子的后窗户…… 大概是因为月光，后窗外也很……而透过纸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人影，正趴在窗户上，似乎是在窥伺房间里的众人。 “嘎嘎嘎！” 夜冥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突然一嗓子叫起来，吓得屋里众人原地蹦起多高来…… 小四子裹紧小被子，刚刚清醒的庞煜“嗷”一声，又晕了过去。 火凤抓起桌上的木鱼对着窗户外的人影就丢了过去。 众人的注意力都盯在了后窗户的人影上，就在霖夜火丢出木鱼的一瞬间，“嘎吱”一声，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 726726惊魂一刻 山庄里, 一群躲在屋里的人被后窗的人影吓得原地起飞，霖夜火一木鱼刚丢出去，身后的大门就开了。 随着“嘭”一声门开, 众人都抽了口冷气，一回头…… 说来也巧，天空中蓝光一闪，一道惊雷 “轰隆隆”一声, 狂风大作。 大门口，站着个人，头发被风吹得跟刚才温泉边的树影一般张牙舞爪地飞舞，而在乱发当中，有一张惨白的大脸, 竟然就是刚才挂在池子边的那张面具。 “啊啊啊嘎啊啊啊嘎……” 屋中响起了一阵尖叫声, 甚至不知道是谁叫出来的…… …… 棺材铺里，赵普拉着公孙就往后退，九王爷觉得有点不对劲啊，风声好怪！ 展昭和白玉堂刚才瞧见门洞后面“呼”一下过去一个黑影, 两人都一愣……要说他俩可不怕鬼，那是因为行走江湖到处捡尸体这么多年，从来没遇上过真的。不过今天这个真有点分不清是人是鬼……怎么悄无声息地飘过去了？ “会不会是个影子？”展昭四周围瞄了一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晃动的布啊之类的…… 可就那么一转头的功夫, 突然就瞥见后院的院墙外 “咻”一下……一团白色的东西似乎翻了进来。 快得展昭都没看清楚, 揉了揉眼睛拽白玉堂，“刚才……” “有个白色的东西……”白玉堂看了看赵普。 赵普一摊手——一点声音都没听到，这里只有我们四个的气息没其他人…… 正在院子里疑神疑鬼，突然就起风了，头顶上乌云蔽日, 同时开始轰雷炸响。 刚翻进院子的天尊回头问拽着他腰带跟在他身后的白龙王，“你弄哒？” 白龙王摇摇头，边四外看，“小游你有没有听到脚步声？” 天尊示意他“嘘”——嫑出声当心被老鬼发现！ 白龙王想“嘤嘤嘤”两句，天尊伸手抓住他手给他按自己嘴上了——嫑吵！ 白龙王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拽着天尊的腰带，边看两遍……这毕竟是棺材铺啊，而且还是巫馆。 院子里几根晾衣绳上就挂了好多巫女的面具还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大风里飘来飘去的，白龙王总觉得附近有气息啊，好像有其他人在……感觉不是宫主啊，宫主在哪里？ 天尊侧着耳朵想听听殷候在那个方位，不过听不清楚，因为耳边呼哧呼哧喘气声，跟蹲着只小狗似的。回头一看，白龙王捂着嘴正凑他耳边跟他一起听呢。 天尊“啧”了一声，伸手把白龙王往后推。 白龙王退了一步，脚下踩到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 “哇啊啊啊啊啊……” 天尊就听身后一阵“猫叫”，望天翻了个白眼，回头想瞪一眼白龙王，结果就看到眼前一大团白色迎面扑来…… “猫叫么？” 展昭有点分辨不出来，刚才“哇啊”一嗓子，听着像只奶猫被踩了尾巴似的。 赵普默默拽着公孙往外退……声音哪儿来的？附近也没猫，书呆你别跑前面！ 刚退了没几步，忽然又一个惊雷，院子里一闪……众人就见前方院门口出现了一个“怪物”。 那怪物白色的，特别特别高，四只手…… “哇啊啊！” 这会儿赵普和白玉堂倒是愣了，九王爷愣是想看看这什么玩意儿，白玉堂愣则是觉得——这怪物的鞋子怎么那么眼熟，有点像他前几天刚给他师父买的那一双…… 只是两人还没瞧明白，公孙和展昭蹦起多高，一回头拽上他俩就往外跑。 同时，天空中电闪雷鸣，远处大雨倾盆，那个雨幕随着乌云就在往这边移动。 四人冲到门口，又一个惊雷，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黑影。 “啊！” 展昭一抬头吓一哆嗦，本能一抬手一个光球就砸了出去。 …… 山庄的房间里火星直蹦，几个火球对着门口的“鬼”就飞过去了。 邹良和塞肖站那儿没动，也不知道兄弟俩是吓呆了，还是因为被太学那群小才子给挂了一身没发动。 床上，小四子缩进被窝里，良辰美方四个蹦上了床，搂住被子，“啊啊啊啊……” 当火凤的火球飞到门口时，那鬼偏了偏头，躲过了。 霖夜火一抬手差点一招火凤裂天烧房子，就听门口的“鬼”开口说话了，“你们在干嘛呢？” 正“啊啊啊”的众人都打住了，一歪头——声音耳熟…… 霖夜火抓着个火球也呆住了。 这时，就见门口的“鬼”把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边伸手捋了捋头发，“外面好大的风……” 屋里众人盯着看了良久，异口同声，“妖王？” 门口站着的正是银妖王。 妖王拿着个面具理头发，“泡完澡啦？大晚上的怎么不点灯？” …… 棺材铺里。 展昭几个光球丢出去，被门口那个黑影给“没收”了。 等看清楚门口站得是谁的时候，展昭一个急停没刹住，被台阶绊了一下，一头撞过去了。 白玉堂和赵普也都拉住往前跑的公孙，“殷候？” 门口，被展昭“咚”一声撞到胸口的殷候无语地伸手，一手按住捂着头的外孙，一手摸胸口，“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展昭捂着头，一方面纳闷他外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方面想着刚才好像看见个四只手的怪物，就回手一指，“有怪物！” 白玉堂看到殷候，就估摸着刚才的确是没认错鞋子，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师父怎么四只手？ 赵普和公孙也回头，就见后院门口，天尊正扒拉抱着他头的白龙王呢。 白龙王嘴里嘤嘤嘤指着后边，整个人都扒在天尊身上了，跟只树熊似的。 天尊刚才回头一眼看到白龙王跟只大白蛾子似的扑了自己一脸，这会儿正扒拉呢，老爷子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耳边嗡嗡嗡的，也听不清楚，就依稀能分辨出，“有鬼呀！” 白玉堂和赵普想过去帮忙，结果白龙王还踹他俩…… 最后殷候过去，提溜着后脖领子把白龙王给拽了下来。 天尊可算喘上气来了，撸胳膊挽袖子让殷候把那只小白龙丢过来，本座要踩扁他！ 白龙王躲在殷候身后，嘤嘤嘤告状说他刚才踩到鬼了！ 殷候无语地说，“那不是鬼，是个死人。” 白龙王眨眨眼，展昭他们则是回头——死人？ “死人是……尸体的意思么？”展昭问。 白龙王指着后院说，“那个可恐怖了，白色的！” 众人默默地望向他——比你还白？ 天尊对着他招手——来！过来指路！ 白龙王哪儿敢过去呀，躲在殷候身后。 殷候突然指着他身后，“鬼！” “啊啊啊啊……”白龙王蹦起多高，跟刚才扑天尊似的就要扑殷候。 不过殷候似乎早有准备，一侧身躲开了，还推了白龙王一把，直接就推天尊跟前了。 天尊抓住转身要跑的白龙王，跟捏住只小猫似的晃来晃去，“竟然敢暗算我，你再嘤呀！” 展昭和白玉堂都上去救白龙王，赵普和公孙则是看殷候身后，并没有鬼啊…… 殷候背着手溜达过来，站一旁看热闹。 公孙和赵普摇头啊摇头——酱油组果然是恶霸组，欺负人都是搭档来。 展昭把抱着头的白龙王护到一旁，白玉堂拦住他师父——你怎么这样啊？！ 天尊一扭脸——本来想进来吓那老鬼的，结果功亏一篑…… 说完，又瞪了白龙王一眼——都怪你个没用的兔子！ 白龙王一扁嘴，“小游讨厌！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完一转身，老爷子要离家出走，结果刚一回头，又一道惊雷，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哇！”白龙王“咻”一下，躲到天尊身后去了。 天尊和殷候都望向门口，门口的确是站着俩人，揣着手的夭长天，和他身边昏昏欲睡的陆天寒。 天尊瞄了一眼抓着他腰带的白龙王……撒手！ 白龙王嘟嘟囔囔在那儿埋怨，“大半夜的都不睡觉跑来棺材铺……说好了吓唬宫主的结果只有我被吓到！” 殷候瞧了一眼天尊。 天尊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殷候含笑摇了摇头——带着他你还想吓唬我？他胆子也就比小四子大了一点儿。 天尊不爽——失算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同情地看着委委屈屈的白兔……白龙王，小时候一定没少挨酱油组欺负。 白鬼王和陆天寒怎么也下山来了呢？ 那不是庙里没空房了么，给孩子们发完水果，陆天寒困了，白鬼王就带他下山了，准备回山庄睡。 结果走到半路突然下雨了，本来俩老爷子不打伞也没关系，用内力就不会被淋湿。 只是这么走在路上，看着挺诡异，特别是这几天临安府市面上还闹鬼，好些路人都看着他俩指指点点。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鬼王就拽着一个劲犯困的妹夫想买把伞。 可这会儿铺子都关门了也没地方买，就只好尽量走没人的小路。 刚走到这附近，就听到白龙王那一嗓子。 白鬼王倒是没留意，倒是瞌睡中的陆天寒醒了，左右瞧了瞧，“小白龙在叫……” 夭长天还寻思，殷候别是没找到那俩白毛吧，不然怎么还不回庄园？ 两人就寻来了。 白玉堂和赵普都叹了口气——已经跑来棺材铺了，也逃不过家长跟着……随时随地拖家带口！什么时候轮到他俩跟狼凤似的吃好点儿？ “咦？这不是下午巫馆的那些‘巫女’么？” 这时，后院里传来了公孙和展昭的声音，两人已经找到刚才被白龙王踩到的尸体了……还不止一具。 也难怪白龙王吓到，这些人都变成了白色。 这还不是白龙王那种纯白，而是一种灰白，死相也很可怕。 公孙提醒展昭别碰尸体，“他们中毒死的，吃了白凤。” 众人都纳闷——白凤是什么？火凤的亲戚么？ “白凤是一种剧毒的海草，很大一根，在水里是淡紫色的，胖乎乎非常的柔软。这东西只要离开海水，就会脱水变白变瘪，彻底晒干之后就像一根凤凰鸟的羽毛一样。白凤遇酒会有剧毒，、饮用之后人就会变白，然后窒息而亡。” 公孙说完，指了指尸体旁边几个空酒坛子。 展昭可算明白为什么工具都摊在路上就关铺子了，敢情是活做了一半，被人拿毒酒给害死了啊。 …… 庄园内，妖王拿着面具走进屋。 霖夜火指着面具问他，“这……哪儿来的呀？” 银妖王晃了晃面具，说，“树上摘的，这东西挂树上是干嘛的？辟邪的么？” 这会儿包延把桌上的油灯点着了，后窗户的黑影也不见了。 包延跑去推开窗一看，伸手从窗棱上摘下个符做的纸人来。 众人无语……搞了半天，自己吓自己。 床上，小四子也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看到妖王，想了想，一歪头——所以那个飘进来的白影，是妖妖么？ 看着一屋子人都呆呆的，妖王突然捂着嘴坏笑，“哎呀胆子好小……” 火凤就问妖王，“老爷子你哪棵树上摘下来的面具？” 妖王晃着面具，“就你们泡温泉那个池子边上呀……” 众人愣了，一起望向妖王——难怪刚才看到个白影一闪就过去了，还无声无息，竟然是你！ “那么早就来了？”塞肖头顶夜冥嘎嘎直叫——那你等那么久才出来？你故意吓唬人是不是！ 妖王笑眯眯说，“刚才参观宅子去了呀，不愧是望月宅嘞，好风景……哎呀” 话没说完，迎面呼一下……被一个枕头击中。 众人都回头——谁丢的？干得好！ 床上，小四子拍了拍手，接过小良子递给他的第二个枕头，对着妖王，丢！ 727727意外的意外 山庄的屋子里, 妖王被丢了一身的枕头被子，孩子们都说不理他了。 老爷子搂着团子各种哄，小四子抱着胳膊噘着嘴——表示起码要一天不跟妖妖讲话！以后妖妖幺幺和夭夭里面, 妖妖要排最后一名！ 太学小才子们也都聚在一起讨论，说以后再选太学最受欢迎夫子，绝对不投妖王了！ 塞肖和邹良两兄弟则是看着屋外的倾盆大雨，若无其事地表示——也没有多吓人啊, 一点都不害怕！ 霖夜火和夜冥都斜着眼睛看两人——装什么装！你俩也就长了张不怕鬼的脸而已！ 小良子他们几个都吓饿了，凑到桌边一起翻小四子的小荷包找零食吃。 霖夜火看了看站在肩膀上的夜冥。 夜冥似乎对他的红头发感兴趣，啄了几根，绕在自己脖子上，跟戴了条红围脖似的。 别说, 红陪黑, 还挺好看。 妖王抱着团子也来桌边坐下。 火凤就问，“老爷子您怎么来了？不说留在陷空岛有事情么？” “事情办完了就来了呀。”妖王伸手从小四子的荷包里拿了小袋花生出来，剥着吃，边问, “其他人呢？” 火凤说展昭他们夜探棺材铺去了，天尊他们去灵隐寺了。 “这大雨天的，夜探棺材铺？”妖王有点嫌弃。 小四子见夜冥一直啄绕在脖子上的红头发，就伸手, 给它扎了个蝴蝶结。 夜冥似乎还挺满意, 昂首挺胸站着，还扑腾两下翅膀。 包延拿了个油灯，屋里四处找了找，发现了好些“机关”，藏在房梁上的桃木剑、床垫下面夹着的辟邪符, 角落里挂着的照妖镜，还有各种符咒、纸人…… “嚯。”庞煜看着桌上的一堆，“比我屋里的零碎都多啊，五爷看着不像是那么迷信的人么……” “肯定不是白大哥放的啦，都没刷城白的。” “也没有长猫耳朵。” 小哥几个凑在一起边吐槽边乐。 妖王也在坐垫下摸了一把，摸出来了一个平安符。 “喔呦。”妖王看了看，“这是巫馆的平安符嘞！” 火凤端着个茶杯嘀咕，“最近不是高价都买不到平安符么？要不然整座宅子搜罗一下，没准能发笔小财。” 众人莫名觉得，这法子没准可行，五爷果然是命里多金，家里都遍地商机！ 妖王看了看那个有“巫馆”字样的平安符，有些好奇，“刚才不说巫馆是棺材铺么？棺材铺出的平安符？” 众人也觉得好似有些离谱。 谢炎说，“我好像听说，以前的确是有个巫馆来着……” “有么？”林霄倒是从来没听说过。 “可能是听我太奶奶讲起过一嘴。”林霄也不太确定。 “你太奶奶？”妖王想了想，问，“谢婉沁？就白月云的那个好姐妹？” “对啊！”谢炎笑眯眯点头，“老爷子你也认识我太奶奶吧……” 妖王抱着胳膊笑着点头，“那可不，白家两兄妹跟我家酱油组关系老好了！还有个很可爱的小和尚……” 谢炎点头啊点头，“道缘大师。” 妖王问霖夜火有没有剪刀。 火凤给他找了一把出来。 妖王就将那个平安符给剪开了一条边。 布套里，掉出来了一张折好的黄纸符，纸符里还夹了一枚铜板。 妖王拿起那张符，小四子捡起那枚铜板。 这铜板看着不是本朝的钱币，锈得破破烂烂的，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只鸟儿的图样。 小四子将铜板比在夜冥旁边对照了一下……觉得这只鸟可能是只乌鸦。 妖王将符打开，纸符上，没有画符纹也没有写咒文，而是画了只猫。 妖王眨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举起来对着灯光认真看。 其他人也都凑上来看……还真的就画了一只猫，而且看笔法还有点稚气，仿佛是小孩子画的。 “咦？”妖王摸着下巴，还问小四子，“这是什么符咒？” 小四子瞄了妖王一眼——那谁知道去，妖妖你也没教过我呀。 “这倒没准真是白大哥画的吧。” “白大哥应该画得更好一点。” “展大哥画的么……” “什么时候画的？” 妖王让都别贫了，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符。 众人一通翻箱倒柜，还真就从柜子里又找出来一个差不多的平安符。 妖王剪开，拿出符咒之后，发现这回是张正常的符咒。 里面也没有铜板，只有一张字符，上面写的都是些祈福驱邪的咒文。 “所以哪张是正常的？”妖王问众人。 霖夜火索性带着人一起到其他房间去找……藏的地方还都差不多，都是床垫下、凳子垫下或者柜子垫底下，反正都在垫子下压着。 众人逛了几间屋，找出来了六个，都拿回来给妖王剪开。 之后再找到的，都跟柜子里找出来的那枚一样，是“普通”的符咒，只有椅垫下面的那一个，有怪怪的铜板，还有一张猫符。 妖王举着那张猫问，“所以只有这一枚是特殊的么？” 一众小的都点头，还不忘拍马屁，“老爷子您看，就这么唯一的一张都让你一屁股给坐到了，果然不是一般的屁股！是仙气飘飘的屁股！有神通的屁股！” 妖王默默地看了看众人，嘴角就翘起来了，挨个儿掐腮帮子，“哎呀怎么嘴巴都那么甜！世上的小孩子果然只有酱油组不可爱！” …… “阿嚏……” 正在棺材铺屋檐下的天尊和殷候突然一偏头，打了个喷嚏。 夭长天幽幽地看了两人一眼，坐在门槛上靠着门框打瞌睡的陆天寒也睁了睁眼，不过很快就闭上继续睡了。 院子里景象还挺奇特，白玉堂在空中冻出来了老大一个顶棚，挡着雨，赵普和展昭将铺子里的棺材都抬了过来摆在回廊里，然后在公孙的指挥下，用内力将尸体都掀进棺材里，再把盖子都盖上。 尸体刚才被雨水林了一下，表面的白色退下去了不少。 白龙王还挺好奇，揣着手跟着公孙，问，“怎么掉色了呀？” 公孙解释说，“中这种毒死了之后，毒素会浮到尸体的皮肤表面来，所以尸体才会变成白色。这种毒很好解的，水一冲就没了……” “这样啊……”王爷忍不住吐槽，“那干脆放水里涮涮，没准解了毒还会活过来？” 公孙瞄了他一眼——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 说到这里，刚被展昭放进一口棺材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 “哇啊！”白龙王跳起来多高，一群人也吓得后退半步，公孙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具尸体——难不成没死？ 这时，就听屋檐下天尊和殷候都乐了，一旁夭长天摇头啊摇头。 天尊一甩手，那坐起来的尸体又躺回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瞪两人——你俩幼不幼稚？！ 殷候很不满——又不是我弄的为什么连我一起瞪？ 展昭继续瞪他——你笑了！ 殷候和天尊都“啧”了一声，在门槛上坐下，天尊还戳了一下闭着眼的陆天寒。 陆天寒伸手摸了摸脸，迷茫地睁开眼睛四周看了看，然后一抬脚，踹了天尊的小腿一脚。 天尊低头看了看衣摆上那个鞋印子，伸手冻了根冰凌就要往陆天寒领子里塞。 陆天寒一伸手一根巨大的冰凌还击——就你有呀？！ 殷候和夭长天都叹气，离两个冰雪系远一点……地上都起霜冻了，滑不溜丢的。 展昭他们都同情地看着白玉堂——一般人家里都只摊上那么一个不靠谱的老爷子，你家两个！ 白玉堂一手按着太阳穴，就觉得头疼，边看了看刚才堆放尸体的院墙。 刚才尸体放的位置是在院墙的排水口下面，换言之，如果他们没发现尸体的话，这尸体会淋一夜的雨水，到第二天估计就洗干净了。 公孙也赞同，“应该是故意摆在那边的，等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毒是验不出来了……然后尸体会保持着这种狰狞扭曲的样子，看着就像是……” “被吓死的。”赵普指了指棺材里一具尸体的表情，“张着嘴还瞪着眼呢。” 等尸体都停放到了避雨的回廊里，白玉堂撤掉了院子里的冰盖，这会儿雨势转小了，不一会儿乌云飘走了，月光又洒进了院子里。 再仔细看这个院子，白玉堂觉得，“这宅子看着还不错啊……” 其他人也都点头，前后院子当中花园，还有个小池塘、亭子和回廊……拿来当棺材铺可惜了呀。 不过再好的宅子也是棺材铺，而且还是死了人的棺材铺。 赵普让影卫去临安府通知一声，叫衙役来封门。 展昭找了俩灯笼出来，点上准备四处看看，毕竟这里是凶案现场啊，没准能留下什么线索。 公孙也跟着展昭一起走，白玉堂和赵普只好跟着他俩一起逛棺材铺。 老爷子们本来打算走了，殷候和夭长天一人一边，去分开还在掐架的陆天寒和天尊。 白龙王抱着胳膊摇头啊摇头，这两人周围都冻起来了……他给殷候和夭长天指路，“别走台阶……” 话没说完，白鬼王踩了台阶上的冰一打滑……呲溜一声。 陆天寒和天尊瞬间就不打架了，一起回头看白鬼王有没有摔个四脚朝天，殷候也揣着手看着，就没人去扶他一下。 白龙王继续摇头——老夭人缘果然不好。 好在白鬼王不是白给王，滑下台阶的一瞬间，一脚踩化了冰面。 冰面上“刺啦”一阵白焰外加水汽冒起来，夭长天把冰面给踩透了，好容易站稳，没摔，就抬头瞥了天尊和陆天寒一眼，同时莫名感觉心里一阵欢腾，甚至还有点想笑。 白鬼王望天翻了个白眼——他妹子竟然还乐！他没摔非但没庆幸反而还有点小遗憾…… 天尊和陆天寒见白鬼王没摔个屁蹲，“切”了一声。 展昭他们刚走进后院，听到身后“咚”一声响，地面还一颤，就都回来看了一眼。 就见白鬼王站在台阶下面，一条腿伸着一条腿弯着。 赵普歪过头看自家师父——怎么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啊？ 白鬼王站稳了也觉得有点不对，低头看了看自己卡在冰洞里的那条腿，这冰冻得那么深么？怎么脚下空落落的？ 正疑惑，就听到地面传来了“咔咔”两声响，白鬼王赶紧一抬腿后退两步……眼前“哗啦”一声，地上的土石和冰面都落下去了，竟然出现了一个窟窿。 众人面面相觑，都凑到窟窿口往下看…… 展昭举着灯笼照了照，不过看不清楚，索性抬手丢了个光球下去…… 下方倒是不深，感觉还没一人高，有的地方有土有的地方没土……可能是有点地陷，落了一部分土下去，所以形成了一些中空。 “那是棺材么？”夭长天看了一会儿，问。 众人都点头，“是有棺材埋在下面诶。 “会不会是棺材铺的仓库？” “可棺材是钉上的，而且那么多土……分明就是埋在里面的吧。” 地面被冻上之后变得挺脆，展昭跺了几脚，洞口变大了一些……看的更清楚了，还不止有一口棺材。 其中一口大半都露了出来，五爷一掀棺材盖……棺材内有一具死尸。 这倒是也不新鲜，棺材里躺着的么，当然是死人了…… 这尸体看着有些年头了，尸身差不多朽烂了，但是衣服和头发还在。 “这头发……是红色的么？”众人莫名都觉得有点眼熟，怎么那么像霖夜火的发色呢？ “还有这身衣服……”展昭看了看院子里挂着那些巫女的衣服，“是一样的诶。” 公孙蹲下，举着灯笼观察了一下死尸，说，“这死者是个女的，年纪应该很大了。” “旁边还有个面具，”白玉堂指了指尸体旁边的面具，刚才霖夜火翻那本册子他也扫了一眼，火凤一个劲吐槽那个巫祭戴的丑面具……跟棺材里这个一模一样。 “死了多久？”展昭突然就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差不多十来年。”公孙分析了一下。 白玉堂将地面都给冻裂了，赵普又将土都推开，又挖出来了三口棺材。 都打开，内有三具女尸，也都穿着巫女的衣服，看着死的时间差不多，公孙检查了一下，“两个五十多岁，一个比较年轻，十几二十岁的样子。” “假巫女……”展昭指了指回廊里停着的几口棺材，又指了指地下挖出来的四口棺材，“会不会是……” 众人彼此瞧了瞧，一起问，“真巫女？” “十年前？”赵普纳闷，“不说巫女都死于海难了么？怎么在棺材铺地底下埋着？” “对啊……”公孙和展也都纳闷，“怎么回事呢？” 这时，白玉堂突然发现第一口红发女尸棺材里，有一样东西……五爷伸手就要拿，展昭赶紧拉住他，“诶！”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你竟然要摸尸体？看见什么啦？ 白玉堂指了指尸体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公孙戴上手套，将那个玉佩拿起来，那是个葫芦形的白色玉佩，玉佩当中刻着个红色的“袁”字。 白玉堂盯着那玉佩眉头就皱起来了，“是袁家的玉佩！” “袁家？”展昭问，“就……让火凤假扮他们家巫女的那个袁家？” 白玉堂点点头。 众人一脸震惊，伸手一指棺材里的女尸，“这该不会是……袁婆婆？” “怎么会……不是海难么？”展昭不解。 “是不是袁婆婆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海难死的。”这时，公孙捧起了尸体的头部，给众人看，“是被用箭射死的。” “箭？” “嗯。”公孙拿了把镊子，在头骨后方撬了几下，撬出来了一个三角形的箭头，交给了展昭。 展昭、白玉堂和赵普凑到一起，看那枚箭头，都皱起了眉——箭头上刻着字！ 728728就在身边 展昭看着那枚三棱形的箭头, 觉得有些不简单。 首先，这箭头是金的，应该不会有人用纯金来锻造兵器, 因为硬度根本不够……但是这箭头在死人头骨里卡了那么多年，挖出来还是金灿灿的，足见里头金子应该不少……。 展昭有些拿不准，就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盯着箭头也觉得奇怪, “纯金的。” 展昭和赵普都一挑眉——果然。 “上面这个是什么字？”公孙举着个灯笼凑近了看。 三棱箭头，三个面，一个面上有个刻字，看着像是一个字，但众人都不认识, 是一个“亡”字和一个“灵”字拼在一块儿。箭头才多大, 那么多笔画划拼在一起，众人认了半天。 “是亡灵两个字么？”众人都问这儿最有学问的公孙。 公孙点点头，“应该是两个字拼了一个字吧……” 一旁，拔出腿的夭长天正掸靴子上的尘土, 听到这边的对话，微微抬了抬头…… 展昭他们继续研究箭头，另一面画了个圈，里头有个方孔, 怎么看怎么像个铜板。 再翻过来看最后一个面……这一面没有字或画……确切说, 原本应该是有的，但是被人用锉刀之类的东西给磨平了，磨过的痕迹还挺明显的。 公孙又去看了其他几具尸体，发现每一个的后脑都被钉入了一枚箭头，而且箭头都是一样的款式, 都有一面被磨平了。 展昭对着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就有些着急。 公孙则是拿着箭头皱着眉，开始发呆。 按理来说，公孙比展昭性子还急一些，通常展昭开始磨牙的时候先生已经开始跺脚了，不过这会儿倒是挺淡定，搞得赵普都有点好奇了。 “没准……并不是被射死的。”公孙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头上的确都有箭伤。”展昭看了看几具尸体的伤口，“但是位置都一样，的确还挺奇怪的……” “这箭头真的是纯金的。”赵普将其中一个捏了一下，就给捏变形了。 “这个硬度，没法造成这种伤害。”白玉堂也觉得可能真实死因并不是因为中箭。 “这更像是某种仪式。”公孙觉得死因还不能那么草率决定，得等天亮了验一验。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儿，大门外就出现了好些衙役，秦知府亲自带着人来了。 自从上次五目霜刀案之后，临安府上下就对开封府有了一种盲目的崇拜。 秦大人刚还在看卷宗呢，一听衙役来报，说展大人在巫馆找到了一堆尸体，合上卷宗就带着人往巫馆赶。 一路上，秦大人还跟几位捕快感慨——瞧瞧人家开封府，每次来，都能发现大案子！我们天天寻，连个偷儿都寻不到！ 捕快们连连点头——是啊！ 进了棺材铺，瞧见两边的棺材，秦大人也有点懵。 捕快们对本地人还是比较熟，“棺材铺掌柜的老谭，还有他几个一起假扮巫女的兄弟都死了……” 公孙将大致的死因一说，秦大人就皱眉，“那真幸好被发现的及时啊，要是等到明日一早，要调查死因就困难了。” “巫馆的人有没有什么仇家？” 展昭一句话问出口，捕快衙役们都无奈摇头。 展昭好奇，“没有么？” “是太多了！”秦大人有些嫌弃地说，“远的不说，就这一条棺材铺上都不知道多少仇家，更别提那些医馆的了。” “跟医馆结仇是因为巫医之争么？”展昭边问，边看了看公孙。 其实公孙也隐隐有些怀疑这事情没准跟医馆有关系……毕竟，想要下毒容易，但能下“白凤”这种毒的，就不是一般人了。凶手肯定是个了解药理毒性的，再加上之前公孙看到了医馆的人下海去采药，的确是有条件能制作白凤。 但眼下只是怀疑，还没有证据。 公孙也不希望是医馆的人干的……哪儿有做郎中的给人下毒的，真是岂有此理！ “这又是什么呀？“ 秦大人此时又看到了那几口装着巫女骸骨的棺材。 几位捕快也开始小声交流…… “这不是巫女的衣服么？” “为什么会在巫馆地底下？” “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展昭和公孙耳朵都特别灵，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 几个捕快还挺尴尬，瞧了瞧秦知府。 知府大人倒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低声说，“当年的船难……有一个说法，船之所以会沉，是因为被做了手脚。” “做了手脚？”白玉堂还挺上心，毕竟巫女里头有陷空岛的人。 “当年海难还是比较蹊跷的，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最邪门的就是全军覆没一个不留……而且不止幸存者没有，尸体都没有。后来啊，就有一种说法开始在坊间流传，说是有人害死了其中的几个巫女，为了掩人耳目，才索性制造了船难。只要巫女们都没了，就不知道最先被害死的那几个是谁，也就找不到凶手了。” 展昭眉头就皱起来了，赵普也觉得离谱，“这么狠？” 秦大人叹气，“一旦出了破不了的案子，就会有很多阴阳谋的传言……也难分真假。但是这几具尸体如果被证实是当初几位失踪的巫女的话……” “那凶手就是罪大恶极。”展昭都有些生气了，谁啊，这么可恶！已经杀了几位巫女了，为了掩盖真相，竟然拉更多人下水？这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啊！ 公孙拿着那枚箭头问秦知府，“大人见过这个么？” 秦知府拿起来端详，边摇头，表示从来没见过这种箭头…… 说话间，那枚箭头被人拿了过去。 众人转脸瞧，就见伸手的是白鬼王。 白鬼王刚才踩了一脚的土，上一旁掸衣摆和裤子去了。 虽然老爷子不在意吧，但一脚踩出几口棺材还是有些膈应。 展昭他们开棺研究那几具尸体的时候，老爷子也没跟着来，但是听到“亡灵”两字，他突然就有些在意。 将箭头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良久，白鬼王表情还挺复杂。 其他几个老爷子也都被他的表情给吸引了，白玉堂忙问，“舅公，你见过这个啊？” “箭头我没见过，但是这种叠字我见过。”白鬼王说，“背面的图案我也见过，如果是枚铜板的话，另一面可能是一只乌鸦。” “铜板和乌鸦？”展昭看着箭头被磨损的那一面，“被磨掉的是乌鸦么？” “那不是一般的乌鸦，是渡鸦。”夭长天“啧”了一声，自言自语，“早先那群刀灵一个劲往外跑，就觉得有古怪，果然没那么简单……” “跟刀灵有关系？”展昭和白玉堂都往白鬼王身边凑——上次的海神像还少了点零碎…… “等一下！”公孙突然想到，“亡灵……亡灵骨宫？” 众人彼此瞧了瞧——对啊！ 天尊和殷候都问夭长天，“你见过这个字啊？” “见过一样这么叠着写的。”白鬼王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当年被贺晚风骗去刀冢寻新亭侯么？” 众人都点头。 “刀冢里面有很多用来锁住鬼刀的盾牌，那些锁还都挺花哨的，我当时看了一眼以为是某种图案，现在想想，的确应该是两个字叠在一起了。”白鬼王说。 “两个什么字？” “一个刀子和一个灵字。”白鬼王还伸手在空中大致写了一下，确定地点了点头。 “感觉差不太多啊……”公孙索性拿出开方子的纸笔来写了一下，给白鬼王看。 白鬼王点头。 将那个字根箭头上的字一对比，众人倒是能理解为什么白鬼王会一下子想起来了，的确是很相似。 “那刀冢、亡灵骨宫和海难的案子，有关联么？”殷候和天尊都觉得这次属于搂草打兔子，本来还以为得去趟大理才能发现线索。 “说到大理。”夭长天将箭头放回了展昭手里，“和尚家那个小红毛，不是这两天在翻一本书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就那本巫师什么自学手册？” “他刚才吃饭的时候一直说面具丑……”夭长天揣着手，“我在临安府街面上也看了一下，虽说鱼龙混杂吧，不过这些面具，还都有些眼熟。” “面具？” “那本书上的面具，就是火凤要戴的那个。”夭长天接着说，“这边说是巫祭、巫女……在西南这些都属于鬼面，每一个鬼面，都代表不同的角色……雨林里好些部族都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信奉鬼神的制度，部族里等级森严，每个职位都有一个面具。这种巫祭的面具，在鬼面里的职位是鬼祭，是通过渡鸦与死灵沟通，寻找真相预测未来的。” 众人听得糊里糊涂，“概括一下，是不是就是神棍？”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理解。”夭长天索性给众人举了个例子，“我族里也有这种鬼祭，他们就好像你们中原算卦的或者推算谶语的，也会丢铜板……” 边说，夭长天边指了指箭头的另外两面，“祭祀的铜板上，都有渡鸦的图案。” 天尊和殷候都摇头啊摇头——敢情全天下的神棍都用的一个道具 “通过这些特殊铜钱和他们的一套独有的……也不知道算法术还是巫术还是什么神通吧，总之能算出一些很玄乎的事情。雪心还挺相信这些的，她之所以会给自己取个雪心的名字，是因为小的时候，找白鬼族最年长的鬼祭问过命。鬼祭给她算出来的命数是‘心在雪中’。还顺便给我算了一把，也是四个字‘心随雪终’。” 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这么看的话，那个鬼祭……有点东西！ “我当时对命数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听雪心给那鬼祭一顿夸，我正好有些烦恼，就想着要不然死马当活马医吧，就去试了试。”白鬼王抱着胳膊说，“我那会儿就想要两样东西，地图和宝兵刃，那鬼祭也帮我算了算，给了我三个选择，他在地图上圈出了三块地方，一片在大理、一片在江南，还有一片，在中原地区，就是芒砀山的那一片区域。鬼祭当时说这三处都是渡鸦停泊之处，凶险……我需要一个引路的人……” 夭长天说到此处一摊手，“然后那鬼祭捡了片树叶给我，说‘等枯叶落到你身上的时候，就可以跟着引路人远行了’。”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这鬼祭什么来头啊？莫不是妖王和小四子的亲戚？ “我本来寻思着，枯叶落到身上，那不是秋天么？当时是春天，还得等半年，就也不管什么预言算命了，开始搜罗地图。”白鬼王说到这儿遗憾地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年少无知了啊，早知道当年傻不愣登等到秋天，就没后面那么多破事了…… “那后来呢？”白玉堂和展昭都追问。 白鬼王叹了口气，“后来在一堆地图里，找到了几张特别厉害的，落款的地方，画着一枚枯树叶。” 众人都眼一亮——真准！ 白鬼王可没有那么喜庆的表情，一脸踩了狗屎的丧气样，“后来才知道是贺晚风那厮下的饵……” 天尊和殷候都觉得有些意思，笑问，“所以你跟老贺，究竟是谁坑的谁？” 白龙王和陆天寒在一旁吐槽——两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就互坑……感觉老夭稍微输了一点点。 夭长天伸手一指酱油组——要不是你俩，我也不至于最后一个打那么多个！ 酱油组回怼他——你还好意思说？当年不是你自己莽么，谁让你一个打那么多个了！ 众人默默看着相互瞪眼的三人，觉得这群人都不够贺晚风坑的。 展昭摆手啊摆手，示意先别吵了，说正经的。 “那师父你知道这案子的线索么？”赵普问夭长天。 白鬼王伸手一指酱油组。 天尊和殷候就要拿砖头拍他。 白玉堂和展昭一手抓住一个，瞧着夭长天——什么意思呀舅公？ 白鬼王提醒道，“除了叠字，还有图案呢。” 众人都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天尊和殷候，像是问——你俩知道什么意思么？ 殷候摇摇头。 天尊则是想了想，伸手，将腰间的青冢鳞给抽了出来，嘴里嘀咕，“别说……倒是从来没注意过。” “注意什么？”众人的目光都被青冢鳞给吸引了…… 因为脱离了鸿鸣的压制，青冢鳞立刻释放出了无尽的妖气，展昭和白玉堂手中的兵刃都有了反应，那些捕快衙役也都纷纷后退……好凶的刀！ 天尊抽出青冢鳞之后，将刀弯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圈。 青冢鳞本身就非常的柔韧，刀身极薄，而且刀尖和刀柄是可以扣在一起的，所以才能藏在腰带里。 将刀扣住之后，天尊拿着个圆形的龙头咬着龙尾的刀圈。 众人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天尊将刀举起来，对着光亮处，然后示意众人回头，看身背后的院墙。 光将青冢鳞的影子照射到了对面的墙上，形成了一个图案，一个圈里面，一个歪歪扭扭的龙头。 展昭他们都歪着头看，依然没有领会什么情况。 天尊举着刀，对着光源调整了一下角度，墙上的影子渐渐变形，最终，天尊停住了，众人则是“啊！”了一声。就见墙上的图案形成了一个类似铜板的外圆内方的轮廓，而龙头和龙尾咬在一起的样子，在光的映照下，是一只展翅的渡鸦的影子。 众人“唰”地一声盯着天尊看——怎么回事？ 天尊也摸着下巴，似乎顿悟了，“哎呀……难怪那条龙那么傻，敢情不是龙，是只鸟儿！” 729729刀与墙 万万没想到, 事情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过去。 天尊用青冢鳞的投影，搞出了巫祭，或者说鬼祭的图案, 众人看看箭头、看看白鬼王又看看墙上的投影，最后目光都集中到了青冢鳞的身上——怎么回事？ 天尊瞅着自家青冢鳞——搞了半天，难不成你跟老夭是老乡么？别说，疯的程度还不分伯仲。 白鬼王一扭脸, 还带点儿嫌弃——谁跟这条傻龙是同乡了？ “傻鸟，是傻鸟！”殷候和白龙王还纠正他。 天尊将弯着的青冢鳞又打开，端在眼前左右端详，以前倒是完全没留意过，不过么, 这刀造型特别复杂, 总觉得除了好看应该还有点别的什么用途，果然啊…… 白玉堂听老爷子们吐槽青冢鳞，还有点不乐意，伸手跟他师父要刀。 天尊把刀递给他, 五爷拿着轻轻一甩…… 青冢鳞就变成了一条软趴趴的腰带……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总觉得刚才凶巴巴的青冢鳞，这会儿委屈巴巴的，被从恶龙降级成傻鸟, 大受打击了的样子。 五爷晃了晃“无精打采”的青冢鳞, 才不是傻鸟呢，明明是恶龙！ 青冢鳞晃来晃去……感觉不好哄。 展昭和赵普都好奇跟天尊打听青冢鳞的来历。 天尊抱着胳膊说，“妖王给我的啊……再说了，青冢鳞只能跟鸿鸣一起行动，鸿鸣去哪儿它也去哪儿, 要是鸿鸣不在，那带着它基本是寸步难行，会点儿内力的就能发现它。” 众人倒是都理解这个说法，的确！青冢鳞跟一般的妖刀还不一样，特别特别“凶”，只要是会武功有点儿内力的，几乎不可能不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跟鸿鸣在一块儿的时候，这种凶恶的戾气才会被压制住。 “那要不然回去问问妖王？”公孙蹲下凑近了看青冢鳞的材质，发现这把刀做工极其精巧，是由一片片极薄的龙鳞一样的小刀片组成的，刀身材质银色泛着青色的光泽，看着就像是有毒的一样，龙尾和龙头也很古朴，不是近期会出现的龙形纹饰。 “这刀多少年历史了呀？”公孙好奇。 五爷看了看他师父。 天尊抱着胳膊说，“传说是千年前某个魔鬼将军用毒龙獠牙锻造出来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赵普也听过类似的传说。 公孙疑惑地抬起头看众人——魔鬼将军是什么将军？毒龙是什么龙？ “传说而已啦，这刀还有个小号呢，叫碎蛋刀！”殷候在一旁吐槽了一句。 众人“唰”一下扭头望过来，“碎什么刀？” 天尊望天翻了个白眼，“老鬼，少造谣！” “我也听说过哦！”白龙王跟殷候一搭一档说青冢鳞的闲话，“妖王那会儿找到小游的时候不说是颗蛋么，拿青冢鳞把蛋壳劈碎了才把小游孵出来！” 天尊斜着眼睛看两人——都说了是造谣了！ 夭长天觉得合理啊，那蛋壳那么硬，天尊小时候又没长鸟嘴，只能从外面把蛋壳敲碎。 天尊把青冢鳞收回去，挂上鸿鸣，“没准就是个巧合。” 众人都瞧着他——怎么可能巧合成这样？ “那就回去问问妖王么，在这儿猜也没用。”天尊摆摆手，示意回庄园了，大半夜的在棺材铺里有什么好磨叽的。 展昭也觉得今日太晚了，跟秦知府商议了一下，将棺材铺给封了起来，尸体运回衙门仵作房，待明日再调查。 秦大人吩咐人封锁现场，临安府虽说是大衙门，但像这种一气儿死了十来个，还挖出几具陈年老尸的情况也是头一回碰到，因此分外谨慎。 这会儿都差不多半夜了，天上乌云又聚集了起来，看着马上又要下雨了。 一行人一起往回走。 临安府街头十分的僻静，不过亮灯的人家倒是很多，因此没有月光，街上也很亮。 公孙还夸呢，说临安府百姓想得周到。 秦大人让他逗笑了，几个通行的捕快也说，“这不是叫那海魅吓得都不敢熄灯睡觉了么！” 众人都哭笑不得，合着跟庞煜一样，是怕鬼所以晚上不敢熄灯。 “有人的都亮着灯，没亮灯的好些人家都不在，跑去庙里睡了。”秦大人叹气摇头，自己失职啊，让城中百姓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展昭觉着，这点临安百姓就不如开封百姓见过世面了哈，这要放在开封城，闹鬼算什么？鬼宅都一趟一趟地捡，晚上该咋睡咋睡，都不带醒的……要不然猫爷在这儿多住一阵子，让大家习惯习惯？ 白玉堂瞧了他一眼——那可不，开封百姓为什么睡觉不点灯呀？这不是有明灯么。 展昭笑眯眯。 殷候也瞧他——你还挺美哈？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不是？ 回去的路上，白玉堂顺道去了一趟码头附近陷空岛的船行。 船行有一间铺面是全天都有人的，因为每日早晚陷空岛都会有船来往码头，所以有什么消息要送去岛上，最快就是到船行来说一声。 五爷写了张字条，交给船行的管事，让送去给他大哥卢方。 管事说天不亮会有一趟船去陷空岛，大爷明儿一早起来就能收到。 五爷点了点头，本来案子是跟陷空岛无关的，但刚才挖出来的那四具女尸里面，明显有一具是袁婆婆的尸体……当年袁家折了三口人在海难里呢，是事故倒也罢了，如果是被人谋害了，那可不能善罢甘休，非得把凶手抓出来不可。另外，为了确保没错，也需要袁家人来认一认尸。 众人在子夜十分回到了有名山庄，一进门，就听到“咚咚咚、咚咚咚……仿佛有人凿墙呢。” 白玉堂听着纳闷——这大半夜的，谁啊？他师父就在他身后呢，按理也没其他人大半夜的拆房了呀。 循着声音往庄子里走，很快就在大院里发现了一个特别亮堂的“施工现场”。 邹良和塞肖一人拿着一把铲子，正铲一面院墙的墙皮。 院子里，妖王和霖夜火坐在桌边正喝茶聊天，两人身后的回廊里搭了个帐篷，太学一群小才子、外加良辰美景方和夜冥，都睡在一个帐篷里，看着还挺挤。 众人走到院子里，没看懂眼前这个阵仗——什么情况？ 天尊和殷候看着妖王，不解——你怎么来了？不说留在岛上有事情么？ 银妖王也不解地看着酱油组——你们不是去灵隐寺找道缘了么？怎么回来了？ 霖夜火也问，“我家和尚呢？” “无沙还在庙里，留下帮小缘子镇宅了，免得一会儿又闹鬼。” 火凤眼睛睁得溜圆——庙里闹鬼？ 白龙王到桌边坐下，说别提了，那海魅整个临安府乱窜，所以灵隐寺没客房让他们留宿了。 “竟然全城都在闹鬼？”火凤一脸的嫌弃。 展昭往妖王身边一凑，就跟他打听青冢鳞的来历。 “青冢鳞？”妖王问展昭打听来干嘛。 展昭就将他们刚才在棺材铺的奇遇都说了。 五爷还拿了青冢鳞给妖王演示了一下。 “渡鸦和铜钱？”妖王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一旁正“施工”的邹良和塞肖也回过头来看了看。 霖夜火拿出刚才妖王在房里坐垫下找到的那个特殊的平安符，倒出来了那张纸，还有那枚铜板。 白玉堂拿着符和纸都看了一会儿，摇头表示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他几个哥哥弄的，等明儿再问问。 夭长天显然认识这枚铜板，拿起来瞧了瞧，点头说，是雨林里那些鬼祭用的东西。 展昭还拿着铜板跟墙上青冢鳞投影出来的图案比较了一下。 这么一看，不止是整体，就连细节都一模一样，可见这并不是巧合 。 妖王摸着下巴，看着墙上的影子，自言自语，“以前从来没留意过呢……神奇！” “所以老爷子你也不知道么？” 妖王摇摇头，语出惊人地说，“青冢鳞是捡来的。” “捡的？” 众人都吃惊，白玉堂又拿着青冢鳞研究——老爷子果然是老爷子，宝刀都能捡到。 展昭毕竟跟白玉堂一起久了，对他还是比较了解。 白玉堂这个人，别看平日没什么表情很淡定，但是他对什么人或者东西如果有偏爱的话，是一定能看得出来的。青冢鳞就是他很偏爱的一把刀，小白堂每次拿着青冢鳞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小孩子拿着木剑出去玩一样的状态，就是特别的喜欢。 天尊也瞄了一眼徒弟，他倒是不奇怪，他家玉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冰鱼血统的缘故，天生就是养龙的，也招龙喜欢。老爷子还记得徒弟小时候睡觉的时候，有时候床头盘着偷偷跑出来看他的云中刀，床帐上就趴着跑出来玩的青冢鳞。一条青龙半条白龙就这么盘在床上盯着床里熟睡的小白玉堂看，尾巴还会有规律地拍孩子，跟哄着他睡似的。 “青冢鳞是捡到小游的时候捡的。”妖王开口说，“刀就落在装小游的蛋附近，刀气吓得方圆几里地里的鸟儿都不敢飞，所以小游在光秃秃的雪山上哇哇哭，也没被野兽或者鹰隼叼走。” 众人都默默看了天尊一眼——所以传说是真的么？ 白玉堂也瞧自家师父——你看！还说青冢鳞是傻鸟呢！人家分明给你当过奶妈！ 天尊“啧”一声，一脸的嫌弃，一旁殷候想了想——所以不是鸟，是只孵蛋的母鸡？ 众人都同情地看了一眼“蔫头耷脑”的青冢鳞——完了，越来越“慈爱”了，一点都不凶恶了。 妖王突然问，“除了小游和玉堂，你们有谁用过青冢鳞没有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表示没用过。 赵普和霖夜火都举手，询问能不能用一用？ 妖王看了看天尊，天尊示意两人——那你俩就试试呗。 展昭抱着胳膊坐在一旁，摇头啊摇头。 殷候和白玉堂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以他俩对展昭的了解，这猫能这么老实？不是应该第一个伸猫爪去试试的么？ 展昭看着一旁，他跟谁都没说过，其实他还真悄悄试过。 之前有一回白玉堂把青冢鳞拿回房间，找了兰草浸泡的帕子来准备擦刀。 展昭趁着五爷去洗帕子的时间，瞧瞧拿起来想“试试”，结果手刚摸上刀柄就缩回来了，那感觉就像偷偷摸一只脾气很坏的猫，被“斯哈”一声，呲牙凶了一脸。 霖夜火伸手试了试，也跟展昭似得一缩手——好家伙！仿佛摸了一只很凶的狗！ 火凤摸了摸手，觉得果然是条恶龙啊，还是他家朱雀可爱！ 赵普相比起来更有经验一点，他家新亭侯就是凶兽…… 九王爷握住青冢鳞的刀柄也猛地一撒手，赶紧看自己手心。 公孙还以为他被割伤了呢，拉过他手看了一眼……手上并没有伤，但赵普刚才明显感觉到一阵刺痛，跟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 殷候在一旁摇头，对着跃跃欲试的邹良和塞肖都摆摆手，“这把刀，世上就只有那么几个人能用。” 众人还挺吃惊——几个人？不是只有天尊和白玉堂么？当然，妖王应该也能用……不然当年谁给天尊砸开的蛋壳呀。 天尊白了众人一眼——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里除了小游和小白堂之外，还有一个人能用。”银妖王对着前方努努嘴。 众人顺着妖王示意的方向看过去，老爷子指的是已经靠在塌上睡着了的陆天寒。 “是只有冰雪系能用的意思么？”公孙问。 妖王笑了笑，“还真不知道，反正大小冰棍摸它的时候，它不生气……其他人摸的话，多少都会被嫌弃。” “话说回来……” 殷候疑惑地看着对面正凿墙的塞肖和邹良，“他俩在干嘛？” “哦！”妖王指了指帐篷里正呼呼大睡的小四子，“团宝刚才说看到墙里有东西……” 天尊端着茶杯接了句茬，“就那一堆墓碑么？” “墙皮下面是有墓碑……”白玉堂记得小时候看到过，墙里有一些墓碑，后来都被糊上了。 众人抬头看过去，莫名就觉得是灯笼太亮么？怎么墙上明晃晃的怎么晃眼？ 走到墙边仔细一看，发现不对！ 塞肖和邹良凿开的不是墙壁，而是那些镶嵌在墙壁里的墓碑。 这些陈旧的，仿佛是用过的破墓碑，表面的一层石料被凿掉了，下面竟然是金灿灿的金属。 “黄金？”展昭摸了一把，惊讶。 白玉堂也愣住了，回头看自家师父。 天尊抱着胳膊歪着头，“嚯……竟然是金子？！” “应该所有墓碑里都藏了纯金。”邹良拍了拍手上的灰，觉得这招还挺不错，墓碑本来就很重，黄金藏在里面不易被察觉，谁都不会想到会这么藏。 天尊看看徒弟——这个……不是故意这么搞的吧？钱多到用来砌墙那么离谱了么？ 白玉堂哭笑不得——这墙又不是我盖的，不是买庄园的时候就有的么…… 众人都退后了几步，望向那面金光闪闪的墙，点头——有点气派，这才是五爷家里该有的墙！ 730730寻源… 取名字, 有时候也是一门玄学。 就好比说展昭的“昭”是光明，然后展护卫就成了各种意义上的一盏明灯，连性格都是明媚和煦。 公孙策, “策”字，简策为书、对策为谋、驱策前行……公孙先生就饱览群书、足智多谋，勇往直前。 赵普的“普”字，若说九王爷的人生跟“普”其实不沾边, 王爷是普天之下，最不普通的一个存在。 霖夜火，不是白天的火，而是夜晚的火……夜晚的火能用来做什么呢？照亮黑暗、驱除野兽、御寒取暖。 为什么名字和人这么契合？大概是因为取名字的大人，对孩子的人生有某种期许, 而孩子们也恰巧活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 “白玉堂”这个名字，白夏和陆雪儿在取名时问了天尊和陆天寒，白家家大业大人丁兴旺，这一辈是“堂”字辈, 本来堂要放当中的，但怎么听都像白糖，所以就把“堂”字放后头了，当中添一个字。 天尊和陆天寒几乎是一起脱口而出了一个“玉”字。 两位老爷子除了都属冰雪系之外, 也都有些共同的爱好, 比如说喜欢白色啦、喜欢玉器啦。 天尊和陆天寒，包括白玉堂他娘陆雪儿，小时候都跟个冰雪做的娃娃似的，小白玉堂吧，跟他们略微有些不同, 稍微要暖一点点，像块儿白玉，再加上孩子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这个名字正合适。 但无论是天尊还是陆天寒，大概也都没想到，这名字会这么“灵”，“堂”是大宅，金玉满堂，五爷不止有房子，还有一屋子一屋子的金玉啊…… 众人盯着前方满墙的黄金墓碑，再一次感慨——好多钱！ 白玉堂也挠头，用他那双阅遍无数财宝的眼睛那么一扫，“每块墓碑看大小，大概有两百斤，这一面墙里总共二十五块碑，所以…… “五千金黄金？！”赵普都忍不住掰手指头——这是多少军费？！ 邹良拿着凿子砸了两下金碑，凿出来两个凹槽，里面也是一样的金灿灿。 “纯金。”霖夜火揣着手研究了一下，点头，“的确是至少五千斤黄金。” 众人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看白玉堂——这宅子你多少钱买的？ 白玉堂眨巴眨巴眼睛，默默伸手，比了个五。 众人一歪头。 “五千两。”白玉堂回答。 虽说五千两不是小数目，但是众人记得之前小四子来临安府买满记分铺的时候，那座西湖边的小楼是两万两，还是因为楼不太好，人家论便宜卖的。虽说西湖边寸土寸金吧，但是这宅子也不偏僻，而且那么大，感觉五千两的确是便宜的啊。 “所以是五千两白银换了五千斤黄金？”妖王一脸的赞许，“厉害厉害……小白堂果然是命里多金！” 一群人都赞同——那可不！那是五千斤！ 五爷则是挠头——谁家平白无故往墙里砌那么多黄金啊？这笔钱铁定有问题！ “也对哦，还都藏在墓碑里。”公孙问赵普，“一下子那么多钱，哪儿来的？” 九王爷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有人贪污了军饷？” 公孙默默看了自家王爷一眼——你就知道军饷。 展昭也觉得这钱藏得偷偷摸摸的，就好奇跟五爷打听，“莫非以前的房主是贪官？” 白玉堂觉着这贪官也不靠谱，卖房子连赃款都一块儿买了？ “这庄子原主人是谁？”殷候都有点好奇了，跟天尊打听。 天尊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殷候，殷候无语，这老鬼一如既往的两眼一抹黑。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宅子是我让白福去买的，原来的房主好似是回祖籍了，房子是托一个商会的朋友帮忙卖的。因为传说是鬼宅所以一直卖不出去，后来我让白福去问问，白福回来说五千两……我还当是先付五千两定金，就让去付了，结果他直接把地契房契都拿回来了。那会儿白福也怀疑来着，说这家卖房的有点可疑，卖房姿势跟甩锅似的，别是宅子有什么问题……所以特地请工匠来检查了一下，但房子还挺好的，房梁墙壁什么的都很结实，材料也不错，地下也没有蚁穴。” 毕竟时隔挺久了，而且白玉堂那会儿每天的心思除了练功就是满世界找走丢的师父，也顾不上太多别的，这趟宅子一年也不一定会住上一回，所以就更不在意了。 另外，妖王他们找出来了那么多辟邪的物件，白玉堂也不知道是他几个哥哥什么时候放的，做法事之类的也大多是趁他出去找师父的时候干的。 “这宅子里没准有线索。”妖王提着灯笼兴致勃勃问孩子们，“探鬼宅么？” 院里大大小小都一脸的嫌弃——又来？没完没了了是吧…… 火凤摇着头撂挑子，今天比以往晚睡了一个时辰了，困死了！ 拽上邹良，霖夜火就回屋睡觉去了。 塞肖也顶着夜冥摇着头走了，夭长天把陷入昏睡状态的妹夫拽起来，搬运回房间门。 公孙和赵普歪着头站在帐篷前，看着一窝大孩小孩，都不解，“为什么要睡在一起？” 妖王揣着手凑过来问，“是不是很可爱？像一窝鸟蛋！” 公孙伸手，把他家团里团气的“鸟蛋”抱了起来。 先生抱了一下还没抱动，一歪头——不对啊，团子最近没重呀。 小四子身旁睡着的小良子倒是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 先生这才发现，小良子把小四子栓腰带上了。 小良子见师父和先生回来了，就扛起睡熟的小四子，跟先生一起回屋去了。 等小四子被抱走了，赵普对着帐篷里一群人喊了声，“有鬼啊！” 九王爷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帐篷里这窝“鸟蛋”集体惊醒，撞头的被踩了肚子的，滚做一团。 赵普拍拍手，“都回去睡了！” 孩子们从帐篷里爬出来，一抬头就捂眼睛——哇好闪好闪！墙上什么呀？镜子么？ 白玉堂和展昭也不给他们解释那是黄金了，推着他们都回屋去睡了。 妖王拽住也要回房的酱油组，伸手一指身后亮闪闪的黄金墙，“那个，挡一下！” 说完，老爷子自己回去睡了。 天尊和殷候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挡一下？怎么挡？ 殷候也困了，让天尊随便搞点冰糊墙上吧，就也打着哈欠走了。 天尊瞄了一眼墙壁，一甩手……墙就被冰给糊上了。 …… 回到房间门，众人抓紧时间门洗漱睡觉。 展昭洗完澡出来，就见白玉堂坐在床上发呆。 