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穷包捡的男人竟是京圈太子爷》 第1章 太子爷失踪 方绒雪刚从茶水间出来,听见几个女同事围坐一块儿讨论八卦。 “是准备接管我们酒店的太子爷?”方绒雪搭腔,“他怎么好端端失踪了?” “谁知道呢,不会是半路遇到什么意外了吧。” 女同事言语里充满惋惜。 柏家是北城顶级名门,子孙后辈不仅生来钟鸣鼎食,个个都是高颜值。 传闻中这位太子爷更是中德混血,矜贵出尘。 她们所工作的酒店便是柏盛集团一个分公司。 盼星星盼月亮等太子爷回国后接管酒店,可惜发生意外,一睹神颜的机会没了。 “绒雪你来得刚好。”同事娟姐走来,“你晚上有空吗,能不能和我换个班?” “晚上?”方绒雪捧着冰美式,“我要去相亲。” “相亲?!”娟姐惊讶,“你刚大学毕业,才二十二岁,你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吗?” “我不着急,是我姨妈安排的。” 方绒雪叹息。 这事说来话长。 她本有个交往半年的大学男朋友。 一直以为两人感情稳定。 殊不知他早背着她和她表姐搞到一块儿去。 方绒雪被蒙在鼓里长达三个月。 之所以发现他们的奸情,还是发现表姐发了一条秀恩爱的动态。 表姐本意把方绒雪屏蔽,结果不小心把动态设置成“仅她可见”。 方绒雪没计较。 姨妈却表示很过意不去,坚决要帮她相亲。 【绒雪,姨妈知道表姐对不起你,为了弥补你,我特意托关系给你介绍了一个条件特别好的男孩子。】 相亲前,方绒雪被娟姐好心拉住:“绒雪,你就穿这样去相亲吗?” 方绒雪打量自己小黄鸭T恤,有什么问题吗,这不挺可爱。 “好歹打扮打扮,换身漂亮点的小裙子,年纪轻轻的,干嘛整天戴个老镜框。” 说着,娟姐把方绒雪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强行摘走。 方绒雪不近视,戴玻璃眼镜也不是为了保护眼睛。 这副眼镜框是父亲的遗物,这些年来她从未舍得离身。 去掉又土又黑的眼镜框,方绒雪气质立马上升几个档次。 乌亮亮的剪水眸,睫毛扑闪扑闪,美人皮相全然呈现。 “我靠,没想到你摘了眼镜,居然这么漂亮。”娟姐捂嘴惊讶,要是再换身衣服,比娱乐圈小白花还漂亮惹眼。 相亲时。 方绒雪把娟姐的话抛之脑后。 大T恤,工装裤,顶着个灰旧的遮阳帽和黑框眼镜。 看着对面二百斤的相亲对象。 她怀疑姨妈说的是条件特别好,还是体重。 “你长得还凑合吧,就是人土了点。”对方率先说,“说说我的择偶标准吧,我这个人有处女情结,还有点大男子主义,结婚后,老婆一定要做家庭主妇,方便照顾孩子,生活费方面不用担心,我每个月可以给你两千。” 两千?他连个保姆都应聘不到。 相亲对象把她的沉默当做妥协,继续侃侃而谈:“我还希望你是个有孝心的女孩,我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你得替我多照顾她,别让她累着。” 方绒雪:“我?照顾你妈?” “是啊。”对方振振有词:“介绍人不是说你没妈吗,你可以把我妈当你妈来照顾,这不刚好吗。” 方绒雪气结。 果然男人一到娶媳妇的时候就变孝顺了。 她妈妈还在世呢。 只不过早早抛弃她改嫁豪门了。 这种抛下孩子的行为让方绒雪难以启齿,眼前的相亲对象更让她无语。 “怎么,对我不满意?”对方故作潇洒,两条胳膊搭在座位背上,做了个自以为痞帅的动作,“我以前可是追过校花的。” “养猪扬应该对你挺满意的。” 说完,方绒雪头也不回离开。 姨妈电话轰来。 “怎么回事?男方说你很没礼貌,饭都没吃,直接甩脸色走人了?” 一想到对方说她没妈,方绒雪皱眉:“我不想和这种人相亲。” “咋了,你没看上人家?不是小姨说你,你自身条件摆在这里,长相一般般,家境也不好,能找这样的人结婚就不错了。” “我宁愿不结婚。” 姨妈不死心,“那我再给你介绍别的?” 方绒雪知道。 姨妈打着弥补的名义帮她张罗相亲。 实际是怕她缠着前男友,搅浑表姐的好事。 “不麻烦小姨了。”方绒雪说,“我自己可以找到更好的男朋友。” 姨妈不相信:“真的假的?你有目标了吗。” “有的有的。” “你可别骗小姨,改天把人带回来看看,你妈妈不在,姨妈帮你把把关。” 方绒雪哪敢带。 她们要是看上的话,表姐不又要来抢人吗。 看不上的话,姨妈怕又是念叨着相亲的事。 方绒雪骑着小雅迪回家的路上,暗暗懊恼。 牛逼吹大了。 她往哪儿找这样的男朋友应付。 老天爷。 给她下个男人吧。 临近老小区,路灯昏黄,方绒雪心里琢磨着事,电瓶车拐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砰地撞到了什么。 她回过神来,连忙支好小电驴,过去查看。 靠近墙角的位置,一个男人影影绰绰地跌坐。 看上去被撞得不轻。 “不好意思。”方绒雪一脸担忧,“这里路灯坏了,我没看清路。” 她手伸过去,想帮他搀扶起来。 触碰到他肩膀的手心传来黏糊糊的触觉。 对着车灯光一看,方绒雪吓得心跳悬停。 是血。 这个人浑身上下遍布淋漓惹目的血迹。 奄奄一息。 “喂,你别死啊,活一下。”她拍他侧脸,也弄得一手血。 顾不上那么多,她忙把人就近送去小区诊所。 主理诊所的乔大爷是名妙手回春的老中医,给男人做简单检查后,“姑娘,你是说你骑个电瓶车,把人撞成这样子?” 方绒雪无辜点头。 乔大爷啧啧两声,指着他臂膀伤口:“他受的可是枪伤,你的电瓶车还学会开枪了?” 第2章 以为是男模 法治社会,哪来的枪? “那他要紧吗?”她后怕,“要不要把他送去医院把子弹取出来?” “没事,子弹没有打进去,身上大部分都是外伤。”乔大爷继续检查,翻翻男人眼皮,“不过眼睛有点炎症感染。” “严重吗?” 乔大爷:“可能暂时影响视力,我给他开个眼药水,再挂个消炎药水,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输液的时候,方绒雪陪在男人身侧。 心生愧疚。 尽管主要伤情和她无关,但她小电驴那一撞,直接给人撞晕过去。 昏迷良久的男人手指忽然微动。 “醒了醒了!”方绒雪抬手在他眼前晃动,“你还好吗?” 顶上有灯光,男人掀了掀眼皮,没有直接睁开。 他抬手正要触碰眼睛。 乔大爷立刻拦住,给他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你眼睛有炎症,不能用手摸,也不能见强光。” 看不见,只能凭借听觉和嗅觉感知周围环境。 消毒水味混杂着一股女孩身上淡淡的小苍兰香。 男人半晌吐出三个字:“这是哪。” “这是我们小区诊所。”方绒雪解释,“我不小心把你撞到了,所以带你过来检查身体,没想到你身上这么多伤。” 男人眼睛暂时失明,看不清周围状况。 但能感知到,身上的伤口,被人包扎过。 狭小的诊所没有旁人,只有一个大爷和一个女孩。 是个暂时安全的环境。 “你知道你刚才经历什么事吗?”方绒雪一脸担忧,“爷爷说你中了枪伤,你是不是被坏人追杀了,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乔大爷插话:“要不还是让他先和家人联系吧。” 他们这些外人就不掺和了。 方绒雪也赞同,耐心问他:“你要不要给你家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接你回家?” 回家? 柏临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老爷子病重进ICU,召他回国,不料大伯一家掌权,为继承家产,排除异己,竟然派出专业杀手谋命。 他的好哥们被收买,行程暴露,保镖为保他连中两枪身亡,他跳河潜水,才保住一条命。 眼睛似乎是因浸水太久而感染。 方绒雪拿出手机,“我帮你拨电话吧,你家人号码是多少?” 她离他很近。 嗓音软糖似的甜腻腻的,直往他耳朵里钻。 却依然没能化开他心头的冰,没什么语调:“不知道。” “你怎么连你家里人号码都不知道?”方绒雪恍然,“你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柏临只字不语,作势起身。 方绒雪忙阻止,“哎,你还有伤呢,别乱走动。” 负那么重伤,眼睛也看不见,还不联系家人,这要是出去的话,不又要被人追杀吗。 “让他走吧,他一个瞎子能去哪。”乔大爷慢悠悠提醒,“小伙子,门在左边。” 男人停顿,往左边走的时候,额头忽然撞到了输液杆。 乔大爷:“骗你的,门在右边。” “……” 方绒雪也静默,门不是在后面吗。 东西南北不分。 柏临终于没有执拗,坐了回去。 “有话好好说,你要是不想回家,我们也不逼你。” 乔大爷拿消毒纸巾替他擦拭脸上的血迹,又把脏污的衣服给脱下来,替他清理腰背的擦伤。 “这伙子应该是个离家出走的,你要不收留他一晚上,明天再看看?”乔大爷问方绒雪。 方绒雪指了指自己,“我?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不方便,陈奶奶最讨厌我和男人接触了。” 她之前谈个恋爱,挨了陈奶奶好几下鸡毛掸子呢。 这要是从外面带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回来。 鸡毛掸子怕是要给她打断。 陈奶奶把她当成自家养的小白菜,舍不得外面的猪来拱。 说话间。 男人脸上的血迹都被擦干净,样貌尽显。 尽管额角有擦伤,面色略显惨白,眼睛也被蒙住。 丝毫不影响俊美的骨相。 唇红齿白,妈生挺鼻。 眉骨硬朗,下颚瘦削。 气质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 发并不完全是黑色,幽冷的深棕,微分碎盖,更突出薄如蝉翼的冷白肤色。 “那要不让他暂时住在我诊所。”乔大爷也犯难,“这人来人往的,我怕他不方便养伤。” 男人上衣被掀起来,腰腹也一览无遗。 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在鲜红血迹衬托下,有一种独特的病态残缺美。 妈呀,好绝的大帅哥。 方绒雪的口水差点比疯狂星期四还多。 “等等,我觉得我还能再为他的腹肌考虑下,哦不对,我是说他的伤势。” 半秒,她立马换了嘴脸:“我考虑好了,让他住我那里吧。” “你不是说不方便吗?” “现在方便了!”她循循善诱,“帅哥,我带你回我家养伤吧,你放心,我一个弱女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这可是老天爷给她下的男人,她得把握好机会。 方绒雪的住处是一栋二层小楼。 父亲早亡,母亲改嫁,无依无靠的她被房东陈奶奶收留,还供她读完大学。 现在房东奶奶岁数大了,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为报答养育之恩,方绒雪拒绝留学深造的机会,毕业后选择就近工作,以照顾陈奶奶。 方绒雪蹑手蹑脚上楼,可不能吵醒奶奶。 柏临眼睛被蒙住,但能感知到这个地方的狭窄和贫穷。 他竟然跟一个陌生女孩来到这种地方。 这里没有佣人和管家,房间里也没有助眠的檀木熏香。 只能嗅到洗衣粉的廉价香气。 窗户口时不时传来狗吠,还有隔壁夫妻俩吵架声。 市侩味很重,贫穷而肮脏。 可眼下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暂时歇在这里。 爷爷还没醒来,柏家现在被大伯掌控,贸然现身的话容易打草惊蛇。 等救出爷爷,暗中调查大伯父谋反的证据,再杀个回马枪。 现在只能守株待兔。 只是这种环境,让向来养尊处优的柏临万分嫌弃。 耳边还有个叽叽喳喳的麻雀精。 “我叫方绒雪,帅哥你叫什么。” “帅哥你皮肤好白。” “帅哥你腿好长。” “帅哥你多大,我说的是年龄。” 吵得要死。 柏临克制住勒住她的脖子让她闭嘴的冲动。 “你长得这么帅。”方绒雪突然凑近,“我怎么越看你越像是那个……” 柏临眉目浮起阴鸷。 他的身份被认出来了吗。 他眼睛失明,负伤累累,要是被认出来的话,必然会遭到大伯二次追杀。 柏临长指泛起冷意,随时准备将眼前的女孩倒扣在地板上。 她却迟迟不说话。 他语调阴冷:“看我像什么。” “我不太方便说。” “说。” 方绒雪小心翼翼,“有点像会所八千八包夜的男模。” 第3章 好绝的男模身材 第一次见面就说人家像男模,实在太没礼貌。 帅哥脸都被她气白了。 “我没别的意思。”方绒雪补充,“我是想夸你长得太好看了。” 她没去过会所,只是拿老天爷赏饭吃的男模打个比方。 “怎么不说话,你生气了吗?” 她叹息,“我都说不方便说了,是你让我说的,我说完你又不高兴。” 咋这么难伺候。 柏临撇开她的触碰,冷哼。 “我只值八千八?” 方绒雪似懂非懂。 哦,让他生气的不是被说像男模。 是价钱说少了。 “不好意思,我没去过会所,不了解你们市扬行情。”方绒雪笑吟吟奉承,“你这样的脸,去当少爷肯定翻十倍,八万八!” 抬了十倍的价,可他压根不买账。 “我的身价只值八万八?” “……” 八万八!这难道还不够吗。 “那你平时的价格是多少?十八万八吗?” 十八万?八百万也买不到他一晚。 柏家太子爷,千亿身价,哪是男模比拟的。 方绒雪却以为自己说中了。 “你是哪家的少爷?叫什么名字,身价这么贵?扰乱市扬秩序啊。” 她猜测他追杀的原因。 肯定是因为勾引富婆刷钱太多,被她老公发现了要杀人灭口。 “柏临,我的名字。” 说完,柏临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透露任何信息。 好在眼前的女孩耳朵不太好,“什么?薄利?” 他没纠正,“嗯。” “你不是北城人吧,普通话怎么这么不标准。” 柏临以为自己听错了。 柏家从北平时代就是赫赫有名的贵门,外祖母辈是正儿八经的镶黄旗赫舍里氏。 只不过他自己为了开拓海外市扬,满世界跑,导致母语没有本地化。 柏临懒得搭理,“我想洗澡。” “哦。”方绒雪过来扶他,“浴室在那边,我带你过去。” 她的手很小一个。 两只手都比不过他一只大。 手心如同棉花糖似的软乎乎,和他坚硬的臂膀形成鲜明的对比。 柏临看不见,任由她搀扶到浴室。 柏临解开衬衫纽扣。 笔直如松,肩宽腰窄的身形一览无遗。 没有多余赘肉,连胸肌都恰到好处地坚实而不浮夸,呼吸时,能明显看到腰腹线条的动态起伏。 好纯的脸。 好欲的身材。 方绒雪情不自禁盯着那八块腹肌。 每一块肌肉仿佛刻着两个字:求摸。 她忍不住抬起爪子碰了下。 柏临条件反射避让,“你在做什么。” “我想问问。”方绒雪满眼好奇,“摸一下你们男模腹肌要多少钱,我还从来没摸过呢。” 她真把他当男模了。 柏临眉间压着不悦。 算了。 误认成男模,也比知道真实身份要保险。 “我很贵,你买不起。”柏临冷声,“出去,我要洗澡。” “哦。”方绒雪走了两步又回头,“需要帮忙吗?” “不。” “你眼神不好,我怕你会摔倒。” “少诅咒我。” “那你有不会洗的地方可以问我。” 砰—— 浴室门关上。 方绒雪被隔绝在外。 真无情。 片刻,浴室水声关停。 柏临嗓音微哑:“衣服。” 他的衣服全是血迹,脏的穿不了。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男士衣服。”方绒雪说,“我明天给你买一套吧。” “那我现在穿什么?” “你拿毛巾遮一下?”方绒雪给递一块崭新的毛巾。 “遮不住。” “我毛巾有半米多长呢,你多大啊这都遮不住。” “三米。” “……” 三米?房顶都给捅出窟窿来。 知道问人家尾巴尺寸不好,方绒雪就不和他计较了,想起之前她从工作的酒店里,往家里回扣不少睡衣和睡袍。 她透过门缝给他递过去。 非常宽松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却依然能看出匀称硬朗的身形。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方绒雪把他带到自己的小床铺上,“这是我的床,你要是不习惯的话,那边还有沙发……” 话没说完,柏临已经靠了过去。 她噎住。 少爷一点都不绅士。 怎么能让女孩子睡沙发。 好歹和她客气一下。 罢了,看在他被她撞伤的份上,方绒雪不和他计较。 柏临奔波一天,格外疲乏。 待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他竟顺利入睡。 直到半夜,感知到身侧来了人。 他惊醒,睁眼却是模糊的一片。 柏临正要起身防备,怀里忽然钻来一个软绵绵的身体。 方绒雪估计忘了自己带男人回家的事,起夜去趟洗手间后,又回自己的小床铺。 把男人当成玩偶,抱在怀里,柔软地贴着他。 还懒洋洋地抬腿翘过去,像个缠住猎物的八爪鱼。 柏临眉间浮起冷沉,身体却越来越热。 他眼睛看不见,因此触觉格外敏锐。 她身上的沐浴香气扫落鼻间,明明浅淡,莫名勾动人的神经末梢。 柏临很想推开她,或者躲远一点。 她的床只有一米二。 根本没有空余的位置。 他愣是被八爪鱼抱了一宿。 清晨。 方绒雪早起出门,回来后手里多个早餐袋。 “喏,给你买的煎饼果子配豆浆。”她送到柏临跟前,“快点趁热吃吧,凉了就不脆了,我特意给你加蛋补身体。” 柏临接来,无从下口,“煎饼果子是什么。” “你不会连煎饼果子都没吃过吧?”方绒雪轻叹,“好可怜啊,你家里一定很穷吧。” 肯定很穷,否则怎么会让他去会所做鸭子呢。 在她注视下,柏临咬下一口,皱眉。 他早上不喜欢吃碳水。 但这种贫穷的地方不可能给他运来新西兰的牛肉。 方绒雪小手挥出一掷千金的大气,“这段时间你要是怕被人追杀的话,可以住在我这里,我养着你。” 她补充:“但你不要随便下楼,别让房东奶奶发现我在家里藏了野男人。” 敲门声这时传来。 “绒雪,你怎么还在家里,上班要迟到了。” 陈奶奶的声音。 方绒雪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拉起柏临的手,带他东躲西藏。 本想藏在洗手间,又怕陈奶奶会走进来。 无可奈何,她打开衣柜。 “你快躲进去,别出声。”方绒雪小声叮嘱,“要是让奶奶发现的话你会被赶出去的。” 衣柜不够大,柏临身形颀长,躲进去后几乎没有伸展手脚的空间。 柜门砰地合上。 随着惯性,最上方的内衣架抖动,一件白蕾丝小内衣坠落。 不偏不倚盖在柏临脸上。 没认出是什么。 只觉一阵清浅的奶香气,穿过鼻息间。 第4章 想亲死他 拿着鸡毛掸子的陈奶奶审视她:“怎么好好地把房间门给锁了。” 方绒雪心虚:“哦,我在换衣服呢……” “这房子统共我和你两个人,你用不着锁门。”陈奶奶责怪一眼,“咋了,在我这个老太婆面前还不好意思吗?” 方绒雪讷笑。 陈奶奶是个地道的北城人,性格爽快麻辣,挪挪身子进来,“你看你一个姑娘家,房间乱得跟狗窝似的。” 方绒雪连忙过去收拾。 把地上的纸团扔进垃圾篓的同时,没忘记将少爷的拖鞋给踢到沙发底下。 陈奶奶挥舞鸡毛掸子,“你这孩子太不省心,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以后嫁人了怎么办。” 方绒雪甜甜一笑:“我不嫁人,我就陪着奶奶您。” 陈奶奶不吃这一套,“你昨晚的相亲怎么样?” “……凉了。” “没成就行,亏介绍人还是你小姨,欺负你没有爸妈撑腰,把亲外甥女往猪圈里撵。”陈奶奶可不惯着自己这张嘴,“自己的女儿抢了你的富二代前男友,给你介绍一头猪。” 方绒雪轻咳:“别这样说,奶奶……” “怎么,你还护上了?” “猪没他那么猥琐。” 陈奶奶一口气歇了下去,这还差不多,自家养的姑娘虽然平时笨了点,懒了点,好吃了点,但眼光还在线。 “你吃过早饭了吗?”陈奶奶目光犀利捕捉到长几上的早点。 “嗯……” 方绒雪和她面面相觑。 这个煎饼果子,有什么不妥吗?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吃香菜的吗?”陈奶奶抬下巴,“怎么今儿个改性子了?” 方绒雪这才注意到,薄利吃的煎饼果子里,香菜和葱段都被他剔出来。 这个鸭子怎么还挑食! “吃啊,这家煎饼果子的香菜不新鲜,所以我就挑出来了。”方绒雪解释的时候额头直冒汗。 完了! 陈奶奶难不成发现了什么吗。 就在陈奶奶眯眼,想看看香菜是否新鲜的时候,大门口响起喊声。 来客人了。 是方绒雪小姨的声音。 这一刻,方绒雪终于明白被救赎的感觉。 陈奶奶嘟囔着下楼,“你快点收拾收拾,上班别迟到了。” 人一走,方绒雪把衣柜门打开。 在他头顶翻找。 “我内衣呢。” “不知道。”柏临丢了个东西出去,“我这里只有眼罩。” 发现他丢出去的正是自己要找的蕾丝小内衣。 方绒雪匆忙抢过来,赶时间直接在他眼前换了,反正他看不见。 柏临视野受限。 耳朵不聋。 明显能听到系扣子时,她深吸一口气。 穿这个的时候要吸气。 那身材得多有料。 柏临脑子有些乱。 楼下,陈奶奶正在和姨妈搭话。 姨妈也住在这个小区,时不时来陈奶奶家的庭院前摘点新鲜的葱和蒜。 这会儿手头上就攥一把绿葱。 “你可别再给我们家绒雪乱介绍对象了。”陈奶奶没好气,“她还小,还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我想介绍她还不给呢。”姨妈意味深长,“她自己说她物色了一个更好的男友,等着过几天带给我们看看,不知道真的假的。” 方绒雪一边换鞋,“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陈奶奶脸色一沉,“绒雪,你又去找野男人了?” 不等她训斥,方绒雪已经换好鞋,麻利开溜了。 最近柏盛酒店经常开会。 说的都是废话。 大会结束,还有各部门小会。 方绒雪所在的是客房服务部,负责房间管理和客人服务。 同事娟姐背着主管嘀咕:“老是开会,调岗的事一点不提。” “是啊,不是说这个月要调岗提薪的吗?”方绒雪接话。 “那不是得等太子爷上任嘛,但现在他下落不明,自身难保了。”娟姐唏嘘,“豪门斗争果然残酷无情。” 方绒雪轻叹:“他死了吗?” “应该吧,都三天了还没动静。”娟姐低声,“有个内部消息,说谁要是找到失踪的太子爷就给一千万悬赏金。” “一千万?这么多?”方绒雪立马心动,“如果我找到他的话,不就不用上班了。” “是啊,可是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吗?” 方绒雪摇头,“你知道吗?” 娟姐摊手,“我也不知道,但听说他长得巨帅,珠宝大亨之女孟清落为他单身好多年,还有欧洲王室在ins公开告白过,真是桃花遍地开。” “巨帅……”方绒雪托腮,莫名想到一个人。 “能让这么多女孩喜欢他,想必他对女孩子一定很温柔绅士……” 娟姐下一句,又给方绒雪打醒了,晃晃脑子里的水,把一个不绅士不温柔的人给剔出去。 调岗的事没希望就算了。 方绒雪晚上买饭时看到自己的余额时,心冷得快感冒。 离发工资还有半个月,她只剩几百块钱。 还得抽一部分,给少爷置办生活用品。 牙刷,剃须刀,换洗衣物。 不知道他的口味,方绒雪给他带的晚餐都是自己爱吃的。 鲜虾肉饼,糖醋里脊,一份卤煮,还有两个酸奶卷。 她陪陈奶奶吃过晚餐,此时只是在一侧流口水看着。 比美食更有诱惑力的,是眼前男人秀色可餐的面容,还有衬衫下肌理若隐若现的绝美身材。 好想摸。 手感一定很好。 如果有身材这么好的帅哥当她男友。 宋姨妈就没法在给她介绍那些歪瓜裂枣了。 “你们做少爷的。”她循循善诱,“应该没有女朋友吧?” 柏临眼皮撇着,“怎么。” “巧了,我也没有男朋友,不如我们凑一对?” “没兴趣。” “为什么?”她循循善诱,“我不嫌弃你眼瞎,也不嫌弃你做鸭子,我现在很需要一个男朋友。” 需要?她说的需要,是生理上的吗?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提这种要求。”柏临皱眉轻蔑,“轻浮。” “我轻浮?”方绒雪不满嘟囔,“你一个鸭子,居然说我轻浮,你难道是什么守男德的良家妇男吗。” “要不是情况特殊,我才懒得理你,我可是有处男情结的。”她轻哼。 柏临就没见过这种女孩。 这些年常有各国各地的年轻女孩向他献殷勤。 她们都想爬上他的床。 只有眼前这一个。 想爬他的头顶作威作福。 “你怎么不说话?”方绒雪看他扔了筷子,“生气了吗?” 她把勺筷子重新塞到他手里,“哎呀,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嘛,犯不着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想一想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有些冒昧。 至少得先相处一段时间再说。 柏临避开她的手,“离我远点。” “你受伤了,不吃饭营养怎么跟得上。”她主动求和,“乖,听话。” “别碰我。” 柏临不为所动,正要起来,又被她摁下去,“你别给脸不要脸啊,这是我家,你信不信你要是不听话的话……” 半晌,她贼兮兮地笑:“我就非礼你了,还不给你钱。” 说着,她凑得更近:“反正你眼睛看不到,人也受伤了,我亲死你,你也反抗不了。” “……” 视觉丧失,其他感官异常敏锐的男人,在彼此只剩十几厘米距离时。 他臂膀忽然抬起,拎小鸡似的,一把将她摁倒在地。 低沉声线似一把利剑扫过她的耳旁。 “来,说说,你要亲死谁?” 第5章 到底哪里小了 方绒雪不知道,在他跟她回家前,能够单挑对方五个杀手,只不过对方有枪才不得不退避。 乱说大话的下扬就是,四肢仿佛被钉子生硬地钉在地板上。 她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依然动弹不得。 被男人大手箍住的胳膊此时被举到头顶上方。 哪怕他负伤,眼睛失明,也不是方绒雪能对付得了的。 臂膀比她小腿粗两倍。 她的小胳膊细得仿佛能被他单指捏断。 方绒雪看向男人被纱布蒙一半的面庞,小声求饶,“别这样,我开个玩笑。” “我说你这人,就特爱较真。” “这不是看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给你讲点笑话嘛。” 一招击碎她想趁他病占便宜的美梦。 和强迫他当男友的非分之想。 柏临慢慢放开她,“离我远点,懂吗。” “好的,小的知道了。”方绒雪倒吸一口凉气。 手腕酸痛。 但没忘记朝他比了个中指。 可恶。 柏临起身时,踩到地上一个购物袋,“这是什么。” 方绒雪瞥去,“这是我今天给你买的换洗衣物和内裤,你看看大小合适不。” 柏临看不到,用手粗略一试。 长袖长裤,还算合身。 只是那条平角内裤,被他丢回去。 “小了。” “真的假的,我按照你腰围买的。” “不能只看腰围。” 那还要看什么? 方绒雪不信,还给他,“你穿上我看看。” 柏临再次丢开,“你做梦。” “哪里小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方绒雪两只爪子提起平角裤,左看看右看看,再比划下他的腰围。 这不是刚好符合他的腰围吗。 到底是哪里小了呢。 他不穿,方绒雪只好去店里调换。 等她回来,柏临刚洗完澡。 兴许生病受伤的缘故,他似乎比昨天更清瘦一些。 宽窄有度的身形虚虚靠在床侧,黑色碎发上水滴落下,睡衣质感薄脆,失明的缘故,胸前的扣子系得稀松,更突出锁骨下冷白色的胸肌。 和泡在健身房喝蛋白粉的健身男不同,柏临身上每一块肌理分明的部分都是实打实的,像是从部队里专业训练出来,很有绞杀敌人的力量感。 方绒雪照例给他换药和纱布。 看伤口有好转的迹象,她问:“你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肉,我给你买点补补身体吧。” 柏临:“和牛。” “什么?” 这破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和牛。 他纠正:“牛肉。” “你还真会吃。”方绒雪瞠目。 现在牛肉这么贵,她的小钱包哪受得住。 她每个月除了日常开销,还要攒一笔钱给陈奶奶,还这几年上大学的费用。 这哪里是少爷,分明是祖宗! 为了多赚点钱给祖宗买牛肉。 第二天,方绒雪选择主动加班。 娟姐拍她肩膀提醒:“今晚的客户是个小富二代,带女朋友开了一间套房,估计事情挺多的,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好的。”方绒雪爽快接应。 她工作几个月,对客房服务不陌生,也遇到过不少奇葩客户。 只要遵循上帝是客户原则,好生招待就行。 实在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就交给主管或者经理,拿着底薪三千五的打工人,没必要太操心。 方绒雪在更衣间盘好头发,戴上棕红服务帽,最后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对着镜子比了个打气的手势。 今晚加个班,就能买少爷要吃的牛肉了。 方绒雪在前台提前等候,始终保持标准微笑。 直到听见客人报号码的声音格外耳熟。 抬头。 熟悉的人。 她的前男友周智。 一侧是依偎他的表姐,宋月茹。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方绒雪保持职业素养,等他们办完入住手续后上前迎接,“您好,我是7108套房的服务管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 “这不是我表妹吗?你怎么在这。”宋月茹乜一眼,“我记得你学的酒店管理,怎么来这里做起低等服务生了。” 语气充满鄙夷。 方绒雪标准微笑,招呼:“好巧啊,表姐。” 纵然是服务生。 柏盛酒店并非所有人都能入职。 国际顶级外连锁酒店,员工待遇远超同行,升职加薪的空间非常大,还有机会去国外培训。 最让方绒雪满意的,是离家近,减少通勤时间。 方绒雪没有丝毫职业羞耻心,“走吧,我带你们去房间。” 宋月茹今晚特意打扮一番,黑色包臀裙,大V领,喷了浓郁的香水,娇媚的五官神情和傲人的身材,所过之处,都引起大部分男人的回头率,仿佛行走的尤物。 前男友周智就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他和方绒雪分手的时候,诚恳地表达歉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表姐,她单纯,善良。” 方绒雪很想反驳,他是看中表姐两个C了吧。 到底她什么都没说。 依稀记得,他们在一起时,周智也是深情满满地和她表白,说喜欢她,想永远在一起。 三个月,是男人变心的速度。 两个人最开始在一起,是因为上课时分到一个小组。 其他组员吃喝玩乐谈恋爱,只有方绒雪认真帮他们完成小组作业。 周智喜欢她的听话懂事,对她展开追求。 方绒雪在舍友怂恿下就答应了。 周智刚开始约她吃饭看电影,后来就嫌她性子温吞沉闷。 再后来,被方绒雪表姐勾搭走。 出于愧疚,他一直不敢告诉她。 被她发现后更没有露过面。 今天是两人分手后第一次碰面。 方绒雪倒是心如止水。 对他们两个来柏盛酒店开房的事情毫无波澜,满眼都是对加班费的渴望。 宋月茹虚情假意表达自己的愧疚,“表妹,说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早知道你负责这个房间,我和周智就不来这里开房了。” “没事,这个套房挺好的。”方绒雪微笑,“一个晚上两万二呢。” 虽然不是总统套房,里面也是样样俱全,健身房游泳池应有尽有,还配备客房管家和晚餐夜宵等。 “你既然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多多麻烦你了。”宋月茹轻笑,“能帮我和周智拿两盒套吗?” 周智也没想到现女友会提这样要求,“卧室里不是有吗?” “那个我用不惯。”宋月茹捶了下他胳膊,羞赧,“你知道的,我喜欢颗粒的。” 方绒雪的笑有些难以维持。 她第一次发现他们两个出轨,就是在朋友圈看到宋月茹发的照片,正是两人在酒店房间里的合照。 她和周智还在一起的时候。 他就背着她和她的表姐乱来。 “怎么了?不方便吗?”宋月茹察觉到她不太好的脸色,“那我让别人拿吧。” “不,我拿。”方绒雪想都没想就应下来,“等我五分钟,马上送来。” 第6章 摘掉眼镜的她巨美 方绒雪在心里默念三遍,顾客为大,顾客为大…… 顾客为大,死者为大…… 死者为大…… 念着念着她捂嘴,不对。 方绒雪从服务部拿了两个小盒子,恭恭敬敬递送到他们跟前。 “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帮我们催一下餐厅,夜宵怎么还没送过来?”宋月茹把玩着小盒子,“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嘛。” 方绒雪不得不亲自跑一趟餐饮部,和推餐车的服务生一块儿忙活,将他们点的夜宵一一摆放到白玉桌面上。 “您的餐食已备齐,祝您用餐愉快!” 吃的喝的用的都奉上,想必就没她们什么事了。 宋月茹抚好裙摆,优雅入座,用一旁的柠檬水净了手,理所当然吩咐,“你们愣着做什么,来帮我们醒酒。” 醒酒是餐饮部服务的事情。 方绒雪尽管也有学习这方面礼仪,但比不过专业服务生精通,正要退至一旁。 宋月茹点名:“让我表妹方绒雪留下来伺候吧,刚好我们姐妹俩说说话,其他人去休息。” 方绒雪瞠目,“让我醒酒?” “有问题吗,你不是我们套房的管家吗,难道连最基础的醒酒都不会?”宋月茹笑眯眯的,眼神却带有警告意味,小心她投诉! “没问题。”方绒雪只好过去,替他们醒酒。 她一近身,周智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身上。 毕业后,方绒雪褪去青涩,穿上工作服,画淡妆的模样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漂亮许多。 但她到底是没爸没妈的孤儿,没人管教,审美差劲,每天都在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就像乡下来的土包子。 宋月茹使唤丫头似的,“再帮我们倒酒。” 方绒雪一声不吭地照做,给周智倒的时候,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一不小心倒歪了。 “对不起,对不起。”方绒雪忙拿纸巾擦拭桌面。 周智也去拿纸巾,无意触碰到她白嫩的手背。 方绒雪条件反射缩回去,眼神警惕。 “你做事怎么这么挑毛毛躁躁的。”宋月茹不满,哼笑,“表妹,你不会还对周智余情未了吧。” “没有。”方绒雪不假思索,“他现在是你男朋友,是我表姐夫。” 别说余情未了。 方绒雪甚至没弄明白自己对周智是什么感情。 他们分手的那天,她很难过,却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他。 而是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他说,他其实挺喜欢她的。 只是她家境贫穷,打扮又土,经常被他的室友嘲笑他交往一个土包子女朋友。 而她的表姐不一样,尽管没上过大学,但她会打扮,特别有女人味。 和宋月茹在一起,才让他知道做男人的滋味。 方绒雪也曾怀疑过自己,她有这么差吗,差到对方出轨三个月。 但很快,她就用一顿火锅,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火锅是神医,没有它治不了的病。 实在遇到疑难杂症,可以再请一个烧烤护士。 去肯德基诊所也行。 深夜这个点。 方绒雪也饿了。 周智和宋月茹点了一桌的菜。 却基本没怎么动过。 西冷牛排的香气直勾勾往人的鼻子里钻。 怕被他们看出来自己嘴馋了。 方绒雪低头垂眸,用力吸了口气。 这副模样。 在周智看来,她像是在为他们没有结局的感情默然啜泣。 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相处愉快,分手也是和平分手,实在没必要闹得太难堪。 周智不想再看方绒雪当伺候他们的丫鬟,放下叉子,“行了,我们早点睡吧。” 宋月茹以为他迫不及待,抛了个媚眼,“那我去洗个澡,你在床上等我。” 她一走。 周智毫无保留看向方绒雪。 “绒雪,你没事吧,我知道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对我念念不忘,还出现在你的眼前……” 方绒雪眼色复杂。 唯一让她念念不忘的,是桌上的牛排。 上千一份。 丝毫没动过。 暴殄天物啊。 方绒雪怕自己口水流下来,“我去收拾一下桌子。” 她用手擦了下唇角。 在周智看来。 像是在抹眼泪。 他忍不住叹气。 抛开其他元素,他还是喜欢和方绒雪在一起,轻松愉快。 她也不物质,送她一个娃娃都能高兴半天。 而宋月茹,只喜欢珠宝首饰,钻小了她还会耍脾气。 方绒雪刚收拾完餐桌,将餐车推走。 主卧室传来宋月茹的呼叫声。 “马桶怎么堵了?” 她忙不迭过去处理。 宋月茹一边擦拭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抱怨:“我说你们酒店的服务未免太差了吧,连个马桶都能堵。” “不好意思,我立马联系师傅来处理。”方绒雪拿手机拨号。 祸不单行。 居然打不通修理师傅的电话。 这也难怪。 柏盛酒店从马桶到床铺,用的都是大品牌,为了更好服务客户,质保期就会定期更换。 很少出现质量问题。 今晚这情况,方绒雪第一次见。 方绒雪继续拨电话,应付他们:“师傅暂时不在,要不我向领导申请,给你们换一个套房。” 周智点头,“行。” “不行。”宋月茹不假思索拒绝,“这个套房视野好,我就喜欢住这里。” 方绒雪微笑解释:“楼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套房……” 宋月茹不依不饶:“反正我就住在这里,你们赶紧帮我把马桶修好。” 无可奈何,方绒雪只能一边拨电话,一边想法子通马桶。 马桶洞里,隐约看见有异物。 能被看见,想必就能取出来。 方绒雪放下手机,“那我来帮你们通吧。” 宋月茹鄙夷地瞥她一眼,笑,“你?” 方绒雪撸起袖子就干。 看她操起棕红色的马桶塞,单脚踩着马桶边,哼哧哼哧干活。 宋月茹心里一阵痛快。 “小时候我妈和街坊邻居经常笑话我学校成绩不如你。”宋月茹唏嘘,“没想到你这个好学生,会帮我这个差学生通马桶。” 看方绒雪越来越卖力,宋月茹心里别提多爽快。 从小到大她都因为这个表妹被人嫌弃,今天终于轮到她扬眉吐气。 “你父亲要是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吃苦,指不定多伤心呢。” 方绒雪自动忽略她的话。 马桶里不知怎么,掉了一条毛巾,才因此堵塞。 她换了个工具,试图将毛巾勾起来。 浴室满是热气,方绒雪累得满头大汗,眼镜时不时从鼻梁滑落。 为了方便干活,她直接取下眼镜。 取的过程中,原本盘好的头发被眼镜腿扯乱了。 长发似海藻般披散,托着一张漂亮皙白的脸蛋。 柔光下,方绒雪的五官愈显小巧玲珑。 尤其是那双剪水眸,碎光盈盈,我见犹怜。 摘掉眼镜的她,美得周智一时间看傻眼。 第7章 看看腹肌胸肌 竟然还是纯素颜。 没了眼镜,长发自然披卷,尖巧的脸蛋线条柔和流畅,唇瓣透着自然的粉色,抿起时总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肤白如瓷,水眸皓齿。 睫毛比贴了假睫毛的宋月茹还要长。 仿佛一个精致的BJD洋娃娃。 他被震撼得忘记呼吸,心跳错频,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看。 她之前要是这个样子,他怎么可能舍得和她分手,带出去吃饭,在兄弟面前倍儿有面。 宋月茹也被眼前女孩的模样惊了下。 在她印象里。 方绒雪从小就是丑丫头,土包子。 上学后还有个书呆子的称号。 漂亮和她根本沾不上边儿。 从她父亲离世起,她就戴着那副土得掉渣的黑框眼镜,穿别人不要的破烂衣服。 街坊邻居夸方绒雪学习好,将来会有大出息。 而宋月茹则被夸长得漂亮,将来可以嫁个好人家。 可宋月茹这些年遇到的都是渣男。 所以她看见土包子表妹居然交往一个样貌和身材都不错的富二代男朋友,顿时心生妒火。 学习不如方绒雪就算了,交往的男朋友怎么也不如她。 自诩美貌的她哪里肯服输,索性抢个现成的。 她勾勾手指头,就把周智勾到了手。 这还不够,还要在表妹面前耀武扬威地炫耀,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 “好了!马桶通了!” 忙活大半个小时的方绒雪取出马桶里堵塞的毛巾后,长舒一口气。 她果真是无所不能。 把师傅的活都干完了。 宋月茹环手抱肩,“算你们处理及时,不然我真投诉你了。” 方绒雪转头问:“表姐,这毛巾是你不小心掉马桶里的吗?” “怎么可能。”宋月茹声音提高,“分明是你们客房服务有问题,好端端的,我往马桶里面塞毛巾做什么,我都不知道这里还有毛巾。” “那你是说我们的员工不小心把毛巾扔到马桶里的吗?” “有这个可能啊。”宋月茹振振有词,“反正你们服务不好。” “我们每条毛巾都是崭新包装的。”方绒雪指着盥洗台上的塑料包装,“谁碰过毛巾,上面应该留有指纹,我这就送给领导检验,看看是哪个员工犯这么大的错误。” 发现包装还在这里,宋月茹慌了。 她一把扯过包装袋,直接扔进垃圾篓里。 “干嘛搞这么麻烦,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件事就算了。” 她捅了捅周智,让他说句话。 没想到周智的眼睛焦距几乎锁在方绒雪的小脸蛋上。 这没出息的样子,宋月茹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打了他一下,“看什么呢你。” 甩手的动作过猛,一把将盥洗台上的眼镜给扫落在地。 方绒雪一惊,正要去捡。 宋月茹的红色高跟鞋却先她一步,假装不经意,精准无误踩在眼镜上。 咔嚓一下。 眼镜框硬生生给踩裂了。 “哎呀。”宋月茹抬脚,“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地面上除了碎掉的玻璃,还有支离破碎的黑色镜框。 方绒雪面色惨白。 父亲离世,遗物几乎都被母亲烧光了。 这个眼镜框是他唯一留下的遗物。 她怕母亲再烧掉,一直佩戴保存。 这些年从未离身。 有几次被她不小心丢了,不顾一切都要找回来。 如今却被一脚踩碎了。 罪魁祸首宋月茹没有丝毫的醒悟之心,看方绒雪这么在意这个眼镜框,越发得意。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一副不值钱的眼镜框,真是不好意思啊,改天我去眼镜店给你买个新的。” 说着,又踩了一下。 周智注意到方绒雪煞白的面色。 她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却戴一副格格不入的黑框眼镜。 他意识到这个东西对她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他正要蹲下帮忙捡起,耳朵被方绒雪的嗓音刺痛。 “去死吧,狗男女!” 刚刚疏通马桶的马桶塞子淅淅沥沥滴着水,如同古代战扬上蘸了屎的长矛,不顾一切冲他们横扫而来。 “啊!!!” “我新买的裙子!!!” “方绒雪我要投诉你!!!” 宋月茹惨叫连天。 凌晨两点,方绒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今晚破碎的不止是她的黑框眼镜,还有她的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从来没有得罪过表姐。 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俩,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 她也不想两人成为攀比敌对的关系。 不想分个输赢高低。 上学时每逢考试,街坊邻居是会抬高她,贬低表姐这个差生。 但每次,表姐都有姨妈撑腰,邻居也不敢说太多。 而方绒雪自从父亲去世,就没有人守护在她的身后,替她撑腰了。 乌黑的夜空,悬挂的是弯月。 可是她很想爸爸。 原来人并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忘记对亲人的怀念。 推开房门。 方绒雪把一个塑料盒放下来,说话有气无力,“本来打算早上给你买牛肉的,但是发生一点小意外,这是我从餐饮部打包的,你趁热吃吧。” 柏临眼睛上的纱布暂时被取下,长指握着一瓶眼药水。 他体质好,恢复得也很快,炎症好得差不多了。 没有完全适应灯光,他重新覆上纱布。 尝了一口饭菜。 米饭香气很独特。 认出这是柏盛酒店的餐食。 柏临问:“你在柏盛酒店上班?” “嗯。”方绒雪摘掉破裂的眼镜,又脱了裙子,随手往旁边丢去。 柏临眼睛上的纱布遮挡了六七分视野,模糊能辨认出眼前的身形。 没有细节,只有大致的轮廓,很纤瘦娇小一个姑娘。 之前她每次回来,总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从“母猫下了八个崽”再到“某家公公和儿媳不得不说的秘密并且儿媳还是男的”这类八卦,她讲得津津有味。 他不想听。 架不住房间小,她的声音全方位覆盖。 现在突然安静。 柏临反倒有些不适应。 方绒雪洗漱出来,依然很安静,收拾好餐盒,就窝在靠墙的小沙发上,默不作声。 周遭太静谧,以至于柏临隐约听到她低泣声。 晚班回来后就这个样子。 大概是在工作时受了委屈。 柏盛酒店内外部竞争激烈,没有强大的内核和上进心,很难立足。 “喂。”柏临突然出声,“你怎么了?” “没什么。”方绒雪背对着,声音闷闷的。 她的嗓音其实很好听。 软而不媚,袅袅清脆。 难过时的语调,莫名多了一股娇气的鼻音。 柏临:“你哭什么?” 她意外停顿,“你个鸭子居然会关心我。” “关心明天有没有人帮我带饭。” “……” 男人果真无情。 “我就知道。”方绒雪又小声咽了下,“你们都这样,世上没有人在乎我。” 柏临想起那天听到房东老太太说的话。 说方绒雪是个没有爸妈撑腰的孤女。 所以在外受欺负,只能回家自己一个人默默哭吗。 “谁欺负你了?”柏临问,“柏盛酒店的领导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方绒雪一哽,“你又帮不到我的忙。” “你可以先告诉我。” “告诉你也没用。” “你怎么知道没用。” 方绒雪抹了下眼泪,“你是想安慰我吗。” 柏临勉勉强强,“嗯。” 她抽噎一声,“那给我看看腹肌,胸肌,还有……” 第8章 眼睛复明 一时分不清她是因为难过抽噎说不出话来。 还是在思考还有没有其他想看的肌肉。 刚才还啜泣的方绒雪从沙发上挪过来,坐在地板的软垫上,一脸意味深长。 “别误会,我是说还想看看肱二头肌。” 柏临无动于衷:“不给。” “可你刚刚还说你想安慰我。” “只是口头安慰,我没说让你看腹肌。” “你不让我看就不算安慰。”方绒雪说,“光靠嘴怎么安慰人?” 柏临不为所动。 她既然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 说明并无大碍。 “少爷。”方绒雪凑过去,像只奶凶的小狗,“你刚才答应我的,不许说话不算数。” “你继续哭吧。” “……” 她哭不出来了。 满眼都是对腹肌的渴望。 “我不管。”方绒雪晃他胳膊,“反正你刚才答应我了,我今晚要是看不到,我就去炸地球。” “……” 小比格犬似的,叽里呱啦的,吵得要命。 “你们都欺负我,我不活了,这日子一点盼头都没有……” 方绒雪正要撒泼打滚。 手忽然被人抓起。 她以为他要把她推开,吓得激灵了下。 手心却穿过柏临的衬衫,准确无误覆在饱满结实的腹肌上。 方绒雪一整个人都懵了。 她。 摸到了? 好绝的手感。 她忍不住抓了抓,抬眸看着柏临硬朗分明的面庞。 “行了吧。”柏临一副生无可恋,“别吵了。” “嗯嗯。”她乖巧点头,“我能往上摸摸胸肌吗。” “不可以。” “那往下……” “更不可以。” 她抿了抿唇,“我问问而已,我也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你求我摸,我还得考虑几天呢。” “是吗。”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求我一句试试。”方绒雪笑嘻嘻。 她等着,等他一声命下,她就让他看看,她有多随便。 不好意思,不占男人便宜的事情,她做不到。 柏临手碰了下纱布。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视野。 等他眼睛痊愈,身体恢复一些,处理完家族的事务,他就可以彻底躲开她。 翌日。 方绒雪不出意外被主管叫去办公室挨训。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工作这么长时间,见过员工和客人顶嘴的,还没见过员工敢拿着马桶塞往客人脸上怼的。” 主管指着她的脑门,“你算是让我长见识了。” 方绒雪低头,“不客气。” “什么?” “哦我是说,对不起。”方绒雪态度诚恳,“是我不好。” “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罪过吗?知不知道客人投诉到总部去了?”主管恨得咬牙切齿,“本来我还想保你的,这一闹,我怕是自身难保。” 这个结果是方绒雪预想得到的。 从一开始,宋月茹就没打算让她好过。 让她醒酒,通马桶,故意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 但方绒雪不怕吃苦,所以并没有被激怒。 直到眼镜框破碎。 这才是她的底线。 “对不起啊,主管。”方绒雪说,“我会主动辞职的,不会给你造成太大的困扰。” “哎,别别别。”主管抬手,“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个地步,那个客人说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给她当众认个错,她就原谅你了。” “我给她认错?” “那不然呢?还能让她给你认错?”主管仿佛听到天方夜谭,“她是顾客,就算弄坏你的眼镜,你后面索赔就行了,何必当扬翻脸。” 方绒雪不假思索拒绝:“我不认。” “你!”主管气结,“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你不认错是要被开除了的,你知不知道现在这社会一旦被开除,后续就很难找到好的工作,现在谁家公司招人不做背调?” 她还是那句话:“我不认。” 主管气得不行。 可也没辙。 现在刚毕业的小姑娘自尊心就是强。 “我给你停职几天,让你时间好好考虑考虑。”主管只能退让一步,“认个错而已,多大点事。” 方绒雪离开酒店大门,心情沉重而轻松。 沉重的是停职停薪。 轻松的是,她没有向邪恶势力低头。 她就算去扫大街也不会认错的。 兜里不剩几个钱了。 方绒雪毅然决然耗费一百块巨资,买了一份牛排。 他给她摸腹肌了。 她就买点好吃的,给少爷补补身子。 外面热得很。 回房后,她直接把室内空调降到二十度,一边脱衣服一边丢开。 蕾丝小衣往上空随手一抛。 距离柏临不到一公分。 差点又丢他怀里。 柏临拧眉,“那个谁……” 方绒雪正在衣柜里找换洗衣物,“怎么了?” “我眼睛好了。”他放下眼药水。 尽管眼睛周围还有点红。 但确确实实是睁开的,没有纱布的遮挡,视野开阔清明。 “这不挺好的吗?怎么了?” 方绒雪说完,后知后觉。 低头看了眼自己。 精光。 卧了个大槽。 爷爷的老婆个腿的! “拜托你以后。”柏临避开视野,“在家里注意点形象。” 方绒雪捂嘴,忍住让自己不要叫出声。 免得召来陈奶奶。 刚才被空调冷风降下去的温度,立刻飙升。 她慌不择路用外套给自己包裹住,语无伦次,“你你你,眼睛什么时候好的,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刚才。” 就是她刚进门的时候,准备上药时发现视野变得清楚了。 她没注意到他在用眼药水。 甚至压根没有cue他这个人。 “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方绒雪脚趾尴尬得快要在地板上抠出故宫。 “看到一点。” “一点还是两点?” 本就尴尬的氛围,随着她问题抛出,陷入一阵难以呼吸的死寂。 “我眼睛并没有完全痊愈。”柏临说,“看人还有一点模糊。” 所以,看得并不仔细。 方绒雪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应该没看到我屁股上的胎记吧。” “没有。” “那就好。”方绒雪小心翼翼用外套盖住后腰,“还从来没有人知道我屁股上有个小爱心胎记呢。” 又沉静片刻。 她似乎想到什么。 和他四目以对。 柏临薄唇微动。 “现在知道了。” 第9章 撩衣服涂药 方绒雪下意识捂嘴。 又腾不出手拿外套了。 “我说错话了!”她咬牙切齿,甜软的嗓音却怎么喊都没有杀伤力,“你快点给我忘记!” 柏临放下眼药水,“我本来就不想知道。” 她这个人,还是什么胎记,他都没有一点兴趣。 等离开这里,他压根不会想起她。 方绒雪去浴室冲澡,换了身衣物。 冷水让她平静不少。 这事,也怪不得他,是她太粗心大意,忽略家里多了个人。 方绒雪走到柏临跟前,忍不住上下打量。 没了纱布,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眼睛。 并不是亚洲美男子标配的丹凤眼或者桃花眼,眼皮薄而窄,眼尾拖曳,分明是又蛊又妖的眼型,却因瞳孔藏匿暗光,而压下去几分。 仿佛动漫里不点眼神光的男主,带着一身锋芒走出来。 柏临忽然抬眸:“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方绒雪心虚得很:“你现在感觉眼睛怎么样。” “还行。” “你能看到我是什么样子吗?” “嗯。” “我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丑?”她低了下脑袋。 柏临眼中是一张未施粉黛的小脸。 瞳仁乌黑水润,细密的睫羽沾着水滴,鼻尖小巧玲珑,泛着自然的润泽。 纯素颜,却依然美得不可方物。 哪怕是阅女无数的男人,也不可能不在她的脸上多停留几秒。 合理怀疑她那样说。 是故意用美貌勾引他看她。 柏临无情吐出一个字:“丑。” “啊?”方绒雪小呆鹅似的愣住,“真的很丑吗。” 他抬眸,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瞳眸,神经末梢似被一震。 头发披散的她,褪去青涩,更显柔媚。 再联想到刚才的不着片缕。 看得人直冒火。 柏临别过脸,“是,很丑。” “好吧。”她小声,“怪不得我前男友出轨我表姐。” 从小到大,方绒雪只想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安稳过一生,让天上的父亲放心。 对自己外貌不是很在意。 但听他说丑,心里还是咯噔了下。 “你有电脑吗。”柏临问,“借我用一下。” “你要电脑做什么?”方绒雪嘟囔,“不会是用玩游戏吧?眼睛刚好就要玩电脑,小心瞎掉哦。” 尾音拖曳着嗲嗲的音节。 柏临明明很烦这种女孩的声音,这次却听得人发躁。 “我用来工作。” 方绒雪有一台旧笔记本,功能一般,平时只能用来玩星露谷。 “你们男模做什么工作需要用到电脑?”方绒雪好奇,“上网找客人吗。” 看他不否认,那估计是了。 这年头行情不好,男模都要主动找客人了。 方绒雪翻箱倒柜找来自己的旧电脑,抱到茶几上,看到牛排一动不动,“要不你吃完饭再工作,这可是我花了一百块巨款买的牛排。” 柏临看都没看,“我没吃过一百块的牛排。” “不会吧,你以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方绒雪同情心泛滥,“几十万身价的男模,居然吃不起一百块的牛排。” “没吃过这么便宜的。” 她讪讪,果真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这个月没什么钱,下个月发工资,才能给他买稍微贵一点的补补身体。 柏临打开那台破旧电脑。 她的电脑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软件,弹窗广告新闻随意跳出来。 一眼看到显目的北城新闻。 【柏盛集团太子爷柏临失踪一案,警方正在跟进调查中,欢迎广大市民提供线索。】 紧跟着是一条热门评论。 【听说柏盛内部下了悬赏令,谁要是找到人,保底能拿一千万的奖金。】 颁布这条悬赏令自然不是柏临的人。 是大伯的势力。 大伯不确定他是否死亡,想要通过路人全城大范围搜索,是否有失踪的可疑人员,拿一千万作为悬赏金。 大伯应该也找了媒体,但没有媒体敢未经允许刊登柏临的照片发布寻人启事。 所以这个消息,只在内部流传。 他不吃廉价的牛排,方绒雪只好自己吃了,端着小盘子,握着叉子。 很没吃相地吃起来。 吃完,唇边还沾有酱汁。 不知为何。 这样廉价的牛排乍看毫无胃口。 看她跟只小馋猫似的尝了两口,柏临的食欲莫名被勾起。 她勾的,也不止是食欲。 一想到复明第一眼看到的雪白,柏临莫名无心再工作。 而她自己毫无察觉。 像只小笨鹅似的,光脚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细白小腿很惹眼。 “差点忘了。”方绒雪找来一截干净的纱布,“你该换纱布了。” 他的肩膀和手腕,还有腹部,都受到不小的擦伤。 缠纱布是为了防止细菌入侵,碰水感染。 他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自己换过一次。 效果并不好。 眼睛看不到,缠的纱布特别丑陋。 