展昭瞧了瞧他神色，就知道小白堂有心事了！立刻往他旁边一坐，边擦头发边瞧他。 白玉堂看了看他。 展昭就问，“怎么啦？” 五爷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人都是爹妈生出来的，对吧？” 展昭让他逗笑了，“那不然呢？” “那我师父也是有爹娘生出来的呗。”五爷就嘀咕，“他小时候是被放在蛋里摆在天山之巅的，按照妖王的说法，还有人放了青冢鳞在他旁边，以防他被野兽袭击。那颗蛋我小时候研究过，虽然只有大半个，但是坚硬无比，质地又像玉……反正我后来再也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材质。” “嗯……”展昭大概是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感觉是很慎重很珍贵地放在那里，等着妖王来收养的样子。” “对吧！”白玉堂也点头，“那我师父的爹娘是谁？” “如果天尊是银羽的话，那也就是说，他爹娘里有一个是天羽族，有一个是普通人，就跟我外公爹娘的配置一样的？” “应该是……”白玉堂自言自语，“能把孩子放到天山之巅，附近也没尸体也没血迹，那表示送他过去的人，起码身体没问题吧……那是不是我师父的亲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师父的亲人去找过他？仇家也是，没有天羽族相关的任何人出现过，亲人仇家一个都没有……” 白玉堂甚少这么碎碎念，展昭看了他一会儿，笑了，问他，“你说……天尊自己有没有一点点好奇？” “我师父？” 展昭点点头。 “嗯……”白玉堂觉得这还真不好说，直接问的话，他师父铁定嘴硬说不好奇，但是到底真的好不好奇，只有他师父自己知道了。 白玉堂越想越觉得不痛快，“我师父那么重情义的一个人，多少会有点在意的吧……” “以前，不是没有知道天羽族的人么！”展昭小声提醒他，“但是现在有了一个，应该是知道不少。” 白玉堂想了想，疑惑，“谁啊？妖王都不知道天羽族相关的事情。” 展昭对他眨眨眼，“青冢鳞呀！” 白玉堂微微一愣，“倒也是……起码青冢鳞知道是谁把它放在我师父身边的吧！不过么……” 白玉堂觉得难度有点儿高，青冢鳞跟别的刀还不一样，就算让小四子去问，它也只会嗷嗷嗷，也说不明白。 “唉，青冢鳞说不明白的话，问它家长！”展昭伸手拍了拍床，示意五爷躺下。 “家长？”白玉堂疑惑地躺下，“谁啊？” “鸿鸣呀！咱们不是都认识了么！我觉着鸿鸣还挺宠天尊，咱俩找他撒个娇，看能不能让他帮帮忙，从青冢鳞嘴里问出点线索来！” 五爷觉得有理，就一挥手，熄了灯。 不一会儿，两人就睡着了…… 顺利进入了梦境。 可这次梦里情况有些不同，进入的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场所。 白玉堂望着远处仙气飘飘的高山，还有山顶的祥云，四周围的树林、溪流还有藤蔓，疑惑——这是哪儿啊？ 正纳闷，后背叫人拍了一下。 回头，小展昭果然就在他身后。 “这哪儿啊？”白玉堂不解。 展昭一摇头，“不知道啊！” 五爷有些无奈——猫儿，你不会是梦里也迷路了吧？ 展昭也摸着下巴分析了一下，“嗯……我睡前一直叫鸿鸣来着，他好像还回应我了，听到他召唤我才来这里的。” “这儿是天山么？”展昭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不认识，就问白玉堂。 白玉堂摇头，天山哪儿有这么暖和，这看着像是西南的山林…… 五爷正说着，余光就瞥见林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 “又是它！”五爷拉着展昭就往树林里追了过去。 “又是谁啊？”展昭跟着白玉堂边跑，边听到林子里嘻嘻索索的响声，就回头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青盲岛，我看到个白色的影子，好像一只白熊。” 展昭点头，“你又瞧见啦？” 白玉堂指着前方的密林深处，“在那边。” “那我们是在青盲岛么？”展昭觉得也不像啊，青盲岛是海岛风情，但这里好像是西南雨林。 “哇！”展昭刚走了两步，忽然就一拽白玉堂，指着一旁林子里的灌木。 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一看，正好瞧见一条从他们身边滑过的蛇尾。 这目测是一条黑色巨蟒的蛇尾…… 白玉堂问展昭，“巨阙？” 展昭也拿不准，看着尾巴像……但是巨阙为什么这么快就游过去了？不是应该停下来打个招呼么？ 这时，远方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鲸吟”。 二人对视了一眼——山海剑？ “这是小海在叫吧！” “很像！” 两个小孩儿手拉手，在茂密的树林里，循着声音跑……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了脚步。 展昭问白玉堂，“玉堂，你有没有听到……” 白玉堂点头，“脚步声！这附近有人！” 731731见山见海 展昭和白玉堂梦中寻源, 就想着找鸿鸣来问问青冢鳞，关于天尊的出生之谜，还有那个神秘的天羽族的真实情况。 可结果一入梦境, 俩团子竟然来到了一片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子里。 循着突然出现的声音正往树林的深处走，突然就见前方“呼”的一下子，一大团黑色的东西扑了过来。 俩团子下意识都是拽着对方往自个儿身后护，结果就撞一块儿了。 “哎呀”一声, 两只小团子就被一只黑色的巨兽给扑倒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被扑的一瞬间，觉得这只猫不猫狗不狗的长毛大黑兽有点眼熟，这不是新亭侯么？ 新亭侯还挺热情，抓住两只团子之后就跟只大狗似的要舔。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托住它下巴往外推。 这时，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还打了声口哨……新亭侯就放过了两人, 退后几步。 展昭和白玉堂寻思着是不是赵普也来了？坐起来一看，就看到前方站这个一身黑的少年，却不是赵普。 这少年目测十五六岁，斜背着一个白色的面具, 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看打扮不像汉人。 再看长相，皮肤非常的白，还不是那种雪白而是有些灰白, 眼眶周围有点红, 眼瞳也是暗红的，显得非常的妖异。高鼻深目，短发，看着是黑发，但是隐约带着点猩红, 人长得不难看，确切地说，还挺帅，瘦高挺拔。 展昭和白玉堂盯着那少年看了许久，异口同声，“舅公？” 站在两人眼前的，可不就是年轻时候的夭长天么……那会儿应该叫风天长才对。 不过显然，夭长天是从现实被展昭给“带”过来的。 白鬼王抱着胳膊叹了口气，跟展昭提意见，“你个孩子怎么除了没方向感有问题，时间观念也没有的啊？我这还在雨林里没遇上贺晚风呢，怎么就有了新亭侯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去看新亭侯，莫名就觉得有点不对头……新亭侯为什么这么嗲？ 他俩上次见新亭侯的时候虽然麒麟兽还挺亲人的吧，但看着懒洋洋的，面相也是有点凶恶，当然了，很喜欢赵普的样子。不过这会儿怎么看怎么像只大狗……蹲坐在白鬼王身旁的新亭侯竟然还在摇尾巴，一个劲往夭长天身边歪，蹭他几下。 白玉堂默默点头——固然是猫儿的梦！ 白鬼王接着叹气，伸手拍自家的傻麒麟。 展昭和白玉堂都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雨林！ “这里是西南的雨林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问。 白鬼王望天想了想，“算也不算吧……” 两只团子一歪头——什么意思呀？ 白鬼王伸手指了指四周围，“这片林子的确是白鬼族领地附近的雨林，但是那边……” 白鬼王又一指远处云雾缭绕的山林，“那几座山不是……前面那座山看着有点像芒砀山，原来这个位置应该是一片沼泽才对！” “那边是芒砀山？”展昭和白玉堂还都没去过，都仰着脸瞧。 “只有前面是芒砀山，后边不知道是什么山，芒砀山按理也没那么高。”夭长天看了看展昭，摇头……殷候家这只猫崽幸亏不用带兵打仗，不然迷路能迷去天竺…… “话说回来……”白鬼王推开新亭侯凑过来的大脑袋，问两只团子，“你俩又要干嘛呀？大老远的带我回来。” “呃……”白玉堂看看展昭。 展昭差点把正事儿忘了，就说，“我们想跟青冢鳞打听一下天尊和天羽族的事情。” 夭长天不解地看两人——话是听明白了，但这里头有我什么事儿啊？你俩带我来干嘛？ 展昭也挠头——对啊，为什么白鬼王会在这儿呢？难不成，白鬼王能跟青冢鳞交流？ “我明明是来找鸿鸣的呀……”展昭嘀嘀咕咕，“睡前叫的也是鸿鸣的名字呀，没叫新亭侯。” 夭长天揣着手，白玉堂则是好奇地指了指他斜跨着的一根背带上，挂着的一个白色面具，“舅公，这是什么？” 白鬼王看了一眼，“哦，这会儿西南雨林的老大还不是我，是百鬼王，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么，后来被我劈死那个。”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舅公在贺晚风的帮助下拿到新亭侯回来就宰了百鬼王，然后统治了整个西南雨林。 “这地盘在百鬼王控制的区域，是祭祀的禁地，进来这里的人都要戴个面具，一旦被发现了，就假扮成鬼婆或者祭祀溜走，不然会有麻烦……”白鬼王边说，边拿起那面具看看，似乎还有些疑惑，“我记得我一次都没戴过这种面具，后来贺晚风要进来参观鬼族祭祀，我倒是给他弄过一个戴……” 展昭和白玉堂外加白鬼王这会儿都挺糊涂的。 白玉堂和他舅公都看展昭——所以，青冢鳞呢？鸿鸣呢？ 展昭鼓着腮帮子挠头——怎么回事呀？会不会是进来的方法不对？ 想到这里，展昭拽上白玉堂，“先出去一下……” 说完，白玉堂就感觉眼前一黑，睁开眼睛……在喵喵楼里的床上躺着呢，转脸想看看展昭……眼前一双长着长长白睫毛的大眼睛对着他眨啊眨。 五爷愣了一下，这猫眼睛又大啦？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睡在他俩当间儿的小龙宝。 展昭把龙宝塞进被子里，问白玉堂，“再试试看？” 五爷点点头…… 两人就又睡下了，展昭嘴里念念叨叨，呼唤青冢鳞和鸿鸣。 等再睁开眼睛，还是在刚才的林子里。 白鬼王盘着腿坐在一棵树桩上，正丢树枝逗新亭侯。 展昭和白玉堂手拉手站在他对面。 白鬼王叹气——你俩要不然换个姿势睡一睡？ 五爷又眼前一黑，展昭坐起来拽他，“换个位置试试看？！” 白玉堂拿着枕头跟他换了个位置，小龙宝嫌他俩闹腾，扑腾着翅膀飞回窝里去睡了。 房梁上，幺幺打了个哈欠，瞄了床上正倒腾被子的两人一眼。 两人换了个位置又躺下，展昭转来转去，想着什么姿势睡比较好。 五爷伸手从他脖子和枕头当间穿过去，把他搂过来睡了。 …… 再睁眼，眼前出现了一个瀑布还有一个水潭。 展昭一拍手，觉得这回路子肯定对了，眼前确“哗啦”一声，一只黑色大麒麟从水里钻了出来，还甩了展昭和白玉堂一身水。 两人回头，就见夭长天抱着胳膊坐在一跟树桩上，无奈地看着两只被泼了一身水的团子，指了指后方的林子，“离刚才那地儿大概两丈远。” 展昭一歪头，“咦？” 白玉堂再睁开眼睛，就见展昭抱着胳膊坐在床上正运气，“邪了门了！” 五爷本来想说——要不然算了，明日问问妖王？ 可展昭脾气上来了，心说就不信见不着鸿鸣！ 拿起枕头放到床尾，展昭对着白玉堂拍了拍床，“玉堂，转个方向试试？” 白玉堂无奈，只好调了个头睡。 两人再睁眼……还是在刚才的瀑布边，前方一根树枝飞过，新亭侯呼哧呼哧跑着追过去，捡起来，叼着跑回去递给托着下巴坐在树桩上的白鬼王。 白鬼王拿着树枝又丢出去，边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对面俩傻不愣登的团子——我就该打你俩一顿！ 白玉堂想哄他舅公两句，结果眼前猝不及防又一黑。 五爷就感觉身上嘻嘻索索，睁开眼，就见展昭一手搂着枕头，一手拽着被子，一个翻身下床了，对白玉堂一偏头，“走！” 五爷拿着枕头跟着他下床，“去哪儿啊？” 展昭一眯眼，“换个地方睡！” …… 隔壁院子里，陆天寒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外屋白鬼王直叹气，好像还说了句，“还让不让人睡了？！” 陆天寒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 …… 妖王房里，睡在外屋的天尊突然睁开眼睛，瞧了瞧对面床。 殷候也醒了，俩老头对视了一眼，一起抬眼，看屋顶的方向。 就听屋顶上跟闹耗子似的，动静还不小。 天尊有些不解地看殷候——这干嘛呢？ 殷候想了想，“听动静好像是昭儿和玉堂上去了……” “我听着也是。”天尊坐了起来侧耳仔细听了听，没错，是他家玉堂和那只猫崽，大半夜的不睡，上房顶干嘛？ 两位老爷子不解地下了床，推门出去，上房顶一看。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并排睡着，屋顶上铺了条白床单，两人枕着枕头……还盖着被 天尊和殷候养孩子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个阵仗，有些无措地看着两人——你俩，干嘛呀？梦游啊？ 展昭对着两人摆手啊摆手——你俩睡你俩的！我俩有正事要办！ 天尊和殷候大为震撼——你俩什么正经事非要上这儿睡来？不要做奇怪的事情！屋顶也不牢啊，很容易塌！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摆手——没有啦！ 天尊本来还想说两人几句，殷候却拉了拉他——算了算了，随他俩吧，再不睡天亮了！ 俩老头就下去了，回屋继续睡。 天尊躺在床上，时不时瞄一眼屋顶，殷候让他别好奇了赶紧睡吧。 天尊就眯着眼睛看殷候——老鬼你是不是知道他俩在干嘛？ 殷候一翻身，假装睡了，不过心里倒是大概猜到，展昭和白玉堂想干嘛了。 …… 席屋顶而卧的两人，很快又睡着了。 再睁开眼，竟然回到了第一次他俩到的那个林子的位置。 展昭和白玉堂正纳闷，后脖领子就被人给揪住了，然后双脚离地，被提了起来。 两人回头，不出意外的，夭长天又出现了，而且脸色还不大好。 老爷子……确切说是少年样的老爷子十分不爽，提溜着他俩晃来晃去——你俩有谱没谱？！ “奇怪啊！”展昭直挠头，“我明明是想着鸿鸣和青冢鳞睡的啊！怎么就……” 正疑惑着，又传来了一声空灵的鲸吟声。 三人都抬头，就见在远处山顶的云雾之中，一头巨鲲，正缓缓游动着。 “那是小海么？”展昭问。 白玉堂点点头，除了小海没有鲲能在天上飞吧。 “那来对地方没有啊？”展昭闹不明白，“我明明是找鸿鸣，为什么瞧见山海剑了？” 俩孩子都看夭长天，白鬼王望天——我怎么知道？！你们有家大人管没有啊？没有我替那俩打酱油的揍你俩一顿好不好？ 白玉堂瞧着夭长天——舅公你要揍谁？ 白鬼王看着小白玉堂也没辙，只好晃两只不让他睡觉的小团子。 这边正没办法呢，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山海和鸿鸣是伴生的，见山见海就表示成功了，至于他俩在哪儿……” 三人身后，有一只手伸了上来，指着远处山顶上盘旋的巨鲲，“小海这不是在给你们指路么。” 三人一回头，就见殷候正站在他们身后。 732732伴生”…… 展昭稀里糊涂一通梦, 来来回回好几趟，鸿鸣没找到，倒是把白鬼王折腾得够呛。 就在为难的时候, 终于有个明白事的进来帮忙了。 殷候出现在了展昭的梦境里。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一看，就见眼前站着个特别帅的少年，两人瞬间懂了外公桃花旺的原因。 两只小团子一抱胳膊点头连连——有点厉害！外公外表俊美的同时，还很带感！ 两人搁那儿给少年殷候相面, 怎么说呢，就，天尊如果是仙气飘飘的那种感觉，外公就是有点不羁有点潇洒，但是感觉又很靠谱脾气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越看越喜欢的同时越想越气, 当年那群天杀的武林群雄肯定是嫉妒外公！这怎么看都不是魔王啊那群混蛋胡说八道！虽然感觉还是有点霸气在的……哎呀！ 两只小团子盯着殷候发呆, 一旁夭长天望天翻了个白眼，既然有人带路了放我回去睡觉行不行？ “啊对了！” 终于回过神的展昭和白玉堂忙往殷候身后看，两人都有点担心——天尊会不会也来了。 万一天尊来了，他俩偷偷调查可能就要被发现了！老爷子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不过显然殷候也猜到他俩要干嘛了, 只是自己进来了，没带上天尊。 “我师父睡着啦？”白玉堂问。 殷候一摆手，“你师父不受我幻术影响，跟着我是没法进来的……” 说着, 戳了戳东张西望的展昭, “只要你别把那老鬼带进来，他就发现不了。” 展昭赶紧收收心，尽量不想天尊！ …… 殷候看了看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顶，这会儿小海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绕到山后去了，总之就找不到了。 一旁, 白鬼王戳了戳他。 殷候看他。 白鬼王一偏头——我能走了不？ 殷候就看展昭。 展昭大眼睛眨巴眨巴，盯着白鬼王看。 夭长天叹气，也看展昭——让我回去啊！ 展昭继续盯着白鬼王看，随后伸手一抹下巴，“喔嚯……” 夭长天和殷候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也问——猫儿，喔嚯什么？ 展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摸着下巴说，“我好像……” 殷候和夭长天都瞧着他，“好像什么？” 展昭一抬头，“好像不会……” 众人都一愣。 展昭瞧着白鬼王，“那老爷子也不是我叫进来的呀，我就叫了鸿鸣，然后带上了玉堂而已啊。” 夭长天叹了口气，看殷候——你家这孩子你是一天都没正经教过么？这么大威力的幻术合着一直以来都是在瞎蒙么？ 殷候也挺冤枉，对着夭长天一摊手——他会的跟我会的不一样啊，我都没办法在梦里让团子开会，我怎么教？ 白鬼王扭脸看两只小团子。 不过这会儿展昭和白玉堂顾着继续对外公发呆——哎呀，刚才那一摊手有点潇洒！外公为何那么帅！ 殷候虽然跟展昭的魔王眼完全不一样，幻术也不走一个路数，但展昭的幻术从内力和掌握度上来说，是完全不如殷候的。或者说，展昭的幻术是一种非干预式的幻术，他虽然能通过魔王眼窥探、带入梦境、但并不能操控人的心智，甚至他自己可能都不是他梦的掌控者。 换言之，他召唤了鸿鸣之后，鸿鸣回应了他，他才进入了这个梦境……也就是说，带什么人进来，并不是他自己说了算，而是鸿鸣决定的。 殷候就问夭长天，“你，知道关于鸿鸣或者青冢鳞的事情么？” 夭长天揣着手想了一会儿，“知道什么……” 说话间，殷候注意到了他身后大狗一样的新亭侯，“新亭侯也进来了么？” 夭长天无奈拍了拍狗里狗气的新亭侯——这不是新亭侯！这是新亭狗。 “这刀难不成跟青冢鳞有什么关系？”殷候接着问。 展昭和白玉堂也看新亭狗……不是，新亭侯。 夭长天想了想，“它倒是被鸿鸣拍过两次，不过没跟青冢鳞干过架，这样子看着跟那条龙一样傻，没准是进来单挑的……” 殷候好笑地看着夭长天——合着你变小了却没变回风天长，还是夭长天啊，当年你要是也这性格多好？没准贺晚风就答应给你当军师了。 白鬼王望天又翻了一个白眼——好烦！还有点困！ …… “既然进都进来了，那索性去看看吧。”殷候说着，伸手把准备往前跑的展昭提溜了起来，抱着。 展昭觉着他外公这个姿势跟抱小四子似的，就有点嫌弃。 殷候看着却挺高兴的，抱着他晃了两下，就跟他小时候抱他出门遛弯似的。 白鬼王走过去，把小白玉堂也给抱上了，觉得凉丝丝的手感好像抱着个雪人……白鬼王南方人，觉得还挺新鲜。 两个“少年”抱着两只小团子，带着新亭侯，一起朝着远处群山的方向走了进去。 看着路应该不远，而且虽然雨林里植被茂密，但是不知道为何，总有缝隙能看到前方的山和云海，倒是也不怕迷路。 展昭很快适应了团子的身份，他本来就跟殷候很亲，搂着脖子左一声外公右一声外公，叫得殷候眉开眼笑的。 白玉堂和夭长天在一旁看着殷候的笑容，直接好家伙——展昭一双笑眼竟然是遗传的殷候！ 白玉堂好奇看白鬼王——殷候年纪大了好像不怎么爱笑，舅公你以前见过没？ 白鬼王心说——他年轻时候爱不爱笑我是不知道，反正对着我的时候不笑！而且他老跟你师父那根冰棍在一块儿，那铁定乐得也比较少吧，不然一个冷脸一个笑脸，就真成一对傻帽了。 白玉堂看着自家舅公——他舅公也很帅，而且这会儿还丧丧的，莫名还有点可爱，以前要是这种性格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被师父和殷候联手揍了呀…… 白鬼王看着一旁展昭搂着殷候脖子外公来外公去，就回头瞄了一眼自家团子——那一套，你会不会啊？ 白玉堂观察了一下展昭，想了想——为了外婆，可以试一下。 夭长天点点头，那就来吧！ 小白堂伸双手挂住白鬼王脖子，开口——舅公…… 夭长天盯着努力的孩子点了点头——虽然是只僵硬的团子，不过还蛮可爱的，跟雪心小时候挺像。 …… 天尊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就觉得有点不对劲……那老鬼怎么好像有内力在缓缓地波动？抬眼瞄了一眼房顶……好家伙，两条红色的“缝”！ 天尊抱着枕头就下了床，仰着脸抬头看屋顶上两道“魔王眼缝”，这老鬼偷偷在用魔王眼呢，还眯着眼！ 天尊凑到了殷候床边瞧瞧，“啧”了一声，这老鬼睡觉怎么还嘴角带笑的啦，恶心巴拉的，做什么美梦了？ 一想到做梦，天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顶，立刻明白了……好么！猫猫崽和他家玉堂是不是又凑局梦境旅游去了？老鬼八成是一起去了，怎么不带他？ 天尊就在殷候床边踱步，时不时瞄一眼床上，时不时原地跳一下——要怎么进去啊？！ 里屋，银妖王就听到外头“噗啦噗啦”的声响，无奈摇头——小游还跟小时候一样啊，酱酱出门不带他，他就原地团团转。 …… 展昭的梦境中，两大两小还在赶路，朝着远山进发。 展昭一路问殷候关于鸿鸣和山海的事情，“外公，什么叫伴生刀呀？为什么说，见山见海就成功了呢？” 殷候则是反问他，“你觉得山海是什么？” 展昭想了想，“就，山和海……” 殷候笑了，“山海出现的同时，还会有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没太闹明白——还有什么？ 殷候指着前方的地平线，说，“鸿鸣和山海，简单点说，就是天与地。山海之外的，就是鸿鸣。” “这样啊……”俩小孩儿还是头一回听说，“这就是伴生啊。” “这两把刀的刀灵是契合的，这种情况其实非常的少见。”殷候继续给两人解释，“鸿鸣的刀灵大概是世间所有刀灵里最简单的，他半身出现的时候都很少，有时候只有一只手。山海的话，小海出来得多一些，小山时常是跟鸿鸣一起出现的，但是小山最常出现的形态是隐藏在石山里的一张脸……但是他俩都是半遮面的状态，所以也看不清楚长相，最多只能看到眼睛，也常年被云雾缭绕。” “这么神秘啊……”展昭嘀咕。 “也说不上神秘。”殷候回忆道，“妖王说，我俩小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鸿鸣和山海时常会出现，等我俩醒了他俩就消失了，你小时候巨阙也经常出来陪你的。” “真的么？”展昭惊讶。 白玉堂也好奇——晚上偷偷出来么？ “兵刃跟主人的羁绊比想象中要深，但是怎么说呢……”殷候叹了口气，“器灵不会单独存在，他们会受主人的影响，但人是有寿命的，兵刃的存在普遍比人要长久，所以兵刃经历过许是此离别。所以器灵会跟主人保持尽量少接触，感情也别处得太好，不然分别的时候会伤心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被殷候逗乐了——兵刃也会伤心么？外公你这话听着这么像哄小孩呢？ 殷候一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是我俩小时候闹着要见鸿鸣和山海的时候，妖王告诉我们的，反正对小孩子是挺奏效的。 一路走一路聊，过了一阵子，殷候和白鬼王都停下了脚步。 展昭和白玉堂这一路还坐得挺舒服的，虽然一开始有点难为情，但他俩都懂了小四子为啥走哪儿都要“抱抱”了。 殷候皱着眉看着前方，夭长天说，“一点都没变近。” 殷候也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头去看，的确，被这么一说，那远山一点都没近，走了这老半天，远山还是远山。 “是幻象么？”展昭问了一句。 人都看他——问你呀！ 展昭一撇嘴——怪猫爷学艺不精……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一指一旁的新亭侯，“要不然骑着新亭侯，看能不能快点到？” 殷候和夭长天都一脸震惊地看展昭——所以你是白天想过要骑新亭侯，它才会变成新亭狗进来是不是？ 展昭就扭脸瞧一旁——哪儿有。 夭长天和殷候刚想说他两句，突然就一转头，望向树林的深处。 白玉堂和展昭也听到了，林子里有一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还带着节拍，是有人在吟唱还是念经？ 循着声音走过去，就见林子里出现了一块空地。一群穿着白裙，头戴怪异面具的女人，手里拿着不同的器皿，正围了个圈在跳舞，嘴里念着像是某种祷词。 在这个圈当中，有一个巫女，她戴着夸张的面具，手里拿着一面很大的铜板，正举过头顶，似乎是在向上苍求问什么。 众人的视线立刻就集中到了她身上，原因有两点，第一，这巫女有一头披散的，长可及地的卷曲红发。第二就是，她举着的那个铜板上，有一只渡鸦。 四人正盯着发呆，就听身后有个声音传来，“鬼祭名不虚传，话说你去拿个面具也太久了吧，还以为你跑路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这声音不熟悉，但白鬼王和殷候却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特别是这个慢悠悠斯斯文文的说话腔调。 二老一回头，看到了身后站着的人……不是吧！你怎么在这儿？ 733733雪岭 展昭伸手拿了一颗。 出现在众人身后的人, 很眼熟，不过也很年轻。 展昭做梦第一次团子开会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 不过那会儿是中年，看着有个三十多了，现在感觉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斯斯文文面带微笑。 没错, 眼前这个样貌“平平无奇”，笑得人畜无害的，就是史上最强搅屎棍，人不在江湖但哪哪儿都是他挖的坑，四大儒将之首, 不会武功却跟一群武圣分庭抗礼, 被幽莲赞为“一城枯叶一城雪，皓月清辉”的……贺晚风……年轻版！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给贺晚风也相起了面。 这位真的是，看起来非常的“普通”。 贺晚风的长相跟贺一航、也忘忧都有几分相似, 气质也有那么一点点接近。 但是贺一航和也忘忧毕竟身怀武艺，就算很低调，但也是自带着点气场的。可贺晚风从面相上看，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念书人, 甚至他还没有公孙身上的才子气, 也没有那种大学问家的文豪气。 这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真的就擦身而过都未必会注意到他，丢进人群就再也找不到的那么“普通”！ 贺晚风穿着一件藕色的长袍，外面一件灰色的袍子，甚至看不出家境是否殷实。 长相还算白净, 就……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规规矩矩，不会觉得他丑但感觉也并没多帅，看着也说不上顺眼或者不顺眼，看过一眼之后转头再想想，还不太记得住长相。 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背着手站着，不乖张、不惹眼、相比起旁边的殷候和夭长天，你甚至不会注意到贺晚风这个人的存在。 展昭和白玉堂傻傻地盯着看，有些不懂“皓月清辉”这个形容，怎么会套在他身上呢？按理幽莲年轻时候嘴巴也没那么甜呀…… 贺晚风看了看殷候，两人似乎是第一次见面，又打量了一下两只小团子，特别是歪着头看抱着小白玉堂的夭长天，似乎有些不解，“风少主，这是你亲戚家的小孩么？” 白鬼王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一下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贺晚风就问白玉堂，“你是他什么人呀？” 白玉堂也是个老实孩子，下意识就说，“他是我舅公……” 夭长天有些无语地看了看白玉堂。 贺晚风笑了，伸手摸了摸小白玉堂的脑袋，“原来是个傻孩子。” 第一次被除了自家师父之外的人说“傻”的白玉堂也愣住了——傻孩子…… 贺晚风接过白鬼王递给他的面具，转脸看了看殷候和展昭。 根据展昭和白玉堂对几位老爷子“历史”的认知，贺晚风这个年纪，应该是正跟白鬼王在各地游历，看样子，是还没碰到天尊和殷候。 不过殷候记忆中，在江南跟贺晚风初遇的时候，他就长这个样子。 贺晚风给殷候相了个面之后，笑问，“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殷候微微一愣，突然想起来——对啊，小时候见过！那时候贺晚风自己也是个小孩子，跟着他家的商队到鹰王朝做买卖，的确是有一段偶遇。 殷候觉得神奇，他竟然记得？时隔那么久，还能认得自己…… 贺晚风看了展昭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小包，摸出了一小包糖果，打开给展昭。 展昭伸手拿了一颗。 贺晚风很简单一个举动，众人都被震撼到了，连展昭都惊了——莫非猫爷吃货的体质，这么小就显现出来了？ 贺晚风拿着袋子又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本来是不爱吃甜食的，不过看到展昭吃糖，就想跟他一起吃。 夭长天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一颗糖，喂给小白玉堂。 白玉堂从他舅公手里吃了糖，贺晚风则是抬头看着夭长天……展昭和殷候正巧看到了贺晚风的这个眼神，眼中似乎带点疑惑，又带点惊喜。 殷候默默摇了摇头，如果当年白鬼王的性格能像他妹妹那样的话，也许历史就会改写，贺晚风可能真的会愿意给他当军师，可惜了啊…… 夭长天边看着小白玉堂鼓着半边腮帮子吃糖，边想着心思——他就觉得奇怪，鸿鸣把他拉进来还不让他走，是为了什么？现在想来，难不成是因为贺晚风么？这么巧，前方的山又是自己当年去取新亭侯的芒砀山 ，那…… 想到新亭侯，夭长天突然就抬头，可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只黑色大麒麟不见了。 夭长天不解地看了看吃了糖，搂着殷候脖子笑得比蜜都甜的小展昭——那只狗呢？ 展昭一愣，白玉堂也发现了，刚才明明一路跟着他们的新亭侯，不见了。 正疑惑，殷候突然问贺晚风，“这些人在干嘛？”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哎呀，果然外公最靠谱了！来都来了！这个渡鸦铜板就是条线索啊，问一下没损失。 贺晚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反而问殷候，“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殷候被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似乎也有些不解。 贺晚风却转过脸看他，“什么最重要？” 殷候想了想，“人吧……” 贺晚风摇了摇头，“你最看重的，可能并不看重你。” 展昭下意识就搂紧他外公——贺晚风好毒的一双眼！ 殷候却笑了，看了一眼贺晚风，“你明明比我还喜欢人。” 贺晚风一愣，瞬间有那么一丝尴尬，咳嗽一声看一旁。 展昭还挺乐呵——哎呀贺晚风被将了一军，外公果然不是受气包！ 白玉堂也看到夭长天脸上有幸灾乐祸的表情。 展昭拽了拽贺晚风的衣肩，又替他外公问了一遍，“这些人在做什么呀？” “这是鬼族的祭祀仪式。”贺晚风给展昭解释，“是一种神秘莫测的仪式，跟亡灵沟通的，这个乌鸦是渡鸦。” “那他们在问什么呀？” 贺晚风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说，“她们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她们在问什么。” 白玉堂和殷候都疑惑地看他——哈？ 白玉堂又看了看自家舅公。 夭长天也一耸肩，他向来不关心这些个，也不相信，“听雪心说，好像是个什么古老仪式，求神兽之类的，不过从来没成功过。” 殷候本来还想开口再问一句，突然一仰脸，还揉了揉下巴，“嘶……” 展昭不解地看他——外公，怎么啦？让虫子咬了？ 殷候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不是么，虫子还挺烦人…… …… 此时，山庄内。 天尊手里拿着个镊子，拔了一根殷候下巴上的胡渣。 殷候揉了揉下巴翻了个身，掀被子一蒙头。 天尊皱着鼻子团团转，放下镊子，要去推里屋的房门。 可是房门锁着，妖王不知道是不是早有准备，反正推不开。 天尊一扭头，“哼”一声，抱着被子跑出去了。 …… 白龙王房里，老爷子楼和个猫形枕头睡得正香呢，突然就感觉一丝凉飕飕的风飘过，迷迷糊糊睁眼一看…… “哇啊啊啊！” 好在白龙王天生就是哑嗓，这一长串的喊声听起来就跟小奶猫叫唤似的。 天尊被白龙王丢过来的枕头拍了一脸，伸手扒拉开，发现这个猫形枕头还挺眼熟，好像是玉堂小时候买的。 天尊伸手指，一戳还在“啊啊啊”蚊子尖叫的白龙王。 龙王爷的叫声停止了，捂着胸口直喘气，“小游你大半夜的干嘛……” 白龙王还没说完，天尊突然凑过来问，“你做梦了么？带带我！” 白龙王眨巴眨巴眼睛，“哈？” 天尊眯着眼睛打量他，“做梦么？” 白龙王盯着天尊看了一会儿，往床里挪了挪，伸手拍拍身边，“小游要一起睡么……噗” 话没说完，让天尊拍了一脸猫枕头。 白龙王揉着鼻子，看到天尊飘了出去……一翻身，继续睡！ …… 陆天寒屋里，天尊抱着个枕头，从里屋飘到外屋，又从外屋飘到里屋，发现两人都睡得直挺挺的。 陆天寒不醒是正常的，小时候他要是睡了，自己跟殷候在旁边打架他也不会醒，不过白鬼王就有点“可疑”了…… 天尊在夭长天床边走来走去，发现他没醒也没动静，寻思着……这人肯定做梦去了！ 老爷子想不通了，没理由啊，猫猫崽组的什么局？带殷候带白鬼王不带自己么？凭什么呀？他家玉堂外公不带师父不带，竟然带舅公？！ 一肚子疑惑的天尊也没人问，转念一想，干脆，去屋顶上找俩孩子问去，就一转身…… 可他还没走到门口，突然就停住了，疑惑地回头……盯着里屋的门帘看着。 天尊感觉到了一股寒意，但却似乎并不是陆天寒的内力。陆天寒这个级别这把年纪了，当然不可能晚上睡觉的时候内力不受控，那这阵寒意是怎么来的呢？ 天尊走回了里屋，左看右看，最后注意到了衣柜旁边的一口箱子。 按理说，陆天寒平日也不带行李，他大户人家少爷出身，比玉堂还不爱干活，到哪儿都是管家什么的张罗。这次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顶多几件换洗衣服…… 天尊先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看了一眼……果然，柜子里挂着几件换洗的衣服，没别的东西。 天尊就瞄上那口箱子了，这种带点寒意的感觉，似乎是从这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想着，天尊伸手就掀开了箱子盖。 就见箱子里竟然冻上了，在一整块透明带点儿蓝的冰块当中，有一把银白色的长刀…… 天尊微微愣了愣，退后两步把睡梦中的陆天寒给揪了起来。 陆天寒迷迷糊糊被拽了起来，揉着眼睛不解地看突然出现在他床边的天尊 “那不是雪岭刀么？怎么回事？”天尊指着一箱子冰问。 陆天寒眨巴眨巴眼睛，看了一眼箱子，倒是也不觉得奇怪，打了个哈欠，“又来了啊……” “什么又来了？”天尊见陆天寒倒头又要睡，直扒拉他，“说清楚啊！” “偶尔是会这样的，离新亭侯很近的缘故吧。” 天尊不解，“新亭侯？” 转念一想，赵普他们就住隔壁，那新亭侯应该也在隔壁。 “有时候是会这样，新亭侯放附近，雪岭就会冰封上。”陆天寒摆摆手——哎呀，随它去啦，反正也不用。 天尊看着那把在冰层中熠熠生辉的银色宝刀，就有点出神，问陆天寒，“雪岭还是没有刀灵么？” 陆天寒摇摇头，“没有的啦，传了上千年那么多代了，从来都没有刀灵的。” 天尊抱着枕头，坐在陆天寒床边就开始发呆。 雪岭刀是冰原岛的圣物，冰原岛的岛主一代一代往下传，与其说它是兵刃，不如说是一种家族身份象征。 陆天寒一系的功夫基本不怎么会用到刀，当然了，也不是说陆天寒刀法不好，但雪岭刀是真的少用。 雪岭刀还有一个奇怪的点就是，明明是千年的宝刀，却没有刀灵。 而且好刀都是有脾气的，无论是圣刀、妖刀、甚至鬼刀，都会跟主人有个呼应，但雪岭刀仿佛是一把没有灵魂的刀，从来不跟主人有任何的交流。 但这把刀陆天寒用起来倒是也挺顺手，反正不难用，而且十分适合冰雪系，是一把自带“寒意”的刀。 就这么着，陆天寒躺着，天尊坐着，一个睡觉一个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天寒突然开口说，“鹿角。” “嗯？”天尊回头看他。 陆天寒幽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雪岭刀的刀柄上，有鹿角的图案。” 天尊凑近看了一眼，的确，冰层中的刀仿佛是水中的冰、冰中的水一样，有一种透明晶莹的质感。在刀柄上，绕着一圈纹路，凑近了看不出什么，拉开一点距离，就像是一对鹿角，造型还挺复杂的鹿角。 冰原岛是崇鹿的，陆家人姓陆好像也跟这个有点关系…… 天尊正琢磨，就听陆天寒继续说，“雪心初见这把刀的时候，说有点眼熟。” “眼熟？”天尊纳闷——风雪心西南人，陆天寒极北人，这把刀是冰原岛圣物，这南方丫头上哪儿见过这北方的刀？ “她说这个角不是鹿的角。”陆天寒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困了，声音越来越小，“是一种鬼族神兽，雪岭兽的角……” “雪岭兽？”天尊戳戳他，“什么东西？” “像是某种冥界神兽一样的东西……据说长得像白熊，头上有角。”陆天寒困了还被逼着说话心情就不好了，拽被子蒙头，还拱了两下，把天尊拱出了床。 734734半把刀 展昭和白玉堂梦境探秘中, 原本是奔着寻找鸿鸣，问青冢鳞关于天尊身世之谜的。可谁知道却被引到了西南雨林里，遇到了贺晚风, 还找到了正在调查的案子的线索。 殷候摇头叹气，他外孙一如既往地发挥稳定，越查越有，越走越偏。 不过能见着贺晚风也不容易, 算是个意外之喜，展昭决定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就问他这个仪式跟新亭侯有什么关系，还跟他说了找到凶器上的叠字文跟白鬼王之后找刀冢上面的文字相同什么的。 可根据时间，贺晚风这会儿还没带着白鬼王去寻新亭侯呢, 而且展昭自己做梦都搞不清楚时间, 稀里糊涂的，问得贺晚风一脸懵。 殷候和夭长天在一旁瞧着却觉得挺解气，贺晚风这辈子尽给人挖坑了，这回让只小团子给整蒙了。 不过贺晚风的疑惑是短暂的, 作为一个绝顶的聪明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头绪。 “有些时候，就算目的是相同的，但也可能行为各异。”贺晚风举例说, “就好像同样是想求一个风调雨顺, 有些地方祭天、有些地方祭龙王。” 展昭大眼睛眨巴眨巴，听是听懂了，不过没领会他要说什么。 “同样的，也有些时候，行为是相似的, 但是目的却并不相同。”贺晚风指了指前方正在举行的仪式，“就好比说同样在祭天，有些地方是为了求下雨，而有些地方是为了求雨停。”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说得句句在理，但仿佛都只是些正确的废话。 夭长天揣着手一脸的嫌弃——这熟悉的味道…… “我的意思是，遇事可以从这两个方面去考虑。”贺晚风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小展昭的大眼睛前面晃了晃，“同样的标志，出现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器皿上，那么可能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说完，指了指正在祭祀的鬼婆们。 展昭两只大眼睛都对到一块儿去了，盯着贺晚风的手指头。 贺晚风大概觉得他可爱，在他眼前打个响指，展昭眨巴眨巴眼睛，小手一拍，“这边是祭祀、那边其实也应该跟祭祀有些关系，一边是鬼婆一边是巫婆，但是跟刀有什么关系？” 贺晚风微微地笑了笑，“这个时候就要从第二个方向去考虑了。各地的祭祀我这一路看了不少，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有些祭祀的仪式，能延续那么多年？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因为灵验吧……”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说完笑眯眯对视了一眼。 殷候和夭长天都点头——达成了共识的两只宝宝。 “不相信这些的人，总会说同一句话，‘谁也没见过神仙’，对不对？”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那，有没有可能，信的人是真见过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看着贺晚风——神仙什么样？让我们也见一下。 贺晚风盯着两个小团子看了一会儿，问夭长天，“都是你亲戚家的孩子吧？都笨笨的。” 夭长天揣着手叹气——好困…… 展昭搂着殷候不开心——谁笨啦？！ 五爷也觉得是全新体验，今天不止被说是傻孩子，还被说是笨笨的…… “拐拐弯呀！”贺晚风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对俩孩子说，“重点不是他们见过真神仙，而是他们相信自己见到的是真神仙！就是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不应该在人间存在的那种东西，比如说，器灵。”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殷候想了想，就看向前方那些在认真进行仪式的鬼婆，“她们在求的，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可能是某把兵刃的刀灵？” 贺晚风点了点头，“风少主不是拜托了我三件事么，其中一件就是寻一把世间最嗜血的宝刀……好刀都有刀灵，所以我就找了些地方祭祀的习俗，再结合史料，然后发现了一些共同点。” 几人都盯着贺晚风看着，“共同点？” “其一，那地方有一个长久的祭祀的风俗，少说上百年多点延续上千年的那种。其二，那一带有某个神仙或者某种神兽的传闻，而且还有人见过，特别是小孩子见过。其三，结合史料，那附近历史上有某个著名的武将来过，或者有某种联系。最后，那一带必定有一处秘境或者禁地，进入的人多是有去无回。拥有这四点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一处刀冢。” 夭长天可算是明白当年贺晚风怎么找到刀冢的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殷候也若有所思，他想的则是——鸿鸣为什么引他们到这儿来还偶遇了贺晚风呢？而且这渡鸦的仪式是为了求刀灵的话，青冢鳞为什么自己也能圈成一个渡鸦的形态？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着眉头动脑筋——那棺材铺里，钉在几位巫女尸体脑袋里的箭头，跟这西南边陲雨林中求刀灵的仪式，有什么关联？ 大概是见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样子，贺晚风又提了一句，“还是我刚才说的两个方向，一样的行为可能是不一眼的目的，一样的目的也可能会是不一样的行为。这边是求刀灵，另一边看似在求刀灵，但却可能是在求别的。” 展昭和白玉堂傻呵呵对着贺晚风点头，还是那句话啊——感觉每一个字都在理，但听了等于没听。 两只团子彼此瞧了瞧，第一次对自己的聪明才智产生了怀疑——难不成真的是傻孩子么？ …… 山庄内，陆天寒刚迷迷糊糊要入睡，就听到嘻嘻索索的声音，房间里各种噗啦噗啦，随后又传来“嘭嘭嘭”的拍箱子声。 陆天寒无奈，睁开双眼，翻了个身……就见天尊正把装雪岭刀的箱子翻过来，抖啊抖，准备把里面的冰块给抖出来。 最终，“嘭”的一声，一块方方正正，晶莹剔透的冰从箱子里掉了出来，还顺着地面“哧溜”一下滑到了陆天寒床边。 天尊抬手把那块冰给拽了回来，平稳摆放到了房间正当中，然后举着桌上的油灯，开始围着那块冰转圈看，时不时拿灯照一照。 陆天寒无奈望天，他是想睡又没法睡，只好坐起来问天尊，“你大半夜的……干嘛不睡？” 天尊盯着那块冰嘀咕，“老鬼跟老夭，都被展小猫和我家玉堂带进梦里去了！” “然后呢？”陆天寒揉了揉眼睛，靠着床柱醒觉。 “凭什么不带我？”天尊扭回头，一脸的不爽，“你不觉得奇怪么？不止带了老鬼还带了老夭，但是不带我俩！” 陆天寒“啧”了一声，“估计是查案子吧，再说了，昭昭跟殷候内力也不一样，感觉就是瞎猫装上死耗子的用法，不老会的……” 天尊还挺委屈 ，“那老鬼以前也是，从来不带我……哼！” 陆天寒无语，“那不是对你没效果么！” 天尊幽幽地回头看他。 陆天寒撵猫似的对他摆手——赶紧去睡吧！或者去嚯嚯别人！我要睡了！ 摆完手，老爷子就想躺下，脑袋还没沾到枕头，天尊“咻”一下到了他床边，问，“你猜，小四子能不能帮上忙？” 陆天寒点头啊点头——对的，赶紧去骚扰团子，就在隔壁，嫑影响我睡觉！ 但是天尊却没走，坐在床边摇头，“那不行，团子在公小孙和普子的里屋睡着，要是进去会被发现……” 陆天寒瞄了他一眼——被发现了，然后呢？赵普还能揍你不成？ 天尊也瞄了他一眼——怕的当然不是赵普！ 陆天寒想象了一下，天尊如果跑去隔壁屋，八成会被公孙吼，“一百多岁的人大半夜不睡觉穿着件单衣到处跑？想搓个药丸子尝尝么？！” 老爷子莫名觉得挺解气，就怂恿天尊赶紧去。 天尊接着摇头，“算了算了，小团子万一被吵醒该不够睡了，不够睡长不高的话，要怪我了。” 陆天寒拍了拍枕头躺好，嘴里嘀咕，“怕公孙就怕公孙，别拿小四子当借口，再说了，团子睡多睡少，也不影响他长不高啊。” 天尊伸手戳了他一下——你竟然吐槽团子。 陆天寒蒙着被子继续拱他——烦死了赶紧回房去睡觉！ 之后就感觉床边“呼”一下，天尊似乎走了，却没有开关门的声音，但房间里也没声儿了。 陆天寒拽下被子，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天尊正蹲在那块冰旁边，看冰里的雪岭刀。 看了许久，天尊突然开口问，“这会不会，这只是半把刀？” 陆天寒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天尊这么说，睁开了眼睛，“半把？” 天尊点着头，“雪岭是没有刀鞘的吧？” 陆天寒坐起来了，雪岭刀也不是没有刀鞘，而是刀身表面常年带着一层霜冻，就跟刀鞘的作用差不多，所以雪岭是不存在出鞘这个说法的，一挥刀，刀鞘就会消失。 “不觉得，有点不平衡的感觉……”天尊托着下巴观察那把刀，“跟刀柄比起来，刀身显得有些细长，平时外面裹一层霜冻的时候看着还好，现在冻在冰里看，就感觉有点不完美。” 陆天寒也下了床，跟天尊蹲在一起端详雪岭刀，“这么说的话，的确是细了一点，而且，这把刀唯一的缺点，就是分量轻了一点。” “是吧！”天尊越看越觉得这么漂亮的一把刀，在形态上却有些不完美，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遇到新亭侯就会把自己冻上么？”天尊问。 “嗯……也不一定。”陆天寒说，“新亭侯在赵普手里的时候好像并不会，但是在老夭那儿的话，就会。” 天尊不解，指了指外屋——夭长天就在外边躺着啊，跟展小猫和玉堂他们梦境游去了，新亭侯应该在隔壁赵普那里才对。” 陆天寒一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 天尊推了推陆天寒——那你去隔壁问问赵普，顺便把团子抱出来！ 陆老爷子点点头，转身要出门，突然就意识到不对，回头瞄天尊——你是不是忽悠我？ 天尊摇头——当然不是因为怕被公孙骂才让你去的，这不是帮你研究刀么！ 陆天寒想了想，就出门去隔壁敲门了。 天尊揣着手跟到门口等着。 其实，隔壁赵普早醒了，天尊和陆天寒在这儿倒腾半天了，那块冰掉出来的声音九王爷怎么可能听不到。 不过公孙大概是累了，倒是睡得挺熟。 赵普听到陆天寒走到门口的声音，就下了床，还没等老爷子敲门，就把门给打开了。 赵普好奇看他——老爷子什么事？ 陆天寒伸出两根手指——要新亭侯和团子。 赵普一闪身回屋，不一会儿，一手提着新亭侯，一手扛着裹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团子，就出了门。 小心翼翼关上房门，赵普跟着陆天寒到了隔壁。 天尊伸手接过团子，还问了赵普一句，“他们做梦也没叫上你么？” 赵普不解，“做梦？” 边问，九王爷边看了一眼外屋铺上躺着的自家师父，白鬼王睡得还挺稳当……是进展昭梦里去了么？ 陆天寒接过赵普的新亭侯，看天尊。 天尊正研究怎么不经意地弄醒团子，然后还不会惹团子不高兴……见陆天寒看自己，就伸手一指里屋，让把新亭侯放到雪岭刀旁边去。 陆天寒就拿着刀进屋了，赵普双手踹袖子里，挺好奇地跟进去看热闹。 这时，外屋门一开，一道红影闪了进来。 是霖夜火。 火凤在对面屋，就听到这儿进进出出忙的慌。 塞肖刚才拿着酒坛子，跟邹良去前山喝酒看夜景去了，仿佛是有什么事情要说，火凤也没跟着。 不过他自个儿在屋里也睡不着，终于是忍不住，跑过来看个究竟。 天尊瞧见他，表示刚好，招手让他过来帮个忙。 火凤跑到里屋，就见天尊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指着地上的冰块——来！放把火，把里面的刀融出来！ 735735云鸦城 说完，又睡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贺晚风分析了刀灵与祭祀仪式可能存在的某种联系后, 还是没弄懂这几把刀和天羽族有什么关系。 不过眼下还是有条线索，展昭指着远处的芒砀山，说, “干脆去找到新亭侯的刀冢看一眼再说！” 贺晚风顺着展昭的手望向前方，但前边是一大片雨林，刚才明明清晰可见的芒砀山，已经消失不见了。 展昭手伸着, 望着前方呆住了，白玉堂也呆住了。 连殷候和夭长天也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怎么突然消失了？小海呢？ 贺晚风哭笑不得地伸手摸了摸小展昭的头，“真的是傻孩子啊芒砀山离这儿远着呢，而且方向也不对，应该在那个方向……” 贺晚风说着, 往身后的方向一指…… 结果话没说完就彻底愣住了。 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变了，四周围不再是雨林了，而是处在了一片深山中，再回头……那几个祭祀的鬼婆也不见了, 身后就是林子，不远处有几座山峰，正是他们刚才看得到走不到的那几座。 殷候和夭长天都无语地看展昭——你这个场景变换为何如此生硬？ 展昭也搔了搔头——真的是猫爷我的梦境么？感觉不怎么受控制的感觉？猫爷是被夺舍了么？ 夭长天和殷候都观察贺晚风的表情，他俩知道这是展昭在做梦, 不过贺晚风应该不知道。 贺晚风仰起脸, 看了一下四周围，然后就有些嫌弃地问，“这是……某种幻术之类的么？” 殷候和夭长天都有些惊讶地看他，展昭和白玉堂也暗暗点头，贺晚风果然是聪明, 分明不会武功，面对这么奇怪的事情，却瞬间门搞明白了情况。 贺晚风揣着手回头看了看夭长天，问，“我死了么？” 夭长天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这是一百年后了。” 贺晚风惊讶，“一百年后……没理由我还活着啊，你怎么把我搞进来的？” 夭长天伸手一指展昭，示意——那只猫形团子搞的。 贺晚风好奇地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白玉堂，小声问夭长天，“这俩是什么品种的团子？会法术那种么？” 夭长天一撇嘴，抱着小白玉堂往旁边挪了一步——别闹，我家这只是正常的。 展昭想了想，觉得可以跟贺晚风解释一下，就大概说了下自己梦中组局的原理。 白玉堂就在一旁观察贺晚风，发现他接受度相当的高，很快就搞明白了现状。 贺晚风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我在鹰王朝游历的时候，听说过不少关于不死王族能永生的传说，感觉哪个都不太靠谱，但是现在想来，这就是一个很高级的永生方式啊！厉害厉害。” 白玉堂好奇问贺晚风，“那你听说过什么关于天羽族的传说没有？” “天羽？”贺晚风问，“就是相传住在云鸦城，长着翅膀的天羽族么？” 众人都“唰”地一下望向了贺晚风，两大两小异口同声问，“云鸦城？” …… 山庄里，霖夜火举个火球，瞅着地上的冰块。 赵普问他，“要不然去外面融？别一会儿把屋子点了。” 火凤觉得有道理，就搓了搓手，把火球弄灭了，然后跟赵普一起往外搬那块冰，这冰块方方正正滑不溜丢的，不怎么好下手。 霖夜火这边刚抬起来，赵普那边“哧溜”一下滑落了。 赵普那边抬起来，火凤这边“哧溜”一下。 公孙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到隔壁房间门“啪嗒”一声，又“啪嗒”一声，有点闹腾。 赵普和霖夜火推着冰块往外走，房里，陆天寒靠着床柱又犯上困了。 天尊把小四子连被子一起放到了床上。 团子不亏是只无忧无虑的小猪，睡得那叫一个瓷实，被赵普从隔壁一路扛过来，都不带醒的，翻了个身，搂住被子呼哧呼哧大睡特睡。 