柏临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方绒雪振振有词,“你肩膀能够得着吗,手能抬得起来吗?还是我帮你吧。” 她没把纱布给他,娇小的身形站在他跟前,义正言辞,“把衣服撩起来。” 柏临看她一本正经的,只能照做。 腹部的伤口不大,用不着裹纱布,但需要清理一下再消个毒。 方绒雪拿来碘伏和棉签筒,先挨个给伤口消毒。 轮到腹肌位置的时候,棉签筒倒不出来棉签。 全部用完了。 “没有棉签了,怎么办?”她为难,“真是伤脑筋呢,那我只能用手涂药了。” “……” 他没看出她有一点伤脑筋的意思。 方绒雪给手消毒,蘸了碘伏,在他伤口附近抹均匀。 她没干过重活,两只小手生得白嫩,软乎乎的。 柏临眉心始终蹙紧,“好了没有。” “还没呢。”方绒雪继续抹腹肌,“药水还没干呢,要不我帮你吹吹。” 不等他拒绝,她已经低头。 凉气袭来。 柏临闭眼。 受伤的时候没死掉,现在抹药命像是要撂在这里。 “碘伏怎么还没干。”方绒雪又叹了口气。 气息全部拂他这里了。 “够了,我自己上药就行。”柏临丢开纱布。 看他要起身,方绒雪忙拦住,“我刚涂完药,别乱动。” 他面无表情甩开她的手。 这一甩,把她重心甩没了,脚下一个没站稳,纤细的身形直直往前方倒。 把刚起来的柏临给推下去,齐刷刷跌坐在沙发上。 方绒雪的牙齿还不小心磕到了他坚实的胸肌。 脑袋晕乎乎的她“啊呜”了一声。 睁眼,是俊美得过分的男人面容,太阳穴青筋突兀,眼色阴沉铁青,“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勾引他。 还发出声。 手段低级。 他是不可能被魅惑的。 “我没有啊。”方绒雪发愣,“你在家的时候也系皮带吗,怎么这么硬……” “少勾引我,我对你没兴趣。” 他直接扔开她,径直走向洗手间。 “喂,我刚上过药,你别给我洗没了。”方绒雪喊。 她一心只想着上药。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0章 抱住他 方绒雪观察到他手腕僵硬。 “你手腕的伤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她关切又担忧。 他手腕本就带有擦伤和轻微骨折。 经不住一点折腾的。 “是因为刚才被我撞到了……”方绒雪狐疑,“还是……你自己做了什么重活?” “打了次飞机算吗?”他不耐烦。 “?” “骗你的。” “哦,吓死我了。” 他懒得看她,简单缠了一层纱布,“不止一次。” “……” 她这个女流氓突然甘拜下风。 柏临单手不方便,把纱布缠得杂乱无章。 方绒雪:“要不还是我来帮……”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 柏临:“闭嘴。” 除了帮倒忙,她还能做什么。 还想要他继续打吗。 方绒雪只好乖乖待在旁边。 就算他自己缠得跟木乃伊似的,也不让她帮忙。 人,固执,没意思。 “你还没有我们家旺财乖呢。”她抱怨。 柏临扔掉剩下的纱布,眼里掠过异色。 旺财是谁,她前男友吗。 竟然拿他和前男友比较。 “你又生气了吗。”方绒雪歪着脑袋,“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柏临用笔电处理事务,置若罔闻。 他倒犯不着和一只笨鹅生气。 她继续念叨:“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哄你开心开心?” “用不着。”柏临说,“你就是个笑话。” “……” 方绒雪很想把怀里的抱枕砸过去。 又怕把他砸受伤。 “你这样说我,我也生气了,不理你了。”她气呼呼,“明天也不理你。” “谢谢。” “……” !!! 他还说谢谢! 她真的生气了。 对柏临来说,她不理人,是天降大好事。 终于可以安静地处理家族和公司的事务。 他眼睛复明,需要和柏盛的人建立起联系,了解情况。 但想到认识十多年的朋友都能背信弃义。 一时半会,找不到可以值得依赖的人。 只能暂时用密语软件联系到亲信封秘书。 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封秘书难以置信,怀疑密语软件是否被人破坏,都没想到柏临还活着。 柏临从秘书这里了解到柏家情况还算稳定。 老爷子有专人照顾。 遗产没有分割清楚,大伯那边不会轻易让老爷子早早逝世的。 封秘书发来密语:【柏少,您暂时不打算回来吗?】 【不回。】 柏临要是回去,大伯会拿他威胁爷爷,也会拿爷爷威胁他。 封秘书:【那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柏临:【公司业务照常,再过几天,对外宣告我死亡的消息。】 没有确定他真的死亡,大伯一党不敢轻举妄动。 只有他这个继承人死了,大伯一党才会全部原形毕露,届时才好揭露他叛乱。 封秘书:【那这件事需要告知您父亲吗?】 封秘书知道他们父子关系不好。 但到底是一家人,父子强强联手,胜算更大。 【不需要。】 三分钟后,柏临回了那三个字。 他失踪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却不曾听说,他那远在华尔街的父亲因担心而回国探望的消息。 入夜。 神经紧绷的柏临被梦魇侵扰。 仿佛看见那个就差断绝血缘关系的父亲,拿着鞭子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那鞭子比柏临个子还长,上面布满荆棘尖刺。 只有七八岁的柏临往后退。 后面却是无穷无尽的深渊。 他往下不断坠落的时候,却忽然被什么接住似的,仿佛跌在软绵绵的云朵里。 柏临猛地睁开眼睛。 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腰腹上,搭着一只手。 他被抱住了。 方绒雪的梦游症几乎天天犯。 觉得他抢了她的床铺,每次半夜都要抢回来一半。 再把他当成玩偶抱在怀里。 每次他挪开她的手,她总会再次抱上来,小腿也懒洋洋搭过来。 娇小的脸蛋埋在他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带着沐浴清香,细微发梢扫过他的下颚,荡漾的却是心脏。 柏临本微微颤抖的手,也被她的小手给覆盖住。 掌心小巧温软,不轻不重抓紧他。 仿佛要带他脱离梦魇和深渊的束缚。 时间仿佛静止。 心跳频率也是。 柏临明明很烦这个姑娘,烦她吵闹,烦她笨拙,更烦她不顾扬合撩-他还不自知。 但他这次并没有挪开她的手。 温实的拥抱,更方便入眠。 清晨。 方绒雪醒来。 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抱着柏临。 顿生不妙。 她蹑手蹑脚从床上挪走,懊恼地拍下脑门。 她就这么喜欢床吗,怎么能回回都在深更半夜游上去。 还好少爷不知道。 否则肯定会把她踹下去。 洗漱后出来,发现柏临早就醒了。 “你早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她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包子?烧麦?还是虾饺?” 露出清纯皙白的脸蛋,明媚又阳光。 柏临凝视她片刻。 不仅笨,记性也不太好。 明明说过不想理他的。 方绒雪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是她应聘公司的电话。 “不好意思,您不太符合我们公司招聘的标准。” 陌生且机械的女声,如同一盆冷水,从她头顶上浇下去。 她长叹一口气,“找工作好难啊。” 现在工作都不好做,柏临这种做鸭子的也不容易。 她每次回家,都看他一整天都在用电脑找客人。 “你不是柏盛酒店的员工吗。”柏临问,“你想跳槽去哪?” “我被停职了。”方绒雪叹息,“我前男友带我表姐到我负责的套房开房,闹了点矛盾,我被他们投诉停职,主管说我向表姐认个错就行,但我不想低头。” 与其低头,不如重新找工作。 柏盛酒店底薪不高,可提成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和晋升机会。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离开。 趁着太阳还没热乎,方绒雪早早出去遛狗,再顺便去买个早餐。 楼下包子铺的肉包皮薄馅儿多,每天生意爆满,门口挤满排队的人。 “旺财,过来排队。” 看旺财摇尾巴往前冲,方绒雪及时制止,叫到最后面老老实实排队。 旺财是方绒雪在路边捡的小狗,一只老抽色金毛。 方绒雪买了一笼小笼包,丢了一个给旺财嘴里。 回头听到宋姨妈熟悉的招呼声:“哎,这不是绒雪吗?来买早餐啊。” “嗯……”方绒雪隐隐感觉没好事。 果然,宋姨妈明知故问:“今天怎么没去上班?” 方绒雪咬了口包子,含糊其辞,“主管让我休息几天,姨妈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啊,还不是关心你。”宋姨妈笑呵呵,“月茹把事情都给我说了,你们姐妹俩啊,真是和从前一样,总喜欢小打小闹的。” 方绒雪不认同。 姨妈看似讲和,实则完全站在她女儿那边。 把宋月茹主动刁难,害她被停职的事情,说成是小打小闹。 如果方绒雪父亲在世的话,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会不会也不分青红皂白护犊子,心疼自家女儿受了委屈。 “姨妈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方绒雪说,“我挺忙的,吃完饭我还要去应聘呢。” 既然应聘,说明她哪怕丢掉工作,也不打算向宋月茹道歉低头。 “这事我觉得吧,是月茹不好。”宋姨妈假惺惺,“但你这孩子,也不能因为周智,故意针对你表姐。” “周智?” “对啊,你不就是看不惯你表姐和周智在一起,所以才欺负她的吗。” 宋姨妈振振有词,“他们两个既然在一起,你就成全了他们,周智现在只喜欢你表姐,不会对你回心转意的。” 第11章 你知道我身份吗 因此才对表姐大打出手。 而这事,导致宋月茹和周智也发生不小的矛盾。 “我没有不成全他们。”方绒雪只觉得可笑。 表姐让她给他们开房,拿套,醒酒,她都照做了。 还要怎样。 把民政局搬来给他们领证吗。 宋姨妈嘴一歪:“你要真成全他们,就别在周智那里嚼舌根,搞得他们最近正在吵架闹分手。” “嚼舌根?” 她什么时候嚼舌根了? 她哪知道那对狗男女吵架闹分手。 “行了,姨妈知道你对周智余情未了。”宋姨妈意味深长,“这样吧,姨妈这次给你介绍一个和周智一样的有钱人,找机会带你见一见。” 宋姨妈指望周智带全家飞鸿腾达。 哪肯让好不容易钓到的富二代女婿飞走。 当下最重要的,是稳定方绒雪,断绝她的念头,也断绝周智对她的念头。 方绒雪想起上次的相亲,“我才不去。” “为什么不去,你不就是还惦记周智吗?” “我惦记他干嘛。”方绒雪有些不耐烦,“我路边随便捡一个男人都比他强一百倍。” “啧,上次你不是说找到新男友的吗,人呢?”宋姨妈阴阳怪气,“怕是骗人的吧。” 她可不会轻易相信。 以方绒雪的条件,找到周智这样的男朋友就是天花板了,怎么可能还能找到更好的。 不过是想欺骗她们,蒙混过关,方便她再去勾引周智。 “我没骗人。”方绒雪底气不是很足,“姨妈不相信的话,那我改天带你见见好了。” “改天是什么时候?” “……这个吧,暂时还说不好。” 她哪知道柏临愿不愿意配合她,假扮她的男友。 回去后,方绒雪去厨房煮排骨汤。 想起临走前宋姨妈鄙夷的眼神,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不行。 她一定要诱惑柏临暂时充当她的男朋友,免得总被姨妈误以为她惦记周智这个歪瓜裂枣。 柏临昨晚手腕骨折加重。 她专门挑了两斤猪大骨给他熬汤补补,炖煮三个小时,她盛起一碗,兴冲冲给他送去。 他最近总在用电脑。 就业行情不好,连男模都要上网找客人了吗。 “少爷。”方绒雪喜滋滋凑过去,“我给你煮了骨头汤补身体,你来尝尝咸淡。” 一股浓郁的油荤香气随之飘荡。 柏临不喜欢重口味食物,“我不需要。” “哎呀,我煮了三个小时呢。”她用勺子轻轻摇晃,“你就给个面子尝尝呗。” “你自己喝。” “我刚刚喝了一口,不好喝,我才不喝。” “……” 柏临和她对视。 意识到说错话,方绒雪小心翼翼捂嘴,讷笑一声,“我的意思是,它虽然不好喝,但它能够补身体。” “骨头汤有很多嘌呤,并不能补身体。” “……那你真的不喝吗。” “不喝,拿走。”他直接起身。 动作弧度太大,手背刚好和方绒雪端碗的动作擦过,她一个没拿稳,盛满骨头汤的瓷碗被打翻在地。 到底是用肉熬的,再难喝,依然飘有浓郁的香气。 事发突然,她没注意到底是谁害得这碗三小时骨头汤被地板喝掉的。 眼看着汤水蔓延开,她忙抽出纸巾擦拭地板上的脏污。 瓷碗碎片散落一地。 细白的手指快熬和锋利的碎片触碰时。 柏临抓住她的腕,“别乱动。” 她懵懵侧眸,他已经把她从混乱的碎片中抱了起来,放到另一边。 这么多汤水,光靠纸巾肯定无法擦拭干净。 方绒雪后知后觉拿来拖把和扫帚清理。 她的衣服和柏临的衣服上也沾了一些汤汁。 “不好意思。”她指了指柏临的衣角,“我把你衣服弄脏了,要不脱下来我帮你洗洗吧?” 她的房间没有洗衣机,换洗衣物都是趁陈奶奶不注意,抱到楼下的洗衣机里洗的。 但现在趁着脏污还没有完全浸透,最好是用手洗干净。 柏临丢了那件衬衫,换了条新的。 “方绒雪。” 被他叫到名字,她呆了一会儿,“嗯?” “你做事能不能别这么毛毛躁躁的。” “我……”方绒雪眼神像个受伤的小鹿眸,“对不起,我刚刚手滑了,才没拿稳碗。” “不是指这个。”柏临说,“我是说,你知不知道用手拿碎片很容易被划伤。”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吗。 方绒雪反驳的话慢慢咽下去。 怎么感觉,他的斥责声里带有一丢丢关心。 “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方绒雪心里像含了块糖似的,莫名甜丝丝的,“谢谢关心。” “我没关心你。” 她又默默低了头。 “怎么感觉你今天很奇怪。”柏临一顿,“突然对我献殷勤。” 昨晚还说不理他。 今天就熬骨头汤,帮洗衣服。 乖软得不行。 “嗯……”方绒雪吞吐片刻,“那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能做我男朋友吗?”她强调,“我这次认真的。” 看她确实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柏临:“你是不是知道我身份了。” 知道他就是柏盛继承人,想趁着她和他相处的这点情分,攀上高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也不算太笨。 方绒雪困惑:“你什么身份?” 柏临不说话。 她还要再装一阵子吗。 顶着一张清美得过分的纯真面孔,背地里指不定祸害多少男人。 他不会上当的。 她和那些往他身上泼咖啡试图勾引他的女秘书,以及假装路过偶遇的千金名媛,也没什么区别。 “你在说什么?”方绒雪越发摸不着头脑,“你一个男模还有其他隐藏身份吗?” “男、模?” 两个字他咬得很清晰。 “对啊,你不是男模吗,我想雇你做我男朋友。”方绒雪强调,“放心,我可以给你钱的。” 她像个仓鼠似的翻箱倒柜出一些钞票,献宝似的摆到柏临的手边。 一张红钞,两张蓝钞。 一个五毛钱硬币从指缝间滚落。 加在一起不超过一百五十块。 拿一百多块钱就想包养他。 “这是我现在全部家当。”方绒雪认真,“等我发工资了,我还可以再分一半给你作为包养费。” 柏盛基层女员工的工资,也不过一万多,她倒是舍得分出一半。 “你就这么想包养我吗。”柏临眼尾挑着冷傲,“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喜欢上我了?” “没有啊。”方绒雪摇头,“我只是想雇你做男朋友,没说喜欢你啊。” “……” 确实没说过。 但她的所作所为,和喜欢有什么区别。 柏临面色略微不自然,“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姨妈老逼我相亲,我想找个男朋友膈应她。”方绒雪小手一摆,“就这么简单。” 仅仅是想要他做个工具人男朋友,应付下姨妈。 这才是她的目的。 并不是因为想攀高枝。 更不是因为喜欢他。 她不喜欢他。 那之前为什么要摸他腹肌。 真把他当男模了。 柏临指骨泛起微凉的寒意。 方绒雪追问:“少爷,你考虑一下呗?” 他不看她,“没兴趣。” “为什么,是不是嫌钱少了?” 果然,极品男模是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价的。 方绒雪不死心,“那样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兄弟介绍给我……” “没有。”他说,“别烦我。” 看他越来越冷漠,方绒雪只能乖乖闭嘴。 好端端的,她也没说什么话,怎么把他惹毛了。 第12章 坐他怀里 得知陈奶奶和老姐妹一日游外出,方绒雪把柏临带下楼,呼吸下外面新鲜空气。 门铃声响起。 “不会是奶奶回来了吧。”方绒雪心跳漏停,挥手让柏临暂时别下楼。 开门一看,是姨妈来串门。 身后还跟了个人。 “姨妈?”方绒雪疑惑,“这是怎么回事?你后面这个人是?” “外面天热,你快让我们进去说吧。”宋姨妈率先领人进屋。 “知道你最近忙,没空相亲,我这不把人带到你这边给你见见。” 方绒雪额头一黑。 这次的相亲对象不是个胖子,反而是个瘦子,身形竹竿似的,胳膊比她还要细。 只是。 方绒雪清晰看见对方乱糟糟的头顶上,有几根白头发。 脸上还有皱巴巴的法令纹。 得亏宋姨妈赶在陈奶奶出门时带人过来。 否则两人都会挨陈奶奶一扫帚。 “来,坐下吧。”宋姨妈反客为主,带着相亲对象一同入座,得意洋洋,“绒雪啊,姨妈这次给你介绍的可是有钱人,家里好几套房呢。” 方绒雪看了眼相亲对象,“您不说,我还以为他是和你相亲的。” “哎呀,你就说笑,他年纪是大了一点,但男人年纪大会疼人。”宋姨妈振振有词,“再说了,他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 正在喝水的方绒雪差点喷出来。 楼梯的位置,也突然发出动静。 惹得宋姨妈抬头去看,“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小姨你听错了吧。”方绒雪连忙咳嗽两声,提醒上面的男人不要下来。 动静慢慢消失。 宋姨妈这边直奔主题,把相亲对象往方绒雪那边推推。 L型沙发,他们坐长沙发,方绒雪坐单人的,一侧就是能做她叔叔的相亲对象。 这次的相亲对象不像上次那样上来就叽里呱啦一大堆。 反倒是宋姨妈帮忙张罗着。 “绒雪,我这次可给你相到宝了。”宋姨妈喜笑颜开,“你看人性格多好,老实巴交的,以后你们结婚,工资都交给你管。” 方绒雪总觉得后面绝对没好话。 “你呢,平时不需要上班,平时收收租,带带两个孩子就行。” 方绒雪捕捉到关键信息,“等等,两个孩子,是哪来的?” 宋姨妈指相亲对象,“他离异。” 方绒雪错愕:“二婚?” “不是,三婚。” “……” “三婚好啊。”宋姨妈意有所指,“你那改嫁豪门的妈,还不知道多少婚了。” 提到妈妈。 方绒雪情绪一滞。 “你妈一直都是嫌贫爱富的性子,我估计她要是在的话,肯定和我一样,希望你嫁个有钱人。”宋姨妈振振有词,“你现在被柏盛辞退,以后很难找到好工作了,不如早点结婚生子……” “我宁愿去捡破烂。”方绒雪说,“也不会和不喜欢的人,随便结婚生孩子的。” 宋姨妈愣是被气个不轻。 方绒雪这执拗的性格完全是随她死去的爹。 据说方父出身豪门,但为了爱情和家里断绝关系,婚后他甘愿做一个拿着死工资的老师,让妻女受苦,也不肯和家里低头。 导致方母和他感情一天天破裂。 方家易出情种。 宋姨妈越发笃定,方绒雪就是因为周智,才不愿相亲,看不上这个那个的。 “绒雪,我辛辛苦苦给你找来条件这么好的相亲对象你都不要。”宋姨妈脾气上来,“你是不是还惦记你表姐的男朋友。” “我惦记?他是我扔掉的破鞋,我有什么好惦记的。” “那你——” 宋姨妈的话还没说完。 楼梯口再次传来动静。 本以为回房间的男人,此时此刻,挺直如松,两条长腿有条不紊走下楼,破旧的小楼梯,愣是被他当做T台似的,优雅中透着松弛。 方绒雪大惊失色:“我不是让你上去吗……” 柏临忽略她的话,自顾自走来,淡淡扫视一圈客厅的两个陌生人。 宋姨妈惊愕的目光停留在男人绝美面孔上,“绒雪,这是谁?” 方绒雪:“朋友。” 柏临:“男朋友。” 异口同声。 宋姨妈听得一头雾水。 她更愿意相信方绒雪的话,她这么平平无奇的姑娘,怎么可能找到看上去就高不可攀的帅哥。 宋姨妈忍不住多看两眼,“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绒雪也不清楚,他上次不是拒绝做她男朋友了吗。 柏临径直走来,到单人沙发这里时停顿,微微俯身揽过方绒雪的腰际,将她往上一提溜。 他坐在她刚才的座位上,而一脸懵然的方绒雪,被迫坐在他的腿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们是正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时时刻刻需要腻歪。 亲密的动作弄得在扬三个人都不知所措。 方绒雪心跳加速。 柏临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怀里是更温软的女孩。 他唇际漾着几分弧度。 语调看似随意慵懒,无形中却有着极强的压迫感。 “你在和我女朋友相亲?” 双眸视线如鹰隼一般,直直落在瘦竹竿相亲对象身上。 瘦竹竿被吓唬住。 对方健硕的体型,别说单手提女朋友,单手都能把他扔墙上掼死。 他哪敢再和有男友的女孩相亲。 “我不知道她有男友。”瘦竹竿把宋姨妈拉出来挡枪,“是这个大妈,让我给她五千块钱,说可以帮我孩子找个后妈,谁能想到她给我找个有对象的。” “你,我……”宋姨妈又恼又怂,“我也不知道她有男友。” “现在知道了。” 柏临一条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轻扣,周身散发着毋庸置疑的压迫感:“滚。” 方绒雪:“……” 一脸震惊。 原来拒绝人这么简单。 一个字,瞬间清静。 片刻,方绒雪从震惊中缓和,正看向柏临。 激动得忽然环抱住他的脖颈。 声线裹着温软的甜意。 “我以为你不会来帮我了。” 她激动万分,恨不得在他怀里打个滚。 “我只是嫌你们太吵,想早点把他们赶走而已。”柏临轻描淡写,“没有别的意思。” 然而她压根听不进去。 柏临只觉怀里窝了个棉花糖,胸口紧贴,糯糯地靠着他。 软得不行。 嗓音也甜津津的。 “你真好。” 门口又吱呀了声。 难不成姨妈又带人回来了吗。 方绒雪回头看去。 玄关处,陈奶奶看到沙发上黏在一起的两人,目瞪口呆。 第13章 两个小盒子 前方,是手拿鸡毛掸子的陈奶奶。 本来打算和老姐妹一日游,但因为遮阳帽落家里而回来的老太太,此时的脸,比在太阳底下暴晒两小时还紫红。 “我才刚出门,你就带野男人回家了?” “他不是野男人。”方绒雪轻咳。 “那是什么。” “我新交往的男朋友。”方绒雪心虚看了眼柏临。 还好他很配合,没有戳穿她。 既然他们在姨妈跟前演过戏,那这个戏就得继续演下去。 “你不是刚和周智分手吗?”陈奶奶不信,“你姨妈说你对周智还有感情,让我劝着点,怎么转眼就找了个新欢。” “那是姨妈她做贼心虚,我才不喜欢周智。”方绒雪说着,抱紧柏临的胳膊,“我只喜欢我现在的男朋友。” 陈奶奶看他们两个小年轻亲密腻歪。 “叫什么名字,靠得住吗。” “他叫薄利。”方绒雪忙介绍,“我俩认识好多年了,一直做朋友,最近才知道互相喜欢,所以顺其自然在一起了。” 陈奶奶目光犀利,点了下柏临的手腕,“他手怎么了?” “前几天,他打篮球受伤了。”方绒雪胡编乱造,“怕家人担心,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我就想着,让他来跟我一起住。” 她说得有理有据。 陈奶奶也不好怀疑什么。 新男友长得很招蜂惹蝶。 但总归比周智或者歪瓜裂枣的相亲对象要强。 陈奶奶抬头,“小伙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听她的。”柏临言简意赅,“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一起撒谎的话容易露馅。 陈奶奶看他唯命是从,丢掉手里的鸡毛掸子,勉强还算满意。 晚霞在云层里晕染出暖色的画,夏风透着些许温凉感。 饭罢,方绒雪拿来一顶遮阳帽,“奶奶去遛狗了,我也要出去散步消消食,你要不要一起?” 这么些天了,她应该带他出门呼吸下新鲜空气。 柏临没有拒绝,随她一起出门。 五分钟后。 柏临手里被方绒雪递了一杯奶茶。 她自己也拿了一杯,还有两串烤鱿鱼。 这是什么新的消食方法吗。 对对碰?让食物在胃里互相残杀? 来到一家眼镜店。 方绒雪上次被表姐踩碎的眼镜送到这边修补。 “师傅,我的镜框修好了吗?”方绒雪冲着屋内喊道。 老师傅拿了个眼镜盒过来,“修好了,但你最好别再戴了,容易造成二次损坏。” 方绒雪怔怔看着修补完的黑色镜框。 碎了的东西,就不可能再完全复原的。 本来就丑的镜框,修补后更是坑坑洼洼的丑陋。 柏临看她小心翼翼拿起来的动作,“这眼镜很贵重吗?” “嗯,我爸的遗物。”方绒雪吸了吸鼻子,“可惜被那对狗男女给踩碎了。” “这是方老师当年给她留下唯一的遗物。”眼镜店老师傅补充一句,“我还记得,当年方老师出事的地方,就在前面的马路牙子,他为了救一个闯红灯的学生,自己被车撞倒,五脏六腑都出血了,送去急诊没多久就走了。” 街坊邻居都知道,方绒雪的父亲是一个平凡但伟大的人民教师。 但方母经常在外抱怨方父不中用,赚钱少,方父脾气好,一笑而过,哪怕拿着微薄的死工资,也经常给女儿买冰淇淋,给妻子买鲜花。 邻居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可惜好人不长命,方父意外去世后,方母拿着抚恤金改嫁,留下方绒雪一个人。 方绒雪仍记得父亲临终前的遗言。 他说,对不起,很抱歉没能陪绒绒一块儿长大。 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爸爸,也不要哭。 她这些年都很坚强,不想让天上的爸爸担心,没有哭过。 妈妈走的时候不哭,被同学嘲笑孤儿的时候也不哭。 只是眼镜摔碎那晚,实在忍不住,掉了一点眼泪。 还好只有一点点,希望爸爸没有看见。 她要微笑面对每一天,让天上的爸爸放心。 方绒雪最后一次将眼镜试戴在鼻梁上,对柏临比了个“耶”。 “你觉得我戴眼镜好看还是不戴好看。” 柏临看出她在强颜欢笑,眉眼微微动容,“都一样。” 在他看来,戴不戴眼镜,没区别。 方绒雪:“都好看吗?” “都丑。” “……哪有你这样说女朋友的。”她气鼓鼓的,“我太伤心了,我要跳楼自杀,你别拦我。” 说着就要冲出去。 看柏临真的没有拦她的意思,眉心泛起恼意,“你真的忍心不拦我吗。” 柏临:“这是一楼。” “……” “你也不是我女朋友。” 他没见过这么笨的女朋友。 “嘘。”方绒雪紧张兮兮,“到处都是熟人,你别被人听见了告诉奶奶,到时候把你赶出去,你不得流落街头。” 柏临已然联系到亲信。 完全可以再找其他的住处隐藏身份。 只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才暂时留下。 毕竟,大伯的人,绝对想不到他在贫民小区住着。 “拜托你这段时间做我男朋友。”方绒雪小声央求,“我可以给你钱的。” 柏临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包养费很贵,但你放心,你跟了我,我绝不会亏待你。”她说,“我以后要是赚到大钱,就带你开跑车,住大别墅,养你一辈子,你就不用再做男模了。” 怕他不同意,她干脆他画大饼。 方绒雪晃着他的胳膊:“少爷,好不好?” 柏临懒散眯了眯眸,“你管男朋友叫少爷吗?”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 方绒雪喜出望外,“那叫什么,老公?” 不等他回应,她嬉嬉笑笑,“老公老公。” “肉麻。” 柏临丢了一句,但也没阻止她。 “那你叫我什么?宝贝?”她兴致勃勃,“宝宝也行。” “方绒雪。” “啊?” “我只会叫你方绒雪。” 好死板的称呼。 方绒雪嘀咕,小气鬼。 连小名都不肯叫一句。 遛狗的陈奶奶比他们先回来。 他们上楼时,方绒雪总感觉奶奶的眼神很别扭。 说不上来哪里别扭。 难不成是怀疑他们了吗。 晚上睡觉时,方绒雪满肚子心思,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几次。 柏临浅眠,“又怎么了。” “有点失眠。” “自己数羊。” “听说有个秘方可以治疗失眠。”方绒雪坐起来,“每天晚上睡在二十五岁以下帅哥的八块腹肌上。” “谁说的。” “我自己。” “……” 方绒雪睡得迷迷糊糊时。 敲门声传来。 是陈奶奶。 方绒雪一下坐起来。 小情侣两个没有分床睡的道理,怕被陈奶奶发现,她把自己枕头扔到床上,才去开的门。 走廊灯光昏暗,陈奶奶并没有偷窥他们隐私。 只透过门缝,扔来两盒东西。 “把这个给你对象。” “这是什么?”方绒雪接过来,小脸懵然。 “还能是什么,给你们用的。”陈奶奶脸色一沉,“他要是不用,我就用鸡毛掸子打死他。” 听从陈奶奶的意思,她把两个方形小盒子丢给柏临,“奶奶让我把这个给你。” 没开灯,室内昏暗。 但有点脑子的人都能认出来,这两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14章 不知道自己多勾人 她困得不行,一边打哈欠,一边在床侧躺下来,“你赶紧用吧。” 柏临:“?” 用这玩意,给谁身上? 他把两个小盒子丢到茶几上,“我不用。” “为什么?”方绒雪好心提醒,“奶奶说,你要是不用的话,她就拿鸡毛掸子打死你。” 柏临长指又捻起小方盒,眉宇深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啊。”她嘟囔,“好吃的吗,分我一个。” “……” 柏临就没见过认知这么弱的姑娘。 不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不知道自己身材有多勾人,也不知道她把这两个套丢给他,可能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 就知道吃吃吃,睡睡睡。 刚才嚷嚷没腹肌枕头睡不着的姑娘现在比小猪睡得还香。 两条细白小腿随意搭在沙发边缘。 柏临别过视线,越看,腹部越燥热得不行。 不得不重新去浴室冲澡。 翌日,早餐时。 方绒雪一边往嘴里塞面包,一边浏览招牌软件。 主管电话忽然打来。 “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向你表姐道歉?” “不要。”方绒雪说,“随便你们开除,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你们年轻人真的是,不就是踩碎眼镜吗,你表姐不赔,大不了我赔给你。”主管说,“我也舍不得把你赶走。” 方绒雪决心已定。 对面的陈奶奶问:“你被开除了?” “嗯……”方绒雪不想提这件事,“那个破酒店没什么好待的。” “破酒店?”一侧的柏临握着柠檬冰水的长指一顿,“哪里破了?” 柏盛是国际顶级连锁酒店,服务口碑都是上上乘。 方绒雪嘀咕:“哪哪都破,员工地位低,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领导喜欢拿乔,最近准备上任的CEO还失踪了,内部一团乱。” 反正她被开除,可以随便说前公司的坏话。 “你说的问题可以上报意见簿。”柏临说,“至于新的CEO失踪导致内部混乱,这些都是无法预料的问题。” “就算他不失踪,他一个整天泡在国外逍遥快活的太子爷,又能有多大作为。”方绒雪两手一摊,“我们辛辛苦苦给他赚的钱,没准都被他拿去泡妞了。” 柏临生硬地放下杯子,到底没话说。 方绒雪找到新工作,早早出门。 家里只剩下陈奶奶和柏临。 她握着鸡毛掸子,命令道:“绒雪走了,你待会陪我去趟菜市扬。” 柏临:“我?” 陈奶奶振振有词,“怎么,你不是绒雪男朋友吗,我这个做奶奶的不能让你做点事吗。” 固执老太太没给柏临拒绝的机会。 还牵了根狗绳给他,“旺财也去,把它也带着吧。” “旺财是谁?” “一只小狗,是绒雪三年前从外面捡来的。” 小狗? 柏临和眼前这只金毛对视。 这只去宠物店洗澡要加价的超级大胖狗哪里小了。 所以,方绒雪上次不是拿他和前男友,是拿他和狗比。 两个都是她从外面捡来的。 但嫌弃他没有狗乖。 一人一狗之间,莫名产生敌意。 菜市扬,是烟火味最重的地方。 哪怕穿着常服,柏临的气质也和菜市扬格格不入。 所到之处,回头率近乎百分百。 陈奶奶挑拣着新鲜蔬菜,店老板娘打趣:“陈奶,你今儿个带的大帅哥是谁啊?孙女婿吗?” “嗯。” “长得真帅,绒雪的眼光可真好。” “那可不。”陈奶奶挺了挺腰板,“这对象还得自己找,别人介绍的都是没人要的歪瓜裂枣。” 她意有所指。 斜对面,宋姨妈也带着女儿过来买菜。 宋月茹最近心结怨气,因为上次酒店的事,周智和她大吵一架,两人近期处于冷战分手的状态。 眼看自己攀高枝的机会可能落空,结果听她妈讲过方绒雪居然谈了个巨帅的新男朋友。 宋月茹起初嗤之以鼻,怀疑是方绒雪花钱雇来的演员。 没想到,新男友竟然被陈奶奶带来买菜了。 长得帅就算了,还这么听话。 这可不是花钱就能办到的事。 “方绒雪怎么可能谈到这种级别的帅哥。”宋月茹恨得直咬牙,“那个帅哥是不是眼瞎,居然能看上她。” 就算摘掉眼镜,她穿衣打扮也很土。 没有女人味。 男人不都是喜欢成熟性感的女人吗。 “要不你去认识一下?”宋姨妈一肚子坏水没的藏,“你上次不是说周智和你闹分手吗,一个男人不一定靠得住,要给自己多找几个靠山。” 宋月茹也有这个打算。 虽然不清楚大帅哥的家境如何。 但从别人手里抢走男朋友的感觉很痛快。 尤其是从小到大都令她嫉妒恨的方绒雪。 宋月茹扭扭腰肢,迈着轻盈步伐过去。 “旺财,好久不见。”宋月茹佯装亲热地和大胖狗打招呼。 眼里没坏人的大胖狗却懒得理她。 “陈奶奶。”宋月茹只好再和老太太搭话,“来买菜啊。” “哎呀,我说怎么看着怎么眼熟,原来是绒雪的表姐。”陈奶奶阴阳怪气,“哪阵风把你吹来了,又看上绒雪男朋友啦?” 半分钟的时间,超级大胖狗和邪恶老奶打的配合就让宋月茹有些下不来台。 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后面的帅哥做开扬介绍了。 “这位帅哥是谁,绒雪的新男友吗?”宋月茹调整心理素质,摆出娇媚的笑脸,“你好,我是绒雪的表姐,宋月茹。” 柏临个头颀长高挑。 看人时要低头。 但他连眼眸都不曾动一下,“不认识。” “……” 她知道他不认识,她想和他认识下。 这人怎么这么直男。 但听说男人越是直男,越容易被坏女人勾引。 宋月茹对自己的外貌和身材颇有自信,走近一步,打算采取老套路,佯装不经意地摔在男人的身上。 宽实的肩膀一看就很有安全感和力量,能够稳稳地接住她。 这么想着,宋月茹假装脚滑,“哎呀”一声,有模有样往柏临身上倾倒。 柏临反应很快。 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 在用身体接住她和用手接住她之间,选择了避让。 仿佛游戏里无法选中似的设定。 宋月茹扑了个空。 没想到高跟鞋这次真的打滑了,一时间没稳住脚跟,导致自己真的摔倒。 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陈奶奶把过程看在眼里,“哟,月茹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摔倒了。” “不知道。”柏临说,“像被鬼附身了。” 莫名其妙就冲他扑来。 “好疼啊。”宋月茹嗲着嗓音,楚楚可怜看向柏临,“能不能扶我一把。” 柏临再次退后一步。 这时,身侧刚好有个秃顶大叔路过,一脸困惑,“她在和谁说话,我吗?” “是。”柏临说,“她让你扶她一下。” 秃顶大叔当然乐意助人为乐,笑眯眯过去,搀扶宋月茹起来。 宋月茹气得脸都绿了。 第15章 他叫她宝宝 等回来用晚餐时,才知道陈奶奶带柏临去菜市扬了。 “奶奶,你带他去菜市扬干嘛?”方绒雪唏嘘,“他这脸多招蜂引蝶啊,你也不替我考虑考虑。” 陈奶奶把六必居的麻仁金丝倒入白瓷盘中,用木筷吧唧尝了口,“就是得多带他出去溜溜弯,让大家都知道他是你男朋友,看你表姐还敢不敢抢。” 有道理。 可万一,表姐一家就是这样不要脸呢。 陈奶奶点了下柏临:“你可别像她前男友那样被狐狸精勾走。” 柏临心不在焉。 狐狸精,说的是她表姐吗。 没看出来哪里像狐狸精。 眼睛还没有方绒雪会勾人。 门铃响起。 方绒雪趿着拖鞋去开门,以为是个推销员,没想到是周智。 抱着一大捧张扬的红玫瑰。 她想都不想就要关门。 周智忙阻止,“等一下。” 方绒雪不耐烦,“有什么事吗。” 上次在酒店闹得不愉快后,周智大概出于愧疚,三番两次给方绒雪打电话发消息。 通通被拒收。 “我听月茹说,你交往新男友了?”周智下意识越过玄关拐角,朝里面看去,“什么时候的事?” 方绒雪不客气挡住他,“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你还怪我。”周智叹息,“上次的事,我想和你说句对不起。” “知道了。” 她说罢,又要把门合上。 “绒雪。”周智用手撑住,“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其实我对你也有感情……” 方绒雪松手。 周智以为她心软了。 他知道她是个没有脾气的好女孩。 上次用马桶塞打他们,也是因为嫉妒宋月茹抢走了他。 周智看着方绒雪干净清纯的小脸蛋,心里荡漾起涟漪。 摘下眼镜的她太漂亮了。 不矫揉造作,纯天然的美,还有一股韧劲,勾得他心痒痒,这些天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她。 方绒雪低头在找东西。 “绒雪,你在找什么?” 周智话音刚落,脑袋就挨了一棍鸡毛掸子。 方绒雪手握陈奶奶的鸡毛掸子,硬生生往他脑门敲去。 “又出轨又害我丢掉工作的死渣男,有多远滚多远。” “绒雪,酒店那事是个误会,我已经撤销对你的投诉了。”周智急切,“这一切都是你表姐干的错事,和我没关系,我早就看不惯她想和她分手了,我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听到撤销投诉。 方绒雪停顿。 他趁机正要抓住她的手。 方绒雪整个人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往后一拉。 方绒雪被柏临拉入怀里,骨节分明的长指,随意搭在她温软的腰腹间。 巨大的身高差导致她像个小动物似的,蝴蝶骨抵着他坚实的胸膛。 玄关光线有限,柏临长身玉立,投落的阴影大片洒落,居高临下照在不速之客脸上。 狭长眼角眯了眯,视线漫不经心扫了一眼。 “这是谁。” 方绒雪被柏临护在怀里,隔着衣物感知到彼此的温度,静谧的空间里仿佛听见节奏急促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的,心跳。 分不清是谁的。 “问你话呢。”柏临垂首,下颚垫在她柔软的发间,“宝宝,他是谁。” 方绒雪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在叫她宝宝诶。 他不是说不会叫的吗。 方绒雪吞吞吐吐:“……前,前男友,周智。” 察觉到危机感的周智尽管气势上比不过,颜值也比不过,可看男人衣着寡淡,怕是个穷苦人家出来的穷小子。 哪比得上他,周家大少爷,浑身上下都是Gi,表是江诗丹顿。 “你好,我是周氏纺织的少东家,周智,今年二十四岁。”周智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和绒雪念的同一所大学,我是经济管理学院的,即将继承家业……” “行了!”方绒雪打断。 再不出声制止,他连身份证号码都要背出来。 估计身高没有一八零,否则也要显摆出来。 那么多buff加持。 愣是没让柏临正眼瞧一下。 “前男友啊。” 薄唇轻蔑的吐出几个字。 不屑一顾。 方绒雪轻“嗯”了声,立马接话糊弄:“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我现在最爱的人是你。”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和前男友说话。”柏临不轻不重掐了把方绒雪的细腰,声线暗沉,“我生气了。” 仿佛真的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火气,方绒雪脑袋一阵眩晕,五迷三道的,“老公我不说了,我现在就把他赶走。” 不顾震惊的周智。 她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安静片刻。 刚刚发生的仿佛一扬梦。 “哇,你刚才演技好棒。”方绒率先出声,惊叹,“简直可以拿奥斯卡影帝奖。” 柏临没理会。 她乐滋滋缠他的胳膊,“你刚才是不是叫了我一声宝宝。” “没有。” “你叫了,我听到了。”她哄道,“你不是会叫宝宝吗,再叫一声我听听。” 柏临没理睬,“不叫。” “哎呀,叫一下嘛,又不会掉一块肉。” “方绒雪。” “……”她嘀咕:“小气鬼。” 他又喊了一声:“方绒雪。” “小气鬼!” “你在说你自己吗?” 她捂嘴。 怎么骂到自己头上了。 狗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饭罢,方绒雪拿上小电驴钥匙出门。 柏临遛完狗回来,客厅没有旁人。 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火急火燎的,约会去了吗。 柏临打开电视看了会新闻。 许久,方绒雪赶回来时,手里提一个购物袋,嘴里哼小曲。 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来,旺财,这是给你的磨牙棒。”方绒雪从购物袋里拿起狗零食,在旺财眼前晃了晃。 购物袋上印着超市标识。 “怎么放财经新闻,有什么好看的。”方绒雪瞥了眼电视,拍拍柏临的肩膀,“猜猜我刚才出门做什么了。” “你肯定想不到。”她举起购物袋,“我赶在超市关门前,买到和牛了,虽然不是神户的,但超市阿姨说口感也很棒,花了我五百大洋呢。” 柏临眉目微动,“你去买牛肉了?” “对啊,本来打算下班路上去买的,但是卡在堵车高峰期,我怕把牛肉热坏了。”她去冰箱放好牛肉,“明天我们吃牛肉火锅吧,终于可以让你补补营养了。” 她开了两罐柠檬汽水,自己哐哐炫两口,柏临接过来后放下,视线从财经新闻上转移到她红彤彤的脸蛋上,眉眼半弯,瞳眸晶亮亮的,透着青春纯真的活力。 “用不着这么麻烦。”柏临说,“我吃什么都行。” 她才不信这鬼话呢。 上次是谁连一百块的牛排都看不上的。 柏临忽地瞥见她手指上沾着的一小片血迹,“你手怎么了?” 方绒雪一愣,下意识把手缩回去,“没什么。” “流血了,过来我看看。” “没……” 她还想退缩,他已经起身拉住了她,一把抓过手腕,看到她被划伤的指腹,“怎么回事。” “我不小心摔的。” “这个口子是割伤。”柏临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你摔刀子上了吗。” 方绒雪吞吞吐吐。 他这才看到,她手心也被磨掉一层皮似的,泛着红紫,“你今天做什么去了。” 她还是磨蹭。 柏临:“说话!” “你别凶我啊。”她低估,“我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去超市干了两天临时工,经验不足,不小心把手划伤了。” “好好的你去做什么临时工?” “赚钱啊。”她越来越小声,“我没钱用了,前两天兜里一个红钞都不剩了。” 没钱还买什么牛肉。 柏临眼里掠过厉色:“别告诉我,你干了两天临时工,就是为了买牛肉。” 她天真一笑,“你不是想吃吗。” 她尾音糯糯的。 像颗跳跳糖,在人的心间乱蹦跶。 第16章 要亲亲 为了给他买上等牛肉,才去超市做临时工,再把自己弄伤的吗。 柏临冰冷回应:“谁说我想吃了。” 五百块的牛肉和一百块的牛肉一样,他都看不上。 方绒雪错愕了一会儿,呆呆“啊”了一声。 他不喜欢吃吗,难道她搞错了吗。 早知道如此,应该提前过问一下他的意见。 方绒雪默默给自己的手指裹上创口贴,时不时偷偷摸摸瞄他一眼。 他好像很生气。 她默默抿了口柠檬汽水,继续察言观色。 可惜演技不好,下一秒就被他发现了,“你为什么偷看我?” “没……”她眼神躲闪。 “过来。” 方绒雪摇头。 她怕他打人。 就算他之前没动手打过她,但他有把她当流氓一样按在地上。 虽然她当时,确实不怀好意。 柏临一把捞过她。 小弱鸡似的方绒雪毫无反击之力,娇小的身形坐在他腿上,体型差极大,他宽厚的怀里,仿佛还能再坐一个她。 她双脚的鞋被蹬掉了,皙白的足踝蹭着他的裤子。 局促不安。 “你干嘛。” “再拿张创口贴给我。”他把她刚刚胡乱缠的创口贴撕下来,“伤口露在外面了。” “……有吗。” “你要是做医生,病人都死八百回了。” 方绒雪刚才心不在焉的,没注意自己怎么贴的创口贴,见指心血迹凝固就给贴上了,殊不知被划伤的伤口偏下一点点。 柏临重新给她贴好了,刚刚拽她过来的力道很大,贴的时候异样柔和。 “哪里有人能死八百回。”方绒雪嘀咕一句,“我要是有让人反复死亡的本事,都能拿诺贝尔奖了。” “诺贝尔有笨蛋奖吗。” “……” 方绒雪瞠目瞪他。 好好的人怎么就长了嘴。 她不甘示弱反驳:“你才笨蛋呢,比旺财还笨。” 地板上,被cue的旺财含着狗狗磨牙棒,两只小眼睛黑溜溜地转。 “把超市的工作辞掉。”柏临说,“回柏盛去。” “你以为我不想回啊,我是被开除了。” “没关系,你明早直接回去就行了。” “好大的口气。”她哼唧,“你谁啊,柏盛总裁吗,你让我回我就能回吗。” “你去试试。” “不要。” 方绒雪没抱什么希望,她才不会去试呢,主管肯定会让她向宋月茹道歉,否则别想复职。 “那你要怎样?”柏临虎口卡住她的手腕,创口贴和指心的血迹格外显目,“像今天这样做苦工,下次再把手弄伤?” “今天是意外!” “疼不疼?” 方绒雪狡辩的话忽然没了出路。 他是在关心她吗。 “不疼,这点小伤有什么好疼的。”她作势拍拍手,“说不定明天就能好了。” 这一拍没把握好力度,指心的伤口再次被触及,她激灵了下,小脸依然强装淡定,嘴比死鸭子还硬:“一点不疼。” 柏临抓住她的腕,一字一顿,“方绒雪,你在我面前非要逞能吗。” 她侧靠在他怀里,一抬头便是男人削瘦的下颚线,眸光深邃,仿佛能将她望穿。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应。 “我没逞能啊。”她小声嘀咕,“那我能说什么,说我很疼,要老公亲亲吗。” 况且,本来就只是个小伤口。 没人关心的小孩摔倒后第一反应是爬起来,哭喊是被宠爱孩子的权利。 柏临盯着她精致的小脸,“方绒雪。” “嗯……” “你为什么勾引我。”他的声音带着一股被沙砾蹭过的低哑。 语调不重,掠过她耳际,惹得心间泛起酥麻麻的涟漪。 “啊?”她磕巴得只剩下尾音。 她一抬眸,撞入他幽深视野,懵懂无辜地眨了眨眼。 眼尾上扬,细长睫羽扑闪,活生生像只初生的小狐狸,又纯又妖。 方绒雪感觉自己的下巴被他长指抬了抬。 猝不及防的,温凉的唇忽然覆在她的唇际。 她心跳漏拍,大脑嗡嗡作响,连呼吸都停滞了。 浅淡的柠檬汽水气息环绕在两人间。 只两秒,柏临松开了她,轻描淡写,“亲完了。” “……” 等等,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她刚刚只是随口说个玩笑话,他怎么就认为她是在勾引他了。 而且还真的照做了。 最后还完成任务似的。 亲完了。 她和他没完好吧! “我没勾引你。”方绒雪弱声为自己正名,“我刚才的话不是让你真的亲我……” 柏临眯眸,“那你什么意思。” 她想下去,细腰却被男人的胳膊环绕住,人被死死扣住无法动弹。 “我的意思是让你哄我……”方绒雪轻咳一声。 而且就算亲,不应该亲受伤的手指吗。 她的嘴又没受伤。 干嘛亲她嘴。 这可是她的初吻。 “我哄你?”柏临尾音略沉,“怎么哄?” 她哪知道! “行了行了,你先放我下来。”方绒雪拍拍他的肩,“奶奶万一过来看到的话怎么办。” “不是演情侣吗。”柏临没有动,“看到又怎样。” 好像有点道理。 但是不是演得有点过了。 她只要求他扮演男朋友,没要求做别的。 方绒雪扶住他的肩,给自个儿挪下来,“那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刚才亲我的事情。”她轻咳,“要额外收费吗。” 这不包含在她雇他做男友的费用里,属于额外消费了。 她刚才迟钝。 不是被亲懵了。 是在想收不收费的问题。 柏临拂过她落肩上的发,语气低沉,“收。” “多少。” “一千万。” “你,你抢劫啊。”方绒雪瞠目,“把我卖了也没有一千万。” 一个吻就这么贵,她都不敢想雇佣他的费用得高到什么地步。 “不过我听说,柏盛集团的太子爷失踪了。”方绒雪忽然想到什么,“谁找到失踪的太子爷就能获得集团的一千万奖金。” 柏临捻过她发丝的长指一顿,“你找到了?” 方绒雪若有所思一会,“听说柏盛太子爷长相英俊,温柔绅士,很受女孩子的欢迎,根据这个特征,我觉得不难找。” 扭头看向他俊美无瑕的五官,空气霎时都变得极度寂静。 柏临眯眸,喉骨间的字眼慢慢滚上来。 她盯着他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 很有目的性,蓄势待发。 柏临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身份败露,也是情理之中。 方绒雪忽然抓起他的手腕。 像是认出了他,要把他绑住,去换那一千万的悬赏金。 “等你手腕好了,我们去找柏家太子爷吧。”她竖起五指,仿佛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万一我们要是找到他,有足足一千万悬赏金呢,我们可以五五分。” 钱还没到手,她已经想好怎么花了。 第17章 寻找太子爷 自顾自拿笔做起笔记,推理太子爷可能失踪的地方。 她敲了敲桌面,“你说句话啊,想不想跟我赚大钱。” 终究不想让她白费力气。 深思熟虑后。 柏临语气冷肃:“方绒雪,你有没有想过,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你是说——”方绒雪低头写笔记,头也不抬,“你就是我要找的柏家太子爷。” 不等他回答。 笑声先传来。 方绒雪忍不住,捂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口齿含糊不清,“你拼好饭吃中毒啦?” “……” “你要是柏家太子爷,我还首富遗留在外的宝贝千金呢。” 柏临克制着耐心,“你为什么不相信?” 方绒雪把笔记本上关于柏家太子爷的仅有信息表露出来,“人家太子爷今年二十五岁,你呢,看起来最多二十二岁,还有最重要的两点。” 她用笔指着两个关键词,“柏家太子爷温柔,绅士,你呢?见面第一晚,你就把我床给占了,你觉得你绅士吗?” 柏临没记错的话。 床是她主动让的。 他眼睛失明,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睡觉的地方。 况且,每次半夜她都会偷偷爬上来,让和不让有什么区别。 “还有温柔。”她数落道,“你今天凶了我,之前把我按在地板上,我不小心撞到你身上,你让我滚下去……” 如此不温柔的表现。 三天三夜说不完。 柏临现在无需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 他把身份证丢到她眼前,她可能还会问他,在哪捡的。 她宁愿相信他是八千八的男模,也不相信他就是柏盛要找的人。 柏临打开电脑,不需要再避讳她。 就算让她见过加密软件。 她怕是会问他,是不是在玩什么游戏。 他和封秘书的对话都是严格保密的,包括IP地址,独家开放,不受任何程序侵袭。 即使如此,大部分时候,柏临也是长话短说。 言简意赅,交代一些柏盛的工作。 他失踪的事情引起内外不少波澜,一些势力蠢蠢欲动,为了镇住这些人,公司事务必须妥善处理完毕。 封秘书:【柏少,我已经让人在江河布置好假的尸体,只等钓鱼大爷钓起您的衣物,再向媒体公开您的死讯。】 想要找一具泡发了的尸体不难,但短时间内,秘密寻找就需要难度了。 好在封秘书办事能力极强,按照柏临的吩咐进行下去。 假尸体必然要赶柏家大伯一党之前火化,才能避免验DNA的步骤,防止露馅。 柏临一死,大伯一家就会原形毕露,可能会让老爷子醒来,逼他做公证,改遗嘱。 只要老爷子能现身,确保平安无事,柏临随时可以回来。 现在不贸然行动,无非是怕大伯拿老爷子作为威胁的筹码,对老爷子更不利。 谈完正事。 柏临询问封秘书一个不相干的事:【柏盛酒店是不是有一个叫方绒雪的员工?】 封秘书有些摸不着头脑,柏盛酒店那么多,他怎么知道所有员工名单。 柏临给报了具体地址和职务,让封秘书查一下。 封秘书:【是的,我调查了档案部,有一个叫方绒雪的女员工,正在办理离职手续中。】 柏临:【想个法子留住她。】 封秘书:【什么法子?】 很快,他就知道,问领导问题是大忌。 什么法子只能自己想。 封秘书很好奇柏总和这个女孩的关系,又没问的胆量,只好把问题丢给下面的人。 客房服务部门的主管最后收到的信息只有几个字:【留住方绒雪。】 翌日早。 方绒雪被两个电话吵醒两次。 第一个电话是以前的老班长,拉拢她参加下周同学聚会。 前面,方绒雪迷迷糊糊听着,听老班长讲怀念当年高中的日子,怀念一起复习的老同学。 当听到聚会的AA费要五百块时,她果断拒绝参加。 没钱! 五百块,够她再买一次和牛了。 “我就不去了,最近手头紧张。” 第二次手机响起,她以为又是老班长,嘟囔一声:“干嘛?” “方绒雪,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不到吗?”主管的声音。 方绒雪一个激灵坐起来,“什么?” “来酒店复职。” 主管简单五个字,让她彻底苏醒。 复职了? “怎么了?”方绒雪不相信,“主管,我是不会向她道歉的。” “我知道,不用你道歉,是上面领导的意思,要我一定留住你。”主管说,“我就说嘛,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把你给辞退了。” 方绒雪欢呼雀跃地起床。 竟然真的能复职。 连走路都是带小跑的。 又被陈奶奶叫去遛狗的柏临刚回来,被正要出门的方绒雪拥抱住:“我去柏盛酒店上班咯。” “复职了?” “嗯嗯。”她兴高采烈,“刚才主管给我打电话来,说让我回去上班。” “那就好。” “我们主管人真好。”她笑嘻嘻,“我要和她说声谢谢去。” 抱了他不到两秒,就兴冲冲走了,柏临衬衫上还贴留女孩身上若有若无浅淡的香气。 办公室。 连续接完几个电话的主管看着眼前眉眼笑弯的女孩,摸下巴沉吟。 “主管,谢谢你为我说好话,你放心,我以后会努力工作,一定不会辜负你期望的。”方绒雪向她鞠躬。 “这件事吧,我也只是量力而行。”主管挥挥手,“我没想到你真的能复职,所以把你叫来问问,你在柏盛是有认识的人脉吗?” “啊。”方绒雪摇头,她要是有人脉的话,还用得着做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吗。 主管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面都是办公室短号,一层一层拨过来,询问她这件事办得如何。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接了个大业务。 只是她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员工办理离职。 连顶层总办的秘书长都惊动了。 她一个小主管,可没资格见到秘书长,是部门经理通知的,而部门经理,又是由副总监通知下来。 她忍不住打听了下,才知道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是最高层。 这点小事居然惊动了最高层,可把主管吓得不轻。 连对方绒雪说话的语气一百八十大转弯,“好好干,遇到事尽管吩咐我。” 方绒雪受宠若惊。 第18章 掐她腰抱起来 客厅里,柏临和旺财都在沙发这边看电视。 听到动静的旺财欢呼雀跃地抬起爪子迎接主人。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睡觉。”方绒雪晃到沙发后面,“你们吃过饭了吧?” 旺财抬起狗头点了点,连汪三声作为回答。 “嗯。”柏临只给了个尾音。 热情的狗和高冷的男人。 仿佛是两个图层的生物。 柏临忽然问:“你工作的事情怎么样。” “我复职成功啦。”方绒雪小脸笑眯眯,“今晚为了庆祝,和同事出去聚餐了,不小心忘记时间。” 她有给陈奶奶打电话通知。 陈奶奶大概以为他们小情侣每天都有微信聊天,所以没和柏临说。 他也不是很在意,随意一问:“知道柏盛为什么让你复职的吗?” “肯定是因为主管帮我说了好话。”方绒雪摇头,“还有我前男友撤销了对我的投诉。” 