天尊戳了戳他，他就扭两下，但就是不醒。 老爷子就有点怀疑，问陆天寒，“团子是不是也进梦里了？” 问完发现没反应，砖头一看，陆天寒也睡得呼哧呼哧。 天尊望天，抱着胳膊心烦，心说怎么把团子弄醒呢…… 想到这里，突然灵机一动，凑到团子耳边，说，“吃饭啦。” 可团子没醒，陆天寒倒是醒了。 天尊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陆天寒“呵”了一声，吐槽，“你当叫殷候家猫崽吗？” 说完，又睡了。 天尊那个生气，合着你突然醒一下就为了吐这句槽么？ …… 门口，霖夜火和赵普好不容易把那块方方正正的冰搬到了院子里，火凤举着个火球点冰，结果当然是点不着。 赵普好奇看他，“你不是能烧了雪中镜么？” 火凤指着那块冰，“这是一整块冰啊！不是雪花，要不然弄点柴火搞个火堆？” 赵普觉得有理，就让影卫去柴房搞了点柴火来，架了个火堆。 火凤点上火，跟赵普一起揣着袖子看火烤冰块，冰块一点点融化，水滴在火堆上，刺啦刺啦地冒白气。 喝完了酒的邹良和塞肖一起回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有点莫名，两人走过来一脸不接地看火凤和赵普。 赵普还说呢，“陆老爷子冻的冰感觉比一般的冰要结实啊。” 霖夜火也点头表示赞同，“老爷子实诚人！” 塞肖看了一会儿，跑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拿了几根烤肠过来架在火堆上烤——顺便搞个宵夜。 另外三人都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火堆上的香肠滋滋冒油。 房间门里，公孙就听外边“刺啦刺啦”响，还一股烟熏香肠的味道，拽被子蒙头。 …… 陆天寒房里，天尊对着小四子念了无数“咒语”，但团子始终没醒，连胖了瘦了长高了都说了，一点用都没有。 天尊愁得直晃陆天寒，这时，屋外白影一闪，白龙王打着哈欠进来了，“你们在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吃烧烤么？” 天尊瞄了白龙王一眼，指着躺平的小四子——能把团子弄醒么？ 白龙王凑到床边，突然微微一笑，凑到小四子耳边小声说，“小游的烂桃花来了……” 天尊斜了白龙王一眼——谁烂桃花了？再说了，团子怎么可能…… 天尊正想把白龙王撵出去，突然，就见床上的小四子眯着眼睛半梦半醒地抬起头，嘴里嘀咕了一句，“尊尊的八卦么？” 白龙王对着天尊一挑眉，略得意地跑出去吃烧烤了。 小四子往前拱了拱，摸到了躺在他旁边的陆天寒，就扒着老爷子爬起来，双手趴在陆天寒身上，下巴靠在手上，努力睁眼中，“聊一会儿再睡……” 天尊摸了摸下巴，凑到小四子耳边说，“猫猫崽做梦玩儿去了，没带你！” 小四子大眼睛就一点一点睁开了，伴随着一个哈欠，团子终于醒了，坐在床上发呆。 天尊、观察着他，就见他愣了一会儿后，突然一噘嘴，问，“猫猫做梦去哪里玩了？为什么不带我？” 天尊立刻抱起他跑到外屋，指着躺平的夭长天说，“带老夭了！但没带我俩！” 小四子一抱胳膊，“为什么不带我俩？” “也带老鬼了！”天尊忙问小四子，“你有法子进去么？” 小四子一歪头，“进去？进猫猫的梦里么？” 天尊点头。 小四子刚想回答，不过注意力却被天尊身后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了，大眼睛一点点地睁圆了，好奇地问，“尊尊，你怎么长了对翅膀？” …… “云鸦城？” 白玉堂和殷候异口同声，展昭和夭长天则是看他俩——你俩跟天尊在一块儿那么久，没听他说过么？ 白玉堂和殷候一起摇头——关键是，他自己知不知道都是个问题吧！ “也没听妖王提起过……”殷候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时不时观察一下贺晚风。 毕竟以前打过不少交道，贺晚风跟银妖王有些地方还是有点像的，特别是忽悠人不眨眼这方面，他说的是真的么？ 白玉堂则是陷入了疑惑之中，展昭问他，“玉堂，天尊有翅膀么？” 白玉堂摇头，“没有啊……怎么可能！” “会不会藏起来了？”展昭寻思着，人再神也不至于长翅膀，会不会是纹身之类的啊？就接着问，“老爷子背上有纹身么？” 白玉堂哭笑不得——没有吧……也不是没一块儿泡过温泉，他师父身上连颗痣都没有，更别说纹身了。 为了确定一下，众人都看殷候。 殷候也挺无语，摆着手表示——不至于不至于，那老鬼再离谱也不至于长出翅膀来。 …… “哈？” 听小四子突然说自己长了翅膀，天尊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当然，身后什么都没有。 老爷子有些无语地戳了下团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小四子还仰着脸打量呢，显得那翅膀还不小。 天尊抱着团子晃了两下——醒醒啊你！ 小四子揉了揉眼睛，然后一歪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了呢……” 天尊搓了两把团子，就指了指夭长天，那意思——咱们聊点正经的！做梦啊！做梦！ “嗯……”团子摸着下巴分析了一下，“做梦的话，要睡着了才可以呀！尊尊你又没有睡着。” “睡着了没有用！”天尊不满，“展小猫不带我！” 小四子想了想，指了指床铺。 天尊就把他放在白鬼王旁边了。 小四子拍了拍枕头，选了个舒服点的角度，搂着白鬼王的胳膊，还给自己盖上了被子，睡了。 天尊在一旁等着，不一会儿，小团子又开始呼哧呼哧了。 天尊无语望天——这年头，还有靠谱的人没有了？！ 使用团子失败，天尊不爽地出门……就见院子里篝火烧得老旺了，赵普和霖夜火他们几个正烧烤呢，吃得那叫个香。 天尊走过去瞧了一眼，发现雪岭刀已经融出来了，就在一旁的石桌上摆着，这会儿表面已经糊了一层霜冻了。 天尊走过去拍了拍赵普，让他把新亭侯放到雪岭刀旁边。 赵普就照办了。 不过两把刀并排放在一起，却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天尊抓着雪岭刀的刀把，举起来，对着月亮的方向。 月光下，雪岭刀周身有一层幽兰色的浮光，看着有点像极北夏天常有的一种天象，就是挂在天穹上一串一串的幽蓝或者荧绿色的光束，极为壮美。 赵普他们也都仰着脸看被天尊高高举起的雪岭刀，觉得刀好漂亮啊，就是瘦了点。 “是轻了点……”天尊掂量着雪岭刀，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 房间门里。 小四子睡梦中就觉得有点晃眼，突然好亮，抬起头睁开眼，就见房顶上有一串一串的光柱洒下来。 晃了晃脑袋，小四子爬起来仔细一看，发现光柱是从里屋里蔓延出来的。 从夭长天床上爬了下来，小四子跟着光柱，仰着脸跑到了里屋。 进了门就愣住了……只见在房中的桌上，不知何时摆了一对白色的珊瑚。 这对珊瑚跟两棵白色的小树似的，特别高，矗立在蓝色的光束之中。 小四子就走到了桌边，仰着脸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这个感觉不是珊瑚啊，怎么那么像一对鹿角？ 736736鹿角 小四子扒着桌子仰着脸, 看着桌上那一对鹿角，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 夜晚星空下，蓝紫色的光柱蜿蜒至天边。 光柱之下，是起伏的冰川。 冰川中，若隐若现的蓝色巨大鲛人。 在最高的那一座冰川上, 站着个小孩儿。 小四子歪过头，端详那个小朋友……年纪可能跟自己差不多，穿着一身考究的白色，一头黑发在夜风中缓缓地飘动，样貌看着有些眼熟, 像谁呢…… 小四子回想了一下, 之前猫猫梦里团子团建的时候，他见过小时候的白白，跟这个小孩儿有点像呢，但是感觉又有点不一样。 “啊！” 小四子小手一拍——是小陆子小时候呢！ 小四子正盯着他看, 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冰川上，似乎有个东西在移动。 转脸望过去，就见在离陆天寒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白色的……鹿？ 小四子有点看不懂, 这动物说是鹿吧, 但是跟一般的大角鹿还不太一样，全身白色的长毛，看着有些像白熊。可说是白熊吧，又比一般的熊腿长，而且脑袋上还有一对大大的鹿角。 看到鹿角, 小四子又看向眼前的桌子，两厢一对比，竟然一模一样。 “咦？”小四子看看鹿角，看看冰川上的鹿，怎么看都是一样的角呢！ 而那只奇怪的白鹿，走到离陆天寒不远处的山坡上，仰着脸，望着山顶站着的小孩儿，没再往前走。 这时，画面缓缓消失了，再看，桌上的鹿角也不见了。 “啊！”小四子瞌睡都醒了，头顶的星空和光束也不见了，自己站在陆天寒的房里，前方是床铺。 小四子跑到床边，爬上去就伸小手推陆天寒，“小陆子！小陆子快醒醒！” “嗯？” 陆天寒睁开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四子。 “小陆子！鹿角！”小四子指着身后的桌子。 陆天寒疑惑地看了一眼桌子，“鹿角？” 可是桌上此时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桌面上，有一层窗外照进来的银色月光。 “鹿！”小四子伸着双手给陆天寒比划，“好大！好大一只白色的鹿……熊？鹿熊！” 陆天寒有些怜爱地看着激动得胡言乱语的小团子，伸手摸了摸头——你也被那白毛给整疯了么？ 说完，往铺里挪了挪，拍了拍旁边，那意思——躺下睡吧！再不睡天都快亮了。 “不是哦！”小四子不让陆天寒接着睡，“小陆子我看到你小时候了哦！” 陆天寒似乎稍稍提起了些兴趣，“我小时候？” “嗯哪！”小四子认真说，“看到你，还有一只鹿！” 陆天寒觉得倒是也不稀奇，冰原岛到处都是鹿，他小时候不夸张地说也是在鹿群里长大的。 “不是冰原岛的鹿！是白色的长得很像熊熊的鹿！” “嗯……”陆天寒想了想，点头，“冰原岛偶尔是会有白熊来着，不过挺少见的，那熊是挺大，而且脾气很不好，有点不好惹。” “那熊长角么？”小四子好奇。 陆天寒默默地瞧着小四子，“长角的那就不是熊了，那是鹿。” “但是鹿很像熊熊！”小四子坚持，还在自己头顶比划，“长着很大很大鹿角的白色熊熊。” 陆天寒让他逗乐了，摇摇头示意他睡吧，梦里啥都有。 小四子着急地在陆天寒身边滚来滚去。 陆天寒给他盖被子，边自己也闭眼准备接着睡。 可是躺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陆天寒睁开眼睛，说，“据说，西南雨林里，有一种神兽，可以连通冥界和人间。那动物全身长着白色的长毛，头上有一对鹿角，叫雪灵兽还是雪岭兽来着……” 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真的有长着鹿角的熊熊？” 陆天寒看了看小四子，“我也不知道，以前听雪心讲过，是雨林里的一个古老传说。她还说她小时候见过一只巨大的长毛白鹿，但是那只鹿没有鹿角。” “真的么？！”小四子睁大了眼睛，回头又看了一眼桌上。 陆天寒点头。 小四子就往陆天寒身上一靠，捧着下巴想心思。 陆天寒看了看靠在自己肚子上的小团子，突然问他，“你经常做梦么？” 小四子点点头。 “有什么技巧么？”陆天寒跟他打听，“比如说什么样的睡姿比较容易做梦？” 小四子挠了挠头，“这个……跟睡姿没什么关系吧……” “那跟饮食什么的有关系么？”陆天寒接着问。 小四子盯着陆天寒看了一会儿，歪头问，“小陆子，你不做梦么？” 陆天寒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冰鱼血统的问题，基本不会做梦……但是雪儿和玉堂又很正常。” 小四子往前凑了凑，问，“那小陆子你睡觉给我看看！” 陆天寒不解，“看睡觉？” “嗯！”小四子伸手指了指眼睛，“如果睡觉的时候，眼球会动，就表示在做梦哦！爹爹说，会睡觉的都会做梦的，无论是动物还是人，但是大部分的梦，都会被我们忘掉！” 陆天寒愣了愣，看小四子，“做了梦，然后忘掉了？” “嗯！”小四子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陆天寒的头，“小陆子应该也是做梦了的哦，只是醒了就不记得了而已，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喜欢睡觉的。” 陆天寒愣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温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小四子的脑袋。 一大一小正互相摸头，这时，就听到隔壁的房门一开。 小四子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只听一声熟悉的吼声传来，“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让我看看是哪个超过一百岁的在熬夜！竟然还吃烧烤？冷风里吃烧烤？不怕窜稀么！” 小四子和陆天寒隔着房门就听到外头一群人作鸟兽散的动静，还有影卫们往火堆上泼水的“刺啦”声。 一大一小摇头啊摇头……正义的制裁虽迟但到！ 这时，天尊拿着雪岭刀跑进来了。 把刀往桌上一放，天尊走过去抱起小四子，准备物归原主送去隔壁。 小四子却盯着桌上的雪岭刀，突然，“啊啊啊啊！” 天尊和陆天寒都盯着发出奇怪叫声的小团子。 小四子伸手指着雪岭刀的刀柄，“鹿角！是那个鹿角！” “鹿角？”天尊和陆天寒都不解，盯着雪岭刀看。 天尊把小四子放到了桌边的凳子上。 小四子探身看雪岭刀刀柄上的鹿角纹饰，一个劲点头，“一模一样呢！跟那只鹿熊的鹿角长得一模一样！” 天尊揣着手小声问陆天寒，“鹿熊是啥玩意儿？” 陆天寒伸手，抓起雪岭刀，问小四子，“你说刚才看到了鹿角？” “嗯！”小四子描述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还有桌上的鹿角。 “只有鹿角，没有那只鹿么？”天尊眨巴眨巴眼，倒是绕明白了，戳了戳陆天寒，“会不会是因为这把刀只有半把，所以刀灵不完整？一整只鹿跟着刀的另一部分在别处，这把雪岭刀的刀灵，只有一对鹿角？” 陆天寒摸着下巴，嘀咕，“那……我用了那么久也没见过鹿角啊。” 天尊伸手拍他头，“你傻啊，哪儿有一对鹿角到处跑的？那不是珊瑚成精了！” “那小四子怎么瞧见了？”陆天寒拿着雪岭刀端详，边问天尊，“刚才你拿刀干嘛了？” 天尊想了想，“就指着月亮啊。” 陆天寒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举起雪岭刀对着月亮，可举了一会儿……也没发生什么事。 “刚才好像还有蓝色的光……”天尊摸着下巴，觉得貌似有点不一样。 “我刚才也看到光了。”小四子也说。 “啊！”天尊一拍手，“刚才旁边还有个火堆……还有新亭侯在边上……” 陆天寒拿着刀就出门了，正好碰上被公孙指挥来回收团子的赵普。 陆天寒说借他的新亭侯用一用。 赵普瞅着陆老爷子表情还挺严肃，就去拿了新亭侯出来。 按照刚才的样子，将两把刀一起摆在桌上，陆天寒举起雪岭刀，对着月亮…… 月光洒下来，照在了雪岭刀身上……果然，刀身上出现了一层幽蓝色的光晕…… 陆天寒和小四子都抬头寻找鹿角，两人注意到，赵普正盯着天尊身后看。 陆天寒和小四子也都望向了天尊，两人都愣住了…… 天尊还以为那个什么鹿角在自己身后呢，就回头看了一眼。 可身后什么都没有，有些疑惑地回头，那三人正揉眼睛。 三人动作还挺同步，揉揉眼仔细看，然后又彼此瞧了瞧，似乎是确定一下——你俩瞧见没？ 然后三人都对着点头。 天尊无语，这仨打什么哑谜呢？ 三人看到了什么呢？天尊身后，有一对白色的翅膀，银白色的，一晃就没有了。 小四子刚才在房里就瞧见过，这会儿看得更清楚了，再加上之前看到了鹿角，可算是明白了！那是一对冰封的鹿角……鹿角是白色的，分叉之间结了白色的冰霜，所以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一对翅膀。 三人就把天尊给围上了，陆天寒伸手摸天尊后背，赵普抱着小四子围着天尊转。 天尊也看自己身后，“干嘛呢？” “奇怪啊！”陆天寒觉得莫名，那是结了冰的鹿角么？如果鹿角是雪岭刀的刀灵，为什么长天尊背上去了？ 陆天寒摸了两下就被天尊敲了记脑袋，捂着头不满地看天尊。 天尊也有点纳闷，自己这么晚不睡到底是为了干什么来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吱嘎~~”一声，公孙房间的门开了。 先生站在门口，幽幽地盯着院子里的几人——你们是不打算睡了是么？好啊！老人孩子一起熬通宵？ 赵普赶紧扛起小四子拿着新亭侯跑回房了。 陆天寒和天尊也跑了。 公孙“哼”一声，关上了房门，嘴里嘀嘀咕咕，“我就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呢，敢情是看珊瑚。” 赵普和小四子脚下一停，一起回头问公孙，“珊瑚？” 公孙打开门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然后就愣住了，摸着下巴，“咦？刚桌上不是摆着对珊瑚么？收走了么？” 赵普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那对鹿角，怎么神出鬼没的？ 737737花与海 殷候和夭长天, 抱着小展昭和小白玉堂，跟着贺晚风，一起进入了芒砀山。 白玉堂发现贺晚风认路也是一把好手, 除了方向感好，认识的花草多，还会看风水。 展昭坐在外公胳膊上都转晕了——这是哪儿啊？猫爷为什么在自己梦里都会迷路？ “好像就在这附近。”夭长天边说，边四外闻了闻, “刚才开始就一股糊味儿。” “不止，还有烤香肠的味道呢。”展昭嘀咕。 白玉堂瞧了瞧展昭，这荒山野林的，谁烤香肠…… “阿嚏……”白玉堂突然一扭脸，一个喷嚏, 然后伸手揉了揉鼻子, 怎么那么痒？ 殷候无奈地摇了摇头。 此时，庄园里，殷候房间的屋顶上，天尊蹲在白玉堂和展昭身边, 正用一根从夜冥尾巴上揪下来的鸟毛戳徒弟的鼻子。 老爷子折腾了一宿，差不多把全山庄的人都闹醒了，但还是没进去梦里，十分不爽。 …… 走了一段路, 众人来到了一座山洞前。 贺晚风指了指。 夭长天也点头, “嗯，就这儿了。” “这就是发现新亭侯的刀冢？”展昭问。 贺晚风看夭长天。 夭长天点点头。 这个微妙的时间差异显得非常有趣，贺晚风微微地笑了笑，嘴里嘀咕了一句，“原来非但没成功, 还翻车了啊。” 一旁，殷候和夭长天都“呵”了一声。 贺晚风“啧啧”两声，抱着胳膊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笑道，“不过照这个情况看，结果还是不错的，所以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展昭和白玉堂都瞧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贺晚风——还挺豁达的么。 殷候和夭长天都望天翻了个白眼——那是，心可大了，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城被围了他还请客吃饭呢。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啊点头，突然两人一起扭头，“阿嚏！” 夭长天和贺晚风都好奇地看着俩娃——怎么啦？伤风啦？ 只有殷候默默叹气——那老鬼为什么还不睡？ …… 房顶上，天尊拿着鸟毛左边戳两下右边戳两下，俩孩子都不醒。 老爷子气哼哼坐在屋顶，发现晚上风还挺大的，俩傻孩子就这么睡在露天了，不怕吹病么……没事可做的老爷子在屋顶上用冰又加盖了一层…… …… 夭长天在刀冢门口就瞧见了里头探头出来张望的大麒麟，新亭侯似乎已经等他们挺久了，甩着尾巴要给他们带路。 殷候忍不住问展昭，“为什么那么狗？” 展昭也不明白，竟然不像小五似的是只大猫，而是只大狗。 五爷倒是觉得没什么，管他猫狗，可爱就行了！ 贺晚风啧啧称奇，他虽然一直在探究器灵之类的传说，却也是头一回见。 进去之前，众人还挺紧张。 按照夭长天的说法，刀冢里面应该充满了瘴气，对白鬼王没作用，但对其他人是有的。 特别是贺晚风还不会武功，别进去毒死了…… 连夭长天都犹豫要不要进去，玉堂还小呢，这么进去不要紧么？ 殷候看了看展昭，毕竟这是在他梦里，他也不知道他外孙梦里怎么个情况，感觉稀里糊涂的。 展昭抱着胳膊想了想，觉得猫爷在梦里迷路也就算了，总不至于在梦里中毒吧？还有没有天理了？ “进去试试看吧。”五爷提议。 夭长天和殷候就抱着俩孩子走进了洞里，贺晚风跟在他们身后。 刚刚踏进洞口，忽然，眼前一个什么东西飘过。 众人都盯着那东西看，竟然是一条鱼…… 这鱼长得还挺可爱的，像个吹了气的球一样，方圆方圆的，周身黄色，还有黑色的斑点，撅个嘴，有点像河豚。 “呃……”展昭就是一愣，这鱼他认识！ 这话还得从头说起，他家小白堂因为不会水，所以从小到大他家里大人外加几个哥哥都不让他下水，当然了，让他下去也是往下沉。 白玉堂从小只能在海边等着几个哥哥从水里上来。 陷空岛的近海是有珊瑚礁的，海水清澈，海底五彩斑斓的珊瑚和各种奇形怪状的鱼虾，蒋平时常给他描述。 但听的总比不得看的，五爷一直很好奇很好奇，海底什么样子？为什么四个哥哥都那么喜欢泡在水里？水下真的有龙宫么？ 自从五爷有了鲛人之后，情况就不同了。 别看白玉堂不会水，但鲛人入水双足就会变鱼尾，而且还不用换气，在水里那可叫自如。 五爷一回到陷空岛，就让鲛鲛跟着他四哥下水，去看珊瑚礁了。 五爷对海底美景颇为着迷，他不止自己看，还拉着展昭一起看。 两人在陷空岛休假的时候，有不少时候都是在看海底。 海里各种各样的鱼，冰鱼也算是鱼吧，鲛鲛就吸引了很多奇奇怪怪的鱼虾。 展昭最喜欢那种形状跟桌布一样的大鱼，因为游起来就像只大蝙蝠，而且面相可怜巴巴的，仿佛是谁欺负它了似的。 还有就是这种泡泡鱼。 展昭指着眼前那条游来游去的鱼问白玉堂，“玉堂你看呀，这不是黄点点么！” 五爷也愣了，这不应该是个充满瘴气的刀冢么？怎么成了他陷空岛附近的海底珊瑚礁了？ 眼前水波荡漾的，各种漂亮的鱼群游过，四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珊瑚和礁石，远处还有鲸吟声，殷候走了几步，感觉脚上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条小八爪鱼搂着他小腿正蹭。 殷候直甩腿，边无语地看展昭——你这做的是什么情节的梦啊？做梦也不好这么乱来吧？ 展昭也挠头——所以这里是刀冢还是海底？那四周围是海水么？为什么鱼在空中游来游去而他们却还能喘气也能走路？ 新亭侯蹦蹦跶跶在前边，边跑边回头看众人。 白玉堂也叹了口气，这又是鱼又是狗的，猫儿究竟做了个什么梦？ 贺晚风此时充分相信了这是梦境，觉得也太神奇了，四处摸摸，还跟着刚才那条被殷候踹掉的八爪鱼往前走。 根据夭长天的回忆，刀冢的内部结构是对的，但原本的墓室墙壁变成了珊瑚礁，空中的瘴气也变成了海水……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这里应该是存放新亭侯的位置。”夭长天往前一指，前方却出现了一座宫殿。 这宫殿异常的开阔，一眼望去没有边际，只有一根根又高又粗的立柱。 “这宫殿在海底么？”贺晚风好奇是个什么建筑。 这时，白玉堂突然伸手指着前方，“猫儿！” 展昭抬起头，就见白玉堂指着的方向，有一根黑色的柱子，形状有些怪异，仔细一看……就见在那根柱子上，正盘着一条青色的龙。 “青冢鳞！”展昭刚喊出声，忽然，殷候和夭长天抱着他俩，同时拽着要去前面看龙的贺晚风后退了几步。 他们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坠落，一条条白色的气泡链从天而降，随后，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就见在海水中，一朵一朵白色的花绽放开来。 这花十分大，目测跟摆酒时候的圆桌面差不多。 而且也不是花瓣展开，而是旋转式地打开，感觉就像是转动起来的白色裙摆一样。 众人正努力分辨这些白色的花是什么东西的时候，忽然一股水流冲了过来。 水里瞬间像是起了漩涡一样，展昭他们就感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 “哇！” 天尊正给冰屋顶开窗户呢，忽然，身边展昭喊了一声，然后他和白玉堂同时坐了起来。 殷候和夭长天也同时醒了，两位老爷子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都摇头——觉得展昭睡前肯定喝酒了。 展昭和白玉堂缓了一会儿，也缓过来了，同时感觉眼前的景象有点奇怪。 他俩竟然身处一个水晶宫一样的冰房子里，头顶月光撒下来，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 展昭“啧”了一声，“猫爷竟然还没醒？梦开二度？” 白玉堂也觉得怎么还没醒么？ 两人正纳闷，头发就都被拽了一下。 “哎呀……” 两人一捂头，仰脸一看，就见天尊正一脸不爽地蹲在他俩身后。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展昭——猫儿，我师父怎么进来了？ 展昭也不解——对呀……我没叫天尊呀，我睡前也没喝酒啊，怎么回事？ “你俩去哪儿了？”天尊戳自家徒弟，“竟然带着老鬼和老夭，却不带为师？”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这会儿彻底清醒了，不是做梦，是真醒了……虽然两人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外面有座冰做的房子。 “说呀！”天尊一个劲戳白玉堂。 五爷想了想，“呃……去了西南雨林。” 天尊歪过头——去雨林？ 老爷子就有点嫌弃——雨林那么热……去干嘛？ “还去了芒砀山。”白玉堂接着说，“然后就去了海底……” 展昭在一旁点头，还好奇问天尊，“老爷子你知道海底有什么白色的花么？桌面那么大的那种？” 天尊一脸无语地盯着两人——你俩是不是还没醒？ 展昭和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都一起盯着天尊的腰带看……梦里那条盘柱子的龙的确是青冢鳞没错啊。 天尊看两人垂头丧气的，就问，“你俩是不是饿了？” 被天尊一提醒，两人还真有点饿了。 不过庄园里也没吃的，三人索性就出了庄子，上街上吃宵夜去了。 天尊揣着手别别扭扭的跟着两人一起走，虽然听梦境描述也不怎么有趣，但老爷子还是很在意，为什么不带着他。 白玉堂有些心软，看了看展昭——要不然告诉他吧？ 展昭倒是没所谓，他们不说也是怕天尊生气，不过现在看着老爷子还有点伤心。 “我们就想找鸿鸣问问青冢鳞的事情。”五爷嘀咕了一句。 天尊瞄着徒弟——找那条傻龙做什么？再说了，找青冢鳞为什么带老鬼？应该带我才对啊！ “不是想跟青冢鳞打听打听天羽族的事情么。”五爷无奈，正好老实交代。 天尊愣了愣，瞬间明白了，揣着手瞧一旁，不过心情明显就变好了。 展昭挑中了一家馄饨店，这家铺子郭天给他的那本册子上也写了，说是江南最好吃的一家馄饨铺，那一定要尝尝的啦！刚一指，身旁人影一晃，他外公出现了。 殷候刚才躺下睡了一会儿，听屋顶上嘻嘻索索，好像还说要去吃宵夜，莫名也觉得饿了，就开门撞开冰墙追来了。 展昭挽着他外公，五爷拉着自家师父的袖子，一起进了铺子。 别说，这会儿都过了午夜了，但铺子里还是人很多，好些过路的和慕名而来的。 展昭觉得这买卖这么好，想撬厨子估计有点困难。 上了二楼要了个雅座，展昭开始点馄饨。 天尊就给几人讲了讲他们刚才折腾出了半拉雪岭刀刀灵的事情。 白玉堂和展昭都听懵了。 “所以雪岭刀是有刀灵的么？”五爷其实也一直挺好奇，他外公的刀为什么没刀灵，敢情是一分为二啊。 殷候指着什锦馄饨说自己要这款，边忍不住吐槽，感觉醒着的查到的线索比梦里多，梦里乱七八糟的。 五爷还挺在意那对鹿角的，一直往他师父身背后看。 “说起雪岭刀。”殷候突然说，“天寒是不是不知道这把刀的来历？” 白玉堂看了看天尊，天尊疑惑，“不说是祖传的么？” 白玉堂也点头，“雪岭刀是陆家的传家宝来的，每一代冰原岛岛主都要继承这把刀的。” 天尊点头，他也这么听说的。 “这的确没错，但家传宝也有个来历呀。”殷候问白玉堂，“你外公跟你说过家传宝是哪儿来的没有啊？” 这下倒是给白玉堂整不会了，他还真没听他外公提起过。 “你怎么知道的？”天尊好奇看殷候，老爷子发现大家都有好多秘密瞒着他……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殷候瞪了天尊一眼，那意思，谁瞒着你了。 “之前不是有一回，你跟天寒去魔宫找我，我正好去冰原岛找你俩，结果走岔了么。”殷候说，“那次我本来想立刻就返回魔宫了，不过伯父说既然来都来了就住两天，那我也不好推辞只好住了几天。” “伯父……”白玉堂问，“我外曾祖？” 殷候点头，还问呢，“你应该没见过吧？” 白玉堂摇头，他只见过祠堂里的画像，长得老帅了，就是感觉有点严肃。” “你太姥爷比你外公冰鱼得多，不过他不是鹰王朝的冰鱼，是属于冰鱼的流落民间款，所以相对还好一些。”殷候说，“老爷子虽然冷冰冰的吧，但还是挺疼天寒的，对我跟老鬼也挺不错。” 天尊点头，表示人不错的，所以他临终交代我俩照顾天寒，我俩就把孩子一直带在身边了。 殷候回忆着，“我在冰原岛住的那几天，陆伯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跟我说了这把传家宝刀的来历。” 738738身份 馄饨来了。 殷候说起多年前, 白玉堂的外曾祖，告诉他的关于雪岭刀的来历。 “伯父说，这把传家宝雪岭刀, 是取自鱼腹的。” “渔腹？”展昭问，“就是杀鱼的时候从与肚子里找到的？” 白玉堂和天尊就有点嫌弃——枉费长得那么仙啊，来历竟然这么腥气！瞬间不香了！ 展昭则是好奇，“什么鱼啊？” 殷候笑了笑, “冰鱼。” 白玉堂和天尊都瞧着殷候——所以是鱼腹还是人腹？ 师徒俩就对着开脑洞——那刀还挺长的啊……怎么塞进去的？ “咳咳。”殷候咳嗽一声，顺便瞪了天尊一眼，“瞎想什么呢，是条冰鱼！” 白玉堂和天尊都看着殷候——听着没什么差别啊。 这时，馄饨来了。 展昭拽白玉堂过来跟自己一起吃馄饨, 别跟着天尊逗外公。 “是冰冻的鱼的意思？”五爷觉得还是腥气。 展昭则是觉得馄饨超级好吃, 对得起江南第一的名号！ 殷候和天尊瞅着展昭闷头吃馄饨，就也捞了个尝尝，咂么咂么嘴，两位老爷子觉得是不赖, 就也吃了起来。 五爷拿着个调羹无奈地看着专心吃馄饨的三人——冰鱼呢？后续呢？别光顾着吃啊喂！ “鲛人不是在主人死后会跃入海中，然后跟着洋流飘去极北，最后冰封在极北的冰川里么。”殷候拿过桌上的辣椒面罐子，往碗里加了点辣, 边接着说, “那冰川堆积了上千年，到了今天这个规模，意思就是，极北冰原岛其实类似于一个冰鱼冢” 天尊和展昭一起抬头问，“不是鲛人冢么？” “所以究竟是鲛人还是冰鱼？”五爷看了看正坐展昭肩膀上的鲛鲛——感觉还是有区别的。 天尊捞起一个馄饨闻了闻, 发现馅儿里有香菇，就放殷候碗里了。 白玉堂好奇地看着他师父的举动，说起来——猫儿的嗅觉更像他师父…… “所以是飘去极北的一个鲛人里带着那把刀么？”展昭替自家外公总结了一下。 殷候想了想，“陆伯父觉得就是这么被带进冰川的，然后某一天，冰川突然塌掉了一部分，露出来了一块鱼尾形的冰块，在鱼尾的前端，肚子那个位置，就冻着这把雪岭刀。” 众人了然——难怪说是藏在鱼腹之内……瞬间感觉又不腥气了，还是很仙。 展昭瞧瞧白玉堂，像是问——你听说过这段么？ 五爷摇了摇头，觉得还挺神奇，“其实漂去极北的鲛人也不多，起码我长那么大一次都没碰到过，大多是很久以前飘去的。极北的冰川也都是海上冰川，四面没有山，也就是说，这些冰不是山上下来的，所以冰川里通常很干净，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山上下来？”展昭听着离奇，“冰川还会跑么？” “会移动的，极北附近的岛屿有那种山地冰川，时不时的还能在里面发现些很久以前冰封进去的动物或者死人。但是冰原岛上的冰川都没有这些个……” “鲛人要怎么飘到北边去？”展昭一直很好奇这个过程，内力是会散的呀。 “只有冰鱼的内力可以。”天尊给解释了一下，“因为冰鱼的鲛人都是极寒内力，所以下水就冻上了，越往北漂，冰块越大，也就是说，漂到冰原岛附近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一块里面封存着鲛人的浮冰了。” “哦……”展昭明白了，“那雪岭刀应该是鲛人刚下水就被冻在里头了的？” “应该是吧，陆伯父说他也是听父辈说的。”殷候见展昭吃完馄饨开始点烧麦，就指了指什锦烧麦，边看了看天尊。 天尊点点头，跟殷候分一份吃。 白玉堂托着下巴分析各种可能性，如果雪岭刀真的是一把不完整的刀，会不会曾经是某个冰鱼族的佩刀，然后在海上遇到了船难之类的，那冰鱼族死了，而鲛人带着一部分雪岭刀漂到了极北。至于另外半把刀……传说中找到雪岭刀的冰块只有一条鱼尾，那是不是意味着鲛人也一分为二了？但雪岭兽是西南神兽，外婆还见过，跟新亭侯有什么关系呢？还有那些白色的花……海里应该没有这种花啊…… 五爷走神的功夫，伙计把烧麦端上来了。 天尊夹起一个闻了闻，觉得没有香菇就放心准备吃，结果展昭摇头啊摇头，“有芹菜。” 天尊立刻“咦”了一声，把烧麦放殷候碗里了。 殷候有些无语地摇头，嘴里嘀咕“挑食的老鬼”…… 刚准备吃，展昭对着他夹着的烧麦也摇了摇头，“里头有笋丁儿……” 殷候默默把烧麦放天尊碗里了，天尊白了他一眼——你才挑食。 两人夹起自己碗里的烧麦吃，边吃边点头，示意展昭——这家可以，改天挖厨子墙角试试！ 展昭觉得够呛能挖过来，没准得出动小四子。 夹了一个烧麦到发呆的白玉堂嘴边，“玉堂，啊~~” 五爷本能地张嘴，被塞了个烧麦在嘴里。 天尊提醒两人，“有鹿角那八成有一只鹿啊，团子刚才瞧见鹿了！会不会另外半把刀就在附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倒是未曾设想过的道路，这么巧梦里瞧见了陷空岛附近的珊瑚礁，别是就在海里吧！ “等天亮，让鲛鲛下水瞧瞧。”展昭提议。 白玉堂点头觉得可行。 天尊和殷候继续吐槽，离天亮也没多久了…… 吃饱了的四人都有点困了，回了庄园，躺下就睡着了。 这次倒是睡得挺瓷实，展昭也没再做奇奇怪怪的梦。 …… 次日清晨，众人在“嘭嘭嘭”的凿冰声中醒来，就听外头银妖王嚷嚷，“这谁干的？小游、天寒还是小白堂？！” 影卫们拿了冰镐，正敲冰墙，老爷子们住的宅子外头套了老大一座冰宅，隔了一夜也没融完，晶莹剔透的冰墙就这么挡在路当中。 白龙王大清早兴冲冲出门，结果“哐”一声撞到冰墙，脑袋上撞出个包。 老爷子一大早骂骂咧咧，众人也听不太清楚，就听到，“嘤嘤嘤小游！嘤嘤嘤小游！” 火凤也起床了，揣着手仰着脸欣赏院子里的冰雕，觉得老爷子不止会拆房，盖房也有点东西！竟然还开了扇窗户！ 隔壁房门一开，小四子精神奕奕地背着小荷包跑出来了，火凤瞄了一眼，就过去逗团子，问他穿了新衣服要去哪儿？ 小四子说一会儿要跟小良子他们上街去。 火凤左右瞧了瞧，萧良他们应该练功还没回来，“上街去干嘛？买东西么？” 左右无事，火凤估摸着展昭他们昨晚捡了个大案子，今天所有人都要忙。邹良要跟赵普一起去水军军寨，让他帮带塞肖，那干脆孩子和狗一起带吧！ “小良子要带着骨宝去做刀鞘。”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拿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白白给推荐的这个做皮具的铺子。” 火凤一挑眉，觉得还挺有意思，“就你们几个小孩儿去啊？谁带着呀？” “一会儿问问，今天爹爹他们肯定没有空……”小四子话没说完，就一抬头。 这时，头顶一阵熟悉的“噗啦噗啦”声传来，幺幺带着小龙宝从天而降，落地带起的风打着旋，霖夜火被自己飞起的红发拍了一脸。 外头一阵闹哄哄，不一会儿，小五和银雪带着三只小老虎也跑进来了，哑巴也跟了进来，摇着尾巴直扑火凤。 “哑巴！”霖夜火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大狗，边撸边往门口看，感觉来了好多人。 展昭和白玉堂的房门也开了，白玉堂急匆匆跑出来，“应该是大哥他们来了。” 展昭今天换了身官袍，撩着衣摆防止小老虎们咬。 几只小老虎这段时间正长牙呢，估计是遗传了小五，老盯着他的衣摆。一会儿展昭要带着卢大哥他们去衙门认领昨晚找到的尸体，可不能穿着下摆稀碎的官袍去临安府衙门，那多给开封府丢脸啊。 果然，卢方带着陷空岛几位当家的都来了，身后还跟来了袁家人。 陆岛主脸色严肃，看到白玉堂才稍微有了点笑模样。 韩彰和徐庆在后头直给白玉堂使眼色，待会儿认尸如果真是袁奶奶，那当年出海就有问题，非得找商会那群组织祭祀的讨个说法不可！ 人群最后，包大人也来了。 展昭倒是吃了一惊，原本以为大人休假，没想到也被惊动了。 奇怪的是，包大人不止自己来了，还带来了包夫人和花夫人。 包大人进门之后，找展昭说了一下。 原来，昨晚五爷送去陷空岛的信上，不止写了发现袁家女巫尸体的事情，还画了一张箭头的图案。 今早卢大爷是在吃早饭的时候看的信，那幅画正好被花夫人瞧见了。 花夫人盯着画看了良久，说她好像见过箭头上的渡鸦和叠字图案。 展昭陪花夫人聊了几句。 花夫人的记忆非常的零散，但说到她曾经看到过海里绽放的百花的时候，展昭就愣了。 白玉堂跟小四子借了纸笔，花了一下那种螺旋式打开的百花，问花夫人是不是这种。 花夫人看了一眼就点头——没错！ 这时，妖王做完早饭回来了。 白福带来了白府的丫鬟和小厮，有了人帮忙，妖王做饭也快了很多。 正好孩子们练完功跑了回来，太学几个小才子也都起了，跑过来一起吃饭。 包延和庞煜陪着包夫人和花夫人，林霄和谢炎他们几个见两位夫人在，也都规规矩矩垂着头坐在一旁。 众人坐下吃早饭，展昭帮花夫人算了算，按照时间来说，夫人被太师救下的时间，似乎与当年海难发生的时间差不多，她又会巫女的祷歌，又见过渡鸦还看到过白色的花。 “夫人会不会是当年海难的幸存者？”白玉堂也有同样的猜测。 众人都抬头看花夫人。 花夫人也皱着眉，伸手，挠了挠头。 花夫人挠头的姿势还挺特别，用中指和无名指并在一块儿按脑门，食指和小拇指都翘着。 她正回忆呢，就听到“当”的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林霄手里调羹掉碗里了，睁大了眼睛盯着花夫人看。 太学这小哥几个，平日见包夫人的机会相对多一些，见太师家几位夫人的机会就比较少。 这一路虽然一起坐船来的，但两位夫人都在女眷的船上，大家也没多少碰面的机会。 林霄还真没仔细瞧过花夫人，也没说过话。 刚才进门，他瞧见个花夫人的背影，又听到她说话，微妙地，就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直到刚才看到她伸手挠头的那个动作，林霄彻底傻了了，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谢炎见他瞪大了眼睛瞧花夫人，就拽拽他衣袖。 结果林霄回过神，对着花夫人大喊了起来，“姐姐！” 众人一愣。 庞煜直拽他——差辈儿了，我小妈你哪儿能叫姐…… 花夫人也惊讶地看着林霄，别说——莫名的，是好像有点眼熟。 “姐！”林霄老激动了，“是我啊！我是林霄！” 众人都顾不上吃饭了，拿着筷子调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白玉堂来杭州府就是来吃陈家的豆腐饭的，听林霄这么一说，也惊讶，“莫非……花夫人是，当年海难里失踪的陈家大小姐？” 庞煜他们都问林霄确定么？会不会认错人，那会儿你还小吧。 林霄一个劲摇头，他越看越笃定，还问花夫人手腕子上是不是有几个米粒大小的烫伤疤。那是小时候他第一次在陈家过年，当时他整天愁眉苦脸的，姐姐为了哄他开心就带着他去放烟花，结果把自个儿给烫伤了。 花夫人愣了一会儿，撩起袖子一翻手腕子。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花夫人的手腕上，有几个米粒大小的伤疤。 林霄眼圈就红了，吧嗒吧嗒掉眼泪边哭边说，“太好啦……干爹得多开心啊……老天有眼！” 谢炎他们都给他拍拍背，好事来的，别哭别哭。 包大人有些好奇地问展昭，“陈大小姐的话，她爹是……” “应该是陈梓贵吧。”展昭看看白玉堂。 五爷点头，没错。 包大人摸着胡须感慨——那胖子竟然当了老陈的女婿？老陈知道了不得去我开封府报案啊！ 739739圈圈 吃个早饭的功夫, 陈家失散十多年的闺女被找了回来，竟然就是花夫人。 众人惊喜之余，觉得谜团又增加了。 这么说来, 花夫人很有可能是当年海难的唯一幸存者，那怎么就被太师给捡走了呢？ 众人都盯着花夫人看。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他俩算是这么多人里比较早认识花夫人的，对太师的这位小夫人, 第一印象就是——功夫好！ 虽然太师家几位夫人都比较低调，但关于花夫人的传言还是挺多的，比较普遍的一种说法是——花夫人原本是某杀手组织的，被派来暗杀太师，结果却被爱上太师了。 展昭和白玉堂头一回听到这传言的时候, 觉得是太师瞎编的的可能性比较大。 包大人也吐槽说那胖子尽瞎吹给自己贴金, 仿佛他多英俊潇洒似的……姑娘能看上他可能只是因为人家眼神不好！ 不过花夫人的确内力很高武功很好，所以展昭和白玉堂也猜测她可能是江湖出身。 之前几次有人入侵太师府，包括武试变盐的那次，展昭和白玉堂都见过花夫人出手, 也不太看得懂她功夫的出处，因此觉得她来历更神秘了，没准真是什么杀手组织出来的高手。 可现在一听，花夫人海难之前是大学士陈梓贵的小闺女, 也就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千金小姐, 那她这一身功夫是哪儿来的呢？ 庞煜也盯着自家小妈发呆。 他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小妈时的场景呢，跟大多数孩子从小活泼可爱不同，庞煜小时候人厌狗嫌的。某天他爹突然带回来个漂亮姐姐，让他跟他姐姐一起叫小妈，庞煜一如既往嘴贱两句, 结果被这漂亮小妈提溜起来打了一顿屁股。 所谓不打不相识吧，庞煜不止单方面挨打，在他被别人欺负的时候这小妈还会帮他揍别人，因此相见恨晚。 庞家姐弟俩跟花夫人都很亲，可具体说她的来历吧，他俩也不知道，就听说受过伤，什么都不记得了。 庞煜直挠头，觉得这下子辈分乱了呀，本来跟林霄是哥俩，这下林霄跟他爹成哥俩了，自个儿小了一辈，那以后岂不是要管林霄叫舅舅？ 小侯爷一歪头——那我要叫舅舅我姐姐也要叫舅舅，换言之，皇上也要叫舅舅？林霄以后管我爹叫姐夫？ 跟庞煜忙着算辈分不同，一旁林霄也在挠头。 刚才一下子太开心了，喜极而泣，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就想着怎么告诉他干爹…… 一想到他干爹，林霄突然觉得情况不妙。 他爹这些年心心念念惦着闺女尸骨未寒，如今大活人回来了，那肯定得高兴疯，可姐姐还失着忆呢，而且得告诉他干爹姐姐的近况…… 陈大学士为人正派还有点古板。 另外吧，老陈很专情，夫人过世之后都没续弦更别说纳妾了，平日他也没少吐槽朝中大员三妻四妾，要怎么告诉他宝贝闺女给太师当了小妾，还是九姨太…… 林霄想着想着觉得挠头都不够了得捂脸……他干爹知道了不得昏过去？要不然先通知哥哥嫂嫂想想对策？ 其他人则是有些担心地看着还一脸茫然的花夫人。 赵普问公孙，花夫人的失忆能不能治好。 说到这事儿公孙也难得地没辙了，他之前早就检查过了，花夫人头部的确有外伤。 外伤造成的失忆能不能恢复谁也说不准，不过花夫人对一些跟她记忆有关的东西有熟悉感，并且能被唤醒一部分，比如说会唱巫祭的祷歌呀、回忆起一些落水时候的片段呀，那没准经过一些刺激，她的记忆能恢复。 吃完早饭，展昭大致捋了捋，发现手头一堆事情要办。 首先当然是棺材铺的案子，赭影刚才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说棺材铺灭门的案子已经传开了，临安府上下闹得人心惶惶的，正巧最近海魅作祟，大家都觉得是凶兆。 展昭和公孙都要去衙门，几位老爷子对小良子做刀鞘更感兴趣，但是孩子们又很八卦，想看花夫人认亲。 另外五爷还想去珊瑚礁那边瞧瞧…… 一通商量之后，决定先到临安府衙门，林霄去给陈梓贵带话，就说包大人在临安府了。 陈梓贵跟包大人交情不错，请他去衙门，到时候在那儿认亲，林霄跟自家兄长先交代一下，好做做准备。 当然了，花夫人自己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众人都询问她的意见，要不要认亲。 花夫人那一身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江湖气让她的性格相当的爽快，当然要认啊，见着亲爹没准能想起点什么。 准备了一番，众人出门，赶赴衙门。 此时，临安府衙门里也挺热闹，衙役们将棺材铺里的尸体连同棺材一起搬进了仵作房，房里都放不下，一直排到门口。 请了巫馆的人来认尸，棺材铺几乎就是被灭门了，昨天与医馆比试的所有“巫女”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一下，医馆成了最大嫌疑犯。 展昭他们去衙门的一路上，听到各种闲言闲语，有说是医馆的人报复，也有人传没准是遇上海魅了……毕竟这些都是假巫女，人家海魅可是真邪祟！ 一路上，霖夜火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整个临安府的人都在盼着——这海魅啥时候能驱逐干净啊？开封府的人带着大巫去衙门啊！是不是要抓鬼了？ 众人来到衙门，秦知府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还来和不少人，商会的几位管事也在。 当年应该海难失踪的巫女却被埋在了巫馆的地底下，这怎么说商会也是需要担责的。 卢大哥带着袁家的亲属，黑着张脸进来，商会一群老头都往门口挪……还没走出门就让韩彰徐庆给堵上了，二爷三爷狠狠瞪了那群老头一眼，待会儿认完尸再跟你们计较！ 几个老头只好往回挪，躲着陷空岛几位爷的视线，结果撞到个人，回头一看，一张极俊美的脸正盯着他们瞧呢 。 几个老头忙赔笑，“喔呦，五爷有阵子没见了啊……” 白玉堂看着几人，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跟陷空岛相熟的人都知道，五爷不笑还好，笑得越好看越要命。 几个老头就觉得脖颈子嗖嗖冒凉气。 白玉堂心说，今天都不用等陷空岛收拾你们，一会儿陈家就认亲来了，搞得人家骨肉分离都是因为你们，到时候事情一传开，所有当年失踪巫女的家人都得找你们来拼命！ 袁婆婆的两个儿子跟公孙一起进去认的尸，袁家兄弟俩看到尸体后就开始哭，三具尸体，正是袁婆婆和她的两个女儿。 卢大爷黑着张脸出来，问商会几个老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的也不久，就十年前的事，眼前这几个老头，主管商会几十年了，当年的事情他们没有不参与的。 几个老头摇头摆手直喊冤枉，说当年组织祭祀的是巫馆的馆长和商会的会长，他们就只是负责些边边角角。 展昭不太熟悉临安府商会的情况，不过沿海一带贸易发达，商会势力不小。 “现在商会的会长是谁？”霖夜火也打听。 火凤觉得很奇怪，沿海这一带陷空岛生意做得最大，商会会长竟然不是卢大哥么？ 三爷和二爷都撇了撇嘴，要是大哥管商会，那群人还怎么贪钱呀？就这还天天找陷空岛的麻烦呢。 蒋平小声跟展昭和霖夜火解释了一下，“大岛、大门派、大商户，按理都不能左右商会。当年成立商会为的就是保护小门派、小岛和小商户的利益，大家组织起来，跟大户谈买卖的时候不会吃亏。” 赵普觉得跟国与国之间仿佛差不多，小国联合起来结成联盟抗衡大国，不过么，好的想法未必那么容易实施……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操作起来可不容易，尤其是内斗相当的厉害。”蒋平摇头叹气，“人多是非就多，谁还没点儿私心呢，商会内部拉帮结派可严重了。而且啊，说是不让大户介入，但小势力会攀附大势力的，里头遍布各种眼线。到最后就发展成，一部分大户控制商会，打着保护小商户的名头来同行倾轧。” 赵普忍不住笑了笑，果然天底下没有新鲜事，都是这么个套路。 公孙瞧了瞧几个被围上的老头，问蒋平，“那现在商会的会长是谁呀？在这里头么？” 蒋平摇了摇头，“这几个说的也没错，他们都是些边角料，推他们来就是背锅的，商会现在真正说了算的人是钱二。” “钱二？”展昭眨巴眨巴眼睛，“钱二烧麦？ 郭天给他的那张临安必吃榜上有“钱二烧麦”，不过展昭这几天沿路都没瞧见过店面，还以为是藏在犄角旮旯里的私房菜呢。 蒋平和徐庆都让展昭逗笑了。 “天底下要都是馋猫，那估计烧麦铺掌柜的就能当上商会会长了。”二哥逗展昭，“钱家是开钱庄的。” “哦……”展昭点点头，他在临安府这几天的确看见过不少钱家钱庄，觉得这姓氏还是挺适合开钱庄的。” “钱庄是钱大开的。”徐庆说，“钱家三兄弟，钱大开钱庄，钱三跑船的，附近有个水寨，也造船。钱二是倒卖木材的，一部分提供给他三弟造船，一部分就卖去白事街做棺材。” 展昭觉着，这也不算小买卖了啊…… 不过说完被几个哥哥笑了，说他钱家全部家业拼起来也才多少啊，在临安府就只算小买卖，更别说跟海上那些大岛比实力了。 展昭和公孙幽幽地看了看几位岛主，一旁五爷和小四子还跟着点头呢，相比起来的确是小买卖…… 公孙戳了儿子一下——唉，你个大买卖团子不是要跟小良子去做刀鞘么？怎么还在衙门呆着呀。 小四子扭呀扭地表示——不着急，看完花姨姨认亲再走。 说到认亲，临安府偏院里这会儿哭声一片，就仵作房所在那个屋子。 展昭估摸着是那些巫馆死去假巫女的亲属来认尸了，不知道有没有亲属能提供些线索，比如说这些人最近跟什么人结怨之类的。 秦知府说都已经安排衙役们去问了，让展昭先别露面，看看情况再说。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询问死者家属，本来就是他们查案时重要的一环，为什么秦知府好像有点避讳？ 赵普和霖夜火也看出问题了，就问白玉堂是不是里头有门道？ 五爷点了点头，对几人一偏头，示意——过去看看。 众人跟着白玉堂来到偏院附近，望了一眼门口。 就见院子里好多哭的人，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家属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要说一身白披麻戴孝倒是也能理解，但是这些人都穿着一身黑，衣服上有一些白色的图案，像是水杯底部湿了，放在桌上拿走后留下的那一圈水痕似的。 火凤一撇嘴，“咦，跟溅了一圈鸟屎似的。” 众人默默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那么会形容？是有什么切身体验么？ 火凤白了几人一眼。 展昭问白玉堂，“玉堂，那些什么人啊？” 这时，天尊和殷候突然凑近插了一嘴，“哦，这些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寻海夜人’的后代啊？” 展昭他们都有些惊讶，一起问，“竟然真的有啊！” 公孙听得一头雾水，边搓儿子的胖脸蛋，边问赵普，“什么巡海野人？” “是夜人。”赵普说，“我也只在东南海防相关的一些文献里看到过记载。这一带不是海盗很多么，之前水军与海盗之间爆发过几次大战，死了很多人，尸体都在海上漂着，收尸都来不及。” 公孙一听就皱眉，“尸体泡在海里久了会产生疫病，沿海的鱼虾吃了尸体，人再捞上鱼虾吃，容易得病，搞不好还会造成瘟疫。” “夜人就是将这些尸体捞上来，然后集中到某个无人岛上焚烧的，因为基本都是夜间行动，这些人也是一身黑衣，所以被称为巡海夜人。他们身上那些白色圆形的图案，都是用一种特殊的白色粉末画上去的，到了晚上就会发光。” 公孙听了，觉得这不是做好事的人么，怎么神神秘秘的？ 霖夜火虽然远在西域，但显然也有所了解，“他们跟巡山木人、巡沙石人一起，被称为半鬼。” 公孙点了点头，很会起名字的样子，所以呢？不就是一帮收尸人么？做好事的啊，为什么遮遮掩掩的？ 展昭说，“虽然没有具体排过名次，但江湖上有四处因高手如云而形成的凶险之地最为有名，天山百花谷、魔宫、圣殿山……” 这才三个，公孙好奇，“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就是半鬼门。”天尊和殷候都朝门内望了一眼，“我跟老鬼都是头一次见到活的半鬼门人……” 身后，白龙王和陆天寒则是吐槽…… “百花谷、魔宫和圣殿山分明都是无辜的！” “就是，那俩打酱油的不在的时候一点都不凶险！” “现在最凶险的地方明明是开封府！” 几个老头瞄了酱油组一眼——恶霸当道、明灯高悬，大凶大险！ 天尊和殷候回头瞪——你们几个是想被凶一下是不是？ 展昭也挺不满，拽拽白玉堂——玉堂你看他们！说恶霸组还要捎带上我！ 五爷拉着展昭往一旁挪开几步，到了他舅公旁边。 夭长天打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往偏院里头瞧，微微皱着眉，似乎在想心思。 老爷子本来也没什么兴趣，这趟主要是陪徒孙来做刀套的……不过么…… 白鬼王伸手，戳了戳白玉堂，低声说，“有点像。” “什么像？”白玉堂看自家舅公。 “那些衣服上的圈圈。”白鬼王说着，指了指天尊腰间的青冢鳞。 740740认亲 不知不觉中, 案子进入了一个众人未知的领域——半鬼。 展昭觉得要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取名字还是很重要的，比如说半鬼听着就很厉害, 叫半人，那感觉就差了点意思……可仔细想想的话，半鬼和半人，貌似也没多大区别。 听传闻, 这个半鬼门貌似是很厉害，毕竟跟天山百花谷、魔宫圣殿山都能齐名，但很明显，在别院里哭的那些家属，并不是什么高手。 当然也说得通, 魔宫也有好些家属是不会武功的, 圣殿山也有功夫一般的小和尚，这世上唯一的绝对大凶之地，貌似只有天山百花谷。 众人此时有很多疑问，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就见包延庞煜跑进来了，边进来边对门口使眼色。 紧跟着他俩，跑进来了两个中年人，进门就跟包大人见礼。 包拯还认识, 是陈梓贵的两位公子, 也就是…… 陈家两位公子进门，一眼就盯上花夫人了。 刚才林霄跑回家找他俩说，他俩还不信，进门一看，两兄弟都愣住了。 毕竟血脉至亲, 而且妹妹比他们小好些岁，两兄弟从小捧着妹妹长大，一眼，他俩就认出来了。 “小妹……”陈家大哥看着比二哥眼窝浅，那眼泪就控不住了。 陈家二公子强忍住情绪缓了缓，跑过去花夫人身边左瞧右瞧。 亲妹子么，哪儿有颗痣哪儿有个疤当哥哥的自然清楚。 陈二公子瞅了一眼花夫人脑门左上方，发现在头发下藏着一条浅浅的疤痕，就一个劲拽他大哥，“真的是小妹！没错啊大哥！这是刚满月时你没抱稳，砸地上了摔出来的疤！你记得不？咱俩当时都被爹爹揍了！” 陈大公子这会儿脸都湿了，一个劲点头。 众人也都有些无语，花夫人失忆没准不是因为海难…… 花夫人看着两位突然出现的兄长，也呆住了。 要说她记不记得吧，真记不清，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的时候就跟看到林霄一样，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花夫人一句“大哥二哥”脱口而出。 两兄弟哪儿受得了这个啊，搂住妹子放声大哭。 “啊！我可怜的妹子啊！” “听说你掉河里失忆了？！” “还叫坏人抓去当了压寨夫人！” “天煞的啊！” “包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我妹子！从小就是全家人的心肝宝贝！” “捧在手里都怕摔了！” 众人都忍不住吐槽——这不是刚满月就摔了么…… 包大人疑惑地看了看包延和庞煜——你们，怎么跟他们说的啊？ 庞煜直摸脖颈子，包延也挠头——刚就委婉地说了一下，是兄弟俩脑补的吧…… 众人在一旁摇头啊摇头，都替太师捏把汗。 秦大人还挺感动，在一旁抹眼泪，表示找回来了就好啊！终于一家团聚了。 正说着呢，外边谢炎跑进来了。 林霄陪着陈梓贵都走到衙门门口了，还没跟老头说呢，谢炎先来看看两位哥哥认亲认得怎么样了。 结果进来一看这场面，兄弟俩正边哭边指天发誓要活剐了山大王呢。 谢炎一脸懵，对着众人摆手——哎呀，陈夫子来了！不说找两兄弟来帮忙的么，他俩这什么情况？ 老爷子们摸着下巴，觉得认亲意外的精彩啊。 很快，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陈梓贵进门就一眼瞧见包大人了。 一方面包大人先迎出去了，另一方面，大人永远都是那么“显眼”，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哎呀，相爷，许久不见了风采依旧啊。”陈梓贵笑着跟包大人打招呼。 包大人以前在太学念书的时候，陈大学士还给他上过课，因此上前就施礼叫夫子。 陈梓贵看包拯，就跟太学夫子们看包延差不多，那是得意门生啊，开心得不得了。 老陈这几天其实心情不怎么样，本身陈家就在办丧事，虽说跟姑妈有嫌隙吧，但那也是亲姑妈，而且又想起闺女了，就觉得生无可恋，整天唉声叹气的。 林霄回了临安府，时不时来陪陪他，他心情稍微好一些，今天听说包相来了，就也出来走走。 不过进了衙门之后，老爷子觉得微妙的，有点不太对劲……这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呀？而且所有人都看着他。 “爹。” 这时，陈家二公子过来了，跟林霄一起扶着他爹。 陈梓贵挺纳闷，虽说他年纪大了吧，但也不是走不动，至于兄弟俩来扶着么？ 陈大公子也过来了。 老爷子疑惑地盯着眼睛肿肿的儿子——你眼睛怎么啦？ “爹……呜……” 陈大公子一开口，还没说出句话自己就开始哭。 陈二和林霄都无语地看着没用的大哥。 林霄对二哥示意——二哥你说！ 二哥一张嘴也没忍住哭，开封众人那个急啊，这两兄弟急死人了！ 陈梓贵也被兄弟俩的反应吓了一跳，看了看林霄。 “夫子。” 好在，包大人帮着说了。 “有件事情告诉你。”包大人边说，边示意了一下后边。 包夫人就挽着花夫人过来了。 花夫人往前走，双眼盯着前方的陈梓贵，就觉得鼻子直发酸，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情绪就往上涌。 老陈盯着前面款款走来的一位少妇，伸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老眼昏花，还是这几天想女儿想得太严重了，怎么出幻觉…… “夫子。”包大人看情况差不多了，就低声跟老陈说，“当年的海难，有幸存者。” 陈夫子心中一动，盯着前方走近的女子——幸存者？ 两边两个儿子哭得更厉害了。 林霄边拽他俩，边小声跟陈夫子说，“干爹，姐姐还活着呢！” 众人就见老陈嘴一点点张大，嗓子里似乎是要发出什么声音，但张着嘴半天，只发出一声干哑的，“啊……” 花夫人走到切近，突然跪下抱住老陈的腿，大哭，“爹爹！” 跟刚才叫大哥二哥带点犹豫不同，花夫人明显是认得老陈，这声爹爹，就像小四子平日叫公孙，跟叫叔叔姨姨是完全不一样的。 “黎儿啊！”陈老爷子干嚎了良久，终于叫出了声，搂着闺女放声痛哭。 花夫人的本名叫陈悬黎，“悬黎”就是夜明珠，意思很直白，掌上明珠。 陈家两兄弟也搂着哭，隔壁院子里的死者家属也在哭，衙门里一时间哭声一片。 围观好些人也跟着哭，尤其庞煜，替小妈开心，好想告诉爹爹姐姐和家里的八个娘亲。 包延无奈对着他摇摇头——还是等过几天再告诉陈老夫子吧。 庞煜吸了吸鼻子——我不能也上去叫声外公么？这是我九外公！ 包延他们都扶额，庞煜一叉腰——怎么啦？我庞家哪儿不好啦？！他老陈家现在是皇亲！皇亲国戚！ 赵普揣着手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也低了一辈？” 公孙点头，还给他算了算，“老陈算你侄儿岳父的岳父，你跟林霄同辈儿！” 九王爷“啧”了一声——关系好乱。 秦大人给准备了一间房，包大人和包夫人陪着陈家人一起去歇会儿，那么多年没见了，坐下慢慢聊。 众人瞧着也觉得神奇，老陈刚才进来的时候神情暗淡，但这会儿虽然眼睛都肿了，但人瞬间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好多岁，眼睛都有生气了，连腿脚都利索了。 花夫人扶着他爹往房里走，边走边回头瞧瞧庞煜，似乎是问他——怎么不来认外公呀？ 庞煜眨巴眨巴眼睛，刚才他还理直气壮的，这会儿莫名就有些气短……这可怎么跟老陈说呢？ 正这时，四周围的院墙上突然有了些响动。 赵普抬头一看，几个影卫落到了院墙上，清一色都是女的。 院子外面也来了几个大内高手，王爷心中就一动，对同样有些担心的公孙说，“说客来了。” 公孙微微一愣，“说客？” 赵普问他，“这种热闹要是在开封府，谁会第一个凑上来跟老陈认亲戚？” 公孙想了想，哭笑不得，“皇上？” 赵普笑着点点头。 公孙觉得如果皇上来认亲那的确是好说一些，但这不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么。 赵普胳膊一碰他，小声说，“哥哥没在妹妹在啊，赵家祖传的爱凑热闹。” 话音刚落，就见外面有位公公进来传话，“公主驾到。” 秦知府赶紧整了整衣冠，出去迎接。 众人彼此瞧了瞧，都想起来了——对了，这趟赵兰也跟来了！太学才女们也一艘船一起来的陷空岛，只不过赵兰被看得比较紧，毕竟是金枝玉叶，进出还是要注意。 包大人也觉得，好主意啊，就看了看夫人。 包夫人微微一笑，来之前，庞妃请她进宫喝茶的时候，特地提过一嘴，若是遇到关于她小妈的事情不好解决，可以让公主出面。 庞妃心还是细，她小妈这趟下江南查身世，没准能寻到亲人。这万一真找到了，那家里人肯定会有想法的，别怀疑是他爹趁人之危拐了她小妈。 赵兰和庞妃特别亲，有好些家里的事情庞妃都会私底下跟她说。 太师虽然看着妻妾成群，平日到处吹牛自己多有女人缘，偶尔还喝个飞醋耍个花枪，但都是演的。明眼人都看得懂，真正有子嗣，跟太师一间屋住一张床睡的，只有正室，就是呼延大奶奶。 别看太师现在有权有势，女儿贵为皇妃，但年轻那会儿发家也都靠媳妇儿。 呼延大奶奶那个性格，为什么会同意太师纳那么多妾？而且妻妾之间关系还那么好？ 庞妃隐晦地跟赵兰说过，她的那一群小妈，其实更像是在太师府接受庇护的。 他爹纳那么多妾，最开始有不少是为了她这个闺女纳回来的。 呼延大奶奶武将出身，庞妃要是跟亲娘学，那不得每天拿赵祯当石墩子那么抡呀？就算赵祯喜欢，满朝文武都得背后说她是非，本身就她算平民出身，想进后宫难如登天。她那一身琴棋书画的本事，再挑剔的皇亲都说不出不好的仪容风度，事实上都是几个小妈教的。 太师与小妾们的关系类似于各取所需，互惠互利，这么多年默契相处下来，彼此更像是家里人，相互之间非常地信任，夫人们接受太师的庇护同时也是太师的后盾，那是铁板一块！ 夫人们在太师府是来去自由的，就好比说花夫人。当太师的小妾时是花夫人，不想当了完全可以回家做回陈小姐，太师都是有办法搞定的，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亲自让包大人带来江南查身世了。 另外吧，庞妃也替自家爹爹讲了几句好话，人不可貌相，他爹知情识趣又聪明能干，不是传闻中那样的！ 赵兰风风火火跑进衙门，她其实早来了，刚在附近喝茶，让戈青来看看认亲的情况。 戈青看完后跟她一说，赵兰就觉得该自己出马了。 赵兰进门也没有声张，由戈青护着进了偏院，花夫人挽着爹爹，拽上了庞煜，一起去偏院了。 戈青带着大内侍卫将院门口一守，对展昭他们点点头，示意——这边就交给公主吧。 包大人也放心了，老庞这官司估计是不用吃了…… 这边认亲是结束了，但花夫人只是查到了身世，她当年遭遇的海难还扑朔迷离着呢，尤其院子里还停着袁家三口棺材。 另外，棺材铺地下是四口棺材，除了三个袁家人之外，还有一具是个很年轻的巫女。 刚才袁家人认过了，没人认得此人是谁。 在场众人都把商会几个老头给盯上了。 老头们仗着胆子看了半天，也认不出那姑娘是谁。 霖夜火倒是提供了一些思路，火凤最近不研究巫女的穿着打扮么，对于衣服款式他最在行了。 拿出那本随身的册子翻了翻，火凤递给展昭看，“看那个年轻巫女穿的衣服，她是负责召唤的主祭。” “召唤？” 展昭有些不解，“巫祭不是为了驱邪的么？她召唤什么？福报么？” 火凤揣着手冷笑了一声，将那本册子翻过来一页，就见上面大致记录了几位主祭的分工。 负责召唤的主祭，是只有特殊情况下才会随其他巫女一起祭祀的。而有她们参加的巫祭，根本就不是为了求风调雨顺，也不是为了驱除邪祟，她们的出现通常只有一个目的——招魂！ 741741雾与雨 花夫人认亲成功, 再加上赵祯让找的“爱象”也找到了，基本这次南下的任务完成了一大半了。 剩下的和以往一样，就是查案子了。 眼下两桩命案, 棺材铺一波，棺材铺地下埋着的一波。 这两个案子还有点关联在，棺材铺地底下埋着的尸体，那最有可能的凶嫌就是棺材铺的人。 这棺材铺, 昨晚展昭和白玉堂进去的时候，就觉得看着不太像棺材铺，原本应该是一趟挺好的宅子。 这就涉及到，这宅子是半道儿买的还是一直都属于棺材铺了……如果是半道买的，那没准命案就跟这几个假巫女无关。 展昭和公孙各种着急, 就想去询问一下棺材铺死者的家属, 要不然来个店铺的熟人也行啊，好问问这铺子的来历。 但那些个什么巡海夜人似乎身份挺特殊，秦大人处理起来非常的谨慎，找了几个相熟的衙役去问了。 展昭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等。 其他人看完认亲, 都心满意足各忙各的去的。 天尊和殷候转身就跑了…… 早些时候来临安府，酱油组貌似就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但是半道耽搁了，这会儿估计是办事去了。 孩子们要去订刀鞘, 根据五爷给的地址, 找那皮匠去了。 夭长天、陆天寒和白龙王对刀鞘更感兴趣，就跟着孩子们走了。 霖夜火也对刀鞘兴趣一般般，不过塞肖跟着去了，火凤要帮邹良看着哥哥，所以就也跟去了。 衙门里就剩下了展昭、白玉堂、公孙、赵普, 以及留着看热闹的银妖王。 展昭和公孙等得有点不耐烦，就盯上商会几个老头了。 展昭把人堵墙角了，问他们知不知道谭家棺材铺的来历。 几个老头吱吱呜呜，公孙直对展昭使眼色——魔王眼呢？睁开来！ 白玉堂有点好奇他师父干嘛去了，就想问问妖王。 不过妖王和赵普显然更八卦赵兰要怎么说服老陈女婿是太师这件事，就都跑去听墙角了。 白玉堂无奈地看着扒着门缝偷听的妖王和赵普，摇头——这帮人真是……偷听有什么意思？ 妖王就见一个蓝洼洼的团子从窗户缝钻进了屋里，回头看了看白玉堂。 五爷背着手在院中站着，鲛鲛已经蹦跶进屋里，一屁股坐在了花夫人和赵兰当间儿。 白玉堂听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 其实从天尊身上，五爷就看懂了一个道理，人一辈子，总会有一个最大的执念。 只要这个执念解除了，那一切都不叫事儿了。 所有人都担心老陈纠结女婿的事情，可进屋坐下到现在，老陈连一句女婿是谁都没问，就拉着女儿细看。 闺女过得好不好，做爹娘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老陈一看闺女的手，发现手心有茧，再看看闺女的精气神，就猜到应该是练武了，而且还练的不错，肯定吃苦了，有点儿心疼。但再看看闺女的样貌、神情、他稍微放心了些，这看着不像是受了什么大委屈。 花夫人记忆恢复了没有呢？还真恢复了一点！ 就在看到老陈的一刹那，她记起了小时候，她爹教她写字画画，两个哥哥陪她放风筝……一些零碎的，日常生活中的片段不断地被记起来。她甚至回忆起了她姑奶奶教她巫祭的祷歌，还有一些舞蹈。 一下子记起来太多，很多画面在眼前闪现，搞得花夫人就有点懵。 “黎儿？”陈梓贵见闺女似乎有些走神，就问她是不是累了？ 花夫人忙摇头，她爹这句“黎儿”听得她浑身舒坦。 花夫人就跟他爹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这几年的经理，简单点概括就是坠海后大难不死，被一位大人物给救了。因为自己失忆了，也无处可去，所以暂居在那位大人家中，身份是他的九姨太…… 陈家两位哥哥对视了一眼，敢情刚才听林霄一通说，他俩脑补过度了啊…… “九姨太……”陈梓贵看了看闺女，又看了看公主，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最后看了看一旁陪坐一句话都不说的包大人和包夫人。 老陈突然笑了，问闺女，“太师？” 白玉堂听到这儿吃了一惊，窗外的九王爷和妖王也有些意外——哎呦，老陈有点厉害！ 老陈看了看包拯。 包大人和夫人都笑眯眯瞧着他，夫妻俩吃了这一路瓜了，还挺开心。 公主“咳咳”一声，准备替太师讲点儿好话。 庞煜双手摆在腿上，正襟危坐都不敢动。 陈夫子想了想，对闺女说，“若是你没丢，就是某天突然跟爹爹说当了太师的小妾，那爹爹非去衙门捶鸣冤鼓不可。” 包大人点头啊点头——其实现在也可以来敲的，本府可以揍那胖子一顿板子。 老陈叹了口气，“但是你好好地回来了，说实话，爹爹什么都不在意了……” 陈家两位哥哥都在一旁点头——对！ 包大人继续觉得那胖子走运啊，一顿打逃掉了…… 庞煜也挺高兴，跃跃欲试——那我能叫外公了么？是叫小外公还是九外公还是文豪外公？ 赵兰也抱着胳膊点头——我皇兄，可算摊上一门靠谱亲戚了！ …… 鲛鲛听得差不多了，白玉堂就让他回来了。 妖王瞧着一团蓝影子飞出窗户，就回头看。 赵普也觉得老庞看起来目前安全，不过没准老陈会去一趟开封，到时候真碰面，以太师的性格是肯定要贱兮兮上前叫岳父的。那……到时候会不会被打还真不好说，莫名有点期待…… 赵普和妖王回到院子里。 就见上方两只金色的魔王眼睁着，展昭正“拷问”商会几个老头呢。 公孙揣着手跑过来问赵普怎么样。 赵普说目前挺顺利，而且花夫人似乎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公孙觉得是个好苗头，如果花夫人能完全恢复记忆的话，那海难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就真相大白了。 展昭那边貌似也问得差不多了，魔王眼眯上了，看着还挺不满。 众人就估摸着他也没问出太多来。 果然，展昭面带嫌弃地嘟嘟囔囔，“这帮老头一个个都老没正经的，魔王眼要是能过滤掉那些辣眼睛的内容就好了…… “瞧见什么有用的没有？”公孙好奇问。 “还真有一件。”展昭说，“那棺材铺不是巫馆么？之前我就好奇，为什么棺材铺成了巫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巫馆成了棺材铺。这棺材铺在海难之前，一直就是巫馆，是陈家姑奶奶教徒弟和巫女们开会的地方。” 白玉堂觉得这倒是说得通了，难怪里头亭台楼阁的显得那么精巧。 “这原本也是陈家的资产，就是属于陈奶奶的，后来据说是宅子不风水不好，就盘出去了，谭家索性在这里开了棺材铺。” “哦……” 众人算绕清楚这里头的关系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又是一座便宜卖的凶宅么？”妖王还逗白玉堂，“你看，你便宜买的凶宅里有黄金，人家便宜买的凶宅里有尸体。” 展昭和公孙也点头——这就是所谓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妖王不说，五爷都差点忘了别院里还有一墙黄金呢……而且吧，白玉堂总觉得妖王说这句玩笑的时候，似乎故意说得很大声……这个，不是应该悄悄说么？ 妖王话音刚落，对着门站的展昭和赵普就抬头。 白玉堂和公孙则是回头…… 就见这么“凑巧”，有几个人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是临安府的几位捕快，展昭都认识。 后面三个展昭倒是头一回见。 三人里为首一位身材十分的高大，样貌有些阴郁，一头黑发里面有一缕灰色。 这个发型跟修罗王蓝弁有点像，不过展昭自然是魔宫爷爷最棒棒！修罗王更帅！ 这位不止面色阴沉气质阴郁，年纪看着也不小了，虽然面相上至多四十出头，但是内力很高。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老一少。 老的这位看着真老，脸皮都皱巴巴的了，也不知道闭着眼还是睁着眼，但是感觉内力不低。 另一位年轻的看着也就二十多，长得还挺顺眼…… 展昭正给相面呢，那年轻人走进来突然就笑了。 众人顺着他目光望过去，就见他对着白玉堂在笑呢，还点了点头，似乎是打招呼。 五爷也略点了点头，显然是认识的。 赵普和公孙外加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银妖王都看展昭。 展昭默默把“长得还挺顺眼”这个评价先去掉！准备观察一下再说！ “展大人。” 这时，周捕快过来给展昭介绍，为首那位老者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先一躬身，十分恭敬地给银妖王行了个礼，“妖王许久不见了，风采依旧。” 众人都一愣，唰地一声回头看妖王——你竟然认识？这“许久”不见岂不是百年没见？ 妖王似乎也有些意外，摸着下巴端详眼前人，似乎没认出来。 “在下客莫杰。” “啊……”妖王似乎是想起来了，“你是客辉的后人吧？” 那人点头，“家父客辉，我小时候随父在军营待过一阵子，见过妖王。” 众人都好奇看妖王——客辉又是谁呀？ 妖王跟展昭说，“客辉是你外公手下的大将呀，很厉害的……” 展昭眨巴眨巴眼睛，赵普也眨巴眨巴眼睛——大将？ 客莫杰转脸对着展昭一礼，身后一老一少也同时行礼，“少主。” 这下倒是把展昭给整不会了。 妖王还乐，说客辉也是这样子面无表情不苟言笑来的，以前小游老逗他。 客莫杰给众人介绍身后的一老一少，老的那个是他侄儿客凡。 展昭他们都有点哭笑不得，这侄儿看着能当叔叔的爷爷…… 白玉堂显然也认识客凡，给展昭介绍，“雾岛岛主。” 展昭记得，之前白玉堂给他介绍过沿海的一些岛屿，其中雾岛和雨岛是一座双生岛，两座岛屿涨潮时分开退潮时连上，而且岛屿规模很大。 当时展昭问能不能上去玩？五爷却摇摇头，说是有主的岛，而且岛主不好客。 展昭就摸下巴，那……管我叫少主的话，我能上岛去玩么？ 年轻那个没等客莫杰开口，就自我介绍说，“我叫客齐，少主管我叫客三就行了。” 客莫杰也点头，告诉展昭，“他是我玄孙，臣下有五个子女，十七个孙辈，六个玄孙，他在玄孙里排行老三。” 一旁赵普有那么一点点尴尬，心说还好皇上没跟来啊…… 公孙也瞧得热闹，人家摆明只认殷候一位主上！ “刚才有点事情处理，来晚了一些，主上走了么？”客莫杰四外看了看，发现殷候不在似乎是有点失望。 “他跟小游去春园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 ——春园是个什么地方？ 客莫杰那张阴沉的脸上，稍微有了些笑容，“让少主费心了。” 展昭一肚子疑问，看白玉堂。 五爷也摇头，其实他也不清楚，他还是头一回见客莫杰，认识客齐是因为他是雾岛的，平时各大岛屿有什么活动碰到，偶然认识的。雾岛和雨岛一直都比较低调，不过出来办事的人都还挺正常的，而且武功也不错……没想到跟殷候有这种渊源。 展昭就有点糊涂了，周捕快是去聊的巡海夜人……那，这巡海夜人是他外公老部下的后人么？嗯？那为什么他外公也没见过巡海夜人？ 客莫杰似乎知道展昭在疑惑什么，就说，“内人是巡海夜人之后，我岛上的确是收留了一些巡海夜人的后代，不过这些年也无战事，所以半鬼门差不多都断代了……我也是刚收到消息，说半鬼门在临安府有一族人被灭门了，又听说少主在这里查案，所以带着人来看看。” 展昭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把关系理明白了，就问，“那……你们知道关于巫馆和当年海难的事情么？” 客莫杰说，“大概知道点，但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少主想问哪方面？” 展昭试探着问，“我问你们都能说么？” 客莫杰一本正经地点头，“少主尽管吩咐。” 展昭就有些好奇地打听，“春园是什么地方呀？” 客莫杰微微笑了笑，“要主上让说我才能说。” 展昭摸了摸脖子——这个称呼还挺别扭。 “那你们怎么不住魔宫呀？”展昭一直以为当年跟着他外公的人差不多都去魔宫了…… 客莫杰盯着展昭看了一会儿，开口说，“叫宫主的才会住魔宫，叫主上的，都不住魔宫。” 赵普也默默伸手摸了摸脖子——好家伙…… 742742狗宅 临安府的街头, 白龙王拿着白玉堂给小四子写的地址，正沿着街找巷子呢。 老爷子别看平日吐槽天尊一把好手，换成自个儿也不怎么认路, 刚才拐错两条巷子了。 沈元辰和唐落梅一人一边，正帮他找路，不过俩孩子也不怎么靠谱，经常被路边有意思的小铺给吸引, 带着白龙王就走偏了。 方天悦在后头拽着自家师父和俩小孩儿，防止走丢。 小良子和小四子手拉手走在后边，帮方天悦抓“漏网之鱼”，顺便找找附近有没有展昭那本杭州必吃小册子上的店铺。 霖夜火跟在孩子们后头，看着头顶夜冥的塞肖。 塞肖和夜冥大概昨晚被天尊折腾那一通, 都没睡好, 一人一鸟边走边打哈欠，不过倒是挺消停的，路上没丢也没闯祸。 哑巴慢悠悠跟在小四子身边，时不时贴着他往一旁推一推, 避开路上的坑洼。 夭长天和陆天寒走在最后，两人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什么。 火凤听着似乎是在聊跟殷候有关的话题，时不时能听到“春园”“鹰王朝”之类的字眼。 火凤就有一点点好奇，但是也不好明着听, 就尽量走慢些…… 正听着呢, 突然耳边“扑啦啦”一阵。 火凤被自己的红头发拍了一脸，边巴拉头发边扭头看，就见是夜冥。 夜冥不知道为什么飞到他肩膀上了，霖夜火挺纳闷，抬头想问问塞肖怎么回事, 可抬头这么一看……塞肖不见了。 火凤眨了眨眼，迅速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了！这么大只人形狗没了！ 霖夜火张大了嘴，“人呢？！” 前边的孩子们和后边的老爷子们都瞧过来，也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塞肖呢？ 众人下意识地朝地上看，是不是掉坑里了？刚刚明明还在呢，怎么无声无息就没了呀？！ 这时，哑巴晃着尾巴跑到了一条小巷子前，回头看看霖夜火。 火凤跟了过去，往巷子里瞧了瞧，问哑巴，“他进去这里了？” 哑巴嗓子眼呜呜了几声，带着火凤就往巷子里跑进去了。 众人都跟着进了小巷。 方天悦拽着他师父最后跟上，进巷子前，看到巷子口不太显眼的墙壁上方，刻着三个小人形态的图案。 方天悦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手里的那张地址。 刚才他们沿着这条街一路找“三人巷”，一直找不到，难不成就是这里？ 根据地址上写，那个做皮匠的师父就住在三人巷的尽头最后一间的“狗宅”里 “狗宅？” 这条巷子十分窄，而且一直拐弯看不到尽头。 小方也有些无语，哪儿有把买卖铺子开在这种深巷里的？跟怕人上门似的。 一路走啊走，终于看见巷子尽头的墙了，果然，有一扇小门，也没有牌匾，就在门口挂了个小招子，上面没有字，只画了一个狗头…… 小四子他们都想了想，一起回头去看方天悦手里那张地址。 小方也挺震惊——果然是狗宅！ 哑巴跑到那间小院门口就停了下来，蹲下看火凤。 夜冥也从霖夜火肩膀上飞了起来，落到了院墙上，站着抖抖毛。 火凤看着那扇破破烂烂，铁的地方都锈了，木头的地方都长毛了的破门，不怎么想去敲。 夭长天仰着脸看着招子上面的狗头画像，眉头就皱起来了，“该不会……” 正这时，里头一阵狗叫声传来，还有一阵桌翻椅倒的动静，以及一个老头的喊声，“救命啊！欺师灭祖啦！” 火凤提起小良子就把门给撞开了。 萧良蹭了一身的青苔，那个气，心说你不想推门你踹一脚不行么…… 刚撞开门冲进院子里，小良子就被糊了一脸鸡毛……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塞肖手里抓了根笤帚，正追打一个白胡子胖老头。 那老头拿了个木盆挡着头，围着小院里的石桌跑来跑去，身边还有一群狗。 后边进来的一群人都看傻眼了，不太清楚眼前这个是什么情况。 霖夜火想去拦住塞肖，怎么跑民宅来揍个老头，万一搞出人命怎么办…… 不过火凤刚迈出一步，就被后头白龙王和陆天寒给抓住了。 白鬼王脸上那个嫌弃，揣着手站在门口半只脚在里头半只脚在外头，看着不怎么想进去。 那老头边躲边跑，没提防被个花盆绊了一下，一轱辘摔倒了小四子脚边。 小四子低头瞧，那老头抬头瞧，这时，后头塞肖举着笤帚到了。 老头一翻身站起来，捧起团子挡在眼前。 塞肖举着扫把刚到跟前就让一群小孩儿给围住了。 小四子回头看了看身后顶着个盆的老头儿，发现不认识。 众人都问塞肖，“这谁啊？” 塞肖还没说话，那老头先回答了，“我是他师父！” “师你个头！”塞肖不认，“还钱！” 火凤疑惑地看看两人。 小四子也好奇瞧老头——还钱？ 那老头把团子扛肩膀上了，小四子帮他举着盆。 “有些人。”那老头边从兜里摸出几个橘子来分给孩子们，边嘀咕，“哼！竟然欺师灭祖，养大了就不认人了，所以说呀！撵不走的狗喂不熟的狼！” 老头叽叽咕咕直埋怨，屁股就叫人踹了一脚。 “哎呀！” 老头一个趔趄，小四子就从他肩膀上掉下来了，还好萧良手快，接了个正着。 “谁踹我……”老头回头话还没说完，就瞧见踢他的是陆天寒。 “喔呦……”老头揉揉屁股，瞧见了陆天寒和白龙王，显然是认识的，不过也没给太好脸色，“哼”了一声，“我这院子里魔宫的人不准进来！” 白龙王一脸的嫌弃，“谁想来啊！” 陆天寒也挺不满——谁是魔宫的了？ 胖老头这会儿又瞧见白鬼王了，脸色更不好看了，撇嘴，“干嘛？你们这些祸害主上的乱臣贼子来我的狗宫干嘛？” “狗宫……”孩子们默默看了一眼院子，发现的确是养了几只狗。 “什么狗宫？”霖夜火问两位老爷子，“认识的啊？” 陆天寒和白龙王似乎也不怎么好回答，就对火凤摆摆手表示说来话长，又问塞肖，“你俩怎么认识的？” 塞肖说起来就一肚子气，他本来挺好在狼群里待着，某天碰到个路过的老头，功夫还不错，说要收他当徒弟教他功夫。 塞肖还挺高兴，就拜了师。结果那老头把他带回去了就忽悠他帮忙干活，什么都不教他，倒是三天两头有些怪老头到这老头家喝酒，觉得他天赋不错就教他点功夫。 有一天，这老头留下一张纸条，写着，“徒儿为师逃走了！帮师父还酒钱别忘了！”就不见了。 随后就一堆债主上门讨酒钱，塞肖要不各处打零工给他还酒钱，要不就是跟上门讨债的债主打架，那些债主还大多都是些狠人。 塞肖好不容易把酒债给他这个挂名“师父”还清了，结果没多久又有债主上门，说老头在别地儿欠了一屁股债，让找徒弟讨债来。 塞肖一路还债一路打听老头在哪儿，找到他朋友家，老头早跑了，朋友拿出一堆借据，塞肖只好留在人家家里干活还债，时不时还有别的债主来讨钱。 好在老头的朋友和债主貌似功夫都不错，有的没的的，都教塞肖几招。 从十二到二十，塞肖少年时期就这么在打工还债、跟债主打架、到老头的朋友家找老头，学点功夫，继续跟人打架，继续还债，继续找老头……无限循环中渡过。 而且塞肖本身也不怎么认路，走走还容易把自己给弄丢了，只好跑进林子里找野狼野狗问路。 直到现在，塞肖的债还没还完呢，不过债主们都找不到他了，他也再没找到那老头…… 刚才在巷子口，一阵风过，塞肖就闻到了一阵熟悉的狗毛味道，还有酒味！顺着味儿他就找来了，到院门口一翻&墙进来，就瞧见了坐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喝酒的“师父”，那可不得抄起笤帚打一顿么，这个坑了他老多钱的大冤种师父…… 众人听完，都无语地看着面不改色的胖老头——原来是个骗吃骗喝的…… “对了！”那老头突然跑去桌子底下找了找，找出来一个小木盒，递给塞肖。 塞肖疑惑地接过来，小良子帮他拿着笤帚，塞肖打开盒子一看，里头满满一盒借据…… 小良子默默把笤帚又递给了塞肖。 塞肖一扬手就把盒子给扔了，接过笤帚继续揍老头。 这回孩子们也不去拦塞肖了，都去帮他堵老头，老头被按瓷实了一通捶，院子里漫天飞的都是狗毛和借据。 老头被打了嘴上还不老实，对着白龙王他们嚷嚷，“魔宫的都滚出去！不要来狗宫！没错！你们魔宫就是不如我的狗宫！” 话没说完了，白龙王也上去一通踩。 霖夜火觉得场面有点混乱，退后几步，问站在门口瞧热闹的夭长天，“老爷子，这老头谁啊？” 夭长天说，“狗头军师。” “哈？”火凤没听懂。 “他绰号就是狗头军师，以前殷候的部下，很会养狗。” 霖夜火有点不明白了，“殷候的部下为什么骂魔宫啊？关系不好么？” “呵。”夭长天有些无语地看了看火凤，“你当魔宫里那些是殷候的全部部下啊？那里头一小半都没有……” 霖夜火歪过头看着夭长天——那另外的那些呢？ 夭长天笑问霖夜火，“你觉得崔雁承魔障么？” “呃……”火凤似乎领会了，“那，殷候原来的部下里，也有崔雁承那样执著的？” “比崔雁承魔障的多的多……雁承事实上也可以不听我话的，一切决定在他自己。”夭长天揣着手摇了摇头，“但鹰王朝的余部对不死王族是本能听命的，简单点说，殷候让他们别干嘛，他们再魔障也会乖乖听话的，但心里多少也有点怨气。” 陆天寒也退后了几步，“所以这帮人跟魔宫不共戴天的啦！总觉得魔宫的人拐跑了他们主上……不过有一点倒是跟魔宫的人一样。” “什么呀？”火凤好奇。 “怕天尊。”陆天寒和夭长天异口同声。 火凤点头感慨——果然，老爷子就是天降正义！无论遇到什么，只要一句“小游来了”，就是血脉压制！ …… 衙门里。 客莫杰和展昭说了一下他大致知道的关于当年船难的事情。 根据客莫杰描述，当年船难发生的时间段，海上并无风浪，所以因为风浪发生沉船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时发生了一次小型的地震，有一根天羽柱塌了…… “天什么柱？” 白玉堂和展昭一下子就精神了。 “天羽柱。”客莫杰还给解释了一下，“是藏在海上云筑里的一种巨大的白色蜡柱。” “前几天貌似也塌了一根。”客莫杰说，“天羽柱坍塌的时候，许多小岛会有震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公孙也问赵普，“前几天塌的那根，就是小良子找到遗骨刀的那根柱子吧？” 赵普点头——应该是。 “那种柱子是干什么用的？”银妖王打听。 “那不清楚，传言还不少，有说是去云鸦城的天梯，也有说是云鸦城的柱脚，还有说是盘龙用的……反正谁都没见过那柱子的顶部。” “是蜡柱的话，应该很容易弄断吧？”赵普记得当时小良子内力就融化了一根。 “这个蜡很坚固，因为很粗，用刀砍不断，放火烧的话，在海里难度也很高……而且想找到这柱子本身就很困难。都藏在云筑当中，就是海上的旋涡装□□，行船的时候肉眼是看不到的，只有凑巧闯进了云筑，非常靠近才会看见。”客莫杰说，“我雾岛上也有一根。” “那里头也有刀么？”展昭好奇打听，“我能去岛上逛逛么？” 客莫杰看了看展昭，一扭头，“少主不能去。” 众人一惊，展昭也捂胸口——你都叫人家少主了……竟然不让人家上岛！ 白玉堂不解，“为什么猫儿不能去？” “魔宫的人都不准上我们的岛！”客莫杰瞄了展昭一眼，“少主肯退出魔宫么？” 这回轮到展昭一扭脸了，“才嫑！” 743743对立关系 小良子去做刀鞘, 结果皮匠师父竟然是塞肖的怨种师父，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等塞肖揍完了，胖老头爬起来到桌边坐下, 就跟撵小狗一样撵众人，“唉去去去！我狗宫不收魔宫的人！” “谁魔宫人了，找你做皮具呢！”夭长天把小良子提溜起来。 胖老头一抱胳膊，撇着嘴“哼”了一声, “我干嘛要给个小孩子做玩具。” “谁找你做玩具了，找你做刀鞘。”小良子伸手把背后背着的箱子拿了出来，打开给老头儿看。 老头瞟了一眼遗骨刀，似乎是愣了愣，随后转过头仔细看了起来, 又看了看箱子, 问小良子，“这刀你哪儿来的啊？你一个小孩儿能用么？” 小良子一撇嘴，“切……” 话音刚落，夭长天一抬手将徒孙抛了出去。 小良子跃上半空一甩遗骨刀, 骨刀立刻展开变大。 等刀变成完成态的时候小良子在空中一翻身，手起刀落，在院墙上留下了一个大豁口……与此同时，刺啦一声, 一道白焰燃起。 小良子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落下, 收刀。 小四子带着一群小伙伴在旁边拍手——小良子棒棒的！ 胖老头显然也有点惊诧，上下打量了一下小良子，问白鬼王，“你孙子啊？” 白鬼王伸手摸了摸收刀的小良子的脑袋，“我徒孙。” “你竟然有徒孙？”胖老头脸上立刻写满了不忿, 回头瞄了一眼塞肖。 塞肖白了他一眼——看个屁看！你啥都没有，还钱！ 胖老头假装没看见，回头对小良子招招手，让他把刀拿来看看。 仔细研究了一下遗骨刀，胖老头点点头，“嗯……我的确是能做，这个刀鞘也只有我能做，不过么……可不便宜。” “多少钱？”小良子打听。 “不收钱，要帮我办个事情！”老头一副奸商的表情。 后头塞肖望天翻了个白眼，又要举笤帚扫老头，不过被火凤给拦住了。 小良子还挺认真地问要办什么事？ 老头儿伸手一指隔壁白龙王，“让主上退出魔宫！” 白龙王抓住他手指头说要给他掰断了！ 老头“唉唉唉”叫唤着抢回手。 小良子后退一步问自家师公，“主上是谁？殷候么？” 白鬼王点点头。 “诶……那怎么可能。”小良子摆手啊摆手，表示办不到的啦！ “那就换一个……”胖老头蹲下跟小良子商量，“让少主退出魔宫！怎么样？” 小良子又瞧了瞧自家师公——少主？展大哥么？ 白鬼王接着点头。 小良子有些无奈地对着老晃脑袋，“那更不可能啦，小心挨揍！” “嗯……”老头又寻思了一下，最后伸手把小四子提了过来，“那这个娃娃给我当徒孙……哎呀！” 话没说完，小四子被小良子给抢回去了，塞肖在后头对着老头屁股就是一脚，这回火凤倒是没拦他。 这边正闹着，就听后头传来声音，“吵死啦，干嘛呢，让你拿坛子酒这么老半天……” 说话间，后院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女的，看起来相当的年轻，长相却十分的奇怪……皮肤是灰白色的，阳光下有些接近于透明。 眼睛特别大，双眼纯黑，眼眶周围的皮肤有一圈焦黄的颜色，这么说呢，这也就是白天瞧见，晚上看见可能会被当成是女鬼。 看年岁不到二十，一头黄色的枯发，头上披着条白色的纱巾，跟火凤平日批的防风纱巾有点像。 这姑娘开口说话的声音和腔调，听着应该跟黑水婆婆她们一样，也是老人了。 她走进院子里一看这么多人，也愣了一下。 双方站着对视了那么一会儿之后，姑娘突然蹲下，伸出一根手指头，跟勾小狗一样，对着小四子，“啧啧啧。” 小四子默默往小良子身后挪了两步。 那姑娘瞧着他就乐了，站起身，瞄了一眼白龙王，开口，“主上一年也就来春园那么一两趟，怎么，你们还要跟来监视啊？” 白龙王和陆天寒对视了一眼——春园？ 两人都下意识地抬头张望，这不是个弄堂里的小宅么，春园按理说很大才对…… 火凤以前好似听他师父说起过春园，就是个墓园的样子…… 小四子和小良子都仰脸看白鬼王——春园是个什么园？ “墓园，安葬殷候一些旧部下的地方，挺大一个，里面还有宅子，那些个管殷候叫主上的有事没事都来聚一聚。”白鬼王伸手指着那个病恹恹“女鬼”一样的女子说，“她是冰鬼族的，叫奵媪。” “冰鬼？”小四子就好奇，“跟冰鱼有关系么？” “冰鬼是冰鱼的旁支。”奵媪继续对小四子招手。 小四子发现她伸在袖子外面的手臂上，似乎有鳞片一样的结构，就好奇跑了过去，仔细端详她胳膊……还真的有类似鳞片的图案。 小四子伸手摸了摸，发现没有起伏，感觉应该是纹身之类的吧……但是团子也见过不少纹身，这个样式的却是第一次见！ “这不是纹身，是天生的。”奵媪拿出一包零嘴来，跟小四子分着吃，边对其他几个小孩儿招招手。 孩子们都围过去，观察她身上的鳞片，莫名觉得，形状样式都跟幺幺的有些像。 奵媪似乎挺喜欢小朋友，指挥众人，“坐下！”然后挨个儿发吃的。 火凤默默看着一起跟着坐下的哑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鹰王朝的旧部里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各个族裔的旁支。”白鬼王跟霖夜火说，“这些人大多不肯住魔宫，也不认大宋，不过都很听殷候的话，基本住在外海的岛上或者隐居在市井某些不起眼的院子里。” “这样啊……”霖夜火打量着正跟孩子们玩的奵媪，还有一旁看塞肖脸色的胖老头…… 火凤心说就光这俩，就是内力高过自己的高手，这个配置的老人家感觉还不少，毕竟，能活到今天的必定内力不低。 “春园的规模，跟魔宫比……”火凤试探着问，“哪个大点？” 白鬼王揣着手想了想，“嗯……差不多吧，魔宫那边佛一点，养老的状态，这边么，就各忙各的吧。” 火凤睁大了眼睛看白鬼王，“真的假的？魔宫就有三百个高手诶！春园这边难道也潜伏着三百个高手么？” 白鬼王挠挠头说，“具体人数不清楚，不过么……我印象中当年殷候手下不少人，应该都还在呢。” 火凤直拍胸口——乖乖，难怪老爷子天生一股帝王气。 “那展昭严格上说，算是鹰王朝的太子么？”火凤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白鬼王让他把“算”字去掉，当然就是了，不然怎么叫少主。 “咦？”火凤就跟白鬼王分析，“那，白老五算太子妃么？白老五自己不就是白鬼族的新皇帝么，那展昭算皇后么？所以他俩这关系怎么令？” 白鬼王有些无语地看了看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霖夜火，“你是嫌事情还不够乱啊……改明儿这帮旧部不止跟魔宫吵，没准还要去西南跟我白鬼族部下吵……” “春园跟魔宫有吵过架么？”火凤觉得不合理啊，从来没听展昭聊过。 “以前吵的比较凶，就是殷候的闺女刚出生没多久那会儿，两边抢小公主，天天掐架。”白鬼王回忆了一下，也摇头，“后来他闺女不是很早就嫁人了么，两边的人逐渐年纪也大起来了，就不吵了。据我所知，春园的人应该是没有接触过展昭，展昭是完完全全魔宫养大的。” “为什么嘞？”火凤不解，竟然不是平分着养？ “据说是因为展昭长得太像他外婆了。”白鬼王示意火凤——魔宫一直以来都只是这帮人的二号敌人，真正的大敌是…… “哦……”火凤心领神会，当然是彻底把殷候给拐走的展昭外婆。 “而且早些年，那只猫不是没有继承魔王眼么，身上也没有多少不死王族的特征，性格也比较像他外婆。” “展昭外婆什么性格？”火凤之前梦境团聚的时候见过一回，长得是跟展昭挺像的，大眼睛很白净，但是具体性格不太清楚。 “爱管闲事人很机灵，口才挺好的，良心很好但是不会被骗。”夭长天回忆了一下，“偶尔犯蠢，在殷候跟前的时候看着不怎么聪明。” 霖夜火寻思了一下，“那不就是展昭么……” 白鬼王一摊手——所以说啊。 “不过么……”白鬼王想了想，“殷候当年能搞定魔宫跟春园这两边，没闹得天下大乱，也有那白毛一多半的功劳。” “天尊啊？” “嗯。”白鬼王似乎还挺欣赏，“在我看来这帮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磨磨唧唧的，有时候反而就那白毛最正常，管他是谁，打一顿不就行了么，废什么话……” 正聊着，那头白龙王跟胖老头打起来了，一群小孩儿追来追去地劝架。 白鬼王摇摇头。 霖夜火盯着看了一会儿，小声问，“那如果，让魔宫和春园的人再碰上的话，还会打起来么？” 白鬼王皱眉想了想，“那还真没准……不过殷候和天尊都在，估计碰到了也没事吧。” 霖夜火点了点头，也没接话，就站那儿想心思。 …… 衙门里，展昭一通软磨硬泡，也没说服客莫杰带自己上岛逛逛，这位死犟死犟的。 五爷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见展昭似乎是没辙了，就问客莫杰，“那，如果殷候让你们带猫儿上岛，你们也不带么？” 一句话，就把几人给制住了。 客莫杰张嘴愣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不”字来。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哦！原来只听我外公的……” 展昭得意，“外公最宠我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迎少主上岛了！” 客莫杰盯着有点皮的展昭就开始走神，他连说话的腔调，都跟他外婆很像…… “唉……”客莫杰突然长叹一声。 展昭疑惑地看着他——干嘛叹那么大口气，有什么不满么？ 老头又看了看旁边的白玉堂，略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复国无望了……” 展昭没听清，瞧白玉堂——他说什么呢？ 五爷无所谓地摇摇头，转脸问客莫杰，“老爷子，你岛上有龙蛋么？” 客莫杰似乎有些疑惑，“龙蛋是冰鱼族的东西，我岛上怎么会有……” “那你们当时就没留下点龙蛋么？”五爷觉得可惜，整了那么大个岛，但只有两条龙。 客莫杰瞄了白玉堂一眼，笑说，“龙蛋没有，虫蛋有很多，要么？” 五爷脸色立刻一变。 “唉！”展昭赶紧阻止客莫杰——怎么说话的？这是你们少主我的人！赶紧叫太子妃！ 展昭正得意，被白玉堂放在桌下的手掐了一把。 公孙很感兴趣地凑过来问，“什么虫蛋？” 一旁赵普默默拉了拉他衣袖——唉，王妃啊，不是一国的，咱们低调点…… 744744意外的顺利 晌午的时候, 邹良带着几个副手从两浙总领司衙门走了出来，没走多远就碰到了等候的赭影。 赭影大致跟邹良讲了一下两边的情况，王爷那头和火凤那头都碰上殷候的旧部了, 王爷让低调点尽量不要惹那些老人家。 邹良似乎心不在焉，就点了点头。 赭影瞧着他好似又心事，就问，“怎么啦？” 邹良问赭影, “之前我们来临安府两次，两浙总领司不是都不在么，我一直以为他进京述职去了……” “不是么？”赭影不解，没有去开封为什么不在衙门里？病了？ “今天他人在了，跟商会的人似乎关系不错, 你猜是谁？”邹良瞧了瞧赭影。 赭影更疑惑了——还是熟人不成？ “两浙总领司是太傅少卿兼任的……之前一直不在, 是因为他常年就在开封，偶尔才过来这边。” “太傅少卿……”赭影愣了愣，惊讶，“赵梅茹？” 邹良点头, “有点麻烦，得回去跟王爷说一声，论身份，这里只有元帅能镇住他, 包相都未必好使……” 赭影提醒他, “这不是还有个公主么。” 邹良也只能苦笑——赵梅茹论辈分比公主大啊，总不好让她管个长辈吧…… 赭影也摇头，“王爷又得头痛了。” “展昭得头疼才对。”邹良有些无奈地嘀咕了一句，“大小好歹算个皇亲，早不来晚不来, 偏偏这个时候在临安府，而且刚才看他跟商会的人关系不错，商会几个老头不是在衙门么，剩下的都来领司府找他了，八成是来求助的。”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赭影突然指着条弄堂说，“霖堂主在井里头那间宅子里。” 邹良看到胡同口墙上的三个小人图案，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刚才在领司书房里，看到一块地图屏风，是临安城的街道图。 按理说，两浙路领司掌管这一带的兵事，书房里有地图很正常。 但邹良毕竟带兵多年，对地图之类的比较敏感，基本扫一眼就能看个大概。 他发现地图是普通地图，但地图上标注了许多奇怪的符号，几个小人、狗头、鸟头……还画出了挺大的一片区域，当中写了个“春”字，另外，沿海的一些岛屿都圈出来了。 但问题是，圈出来的几个岛，并不在海防范围之内，都在外海…… 邹良当时就觉得有点奇怪，现在看了看弄堂，左将军退后几步，沿着围墙走了走，发现地图上圈出来的，正是这一大片区域——春？什么意思？ 赭影自己要回去通知赵普赵梅茹在这儿的事情，就让紫影带邹良去找霖夜火。 紫影嘴还挺碎，刚才八卦了一路关于塞肖师父的事情，絮絮叨叨跟邹良说了。 邹良听得哭笑不得，他哥，什么孤狼啊听着那么拉风长得也拉风，结果竟然从小到大都在打工还债，也是……造孽！ 紫影说完塞肖又说了他师父是殷候旧部的事情。 邹良听到“春园”两个字后，脚下一停，“春……” 说话间，已经走到家门口了，抬头，正好瞧见门口挂着的招子上的狗头图案。 邹良挠了挠头，问紫影，“殷候在里头？” 紫影说没瞧见，不过听着似乎里头很大，应该是在墓园扫墓。 邹良点点头，就推门进去了。 院子里一群小孩儿围了一桌，一个胖老头拿着纸笔正画画呢。 塞肖拿着把笤帚在后头瞧着，白龙王、陆天寒和夭长天在一旁站着，火凤正抱怨怎么连杯茶都没有。 那老头还没好气嚷嚷，“要喝茶自己去烧水！不招待魔宫的人！” 火凤和陆天寒都不满，“谁是魔宫的了？！” 老头一抬头，指着陆天寒，“你是主上养大的！但你却跟傻瓜小游是一伙的！” 陆天寒一挑眉，“你有本事当着他面说去！” 胖老头赶忙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院门口没白衣人，胆气足了些，又一指白龙王。 白龙王瞪他——手指头不要了？指什么指？ 胖老头一扭脸，瞪了火凤一眼——你是圣殿山的也不是好人！ 火凤望天翻了个白眼——头一回听说圣殿山的不算好人…… 夭长天想了想，发现自己跟魔宫圣殿山都没啥关系，那总有个凳子坐坐吧。 结果胖老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我主上仇敌！我鹰王朝跟你不共戴天！” 白鬼王想了想，倒也是…… 邹良这个时候走进来，引起了胖老头的注意。 老头摸了摸下巴，就问塞肖，“这谁呀？” 塞肖说，“我弟弟。” “哦？”老头精神了，“徒孙？” “孙你个头会不会算辈分！”塞肖一推他，让他少废话，赶紧给小良子做刀鞘。 没错，胖老头最终还是屈服了，塞肖让他还钱，因为欠债数目太多，所以只能做刀鞘抵债了。 邹良走到不远处，没过去，对火凤使了个眼色。 霖夜火退后几步，到他跟前瞧他。 邹良拉着他到一旁，小声将刚才在总领司书房里瞧见的地图告诉了他。 火凤听完也皱了皱眉头， 邹良就看霖夜火，像是问他意见——怎么样？要告诉殷候么？ 火凤想了想——要不然先告诉展昭？ 邹良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那边老头又分心了，抬头瞧见邹良跟霖夜火正说悄悄话呢，样子看着可亲密了。 老头不知道为啥突然就怒了，跺着脚吵吵，“你们这些天煞的就非盯着我们家人勾引么！妖妃啊！遍地妖妃！” 几个小孩儿都疑惑地瞧着他——妖妃？ 火凤也嫌弃地看老头——这是喝了多少，胡言乱语的。 后头塞肖直拿眼白撇他，指着邹良说，“谁是你家人？这是人大宋朝的将军。” “咦……”老头脸上那个嫌弃啊，张着嘴呲着牙都挤出了大小眼，痛心疾首地对着邹良摇头，“大好青年误入歧途！” 邹良面带同情地看了看他哥。 塞肖长长地叹了口气——师门不幸啊！叫弟弟看笑话了。 …… 另一边，临安府衙门里，展昭仗着自己是“殷候最疼爱的外孙”的身份，开始作威作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统的原因，或者说，本来跟殷候有关系的人，展昭就会发自本能地觉得亲近。 展昭跟客莫杰三两句就混熟了，老头别看一本正经脸色阴郁，仿佛脾气很臭又死犟。 但本质上，感觉跟魔宫老头老太爷没太多区别，对展昭没什么抵抗力。 就是这老头别扭点，总也能从展昭身上瞧见他外婆的影子，又能看到点殷候的，搞得老头又爱又恨的，都快精分了。 客凡比他淡定多了，打从刚才开始就端着茶杯笑眯眯地看着展昭。 老头因为面相比较老，看着跟魔宫那群整天盯着展昭笑嘻嘻的老头老太更像了，连白玉堂都觉得看着挺亲切。 客齐跟白玉堂商量上岛的事情，白玉堂还特地问了一句——你岛上有大虫子么？ 沿海这一带的人都知道五爷爱干净，最讨厌虫子，客齐就让他放心吧，哪儿有大虫子啊，蜥蜴倒是有不少，挺大的，虫子都被吃光了。 五爷听着略失望——没有龙蛋么？ 展昭抓着自家“爱妃”的手——不要太执着！ 五爷看着志得意满的展昭，总觉得太顺利了导致这猫有点得意忘形，没准一会儿得翻车，早晨让小四子给看看运势就好了。 赵普托着下巴看热闹，觉得这回貌似没自己什么事，美美隐身让展昭他们折腾吧……要不然带着书呆出去玩几天？ 九王爷正美呢，赭影就进来了。 到王爷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赵普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了，“谁？赵梅茹？” 听到这个名字，客莫杰也抬头看了一眼。 展昭觉得听着有点耳熟。 九王爷的好心情瞬间就没有了。 白玉堂问展昭，“赵梅茹是谁？” 展昭也正回忆呢，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公孙倒是知道，“太府少卿么，皇上请客的时候见过机会。” “算皇亲么？”展昭倒是也把名字和人给对上了，印象中的确是跟包大人进宫时遇到过，不过见面时称呼都用的官职，感觉不是什么亲王侯爵。 “的确算是皇亲，不过是远亲，算辈分跟我应该是同辈。”赵普揣着手想心思。 展昭就觉得有一点点危险，猫爷这次不会人不在开封还要搞掉一个皇亲吧？就试探着问赵普，“忠的奸的？” 赵普想了想，“按理是忠的。” “哦……”展昭拍拍胸口，是忠的那就好办了…… 一旁客莫杰看了赵普一眼。 赵普跟他眼神有个接触，心中大概明白了点，“啧”了一声。 公孙瞧他，这里除了赵普之外，大概就公孙跟赵梅茹说过话，是在某次皇宫的宴席上。赵梅茹说自己手腕常年疼痛，公孙给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有老伤，就给他针灸了两次。后来赵梅茹手腕好了，对公孙还挺感谢……公孙对他印象也还算不错，就反正不是那种不靠谱的皇亲，人也没什么架子。 “有时候，忠臣比奸臣还麻烦。”赵普琢磨着这事儿有点蹊跷，早不来晚不来，这种兼任领司其实就是个虚职，但要说他完全没作用吧，他还主管军械之类的，真要卡你，也挺耽误事儿。 公孙见赵普刚才还美滋滋事不关己的样子，这会儿抓耳挠腮的，就安慰他两句，“没准只是例行公事，赶巧了在这儿呢，过几天说不定就回去了。” 赵普叹了口气，“希望是这样吧。” 客莫杰放下杯子，起身要跟少主告辞。 展昭抓着他袖子不让走，说还要问关于棺材铺命案那个事情，地底下的尸体你知道么？ 客莫杰无奈摇头，说他也是才知道棺材铺这帮人属于巡海夜人之后，只是来帮忙收个尸而已。 展昭哪里肯放手，说这会儿还早啊，去雾岛吧！ 客莫杰看着耍无赖的少主，磨了磨牙，一旁客凡也嘀咕，“早知道那么可爱就抢来养了……” 客莫杰越想越气，说准备去春园找主上，晚点再回…… 展昭点头表示那正好啊，少主还没有去过春园，带你家少主我一起去春园找外公！ 五爷也有点不死心，春园里有陵园没有？龙宝的蛋也是从先皇陵园里找出来的，冰鱼族难道就没有留下多余的蛋么？ 公孙问赵普——咱们去不去？ 赵普看了一眼隔壁的银妖王。 妖王刚才跟客莫杰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没怎么讲话，一路听着。 见赵普看自己，妖王对他使了个眼色。 “你们去吧，我跟小王爷去别处办点事。”妖王起身，示意赵普跟他一块儿走。 公孙仰着脸看两人——就你俩呀？不带我么？ 赵普也看妖王——带上王妃成么？ 妖王拍了拍公孙的头，示意他别跟了，带赵普去让帮忙提点儿东西。 赵普揣着手跟着妖王往外走——提东西？ 公孙本来想留下来验尸，不过袁家的家人和棺材铺的家属，都要搞个吊唁的仪式，据说是本地风俗。 另外，风声最终也还是传开了，当年遇难巫女的家人们都不干了，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徐庆见现场那么乱，觉得这估计得好好吵一场，就让白玉堂和展昭先去别处，等这边吵完了再说。 两人拽上公孙，跟着客莫杰他们去春园了。 展昭路上那叫个自来熟，问了客莫杰一堆问题，还问他发型是不是跟修罗王学的，问他跟千尸怪打过架么？跟天残爷爷熟么？ 客莫杰一路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闹心的，客齐在后头看得啧啧称奇，跟五爷说，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太爷这么多表情。 连公孙都觉得，展昭心情很好的样子，每次这个表情仿佛都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公孙小声问白玉堂，“今早小四子出门前没说什么么？” 五爷摇摇头，团子喜气洋洋的还穿了新衣服，猫儿莫非是要转运了？ …… 春园里，小四子正举着胖老头画的刀鞘图稿看，觉得样子奇奇怪怪的，像一条虫虫。 小良子他们几个也你一言我一语发表意见，表示不好看！一点都不霸气！ 孩子们正议论，小四子突然一扭脸，“啊啾……” 刺啦一声，团子一个喷嚏双手一分，图稿被一撕两半。 胖老头倒抽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捧着被撕成两半的图稿看小四子——看你团里团气的竟然如此凶残？ 小四子伸手，将撕开的两半画稿又拿了过来，对着看撕裂处的纹理。 “是个兑卦呢。”小四子嘀咕了一句。 小良子凑过来看看，他虽然不懂吧，不过也知道乾卦和兑卦是吉利的卦象，就问，“是大吉么？谁的呀？” “我瞧见猫猫了呢。”小四子盯着画稿发呆。 “展大哥要走大运的意思么？” “终于不是大凶了么！” “难得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议论。 小四子则是把图稿转过来了一些，继续嘀咕，“的确是大吉呢，就是怎么感觉有点偏……好奇怪。” …… 与此同时，临安府码头有几艘大船靠岸。 之前在青盲岛玩了一阵的魔宫众老，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745745略有不同 展昭、白玉堂和公孙一起, 跟着客莫杰去春园。 走到半道，遇到了一伙人。 白玉堂和公孙远远地看着一群老头老太溜达过来，一瞬间产生了某种幻觉, 两人都想打招呼了，可仔细一看，并不是魔宫的爷爷奶奶。 但那群人却朝着这边招手了。 客莫杰也对几人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 展昭也觉得, 来的几位老头老太跟魔宫众位爷爷奶奶微妙地相似，是因为内力都很高，而且长相都比较有特点？ 