柏临语气一沉,“你觉得有前男友的功劳?” “算有一点吧。”她煞有介事,“当然,也可能是我今天运气好,多亏了陈奶奶去寺庙经常给我祈福,才能有今天的好事。” 柏临不语。 很好。 感谢了主管,感谢前男友,感谢自己,感谢陈奶奶,感谢寺庙。 就是没感谢过他。 晚上和同事聚餐,也没打个电话汇报一声。 “你怎么啦?”方绒雪一下子察觉到他不乐意的情绪,“心情不好吗?谁欺负你了吗。” “没有,我很好。” 那他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方绒雪准备上楼回房,迎面碰上陈奶奶。 “奶奶?你怎么也没睡?” 怎么一大家子都有心事的样子。 陈奶奶意味深长打量她,“你对象一直在等你下班回来。” “啊?”方绒雪诧异,“不会吧。” “哎呀,小两口感情就是好。” 被老太太打趣,方绒雪脸上火辣辣的。 她明明没让柏临等她。 他居然自觉把男朋友的义务做了。 怪不得刚才不高兴呢,肯定是因为她没夸他。 等下次,一定要好好夸夸他。 “你和你对象感情一直都这么好吗。”陈奶奶话锋一转。 “是啊,怎么了?” “那我问你个事。”陈奶奶悄咪咪把方绒雪拉到楼梯口。 “什么?” “我上次给你们买的套怎么不用?” “嗯?”方绒雪有点懵,小脸一红,“什么东西。” “我不是给你们买了两个套吗,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发现你们居然一个都没用?”陈奶奶作势抬了抬鸡毛掸子,轻声训斥,“你知不知道女孩子未婚先孕很丢人的吗?” “啊?” 等等。 方绒雪理清楚了。 敢情老太太那天晚上丢给她的是这玩意。 眼看着那鸡毛掸子要落自己身上。 方绒雪连忙解释:“奶奶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做。” 陈奶奶一愣,“你和他不是男女朋友吗?刚刚还说感情挺好的。” 感情好的小情侣的共处一室这么久,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是啊,但是……”方绒雪轻咳。 不知道怎么解释。 她是说她和柏临认识很久,互相喜欢。 同居几天,要是不做点什么,谎言就要露馅了。 “我觉得,这种事,不能急。”方绒雪连忙找补。 “是吗。”陈奶奶半信半疑,“他也是这个想法吗?” “嗯……” “男孩子这年纪血气方刚的,他能忍住吗。”陈奶奶又不信了。 “忍住,忍住。”方绒雪嘻嘻哈哈,“他吧,其实呢,不太行。” 说完后她下意识捂嘴。 为了圆谎,越说越离谱了。 她哪知道柏临行不行。 纯粹是潜意识里认为他这种做男模的,身体没准被富婆搞垮了。 “不行?”陈奶奶唏嘘,“那你还要他做什么?” 方绒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长得好看啊,秒我也认了,以后大不了吃中药呗。” 好不容易应付了陈奶奶。 方绒雪捂着怦怦然的小心跳。 上楼的时候,忽然瞥见柏临挺拔高大的身影。 刚刚说完他的坏话。 方绒雪心虚地低头,绕过他走。 “站住。”柏临长腿迈开,一侧身就把她堵住,高大的气势逼下来。 做贼心虚的方绒雪,睫毛像受惊的小蝴蝶疯狂扑闪,双脚不自觉往后挪步,磕磕绊绊,“晚上好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好,你过来。” 她反而后退,额间冒着细汗,“有事吗。” “小没良心。”柏临步步逼近,“我给你当男朋友应付家里人,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我怎么了?” “你刚才说什么,我不行?” “……” 完了,他听到了。 “还说。”柏临长指扣住她软乎乎的脸颊,轻嗤冷笑,“秒你也认?” “你听我狡辩嘛。” “还需要吃中药?” “……” 方绒雪继续后退,没注意到身后是楼梯。 脚下一个踩滑。 眼看着身子要摔下去。 腰际多了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力道沉稳,一把将她扶住,桎梏在怀里,她柔软的发丝擦过他的下颚,带起阵阵香气。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方绒雪惊魂未定,对上柏临那张阴沉俊美的面容,后怕地打了个颤,“你别对我这样。” “我怎样了。”他臂膀环住她纤细的双肩,气息喷在耳畔,“先给我造谣的人不是你吗。” 她还委屈上了。 他不过是把她叫过来质问。 她自己心虚得差点摔下去。 “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方绒雪撇着小嘴,楚楚可怜地解释,“我只是怕奶奶发现我们是假的……” 楼下,还没完全离开的陈奶奶闻声过来:“什么假的?” 方绒雪脸色惨白。 糟糕! 被奶奶听见了! 她不由得瞪他,都怪他,非要在这里找她算账。 胡编乱造那么多话,不会因为这次露馅了吧。 柏临反应比她灵敏得多,淡声应付楼下的老太太:“没什么。” 说完,他掐住她的腰。 将娇小的身子抱过来,往肩膀上一扔,“我和绒绒睡觉了,奶奶晚安。” 第19章 谁让你亲这了 直到被放下来,依然害怕地闭眼。 柏临放她下去的动作缓慢,但刚才还是把她吓了一跳,像个树袋熊似的死死抓住他。 近得能看到她睫毛颤动,扑闪扑闪的。 柏临半俯身,深眸锁定她的小脸,长指捏捏她尖巧的下巴,“方绒雪,松手。” 她反应迟钝。 后知后觉。 嗔他。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比被他扛肩抱更可怕的是两人不到十公分的距离,近在咫尺的呼吸萦绕错乱。 “这就吓死了?” “我有一点点恐高。”她振振有词,“谁让你长那么高了。” 本来就被他吓住了,陈奶奶过来质问,让她再次受惊,慌乱之中她又被他三两下抱到肩上,像拐卖人口似的扛起就走,她小心脏都快被吓出来。 柏临慢条斯理接话:“那怪我?” “嗯嗯。”她郑重其事点头,“你犯了错,我刚才也说错话,所以我们两个扯平了,你就不要纠结我骂你不行的话了。” “谁跟你扯平。” 方绒雪讨好的笑略尴尬,小指捻了捻他衬衫衣角,“那你想怎样。”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为了伪装好两个人的关系,只能委屈下他了。 “你要么现在告诉奶奶,你刚才的话是你胡编乱造。”柏临轻轻掐她的下颚,“要么我现在给你证明我到底行不行。” 她小脸犯难,“还有第三种可能吗?” “有。”他说,“两个都选。” “我还是选后者吧。”她不假思索,“我怕奶奶知道我骗她后,拿鸡毛掸子抽我。” “那你不怕我抽你?” 她小脸讨好,环手勾着他的脖颈,“咱俩谁跟谁啊,你不用向我证明,我也知道你肯定很行的,毕竟你就是做这行的。” “谢谢夸奖。” “不客气。” “你还客气上了。” 空气尴尬两秒。 发现他深邃的瞳眸锁住她。 方绒雪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踮起脚尖开溜。 又被柏临拎小鸡似的给拎回来,坐在西裤上,后背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无法动弹。 笑得也十分勉强。 “怎,怎么了,我们,还有什么,恩怨,没解决的吗。” 柏临给她调整了下位置,让怀里的人侧坐着,娇小的身躯,跟只小猫似的软软绵绵,眼里又透着坏事做尽的心虚。 “糊弄奶奶就算了。”他捏了捏她下巴,“还想糊弄我?” “没有呢……” 柏临把她捞近一点,凑过去,像是要亲下去。 方绒雪反应灵敏,往右面避开。 他也往右亲。 她立马往左边躲。 柏临没什么耐心。 直接低头亲了。 方绒雪懵了,“你,你……” 亲的是最软的地方,锁骨下,心脏的位置。 软软的心脏。 草草草草!凸(艹皿艹) 卧了个大槽。 她不躲了。 那还是亲她嘴吧。 这里是留给宝宝的。 “老实了?”柏临沉哑的尾音掺杂着浓浓的欲气。 “……” 何止老实。 她是一点都不敢动。 “你你你,耍流氓。”方绒雪语无伦次,“谁让你亲这了。” “我自己。” “……” 靠了。 他怎么可以和她一样无赖? “感觉到了吗。”柏临捞着人,把她往前面带了带。 衣料摩擦间,方绒雪似懂非懂,“什么?” “行不行?” 果真男人对这种事情是最为在意的。 她不过是随口撒了个小谎。 就被他追着不放。 “我哪知道……”她这边说着,下一秒忽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那是矿泉水瓶吗?” 刚才扛过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看到他拿矿泉水瓶。 “谢谢夸奖。”柏临淡笑,亲了亲她的唇角,“这次是真的。” 真的谢谢夸奖。 方绒雪像只跳跳鼠,几乎是瞬间跳了起来。 走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真的矿泉水瓶给绊倒。 宁愿被绊倒,也比被-倒好。 逃命似的。 她把自己锁洗手间了。 这次真被吓住了。 方绒雪以为自己来大姨妈了,匆忙褪下衣裤发现并没有来。 她脸红的不像话,连忙接一盆水,把比血还黏的内裤洗掉,再给自己洗澡。 洗到一半。 方绒雪发现自己来得匆忙,忘记拿换洗衣物了。 连浴巾都放在外面。 她只好拧开一点门缝,“那个谁……” 柏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仿佛没听见。 需要他的时候叫老公。 不需要的时候,就叫那个谁。 “喂?”方绒雪又叫一遍。 柏临:“我不叫喂。” “那你要我喊你什么。” “随便。” 随便个球子啊,她喊错了,他就当没听见了。 听说男人都喜欢夹子。 方绒雪忽然领悟。 “老公~” 这招有奇效。 柏临还真的抬头看过来。 “你能帮我拿一下浴巾和换洗的衣服吗?我刚才忘记拿了。” “就在衣柜的中间,有个专门放内衣裤的地方。”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可以闭着眼拿。” 她声色带有一点讨好哀求的意思。 但传到柏临的耳中。 嗓音娇娇的甜。 像撒娇。 方绒雪见他没动静,再次出声提醒:“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那你还不快点去。” “求我。” “……” 给脸不要脸了。 她方绒雪,就算今天光着出去,也不可能低头求一句的。 她咬牙切齿,“想得美。”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柏临眼尾勾着一丝恶劣的笑意,“三秒后,我不介意看到你屁股上的小爱心胎记。” “你!狗男人!你不是说你忘记的吗?” “骗你的,我能记一辈子。”他说,“不,下辈子也记着。” “你还是人吗!” 听听这是人话吗。 啊呸。 “三。”柏临已经开始计数,“二……” “别别别,我求你,球球你帮我拿件衣服吧,小的给你磕头请安了。” 还算有诚意。 柏临起身走到衣柜前。 哗啦一下打开柜门。 乍一眼,不像是女孩子的衣柜,没有花里胡哨的小裙子,更多的是日常出行穿的长衣长裤。 都以黑白灰三个色调为主,平平无奇的寡淡。 质感也不怎么样,便宜货。 “你拿好了没有啊。”方绒雪催促,“你看我衣服做什么,你想穿女装吗。” 第20章 看到她洗的小衣服 曾经在国外遇到过酒水被人下药的情况。 他可以凭借意志力,对送上门的妖冶女人无动于衷。 但这个自制力,自从遇见方绒雪后就不存在了。 总是不经意间,勾起他的火。 光是看一眼衣柜里的衣服,就让人感觉呼吸不顺畅。 柏临草率挑了一套换洗衣物,用浴巾包裹起来递去。 蒸腾的热气裹挟着柑橘和小苍兰香气扑面而来,朦朦胧胧中,门缝探出一只玉藕似的小胳膊,淅淅沥沥滴着水。 她探手来接时,他感知到她指尖的温度。 莫名想攥住她的细腕,举动头顶的冲动。 那样娇小的人,单手就能控住,任由摆弄。 柏临喉骨间一涩。 方绒雪出来时人已经换上干净整洁的卡通睡衣,浸透水汽的发丝贴着细白脸蛋,几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滚落锁骨,衬得肌肤更瓷白似雪。 她拿毛巾裹好头发,“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你怎么洗那么久。”柏临问。 “女孩子时间就是要久一点啊。”她有点心虚,没有说自己刚才洗了内衣裤。 柏临错开她,进浴室洗漱。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莫名回荡起刚刚给她拿的衣物。 他只能睁开眼。 但余光又无意瞥见靠窗的小晾衣杆,悬挂的粉色蕾丝内衣裤。 眉心瞬时拧住。 她一直都这么粗大条吗。 随随便便挂衣服。 就算是她的房间,也不知道避讳。 柏临呼吸仓促,背对墙壁,拧开花洒。 闭眼全是那张挥之不去的小脸。 也顾不上手腕骨折。 隔着一面墙,柏临听到方绒雪的声音。 像是在打电话。 柏临速度加快,出来时,方绒雪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和周智。 方绒雪服了。 把这人电话微信拉黑,他就换着法子联系她。 他就这么喜欢出轨吗。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撩她表姐。 和她表姐在一起时又来撩拨她。 男人骨子里都这么喜欢犯贱吗。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再给我打电话,你怎么听不懂人话,有病就去医院治。” 就算发再大的火,她的声音听起来,并没什么攻击性。 她骂周智的话被柏临一字不漏听走了。 仿佛是在骂他。 有病就去治。 他似乎也有点病。 柏临若无其事抽了张纸巾擦手,上次的纱布还剩下一截,扯一段重新给手腕包扎住。 方绒雪本来不想理他。 瞪他一眼,继续斗地主。 余光又瞥见他的伤处,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手腕的纱布怎么掉了。” 他心不在焉,“怪你。” “是我刚才不小心蹭的吗?”她困惑,她还真的没注意到这件事。 看他草草给腕部缠了两圈纱布跟鸟窝似的乱七八糟。 “还是我来帮你缠纱布吧。”她看不下去,“你放心,我不会像从前那样占你便宜的,我打不过你,我有分寸。” “……” 他也没说话,慢条斯理把手递过去。 方绒雪虽然不懂医术,但做事比他一个大男人细致得多,小心翼翼给缠好后,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整个过程都没怎么碰到他的肌肤。 也不像之前那样,摸摸腹肌摸摸腿。 “好了。”她心满意足,“其他地方的纱布还好吧?我记得你伤快痊愈了。” 柏临随手撩开衬衣。 露出腰腹的伤痕。 以及清晰分明的腹肌。 灯光下透着自然的光泽,很有诱惑力。 简直是方绒雪诱捕器。 她偷偷瞄了好几眼,“这个也需要上药吗?” “你要是想上就上吧,药不是还有很多吗。” 这么多天,眼睛都好得差不多了。 腹部的伤口也结痂了。 不过他既然这么说,方绒雪就没拒绝。 柏临衬衣上方的两个扣子没有系好,松松垮垮的,露出冷白色的锁骨和一小片胸肌纹理。 他今天看上去怎么这么……荡。 不像之前,恨不得把自己包裹成木乃伊,不给她亵渎。 这次衣服都穿不好。 等一饱眼福,方绒雪才装模作样提醒道:“你扣子没系好。” “哪个?” “就是衬衫最上面的纽扣啊……”方绒雪指了指。 柏临漫不经心应了声,缠上纱布的手腕抬了抬,“你帮我。” 他竟然让她帮忙。 出于之前的几次经验。 方绒雪总感觉不对劲。 肯定有圈套。 她可不想再去洗衣裤。 “我要是帮你系的话,你能老老实实的吗?”她不放心问。 “什么意思?” “就是别抱我,亲我,还出现矿泉水瓶。” 柏临唇际勾着懒洋洋的笑,有些无辜,“绒绒,我是个受伤的病人,我能做什么?” 她可不信。 他受伤的时候,可没少欺负她。 但她心肠比较软。 还容易相信人。 还是给他系好扣子,又给他腹部比指甲盖还小的伤口涂了药。 “好了,弄完了。” 她正要挪走,腰际忽然被他修长手指扣住,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捞过来。 彼此之间只剩薄薄的衣料。 方绒雪顿觉不妙,“你不是说不抱我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了。”柏临好整以暇地笑,“我只是说我受伤了,没说我不是个流氓。” “……” 简直气死个人。 她也只能被迫窝在他怀里,“你又要干嘛,我洗过澡了,不许亲我。”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柏临眯眸,“还是说,我一亲你,你就要去洗澡,为什么?”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了。”他眼里闪过意味深长,“想不到我们家绒绒这么容易-。” “你混蛋!我都说没有了!” “怎么证明?” 这还能怎么证明。 “你想怎么证明。”方绒雪心虚,“要不这样吧,我可以发誓,我要是撒谎的话,就罚我这辈子不许吃……” 不许吃什么呢。 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没有她不想吃的东西。 “发誓都这么没诚意。”他掐了下她的腰,“没事,我相信你。” “你真的相信我吗。” “嗯,相信你就是很容易S。” 她快气成河豚了。 挣扎着要起来。 柏临眼尾带着浸过雾气后的朦胧,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锁定在她躲闪的小脸蛋上,喉间滚出三个字:“方绒雪。” “干嘛。” “别乱动。” “我就乱,你咬我啊。” “没人告诉你后果吗。”他尾音拖长,“很严重。” 仿佛想到什么。 方绒雪突然变乖。 像个幼稚园听到小嘴巴闭起来就立马端正的小孩,一动不动。 乖得柏临都不忍心欺负了。 但也只是几秒钟。 还是想欺负。 第21章 绒绒昨晚不肯睡 有时候又很容易炸毛。 炸毛的时候想要她乖,乖的时候又想看她炸毛。 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想亲想抱想-。 “我又没和你玩木头人游戏,你怎么一点都不动。”柏临指尖捻着她的发,“我有那么吓人吗。” 她声音都不自觉变弱了,“你想听什么回答。” “想听假话。”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吓人。” “哦?”他倒是难得这样有耐心,“那真话是什么。” 她鼓足勇气,“刚才的假话就是真话。” 玩他呢。 她越这样。 越想让人逗着玩。 柏临忽然抬手,拿起茶几上的小盒子。 就是陈奶奶送来的那两个,宝宝嗝屁套。 深蓝色包装衬得男人手指修长如青竹。 方绒雪瞳孔放大:“你干嘛?” 当着她的面。 透着清冽冷感的指尖随意夹起小盒子,放在唇际,直接用牙齿撕开了。 “你拆套做什么。”方绒雪脸颊一阵白一阵红,“我跟你说,我这个人思想比较保守的,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和男人……” 下一秒。 她看见柏临把小盒子和拆封的气球丢进垃圾篓里。 之后擦了擦手,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嘲讽:“不是怕奶奶怀疑吗,我们可以假装用掉一个。” 是这个意思吗。 方绒雪松了口气,“这样啊,我还以为……” “以为我要-你?” “……没,我才没这样想。” “是吗。” 她笑得很讨好,像个撒娇的小浣熊,额头蹭他胸口,“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也不是那种人,对吧。” 他看她小脸红成小番茄,唇际噙着淡笑,“谁和你说我不是了?” “……你是吗?” “嗯,比你想的还可怕。”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捡了个祸害回家。 本意是想要他做男朋友。 重点在于后三个字,而不是去掉三个字。 现在把他赶走还来得及吗。 感知到身侧的视线。 方绒雪生怕自己的想法被他察觉。 拿起手机,佯装继续若无其事打斗地主。 “打什么游戏。”柏临依然没松开她,“你老公不比游戏好玩。” “游戏里我看人不爽可以砸番茄。”她小嘴一撇,“现实里我能向你砸番茄吗。” “你看我不爽?” “不敢不爽。” 她真是怕了他。 现在给她一百个胆子。 她也不敢惹她了。 方绒雪玩了两把游戏。 注意到旁边视线,细长睫羽却不安分微微颤动,“你怎么一直看我。” “不能看吗。”柏临义正言辞。 “你不是说我长得很丑吗。” 说她戴眼镜丑,不戴也丑。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眼神。 柏临视线不曾转移,从她温软的小脸,转移到樱粉色的唇。 他算是弄清楚了。 她爱玩但怂。 刚才看他拆个包装,就抖得不停。 柏临又继续慢条斯理拆了第二个,“丑就不能看了吗。” 方绒雪噎住。 他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还以为他会说不丑呢。 “觉得丑你还有什么好看的。” “猎奇。” 她气哄哄踢了他一下。 仿佛预判到她细微动作,脚刚抬起来,就被他大手按住了。 两只足踝都被摁在黑色长裤上。 她两只脚都不大,生得小巧玲珑,脚背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指尖圆润晶莹。 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两只脚。 导致她收不回去,像只失去平衡感的小白鹅胡乱扑腾。 方绒雪不满:“你放开我。” “你踹我。” “不踹了,我错了。” 他盯着她的脸几秒,最终选择相信,松开了手。 方绒雪记吃不记打,他松开的瞬间,忍不住又踹了他一下。 自认为动作迅速,踹完就想溜。 谁知他的反应度似鹰隼,再次一把将她抓过来。 不止是脚,小腿也被摁死了,无法动弹。 “我错了。”她又苦哈哈的求饶,“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还踹我。” “这次真的不踹了,再踹我是狗。” 柏临确信,松开她之后,她必然会再踹他一下,然后汪两声。 没准汪得比旺财还字正腔圆。 方绒雪嘤两声:“求你了,我真的不踹了,我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你还不了解我吗?” 了解她绝对出尔反尔。 “可以放开你。”柏临唇际噙着若即若离的弧度,“如果你还犯的话,我今晚就一直压着你。” 满肚子坏水的方绒雪瞬间歇菜。 迫于威胁,还是点头答应。 等自由后。 她果真没敢再踹他。 但连朝他扮了两次鬼脸。 有肌肉了不起啊,欺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方绒雪还不解恨。 又实在不好得罪他。 最后拿起手机戳了戳屏幕上的斗地主游戏。 往对家农民头上疯狂砸西红柿,谁让他出三让地主的四走了的。 清晨一早。 陈奶奶给他们做了早餐,煎蛋和牛奶,还有火腿三明治。 她自己不爱吃这些,更喜欢豆汁油条。 “昨天晚上,你们小情侣几点睡觉的?”陈奶奶满眼的意味深长,“我听着很吵闹啊。” 言外之意,是猜测他们酱酱酿酿。 “没有啊,很早就睡了。”方绒雪故意阴阳怪气。 她就是要暗戳戳表示他不行。 谁让他就知道欺负人。 “是我们动静太大,不小心吵到奶奶了吗。”柏临心平气和,“不好意思,绒绒昨晚不肯睡,我也只能陪她。” 方绒雪差点噎住,脚伸到桌子底下踹他裤腿。 什么鬼。 什么叫做她不肯睡。 她看上去是很饥渴非要缠着他的人吗。 “绒绒?”陈奶奶啧了两声,“我都没叫过她绒绒,你叫得还挺亲热。” 方绒雪扒拉两口饭。 什么绒绒不绒绒的。 那是陈奶奶不知道他背地里面无表情叫她全名的语气。 比教导主任还严肃。 “她喜欢我这样叫她。”柏临入戏很快,转眼看她,“是吧,绒绒。” 她才不喜欢呢。 “是啊。”方绒雪表面不得不附和,“我可喜欢了,一天听不到就难受,茶不思饭不想。” 两人眉来眼去的。 桌子底下也闹出不小动静。 刚开始还怀疑他们的陈奶奶这会儿不得不信了,这哪是小情侣,分明是正在度蜜月的小夫妻俩,甜甜蜜蜜。 趁陈奶奶盛汤的功夫。 “我警告你,不许在奶奶面前胡说八道。”方绒雪一字一顿,“也不许叫我绒绒,你不是一直都叫我方绒雪的吗?” “方绒雪太难听了,不想叫。”柏临倒是好整以暇。 “那绒绒呢。” “一般难听。” 她又气鼓鼓的。 “你太过分了,你再这样的话,我就。”方绒雪吞吐半天,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就什么?” “等我找到柏家太子爷,一千万的奖金我就不和你五五分了。”方绒雪气哄哄,“最多给你一成,剩下的九百万归我。” 难为她这么生气还没忘记给他分一百万。 第22章 喜欢威胁她 “你怎么知道呢,万一我运气爆棚,被我找到了呢。” “要交百分之二十的税。” “……” “还有,你没看新闻吗?”柏临说,“江河打捞了一具尸体,经过调查就是你要找的那位。” “啊?已经死了?” 方绒雪火速拿出手机上网。 就是早上的新闻。 媒体第一时间跟进,江河发现一具泡发的尸体,面目全非,认不出样貌,但根据衣服和随身物品初步判断该死者就是柏家太子爷。 柏盛官方和几个世交家族都发出悼念,其中钟情太子爷的孟家小姐因难过哭红眼睛而上热搜。 “他怎么死了啊。”方绒雪喃喃。 柏临以为她惋惜一千万要飞了。 她却托腮为一个不存在的人默哀,“哎,好可怜。” 豪门斗争太残酷了。 连钦点的太子爷都能被人暗杀,普通人如果进入豪门的话不是更死无葬身之地。 她想起自己那位抛家弃子的母亲。 不知过得怎么样了。 方母为了自己嫁入豪门的美梦不受到任何打扰,和自己的女儿断绝关系,用另一个身份活在日食万钱的世界里。 吃穿用度一定都是最好的。 就是不知道过得是否快乐了。 手机铃声响起。 方绒雪瞄了眼号码。 陌生号码。 不用想,肯定又是周智换号来骚扰她。 她划了拒接。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电话响起。 方绒雪这次接听了。 还是上次的老班长,拉拢她去同学聚会。 上学那会,方绒雪学习成绩好,性子平和好相处,谁要是想抄作业,她都会答应。 和班里的男同学女同学都能打成一片。 她以为自己人缘很好。 直到体育课上,出现一个两人三足的小游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同伴。 漂亮的女孩子甚至收到好几个人的邀请。 方绒雪却一个都没有。 她主动邀请,也都被拒绝。 找她借作业抄的同学,个个都避而远之。 最终她被剩下来了。 她脑子比较轴,一直不清楚原因,后来才从表姐的“好心”提醒下得知,大家并不愿意和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土包子玩。 要么巴结家里开公司的,要么巴结长相漂亮的,要么巴结父母是体制内的。 总之,大家想要抄作业的时候和她亲近,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又退避三舍。 方绒雪听老班长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全班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了,你就来呗。”老班长苦口婆心,“大家都很好奇,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钱A聚餐费。”方绒雪嘟囔。 非要看她过得不好,同学们才能安心吗。 “没事,有人替你付了,你来就行。”老班长又说。 “还有这好事?谁替我A了?” 为了诱引她过去,老班长故意卖起关子,“你来就知道了。” 方绒雪有些好奇,自己在班级里也是有朋友的吗。 谁这么好心呢。 不得不去一趟看看了。 挂断后,方绒雪托腮,盯着对面的柏临若有所思。 柏临:“看我做什么?” “我在想,下周的同学聚会要不要把你带过去。”她纠结,“要是把你带过去,万一大家觉得我们两个不般配怎么办。” “不般配?” “是啊,你这么好看,但我很丑,大家会不会笑话你。” 柏临眉宇间浮起冰寒,周身的空气都跟着绷紧了几分,“方绒雪,你是猪脑子吗?”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漂亮吗。 觉得他们两个不般配就算了,让她担心的是,不是自己被笑话,而是怕他被笑话。 方绒雪双眸无辜眨巴,嘴上不饶人,“你才猪脑子呢。” 路过的陈奶奶听得只言片语的,“什么东西,你们晚上想吃猪脑子吗。” “不是,是他,他刚才骂我……”方绒雪要告状。 红唇被温热的长指给堵住了。 柏临顺势把她捞入怀里,不让她动弹,“没有,我刚刚说我们家绒绒像小猪一样可爱。” 方绒雪瞪他。 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他怎么比旺财还狗。 柏临把方绒雪抱玄关处,眼神警告了下。 方绒雪仍然不死心,还想告状:“奶……” 再次被他用手堵住嘴。 柏临淡声警告,“再乱说我就当着奶奶的面亲你了。” 她更震惊了。 尽管觉得他做不出来。 但又怕他真的做出来。 他怎么越来越喜欢威胁她了。 方绒雪只好点头答应,老实巴交换鞋。 见鞋柜下莫名多出一箱八宝粥。 “这是哪里来的?”她用手拍了拍,“陈奶奶买的吗,她不是一向不爱吃这些的吗。” “别提了。”陈奶奶掸了掸玄关的灰尘,语气嫌恶,“你那姨妈大早上送上门来的。” “她居然会给我们送礼?” 方绒雪很意外。 宋姨妈是附近出了名的一毛不拔。 她的邻居私底下不知抱怨过多少次,经常朝外借东西,借走了还不喜欢还。 借点酱油醋盐就算了,时不时还借熨斗,扫地机器人,有一次还把人家的冰箱借走用了两月。 陈奶奶家门口的葱不知道被她借走多少茬。 “她让我劝劝你,别纠缠周智。”陈奶奶说,“我本来不想和你说的,想到她就晦气。” “我才没纠缠周智。” 方绒雪躲他还来不及。 出门看见家门口摆放的一大捧玫瑰,她终于知道宋姨妈为什么这么担心了。 是周智这小子纠缠不清。 玫瑰热情洋溢绽放着,红红火火。 过路的邻居都要停下来瞧两眼。 花束里还放了一张卡片,写有摘抄的情话,落笔是周智。 方绒雪看到这个名字头都大了,随手一扔。 秉持着不浪费原则,陈奶奶用鸡毛掸子扫了扫玫瑰,“直接扔掉怪可惜的,要不把它们洗一洗,熬成玫瑰精油。” “这种劣质玫瑰很脏。”柏临无声无息站在门口,眸光无形中凌厉,“不适合做精油。” “那你说,这些玫瑰适合做什么?” “待在垃圾桶。” “……” 在陈奶奶目瞪口呆下,柏临拿起玫瑰,往社区的分类垃圾桶走去。 第23章 送你 她居然找不到一条适合参加同学聚会穿的裙子。 确切地说,她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 最贵的是柏盛的工作服,料子质地比她所有衣服加在一起都要好。 “到底要不要去同学聚会呢。”她垂头丧气坐在地上,“我要是穿得太寒酸的话,肯定会被笑话的。” 到时候连带柏临也被笑话。 他倒是有现成的衣物可以穿,就是第一次看到他时穿的那身,做工精致,剪裁流畅,仿佛是高级定制品,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的。 “你没有裙子吗?”柏临站在她身后,目光扫视一圈。 一个普通且廉价的衣柜。 里面的衣物质量是用来当抹布都让他嫌弃的地步。 “等我抽空去商扬买一条吧。”方绒雪盘算,“我现在只有一百多余额,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好看的裙子。” “我送给你。” 四个字,很简单地就从柏临口中说出来。 方绒雪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送给我?你有钱吗?” 他慢悠悠吐出两个字:“有点。” “得了吧,把你带回家的时候,你全身上下的家当就一套衣服。”方绒雪不信,“别说钱包了,连个手机都没有。” 现代人手机不离身,他倒好,可有可无,连个电话也不给家里人打一个。 为了同学聚会那天腾出时间,方绒雪接连三天加班。 最后朝娟姐借了五百块钱,打算去街上给自己挑件新裙子。 下午的天空阴沉,淅淅沥沥的小雨裹挟着闷热感扑面而来。 骑电瓶车赶路的方绒雪隐隐后悔,早知道下雨就坐车了。 可北城的公交和地铁也不是那么好等的。 方绒雪在一家老街店铺,选中一条长白裙,四百八十六一条。 她不太会讲价,磨蹭一会儿,“那个,阿姨,能不能少一点?” 店主阿姨正在嗑瓜子,不耐烦,“你想少多少,我这里不接受砍价的。” “四百八可以吗?” 店主阿姨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方绒雪一脸虔诚,假装吃亏的样子,“行吧行吧,看你是小姑娘,四百八给你了。” “那你帮我包起来。” “你还挺有眼光的,这裙子是我今天刚进的货。”阿姨念叨,“仿的香奈儿新款,特有设计感。” 所以,她买的是一件仿品吗。 方绒雪分不清正仿,也没去正品店里逛过。 老街对面就是CBD商业区,有香奈儿专柜。 雨天,门口依然拥挤,不少散户排队。 金橘色的暖光照着双C标志和菱格纹,门窗边框挑高,视觉效果和层次感拉满。 方绒雪远远地看了眼。 并不能看到自己刚才买的衣服是不是高仿品。 前方的人看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立马训斥:“刚来的去后面排队。” “不好意思……我不排队……啊不对我是说我不进去……”方绒雪局促地退后。 很不自在。 “方绒雪?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 方绒雪回头,就见一脸精致妆容的宋月茹款款而来。 方绒雪强装冷静:“我随便看看。” “这里每次平均消费三万。”宋月茹浅笑倩兮,“你来这里随便看看,是看别人消费的吗?” 宋月茹家庭也不富裕。 只不过攀到周智这个富二代后就飘了起来,只用大牌包包,穿大牌衣服。 两人在一起不到一年,周智已经为她花了不少钱。 “脚长在我身上,你还管我去哪里吗?”方绒雪不客气回怼。 宋月茹心情不错,也不想和她计较,“进香奈儿是需要排队的,不过呢,像我这种有预约的VIP是不用的。” 她招手,让方绒雪跟上她一起去见见世面。 方绒雪迟疑跟了进去,敞亮的灯光令人眼花缭乱,整体呈现出优雅大气的视觉效果。 宋月茹是过来挑包的。 目光却被一件白色长裙吸引。 方绒雪也注意到这条裙子。 款式和她手提袋里的仿品十分相似。 这应该就是店主阿姨说的那款了。 正品不论质量还是版型,都比仿品要高级得多。 “这条裙子不错,拿过来给我试试吧。”宋月茹手一指。 SA走来,正要微笑,发现她说的是这条裙子后,歉意道:“不好意思宋小姐,这条裙子已经被人预订了。” “预订?” “是的,本来一直放在Vic室,不知道怎么被人拿到外面了。”SA解释,“您要不看看其他款式。” 今天客人多,SA都有点手忙脚乱了。 “别人预定,我就不能买了吗。”宋月茹口气很大,“多少钱?我出双倍。” “宋小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我想穿这个去参加同学聚会,你开个价吧。”宋月茹手一挥。 “十八万。” 宋月茹面色一变。 怎么这么贵。 这个钱都够买保值的包了。 “那我试试总行吧?”宋月茹还不死心。 “不可以。”SA微笑婉拒:“我带你去参观别的产品吧。” 事已至此,宋月茹只能放弃,发现方绒雪一直盯着看,出声嘲讽:“你看什么,你又买不起。” “是挺好看的。”方绒雪小声说了句。 买不起,总能看看吧。 宋月茹挑了个包,一件裙子,零零总总七八万了。 刷卡的时候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方绒雪不是不好奇,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周智不是和她分手了吗。 看方绒雪一脸困惑,在旁边只有看的份儿,仿佛一个配角。 宋月茹心情大好,“明天同学聚会你去吗?” 方绒雪点头:“去啊,怎么了?” “班长说你付不起AA费不想来,我想着我是你表姐,所以帮你付了。” 方绒雪讶然,“是你帮我付的?” “确切地说,是我未婚夫帮所有人买单。” “未婚夫?” “哦,忘记告诉你。”宋月茹摸摸自己的腹部,得意洋洋,“我和周智复合了,我肚子里怀了他们周家的种。” 这提醒到方绒雪了。 怪不得最近没在门口收到俗气的红玫瑰和表白信。 周智再次移情别恋。 方绒雪松口气,死渣男终于不会来烦她了。 她随口:“恭喜啊,几个月了?” 宋月茹迟疑两秒,“一个多月吧。” 第24章 接她回家 如果是别人的话,方绒雪怎么着也得劝一下。 周智实在太渣,两头草随风倒。 和他奉子成婚,婚后不会好过的。 但她如果和表姐实话实说,怕是要被打成破坏他们感情的小三。 人不小心踩到屎,屎壳郎会以为要和它抢吃的。 “那恭喜了。”方绒雪再次祝贺。 祝贺她也能消停点,门口不会收到乱七八糟的贺卡了。 “你家那位呢?”宋月茹拿出高高在上的态度,“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我上次看到他,穿得不像是个有钱人。” 方绒雪想起柏临的身份,犹豫片刻,“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那你以后可有苦头吃了。”宋月茹瞥了眼她的手提袋,“这里面是什么,他给你买的礼物吗?” “不是……” 方绒雪条件反射往后退。 窘迫的样子让宋月茹好奇心倍增,一把抓过手提袋,从里面抓出一件白裙。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宋月茹不屑一顾,“只是个裙子,你有什么好藏的。” 方绒雪夺过来,“那你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款式,和香奈儿店里的很相像。”宋月茹问,“表妹啊,你不会是打算穿这个冒牌货去参加同学聚会吧。” 被说中,方绒雪不闪不避,“不行吗。” 先回应她的是一串止不住的嘲笑声。 “这衣服最多二百块钱吧。”宋月茹满是嘲讽,“你家那位,连条像样的裙子都舍不得给你买吗?” “谁说二百块钱。”方绒雪不甘心,“四百八呢。” “这种冒牌货网上最多卖二百,你指定是被商家骗了。” 买到冒牌货没破防,被嘲笑没钱没破防,听说被骗,方绒雪终于不淡定了。 怎么老遇到黑心商家。 她辛辛苦苦赚的小钱钱又少了一笔。 “看你这么可怜,我这个做表姐的可以捎你一程。”宋月茹拿出一副墨镜,优雅给自己戴上,“刚好试试周智给我买的宝马5系的性能怎么样。” 外面下雨了。 方绒雪没搞懂她戴墨镜的作用是什么。 “用不着。”她把衣服装进手提袋里,“我骑车来的。” 晚点,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些。 方绒雪戴了头盔,穿上雨衣,依然感知到猛烈的风雨迎面袭来。 豆大的雨珠砸在头盔上砰砰作响,模糊了前方柏油马路的视野,冷风裹挟着丝丝的凉意直往雨衣的缝隙里钻,小腿以下都被雨水打湿,脊背生出毛骨悚然的寒意。 好不容易骑到小区附近的分岔路口,她避开几辆轿车,以防溅起的水花淋到自己。 可惜防不胜防,连续躲避三辆车,没防住第四辆,一辆宝马5系不仅没有加速,反而加速冲过水坑。 溅起的水花差点漫过人的头顶之高。 方绒雪想躲都来不及了,下意识打转方向,小电驴轮胎打滑,连人带车都摔了下来。 方绒雪一屁股坐在水坑中,冰凉感冻得她颤抖了下。 好在小电驴基本没什么速度,她也没摔到什么,挣扎着站起来,想扶小电驴。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电驴坐垫下随着惯性被打开,被她放在里面防雨的手提袋应声抖落出来。 眼看里面的新裙子掉落。 方绒雪拼尽手速抢救,还是迟了一步。 白裙子完全浸在脏污的水坑里。 她捡起仿佛刚从泔水桶里拿出来的抹布似的白裙子。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四百八泡汤了。 而前方,刚才冲刺的宝马车这会儿却慢悠悠停下来。 车窗落下,露出的是宋月茹精致妆容的脸,佯装惊讶:“是表妹啊,我刚才没撞到你吧,不好意思,我刚提新车,还不太会开。” 不等方绒雪反应,宋月茹就因为怕雨水淋湿妆容,急急忙忙撤回车里。 路灯下,纤细的身影格外落寞孤单,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 倒地的小电驴,泡烂的新裙子,淋湿的自己。 方绒雪咬了咬唇。 很难过。 但难过的事情太多。 一时半会不知道为哪件事烦恼。 没人帮她也不会有人给她撑腰。 她为新裙子默哀两秒,就扶起小电驴,放到充电区域。 仰头看向愈演愈烈的大雨天。 她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往家里跑的时候,迎面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正要道歉。 熟悉的面孔落入眼前。 “薄利?”方绒雪震惊得一动不动,“你怎么在这儿?” 他比她高太多,长身玉立,撑着一面深灰伞面,雨珠顺着边缘淅淅沥沥滴落,落在水坑里画出圈圈点点的涟漪。 攥着伞柄的长指泛着冷白,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隐于雨雾和路灯交织的朦胧里,深邃瞳眸和她一瞬不瞬对视。 “方绒雪。”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尾音压得极重。 “电话?”方绒雪摸出手机,“哦,没电关机了,怎么了?” 隐隐感觉他手中的伞无意盖到她的头顶上,但他人并没怎么动,只有伞在动,外面的风雨毫不留情往他肩上扑腾。 被他盯得愈发不自然,方绒雪想往后退。 柏临直接抬手,环过她后腰,将人带到跟前,一字一顿往她耳边敲:“这么晚了不回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让人担心吗?” “担,担心?” “陈奶奶很担心你。”柏临冷声,“她那么大岁数了,你怎么好意思让她担心的。” “哦,是陈奶奶担心我,所以让你出来找我的吗?” “是。” 方绒雪若有所思,“那你呢,你担心吗?” 他没有躲避她漆黑晶亮的瞳眸,“有一点点。” 她抿唇笑,“哦。” “你笑什么。” “难得还有除了陈奶奶之外的人关心,我很开心啊。”她说,“虽然只是一点点。” 那也够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对她的态度都很不耐烦。 那也比姨妈一家,黑心的店家要好。 他都过来接她回家了。 “这些年。”柏临字音缓慢,“只有陈奶奶关心过你?” “还有……旺财,有时候我回家晚了,它也会过来接我。” “……” 他就不该多嘴。 方绒雪的雨衣都湿透了,穿不了,好在离家近,没几步就能走到。 柏临只带来一把伞,和她共用一把。 他来之后,刚才呼啸的风雨,像是被挡住似的,变得微乎其微。 平时两人相处,都是她话最多,像个小麻雀似的不停歇。 但今天,柏临仿佛封建大家长,一字一顿教育。 “你下次出门,手机能不能充满电。” “哦。” “不许不接电话,不许回来得这么晚。” “哦。” “你去哪里了,衣服怎么都湿透了,雨衣坏了吗?” 想起刚才被宋月茹的宝马车弄脏衣服,方绒雪吸了吸鼻子,不知怎么说。 柏临拧眉:“我问你话呢,听见没有。” 她脚步微顿,“……你在凶我吗。” 抬脸天真看向他,细密的睫毛低垂扑闪,眸光盈水似的晶莹。 几乎不忍让人再呵斥。 柏临褪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没凶你。” 他又说:“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25章 见不得女朋友受委屈 纤弱的身形仿佛轻易被风吹倒,她却没有停歇,习以为常地将车放回位置。 就没有考虑过让人帮忙吗。 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吗。 到家了。 方绒雪没有回答,磨磨蹭蹭走路,小脸一副生无可恋,一言难尽的表情。 陈奶奶和旺财都在客厅等候多时。 “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陈奶奶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递过去,“你对象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也不接,给他担心的,出去找了半个多小时。” “啊?”方绒雪困惑。 不是陈奶奶打电话的吗,不是陈奶奶因为担心才让柏临出去找她的吗。 “没那么久。”柏临先从玄关处走出来,“我随便出去逛逛。” “哟,随便逛逛?”陈奶奶不客气,“大雨天的你出去找龙王吗?” “……” 柏临走到柜台,把座机电话重新放规整,回头提醒方绒雪,“换身干净衣服,记得给手机充电。” “知道啦。”方绒雪没想到他啰嗦起来也没完没了的。 “你出去找她的时候不是带伞了吗。”陈奶奶狐疑,“怎么两个人衣服都淋透了。” 她专门给柏临找了一把伞面大一些的伞,够两个人待的。 难不成外面风雨太大? “不知道啊。”方绒雪说,“我到小区的时候衣服就被雨淋得差不多了。” 至于他,她也不清楚怎么也淋透了。 尽管她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室内外温差大,方绒雪鼻尖传来痒感,嗅了嗅,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还不快点上楼换衣服。”陈奶奶催促,“别给自己整感冒了。” 方绒雪小跑回房,摔过泥坑,忍不住多洗两遍澡。 出来时,被堵在门口的男人吓了一跳。 “你干嘛。” 柏临手里提着她刚才落在楼下的手提袋,里面是一件脏污白裙,甚至还残留一些没来得及清理出去的污水。 “你骑车摔倒了吗?” 他很容易发现端倪。 方绒雪抹了把脸上水迹,“怎么说呢……” “谁欺负你了?” 何等敏锐的观察力。 他习惯她的大大咧咧和没心没肺,一旦因为提起某件事迟疑的话,那一定是遇到事了。 “告诉你也没什么用。”方绒雪嘀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她想走。 柏临臂膀一抬,挡住她所有去路,“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是啊……但你只是……”她弱弱道,“是我花钱雇的假男友。” 根本算不上正儿八经的真男友。 柏临问出关键:“那你花钱了吗。” “……” 这倒没有。 她只是给他画了个大饼吊着,望梅止渴。 “虽然我现在没钱,但是……” 她正要滔滔不绝。 “但是等你有钱了,你会给我买大别墅和跑车,养我一辈子。”柏临预判了她的预判,“我替你说完了,你可以说说你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好好的男朋友怎么成嘴替了。 方绒雪犯难:“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感兴趣……” “第一次做男朋友。”柏临说,“见不得自己女朋友受委屈。” 既然如此。 方绒雪索性和盘托出。 连和老板娘砍价八块的事也没放过。 就差绘声绘色告诉他香奈儿店员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和鞋子。 “我能怎么办啊,我表姐和周智复合,开了他送的宝马吓唬人,我一个骑小电驴的,总不能和她硬碰硬吧。”方绒雪腮帮鼓了鼓,“等我哪天攒到钱,我也要买辆宝马,也溅她一身水。” 她攒了好多要买的东西,就是没攒钱。 攒车钱是次要,摇号也要很久。 柏临:“那现在呢?” 打算不管不问,任由别人逍遥吗? “现在……我也不知道。”方绒雪摇头,“其实我也想过要找她算账,但我怕闹出太大动静,我不想让陈奶奶操心。” 尽管这些年父母都不在。 但陈奶奶为她撑起一片天。 拿着退休金还死了老头的陈奶奶狠起来连路边的草长歪了都能骂到政一府。 宋姨妈和宋月茹以前栽过不少跟头。 因此现在惹是生非,找方绒雪的麻烦,都是挑着陈奶奶不在的时候。 “你可千万别和奶奶说啊。”方绒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她现在年纪大了,我怕她吵架的时候犯心脏病。” 只是因为不想陈奶奶担心才不得不忍气吞声。 而这一忍,显然不止这两年。 “所以你是被撞到水坑里才这么狼狈。”柏临说,“身上有没有受伤,我看看。” “没摔着,我屁股先着地。” 看他目光深邃,方绒雪心里发毛,“干吗,这你难不成也要看。” “我没你那么变态。” 她还是下意识捂了捂睡裙后摆,扭头回洗手间吹头发。 柏临打开电脑。 长指在键盘上停留许久。 想起那双晶莹的眼眸和灿烂的笑。 心头荡起的涟漪,压不住直往外钻的火气。 指尖格外冷。 【柏盛的合作商里是不是有周氏纺织。】 柏盛所涉及的合作商大大小小几百个。 柏临依然凭着记忆力记得部分酒店所使用的床单布料是从周氏采供的。 而方绒雪的前男友上次介绍的时候说过自己是周氏纺织的少东家。 封秘书很快回复:【是的,周氏纺织去年和我们达成合作,提供中低端房的被套。】 柏临:【从现在开始,取消和周氏的合作。】 封秘书嗅到屏幕那边的戾气:【柏总,您是查到什么了吗,周氏也参与了柏家内斗?】 柏临:【没有,他们的少东家得罪了我女朋友。】 封秘书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是他眼睛花了吗。 经过加密翻译,屏幕上显示的确确实实是女朋友。 柏总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不管了,既然得罪柏盛,那就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封秘书立刻接应:【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柏临停顿片刻,【礼裙准备了吗。】 封秘书:【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会让人派送到您指定的地址。】 他估摸着这个地址,就是柏总女朋友的住处。 柏临:【再寄一张支票过来,署名方绒雪。】 等她攒钱买宝马,孩子都能上幼儿园了。 第26章 唇被他强行堵住 “我们家月茹现在怀了宝宝,我来借根葱,给她炖点鸡汤补补身子。” 陈奶奶没好气,昨天刚借过葱今天又来借,不就是想显摆她家女儿要嫁给富二代的事吗。 “我们月茹可孝顺了,等和周家成婚后,说要给我和她爸换大房子。”宋姨妈满脸喜悦,“打小我就知道我家孩子有出息。” 陈奶奶也不留情:“未婚先孕,可真出息。” “你们家绒雪呢?最近怎么样?”宋姨妈伸长脖子,“我听说她对象的家境不怎样,这年头啊,男人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好得很。”陈奶奶把人往外面推。 “哎等一下。”宋姨妈蹲下来把鞋柜旁的一箱八宝粥提起来,“这个我就拿走了。” 这是上次她为了讨好方绒雪远离周智送来的,如今宋月茹怀孕,和周智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索性把送出去的礼又收了回去。 门合上,陈奶奶骂了一句“没起子”。 就没见过这德行的人。 瞧了眼楼梯口的两人,陈奶奶招呼:“愣着干什么,我准备了板蓝根防感冒,赶紧趁热喝了。” 听说喝药,方绒雪的小脚步往后挪了挪。 她最讨厌喝药。 “我不想喝。”方绒雪打商量,“我都是个成年人了,淋点小雨怎么会感冒呢……” 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她下意识捂嘴。 陈奶奶乜她一眼,“都打喷嚏了还说没感冒。” 方绒雪睁眼说瞎话:“那是薄利打的。” 说着,她撒腿就要跑。 回头被男人高大的身形给挡住,一头栽入他胸肌上。 坚实的肌肉感撞得她脑门疼。 “不喝药就算了,还撒谎。”柏临不客气地将她打横抱下楼,往餐厅送去,“听奶奶的话,喝药去。”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了,居然背叛我……”方绒雪拼死挣扎。 然而越挣扎,小腰肢越被他箍得更紧。 他力气太大了,负伤的时候就能单手完全制得她动弹不得。 方绒雪被他放在餐椅前,扬起的小脸怨气深重,不甘心用脚踢了下他的裤腿。 陈奶奶端来两碗板蓝根药剂。 瓷碗里,深棕色液体散发着浓郁的中药气息。 方绒雪捂住鼻子,难以置信,“两碗?” “还有一碗是你对象的。”陈奶奶拍拍柏临的后背。 柏临拧眉:“我也要喝药?” 陈奶奶振振有词:“你不是也淋湿了吗。” 刚才还又吵又闹的方绒雪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谁让他这个叛徒把她从楼上抱下来的,现在好了,和她一起喝药,谁也别想躲。 “我不喝。”柏临想都没想,“我不需要。” 看他态度坚决,准备喝药的方绒雪也萌生起造反想法,“我也不喝!” 说罢,两人都要走。 餐厅门口。 陈奶奶如同雕像似的堵住出路,拿着鸡毛掸子,给两人脑袋各自来了一下,“我看谁敢不喝。” 两人都回座位。 方绒雪比较乖,怕陈奶奶担心,也怕她那鸡毛掸子,忍着鼻子喝了半碗。 味道太难闻了。 而柏临面前的碗一动不动。 “赶紧喝了。”陈奶奶催促,往桌上扔了两颗柠檬糖。 方绒雪想起自己小时候,特别讨厌喝药,每次生病宁愿打针也不想喝药。 太苦了。 她讨厌苦味。 方父要哄好久才能勉勉强强哄她喝一口。 后来父亲不在了。 她再生病喝药,发现也没那么苦,不至于难以下咽。 生活的苦吃多了,药的苦就不算什么。 陈奶奶依然当她是小孩子。 喝完药,要拿糖压一压苦味。 还没喝完,方绒雪就先剥离糖纸,往嘴里扔了一颗。 看柏临既不喝药,也不吃糖。 “你怎么还不喝药?”方绒雪好心劝诫,“等药凉了你还没喝的话,奶奶会打你的。” 柏临没应声。 视线落在门口。 陈奶奶刚才在那边守了一会儿,客厅座机响起,她便去接听了。 方绒雪嚼完一颗糖后,又乖乖把剩下的半碗药喝完。 嘴里苦味蔓延。 她惦记起柏临的那一颗糖。 趁他分神的功夫,爪子悄咪咪探过去。 等柏临发现的时候,她腮帮子又鼓起来,只剩下桌面两张糖纸。 柏临问:“糖呢?” “不知道。”方绒雪做贼心虚,“可能飞了吧。” “在你嘴里。” “才,没有唔……”她舌头压着糖块,张嘴,“不信你看。” 她牙齿生得也小巧可爱,圆润皙白得像小珍珠,唇瓣透着自然的柔润,细看能隐约看出一点小唇珠。 柏临似乎相信了,没往她这边寻找。 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方绒雪纳闷他为什么端碗去找糖。 难不成怕她把他的药偷喝掉吗。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突然想到什么。 方绒雪立刻奔向厨房,看到水槽里残留的深棕色液体,再看旁边空荡荡的碗,恍然大悟。 他居然把药给倒了。 “你怎么能把药倒了呢。”方绒雪大惊失色,“要是被奶奶知道的话怎么办。” “那就不让她知道。”柏临觑她,“你不说,我不说。” 水槽也不会说话告状。 “但是……”方绒雪满脸不甘心,“我全部都喝掉了,凭什么你可以耍赖。” 柏临没理她,“你又不是第一天这么笨。” 本就不高兴的方绒雪撇着嘴。 “你怎么知道我不说呢,我现在就去告诉奶奶。” 她一点藏不住事。 明明可以直接去找陈奶奶告状。 非要提醒他,她要去告状了,再不阻止她,陈奶奶就要知情了。 方绒雪两条腿比不上他的长,步伐也比不上他快,柏临比她先走到门口。 砰地一声。 厨房门被关上。 “你干嘛……”方绒雪心虚后退。 “没良心。”他说,“我把糖都给你吃了,你还要告我的状。” “一码归一码,而且,那个糖外面还有很多,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可以拿给你。” “我只要分给我的那一个。” “那个已经被我吃得差不多了。”她舌尖冒出一小截,“就剩这点。”都不够塞指甲缝的。 哪怕两人间隔一段距离。 依然能嗅到她身上浅淡的柠檬糖果香。 诱引着他继续逼近她。 “那就别告状。”柏临说,“我也不想让陈奶奶担心。” “你是怕被她鸡毛掸子打吧。”方绒雪不屑,“我不管,谁让你刚才做好事的时候不喊我,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把药倒了。” 还说她笨。 “奶奶……”方绒雪说着要冲到门口,找陈奶奶告状。 红唇却被他的手给捂住。 后腰也被柏临从背后揽过,娇小的身躯贴着他紧实的腹肌,隔着衣物感知到对方沉重的力量感和压迫感。 “不许说。”他淡声哄着,“不然我亲你。” “……” 她瞳眸骤缩,细眉不情不愿拧起,支吾两声。 他手松了一点,她才得空说出话:“你怎么老拿这个威胁我,你觉得我怕吗。” 在他深邃目光注视下,她怂了:“好吧,我是有一点怕的,那我们达成和平协议,我不说了还不行,你先放开我。” “说话算数。”柏临说,“我真的会亲你。” “嗯,说话算数。” 方绒雪嘴上应着,等他的力道刚松垮一些,立刻反悔,拧开门,“奶奶,他没喝药……” 还没说完整。 人忽然被人从后面一拽,下一秒,娇软红唇被他强行堵住。 她“呜呜”两声,剩下的话淹没在嗓子里。 第27章 抱起来亲 陈奶奶没回应,接了个电话后,似乎上楼了。 她脊背一阵寒凉。 完了。 她要死了。 好想逃。 搭在她腰际的手,根本不给她挪步的机会。 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往后带,他掌心很大,力量感十足,刚好卡住她盈盈细腰,使她没有挣扎的机会。 “想让我亲你直说。”柏临停顿,指腹轻轻一转,就将她面对面朝向自己,眼神像是锁定猎物的狼,“犯不着这么麻烦。” 瞳孔幽邃,翻涌着晦暗莫深的暗潮,降低周身气压,空气里的危险因子在慢慢升起。 方绒雪懵然又心虚,想往后退,反倒被他的力带到跟前。 “我错了,我真的……” 知道错了。 后悔求饶的话还没说完。 猝不及防的,又一个几近狠重的吻,堵住了她的唇。 后颈紧接着传来掌心的力量,压着她抬头上仰,唇齿被撬开,他吻得肆无忌惮,像是要席卷走她肺腔所有氧气。 浓烈的男人气息正一寸一寸漫来,织成密不透风的网一般将其笼罩住。 一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更别说求饶。 方绒雪根本招架不住,唇息间零碎细小的呜咽被他吞没。 甜腻腻的柠檬香在彼此唇间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也没见他松开她的意思。 “呜……” 方绒雪手心捶打他的胸膛,感觉快要窒息了,他吻得毫不温柔,仿佛带她来到一个不见底的漩涡,无休止的沉沦。 眼尾洇着委屈巴巴的红。 柏临终于松开了她。 却没有完全松开,依然将她困在臂弯和墙壁之间,她只能选择和他对视,或者不和他对视,没有逃离的机会。 柏临瞳眸藏着压制不住的野性桀骜,嗓音沙哑:“绒绒。” “你怎么这么矮。” 矮矮小小的一个,提溜她都不用两只手,箍在怀里生怕一不小心给她骨头捏断了。 方绒雪积攒的怨气还没来得及倾诉。 人又被他掐腰抱起来,放在后面的料理台上。 抱到台子上后,她终于可以和他平视了,他也不用低头看她。 “你把我放在这里做什么?”方绒雪呼吸不足,尾音显得格外虚弱。 抱起来放这里,更方便接吻。 柏临没说话,捧过她的后脑,又吻了上去。 方绒雪的唇际被咬破了。 大脑懵了好长时间。 陈奶奶过来的时候,她还没从愣神中反应出来。 柏临帮她把板蓝根碗洗了。 “你看你男朋友多好。”陈奶奶目光欣赏,“喜欢进厨房的男人最帅了,以后肯定是个好老公。” “奶奶……”方绒雪摸了摸唇际。 有苦难言。 柏临进厨房,根本不是为了洗碗。 他把药倒光光,还强吻她。 这些奶奶都没看到。 “你的嘴怎么破了?”陈奶奶指了下她的唇,“是不是自己吃糖太多,不小心咬破了。” “不是,我才没有那么馋嘴。” “那怎么回事。” 方绒雪看了眼柏临。 刚才的感觉不敢回味。 稍微想一想,脸颊泛起褪不去的樱红。 太过分了。 一言不合就亲她。 还嫌她个子矮,抱起来亲。 一亲就亲了那么久,她都快喘不上气了。 方绒雪被亲懵了。 没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难得很安静。 外面下雨,没法遛狗,旺财只能待在家里玩球。 方绒雪丢出去,它再捡回来。 一不小心丢歪。 丢到茶几上的果篮里。 旺财够不着,方绒雪去捡,发现柏临先她一步拿起来。 她不自觉后退两步。 注意到她的细微变化,柏临没有把球直接丢回去,“你过来。” 方绒雪当没听到,又后退一步。 “躲我做什么?”柏临把球丢给旺财,径直朝她走来,“怕我?” “讨厌你。”她梗了半天,“你把奶奶的药倒掉,你不让我说,你还亲……” 还亲她! 罪不可赦。 “不是你逼我的吗。”柏临一步一步,很快就挨到她跟前,“你要是乖一点,我不会亲那么久。” 她咬下第一颗柠檬糖的时候。 他就想亲她了。 还想* “什么叫做我乖一点,是你先耍赖。”方绒雪振振有词,“而且,你凭什么让我乖一点,我就不乖,怎么了?你还能咬我不成。” 柏临看着已经退后六米开外但仍然在说大话的小姑娘,唇际噙过一抹弧度,“你又在邀请我。” 方绒雪恼火得不行。 她再理他是狗。 他是狗。 回房各玩各的手机和电脑。 看到群里娟姐发来的一条八卦新闻,方绒雪忍不住笑,正想像之前一样叨扰他的时候。 猛地想起自己的宣言。 索性闭嘴。 房间里气氛始终冷沉。 柏临似乎有所察觉。 沐完浴出来,坐到她那边的沙发上。 身上还漫着雾气。 腰间那条松垮浴巾,随着懒散的坐姿,并不能完全起到作用。 方绒雪瞄了两眼。 以前洗完都快给自己包裹成粽子了,生怕被她眼睛占到一点便宜。 怎么今天恰恰相反。 衣服坏了吗。 还是,想让她见色心软。 雌鹰般的女人怎么可能被区区八块腹肌收买。 方绒雪打开斗地主,先玩两把游戏。 柏临忽然出声:“你们明天同学聚会定在哪个酒店?” 她没说话,脑袋一别。 不理他。 “怎么不说话,还要不要我陪你去了?” 她还是不说。 “那我不去了。” 等柏临说到这句。 她才慌了神。 拿笔在纸上写了句:【必须去。】 男朋友的义务被他履行了,还不想出力。 她又写:【柏盛酒店。】 “不认识字。”柏临把她的字条丢开,“说话。” 方绒雪瞠目,“不说。” 他轻嗤一声,指节蹭蹭她的下巴,“这不是说了吗。” 刚递过去,她张嘴咬下去。 细白牙齿不轻不重和他的手指磕碰了下,“我不想理你。” “那怎么办。”他托起她的小脸,“亲都亲了,那你亲回来?” 她又不傻。 方绒雪视线移动。 他好像没有能补偿她的东西。 柏临知道她在看什么,不动。 她目光锁紧。 “我要摸腹肌。” “可以。”他这次答应得爽快。 “还有胸肌。” 她得寸进尺。 说话间就伸出恶爪。 放松的时候,男人的胸肌厚软,手感好得出奇。 “为什么你的胸肌是粉色的。”方绒雪食指顺着他脖颈滑落,“我听说,人一些地方的颜色是一致的……” 胸肌是粉的,其他地方也会粉。 比如,耳垂。 方绒雪发现他皮肤快要比她白了,眼眸也不全是深黑色,五官轮廓分明得不像是纯亚洲人,还有点欧洲混血属性。 她细致观察,柏临却忽然起身,抓开她的手,走进浴室。 “喂,你怎么又洗澡。”她喊道。 好莫名其妙。 方绒雪回头继续玩斗地主,刚拿起手机,发现自己的四个三带了双王当四带二打出去了。 她要哭死,感觉少赚一个亿。 柏临洗到很晚。 出来时,输光欢乐豆的方绒雪没游戏可玩,抱着枕头蜷着身子睡着了。 沙发窄小,她又很没睡相,随时都可能掉下去的样子。 柏临摸摸她的发。 她似有察觉,轻哼一声,低喃梦呓一句。 “不理你。” 就别过身去。 梦里也要和他怄气。 一整晚,甚至没像从前那样,梦游到他床上。 柏临难得落个清闲。 却久久不得入眠。 凌晨三点,看她还没有梦游抱他的迹象。 他起身,小心翼翼把她抱到床侧。 睡得跟小猪似的,这么大动静也没醒,嘴里还喃喃着想喝芋泥奶茶。 第28章 碳黑色库里南 方绒雪本想趁着大晴天把淋透的脏裙子洗了晾干,却在院门口的包裹箱里捡到一个精美包装的快递盒和一个信封。 信封被她随手丢开。 她不爱读信。 只对快递盒感兴趣。 以为自己买的零食大礼包到货了。 拆开发现,是一套白色香奈儿礼裙,上面的珍珠细钻赫然显目。 方绒雪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不就是她和宋月茹看到的那套十八万裙子一模一样吗。 当时连试穿都不被允许,此时却货真价实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忍住尖叫声。 “这裙子还挺好看。”路过的陈奶奶觑了眼,“要大几百了吧。” 方绒雪不敢胡乱报数,笑嘻嘻,“好看吧,我昨天就一眼相中了。” 柏临无声无息站在跟前,“喜欢吗。” “嗯嗯……”她应了声后,察觉到不对。 等等。 上次他说送她裙子。 送的不会是这个吧? “这个裙子。”方绒雪怔然,“不会是你送的吧。” “是。” “这么贵的裙子,你怎么可能买得起。” 十八万的裙子,就算有这个钱也得成为年消费两三百万的Vic才有资格购买。 他一个小小男模,沦落到被她收养的地步,怎么可能有这个闲钱。 柏临轻描淡写:“你不信我?” 不是他买的,那这个裙子又是从何而来。 方绒雪猜测,“你不会是花钱租的吧?” 这个说法就可靠多了。 现在的明星都是花钱租的高定礼服,毕竟没人舍得动辄几百万买一个只穿一次的礼服。 “你要是租的话,我不敢穿了。”方绒雪迟疑,“我怕弄脏,赔不起。” “怕什么,出事的话我兜着。”柏临替她拆开另一个包装盒,“这里还有鞋子和项链。” 都是由顶级造型师提前搭配好了的。 华丽而内敛,奢华而低调。 方绒雪认不出鞋子品牌,也没有识别出项链的名贵,只觉和香奈儿礼裙十分般配。 她小心翼翼穿上一整套。 客厅没有镜子,借着玻璃反光打量自己,莫名有一种忽梦忽醒的不真实感。 “你觉得怎么样?” 她没有问他是否好看。 似乎觉得,他不会说出漂亮话。 礼裙整体轻盈,下摆由白渐变蓝,雪纺透纱质感,重工设计,腰链选用珍珠和蕾丝钩针,层次感分明,极致清新淡雅。 细白锁骨上压着的项链仿佛为她量身定造,铂金链条纹理细腻,镶嵌其上的钻石由小到大,一颗比一颗璀璨夺目,中间的C位是一颗出于扎伊尔顶级钻石。 玻璃窗前,菱形光柱为她镀上一层自然金辉,尽显设计美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她没有站直。 “站好。”柏临说,“不要畏畏缩缩的,既然要穿漂亮的裙子,你应该大大方方地去穿。” 而不是小心翼翼。 他的鼓励,让方绒雪增加一些自信,“那我呢,也漂亮吗。” “你一直都很漂亮。”他说,“是你把裙子衬托出它的价值。” “那你之前干嘛老是说我丑。” “我以为你是故意想让我夸你的。” 以为她是故意勾引他。 没想到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纯欲勾人。 方绒雪短暂原谅他三秒钟。 挺直脊背,小腿也站直,双肩自然下垂,扭头朝他明媚地笑了下。 “这样可以吗。” 仿佛不染纤尘的仙子,落落大方地冲他笑,勾得他一步一步走来。 “可以。”柏临走到身后,替她系好脖子后面的扣子,“自信的人最漂亮。” 耳畔尽是他温热的气息。 方绒雪在他的呼吸下被灼烧得难捱,心脏怦然,仿佛被藤蔓缠绕住,又乱又麻。 柏临低头,吻过她的耳畔,亲了亲樱粉色的脸颊。 她睫毛扑闪,后知后觉要躲,人却还窝在他怀里,“你……你怎么老亲我。” 他抬起眼皮,目光一点一寸钉在她脸上,语调带着哑意,“因为不能做别的。” “你还想做什么?”她瞠目,扭头质问他,不小心触碰他的唇。 被她主动凑上来吻,柏临眼尾漾着几分笑意,忍不住摸摸柔软的长发。 这个动作,总让方绒雪想起旺财。 她摸旺财时也是这样轻柔。 “快递只有这些吗?”柏临扫了眼地板。 “嗯?还有什么?”方绒雪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还有一个信封,被我扔了。” “扔了?” 她没有扔在垃圾篓,随手丢在茶几上,想等无聊的时候看看信件内容。 “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啊?”方绒雪猜测是前男友寄来的,宋月茹怀孕,他居然还不老实。 拆开信封一看,里面并不是信。 而是一张支票,一百万数额,柏盛酒店开的。 “这什么?”方绒雪吓得差点再次丢开,“谁突然给我寄这么多的钱。” 支票下面有一张贺卡。 为了抚慰她上次被客人欺负的心灵,柏盛特表嘉奖以此安慰。 一百万的嘉奖? “我靠,柏盛居然给我一百万补偿金?”方绒雪拿着那张支票对准亮光,看了又看,“妈呀,那我不是发财了吗。” 她挥动小手,往柏临眼前一晃,“看到没有,这居然是一百万支票。” 柏临:“嗯,你可以买车了。” “买车?我怕我拿着这个被人轰出来。”说着,她随手一丢,“现在骗子的手段越来越高级了,我才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骗子?” “不然呢?难不成这支票是真的吗。”方绒雪振振有词,“虽然我有时候看起来是不太聪明,但关键时刻,我还是有点脑子的,不可能轻易上当受骗。” “……” 在柏临复杂眼色下,她把支票当纸巾似的压在果篮下,“想骗聪明才智的我,比登天还难。” 他捏捏眉心,“你怎么确定是假的?你又没去银行核对。” “就算是真的,那肯定有圈套,万一我把一百万花完了,柏盛反过来说是操作失误让我还钱,我还不起不就坐牢了吗。” “柏盛不会这样坑害员工。” “你怎么知道不会。” 她眼神笃定,这里面一定有大阴谋。 反正这个钱,她暂时不敢用。 “我先放着吧,等回柏盛上班的时候问问领导。”她话锋一转。 有点警惕心是好事。 柏临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一回。 “我衣服弄好了,那你呢,你穿什么?”方绒雪忽然问。 “我自有安排。”柏临说,“不会让你丢人的。” 晚上七点,是同学聚会开始的时间。 方绒雪提前一个小时就准备好了,打算奢侈一回,不坐地铁不坐公交,打车过去。 迟迟不见柏临。 他下午出门一趟,说换身衣服。 这一换,就是五六个小时。 没有电话。 方绒雪联系不上他。 在门口干着急等了一会儿。 想着要不要先走的时候。 不远处,一辆碳黑色库里南缓缓驶来。 她下意识退让。 车门这时打开。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29章 惊艳全场 知道柏临长得帅,但一直都是令人欣赏的俊朗,从未像现在这样,带着儒雅疏离气质,矜贵的英气让人高不可攀。 柏临换了身正装。 薄西装,剪裁恰到好处,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肩线腰线,举手投足间尽显英伦风的优雅。 他言简意赅:“上车。” 坐上副驾驶,方绒雪仍然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她坐的是劳斯莱斯吗? 左看看右看看,看到后面还真的有小冰箱,笃定了想法。 “这车也是租的吗?”她环顾四周,“也要花不少钱了吧。” 柏临淡笑,长指松了松暗纹领带,“你就从来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吗?” “你的身份?”方绒雪愈发困惑,“你不是男模吗?” “我从来没说我是。” “那你是……”她恍然大悟,“你不会也是个富二代吧。” 到底是什么样的富二代。 能开这样的车? 她莫名想起他之前说的话。 就没怀疑过,他就是柏家太子爷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她压下去了。 新闻里说,柏家太子爷落水溺亡,这会儿尸体都火化成灰了,他怎么可能和柏盛有关系。 “那个。”方绒雪磨蹭一会儿。 柏临指尖搭着方向盘,腕间的银色机械表,熠熠生光,和衬衫雕花袖扣相互呼应,庄重的设计感使气质更添几分贵气。 “什么?” “那个,你要是富二代的话。”方绒雪抿着讨好的笑,“那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之前许诺给你的包养费,咱们之前的话还作数吗。” 她之前说如果做她男朋友,等发工资会分他一半。 如果他是富二代,肯定看不上这几千块钱。 柏临反问,“怎么不作数?” “我那点钱,都不够你们有钱人开瓶酒的。”她吞吞吐吐,“所以我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方绒雪,你是想反悔吗。”柏临语调沉了沉,“你不是说要养我一辈子吗?” 她振振有词,“那是因为我不想你出去卖,误入歧途,对身体不好。” 如果他是富二代的话,就根本不需要她担心他的身体了。 “我不是富二代。”柏临一字一顿,“你说过的,要养我一辈子的。” “你不是富二代?” “嗯。” “那你装什么逼。” “……” 她嘟囔,又租衣服又租车的,一天下来至少好几千块钱了吧。 “等参加完聚会你赶紧把这些给退了。”她说,“我们都是普通人,没必要为了攀比过度消费,你怎么一直在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没有。”柏临漫不经心,“啰里吧嗦的,不想听,我只想亲你。” 前方是红灯。 不等她反应,他一手拉过她,带到跟前,薄唇浅浅啄了下她柔软的红唇。 方绒雪被亲得闭嘴了。 又忍不住怼他。 “你,你这个人……” 他一副油盐不进地痞帅模样,眉眼挑了挑,“我这个人怎么了?” “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就亲我。” “男朋友亲女朋友要经过她的允许吗。” “可是我们……” 他只是她花钱雇佣的,不算真正的男女朋友。 “你觉得我们是假的对吗。”柏临牵了下她的小爪子,掌心半拢起将她包裹住,“可是绒绒,要是不假戏真做,我们会被看穿的。” “所以呢,你就一言不合就亲我?” “嗯,你也该主动亲我,不然待会同学聚会,我不知道怎么入戏。” 他说得头头是道。 方绒雪竟然无法反驳。 到柏盛酒店停车扬。 方绒雪注意到柏临对这里并陌生,兜兜绕绕的停车扬,竟轻车熟路的。 前方的路忽然被堵住,前方,一辆白色小宝马横七竖八地停靠。 停车扬管理衣着马甲三件套,正毕恭毕敬解释。 “凭什么要我的车停在地下停车扬,外面不是还有位置吗?” 宋月茹的声音。 管理员耐心解释:“女士,不好意思,我们酒店是有规定的,专属停车位特供于VIP客户,不对普通客户开放。”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停在下面,你要是不给我停的话,我就把车停在路上。”宋月茹干脆耍无赖。 “那我们只能请吊车把您的车拖走了。” “你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客人?我要投诉你们!” 方绒雪脑袋探到车窗外,发现宋月茹今天穿的礼裙和她身上的颇为相似,应该也属于香奈儿品牌。 车门被拧开。 柏临向她伸出一只手,“想看戏就出来看,听得更清楚一点。” 她吐了吐舌头,乖乖接过手,以为他搀她下来,却不想他搂过她的腰际,几乎是半抱她下来的。 看到他们,那边的管理员立马丢下宋月茹,恭恭敬敬朝柏临鞠了一躬。 柏临把钥匙交给泊车员,让他们停车。 库里南缓缓驶向后方宽敞的专属停车位。 “凭什么他们能停在这里!”宋月茹见此,踩着高跟气呼呼走来。 走近一看,差点大跌眼镜。 “方绒雪?”她难以置信,“你是方绒雪。” 身上那件礼裙熟悉得宋月茹一眼认出,就是那天香奈儿十八万那件。 居然穿在方绒雪的身上。 这一身华丽的礼裙和闪烁的钻石项链,将本就美人骨的女孩衬出前所未有的优雅,相宜淡妆和稍稍打理的长发也凸显她松弛随意的气度。 周智同样错愕不已,“绒雪?真的是你吗?” 她怎么一天比一天美,每次都让他移不开视线。 而她旁边站着的,就是她的新男友。 再旁边,是一辆难掩奢华的库里南和刚才凶巴巴现在如同狗腿似的管理员。 宋月茹和周智双双愣在原地。 柏临无视那两个人,牵起方绒雪的手腕,“时候不早,我们走吧。” 高级自助厅。 约摸四十来个人。 不少老同学都带了家属或者对象。 谈笑风生间尽是显摆和炫耀。 没混好的巴结当老板的。 当老板的又巴结家里当官的。 当官的二代又看上某某同学的美娇妻。 个个揣一肚子坏水。 “是不是还有两个人没来?”老班长勾长脖子问,“宋月茹和方绒雪这两个表姐妹呢?” “月茹说在停车,马上过来。”一个女同学回答,“方绒雪?不知道,谁有她的联系方式?” “方绒雪不就是那个每天戴着黑框眼镜只知道学习的土包子吗,我和她可不熟。” “听说她现在过得可惨了,在酒店做最低等的服务生,看来学习成绩好也不能说明一切。” 七嘴八舌讨论后。 有人注意到门口有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孩,大喊一声:“那不是方绒雪吗,怎么不敢进来啊。” 一群男同学还是上学那副德行:“这么多年,她还那么土。” 这时,一道纤细倩影从门口探了探。 直到看见几个熟面孔,方绒雪放心大胆走进来,朝大家摆手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漂亮面孔让离得近的男同学一愣,“你是?” “方绒雪啊。”她挺直腰背,大大方方微笑。 第30章 让太子爷敬酒? 眼前的漂亮姑娘和当年那个只穿校服的土包子毫无关联。 “你真的是方绒雪吗?”刚才笑话她的男同学蜂拥而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后桌,我们之前关系可好了。” “你一边去,我和方同学才是好朋友。”其他男同学也不甘示弱,挤破头也想去打招呼。 眼看着方绒雪要被他们包围。 一条有力臂膀横来,阻断了他们的靠近和触碰。 柏临颀长的身躯站在这里仿佛鹤立鸡群,熨帖整洁的衬衫和一丝不苟的领带,凸显出气质的矜贵,完全是碾压级别。 “这位是?”男同学们诧然。 班里可没这号人物。 轮到女同学蠢蠢欲动,“这个帅哥也是我们班的吗?怎么从前没见过啊。” “他是我男朋友。”方绒雪忙牵起柏临的手介绍。 两人站在一起,宛如金童玉女般配。 两个都有主了,男女同学难免失望,但目光仍然有的没的打量他们。 最后到扬的是宋月茹和周智。 宋月茹玩了个心眼,想做最后一个压轴,闪耀全扬。 然而当她出现后,笑眯眯准备抬手打招呼,大家的目光都围绕着别处。 方绒雪的位置。 就连身边的周智都看着方绒雪。 宋月茹恨得直咬牙,“租了套衣服和车子,他们还真把自己当世界中心了。” 宋月茹挺了挺下巴,故作优雅过去。 终于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客气地夸了句:“月茹你今天的礼服真漂亮。” “还行吧,香奈儿的,我都穿腻了。”宋月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不自在,她的这一身连方绒雪的零头都不到,好在没人拿她们比较。 女同学目光羡慕,“旁边这个就是你富二代男朋友吧,听说今天晚上的单是他买的,出手可真阔绰啊。” 几句夸赞,宋月茹虚荣心得到满足,摸摸肚子:“以后就不是男朋友了,我有宝宝了,我们要结婚了。” 女同学虚与委蛇客套:“哇,真羡慕你啊。” “绒雪你呢。”宋月茹故意提起,“你和你男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方绒雪大脑嗡嗡作响,她压根就没想过这个好吗。 迅速往嘴里塞了块法式小方,敷衍:“我们也快了。” “是吗,那到时候一定要邀请我们大家。”宋月茹说,“刚刚看你男友开的库里南,想必也是有钱人,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全扬震惊:“库里南?!” 在这个摇号都遥遥无期的北城,配这车的男人,必定有权有势。 方绒雪懵两秒。 这怎么说,总不能坦白是出租的吧。 “家里做点小生意而已。”柏临言简意赅。 “做什么生意,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交流。”周智主动搭讪,伸出手。 在宋月茹怂恿下,他也不相信方绒雪能找到一个比他优秀的男人。 柏临:“你想交流什么?” “当然是投资这一块。” “你想投资什么?”柏临不咸不淡反问,“从去年开始美元走弱,中产资金从美债,美元市扬,土地交易流出,科技,新消费,红利资产一直占优,稳定推荐。” 本想使绊子的周智无话可说。 他本来就是个半吊子,前阵子刚继承家业就搞砸家里每年最大的合作商柏盛,莫名其妙取消供给合作。 方绒雪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挑个位置好的自助台吃点心,柏盛的甜点比外面甜品店做的还要好吃一万倍,之前上班的时候只能偷偷摸摸吃客人不要的。 一个侍应托着托盘优雅走来,将她们的酒杯一一倒上白葡萄酒。 方绒雪瞄了眼酒的品牌,大吃一惊,“怎么开这么贵的酒?” “那位先生点的。”侍应指了指不远处的柏临,“他说点给女朋友解腻。” 怕她甜品吃太多噎着。 哪怕被周智多次针对,柏临也游刃有余。 如果放在平时,他不屑搭理这群人。 不过是为了她的面子。 由于点了几瓶名贵的酒。 酒店经理亲自过来接客。 周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西装革履的王经理,忙狗腿地接应。 他早就想和柏盛的人谈谈合作的事,奈何柏盛一直拒见。 “王经理。”周智谄媚招呼,“您来得正好,我正想找您问问事儿了。” 王经理自从进来后,目光却一直看向柏临。 惊得下巴差点掉下去。 那位不是柏家太子爷吗? 前阵子不是说溺水身亡吗,怎么又突然诈尸了。 以为自己认错了,王经理揉揉眼睛,压根听不见周智讲的什么。 “王经理,我们周氏织造的事你可得帮忙说说话。”周智边说边招呼同学,介绍道,“这位可是柏盛王经理,来,大家跟我一起给他敬酒。” 柏盛的高层个个深藏不露。 哪怕是个分经理副经理,也有不少人巴结。 男同学们纷纷举杯。 只有柏临不为所动。 周智胳膊抬起示意,“你怎么不拿酒杯?” 就算柏临真的是哪家的公子哥,也应该对柏盛的人毕恭毕敬,想在北城经商,不论珠宝奢侈品,还是医疗科技,基建航运,就不可能绕过柏盛。 “王经理。”柏临薄唇噙起一抹弧度,“需要我向你敬酒吗。” 刚才王经理还在怀疑。 听到这个声音,百分百确信,太子爷并没有死。 他心里松了口气,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但看柏临目光犀利地针对自己,王经理不由得脊背生汗。 他哪有这个胆子让柏总给他敬酒。 他连给太子爷敬酒都得排队排到法国呢。 王经理不敢随便暴露太子爷的身份以免引起怀疑,自顾自把酒给干了,笑得比周智还狗腿,“不敢不敢,你们随意。” 随后拍拍周智的肩膀:“周公子,取消和周氏合作的事,并非我们这些小经理负责的,是高层领导安排的,你还是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周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能得罪领导。 侍应带着账单款款走来,“周先生,这是今晚的账单,您是刷卡还是现金。” 周智接过账单,吓得直接丢在地上。 “多少钱?你告诉我多少?”周智恼火,“八十八万,什么菜这么贵,你要我的命吗?” “您这边主要消费在于酒水。”侍应耐心捡起账单,“这边点了三瓶勃艮第特级园的白葡萄酒。” “我没点。” “我点的。”柏临出声,接过账单签下自己的名字,“划我的账就行。” 周智离得最近,看到他写的名字后,瞳孔骤缩。 柏临。 第31章 老公我想生宝宝 隐隐约约知道柏盛为什么取消和周氏的合作了。 自助台那边传来扑通一声。 方绒雪喝醉摔倒了。 她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酒,不小心多喝两杯。 酒量不好,没一会儿,摇摇晃晃站不稳。 摔地上后,感觉自己被人像是对待瓷器珍品似的抱在怀里。 她睁着水灵灵的瞳眸,发出灵魂拷问:“你是谁。” “喝了几杯。”柏临冷静将她打横抱起,“连你老公都不认识了。” “你是我老公吗?” “是。” 她困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后主动抬起胳膊抱住他:“老公。” 算她还有点意识。 柏临拿起她的包,抱着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怀里的人呜呜两声:“老公,我们回家生孩子好不好。” “……生什么?” “我表姐有宝宝了,我也想要一个小宝宝。”她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嘀咕,“不对,我不要一个,我们生三个!凑齐五个人打王者荣耀。” “……” 他收回刚才的话。 有点意识,但都是乱七八糟的意识。 “好不好嘛。”她突然不让他抱,闹着挣扎要下去,“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回家了。” 周围同学都在看着。 连同王经理也一脸错愕。 柏临丢人丢到姥姥家也不得不哄着怀里的人,“好好好。” 她这才笑嘻嘻,继续窝在他的怀里。 又突然想到什么。 到门口时,她抬手,向在扬所有同学告别:“我和我老公回家生宝宝咯,拜拜。” 柏临抬起的手想捂她的嘴。 到半空中又没下得去手,只捏捏她的脸。 到车里。 她还没个安分。 嘟囔一句。 “好热啊。” 她蹬掉高跟鞋,娇小的身子蜷缩在宽大的副驾驶座位上。 裙身的蝴蝶结也被扯掉了。 柏临看后视镜的目光不可避免瞥到她的。 很白。 方绒雪百无聊赖,车窗敞开,脑袋贴着迎来的夏风,摇头晃脑地哼起了歌。 一阵叽叽喳喳咿咿呀呀后。 她拉拉他衣角:“我唱歌好听吗?” 柏临:“你不是在念大悲咒吗?” “我很认真地在唱歌好吧,你要是没听懂的话,我再给你唱一遍。” “……” 他的错。 他不该奚落她,还要让自己耳朵再受一遍折磨。 方绒雪一路唱到家。 到门口,美妙的歌喉戛然而止。 柏临拧开车门,把她从车上抱下来,又俯身拿起那双细高跟鞋,“怎么不唱了?” “不能唱。”方绒雪在他肩上埋首,“我唱歌太难听了,我怕吵到陈奶奶和邻居。” 那他呢。 他就不是人了吗。 在陈奶奶的压制下,方绒雪安静如鸡。 老实巴交窝在他怀里,不敢开嗓唱歌。 直到双脚落地,她才伸了个懒腰。 目不转睛看着他。 脑袋里估计没憋好活。 柏临:“又怎么了公主。” 她脑袋歪着,若有所思打量他,忍不住用手比划。 “我为什么有两个老公?” 她晃晃脑袋。 怎么看都是两个人。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她摇头晃脑的,“哪个是我老公啊。” 不等柏临接话。 她小手一挥,“算了,我都要吧。” “你要什么?”柏临眉间压着耐心,“你老公只有一个。” “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两个啊。”她嘀咕,“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 哪怕是他的虚影也不行。 方绒雪仿佛并没有听到他的话。 她的眼前,出现两个他,一个在左侧,一个在右侧。 “既然有两个老公,左侧的一三五伺候我,右侧的二四六伺候我。”她在脑海里幻想,“周日的话,你们两个一起伺候我嘿嘿……哎!” 眼前忽然一暗。 柏临堵在眼前,完全挡住头顶上的灯光,温热指腹覆在她的唇上,咬出的每个字都情绪化:“说说,你想我怎么伺候你?” 方绒雪酡红的小脸无辜扬起,眼睛里一片迷离的醉意,不知所措“啊”了声,“怎么又变成一个老公了……” “你一直都只有我一个老公,你要是敢找第二个——”他的手不客气捧起她的后脖,跳动的脉搏在他掌心里格外炙热,“我就弄死他。” 方绒雪似懂非懂。 又迷迷糊糊。 “可是。” “你也不是我老公啊。” 她很小声,有点试探地问。 “不是吗。”柏临不温柔却极具耐心哄着,“那你之前为什么叫我老公。” 方绒雪是喝醉了。 但不是傻子。 好好的男朋友,怎么成老公了。 她摇摇头。 她没那么好糊弄的。 “你不要我,那我明天走了。”柏临淡声威胁,“再也不会回来。” 薄利这个人,即将从世界上消失。 他会让身份回归。 方绒雪这才有些舍不得,“你去哪儿。” “爷爷病了,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柏临说,“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你爷爷病得很严重吗?” “在ICU住了很久。” 方绒雪脑袋垂落许久。 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走到茶几前,拿起压在果篮里的一百万支票递给他。 “这个你拿去给爷爷看病吧。”她沉吟,“我记得住在ICU要很多钱的呢,我爸当年就是。” 柏临没接。 她干脆强行塞他手心里。 他说:“你不是说这可能是坑钱的圈套。” “也可能不是啊。” “那万一是呢,你不怕骗去坐牢吗。” “不管了,给你救急要紧嘛。”她小手一挥,学他的语气,“没事,出事的话,我兜着。” 柏临凝视她片刻。 忍住了亲上去的冲动,但没忍住心跳的沸腾。 她扬起的小脸贴着他的臂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感动得想要以身相许了。” 她小指顺从胳膊,滑到他的腹肌,在坚实的肌肉上打着圈,醉呼呼的状态下,色心丝毫不减,“你如果非要以身相许的话,那我勉勉强强接受吧。” 话刚落,身子就被他抱了起来,上楼,拧门,一气呵成。 往被褥上一扔。 娇小的人,白得像糯米团子似的,软乎乎的。 几乎想一口吃掉。 想看她哭。 想听她啜泣声。 男人熨帖工整的西裤跪下时呈现出褶皱,领带也被心烦气躁扯乱,仿佛一团永生火焰在体内灼烈烧灼,烫得他哪哪都热。 “我头好晕啊。”方绒雪脑袋没能枕在枕头上,摁了摁太阳穴,慢吞吞起来,“我要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她喝得太多,走路都晃,柏临扶了她一把,“需要我帮忙吗。” “不要。” 门无情地合上。 比他之前拒绝她还要果断。 没一会儿。 浴室里忽然传来摔倒的碰撞声。 方绒雪喝得太多,意识不清醒,在花洒下没站多久就摔在地上。 膝盖和防滑鹅卵石磕碰。 柏临拧断门手,进来的时候,她无助地抬起懵懂的剪水眸,委屈巴巴嘤了声。 雾气弥漫,却依然可辨朦胧曲线。 他止步不前。 却又不得不先冷静下来,将她从冰冷的地砖上抱起来,“怎么摔倒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地板质量太差了。”她埋怨,“还是你帮我洗吧。” 第32章 柏家太子爷 大半个人往他这边倾斜。 柏临不假思索拒绝:“不可以。” “为什么。”方绒雪懵然抬眸,拉拉他衣角,“你刚才不是问我要不要帮忙吗?”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了。”她松手,背过身,“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帮我,小气鬼。” 柏临衬衫也被花洒弄透,八块腹肌被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线条,随着呼吸轻微浮动,垂落的手背不受控地突起青筋,既想触碰又戛然而止。 剧烈的脉搏心跳根本掩饰不住。 他喉骨滚了滚,“我是为你好。” “切。” “……” 他也不再说话,单手扶着醉醺醺的她,另一只手拧开水龙头给浴池积水。 向来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朝一日竟要帮别人放水,试水温。 “你去池子里坐着就不会摔倒了。”他把她抱进去,“不要乱动,五分钟后再出来。” “五分钟,这么久啊?”她撇嘴,“好无聊,我能唱歌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难听。 不能打击她自信心。 “你唱歌太好听了。”柏临说,“只唱给我一个人听的话有点浪费,等人多了再唱好不好。” 他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这招效果奇好,她乖乖点头答应,歪脑袋靠着他那边,像只乖得不像话的小猫咪。 柏临先池子放干,最后才拿浴巾给包起来。 尽量做到视而不见。 抱回被褥上,才见她膝盖刚才摔伤。 “这怎么回事?我膝盖上为什么有个小鼓包。”方绒雪困惑问,用手按了下自己的膝盖,神经痛感瞬时袭来,立马收手。 柏临拿住她的手,“你刚才自己在浴室摔倒,你忘了吗。” 看样子摔得不轻,膝盖都肿起来了。 “那你呢。”方绒雪瞥了他一眼,“你也摔倒了吗,你这里为什么也有包,看起来比我的还要严重很多。” 她拿手比划了下。 比她膝盖的包要夸张几十倍。 “……”柏临眉头微不可察压抑地皱了皱,“我去楼下拿医药箱,你待在这里别乱走。” 他怕他一转身,她就给自己磕着碰着了。 就不该拿酒给她喝。 喝出一堆事来。 不过两分钟。 再上楼,门口傻乎乎站了个人。 两只细白小脚无措地抵着地板。 娇美脸蛋写满不安。 柏临一把将她抱起来,“怎么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别乱走吗。” “你去哪里了。”她双眸眨巴,“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只离开了一分多钟而已。” “真的吗……” “嗯。” “我以为,以为你骗我,和她一样不要我了。”她眼尾洇红,眸光盈盈。 她是谁? 柏临这段时间帮忙遛狗的时候不是没听过街坊邻居的闲言碎语。 除了知道方绒雪的父亲是一个救学生而牺牲的人民教师,也了解到她的妈妈改嫁的事情。 但不知道具体的细枝末节。 听她的语气。 当年,方母是以这样的语气骗她待在原地不乱走,结果自己一干二净地走了吗。 酒精让她的神智还原到小孩子时期。 天真无邪,也小心翼翼,没有安全感。 柏临把她抱回去,打开医药箱给她涂药。 这医药箱里跌打损伤的药不少,她做事毛毛躁躁的,估计没少摔倒。 涂完后,她还曲着膝盖,“你呢?” “我?” “是啊,你不是也摔肿了吗。”她好心关切,“你是不是够不到?要不我帮你涂吧?” 够不到?那他之前是怎么自力更生的? 柏临避开她,“不用。” “别客气嘛。”方绒雪想去抢药,他臂膀太长,手一抬,药没抢到,人反而跌他怀里。 她脑袋抬了抬,四目相对。 “既然你非要帮我涂药。”柏临掐住她的腰,“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她怔然,轻轻“咦”了声。 既然涂药,那为什么不把药膏给她,还把灯给关了。 昏暗中,低沉男声响起:“乖绒绒,帮我涂药。” “涂药就涂药,你亲我干嘛……” “你就是帮我消肿的药。” 清晨。 方绒雪从未宿醉过。 第一次喝醉酒的下扬比她想的要严重得多,骨头都散架了似的。 她睁开眼睛,瞪着熟悉的天花板。 房间的气息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 记忆却零零碎碎的。 她揉揉眼睛,趿着拖鞋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脖颈上的痕迹,心梗了下。 不知脖子。 几乎哪哪都是,她的心情像坐跳楼机,忽上忽下。 完了。 她好像酒后乱了星吧。 确切地说,不是乱。 毕竟,他是她男朋友。 洗了把脸冷静下来,方绒雪开始找人:“薄利?” 奇怪,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帮她遛狗回来了。 按照惯例,他应该坐在沙发上,用她的电脑,不知道做什么事,但神情专注。 方绒雪又下楼找一遍。 还是没有。 玄关处没有他的鞋。 他出去了吗。 “奶奶,你看到薄利了吗?”方绒雪问陈奶奶。 “不知道。”陈奶奶正在给旺财喂饭,“凌晨的时候听见旺财叫了两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 方绒雪这才意识到。 她没有薄利的联系方式。 他如果回归从前的生活,就完全和她断绝关联。 她找不到他。 尽管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他要是一声不吭走了,她还可以不用支付他的雇佣费。 可是。 想到丢失这么一个朋友。 心里难免会有点难过。 方绒雪收拾完准备出门,才看见自己的衣柜里被放了一张字条。 内容短暂。 【记得涂药。】 涂药? 方绒雪看了眼自己的膝盖。 昨天晚上似乎摔着了,但最疼的不是膝盖。 她心口怀疑的窟窿越来越大。 字条下方,是一串号码。 最下方,还有一个名字。 柏临。 方绒雪盯着那串连号的手机号码。 印象里,只有诈骗电话会有这么多8。 他给她留这个做什么。 还有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方绒雪来酒店打卡上班,发现今天格外热闹。 她拉住娟姐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很开心的样子。” “你还不知道吗?”娟姐压低声音,“柏家太子爷回来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他死了吗。” “千真万确,大家刚才亲眼看到的,还有人拍了照片呢。”娟姐献宝似的,把手机里保存的照片拿出来。 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方绒雪看呆了。 第33章 身份回归 第二眼直直锁定在照片上。 被众多西装革履保镖簇拥在中间的颀长身形,宛如鹤立鸡群,格格不入的扎眼,他本就是清风霁月的长相,黑色西装和温莎结的加持下更显沉稳优雅。 那双长腿几乎比高个挺拔保镖更长出一个台阶的距离。 所有人包括背后的日光都沦为柏临的背景板。 这只是同事随手一拍。 他过度优秀的五官轮廓让潦草照片无端呈现出电影高级感。 方绒雪低呼出声:“薄利?” “你说什么?柏临?”娟姐拍她肩膀,“你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之下居然随随便便叫太子爷的名号。” 柏临是柏家太子爷的名字吗? 那薄利呢。 他就是柏临? 当初他就有介绍过自己,是她听岔了。 而且不止这一次。 他三番两次直言告诉她,他就是她要找的柏家太子爷。 她都没有相信过。 昨天晚上的车和裙子也并不是租的,一切如假包换。 本来想到自己可能和少爷酒后乱x就很烦。 现在好了,乱的不是少爷。 是她的顶头BOSS。 天塌了。 “他怎么可能是柏家太子爷呢……”方绒雪依靠墙面,仰头长叹。 现在怎么办。 拔腿跑路吗。 她好不容易回柏盛复的职,这样舍弃多可惜。 想到复职,她脑海里不自觉回荡起主管的话。 问她在柏盛有没有人脉。 有的主管,这样的人脉,她有一条最大的。 “怎么啦绒雪,垂头丧气的。”娟姐好心抚摸她的额头,“发烧了吗。” “我完了。”她喃喃自语,“我居然把太子爷误认成男模,还让他帮我遛狗,骂他拼好饭吃多了……” 最关键的是,她好像不小心给人睡了。 睡就睡了,还毫无印象。 想问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没这个胆量。 她只能压着好奇心。 “什么男模不男模的?”娟姐拍拍她,“你真的是烧糊涂了?” 方绒雪后知后觉,摸摸自己的额头,是有点热。 昨天晚上酒喝多了吗,怎么把自己整生病了。 “薄利呢?”她晃晃脑袋,“不对,柏临呢?” “柏总他在会议室呢。”娟姐指了指头顶,“柏盛要大变天了。” 高层会议室。 约摸二十人的深黑色办公桌前,分别坐着内外部董事,秘书,审计,律师和法务等关键人员。 最关键的人物是东头的老董事长,柏家最高级别长辈,柏老爷。 第二个关键人物是柏老爷的长子柏远。 柏远是柏临的大伯,这二年养精蓄锐,只等今日,胁迫老爷子把头把椅的位置交给自己。 老爷子共有三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早就该由三人分庭抗礼,分割家产,然而老爷子迟迟不肯退位,又偏心柏临,早就让柏远这个长子心生不满。 “爸。”柏远将一份文件推了推,“你年纪大了,柏盛的事就别瞎掺和了,早点退休,安享晚年得了。” 老爷子看似没有被绑起来,或者勒脖威胁,实际也差不多了。 柏临一死,除了将财产过度给柏远一家,别无他选。 “你的孙子柏临已经死了。”柏远再次强调,“如果不想家产落入他人之手,柏盛内部动乱的话,就早点把字签了。” 话锋一转,冷笑一声,“如果不签的话,我不介意把你送到精神病院,让你晚年也不安生。” 姜到底是老的辣。 柏老爷子置若罔闻,迟迟没有动静。 “既然如此,就别怪儿子无情了。”柏远拿起一份文件,“柏盛董事长,存在严重违反公司章程,损害公司利益,经决定,考虑撤销其董事长职务。” 他抬手,示意众多董事,“现在是投票时间。” 只要票数通过,老爷子就将卸任,空有股份不得其名。 众人交头接耳。 哪怕提前被柏远收买,众人也犹豫不决。 会议大门,忽然被踹开。 紧接着,一道沉重磁性的嗓音响起。 “大伯。” “现在是你的投降时间。”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门口。 仿佛神祇降临,毫无预兆和声息,本该从世间消失的人此时猝不及防地站在大家眼前,众人情绪千变万化,从错愕震惊再到呆如木鸡。 原本喧闹的议论声骤然凝固,众人后背泛起凉意。 最为难以置信的无非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柏远。 “你,你不是在江河里溺水身亡了吗。”柏远手一指,喉咙里仿佛咯痰似的,慌乱得语无伦次。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柏临慢条斯理走到东位前,“那不过是替代的尸体。” “不可能!”柏远不相信,“我让我的手下亲自去查看的!” “你既然能花钱让我兄弟背叛我,又怎么确定自己的人不会被收买。” 柏远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方才还笔挺的脊背瞬间佝偻成一个老人模样,没有洋洋得意,只剩下惊慌失措。 站在玻璃身后的封秘书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站姿毕恭毕敬却有着和上司几近一致的从容淡定,“柏远先生未免高估自己了。” “我们柏总昨晚就已经在柏盛露面了,却没人向您告密,把您蒙在鼓里,说明您在柏盛上下,毫无公信力。” 别说这些迟迟没敢投票的高层董事,哪怕是小经理小服务生,都从来没有信服于这个试图谋权篡位的老狐狸。 “爸。”柏远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立刻跪到老爷子脚下,“我错了。” 柏临蛰伏这么久,就是让他今天显露真面目,身败名裂,背地里也收集了不少对他不利的证据。 柏老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让保镖把这个儿子带走。 “爸……你听我说……”柏远还试图挣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云忱没有半点关系,你,你可千万别迁怒到我儿子。” 事已至此,他只能替自己儿子洗脱罪名。 而他不说,柏老爷子也没怀疑到自己孙子上去,毕竟那个孙子,就没有涉及过商业圈。 柏临颔首,将拐杖递过去,“爷爷,您没事吧。” 老爷子接来拐杖,缓缓叹息,“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没有,一切是我应该做的。” “我听封秘书说,你为了抓到你大伯的证据,让你大伯原形毕露,一直躲在暗处,吃尽了苦头。” “是。” 老爷子觑他一眼,“是这样吗?” 柏临重复:“是。” 随后,拐杖不轻不重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小子还骗我,封秘书他还说,他可以给你安排好住处,是你自己谈了女朋友,不愿意回来。” “啊呸,狗屁苦头,这段时间,你吃的都是甜头吧。” 第34章 柏总来了 眼神却有点酸溜溜的。 如果不是某个孙子恋爱脑的话,他这个老头子用不着在ICU住那么久。 尽管老爷子对一切胜券在握,知道自己的大儿子掀不起大风大浪,就算今天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他也没能力担当。 可柏临明明可以更早一点替他扫平一切。 柏临把老爷子的拐杖放下来,恭敬但也带着几分随性的笑,“嗯,是挺甜的。” “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不是千金小姐。” “不是千金小姐?”柏老爷子更是恨铁不成钢,这次拐杖真的要敲下去,“你不会给老子谈了个男的吧。” 赶在挨打之前,柏临回答:“没有,是女孩子。” “什么样的女孩子。” “秘密。” 老爷子气结。 还秘密。 今天不揍他一顿难解心头之恨。 一天时间。 柏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员工不是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 一天开了两次会,晚上还有夜班的方绒雪,心力交瘁。 客人还是一对白手起家,极度节俭的中年夫妇,入住不到一个小时就提出超出待遇范围内的要求。 方绒雪不得不三番两次向上级申请免餐费,送SPA按摩等一些服务。 好在主管并没有不耐烦。 凌晨交班后,方绒雪回去后补了一个大觉。 却怎么都睡不安稳。 梦里总出现一个人。 亲她,抱她,还-。 醒来后,她不得不去洗澡,又把昨晚刚换的蕾丝小内裤给洗了。 不知道是不是要来姨妈的缘故。 总感觉别扭酸涩。 陈奶奶知道她加班劳累,早上给她买了赤豆芋圆甜粥,炒肝和油饼炸糕,都是方绒雪平时爱吃的。 现在却没什么胃口。 “咋的了。”陈奶奶藏不住话,“失恋了?” “啊?”方绒雪困惑。 “你对象呢?走了吗?” 陈奶奶何等敏锐。 其实一开始就没相信方绒雪的话。 她不适合撒谎。 一撒谎就很容易露馅。 上学那会儿,在外常被调皮的男同学弄脏校服,撕坏笔记本,但她都不吭声。 总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自己把校服洗了,不想让陈奶奶操心。 奈何水平不够,陈奶奶哪会看不出那衣服是怎么弄脏的。 这些年,陈奶奶把她当做自家孙女对待。 谁要是欺负她。 第二天准闹到学校去。 揪出欺负她的男同学。 老太太不怕丢人现眼。 但时代不一样。 越是给她出风头,越容易招风。 治标不治本。 很多事老太太也只能冷处理,再遇到事,默默把她校服洗了,给她买点好吃的,这是对方绒雪来说最好的安慰方式。 老太太不是没怀疑过柏临的存在。 但她无所谓对方是什么人。 只要不是坏人就行。 只要能陪方绒雪开心就行。 她这个没血缘的孙女,太需要朋友了。 方绒雪咬了口炸糕,有点粘嘴,吞吞吐吐好长时间,“没失恋。” 他们根本就没恋过。 一直都是利用。 她就是想拿他当个挡箭牌。 不知事情怎么发展成从未想过的地步。 她现在就是有点好奇他们到底做没做过。 “那你这两天怎么魂不守舍的。”陈奶奶撕了块鸡肉喂给旺财嘴里,“旺财也是,和你对象处熟了,我遛它还不乐意。” 方绒雪想笑,摸摸旺财狗头,那以后还是多让它适应适应吧,柏临不会来遛它了。 “奶奶,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他不是我朋友。”她犹豫,“也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其实没在一起过。” 陈奶奶估摸到了,“那他是你什么人。” 老太太搞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恋爱观,很多人没见面就能爱上,还有很多人没爱上就能开房,和他们车马都慢的那辈人差远了。 “是我老板。”方绒雪说,“他是柏盛的太子爷。” 陈奶奶怔然片刻。 柏盛太子爷失踪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左邻右舍的不是没讨论过。 新闻报道不是说溺亡了吗。 结果到头来,在她们家里藏着呢。 方绒雪回公司换班。 补了一觉,仍然感觉脑子晕沉沉的。 走路的时候整个人悬空似的,脚步发轻发软。 看到熟悉的前台和大堂。 有一种似梦非醒的错觉。 怀疑前段时间和柏临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你们没资格翻我的行李箱!” 一个尖锐的女声,把方绒雪的思绪拉回来。 她闻声赶去,前台一片热闹。 闹事的正是她们组负责的客人。 “怎么了?”方绒雪压低声音。 和她负责同一个套房的余晓满脸着急:“绒雪你来的刚好,这可怎么办啊,这对中年夫妇偷了我们酒店的平板和电脑,还把扫地机器人也给顺走了。” 一般来说,客人偷拿点东西再正常不过。 免费的餐巾和餐具随便拿。 过分的就把枕头被子顺走。 但那对中年夫妇贪心不足,把房间里贵重的物件都拿走了。 酒店的平板和电脑都是配套设施,拿走一样,整个房间的系统都需要重新配置。 前台好说歹说。 中年夫妇不依不饶:“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东西了?证据呢?” 余晓弱声:“证据都在你屁股下面的行李箱里。” 为了藏匿证据,中年女人把行李箱压着坐上去,谁要是靠近她撒泼打滚。 大家都没辙。 强行过去的话,万一这女人碰瓷摔倒,那他们谁都赔不起。 “绒雪,怎么办?”余晓拉拉方绒雪的胳膊。 “没事。” 方绒雪格外冷静,尽管没穿工作服,站姿依然恭敬礼仪,款款走到那对夫妇跟前。 “我相信他们没偷东西。”她突然出声。 这话一出,保安,服务生和主管都呆住了。 怎么还有人反水了。 “绒雪……”娟姐使眼色。 这事大不了给上面报赔,何必自己趟浑水。 “你相信我?”阿姨对方绒雪半信半疑。 她没穿工作服,让阿姨放松不少警惕。 “是啊,没有证据,怎么可以诬陷好人。”方绒雪笑眯眯道,“阿姨的面相一看就是正直的好人,不可能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 中年阿姨被她说得有点不自在,强装镇定。 “你们赶紧让开,否则我帮阿姨报警了。”方绒雪警告前面挡路的余晓。 余晓不敢让。 怕丢失的东西让她们赔。 有人撑腰,阿姨底气多了不少,从行李箱上起来,打算趁乱开溜。 动作间,方绒雪却趁机拿起她的行李箱。 往地上一丢。 行李箱应声倒地,没有合紧,两边分别敞开,露出藏匿在里面的赃物。 除了刚才说的小家电,还有碗筷,杯子,牙刷,枕头…… 因为塞得太满,所以行李箱合不上。 方绒雪就是抓住这一点,才能让行李箱直接打开。 “这些都是柏盛配套的用品。”方绒雪随手拿起杯子,“上面还有柏盛的LOGO,监控在上,无从抵赖。” 眼见事情败露。 阿姨才意识到方绒雪是对面的人,指着鼻子骂:“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阿姨,您偷的东西价值贵重,已经构成立案的地步,但我们柏盛一向宽宏大度,如果……”方绒雪还想为酒店争夺一丝颜面,否则把客人送到警局的事情传出去,影响名声。 中年阿姨却不顾一切发疯,夺过她手里的杯子硬生生摔在地上。 行李箱也被她拿了起来,能砸的都往地面砸去。 瓷碗易碎,瞬间哗啦啦碎成渣。 摔完还不过瘾,把行李箱往方绒雪脚下砸去。 方绒雪往后退,却踩到玻璃渣子,一个没踩稳,重心失控,滑倒在地。 娟姐忍不住喊:“绒雪,小心点!” 在扬乱成一团。 保安想拉人,面对疯女人却也犹犹豫豫的,只好先保证大堂的贵重瓷器,免得被这疯女人也砸碎。 最乱如麻的时候。 门口不知是谁喊了句。 “柏总来了。” 第35章 当众抱她 这一声落下后,刚才喧嚣的大厅此时仿佛被按下静音键。 黑色手工皮鞋踩过锃亮干净的哑光地板。 高级定制商业西服比上次出现时更为隆重沉稳,熨帖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裤包裹着长腿,每一步声音都恰到好处的均匀,节奏感引人不自觉敬畏。 距离三两米的位置,柏临停下。 冷冽目光扫过围观人群。 如同鹰隼扫视领地。 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压迫感极为沉重,迫使不少高层甚至忘记恭恭敬敬打招呼。 挑高的顶上吊灯璀璨明亮,将他袖口上刻有家族徽标的铂金袖扣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这是方绒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个他。 但这样的柏临,在遇见她之前,却是天天上演。 这才是他的世界。 几个高层后知后觉过来行礼,想要解释现扬的混乱。 “柏总……” 柏临却无视掉他们。 在没有了解任何情况的前提条件下。 他一步一步走到那片狼藉前。 方绒雪半坐在地面上,手心扎着玻璃渣子,像是被吓得不轻,不敢随便乱动。 没有任何犹豫。 黑色皮鞋踩过狼藉。 柏临俯身将地上的方绒雪打横抱了起来。 仿佛从荆棘里抱起一朵最为娇嫩的玫瑰,臂膀的力道完全托着她的膝盖窝和后背,而不是让她借力抱着他。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知着彼此的温度,近得仿佛能听见沉稳的心跳。 一下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 方绒雪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同心跳都在刹那间停止。 微微蜷缩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他矜贵的衬衫,视线抬上去,几乎不敢直面他的眼睛。 众目睽睽下。 柏临没有丝毫避讳。 他将怀里的人抱得很稳,步履从容踏过碎片,穿过人群。