展昭分析了一下，摇了摇头，总觉得这种相同点可能来自于他外公……这些鹰王朝的旧部, 没准也跟魔宫爷爷奶奶们一样, 接受过他外公的内力庇护。 反正总体上的确是看着很像，只有微妙的……那么一点点不同。 展昭就琢磨——不同在哪儿呢？ 客莫杰今天本来约了老哥几个到春园的，每年这个季节，他们都会在春园待一阵子, 主上也会去……但是主上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带少主去过春园，这么带过去，不知道会不会不好…… 正有些焦躁, 客莫杰忽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内力, 起先还以为是殷候，但似乎略微有些不同…… 觉得内心瞬间平静下来的客莫杰转过头，看了一眼展昭。 展昭背着手正往前走呢，边好奇地朝前边张望，似乎是在打量走过来的一群老人家。 眼神里带点儿好奇又带点儿期待……像只想跟你亲近又有些试探的小猫…… 白玉堂和公孙正走着, 就听到后边前边一阵骚动。 两人回头。 就见客凡和客齐一脸的惊骇。 “太爷笑了！我没看错吧？！” “竟然笑了……我出生的时候他都没笑！” 而前方几个老头老太也都走到切近了，就见客莫杰盯着展昭正笑呢。 “咦！老客竟然笑了！” “啊好恶心！” “他竟然不是面瘫！” “奇迹降临啦！” “哇，这什么内力这么像主上……” 老头老太们都从刚才围观客莫杰傻笑转而变成了围观展昭。 客莫杰这会儿也收了收笑容，对众人使个眼色，那意思——站着发什么呆，行礼啊！ 一群老头老太立刻叫“少主……” 别说，搁大马路上这么喊还挺高调的，引来不少路人观望。 展昭一手挠头一手摆啊摆——别闹，怪不好意思的。 白玉堂和公孙在一旁看着，觉得展昭心情很好啊，大概看到魔宫老人家同款的他都喜欢。 前边不远就是三人巷了，客莫杰觉得站在路当中太高调了，就示意众人——先去春园吧！ 一群老人家排着队进了小弄堂。 五爷跟在后头仰着脸看了看，觉得有些眼熟，这不是他写给小四子他们做皮具的地址么？难不成那皮具铺子就是春园？ 五爷还真仔细想了想，别说，那胖老头的确是有点魔宫老手艺人的气质……而且那铺子后边似乎还有个院子，这一片区域宅子很少地很大，以前他就觉得可能是个私人的庄园，敢情这就是春园啊。 白玉堂也有点哭笑不得，殷候不说就算了，他师父、外公和舅公嘴巴也是紧，这么多年了，一个都没透露过。他师父平时那么二，竟然也没一次说漏嘴过……这倒是有些奇怪。 因为巷子很窄，所以老头老太们排了一队，走在前面，边走边纷纷往回头看展昭。 展昭就听到老人家们嘻嘻索索交流。 “果然越长大越像妖妃！” “像么？为什么我觉得更像主上年轻那会儿？” “主上年轻的时候多帅啊，别瞎说！” “这个也很帅啊。” “他这样的叫好看或者可爱！” “有什么区别？” “内力倒是有点像！” “会魔王眼么？” “有继承血统么？” “继承了也没用啊，肯定会被妖妃带歪……” 正嘀咕呢，就见展昭伸手，指了指上方。 老人家们一抬头，吃了一惊。 “魔王眼诶！” “为什么有睫毛？” “还有卧蚕！” “啊！连魔王眼都像那妖妃！” “可恶啊！” “血统侵害！” 展昭听着有点生气了，瞪了众人一眼——瞎说什么呢！ 不止展昭瞪眼，那对魔王眼也瞪眼。 几个老人家倒是老实了，边走边瞄一眼上方金灿灿的魔王眼——为什么越看越可爱？！ 白玉堂和公孙目测了一下，发现春园众老都跟客莫杰的情况差不多，被展昭搞得有点精分。 五爷倒是觉得，这帮老人家被猫儿收服是迟早的事情，眼神骗不了人，看猫儿的眼神，是喜爱的眼神…… …… 皮匠小院里，胖老头画了三版稿子，总算画出了一版不那么猎奇的，小良子觉得还挺好看，小四子也觉得可以。 老头画笔一放，“那就这么定了，去找皮料吧！” 一群小孩儿准备跟他去挑皮料，原本以为是跟店铺里似的，有一卷一卷的料子。 不料老头朝着东边一指，“那边芦苇荡里有猪婆龙，自己去抓一只喜欢的。” “哈？！” 小四子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抓回来做什么呀？” “杀掉剥皮啊！” 孩子们后退三步，“不是吧……” 小良子也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一定要用猪婆龙皮么？其他皮不行么？” 老头眼睛就眯起来了，“那牛皮……” 小良子点头，觉得没问题。 “去抓牛吧，西边农场里有！”老爷子转手又一指，被身后塞肖一脚踹了屁股。 霖夜火也觉得老头是有意找茬。 邹良坐在一旁吃一个香瓜，别问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座就左将军有座还有瓜吃，因为老爷子说是隔代亲……而且很像狗子看着顺眼！ 这时，外面大门一推，一群人呼啦啦走了进来，后头就是展昭他们。 胖老头见老朋友们来了，欢欢喜喜伸手指着塞肖给介绍，说徒弟来了，又指邹良，这是徒孙。 塞肖抬头一看，气笑了，这里头至少有一半是他师父的“债主”，他都给打工还过钱，也跟着学过功夫。 老人家们都面带同情地跟塞肖打招呼，问他钱还完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点好奇——还什么钱呀？ 邹良吃瓜的同时被塞了好几个红包，爷爷奶奶们算一算发现他辈分最小。 左将军也是百无禁忌都收了，霖夜火无语摇头的时候发现几个老人家正在打量他，像是问——你是谁呀？ 火凤一甩头发，“你们徒孙的妖妃！” 老人家们张大了嘴，随后指着胖老头顿足捶胸。 邹良倒是觉得不赖，把刚收的红包都给火凤了，火凤光明正大揣兜里。 白玉堂和公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输了，转头一起问，“我们没有么？” 一群老人家盯着两人看了看，稀里糊涂也给发了红包。 有几个还跟展昭打听，“这两个都是你的妖妃么？” 展昭伸手把五爷拽过来，“说这个是我家的。”又对公孙摆摆手，“那个别家的！” “哦……”老人家们挠了挠头——别家的为什么我们要给红包？ 不过也没细研究，因为发现“仇人”了。 几个老头老太一眼就盯上白龙王、陆天寒和夭长天了，问胖老头怎么放魔宫的人进来。 白龙王虽然声儿不大，战斗力还挺强，跟一群人吵架。 春园众老骂白龙王祸国佞臣，白龙王骂春园众老脑子有坑。 展昭站在当间儿劝架，白玉堂突然想到——这里是一群人跟白龙王吵，白龙王说话也没声儿就嘤嘤嘤，可如果魔宫众老也来了，那要是吵起来…… 霖夜火显然也想到了同一点上了，问凑过来摸团子的公孙，“魔宫那些爷爷奶奶还在青盲岛呢吧？” 公孙边揉儿子的胖脸蛋边点头，小四子仰起脸说，“说是这几天要来临安府玩呢。” 公孙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这万一要是碰上了…… 那一边厢，展昭好容易把两头给劝住了，陆天寒和夭长天把白龙王拽到小四子他们那边。 白龙王吵了半天还挺口渴，邹良递了片瓜给他，老爷子一扭头——才不吃他们家东西！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摸出自己的小杯子，递给白龙王。 白龙王接过来喝了几口，发现这瓶子意外的能装，就眯着眼睛看瓶子里头还剩多少水。 展昭问春园众老，“我外公呢？” 几个老人家伸手一指后院，表示——在园子里。 展昭要去找，但是一群人伸手拦路——不准去！ 展昭抱着胳膊看着几人——你们还说人家是佞臣？ “退出魔宫才能进！” 展昭还能被他们难住么，拉起白玉堂一起往里闯。 老人家们拦阻，展昭指着白玉堂说，“小游的徒弟哦！想挨揍么？” 有几个一听到“小游”两个字下意识地一缩手，转身就想逃。 这里有不少人都知道白玉堂的身份，特别是塞肖的师父，胖老头还说呢，“不怕，不像小游来的，很乖的！” 老人家们端详白玉堂，继续嘀嘀咕咕，时不时有“妖妃”的字眼冒出来。 五爷就开口，“诸位前辈……” “他叫我们什么？” “前辈诶！” “小游的徒弟竟然这么有礼貌?” “不可能是小游家的！” 一群老人家慈眉善目地瞧着白玉堂。 “你们谁知道关于天羽族的事情么？”五爷开口询问。 陆天寒和夭长天都瞧着这边，觉得没准还真问对人了，这里头不少人比殷候年纪大，对鹰王朝也更了解，有可能真的知道关于天羽族的事情。 “你问天羽族干什么呀？” “我师父……” 五爷还没说完，众老都摆手，“哎呀，小游是银羽一直都只是个推测！” “就是啦，传说中天羽有翅膀的。” “我岛上有云鸦城的壁画。” “天上飞的各种鸟人。” “而且据说天羽很聪明的。” “小游那么笨……” “捡的吧……” “的确是妖王在山旮旯里捡的蛋。” “所以是笨蛋小游。” “啊哈哈哈……” 几个老头正过嘴瘾呢，却发现四周围越来越安静，抬头瞧了瞧，所有人都眼带同情地看着他们身后。 “咳咳。” 老爷子们清了清嗓子，尽量不回头，但是后脖颈子凉飕飕的呢…… “哎呀！” 周围一群人“咻咻”几下跑了个无影无踪，剩下几个刚才口嗨的，被从后院门进来的天尊给抓住了，一顿暴锤。 殷候跟在天尊身后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一团乱也是有些无奈，抬头……就见外孙正瞧着他呢。 展昭瞄着自家外公，眼神抗议——竟然那么多事情瞒着我！ 殷候也叹了口气，万万没想到，瞒了那么久，也没人说漏嘴，竟然被撞了个正着，不知道算不算天意。 殷候也不管天尊追着几个老头满院子跑，对展昭他们招招手，示意跟他进园子。 展昭欢欢喜喜就拉着五爷跟殷候进园子了，邹良抓住要去帮天尊堵自家师父的塞肖，把他也推进了春园。 火凤和公孙带着一群小孩儿跟上，准备顺道参观一下！ 夭长天和陆天寒大踏步也进了园子，只有白龙王就是不肯进，拿着笤帚帮天尊堵那帮老头。 746746临时少主 殷候带着展昭他们进了春园。 穿过皮匠铺子后院门外一条曲折的回廊, 再走出一道院门，前方别有洞天。 一个类似开封城里百鸟园规模的林园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在热闹的临安府街市里，闹中取静。 园中绿荫环绕, 鸟语花香，环境十分怡人。 五爷边走边观察了一下，发现是个园中园的结构。 这院子四周围有一圈带院子的宅子，跟皮匠铺类似, 都有人住。 也就是说，这个园子是用一圈宅子围出来的，而不是院墙……这也就阻挡了外人的接近，设计得十分巧妙。 院子里有一处处的小花坛，花坛里有样式各异的石碑或者雕像, 其上刻着姓名生辰卒年, 像是墓碑。 但是附近又没有坟墓……看着并不阴森。 树上挂了一串串彩色的琉璃片，阳光透过这些晃动的琉璃片，在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落下一片片跃动的彩色光斑。 孩子们追着光斑跑跑跳跳的, 还遇到了不少小动物，猫猫狗狗兔子小鹿，以及一队队的小羊驼。 五爷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群羊驼应该就是殷候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一群里的几只, 跟百灵园里的那些属于亲戚。 霖夜火甩着袖子走在人群里, 发现几只小羊驼正尾随小四子，时不时低头，拱一下团子。 小四子被拱了几下恼了，举着豆包拳追过去，小羊驼们跟恶作剧成功了的坏小孩似的, 甩着脑袋四处跑，边跑还边回头看团子。 后边一群老头老太被逗得乐个不停。 火凤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殷候喜欢养羊驼，总觉得羊驼这个气质，跟魔宫还有春园的老头老太们有点像…… 公孙也跟火凤差不多的表情，盯着闹团子的羊驼们看。 这时，一阵喧哗，几个老头抱着头从他们身旁跑了过去，后边天尊举这个笤帚追着打。 老爷子们把拦在路当中的小四子扛起来，举着跑，小良子他们跟天尊一起追。 殷候仿佛也习惯了，不去理会闹闹腾腾的一群人，边走，边跟展昭说话。 公孙看看人群，又看看殷候，和霖夜火一起感慨地点头——老爷子喜欢养羊驼，没准是出于习惯…… 殷候一路给展昭介绍各个墓碑的主人的情况，展昭认真记住，拉着白玉堂一起，挨个儿给墓碑拜拜，叫声爷爷奶奶。 渐渐地，闹闹腾腾的老人家们安静了下来，一路瞧着一路咬袖子……觉得少主不像主上也不像妖妃，少主好乖好乖！ 小游家祖坟……不对，小游的蛋壳冒青烟了么？为什么会有这么乖的徒弟？ 春园虽然很大，但除了墓园就是喝茶的亭子和石桌，并没什么特别的。 有点像魔宫山坡上的林子，后边就是魔山的墓地，前边林园也有好些桌椅，老人家们时不时上那里坐坐，喝喝茶吵吵架下下棋打打马吊八卦一下…… 展昭觉着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么，外公干嘛神神秘秘地瞒着他那么久嗷。 白玉堂也没法理解，他师父就因为这么个院子瞒了那么久，他外公和舅公也是……至于么？ 五爷想着就回头看。 这会儿夭长天和陆天寒都参观呢，瞧着那神情，也是第一次进来的样子。 殷候问展昭，“你们不是查案么？上这儿来干嘛？” “啊……”展昭倒是想起来了，指了指客莫杰，表示自己想上雾岛。 客莫杰和其他人都看着殷候。 结果殷候连想都没想就来了句，“不准去。” 展昭一愣，白玉堂也一愣。 一群老头老太揣着手看热闹。 客莫杰也瞧着展昭——不是说主上最宠你么。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伸手掏掏耳朵，那意思——没听明白，外公你再说一遍看！ 殷候也有点儿虚，解释道，“规矩就是魔宫春园互不往来，到春园来拜拜算是极限，你要上其他地方，那就退出魔宫。” 展昭倒抽了一口气，睁大一双猫儿眼看自家外公——这种话外公你都说得出口！我不管我要回去告诉爷爷奶奶们！ 殷候尽量不跟外孙对视，看一旁。 其他老人家则是开始诱惑展昭…… “我雾岛还是蛮好玩的。” “对啊，我岛上也好玩。” “跟中原的岛不一样的” “我岛上还有好多海鲜馆子。” 展昭不干了，“我上岛只是查案！什么海鲜馆子？开在岛上有生意么？临安府没有分铺么？” 老人家们摇头——我们岛不归大宋朝管，岛上的东西大宋朝吃不到！ 展昭皱着脸回头看白玉堂。 五爷倒是也没想到殷候会断然拒绝，按理来说老爷子可宠猫儿了…… 见展昭委屈巴巴看着自己，五爷也没辙。 公孙和霖夜火也觉得发展走向有点出乎意料。 小良子拽了拽小四子的袖子，小声问，“槿儿，展大哥今天真的大吉么？” 小四子摸着下巴点点头，看眼前这个情况，猫猫要生气了呢。 果然，展昭不满问殷候，“凭什么非得一选一？！” 五爷也点头——对啊，两边和平相处不可以么？ “也有个不选择的方法。”这时，客莫杰开口了，一群春园老人家目光也都集中了过来，看着展昭。 就在众人望向展昭的一刹那，跟着来看热闹的邹良突然明白了魔宫和春园众老的不同。 这种不同的目光似曾相识。 魔宫老人家们看着展昭时候的眼神，像是公孙看着小四子的眼神。 春园众人看着展昭的眼神，刚才也有点像公孙看着小四子，但此时……莫名就像军营众将看着赵普的眼神……特别是一些军中的老将。 邹良小时候说白了就是赵普他们几兄弟养大的，贺一航比较稳重，赵普比较忙，平日带他最多的就是欧阳和龙乔广。 这哥俩别看表面糊里糊涂，但都是将门之后，无论是军营还是宫里，都是混得如鱼得水，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俩准有答案。 邹良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怎么“做人”，因此很善于观察和模仿，再加上狼族天性，对眼神特别敏感。 军中有一些老将领，看赵普的眼神都是喜爱中带一点惋惜、期待中又带一点遗憾…… 邹良就问龙乔广，这是怎么回事。 广爷小声跟他说，“因为他们觉得赵普才是应该当皇帝的那个人，但是无论他们多想，赵普也不愿意，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看着他。” 邹良在不久后，就从太皇太妃和八王爷的眼睛里，看到了截然相反的眼神，而这两位看那些老臣的眼神，跟要宰了他们似的，双方明明是一边儿的，但却势不两立。 邹良无奈摇了摇头，难怪殷候非要让展昭一选一，因为一旦两边都沾点，就等于给了某种希望…… 果然，就听客莫杰说，“少主愿意登基的话……” 众人都一愣，公孙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还好赵普被妖王带走了啊，不然就算他不在意，这场面也很尴尬。 展昭听完一脸懵，“等鸡？等啥鸡啊？烤鸡还是叫花鸡？” 众人都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都这功夫了你还有心思想吃的呢？ “只要少主愿意登基复辟鹰王朝，我们愿与魔宫和解！少主想上哪个岛就上哪个岛！”客莫杰说完，一群老人家都对展昭行礼，齐声喊——请少主登基！ 公孙和霖夜火都觉着夭长天老爷子说的是对的啊，这帮人比白鬼族魔障多了…… 这边正说着呢，远处一只鞋子飞过来，正中客莫杰脑门。 客莫杰伸手一扒拉，众人也都回头，就见白龙王翘着只脚蹦跶进来了，指着对面嘤嘤嘤就开骂，公孙赶紧捂住小四子耳朵。 霖夜火歪头表示不懂为什么要捂耳朵，完全听不清老爷子在说什么呀。 公孙一个劲摇头——表情到位了啊，老爷子应该骂挺脏。 白龙王正往前蹦跶呢，脖领子被天尊拽住了，拖到一旁让他别打岔。 殷候也没表态，任凭众人喊让展昭登基。 所有人都好奇看着展昭——要怎么应对这场面。 展昭一双猫儿眼睁得溜圆，盯着眼前一群老人家看着。 双方大眼瞪小眼半天，展昭一歪头，“登基复辟鹰王朝，然后呢？” “定都昭城，收复天下！”老人家们表示他们都有子嗣，子子孙孙都将效忠鹰王朝！ 展昭想了一会儿，接着问，“之后呢？” 一众老爷子也都愣了愣，“就……世世代代将鹰王朝延续下去！” 展昭乐了，“你们活了那么久，见哪个王朝世世代代延续下去了呀？” “事在人为！” 老人家们还都挺执著。 展昭倒是也不恼，反而笑了，“我倒是不介意陪你们回去昭城定居，再把你们喜欢的家园建造起来，一起住在那里到老，这都没什么不可以。” 老人家们一脸惊讶，同时眼里都有光了，甚至还有点激动，“少主愿意？！” 展昭伸手拉过白玉堂说，“反正以我的运势和这个闯祸的速度，我俩迟早有一天要私奔来着……” 五爷眼睛也亮了——猫儿，未曾设想的道路啊！ 老人家们则是困惑了，不解地看着展昭——那少主，是要复辟鹰王朝还是不要？ 展昭摸着下巴认真考虑了一下，“复辟了又能怎么样啊，我家妖妃又不能生孩子，也没有子嗣来继承这个皇位，鹰王朝复国了估计也是一世而亡” 众人默默把目光都移到了白玉堂身上——果然妖妃是我鹰王朝一生之敌！ 一群老人家正怒视白玉堂呢，就被后头天尊狠狠瞪了一眼——瞅谁呢你们？眼珠子不要啦？本座都给你们抠出来！ 众老赶紧一扭头。 五爷则是觉得，我白鬼族妖妃也没法生孩子，谁家皇位不是没人继承啊！再说了，造什么反啊闲不闲，有这功夫私奔找龙蛋多好！ “就算去了昭城，再建起来的，也不是鹰王朝，而是另一个魔宫。”展昭觉得还是挺值得期待的，“到时候魔宫爷爷奶奶也可以去昭城玩，大家一起住热热闹闹的。然后跟百花谷不是变近了么，还可以去串门，夏天可以到这边海岛上来避暑什么的……那日子过得肯定有意思！” 五爷点头啊点头——的确，比天天查案可有趣多了。 春园众老都望向殷候，感觉这个少主比主上更难懂…… 殷候无奈摇了摇头，他之前也大概预料到了结果会是这样，两方谁也说服不了谁，徒增烦恼。 殷候瞧瞧外孙，想着要不然你还是跟小白堂去查案吧，这边的事情就少管了，想问什么我帮你问…… 可老爷子转头一看，发现展昭似乎并不觉得烦恼，一双猫儿眼转来转去地打量对面一群老人家。 五爷也觉得展昭肯定是打什么主意呢，猫么，最大的特点就是，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干！而且大多数人觉得麻烦的事情，展昭都不觉得麻烦。 “要不然这样吧。”展昭微微一笑，“咱们来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 老人家们面面相觑，不怎么信任地瞧着展昭——打什么赌呀？主上禁止我们赌钱。 “咳咳。” 这时，天尊咳嗽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让你们打赌就打赌，那么多废话！ 老人家们一起对着展昭点头——少主请说！ 白玉堂默默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师父——要不然这皇帝你来当得了，你看他们那么听你的话。 天尊一仰脸——本座那么多正经事情要忙，谁有功夫给这群傻子当皇帝。 老爷子正表示不屑呢，衣摆被人拽了拽，低头…… 就见小四子仰着脸问他，“尊尊，你会抓猪婆龙么？” “猪婆龙？” 天尊不解，“抓那玩意儿干嘛？肉柴不怎么好吃……” 小四子就指着准备开溜的胖老头说，要给小良子选皮料。 天尊一伸手把那老头给逮住了，“欺负小孩儿是吧？” 说完，老爷子拖着胖老头，带着孩子们，还有骂骂咧咧的白龙王，一起去买皮料了。 客莫杰他们一众人问展昭要打什么赌。 展昭笑说，“我临时退出一会儿魔宫，给你们当一阵子少主。咱们都体验一下生活么，要是这段时间里你们能把我说服了，那我就登基，要是我把你给说服了，那咱们就不登了，另外开个魔宫，好不好啊？” 展昭一句话，给殷候都说懵了，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点头——哎呀，有意思起来了。 春园众老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倒也不是不行，就都对着展昭点点头。 “那走吧！”展昭满意地拉上白玉堂，对着众老招招手，“先上雾岛瞧瞧，刚才说谁家岛上有海鲜馆的来着？饿了，先去吃个饭再说！” 747747狭路相逢 对于展昭来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饭不能解决的，一顿不行就两顿。 春园一众老人家都被说服了，而且还有点小期待——少主虽然怪……怪可爱的, 但是比主上要好讲话一些。主上都是说一不二的，少主竟然还有商有量来打个赌，那就是还有希望呗！ 展昭见老人家们都“中招”了，就搓了搓手, “上岛么？” 客莫杰点头说可以，问少主带多少人上去。 展昭说先去参观一下就不要带太多人…… 只是话没说完，身后一群人都凑了过来。 公孙和火凤都举手，塞肖和邹良也说要去看看，夭长天和陆天寒表示我们不是魔宫的啊, 展昭算我们亲戚！ 殷候一脸无语地看着这群看热闹不想事大的人——你们怎么不陪着团子去买皮料？ 众人都摇头——团子哪儿有这有意思！ …… “啊啾……” 临安府市集的大街上, 小四子坐在天尊胳膊上，突然一个喷嚏。 天尊瞧了瞧他，“怎么啦？今天第几个啦？” 小四子揉了揉鼻子，今天的确打了好几个喷嚏呢, 春天到了有花粉了么？ 前边，胖老头被几个小朋友拽着去买皮料，别看嘴巴挺硬，不过很喜欢小朋友的样子, 边走边哈哈哈乐个不停。白龙王跟在后头, 边走边嘤嘤嘤，方天悦看到前边不远处有个鞋铺，就拉着他翘着只脚一蹦一跳的师父去买鞋了。 小四子搂着天尊的脖子问他，“尊尊，殷殷算不算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天尊让小团子逗笑了, “你最近又发现什么了？” “我那天，跟小良子在茶馆吃饭的时候，听人家说，白白有一百个媳妇……” “咳咳。”天尊赶紧回头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人，然后睁大了眼睛看团子，“这话可不能当着展小猫的面说啊……不过话说回来，我家玉堂哪儿会那么有出息，还娶一百个，展小猫一只他都磨磨蹭蹭这么些年……” “啧啧啧。”小四子一个劲摇头，“都说了是流言蜚语啊，我听到了好多啊！说猫猫是未来的驸马人选，小霖子红头发是因为用血洗头，还说九九那只灰色的眼睛可以看见鬼鬼！” 天尊哭笑不得，“展昭当驸马倒是……也不能算造谣吧，他跟玉堂好歹都有个皇位能继承，什么驸马皇后妖妃，爱怎么叫都可以。那只二凤往他头上摸把灰他都能去河里涮三天，用血洗头可还行？那不得去池子里泡个十天十夜不出来啊……赵普阴阳眼这个倒是不新鲜，我很多年前在西域就听说过。”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离谱的哦！”小四子撅个嘴说，“我前不久，听到有人说爹爹的医术，是用巫术跟阎王爷换命来的。” 天尊挑着眉瞧着团子——你没上去抽人家巴掌么？ 小四子一噘嘴，我也想啊！但是闹大了让爹爹知道的话，爹爹会不开心。 “而且哦。”小四子说起这个事情特别不开心，“这个传言也挺久的了，以前在绍兴府的时候就有人讲了，好些还是被爹爹治好的病人们出去说的呢。说爹爹是狐仙，是妖医，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就是用巫术骗过阎王爷啊这些个……” 天尊晃了晃团子，“然后很多人都传，对不对？也并不在意真假，白天传完了，晚上就回家烧饭了，以后再有人提起，随口就来一句，哦……什么神医啊，妖医而已啦！” 小四子嘟囔，“对啊！这种东西，傻子才相信，但是听着又膈应！” “但是真有病了还是会千方百计找你爹爹医治，是吧？” 小四子皱着鼻子点点头，“超级讨厌的！” “这就是人最讨厌的地方了。”天尊说起来也挺无奈，“这就是我跟老鬼吵不明白，我觉得人大多数都是坏的，无药可救。而老鬼就觉得的确是有坏人，但除去这一部分之外，其他也还行。” “你觉得呢？”天尊问摸着下巴的小四子。 “我觉得，一半一半吧。”小四子想了想，“但是，好人好像都不怎么喜欢扎堆，坏人喜欢聚在一起，所以总有一种坏人比好人多的感觉。” 天尊笑了笑，看着团子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嫩。” 小四子一撇嘴——嫩不嫩也看跟谁比，比起同龄人我就算老道的！ 天尊点头，“没错，好人坏人也看跟谁比，我跟老鬼谁是好人谁是坏人？魔宫和春园分明都是站在一边的，但彼此却是势不两立，哪边算好哪边算坏？” 小四子也觉得有些难办，“不能和平相处么？” “你知道怎么做，那些人就不敢说你爹坏话，起码不敢当着面或者在有外人的地方说么？”天尊问小四子。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有办法让他们不说么？” “呵。”天尊冷笑了一声，“你爹只要立个规矩，以后但凡是说过他坏话的，无论是那个人本人，还是那个人的亲朋，就算是邻居同窗，只要有交集，他都一律不会给医治。” 小四子张大了嘴。 天尊对小四子微微一挑眉，“那些人就再也不会说了，还会变成在人多的地方大声说你爹的好话，你爹会成为更有名的神医。” 小四子皱个眉头，“爹爹才不会那么做！” “那你想一下，如果有两个你爹这种级别的神医，他俩医术一模一样，但是性格一个是你爹，一个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你觉得，最后被世人称为神医的那个，会是谁？” 小四子盯着天尊看。 天尊对他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到最后，我是武林盟主，老鬼反而成了魔王？” “那是因为什么呀……”小四子小声嘀咕，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天尊无所谓地说，“因为我只需要他们闭嘴，而老鬼想给他们讲道理，甚至还想救他们……其实老鬼比我更像妖王。那只猫崽比他俩更离谱，这次铁定又和上回救大皋一样……总之就是随他外公，自找麻烦！” 小四子仰着脸问，“那尊尊你这么怕麻烦，为什么还帮酱酱管住魔宫和春园？” 天尊不满，“我哪里有？我是看他们不顺眼揍一顿来出气，都是因为老鬼那个笨蛋！” 小四子笑眯眯瞧着天尊，“尊尊你那么凶凶让他们闭嘴，是因为他们说你不好，还是因为他们说殷殷不好？” 天尊“啧”了一声，捏了捏团子的肚皮，“我发现你最近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小四子一扭脸，“啊啾。” 天尊伸手摸了摸团子的脑门，“是不是病了？” 小四子突然一抬头，指着前方。 天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前边来了一大帮人，面熟……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幽莲么。 “糟糕！”天尊看清楚是魔宫那一群人时，就知道要坏事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别跟他们说春园的事情啊。”天尊低声嘱咐小四子。 小四子赶忙点头，想着也提醒小良子他们一声，可低头一看——咦？小良子他们呢？ “诶？”小四子四外望，发现就剩下他们俩了，而就在他看向天尊身后的时候，又一低头，“啊啾！” 天尊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啊？找你爹看看？ “爹爹来啦！爹爹还有猫猫他们！”小四子着急了，一个劲扒拉天尊让他回头看。 天尊一回头，好么，狭路相逢，这么巧走了个对脸 ，身后的大马路上，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后边浩浩荡荡春园一众老头老太一起正往前走呢。 “啊啊啊啊！”小四子急了，“怎么办啊！” 不过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 魔宫众人瞧见天尊抱着小四子站在路当中，刚抬手想招手……突然就注意到远处乌泱泱一大群人。 而远处春园众老跟着展昭也正往前走。 展昭挺开心，能上岛吃海鲜了，正跟白玉堂商量要不要把幺幺和龙宝也带去。 五爷觉得要得啊，万一有龙蛋，幺幺肯定能发现。 白玉堂一抬头，瞧见他师父抱着小四子站在路当中，也挺纳闷——不是一起出来买皮料的么？怎么落单了？莫不是迷路了？ 正疑惑，突然五爷脚下一停，一把抓住了展昭。 展昭边走边回头打听岛上什么海鲜馆子，有没有好厨子想去开封府发展。 正逗几个爷爷奶奶呢，就被五爷拽了一把。 公孙和霖夜火在后头早看见了，两人瞬间懂了展昭今儿个为什么开头那么顺了！这是有大“坎”等在后面了，可不是冤家路窄么。 而此时此刻，临安府市集当中这条大马路两端的气氛已经变得诡异起来了，甚至天空中乌云都聚拢了，刚才明明还阳光灿烂，这会儿隐约都有点雷声了。 天尊抱着小四子站在路当间儿，就见旁边的鞋铺里，白龙王穿着一双崭新的白鞋溜达了出来。 方天悦正收钱袋呢，看着鞋子是他给师父买的。 龙王爷挺开心，边走边看鞋面儿，结果一脚踏出去感觉气氛不对，一抬头……正瞧见小四子来回转头。 另一边的巷子里，小良子他们也推着胖老头跑了出来，刚发现天尊和槿儿不见了，孩子们赶紧回来找。 就这么着，一群人，在大马路当中撞上了。 展昭这会儿也瞧见对面来的魔宫爷爷奶奶了，就感觉脑袋“嗡”的一下。 同时，天空中一闪，轰隆隆一声惊雷。 两边的老人家们此时面色也不知道是被电光闪的呢，还是乌云衬的呢……总之就是……黢黑！ 公孙和霖夜火都看原地定住一动不动的展昭——要不然，你还是带着你家妖妃私奔吧？江山什么的就算了，今天没准大宋朝的江山都要断送在这里了……反正临安府估计是保不住了！ 748748烧麦与生煎 展昭人生中遇到过不少次危机, 因为他够机灵，所以基本都能糊弄过去，逢凶化吉。 展昭偶尔也会做噩梦, 小时候做得最多的噩梦是烧麦和生煎打起来了，让他做选择，吃了烧麦就不准吃生煎，吃了生煎就不准吃烧麦！ 而眼下, 展昭人生中最大的危机终于出现了。 这个情况类似于他跟烧麦保证了以后只吃烧麦，结果私下里却背着烧麦偷偷吃生煎，还被烧麦给撞了个正着…… 前方是气势汹汹仿佛“捉奸在床”杀过来的烧麦们，后方是不甘示弱，准备“新人上位”的生煎们。 修罗场暴风眼, 展昭站在当中头一回没了主意, 只知道脑袋顶上晴天霹雳，仿佛一会儿就会有一道雷下来劈死他这个“渣猫”。 出于某种本能，没辙的展昭望向了白玉堂，“烧麦和生煎碰上了, 怎么办？” 五爷早就准备好了，拉起他手，那意思——猫儿！私奔吧！烧麦生煎都不要了！ “私奔？” 展昭嘀咕了一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一转身朝着旁边的巷子就冲了进去。 五爷都没防备就被他拽进去了, 就听到展昭大喊一声，“都跟我走，天尊帮我拦住他们！” 随着展昭话音一落，魔宫众人前方竖起了几道雪墙。 而春园众老本能就“哗啦啦”一下子跟着展昭跑进了巷子。 霖夜火他们都没防备，让一群老头老太冲了个东倒西歪, 夭长天眼疾手快把公孙给丢房顶上去了，免得被那群狂奔的生煎给撞坏了。 公孙有些蒙圈地坐在屋顶上，抬起头，就见半空中一面巨大的雪墙，将整条路上下左右都给阻断了。 可雪墙后方不知道什么东西黑压压一片，而且滚烫无比，雪墙开始融化，大颗大颗往下掉黑水。 公孙看着落到身边瓦片上的黑水“刺啦”一下子，吓得蹦起多高。 霖夜火飞上来打着伞拽着公孙跟着大部队跑了。 邹良和塞肖也跟着夭长天和陆天寒追着春园队伍逃跑，边跑还边回头看。 就见此时天上黑云密布，这一看就是黑水婆婆的内力。 黑色的云雾跟白色的雪墙在空中不断碰撞，就在这时，黑白之间突然一道金色的莲花形态光弧闪过。 展昭一抱头，“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雪墙上黑云中同时出现了万点金光…… 白玉堂也一惊——流星箭！ 眨眼间，万点流星急速下坠，几乎是同时，一道白色火焰沿着雪墙爬上了天空，将光点给点燃了。 白玉堂看着断后的白鬼王——舅公出手了！ 展昭惊出一身汗来，好险好险啊，这一流星箭下来杭州府大马路不得被扎城筛子啊。 夭长天也不跟着跑了，帮忙拦住追兵。 陆天寒跃上屋顶对着扯开雪墙要追击春园的幽莲和黑水一挥袖，连着竖起几道冰墙…… 但冰墙刚起来就发出了一阵巨响，一根拐杖连着击穿数道冰墙，天残扒拉开冰与雪，九头奶奶拖着一串重影飞速穿过冰洞追着展昭的方向去了。 这会儿临安府大街天空中那叫个热闹，什么冰雪火雨风霜雷电都齐了，搞得城中百姓都跑出来围观奇异天象，纳闷什么情况——神仙打架么? 小四子坐在天尊胳膊上仰着脸看得目瞪口呆的，忍不住问天尊，“大家都那么认真的啊……” 天尊无语地望天翻了个白眼，边回头看了看展昭他们来的那条路，有些纳闷——怎么老鬼没跟来？ 魔宫众人不依不饶追着不放，白龙王跳上屋顶，一道惊雷朝着春园众人就劈了过去。 夭长天和陆天寒在对面屋顶看得无语——是不是有病？ 但雷声一响蓝光闪过，却被一道白光给闪了回来，天空中一声巨响，两股内力炸开，附近的冰墙被炸了个四分五裂。 春园里一个白胡子老头脚下一停，“当我春园没人么？” 另外几个老人家也一停，有一个跟九头奶奶差不多年纪的老太太，拖着一样的残影上了天，跟奶奶在天上对了一掌，众人就感觉耳朵嗡嗡直响，附近房舍的瓦片都原地飞起来三尺，又原样落了回去。 两个奶奶分开一转身，一甩头都是一串重影，瞪着对方都不带示弱的。 天尊站在那儿揉眉心，小四子控制自己想拍巴掌的小手——哎呀有点精彩！ 春园几位老人家刚想上去干架，就听展昭喊了一声，“不准动手！” 老人们本能就“是”的一声，转身跟着继续跑。 霖夜火和邹良架着公孙追了一路了，塞肖边跑边回头，“后边内力太高了，靠跑根本摆脱不掉！” 大马路上，魔宫众人跃上房顶纷纷追了上去，天尊抱着小四子站在路当中摇头啊摇头。 小四子好奇问天尊，“尊尊你不帮猫猫拦住他们么？” “我拦了啊。”天尊示意了一下满地的水，这不是雪墙都被黑水和幽莲搞化了么。 小四子一歪头，“那尊尊你明显没有出全力哦，拉偏架么？” 天尊让他逗乐了，“放走一方揍另一方那才叫拉偏架，要不然不揍，要不然一起揍。” 正说着，就听屋顶上“嘤嘤嘤”骂骂咧咧。 天尊和小四子抬起头，就见白龙王坐在屋顶上不肯下来，下边一群小孩儿都仰脸看着他。 白龙王嘀嘀咕咕的，好像是嫌弃地上都是黑水，他鞋子新买的还是白的他不要下来！等地干了再走！ 天尊又叹了口气，无奈问，“你不管啊？再这么下去要追上了，没准真能打起来。” 小四子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天尊在跟谁说话…… 就听身后传来了殷候的声音，“他自己找的麻烦自己解决啊。” 小四子回头，就见殷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也抬头望着远处。 …… 与此同时，展昭他们跑出了巷子，来到了另一条大马路前，冲过马路再过一条巷子就抄近路到码头了，但是这会儿后边魔宫已经追上来了。 千尸怪扛着灰骨杀到，春园中也有个使用骨刀的老爷子，貌似是黑骨，提刀要去跟千尸大战三百回合。 结果展昭还是一句，“不准打架，接着跑！” 春园老人家们只好都跟着跑，无比的听话。 不过白玉堂和霖夜火都觉得情况不妙啊，这么跑根本跑不掉，而且后方此时有个纯黑的影子正在铺着地面往前赶，应该是葬生花的内力……没几步就要追上…… 就在两人着急的时候，忽然……魔宫老人家们都停住了。 葬生花一头撞墙上了，揉着脑门从地底钻了出来，一脸疑惑地摸了摸前方的墙壁——咦？刚才明明没有这堵墙。 魔宫老爷子们好几个撞了墙，幽莲也落了下来，一抬手……一道金色的内力在前方空无一物的情况下，撞到了墙壁。 “幻术……”黑水婆婆也停了下来，一群人回头怒视殷候，“宫主？！” 殷候边往前走，边一摊手，表示不是自己搞的。 修罗王摸了一下前方看不见的墙壁，“昭昭弄的么？” “谁让你们撵他呢，瞧瞧这逼急了都无师自通鬼打墙了……”殷候看着前边已经跑没了踪影的外孙和春园众人，倒是有点意外——竟然真的逃掉了。 老爷子正赞叹呢，就感觉一股怨气扑面而来。 抬头一看，四周围“鬼魂”一样的“烧麦”们把他给围上了。 “怎么回事？” “那帮人吧昭昭拐走了？” “不说好了昭昭是我们的！” “竟然敢来横刀夺爱！” “太过分了，宫主也不管管！” …… 殷候无奈地说，“昭儿说他暂时退出魔宫几天……” “呵……” 一片抽气声中，四周围的风停了、雨停了、乌云都掉下来了，黑压压碎了一地。 老人家们一个个震惊脸狗狗眼，泪汪汪地吸鼻子，“昭昭竟然变心了？” “暂时……暂……”殷候想强调一下，但是爷爷奶奶们完全听不进去，“昭昭不要我们了呜呜呜呜！” 等天尊抱着小四子走到跟前的时候，就见魔宫老人家们围了一圈正哭呢。 小四子一看就心软了，捏着袖子，“啊！爷爷奶奶好可怜，猫猫负心人！” 天尊瞅着前面可怜巴巴一群老头老太也觉得挺闹心，看了一眼殷候。 殷候摇摇头。 幽莲疑惑地拽住白鬼王，问他，“怎么回事？” 白鬼王想了想，“嗯……刚好像听你们猫王跟玉堂说什么，烧麦还是生煎……” “什么烧麦生煎？”黑水婆婆不解。 陆天寒想了想，“展昭每次去早餐铺子，玉堂问他吃生煎还是吃烧麦，他都怎么说来着……” 话刚问完，一群老人家异口同声，“来份双拼？！” 夭长天和陆天寒一起打了个响指——诶！就这个情况！ …… 另一边厢，展昭成功带着春园众老突围到了码头。 老人家们虽然刚才展昭不准他们动手，以至于被魔宫追着打，有点憋屈。 但是此时莫名心情还挺好…… “少主站在我们这边呢！” “幻术好强！” “鬼打墙诶，感觉跟主上不是一个路数。” “难怪魔宫那边看少主看得那么严！” “就是啊！早知道感觉那么好……” “早点抢来养多好！” 展昭催老人家们赶紧登船！ 白玉堂看着心虚往后张望的展昭，提醒他，“猫儿……以后怎么办？” “以后？”展昭面带微笑看五爷，“什么以后呀？以后是什么东西啊，猫爷没有以后呢！” 公孙和霖夜火看着一脸逃避的展昭，提醒他，“魔宫爷爷奶奶这会儿没准哭鼻子呢……” “啊啊啊啊！”展昭捂着耳朵上船，边走边跺脚，“烧麦生煎我都爱！我都爱怎么啦！脚踩两条船怎么啦！猫爷每次都是点双拼的！人家才不是渣男！” 霖夜火和公孙都看白玉堂，“生煎烧麦？” 白玉堂同情地看着站在船头独自纠结反省胡言乱语的展昭——要怎么收场啊这个事情…… …… 临安府街头，修罗王扔了个红色群魔令上天——示意最高危机！全员集合开会商议，组织船队准备攻岛，一定要抢回昭昭！ 天尊抱着小四子看着斗志昂扬的魔宫众人，问一旁翻小四子荷包找零嘴的殷候，“你不管啊？越闹越大了。” 殷候找出块饼，也没细看就咬了一口，边嘀咕，“要我管什么，他们谁问过我呀……” 嚼了两口老爷子直皱眉，问小四子，“什么饼啊又硬又苦？” 小四子瞄了殷候一眼，“殷殷这是茶叶饼……” 天尊忍笑，殷候将手里剩下的半张饼又给小四子塞回荷包里了。 小四子搂着天尊的脖子小声问他，“尊尊，殷殷当年是不是也跟猫猫一样脚踩两条船？” 天尊摇头啊摇头，“当然不是啦，这老鬼恶劣多了，简称始乱终弃！” 小四子不赞成地看着殷候，天尊也不赞成地看着殷候，一大一小摇头啊摇头——祖传渣男呢！ 殷候让他俩气笑了，对着两人招手，那意思——来，过来！ 天尊抱着小四子就往后退，一大一小一起挥手撵他——你赶紧去处理家务事吧！后院起火了呢！ 殷候伸手扶额——他外孙捅的这马蜂窝，也不知道最后会怎样收场……唉…… 749749天羽柱 船行海上, 依然是好天气，阳光洒在碧波之上，大海仿佛粘着金箔的碧玉。 不过船头上看美景的人却是长吁短叹的。 公孙和霖夜火坐在一块儿分一个烤地瓜吃, 边时不时看一眼扒着船栏杆坐着“面海罪己”的展昭——这只猫，地瓜都不吃了呢！ 白玉堂靠在展昭身边的船栏上，船边不少海猪跟着游，时不时跃出水面跟五爷打个招呼, 一只两只，吃得挺胖看着心情也挺好的样子。 春园老人家们都挤在船舱里往外看，观察着他们的“少主”。 白玉堂回头，对客齐招招手。 客齐就跑过来了，问他什么事情。 白玉堂说人还没认全呢…… 客齐笑了, “我让他们来给少主自我介绍一下？” 五爷点头, 觉得甚好啊，起码把人都认一认。 客齐就跑回去跟客莫杰说了。 不一会儿，老人家们都排好了队，过来打招呼。 跟魔宫一样, 春园年纪最大的也是九头奶奶。 其实刚才众人都发现了，这位奶奶从长相到武功，都跟九头奶奶很像，结果一介绍, 竟然是亲姐妹。 展昭大为震惊, 魔宫九头奶奶是姐姐，本名叫阿蕊，春园的九头奶奶是妹妹，名字叫阿馥。 “亲姐妹么？”公孙虽然嘴上问，但以他行医多年的经验, 也看出来了，的确是亲姐妹。 馥奶奶点点头，“嗯。” “那……这么多年怎么不来往呀？！”展昭有点生气了，“亲姐妹诶！哪能有隔夜仇啊刚才竟然还打架！” “哼！”馥奶奶一扭头，“谁让她叛国！” 展昭无语，“九头奶奶每天除了打马吊啥事儿没有。” 公孙和火凤也点头——嗯，偶尔出老千来着…… 第二个过来的是个长得十分气派的白胡子老头。 白玉堂对他印象深刻，刚才徒手接了白龙王一道天雷，这位是高手中的高手。 老爷子上来给展昭行了个礼，展昭赶紧还礼。 “老臣殷熙，见过少主。” “殷熙……”展昭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啊！”公孙听赵普讲起过，“鹰王朝先锋官……” 众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相当于鹰王朝的火麒麟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那红毛可不够这老爷子揍的。 “老爷子是不是外公的亲戚？”展昭好奇打听。 殷熙点了点头，“跟主上算个远房的堂兄弟，我是弟弟。” 公孙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皇亲诶！皇亲！ 展昭赶紧叫人，心说外公也真是的，有亲戚都不带回家过年的，好歹说一声啊……逢年过节去串个门多好！ 白玉堂摸着下巴，觉得合理，难怪老爷子内力是带光的。 刚才提着黑骨刀要跟千尸怪大战的那位也过来了。 众人都好奇瞧着——哎呦，个子很高一个帅哥哈，跟千尸怪竟然是同款。 展昭看了看刀，默默问，“那什么，老爷子跟千爷爷是同门么？” 老头点点头，“我是他爹！” 众人倒抽了口凉气。 老头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摆手说，“拉倒吧，我才没那骷髅怪儿子，我跟千尸同门，我是万尸……” 话没说完，让后头上来的一个小孩儿踹了一脚。 “他叫丁骨，少主你别听他瞎说，这老滑头十句话里九句都是糊弄人的。” 展昭长出了一口气，吓一跳诶…… 众人都看那个“小孩儿”，这位是真小孩儿的感觉，目测才七八岁，眉清目秀的，一双金色的大眼睛。 众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这个感觉，为什么那么像圣灵王…… “小朋友”给展昭行了个礼，说叫空溟，公孙和霖夜火差点被地瓜噎到，捶着胸口一起问，“孔明？！” 空溟似乎也习惯人们那么调侃了，就笑笑。 展昭则是惊讶地看着他——这位就是空溟将军，当年他外公手下四大高手之一，功夫可能仅次于小祸叔。 白玉堂也有些不解，传说中空溟不是个金发金眸的帅哥么，怎么是个小朋友？ 空溟摆摆手，说他这门武功就这样子…… 公孙和霖夜火再一次被噎住——传说中的，返老还童么？！ 公孙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就想凑近了看看。 火凤为了他安全一个劲扒拉他——别闹，小心挨揍！ 邹良和塞肖也在一旁吃地瓜呢，哑巴趴在船边看海里的鱼，夜冥站在它背上打盹。 船行了还挺远，一众老人家都自我介绍完了。 展昭记性贼好，认人可快，不一会儿就都认全了。 白玉堂觉得春园这实力真的不比魔宫弱啊，这六百来个……别说一统江湖了，一统天下都不叫事儿！ 邹良也觉得，幸好当年一分为二，不然这么大规模，肯定是会被找麻烦的，殷候估计也会被黑得更惨……老爷子这家底，长得又帅功夫又好，性格好还专情，真是要啥有啥！ 塞肖倒是觉得虽然听着很带感，但是老爷子也不容易啊，毕竟这六百个里头一多半都是他师父那种不靠谱的闯祸精。 …… 临安府，白家的山庄内。 此时，魔宫能来的都来了，聚集在山庄的大院里，把殷候团团围住。 殷候揣着手靠着桌子，反正要猫没有，要命一条，你们看着办吧…… 天尊和小四子还有小良子他们围了一桌，正看被“挟持”回来当人质的胖老头裁皮料。 魔宫众老本来准备围上宫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过进了院子就被那面金光闪闪的院墙给吸引了，纷纷驻足观看。 “嚯呦，小白堂家里的墙果然与众不同……” “金碑砌墙啊！” “就是这个金碑做成了墓碑的形状？” “看着有点晦气。” “传说中的有钱没地儿花么？” 幽莲摸着下巴，端详那些墓碑形黄金，皱眉问白鬼王，“看着不像玉堂的审美啊。” 白鬼王说这玩意儿自带的，就大致介绍了一下来历。 老头老太们啧啧称奇——小白堂不止能花钱还能赚钱啊！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 “咳咳。”这时，黑水婆婆咳嗽了一声，提醒众人——你们来参观的么？昭昭呢？还找不着昭昭啦？！ 一群老人家“唰”地一声回头，怒视殷候。 殷候揣着手面不改色——死猪不怕开水烫。 这时，就听天尊慢悠悠来了一句，“你们也是……” 老人家们又转脸看天尊，“我们怎么啦？！” “一个两个的，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给展小猫查案了么？”天尊托着下巴拿着刚才胖老头用来划线的毛笔在一张废皮料上写写画画，边接着说，“人春园能帮展小猫查案的呀。” “查案？！”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天尊这边。 连孩子们都好奇地仰脸看天尊。 正在天尊腿上坐着的小四子双手托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天尊在皮料上写了“挑拨离间”几个字。 “原来是靠这个方法把昭昭拐走的么？” “什么案子？我们来查！” 天尊戳了戳小四子。 小四子想了想，“嗯……就是最近在棺材铺发现的巫女尸体的案子……还有十年前巫女落水……还有尊尊从蛋里生出来……” 话没说完，就被天尊挠了痒痒。 团子“咯咯咯”笑个不停。 魔宫老人家们听了个“棺材铺巫女”就开始小声议论。 “这什么案子啊？” “听着像是要闹鬼！” “昭昭那么阳光灿烂的一个名字。” “为什么总捡到些阴间的案子。” 老人家们边吐槽边继续回头瞅殷候——宫主你是不是取名字的时候心不诚？ 殷候微微愣了愣，伸手摸着下巴——还别说，当时是有点嫌弃女婿来着……那天底下有几个老丈人不嫌弃女婿的，这不是正常的么！ “绝对不能被春园得逞！” “我们去查！” “破案了把昭昭抢回来！” 一群人“呼啦”一下子就都跑了。 殷候望着前边空荡荡的院子，问天尊，“这样子……不要紧么？” 天尊边搓团子边反问，“不然呢？总比让他们驾船出海攻打雾岛强吧？” 殷候倒是也说不出别的来了，的确是比去干一架强点儿…… “说到攻打雾岛……”天尊问，“妖王带赵普出门不知道干嘛去了……” 小四子掐着小手算了算，“在西边呢。” “西边？”殷候和天尊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怀疑，妖王是不是怕场面尴尬，故意把赵普给带走了呀？ 与此同时，城西郊外，一个荒僻的山头上。 赵普拿着铁锹，正跟影卫们一起挖一个大坑。 妖王蹲在坑边一大截断树桩上，手里拿着个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地正抬头看天。 赵普头一次对“神棍”两个字有了这么真切的认识，还是说“半仙？”，虽然长相腔调都有一股子仙气，但总觉得妖王像个江湖骗子。 九王爷原本也以为老爷子是为了以免他难做所以故意把他支开，倒是万万没想到，真的跑来干体力活了。 正想着，就听到“当”的一声，紫影一铁锹下去，地底下冒上来水了。 众人赶紧跳上了坑。 妖王凑过来看，“挖到水了么？” 赵普点头。 赭影分析了一下，按照这个水冒出来的速度，下面没准是个泉眼……所以老爷子大老远是过来挖一口井的么？ 但仔细看看不止有水还冒热气，敢情是口温泉眼！ 妖王跑过去看了看一点点漫上来的水，这时，黑影趴在地上听了听，“地下好像……” 其实这会儿都不用趴下听，都能听到脚底下响动了，同时地面还有点震动…… “快跑！”妖王说完，转身就跑。 赵普和影卫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就跟着老爷子跑。 几人一路冲下山，就听到身后山里响声震天，轰隆隆跟打擂似的 赵普纳闷——这是挖到什么了？火山不成？ 正想着，就听到“轰”的一声……一根白色的水柱子从拔地而起，越冲越高。 赵普回头看着，脚步也停了下来，最后索性不跑了，站着皱眉仔细看。 就见那白色的水柱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四周围也开始产生水雾，但是这“水柱”越看越眼熟。 “咦？”九王爷转回头又折返往山上走，“这不是……” “跟龙岛上藏小良子刀的那种蜡柱一样诶……” “的确是蜡……”赭影抬起脚，给众人看了看鞋面。 刚才赭影最后一个上来的，脚面上地下喷涌出来的“水”，但此时这些水已经干了，黑色的鞋面上，有一些白色的蜡片。 赭影伸手摘下来，的确是白蜡！ 赵普回头找妖王。 这会儿，老爷子也停下来了，揣着手仰着脸看着…… 那根蜡柱迅速地拔高凝固，此时已经是一根参天大柱了，感觉跟龙岛那根一模一样。 “原来天羽柱是这么个意思啊……”妖王微微地笑了笑，“有点意思。” 750750查案 赵普目睹了天羽柱的形成过程, 觉得震撼不易，瞧了瞧一旁的银妖王，觉得老爷子神了！ 妖王仰着脸, 看了那根柱子好一会儿之后，对赵普和影卫们招招手，那意思——走了。 赵普带着影卫们跟上，好奇问, “之后去哪儿啊？” “去干体力活。”妖王揣着手，笑眯眯地说。 赵普和影卫们都纳闷，“又是体力活？” 等下了山，赵普回头又看了一眼，寻思着这玩意儿应该挺显眼吧, 凭空多了那么大一根柱子。白天可能好一些, 天空也是白的么，就怕到了晚上，乌漆嘛黑的山里杵了一根白色大蜡烛…… 只是等赵普回头仔细一看，却发现看不着那根柱子了, 还不是因为融入了背景啊什么的，而是真的不见了！ “咦？”赵普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会儿，为了确保不是自己错觉，还问影卫们瞧见没。 影卫们也找呢, 各个角度看, 有的蹲下有的上树，可看了一圈的确是没瞧见！ “怎么看不见了”赵普好奇追上妖王。 “嗯……就跟海里那些柱子一样吧，藏在云筑里了。”妖王伸出一根手指画了个圈。 “云筑？”赵普回头又看了一眼，依然没想明白，“那这算是个机关么？” “暂时还没搞清楚, 不过我有个想法，可以试验一下，没准能帮猫猫崽破案。”妖王凑过去问赵普，“带钱了么？” 九王爷身上身下摸了一遍，摸出个虎符、公孙的针包、还有一袋小四子的零嘴，就回头问影卫们有没有钱。 影卫们也习惯了，赭影随身替赵普带着不少银子。 妖王拿了点散碎银子表示足够了，让影卫们去买东西。 影卫们听了妖王的要求，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吧，不过还是乖乖分头去买了。 …… 展昭和白玉堂那头也很顺利，在认完了春园爷爷奶奶之后，前方已经能看到连在一起的雾岛和雨岛了。 这里比之前展昭跟着白玉堂出海去过最远的岛还要远，光一座雾岛，看着规模就跟陷空岛差不多大了，隔壁还有个雨岛。 两座岛远看都郁郁葱葱的，但是雾岛上的植被大多是绿色的，而雨岛上的则是红色的，看着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雾岛雾蒙蒙的，雨岛则是雨蒙蒙的。 船在码头靠岸，老人家们有不少都住在这里，还有几个住在远处另外两座岛上，在雾岛也都能看见，就指给展昭看。 展昭下了船，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霖夜火和公孙跟着下船，一个劲戳前面的白玉堂，让他看斜对过。 白玉堂转头看过去，差点笑出声……就见在码头斜对过，面朝大海的一大片空地上，高高地耸立着一座雕像——殷候的雕像。 白玉堂点点头，这个属于鹰王朝传统建筑风格。 那雕像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前方的大海，目测指着的是西边儿，估计是遥指鹰王朝旧址呢。 塞肖和邹良盯着那中二气十足的雕像看了良久，默默点头——难怪老爷子不乐意来，要我我也选魔宫！ 展昭也瞧见那雕像了，正张着嘴仰望，就听客莫杰说，“过几天，可以在旁边竖一座少主的……” 展昭连忙摇头摆手——大可不必！ 公孙和霖夜火还给出主意呢，给你们少主做雕塑的时候别忘了猫耳朵！ 五爷本来也觉得大可不必的，但转念一想，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与其他岛屿的白沙滩或者黑沙滩不同，雾岛的沙滩都是稀碎的黄沙，此时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将沙滩映成了金色，看着有些像昭城的地面。 一群老人家看着特别开心，簇拥着展昭他们上岛。 这岛上的一些树木与龙岛相似，还有一群群的红鹤。 这个红鹤颜色看着比青盲岛上的浅不少，但也不怕人，一大群一大群地在浅滩觅食。 公孙一路发现了不少稀罕植物，好些都像是珍贵的草药，只在书上见过。 路是用银白色的石板铺成的，白玉堂低头观察了一下，这种石板应该是用海沙和贝壳碎烧制而成的，有一种母贝的光泽，看起来很高级。 白玉堂点点头，魔宫和春园果然都很有意思，特别是审美这一块。 岛上的路有宽有窄，窄的走人宽的过车，房舍遍布，住了好些人，规模和布局也很接近陷空岛，五爷觉得还挺亲切。 岛屿东侧有一座小山，山坡上一大趟宅子。 宅子本身倒是没什么特别，但是墙上屋顶上都镶满了彩色的贝壳和海螺，看起来有些梦幻。 