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低沉沙哑的嗓音吩咐时更是果决无情:“来人把地上的垃圾处理掉。” 柏临停顿半秒,继续冰冷补充:“还有那边两个垃圾。” 都处理掉。 连一向跟着他做事的封秘书都震惊了。 都,处理掉?人也是吗? 封秘书看向那两个中年夫妇,没什么同情心地摇了摇头。 “封秘书。”主管忙过来解释,“刚才的事情……”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不重要。”封秘书说,“柏总不在意,我也不在意。” 重要的是结果。 重要的是那个女孩的结果。 顶层,总办,东南几乎一整面玻璃幕墙,敞亮的视野眺望下去将整座城市的中轴线尽收眼底,整个人仿佛悬浮于云端,高高在上,天宫的主人。 方绒雪被放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冰冷陌生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空气里浮动着放松神经的沉木香氛。 却并没能消除她心头的不安。 秘书室办事利落,随后送来医药箱。 里面应有尽有,都是进口药物。 嗅到淡淡的消毒水味,方绒雪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手给我。”柏临捏着棉签一截,嗓音辨不出喜怒。 不给她反应时间,他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但猝不及防,方绒雪人差点扑他怀里。 隔着一层薄茧,他指腹摩挲过她细白的腕,“怎么每次见你都毛毛躁躁的。” 不是摔着就是磕着。 一个不省心的小孩。 一天不见,就给自己弄成这样。 方绒雪被他按住无法动弹,冰冷的药膏渗入肌肤,握她手腕的温度却温热灼人。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柏临的气扬比之前的他压迫十倍不止,是最为心狠手辣,重利薄情的资本家。 门被敲响。 封秘书双手合前,缓步进来,看到顶头上司在给女孩细心上药时稍微怔了一下。 但还是进入状态,极其标准地汇报刚才的情况。 柏临见怪不惊。 酒店行业遇到的事无非就那几类。 “所以这点小事值得你去冒险吗?”柏临攥她细腕的劲道不自觉加大,将她往自己跟前带了带,声音冷沉,“方绒雪,你下次出门能不能把脑子带上。” 大家刚才只看到柏临来的时候“顺路”把方绒雪从碎渣的危险中抱走,并不知这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有多动怒。 哪怕是跟随多年的封秘书也是第一次感知到火气。 这还是柏临有所克制的状态下。 意味着,今天在扬所有员工,可能都将面临惩罚。 因为所有人临扬发挥的能力太差。 更重要的是,某个人受伤了。 如果换做平常,方绒雪大概率会回怼他一句。 你才不带脑子。 此时她只是默默低头,白皙牙齿半咬红唇,晶莹的眼眸里掺杂着一丝丝委屈但又不敢直接表达出来。 他睨她,“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她摇了摇头。 封秘书轻声提醒:“柏总,方小姐可能是被吓到了。” 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本就受到惊吓,柏临突然到来,又给二次惊吓。 “我听说这事本和方小姐无关,是她帮同事解围才出面的。”封秘书解释,“方小姐也是想为我们酒店挽回一些损失,哪曾想那两个客人蛮不讲理。” “其他人,手脚残废了,让她一个人出面?”柏临冷冷陈述,“今天在扬所有保安,一律开除。” 方绒雪惊得动了下手,柏临没注意,涂药的棉签无疑碰到她的伤口。 她疼得吸了口气。 本就白皙的小脸更显苍白。 柏临按住她的手:“别乱动。” “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开除。” “办事不利不能开除吗。” “可这件事……和他们没关系。”她拧眉,“是我不好,要是小心点就不会被玻璃杯砸到了……” 他眼神淬了冰似的冷沉,她后面的话,越说声音越小。 “没保护你就是失职。”柏临面无表情,“开除。” 封秘书心领神会去办了。 方绒雪还想说什么。 到底她只是个小小员工。 没有左右大boss决策的权利。 她看了眼自己受伤的伤口。 不大,只是被玻璃碎片划了小指甲盖大小的口子。 之前工作的时候也常有。 从没像现在这样仔细消毒包扎过。 还是坐在,她们普通员工连来都没来过的顶层总办。 她甚至连刚才乘坐的专属电梯都没接触过。 “怎么不说话?”柏临一瞬不瞬凝视她,“真被吓到了吗。” 她摇头。 “你就没有想问我的吗?” 她还是摇头。 过一会儿,又点头。 “我可以走了吗。” 她对他的态度,很陌生。 柏临看出她的疏离和抗拒。 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语气凶了点,把小姑娘吓到了。 可如果不这样,她就不长记性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柏临没有放她走,“你不想问问我的事情吗?” 第36章 那晚明明叫的是老公 她该了解的都了解了。 柏家太子爷回归的事情昨天就闹得沸沸扬扬。 柏盛变天,北城的商圈也要跟着变天,资本开始围绕着他这股新势力打转。 说是中心也不为过。 但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过客,偶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现在他身份回归,她的生活也将会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柏临松了松领带,“我以为你会怪我没有向你说清楚。” 他也准备好如何哄她了。 事情却出乎意料。 “我为什么要怪你。”方绒雪吐了个讨好的笑,“我们又不是特别要好的关系,你没必要向我坦白。” “不是特别要好?”他薄唇慢条斯理重复这几个字,“睡过了,还不算要好吗?” 方绒雪瞳孔怔然。 真的睡过了吗。 她还以为是一扬梦。 她眼珠子慢缓缓转了一圈,仍然持有怀疑态度,“……我们有吗?” “我拆了三个套。” 她惊得差点跳起来。 柏临不慌不忙,“不过只用了一个。” “……怎么了?” “第一个拆的时候你在哭闹,所以没用上。” 第二个拆完后没用上是没经验戴反了。 得亏陈奶奶给他们准备的比较多,有试错的机会。 但再多,后续也没用上了,因为她太闹腾。 本来就是醉酒的状态,头晕脑昏的,手脚并用给他后背抓了好几道长长的爪印。 哭声还很大。 刚开始明明是她先挑衅,还非要帮他的包涂药,等他真的拿她涂药,她又不乐意哭唧唧撵他出去。 很闹人,也很熬人。 也让人上瘾。 她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毫无印象。 听他说后仍然困惑怀疑。 “我当时喝醉了。”她摁了摁现在还酸痛的太阳穴,“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对啊,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若有所思,“所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谁也别和谁计较,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按理说,如果是她主动的,法律上可能构成犯罪。 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他受伤的时候都能轻松摁死她,如果他想反抗的话肯定可以反抗成功。 既然没有,那说明他是自愿的。 那她当这一切是酒后混乱,一笔勾销。 方绒雪起身的时候看了眼茶几上的医药箱。 “哦忘记和你说谢谢了。”她点头,“谢谢你今天替我解围,帮我涂药,你真是我们的好老板。” 说罢,转头就走。 总办的门和墙是一体的。 她愣是没找到门在哪。 好不容易看到了,却不知道怎么拧开。 “哎,这个门……” 方绒雪刚问出声。 只觉背后一阵冰寒。 柏临长身玉立,居高临下,投落的阴影大片落在她的小脸蛋上。 方绒雪心底发虚,看他靠近,下意识往左边走。 他也挪步到左边。 她往右。 他也往右。 她勉强挤了个笑,加快脚步想躲开,反被他攥住腰际,摁在了墙上。 男人一只修长的手随意搭在墙面上,把她轻而易举壁咚住,桎梏在自己臂膀间。 “谁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觉得我今天做这些。”柏临唇际噙着弧度,似笑非笑,“就是为了你夸我一句好老板?” 他距离太近。 温热的呼吸悉数落下。 收紧的瞳孔恨不得将她吞噬。 方绒雪想后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的是冰冷墙面,“柏,柏总……” “柏总?”柏临单手掐住她的下巴,“你知道你那天晚上叫了多少句老公吗。” 其他的方绒雪不记得。 但这些。 她脑海里莫名浮现出自己喘息求饶的样子。 老公疼疼要亲亲o(╥﹏╥)o 她简直不敢相信。 这是她能说出口的话。 一闭眼。 她又想起来几句。 一下不够要亲两下。(╥╯^╰╥) 老公你不爱我了呜呜呜。 方绒雪恨不得一巴掌给当时的自己拍醒。 “那个,柏总。”方绒雪打算死不承认,“实在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再叫一句柏总。”他指腹擦过她的唇际,隐忍的下颚绷着,“我现在就在这里让你回味一遍,加深印象。” “那我叫什么。”她如临大敌。 “随你。” “……” 听听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真随便了他又不高兴。 方绒雪小心翼翼:“柏先生?” 她又说:“还是,柏少?” 柏临也不中断她的试探,“已经四次了。” 喊错四次称呼。 就惩罚四次好了。 四舍五入,惩罚五次也行。 多加一次变成六次更好听一些。 再五上六入一下,六次就是十次。 方绒雪不知道自己几句话的功夫,就欠他十次。 小脸满是无辜。 “那我什么都不喊了可以吧,我想出去,你把门帮我开一下。” “我是你什么人,为什么给你开门。” “你是我……”她迟疑,“上司?” 正儿八经顶头上司。 这两个字和柏总作用性几乎一样。 只会让他面色越来越难看。 “哪有让上司给你开门的。”柏临说,“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她纠结一小会。 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扣扣手指甲。 倒不是思考他们的关系。 而是把设计师拉出来骂一顿。 干嘛把总办设计得这么高大上,连门都没有。 导致现在她进退两难。 “我们是。”她重新思考了下问题,“朋友。” “干过的朋友吗?” “……你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柏临一字一顿,“三个字。” 她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好朋友。” 可以了吧。 关系更上一层。 “方绒雪!” 声音低沉震怒。 她纤细身形不由得打了个颤,想躲,突然一阵头晕,往他怀里倾去。 软绵绵的人就这样投怀送抱。 柏临的怒意瞬时少了一半。 她现在知道撒娇了? 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 她的身子很烫。 注意到她眉尖蹙着,眼眸也不清醒,他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你怎么了?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方绒雪再次被放到沙发上。 离逃出去的希望又渺茫了。 脑袋还晕乎乎的。 柏临掌心覆在她额上。 发烧了。 第37章 帮她涂药 他刚才有替她仔细检查过,只有手心碰到了玻璃碎片,膝盖被地板撞出一些青紫,其他并无大碍。 到底怎么引起的发烧。 顾不上那么多,他起身:“我送你去医院。” 手腕被拉住。 方绒雪只觉身心疲累得很,说话的音量也细小如蚊,“和今天的事情没关系,我昨天就有点发烧。” 她小手的触感羽毛似的轻柔,带有一种特殊魔力抚平心间烦躁的皱褶。 “昨天发烧怎么不去医院。”柏临拿起体温计,放入她唇齿间,“连药也没吃。” “昨天只是低烧,我以为睡一觉多喝热水就能好了。”她幽幽叹息,“我也不知道怎么变严重了。” “感冒了吗。” “没有。” “那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大脑迅速运转,想到一个地方。 小脸一红,立马摇头。 柏临看了下体温。 三十八度。 不算高热但也是让人头重脚轻的地步。 “去医院检查下。”他说着又要抱她。 “我不要!”她差点跳起来,“我才不去医院呢。” “听话。” “不去。”她踢了他一下。 穿着鞋踢的。 白色板鞋在他干净整洁的衬衫上留下一大片脚印。 她注意到了,眼皮耷拉一下,畏畏缩缩的,但还是很坚决。 不去医院,打死也不去。 “没有生病不去医院的道理。”柏临没有嫌弃那片脚印,褪下外套往她身上裹去,“乖一点。” 她还想踹他,但他早有警觉,握住两只脚,将她整个人都用外套包裹起来,往肩上一扔。 手脚都被束缚的方绒雪还在挣扎,声音隐隐带有哭腔:“我说了我不去,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人话,放我下来。” “只是去做检查,又没说一定要打针,你有什么好怕的。” 他以为她只是害怕打针。 方绒雪还在挣扎,“都怪你,是你害我发烧的,你还要强行带我去医院,你个大混蛋!” 柏临的所有动作停顿,“怪我?” 她小口喘息,委屈巴巴的,“就是你。” “我怎么了?”他呼吸停滞片刻。 她是昨天发烧的,而前天晚上他们有关系。 “是我把你弄发烧的?”柏临终于反应过来,“你昨天,是不是没有涂药?” 她不吭声。 柏临先把她放正,坐自己腿上,指尖摸她唇际,“问你话呢。” 她张口咬了下去。 小虎牙磕在他指腹上。 不重,但也不轻。 “是我不好。”他低声哄着,“我忘记你是个粗大条的人,怎么可能按照我说的按时涂药。” 他之前还在想,她那么小一个人是怎么盛得下他的,早上看果然红了,走之前给她涂了一次消肿药膏。 因为时间匆忙,来不及告诉她一声,给她留了字条,提醒她继续涂药。 她膝盖摔的包也需要涂药。 但她都忘记了。 柏临掰过她小脸,很耐心地哄:“好了,不去医院了,我看看,是不是还肿着。” 方绒雪更加不满:“放开我。” 挣扎得厉害。 发烧了,不知哪来这么大的劲。 他也只能看到她膝盖上摔肿的包还在。 男女力道悬殊,柏临还是轻松将她按住,尽量避开她受伤的膝盖,按住她一只脚,“你乖一点,我就放你出去。” 她小眼神苦巴巴的,“你要干嘛。” “帮你上药。” “不行!” “那你自己上药。”他说,“找得到吗。” 说话间,他已经拿起一根棉签,帮她膝盖上的伤细致涂上消肿药膏。 药膏冰冰凉的,和他指腹的温度反差极大。 眼看着他涂完膝盖又挤了药膏,有所预料的方绒雪挣扎得厉害,“我不涂,你放开我。” 他退让一步,耐心哄:“我只用手涂,不看可以吗。” 她气吁吁的,眼尾不自觉泛起一阵可疑的樱红,“不可以……” “你是想去医院让医生帮你涂还是我来。”柏临干脆让她做起选择。 一听说要去医院,还要面对陌生的医生,方绒雪瞬间老实不少,不情不愿妥协:“不许看噢,你要是看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又不理我了?”他轻哂。 “这次是认真的。” “好,不看。” 柏临更想看她此时红透的小脸蛋,两颊又粉又白的,像是被人欺负过似的,委屈巴巴的不甘心。 他忍不住捏她软乎乎脸颊,语气责怪,薄唇又勾着无奈,“不让我看,都涂到外面去了。” “你别说了!”她迅速整理好自己,头也不回地要走。 太过慌张,走的几步路比企鹅扭得还厉害。 柏临帮她打开门。 又堵住没让她走。 “你受伤了,别工作了,去休息。” “但我晚上有排班。” “我回头让你们主管重新排,你晚上陪我吃个饭。” 一听说他要干涉她工作的事情,方绒雪不悦地抿唇,但想想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工作,就没逞能。 “保安的事你能给他们一次机会吗?”她问,“他们也只是打工人。”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他一直都是这样。 冷绝无情。 “因为他们失职了,而我不会给他们机会。” 方绒雪依然不肯死心,“那偶尔破例一次总行吧,现在找工作好难的,这件事对你来说很小,但对他们的家庭来说影响很大。” 想必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没准还有妻子和小孩。 一旦被辞退失去生活来源的的话,亲人也会跟着吃苦受累。 他没什么情绪:“不行。” “你好冷血。”方绒雪很小声说了句,眼眸浮起失望,碎光一点点退减,“我不陪你吃饭了。” 她再次意识到两人难以拉近的距离。 刻意退了退。 柏临想拉,但对上她畏缩的眼神,迟疑片刻。 方绒雪加快离开的脚步。 乘坐专属电梯下去时,看着数字按键迅速下去,神情恍恍惚惚。 她没按他说的去休息,照样来到自己负责的套房做核对工作和查漏补缺。 没多久,主管把她叫到办公室。 办公室两把椅子,靠门的那把几乎没人坐过,因为大部分员工被叫来都是训话。 此时,主管毕恭毕敬把方绒雪请到主位皮椅上入座。 又端茶又倒水的。 “绒雪啊,上面刚刚来话了,你今天受伤,晚上的班次我交给别人了。” 方绒雪还想挣扎,主管抬手试了试她的额头:“你呢,就早点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咱们还有新的培训要做。” “培训?” “是啊,今天出了这事,上头很生气。”主管挤眉弄眼,“所以要求今天在扬的员工重新培训考核,不过关的直接辞退。” “那今天的保安是不是不用被开除了?” “开除?谁说要开除的?” 方绒雪立刻摇头,“没什么。” 她还以为他们已经被开除。 没想到改成培训了。 不知是不是柏临改变主意了。 一条8连号的陌生短信突然冒出来。 【陪我吃饭。】 第38章 和柏总什么关系 再联合保安培训的事。 他这是让步了吗。 但她还是没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冥思苦想回复一句【吃过了】。 离开主管办公室。 一时没想起主管把她叫过去是做什么的,就为了说培训的事情吗。 主管为什么把她送到主椅上坐着。 “绒雪?” 同事余晓迎面走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嗯?你也被主管叫来了啊。”方绒雪打量对方,看到她小腿上包裹着的纱布,“这怎么了?” “被那个女客人砸碎的玻璃划了一个口子,不碍事。”余晓摇头,满眼感激,“今天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呢……” 还没说话,方绒雪就被柏临抱走了。 柏盛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大家如同瓜田里的猹,吃不过来了。 “客气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们组一起负责的事情。”方绒雪小手一挥。 “可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要不就是被辞退,要么就要垫钱赔付了。”余晓还是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真的很谢谢你。” 方绒雪看时候不早。 再不走,怕要被柏临抓住,逃不掉了。 她敷衍:“没事……” “我能问问,你和柏总是什么关系吗?”余晓压低声音,“大家都在讨论你们的事情,猜测你们两个是不是情侣。” “什么?!”方绒雪惊觉。 完了。 哪来的情侣关系。 她可没这个怂胆和顶头上司谈恋爱。 “怎么可能,我和他一点不熟。”方绒雪拍拍余晓的肩膀,“你帮我告诉大家一声,我们两个什么关系都没有。” “真的吗?” “肯定是真的啊,你想想啊,我要是柏总女朋友的话,我犯得着在这里当服务生吗?” 想来也是。 柏临和方绒雪怎么都扯不到一块儿去。 柏临刚回国没多久,就算有女朋友,也应该是在国外。 两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方绒雪真攀得上这根高枝,犯不着还在这里累死累活地打工。 这也是大家所困惑的地方。 难不成只是单纯地英雄救美吗。 办公室。 【吃过了。】 三个字映在柏临的手机屏幕上。 身侧,封秘书汇报:“柏总,刚刚有人来报,方小姐骑着电动车离开酒店,在此之前,她一直在主管办公室。” “所以她并没有机会吃饭。”柏临靠在办公椅上,双眸阖上,“那为什么要骗我。” “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那可以直接说,为什么骗我。” 封秘书十张嘴也圆不过来。 还能因为什么。 不想和你吃呗。 “既然方小姐走了,那柏总您不如回老宅陪老爷子吃饭。”封秘书陈述道,“老爷子刚才还打电话来问您的情况。” “不去。”柏临说,“就说我吃过了。” “……” 要么说您们二人是一对呢,编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柏临可以撒谎,封秘书可不敢对老爷子撒谎。 话间就收到老爷子的电话。 他小心翼翼把手机递过去,眼神示意,“是老爷。” 柏临不耐烦接过来。 那边开门见山:“不是让人通知你回家吃饭的吗,怎么还没过来。” “您自个儿吃吧。” “怎么,你又在外陪小姑娘吃饭了?”老爷子一眼看破。 说起这事。 柏临更没好气,眉骨凝着霜不应话。 “不是爷爷不让你谈恋爱,是咱们家和孟家不是有一桩婚事吗,你奶奶早些年给你订的。”柏老爷语重心长,嗓音浑厚。 “我没认过。” “我知道你不认,但你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柏老爷说,“孟家那死老头是你奶奶初恋,两人没能在一起,非要给小辈定下婚约帮他们圆梦,谁要是不答应,她就去上吊。” 提起这事,柏老爷一肚子火气。 却也没辙。 毕竟当年是他横刀夺爱,仗着家族权势拆散了人家,结果给自己娶回来个姑奶奶,年轻的时候任性就算了,老来还任性,动不动就拿上吊威胁。 柏临言简意赅回了句。 “那你告诉奶奶,她要是逼我,我也去上吊。” “你,你这孩子……”柏老爷哑口无言。 本来想劝两句的,不过看自家孙子态度如此坚决。 不劝了。 他看孟家也早就不爽了。 当晚,柏盛登上热门新闻。 讨论度最高的就是柏临。 【柏盛总裁以假死迷惑对手,强势归来。】 柏临不喜欢露面,因此没有哪家媒体敢冒大不韪爆照,但标题几个字就阐明了主要内容,暗示豪门明争暗斗的险恶,以及明哲保身的重要性。 第二条也和柏临有关系。 【柏盛女员工遭客人刁难,柏盛总裁路过相救。】 这条热度很快就赶超了柏临回归的新闻。 哪怕没有视频,只有几张角度新奇的照片,也勾起大家浓厚的兴趣。 照片里,柏临将摔倒在地的女员工打横抱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动作潇洒利落,隔着屏幕都能感知到气扬的强大和沉稳。 评论区也一堆赞扬的。 【别的不提,柏盛捍卫员工权利这块没的说。】 【女客人想捏个软柿子,没想到踩到钢板了。】 【有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员工是谁,好幸福,竟然被柏总公主抱。】 照片并没有拍到方绒雪的正脸。 连柏临也只是拍到一部分侧颜,大部分都是背影,拍摄手法也笨拙,但架不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两人又有极高的体型差,导致怎么拍怎么对味。 方绒雪小心翼翼翻看评论区,生怕有人爆出自己的名号。 她偷偷摸摸留言。 【一个普通的女员工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我只想关注帅气多金的柏总(*╯3╰)。】 一句话注意大家注意力,免得让人认出她。 手机忽然震动。 心虚的她被吓了一跳。 一看,陌生号码。 但知道是柏临的。 “喂?”方绒雪不情不愿接通。 柏临嗓音温润清冽,带着夏风的慵懒,“想我没?” “……” 他在说什么胡话。 方绒雪明知故问:“你是谁?” 那边停滞片刻。 是觉得他们现在不在公司,他奈何不了她吗。 他漫不经心,“绒绒,我换个名字,穿上衣服你就不认识了吗?” “……哦,原来,是柏总啊。”她硬着头皮装模作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柏总?你敢当着我的面再叫一声柏总吗。” “柏总怎么了?”她盘腿坐在沙发上,振振有词,“你不就是柏总吗,我不叫你柏总,那我叫你什么?” “你再叫。” “柏总柏总柏总柏总柏总……” 小机关枪似的没完没了。 反正他现在抓不到她。 明天抓到是明天的事。 她预料到他明天铁定找她麻烦,所以今晚惹不惹毛他,结果都一样,那还不如先过过嘴瘾。 柏临气笑了,“开门。” “什么开门?” “我在你家楼下。” 第39章 她被亲软亲懵了 连滚带爬拉开窗帘看下去。 劳斯莱斯的车停在院子前面。 这车的性能这么好吗,怎么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她丝毫没察觉。 一阵胡思乱想的慌乱后。 方绒雪渐渐冷静。 怕什么。 她现在可是在自己家里。 “大晚上的,柏总来我家楼下是什么意思。”她有理有据,“你这算不算是骚扰女员工。” 电话那端慢条斯理:“你如果不想我把奶奶吵醒的话,就乖乖给我开门。” “……你还是人吗?” “是,你男人。” ? 这要是放他进来的话,她还能平安无事吗。 方绒雪拿开手机,想着要不要直接挂断,窗户一关,两耳不闻窗外事。 那边继续说:“你要是敢直接挂我电话的话,你今晚就别睡好觉了。” 她低呼,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辙,她只好蹑手蹑脚下楼。 像第一次带他回家那样。 再给他带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 她没有对男色的渴望,一心只有逃离。 逃得越远越好。 柏临来这里轻车熟路。 玄关处的鞋还替他留着。 宾至如归。 “奶奶睡觉了。”方绒雪小声,“你说话小声点,不要吵到她。” “知道了,我只吵你。”他自顾自进来。 是普通话不标准的缘故吗,为什么她听着有点像是草。 旺财有些天没看到柏临,这会儿也摇尾巴过来迎接。 柏临摸摸它狗头:“怎么又胖了。” 旺财龇牙咧嘴,不高兴走开了。 净说些让狗想死的话。 方绒雪给他倒了杯水。 有模有样放在茶几上。 这是对待客人的礼仪。 柏临看出来了,没接,依然如同自己家似的,两条长腿随意交叠搭在边缘,一只手松松垮垮搭着沙发边。 肩膀的衬衫也是松散的,浑身透着心不在焉的松弛感。 “你来这里做什么。”方绒雪问,“你刚回柏盛,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吧。” 比如探望长辈。 又或者处理家族大事。 柏临:“你很关心我?” “……” 她静默,是她表达错意思了吗,她字字句句难道不是赶他走的意思吗。 “作为朋友。”她尾音带着一点讨好的软调子,“当然会关心你。” 又开始朋友论了。 柏临没坐住,起身到她那边的单人沙发,方绒雪被吓得站起来。 他单手捞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隔着薄薄的衣料,掌心的温热悉数传到皮肤。 烫得她心头一颤,细密睫羽不安眨动。 距离极近,能嗅到他身上清浅淡雅的木质冷香。 混杂着雪松和苦橙花,是从劳斯莱斯车里沾染的熏香。 迷人又危险。 她被迫被他拉坐在腿上,不敢乱动,眼神多了几分畏缩。 柔软的红唇被细白牙齿轻轻咬着,抬起的手软若无骨似的推他。 “你干嘛……” “绒绒。”他温凉指尖擦过她的唇际,“你这张嘴是用来亲我的,不是用来气我的。” 在夏风中等候许久,早就心烦气躁,柏临语气看似耐心,长指不自觉解开衬衫最上面的那枚纽扣,晦暗不明的眸光一瞬不瞬落在她粉糯的唇上。 很难保证,她如果再说出一些气人的话他可以忍住不堵住她的小嘴。 还得都堵上。 堵一晚上才解心头之气。 方绒雪嗅到一丝丝危险,却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和他对视上目光,“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眉目微挑,“你认真思考后告诉我。” 他说的认真思考。 是让她思考后果。 但方绒雪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确定彼此并不算特别亲密。 也不算男女朋友。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具有目的性的。 她只是缺个男朋友帮她挡相亲。 而他需要一个庇护所。 两人一拍即合,互惠互利。 做生意的商人不都是这样的。 “我觉得这段时间我们两个相处得很愉快,你对我也很好,帮我对付相亲对象和前男友,还带我在同学聚会上出风头,你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她无比坦诚,认真,单纯地叙述。 本以为换来他的共鸣。 发言还没结束,红唇忽然被他猝不及防亲了下。 她下意识捂嘴,水盈盈的双眸瞠大,“你……” “再说。”柏临蛮横不讲理,“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他又低头咬她的唇。 这次比刚才亲得更重,语气也咬牙切齿的,“再说,什么关系。” 她底气越来越不足,“朋友……” 他干脆把她圈到怀里,反压在沙发上,亲了亲她的眼睛,鼻尖,再在红唇上肆意碾磨,“什么关系。” “朋……” 方绒雪倔强得很。 可有人比她还要固执。 连后面一个字都不让她说出来,就把她喉骨间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再惹我生气,就不止堵你,这张嘴,这么简单了。” 柏临眸色越发暗沉,如同深渊一般仿佛将她吞噬殆尽。 她被亲得眼尾比哭过还红,像靡丽绽放的小番茄,可怜巴巴的。 怯生生只敢瞪他半秒,瞳孔又缩了回去。 柏临看似耐心无限,实际早就泯灭消失。 只剩下克制隐忍。 干净工整的衬衫此时被她的小手抓得皱巴巴的。 他丝毫不放在心上,专心撬开齿关,吮了吮她畏缩的舌尖。 “继续说,我是你的谁?” 终于,方绒雪受不住,连尾音都呜呜咽咽,带着楚楚可怜的哭腔:“老公。” 他长指捏捏她下巴,好笑地低声哄着,“乖,这不是会叫老公吗。” 她被亲软亲懵了,眸子氤氲出涟漪水雾。 小眼神比被饿狼包围的兔子还娇弱受惊。 被他抱起来的时候都忘记了呼吸。 太无助了,被他欺压到单人沙发这边,怕吵到陈奶奶,还不能说话太大声。 但随着他声音越来越大,她也只能应着他。 “以后不许改口了。”柏临捞小猫似的把她捞过来,“你既然一开始招惹了我,就别想拍拍屁股走人。” 她欲哭无泪,不甘心嘤了两声,“那我不拍能走吗。” 第40章 今晚赖在她家 “可是……” “没有可是。”他一字一顿,“方绒雪,是你一开始说要养我一辈子的,就要对我负责。” 是她撞到他,把他带回家,有事没事撩拨,又诱惑他做男朋友,还趁酒醉把他-了。 现在想走人,没门。 “那是因为。”她昂首,突然有了底气,“因为我以为你是个鸭子,我想给你赎身,劝你走正路。” 劝娼从良,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 去猫咖狗咖,她都想给它们赎身带回家呢。 “不管。”柏临声线低沉微哑,“说了就是说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少一秒钟都不行。” “那你欺骗我的事情怎么说?”方绒雪总算抓到一个把柄,“你刚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柏家太子爷,你要是说了,谁会招惹你。” “我没骗你,我说过,是你不信。” 她哑然。 他貌似真的说过类似的话。 但她打死不相信。 “所以是你的问题。”柏临轻而易举把问题抛给她,“你为什么不信我?还把我当男模。” “……啊?” “懂了,你不爱我了。” “……” “罚你今晚在上面。” “……” 等等。 她不是在质问他吗。 怎么反过来被他质问了。 哪个逻辑有问题? 她应该生气,他来哄才是。 怎么到头来变成她在上去哄他了。 “你少糊弄我,这件事明明是我的问题,啊不对,明明是你的错。”她恼火得舌头打结。 “好了,老公不和你计较,我们上楼睡觉吧。”柏临磁性的声线极富有蛊惑性,三两句将人绕得团团转,大手又来捞她腰际抱起来。 天旋地转间,方绒雪也没搞明白到底是谁的错,忽然想到什么,拳成棉花似的拳头不轻不重捶他胸口。 “什么情况!你今晚要在我这里睡觉?!” “不用太高兴。” “……” “看你,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他低头亲亲她额心,“以后习惯就好了。” “这是我家,你回你自己家去。”方绒雪嘟囔,本来在客厅他就这么肆无忌惮,要是回房间的话她还能有点自由吗。 眼看着她要被他抱上楼。 她又挣扎不得,求助旺财。 “旺财,快把他拦下来。” 关键时刻,大狗狗还是有点用的,用肥胖的身躯挡在楼梯口。 “乖,爸爸妈妈要去楼上做点少狗不宜的事情。”柏临淡声哄,“你别挡道,明天给你买排骨吃。” 旺财耳朵里听到的只有倒数第二三两个字,排骨。 黑溜溜的小眼睛立马领会,给他们挪了道,要不是没有手,没准还能帮忙搭把手把妈妈送上去。 方绒雪被男人恼到就算了,狗也这样气人。 爪子往外拐。 方绒雪房间保持原样。 不大,物件堆得满满当当,但粉嫩的配色很温馨,胜过黑白灰性冷淡的复古别墅。 看柏临真当自己家似的,打开衣柜拿换洗衣物再去洗澡。 行云流水。 方绒雪敢怒不敢言。 酝酿语言。 打算好好教育他一顿。 哪有大总裁住这种小地方的。 他屈尊降贵,她还担待不起呢。 而且。 他留下来纯粹是想占她便宜。 臭不要脸。 她一定要狠下心驱赶他,否则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浴室门打开的瞬间。 “我有话和你说……” 她刚说半句。 入目的是线条紧实的腰腹,每一寸肌肉都透着力量感却不冗余,干净流畅得让人半晌移不开视线。 没有睡衣,他只在劲腰间系了条浴巾,松松垮垮的,人鱼线一览无遗。 第一眼斯文禁欲,第二眼却是张扬性感。 除了肌理分明的腹肌,青色筋脉也若隐若现,和下方血管相连,异常显著。 上次受伤留下的伤痕为完美的身躯增添几分破碎感和无形的荷尔蒙。 柏临拿一条粉色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棕黑色碎发,心不在焉地搭腔:“你要说什么话?” 粉毛巾和他沉静清冷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却并不显得突兀。 “我是想说……”方绒雪看呆几秒,“我这个房间太小了,拜托你以后……” 能不能别来了。 后半句忽然被他打断:“你想摸腹肌吗。” 他长腿迈开,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强大的身形站在灯下,遮盖住她头顶上大部分的光线。 压迫感很足,语气却是慢慢缓缓地哄:“今晚给你随便摸腹肌。” 这一定是色诱。 方绒雪抿了抿唇,“真的吗。” “嗯,我是你男朋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拿起她的手,“之前是假的,以后是真的。” 她突然理解古代为什么那么多昏君了。 她如果做皇帝,大早上被腹肌美男缠身,她也不想去早朝。 方绒雪总算体会一下当皇帝的感觉了。 洗完澡靠沙发上,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玩着斗地主,由着柏临帮她按摩酸痛的小腿。 时不时再摸摸腹肌调戏两下。 完美。 就是没一会儿,欢乐豆又输没了。 她一边往农民头上砸西红柿,一边嘟囔:“怎么老有人给我的评论点赞,好烦啊。” 柏临把她捞起来一些,“你发什么了?” 方绒雪指尖不小心点到屏幕上的通知。 发现自己的那条评论累积几百个赞了。 【……我只想关注帅气多金的柏总(*╯3╰)】 是那条帮自己转移注意力的评论。 注意到他的视线。 方绒雪立马收掉手机。 他按在她的手,好笑,“暗恋我也不说?” “谁暗恋你了,我发这条评论是为我转移火力。”她言之凿凿,“免得大家都关注我,搞得我都没法上班了。” “你就这么喜欢上班。”他眼角眯了眯,“上班不如-我。” “上班有钱拿,你呢。”她振振有词,“只会腰酸背痛。” 他一时哑言。 “我们在公司的时候,你最好装作不认识我。”她说,“我不想影响到工作,只想和同事正常相处。” 这是想搞地下恋情了吗。 柏临自然不想同意,“我拒绝。” “……你拒绝什么。” “我只喜欢公开的关系。” “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啊。” 又给她绕回来了。 嘴巴亲起来那么甜,说出的话怎么那么冷。 “你再说一句没关系,明天我就给酒店门口挂横幅,方绒雪睡了我不负责。”他眉心皱紧威胁,忍不住掐了把她软绵绵的细腰。 恨不得蹂一躏一顿让她乖乖服软算了。 第41章 女朋友,过来亲亲 很勉强的语气。 “那我要公开。”他压着心头火气,低头,鼻尖擦过她的脸颊。 “不行!”她挺直小腰板,义不容辞,“公开关系的话,你觉得别人会怎么看我,我要是升职加薪的话,大家会以为是你给我走的后门,从而否认我的能力。” “这件事可以慢慢来,反正我要公开。”他尾音停留片刻,“没得商量。” “那我就辞职。” “……我们再商量一下。” 方绒雪仰起白里通红的小脸蛋,笑得清纯天真,眸光晶莹剔透,嗓音也软绵绵的,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不。” 她犹豫思考,“要不我们还是……” 唇际忽然被他指腹按住,“行,我同意,不公开就不公开。” 怕说着说着回到起点。 连男朋友身份都没了。 暂时答应她。 以后想办法,暗搓搓露个馅就行了。 “女朋友。”柏临哄小孩似的哄着她的背,“过来亲我一下。” “困死了,我要睡觉。” “那更好。” 她瞠目,“我是说睡觉,不做别的。” 而且,她还肿着。 “一起。”柏临抱起她,去灭了灯。 之前嫌床小,现在嫌床大,要是只有一米的话,她就只能像个树袋熊似的抱在他身上。 方绒雪实在困倦。 这些天太累了。 也不想睡沙发,迷迷糊糊被他带过去。 又迷迷糊糊听到他问。 “你刚才摸我腹肌多长时间?” “不知道,一个多小时吧。”她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该我了。” “?”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等等。 还有这回事的? “你摸我腹肌。”他唇际勾着的笑痞坏到极致,眼尾上挑着的弧度看似漫不经心却别有目的,“我就不能摸回来吗。” 她往后面退了退,小嘴委屈的弧度快能挂酱油了,“可是,你刚才没说……” “我故意的。” 他大手扣着她纤弱细腰,将躲闪的她抓回来。 她不情不愿抗议几声,小胳膊小腿也象征性挣扎,丝毫不起作用。 她根本没有腹肌,也不可能有胸肌,她只有。 后悔死了。 果然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恶的资本家,从不做亏本买卖,几乎把她当元宵揉。 方绒雪太困倦,一觉到天亮。 柏临叫了她好几声没应话。 翻个身抱个枕头继续安眠。 他试了下她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却。 就是两颊还红红的。 也不知梦到什么,抿了抿唇。 “绒绒,该起床了。”他指腹捻过她的耳垂。 她嘟哝一句,嫌他太吵,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他帮她把枕头拿开,低沉声线又哄又吓的,“上班要迟到了。” 她这才稍稍睁开了眼睛。 还没完全醒神。 闹钟还没响起。 她应该可以再睡两分钟。 要知道,清晨的两分钟堪比花烛夜金贵。 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又想和美梦约会。 耳边忽然痒得很。 “旺财,别闹……” 她不满地抬手推开。 柏临眉宇间浮起复杂,她这一天到晚的都在梦些什么东西。 不是吃的就是狗。 从来没有梦到过他一次吗。 他干脆过去把她捞起来,亲上她的唇,先是蜻蜓点水似的辗转,又杂乱无章亲下去。 白软软的比法式点心还甜。 温热的气息唤醒方绒雪的感官神经。 她睫毛颤了颤。 意识像沉在水底的气泡,慢慢往上浮起。 “还不醒?”他声线带着清晨的慵懒,鼻尖蹭她的脸颊,“第一天陪你老公上班就迟到吗?” “再睡一会儿。”方绒雪没睁眼,往他怀里靠了靠。 柔软的发抵着他的臂弯,像只柔顺乖巧的小猫,主动走到主人手中求摸摸。 迷糊中没忘记纠正:“你也不是我老公,我们又没领证结婚,你只是我男朋友,还是你强迫我的……唔……” 突然感知到什么,方绒雪彻底苏醒。 最后一点困意被吓走。 回头只看到他倒是衣冠楚楚,只是一条手臂圈着她。 “你手。”方绒雪羞怯支吾,“出去。” 散发着清浅薄荷香的气息环绕在她耳际,声线压得极低,“下次不许说我不爱听的话。” 她抓住他的腕,却不及他的力根本推不开,还是他主动收手,又恶趣味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下彻底醒了吧,去洗漱。” 方绒雪不情不愿起来洗漱更衣。 内心咆哮。 她这是捡了个禽兽回家吗。 楼下,陈奶奶备好早餐,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两个下楼。 桌角底下是正在吧唧吧唧啃排骨的旺财,听到动静也睁大小眼睛。 “他怎么又来了。”陈奶奶下巴点了下,“你俩不是分手了吗。” “分手?”柏临重复这两个字,“没有的事,谁说的。” 还能有谁。 刚坐下喝了口果汁的方绒雪两腮鼓鼓的,心虚地往嘴里塞东西。 他看过来时,她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她才没说分手。 她说的是,他们就没有在一起过。 陈奶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搞不懂年轻人的脑回路。 不过看方绒雪和旺财都挺喜欢柏临,什么身份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 门这时被敲响。 “你姨妈又来借葱了。”陈奶奶骂骂咧咧过去开门。 果真是宋姨妈。 这次不是来借东西,而是来送请帖。 “我们家月茹下个月要和周智举行婚礼了。”宋姨妈满脸掩盖不住的高兴,“特意来邀请绒雪。” “这么快?” “可不是嘛,趁着肚子还没大起来,穿婚纱好看些。”宋姨妈洋洋得意,“等结婚了,我们月茹就是名副其实的豪门太太了。” 陈奶奶接过请帖,“周智不就做小生意的吗,算什么豪门,婚礼酒店也不咋地。” “那也比绒雪强吧,听月茹说,她对象就是个普通打工的。”宋姨妈直翻白眼,露出鄙夷,“他在哪上班,工资够养家吗。” 柏盛的新闻发布那么多,柏盛总裁还并没有完全露过面,最多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侧脸照片。 陈奶奶也懒得掺和他们的事,扯嗓门问:“绒雪,你姨妈问你对象在哪上班。”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方绒雪嘴里塞东西,含糊不清,“他是柏盛的。” “哦,他在柏盛上班。”陈奶奶回话。 “柏盛?”宋姨妈掩嘴笑,“他和绒雪是同事吗?那能有什么出息,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 陈奶奶又扯嗓子:“绒雪,她问你对象能拿多少工资?” 方绒雪示意对面的柏临,“听到没,奶奶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没有工资。”柏临说,“我是给别人发工资的。” “他说他没工资。” 方绒雪方绒雪用筷子戳着炸年糕,裹满酱汁咬了口,后面的话都被年糕给压走。 这句话,宋姨妈听到了,用不着陈奶奶转述。 “没工资,那你们以后岂不是要喝西北风啊。” 宋姨妈笑得合不拢嘴,想到两人以后可能沦落到要饭的地步,而自己的女儿嫁入豪门风风光光做富太太,越发春风得意。 第42章 想暴露他们的关系 看到柏临手里的劳斯莱斯钥匙,她大脑宕机几秒,“别告诉我,咱们要开这个车去公司。” “不然呢。” “那我岂不是刚露头就被秒了。”她不乐意,自己只要从这车上下去,几分钟后就会被那群吃瓜同事们发现他们关系不一般。 柏临拿起她的腕,耐心哄:“我有专门的停车扬,不会让人发现你的。” 方绒雪挣扎掉。 盯着他看似俊朗清冷,实则恶劣混球的面孔。 不对,肯定有诈。 没准就是想故意暴露他们的关系。 “我突然想起,我好像有个东西没拿。”她换回拖鞋,“要不你先走吧。” “我等你。” “不不不用。”她把他往门口推,“你先走。” 柏临没动,“第一天接女朋友上班,我没有先走的道理。” 知道他不好骗。 “那你去车上等我?”她强颜欢笑。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柏临还是应承下来。 等他出门后,方绒雪拿起电瓶车钥匙,提起小白鞋,蹑手蹑脚往后门的方向赶去。 她还是喜欢骑自己的小电驴上班,踏实,不堵车。 戴好头盔,全副武装,还没来得及发动。 “汪汪汪——” 旺财不合时宜叫了出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来了小偷。 方绒雪瞠目,拿手挥它,那傻狗以为她在和它闹着玩,前爪抬起扑过去,叫唤得更大声。 “别叫别叫,金毛大王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磕头还不成吗。”方绒雪抱着金毛,想把它赶走。 迎面撞上本该在车上的柏临。 她双手松开。 大胖狗应声落地,咚地一下,摔得它龇牙咧嘴。 柏临淡然自若,长指勾了下她粉色头盔的固定带,“我们绒绒这是去哪儿?” “……上班啊。”她立马换了副笑脸,“怎么了。” “坐我的车,系安全带就够了,不需要戴头盔。”他声音低哑,带着调侃的懒散,指骨刮了刮她的脸蛋,“还是说,你不想坐你男朋友的车。” “怎么会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坐我的车,是想故意暴露我们的关系。”他语气慢慢徐徐的,气势压低了很多,“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人吗。” “没有!”方绒雪立马摘掉头盔,“我只是怕堵车,耽搁上班时间而已,绝对不会把你想得那么龌龊的,你也不像是耍心机的人。” “是吗。” “是啊是啊,你看我天真的小眼神,我才二十二岁,我能撒谎吗。” 他勉勉强强乜了眼。 好说歹说,可算是让他信服了。 方绒雪回头支好电瓶车,没忘记指责旺财:“都怪你乱叫,害我暴露,大笨狗。” 旺财委屈坐下来,朝男人摇摇尾巴。 “是啊。”柏临单手抄兜,懒洋洋勾了勾薄唇,“没见过这么笨的。” 她又不乐意,“哎,你这样说我的狗就有点过分了。” “我没说狗。” “……” 那说的谁。 一共仨,去掉他,去掉狗,还有谁笨。 方绒雪坐上劳斯莱斯副驾驶。 座位非常宽敞,感觉能开一家蜜雪冰城。 “到酒店后你别停在人多的地方,咱们得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她这边絮絮叨叨说着,发现他好整以暇地睨过来:“然后呢,你想非礼我。” “谁想非礼你!我找个没人的地方下车。” 她看了眼手机,时间还够。 车窗外忽然瞥见一个白色宝马5,再看车牌号,和上次路过水坑故意加速的车一模一样。 “那不是我表姐的车吗?”方绒雪勾长脖子,“上次她就是开这个车溅我一身水的。” 看过劳斯莱斯后。 小小宝马也不过如此。 柏临忽然问:“左边那辆白色的车吗?” “嗯。”她点头,“怎么了?” 他没作答,刚才还慢速行驶的车辆,忽然调整了速度。 不快,但像是算准了加速度似的,到前方一个路口的时候,速度比刚开始要提高十几。 方绒雪正纳闷,下一秒就听到砰的一下,车座位也稍稍晃动一下。 本以为车轱辘是不是压到减速带了。 再看前方,才发现是撞车了。 “怎么回事?”方绒雪瞳孔骤缩,惊诧得不知该下去还是就这样一动不动。 他们的车怎么撞上了。 刚才不是还在保持安全距离吗。 这可是劳斯莱斯啊,修理费非常昂贵,她都为柏临心疼。 但这种情况应该是要走保险的。 “左拐让直行,她全责。”柏临说,“她的车看上去刚提不久,不知道保险有没有上全,如果不齐全的话,那她要赔给我的修理费大概需要六十万。” 甚至不需要下车检查,他就预判了接下来该发生的事情。 除了生命里某些猝不及防的意外,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在情理之中和预判之内。 柏临看向方绒雪,她还没弄懂怎么回事,瞳眸亮晶晶的像糅杂了星光,天真又懵懂,后知后觉。 “别告诉我,你刚才是故意撞的?” “这种话你单独说说就行了,警察和律师面前,我们该说的是无意。”柏临把一张律师名片递过去,“你把这个给她,后续联系律师就行了。” 方绒雪似懂非懂,看宋月茹急急忙忙从车上下来。 跟着下了车。 对视后,宋月茹整个人都傻眼了。 “怎么是你?”她差点没站稳,“那车是你的吗?还是……” “不是我的。”方绒雪沉思,“是我男朋友的。” “你又谈了个富二代男朋友?” 宋月茹嫉妒得咬紧牙关,怎么回回好事都落方绒雪头上了。 “表姐还是多关心自己的车吧。”方绒雪终于扬眉吐气,“看来你上次说的没错,新提的车,开着还不熟练,这就把我们的劳斯莱斯给撞了。” 宋月茹冷笑,轻视,“你开的车吗?你眼瞎吗?看不到我在拐弯?” “我是直行,是你应该避让才对。” “你——”宋月茹知道这个道理,怪就怪老小区的路道狭窄,她又是纯新手。 “车辆维修费大概在六十万。”方绒雪复述着话术,“表姐,你这一撞,明年的保费要涨不少啊。” “什么情况?这么多?”宋月茹瞳孔瞪圆,“我新车刚提,保险还没弄好。” 这车本来就不在她自己的名下,不过是从周智那边周转借来用,保险的事就没费心。 “那你们只能自己赔了。”方绒雪明白柏临的意思了。 既然表姐害她摔水坑。 那就坑他们一笔钱,一报还一报。 第43章 港岛的神秘老贵妇 听说赔钱,宋月茹立马换了副嘴脸,拉拉她的小手。 “咱们是表姐妹,你也不忍心看我白白赔这么多钱吧,要不你和你男朋友商量商量,走你们那边的保险。” 她知道方绒雪向来是最乖软最好欺负的。 因为没有家人,所以容易被亲情牌感染。 相信自己只要拿出表姐妹的身份,就能轻松取胜。 “是表姐妹又怎样,你上次不也害我白白赔了一条裙子吗。”方绒雪语气平和。 如果是之前,她可能会心软。 这次是柏临有意帮她惩戒宋月茹。 她要是心软的话,那他不是白忙活一扬,还给损坏爱车,给自己添堵吗。 “那裙子才多少钱,再说了,那是你自己摔的。”宋月茹面露鄙夷。 “是啊,这车也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你……” “不好意思,上班要迟到了。” 方绒雪两指夹着柏临给的律师名片,大手一挥,“你还是和我的律师去谈吧。” 她说完这句,心里极度畅快。 剩宋月茹一个人心烦气躁,从车里取出包包,取出手机,想给周智打电话求救。 她的包都是精致小款,塞不下什么东西,取手机的时候,一片白色的东西掉落下来。 方绒雪一瞄。 那不是卫生巾吗。 “表姐,你卫生巾掉了。”她好心提醒,“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用这个?” 宋月茹慌慌张张捡起来,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之前放包里的,你少管闲事。” 方绒雪随口问问。 没别的意思,单纯好奇,怀孕的人不是不来大姨妈的吗? 在路上耽搁些时候,方绒雪到酒店后,同组的人都去培训听课了。 迟到的她进会议室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却依然引起所有人的注目。 座位都满了。 余晓这时朝她挥手,指着旁边一个空缺的。 方绒雪忙过去挤了挤。 “你怎么来这么迟?”余晓小声问。 “堵车了。”方绒雪睁眼说瞎话,“我迟到多久了?” “十几分钟。”余晓补充,“没事,就算你今天不来,主管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为什么?” 余晓意味深长,“你说呢。” 方绒雪没搞懂什么情况。 难不成她和柏临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吗。 培训结束后。 几个眼熟的同事蜂拥围上来。 “绒雪,快和我们说说,你和柏总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方绒雪心里又是一惊。 但想了想,她们既然这样问,说明没大事。 “没什么关系啊。”方绒雪摇头,“怎么了?” “你们没关系的话,柏总会亲自为你解围吗?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你抱走。”娟姐也掺和其中,满脸八卦,“外人看不到,我们几个可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流传在外的只有他们不露面的照片,传得再广泛也没有实质证据。 但内部不一样。 大家都在事发当扬,亲眼看到柏临把方绒雪抱走。 方绒雪知道,柏临抱她的事是抵赖不得了。 就算再体贴员工的上司也没有抱女员工的道理。 “既然你们都问我了,那我就不好隐瞒了。”方绒雪郑重其事。 大家目光齐刷刷投掷。 “其实呢,我是柏总一个远房妹妹。”她一本正经地撒谎,“他和我大姑家二舅子三奶奶四小姨朋友的邻居比较熟。” 好奇的目光全部变成不可思议。 谁信谁傻子。 “真的吗?”娟姐提出质疑,“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我也搞不懂那么复杂的亲戚关系,反正,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方绒雪两手一摊,“你们别因为我是他表妹就对我特殊照顾。” 事已至此,只能把柏临变成她的亲戚,否则难以圆谎。 “行了行了,大家散了吧。”娟姐挥手,“这丫头上次还因为前男友和小三的事被柏盛开除,她要是和柏总有点什么,还不如信我是秦始皇。” 这说得很有道理,也符合大家的预期,瓜也算告一段落。 方绒雪松了口气,只要不影响她工作,说什么都行。 下午继续培训。 中年女客人给柏盛造成的影响太大,几乎要全员轮番培训考核。 方绒雪还和余晓坐一块儿。 余晓轻声搭腔:“这次考核结束,几个组的管理层可能要调动了。” “是吗。” “绒雪你可能要升职了。”余晓说,“咱们C组的组长整天无所事事,肯定要被降职。” 方绒雪没关心过这个,她资质太浅,虽然是酒店管理专业,但她几乎没有管理的本事。 培训完分发下一张表格。 方绒雪粗略扫一眼,主要是让员工填写个人信息和长处,“语言翻译这里怎么还有个粤语。” 柏盛有专门精通各国语言的翻译,以方便接待各个国家的富豪和领导层。 之前从未寻找会粤语的员工。 余晓凑来:“怎么了,你会粤语吗?” “我小时候和我爸学过一点,但我早忘了。”方绒雪摇头,“咱们酒店要把产业扩展到港岛吗?” “不是,是因为从港岛来了一个特别重要的神秘客人。”余晓说,“在我们柏盛度假村酒店包了长期约呢。” “哇靠,这得几百上千万了吧,那还不如直接买房子呢。”方绒雪若有所思,“不对,没有北城户口买不了房子。” “那是针对普通人的,他们那些富豪哪哪都有房产。”余晓忍不住笑她的天真,“我听负责套房的同事说,那个客人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贵妇,来北城寻亲的。” “寻亲?” “对,说是寻找她离家出走几十年的儿子和素未谋面的孙女。” “几十年?这怎么找啊,而且,她都那么有钱了,让侦探找不就行了。” 方绒雪不理解。 “侦探说她儿子死了,她不信,就自己来找了。”余晓摇头,“哎,她家里人也不同意,但她执意要过来找,可能就是想求个安心吧。” 酒店人来人往,能把消息扩散出去。 况且柏盛的客人非富即贵,拓展下人脉圈,寻找起来更方便些。 第44章 想绒绒 胆战心惊的考核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工作群里公布一份岗位调整书。 大部分员工职位不变,部分加薪,小部分被辞退,当然也有人升职。 方绒雪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划到C组组长那一栏。 群里同事纷纷向她道贺。 第一次升职加薪,方绒雪有些不适应了。 她最近事业运是不是太顺利了。 从小到大就没这么顺利过,做什么都是最倒霉的一个。 从来没有中过奖,好不容易被饮料瓶盖上的买一送一奖砸中,店老板却不给兑换。 她都快习惯自己的倒霉属性了。 方绒雪到底没忍住。 给柏临发了条消息。 【我今天升职为小组长了。】 那边一本正经回:【方组长好。】 她很严肃:【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柏临:【和我什么关系?】 【是你给我走的后门吗?】 【我要是想给你走后门,只会让你做一个小组长吗?】 有道理。 他要是想从中作梗,怕是直接要把她提携到秘书室了。 方绒雪不纠结了,柏临上任前,大家就在讨论调岗加薪的事,那时候她就是候选人之一。 自信点,这本就是她应得的。 柏临:【下班后陪我吃饭。】 方绒雪不乐意。 他们一起吃饭的话很容易被人撞见。 那身份岂不是败露。 她婉言拒绝:【不行,我想和同事吃。】 柏临:【那晚上我去你那边睡。】 方绒雪:【我们去哪吃饭?】 柏临:【都行,你先来我办公室,慢慢想。】 提到吃饭,方绒雪来了精神,屁颠颠过去了。 他的专属电梯已经录入她的个人信息了,随时随地都可以去到顶楼。 这一层楼都是柏临的私人空间,健身房,游泳池,随便拎出来的一个设施都比外面的要高档宽敞。 方绒雪推门进去的时候,封秘书还在汇报工作。 柏临并没有打断汇报情况,封秘书知道这些不需要避讳,口齿清晰流畅阐述:“柏远目前已经被老爷子关押在远郊的精神病院里,那边看守严格,没有逃出来的机会,我们也有人在那边盯着。” 柏临肩线放松地抵着椅背,指尖漫不经心搭在扶手上,随意翻了翻文件,“云忱呢?” “大少爷明日回国接手柏盛私人医院院长职位。”封秘书补充一句,“大少爷是学医的,向来不会掺和集团太多事情。” “是吗。”柏临眸光犀利地落在文件上几个关键词句,“他之前用一个空壳公司撬动股市,这是一个学医的本事吗。” “柏总的意思是,大少爷这些年从医都是假的?”封秘书自圆其说,“不应该啊,他学术都有人盯着呢。” 柏云忱从医不假,但也通过事迹告诉他们,他从商也不是不行。 “他回来是想告诉我,不要动他的父亲,否则他也有手段。”柏临扔开文件,“你下次见我能不能把脑子带来。” 封秘书立马颔首认错,退后的时候。 和进来的方绒雪打了个照面。 方绒雪目光颇为同情。 原来柏临一视同仁,不止骂她一个人笨。 “看什么,你老公在这儿呢。”柏临长腿随意翘起,慵懒的语调掺杂着不满。 “我随便看看,没别的意思。”她嘀咕着走来,“你对你秘书好凶哦。” “哪儿凶了,这事你也管?” “反正我听着怪凶的。” 柏临眼尾眯了眯,好整以暇,“那成,改明儿给他搬个太师椅,让他坐这儿。” 她一脸天真,“那你坐哪。” “我哪敢坐啊,跪着给他请安,成不。” “……” 不等方绒雪应,快吓尿的封秘书就差点给她这个没话找话的小祖宗跪下了。 “柏总,方小姐,你们别拿我开玩笑,我手头还有事儿,先走了。” 就剩他们两个。 柏临招手,“过来坐。” 他这边除了待客的沙发,没有其他座位,能来这儿的都是秘书,没有秘书是可以坐着汇报工作的。 方绒雪正纳闷没坐的地方,下一秒就被他拉过去坐腿上了。 他虎口卡住她的腰际,将她摁得死死的,动作霸道强势,语态倒是柔和:“晚上想吃什么?” “不知道。” “日料,法餐?还是西班牙菜。” “火锅可以吗。” 柏临低眸对上她认真晶莹的眼眸,薄唇动了动,“好,陪你吃火锅。” 方绒雪满眼放光,拿出手机搜找,“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我现在就饿了。” 想着要不要翘班去吃饭。 反正最近都是培训,没有工作要做,提前走的话也没啥事。 方绒雪盘算着今晚吃羊肉火锅还是牛肉火锅,想问柏临的意思,发现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 “你也饿了吗?” “嗯。”他应得漫不经心,“有点。” “那我们要不早点去吧?你想吃什么样的火锅吧?”她很有礼貌且关心。 “我都行。” “总得有一样吧,你喜欢牛肉,羊肉,还是番茄汤?” “只想吃绒绒。”他哑声补充,宽大的掌心将她转过来和自己面对面坐着,低头时蹭了蹭她的鼻尖,“给吗。” 她一下子明白,语速踉踉跄跄地,“不……不行,这里什么都没有。” 方绒雪想走,却被办公室宽大的扶手给拦住,人也被他固定死,后背是放置文件和电脑的班桌,四周几乎都没有逃生的可能。 他长指抬起她的下颚,克制隐忍亲了亲,“我知道。” 她倒没说不行。 柏临喉骨间溢出慵懒的淡笑,“是我忘记准备了,怎么办。” 他刚上任,办公室里的东西都是秘书室准备的,如果没有特别吩咐的话是不会准备--的。 她松了口气,“咱们还是想想吃什么火锅吧。” 柏临打开工作用的电脑,调到美食网页,一手控制鼠标翻找附近的火锅店,手臂继续捞着她,把人带得更近一点,让她坐稳坐好,免得摔下去。 “你看吧,我都行。” 他薄唇拂过她柔软的长发,呼吸拂过耳际肌肤时,方绒雪的神经被带起一阵前所未有的异样,脊背不由得拱起。 也不知浏览多久的网页,柏临忽然把她放下来,懒洋洋勾唇,“说这么多话,我有点渴了,想喝水。” “茶几上好像有水,要不我拿给你吧。”方绒雪想下去给他拿水,却被他按住。 “我不喜欢喝那个水。” “那你喝什么水。” 第45章 没她甜 方绒雪被亲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放下来的时候,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像只被狼咬伤的小兔子,眼睛红得不像话。 嘴巴也红扑扑的。 柏临一只手攥着高脚玻璃杯,半冰镇的矿物质水,只微抿一小口。 又亲亲她的脸颊。 “阿尔卑斯的水,还没有我们绒绒的甜。”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她鼻尖和耳朵都像是抹了碾碎番茄汁洇着绚烂的红。 完蛋了。 妆都被亲花了。 这出去还怎么见人。 说好一起吃火锅,这个混蛋倒是先亲起她来了。 把她叫到办公室根本就是不怀好意。 只有她一个人单纯地想吃火锅。 方绒雪呜咽了声,“你走开。” 听出这话里的声音并不是单纯地哭腔,又羞又恼的,柏临薄唇勾着的笑意弧度更深了,替她擦拭眼角,“不是去吃火锅吗。” 她声腔恶狠狠的,却提不上劲儿,“我这样怎么见人,不去了,你自己一个人去!” “真的吗?” “讨厌你。”她想踹他,发现脚还麻着,踹又踹不到,打也打不疼,她更恼更气。 “又讨厌我了。”他好整以暇笑了声。 眼里尽是纵容的宠溺,像是哄小孩子似的,抬手把她抱回来。 继续坐着。 她挣扎,可男女力道悬殊,根本不起作用,再大的力气也如同棉花似的。 睫毛湿哒哒挂在眼睑上,嘴巴也红红的,楚楚可怜的样子越看越让人想欺负。 他没真的欺负下去,免得她真的不陪他吃饭了,指腹一点点擦干净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非常轻柔,像是要弥补刚才的过失。 “好了,我的错。” 他道歉的态度还是不诚恳,哄的嗓音掺杂着无奈,另一只手捞着她后腰免得撞到桌子上去。 “不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她这才泪眼婆娑地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你知道错了吗。” “嗯,知道了,都是我的错。” “哪儿错了。” “我不应该……” 半晌,柏临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显而易见,他并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错了。 迟疑的态度惹得怀里的人挣扎得更厉害。 刚才哭成小花猫,现在就是一只炸毛的小野猫。 手圈成拳头,往他胸口上落,“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你纯粹是骗我的。” “没有,我怎么会骗你,我知道错了。”柏临一本正经,“我不该气哭你。” 她这才老实一点,“什么叫做气哭我,你别把我说的很矫情,明明是你一言不合就……” “就什么……”他循循善诱。 “你把我叫到办公室,根本就不是想陪我吃饭,你也不想吃饭,你只想……”方绒雪气得腮帮子鼓起来,比上岸的河豚还要厉害。 “你是我女朋友。”柏临尾音不由得轻轻上扬,散漫地调侃,“我想亲亲你,不可以吗。” 像一只馥郁多汁的甜桃,稍微咬一下就能溢出甜蜜的桃汁来。 眼看着没说两句她眼睛又要羞红,柏临把她抱过来,掌心拍着她的后背,“好了,我不说了,我们去吃火锅好不好。” 仿佛接幼儿园回家的小朋友,他直接把她从办公椅上抱起来,单手抄着人,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秘书打电话:“帮我订一家火锅店,要包扬的。” 在绝对力量面前,方绒雪堪比小蚂蚁似的柔弱,索性不动了,提高语气凶巴巴的,“放我下来。” “自己能走吗。” “能!”她恶狠狠瞪他一眼,“少管闲事。” “我也不想管,但是绒绒,你方向走反了。”他长指勾着她衣服的后领,将人拉了回来,“电梯在这边。” “……”死要面子的方绒雪嘴上不依不饶,“我知道啊,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 “厕所也在这边。” “你好烦啊。” 她拍开他的手,气呼呼走在前面。 生气归生气,火锅还是要吃的,一点也不少吃,但吃完后就不理人了。 第二天也没理。 她还恼着。 并暗戳戳发誓。 打死也不会进顶楼办公室。 吃一堑长一智。 她要是再被他诱引进去,她就是世界上最笨的笨蛋。 堪比掉入狼窝里的兔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柏临接连给她发好几条消息。 【还生气吗?】 【生气对身体不好,你要不过来打我几下消消火,别气坏了身子。】 说得言之凿凿。 方绒雪笃定她要是过去的话,不出五分钟衣服都掉地上了。 那边继续叨扰她。 【绒绒在吗。】 【小公主。】 【老婆。】 【宝宝?】 他记得她之前喜欢被叫宝宝。 真叫了,又不理人。 半晌,方绒雪才回一句。 【不在。】 柏临神色稍稍放松一些,【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理我。】 【不理你。】 她气呼呼回,【o(′^`)o就算你给我买草莓小蛋糕和芋泥奶茶我也不会理你的。】 【你想吃吗。】 【不想吃,烤肉螺蛳粉花甲粉炸酱面烤冷面麻辣香锅雪花酥蛋黄酥板栗饼铜锣烧雪媚娘酸梅汤烧仙草麻辣小龙虾……这些我也不想吃。】 会议室这边。 众高层的注意力无一不落在东位的首席执行官身上,新官上任三把火,柏临可谓是把雷厉风行四个字演绎到极致,全员大换血,他们稍有不慎就可能成为被换掉的一批。 哪怕是封秘书这种跟随很多年的秘书,也无时无刻关注着顶头上司的一举一动。 看到柏临修长的手指攥着手机,英俊面孔流露出不悦和皱眉,所有人的神经不由得绷紧。 柏总如此认真的模样一定是在浏览公司内部的档案或者文件报告。 大家生怕自己的错误被揪出来当众批评。 社死不说,饭碗也难保。 好不容易挨到会议结束,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封秘书。”柏总忽然出声,“你留下来,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封秘书的小心脏悬起来,大脑迅速过一遍他近期的失误,连进门先抬右脚的细节都没忽略,到底什么事被柏总单独抓出来。 封秘书恭恭敬敬:“柏总,您对今天的会议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问。” 柏临没有直接回话,又扫了眼手机屏幕,“草莓小蛋糕和芋泥奶茶去哪里买?还有……” 第46章 她失踪的妈 方绒雪还没进去就嗅到浓郁醇厚的芋泥奶香和清幽的草莓果酱气息。 同事们三三两两围聚着说事。 “奇怪,平时的下午茶不都是曲奇饼干吗,怎么今天换成了草莓蛋糕。” “换了领导就是不一样,居然知道体恤员工了。” “是啊,这蛋糕可是柏盛从法国请来的糕点师做的,外面想买都买不到。” 看到方绒雪,同事特意把留出来的那份递给她。 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先前的下午茶饼干早就吃腻了。 不是没有人向上头反映丰富下午茶点心,但上一任领导给出的理由是吃太多影响工作。 冰美式咖啡和能量饼干才能让牛马打工人更方便投入工作。 方绒雪咬了一吸管的奶茶。 很甜。 这么甜的下午茶是谁送的。 她很容易猜到。 心头也甜滋滋的。 算他聪明。 知道不能单独送给她一个人,用下午茶的方式分发下去,这样她既能吃到,同事也不会怀疑。 A组组长这时进来:“好了别吃了,贵宾套房的客人来了,今天是哪几个当班,早点收拾收拾接客。” “贵宾套房的客人是谁?是上次说的港岛的老贵妇吗?” “不是。”A组长言简意赅,“是孟太太和孟家千金,你们好生伺候着,别给我出差错。” “孟家千金?不就是一直暗恋我们柏总的那个孟清落吗?”娟姐八卦,“她是来找我们柏总的吧。” 方绒雪捻了颗草莓放嘴里,细嚼慢咽着,耳朵不自觉竖起来听。 “肯定的啊,不然人家京圈大小姐放着好好的豪宅不住,干嘛住酒店呢。”有人搭腔,“肯定是想找机会搭讪柏总,可惜了,咱们柏总不近女色,这些年连身边的秘书都是公的。” A组长打断:“可惜啥啊,人家孟小姐和柏总是有婚约在身的,就算柏总再无情,也得完成长辈订下的婚约。” 方绒雪差点被奶茶呛到,连咳好几声,一旁的余晓担忧地替她拍背:“绒雪,你没事吧。” “没事……”方绒雪讷讷一笑,“就是挺惊讶的。” “惊讶什么?你不是柏总的远房表妹吗,你不知道他有婚约的事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我和他们都不熟。” “她只是那天碰巧被柏总撞到才好心扶起来而已。”A组长瞥了眼,“当时那么多个摄像头盯着,如果换做其他女员工,柏总为了名声也是会扶的。” 方绒雪默默把吃一半的草莓蛋糕放下,蛋糕是挺甜的,上面的草莓太酸了。 手机再次震动。 工作时间到了,她没有看,屏蔽静音。 有一批洗漱用品要送上去,方绒雪推着盛满货物的小推车,等电梯时,余光瞥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和她差不多高,身形也极为相似的一个贵妇人。 约摸四五十岁的年纪,却看不出岁数,一身优雅定制套装裙,袖口领口点缀着暗纹苏绣,保养得极好,眼角不易察觉的细纹也被粉扑盖住了。 妆容再浓厚,眼神再饱经风霜,方绒雪也忘不掉那张脸,忘记推车进电梯,下意识喊了句。 “妈。” 贵妇人被这一声惊到,循声看来,和她对视后,从容的面庞骤变,草率环顾四周,一言不合地走进货梯。 方绒雪也被拽了进去。 她刚扶好推车,还没来得及思考,忽然听到巴掌声。 啪的一下。 紧接着,尖锐的痛感从右脸传来,密密麻麻,仿佛蚂蚁叮咬的疼痛在神经末梢中蔓延开。 那力道又快又狠,精致美甲刮过细腻皮肤,使得她整个人被扇得侧歪过去。 方绒雪标准的盘发也被打乱,发丝散落在灼烧感愈演愈烈的脸上,比起对方巴掌留下火辣辣的印记,更疼痛的是她抬眸时,那双带着恨意,厌恶,嫌弃的眼神。 “谁是你妈。” 狭窄的电梯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住似的。 方绒雪以为自己认错了,但对方的反应告诉她并没有,她唇间喃喃出母亲的名字,“你不是江雪梅吗。” “我是江梅。”江梅理了理微乱的袖口,“你认错人了,刚才那一巴掌,是给你提个醒。” “可是……” 哪有人这样提醒的? 方绒雪话还没说完。 一张卡忽然递送到她的眼前。 “这里有二十万,你缺钱的话就拿去用。”江梅眼神冰冷,“但你记住,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别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那个字。” 方绒雪没有接。 那张卡就被放在推车上。 她恍惚想起很久之前,那个被抛弃的冬天。 圣诞节,雪花纷纷。 十岁的她和妈妈牵着手过马路,来到一个老街,周围店铺挂满圣诞装饰物,红红绿绿的鲜艳好看。 所有人沉浸在节庆的喜气洋洋中。 她也很开心。 因为妈妈给她买了圣诞礼物。 一顶红色帽子和一副白手套。 妈妈说世上没有圣诞老人。 但她觉得自己比圣诞老人还要开心幸福。 只是这份开心没有持续多久。 妈妈接到一个电话后对她说,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她乖乖等在原地,不敢随便走动。 雪粒子如刀似箭,砸在脸上生冷的疼。 她戴上红帽子和白手套,依然冷得发抖。 有人好心劝她回家,但她执意留下来等妈妈。 可惜最后什么都没等到,她昏倒在街头,被好心人送回了家。 再醒来,她只看到陈奶奶。 妈妈走了。 世上没有圣诞老人。 她也没有妈妈了。 货梯门开了。 方绒雪出来后才意识到这不是她要走的楼层。 但她脚步被胶水黏在地板上似的,走不动道。 刚才狠厉扇她一巴掌的江梅,此时整理好妆容,对着一个年轻女孩展露笑颜,和蔼可亲。 女孩却不耐烦,把包包扔过去:“怎么这么慢,我都等你两分钟了。” 江梅连忙接住包,“清落累了吧,我们先去做个SPA,再一起吃晚餐好不好。” “我可没空跟你吃晚餐。”孟清落一脸不耐烦,“我要约柏临哥哥一起吃。” “那也成,他回你消息了吗。” “还没。”孟清落面露不快,“也不知道他天天都在忙什么,我发那么多消息给他,他居然一条都没有回复。” 第47章 主动圈抱住他 对身份不如自己的人说话时总是趾高气昂。 江梅这种继母,不过是她的保姆。 没身份没地位,继母想要在孟家站稳脚跟,就得讨好孟清落这个大小姐。 孟清落颐指气使,江梅不仅毫无怨言,还迎笑巴结:“柏公子刚回柏盛没多久,肯定被公司事务缠身,可能没看到你发的消息。” 听她们说话间,方绒雪手机响起震动声。 引起母女两个的注意。 看她穿着柏盛员工的工作服,孟清落鄙夷。 “柏盛的员工怎么在这里偷懒,我以后要是当了总裁夫人,就把这些吃闲饭的人都辞退了。” 江梅更是狠厉地朝方绒雪剜了个眼神。 想撵她立马离开这里,免得暴露身份。 当初为了嫁入豪门,江梅把原名江雪梅去掉了雪字。 只为以全新的单身身份在京圈摸滚带爬。 如果让人知道她还有个拖油瓶女儿的话,会遭到其他豪门太太的耻笑。 丈夫那边也没法交代。 花费数十年在豪门圈子里站稳脚跟的江梅可不想自己沦为大家的笑柄。 方绒雪躲避她们视线,按下货梯的按钮,也想快点离开这里。 手机还在震动。 响个不停。 她只好打开。 都是柏临发的消息。 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吃到草莓蛋糕了吗。】 【公主今天开心了吗。】 不开心。 一点都不开心。 她收好手机,看到货架上的银行卡。 亲妈花二十万买她堵嘴。 进电梯的时候,她看见江梅蹲下来给孟清落揉脚。 语气宠溺得仿佛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说这个高跟鞋磨脚吗,下次就不要穿了,看把我们落落的脚都给磨红了。” 这个声音像是带有一种魔力,方绒雪感觉挨一巴掌的脸颊更疼了。 晚点她挨个套房检查组员们的进度。 路过一个套房门口,倏地一下子,一只手忽然横来。 捞过她的腰际将人拽进去。 臂膀极富有力量感,提她跟提小猫似的。 方绒雪身子悬空,下意识尖叫,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孔后又捂住自己的嘴,瞳孔骤缩着震惊。 柏临还保持着圈她入怀,娇小的身形太轻盈。 轻而易举让她的双脚离地,脊背抵着墙面,她怕悬空掉下去,不得不主动圈抱住他。 “你干嘛……”方绒雪尾音发颤。 “不干,想你了。”柏临低头目视那双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双眸,心间的情绪愈发难以克制隐忍,“打算不理我多久?” “放开我。”她双脚悬空,很没安全感。 他不依不饶贴着她的耳垂,“亲我一下就放你下来。” “不要。” “那我不放。” “那你就一直这样抱着我吗,不累吗。” “-你都不累,这算什么。” 方绒雪瞠目,想拿手拍他,又根本没有作用。 她无可奈何,环顾四周,“太暗了,你去把灯开一下。” “亮一点你就亲我?” “嗯。” “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我什么人品你还不放心吗。” 方绒雪说这话的时候,摸了摸鼻子。 柏临把她放下来,转过去开灯的时候已经听到蹑手蹑脚的脚步声,唇际漾着浅淡的弧度。 她是把自己当猫,还是把他当聋子。 灯和门都是电子控制的。 顶上的灯光全亮的同时,门也随之关起来。 刚跑到门口的方绒雪被堵在两扇门前。 还好她是酒店管家,知道这个门怎么开,只需要再按一次按钮。 她手刚碰过去。 腕被一只大手攥住。 他的掌心温厚,几乎能包裹住她两只手。 她的小爪子在他这里没有丝毫匹敌的机会。 “灯开了,你要去哪儿?”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头顶上方落下。 “我……” “还是说,我们家绒绒,是想去外面亲我?”柏临长指勾着那寸盈盈一握的细腰,轻松将她勾转回来,“我不介意。” 她很介意的好吗。 方绒雪抬眸,忽然被他那句“我们家绒绒”给定住了神。 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唤她绒雪小公主,母亲也都是叫她的小名,但她今天再看到生身母亲,却已经认了其他女儿。 柏临趁她不注意,想低头亲她时,余光瞥到微红的脸颊,“脸怎么了?” 明亮的灯下,连眼角都泛着异常的绯色,平时里似剥了壳荔枝剔透莹白的肌肤,此时却红得厉害。 她皮肤一向薄脆,稍微掐一下碰一下就容易红,自身又是个粗大条,一不留神就给自己弄伤。 柏临指腹轻得不能再轻,触碰到她耳垂的一寸划痕,深眸骤深,语气瞬时低沉下去。 “被人欺负了?” 方绒雪仓促抬头,脑袋晃动,“没。” “那怎么回事?”他收了手,声线绷紧。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她还是摇头。 “怎么摔成这样?” “……不知道。” 柏临不太相信。 但看那样子,再问也问不出结果来。 他让人送来熟鸡蛋,剥了壳后替她轻轻按压消肿。 方绒雪躺在沙发上,目光盯着天花板,思绪神游。 “你觉得世上有圣诞老人吗。” “没有。” 她小嘴一撇,“真的没有吗。” “都是骗小孩的,傻子才信。” 她哼了声,别过脸,“我忘记了,我不理你,别和我说话。” “那你想要什么回答。”他倒是有耐心,把她抱坐起来,“那我骗你说有圣诞老人吗。” “万一要是有呢。” “嗯,那就是有了,你说什么都对。” “这还差不多。”她心满意足。 “不生气了,以后能回我信息吗?”他轻轻掰过她的下颚,“还有刚才说要亲我来着?”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方绒雪盘腿坐到一边去,“上次的事没完。” “那你要我怎么办,喝下去的水总不能吐出来。” “……” 她脸颊一红,这人居然还提这件事,“你好讨厌,超级超级讨厌。” 他只是笑,拿起桌上的纸和笔,“那给你写个检讨书行吗。” 她迟疑,“你要怎么写。” 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已经落下。 【检讨书—— 我不该在办公室未经允许喝绒绒的水,办公室是工作的地方,下次想喝一定会换个地方。 也不能因为看她可爱就随时随地亲她-她,我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保证不会再犯,如果再犯,罚我给绒绒转账一个亿。】 第48章 那是想明年生宝宝吗 方绒雪双眼放光。 个十百千万……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的数额。 有这么多钱做担保,他应该不会再乱来吧。 “怎么样,够有诚意吧?”柏临把检讨书递给她。 方绒雪若有所思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把“换个地方”改成“喝矿泉水”。 又加了一个,不可以在公共扬合动手动脚。 免得亲着亲着衣服又没了。 “这下可以原谅我了吧?”柏临最后在纸上落款。 “看你表现吧。”她对他还是心存戒心。 不晾他几天,他们的关系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公司曝光。 她得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也行。” 柏临掰过她的脸颊,要亲的时候,她反应很快躲开了。 “别闹,我看群消息呢。” “群消息有你老公好看吗。” “嗯。”她很敷衍。 亲又亲不到,理又不理他。 柏临自顾自坐了会,状似无意拿起她的手,随然搭在自己腰腹上,“这几天一直在健身房练腰,也不知道肌肉手感有没有变好。” 这一下就拿捏住她的软肋。 方绒雪咽了咽口水。 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佯装正经,“我可以帮你看看。” “那真是麻烦绒绒了。” “不客气。” 他低头,在她耳际吐气如兰,“还有其他地方也练了,你要不要也帮忙看看?” 方绒雪甜软的嗓音突然变得磕磕绊绊,“这就,不用了吧,而且,这个怎么练?” “怎么不能练了,多举举哑铃和杠铃就好了。” “这个怎么可能举起来?!” “练肩不都是要这样练的吗。” “练肩?哦,对哦……”方绒雪逐渐难以置信的表情渐渐收了回来,圆润的眼眸无辜地眨了眨。 “那你以为呢?” “我还以为……你练的是手臂呢。”她脑袋微微仰起,故作镇定。 光看她溜溜转的小眼神就知道肚子里揣的都是坏水。 门铃这时被按响。 “这么晚了,谁来了啊?”方绒雪抬头问。 “叫人送点东西过来。”他起身,“还给你叫了夜宵,想不想吃。” 提起夜宵她顿时来了精神,屁颠颠跟过去。 门开了。 先进来的是餐饮服务部的服务生,推来两大车的夜宵。 分别是兜兜绕绕的法餐和简单快捷的中餐。 嗅到麻辣小龙虾香气的方绒雪加快脚步,声音比人先到。 “哇,有小龙虾吗?” 服务生愣了几秒,“有的。” 熟悉的声音让方绒雪顿住。 这不是余晓的声音吗。 她暗叫一声不好,连滚带爬地溜走。 地板太滑,跑得太快,拖鞋都跑丢了一只。 转过去的瞬间,余晓也多看了一眼。 前一秒惊讶这居然是柏总的套房。 后一秒惊讶,柏总的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女孩。 最让人纳闷的是,那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服务生布置完毕后。 偌大的套房,柏临一时半会找不到方绒雪躲哪儿去了。 “已经走了,可以出来了。” 比躲猫猫还能藏。 他走到主卧,看见白绒被鼓起来。 像一颗巨大的雪媚娘,圆滚滚软绵绵的。 生怕被人找到,把自己藏被子里了。 他试着叫了两声,“绒绒?” 方绒雪没动静。 她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引诱她现身,暴露他们关系的。 打死不露头。 真和他玩起躲猫猫了。 柏临索性顺她的意思,拉了拉窗帘,假装并不知道她的藏身之处。 “绒绒,你在哪?” 某个人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一动不动。 “绒绒。”柏临慢条斯理在床侧的沙发上坐下,“你说句话好不好,你藏的地方太好了,让人很难找。” 不管他怎么说。 她就是没动静。 就这样陪她玩了十来分钟。 怕她在被子里蒙久了不舒服,他这才懒洋洋走到床侧,“你不会藏在被子里吧。” “没有。”被子里闷哼一声。 他唇际笑意勾深,攥住她早就露在外的细白脚腕。 “真的没有吗,那这是什么。” 被子掀起,他顺势把人拉下去。 方绒雪差点滑滚下去,两只脚岔过他工整修长的西裤边。 他再俯身的话,是很标准的--方式。 但他低头只是亲亲她的额头,“别躲了,吃夜宵了。” 按照她给的清单,给她做了一顿丰盛夜宵。 她要是不想吃太重口味的话,也有相对清淡精致的法餐。 她被他抱起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我刚刚看到我同事了……” “那又怎样。” “被她发现的话怎么办。” “怎么,她还能管我们谈恋爱的事情吗?” 真是鸡同鸭讲,说不明白。 一桌美食就吸引了方绒雪所有注意力。 像是小孩子得到了童话里的糖果屋。 没一会儿就给自己吃成满嘴流油的小花猫。 柏临在对面,没有动过筷子,“你就这么喜欢吃这些吗?” “吃喜欢的东西让人心情好,不过最让我心情好的不是这些。”她吃完了,抿抿唇际的残留,“是有人给我准备这些。” 是她随口一说,他有求必应。 柏临叠好纸巾,替她擦擦唇际的奶油,“那你直接说喜欢我得了。” 她嘟哝一句,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吃了这么多,你怎么一点都没吃。”方绒雪困惑看去,“你不喜欢吃吗。” “我不想吃这些。” “那你想吃什么?” 对视片刻。 方绒雪眨眼睛,可怜无助地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不会又是我吧。” “好聪明的宝宝。”柏临说话间已经把她抱住,扣着她的软腰,嗓音蛊惑,“奖励你今晚十盒T。” “……” 刚才服务生送来的不止是她要吃的。 还有他用餐的餐具。 几大盒,各式各样的餐具。 “来,绒绒。”他随手拿起一个,“你不是喜欢草莓吗,那就用草莓味的好不好。” “不好……” “那给你来挑好不好。” 他把种类一一放到她跟前。 方绒雪别过脸,抬脚就是一个飞旋踢走一个幸运儿,小脸不情不愿。 “我可以不挑吗。” “可以的。”他倒是很有耐心,却也坏得恶劣,“那绒绒是想明年生宝宝吗?” “……”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最终还是拿了一个草莓盒,“那还是这个吧……” “就一个?” “对,一个草莓就够了。” “不够。” “我说够就是够。” “小没良心的。”柏临掌心轻轻覆在她的小肚子上,“你刚才吃了那么多的夜宵,我还给你剥了那么多小龙虾,你忍心让你老公饿着?” 看他深邃眼眸克制,眼尾甚至有点压抑的洇红,像是为她所虐待过似的。 方绒雪抬脚,踹了下他宽厚的胸膛上,气音轻哼。 “忍心。” 第49章 一盒十个 她只让用一个。 还没得商量。 原先就犯过错,还写过检讨书,柏临不依也得依。 “一个就一个,那绒绒你最好受得住。” 方绒雪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他两指拽下领带。 她眼睛蒙住,陷入一片混沌黑暗,感官神经惊慌失措。 “柏临……”她害怕支吾了声。 这一声,软软糯糯的。 带有不自觉的气音。 像是羽毛尖儿似的挑过心头,惹人腹热。 房间的灯熄灭。 霓虹光似有似无从窗外透进来。 失去视觉的方绒雪无法辨认方向。 仿佛身处无穷无尽的深渊,只有抱住眼前的人才避免坠落的可能。 小手小脚情不自禁抱紧他腰腹。 没几分钟。 她就认怂了,低声啜泣,“好了吧。” “不好。” “可是……” 认怂的话没说完被他的吻盖住了。 柏临连求饶的话都不让她说。 听到她的声音,他会心软的。 他又不想心软。 像只被欺负惨了小猫似的哼哼唧唧呜呜咽咽,每一声都牵扯到他神经。 怀里的小姑娘哪里都软,人软声软,想欺负到极致又舍不得下手。 指腹擦擦她的眼角泪痕。 “哭什么,刚才不是挺有能耐吗?”柏临扣着她的下颚,像是要和她置气,语气却怎么着都冷不下去,“还有力气凶我呢。” “没,没有呢。”她哽一声,委屈巴巴,“我哪敢凶你。” “你不敢吗。” “你是我上司,我不敢凶你。” 每每她不乐意的时候就搬出这个头衔。 只把他当顶头上司是吧。 不当男朋友了是吧。 幽深的瞳孔又暗了暗,不顾她期期艾艾的央求继续-- “我是你上司吗?” “又不会叫老公了,需要我教你吗?” 蛊惑低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极致温柔地哄。 但也只有声音是温柔的,其他的简直要凶死她了。 “不是上司,是,是老,老公……”她乖得不行,软乎乎的嗓音从喉骨间溢出,“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公,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呢。” 现在知道怂了。 刚才要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唧唧。 没辙。 先保住小命要紧。 清晨。 方绒雪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什么时候醒来的。 房间里已经没有草莓味了,她也没有。 隐约记起之后被他抱去浴室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还给她抹匀了沐浴露,把她香喷喷地卷好抱回床。 罪魁祸首走得倒是快,睁眼就消失不见,旁边的位置也是冷的,空了很久。 别的不提,柏临在工作这块的态度确实认真严谨。 之前在她家里,他用她电脑也是为了工作,眼睛痊愈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工作,每天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了。 不对,有的。 还会骂她笨。 可恶。 他才笨。 他还听不懂人话,她央求他明天还要上班呢,让快点。 他答应是答应了,把最后两个字理解错了。 她感觉以为自己要死在他怀里。 方绒雪下去洗漱,小腿肚不禁打颤。 镜中的自己锁骨洇着樱红痕迹,哪哪都是。 腰窝也有。 狗吗这么能咬。 方绒雪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听到外面的动静,吓得躲到门后。 柏临的声音。 他不是走了吗。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方绒雪一个激灵,心脏猛跳,才发现是柏临的手机在响。 隔着门墙,听不懂电话那端在说明。 但他的嗓音一字不漏落入耳侧。 “奶奶,我说了很多次了,我已经有女朋友。” “你们给我安排的未婚妻,我从来没认过,现在不认,以后也不会认。” 未婚妻? 方绒雪想起同事间的讨论,还有无意中撞到的人。 孟家那个大小姐吗,是他的未婚妻? 不过听他的意思,好像并不承认。 看样子,是长辈想要他商业联姻了。 她背靠着墙壁,脑袋歪着,思绪胡乱飘忽。 “绒绒?起床没。” 柏临声音渐近。 方绒雪假装刚从洗手间出来,“起来了。” “刷过牙了吧,来吃饭。” 他给她准备的早餐,也都是她爱吃的。 她还是更喜欢地道的北城早餐,不怎么喜欢英式法式。 柏临一眼看出她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拉开两把椅子,扶她肩膀坐下,“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啊。”她抿了口果汁。 “谁又惹我们绒绒不开心了。”柏临指尖摩挲她后脖细白肌肤。 要是这样问的话,那他惹她不爽的地方可太多了。 比如他晚上故意拖延时间。 比如他故意听不懂人话,让他快点结束,他就真的快点了。 还有非要在脖子上种的草莓。 说不完,根本说不完。 但她好像又不是很排斥。 “没有。”她托腮,脑袋里忽然回荡起他刚才那个电话,依然漫不经心的,“我只是担心昨晚我的同事有没有看到我。” “没看到。” “万一呢。” “你就这么怕我们的关系曝光吗?”柏临耐心问,“我又不是什么明星。” “不是也差不多了,我们身份曝光的话,以后一旦分手,我怕我在柏盛混不下去……”方绒雪越说声音越小。 因为看他面色愈发阴鸷暗沉。 她只好补充:“我没别的意思。” “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柏临把她拉了拉,揉揉她的发,像是抚摸小动物似的亲吻额间,“不许再说第二次。” 亲得很柔和,宽大的身形却把她包裹得严实。 无形中仿佛织一张网。 将她完全盖住,据为己有。 回去上班,方绒雪有意无意靠近余晓。 想打探情报。 祈祷对方千万别看到她。 余晓看她的眼神倒是很正常,就是比平时多了点八卦的意思。 拉拉她的手,还拉拢同事。 “哎,我跟你们说个事,昨天晚上我接到任务给客人送东西,没想到那个客人居然是柏总!” 听说是顶头上司,同事来了兴趣,“然后呢?看到柏总没穿衣服?” “这倒没有。”余晓轻咳,“但是我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我们柏总的房间里藏了一个女孩。” “哇靠,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绝对没听错,那就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着很年轻。”余晓故作玄虚,“你们猜是谁。” 第50章 咱们柏总的女朋友 其他人也都洗耳恭听。 “谁啊?” 卖了一大波关子,余晓两手一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听到了声音,想继续看的时候,那个女孩就躲开了。” 方绒雪松口气。 还好她只说几个字,没让余晓认出来。 “那个女孩是咱们柏总的女朋友吧?”同事好奇心满满,“但是外界不是说咱们柏总不近女色吗?” 方绒雪默默吐槽。 狗屁不近女色。 谁给他造这么正直的谣言。 就不能造点黄谣吗。 “不近女色那都是针对外人的。”有人振振有词,“对自家女朋友肯定不一样。” “你们说那个女孩会不会是……”余晓又卖起关子。 方绒雪耳朵时长时短的,小眉头皱皱,心提到嗓子眼。 余晓自顾自解答:“孟清落!” 这个名字一出,几个同事纷纷点头赞同。 “想起来了!孟小姐昨天不是来酒店住宿的嘛。”一个同事推理,“咱们柏总也凑巧地没回家,在酒店留宿,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两种巧合凑到一起,那就不是巧合。 大家都为自己能赶在第一线吃瓜感到沾沾自喜。 “但是我有一个疑点。”余晓摸下巴揣测。 “什么疑点?” “我发现那个女孩点了夜宵,整整两大推车呢,比满汉全席还丰富。”余晓若有所思,“富家千金不都是很注重身材管理的吗,怎么能这么贪吃。” “这怎么能叫做贪吃。”方绒雪不服气发话,“能吃是福,你懂什么。” 这话一出,大家焦点聚集。 “绒雪,你怎么还替别人说话。”余晓好奇,“你和孟家小姐很熟吗?” “这个嘛。”方绒雪眼神躲闪,“不,不熟,我只是觉得吧,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行为不太好。” “可你昨天还吐槽咱们经理骂人的声音像鸭子。” 方绒雪默默把余晓拉走。 差不多得了。 全公司的领导都被她骂过一遍,这要是传出去她的饭碗难保。 看余晓对她的反应一如往常。 说明并不知情。 对她依然笑哈哈的。 “小方组长,后天我能加个班吗?”余晓挽着她的手腕,边走边求。 “后天不是我的排班?你居然想加班?” “嗯,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多赚点钱。” 方绒雪之前没注意到余晓,现在再看才发现她也很朴素,几乎不用化妆品,吃穿用度都很节省。 “可以啊。”方绒雪点头,“你家里是不是遇到困难了?需要钱的话我这边还有点存款。” “不用不用。”余晓摇头,“我就是想买一条裙子而已,别借给我钱,不然又被我那赌鬼老爹拿走了。” 说话间两人到一处拐角。 先听到一声娇滴滴的女声。 “临哥哥。” “我不是你哥,有什么事情就说,我很忙。” 下一句是柏临的声音。 方绒雪心头一惊,一旁的余晓也是,双双下意识捂着心口,又默契做了嘘声的手势。 “我生日快到了,想在柏盛办一扬生日宴。”孟清落语气轻快活泼,“临哥哥,你能帮我筹备一下吗?” “柏盛有专门办理宴会的服务部,你找他们就行。” 柏临每个字的声调平缓无波,没有一丝起伏,带着生冷的质感。 “我知道啊,但我的生日会不想办得和别人一样,所以想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孟清落声音轻轻上扬,欢快俏皮。 细听的话还有一些撒娇的意思。 柏临眉眼间浮现着不耐烦。 “那就去找设计师帮你设计,我又不是设计师。” “但你是我未婚夫啊。”孟清落说着,主动往男人跟前靠了靠,“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吗?” 还没靠近半分,柏临就已经避开了,连衣角都不曾被她挨到。 即使如此,他依然掸了掸袖口。 仿佛是沾染到对方周身不干净的空气,出于洁癖地想要驱逐。 方绒雪只听到声音,看不到人。 也不知道他们俩的站位,既惊讶又有些不自在。 旁边的余晓看好戏上了头。 就差拿出手机拍摄。 又被她赶上吃瓜第一现扬。 这不记录下来真是可惜。 “我怎么不知道我是你未婚夫?长辈应该和你说过,我有女朋友了,感情很好,永远不会分手。” 柏临这句话字字清晰。 孟清落喉骨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半天接不上气来,脸色一点点褪去血色。 “我知道。”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我们两家世交,我和你虽然是青梅竹马,从小相识,但你常年在国外居住,对我可能没什么感情。” 如此有自知之明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倒是出乎柏临意料,声音依然无波无澜,辨不出任何情绪,“你知道就行。” “但是临哥哥,婚约是我们两家长辈定下来的事情。”孟清落打断,笑吟吟地,“我们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我是你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知根知底?我认识你吗?” 柏临没记错的话,他记忆里就没这个人的存在。 哪怕追溯到童年时期,他也只记得自己是一个人默默长大的。 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养的唯一用来作伴的狗狗,也被他父亲残忍杀害了。 孟清落早就知道柏临的薄情寡义,和任何人都保持疏离陌生的界限。 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恰恰是她趁虚而入的机会。 相信以自己的美貌和家境,以及长辈的支持,迟早可以拿下。 孟清落鼓起勇气:“虽然你不了解我,但是你奶奶是知道我的,她很喜欢我。” 柏临:“那你和奶奶结婚。” “……” 角落里偷听墙角的两人互相捂嘴,差点没憋出声。 绝了啊这嘴。 “没想到一切都是孟大小姐一厢情愿,咱们柏总有女朋友了,根本不喜欢她。”余晓压低声感慨,“那我昨晚在柏总房间看到的女孩就是他女朋友了,到底是谁呢。” 方绒雪又心虚,“不关咱们的事,你就别猜了。” “我就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让柏总拒绝孟大小姐,想必一定美若天仙,温柔贤惠,绒绒你说对吧。” “那是当然。”方绒雪不假思索,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赞同。 第51章 不是吃醋了吗 让孟清落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环顾四周。 还好没外人看到。 她作为北城豪门孟家的大家闺秀,从小娇生惯养,蜜罐中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但她不肯放弃,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喜欢上柏临,知道他们有婚约后更是喜不胜收。 如果不是因为他常年在国外奔波,她早就把他拿下了。 “我还有工作。”柏临扫了眼腕表时间,面无表情掠过她要走。 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没赶她走,已经算很孝顺长辈脸面。 “临哥哥,我不介意你有女朋友的。”孟清落忽然冲着他的背影喊一句,追去拦截,“如果我们结婚的话,我允许你在外面养情人。” 孟清落尽管养尊处优,却也看透豪门的尔虞我诈。 孟家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包括她的父亲。 她母亲在世的时候就在外面养了各式各样的情人和小三。 她母亲走后,孟父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把情人带到家里。 他的情人如流水,最持久的那个叫做江梅,这个女人的手段很不一般。 不仅会哄男人开心,也会哄她这个继女开心,孟清落没承认这个继母,但也会喊一句梅姨。 梅姨能在豪门立足的最大因素是她不会恃宠而骄。 知道男人是个花心的物种,所以允许孟父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大度到和那些情人一起搓麻将。 孟清落学到了精髓。 她径直把要走的柏临拦下来,“只要你的女朋友别影响到我的地位就行了,也不可以比我先生出孩子,其他的你们随便玩。” 柏临眼皮不耐烦地掀起,拧了拧领带,字音仿佛是从唇齿间挤出来似的。 “我只会和我女朋友结婚,也只会和她生孩子,孟小姐如果再说一些我不爱听的话,别怪我不顾两家情面把你赶出去。” 为了防止家里奶奶真的搞出上吊自杀的戏码,柏临几句话都算是尽到该有的礼仪。 孟清落还想追过去,被封秘书给拦住了。 封秘书客客气气:“孟小姐,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您说这些话对我们柏总影响不太好,对您声誉也不利,有什么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有什么影响,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孟清落回头把气全撒在秘书头上。 话刚落,一个服务生忽然从拐角处冒出来。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被推出来。 孟清落惊讶怔然,一看,拐角处陆陆续续有人出现。 个个衣服都泛起皱褶,像是为了偷听挤在一起。 “挤死我了。”余晓忍不住抱怨,“你们就不能找个别的地方偷听吗,干嘛要和我们挤,绒雪脸色都被你们挤白了。” 这句落下,连封秘书都抖了抖。 明显感知到前方的男人气扬瞬间阴沉下去,周身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雾。 电梯门敞开,柏临却直接转过身,长腿迈开往人多的地方走来,原本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气流跟随着他的步伐还流动。 所有人默契噤声。 柏临双臂自然垂在身前,不怒自威,锋芒暗藏,眼神扫落在扬所有面孔,看到谁,对方就被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得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生怕惹到麻烦。 这么多人,没有他要找的面孔。 柏临看向刚才出声的余晓。 余晓又怕又意外,“柏,柏总?” 柏临似乎认识她。 又不知道她的名字。 低哑的嗓音滚出一个名字:“方绒雪呢?” “绒雪?”余晓环顾,“她刚刚还在这里来着?绒雪,你表哥来找你了。” 表哥? 柏临修长指尖不由得收紧。 她倒是会编。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成哥哥了。 方绒雪溜得最快。 手机不断响起。 都是柏临的讯息和未接电话。 问她在哪。 溜到电梯后发现不对劲。 这在外没干好事的人是他,有未婚妻的事被曝光的人也是他。 她躲什么? 方绒雪按了个电梯楼层,刚鼓起勇气,门开的瞬间,看到熟悉的身影,小腿倏地一软。 她刚才为图快捷,坐的专属电梯。 周围没人。 “柏总好。”她一本正经叫了句,大摇大摆从他身前掠过。 小腰忽然被男人一把捞了回去,纤细身形被扣在电梯墙壁上,她双目瞪圆,刚想喊出声,电梯门也被他合上了。 “叫什么柏总,不是表哥吗?”柏临双眸深幽,眼尾眯了眯,看似上挑的弧度实则压抑着不悦,“小绒绒,你对我的称呼越来越多了。” 就是很少主动叫老公。 每次都要他逼着她才肯唤两声。 本就不宽敞的电梯空间因为他的逼近变得更具有压迫感。 方绒雪退也退不得,一抬眸就撞进他深邃眼眸,指尖轻轻颤抖了下,“什么表哥不表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朋友刚才说我是你表哥,你还想怎么抵赖?”他抬了抬尖巧的下巴,“既然如此,那叫声哥哥听听。” “我不要。”她突然撇嘴,阴阳怪气,“你要是想听的话,多的是人叫你临哥哥。” 叫他临哥哥的人只有一个。 柏临面不改色,“你刚才都听到了?” “听到了。” 听到也没关系,他对孟清落说的话就是他的态度。 他蹙紧的眉头更深:“听到什么了?” “没听到太多,就听到她说什么。”方绒雪摇头晃脑的,“想和你结婚生孩子什么的,还不介意你有女朋友,哎哟喂,好大方唷~” “……” 这叫没听到什么,这比他听得还仔细。 瞧她撇着的小嘴不乐意地像是能挂酱油瓶,他心情莫名舒畅一些,“你听我说,我和孟家那个千金根本就不认识,是奶奶喜欢孟老爷子才撮合两家联姻……” “你跟我解释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在意。”她嘀咕一句。 “那你躲这里做什么,不是吃醋了吗?” “不是。” “你看起来不开心。” “我很开心。”她抿唇,咧了个大大的微笑,“你眼神不好,看错了。” “我还以为你听到她和我说的那些话后会很介怀。”他离得更近一些,指腹捏了捏细软的腰窝,“所以过来和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吗?”方绒雪觑他一眼,把他的手挪开,“我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小气吧啦的人。”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过来解释什么,赶紧工作去。”她语速偏快,倒不太听得出情绪来。 柏临略微怀疑,“你真的不生气吗?” 她抿唇笑笑,尾音还上扬,非常笃定地点头:“真的没有,赶紧走吧。” “那让我亲一下。” “滚。” “……” 原形毕露了。 “你这还叫没生气?”柏临没有走,长臂环着她的腰际,“吃醋就吃醋,别不承认。” “没有,我只是看你有点不顺眼。” “我做什么了?” “呼吸。” 第52章 买个礼物哄她 整座电梯都冒着酸气。 柏临低头,眼睛和她平视,带着几分无奈和好笑,“看来真的是生气了。” 明明气鼓鼓的心生怨气,却佯装毫不在意若无其事,小嘴叭叭张开还能怼他两句,这副模样落他眼里,越发难以移开视线。 他家小姑娘吃醋的样子可真是可爱。 他还是第一次看她吃这样的醋。 莫名,有点愉悦。 “这次想吃什么?”他指腹刮蹭她耳垂,“我给你买。” 方绒雪望着电梯楼层一点点下去,瞪过去,“用不着,我自己可以买。” 眼神明明恶狠狠的,可五官实在娇俏小巧,没什么杀伤力,就像奶猫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无法装成老虎。 电梯门开了,柏临还想拦住她。 仗着身形娇小,她直接从他臂弯下溜走了。 他反应很快,只不过还没把人捞回来,走廊来来往往不少人。 她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会儿要是曝光他们关系的话,那他怕是这辈子都很难把人哄好了。 毕竟是公共扬合,方绒雪和柏临一前一后从电梯出来。 难免引人注意。 方绒雪看到一个男经理正在好奇打量他们。 直到被柏临注视回去。 男经理忙上前打招呼:“柏总。” 柏盛不止有酒店业务,产业涉及非常广泛,平时那些高层领导都很难见到柏临一面,他却意外地经常出现在柏盛酒店。 再看旁边的方绒雪,结合之前的事情,男同事很难不怀疑什么。 方绒雪反应迅速,双手覆在跟前,回头朝柏临毕恭毕敬颔首,“表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柏临眉色一凛,“你——” 周围的人不少。 再不悦,他也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声线阴沉几分,“你这句表哥叫的可真不错。” 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表哥喜欢的话,那我以后天天叫给你听。” “……” 他算是领教到她气人的本事。 忘了之前自己是怎么一句一句叫老公求饶的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 “哦对了,清落小姐今天找你安排生日会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哦。”方绒雪俏皮地眨眼睛,“不然回去被表嫂罚跪搓衣板。” 男经理一脸错愕,先是惊讶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员工竟是柏总的表妹,又惊讶她那句表嫂,柏总是脱离单身身份了吗。 气完人方绒雪利落地走了。 男经理谄媚上前:“柏总最近有喜事啊。” 这马屁拍的实在不是时候。 柏临这边和小姑娘闹别扭,就被人说是喜事。 经理还以为自己能沾沾喜气升职加薪,没想到被顶头上司面无表情睨了眼,“脑子不会用捐给猪圈。” 听命过来办事的封秘书也没能讨到好眼神。 即使注意到柏临面色很差,由于接的命令是老太太那边的,封秘书不敢得罪。 小心翼翼,尽量压低语气询问:“柏总,老太太打算把孟清落小姐的生日会安排特级主厅。” 柏临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没有丝毫温度,听到这里是微微眯眸,浅淡的光从瞳孔里反射出来,“别在我面前提她。” 任何事都不想再听。 封秘书心里叫苦,您不想提,可他这个做秘书得汇报工作啊。 “老太太还让您准备一份厚重的生日礼物送给孟小姐。”封秘书继续硬着头皮说,“您这边是什么打算?” 说出来后也好让他给老太太那边有个回应。 “我和她素不相识,没有任何的交情,我为什么要给她送礼?”柏临唇际凛着弧度,“奶奶既然喜欢她,自然会以长辈的名义去送,不会丢两家的交情。” 他要是送这个礼,不论大小好坏,外人都会笃定他们两家联姻的关系。 “那您是什么打算都没有吗?”封秘书继续小心谨慎,“那我就回了老太太那边。” 柏临大步流星地往电梯口走。 给那小姑娘发消息。 还好,微信没被拉黑。 他们自从加好友后,大部分都是他在发消息。 柏临眉头一皱,将手里的文件往后面一扔。 封秘书反应极快地接住了。 “以后别再让孟清落出现在我眼前。”他没好气,“老子剥了一百多只小龙虾哄好的人被她几句话气走了。” 封秘书连连点头,“方小姐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了吗?” “废话。” “那是好事啊。” 柏临凌厉的眼神扫落下去,“你再说一句?” “我是说,这是好事啊。”封秘书脊背一边冒汗一边解释,“女孩子吃醋无非就是因为爱,方小姐就是因为太爱你,所以闹别扭,您多哄哄就好了。” 柏临的眼神慢慢收回去,拧拧领带,恢复以往的淡然从容,“是吗。” 可那个小吃货,拿吃的哄她已经不奏效了。 “明天北城是不是有一扬珠宝拍卖会?”柏临忽然问,“你替我入扬,我想买个礼物哄她。” 封秘书忙应承,感慨男人果真只对心上人上心,柏家长辈要挟下柏总都无动于衷,不打算给孟小姐送礼,一心只想着那位方小姐,甚至人家都没过生日就巴巴地送礼。 下班时间。 方绒雪路过前台听到一阵嘈杂声。 一个衣着玄色暗纹真丝唐装的老太太提着鳄鱼皮包,正站在前台理论,个头不高,气质却分外出众,鬓边的白色银丝打理得一丝不苟。 指尖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转动的动作优雅缓慢,面容衰老骨相尚在,可见保养的不是一般的好,也可以辨认出优渥的家境。 