霖夜火觉得亮闪闪的好看死了啊！这个风格好浮夸好喜欢！跟公孙一起围着院墙跑来跑去。 展昭也觉得，这宅子跟春园老人家们比起来怎么显得有点可爱…… 几个奶奶指着远处一座小楼跟展昭说，“那是家牡蛎楼哦！里面可以吃牡蛎！” 展昭眼睛亮闪闪——吃牡蛎竟然专门造了一座楼么？！讲究啊！ 白玉堂觉得风格正经不错，感觉也适合龙岛！搞得海底水晶宫似的，有点带感！ 进了宅子，内部也是各种亮闪闪的贝壳装饰。 公孙和霖夜火都默默的瞄了一眼春园众老——你看看你们，魔宫里头各种骷髅禁忌棺材板，比这个炫酷多了啊，难怪被追着打。 春园众老想起来就不忿——我鹰王朝明明就是昭昭日月闪闪发光的国度！ 展昭伸手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中午饭都没顾得上吃，都饿瘪了。 五爷示意了一下还在介绍鹰王朝如何明亮的春园众老——要不先喂饱你们少主吧，饿了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说多好都没用。 客莫杰吩咐手下准备美食款待少主，不少人都询问展昭爱吃什么。 说到吃的展昭就不困了，掰着手指给一众爷爷奶奶讲自己爱吃的菜，说了一会儿发现两只手不够，还借了五爷的手。 老人家们听了一路，都上下打量展昭，眼神询问——少主你那么能吃为何还那么瘦？ 想到这里，众老都瞧着白玉堂——妖妃没有好好投喂少主么？ 五爷“呵”了一声，不知道喂得多好。 “既然少主来了，那就给少主准备点好吃的！”老人家们摩拳擦掌，表示要把少主喂胖！ 五爷无语地看一旁，心说你们倒是试试啊！我都喂不胖天底下没人能喂胖！ 公孙倒是挺感兴趣——岛上莫不是有什么传奇增肥食物？ 只有火凤望天翻了个白眼——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吃货！ 邹良瞧瞧他——你是气人爱吃还是气人吃不胖？ 火凤眯着眼睛伸手，一把揪住耳朵。 塞肖和哑巴明显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再好吃也是海鲜，有地鲜没有啊？！ 边往饭馆走，众人边沿途欣赏。 展昭看了半天没发现天羽柱，就好奇询问。 客齐解释说，天羽柱藏在云筑里的，必须要走到跟前才能看见，平时无论在岛上哪个位置都是看不到的！ 五爷就有些好奇了——跟龙岛那根似乎一模一样。这就奇怪了，是特地找的有云筑的地方造的天羽柱？还是制造天羽柱的过程中就产生了云筑？这感觉是有规律的啊，另外，这么大一根蜡柱，是怎么竖起来的呢？ …… 白府的山庄内。 魔宫大部分爷爷奶奶都出去寻线索了，幽莲、黑水婆婆他们几个都没走，在桌边坐着等消息。 殷候和白鬼王他们带着一群小孩儿，围观胖老头做刀鞘。 老头手法还挺花哨，这会儿拿着个火钳子夹了块烧红的铁正烫皮料边呢，看得一群小孩儿一惊一乍的。 小四子站在凳子上，正剪一块皮料，准备给小龙宝做一个装夜明珠的小兜子。 天尊端着个茶杯翘着脚在他身旁坐着，看看他，又看看殷候。 魔宫留下的一群老人家都盯着殷候看，眼里多少带点儿埋怨…… 殷候自然是瞧见了，也自知理亏，不太好交代，但亲生的外孙有什么办法，只能帮着拖时间。 天尊放下茶杯，戳了一下小四子。 团子正在布料上用锥子戳眼儿呢，被戳了一下一抖，洞就戳歪了，扁着嘴回头瞧天尊。 天尊示意了一下前面魔宫和殷候。 小四子抬头看了看。 天尊凑近了问他，“你有招没有呀？” “嗯……”小四子放下锥子，揣着小手想了想，“那要不然跟医馆的郎中似的，轮班吧？” “轮班？”天尊眨巴眨巴眼睛。 “一年不是十二个月四个季节么，就让殷殷和猫猫轮班么，比如说春秋殷殷在魔宫，那么猫猫去春园，到了冬夏再换回来？” 天尊点点头，这招也不错啊。 殷候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对——这么分配，那我岂不是一年四季都撸不到外孙了？ 老爷子刚想摇头表示那哪儿行，结果他还没动，魔宫的先摇头了。 一群人表示——就要昭昭不要宫主，可以把宫主春夏秋冬都让给他们！ 殷候睁大了眼睛看众人，一群爷爷奶奶一扭头——哼！不理你！ 殷候还挺委屈，回头瞧天尊和小四子。 天尊和小四子都对着他摇头——脚踩两只船是会这样的…… 老爷子气呼呼拿了个桌上食盒里的核桃，咔嚓一声拧开，结果核桃肉丢进嘴里老爷子就一皱眉——吃到个坏的。 一旁孩子们人手一个核桃正吃得开心呢，好奇地看着往外吐苦核桃的殷候。 小四子和天尊继续摇头——现实版喝凉水都塞牙，渣男的下场！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 就见影卫们带着几个白府的小厮进来了，小厮们推着两车砖头泥浆进来，影卫们抬着个巨大的琉璃缸，后边赵普提着两大桶白色的水往里走。 银妖王拿着个大勺子，溜溜达达地进来，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妖王，纳闷老爷子这是要干嘛？盖房子么？ 银妖王走进来，把食盒往桌上一放。 赵普和影卫们放下东西，洗了把手就坐到桌边吃饭，干了一下午体力活，都饿坏了。 小四子从石头凳子上跳下来，跟天尊一起，凑到桶边看了看，发现是白色的水，而且感觉还是热的，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殷候也看了一眼，觉得仿佛是蜡……拿了根筷子沾了沾，拿起来闻了闻又观察了一下，点点头——果然是白色的蜡油。 “妖妖，这是要干嘛呀？”小四子好奇地跑过去问妖王。 妖王正指挥几个小厮用砖头垒四根柱子，仿佛是要搭个台子。 伸手把团子抱起来，妖王戳了戳他的腮帮子，“帮展小猫破案呀。” 一旁魔宫几人耳朵就竖起来了，朝这边看——能破案了么？话说回来，究竟什么案子来着？ 751751意外的发现 等赵普他们吃完饭, 白府的小厮已经用砖头垒好了四个柱脚。 妖王指挥众人将那个大琉璃缸摆到四个柱子上放好，然后就开始往里面倒水。 孩子们都被吸引了过来，围着转来转去, 猜这是要干嘛。 天尊和殷候也都过来围观了，觉得像个鱼缸，是要养鱼么？ “养鱼缸放那么高？”天尊觉得不怎么好看，殷候也觉得跟白府的院子不搭啊…… 别说, 这缸还挺能装水，几大桶水倒进去都没装到一半，天尊正抱着小四子往缸里看……突然一个白乎乎的东西俯冲进了水里，小龙宝和幺幺杀到了。 幺幺太大进不去缸里，扑扇着翅膀在旁边围观, 龙宝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正好, 扑腾着翅膀溅了小四子一脸水。 妖王伸手把湿漉漉的小龙宝给提溜了出来，甩把甩吧，擦干了交给殷候，让他抱着。 天尊和殷候一个抱着团子一个抱着小龙, 继续看小厮们往缸里倒水。 夭长天和陆天寒则是留意到了一旁的两大桶白蜡，这会儿有些凉了，蜡油表面都凝固了。 妖王也瞧见了，就伸手拍了拍小良子的脑袋, 让他把蜡给融了。 小良子搓搓手, 过去摸了摸桶边，两桶蜡油就咕嘟咕嘟开始冒泡。 “喔……”陆天寒和夭长天都抱着胳膊看着小良子，这个天生滚烫的内力真是越看越有意思。 这时，外面似乎有人来了。 不一会儿，就见戈青走了进来, 一起进来的还有公主和伊伊，以及花夫人。 陷空岛几位哥哥和陈老爷子也来了。 众人本来在临安府，刚才是妖王让人去请花夫人的。 卢大哥他们跟商会吵了半天没结果，先回来商议一下。 而陈梓贵则是好不容易寻到了女儿，一刻都不想分开，让儿子儿媳先回去，自己跟着花夫人一起来了。 进了院子，卢方他们哥儿几个先被那面院墙给吸引了。 徐庆问韩彰，“二哥，这个……是玉堂为了不数钱，所以藏起来了么？” 韩彰抱着胳膊点点头，“没准。” 蒋平也觉得有可能，“他小时候不就为了少数点银子，把钱都藏床底下了么。” 卢方无语地瞧了三个弟弟一眼——玉堂哪里有那样！那不是忘了么！ 韩彰他们默默地看了无原则宠五弟的自家大哥一眼——是啊，一年忘八百回。 卢大哥一扭脸——我们家玉堂那张脸，就算枕着金山银山睡，那也是金山银山的福气！ 殷候原本以为这陷空岛的四个哥哥，卢方是比较严厉的……没想到…… 天尊斜了他一眼——我家玉堂不就是不乐意数钱么，怎么啦？不数就不数呗！ 陆天寒和夭长天也点头——就是啊，不乐意数钱怎么了？爱放哪儿放哪儿！ 公主今日心情不错，一方面花夫人认亲成功了，另一方面今天能玩一会儿再回去，准备待会儿跟伊伊去逛个街。 跑到缸边先对着团子拍拍手。 天尊就把小四子给她了。 结果公主抱住团子就直往后退，好在身后伊伊扶了她一把，戈青帮忙伸手拖住了团子的屁股。 小四子看着仨人联手把他托起来的阵仗，脸一红，扭头就扑回天尊那儿了。 天尊单手抱着团子往一旁挪开几步，摇头看着三人——不就一只几两重的团子么，哪儿有你们那么夸张的！ 公主直甩手——几两？分明比陷空岛猪栏里的小猪都重嗷…… 戈青那天也帮公主托着小猪来着，觉得分量和手感都差不多…… 小四子撅个嘴搂着天尊表示不开心。 天尊指着殷候哄他，“那老鬼八岁以前比你胖多了！过了八岁抽条了就好了！” 小四子瞧瞧殷候。 殷候端详着团子，心说也没有胖很多吧……但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一个劲对着他点头——那可不，很快就抽条了，到时候就跟妖王一样了！ 小四子扒在天尊肩膀上，扁着嘴看妖王。 妖王笑眯眯伸手掐了掐他腮帮子。 这会儿，水已经倒了大半缸了，妖王示意差不多了，就让伙计们停下，然后对花夫人招招手。 影卫们推来了一辆小板车过来，车上还铺了条褥子。 妖王让花夫人躺在车上，将板车往柱子当间儿推进去，这样花夫人就躺在了琉璃缸的底下。 花夫人仰脸看着上方琉璃缸里晃动的水，突然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记忆中的画面再一次出现了，自己落入了水中，之后就是有白色的花绽放…… 花夫人正想着呢，忽然，水里真的有白色的花朵绽放了。 花夫人愣了一会儿，还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有！ 小良子也钻到了缸地下，扒着板车仰着脸跟花夫人一起看，当看到白色出现的一刹那，他立刻就懂了，“啊！白色的花！” 被小良子一提醒，好些人也都凑过来看。 而此时，妖王正端着个桶，往水里倒白色的蜡油。 蜡油刚才小良子捂热之后，又渐渐冷却了，有的凝结了有的还流动，随着妖王的抛洒，就那么无规律地落到水缸里。 蜡块和蜡油落入水中之后，看着真的像是某种旋转打开的花瓣，或者白色的裙摆…… “啊……”花夫人眼前一段段的画面开始浮现，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又想起来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赵普看了全程之后，瞬间领会了妖王的意思。 “所以当年那艘载着巫女的船，在无风无浪的情况下倾覆……可能是被海底突然冲出来的天羽柱给顶翻的？”赵普问妖王。 妖王微微一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九王爷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天羽柱那个机关，如果在陆地上打开，那么冲上来的是蜡油，可如果在水中打开……那冲出水面的时候已经凝固了，就是一根柱子……那个威力，撞到船底肯定能把船撞翻，没准能戳个洞。 而柱子的上方是坚硬的，下方还在喷发，万一顶到了船之类的东西，可能会发生歪斜，那柱子就会断掉，落到海里…… 这就是花夫人坠海之后，看到的巨大的白色的绽放的花…… 想通了之后，赵普眉头就皱起来了，问妖王，“所以是凑巧刚好遇到，还是有人故意开启了机关？” 妖王点了点头，“这个就是重点了。” 而此时，花夫人也从缸底下钻了出来，伸手摸着头，若有所思…… 赵兰和伊伊都围着她问想到了什么没有。 花夫人点了点头，“想是想起来了一些，但感觉并不是真的，是不是做梦啊……” “不如说来听听。”妖王问她具体想到了什么。 “嗯……我当时在海里，看着那些白色的花，感觉快窒息了，然后就意识模糊……这时，在那些白色的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背上似乎还有一对翅膀……那个人向我游了过来。确切说，仿佛不是游过来，更像是一支箭一样射过来，速度非常快。后来我感觉被一股力量给包围了，同时就开始上浮，很快就浮出水面，然后就能喘气了。迷迷糊糊地，我也不知道在海上漂了多久，按理说，在海上漂久了，就算不淹死也可能白天晒死晚上冻死……可就很神奇的，我从海上一直漂到码头附近……就这么顺流而上，直到被太师救上船，感觉……” 花夫人回忆了一下当时感受到了白天黑夜的变化，自言自语道，“没准漂了两天两夜……” 赵普算了算距离，还真的至少得漂两天……可人能就这么在海上漂两天么？ “姨姨是不是躺在木板上了？” “被鲲救了么？” “还是被海龟救了？” “就这么在水里泡了两天？” 花夫人回忆着，“我不记得我躺在什么木板上，但是的确有东西托着我一直浮在水面。而且太师说，把我救起来的时候，我除了头部有伤之外，并没有其他外伤，手脚也没在水里泡坏……所以当时给我诊治的郎中也觉得我可能只是刚刚落水……” “那个在海里朝你冲过来的白色的有翅膀的人，什么样子？”天尊突然开口问。 花夫人看了天尊一会儿，有些出神，自言自语地说，“就这个样子……” 众人见她看着天尊，都有些迷糊。 “长尊尊这个样子么？”小四子搂着天尊的脖子问花夫人。 “嗯……感觉有点像，也是白头发，一身白……但是又感觉并不是人……”花夫人继续挠头。 “像梦境一样对不对？”天尊问，“那人好似一阵烟雾……” “对！”花夫人点头。 殷候和妖王都看了天尊一眼。 “还有其他的么？”老爷子难得地对除了古董宝刀和徒弟八卦之外的事情感兴趣，“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花夫人一经提醒立刻点头，“有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 花夫人正在想该怎么形容这个声音，就见天尊一抬手……随后发出了一阵破空之声，然后是一阵阵闷雷一样的响动。 “啊！”花夫人一拍手，“对！就是这种声音！” 殷候和妖王都有些惊讶。 天尊似乎了然，“从那之后，你就有内力了是么？” “对啊……”花夫人回忆着，“我小时候仿佛没有特别学过功夫，只懂点花拳绣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武功就突飞猛进了，好像的确是坠海之后才有的武功。” 天尊似乎是觉得有点意思，笑了笑说，“我知道这些个破柱子是什么东西了。” …… 与此同时，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远在雾岛的白玉堂。 五爷随着众人一起来到了雾岛的饭馆。 这饭馆就建造在一根天羽柱的旁边。 这根柱子比之前龙岛那根还要大，这根几乎是那一根的三倍…… 而且这根柱子并不是在海里，而是拔地而起，就这么耸入云端。 柱子周围还有一圈黑色的石墙，上面刻了好些壁画，这壁画风格特别的怪异，一圈一圈的。 不过白玉堂看着还挺熟悉的，他师父好多东西都是这么摆放的。 春园众老簇拥着展昭去挑海鲜，公孙和霖夜火也被搞得有些好奇了，跑去看究竟什么海鲜这么特别，非要上岛上吃。 邹良和塞肖则是对海鲜一点兴趣都没有，带着狗跟白玉堂一起看壁画。 这壁画画得挺晦涩，而且画的仿佛是神话故事，画中人都长得很怪异，要不然有翅膀要不然有角，还有很多奇怪的动物。 邹良和塞肖都觉得认起来很费力，但白玉堂看了一会儿，似乎是看懂了，特别是里面有一些类似是大树的图案，仔细看过之后，白玉堂发现这似乎并不是树，而是藏在云雾之中的天羽柱。 五爷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大概是搞懂了天羽柱的形成过程，自言自语道，“这竟然是个机关……” 这时，展昭跑过来了，拉着白玉堂的袖子说，“玉堂，快去看那边！” 白玉堂见展昭一脸严肃不像是看到什么海鲜的表情，就跟着他跑，“看什么？” “龙啊！”展昭激动。 五爷一喜，“真的有龙蛋？” “不是龙蛋啊，就是龙……”展昭拉着五爷到了一座小楼边，伸手一指，“你看！青冢鳞！” 752752天羽冢… 展昭拉着白玉堂说看青冢鳞, 还把五爷给整懵了——青冢鳞为什么在雾岛上？ 等跟着展昭跑到小楼背后，白玉堂也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真的有龙！ 不过不是那条傻龙青冢鳞，而是它的雕像！ 按理说龙跟龙都差不多, 但是青冢鳞有一股独特的气质，就是凶恶里透着二，疯癫里还透着那么点萌……总之就是一条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龙。 小楼后面有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是一小片废墟, 还用栅栏给围起来了，看着跟个古迹似的。 这废墟就是一条摔碎的龙。 龙头和龙身保存得相对完好，看得出大概的形态，龙身形成一个卷曲盘绕的螺旋，看着有些像是绕柱, 倒是没瞧见柱子。 龙的尾部摔断了, 尾巴和一只爪子落到了一旁，整条龙原本应该也是跟青冢鳞一样为青金二色，不过好些漆料都剥落了，露出了里面灰色的泥胚。 五爷研究了好一会儿, 觉得没错，应该就是他师父的青冢鳞……的雕像！ 公孙和火凤还吐槽呢。 “那傻龙竟然还有雕像。” “不说是只鸟假扮的么。” “地上好像是有只鸟。” 公孙指着废墟里一个翘起的三角形的碎片，那是不是翅膀？ 白玉堂觉得有点像，展昭就问客莫杰, 能不能进去瞧瞧。 客莫杰帮展昭搬开了栅栏, 临时少主也是少主，想干嘛都行！ 展昭和白玉堂就进了废墟，仔细观察那条龙。 公孙跟客莫杰打听，“这废墟有什么来历么？” 客莫杰说附近几座小岛上原本就有一些古建和废墟，因为都很漂亮, 所以他们建造房舍的时候没有损坏，都圈起来了。 展昭从废墟里捡起来那个类似翅膀的碎片，一看还真的是大半只渡鸦。 白玉堂也捡起了半截翅膀，跟展昭捡到的那半截正好能拼到一起。 这时，夜冥嘎嘎嘎地飞过来，落到了龙身上，对着展昭和白玉堂叫了两声。 白玉堂走过去，就见夜冥站着的地方，是龙的背部，其中有一块损毁的地方。 将那只拼好的渡鸦放上去，刚刚好。 “是从这里掉下来的……” 白玉堂突然示意展昭往旁边挪两步。 展昭让开一点，见白玉堂盯着地面，就也低头——地上有一个影子，铜板里一只渡鸦…… “猫儿，过来帮我按住。”白玉堂让展昭过去按住那只渡鸦。 展昭跑了过去，帮他按住。 五爷松了手，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影子框出来的区域，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此时夕阳西下，太阳都落到天边了。 五爷抬脚将影子附近的碎石块都都踢开，发现地面上，刻着一些字符…… “喂！” 这时，上方传来了声音。 白玉堂和展昭一抬头，就见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小楼的二楼了。 火凤正扒着窗户对两人招手，“你俩还吃不吃饭啦？” 展昭把渡鸦放到地上，拉着白玉堂去洗手吃饭了。 楼下有个喷泉小池子，两人洗手的时候发现水是热的。 五爷边洗手，边望向远处的天羽柱。 …… 临安府白家装院内。 “小游！” 银妖王抱着胳膊，围着天尊转来转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为师？” 殷候也在一旁点头。 小四子坐在天尊腿上剥一个大橘子，边问，“是不是上次做梦那个事情？” “嗯。”天尊点头，张嘴接过小四子递过来的桔瓤，一大一小边嚼边点头，表示这个桔子不错。 “喂！”妖王震惊地看着天尊，那意思——你做什么梦了？有事情竟然跟小四子分享不跟为师说？ 殷候也挺纳闷的，托着下巴看天尊——什么梦啊？ 天尊示意了一下小四子。 殷候想了想——就你跟小四子差不多大那会儿总做的那个怪梦么？ 天尊点点头。 “最近又做啦？”殷候好奇——不说长大后就不做了么？ 天尊边吃桔子边点头——嗯，是不做了，不过之前去圣殿山，用了一次噩梦之后，晚上又做了，正好跟团子一块儿睡，就跟团子说了。 殷候了然——哦…… 银妖王在一旁看俩徒弟打哑谜，外加个心领神会的小团子搁那儿点头，自己完全听不懂。 “什么梦？”妖王从袖子掏出老厚一本书来翻找，“为师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么？” 天尊和殷候都嫌弃地盯着他手里那本厚厚的书——不要拿出来！ 小四子凑过去看了一眼书名，《酱油组养成手册》…… 小四子立刻想到了他爹爹那本《团子喂养手册》…… 妖王翻到“睡眠篇”，小四子好奇一起看。 妖王记录了酱油组小时候的睡眠情况，翻身多少次，踢被子多少次，说了什么梦话之类的。 团子默默抬起头，看着妖王，“妖妖你晚上不睡觉，一直盯着看么？” 妖王坏笑着看小四子，“你以为你爹爹不看么？” 小四子皱了皱鼻子，继续翻书。 妖王又摸出两本差不多厚的书来，《我家酱油组犯蠢的一百个瞬间》，《酱油组吵架的日子》…… 天尊和殷候都白了他一眼——变态啊你！ 小四子翻了翻，也连连摇头——妖妖你的确比爹爹夸张好多哦！ 妖王把他从天尊腿上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问他，“那你小时候要是做了什么梦，会跟你爹说么？” 小四子点头，“那个当然会说的……” “看吧！”妖王边说，边白了酱油组一眼，“有些小孩子哦！三棍子揍不出来一个闷屁的嗷！” 天尊和殷候斜了他一眼。 小四子也说，“那殷殷不是知道么！” 妖王更气了，“这就是养一个跟养两个的区别啊！养两个他俩非但不会跟你说心事，还会联手对付你！” 说到这里，一旁黑水婆婆突然一拍桌子。 众人都一惊，就见桌子上一个黑色的小手印，顺便冒起来一缕黑烟…… “昭昭也是我们这么养大的！”黑水婆婆不满。 幽莲和修罗王也一回头，怒视殷候。 殷候只好戳天尊，那意思——赶紧说你做梦那事儿！ 天尊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看看你，一点用都没有！ 殷候让他看身边的妖王——你再不说挨揍的就是你了！ 天尊瞄了银妖王一眼，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怨气。 无奈叹了口气，天尊开口，“就是小时候练功的时候容易做梦，而且每次都是做同一个梦，梦到同一个人。” 银妖王听到之后，就摸着下巴开始发呆…… 酱油组他养大的，这两个小时候，可以说是世上最特殊的小孩，尤其在练武这方面。 天底下的师父都是一样的，孩子聪明学功夫快，会举一反三，师父就会开心。 可银妖王说过很多次了，酱油组是傻孩子来的，他们功夫学得好，并不是因为聪明或者勤奋……举一反三的孩子很可爱，但举一反一百的孩子，就有点可怕了。 酱油组是怎么学功夫的呢？今天练功的时候教他们一，他俩在学的过程中就自己就能悟出五十，然后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再练，已经到一百了。 前面的五十靠的是悟性和天赋，而后面的五十，就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血统了。 殷候的内力永远都在循环中，晚上睡觉不止内力循环，幻术也在不断循环。在殷候小的时候，百花谷里的动物们都呆呆傻傻的，大多是受他影像，连妖王有时候都会半夜被孩子梦中的幻术闹醒，无法入睡。 唯一不受殷候影响的天尊，跟他一间屋睡着，每天夜里都在将他内力的极限提高。 无限内力是很神奇的，今天的内力感觉已经到达极限了，但第二天醒过来，他的极限就被拉高了一倍…… 银妖王可以理解无限循环提高内力，但天尊的内力提高方法，妖王其实也不是太清楚。 不过这会儿天尊提到了同样的梦境同样的人，让妖王终于解开了这么多年心中的疑惑……银羽的无限内力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跟冰鱼其实是有些相似的…… 他梦中的那个白发人，是属于他的内力。 这就是天羽族为什么生来就很强，他们从小就有自己的内力保护自己。 而小游又是只有一半天羽血统的银羽……这使得他的内力更加的特别，正如白玉堂说的——有时候，继承一半，反而是最强的继承法。 银妖王何等的聪明，他也猜到天羽柱是什么了，自言自语道，“是天羽的墓穴……与其说是天羽柱，不如说是天羽冢。” 天尊看了妖王一眼。 妖王可算明白了，“难怪会使用蜡，是为了封存住尸的同时也能封存住内力……蜡柱里的兵刃，是某位过世天羽的遗物。花夫人那天很幸运，落在她附近的一段蜡里，可能就封着某位天羽族高手的尸体。蜡块碎裂的时候，尸体也跟着碎裂了，而残存的内力释放了出来……救了花夫人的命，同时也成为了花夫人的内力，所以她才会突然有了武功……” 妖王自言自语一嘀咕，这里都是高手，基本都听懂了。 …… “云鸦城可能只是传说？”展昭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个大蟹钳子，边吃蟹肉边看着白玉堂。 五爷拿着个酒杯，觉得雾岛的酒不错，他师父可能爱喝，边跟展昭说自己的分析。 “天羽族估计很久以前就是生活在这些海岛上的，他们有特殊的丧葬习俗，死了之后会被葬在特殊的机关墓穴里，然后用蜡油填满。到了某个特殊的时候或者有什么人触发了机关，蜡油就会冲到天上，然后凝结成一根柱子。上方会形成特殊的云筑……就像是一座被众多天羽柱托起来的云中之城。” 展昭腮帮子鼓鼓的塞了一嘴蟹肉，边嚼边点头，的确这个可能性更大啊，总比一座天上的城市要靠谱。再说了，那柱子再粗也就是根大蜡烛，能托起多重的东西啊，而且万一到了夏天融化了可咋办…… 五爷都顾不上吃饭了，接着分析刚才看到的壁画，“我怀疑天羽的内力跟冰鱼的内力有一些相似，是可以离开主人的，那些壁画上带翅膀的人，可能就是天羽族的内力……但是我师父有一点不同。” 展昭点点头，“天尊是银羽。” “师父的内力无法像冰鱼一样脱离出来，但是无限内力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无形的有形内力，反而能让他轻松地到达无限。”五爷正自言自语，眼前被放了一个大生蚝。 白玉堂眨眨眼。 馥婆婆拿了个勺子塞到他手里，“吃吧，别想了，小游的事情没啥好想的。” 白玉堂瞧了瞧婆婆，“为什么我师父的事情，没什么好想……” “因为小游就是小游啊。”空溟老爷子舀了勺蟹黄在五爷眼前的烤生蚝里，让他拌着吃，“小游跟主上一样的，独一无二的，研究出个所以然又能怎么样，找不到第二个的。” 五爷想了想，觉得倒也是，就拿着勺子吃生蚝了。 吃了两口觉得正经不赖啊，难怪猫儿吃得那么开心…… 可吃的正开心的展昭突然，“啊！”了一声。 所有人都扭脸看着他。 “天羽柱！”展昭睁大了一对猫儿眼看白玉堂，“玉堂你刚才说那个柱子是蜡油喷上天形成的是吧？” 白玉堂点头，“应该是……” “那花夫人看到的水里的白花会不会是落到海里的白色蜡块？”展昭放下生蚝壳又去拿了一个，“当年那艘载着巫女的船会不会是被喷出海面的天羽柱给撞翻的？” 说完，展昭又舀了一勺蟹黄，拌了拌继续吃生蚝，边吃还边问客莫杰，“你们不说那天出事的时候感觉有地震么，那个蜡油喷出来应该动静不小吧？” 公孙和霖夜火对视了一眼，觉得分析得很合理啊。 春园众老们看着塞了一嘴海鲜的展昭，都摸下巴——嚯，吃饭查案倒是都不耽误哈……脑瓜跟胃口一样好呢…… 753753近在眼前 稀里糊涂许多天, 案子终于是有了点进展。 展昭根据白玉堂分析出来的天羽柱的用途，推断出了当年船难的可能原因。 那下一步，就看是巧合还是人为陷害了…… 白玉堂更加倾向于人为陷害……天羽柱如果是一种丧葬习俗, 那肯定不是随便建造的，铁定有规律，没准还有记录。而且要触发机关，那也肯定不是从水面开过一艘船就会触发的, 不然每天那么多大鱼在上方游过，有些鱼可不比船小，也没见机关开启呀。 这些信息估计都藏在壁画里了，五爷决定待会儿打着灯笼好好逛一逛雾岛，把所有壁画都看了。 公孙和火凤也海鲜吃撑了, 决定一起去看壁画。 春园老人家们可开心了, 说要给少主收拾间主屋出来。 白玉堂觉得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反正明天还要回临安府。 展昭就嘀嘀咕咕，说住几天再走啊不着急。 公孙和霖夜火都知道他逃避回去呢，回去被魔宫爷爷奶奶们逮着那还得了…… 五爷无奈, “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啊，再说了，我明天要回去吃陈家豆腐饭的。” “啊……”展昭倒是想起来了，他们来临安府就是来奔丧的, 差点把正经事忘了。 公孙好奇问展昭, “你不是有招化解么？” 展昭看了看左右，小声说，“这不是……本来打算先糊弄一阵子再慢慢想法子么……” 火凤一脸钦佩地看着他，“所以你都没想好招就当上这临时少主了啊？” 展昭皱了皱鼻子，“没准过几天就想到法子了呢……” “那你要是想不到, 到时候魔宫和春园火拼起来了……你准备帮谁啊？”拿着个彩色海螺欣赏的邹良给出了致命一击。 公孙和霖夜火都看展昭——这就不是修罗场那么简单了！ 展昭人都快缩进衣领子里去了，幽幽地望向白玉堂——玉堂有没有什么想法？ 白玉堂含笑看着展昭。 都不用他开口，其他人就知道这位爷又要私奔了。 “你要是撂下个烂摊子私奔，那就是不孝子了！”火凤和公孙对着展昭摇头啊摇头。 “那大不了……以后半年我待春园外公待魔宫，再半年换回来！”展昭觉得一碗水端平总行吧！ 邹良和塞肖都看着他——所以你打算一年就交班那天见一回你外公啊？ 展昭抱住头——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玉堂摆摆手，让几人都别招惹他了，边摸摸猫头安抚一下，小声说，“回去问问银妖王。” 展昭听到“妖王”两个字，眼睛亮了亮，“没准哦……老爷子天下第一聪明人可能会有法子。” …… 与此同时，临安府别院内。 伊伊和戈青陪着赵兰逛街去了，殷候让魔宫众老也跟着去散散心。 又怕惹出乱子，让天尊抱着小四子一块儿跟去。 等人都走了，妖王揣着袖子跟孩子们一起看胖老头做刀鞘。 殷候瞅了个空，拽妖王到一旁，“咳咳……师父。” 妖王眼睛都睁大了一圈，瞅着殷候，“胖酱？你想干嘛！” 殷候无语——别叫那么大声！ 银妖王揣着手瞄着徒弟——你们两个崽子一年也不会主动叫一声师父，孩子突然变乖了那肯定是要作妖的！ 殷候也顾不上别的了，眼下春园和魔宫这个事情一触即发，他外孙闯的祸，他个做外公的得帮着收拾烂摊子。 听殷候问自己能不能解决春园和魔宫的事情，妖王“啧”了一声，摇头，“谁让你不早跟猫猫崽说呢？你倒是早说啊，他那个小脑瓜从小琢磨到大，没准能想出个什么好主意。” 殷候犯嘀咕，“那不是不想他烦恼么……” “小时候不烦恼那大了就烦恼不断，这下好了吧，他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当只是两帮亲戚吵架呢，一会儿要是打起来打死个一两个，有得他哭的。” 殷候怕的就是这个，拽拽妖王袖子，那意思——所以让你给支个招啊，你就俩徒孙，隔代亲啊！ 银妖王也没办法，寻思了一会儿，“你跟小游先想办法拖住魔宫几日，让他们先别碰面……容为师想一想招。” 殷候点头答应，刚想走，就听妖王说，“唉！为师有个条件！” 殷候停下脚步——你说！ 妖王坏坏一笑，“这段时间，你跟小游都要叫我师父！每天早中晚还要一人夸为师一句！” 殷候无语——肉麻不肉麻…… 妖王眯眼。 殷候也没辙了，跟他讨价还价——那我也说不动那老鬼，而且一天早中晚，意思是一天要讲你三个优点？你哪儿有那么多优点…… 话没说完，殷候一低头。 妖王伸过去揪他耳朵的手轮了个空，老爷子一愣，睁大了眼睛看徒弟——竟然敢躲？ 殷候突然一指他身后，妖王一回头，殷候一闪身就跑了。 妖王挽着袖子追到门口，殷候已经没影了。 “早知道不把他轻功教那么好了！”银妖王撇撇嘴，放下袖子准备回去了。 只是老爷子转身的时候，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闪了一下，就愣了愣……回过头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小树林，银妖王注意到那里似乎有个东西在发光。 摸了摸下巴，妖王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就走了过去。 …… 临安府大街上，太学一群人陪着魔宫爷爷奶奶逛大街，天尊抱着小四子，打着哈欠不紧不慢跟在后头。 小四子手里拿着个新买的九连环，正破解呢。 天尊瞧瞧团子，再瞧瞧路边嬉闹的小孩儿们，笑了笑。 小四子听到天尊笑，就抬头看他。 天尊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九连环，问，“这个有意思么？” “有嗷！”小四子给天尊讲解每个环扣之间有什么机括，要解开有哪些技巧，通常会有什么陷阱，有时候要后面的一环先解，才能解前面几环…… 天尊看着团子小嘴嘚吧嘚，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白玉堂。 小四子跟小时候的白玉堂自然是没太多共同点，但是有一点却特别像，就是喜欢动脑筋，一些复杂又无聊的机括，大人们都懒得弄，他们却能自己跟自己玩得很开心。 他家玉堂也是这样，小时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但是问他机括啊机关啊之类的，他也能这么嘚吧嘚说一堆。 “尊尊。”小四子将最后一个扣解开，满足地将九连环收起来，边跟天尊聊天，“殷殷是不是找妖妖想办法呀？” 天尊笑了笑，跟团子说，“那老鬼估计很快就来了。” 小四子仰起脸，往天尊身后瞧瞧，“那妖妖会有办法么？” “有办法他也不会说的。”天尊含笑摇了摇头。 “不给殷殷帮忙么？”小四子睁大了眼睛，“猫猫感觉这次闯祸了哦，魔宫爷爷奶奶都很不开心。” 天尊问小四子，“你偶尔也去宫里看赵祯上朝的吧？” “嗯。”小四子点头。 “朝里大臣们都很团结么？”天尊问他。 “嗯……那倒没有哦。”小四子揣着小手，“九九说总是拉帮结派，吵来吵去……” 边想，小四子边左右看，“九九去哪儿了呀？” “大概躲起来了，这阵子他低调点也是好的。”天尊问小四子，“那你知不知道，那群吵来吵去斗来斗去的大臣，什么时候会团结一致？” “嗯……”小四子想了想，“坏人来的时候？” 天尊点了点头，“魔宫和春园原本就是一家，就算因为立场不同分了家，斗得你死我活，但他们还是会在某一个时刻联手的，就是那老鬼和展小猫有危险的时候。”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 “所以说，他们不团结，未必就不是好事……起码说明老鬼和展小猫没危险，对吧？”天尊见路边有人在卖纸风车，就买了一个递给团子。 小四子拿着风车，吹了两口，看着红白相间的风车转啊转。 “那猫猫要怎么办呢？”小四子主要还是替展昭担心。 “那谁知道……那猫崽虽然衰星高照，但是该走运的时候倒是也没倒霉过。随便啦，大不了我出手打他们一顿，揍老实了都赶回去也就行了，反正都一把年纪了，折腾不了多久……” 天尊话音刚落，一阵风过，殷候出现在了两人身旁。 “啊……殷殷来了。”小四子看着殷候。 “怎么样啊？”天尊问他。 “说是有办法，不过有条件。”殷候跟天尊商量，“你乐意最近都管他叫师父，然后早中晚都夸他一句么？” “哈？”天尊眼睛睁得老大，“早中晚？一天要说三个优点？他哪儿有那么多优点啊？” 殷候一摊手——就是说啊。 小四子抱着胳膊摇头，“妖妖好多优点的哦！一天说三个，能说大半年呢！” 天尊和殷候都挑着眉瞧团子——你说哪个妖妖？你还认识其他的妖妖么？ “这有什么难的啦。”小四子掰着手指头教两人，“比如说，早上看到妖妖就说，‘妖妖早饭做得好好吃哦！这个煎饼开封第一！’这样就能说好多天，今天煎饼明天包子后天烧饼油条什么的。然后中午看到妖妖就说‘妖妖胃口不错哦，中午吃的烤肉，怎么吃都不胖呢！’今天烤肉明天烤鸡后天糖醋鱼，又能说好久。晚上就说‘妖妖今天讲课讲了篇什么文章，讲的好好呢！又能好久……” 天尊和殷候都看着团子——你这个拍马屁还挺有技巧……这招对公孙有用么？ “那当然了。”小四子教两人，“爹爹也是要拿来宠的么，时不时要多夸夸他。”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琢磨了一下小四子说的，仿佛是有点道理……要不然找一天试一试？ …… 岛上，白玉堂跟公孙一起研究壁画。 展昭和霖夜火帮提着两个灯笼照亮，这雾岛上的灯笼也是用海螺做成的，照出来的亮光五彩斑斓的异常好看。 火凤和展昭都想拿几个回去用。 雾岛上夜晚到处都镶嵌着夜明珠，展昭觉得龙宝如果来了这里应该可以随地大小睡！ 邹良和塞肖踩着贝壳路面，带着哑巴散步，两人吃惯了肉不太习惯吃海鲜，这会儿都觉得有点不消化，带壳的果然不合胃口！ 公孙看了一路壁画，突然“唉”了一声。 白玉堂和展昭外加一个霖夜火都盯着他看——先生有什么发现？ 公孙看了看三人，默默叹了口气，“想团子！” 三人都有点无语，不就分开了一会儿么……赶紧研究壁画，研究完了好回去找团子！ 公孙走了几步，又叹了口气，“团宝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三人望天——还能饿着他呀…… …… 别院里。 “啊~~” 赵普夹着个胖嘟嘟的水晶虾饺给小四子送到嘴里。 小四子啊呜一口，赵普自己也吃了一个，一大一小对着嚼嚼嚼。 赵普认真地喂着团子，必须书呆回来之后抱着不能轻了！ 天尊和殷候也吃得挺认真，边吃边瞧银妖王。 妖王晚上胃口可好了，而且人也笑眯眯的，因为刚才吃饭前天尊和殷候一人夸了他一句，一个说他胖了气色好，一个说他瘦了有精神，老爷子还挺受用。 正吃得开心呢，刚才出去查案的魔宫老人家们都回来了，薛烬兴冲冲跑来对幽莲比了个手势。 幽莲和黑水婆婆都顾不上吃饭了，跑出去……几个老人家聚在一起嘻嘻索索。 天尊小声问殷候，“你不去看看？” 殷候一摆手——拉倒吧，他们几个加一起还没小四子明白，查什么案子啊，连棺材铺门冲哪边开的都不一定搞得明白。 一旁，妖王突然“嘿”了一声。 天尊和殷候都看他——你笑什么呀？ 妖王看了看两人，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谁说查这个案子要去棺材铺找线索的？” 天尊和殷候对视了一眼——那不然呢？ 银妖王伸手，指了指地面，“线索就在这宅子里！” 754754镜子 雾岛的夜晚, 起了大雾。 这雾确切地说，并不是自然形成的雾，而是一种水汽…… 雾岛上有很多温泉, 白天相对还好，一到了晚上天气一冷，温泉上空就会形成大量水雾，一点点蔓延开来, 直到整个岛屿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中。 展昭终于明白为什么岛上那么多夜明珠了，因为灯笼到了夜晚全灭了，连灯笼纸都湿了。 “哇，这岛！”火凤摸着自个儿鸡蛋白一样的脸颊，“对皮肤很好啊！” 邹良和塞肖觉得全身上下都潮乎乎, 跟住在大澡堂子里了似的。 五爷觉得这岛有点像映雪宫, 就是映雪宫温差更大一些，雾气都沉积在地表，不像这儿漫天都是。 公孙发现岛上的宅院都是避开温泉建造的，湿气大多都集中在他们看的“古迹”附近。 “云筑不知道跟这个雾气有没有关系。”展昭感觉头发都湿了, 就问还认真看壁画的白玉堂，“玉堂，要不明天白天再看？” 霖夜火和公孙也点头——这黑灯瞎火的也看不太清楚。 可五爷却觉得，“黑色的石壁湿了之后, 画面更清晰了。” “是么？”展昭他们都凑近了看……别说, 凿刻壁画的时候，缝隙里似乎填了某种荧光的漆料，湿了之后，底色更黑，而线条则映射着光, 看起来越发明显了。 “这些人在干嘛呢？”霖夜火见好多类似的画面，都是一群穿着古怪，戴着面具的人在跳舞，当中有一个正伸手朝着天上，仿佛是在祭拜，而天空中有一个长着翅膀类似神仙一样的人正飞向他们…… “这个画风……”公孙让火凤把那本他练巫术的册子拿出来看看。 果然，这么一对比，画风很接近。 “所以巫祭是天羽族的什么习俗么？”火凤和公孙研究那个长翅膀的人是个什么神仙。 邹良和塞肖肚子饿了，哥俩找厨房去煮面吃了，海鲜果然不管饱。 白玉堂专注地看壁画，展昭陪着他慢慢走，不过心思却不在壁画上，而是怎么解决魔宫和春园的事儿。 展昭之前也估摸着就类似亲戚间门闹别扭，但刚才魔宫追他们的时候出手的动静还是吓了他一跳。 现在想想，他也觉得自己可能考虑得简单了……毕竟，他外公都没解决这个问题。 “唉……” 想着想着，展昭就叹了口气。 白玉堂正好看完最后一块石板，正发呆呢，听到展昭叹气，就回头瞧他。 “不用担心。”白玉堂自然知道展昭愁什么，“退一万步讲，我师父和你外公不都在这儿呢么，妖王也在，大不了把两边分开不让打架，都各回各家！” 展昭听到白玉堂这么说，突然就有些担心，认真问白玉堂，“真的会打起来么？” “以前打过没？”白玉堂觉得春园这么听殷候的话，殷候不让打他们动，他们肯定不敢出手。而魔宫那边，众老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才会追也是因为看到猫儿跟着春园跑了。 “殷候和我师父每年差不多都会跑出去几次，估计就是来春园吧？”白玉堂问。 展昭点头，“今年要不是棺材铺死的人都是巡海夜人之后，春园的人也不会去衙门，我们也碰不到，估计还会瞒下去……” 白玉堂听展昭似乎话里有话，就看他，“猫儿，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不是偶然？” “啧啧啧。”展昭摇头，“根据我多年倒霉的经验来看……没什么偶然，都是阴谋！” 白玉堂左右看了看。 春园众老都没跟来，吃完饭就凑一块儿开会去了。 “该不会是春园的人……”白玉堂提醒展昭，“老人家们听话，二代三代不一定吧……” 展昭眉头皱了个疙瘩，“怕就怕这个……应该不至于吧，二代三代图什么呀？鹰王朝都灭了多少年了，昭城地下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那就想想，魔宫和春园如果掐起来，对谁有好处？”白玉堂提醒展昭想想对头。 展昭一脸无奈地扁了扁嘴，“我想了大半天了，猫爷的对头都被猫爷霍霍死了……” 白玉堂让他逗笑了——倒也是，这猫在开封府这些年，尽嚯嚯坏人了。 两人正聊着呢，就听到后头嘻嘻索索的声音传来……转回头一看，就见公孙和霖夜火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两把大扫帚，正扫地面的泥土和落叶。 两人一人一边，围着个圈在扫。 而随着他俩将地面厚厚的落叶泥土清理干净，地上出现了一块光亮。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地走过去，就见地上竟然有一面巨大的圆形铜镜。 “这是面镜子么？”展昭低头看着地面上映出的清晰的自己。 公孙和火凤都点头。 刚才公孙不小心滑了一下，没摔倒但是却看到地上出现了一块亮光，两人研究了一下，发现竟然是面大镜子。 展昭拿过霖夜火的笤帚帮忙清扫，火凤用无风掌将扫起来的落叶都挪开。 地面上出现了一面正圆形的，巨大的铜镜。 这铜镜表面光滑，两丈多宽…… “为什么在地上装那么大面镜子？”展昭他们都纳闷，围观那面镜子。 而白玉堂则是想到了刚才自己看到的壁画……很多巫女祈福跳舞的画面中，脚下都有一个倒影。之前五爷觉得可能是在水上，如今看来……那些巫女应该就是在这种大镜子上跳舞祈福的。 白玉堂也走到镜子上，低头看看，又仰起脸看了看。 想了想，白玉堂戳了戳展昭。 展昭回头瞧他。 “猫儿。”五爷伸手指着夜空，跟展昭提了个要求，“你能不能，像壁画上长翅膀的那些人一样，从最高处飞下来？ 公孙和火凤对视了一眼——飞下来？ 展昭伸手，指了指白玉堂的外袍。 五爷把自己白色的外袍脱下来，展昭披上之后，纵身一跃，就上了天。 霖夜火和公孙都仰起脸。 同时，几个来找少主的春园老人家们正好走到附近，也都仰起脸。 展昭跳的好高好高，本来雾气就重，不一会儿，展昭就不见了。 就在众人仰着脸睁大了眼睛找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个白点…… 白点渐渐放大，最后出现了披着白色外袍的展昭……扬起的白袍衣摆还真挺像一对翅膀的，展昭朝着白玉堂就扑了过来。 五爷下意识地伸手，接了个满怀。 公孙和火凤刚才还觉得好看呢，神仙下凡似的，结果一扭头被塞了一嘴狗粮。 两人都一撇嘴——切…… 展昭似乎也觉得很好玩很过瘾，跟白玉堂说，“在天上看，这一块光斑特别明显！” “明显？” “对啊，地面上雾气昭昭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这块亮光特别显眼！”展昭说“我再去飞一遍……” 还没等五爷阻止，猫已经没影了。 不一会儿，又扑了个满怀。 公孙和火凤都转身对着目瞪口呆的春园众老摆手，说让那俩自个儿玩吧，晚上睡哪儿啊？ …… 临安府白家庄园里。 晚上特别热闹，陈家闹闹哄哄来了好多人，几乎所有亲戚都跑来看花夫人了，一群长辈抱着哭啊。陈家两兄弟多也冰释前嫌了，想起姑奶奶才走了没几天，两兄弟也心痛不已，要是再多活几日就能见着面了…… 当年船难失踪巫女的家属们也都来了，群情激愤，都围着卢大爷，说要一起到衙门找商铺要说法，要彻查当年的船难真相，还家人一个公道！ 而隔壁大院里更热闹，被群魔令召集来的魔宫众老们正开会，老人家们说要攻打春园夺回昭昭。 银妖王带着天尊殷候和孩子们，以及尽量低调的赵普，躲到了山顶上。 山顶上有个二层的小阁楼，在楼里，低头可以俯瞰临安府的夜景，抬头还能赏月，风景极佳。 一楼，塞肖师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给小良子缝刀鞘，小四子坐他对面，学着样子缝自己的小袋子。 胖老头还觉得小团子很有天赋呢，问他要不要拜个师。 孩子们都嫌弃地看着他——又要忽悠人给你还酒债么？！ 赵普靠着幺幺躺着，正翻一本书，肚皮上盘着抱着颗夜明珠呼呼大睡的小龙宝。 陆天寒和夭长天则是坐在窗边研究雪岭刀。 二楼，妖王端着茶杯站在窗边往下望，不过他没看临安府的夜景也没赏月，而是看着下方温泉的方向，天尊和殷候也不明白他一直盯着澡堂子干嘛。 “小游。”妖王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回头对着天尊伸手，“青冢鳞给为师一下。” 天尊把腰间门的青冢鳞抽出来递给妖王。 妖王将青冢鳞举起来，对着月亮。 说来也巧，楼下陆天寒也将雪岭刀举起来，对着月亮。 楼上，殷候突然盯着天尊看了起来。 天尊抬头见他瞅着自己，愣了一下，立刻回头…… 身后什么都没有。 天尊忙问殷候，“那对鹿角又出来了？” 殷候挠挠头，“鹿角还是翅膀啊？你别回头，转过来！” 刚才殷候都没瞧清楚，天尊一回头就没了。 天尊只好回过头，但身后那对鹿角没出现。 “如果是鹿角，为什么不长你头上，而是长在背后？”殷候不解。 天尊一摆手说那对鹿角可皮了，之前还蹲桌上装珊瑚…… 两人说着，一起转脸去看妖王，想听听他的意见。 不过此时，妖王举着刀，正望着窗外…… 月光下，青冢鳞映射出绿色的荧光，下方的雪岭刀则是映出了淡紫色的荧光…… 同时，雪岭刀散发出极强的寒意，青冢鳞则是炽烈滚烫……冷热一交汇，小楼窗边形成了几道瀑布一样流动的云雾……银色的月光下，青紫色的刀光随着云雾缓缓流动变化，引得孩子们都跑到窗边来围观。 天尊和殷候也抱着胳膊过来看。 不过妖王似乎并不是为了看刀光，而是低着头，望着庄园里，手里的刀柄缓缓转动着……青冢鳞反射着月光…… 天尊和殷候都纳闷妖王究竟在看什么，也低下头，望向他望的方向……很快，两人发现了问题。 同样，趴在窗边朝下望的小四子，指着下方问萧良，“小良子，庄子里地上为什么有一块一块的光亮？” 755755巫吟 展昭和白玉堂在雾岛折腾了一溜够, 这儿摸摸那儿看看，研究了好些壁画，找到了好几面大型的镜子, 但对天羽族的真相还是一无所知。 展昭都累了，拽着白玉堂不让他再看了，等天亮再说吧！ 拉着五爷回了大宅，就闻到一股香味。 敢情雾岛上老人家们也熬夜喝酒吃烤肉打马吊……邹良和塞肖负责烤肉, 边吃边烤，可算不是海鲜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看了一眼一旁跟火凤一起吃宵夜的公孙——你不吼一声么？ 公孙扁扁嘴——还是算了，出门前赵普交代了让我低调点。 展昭凑过去看他俩吃的什么，火凤说一种果子，跟奶霜似的可好吃了。 公孙也点头, 说准备明天回去的时候带一篮子给孩子们尝尝。 白玉堂知道这种果子, 说就叫奶霜果，是雾岛和雨岛的特产，每年这个季节产量最多，会往外卖, 陷空岛上的小朋友也爱吃这个果子。 馥奶奶给展昭和白玉堂拿了两个大果和勺子过来，皮上撕个口子舀着吃就行了。 两人跟火凤和公孙凑一起吃果子，公孙叹第一百口气，“想团子。” 展昭吃着果子, 莫名也有点想团子, 没准他有歪招说和两边的老人家，刚才跑路的时候带上那只智慧团就好了。 白玉堂跟火凤要那本巫女手册看。 霖夜火掏出来递给他。 白玉堂翻看着…… 画册上的巫女祈福图和壁画上的极其像，不过白玉堂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点，岛上并没有地方悬挂着面具。 正看着，客齐拿了个坚果拼盘过来。 白玉堂就问他, “雾岛上有面具么？或者面具形态的石雕之类？” 客齐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说到石雕……”客齐似乎有些在意，问白玉堂，“你们刚才在那边抱抱的时候……” “咳咳……”展昭还有点儿小尴尬，清清嗓子。 一旁公孙和霖夜火都瞅着他——干嘛？不好意思啦？刚才抱的时候没见你俩不好意思呢！ 五爷看着客齐，“怎么啦？” “你俩有没有碰到什么呀？”客齐好奇询问。 “碰到什么？”白玉堂有些不解。 “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客齐说着，伸手一指旁边的夜明珠石灯。 雾岛上遍布石灯，构造跟普通林园里的石灯接近，但是里面不是点的烛火而是夜明珠。 白玉堂看着客齐指着的石灯，微微皱了皱眉……他又转头去看其他的灯，微妙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五爷什么都好，尤其是记性最好，几乎是过目不忘。 他怎么看怎么别扭，想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石灯，转向了么？” 霖夜火看看公孙。 公孙对他点头，显然他也觉察出来异样了。 “好像是诶……”展昭盯着身旁的一盏，“刚刚灯上那只小鸟好像是南北朝向？ 白玉堂点头，现在是东西朝向。 “所有石灯上的装饰都是南北朝向的，但是突然一下子就转动了，现在都是东西朝向。”客齐示意了一下地面。 仔细看的话，的确能看到石灯的底座周围有一圈圆形的缝隙…… “这个灯，本来就能转动的么？”白玉堂伸手掰了两下，没掰动。 客齐摇了摇头，不过石灯虽然转了，但并不影响照明，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白玉堂看展昭——刚才我们有碰到什么东西么？ 展昭仰起脸想了想，“镜子么？咱俩摸了不少东西” 白玉堂也有些拿不准，但如果触发了什么机关，应该能听到动静的吧。 两人又去看公孙和霖夜火——你俩呢？ 公孙和火凤也想不起来什么特别的，他俩就扫了个地…… …… 临安府庄园内。 刚才吵吵闹闹的人们都散了，庄子安静了下来。 赵普搬了张藤榻躺在院子中间，小四子搂着小龙宝，披着条毯子，靠着赵普，仰着脸看星星。 公孙不在，爷俩都有点睡不着。 幺幺在阁楼顶上盘着，妖王靠着它，坐在屋顶也在看星空。 小楼里，天尊、殷候、陆天寒和夭长天各找了张塌，都睡在靠窗的地方。刚刚明明有乌云，但这会儿云散开后，夜空亮得出奇。 紫影拿了宵夜来跟赭影一起在屋顶坐着吃，赭影让他看小四子和妖王。 紫影低头瞧瞧，又抬头瞧瞧，有些想乐——一大一小看星星的状态简直一模一样，而且眼睛里都又一圈银色的星光。 赵普打了个哈欠，终于是有点困意了，就戳了戳团子。 一直看着星空发呆的小四子转过脸，瞧了一眼赵普。 赵普笑着戳戳他脸蛋——要回房睡么？ 小四子裹着毯子拱了拱，枕着赵普肚子，就在这儿睡挺好。 躺了一会儿，小四子开口说，“九九。” “嗯？” “那些镜子，围了个圈。” 赵普刚才也上楼看到了，整体来说，这座庄园的地上镶嵌了大大小小圆形的镜子，也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 “圈的中心，就是那面镶满了黄金墓碑的墙。” 小四子伸出两根手指头，比了个十字，“上下左右有四面大镜子，当间儿各有两面小镜子，总共十二面镜子。” 赵普想了想，问，“这么摆，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么？” “不知道喏，但是感觉可以摆不同的阵法。”小四子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面墙，“但是这面墙就觉得很不合适。” “不合适？” “对呀，不对称了呢！”小四子画了个圈，“那一圈有规律的大圆小圆，应该也围着一个圈，或者一个对称的形状。围着一面墙，感觉怪怪的，墙就这么斜着切了一刀，把圆给切开了呢！仿佛是把阵法给破了一样。” “破阵？”赵普虽然完全不理解团子在说什么，但是这两个字他喜欢。 打了个哈欠，赵普把双手枕在脑后，慢悠悠地说，“坏人在哪儿呢？” “坏人？”小四子不解，“什么坏人？” “这案子到现在为止也没瞧见坏人 ……”赵普自言自语，“当年搞翻了那么大一艘船死了那么多人，图什么呢？这次棺材铺又死了一堆人……临安府街上还闹鬼，但是也没什么值得人去搏命的东西出现呀。” 小四子歪着头想了想，觉得赵普说得还挺有道理。 团子抱着胳膊分析，“九九，我查案那么多年喏……” 赵普差点让团子逗喷了，幽幽瞧了他一眼——那么多年？你打个对折也没多少年…… 小四子瞄了赵普一眼——九九有什么不满么？ 赵普连忙摇头，哄儿子，“你查案那么多年，然后呢？” “杀人的理由感觉也就那么几种。”小四子掰手指头，“最常见的是情杀，要不然就是图财，或者有什么宿怨要报仇。” 赵普点头，“目前来看，貌似一样都不是。” “也不是遇到歹人的类型。”小四子接着分析，“一次害死很多人的情况不常见……也就在史书上看过。” “史书？”赵普看了看小四子，“嗯……你说杀战俘之类的么？” “倒是也没有那么多。”小四子想到这里，戳了戳赵普，“九九不可以杀降兵哦，杀降不祥哦，白起、项羽、拓跋珪……” “嚯。”赵普点头，“懂得还不少么，果然是跟着书呆没少看书。” 小四子得意——那是！ “一次死很多人，跟战争无关的话，会不会是殉葬？”赵普觉得又有些不对，殉葬规模感觉会更大。 “祭天呢？”小四子问，“不是靠海靠河的地方常有，一旦有风浪灾祸，就会丢人下去祭祀的陋习？ “祭祀……”赵普盯着团子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屋顶上，看着星空的银妖王微微地笑了笑。 …… 深夜。 雾岛上众人都回房睡了。 虽然展昭让客莫杰不用麻烦，随便找间客房将就一晚即可。 但客莫杰还是给安排了一间很精致的三层小楼出来，火凤和公孙住二楼，展昭和白玉堂住在三楼，一楼塞肖邹良和哑巴哥仨住着。 小楼朝海的那一面开着窗，哑巴跑到了二楼，蹲在窗边的塌上，脑袋搁在窗棱上，鼻子一动一动地，似乎是在嗅海风的味道。 火凤洗完澡，正在窗边坐着往胳膊上抹桃子霜，公孙闻到桃子霜的味道越发想团子了。在桌上火凤带的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颗圆滚滚的桃子来，躺下摆在枕头边，假装是他家团子的小脸蛋。 楼上展昭和白玉堂也还没睡呢，展昭坐在桌边，手里拿着根毛笔，桌上铺了一大张纸，正写写画画。 五爷靠在窗边往外望，自从发现石灯转向了之后，他就瞅着哪哪儿都有些不对劲。 五爷发了一会儿呆后，关上窗准备睡了，一回头，发现展昭满满当当画了一张纸的符号。 白玉堂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 展昭仿佛是收工了，叼着笔，举起那张被黑线铺满的纸，看了看，似乎很满意，点点头。 “猫儿……”白玉堂忍不住问道，“这什么呀？” “计划！”展昭颇认真地说。 “计划？”白玉堂没懂。 展昭让他看图。 五爷都想吐槽了，心说这跟黑纸也就差了几个白点…… “就是要混淆到一起！”展昭得意一笑，拉着白玉堂睡觉去了，“等明儿猫爷把水搅得浑浑的！” 白玉堂虽然不知道这猫又打的什么主意，但感觉是想到法子了。 楼里几人都躺下熄灯，睡下了。 刚睡了没多久，忽然，外面起了一阵风……风里，似乎裹挟着一段曲子。 白玉堂睁开眼，就见展昭也睁着一双大眼睛左右瞧。 楼下，霖夜火伸手，把窗户打开，侧着耳朵听了听…… 风中的曲调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好些人在吟唱……听着还有点耳熟…… “是不是就是之前听到的那个……”展昭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起来，打开窗户往海上瞧。 海面上黑漆漆一大片，什么都没有，但是歌声却越来越清晰。 …… 临安府的山庄里，赵普皱着眉头问屋顶上的影卫，“哪儿传来的？” 影卫们说像是海上。 九王爷想起来瞧瞧，无奈小四子和小龙宝都趴在自己肚子上睡得香呢，他也不敢动弹。 其他人也都被这声音给吵醒了，纷纷推窗往外看。 暂住在庄园里的花夫人也起来了，批了件衣服推开门出来。 伊伊好奇跟出来，听花夫人跟着唱，曲调是一样的，就问她这是个什么曲子。 花夫人说是以前巫女们祈福的时候会吟唱的祷词。 “是什么意思呀？”伊伊没听明白唱的什么。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口传的，学着老人们的唱法唱……据说是，迎接到来的意思。”花夫人边说，边朝上伸出双手，像是要迎接什么从天而降…… …… 雾岛上，白玉堂循着声音走出了房门。 五爷倒不是自己在找声音的来源，而是跟着鲛鲛走。 鲛人跑得比五爷还快。 展昭和霖夜火也好奇地跟出来了，原本以为鲛鲛会循着声音一路走到海边，可奇怪的是，鲛鲛带着他们走向了那根巨大蜡柱。 到了蜡柱附近时，那种吟唱的声音就消失了，风也停了。 火凤好奇问展昭，“是这儿发出来的？” 展昭也拿不准。 不过带路的鲛鲛还在往前走，绕过他们下午吃海鲜的小楼，走向后方青冢鳞雕像的位置，然后站定了，回头对着白玉堂招手。 五爷走过去看了一眼，就歪了歪头。 展昭赶紧跑过去，玉堂这个表情说明看见奇怪的东西了…… 等展昭和霖夜火赶到一看，也愣住了。 刚才躺在地上的青冢鳞雕像，不知道怎么“站起来”了。 “咦？” 这时，公孙也带着哑巴追来了，身后跟着邹良和塞肖。 “我怎么记得那条龙原本是躺着的？”公孙还跟霖夜火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记错。 火凤点点头，他也记得是躺着的。 这时，鲛鲛指向了地上的那半个渡鸦石雕。 白玉堂伸手去捡起来，放到了雕像上的那个凹槽里…… 渡鸦放进去之后，突然就传来“咔哒”一声。 白玉堂下意识地一松手，跟展昭一起后退了两步。 紧接着，地面上打开了一个口子，青冢鳞的雕像缓缓地旋转了起来，顺着地面转了进去。 不一会儿，整条龙都转入了地下。 众人走过去朝着洞里望了一眼，下面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传来了青绿色的夜明珠的光辉……这么看，打着转的青冢鳞，仿佛是一条通往下方的隧道。 展昭撸了撸袖子就要往下跳，让白玉堂和火凤给拽住了。 公孙也说，“这可是岛上，别下头是水……” 白玉堂让鲛鲛先下去看看洞里什么情况…… 众人就在一旁等着看白玉堂的反应。 鲛鲛下去没一会儿，白玉堂突然抬起头，困惑地来了一句，“我师父怎么在这儿？” 756756继承与比试 白玉堂一句“我师父怎么在这儿？”把在场众人都搞得好奇了起来。 展昭在洞口急得团团转——下不下去呀？ 白玉堂点了点头, 展昭就跳下去了。 白玉堂也跟了下去。 公孙和火凤对视了一眼，火凤示意等等再说，自个儿蹲在洞口往下看, 边问，“下面安全不？” “下来吧！”展昭的声音传来。 霖夜火就拽着好奇的公孙跳下去了。 邹良和塞肖带着哑巴在洞口帮看着，有点好奇这个洞口的构造，这么大个雕像, 是怎么转下去的？ 洞里漆黑，上方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夜明珠，还有一个很亮的月亮，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出来的。 地面上雪白，两边都是雪山, 仿佛是一个冰封的世界。 火凤带着公孙一落地, 就觉得脚下滑不溜丢的，但是也不冷，蹲下摸了摸，火凤看了看手, “这是白蜡么？” 几步开外，展昭展昭和白玉堂正背对他们站着 两人前方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池子里的水面就像镜面一样平整，反着月光与星光。 水应该很浅，因为能看到池子底部的贝壳海螺…… 在池子中, 站着一尊白色的雕像, 仿佛是一个人从空中落到水面的状态。 雕像等人高，身材修长挺拔，背后有一对类似翅膀，又仿佛不是翅膀的东西……看着更像是两块飞溅上天的水迹…… 而再看那雕像的面容——太像了！ 像天尊！ 这雕像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看着不像白玉也不像石头, 线条特别的流畅，仿佛是浑然天成的。而最神奇的是……不知道是因为月光还是星光，雕像内部，好似有一种银色的光辉正在流动。 这种略有点透明的感觉，让五爷想起了冰原岛冰川里的巨型鲛人。 “这是尊蜡像吧……”展昭问。 白玉堂想了想，走到岸边，抓了一大块白蜡起来，递给霖夜火。 火凤不解地捧着白蜡看白玉堂。 五爷指了指他眼前的空地，说，“融了浇上去。” 火凤虽然没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不过还是照做了……蜡块被轻轻松松融化成了蜡油，火凤用无风掌将蜡油固定在空中，形成一个球状，然后撤掌…… “哗啦”一下子，蜡油泼了下去……浇了站在空地上的鲛鲛一身。 鲛鲛身为白玉堂的内力，本身就是极寒的……蜡油几乎是倒上的瞬间就凝固了。 展昭把那只蜡封的鲛人宝宝抱了起来，跟对面站在水池中的天尊雕像对比了一下——不能说是有点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只是那个雕像里的流光是银色的，而鲛鲛是蓝色的。 “这是蜡封的内力？”众人都觉得神奇。 “可这是谁的内力啊？”公孙问，“为什么那么像天尊？” 火凤也点头，“对啊，会不会是天尊的爹？” 众人听到这里，一起扭脸看火凤。 火凤一摊手，“那……老爷子再怎么仙也是爹娘生的吧？总不会真是蛋里孵出来……真蛋里孵出来也有爹娘的呀！” “可仔细看的话……”展昭摸着下巴端详那尊雕像，“又好像不是太像……” 公孙说身形五官特别是气质都挺像的……但感觉看久了又有些不一样。 众人都看公孙——先生果然，听君一席话……跟没说一样…… 公孙“啧”了一声，“我是说，大概是因为是白的，所以感觉跟天尊很像，如果是黑的……” 几人又默默看了公孙一眼——回去往天尊身上泼一桶墨试试？ “这肯定不是我师父的内力吧……”白玉堂问，“可能真的是我师父某个亲人的内力，他脚下那个圆形的水池，会不会就是一根天羽柱的机括？” “所以我们在天羽冢的内部么？”展昭指了指四周围，“玉堂，这里是天尊的祖坟？” 白玉天觉得道理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听着奇奇怪怪的…… “老爷子是有形内力么？”霖夜火想了会儿觉得说得通，“所以有无限内力啊，冰鱼的内力是条鱼，天羽的内力是只鸟么？” 公孙虽然不懂武功，但也推测天羽和冰鱼是不是有某种关系？所以天尊的功夫只有白玉堂能学…… “可我外公跟你师父不都是混血么？王族和人对半开那种……”展昭觉得可惜了，没见过天尊的内力，看着还是挺华丽的啊！ 白玉堂也搞不懂，就朝着四外看，“还有没有壁画之类的……” “好想让天尊来看看。”火凤揣着手说了一句。 众人又瞧向他。 霖夜火还问，“你们猜，如果戳破这个蜡像，那内力会不会飞出来？” 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天尊能上这岛么？” 五爷觉得，应该能上吧……师父也不算魔宫的，再说了，谁敢不让他上岛。 展昭总觉得这么一尊蜡像摆着很不安全的样子，这一阵风吹倒了内力不就散了么……得快点儿把天尊找来，起码让他看一眼实物。 “说起来，刚才那个青冢鳞的雕像是怎么竖起来的……”火凤正纳闷，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声响。 众人回头，发现那条石雕龙突然转动了起来，而且还是朝上在转动。 外面的地面上，邹良和塞肖也看到洞口突然旋转了起来，那根石柱开始一点点地转出来，洞口开始变小…… “赶紧出来！”邹良对着洞里喊了一声，“洞口要关了！” 展昭和霖夜火赶紧拽上公孙往洞口窜了出去。 五爷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尊跟他师父极像的蜡像，就也钻拉出去。 等他们几个都上来，那根螺旋状的石雕整个转了出来，洞口关闭，石柱缓缓倒下，回到了之前一直躺着的位置，“咔哒”一声，那只渡鸦石像也落了出来，掉到了地上的石头堆里。 地面又平整如初。 火凤疑惑地问邹良，“你们刚才有碰到什么么？” 邹良和塞肖都摇头。 “但是刚才海上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塞肖指着海面。 邹良一直背对着海看着洞里，所以没留意，不过哑巴面朝着大海的方向坐着，刚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塞肖注意到哑巴还晃了两下尾巴。 “这个机关要再开的话，要怎么弄？”展昭问白玉堂。 五爷示意最好谁都别碰地上的石头，感觉很精准的样子，万一碰歪了打不开了就糟糕了。 几人原地转了几圈，也没等到机关再开启。 回到小楼躺下，都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场梦。 火凤和公孙都瞧着展昭——你做梦了没？是不是进你梦境了？ 霖夜火还掐了邹良一下，邹良直甩手，“都没变团子，肯定不是做梦。” “对啊！”展昭突然想通了，“所以进入梦境会变团子，是区分梦境和现实的一种办法么？” 霖夜火和公孙都一歪头——好像是。 展昭感慨——我自己的幻术比我自己想得周到！ 白玉堂觉得猫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干脆都睡了吧，明天回临安府找家大人商量一下再说。 …… 而此时此刻，临安府白家庄园里的“大人们”，也都醒着。 本来是躺好了的，但是刚才被歌声吵醒之后，又听到楼下陆天寒叫他们，就都起床了。 天尊殷候坐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半当中，楼下的榻上，陆天寒和夭长天一人一边，也都坐着，还有窗框上坐着的因妖王。一群老爷子都盯着房子当中的一张桌子……桌上，有一对珊瑚一样的鹿角。 陆天寒这个点都难得地醒了，靠着床柱，困惑地看自个儿的那半截刀灵。 老爷子们也都不敢动，生怕这刀灵又跑了……刚才那奇怪的歌声消失之后，刀灵就出现了。 “哈啊~” 终于，天尊打了个哈欠。 再看，那刀灵渐渐变淡了，然后就不见了。 众人一扭脸，看天尊。 天尊瞥了瞥嘴，跟殷候说，“这个刀灵也是随主人啊，小时候没教好！” 殷候点了点头，觉得天尊说得有道理。 陆天寒本来想跟他俩吵两句，不过太困了吵不动了，一翻身躺下了。 天尊和殷候也回楼上了。 妖王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到桌边，拿起雪岭刀看了一会儿，放下刀，上楼去了。 上了楼，妖王戳了戳躺下的殷候。 殷候摆摆手，表示——要睡了，聊天找隔壁那白毛去！ 妖王只好又凑到天尊床边，戳了戳天尊。 天尊也摆手——睡了，聊天找小四子去。 妖王抱着胳膊到桌边坐下，来了句，“雪岭刀的刀鞘，没准在某根蜡柱里。” 天尊和殷候把闭上的眼睛都睁开了，回头看妖王，“不说在西南么？怎么跑蜡柱里去了？” 银妖王微微一笑，摆摆手——等明儿再说！ “说到明儿个。”天尊突然想起来了，“玉堂不是要去吃豆腐饭么？那他明天跟猫猫崽一起回临安？” 殷候“啧”了一声翻个身，“别到时候大闹葬礼……” “公小孙不是还要去验尸的么？”天尊盖好被子觉得大闹也挺好，可以趁机帮忙转移注意力。 殷候躺着叹气，刚想再说两句，就听妖王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豆腐饭之后不几天就要搞祭祀了吧，日子是一样的。” “日子？”天尊和殷候都问妖王，“什么日子？” “虽然场地不一样。”妖王说他翻了衙门的县志，“当年船难的日子，和今年巫典的日子，是一样的。” 天尊和殷候都有些嫌弃——今年还执意要搞么？会不会又出事？先让团子算算凶吉。 “东南沿海一带，感觉大家都不缺钱。”银妖王又说了一句貌似不相干的话。 天尊和殷候倒是也同意，这一带的确是比较富庶。 “之前的船难，只有一个幸存者，就是花夫人，她得到了什么呢？”妖王问。 天尊和殷候都想吐槽，一个太师当相公…… 银妖王瞄了两人一眼。 两人也不说笑了，想了想，“内力？” 妖王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自言自语地说，“天羽族和不死王族，果然是两个凶险又诡异的族系，王族的延续完全在于继承……直到生出了你们这两个笨蛋！” 天尊和殷候都不满——你才是笨蛋！ 说到这儿，妖王也不往下说了，很快，师徒三人也都睡了。 …… 次日清晨，小四子刚起床，迷迷糊糊就把茶几上的花瓶给撞地上了…… “哐”地一声，瓷花瓶碎了一地。 赵普在外边带着小良子他们正练功呢，听到动静，忙开门进来瞧瞧。 小四子蹲在碎掉的花瓶旁边，摸着下巴看着地上的水渍，“又是个大吉的卦象呢。” 赵普一听是大吉不是大凶，就也放心了，让小四子别碰地上的碎片，洗把脸出来吃早饭了。 院子里，银妖王起了个大早，正摊煎饼。 今天人多，魔宫众老闹闹哄哄挤在一起等煎饼吃，天尊和殷候打算早点把他们都撵走，一会儿展昭该回来了…… 二人原本琢磨着，展昭估计会瞧瞧回来，雾岛离这儿挺远，至少要到晌午的时候吧…… 这边正想着怎么帮他拖时间，外边影卫慌慌张张进来报信了，说“来了！” 天尊和殷候都往门口瞧，赵普也有点好奇，会不会是展昭先回来认错了。 可谁知门口“呼啦啦”进来了一大群人，不止展昭白玉堂他们回来了，后头还带进来了一群春园老人家。 瞬间，魔宫春园在院子里就对上了，两边噼里啪啦直爆火星子，头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天尊和殷候都有点吃惊——竟然直接把人带来了，这不得打出彩瓜来？！ “爹爹。” 小四子扑公孙。 公孙扑儿子顺便往赵普跟前凑。 九王爷把人往身后护，觉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白玉堂和霖夜火也都等着展昭的“计策”。 结果展昭一进门就跟妖王讨煎饼吃，他们天不亮就坐船回来了，都没来得及吃早饭。 妖王给他摊着煎饼，边瞧他——你也是艺高猫胆大，竟然正面对决，准备怎么办啊？ 展昭一回头，对着剑拔弩张的两边来了句，“咱们比赛吧？” “比赛？”两边的火星子暂时压了压，都转过头看展昭。 “比赛破案么？”两边都信心满满，早就准备好了，一决高下吧！谁先破案昭昭就归谁！ “啧啧啧。” 谁知展昭却摇头外加摆手，“魔宫对春园比赛太无聊啦！要比就比点新鲜的。” “新鲜的？” “嗯！”展昭一手接过妖王给他做好的煎饼，一手抓住幽莲的袖子，“小祸叔站这边。” 将幽莲拉到跟前，又把鹰熙拉到幽莲身边，“呐！将军和先锋官，你俩组一队！” 幽莲和鹰熙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会儿，一起转头看展昭，“我跟他？” 展昭又把九头奶奶和馥奶奶拉倒了一起，“来，你们姐妹俩组一队。” 又把千尸怪和丁骨拉到了一起，“你俩一队。” 接着是黑水婆婆和空溟老者……展昭就这么一对又一对，把魔宫和春园爷爷奶奶们都拆散了，互相组成了一队。然后，又把已经组好的队伍分成两边，“这样比！” 殷候和天尊手里煎饼都掉了，疑惑地看着被平均分成了两部分后重新组合的魔宫和春园——这……要怎么比啊？ 春园和魔宫众老也都看着展昭——这样哪边赢了不都是打平么？有什么意义？ “唉，当然不会那么简单了！”展昭接着解释，“你们呢，查案的同时，还要完成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连小四子他们都感兴趣了起来，觉得会很好玩。 展昭拉了幽莲和鹰熙举例子。 “要想法子，把对方逗笑！谁要是冲着对方发脾气呢，就算输了，谁要是把对方逗笑了呢，就算赢了！输了的人淘汰，赢了的人留下！就这样，两队留到最后哪边人多，我就听谁的！如果两边一样多，那就看谁破案了算谁赢。”展昭说完对着已经被他绕糊涂了的老人家们拍拍手，“来！比试起来吧！” 757757任务 展昭给魔宫和春园老人家们来了个一锅烩, 直接就把几百个高手给整不会了。 天尊和殷候边吃早饭边摇头——孩子安全长大没挨揍，全靠长得可爱。 这下可难道魔宫和春园众老了，两边儿大眼瞪小眼, 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搭档”。 越看越生气，众人纷纷怒视始作俑者。 不过展昭早就打定主意了，脸皮厚厚肚皮饱饱，瞪眼随便啊, 就是不改！ 魔宫老人家找他说话，他就抱着胳膊一扭脸——对你们家小宫主有什么不满么？ 春园老人家找过来，他往另一边扭脸——对你们家少主有什么不满么？ 展昭眯着一双猫儿眼外加一双魔王眼，瞅众人——想造反么？那正好啊，我哪边都不当了, 我带妖妃私奔了！ 五爷坐一边托着下巴吃早饭, 都不往心里去——猫儿每次都光说不练，说私奔好几年了，这不还查案呢么！ 小四子爬上长凳，坐到白玉堂身边。 团子挨着五爷问他, “白白你知道地上的镜子么？” 白玉堂倒是有些吃惊，还以为公孙跟他说了镜子的事情了。 见五爷点头，小四子就跟他打听，“庄子里为什么要装那么多镜子呀？” 白玉堂还愣了愣, “庄子里有镜子？” 小四子从小荷包里掏出来一张自己画的图纸给白玉堂看。 五爷接过图纸, 画的倒是不复杂，当中一个大圈，当中一条斜杠，四周围有十二个小圈。 小四子指着当间门儿的斜杠说，“这个就是那个黄金墓碑墙。” 五爷抬头看了看原理那堵墙。 “四周围的小圈都是装在地上的镜子呢。”小四子说着, 指着当间门儿那个大圈说，“我只画了个斜杠，这个大圈是妖妖添上去的呢。” “妖王画的？”白玉堂看小四子。 小四子捧着茶杯点头，“嗯。” 五爷举着那张画纸就发呆，这时，展昭过来了，往他身边一坐，尽量挺直腰板。 魔宫和春园老人家们虽然不甘愿，但是也不好明着来，准备等到了外头再研究一下。 正相互瞪着往外走呢，展昭阴恻恻来了一句，“会有鲛人和影卫们盯梢哦！不可以作弊哦！作弊算输掉！” 老人家们幽幽地回头瞄了一眼展昭，气闷闷一甩头，就出门去查案去了。 展昭拿起豆浆杯子咕嘟咕嘟两口，深吸一口气——搞定！ 公孙和霖夜火都瞅着他——会这么顺利么？ 展昭瞧小四子。 小四子笑眯眯跟展昭说，“猫猫我今早打碎花瓶了。” 一旁公孙瞧着儿子——打碎花瓶那么开心啊？ “是大吉哦！”小四子表示。 展昭一听大吉还挺高兴，不过转念一想，凑过去戳了戳团子，“你前两天也说我大吉来着。” 小四子点头表示——那算出来的确是大吉么！ 展昭嘟囔，“这还大吉？那大凶得什么样啊……” 公孙和霖夜火都提醒他，“你计谋失败了就是大凶。” 展昭“啧”了一声，抬头瞅自家外公——归根结底，都怪外公不早告诉我！ 殷候笑眯眯问白玉堂，“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啊？” 展昭伸手挡在他俩当间门儿挥舞——朝着儿看！别转移话题！ 正闹着，白福进来了，跟白玉堂说，“少爷车子都准备好了。” 白玉堂点点头，问白福，谢炎林霄他们一起去么？ 白福说太学诸位刚才陪着花夫人一起先去了陈府，花夫人估计会跟陈老爷一块儿去了。 “哦……”白玉堂看看展昭和公孙。 公孙为了方便行事，只随身带了个小包，一些简单的工具，待会儿验尸应该够了。 展昭问白玉堂，“花夫人都找回来了，说明当年的海难有蹊跷，姑奶奶的死也可能另有隐情……陈梓年老爷子会不会答应验尸？那就不用偷偷摸摸……” 白玉堂觉得也有道理，不过对面赵普摆摆手。 王爷还真跟陈梓贵打听了，结果陈老爷子建议他们还是偷偷验吧，他弟弟是绝对不会同意验尸的，到时候闹起来反而麻烦。 “不过老陈说了，他一会儿带着花夫人在前边估计能引走陈家全部亲戚的注意力，咱们手脚快点就行了。” 说着，赵普还拿出一把钥匙来递给展昭。 展昭接过钥匙有点不解。 “刚才陈安泰叫人送来的，是姑奶奶平日住的宅子的钥匙，人走了之后房子一直锁着。”赵普对白玉堂和展昭示意了一下——你俩正好进去瞧瞧。 展昭把钥匙给了白玉堂，一会儿随机应变，有机会就进去瞧瞧，没机会就让鲛鲛进去瞧瞧。 白玉堂收了钥匙，展昭还对他示意了一下天尊。 白玉堂回头看自家师父。 他俩得找个机会跟天尊说一下雾岛上的事情。 不过天尊这会儿正跟殷候商量待会儿去不去看戏的事呢，临安府最大的戏园子下午有好戏，刚才谢炎派人来送了些票。 五爷和展昭还挺佩服，一边涉及老部下内讧，一边涉及天羽族秘密，这俩就知道玩儿，是啥也不往心里去啊。 俩老头商量完就问妖王一会儿去不去看戏，妖王说要跟小白堂去吃豆腐饭。这俩还不乐意，说小白堂吃豆腐饭你凑什么热闹，干什么正经事啊，出去玩么，正经事交给昭昭做，小孩子要多锻炼！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那个气——平时白宠这俩啊！同时还有点吃味儿，有了妖王万事足了是吧，以前明明总粘着他俩。 不过想想也好，待会儿私下先跟妖王说说雾岛上的发现。 这时，院外又来了人，无沙大师、猿帝和道缘大师回来了。 众人还挺纳闷，位大师不是都在灵隐寺忙着么。 火凤瞧见自家师父还一愣——和尚瘦了！ 邹良和塞肖都观察了一下，不解地看火凤——瘦了么？ 火凤点头——瘦了二两！ 位大师无精打采走进来，往桌边一坐，就说饿了。 妖王给这仨摊煎饼。 小良子他们几个乖巧地给倒了豆浆。 唐落梅瞧瞧自家师父的脸，这俩大黑眼圈！ “小缘子……”小四子戳了戳坐在自己身旁的道缘大师，大师直犯困。 “你们怎么了哦？没睡好么？”小四子问。 “是根本没睡。”无沙大师接过火凤给他递来的豆腐脑，都没力气吃了，“昨晚抓了一宿鬼。” “抓鬼？”众人听着都新鲜。 连妖王都问，“你们在庙里抓鬼？” 位大师都点头，“可不是么，昨晚进来个白影，动作可快了，抓一宿没抓到！” “什么鬼啊？”连夭长天都被搞得有点好奇了。 众人也觉得对头——就算是真鬼也架不住这仨一起抓呀，竟然还没抓到？ “就……”无沙大师和道缘大师一起抬头，瞧了瞧天尊。 猿帝小声说，“我也觉得有点像……” 位大师对着天尊点头。 天尊白了这仨一眼——看什么看！ 人低头默默吃早点。 “都给我累出幻觉了。”无沙大师嘀嘀咕咕，“刚在路上瞧见幽莲跟鹰熙一块儿逛街……” “我也看见千尸和丁骨在一块儿，长条条两根站在路口，跟杵着俩毛竹杆似的。”猿帝也吐槽。 “果然我不是看错了……我瞧见屋顶上俩九头……”道缘大师还拍了拍脑袋，“一转脸十八个脑袋，跟两串链子似的。” 其他人都无奈瞧展昭。 展昭还打听呢，“有打起来没有？” 位大师都摇摇头，就是没有才奇怪啊。 无沙大师似乎又想起个事儿，问霖夜火，“徒儿你那套舞练得怎么样了呀？祭祀那个台子搭得挺大……” “已经开始搭台子了？”白玉堂有些疑惑，他大哥跟海难遇害者的苦主今天约了商会到衙门谈判，按理今年这个祭祀搞不搞得成都不一定。之前是没理由拒绝，如今完全可以以破案为前提谈条件，案子不破就不办祭祀！怎么的还没开始谈就先搭台子了？准备先斩后奏么？ “搭在哪儿了？”邹良也问了一句。 左将军也有点在意，之前商会的人到军寨商量过，说祭台要搭在水边，军寨不同意。临安府码头十分繁忙，有空地的区域都是属于水军军寨的地方。那种地方怎么能随便搭台子搞祭祀，到时候还要引来那么多人围观，出点事怎么办？ “就在西寨大门口的那片空地上。”道缘大师比较了解附近的地形，刚才特地留意了一下。 邹良一听就不干了，那不是西寨的出入口么，附近还有个军械库，谁让他们搭在那儿的…… 赵普想了想，似乎知道是谁搞的鬼了，伸手拍了拍炸毛的兄弟，边让赭影先去打探一下。 很快，赭影回来了，不出赵普所料，是两浙路总领司赵梅茹答应商会在那儿办祭祀的。 赵普倒是也没急眼，笑了笑，抬头看对面展昭。 展昭端着个杯子一脸的嫌弃——姓赵的啊？不是吧……猫爷人都搁临安府了，还要对付皇亲啊？话又说回来，除了赵普八王他们几个之外，赵祯真的就没有靠谱的皇亲了么？ …… 等吃完了早饭，众人准备出门。 霖夜火和邹良都不去奔丧，他俩准备带着塞肖去水寨。 火凤身为“巫女”，还是“主祭”，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去祭祀的地方观察下。 临出门赵普还让火凤帮忙看着邹良，一会儿要是遇到总领司的人，别吵起来。 火凤一摆手，表示让赵普放心——有我在还能让他吃亏不成？ 邹良杀气腾腾往外跑，塞肖揣着手顶着夜冥出门，感觉弟弟是要去跟人干架。 赵普就有些担心，毕竟赵梅茹算皇亲，但是自己仿佛又不太好出面…… 火凤见赵普一脸担忧就一摆手，“唉，大不了我放火烧了那台子！” 赵普和展昭都扶额……到时候是他看着邹良还是邹良看着他，仿佛还不一定。 赵普正挠头呢，小四子跑过去追上火凤，伸手，递了样东西给他。 霖夜火接过来一看，乐了，伸手摸了摸团子的脑袋，把东西揣怀里，乐呵呵跑出门去了。 赵普看到小四子给霖夜火的东西，倒是也愣了愣，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嘀咕——难不成，他早知道点什么了？ 公孙让赵普别瞎想了，退一万步，火凤真放火烧台子也不是不可以，拽着人就出门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出门了，身后跟了一群吵吵闹闹的小朋友。 天尊和殷候本来想去戏园子，结果被银妖王给拦住了，妖王把他俩的票都收走了，让他们几个跟着无沙他们上庙里抓鬼去。 交代完，留下目瞪口呆的酱油组，妖王也跟着展昭白玉堂去陈府吃豆腐饭了。 一群老爷子大眼瞪小眼。 夭长天和陆天寒不满——我俩也要去？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吧，但是妖王吩咐的也只能做，老爷子们骂骂咧咧地被位大师给带走了。 院子里瞬间门安静了下来，端着个豆浆碗的白龙王左右瞧了瞧，发现就剩下他跟一屋子动物…… 龙王爷“哼”了一声，咕嘟咕嘟喝豆浆。 这时，一旁座位上，方天悦探出个脑袋，瞧瞧自家师父。 白龙王瞧见他，心情好了——你不跟小伙伴们出去玩，留下陪师父么？ 方天悦对着白龙王招了招手，“妖王让我留下呢，给我布置了个任务。” 白龙王不解地看着徒弟，“任务？” 小方点点头，问白龙王，“想不想欺负酱油组？” 白龙王一听，眼睛都亮了，赶紧点头。 方天悦拉着自家师父的手，往山上的温泉池走了过去。 758758意图不明 陈府大办丧事, 陈梓年前几日还唉声叹气的，情绪低落。 可得知失踪多年的侄女儿被寻回，多年不睦的兄弟俩终于冰释前嫌, 老头心情也好了不少。 今天一大早，陈梓贵就带着子女，披麻戴孝来帮着操办丧事，一家人难得团聚, 兄弟俩手拉手哭了一鼻子。亲属们也都来劝慰，陈安泰让父亲与伯父去前面招待客人，自己守着灵堂…… 等把陈梓年哄走了，陈安泰立刻放了等在后门的展昭他们进来。 众人进了陈府兵分两路，赵普、公孙和妖王进灵堂验尸, 陈安泰和影卫们帮着在门口把守。 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一块儿去姑奶奶生前居住的宅院, 寻找线索。 …… 老太太身着巫女的袍子，躺在棺木之中。 公孙听过陈安泰对于姑奶奶死前的描述，就伸手，先在她脖颈处摸索了一阵子。 摸了一会儿, 公孙皱眉，“颈骨断了呢。” 赵普问，“所以是被掐死的么？” “确切地说，是被掰断颈骨身亡的。”公孙说着, 注意到衣领上有一些血迹。 “咦？”公孙不解, “怎么会有血？” 他让赵普把老太太的头抬起来，看了看下方棺材里的铺盖，发现血液集中在头部的位置。 公孙在老太太的后脑附近摸了摸，就摸到了个坚硬的东西，往外一拔…… “这不是……”赵普和妖王都凑过来看。 就见姑奶奶跟棺材铺地下发现的那几具尸骸一样, 后脑也被钉入了一枚金的箭头。 公孙拿着箭头跟赵普对视了一眼——这谁干的？是不是有病！ 陈安泰被公孙叫进了灵堂，一看也傻眼了，陈少爷还挺生气，“这……简直岂有此理！” 赵普问他，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陈安泰想了想，说白天灵堂基本都有人，不是他就是他爹在守着，晚上也有家中小辈守陵，除非…… 众人都瞧着他。 “前几天商会的人来吊唁，结果有人跟我爹在门口吵起来了。”陈安泰说当时他跑出去劝架了，闹闹哄哄的，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趁机进灵堂动了手脚，倒是很有可能。 “又是商会……”赵普觉得这帮人莫名其妙，究竟搞什么鬼？ …… 而此时，觉得商会的人可疑的，还有跑去码头“视察”的霖夜火和邹良。 左将军跑来一看，好家伙，这大台子搭的，比他水军大寨的门都高，搁这儿准备祭天呢？ 塞肖抱着胳膊，顶着夜冥仰着脸看那个祭台，此时阳光正好，塞肖恍惚间，就觉得这个祭台上如果站个人，双手朝天能做个捧日的姿势，再加上个从天而降长着翅膀的神仙……不是跟雾岛上那些天羽族留下的壁画一模一样么？不过壁画上那些圈，似乎并不是指太阳，而是指那些嵌在地底的大镜子。 台子下面，几个商会的老头正看着一份图纸，似乎是在验收，工人们等着拿工钱，台子基本已经完工了，可见是连夜搭建的。 火凤和邹良越看越觉得可疑。 邹良对火凤示意了一下——烧了这台子！ 霖夜火瞧瞧他——你确定？ 邹良点点头。 火凤抱着胳膊——出门前赵普可让我看着你呢！ 邹良对着祭台努努嘴，手一拽火凤的袖子。 霖夜火就笑了，漫不经心一拂袖…… 就见“轰”的一下，祭台突然着火了，从四个柱脚往上窜，熊熊烈焰烧起来几丈高，整个祭台都着了。 军营里示警钟声大做，好些士兵都跑上大寨城楼观望，寨里水龙队也都准备好了，严防火烧到寨门。 路上也好多人围观，人群议论纷纷，纳闷祭台怎么刚建起来就被烧了啊，果然是大不吉利！ 而这火焰跟活的似的，一条火龙原地打转，除了祭台，连摆在旁边的板凳都没烧着。 商会众人急得手忙脚乱的，嚷嚷着让水军帮忙救活。 水寨里的水龙队也不出来，就指了指旁边的码头，那意思——靠着海呢，自己不会救啊？ 商会几个老头只好雇了人来泼水，可霖夜火放的火，就算这会儿来一场瓢泼大雨都未必能剿灭，更别说几桶水了。 也就这么一瞬间，祭台化成了灰烬，一阵风过，吹了个干干净净。 邹良看着大寨门口平坦的空地，觉得顺眼多了。 商会几个老头直跺脚，这时，围观的人群被分开，两队士兵跑了进来，后边走进来了个穿着官服，看起来挺气派的中年人。 邹良嘴角微微动了动，等的就是此人了。 商会老头们一见来人就跑去哭诉，“领司大人啊！王爷啊！祭台被毁了……” 此时，人群也是议论纷纷，因为这火起得极为蹊跷。 这青天白日的，也没个响雷没个火星子，怎么就平白无故平地起了那么大的火？而且这火除了祭台什么别的都没烧。 来的正是两浙路总领司赵梅茹，他四外这么一看，就瞧见在祭台不远处站着的邹良和霖夜火了，还有个头顶了一只乌鸦的男人…… 赵梅茹跟邹良拱了拱手，“将军，正好在此么？可曾看见有人放火？” 邹良瞧了瞧他，“放火没瞧见，有人乱搭乱建，阻挡军寨大门，我看见了。” 赵梅茹一摆手，“唉，这是为求风调雨顺准备的祭台，是过几日祭典用的，怎么能说是乱搭乱建。” 火凤摇头啊摇头，“祭台哪儿能搭这里啊，风水不好。” 赵梅茹看了看霖夜火，“此乃风水宝地，何来风水不好一说？” 火凤拍拍自己，“我可是大巫祭，哪儿风水好当然听我的啊，你们搁这儿乱搭台子，万一风调雨顺没求来，把水鬼求来了怎么办？这不是城里正闹鬼呢么。” 火凤此言倒是颇得人心，附近围观百姓纷纷点头，最近城里太不安宁了，闹鬼一直闹到庙里。 “就是因为闹鬼才要搞祭典！”赵梅茹朝天一拱手，“本王请了高僧询问天意之后，选中的这块风水宝地，台子若是不搭在这里，出了纰漏影响了日后的运势，将军可否负全责呀？” 商会几人也都瞧着邹良。 别说，赵梅茹还挺有点官威，这话一方面强调“本王”，表示他是王爷，皇亲国戚，另一方面把锅都甩给邹良了，要让他知难而退。 邹良瞅着这位，越看越觉得不顺眼——平日都不见你出来放个屁，今天为了个祭台这么来劲啊？ 邹良脸色就难看了起来，对面水军军寨的几位统领都跑出来了，站城楼上一看将军的脸色，就觉得不妙啊，赵梅茹好歹皇亲国戚，可别大庭广众地被揍一顿。 塞肖也觉得弟弟脾气上来了，就瞧了瞧火凤——赵普出门前交代了让你看着他啊…… 火凤微微一笑，伸手到怀里摸索了一下，边对赵梅茹说，“祭坛摆在哪儿，什么时候摆，就是我们说了算，风调不调雨顺不顺，我们不负责，他负责……” 说完，火凤掏出个东西，就往赵梅茹眼前一拍，都快拍上他鼻尖了…… 赵梅茹微微一愣，定睛一看，就见是块玉牌，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字，也是一愣。 这玉牌就是出门前，小四子塞给霖夜火的。 火凤都能想到赵祯把牌子给小四子时候的样子，肯定是撇着嘴仰着脸告诉团子，“谁要是欺负你，你就把这牌子甩他脸上！” 当然不会有人欺负小四子，他一个小孩儿，哪个大官还能跑他面前来耍官威么？ 离了皇城，官阶没人大得过钦差，职位没人杠得过赵普，可有一个锅，却是包相和赵普都背不下来的，就是天意。 这帮人搞祭祀的理由就是天意，谁阻止就是违逆天意，万一出了事你们负责！ 天意的锅究竟谁来背？那自然只能真命天子亲自上了。 火凤这一招还真就把赵梅茹给干懵了，他也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但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违逆圣意么？只好带着商会众人对着玉佩行大礼。 火凤笑了下，背着手给他们立规矩——当年船难的案子没结不准办巫祭，祭台搭在哪儿你们说了也不算，什么时候搭也不用你们操心，都回家等消息去吧。 赵梅茹脸都青了，但是也没办法，他再皇亲国戚，那不也是沾的赵祯的光么，说个不字就是忤逆大罪，只好带着人准备撤了。 不过火凤只让他走，商会几个老头留下，到军营喝杯茶再走。 几个老头吓得脸都白了——去军营喝茶？ 邹良嘴角的笑都快压不住了，对着几个老头一指军寨大门。 门口的将士就把大寨门给打开了，邹良撵着几个老头进去。 塞肖揣着手，顶着夜冥跟火凤一块儿往里走。 “这么高调不要紧么？”塞肖觉得火凤好像是故意找赵梅茹的茬。 霖夜火也跟他似的揣着手，“这帮人这么着急，肯定有理由的，不说了么，他们定的祭祀时间，跟当年船难的时间是一样的。” 塞肖微微愣了愣，“那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就是好奇这个呀。”霖夜火一摊手，“狗急了才会跳墙，逼急了看看他们怎么跳再说。” …… 灵隐寺里。 天尊殷候抱着胳膊，看着庙里突然空出来的大殿。 夭长天和陆天寒也挺纳闷，“前两天不还人满为患么，怎么突然就没人啦？” 道缘大师叹了口气，“这不是，庙里闹鬼闹得比外面还凶么……本寺最大危机！” 无沙大师和猿帝都摇头口念，“阿弥陀佛。” 天尊一脸的嫌弃，“圣殿山也闹鬼，多大点事……” 道缘瞧了瞧天尊，摸了摸胸口——竟然有被安慰到。 无沙大师可不干了——小游乱讲！圣殿山什么时候闹过鬼，闹的明明是你！ 天尊一抬手，一个雪球砸中大师。 无沙大师扒拉了一把脸上的雪，举起个火球就要反击。 殷候夹在两人中间一边一个推开，“别闹了，鬼呢？”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抬头看了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不至于吧，这大白天的。 几个老头四外打量了一下，硬要说的话，现在庙里的鬼就只有…… 一群人都望向白鬼王。 白鬼王一如既往地无语——当年究竟为什么没朝着西南面打过去？！哪怕留在家里种地养大象呢…… 殷候让都别闹了，那要不然等晚上再抓？ 天尊嘀嘀咕咕——反正也是晚上抓，白天凭什么收我的戏票！ 老爷子挺不满，准备找间安静点的禅堂睡个中午觉，结果没走两步，突然脚下一停。 殷候也一停，夭长天和陆天寒都歪了歪头。 几个老头“唰”地一扭脸，望向了一旁的假山……刚才好像有个白影，“咻”地一下就过去了，无声无息的。 …… 陈府，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小四子在姑奶奶房间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线索。 展昭晃了晃团子——显灵呀团王！ 小四子虽然没看到什么，但是眼神不自觉地就往墙上挂着的一个巫女面具瞥。 白玉堂也注意到那个面具了，跟之前在雾岛看到的壁画上的面具非常像。 展昭把团子交给了白玉堂，凑过去，想把面具摘下来……但是发现是个固定在墙上的装饰品，拿不下来。 “奇怪哦……”展昭正好奇，小四子伸手，推了一下那面具…… 就听“咔”一声，面具竟然被推开了。 面具后面，出现了一个小窟窿，里面塞着一个布卷。 展昭将布卷拿出来，里面似乎是包了什么东西。 将布打开，里面果然有一个纸卷。 三人凑到一块儿，将纸卷打开。 就见是一张图画，小四子和白玉堂异口同声，“有点眼熟……” 说完，一大一小对视了一眼。 展昭刚想发表点意见，突然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紧接着，窗户上传来了嘻嘻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撬窗。 白玉堂赶紧伸手把那个面具推回去，展昭收了纸卷，两人抱着小四子躲到了屏风后面。 刚躲好，窗户就被撬开了，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翻进了屋里。 759759蛛丝马迹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小四子正探陈家姑奶奶的老宅呢, 结果这么巧“进贼”了。 两人抱着团子躲到屏风后面，就见有个人翻窗进来了。 这人看着个头不高，贼眉鼠眼鬼鬼祟祟的。 展昭抓贼抓多了, 一瞅就觉得这小子应该是个惯偷。 那小贼进屋之后，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床头的首饰盒、桌上的瓶瓶罐罐，每一个都不放过。 但是有些值钱的东西他又不拿, 看着是目标明确进来找东西的。 找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到，那小贼嘀咕了一句，“在哪儿啊……” 听到这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个怎么口音怪怪的, 在哪儿听过呢…… 小四子大眼睛眨巴眨巴, 对着两人比了个三，然后又比划了个大柱子。 展昭和白玉堂稍微愣了愣，立刻想起来了……那日在龙岛天羽柱前，小四子和小良子遇到了三个西南来的高手, 的确是相似的口音。 展昭眉头就皱起来了——那群西南高手都是受雇于大理高家的，偷走了一把海神刀之后不是跑回西南去了么，怎么原来还有留下来的？这小子鬼鬼祟祟找什么？ 白玉堂的注意力还在刚才那卷藏在暗格里的纸卷上。 纸上画的是一幅画，一个圆形的类似盾牌的东西, 锁着三把刀, 就是小四子之前做梦梦到的那个封灵阵。 海神雕像的盾牌上，也有类似的构造，偏偏七把刀里丢了一把……莫非是有什么联系？ 那小贼翻来翻去，终于是翻到了书桌边一张椅子的坐垫下头，摸索了一阵, 还真让他摸出了个东西，看着像是个平安符。 白玉堂再一次皱眉——这平安符怎么看着有点眼熟，白家庄园里也找到了几个类似的平安符，有一个里头还有一幅画像呢。 那小贼明显找的就是这个，将平安符给揣起来赶紧就溜出去了。 他是不知道，他的所有举动，全程都在鲛鲛的盯梢之下。 那小贼出了院子，就往人多的前院混进去了。 陈府今日办丧事，毕竟是大户人家，那豆腐饭的规模也不一般，客人来了不少，因此雇来干活的丫鬟小厮也很多。 这小贼穿着小厮的衣服，很容易就混入了人群中，然后瞅了个空，就从小门溜走了。 鲛鲛也不急着抓他，就一路跟着，看他去哪儿。 …… 临安府的大街上，幽莲跟殷熙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两人刚才沿着大路往这儿走，谁都不说话，处得特别尴尬。 到了路口，两位大眼瞪小眼，之后是往哪个方向走，谁也没先开口，就这么竹竿儿似的杵着。 他俩后边，红九娘和奵媪也一起走过来了。 奵媪年纪比九娘大不少，九娘虽然是魔宫的，但确切地说，并没有跟随殷候征战过，因此对魔宫和春园的矛盾不算太清楚。 奵媪只知道她是幽莲的媳妇儿，觉得这长相的确是般配，瞧瞧这丫头长得，倾国倾城的，功夫也不错，不知道脾气怎么样，看着不是善茬，有点意思。 九娘则是好奇她相公和殷熙，也怕他俩吵起来，就跟了一路暗中观察。 见两人木头一样不动也不说话就那么站着，九娘也无语，瞧了瞧路两边，一条街上都是饭馆酒楼，另一条街上都是成衣铺子，对面那条大马路直着走是码头方向，两边没什么买卖。 九娘就想对幽莲招招手，让他往饭馆的方向走啊，要不然跟殷熙前辈去吃个饭吧。 奵媪看着九娘挥手，那袖子在空中飘来飘去，袖兜似乎藏了不少磷粉，怎么就不着火呢？伸手抓着她衣袖瞧了瞧，似乎好奇是个什么料子。 九娘立刻问她，“前辈要买衣服么？” 奵媪眨眨眼，看了看自己身上——嗯…… “去那条街逛逛吧！”九娘刚陪黑水婆婆去卖过衣服，挽着奵媪的胳膊就往成衣铺子走了，正好有好多徒弟孝敬的零花钱！顺道去买双鞋。 幽莲自然知道九娘跟了自己一路了，见她俩往成衣铺走了，就回头看了一眼。 九娘边走边背着手指着反方向的街道，那个手晃啊晃，那意思——别杵着啊，去吃个饭！ 幽莲也无奈，回头，就听殷熙问他，“什么时候成的亲？” 幽莲揣着手说，“有三年了。” “听说还收了个徒弟？” “嗯。”幽莲看了看前面的饭馆，问，“吃饭么？” 殷熙点点头，就跟他一起往酒楼的方向走。 其实殷熙跟幽莲原本关系还是挺好的，毕竟一起打过仗，两人的关系有点类似于贺一航和欧阳少征。当然了，幽莲岁数比殷熙小，而且打仗那会儿，幽莲比现在可难搞多了，但殷熙除了殷候，就最听幽莲的话，这跟欧阳倒是也挺像的。 两人随便找了间饭馆，准备进去吃个饭。 结果迎面碰上了俩小老头。 来的是千尸和丁骨。 这俩吧，原本都是高个儿，但是精神一般心情一般的时候，都习惯性缩着，就能从俩高个儿帅哥变成俩小老头，看着皱巴巴还没精打采的。 四位高手在饭馆门口相遇，瞅着也怪尴尬的。 四人都摸了摸头，不管了先吃饭吧，四人正好凑一桌，俩俩还能聊个天。 进了饭馆，上二楼要个雅间。 千尸便往楼上走，边朝楼下大堂的角落瞅了几眼，似乎有些疑惑。 丁骨不紧不慢地说，“这阵子这种人不少，都三三两两地四处闲逛。” 幽莲和殷熙也看了一眼角落的方向，那里有两桌食客，看着都不是本地人，都会武功，有点西南口音。 春园与魔宫相比，没有那么“与世隔绝”，毕竟都在临安府附近有产业，因此对此地也比较了解。 “这几年。”殷熙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边说，“时不时会有些西南来的江湖人，到临安府活动，也不见他们做买卖或者开武馆，但跟商会以及一些门派多多少少有些往来。” “近几年？”幽莲问，“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船难之后。”丁骨回答。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了么？”幽莲和千尸都觉得好早了啊…… “不是巫女的那次船难。”丁骨摇摇头，“三年前还出过一次渡船的船难。” 幽莲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在青盲岛吃饭的时候，听玉堂跟昭昭聊天时说起过，那次船难出了之后，就有传言说是巫女的亡魂将渡船拖入海中的。 “那艘船，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这时，众人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四人回头瞄了一眼，发现黑水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了，就在他们身边，跟个背后灵似的。 幽莲判断了一下，仿佛是个男的，并不是哪个婆婆——圣灵王？ 空溟也飘上来了，拽了张椅子坐下，揣着手还犯嘀咕，似乎是被黑水婆婆嫌弃了，然后还被夜后骂了，最后换了个圣灵王，才给了他个好脸色看。 殷熙瞧了一眼空溟，给他倒了杯酒。 圣灵王拽了张椅子，在幽莲和千尸当间儿坐下，点蜜糖藕吃。 众人都瞧着圣灵王——你究竟是圣灵王还是哪个婆婆？爱吃蜜糖藕的不都是婆婆们么？ 圣灵王也一脸无语——你们吵架关我什么事儿，我给我媳妇儿闺女点的不可以么！ “说是就一艘普通的渡船，但是有一个传闻。”丁骨在临安府交友比较广，知道的消息也不少，“有传言说，当时有一个朝廷命官在这艘船上，也跟着一起下落不明了，是真是假就没人知道了。” “多大的官？”幽莲想了想，三年也不久，如果出过命案，昭昭不知道的话，包大人肯定知道，没听提起过。 “意思是，有人为了弄死那个官员，搞沉了整艘渡船？”圣灵王觉得这么劳师动众有必要么？莫不是什么大人物？大人物为什么要坐普通的民用渡船？” 丁骨表示那他就不知道了，但是从那之后，临安府就开始出现西南高手了。 说着话，饭菜就上来了。 众人围了一桌吃饭，谁都不说话，楼上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吃了个半饱，众人彼此瞧了瞧，尴尬都写在脸上。 圣灵王自顾自吃着蜜汁藕，实在没劲了，就自己跟自己聊起天来了…… “小良子是真不错呀。” “对啊，老夭狗屎运啊。” “念书也挺乖的。” “几个小孩儿都挺乖的，比酱油组小时候乖多了。” “干娘一会儿去买冬瓜糖不？” “这附近有满记么？想吃满记的冬瓜糖。” “我想吃桂花糕。” “给酱酱带盒核桃糕回去。” “一会儿他们回来么？不是抓鬼去了么？” 几个老头默默地看着自言自语聊天的圣灵王——几张嘴啊你！ 这时，空溟老爷子突然望向窗外，“妖妃的内力……” 几个老爷子还问他呢，“哪个妖妃？” 空溟有点无语，“当然是少主家的……” 魔宫众老一歪头，“小白堂？” 春园几个一撇嘴——妖妃名字那么可爱的么？ “对啊，就是他家有形内力！”空溟指了指窗外，“凉丝丝的一道过去……有点像小游。” 老人家们一起往窗外望，内力是没瞧见，但是看见有个穿着小厮衣服，皮肤黝黑的男的，遛着墙根往前走，到了饭馆外，对里边做了个手势。 刚才楼下角落里吃饭的几个江湖人看见就都跑了出去，一伙人往一条巷子里钻了进去。 “有点可疑。” 丁骨和千尸拿起刀，“咻”一下就追过去了。 幽莲和鹰熙对视了一眼——说是谁先找到线索就算赢哦…… 两人一想，对啊！不能让那俩竹竿抢先，就也跟了过去。 饭馆里就剩下黑水婆婆和空溟老爷子。 空溟揣着手，看吃甜点的黑水，那意思——咱们追不追啊？ 圣灵王瞧了瞧他——我去问问谁有空搭理你哈，媳妇儿去睡中午觉了，闺女跟夜后说要打马吊…… 空溟有些无语地望了望天——大家的搭档明明都是一个，凭什么我这儿有一群…… 760【番外】龙岛日常（干活篇） 某日, 天气晴好。 小四子去马厩给马儿们喂了苹果，提着个小木桶回到院子。 一进院门，就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声传来, 抬头一看……就见幺幺正带着一群天鹅在池塘里游啊游，幺幺背上，盘腿坐着没精打采的展昭。 小四子放下小桶，走到池塘边歪头打量了一下……发现池子里波光潋滟的, 阳光照得幺幺和天鹅们白亮白亮的，就唯独猫猫那一块儿，一个阴影。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莫非有什么乌云跟着猫猫……抬头一瞧，就见展昭头顶上, 小龙宝正在飞飞~不知道是在跟展昭闹还是在帮他挡太阳, 总之……龙宝的阴影正好盖展昭头上，显得那么印堂发黑…… 小四子正瞧着呢，就被人拖着胳肢窝捧了起来。 团子回头，发现是叼着个桃子的霖夜火。 “小霖子, 猫猫怎么了呀？” 霖夜火一手抱着团子，一手把啃了一口的桃子拿下来，边嘎吱嘎吱嚼着边摇头，小声跟小四子说, “今天一大早, 本来心情蛮好的，说着要跟白老五去龙岛。结果收到魔宫和春园两边同时来的消息，让他中午去酒楼吃饭。魔宫订的丰庆楼，春园订的玉华斋…… 小四子想了想，“丰庆楼和玉华斋不是对门的买卖么？” “那可不！”火凤一挑眉, “这就是唱的对台戏呀！两家面对面请客吃饭，看展昭去哪边！” “喔呦！”小四子拍了拍胸口，“猫猫这是送命题哦！那干脆两边都别去了喏！” “不去？”火凤“呵”了一声，“刚才哑巴刚好打那儿经过，说两边剑拔弩张的，不去没准一会儿就开干了！” 小四子有点心疼展昭，爷爷奶奶们要是能和平相处就好了…… “对了，白白呢？”小四子四外瞧了瞧，白玉堂没在。 “白老五也烦着呢。”火凤把桃子递给小四子让他啃一口，边接着说，“今日不知道是个什么黄道吉日，那么老些人搬家。” 小四子鼓着腮帮子，边嚼边掰掰手指头，然后点头——是哦，今天是个好日子，适合搬家扫尘。 “龙岛的宅子都建好了，家具啊什么的拉了好几船，都停在码头了，可是人手不够，都雇不到搬家的工人。 “这样啊……”小四子想了想，“那我们去给白白帮忙搬家吧？” 火凤让他给逗乐了，“那哪儿够啊，那是一座岛啊！一气儿得雇五六百人才能一天内搬完，谁知道今天正好撞了个黄道吉日，干活的人都被本地人雇走了，上哪儿临时找五六百人来……” 霖夜火说着，就见小四子盯着他看。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都想到了什么，一起扭脸，望向了湖上还坐在幺幺背上叹气的展昭。 展昭正挠头呢，突然，耳边一道劲风，伸手一抓，抓到一枚桃核。 展昭嫌弃地伸手到池子里涮了涮，抬头，就见岸边霖夜火抱着小四子，一大一小，正对着他招手呢。 …… 临安府码头。 白玉堂和白福找了几个相熟的码头管事帮忙，但众人都没辙，说真的雇不到人，一大清早跟抢似的，凑吧凑吧最多三四十个。 白玉堂见白福挺着急，就摆了摆手，“那要不干脆改天吧，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 白福嘀咕，“可是今天是好日子啊……虽说少爷百无禁忌吧，但搬家还是得挑个好日子……图个吉利么！” 白玉堂带着絮絮叨叨的白福往回走，正碰上赵普和公孙。 公孙一大早去临安书院上课去了，刚下课…… 两人边走边聊着什么，碰到白玉堂和白福，示意他俩别走前边这条路啊，绕道走…… 白玉堂不解，问出什么事了。 公孙和赵普示意了前方不远处的丰庆楼和玉华斋，“魔宫春园一边占了一座楼啊……对着窗户火星子直飞。” 白玉堂一听，就估摸着展昭又遇上修罗场了，想着干脆绕道回去，带猫儿去陷空岛避避风头。 只是还没走两步，就瞧见前方展昭飞奔而来，后头跟着抱着团子的火凤，以及一串小朋友。 众人瞧着展昭就想到一个词儿——自投罗网。 展昭跑到丰庆楼和玉华斋当间儿的马路上，对着两边招手。 楼里魔宫和春园的老人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跑出来张望。 就听展昭说了句，“跟我来！”带头就往前跑了。 白玉堂和公孙赵普看着展昭带着黑压压一群老头老太朝着他们飞奔而来……白福突然一拍手，“少爷！人！” 白玉堂和赵普都回头看了看白福，公孙也点头，“对啊！这不就有六百人了么！” 白玉堂和赵普都“哦！”了一声——这倒是……未曾设想过的法子…… 银妖王前几日带着殷候天尊他们几个去灵隐寺小住，今天刚刚回来，穿过一条巷子，眼前突然“呼啦”一下子，一大群人狂奔而过。 给几位老爷子都看傻了，这些人还有点眼熟。 殷候看明白了也有点懵——这不是魔宫和春园的人么？这是干嘛？赛跑么？ 几个老爷子本能地就也跟着跑了…… 就这么着，展昭成功地帮白玉堂拉了六百个“壮丁”，一群人上了船，“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龙岛。 龙岛上的宅子已经都盖好了，按照五爷的要求，尽量融入这个岛，不破坏岛上的树木，不打扰那些大鸟。 五爷这次还挺克制，没让工匠把房子盖成猫猫头。 吸收了一些雾岛的“经验”，工匠们就地取材，用了好些龙岛的贝壳和海琉璃来装饰墙壁和屋顶，总之就白白的、银灿灿的、亮闪闪的、看着干干净净的。 魔宫和春园的老人家们以为展昭让他们上岛上参观来了，还挺开心。 结果展昭一指码头停靠着的二十艘货船，那意思——来！干活啦！ 众老的脸立马皱成包子——好啊！原来忽悠我们上岛给小白堂/妖妃干活来了！ 老人家们各种不满，正准备吐槽，展昭突然一伸手，“一边十艘，看谁先搬完！” 说完，左右瞧了瞧，一挥手，“三二一，开始！” 随着展昭手落下，两边老人家们彼此瞧了瞧，随后“呼啦”一下就冲上船了。 白福在一旁拿着图纸指挥，众老扛着桌椅板凳就往岛上跑，反正要比隔壁快，胜负欲上来了连吐槽都顾不上了。 妖王揣着手看着大家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颇为欣慰，戳了戳前边看热闹的酱油组，“我们也来干活吧！” 酱油组警惕地回头看妖王——干活？我们为什么要干活？ 夭长天和陆天寒也突然意识到大意了——这岛上逃都没法逃。 孩子们拿着笤帚簸箕和鸡毛掸子过来了。 妖王指着无路可逃的酱油组，让小四子他们把笤帚抹布都给他们，一起扫尘！ 妖王把几个老爷子都打发走，让他们扫尘的同时去盯着两边，别一会儿打起来！今日可是乔迁之喜！谁都不准在新房里吵架！ 说完，妖王让孩子们负责盯梢，自己带着辰星儿和月牙儿去厨房准备乔迁宴了。 要说人多就是力量大啊，更何况这六百个还不是普通人，桌椅板凳柜子床，一人能拿一摞，二十船东西一会儿就卸完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搬空的货船，点头，觉得这才像样么。 不远处，又有几艘船开了过来。 