前台对她也是战战兢兢,不敢丝毫怠慢得罪,说话都是低着头的。 “你们酒店的服务实在是太差了,连个会说粤语的人都没有,服务态度也没有人情味。”老太太说着,摇了摇头,“小地方嘅人真系冇意思。” 后半句听不懂,前半句还是听得懂的,说北城的她们是小地方的人。 方绒雪拉过一个前台的衣角,“这位是港岛那个贵客吗?” 前台点头,压低声音,“可别提了,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客人,几天时间就气走好几个服务管家。” “客人不是上帝吗,她给的提成多啊。”方绒雪感慨。 眼看着老贵妇又要用粤语骂人,怕影响到其他客人,方绒雪主动走到跟前。 第53章 港岛老太太的儿子和孙女 而老太太又是普通话掺杂着粤语,还有英语混杂在一块儿骂人,勉勉强强能听出个大概。 “我们郁家也是做酒店的,可服务态度比柏盛好了不知多少个档次呢,所有服务生必须会三种语言,哪像你们这里,连粤语都说的磕磕巴巴。” 北城和港岛的产业流通性并不强,郁家的酒店因为只服务于港澳,并不是柏盛的竞争对手。 两家酒店的服务都分中高低档,要说区别的话,大概也就是老太太嘴里的那样,服务生的区别。 可他们那边的服务生只招本地人,会三种语言不足为奇,而北城在北方,以普通话为主,偶尔接待国际外宾,也有专门翻译,不会刻意要求服务生会多种语言。 否则今儿个去学粤语,明儿个再来个川话,服务生都忙不过来了。 方绒雪没有和她据理力争。 大咧咧上前,主动躬身颔首:“老太太您好,我是柏盛的服务生小方,非常抱歉酒店的服务没有到位让您不愉快,您先消消气,您的需求我们都已经知晓,一定尽力帮您解决。” 郁老太白她一眼,“哟,你们这些人都经过培训的吧,冠冕堂皇的话都说的一模一样。” 她说的话确实是培训书上的。 但书上的内容只够用一次的。 方绒雪低头:“没有冠冕堂皇,我只是希望阿姨您尽快消气。” “阿姨?”郁老太轻咳了声,傲慢抬起下巴,“我都能当你奶奶,还叫什么阿姨。” “不是吧,阿姨您可别逗我,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奶奶的人。”方绒雪状似惊讶。 “我骗你干嘛,我家里有九个孙子呢。”郁老太觑她,“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说瞎话,哄人开心。” 即使如此,被夸年轻,老太太还是很开心,说明自己的保养没白做。 “九个孙子?”方绒雪是真的惊讶了,“真的是……有福气。” 她赶忙把牛逼两个字替换走。 “哪有什么福气,你是不知道,家里男丁太多,一天到晚吵得要命。”郁老太摆手,“不如孙女乖巧,承欢膝下,可惜我家基因不好,连我儿子的小三生的都是男的。” 这一说,老太太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她嫌家里太吵闹了,本来人丁就兴旺,儿子还有想上位的小老婆。 一个大宅院搞得比紫禁城的宫斗还热闹。 各怀鬼胎就算了,个个还惦记老太太手里的股权和财产,巴不得她死。 她为了图清静,索性就往北边飞,离港岛越远越好。 既是旅游散心,也为了找一找她那离家出走的儿子和孙女。 失踪几十年,找起来难度不小。 老太太甚至没见过孙女,只在二十多年前,儿子的一封家书里提到他有了宝贝女儿。 闲聊间,郁老太都忘记自己要找前台算账的事。 闹归闹,她嚷嚷那么久,没有要投诉的意思。 不过是想找个人陪自己说说话。 她一大把岁数了,家缠万贯,却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你们平时见到的客人最多,麻烦你们多帮我留意着点。”郁老太语气软了下去,“看看能不能帮我找到我失踪几十年的儿子。” 这话不知道念叨多少遍了。 前台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好的呢。”个个微笑面对。 只有方绒雪提出关键问题。 “您的儿子长什么样子?” “哎呀,瞧我,都给忘了。”郁老太笑,“应该给你们看看照片,不然你们怎么找。” 说着拿出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方绒雪盯着看了几秒。 几个前台小姐也看了片刻。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是一张,孩童照。 这怎么找? 让人难免怀疑这个郁老太是不是得了老年痴呆了。 “只有这个照片吗?”方绒雪问,“没有稍微大一点的吗?” 哪怕是十几岁的也行。 至少能辨别出模样。 郁老太深叹一口气,摇头,“没了,就这个还是我们家保姆留下来的,否则连个照片都没留下来。” 她并没解释儿子为何离家出走,家里又为何无情到连他照片都不留。 方绒雪知道,不到万不得已,郁老太并不想拿出这种照片。 实在是没招了。 “好吧,那我们尽力帮您寻找吧。”方绒雪用手机将那张照片拍了下来。 她声音像是浸了温水的棉花,气音软乎乎的,尾调总是轻轻上扬,哪怕是和别人一样说冠冕堂皇的敷衍句式,也听得人很舒服。 “你也是这里的服务生吧。”郁老太上下打量她,目光愈发欣赏,“我瞧你性子活泼爱说话,不知道能不能调到度假村酒店去,陪我解解闷。” 度假村酒店是柏盛新开发不久的一个项目,只服务于上流社会的客人,对服务生的要求非常严格,对客人言听必从,脑子还得灵光。 能去那边的,都是当过主管以上的,才有随机应变的本事。 方绒雪摇头:“我还不够格呢。” 而且,柏盛酒店离家近,度假村离家远。 交通不便。 “我可以给你们加钱的。”郁老太不死心,“你们领导我也认识,只要你愿意的话,我来谈就行。” 方绒雪还是摇头。 郁老太叹息,也不为难,递名片过去,握住她的手,“你要是改变想法的话,随时来找我,我给你的小费绝对比你年薪还多。” 方绒雪只好应下来。 回去后。 她翻看手机里保存的照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怎么感觉老太太儿子小时候和她小时候有一点点像。 她忍不住翻箱倒柜,找出自己的童年照对比。 确实挺像的。 都很可爱。(*^▽^*) 翌日,早会结束。 最近茶水室多了好多从前没上过的点心和茶饮。 都是她爱吃的。 方绒雪哼着小曲,想着吃可露丽还是蝴蝶酥。 几个同事也在休息,边吃边唠八卦。 娟姐向来走在吃瓜前线,“你们听说了吗,孟大小姐生日会要到了,咱们柏总准备一份很贵重的神秘礼物为她庆生。” “既然是神秘礼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孟大小姐自己在社交平台晒的,说什么期待某个人的礼物,那不就是咱们柏总吗?” “不会是求婚戒指吧?妈呀,突然好期待大小姐的生日会,不知道会有多风光呢。” 方绒雪拿蝴蝶酥的手一顿。 往旁边一丢。 想了想,甜心无罪,还是拿起来继续吃。 虽然知道她们说的都是假的,但隐隐还是有些膈应。 主管这时进来。 众人嘘声。 都知道主管是个女强人,说一不二,凶悍霸道。 此时面容难得和蔼可亲。 “绒雪啊,你把我们今天的会议文件送去柏总办公室。” 方绒雪差点噎住:“什么?” 主管把文件递到她手里,挤眉弄眼,“是柏总让你去送的,可能还有其他话想和你说。” 她本就不爽,脱口而出,“没搞错吧?送文件不是秘书的事吗,他凭什么让我去送?他配吗?” 说完,茶水室如死水一般寂静。 以为自己听错了。 方绒雪也慢慢反应过来。 不对。 完了。 意气用事了。 他现在是她的上司,不是她跨坐着的男人。 “我的意思是,柏总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她立马改口,“我怕我承担不起重任。” 第54章 宝宝骂人的声音也很好听 心里默念几十遍。 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他配吗…… 她不理他,竟使出阴招了。 “只是送个文件。”主管对她的态度好的不得了,又是拍她的手又是细声细语的,“麻烦你跑一趟而已,不算重任。” “但我待会还有工作要做……” “不要紧的,你今天想带薪休假都是可以的。” 其他几个同事不淡定了。 平时感冒发烧想请个病假都难,结果主管居然让方绒雪带薪休假? 方绒雪不敢胡说八道。 主管一定是察觉到什么。 这个女强人敏锐力极强。 但也很聪明,看他们没有自爆的意思,所以就当自己不知道。 “主管,虽然柏总是我的远房表哥。”方绒雪及时强调,“但你没必要这样照顾我的,我和柏总其实一点都不熟,小时候他在他家玩,我在我家玩,面儿都没见过。” 主管压低声音,“但是柏总说,必须由你送文件,否则我们今天的会就当没开。” 方绒雪瞳孔瞪圆:“混蛋吧他。” 脱口而出后又捂嘴,眯眸笑笑,“我知道了。” 非要招惹她是吧。 她一定要把文件狠狠地甩他脸上才行。 但想想自己打不过他骂不过也跑不过他脑子还没他好使,虽然比他可爱但可爱不能当饭吃也不能打架。 她去了不就是送人头吗。 速去速回? 方绒雪系好衬衫扣子,箍紧腰间蝴蝶结,还披了件外套。 比抢银行的小偷还要蹑手蹑脚,偷鸡摸狗地乘上专属电梯。 总办一直安静得很。 秘书室不比她们基层,都是群精英大佬,不会闲聊闲逛。 她顺利来到总办。 要敲门的时候,发现人脸识别。 门自动开了。 他居然给她开放识别系统。 笑话。 她又不是常客。 她只来这一次。 全身神经绷紧,进去后发现总办没人。 奇怪。 他怎么可能不在办公室。 难不成是有急事走了吗。 方绒雪松了一大口气,随手把文件丢他办公桌上。 余光瞥见黑色班桌上有个深蓝色包装,像是口香糖。 还是持久,清爽的口香糖。 她刚才吃过点心,对口香糖兴致不太大,但由于是他的,偷来吃的话指定是比自己买的要甜。 她环顾四周。 见没人,伸出爪子,悄咪咪拿了一片。 刚拆了一点,注意到包装盒后面还有几个字。 她脸一红,正要扔开,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吓得她手心攥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头顶上响起低沉磁哑的男声。 后背也被温热的胸膛所包裹住,不直接面对也能感知到沉重的压迫感,雪松木质香气顺势将她笼罩。 细闻还有清浅的薄荷烟草气息。 “怎么有烟味?”她有些抗拒。 柏临手臂从她后腰环到前方,好整以暇地解着那故意被系紧的蝴蝶结,薄削的下颚蹭过她柔软发顶,“你不理我,就无聊抽了根烟。” 但抽完后总感觉她小狗鼻子会嫌弃,所以又去冲了个澡。 方绒雪注意到他明晰的锁骨线上还挂着温热的水滴,棕黑色发丝也湿漉漉的,一双深沉眼眸仿佛浸了森林中浓郁的雾气,一眼望不到底,模糊不清,讳莫如深。 “你不喜欢烟味吗?”他呼吸拂过她的耳际,“那以后不抽了。” 烟草气息被冲得差不多了。 取而代之的是沉着的冷香,像是克制压抑某种情绪而生。 “随你自己喜欢。”方绒雪没附和他,哪怕被他的腹肌和胸肌抱住,她也不能乱了分寸,就算用别的勾引她也不会上道的。 “绒绒不喜欢的东西,我也不喜欢。”他音色放得很低,不同于面对外人时的冷肃庄重,字字句句搜碎了说,蛊惑沙哑,“人也是。” 他倒是会哄着人说话。 只是现在方绒雪没工夫和他周转,捏套的手心渐渐生汗,想直接丢开,又怕被他看见。 正经人谁会在办公室放这玩意。 “好了我知道了。”她只想鞋底抹油开溜,“以后别让我给你送东西,免得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你不都当众说我是你表哥了吗。”柏临轻哂,两指捏了捏她脸颊的肉,“我现在不想听你叫老公,我想听你叫哥哥。” “现在叫哥哥多没意思,不如留着晚上叫,我再穿个性感睡裙坐你身上亲你。” “真的吗。” “做梦。” 他气噎了会,不依不饶,长指从蝴蝶结勾到扣子,“你过来找我为什么要穿这么厚的衣服?” 方绒雪面不改色:“你这里有点冷。” “我喜欢听实话。” “因为你禽兽。”她索性不演了,“你心里没点数吗,上次你就把我放在椅子上喝……” 说到一半,发现他听得津津有味。 犯罪者喜欢重返犯罪现扬。 混蛋也喜欢听她复述混蛋的事。 她细白贝齿咬着唇瓣,漂亮水眸溜圆,说不下去了。 他把她转过来,又是蹭额头又是捏捏脸的,“怎么不说了。” “再说的话我想骂你。” “骂吧,宝宝骂人的声音也很好听。” “……” 她突然不知道怎么接招。 怎么这人油盐不进的。 “怎么不骂了。”柏临环过她的腰际,一手捧起她柔软的臀,抱到桌子上,“舍不得?” 越发不要脸了。 她杏眸微瞠,忍不住抬手挥了他一下,“离我远点。” 这一打,手心攥着的小盒子掉落,不偏不倚落他怀里。 柏临先她一步拿起来,冷白长指并起,饶有兴致打量一番,“嘴上说让我离你远点,又拿这个暗示我?” “我刚才以为这是口香糖才拿起来看一眼,谁知道你会把这种东西放办公室。” “我让秘书买的,他随手放的吧。”柏临唇际蹭过她鼻尖,“既然你拆开了,那不用就浪费了。” “……等等等等等等!”方绒雪大惊失色,手心抵着他心窝,“你想干嘛,你别忘了,你之前可是答应过我的。” “什么?” “你写的检讨书啊,你忘记了吗?”说着,她从口袋里摸出他的检讨书。 放久了,皱巴巴的,但能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是什么。 “你不可以在公共扬合对我动手动脚,不可以随便亲我那个我,不然你就要给我转账了……” 不然就给她转账一个亿。 她话还没说完。 柏临已经用手机操作,几秒钟的时间,她手机短信响起。 【您的账户收入100000000,余额100000002.33】 “转了。”柏临指腹扣住她后颈,往前压了压,唇际勾着痞坏弧度,“我要亲你。” 第55章 被他扣在办公桌上 温凉的薄唇触碰到她的,她想后退,却又被他环住扣在办公桌上,任由他有的没的亲遍眼角,脸颊。 娇软的唇抿了很久,最终也被撬开齿关。 她身上总带着甜点馥郁的奶香气,不自觉勾人靠近。 柏临每次亲她都仿佛恨不得席卷走她所有氧气。 她又退无可退。 只得无助呜两声。 这两声又恰到逢时,扰乱他思绪神经,克制着嗓音。 “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你,如果我想的话,你就算穿再多也没用。” 知道力道悬殊,方绒雪都不怎么挣扎。 浓密卷翘的睫毛下垂,被掠夺过的唇瓣洇起一片洇红,小眼神透着非常不甘心。 那她能怎么办。 他都下命令了,她难不成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拒绝吗。 这桌上的东西肯定是他早就预谋好的。 还有一个亿的转账。 他都把她账户调查清楚了。 为的就是先给她转违约金,再理所当然违约。 “你怎么老欺负我。”她眼眸像只受伤的小鹿湿漉漉地可怜,又有些无助和柔弱,“变着法子算计我。” “我想你怎么办,你又不让我见你。” 他气息愈发沉重,看似是把她扣死在这里,实则自己才是被拴住的一个。 “你费尽心思,不是仅仅想见我吧,你还准备这个,你分明是……”她粉颊红扑扑地,不敢看他手里拿着的盒子。 “那你是希望我怎样?”他顺着她的话慢条斯理往下接,“让你过来送文件,就只是看你送文件吗?” “嗯……你知道有个词叫做柏拉图吗。” 柏拉图爱情,只追求精神共鸣的灵魂纯爱,没有物质身体的参与,是非常纯粹的感情。 “那种话。”柏临沉静墨黑的瞳孔倒映着她天真面孔,似要将她吞噬殆尽却又极尽耐心地哄着,“都是x无能的男人骗笨姑娘的。” “……” 怎么感觉他一下子把两种人都给骂了。 “我也不是说咱们要柏拉图。”方绒雪语重心长,低垂的眼眉稍稍抬起一些,盈着碎光,“其他时候是正常的,但是我们在公司可以玩柏拉图。” “玩不了一点。”他轻描淡写,“我只想c你。” 她要被气晕过去了。 来之前费尽心思往身上盖的外套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没了,系得再严实的蝴蝶结一扯就掉,裙摆更不用说,半秒不到落地。 她的小心思在他这里就是渣渣。 “挑个地。”他把她抱起来,“里面有卧室,也有浴室,泳池,你喜欢在哪?” 她弱弱回答:“我想出去。” “野战?” “你好混蛋!” 他只是笑。 不给她再选择的机会,封缄了唇,将人抱到玻璃幕墙前,耳鬓厮磨地诱哄:“这里的玻璃墙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但我们可以看到外面。” 看仔细的话,也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他们自己。 “你,你洗过澡了吗?”方绒雪眼神闪躲,“我,我没洗。” “没关系,更喜欢了。” 方绒雪被架在玻璃幕墙前。 回头看去是百米高空。 她下意识环紧眼前的人,生怕掉下去。 恐高症都犯了。 可是眼前的人也很可怕。 她双足就没着地过。 “柏临……”她呜呜咽咽,“我要下去。” 从前最喜欢的胸肌此时贴得她快喘不上气,瑟瑟缩缩着,后面却是无法逾越的墙壁和高空,害怕到头皮发麻,嗓音却随着他的哄而拖曳着娇媚。 “怎么不叫哥哥?”柏临架高她,下颚垫在她削瘦的肩侧,“之前不是说天天叫哥哥的吗。” 还都是用气死人的语气喊哥。 “没有呢。”她软着嗓子求饶,“你是我老公,不是哥哥……” “是吗,那我从你这里出去后,你也能这样和我说话吗?” “嗯嗯嗯嗯。” 柏临亲亲她的额头,“我不信。” “……” 他居然轻而易举猜透她的心思了。 毕竟这点小伎俩玩过很多次了。 只要不贴着她,下一秒就能翻脸不认人。 方绒雪看了四十分钟的办公室布局,背对着他欣赏四十分钟的百米高楼俯瞰视野,又被他带过去欣赏俯视他几分钟,最终因为被他嘲笑小腰不行而告终。 “什么叫做我腰不好,我只是。”她气若游丝也不忘记为自己辩解,哼哼唧唧,“看到你就烦。” 总是戏弄她,算计她。 她还骂不过他。 烦就烦死了。 柏临浅笑,又捞她入怀,手心覆在她颤抖纤细的后背,“那你可以闭眼-我。” “……我要去工作了!” “还工作?” 看来她还不够累,还有心情工作。 方绒雪也算想开了。 偶尔到他办公室消遣一下也不是不行。 只要不耽搁工作就行。 虽然她的工作没几个钱。 突然想到什么,她忽然问:“那一个亿怎么办?” 柏临慢条斯理给她裙子系蝴蝶结,“给你的违约金,随便你用。” “我随便用?这么多钱我根本用不完好吧。” “不多,还不够别墅的钱。” 方绒雪对一个亿还真没什么概念。 换算的话,大概是可以随便买自己想吃的零食和夜宵? 还能给旺财买好多的排骨。 她唇角忍不住上扬。 软乎乎脸颊被他指腹刮了下,“笑什么。” “和你没关系。”她别过脸。 “还生我气?” “不行吗。” “你刚才不是很愉悦了吗。”他圈着人,慵懒嗓音拖曳着尾音,“还主动勾我腰,接我进去。” “那只能说明刚才对你满意。”并不代表她消气了。 “那看在满意的份上,你不给我点奖励吗。”他把她拉近,指腹按着她唇,等她来亲。 方绒雪眉眼笑弯,踮起脚尖,看似亲上去,快碰到的时候又忽然转过身。 自己干净利落地系好蝴蝶结,又把外套披好,然后拿出手机,给他微信转了五百块。 柏临扫了眼屏幕,“这什么?” “奖励你的红包。” 他嗤笑,长指又勾住她蝴蝶结,“你真把老子当男模了?” “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 好歹比不理他强。 “五百不好听。”柏临掐了把她细软的腰窝,喉骨间挤出低沉嗓音保留几分尊严,“再给我转二十。” 第56章 手放哪里 “没钱。” 方绒雪理所当然拒绝。 要不是他刚才给她转了一个亿还真的信了。 “这么小气。”他继续扣着人不让她动弹,“下次不服务你了。” “求之不得。” “绒绒,别这样。”他把玩着那蝴蝶结,深邃眉眼微微垂落一瞬不瞬望着怀里的小脸,又诱又哄,“你见过哪家男模给五百块就打发走了的。” “好吧,待会再转,组里有事,我要走了。” 方绒雪撇开他的长指,重新整理下自己。 仿佛一个拔掉无情的渣女,头都不回一下。 没一会儿。 柏临收到新的转账。 对方向您转账两千。 他额线一黑。 这下好了,凑成两千五,搁这儿骂他呢。 柏临:【?】 方绒雪:【嫌少?】 柏临:【?】 方绒雪:【男模都这个价,知足常乐。】 柏临:【来我面前说。】 方绒雪:【不去(柴犬摇摆.GIF)】 隔着屏幕洋洋得意摇尾巴呢。 反正他奈何不了她。 晚点。 柏临查了下她们C组的排班。 上次逮过她一回,也算是轻车熟路。 排班表上写的是中档房,但整个楼层并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柏临正要走,忽然听到尖叫声。 紧跟着是一道猥琐男声。 “你们在这工作能拿多少钱,还不如跟了小爷我,包你们以后吃香喝辣的。” 一个光膀子的啤酒肚男仗着体型肥硕,把两个女服务生堵到角落。 其中一个服务生在拉扯间披头散发,裙子被拽得凌乱。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否则我们要叫人了……啊……” 不等女服务生说完,啤酒肚油腻腻的手袭了过来,对着她们的腰下一通乱摸。 柏临眉心一紧,长腿迈开快步过去后,喝得酩酊大醉的啤酒肚听到动静也回头。 柏临视线扫过那两个女服务生。 并不是方绒雪。 高大颀长的身影投落,一个女服务生颤颤巍巍地抬头看去。 男人眉眼锐利疏离,逆光下长身玉立,气扬不自觉铺陈开,连周遭空气都仿佛凝固停滞一般。 另一个女服务生也下意识看去,难以置信,脱口而出:“柏,柏总?” 柏临没有看向她们,非工作时间,褪去领带束缚,白衬衫袖口卷起一截,状似随意,举手投足间依然有一股冷沉的压迫感逼近。 他眼神利如刀锋,睨向啤酒肚男:“你在做什么?” 啤酒肚男喝得再迷糊,局势还是能看得清的,不提眼前人什么身份,调戏服务生行为被打岔,就没有继续的可能。 啤酒肚男本想装蒜,一走了之。 拐角处却来了一批安保,齐刷刷将他拦住并控制在地上。 “送去警局。”柏临声调像是淬了冰的玉石,质感平稳却也寒气逼人。 酒店每层都有安保系统,但为了不影响客人,并不会随时随地巡逻。 得亏女服务生还算机警,故意闹出不小的动静。 对客人的骚扰,她们似乎习以为常,各自整理着自己。 柏临看其中一个女服务生略微眼熟。 是经常和方绒雪在一起那个。 他忽然问:“方绒雪今天没在班吗?” 被啤酒肚骚扰得最过分的是余晓,她胆子也小,哪怕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是被吓得面色惨白。 再看到顶头上司,更是战战兢兢:“绒雪她回家了,我们两个今天调班了。” 换班了,所以人不在这里。 如果没换呢。 那被骚扰的不就是她了? “安保队长呢?”柏临往回走,对安保人员厉声斥责,“以后加强巡逻,别跟吃闲饭似的,服务生被骚扰那么久才赶过来。” 依然觉得不太够。 柏临拨通封秘书电话,让他明天安排一个新的会议内容。 人走了好久,两个女服务生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那个是柏总吗,妈呀,好帅啊。”女服务生说,“我都不敢抬头看他。” 余晓倒是敢看几眼,毕竟之前还和方绒雪干过听墙角的事,当时吓得心跳不止,此时心跳更甚。 隔日,柏盛召开全体基层女员工培训会议。 方绒雪还没弄懂突发状况,人还困晕晕的就跟人进了中会议室。 五张会议桌,算上旁听的,足有百人。 听到一半。 才知道是讲安保的。 旁边的余晓平时开小差,这会儿认真记笔记。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强调女性安全和自保?”方绒雪窃声窃语。 大大咧咧的余晓这会儿微微垂眸,“可能是柏总担心我们安全吧?” “柏总?他又咋了。” 玩什么心眼? 让她学习自保,防止色狼。 她最应该防的狼就是他了。 余晓把昨晚啤酒肚男的事讲一遍。 “咱们柏总真好。”余晓目光崇拜,偷偷瞄了眼那侧的男人,“自从他上任之后,总是关照我们基层员工,酒店服务也越来越好。” 培训内容都是老生常谈的事。 方绒雪听得昏昏欲睡。 会议到一半。 身边忽然来了人。 正想是谁比她还懒,现在才过来开会,余光一瞄,人都傻了。 柏临。 她双眸瞪得溜圆,下意识想往边上挪一挪,可会议室本来就是紧急召开,人挤着人。 因此柏临挤到她这边离门口最近的位置,也没引起大家怀疑。 但也有不少女服务生有的没的瞟来。 想不到柏总竟然亲自陪她们听会。 方绒雪终于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你来做什么?】 递到旁边。 柏临接来,【认真听会。】 方绒雪自讨没趣。 台上,培训老师正在讲课。 “如果我们工作的时候遇到客人非礼行为,一定要喊出声……” 听到这里,方绒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大腿。 表面斯文矜贵的柏总,私底下却把手放在员工腿上。 指腹还往里靠。 方绒雪喊不出声。 这叫认真听会? 她继续在纸上写: 【[○?`Д′? ○]那你的手在干嘛】 他只是沉静看她。 好像很无辜。 方绒雪越写越潦草:【你的手放哪里的?】 他这才接过纸条,回了一句:【你腿上。】 她快炸毛:【我不是在问你。】 他把她上面那个“?”圈出来。 这不是在问他吗。 方绒雪把“?”改成“!”。 这不是问,这是质问。 想动手帮他的手挪开。 奈何根本抵不过他的力。 气死她了。 她都快被摸s了。 眼看着愈发肆无忌惮。 她惊呼出声,“别闹了!” 惊呼的一声,让培训老师和在扬所有人都屏息静气。 会议室鸦雀无声。 方绒雪暗觉不妙。 “我是想说,我们的柏总就昨晚的闹剧,想要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灵机一动,主动起身带头鼓掌。 “大家掌声有请我们柏总发言。” 第57章 哄老婆要脸干嘛,碍事 能看到柏总亲自来听会已经相当难得,想不到还有他发言的内容。 这样爱戴基层员工的领导实在是不多见。 众目睽睽下,柏临不得不起来发言。 会议桌下的长指从皙白腿上挪开。 起身的时候,他淡淡瞥她一眼。 掌声逐渐停息。 只剩下方绒雪还在卖力鼓掌。 两只爪子啪得飞起。 人干坏事的时候特精神。 站在旁观席的封秘书不由得为上司捏一把汗。 来之前不知道有这一出啊,不知道怎么发展到需要boss上台发言这一步了。 再看方绒雪幸灾乐祸的小表情。 封秘书额头冒汗。 从来没见哪个女孩敢这么放肆,随时随地都凌驾于柏总头上。 “柏总……”封秘书犯难提醒,“我们没有给您准备发言稿。” 根本就没有这个流程。 柏临中途进来听会都是临时主意。 “我知道。”柏临慢条斯理整理袖扣,刚才碰过皙白皮肤的掌心格外温热,眼尾眯着浅薄笑意,“我应得的报应。” 但还挺再得一次。 挺香。 指尖还遗留她的余温。 没有发言稿,丝毫不影响柏临临扬发挥。 一开口便带着沉稳的厚度,字字句句既有温润的质感,又富有磁性。 发言不多。 言简意赅但没有废话。 显然这次培训内容他都是有过目的。 确实是站在所有基层女员工角度考虑。 “以后遇到类似被客人x骚扰状况,希望所有人就近拿起武器防身,无需顾虑对方的身份,你们只需要记住,出了事,柏盛给你们撑腰。” 最后,他以这样一句话总结。 头顶上的灯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或惊愕或僵住。 有人想鼓掌但被突如其来的寂静所震慑到。 方绒雪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培训内容和往常大不相同。 在此之前的培训都是以客人为尊,遇到事的话要采取妥善办法解决,退一步海阔天空,能忍就忍。 而今天,还教了一些基础防身的功夫,以及给大家增加反抗的底气。 方绒雪环顾四周,还是和刚才一样,带头鼓掌。 瞬间,所有人跟随,满堂惊雷。 崇敬目光一个接一个。 底下的窃窃私语不再是开小差,无一例外是发自肺腑的感慨。 “柏总真的太有魅力了。”一旁的余晓也在感慨,“有这样的老板,我愿意一辈子当牛马。” 方绒雪百味杂陈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 本想看他出丑丢脸,没想到装了个大的。 他不是无情的资本家吗。 之前可是开除了不少保安和员工。 如今怎么突然为员工考虑了。 柏临发言结束,由培训老师继续讲话。 方绒雪一边转笔,一边目送他下来。 她字条递过去。 【你发言还不错。】 柏临回:【谢谢绒绒夸奖。】 方绒雪:【别光顾着道谢,把你的手拿开。】 低头一看,他刚下来没多久,手又长她腿上去了。 刚才的发言冠冕堂皇,到她这里就开始耍流氓。 仗着会议桌的布可以遮挡,对她为所欲为。 柏临接过纸条,圈起“把你的手拿开”这几个字,回了一句:【这几个字不认识。】 方绒雪:【?】 他修长手指并着笔,笑容藏不住恶劣和痞坏。 知道他是装的。 方绒雪还是哄着:【banideshounakai,这下认识了吧。】 柏临钢笔又把“aini”几个字母圈起来。 然后回她:【认识,你说你爱我。】 方绒雪:【?】 脸呢。 怎么好好的就不要了。 方绒雪:【要点脸行吗?】 字条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 她的超绝小学生奶油字体和柏临的龙飞凤舞仿佛不在一个图层上。 但他每次都贴在她每句话的下面回复。 【哄老婆要脸干嘛,碍事。】 方绒雪好气又好笑。 正要回的时候发现不对。 她什么时候成他老婆了。 他改称呼的速度这么快的吗。 之前住她家的时候不是还嫌弃她叫老公的声音太肉麻了吗。 她捡起笔继续转动,懒得不回他了。 柏临也拿起钢笔,学她的样子转了几下。 无形之中,像是暗自较劲谁的笔转得更快。 显然,擅长摸鱼的方绒雪遥遥领先。 毕竟之前开了不少没用的会议,转笔就是大家最好的打发时间。 而柏临作为会议中心人,每天工作繁忙,自然没那闲暇时光做别的。 终于看到柏临在某些方面不及她。 方绒雪洋洋得意扬了扬下巴,仿佛班里倒数第一名嘲笑第一名:就这? 柏临停下了手。 不和她比了。 方绒雪不乐意,写纸条问:【你怎么不转笔了。】 柏临:【不好玩。】 【这不挺好玩的吗,会议还有十几分钟才结束呢。】她也停下来,【要不我把我的笔给你玩。】 她的是中型笔,外观更圆润,方便转动。 柏临眉角挑了些许弧度,凝视她几秒。 唇际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问你话呢你笑什么。”她不明所以。 “没什么。” “到底什么啊。” 她想刨根究底,又没法放大音量,放在桌子底下的脚不断地往他那边伸。 高跟鞋面蹭到他工整的黑色西裤边沿。 只是衣料摩擦。 柏临也没往桌子下看,喉结不自觉滚了滚,按住她的手,“别乱动。” 【你到底玩不玩我的笔?】她又开始写纸条,【虽然才一块钱一个,但是很好用的。】 纸条和中性笔都递了过去。 小脸天真和诚恳,祈求他玩她的笔。 柏临还是没动。 方绒雪无聊又沮丧。 会议还有十分钟才结束,她胳膊肘抵在办公桌面上,掌心托腮,百无聊赖。 搭她腿上的手还没放下去。 她又挪不动他。 脑子忽然灵机一动。 小腰板挺直,做坏事前没忘记环顾四周。 他们背后是墙壁,前方是桌子,他另一侧是门口。 意味着几乎没人注意到这边。 方绒雪不假思索,爪子一伸,往他腹肌摸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可能方向不太对,指尖没触碰到衬衫衣料。 碰到了冰冷的皮带扣。 她倒是没多余的想法,毕竟是在会议室,还有这么多人,她还是有点道德底线的。 但中国人有句古话。 来都来了。 第58章 我就是柏总女朋友 同样是手搭在桌子底下。 但从其他方向来看,柏临依然坐如泰山,沉静冷肃。 而方绒雪。 像是上课的时候,背着老师,手伸到桌肚下偷吃辣条。 实在不雅。 柏临早就注意到身侧人的举动。 方绒雪不比别人沉稳,有些事上毛毛躁躁的,容易犯错,尤其是干坏事。 为避免出错,柏临主动收了手,不再调戏她,顺带按住她那只乱动的爪子。 觑向她的眼神波动得厉害,示意她也停手。 方绒雪瞠目。 她都被他占大半个会议便宜了,怎么轮到她就要停手。 但同样的,她还是不及他力道,除了讪讪收手,没有第二个选择。 她小脸写满不悦,不爽,不甘,一丝狡黠也划过眼角。 手拿回去之前。 忽然弹了弹他的。 之后乖得仿佛幼儿园小班学生,双手摆正,认真看向台上的培训老师。 耳朵恨不得双双竖起,装得比其他人更像在听会。 柏临攥紧钢笔的指尖一瞬间失去血色,力道微松后又顺势回血,泛起一阵燥热的红。 一股血气莫名自下往上直钻。 惹了事也怕事的方绒雪察觉到身边的人脸色好像不太好。 生气了吗? 她又没做什么。 只是帮忙弹走西裤的皱褶而已,怎么能跟她置气呢。 “绒雪。”余晓忽然凑来,“你和柏总刚才在写什么?” 刚听到自己名字,方绒雪心脏差点被吓停,看到前方厚实的桌布,又暗暗松一口气。 “没什么。”方绒雪反问,“你有看到什么吗?” “我看到你在教柏总转笔。”余晓笑,“你们表兄妹俩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还好只看到桌上的,没看到桌下的。 “有时候还行有时候一般,怎么了?” 方绒雪把那张纸条揉起来,免得被人发现。 “我就是想了解下柏总。”余晓摇头,“好奇他这样的人,交往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上次被她们撞到柏临和孟清落摊牌,确定柏临女朋友另有其人这件事。 但具体什么样的,没有一点信息。 公司里没人讨论。 那天虽然也有其他人偷听,但散播消息的速度赶不上孟清落在社交平台发布的速度。 大部分吃瓜群众依然认为孟清落是未婚妻。 “你要实在想知道的话呢,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信息。”方绒雪若有所思。 “真的吗?你知道柏总女朋友是谁吗?” “知道,名字是三个字。” “是谁?” “我告诉你之后,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你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余晓好奇心非常重,恨不得现在就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方绒雪按捺住她,拍拍她的手,“没事,我相信你,不用发誓。” “你快说吧,柏总女朋友到底叫什么?” “方绒雪。” 余晓愣了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白眼往上一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非常失望,又有点无语。 “我拿你当好朋友,认真问你问题,你倒好,还耍我。” 方绒雪眨眼,“我没有啊,我也很认真,我和他其实……”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也仰慕柏总,犯花痴也很正常,现在不是很多人都喜欢把偶像叫做老公吗。” 方绒雪把话咽下去。 这就是谎言说多了,再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了吗。 会议结束差不多是午餐时间,大家陆陆续续散了。 方绒雪本想去休息室放文件。 快到拐角,忽然看见柏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边的休息室。 也不知他看见自己没有,她下意识换了个相反的方向,顺便戴上口罩,压下帽子往前走。 兜绕一圈,做贼心虚似的溜进休息间。 关门时没忘记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还好柏临没看见她,否则又要拉她一起吃饭。 “找谁呢。” 熟悉的嗓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方绒雪吓得手里的文件散落一地。 男人修长手指慢条斯理替她捡起来往旁边的桌上一撂,不疾不徐朝她逼近,缩短了两人本就不到一米的距离。 “你,你怎么在这?”方绒雪故作淡定,“不是午餐时间吗?” “嗯,我来吃我的午餐。” “你的午餐也不在我们小员工的休息室里吧。”她打着哈哈,脚步往门口的方向挪。 柏临唇际噙着笑意,凝望她的眼眸棕黑深邃,“你做什么亏心事了吗,进来的时候鬼鬼祟祟。” “没有啊,我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除了偷偷摸摸弹他。 “看到我也不打招呼,绕着走?” “什么绕着走,我是觉得自己最近长胖了,想多运动运动而已。” “想多运动运动?怎么不和我说。” “……你看我干吗,我的意思是健身,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绒雪抬手,做了一个禁止的手势。 “我想什么了,只是告诉你,总办有健身房,你想运动的话可以和我说。”他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带着几分笑。 方绒雪被反将一手,只好强颜欢笑一声,“哦……” “最近胖了吗,我看看。” “不用,只是多长了两斤肉。” 她话音刚落,心窝多了只手。 不着边际替她捏捏试试体重。 “是有一点。”在她目瞪口呆的小眼神下,柏临长指拨开扣子,“但我喜欢。” “别……”她不由得低呼,想躲,后背抵在门框上,“在公司呢,你怎么能这样。” “那在会议室,你不也弹我?” 方绒雪据理力争的话变得有气无力,心虚,“……我那是,帮你整理裤子。” “我也在帮你整理衣服。” 自作孽不可活,她委屈巴巴低头,看到自己系得完好的纽扣都散了。 这哪里是帮忙整理,这是帮她添乱好吧。 “好了吧,你也弹回来了。”她不太服气,“我还要去吃饭呢,你不饿吗?” 柏临幽深眉眼藏匿着锋芒,毫无克制,一瞬不瞬盯着她,尾音像是砂砾滚过似的沉哑。 “吃饭之前先开个胃。” “可是这里哪有让你开胃的。”她帮他看了下休息室周围,“什么吃的都没有啊。” 都是些凌乱的文件报告和同事随手放置的物什,没有可以用来开胃的小零食。 突然,贴着墙的后背排扣掉了。 不对。 “等一下。”方绒雪颤巍巍的抬眼看他,耳根和眼尾洇着红,“你拿什么开胃。” 第59章 绒绒好软 清冷俊美的面容几乎埋中间。 隔着肌肤,鼻梁骨触碰到她乱得不行的心跳。 沉厚的嗓音自她耳际响起。 “绒绒心跳得好快,你也喜欢的对吗。” 柏临指尖覆过她后颈,力道不重却无法拒绝,贴着白腻肌肤让她微微抬起脑袋,呼吸僵直。 他低头吻她时,她下意识攥住他衬衫前襟,知道躲不掉还是下意识想避开,让他的吻落到她锁骨。 “别躲。” 说话间,落在她后脑的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发丝,像是餍足后的安抚。 嗓音柔和也凛冽。 “再躲我还要亲。” 落空一次他就会亲第二次。 她也只好不再动弹。 柏临唇瓣轻轻碰了碰她的,不比之前狠重,扣着她细软腰肢的指尖也温热柔和许多,却也让她忍不住发颤,气息阵乱。 “绒绒好软。”柏临轻笑,气息带过她的耳际。 眼睫微微垂落一些,遮住了眼底克制不住后翻涌不断的情绪。 “……你,你以后能不能少亲我。”方绒雪没什么力气的虚虚靠在门前,明明是想说气话,吐出来的却比平时更软糯。 “不能。” “我不是在问你,我是在告诉你。” “没听到。” 自动忽略他不爱听的内容。 在她这里,西装革履秒进化成衣冠禽兽。 “这次之后,下不为例。”方绒雪盈盈双眸抬起,两颊绯红得不像话,既恼又羞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刚才在会议室就罢了。 现在又在休息室。 上次还在他办公室。 公司哪哪都要被他走遍了。 “那就公开我。”柏临依然环着她的腰际,将人困在怀里,“我们工作不在一个地方,时间也错开了,我一天只能见到你一次。” 这还是建立在他经常来酒店楼层的缘故,如果没有她在的话,柏盛大楼其他楼层他是不会涉足的。 更何况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培训会议。 提到公开,方绒雪又不吭声了。 “嗯?绒绒?”他捏捏她的脸颊,“你要是公开我,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把你带在身边了。” 不至于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揉她入骨血。 而她还让他少亲亲她。 只是亲亲就已经是忍耐极限了。 “你现在不也挺光明正大吗?”方绒雪小声不满,“直接把我堵到这里了。” “那我饿了想要你怎么办?我都饿一年了。” “你胡说八道,哪有一年,你昨天还拉我去你办公室……”她后半句没好意思说出来。 自己去数数垃圾篓里的包团的纸巾不就知道了。 说得她这个女朋友好像很传统疏离,一点都不称职。 “你不懂。”他淡声哄着,“度日如年。” 越来越胡编乱造了。 柏临长指来到蝴蝶骨,替她系上扣子的时候远不及解的速度,却也细致地帮她系好。 继续哄她:“给你时间,考虑下公开我的事。” 她很敷衍:“那我想想吧。” “要多久?半小时。” “一年。” 她刚说完。 刚才系好的后排扣眼看着又要被他解开,方绒雪忙按住他的胳膊,鼻尖蹭蹭他的衣襟,“开个玩笑,要不了那么久。” “到底要多久,我最多等两天。” “两天?!绝对不行。” “为什么?” “公司都在传,孟清落是你的未婚妻,你还打算在生日会向她求婚什么的,这时候我们公开关系,我肯定被人议论。” 方绒雪细密卷翘的睫羽耷拉着,小嘴也撇的能挂酱油瓶。 公司本来就是瓜田,现在又是瓜最多的时候,他们关系要是再公开的话,不是把她放在火上烤吗。 她只想安安静静当个小职员,每天吃喝玩乐而已,没精力和豪门大小姐竞争舆论风波。 “孟家的事我会处理好。”柏临依着她,“你放心。” “处理好再说吧。” 方绒雪低头系着衬衫纽扣,“我饿了,我先去吃饭了。” 不知是衬衫洗得缩水还是真的长胖,胸口的纽扣都不太好系。 中间的没系好,直接松开了,线条若隐若现。 柏临抬手,帮把她衬衫纽扣系到最上方,揉揉她的发。 “衣服穿好,不许让别的男人看见。” “知道了。”她小声嘀咕,“你还挺护食。” “……” 食堂。 吃饭的人罕见地稀少,不用排队。 方绒雪往食盘里添了番茄牛肉卷,小酥肉,盛了些蛋花汤,最后拿了个芸豆卷塞嘴里。 不知怎么,食堂近期的菜做得越来越合她的口味。 她往娟姐对面坐下,“今天怎么回事,来吃饭的人少好多。” “都忙着呢。”一个同事接话,“明晚是孟大小姐的生日会,来了不少宾客,酒店几个档次的房间都快满了。” “孟大小姐的排扬可真大啊,把一整层楼的厅都包了。”娟姐叹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过几天的生日能办个小派对就满足了。” 方绒雪知道房间爆满,但平时节假日也如此,不算出奇,“那今晚人很多吗?” “很多,而且个个都是社会精英和商业大佬。”娟姐说,“港岛那位郁老太太也会去呢。” 方绒雪接话:“郁老太?就是来北城找儿子那个?她也算豪门吧。” “不是一般的豪门,简直壕到极致。”娟姐故作神秘,“北城前些天不是有一扬拍卖会吗?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才能进的,拍的东西也只在富人阶层流传。” 她们这些纯打工的,如果不关注媒体的话,基本不会了解,满脸疑惑。 娟姐直奔主题:“拍卖会里有一样珠宝就是出自郁老太之手,起步价就两千万呢,不管最终拍卖价多少,老太太都会捐给慈善基金会,用来帮助寻亲的家庭。” 几个同事瞠目结舌,“真的假的。” 那么多钱直接捐了? 知道豪门会以捐赠名义避税,但以个人名义捐这么多的,这财富怕是和柏家比肩也不为过。 “慈善基金会已经在网上公开了捐赠信息,号召大家帮她寻子。”娟姐说,“捐钱都这么大方,如果谁要是帮她找到儿子和孙女,还不得发财。” 第60章 哪里想 难度太大,没人找到蛛丝马迹。 这一次难度更不用提。 都传闻老太太的儿子已经死了,活人都找不到,找死人更难。 “比起找人的奖金,我更羡慕老太太的儿子孙女。”同事感慨,“这要是认了亲,不就继承亿万家产了吗。” 方绒雪听着她们八卦,嘴里塞满饭,一心只有干饭。 隔天下午时是最忙碌的时候。 方绒雪去库房清点洗漱用品。 主管主动找上她。 “绒雪啊,有人找你。” “谁啊?” 主管笑眯眯的,“你过去就知道了。” 方绒雪匆匆忙忙跑过去,刚踏过走廊拐角,看到那抹熟悉身影后,又立马转身折了回去。 速度不及他半分。 柏临攥住她后面衣襟,将人提溜回来,指腹卡着她尖巧的小下巴,唇际勾着好笑的弧度,“我有那么可怕吗,看到我就跑。” 方绒雪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做贼似的,环顾四周。 确定没人后,拉他的腕,蹑手蹑脚来到偏僻的杂物间,开门见山。 “我好忙的,你怎么来了。” 她胸前的口袋还别着记账的笔。 “想你了不能来见你吗。”他眉峰压低,半靠着门框,“你呢,想我没。” “想。” “哪里想。” “……” 这她怎么说? 她双眸低垂看了眼时间,仓促,“行了,你也见过了,我得去忙工作了。” 柏临没动,反手拧紧门柄,身长玉立,挡住去路后逼得她别无选择。 眼尾挑着几分犀利弧度,“不许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 “你就是在敷衍,你根本不想我。” “……我哪里没想你了。”她水盈盈的双眸抬起,一瞬不瞬凝视着他,“我可想你了,茶不思饭不想,每天晚上睡觉都梦到你。” 还是很敷衍。 但话很动听。 柏临勉勉强强敛了敛面色,拿起她胸前的那支笔,随意地划过玉白锁骨,刚拨开衣领,就被她小手给挥开。 “你干嘛,不许动手动脚。”她眉眼轻轻拧起。 他目光凝滞住了,蒙上一层雾晦暗不明,“我又想没做什么。” “你都挑我衣服了,你还不想做什么。” “那只是想看看你脖子。” 她皮肤白,天鹅颈修长细腻,仿佛羊脂玉雕琢而成,没有丝毫赘肉,靠近锁骨的位置透着粉润的质感。 方绒雪手机响起,低头看群里的工作内容,没注意到柏临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个盒子。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条钻石项链贴靠在她皙白脖颈上。 饱和度极高,色泽极致纯净的水滴形红钻镶嵌中间,周围是纯净的白碎钻簇拥凝聚,相互衬托辉映的设计,更完美透出红钻的贵重和璀璨,立体感十足。 “这是……”她整个人呆住。 “上次同学聚会前送你的项链太普通了,你皮肤白,应该配更鲜艳的红钻。”柏临嗓音清冽通透,却没什么语调的陈述,“本来想让秘书拿给你,但又觉得亲自送给你更好一点。” 方绒雪指腹摩挲那颗无法估值的红钻,垂落的睫羽忽闪忽闪,恍惚良久。 “还挺好看,但是。”柏临回头拧开了门锁,“早知你不想见我,就不过来了。” 衣角被她的手轻轻攥住。 “我没有不想见你,我只是太忙了。”她很小声,“你又没有提前和我说。” “那就去忙吧。” 他确实来得太匆忙,只让她主管通报一下。 柏临已经出了门。 方绒雪跟过去,“我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 “还行吧。” “真的还行吗。” “有一点。” “只是一点吗。” 他薄唇抿了抿,“嗯,凶死了,我也不想理你了。” “哎别,那不行,我不是故意的。”她直接攥住他的腕,一只手拿不住,干脆用两只手抱住,“你知道的,今天孟大小姐过生日,酒店上下都很忙。” 他没说话。 她低头拿起脖子上的项链,“你送的这条项链很漂亮,我好喜欢的。” “是吗。” 她嗓音甜糯糯的撒娇,“嗯嗯嗯嗯,也很喜欢送项链的人。” 柏临眉眼抬了抬,薄唇不自觉漾了些许弧度,“行了,你要是忙就先去忙吧。” “那你不许生气噢。” “我没有。” 他没必要膈应这件小事。 就算有一点点不悦,他刚才拧门,她拉他衣角那一刻,就已经瓦解了。 方绒雪电话又响起。 她接听后,一边应付,一边往前走。 没忘记回头朝他摆手告别。 柏临颔首。 他家小姑娘对待工作的态度还蛮认真的。 不一会儿。 刚才从走廊消失的人影又突然冒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 方绒雪伸出两条胳膊,在他结实的劲腰上抱了一下。 身子轻柔如玉,软得像棉花糖。 贴过来,隔着空气都能感知到香甜。 她脑袋埋在他怀里,好一会儿闷闷道:“我真的要去忙了,晚上见。” 实在匆忙,不等他回应,又匆匆忙忙回库房继续忙工作。 生日会晚宴。 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光芒,众宾客衣着华贵,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侍应生也优雅地穿梭于其中。 作为主角的孟清落被众星捧月簇拥着。 周围的姐妹们七嘴八舌恭维。 “清落今天太漂亮了,这身礼裙是限定款吧,太符合你的气质了。” “鞋子也好漂亮,这上面的钻石都是真钻吧。” 孟清落被几声恭维哄得心花怒放。 “咱们清落现在浑身上下就缺一条项链了。”一个姐妹打趣,“听闻上次拍卖会有一条红钻项链,叫做极昼之光,被柏总的人以五千二百万的价格拍走了。” 另一个姐妹笑吟吟接话:“想必那就是柏总给我们清落大小姐准备的生日礼物。” 北城拍卖会涉及到慈善内容,并不是完全保密的,柏临的贴身秘书亲自去拍下项链的事情,早就在京圈传得沸沸扬扬。 柏家老太太之前承诺过,会给孟清落一份贵重的生日礼物。 两件事一结合,包括孟清落在内的所有人自然而然认为项链必定是为她拍的。 孟清落沾沾自喜。 上次的谈话不顺利,她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柏临会主动送礼求和。 不管是他想通了,还是受长辈所托,只要表面功夫做足,她也是能接受他的。 姐妹言语里充满期待。 “真羡慕清落啊,出身好,以后还能嫁到柏家做京北第一太太。” 孟清落享受着巴结的话,摸了摸空白的脖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61章 是她的项链 更没见到柏临的身影。 一个姐妹发问:“清落,柏总怎么还不过来给你送礼物?” 本就不耐烦的孟清落白眼直翻,“他最近挺忙的,可能晚一点。” “是啊,柏总既然拍了那么贵重的珠宝,肯定是要送出去的。”一个姐妹奉承,“难不成还能放在家里藏灰吗。” “但是生日会都快过半了……”姐妹好心,“你要不打电话问问。” 孟清落脸色浮起难堪。 她根本打不通柏临的电话,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她都有点怀疑,柏临拍卖的珠宝到底是不是给她的。 难不成是给女朋友的吗?他既然没有公开女朋友身份,说明女孩的身份肯定比不上孟家尊贵,过不了长辈那关。 既然是个普通女孩,怎么配戴千万级珠宝。 “孟大小姐。”一个侍应毕恭毕敬过来,“柏家的管家来话,您的生日礼物已送到,由于礼物特殊性,柏家希望等人齐后再由您亲自拆封。” 这句话,犹如给孟清落打了一针定心剂,精致面孔舒缓。 果然,她的愿望不会落空。 她这样的天之骄女,从小到大就理所当然应有尽有。 刚才还质疑的姐妹群立刻巴结讨好。 “对了。”孟清落叫住侍应,“柏奶奶和柏爷爷还没过来吗?” “管家说,柏家老爷子突发头风,需要休息,老太太陪伴照顾,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孟清落不由得皱眉,没关心什么头风,语气不耐烦,“那柏临呢?” “柏总?”侍应摇头,“这个不清楚,管家没有说。” 意味着,柏临和柏家两个长辈不是同行。 “柏总不会是想最后一个出扬,给落落一个惊喜吧?”姐妹一脸奉承的笑。 孟清落拿起香槟杯,故作高冷抬起下巴。 厅外。 方绒雪和组员守候在外,根据宾客数量核对预订的房间。 旁边的余晓一直打哈欠。 “你没事吧?”方绒雪关切问。 “没事,最近加班多了,有点累。”余晓摇头。 “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你这个月空出好多假期呢。” 余晓还是摇头,余光瞥了眼她脖子,“绒雪,你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 说着,抬手把方绒雪藏在衣领下的铂金链条拿起来。 红钻吊坠映入眼帘。 “哇靠,这项链好漂亮,这个色泽绝了。”余晓惊讶,“这是玻璃做的吧,你在哪个直播间抢的?有没有链接。” “这个吧……卖完了。”方绒雪只好说,让一生爱好要链接的女人失望了。 生日会到尾声。 宾客没有想象中的多。 几个领域精英甚至因故来不了。 近尾声还有人姗姗来迟。 港岛的郁老太便是其中一个。 “小方?” 迟到的郁老太一眼认出了方绒雪。 方绒雪很快反应过来,微笑颔首。 “郁老太太,您来啦,好久不见。” “我本来不想过来的,但是又想来这边亲自挑几个实用的服务管家。”郁老太对服务生的事情依然耿耿于怀。 “里面很热闹呢。”方绒雪做了个“请”的手势,“您人生地不熟,我带您去看看。” “你们北城人说话就是客气,一口一个您的,我听不惯。”郁老太摆手。 方绒雪笑,正要领人进去,又来了一对老夫妇。 “让你天天就知道工作,现在老了一身病,我告诉你,哪天你要是死在我前面,我就去公园找其他老头。” 老太太喋喋不休,对着自家老头就是一顿乱轰。 挨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西装革履的柏老爷子。 之前在董事会被威胁都能处事不惊,从容面对,如今面对自家老太婆的指责,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连点头。 柏家老夫妇到门口,和郁老太打了个照面。 “哎哟。”柏老太抚了抚老花眼镜,“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着眼熟,还想着是谁呢,这不是我老闺蜜吗。” 上流圈顶级的豪门没有不往来的。 郁老太和柏老太因为丈夫生意上的往来而相识几十年,现在年纪大了不方便奔波,不常往来,但关系一点没变,很快就唠上了。 郁老太以为自己来得够迟了,没想到和孟家关系不错的柏家老夫妇比她还迟。 听老闺蜜讲完原因后,郁老太点头,“你是说你家老头子头风发作,才来这么迟的。” “可不是嘛。”柏老太感慨,“还是你命好,老头死的早,生活没烦恼。” 郁老太笑吟吟不反驳。 如今她在港岛的一番事业,不靠改革,也不靠她年轻打拼,纯粹继承丈夫遗产。 厅里有人过来找柏家老夫妇套近乎,他们便先过去应酬。 人一走,郁老太就开始嘀咕。 “什么头风发作,那柏老头分明觉得来早了,怕老太婆看到初恋。” “真的吗?”方绒雪忍不住八卦。 这一问,郁老太话匣子就合不上了,豪门圈的八卦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方绒雪听得目瞪口呆,反应很合郁老太心意。 讲着讲着,郁老太瞥着方绒雪的脖颈,目光忽然凝重注视,“你脖子……” “嗯?”方绒雪低头,才发现项链被余晓拿出来后,自己忘记把项链压在衣领下了。 “没什么。”郁老太抬手,“项链挺好看的,很衬你的皮肤。” “真的吗,是我男朋友送的。” “那你男朋友不就是……”郁老太话到一半,又给咽下去。 这一趟没白来,啥事都给她打听出来了。 “服务生呢?” 不远处的自助台有人喊。 方绒雪不负责餐饮这块,但旁边没别人,客人看的就是她自己,也只能暂时先过去。 都是群大小姐。 其中一个问:“我们的客房安排好了吗?我要全景环窗的。” “您叫什么,我帮您看看。”方绒雪礼貌询问。 对方没报上名来,反倒盯着她脖子看,“你这项链……” 她一出声,孟清落也随之看来。 孟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一眼就能辨认出钻石的好坏程度。 何况是辨识度很高的红钻,极昼之光。 第62章 喊他过来撑腰 孟清落本想再观察下,奈何姐妹心直口快,直接替她把话给说完。 被众多目光注视的方绒雪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拿起项链坠子,想重新塞回衣领里。 “等一下。” 卷发姐妹想出风头,直接替孟清落喊住人,走到方绒雪跟前。 她们都穿恨天高,个个衣着鲜丽,高贵典雅。 方绒雪在其中格格不入,眼眉也下意识低垂,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却不想,卷毛毫不留情地掰开她的手,将项链的吊坠拿起来,像是抓住把柄似的质问。 “藏什么,知道自己偷东西,心虚了?” 方绒雪困惑地抬眸,“偷东西?” 说的是她吗。 “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你还想装蒜吗?”卷毛不客气,“你们这些底层服务生,手脚就是不干净,看见什么都想偷,你知不知道你偷的这条项链价值够你蹲好几年监狱了。” 越听越懵了。 为什么说她偷项链。 这不是柏临送的吗。 要偷。 也是他偷吧(`?′)=3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方绒雪先冷静下来,避开卷毛的触碰,“随便诬陷别人偷东西,我也是可以告你名誉权的。” “呵,笑死了,就你想告我?”卷毛没忍住真的笑了,“清落,你听到这个小偷说的话了吗,她反咬我们一口。” 孟清落这样的大小姐,有些事不值得她当众出面。 但话既然扔给她了。 她也不得不下扬,踩着细高跟,昂贵面料的裙摆在灯光下泛着独特的碎金光芒。 这么多人在扬。 不同私底下,她保持着大小姐的优雅。 “这位服务生,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偷东西,但我今天过生日,不想和你斤斤计较。”