陷空岛几位岛主也都来了，邹良带着自家哑巴，还有五爷家的龙虎豹一起来了。 几位哥哥带来了好多食材，抬去厨房给妖王。 五爷和展昭先带着自家龙虎豹去跟岛上的鸟群打了个招呼，看着能不能处到一块儿，好在鸟儿都不怕幺幺和小五。 火凤觉得这群鸟儿有点傻大胆，还挺外向，狗里狗气的。 邹良指着山坡上高处一间宅子，看着像个灯塔，但莫名又有点像座庙，就问白玉堂那是什么屋子。 五爷说是个改良的灯塔。 邹良和赵普都纳闷——改良的？ 五爷说，晚上当灯塔用，白天供奉个海神啊啥的……图个平安。 火凤还挺好奇，“供的什么海神呀？上去拜拜？” 一群人往山上走，进了门，瞧见九头奶奶姐妹俩正拆箱子呢。 九娘和青姨摆好一个供桌。 馥奶奶拆开箱子，见白玉堂来了，就问，“这什么呀？菩萨还是佛呀？是放供桌上的不？” “对。”五爷点点头。 众人都好奇，这是什么没见过的海神么？ 就见奶奶从箱子里捧出来一个金灿灿的团子，看着跟个水蜜桃似的，放在了供桌上。 众人歪着头瞧了半天，没瞧明白这是个什么。 公孙展昭和霖夜火都摸着下巴——这么眼熟啊…… 这时，邹良注意到门口有块用红绸子遮着的牌匾，就掀开绸子看了一眼——团王庙。 众人默默地看了一眼五爷。 公孙赶紧把绸子盖上 展昭无奈看着白玉堂——你怎么这样啊？ 一群人摇头吐槽的同时，都跑过去对着团子拜拜——团王保佑啊好运连连！ …… “啊啾……” 书房里，正拿着个鸡毛掸子扫尘的小四子突然一个喷嚏。 小良子拿出块帕子来叠成三角，帮小四子绑脸上，挡住口鼻。 葬生花和千尸怪在往书架上放书，丁骨带着几个春园老爷子正拆书箱子。 鹰熙在往一个架子上绑一张海图，幽莲架着腿，坐在太师椅上，正翻阅一套海怪图册，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沈元辰和唐落梅一个被海图吸引了，一个被海怪吸引了，都站在俩老爷子身旁好奇看着。 “真的有海怪么？”唐落梅好奇地指着图画上一只很像八爪鱼的海怪问。 幽莲说，“没准有吧……长得挺潦草。” “怎么区分是海怪还是海鲜？”小良子说那天看码头收鱼获，大家都长得奇形怪状的呢。 “看烤熟了昭昭吃不吃吧……”葬生花和千尸怪异口同声。 一旁鹰熙幽幽地瞧了一眼过来，“少主那天在雾岛，一气儿吃了三只烤八爪鱼，应该算海鲜吧……” “相反妖妃连一口海肠都不肯吃。”丁骨嘀嘀咕咕，“感觉有点挑食。” 说完，接收到魔宫众人指责的目光——你们，竟然给小白堂吃海肠？ “海肠是什么来着？”葬生花和千尸都好奇。 幽莲说，“就长得跟条大长虫似的……” 几个小孩儿都睁大了眼睛——竟然给小白堂看这个？！ “说起来……”幽莲摸着下巴说，“妖王做的海肠炒饭可是不错。” 鹰熙也点头，“看看这次能不能哄小白堂吃两口……” 殷熙说完，就见春园几个都盯着他看——你怎么管妖妃叫小白堂？ 殷熙继续绑海图——叫着还挺顺口…… 761761机关重重 （忘记前面剧情的翻到最后查看前情提要, 新排版“有话说”貌似只能显示在正文后面。） 761 机关重重 灵隐寺内，一群小和尚拿着笤帚正扫落叶，刚扫到一块儿堆准备装进麻袋, 耳边就听得“呼~”一声，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眼前的落叶堆就没了，仰起脸，漫天的枯树叶纷纷扬扬落下来, 散落在院子四周。 小和尚们急得跺脚，同时又听到隔壁院子传来哀嚎声，跑去一看，也是满地的落叶。 道缘大师站在大殿前的石阶上，揣着手摇头看着眼前忙碌的酱油组。 自从刚才发现了院中一个白色的人影之后, 天尊和殷候就忙开了。 两人就跟追光斑的猫似的, 那顿跑啊，好几回差点撞一块儿。可邪门的是，那“鬼影”就是看得见抓不到，又好几回天尊和殷候都前后包抄了, 一起伸手，那“鬼”还是没影了。 而且那鬼影的活动范围还在变大，本来在一个院子里转来转去，后来跑去了隔壁院子, 然后就开始各个院子乱窜。 酱油组的活动范围也开始增大, 脾气也逐渐暴躁…… 陆天寒和夭长天一开始也想着帮忙抓一抓，不过被酱油组嫌碍事给撵走了。 两位老爷子去厨房端了两杯熏豆茶来喝，一路往回走就见一路各种树叶笤帚簸箕还有小和尚满天飞。 无沙大师和猿帝去拿了几个柿子过来，瞧见路边的石狮子都倒了，也有点懵。 四位老爷子回到大院, 走到台阶上坐下，就见天尊殷候突然从两边的院门口闯了进来，一左一右对着院子中间门一个白影就冲了过去。 只听“嘭”一声，酱油组撞了个瓷实。 天尊抱着头蹲下，骂骂咧咧说殷候脑门硬。 殷候双手揉着自个儿头顶，感觉撞出包来了，还去看看天尊的头是不是铁的，怎么这么硬…… 殷候正低头看呢，天尊突然发现那白影跑殷候身后去了，猛地就扑了过去。 殷候没提防，让天尊撞了个趔趄，往后一仰一抬腿，正好绊了天尊一下，天尊也一个趔趄…… “哎呀”一声，酱油组摔到了一起…… “死老鬼别挡路！” “明明是你先撞人！” “都怪你！刚刚本来就抓到了！” “怪你才对，你一直在挡路！” “你竟然朝我丢魔王闪？！冻死你！” “明明你先用的雪中镜，搞得地那么滑！” 三位大师坐在台阶上吃柿子，看着酱油组跟小时候似的扭打做一团，这会儿要是妖王在就该上去揪耳朵了。 陆天寒和夭长天喝着茶，突然体会到了玉堂养猫的乐趣。 …… 而与此同时，体会到“乐趣”的还有远在白家庄园的白龙王。 龙王爷被徒弟带去“欺负”酱油组，起先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路跟着徒弟来到了山庄半山坡上的大温泉旁边 这会儿温泉水正在下降。 方天悦指着路边一个摔倒的石灯说，“刚才妖王把机括打开了。” “机括？”白龙王揣着手往温泉里看，就见水面已经下降了一半了，也不知道都流哪儿去了，附近也没个出口，莫不是流去地下了？ 再看池子里，四壁竟然都是画。 白龙王还挺好奇，这什么画呀在水里泡那么久都不掉色。 可仔细看看怎么画里的东西还在动？这个菩提树、这个石狮子、还有几个拿着笤帚的小和尚，怎么那么眼熟？ “这不是灵隐寺么？”白龙王可算认出来了，“哎呦，这个有点儿意思！” 老爷子沿着池子边逛了一圈。 很快，池子里就没水了，池底白亮白亮的，竟然是一大面圆形的镜子。 而在池子壁上的那些会动的“画”，是一面一面的小镜子，数了数，刚好十一面。 白龙王记得庄园地上貌似也有十一面镜子，这个是个什么机括？ “妖王说，站在哪面镜子前，就能出现在哪一幅画里。”小方指了指池子下方。 白龙王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跳下了池子，站在大镜子上，往自己对面的小镜子里瞧……果真，镜子里出现了自己的影子。 龙王爷刚想说好神奇，又摸了摸脑袋，让自己给逗乐了，心说这是镜子呀！自己正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有自己的影子不是很正常么！就是这镜子还不太清楚哈，照出来影影绰绰的。 白龙王背着手，沿着池子底部绕圈走，一面一面照镜子。 镜子里的白色人影也跟着走。 走着走着，白龙王突然脚下一停……因为镜子里还出现了酱油组和无沙他们。 龙王爷挺纳闷，心说这帮人不是去灵隐寺抓鬼去了么？怎么在镜子里了？ 正不解呢，天尊和殷候也脚下一停，盯着镜子里白龙王的影子看了起来。 白龙王本能地还哆嗦了一下，四外瞧了瞧，确定酱油组不在身边。 这时，有趣的一幕发生了，酱油组同时扑向他，然后撞到了一起。 白龙王眨巴眨巴眼睛，往后退了一步，那影子也完好无损地往后退了一步。 夭长天就在他身后，伸手挥了一记。 白龙王还吓了一跳，本能地一低头……那人影也一低头，但是白龙王回头看了看，自个儿身后可没有夭长天。 龙王爷瞬间门明白了妖王让他“欺负”酱油组是个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哈！”老爷子仰天长啸——这都是我应得的！酱油组！今天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天道好轮回了！ 白龙王一闪身，就在池子里蹦跶起来了。 而那头，天尊和殷候也跑起来了，但哪儿抓的着啊，各种撞到一起各种狼狈。 把白龙王乐的呀，绕着池子疯跑，天尊和殷候就跟着追，连石狮子都被这俩给撞飞了。 白龙王带着两人溜了几大圈，最后酱油组扭打成一团，白龙王也坐在地上乐得都爬不起来了。 小方托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自家开心的师父——他师父终于不嘤嘤嘤了，现在的状态像一只开心的蚊子……有点可爱！ …… 另一边厢，白玉堂和展昭在陈府也有发现。 他俩抱着小四子从姑奶奶房间门里出来，正碰上了验完尸的公孙和赵普。 公孙“咻咻咻”地比了几个手势。 白玉堂顾着那头跟踪的鲛鲛呢，也没留意，展昭则是完全没懂，歪着头不解地看公孙。 小四子趴在他肩膀上叽叽咕咕给他解释了一下——爹爹说，姑奶奶是被人谋害的呢！然后脑袋后面也塞进了箭头。 展昭一挑眉，伸手要箭头。 赵普努了努嘴，示意留在尸体里了。 展昭正不解为什么不拿过来，就见院门外，陈安泰陪着陈家两位老爷子过来了。 陈梓年和陈梓贵两张脸拉得老长了。 原来，刚才发现箭头之后，公孙本来想拿走，可赵普却示意他放回去。 公孙瞧瞧赵普——这是证物呀，不拿走那一会儿就跟着姑奶奶入土了。 赵普让他看一旁的陈安泰——且入土不了呢！ 陈安泰此时怒不可遏，“哪个混账搞的？！简直岂有此理！” 赵普问陈安泰——要不去找你爹来瞧瞧？这回他总要报官了吧！ 陈安泰一想，倒也是……他爹不让验尸就是怕尸体被破坏，这下竟然有人往姑奶奶脑袋里钉箭头，他爹不得炸毛！ 陈家大少爷跑去前院找他爹了，也老实，将他觉得姑奶奶死因蹊跷，请了开封府神医来看看……结果发现尸体被破坏了。 陈老爷一听火冒三丈，拉着陈梓贵就跑来了。 陈家人呼啦啦赶来灵堂，跑去一看尸体，骂声一片。 赵普还好奇问公孙呢，“这一家子不都大文豪么？敢情文豪急了也骂街哈……” 公孙点头——那是！ 赵普问展昭有什么发现么。 展昭也给他比划了两下。 赵普看公孙。 公孙看团子。 小四子把那张图纸递过去，边又说了刚才有人溜进来偷走了一个平安符，鲛鲛跟着去了。 展昭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样貌。 赵普皱眉，“又是西南来的啊……这帮人搞什么鬼。” 公孙问，“就是之前偷走那把刀的西南高手么？” 展昭说看着感觉有点像。 赵普拿着那张图纸看了一会儿，皱眉，“近几年这一带的确是有不少西南来的混子，不过临安府本来就是个商贾汇聚之地，南来北往哪儿的人都有，而且西南要派卧底也应该跑去黑风城一带啊，跑来江南干什么？难不成打算绕个圈，从海上过来？” 展昭还仰起脸想了想，是要绕多大一个圈。 公孙盯着那张图纸，有些担心地拍了拍他家团子的屁股，边看赵普——这不就是之前小四子做梦梦见的那些个鬼刀么？团子做了好几天噩梦，后来多亏了新亭侯才治好的…… 赵普也有些搞不懂，“我们之前找海神像的时候，没瞧见这玩意儿啊。海神那个盾牌倒是结构类似，但是海神盾牌上明明有七把刀，而且那个盾牌没有这个看着邪性！” 这边正讨论，展昭就留意到白玉堂那边动了下。 凑过去瞧瞧，展昭看到他家小白堂表情还挺奇怪的，就戳了戳他——跟踪的怎么样了？找到老窝了没？ 五爷看了看展昭——找是找到了，还发现同伙了，就是遇到了点变故…… 展昭一歪头——什么变故？ 临安府的巷子里，鲛鲛正蹲在墙头，回头瞧拽着自己尾巴的空溟老爷子。 刚才鲛鲛一路跟着那个小贼跑到附近，就见他从酒楼里喊出来了一个同伴，然后就钻进巷子，跑进了一所民宅之中。 鲛鲛觉得应该是发现这帮人的据点了，可还没来得及跟上去，身边就两阵风过，墙头出现了四个人。 幽莲和鹰熙，丁骨和千尸怪，四人一跃翻进院墙，“争先恐后”地就跟进去了。 白玉堂看得也有些无语，猫儿整得活啊，也不知道这几位老爷子是进去帮忙还是捣乱。 鲛鲛上了院墙刚想进去看看，就感觉尾巴被抓住了。 小鲛人回头一瞧，只见墙边蹲着个“小孩儿”，空溟老爷子。 空溟抓了一把，觉得是抓对了，就问跟上来的黑水婆婆，“抓着没？” 黑水婆婆这会儿眼神怪怪的，幽幽地瞥了院墙上的鲛鲛一眼…… 白玉堂就是一愣，连带着鲛鲛也是一愣……就见黑水婆婆这会儿一双琉璃珠一样的眼睛，不是红色、不是黑色也不是金色，而是紫色的。 一双眼睛跟两颗大葡萄似的正盯着鲛鲛瞧。 五爷通过鲛鲛判断了一下，这位婆婆貌似以前没见过！ 黑水婆婆歪着头，盯着鲛鲛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摸索了一下，然后对着空溟点点头。 老爷子就一撒手。 鲛鲛正摸自己尾巴呢，没提防黑水婆婆突然飞起一脚，照着鲛鲛的屁股就踢了过去……鲛鲛飞起多高，飞到半空掉下来，不偏不倚砸院中最高那间门宅子的屋顶上，然后咕噜噜就顺着房顶滚下来了。 滚到屋顶边缘，一屁股坐在屋檐上，鲛鲛都懵了。 再看黑水婆婆和空溟老爷子，俩“小孩儿”站在院墙上乐得直晃。 白玉堂那个气——早知道让他师父来了，果然无论是魔宫还是春园，挨的小游的每一顿打，都不是无辜的！ 762762码头方向 展昭觉得白玉堂一路跟踪那小贼, 越跟越生气，就问他怎么了。 五爷把鲛鲛跟得好好的，让黑水婆婆和空溟老爷子一脚踹天上去了的事情一说。 展昭也挺生气——怎么还无缘无故打孩子呀！太不像话了！ 公孙瞧着展昭和白玉堂“眉来眼去”的, 没太闹明白他俩在干嘛，就问一旁看那张封灵阵图画的赵普。 赵普抬眼那么一瞥，就对公孙示意——妖妃吹枕边风呢。 公孙和小四子对视了一眼，一大一小还仔细研究了一下, 猫猫有没有昏君的气质！ …… 生气归生气，正经事还是要办。 展昭和白玉堂也挺担心，好不容易等来的线索，别让那群老小孩儿给搞没了。 但是他俩轻功再好赶过去也要点时间。 展昭问白玉堂能不能先让鲛鲛拦住他们。 五爷默默看了展昭一眼——别一脚被踹海里去。 展昭也没辙了，拉起白玉堂就跑, 赶去那小巷子, 边跑还边安慰自己，“那有不靠谱的就有靠谱的么，对吧！小祸叔和殷大伯怎么看都是靠谱的呀！ 白玉堂心说那可没准，转念一想, 又问展昭，“叫大伯辈分对么？” 展昭一摊手，他应该跟小祸叔平辈吧，那小祸叔是叔叔, 他年纪大, 是伯伯，没错吧！ 白玉堂想了想，的确是没错。 …… 而与此同时，灵隐寺里。 打了一架的酱油组倒是没什么事，去劝架的无沙大师和道缘大师被踹了好几脚。 两位大师站在一旁掸袍子, 说他俩恶霸不讲理。 猿帝和陆天寒则是歪着头看着地上那白影，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能听到一阵“嘤嘤嘤”的声音，一股熟悉的味道…… 夭长天也看了一路了，想了许久，伸手指着那白影说，“怎么这么像那只小白龙？” 天尊和殷候都一愣，双手一踹，低头仔细看那人影。 殷候眼珠子一转，对天尊使了个眼色。 天尊心领神会，就跑出去了。 殷候也跟出去了。 另一边厢，在池子里乐够了的白龙王发现天尊和殷候不见了，就好奇地四外找，一面一面镜子正看呢，突然，有一面镜子里出现了个白影。 白龙王吓得后退了半步。 那一边，盯着影子的天尊和殷候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白影后退半步的姿势正是白龙王！ “好啊！”天尊撸了撸袖子转身就跑，边跑边骂骂咧咧，“本座今天非抽了你的龙筋拔了你的龙鳞打爆你的龙头！” 白龙王在那一头也听不到声音，就看见酱油组气势汹汹跑出山门了，看着像是要下山。 白龙王就伸手摸了摸脖子，总觉得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小方蹲在池子边，跟他师父说，“师父，妖王说让你欺负完酱油组，立刻往码头的方向逃来着。” “逃？！”白龙王一惊。 小方点头，站起来拉起他师父的手，“师父！快逃吧！” “那师父逃了的话，你呢？”白龙王瞅着徒弟还挺心疼。 小方一挺胸，“我替师父挡着！师父赶紧逃，不要管我！” “徒儿！” “师父！” 小方一指码头方向，“妖王说，如果不跑，头上会有九个包！” 白龙王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转身，挥泪告别，“好徒儿，师父走啦！你一定要挺住，等师父回来！” 说完，白龙王“嘤嘤嘤”就冲出门去，直奔码头了。 小方跑到后门口对着他师父摆手啊摆手。 等白龙王跑没影了，方天悦抬头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就往前边跑。 刚到前门，就见一黑一白两道旋风“咻”一下杀了进来。 天尊一个急刹，还没刹住，撞飞了一个石凳子。 小方咽了口唾沫，站直了看天尊。 殷候也到了，酱油组一停下就回头问小方，“你家小白龙呢？” 小方眨巴眨巴眼睛，伸手一指码头方向，“去码头了！” 天尊和殷候又“咻”一下一阵风，跑了。 小方左右瞧了瞧，妖王交代给他的任务都完成了，要不也去码头看看热闹吧。 刚走到门口，遇到了跟来的夭长天、陆天寒和三位大师，老爷子们倒是不急，刚才酱油组一跑，灵隐寺里的“鬼”也没影了。 众人就估摸着是白龙王搞出来的。 来到别院，抓住小方一问，小方就带着他们去了温泉池子。 跳进池子里看到这些镜子，几位老爷子也惊呆了。 道缘大师疑惑地问小方，“那……昨晚是怎么回事？” 方天悦说，“妖王昨晚弄了一身白衣服，款在一捆柴禾上，就丢温泉里了。” 众人想了想，一脸无语，难怪昨晚那个鬼看着一身白，一头黑色的头发还遮着脸这么惊悚呢，敢情是衣服绑劈柴，亏妖王想得出来！ 无沙大师觉得不该揍白龙王应该揍妖王啊，虽然只能想想。 陆天寒就问小方，“他们人呢？” 小方老老实实一指码头方向，“去码头了。” 几位老爷子就出门去救白龙王了，照这个趋势，让酱油组逮住可不得扒了他的皮么，这就是所谓的作妖一时爽，作完乱葬岗啊…… …… 码头附近的巷子里，鲛鲛一屁股坐在了屋檐上，正揉屁股呢，就看见刚才几个江湖人，和那个偷了平安符的小贼一起跑进了自己屁股底下的那间宅子里。 身旁，咻咻两下，幽莲和殷熙落了下来，两人身后，千尸怪和丁骨也到了。 四人好在都是超级高手，落下来无声无息的。 幽莲觉得，鲛人在跟踪的话，那表示小白堂和昭昭在盯梢，是不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 殷熙觉得，这帮人铁定有阴谋，应该低调地打探一下，就想掀开一块瓦片听听他们谈什么。 千尸怪揣着手四外踅摸，这帮人都在屋里，跳下去踹开门把人抓给昭昭，算不算就立功了？ 丁骨则是觉得，这宅子那么大，没准不止这几个人，想个法子一锅端了才好呢……要不然放火吧！ 四个人四个脑子，打的主意都不一样，行动之前好歹对视一眼吧……可这几个老爷子一贯的“唯我独尊”，管别人怎么想呢。 而且昭昭这个搭配，原本的同门是对家对家是同门，这不每个人只有一个脑子么，有脑子的没脑子的都让展昭给搞糊涂了，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千尸和丁骨就要往下跳，鹰熙要掀屋顶幽莲准备在一旁瞧着。 正要行动呢，突然一阵寒意。 四人还一愣，赶紧回头看——小游来了么？ 不过眼出现的不是小游，而是一个冰团子。 鲛人出现了。 白玉堂和展昭就快赶到了，见几个老爷子像是要忍不住了，只好出来阻止。 四个老爷子低头瞧着比小四子还小的鲛人，哇，这个一层蓝冰的娃娃是个什么东西，长得好可爱身后还有一条尾巴！ 白玉堂和展昭都能瞧见那条巷子了，觉得能撑一会儿是一会儿，赶紧去阻止他们！ 鲛鲛一伸手，拦住众人，然后小手摆啊摆，示意他们——不要动哦！ 正摆手呢，鲛鲛突然就腾空了。 回头一瞧，黑水婆婆飘过来落他身后了，把鲛鲛给捧起来端详，似乎觉得还不错啊。 空溟也飘过来了，歪着头打量——喔呦，这就是那妖妃的内力啊！ 想着，老爷子还伸手摸头，摸也不好好摸，呱唧呱唧拍脑袋。 一旁幽莲他们几个都瞪他——小声点儿！ 空溟一愣，正在这时，鲛鲛突然一张嘴，嗷呜一口咬住了空溟的手。 老爷子倒抽了一口气刚想喊，就被鹰熙把嘴巴给捂上了。 黑水婆婆也吓了一跳，撒手就跑——好家伙，这团子还会咬人啊！ 鲛鲛咬住就不撒嘴了，空溟老爷子直甩手。 黑水婆婆飘到一旁，千尸和丁骨一人一边拽鲛鲛尾巴，结果一拽鲛鲛尾巴还掉了……抓了两手的冰渣 黑水婆婆一歪头——敢情是只壁虎么？ 俩老头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幽莲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提住脖领子。倒不是幽莲怕他俩摔了，这一下摔倒可别把房顶给砸塌了，到时候打草惊蛇把线索破坏了，没准昭昭一生气就判他们输了。 按理说输了就输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殷熙幽莲不想输啊，凭什么输？打仗都没输过！ 这会儿最遭罪的就是空溟老爷子，一边想喊喊不出来，被殷熙捂着嘴呢，一边一个劲甩手就是甩不掉。 丁骨站稳了就看千尸——这……妖妃的内力……怎么还咬人？ 千尸瞅着这会儿鲛鲛都不像小白堂了，甚至不像昭昭，更像小五家三只虎崽子，或者黑风林那群狼崽子。 空溟老爷子直蹬腿，幽莲指挥，千尸和丁骨赶紧把他腿抬起来，就怕老爷子踹到瓦片闹出响动。 等展昭和白玉堂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两人都有点懵了。 展昭默默瞄了白玉堂一眼，像是问——咱家鲛鲛还咬人啊？ 五爷也挺纳闷，他可没让鲛鲛咬人，刚才叫黑水婆婆抱起来之后他就想撤了内力了，可鲛鲛不肯走…… 换言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是鲛鲛自己想咬人！ 两人都不怎么同情地看空溟——该啊你，让你俩欺负孩子。 想到这里，两人一扭脸看黑水婆婆。 这会儿婆婆歪着头看着这边似乎也有点呆，仔细一看，眼睛已经不是紫色，变回红色的了，估计刚才那个紫眼婆婆发现闯了祸，已经溜走了。 五爷过去拍了拍鲛鲛的屁股。 鲛鲛可算撒嘴了。 展昭伸手把孩子抱回来，掰开嘴一看——这一口小尖牙，还撤掉老爷子一截袖子。 他俩也是头一回知道鲛人原来有牙，再一想，对啊！鲛人怎么可能没牙。 老爷子捂着自个儿的手，好在他内力深厚，倒是没咬破皮，就是手上一圈儿牙印。 展昭狠狠瞪了几人一眼，这会儿倒是都老实了，背着手看风景，也不说话。 展昭观察了一下地形，要看房间里的人在谈什么，还是叫鲛鲛下去最方便。 低头看了看，就见鲛鲛抱着胳膊扁着嘴正坐在他怀里生闷气呢，显然刚才被踹了一脚又被拍了头心情不好，看着跟生气的团子似的。 展昭摸摸头哄了哄，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伸手戳了两下，鲛鲛似乎是消了气，扭头瞄了几个老人家一眼。 幽莲、鹰熙、丁骨和千尸忙给了个笑脸，看着还挺委屈——这不是都怪那俩么，我们又没招你是不是…… 鲛鲛表面的冰渐渐融化消失，鲛人也不见了。 几位老人家还有些惋惜，多可爱的团子啊，虽然会咬人…… 鲛鲛恢复成内力形态之后，就潜入了房中。 这时，几位老人家突然一扭头。 白玉堂和展昭也下意识地一回头，看着不远处通往码头的大路。 大路上三个人影迅速正朝着码头的方向狂奔而去，那个内力是酱油组和白龙王。 白龙王在前头边跑边嘤嘤嘤。 后边天尊那个追啊，殷候跑到半截左右看小路，似乎是想抄近路上去包抄。 展昭和白玉堂正好奇这干嘛呢，就见身边几个老头老太都直往屋顶侧边躲。 两人不解地看他们——躲什么呀？ 几人摆手啊摆手——小游揍人了，看着不是开玩笑的啊！宫主还帮忙！ 白玉堂和展昭都瞅着他们笑了——哦，小游来了知道怕了啊？！ 763763破土而出 妖王一如既往地爱搞事情, 让方天悦教白龙王“欺负”酱油组，结果小白龙爽了的同时，天尊殷候也成功被惹毛了。 酱油组能吃这种亏么？当即就朝着码头方向追过去了。 另一边, 跟踪偷平安符小贼的鲛鲛也到了码头附近，因为遇到魔宫和春园几位不靠谱的老头老太，闹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急眼咬人的鲛鲛，放他进房间门盯梢, 同时也被天尊殷候追白龙王的动静给吸引了。 酱油组一前一后堵白龙王，看着架势还挺认真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出来了，挨揍经验丰富的魔宫春园众老当然更看出来了，纷纷往后躲。 展昭有些两头顾不上了，一方面屋里貌似有关键线索, 一方面好奇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白玉堂更忙了, 盯着鲛鲛的同时一个劲瞥街上的天尊，这里虽然靠近码头那也是临安府的闹市，而且旁边就是军营，他师父好久没拆房子了, 是不是到了该拆房的时节了？今日小四子说了宜拆迁没有啊？ 霖夜火和邹良刚怼跑了赵梅茹，留下商会几个老头，去军寨里“喝茶”。 当然了，邹良也不能把人扣下大刑伺候, 就真请“喝茶”, 顺便让士兵带着狗群经过，好好吓唬了几个老头一把。 几个老头虽然被吓得直犯迷糊吧，但看得出来早有准备，一个两个装糊涂就是不说，这反而有点引起火凤怀疑了。 邹良也有些不懂, 赵梅茹好歹皇亲，搞祭祀也是沿海习俗，很正常的事情，钦差都到了，海难也有了幸存者，有什么不是应该主动老实交代么。这么死咬着不松口，难不成那海难真就是他们搞出了的么？ 邹良正纳闷，身旁哑巴突然就跑出去了，夜冥也飞了出去。 塞肖揣着手往军寨外面看，就见上空风起云涌的，突然就起了乌云，还狂风大作。 霖夜火也觉察到了强劲的内力，这不是天尊和殷候，还有白龙王么…… “怎么了？”火凤好奇走出去，刚到大宅门口，就听到头顶“轰隆隆”直响。 眼前白色人影一晃，“咻”一下，白龙王窜过来躲到他身后了。 跟着火凤一起出来的塞肖和邹良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 火凤看躲在自己身后“嘤嘤嘤”的白龙王，也听不明白老爷子在说什么，仿佛听到一句，“是妖王让我干的！不关我的事！” 霖夜火又回过头，抬眼一看吓一跳，就见天尊和殷候都在他跟前没几步的地方。 殷候揣着手瞅他身后的白龙王，天尊对火凤摆手，那意思——赶紧躲开！ 火凤想躲么？当然想啊！但是没办法躲……腰带和后边的衣摆都叫白龙王给拽住了。 白龙王“挟持”了霖夜火，让天尊和殷候不要过来，不然他就雷劈了小凤凰！ 火凤一听也一惊——哈？凭什么呀？我干嘛了？ 天尊和殷候盯着霖夜火脑袋后面露出一点点偷看的白龙王，一歪头——你劈好了，大不了待会儿我俩揍完你，让胖和尚再揍你一顿！ 不远处屋顶上，魔宫和春园几个老头老太都被吸引了，开始讨论白龙王干什么了，看小游很生气的样子。 几位老人家都不记得自个儿是在暗中盯梢了，屋顶下面还一屋子人呢。 白玉堂对着展昭使眼色，让他趁机把老人家们都引开。 展昭伸手一指码头方向，那意思——上那儿瞧去！ 几个老人彼此瞧了瞧，还摸摸头——这么过去么？话说我们来干嘛的？ 展昭那个气，狠狠瞪了几人一眼，去不去？不去我叫天尊过来！ 刚瞪完，眼前人影一晃，几人都跑了。 展昭有点不放心，示意白玉堂先盯着，他也去看看什么情况。 白玉堂点点头。 这会儿，屋里鲛鲛已经听到进展了——几个江湖人正在研究那个平安符，小声议论。 “这个，是不是啊？” “跟主上说的差不多。” “看着就是普通的平安符而已。” “拆开看看？” “不要命啦……” 白玉堂听得直皱眉，怎么这儿也有个主上？ 转念想了想，这帮人不是大理来的么，那主上应该是大理皇帝了，但是段家人都出家了，现在是高家人，也就是当时鬼车案时逃掉的那个吏部的陈明。 白玉堂正回忆那陈明叫高什么呢，高廉星还是高廉泰来着？貌似还有一对高睿广和高睿远……这也不知道哪个二百五取的名字那么难记，叫高福高忠多好……要不然甲乙丙丁也行啊。 白玉堂摇摇头，觉得自个儿被展昭带得，都会在心里吐槽了。 正想再看看码头的情况，抬起头，却立刻蹲下了…… 因为有人出现在了院门口。 那人还认识——两浙路总领司赵梅茹！他带着几个随从，到了后门口。 随从们略查看了一下，确定安全，就伸手推开门。 赵梅茹快步走了进去。 白玉堂躲在屋顶后面也是吃惊——这算搂草打兔子还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爷眼前就蹦出四个字——里通外国！ 白玉堂这会儿都能想象出赵普知道这事后，嘴里一百只小羊驼跑过的样子——这赵梅茹里通外国还画风清奇，你说你通辽通西夏也就算了，再不济通个吐蕃回鹘呀，竟然通大理？！大理有什么好通的啊？ 赵梅茹刚刚棋差一着，让霖夜火给怼跑了，但是他也没走，趁乱来了这里。 快步推门进屋。 屋中几位江湖人起先被吓了一跳，转脸看到是他，立刻行礼，“王爷。” 鲛鲛就在屋里的一张桌上坐着，盯着这些人瞧。 白玉堂听到这些人称呼他“王爷”，那主上肯定不是他……这关系有点乱，这帮人到底哪边的？ “高兄那边有没有消息？”赵梅茹进来之后，低声询问。 几个江湖人都摇头。 “可是码头的仪式可能生变，主柱在何处，也依然没有找到！”赵梅茹似乎很着急，“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偏偏这个时候开封府来查案了，这帮人每天在码头附近徘徊，真是碍眼！” 几个江湖人也点头，说刚刚去陈府偷东西的时候，也冒着很大风险，好在有案子引开了他们的注意。 “不管怎么样，祭祀一定要按时举行，你们不是说把春园的人引来就能让春园和魔宫斗个两败俱伤么，可我怎么看这帮人同进同出的，关系很好的样子，真的是仇敌么？” 白玉堂还暗自点点头——那可不，势同水火的同时还臭味相投呢。 几个江湖人也无奈，“那主上的确是如此安排的啊。” “啧。”赵梅茹问，“还寻到几根柱子？” 几个江湖人都说目前就龙岛和雾岛有，雾岛的上不去，龙岛的已经塌了。 “龙岛塌了，没有神迹么？”赵梅茹问，“虽然龙岛的柱子比较小。” “也没准，不说有个小孩儿内力极高么！” “啧……雾岛那根轻易肯定是搞不到的，眼下只有码头这一根了……”赵梅茹一脸的不耐烦，“要不然，你们去远离码头的地方搞他几个命案，先把展昭他们引走？最好是去陷空岛或者雾岛弄死几个人，让他们这几天离临安府远远的……” 赵梅茹是不知道，他说着话，一旁鲛鲛拳头都攥紧了，屋顶上白玉堂牙都快咬碎了——好啊你小子，主意都打到陷空岛了，你等着，非收拾你不可！ 白玉堂正皱眉呢，身边“咻”一下，展昭落下来了。 白玉堂看了看他。 展昭指了指不远处的码头。 这会儿码头上热闹得不行了，赵普和公孙带着小四子到了，无沙大师他们几个也到了。 见白龙王挟持了二凤，无沙大师急了，把邹良给挟持了，让殷候和天尊不准揍白龙王。 夭长天和陆天寒都纳闷地看着劫持状态的四个人，感觉……劫不劫也没差。 白玉堂都没闹明白里头的逻辑关系，挟持这俩对我师父和你外公有什么作用？ 展昭一摊手——谁知道呢，还好猫爷跑得快啊，不然被挟持的没准就是我了！ 白玉堂想了想——这会儿挟持小四子没准倒是有用。 展昭肩膀一撞他——想什么呢?哪儿能挟持团子啊！白龙王是怕挨打，挟持团子不是被打得更惨，没准还得额外加一顿豆包拳。 展昭刚想问问白玉堂听到什么线索，身后又“咻”一下，赵普抱着团子落下来了。 九王爷也搞不清什么情况，公孙正劝架呢，打发他来找展昭和白玉堂问问。 白玉堂示意赵普——你自己看吧。 就见房门一推，赵梅茹鬼鬼祟祟跑出来了，快步出了后门，带着下属出小巷，也不急着走，在附近找了个茶馆，估计是想看看码头的情况。 果然，赵普呆住了。 九王爷心里一万匹小羊驼奔过，心说你赵梅茹也太没出息了，好好一个皇亲，里通外国你找个西域强国好不好，你哪怕沿海通个海盗呢，大理有什么可通的？ 小四子还掐了掐手指头，给赵梅茹算了一卦，然后对着赵普摇摇头。 赵普一惊——这个也要没？ 小四子点头啊点头，脸上还出现了听奇怪的表情——很不一般的死法哦！ 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怎么个不一般法？ 赵普则是替自家皇侄心疼，合着赵祯命里就他跟八哥俩本家亲戚。 这时，前方电闪雷鸣，一道天雷“咖啦”一声真的就劈了下来。 就在火凤脚边，地面劈出一道口子，火星四溅。 霖夜火都麻了，差点骂街——来真的啊！雷劈可还行？万一劈到了脸不是会跟包大人一样黑？！ 火凤双手捂脸直挣扎，“我不要被雷劈！大爷我辛辛苦苦护肤二十几年！绝对不能变黑！” 白龙王和无沙大师都疑惑地看着霖夜火——想什么呢你？ 就这么个走神的功夫，突然眼前人影一闪，邹良和霖夜火都被殷候给拽走了。 拽走两人的同时，老爷子还照着无沙大师的屁股踹了一脚。 大师“咕噜噜”滚到一旁，被猿帝和道缘给接住了。 这会儿，码头就剩下了面对面的白龙王和天尊。 天尊笑了。 白龙王“啊啊啊啊啊啊”一声惨叫，双手一甩……同时天空也一闪，蓝色的闪电“夸嚓”一声就劈向天尊了。 老爷子还怕这个了，一闪身就躲开了，抬手一隔空掌把白龙王给按趴下了。 一旁殷候捡了块板子丢给天尊，那意思——揍这只坏兔子！ 天尊接了板子照着白龙王的屁股就要拍下去。 白玉堂和展昭都要去阻止，心说这俩也太坏了，竟然真打！ 赵普也好奇问小四子——今日白龙王渡劫么？ 小四子却摇摇头，说，“不会呢，早晨妖妖算了，小白龙今日如果不去码头，在别院被抓住，头上会有九个包，逃到码头就安全了…… 话音刚落，忽然小四子就觉得自己开始左右晃动。 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是错觉么？ 赵普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头晕……可再看，脚下的屋顶瓦片都在抖，四周围的房舍也在震动。 好些人从宅子里跑了出来，喊着地震了。 在码头揣着手看了半天热闹的公孙抬头看了看天色，觉得莫名其妙，这也没什么地震的征兆而，而且临安府不是会地震的地方啊…… 而此时，被天尊按在地上的白龙王突然窜起多高，指着地面说，“烫烫烫，有东西上来了！” 说完撒腿就跑，天尊也觉得脚下似乎是有什么水流奔涌而来的感觉，莫不是站火山口了？可这不是码头么？ 老爷子退开几步，跟殷候一起站到一旁…… 就见刚才地上让白龙王劈开的那一道口子突然冒出来了一阵水汽，瞬间门，码头上水雾弥漫。 紧接着一声巨响， “轰”一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码头空地上的石板冲开，一个圆形的口子出现，白色的水柱直冲天际。 顷刻间门，空中形成了大量的云雾，开始围绕着白色的水柱盘旋。 不一会儿，震动和巨响都停止了。 几乎所有人都张着嘴，仰着脸，望着天空。 一根巨大的天羽柱拔地而起，矗立在军寨大门前的码头空地上。 764764图谋之物 邹良跟上去 酱油组暴揍白龙王, 小白龙一着急雷劈码头，结果无意间触发了机关，一根隐藏在码头军寨前方空地上的巨型天羽柱, 破土而出。 这临安府码头上突然杵天杵地出现了一根巨大的白色大蜡烛，给城中百姓都看傻了。 这根天羽柱的顶部四周围也有云筑遮蔽，打远处看不到。 可架不住“近处”就在码头上啊，这青天白日的, 谁站旁边瞧不见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问小四子，“这就是妖王把他们引来的原因？” 小四子点点头，表示妖妖厉害的，小白龙来了码头就没有挨揍了吧！ 因为天尊和殷候都愣了，白龙王瞅准了机会就从天尊手底下溜出来了。 无沙他们几个掩护他快跑, 让去屋顶上找幽莲他们会合, 一起躲会儿。 白龙王躲到幽莲他们身边还觉得不安全，回头瞧见屋顶上的小四子了，赶紧就跑过去躲到团子后面。 小四子还伸手摸了摸白龙王的脑袋。 白龙王问团子，“我这算化险为夷了么？” 小四子笑眯眯点点头, “来了码头就不用挨揍了呢！” 白龙王觉得那倒是不亏，算是占到酱油组便宜了。 看了看天羽柱又有点好奇，老爷子就仗着胆子跑回去码头围观了。 赵普看着欢欢喜喜的团子，问他, “到了码头就不挨揍, 那到了别院呢？” 小四子伸手比了个九，“九个包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合着回去还是要挨顿打的么？ 这会儿，连那些江湖人都出来围观了，展昭他们就也下了房，一起往码头的方向走。 白玉堂问展昭, “猫儿，这根是不是比龙岛那根粗得多，感觉跟雾岛那根差不多。” 展昭也点头，边对五爷使眼色——那会不会，也附近也有那种可以下到地底的机关？ 两人还四外找了找，附近有没有类似青冢鳞的雕像，但是貌似没有。 天尊和殷候站在天羽柱前，仰着脸，看着那根柱子。 天尊全神贯注地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不过殷候他们几个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天尊的腰带……高手们都感觉到了一阵青冢鳞的气息…… 这事情对于众老来说，非常的新鲜。 因为青冢鳞铸刀工艺独特，这把刀本身妖气极重，稍微有点内力都会察觉到它的存在。 可挂上鸿鸣之后，青冢鳞的气息就完全消失了。 这两把刀一直跟随着天尊，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为什么明明有鸿鸣的压制，青冢鳞还是会被感觉到呢？ 而此时，白玉堂、展昭和小四子也都仰着脸，他们看到的情况则是稍有不同。 因为鲛鲛刚才突然变大了，变成了蓝色透明的云雾状，形态就像冰原岛冰川里的那种大型鲛人一样。 鲛鲛绕着天羽柱盘旋而上，停留在云筑下方某个位置，然后就那样徘徊着，期间还伸出手，似乎是按在天羽柱上抚摸着什么。 白玉堂是可以看到鲛鲛看到了什么的，此时五爷都呆住了。 因为天羽柱上方和下方完全是不同的。 上方在云筑当中的部分，从下面看是藏在云雾里看不到的，可从上方看，云筑的内部被太阳照射后，十分的亮。 天羽柱光照中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状态，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鲛鲛手摸着的地方，有一长人脸…… 那人非常的巨大，形态跟冰原岛冰川里的鲛人差不多，但不是蓝色的，而是银白色的，长长的头发，闭着眼睛……看着像一座雪雕。这个人形其实看不太清楚容貌，但从轮廓和形态来说，就跟之前在雾岛地洞里看到的那尊蜡雕一样，跟天尊很像！ 根据之前妖王的推测，天羽柱里封存的应该是天羽族高手的遗物和内力，之前雾岛那一尊蜡封内力已经跟天尊很像了，这尊竟然也像…… 五爷就有点迷糊了，又是他师父亲戚么？还是天羽族的人都长一样，都是他师父那个模样？ 按照私心来说，五爷有点不乐意——他师父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啊，他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也没见过第二个容貌跟他师父像的，别说像了连边都沾不上……怎么的就能有那么多长得一样的天羽族高手啊？ 再者说了，天羽族要是当年有成千上万个他师父……那怎么可能灭绝？难不成是被二没的？ 但又一想，也不对，这并不是天羽族高手的尸体，而是天羽族高手的内力。确切地说，并不是天羽族的人长得像，而是内力长得像……内力都长他师父那样。可他师父的内力却并不是有形的……天尊的无限内力并不能跟他本身剥离开来，也不像鲛鲛那样有智…… 五爷分析着其中的不同——这些都是天羽，他师父是银羽，天羽会不会跟冰鱼有什么关系？不然为什么鲛鲛知道人家内力藏哪儿了？ 相比起展昭和白玉堂关注天羽柱本身，赵普倒是关心着别的。 他抱着团子过来之后，公孙就到了，接过小四子去前面瞧那根柱子。 赵普走到邹良的位置，往一侧的小楼窗户口瞧。 刚才赵梅茹就带着人进了这楼，此时正站在窗边，皱着眉头盯着天羽柱，神情与周遭人一脸的惊骇都不同。 为了确保自己没看错，赵普还示意了一下霖夜火和邹良，让他俩看一眼。 火凤和邹良正揉脖子呢，好家伙，无妄之灾啊！一群老爷子掐架拿他俩当人质……还差点被雷给劈了。 见赵普对着他俩使眼色，两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俩刚跟赵梅茹打过交道，本来就觉得他很可疑…… “他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么。”火凤小声说。 邹良也点头，“但是却很着急的样子。” 赵普对邹良示意了一下水寨。 邹良就叫属下将码头的整块空地都用围挡给拦了起来。 距离军营近就是有这点好处，人手充足，而且这根柱子规模巨大，万一要是倒下来那可非同小可，必须看紧了，谁都不准靠近。 看到水寨派出了兵马将天羽柱围起，赵梅茹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临安府百姓则是都觉得这一带危险，这么大跟柱子砸下来，要是砸向海里还好，万一砸向城里，那可不得了啊！展昭也觉得有点危险，要不要先安排附近的住户撤离？ 邹良也观察附近地形，准备撤走一部分街坊，突然就感觉腿边热乎乎的，低头一看，哑巴正用脑袋撞他腿。 哑巴呼哧呼哧地嗅着，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边拱邹良，边时不时扭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巷子，嘴里呜呜咽咽的。 火凤抱着胳膊低头瞧，还当哑巴跟哑巴撒娇呢。 不过邹良却皱起了眉头，摸了摸哑巴的脑袋，问，“在哪儿？” 哑巴就带着他走了。 邹良跟上去。 白玉堂和展昭都看着哑巴从他俩身边经过。 邹良走过他们身边时，小声说，“哑巴说闻到了火药的味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跟着邹良走。 哑巴走到了之前那群江湖人所在的宅院附近，顺着墙根嗅来嗅去，最后钻进了巷子，在一处院墙外坐好，仰着脸看邹良。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这院墙后边就是江湖人住的宅子，貌似是一座矮房。 白玉堂抬头看看还挂在天羽柱上的鲛鲛，展昭也顾不得把鲛鲛叫回来了，一翻身上了院墙，溜了进去。 幸好此时所有人都在码头，宅子里也没人。 展昭进去了一小会儿，“咻”一下就出来了，手里拿着包东西，递给邹良。 邹良接过来一看，立刻皱眉，“轰天雷……” “后边那座宅子是个小库房，存了不少。”展昭还给比划了一下。 邹良盯着手里一捆轰天雷发呆。 白玉堂觉得纸包上的图案有点眼熟，“这不是……” “是军营储存的。”邹良点头，“军营的库存是每天都会清点的，而且看管严密，要偷拿，只能在运输的途中，也就是说……” “赵梅茹帮搞的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 “这帮人搞那么多轰天雷，要炸什么呢……”邹良边嘀咕，边仰起脸，望向那根天羽柱。 “不是吧……”展昭瞅着那根柱子，那群江湖人轻功都有限，要炸肯定是从柱子底部炸，那岂不是整根都会倒下……小良子搞断的那根天羽柱，砸在海里就那么大威力，万一这根倒下来，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所以赵梅茹想要什么？”白玉堂问，“天羽柱里只有兵刃和内力，兵刃给他他也用不了，难不成是想要内力？” 展昭和邹良都愣了愣，两人同时想到了花夫人。 “赵梅茹想要天羽柱里的内力？”邹良觉得这个想法倒是挺新颖。 展昭问邹良知不知道三年前的渡船船难，船上好像有个什么官员…… 他问邹良倒是也合理，因为水军军寨就是差不多三年前开始修建的，邹良时不时来看看，应该比较了解…… 邹良愣了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陈明。” “陈明？”展昭问，“高廉星？” 白玉堂点点头……是高廉星还是高廉泰？ “建造水军军寨需要大量的资金，有巨额朝廷拨款，所以有很多相关的官员来评估和督建，陈明的确是最早来的一批官员里的一个……” 此时，围观的人陆续回来了，展昭他们也不在巷子里猫着了。 邹良带着几人回了军寨，找来了常驻水军的王副都统。 王都统在军寨建造初期一直负责接待事宜，是个儒将，记性好脑子灵。 听邹良问起，就拿出记录翻找了一下。 陈明的确三年前来公干过，主要负责督查军寨建造的人事相关。 王都统回忆说，“当时大部分官员都是坐官船过来的，陈大人在刚到江南的时候就下船，说去找个朋友，晚一日再到，可根据记录，他是晚了三天才到的。” “渡船船难是哪一天？”展昭问。 “渡船倾覆那日水军派人去帮忙打捞了，应该是陈大人中途下船的第二天。” “陈明的确功夫怪异，不还把自己给练成怪物了么……但是又会恢复，是一种常见的走火入魔的情况。” “一个原本完全没有武功的人，得到了很高的内力之后……的确可以改变命运。” 把时间捋了捋，众人都有了个推测。 “所以不止一个花夫人？”霖夜火问，“渡船倾覆也是因为天羽柱，而当时落水的陈明幸运地得到了内力？” “会不会不是幸运？”公孙则有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很可能是故意的……” 765765再探雾岛 兜兜转转, 案子竟然跟鬼车案里逃走的陈明联系了起来。 赵普之前还觉得赵梅茹没出息呢，里通外国通个大理……可现在看来，人不是里通外国, 是想要天羽族的内力。 “他要内力干嘛？”九王爷还有点八卦，“莫不是叫人欺负了，想揍回来？” 邹良默默瞧了赵普一眼，幽幽地来了句, “他可能觉得，跟元帅之间，就差了个内力吧。” 赵普还想了会儿元帅是谁。 展昭和霖夜火都看邹良，“是为了这个目的？” 邹良点点头。 公孙一脸的嫌弃，“给他一百年内力他也是个傻蛋！” 赵普听着还挺受用。 白玉堂笑了笑, “有这想法的人, 感觉也不止他一个。” 邹良对着白玉堂点点头——果然你也听到过！ 五爷和左将军有个共同点，就是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的人，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别看他俩站那儿挺惹眼的，但是有时候在酒楼饭馆或者什么人多的地方, 他俩就喜欢往没人的角落里一坐，当其他人不存在。 他俩当人不存在的同时，别人也很容易没留意到他俩的存在……因此他俩时不时能听到一些，“背着人”说的话。 因为他俩出现的场合不同, 听到的“是非”也不同, 白玉堂总能听到江湖人背后说人，而邹良总能听到官场人背后说人。 白玉堂常听到江湖人在背后说展昭，而邹良最多的就是听到有人背后说赵普。 展昭和赵普人品能力各方面都有口皆碑，大多数人都是很推崇两人的，私底下讨论的时候也大多是赞许, 当然也会有人羡慕。 但偶尔的，还是能听到些不怎么好听的话。 江湖人最常说的是自己比不上展昭是因为差了点儿运气。 本来听到有人背后说展昭，五爷是要揍人的，可听到竟然有人嫉妒展昭的“运势”，五爷莫名地就有点不好意思出手。 官场人大多都挺佩服赵普的，特别是一些武官，毕竟带兵打仗胜者为王么，能打赢的就是大哥。 也有那么一两个嘴硬的，总觉得自个儿当不了元帅，是因为自己不会武功，特别是一些皇亲。 五爷有了鲛人之后，常帮着探听消息，有时候也会听到类似的说法。 所谓隔行如隔山，练武之人更知道武功高低之间的差距，所以江湖人碎嘴展昭的时候，会说他运气好。 而不会武功的人，反而觉得练武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内力通过某种渠道就能“得到”。 可事实上，普通人获得内力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像花夫人这样的情况是极少数的。 当时花夫人落水的时候应该是在濒死之际，这个时候内力更多的作用是护命。 一众高手一通分析赵梅茹为什么想要内力，以及得到内力的可能性。 在场唯二不会武功的公孙父子俩，却觉得这群高手其实都没说到到点上。 公孙开口道：“我以前遇到过一些病人，常被问，有没有什么药，吃了是能神功大成的？” 众人都有点嫌弃，“练功跟念书一样啊，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哪儿有一口气吃个胖子的？” 公孙让他们逗笑了，“我以前在绍兴府行医的时候，印象中的练武之人就是力气大点跑的快点，就镖局的镖头啊、衙门的捕快啊……那打起架来也是一招一式，起码我能瞧得明白。可自从来了开封之后，武功就变成了‘呼风唤雨’的神术了，不止能揍人还能控制人呢。你们就已经很夸张了，那几位老爷子感觉都已经不是人了，白龙王抬手就能引天雷，结果还是个挨揍的份儿……妖王揍徒弟的时候连山都劈开了！什么噩梦地狱，这种真的是人能练出来的功夫么？换了我别说练一百年，让我练一千年我也练不出来啊。说到一千年，这内力究竟是什么呀？黑水宫那个内力是什么上古秘术，竟然能把一千年前的圣灵王都装下来？！” 小四子也抱着胳膊点头啊点头，内力就是很匪夷所思呢，小良子用手就能烧开水！ 诸位高手都抱着胳膊反省了下——这个……很夸张么？ “我的意思是，练武之人也分普通武人和绝世高手……”公孙解释道，“如果遭很大罪只能练个普通高手，那不练也罢，但如果能获得绝世的内力，那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众人都盯着公孙看——我们也是这么觉得的呀。 公孙有些无奈地看着几人，问，“花夫人和陈明，是绝世高手么？” 众人听到此处都一愣，彼此瞧了瞧，倒也是，花夫人的确武功不错，但只是普通高手。陈明的情况更不明确了，而且这小子还走火入魔…… 听到此处，众人都转过弯来了。 赵普就问公孙，“意思是，赵梅茹有把握能得到远高于花夫人或者陈明的内力？” 公孙点了点头，“你想啊，他哪怕得到跟你一样高的内力，他也不如你，他拼的什么命？肯定是他觉得能得到远高于你，没准接近天尊殷候那个级别的内力，他才想冒险试一试啊。” 白玉堂突然想起来，“刚才他跟几个江湖人计划的时候，提到了‘主柱’。” “天羽柱还有主次之分的么”霖夜火分析了一下，“龙岛那根碎裂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里面有内力，只藏了兵器。” “那根柱子跟这根比起来就很细了。”展昭说，“这根跟雾岛那根差不多，可雾岛的内力在地底下，这根在柱子里。” “会不会还有更粗的没找到？”赵普觉得这事儿妖王肯定知道，“妖王之前也找到一根，这次白龙王跑到码头，应该也是老爷子安排的。” “赵梅茹怎么知道天羽柱相关的事情的？还有那个陈明，莫不是大理有什么相关的记载？”赵普被搞得有点好奇了，觉得好赖是得去趟大理。 “外公雪岭刀的刀鞘也可能在大理。”五爷想起之前和展昭找刀灵就莫名其妙去了西南雨林。 “我们在雨林里瞧见的那个仪式，跟天羽族壁画上的仪式也很像……” “说到那个仪式。”白玉堂皱了皱眉，“我怀疑，赵梅茹那么执着要搞巫祭，会不会是他理解错了？” “哪里错了？” “花夫人得到内力那次，是伴着船难的，死了很多人。年前渡船案，也死了很多人……”白玉堂回想着雾岛上壁画的内容，“壁画上，天羽族的每一次仪式，都有很多人，还大多有倒映……仿佛是在水上。赵梅茹会不会觉得，要得到天羽族的内力，就要献祭掉那么多人命？” 众人彼此瞧了瞧，展昭觉得这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不用空船而用渡船去撞天羽柱，是因为要献祭一船人！ “别说……”公孙也点头，“我还真遇到过不少这种想法的，有些病人，郎中让他吃药他不信，巫师让他杀个人换命他深信不疑！可能在这些人看来，他一条命，几碗草药有什么用？可不得拉个人换命么！在赵梅茹看来，天大的内力，要用很多人命去换吧……” 展昭越想越生气，“过了今晚就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如果他只是想要内力，宅子里那么多轰天雷呢，就会想法子去炸柱子。如果他是要人祭，那明天应该满城谣言，传得这巫祭庆典非办不可，召集尽量多的人到码头，到时候就不是炸柱子了，而是炸码头！” 赵普皱着眉，他赵家的皇亲，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 商量完之后，邹良和赵普决定索性留在军营里，就守着这根柱子了，这帮人无论是炸码头还是炸柱子，总得上这儿来装轰天雷吧，倒要看看能搞出什么花样。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想去找妖王，还想带天尊去看看雾岛的那尊雕像…… 公孙和霖夜火留在军营陪赵普和邹良，让展白帮忙把几个孩子带回去。 出了军营，码头上就剩下了魔宫和春园的“搭档”们杵着大眼瞪小眼。 见展昭出来，可算松了口气了。 白玉堂问幽莲他师父和殷候呢？ 幽莲说都回庄园找银妖王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连忙带着孩子们也回去了。 春园和魔宫众老还继续比赛呢，也没跟着回去，分头跑了。 急匆匆赶回庄园，院子里只有龙虎豹，没瞧见老爷子们。 方天悦也在，见众人回来，就指了指山上的温泉方向。 一群人跑到山上，正瞧见白龙王哭唧唧坐在小板凳上揉脑袋。 无沙大师和猿帝边数落酱油组，边帮白龙王数脑袋上几个包，还真是九个…… 小四子也过去给白龙王摸摸头。 夭长天和陆天寒坐在一旁的石头凳子上吃甜品，小良子跑去跟他师公撒娇，被塞了一口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跑到岸边看池子里“玩”得开心的天尊和殷候。 “哇！”几个小孩儿也跳下了池子，“好多镜子！” 白玉堂和展昭也惊讶——原来有这么个机关在！搞了半天，城里闹鬼都是因为这些镜子？ 五爷目测了一下池子的大小，小声问展昭，“猫儿，主柱会不会就在这里？池子也是圆的！” 展昭仰脸望了望，“那得多大一根柱子啊？” 白玉堂在池子边坐下，问他师父和殷候妖王在哪儿。 酱油组也找呢，说不知道去哪儿了。 展昭跟二老说了一下他们的推测。 殷候觉得问题还挺严重的，“那天羽柱里封着那么高的内力么？” 五爷就说起了那内力长得都跟天尊很像的事情。 这倒是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内力长得像？”殷候瞧了瞧天尊。 天尊背着手点了点头，似乎还挺满意——起码内力很有品位！ 展昭就问老爷子们要不要上雾岛瞧瞧，还说了青冢鳞雕像能开地下洞窟的事情。 天尊瞅了眼自己腰间的青冢鳞，兴趣又大了几分。 殷候提议，要不然现在去一趟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他是想趁着魔宫春园忙着互掐，没工夫管他，先溜上岛瞧一眼。 白玉堂就问天尊能不能上岛。 天尊一撇嘴——那当然啦！有什么地方我是不能去的！ “那就一起去瞧瞧。” 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回头，就见银妖王出现了，就在他俩身后。 酱油组瞧见妖王了，本来想埋怨他几句，可就被他手里的东西给吸引了。 展昭他们也注意到了，老爷子手里拽这个麻袋，提溜在身后……关键是，麻袋里的东西还动弹呢，像是装了个活物。 “这什么呀？” 沈元辰想伸手戳一下，妖王吓唬他说，“留神手指被咬掉！” 吓得几个小孩儿都往后躲——竟然咬人？！ 一群人都被麻袋吸引了，感觉是活物但不是很大，肯定不是个人，但也不像是猫狗之类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盯着袋子看。 展昭就想扒拉开袋子瞧一眼，五爷就想着谁也别扒拉开袋子，万一是条大长虫他立刻马上带着猫跑路！ 天尊和殷候都让他俩别去看，没准是个什么黄鼠狼子！ “好不容易逮住的，一会儿就靠它了”妖王晃了晃袋子看着还挺得意，边招呼众人，“赶紧的，天黑前赶到雾岛，时间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