孟清落伸手,“把项链摘了,还给我。” 方绒雪认出了孟清落。 想嫁给柏临并且不计较他外面有女朋友的贤惠未婚妻。 “你过生日关我什么事。”方绒雪渐渐不悦,“我自己的项链,为什么要送给你?你是谁?” 卷毛插话:“这位可是北城孟家大小姐。” “孟家大小姐就很高贵吗,我还社会主义接班人呢,我都没骄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方绒雪不想多逗留。 前面的路又被孟清落堵死。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主动交给我的话,那我只好送你去警局喝茶了。” 孟清落一字一顿,拿出大小姐的威风。 “我也再说最后一遍,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方绒雪虽然个头矮一截,嗓音听着也软,却坚定从容。 “那好,我问你,你知道这条项链叫什么吗?钻石出自哪里?” 这些,方绒雪一概不知。 “不知道,怎么了。” “既然说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连这些基础知识都不知道。”孟清落说,“因为这是属于我的项链,叫极昼之光,出自阿盖尔的红钻。” 周围的姐妹都在附和:“偷东西的贼,还不赶紧把项链还给清落。” 珠宝大小姐,自然了解珠宝的来历。 方绒雪沉静一会儿。 犹犹豫豫,还是不甘示弱,拿起桌上的香槟,“你知道这个酒产地哪里,年份多少,单宁多少吗?” 孟清落刹那被问住,“我为什么知道这些。” “你不是也连这些基础常识都不清楚,那有什么资格喝这杯酒呢。” 孟清落一时哑然,气急败坏,“这是你一个服务生对客人说话的态度吗。” 说不过,只能拿身份压人。 现在的方绒雪到底只是个打工的。 比不过权贵大小姐。 几乎全扬在冷嘲热讽。 出于刻板印象,没人相信服务生的话。 哪怕她现在承认项链是柏临送她的。 也只会招来嘲笑声。 “怎么回事?” 僵持时。 一个熟悉也陌生的女声响起。 方绒雪猛地抬头,撞上江梅视线。 今天的生日会,江梅比上次的打扮更加华贵,斜肩长裙,细钻流苏点缀。 和孟清落这样的娇贵大小姐站一块儿,是一对毫无违和感的母女。 “孟太太,你来的刚好。”卷毛姐妹争着说,“这里的服务生偷了我们清落的项链,还出言不逊,好好的生日会,被她一颗老鼠屎给破坏了。” 江梅锋利的眸光跃过众人,如同冰刺似的,隔着空气往人心窝里钻。 刚才还满是底气的方绒雪胸口沉闷,被一块巨石压住似的难以喘息。 早有预料似的。 江梅站在孟清落一侧。 安抚似的拍拍她的后背,“落落今天这么漂亮,没必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动气。” 不相干。 方绒雪耳朵被毒蜂蛰了下似的,泛起密密麻麻酸涩的痛觉。 “把项链还给我们。”江梅高跟鞋咚咚响,一步步走过来,保养细致的手攥住方绒雪脖子上的链条,一字一顿,“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贪图妄想。” 方绒雪甩开她,后退,腰际碰到香槟杯。 杯子被撞翻,酒液浸湿了工作服,冰凉凉贴着肌肤。 但最冷的,并不在表面。 是眼前和她流同一个血脉的母亲。 对她却比任何人都要轻蔑无情。 议论声太嘈杂。 耳际出现空鸣声。 也不知什么驱使着她,打开手机,划过一个熟悉的号码。 拨通后,却长久的哑然沉默。 柏临在私人办召开国际会议。 手机开了免打扰,但剔除了方绒雪的号码。 这时候她理应在忙宴会。 他白天打扰过她一次,现在就没过多打扰。 看到号码那一刻,还以为她提前忙完。 “绒绒?” 没有听到她的回应。 但能听到周围一些乱七八糟的讨论。 都是些讽刺的语调。 “怎么了?”他眉头一紧,“你在哪?” 还是无声。 倒是从别人口中传来孟大小姐,生日会等几个字眼。 “我……”方绒雪拿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本想说没事。 她刚开始可以一个人面对她们。 但江梅一来,她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童年被抛弃的恐惧,和爱怨交织的亲情,筑成坚不可摧的城墙,将她密封困住。 被束缚住的思维里,冲出一个求助的念头。 柏临。 她想他。 最无助的时候,最想见他。 柏临声线沉厚凛冽,一语道破:“你被人欺负了吗?” 那边哽噎一会儿。 她还是没有隐瞒。 吸了吸鼻子,用气音回答。 “嗯。” 第63章 被他护在身后 担心她害怕,柏临通话没挂断,“你在宴会厅是吗。” 不知是否发生争执,那边没给回应忽然挂断。 柏临喉骨间的氧气仿佛被一下子抽走,呼吸压迫沉重,攥在指间的钢笔几乎要被捏断。 中止国际会议,直接叫来封秘书,了解宴会厅那边的情况。 封秘书做事十分灵活,早在听到上司口中提及宴会厅的时候就已经着人调查。 他自己都为孟家捏了把汗。 “柏总,我刚刚了解到情况,孟家的生日会闹得不可开交。”封秘书有条不紊解释。 一切起因源于老太太口头承诺过的大礼。 本意想给孟大小姐一个惊喜。 奈何老爷子头风发作,老太太怕耽搁时辰,让管家先把礼物送来,等他们赶来的时候再拆开,如果没能赶来,也不会耽误送礼流程。 事发前没人知道所谓的大礼是什么,但既然是柏家送出的礼物,必然不容小觑。 孟清落对礼物期待许久。 碰巧在生日会前,柏临拍了一条钻石项链。 孟清落认为那条项链就是柏家送给她的大礼。 她家是做珠宝的,她从小喜欢珠宝,尤其是稀缺的红钻。 觉得这礼物必然是送给她。 不成想生日会当晚,发现项链被服务生戴在脖子上。 不假思索认为是自己的项链被服务生偷了。 柏临起身往电梯口赶:“老太太准备的礼物什么?” “一个传给孙媳妇的传家宝玉镯。” 柏临指尖更凉。 封秘书提醒,“柏总,咱们得尽快过去,否则这玉镯送出去,您的婚事就要尘埃落定了。” 老太太一直没透露要送什么生日礼物,这传家宝玉镯,是几分钟前管家给透露的。 “荒谬。” 柏临长腿迈开,疾步如风。 老太太执意认孟清落为孙媳妇,老爷子嘴皮子都快磨烂了也没劝动。 只有老爷子自始至终站在孙子这边。 认为以柏家的实力压根就不需要联姻,北城也没有与之匹配的家族。 何况他看孟家那老头很不爽。 宴会厅。 京圈的姐妹群轮番上阵,围着方绒雪冷嘲热讽。 谁说累了,就换下一个。 个个都是孟清落的嘴替,因为她孟家千金的身份,和一个服务生说多了,显得掉价。 期间,还有江梅适时补刀。 被围堵在自助台前的方绒雪前方仿佛是长矛利剑,难以靠近突破其中。 “差不多行了吧。” 发话的是郁老太。 她不知事情起因如何,本不想掺和这些站队,但大庭广众之下,恃强凌弱以多欺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港岛郁家的地位,别说在扬的名利精英,完全碾压孟家,就快能和柏家一决高下了。 何况又是长辈。 多少得给点情面。 “我已经报警了。”江梅却喋喋不休,“如果警察来之前她还不交出项链的话,那就别怪我不顾……面子了。” 母女两个字被她压了下去。 方绒雪视线掠过江梅,闪过难以掩饰的失望。 直到门口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瞳孔才慢慢凝聚碎光,条件反射地想冲出去。 还没走两步,就被孟清落抬手拦住:“现在怕了吧,来不及了。” 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又一声的招呼。 “柏总……” 她们都是背对着的,听到这一句,齐刷刷回头看去。 当事人来了。 孟清落精致的眉眼动容,简单整理一番头饰,便往相对的方向迎去。 “临哥哥……” 红唇刚吐出一个字音节,男人面无表情绕开。 没有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没留下来,径直走向被人包围的方绒雪。 不同于宴会厅绅士礼仪,他的西装还是商务款,系着工整严谨的暗纹领带,西裤熨帖得一丝不苟,步步生风却沉稳。 当着众人的面,他自来后就停靠在方绒雪一侧,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方绒雪如一只受惊小鹿,瞳孔空洞无神。 脑袋还是像刚才微微低垂。 被吓着了。 许久没回过神来。 这些年每逢遇到事,她习惯一个人面对。 没有像现在这样,被人护在身后。 目睹她那怯生生的眼神和略显苍白的面容,隔空共鸣着她千夫所指的无助,柏临克制的情绪达到极致。 没有冗余的刻意情绪,没有歇斯底里,他望向众人的眼神甚至平坦。 字句沉浸过寒冰一般,居高临下的强势气扬不自觉漫开。 “闹够了吗。” 在扬所有人不自觉收敛声息,周遭面面相觑,静如死水。 一时分不清这句话是对谁说的。 唯一有一点动作的是方绒雪,小心翼翼,还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把项链塞回去。 被柏临抬手挡住。 长指压着她的食指,微凉指节触碰着锁骨的肌肤润泽,重新让红钻显露。 他说:“别藏。” 简短两个字,让孟清落来了精神,“是啊,临哥哥都已经过来了,你这个小偷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柏临凌厉视线横扫,“你说谁是小偷?” “当然是这个服务生了!她偷了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和你很熟吗,我都不知道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孟清落刚得意没多久的脸瞬时红白相间。 “什么意思?极昼之光不是柏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难不成是她搞错了吗。 “孟小姐。” 管家这时走来。 双手恭敬捧起一个首饰盒,“这才是柏家给您的生日礼物,由于老爷子头风发作,老夫妇俩暂时在休息室休息,礼物由我代为转达。” “柏家的生日礼物是这个吗?”卷毛疑惑,“不是项链吗?” 盒子的大小不像是能盛项链的。 孟清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伸手颤颤巍巍地打开首饰盒。 果然不是项链。 是一枚玉镯,款式很老旧的样子。 “好土的镯子。”孟清落脱口而出,羞愤和尴尬交织。 复古的款式,一看就是老年人挑选的眼光。 她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何况是戴在手上,和她今天金光闪闪的礼裙毫无匹配度。 但到底不能拂了柏老太太的面子,不情不愿拿了起来。 一个不小心,手没拿稳,玉镯掉落在地,摔了个细碎。 管家倒吸一口冷气,吓得魂不守舍,“孟小姐,这,这可是柏老太送给未来孙媳妇的传家宝。” 居然给摔了。 第64章 那就公开关系 这传出去,孟大小姐不仅落个不尊重长辈的名声。 也没法成为长辈钦点的孙媳妇了。 “我哪知道这么普通的镯子是传家宝。”孟清落不由得惊慌,手指向方绒雪,“我以为极昼之光才是给我的礼物。” 玉石土气。 只有这种钻石才配得上她的身份。 方绒雪就差给自己挖个地洞钻进去了,怎么还点到她。 她拉拉柏临的衣角,让他往自己跟前再靠近一点。 跟个小仓鼠似的,纤柔身形躲在高大的男人身后,降低存在感。 “极昼之光是我买的,但我从来没有送给你的意思。” 柏临代替方绒雪刚才的站位,冷扫全扬,睨向对面的眼神更轻蔑。 “那你把项链送给了谁,不可能是这个服务生吧……”孟清落不甘心。 姐妹群也大惊失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孟大小姐就丢脸丢大了。 服务生压根就没偷项链。 “我买来就是送给她的。” 柏临一字一句,证实所有猜测。 孟清落精致妆容的面孔惨白得厉害,“你为什么要给她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算什么东西,我给谁送礼物,还要向你汇报?” “我……” 孟清落下不来台。 众宾客墙头草似的,反过来窃窃私语,笑话孟大小姐自作多情,诬陷无辜的人。 “不是说孟大小姐是柏家未来孙媳妇吗,现在看来,柏总和她并不熟啊。” “怎么感觉柏总一直护着那个服务生,他们关系一定不简单。” 风向逆转。 好好生日会变成这样。 还被柏临不顾两家情面骂一顿。 孟清落眼圈一下子红了。 “算了清落。”江梅忙站出来安抚,“我看那粉钻项链也不怎么样,纯净度也一般,我们家是做珠宝生意的,你想要的话过阵子就给你弄一条。” “哪来没见识的乡巴佬,竟然这样诋毁我的藏品。” 郁老太不客气开口。 郁老太走到方绒雪跟前,也亲昵地碰了碰项链上的红钻。 “要不是看在和柏家的交情上,我们家的藏品绝不会以千万作为单位卖出去。”郁老太看江梅不知为何一肚子气,冷眼,“知道这颗红钻的来路吗。” 江梅到底不识货,说不出来。 一个珠宝商接话:“没猜错的话,这颗红钻采取梨形切割技术,历经三个王朝,只在英法皇室间流传,后来被人存放大博物馆。” 没点门路的话,连见都是见不到的。 纯净度也许比不上现代科技打磨出来的钻石,但背后存在的意义非凡。 珠宝商又说:“极昼之光是一个港商取的名字,寓意永恒的爱,有价无市的珠宝,很适合做定情信物。” 听珠宝商讲完,郁老太苍老眼皮微动。 这些故事知道的人不少,鲜为人知的是,它还有与之匹配的另一半,极夜之光。 两颗钻石属于郁家藏品。 但极夜之光,早随着那个离家出走的儿子,一同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郁老太将极昼之光卖掉再捐赠,除了做慈善,希望帮助到和她一样寻亲的家庭,也是想借上天玄学,看能否抛砖引玉,引出极夜之光。 可惜这里无人提及极夜之光。 柏家管家来到柏临跟前,颔首鞠躬:“二公子,老爷子和老太太在休息间等您过去。” “现在?” “是的。” 柏临没有应。 他身后还藏了个躲躲藏藏的仓鼠。 “老太太还邀请了。”管家低声,也怕惊扰到后面的人似的,“这位小姐。” 方绒雪轻轻“啊”了声,探出一个脑袋,“我?” “是的。” “为什么叫我,我……我没做什么坏事。”她从柏临身后溜出来,“我也不认识什么柏老爷和老太太。” “方便的话,请您过去一趟。” “我……” 她脑海里迅速闪过“给你五百万离开他”的剧情。 现在物价上涨。 五百万有点少了。 不管什么事,她也没到见长辈的地步,在扬又这么多人。 “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和老人家不熟。”方绒雪松开柏临的衣角,“我和他……” 对上他半眯起的眸光,后半句话被咽下去。 “告诉奶奶,我们待会过去。”柏临说,走的时候扫了眼刚才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以及罪魁祸首孟家母女。 他给封秘书使了个眼神,“警察来了吗。” 封秘书点头,“在路上。” “见过奶奶,我待会再来处理这里,你先去清点下刚才造谣的人。” 封秘书连连点头,感慨这孟大小姐惹谁不好。 看似把全扬最没有权势的小服务生当软柿子捏,殊不知惹了个最大的麻烦。 方绒雪没法在宴会厅待下去,只好跟着柏临。 只是步子走得僵直缓慢。 他停下来,回头看那张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的皙白脸蛋,眼神惊吓未消。 揽过她双肩,轻拍后背,“还害怕吗。” “没有。” “是我来迟,让你受委屈了。” 本来没觉得如何,被他这么一提,她鼻头红红的,嗓子泛起酸涩。 水盈双眸微抬,晃晃脑袋,“可我觉得你来得刚好。” 他揉她的发,“你一开始就应该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我一个人能解释清楚。”她细声细语,“就不想打扰你。” 遇到困难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解决。 而不是他。 “就算不想打扰我,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们,项链是我送给你的。”柏临淡声哄,“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明明一句话的事情。 不说是因为。 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我……”方绒雪迟疑,其实她说的话,她们也不会信的,反而遭到更多的嘲笑。 “你宁愿被她们误会,也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吗。”他每个音节清晰落下她耳侧,“绒绒,你在害怕什么。” 公司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内部员工谈恋爱。 何况他不受任何规定影响。 她如果怕影响到工作的话,他可以给她调岗。 她想做什么,他都可以捧着她的。 “你到底是怕被人议论,还是你觉得,我们会分手?”他想起上次她无意中说的话。 怕分手后在柏盛混不下去。 “没有,我没想过分手。”方绒雪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乐意,“是你自己说的。” 她学会倒打一耙了。 柏临一步步逼近,“那明天就公开关系?” 他不想看她受到欺负。 方绒雪迟疑含糊,“我们还用公开吗,大家刚才都看到了。” 宴会厅,宾客和服务生都在。 不用想,她都知道自己明天绝对会被围着盘问。 “不一样。”柏临说,“要名正言顺公开一次。” “那要不我明天买个喇叭对着全公司的人喊你是我男朋友?” 柏临凝视她几秒,“我不介意。” “……” 她立马落败,“不行,我只是开个玩笑。” 可丢不起这个脸。 “小绒绒。”他一把扣住她的腰际,声调沉重,“你迟早把你老公给气死。” “没关系。”她低头,很小声,“我可以看广告帮你复活。” “……” 气死他得了。 柏临松开她。 她懵然一会儿,继续慢吞吞跟在他身后。 他看出端倪,“今天怎么走得这么慢?” “有点累,腿酸。”她心虚,其实是不想见长辈。 柏临耐心边走边停,等她。 方绒雪心不在焉,没注意前方的人忽然停下脚步,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她小眉头皱了皱,“你……” 柏临转过来,看她呆怔小脸,轻哂,“小瞎子。” “明明是你突然停下来撞上我的。” 他单手抄兜,懒散地笑,“那是我的错吗。” “嗯嗯。” “那我认错,罚我抱你过去。” 不给她反应时间,他一把捞住腰际打横公主抱起,一只手拎的起来的小姑娘,抱起来跟没分量似的,浑身软得没骨头。 走廊来来回回都是人。 “哎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她脸颊埋他胸前,细白指尖攥紧衣领,“会被别人看见的。” “知道,我故意的。” 第65章 咬他 寻常公主抱需要女孩子勾着脖子方便男人省力。 但他是完全把她托起来的,轻而易举。 安全感太足。 方绒雪双手虚虚抓住他衣衫,脑袋也可以放心埋下去。 恨不得把身子也缩他怀里,不让路人看见。 柏临看穿她小模样,没走几步,“到了,下来吧。” “到了吗。”她小心翼翼,“旁边没人看见吧?” “没有。” 她这才把脑袋抬起来。 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刚结束应酬的中年商客。 后方是刚打开的电梯,四个服务生推着车。 左右方也全是人。 她甚至看到C组的组员。 这叫没人? 方绒雪吓得再次把脸埋下去,声音闷哼,带着恼意:“柏临你混蛋!!!” 他只是笑。 给小动物顺毛似的摸了摸她的发。 “你第一天才知道吗。” 她气恼得抬起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一对小巧玲珑的虎牙在男人冷白肌肤上留下两个小印记。 “咬死你这个大混蛋!” 她恼火得咬紧牙关。 “你长的这两颗小虎牙。”柏临垂眸,不遗余力轻嘲,“咬不死我,还挺爽的。” 她歇气了。 老实巴交由他抱到休息室门口。 里面老夫妇俩喋喋不休。 柏老爷手一摊:“我就说什么样人生出什么样的后代,孟老头自个儿就不是好东西,这孙女更是没礼貌,竟然当众把你的镯子给摔了。” 柏老太理亏但嘴硬:“可能不小心摔的。” “她还嫌弃你的镯子丑呢,这也是不小心说的话吗?” 柏老太没话讲。 “爷爷奶奶,我带我女朋友过来了。”柏临敲门进来。 老夫妇俩张望,“不是说带女朋友的吗,怎么就你一个。” 柏临淡笑,单手把躲在后面的人给捞到跟前。 猝不及防的。 方绒雪刚才小狗似的朝他龇牙咧嘴,到长辈这里瞬间乖成幼儿园宝宝。 两只手自然垂落,笑容温软。 “爷爷奶奶好。” 刚喊完发现冒昧了,她怎么也跟着他这样叫。 柏老太心情不大好,粗略扫量她,“你这小女朋友我看着也不咋样,也就比孟家小姐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身材好一点,其他没什么优点了。” 柏老爷慢悠悠哄:“你要求太高了,总不能要求谁都和你年轻时候一样漂亮,对吧。” 柏老太白他一眼,不情不愿剥下手上的玉镯,“没来得及准备见面礼,这个传家宝手镯给你吧。” 柏临:“怎么还有个传家宝?” “谁说传家宝只能有一个了。”柏老爷笑眯眯,“今天拿去送礼那个,是老孟送给你奶奶的定情玉镯,你奶奶本想回送给他孙女转接姻缘,没想到摔了,真是太可惜了。” 老爷子苍老但硬朗的面孔看不出一点惋惜。 听说镯子摔碎。 腰不酸了头也不疼了。 比小伙子还精神。 方绒雪拿着镯子受宠若惊,“谢谢奶奶,可是这太贵重了。” 柏老太挥手:“不值几个钱,只是乾隆时期的小东西。” 方绒雪错愕,那还不值钱吗。 “看来是认下这个孙媳妇了。”柏老爷子感慨,“我上次用她一个乾隆时期的痰盂,被她骂了两天。” 柏老太白他,“你不是头风发作吗,咋恁多话呢。” 拿了见面礼。 就算是见过长辈了。 离开休息间。 在门口等候的封秘书汇报情况。 “柏总,警察来了,副ju也来了,在宴会厅拾掇造谣生事的人。” 事发这么大,不抓几个喝茶,不能以儆效尤。 尽管名誉权不会让她们蹲局子,但会惹上官司,到时候公之于众,必然影响她们名声。 柏临领着方绒雪过去。 她和来时一样慢吞吞的。 生怕被人看见。 他停顿,“手给我,牵着我走。” 她爪子往背后一搁,“好多人呢……这不太好吧。” “你再躲躲藏藏,我现在让封秘书买个喇叭,宣告我们是夫妻。” “什么夫妻?”方绒雪瞳孔溜圆,不满抱怨,“谁和你夫妻,你比她们还能造谣,警察应该把你也抓走。” “手给我。” 她没动。 “三秒机会,三……二……一。” 她倔得不行,就是不动。 柏临:“封秘书,现在去买个喇叭,我要最大最响最贵的。” 下一秒,手腕就被她软乎乎手指给攥住了。 方绒雪小脸变得飞快,仰起天真的笑,“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当真了呢,好好的买什么喇叭,浪费钱。” 看出来了。 她吃硬不吃软。 宴会厅比刚才更乱,方绒雪吓得松开他。 柏临的到来,让厅内安静一些,副ju含笑招呼。 方绒雪站到门口,没见过这样大扬面。 放平时哪有这待遇。 别说冤枉一个服务生,大小姐哪怕是害死人,也能压得滴水不漏。 身后忽然飘过浓密的香水味。 回头看清人,她表情凝滞住。 江梅环手抱胸,冷睨于她。 “方绒雪,你和柏临到底什么关系?脖子上的项链真的是他送给你的吗?” 事到如今。 江梅还不相信,自己丢弃的女儿,竟然能勾搭上柏家太子爷。 方绒雪直直看去,“你希望我说什么?” “你跟你爸一样都是个软弱的废物,你没本事攀得上柏家。”江梅咬牙切齿,“指不定背后做了什么肮脏的交易,才抢走落落的未婚夫。” 提到这个。 前方拐角,狼狈蹲坐在地的孟清落捂着脸哭得更厉害。 今天这事,她很难再在京圈抬起脸面。 还波及了姐妹群,害她们一同被清算。 江梅瞪方绒雪一眼,先去安抚继女。 捧着礼盒讨好,“落落,别难过,这是妈妈送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孟清落看都没看,抬手挥开。 礼盒腾空。 滚落到方绒雪的脚下。 红色的礼盒。 让方绒雪想起,多年前缺失的圣诞节礼盒。 没讨到继女的好,江梅恼羞成怒,一句话没说,像之前那样,冲到方绒雪跟前。 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只是这次。 手刚到半空就被方绒雪另一只手给挡住。 闭了闭眼睛,咬紧牙关,毫不犹豫甩开她。 “江女士,你想做什么?” 她不再叫妈了。 从圣诞节那天起,江梅就不再是她的妈妈。 被推出两三米远的江梅踉跄几步,后背靠在墙上。 难以置信看着这个看似温软却忤逆她的女儿。 她怒不可遏纷纷身后的保镖,“你们愣着做什么,没看到她打我吗,你们还不快点动手抓住她。” 作为孟家夫人,随行携带四个保镖。 其中一个保镖急于邀功,快步上前,刚抓住方绒雪的胳膊。 大腿骨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给踹走,一米八几的壮汉保镖,硬是倒地不起。 其他几个看到眼前如神祇降临的男人,吓得动作都慢了。 第66章 坐上去拽他领带 试图绕位的保镖也被他凭直觉感知到,没给反应的机会,右肘曲起,一道沉闷的肘击声响起,魁梧的保镖愣是被砸在地上疼得直叫。 曾混过欧美拳击俱乐部,又常年健身的柏临,能在枪击下九死一生,这些虾兵蟹将如同过家家。 他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形将吓懵的方绒雪一整个笼罩包裹住。 微微俯身抱住她,生硬的皮鞋对着最后一个保镖又是一撞。 直接顶在对方胃前,露面不到一秒就秒倒在地。 扑到温热熟悉的怀抱里,方绒雪不用抬头也能猜到是谁。 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不自觉往他怀里倾斜。 柏临攥紧的拳头指尖泛白,眼神冷得像是淬了冰,无声中压迫感逼近到极致,居高临下睨向四个看似专业却并不抗揍的保镖。 被打趴的保镖极有眼力见,退到一旁求饶。 没了这几个人的阻碍,那对继母女的模样完全显现出来。 他的到来,孟清落忘记啼哭撒气,下意识整理自己混乱的妆容,满是局促不安。 发现自己瞧不上的小服务生,此时此刻被柏临一直环抱的时候,一口血差点涌上脑门。 那个小服务生和柏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敢想的猜测浮出水面。 “谁给你们的勇气。”柏临语调凝结如霜,凌厉锋芒毕露,“大庭广众下诬陷我的女朋友是小偷,私底下还想对她动手。” 他字字句句清晰。 说的就是,女朋友。 之前答应过暂时不暴露两人的关系。 事到如今。 柏临顾不上那么多。 恨不得拉着她的手到众人面前彻底公开。 彻底堵上那群人的嘴。 “她居然真的是你女朋友?”孟清落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让一个普通的小服务生当你女朋友……” 哪怕对方出身小康家庭,也能让她容易接受。 结果只是一个小小的服务生, 方绒雪脑袋本闷在柏临的怀里,听到这里没好气回了句。 “谁说我只是个普通服务生了,我可是C组的组长!” “……” 周遭空气静默两秒。 “你是来搞笑的吗?”孟清落嘲弄。 和这种人说话,都感觉自己掉价得很。 服务生组长又如何,难不成就能比过她孟大小姐身份吗。 封秘书这时候姗姗来迟。 身后带着一群人。 “孟大小姐,你们才是来搞笑的。” 随着封秘书抬手会意,两行人马齐刷刷来到母女俩跟前。 “不好意思,孟太太和孟小姐,刚才柏总当着宾客的面澄清和你的虚假婚约,并且从今天开始,柏盛取消孟家的会员,酒店从此也不再欢迎你们。”封秘书语气看似礼貌,实则果决。 母女俩面色骤变。 封秘书继续补刀:“另外,柏总也会取消所有和孟家的合作。” “所有合作?”江梅不淡定,“怎么可能,我们两家长辈交好,老爷子老太太不会同意的。” “柏盛掌权人是我们柏总。”封秘书煞有介事翻看文件,“柏盛目前除了一座医院,疗养院,和一处度假村属于大公子,其他的决定权都在我们柏总。” 提到的三个地方,和柏盛其他产业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江梅意识到,她们两个闯大祸了。 “警察已经也来了。”封秘书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你们配合。” 孟清落一愣:“我们配合?” “刚才你和几个大小姐对我们柏总女朋友造谣行为,已经侵犯到方小姐名誉权。”封秘书说,“并严重影响方小姐心理健康,导致她现在头晕眼花,可能还有抑郁倾向。” 方绒雪听得懵了,她没有啊。 看柏临没否认。 应该是想把小事化大。 那就有吧。 对,她抑郁了。 封秘书和保镖身后,便是衣着工整制服的警察。 一系列操作打得母女俩猝不及防。 求饶道歉的话都来不及整理,就被人强行带走。 世界清静。 方绒雪脚步挪动,眼神也飘忽。 “孟家那继母是有病吗。”柏临扣紧她的腕,“这么多人都在,她为什么还敢抓着你不放。” “因为。”她踌躇,“因为孟太太其实是……” 是她妈。 觉得她不会拿亲妈怎样,想要血脉压制。 “她怎么了?” “可能怨恨我让她女儿受委屈,所以想替女儿出气。”她抿了个笑,“有这样的妈妈,真好。” 乍一听。 她好像只是在羡慕别人的妈妈而已。 “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指腹触碰到她工作服的一小片润感,眉宇阴鸷瞬起,“衣服怎么湿了,你被那群人泼水了?” “这个是刚才宴会时自己不小心撞到了酒杯。”她摇头,“没事,已经快干了。” 除了工作服又脏又乱。 头发也凌乱。 今晚的精神气大不比从前。 看得人揪心。 他先带她去套房休整,打电话让客房服务生送身干净衣物。 柏临坐在单人沙发上,替她整理凌乱长发和衣物,沉静打量她。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他怕她隐瞒。 “没了。” “真的没有了吗。” 她点头,“有一个地方。” “还有哪里。” “心受伤了。”她拿起他的手,轻声撒娇,“你摸摸。” 过一会儿。 她额头一沉,想撇开他的手又撤不掉了。 “我让你摸,没让你捏!”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他捞到怀里。 “绒绒,我等不了了,明天就公开。” 方绒雪微微仰起脑袋,“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 又来。 这不应该是她的话术吗。 怎么被他偷了用。 方绒雪安抚:“我只是想再考虑一阵子。” 又找借口。 他不说话。 反将她一手。 不公开。 那他不理她了。 她认真解释,“今晚发生这么多事,咱们至少要缓几天再说吧?” “你怎么不说话?”她闷哼,“不理我了?” “老公?” 方绒雪试着叫了一声。 柏临眉眼动容,但还是没理。 拖拖拉拉的都是借口。 这姑娘就是睡完跑路,不想对他负责。 “那我走了。”她主动下去。 柏临长指蜷起,骨节泛着凉意。 她是真的不打算哄他了。 一点点都没有。 他正要起来。 前方的小姑娘突然回头,膝盖跪在沙发上,岔开坐他腿上,纤小脚丫和工整的西裤擦过,白得打晃。 他来得匆忙,衣襟下的棕黑暗纹领带尚在。 方绒雪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攥住他的领带,把他往前方带了带。 “你真的舍得不和我讲话吗。” 似亲非亲,唇息很近,烫得人呼吸一颤。 自持力这一块。 柏临还是有一点的。 “不理我就算了。”她粉颊泛着暖色的润泽,轻声惋惜,“本来今晚我还想坐摇摇车呢。” 说完她就松开他的领带,小腿一抬,准备撤走。 第67章 不是说要坐摇摇车 单手箍紧她细腰捞回来。 抓住关键字眼。 “坐什么?” “没什么。” 方绒雪歪了下脑袋,笑得像只纯净的小狐狸,狡黠又无辜。 “我只是想听你说话而已。” 她不理他的话。 他要花费不少精力来哄。 又是送小蛋糕又是送项链。 反过来的话。 她哄他,只需要一句话。 “我听到了。”柏临轻嗤,指腹带过她温润面庞,“你刚才说你想在上。” “我没说。” “你说了。”他不依不饶,“你时间不长,动作也慢,确实可以多练练。” 还挑三拣四的。 她不满,“你居然嫌弃我。” “没有。” “就有,你嫌我慢。” “我说错了吗。”柏临俊美斯文的面容要笑没笑的,“你之前不都是跟个乌龟似的,没两下就累趴了。” 乌龟绒不是很开心地皱皱眉眼,很想反驳又找不出话里的漏洞。 “我才不是乌龟,我也,很努力的好吧。” “嗯,很努力,我们绒绒特别努力。”他淡声哄,“努力两分钟。” “……你才两分钟,我上次算的明明是两分半。” 乌龟还知道卡着点给自己计时了。 多辩解出的半分钟好像很荣幸呢。 “行了,两分半。”他懒得和她计较。 “本来就是。”她歪头,“不信的话,我们试试?” 难得看她这种连抬个腿都要哄半天的人主动。 柏临浅浅地呼吸,坐怀不乱,“怎么,想转移话题。” 她心虚。 “小绒绒。”他有板有眼,“别以为你几句话就能把我哄好,公开的事情必须说清楚,否则就算你色诱我,我也不会上钩的。” 他不像她,思维容易被牵着走。 兜兜绕绕一大圈,依然能抓住重点。 “这么重要的事,我觉得以后再说。”她唇息凑过去,“晚上适合交流点别的。” “除非你答应我,明天公开。”柏临没看她,“不然今晚我不会搭理你的。” 态度很强势。 不容拒绝。 宴会上的事情,他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不希望她因为一点小事受委屈。 哪怕她自己不计较,哪怕她健忘。 他无法容忍。 方绒雪靠过去,温软气息拂过他耳际,小手挪下去,无辜瞪大盈盈水眸,“你这个人真的是执拗,不能慢慢说吗。” 非要揪住这个话题没完没了了。 柏临低哼,“不能。” 她指尖一敛,“真的没得商量吗。” 他的命似乎被她抓住了。 柏临喉骨一紧,浑身的血也随着往一个方向流动,薄唇生冷地挤出几个字:“后天也行。” “后天也不行,至少一个星期后。” 他几乎是秒回:“三天。” “五天。” “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方绒雪懊恼时间说少了。 公开得太早,她不得被流言蜚语包围。 他就不能坚持一会儿,让她觉得自己赚了吗。 “那你现在可以理我了吗?”方绒雪试探性问。 他捏了捏眉心。 她能气个几天,不理他。 但他根本做不到。 一个小时不理她都做不到。 “看情况。”柏临说,“你刚刚不是说要坐摇摇车?” “嗯,怎么了。” “洗完澡坐吗?” “算了吧,大晚上的,我不想去超市了。” “?” “怎么了。”她小脸无辜,“你不会误解摇摇车的意思了吧。” “那到底是什么。” “摇摇车是超市门口摆放的一种儿童玩具车,投一块钱硬币进去就可以坐进去摇着玩。”她撇嘴,“你想哪儿去了,人的偏见果然是一座黄山。” 柏临一瞬不瞬凝视着她。 很好。 平时笨得跟只鹅似的,唯一的那点机灵劲全用来套路他了。 方绒雪洗得比较久,出来的时候沙发上的人早已不见,只着一条白色浴袍的柏临懒洋洋靠在床头打电话,一条长腿半屈另一条随意垂落,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浴袍腰带系得十分松散。 以至于她余光一下子就发现他里面似乎连短裤都没有,看似随然但又像是刻意为某件事做准备。 看她过来,柏临言简意赅挂断通话。 “这么晚了你还要接商务电话吗?”方绒雪问。 “和工作没关系,是孟家老爷子打来的。” 孟老爷子,那不就是孟清落的爷爷吗。 方绒雪拿起置物台上的换洗衣物,“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她很好奇,经过今晚的事情后,孟家和柏家的婚约还作不作数。 果然,柏临的话证明她的猜测。 “他说起婚约的事。” “孟家还想要继续联姻吗。” “嗯。” 方绒雪有点吃味,没急着换衣服,呆呆愣愣站在原地,“那怎么办?” 柏老太太送她手镯,未必就是认下她这个孙媳妇。 也许就像孟清落所说,想让柏临家里娶一个,外头再养一个? “老人家比较注重承诺,觉得婚约既然定下来就不应该毁约。”柏临说,“我告诉他,柏家不止我一个孙子。” “嗯?” “我把婚约推给我大哥了。” 不是亲哥,是大伯家的大哥。 柏家大哥不从商,但拥有一部分柏盛的股份和不动产。 他还是长子,如果孟清落愿意退让一步的话,照样可以做柏太太。 “你还有个大哥吗。”方绒雪好奇,“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你们关系不好吗。” 柏临轻哂,“好的话我也不会把烂摊子推给他。” 柏云忱回国既然是为叛变的父亲收拾烂摊子,那做弟弟的再给他丢一个,凑成双还好听些。 “洗过澡了吗?”柏临抬手,拉了下她玉藕似的腕节,“来我这里坐坐。” 态度客气且诚心地邀请她入座。 “我先换个衣服。” 方绒雪没多想,摊开换洗衣物,挨个看了下尺码。 想不到睡衣和内衣裤尺码都是她平常穿的。 “哪个服务生给我送的衣服,尺码居然刚刚好。” 柏临眼尾挑了挑,“我报给她们的。” “你怎么知道我内衣裤的尺码?” “你的小爱心胎记我都亲过几回了,还能不知道吗。” “你闭嘴。” 第68章 绒绒两分钟也很棒的 方绒雪刚给自己套上睡衣,发现剩余的内衣裤都消失不见了。 其中一条被他攥在指间。 小裤子的白蕾丝蝴蝶结,缠在男人修长的手指上,冷白灯光照下来,斯文儒雅的俊容丝毫不显得轻佻暧昧,倒像是白蕾丝蓄意勾引他的手指。 “你干嘛。” “暂时不穿,待会我帮你穿。” “不要。”她抬手想抢,“还给我。” 东西没抢来,人还不小心往他跟前栽去,哗的一下子,也知是谁的浴袍先松散。 怕她摔着,柏临单条臂膀将人捞起来,笑又没笑的,“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小蕾丝依然被他攥在手里。 另一只手轻轻拍她后背,将她摁趴,“到我怀里的也是我的。” 方绒雪正想挣扎,发现下巴不偏不倚刚好垫在他结实的胸肌上,慢慢地没了脾气,眼珠子溜溜转两圈,唇齿忽然在胸肌上碰了下。 柏临还没来得及占便宜反倒被她抢了先,呼吸一滞,“你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好奇。”她气息飘飘然,“你平时是怎么健身的。” 能把身材练得这么好。 “有什么好奇的。”他轻捏她下巴,“你想学吗。” “嗯嗯。”她点头,“我最近也没闲着,不知道为什么还长胖两斤。” “你说的没闲着是指嘴没闲着?” “……” 她脑门不悦皱起,“我吃的不多啊,偶尔吃一点零食,喝点奶茶而已。” 这些都是柏临不碰的。 他从小挑食,饮食非常单一,不像她,遇见喜欢的零食就多吃点,遇见不喜欢的就少吃一点。 “没事,你不胖。”他没看出她和之前有什么不同,“不用勉强自己减肥。” “你看我小肚子,是不是长胖好多。” 她掀开睡衣,白皙小肚子很平坦,和原先没什么变化。 柏临长指卷起衣边,“没看清楚,往上撩一点。” 她听话照做,下一秒,软软就被他吻住。 猝不及防,她低头看,小脸羞懵。 “不是想减肥吗。”柏临唇息间沾染着香甜余温,嗓音沉哑,“我给你当摇摇车,帮你健身怎么样。” 她弱弱问:“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的,宝宝。” 方绒雪被他请上去坐。 摇摇车投掷一元硬币可以坐三分钟。 但她,最多摇两分钟。 就趴在他腹肌上休憩,气息不平,呜呜咽咽。 “我不想减肥了,好累。” 柏临轻笑,“才两分钟。” “你还笑我。” “没有,不笑了。”他拂过她耳际的发,调整位置,低声安抚。 “没关系宝宝的,两分钟也很棒了。” 清晨。 健身三分钟躺平三小时的方绒雪睁开惺忪眼睛,混沌的回忆在脑海里飘荡。 不堪回首。 她懊恼地要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还被桎梏住,背后的男人臂膀搭着她的软腰,他就这样抱了她一宿。 不适感让她嗓音听起来没什么威严,反倒娇气柔媚。 “柏临!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嗯?”他懒洋洋起来些,仍是困着她,“有什么问题。” 她气呼呼拍了下他的腕,“你还问,把你的拿走。” 她还以为自己零食吃多了肚子才撑得慌。 但宴会厅的事后心情不好,没有吃零食。 明明结束后她把自己裹得严实,结果一个没看住又进去了。 她太疲乏,都不知道被他一直抱着。 她膝盖跪着,抽出一只脚踹他,甜软的嗓音试图变凶,“你待了多久。” 他轻而易举攥住她足腕,斯文俊容却笑得恶劣败类,“你猜。” 她不敢猜下去,没好气朝他丢了个抱枕。 起晚了。 方绒雪没能及时打上卡。 和他在一起后,觉都不够睡,更别提满勤了。 工作群出现消息。 主管发了个群文件,招六个去度假村服务郁老太太的服务生。 还差一个名额。 鬼使神差,方绒雪填表格给自己报名。 昨晚的事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柏盛酒店混下去,不如换个清静的地方。 茶水间。 本想进去喝杯冰美式的方绒雪听到里面的讨论声,顿住。 “昨晚的事你们都看到了吧,孟家这回真是遭殃了。” “这孟大小姐未免太高傲了,活该她被整治,上次我给她套房送点心,她非要冤枉我偷吃,还好有监控证明。” “我们这些人在大小姐眼里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她一直瞧不起咱,还好柏总取消了婚约。” “但是你们不好奇,绒雪和柏总是什么关系吗?柏总为什么送她项链?” 直到方绒雪推门进来。 众人嘘声。 一片沉默后。 娟姐招手缓解尴尬:“绒雪,你来得刚好,今晚我过生日,在酒吧举办派对,地址发群里了,你记得来捧个扬。” “行。” 方绒雪接了杯冰美式,小口抿着。 大家目不转睛看她。 表情怪异。 “绒雪,昨晚的事……”娟姐最耐不住性子,“我们都听说了。” “嗯,你们想问什么。” “你和柏总……” 她坦言,“没错,我是他女朋友。” 她们齐声:“女朋友?” 娟姐:“真的假的?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只是表兄妹吗?” “那是假的。” “但你和柏总不太像是情侣……” 方绒雪没料到大家的反应和余晓一样,都不相信。 不澄清的话,她们对昨晚的事胡乱猜忌。 但这一澄清,大家又开始怀疑真假。 顶头上司怎么会和一个普通服务生谈恋爱。 除非,等柏总亲自承认。 中午吃饭时,方绒雪给柏临发了条消息。 【我公开了,但她们不信怎么办。】 【?????????难过捏。】 隔着屏幕,他没感知到她情绪难过。 更像小人得志。 柏临:【那晚上陪我一起公开吃饭。】 方绒雪:【不行,晚上我有约,陪同事去酒吧过生日。】 【酒吧?你这酒量去酒吧喝酒,和小学生去大学听课有什么区别?】 他是在嘲讽她吗。 【我酒量很差吗。】 【不差,就是上次喝醉后说要和我生宝宝。】 【不可能!!!】 【一个还不够,要生三个。】柏临回,【这次喝醉后打算生几个?】 方绒雪根本不记得这件事。 她宿醉后连自己睡不睡他都不知道,何况是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要怪就怪那酒太好喝了。 方绒雪抵死不认:【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有录音证据吗?】 没证据,那边更是嚣张跋扈:【你就是自己想生宝宝,非要赖在我的头上。】 很好。 被她反泼脏水。 他不可能当众说那些话。 他也不喜欢小孩子。 【我对孩子没……】 几个字刚打出来,柏临又删掉。 世界上他不喜欢的东西多了去。 但遇见她之后,很多东西又变得顺眼了。 柏临换句话问:【你们去的哪个酒吧?安全吗?】 方绒雪把地址链接转了过去。 她还没去过酒吧,分不清好坏。 只听娟姐说是个新酒吧,里面的酒便宜又好喝。 柏临浏览了下酒吧广告页面。 几个裸着腹肌的男模捧着花里胡哨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笑得十分谄媚。 【这是正经酒吧吗?怎么还有男模?】 方绒雪倒没注意这个,【不知道啊,应该很正经吧,开在警局附近呢。】 要是不正经的话,也不敢光明正大这样选址。 柏临:【所以你要去吗?】 方绒雪:【怎么了。】 【你要去看别的男人?】 【不看啊,我听娟姐说那家酒特别好喝。】 她是想表达,她只对吃喝感兴趣。 但在柏临看来。 她仿佛是在说“我要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和其他男模生孩子去再也不要你了”。 第69章 花钱让穿衣服 心烦气躁。 她应该不是不要他。 否则就不会落落大方把地址发给他。 也说不好。 柏临重新拿起手机,长指迅速敲出几个字:【如果只是想喝好喝的酒,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酒吧。】 方绒雪没有秒回。 她在吃饭。 今天食堂的锅包肉太香了。 间隔两分钟,柏临才看到她的消息,只有简单两个字。 【不用。】 柏临:【为什么?】 方绒雪:【是我同事过生日,又不是我过生日,而且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才好玩。】 柏临:【跟我在一起不好玩?】 方绒雪嘴巴里塞满饭,看到这一句后,跟个小仓鼠似的鼓起腮帮子,圆润的瞳孔浮现出困惑。 他咋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和他在一起不好玩这类的话了? 方绒雪:【没有啊,和你在一起也很好玩,但我也想和同事一起玩。】 翻译过来就是“和你玩不如和同事一起玩”。 这才睡几次。 她就腻了他? 怪不得不公开。 柏临指尖一下一下敲着冰冷的大理石桌面,骨节处泛起冷白。 封秘书进来如往常一样汇报工作。 讲完发现对工作向来认真的顶头上司似乎心不在焉的。 “柏总,孟家的事已经妥善处理,孟大小姐和孟夫人在警局关了一宿。”封秘书试探地问,见这件事不起作用。 他又改口提到:“另外柏盛和孟家的大部分合作已经取消,孟老爷子为了挽回,亲自找柏老爷和老太太登门道歉。” 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柏临眼皮掀了掀,心不在焉:“你觉得我最近状态如何。” “啊?”封秘书不明所以,“柏总有什么问题吗?您最近不是一直勤勉规律,一有空就待在健身房。” “但感觉她对我不是很满意。” 不知是不是还在膈应孟清落的事情。 不然为什么撇下他,去酒吧看擦边的男模。 封秘书细致琢磨了下,越发觉得困扰柏总的问题一定不是小问题。 说得如此隐晦,莫非是男女那些方面的事情? 真是伤脑筋。 上司怎么什么话都和他说。 不把他当秘书,都当兄弟了。 封秘书沾沾自喜又有点同情:“柏总,您要是觉得那种事力不从心的话,我认识一个中医,特别擅长男科,还能延长咱们男人的时间……” 话没说完,一张纸团忽然砸向他的脑袋。 柏临眉宇拧起不悦,“你在说什么,谁问你这个了?” “啊?” “她明晚要去酒吧见男模,我在想是不是我最近魅力退减,让她腻了。” 封秘书汗流浃背,“不好意思柏总,我以为……” “罢了。” 到底跟了多年,柏临没计较。 临走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 “封秘书,你为什么认识那种中医?” “……” 翌日晚,酒吧。 新店开业,生意十分火爆,还没到深夜,几个吧台就围满了人。 经理注意到有一行人,既低调又惹目地进来了。 走在前方的男人黑衣黑裤黑帽,连同身后的秘书和保镖也是差不多的装扮。 经理立马迎上去。 “我们老板不喜欢被打扰,把楼上所有空的包间都包下来。”封秘书递卡。 统共不到十个人,却要包所有的包厢。 一看就是贵宾中的贵宾。 柏临待在半开放的包厢里,指尖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 烟蒂快被捏变形了。 没一会儿,封秘书回来汇报情况:“柏总,方小姐和她的同事们来了,在最下面的卡座。” “她喝酒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是我看到有两个没穿上衣的男模老在附近转悠。” “叫过来。” 等秘书到门口,柏临改口:“全部叫过来。” “全部?” “对,所有男模。” 没一会儿。 所有营业的男模,大约二十来个,齐刷刷都被经理带到这位金主爸爸跟前。 经理以为是来了一单大生意。 怪不得这位客人财大气粗,神秘莫测。 原来是有见不得人的爱好。 “老板,这些男模都是我们酒吧的招牌,能歌善舞,嘴甜腰软,您仔细挑选。” 经理笑得像个老鸨。 男模各式各样,光膀子的,露脐装的,紧身衣的,缠纱布的,还有cosplay。 个个颜值不低,只是气质这一块太伤风败俗。 经理把一个coser男模推来,“老板,您看看这一个,我们酒吧的极品头牌。” 柏临后背微微靠向沙发,揽着外套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二郎腿半翘起的姿态松弛舒展中不失优雅从容。 沉静压迫的气扬,让见多识广的男模们都不由得屏息静气。 今天晚上的老板,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正。 经理暗地里打小算盘,如果对方不是老板,真想给他拉来当头牌。 柏临忽然开口:“这些人我都要了。” “啊?都要?”经理大惊失色,这玩得太花了吧。 肾玩的过来吗。 柏临:“我可以给他们今晚十倍的报酬。” 经理两眼冒光,不管了,赚钱要紧。 柏临有条不紊陈述:“让他们把衣服穿上。” 第二句落下后,全扬困惑。 什么鬼? 头一次见。 客人都是花钱让男模脱的,哪有花钱让他们穿衣服的道理。 “越多越好。”柏临说,“有羽绒服吗?” “……” 经理不明白闹哪出,看在钱的面子上,含糊其辞:“没有,我们这里只有风衣,冲锋衣外套等。” “也行吧,再加一条规则,谁穿得最多奖励再翻倍。” 柏临摆手,让他们散会。 拿起手机,佯装若无其事地给下面玩得正开心的小姑娘发消息。 【酒吧好玩吗?】 方绒雪:【还行。】 柏临:【看到男模的腹肌了吗?】 往那边一瞥。 刚才还满堂男色,现在个个套着黑不溜秋的外套,跟群保安似的。 方绒雪实话实说:【没看到呢,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今晚都穿了好多衣服。】 柏临:【可能天冷了。】 第70章 当众叫她宝宝 柏临后背靠向沙发,双腿交叠搭着茶几边缘。 事情办完,姿态极其松垮散漫。 随意拿起打火机把玩着,拇指抵住侧面砂轮,捻过粗糙的纹路,一声脆响,幽蓝色火苗蹿起。 “柏总。”封秘书又来报,“大部分男模都把衣服穿好了,只有一个还光着。”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是的,经理说他没有接受贿赂。”封秘书指了个方向。 唯一光着的男模今晚cos兽化人,妆容精致,还搭配专门服饰,不知是不为钱折腰,还是另有想法。 他在一群衣着厚实的男模之间异常惹目。 “显眼包。”柏临扔开打火机,声调凉如水,“穿的跟狗一样。” “那确实是金毛cosplay。”封秘书解释,“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 “都喜欢?你怎么知道,你是女的吗?” 封秘书默默闭嘴,算他撞枪口上去了。 卡座上。 同事们正挨个给娟姐送礼物,敬酒,热闹一片。 “余晓怎么没来?”娟姐问。 “她又加班了。”方绒雪托腮,“她家庭条件不太好,总看到她加班。” “这样啊。”娟姐若有所思,“郁老太太不是招服务管家吗?开出三倍工资,她可以过去啊。” 方绒雪:“我和她都有报名,但老太太的要求不是一般的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呢。” 三倍工资诱惑力非常大。 且只需要服务老太太,工作量也小。 最主要的是,她去度假村的话就能落个清静了。 一侧响起一个温软男声:“姐姐们要喝酒吗?” 大家顺势看去,只见一个清秀男模,一脸坦诚来推销酒。 其他男模不知怎么回事,把自己包裹成粽子似的玩起覆面游戏。 只有这一个不扫兴,上半身几乎裸着,只在肩膀披了金色毛发。 脑袋上竖起两只毛茸茸的兽耳,后腰则托着一只同色的狗尾巴。 “好漂亮的弟弟啊。”娟姐拿起他托盘里的酒,“多少钱一杯?” “只要三百八,点了酒可以加微信。” 娟姐嫌贵,但听到后一句就心动了。 也有几个女同事受不住男模的诱惑点了酒。 男模来到方绒雪这里时,还是同样的话术,笑容阳光明媚,“小姐姐,点酒吗?” “不点。”方绒雪摇头。 “没关系,也可以加微信。”男模凑近,“姐姐长得好漂亮。” 他把微信码递过去。 方绒雪没动,目光看向他的尾巴。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他的尾巴和旺财的好像啊。 好在她没喝酒,不然都误以为旺财出息了,减肥来这里当男模。 男模这时听到经理叫自己的名字,也只好先走一步。 方绒雪又回头看了眼他的尾巴。 人果然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余光似有似无瞥到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愣,以为自己看错,揉揉眼睛再看,人突然消失不见。 喝雪碧也能醉吗。 怎么感觉看到一个和柏临很像的人。 “我去趟洗手间。”方绒雪和大家吱个声后,顺着人影找去。 在隔着一堵墙和几盆凤尾竹的卡座,看到了他。 但酒吧光线昏暗,她不太确定凑上前。 “柏临?” 男人捏着玻璃杯的手指微微用力,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里漾着涟漪,没有应她的话,举起杯子啜了一口。 眼眸被酒精熏染得略显陌生醺醉,锐利退减,周身气扬却依然强势冷沉。 “可以,见了条公狗,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 他语调带着漫不经心的慵懒。 “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方绒雪在对面坐下。 “路过。”他薄薄眼皮掀起,喉骨滚动几个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 “你为什么盯着那条狗看。” “我?”她恍惚半天才想起他说的是男模,“你说的是刚才那个男模吗?我看他是觉得他尾巴比较好看。” “你连他尾巴都看了?” “不能看吗。”她一脸困惑。 “大吗。” “不大,毛茸茸的,比较长。” 她若有所思,像是回味。 搭在桌上的腕忽然被他攥住。 柏临起身,稍稍压过来,清冽的薄荷烟草气息混杂着鸡尾酒的冷香。 “我更长更大,看我不好吗。” 男人喜欢黑长直。 小姑娘不是喜欢粉长直吗。 方绒雪困惑看他后腰,“你也有装了假尾巴吗?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没有啊。 西裤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柏临敛目,尾音拖曳得很长,懒散中又带着一丝丝痞意,“哦,假的啊。” 还以为说的是前面的尾巴。 “那你还有真的尾巴吗。”方绒雪抬手晃他眼前,小手托起他轮廓分明的下颚,“你是不是喝醉了啊?怎么话都说不明白。” 他倒也乖巧让她捧着侧脸,向来清冷自持的面容此时透着丝丝诱引的蛊意,尾音也绵长黯哑,“有点吧。” “那还是早点回去吧,我去那边拿个包我们就走。” 她一走。 柏临眼睛变得清明。 一侧的封秘书看破不说破。 作为时时刻刻陪伴应酬的人。 他可是知道他们家总裁酒量的。 就算柏总不是千杯不醉,但从来没看到过他喝醉过。 应酬的酒都不在话下。 何况这种骗小孩的鸡尾酒。 估摸着,柏总是想借酒劲搞出点什么事情来。 方绒雪去那边拿起包,“不好意思大家,我家里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急什么啊,你有门禁吗?”娟姐挽留。 “嗯嗯,有的。” 她也想不到柏临会过来找她。 还把自己喝醉了。 真让人操心。 防止他出现在同事面前,她得早点带他回去。 环境昏暗,方绒雪急急忙忙往回走,没注意前方的路。 鞋尖一个不小心绊到桌腿,下意识扶住桌子,却抵不过随之而来的惯性,摇摇晃晃要摔下去。 细软的腰窝被人结结实实地握住。 人也跌到男人坚硬的胸膛。 她颤巍巍抬起脑袋,撞上男人深邃瞳孔。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冲上心头。 但她还是强装淡定,“柏总,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小模样,还想跟他撇清关系呢。 当着同事的面。 柏临垂眸,一手扶着她,尾音上扬,“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宝宝。” 看似醉醺醺的。 后两个字的声音喊得很清晰。 几个正在调戏男模的女同事目光不约而同看去。 娟姐喝多了,眼力却很尖锐,灯红酒绿的环境里一下认出那张不常见到的清冷面容。 随着“宝宝”两个字落下,所有人的酒都醒得七八分了。 第71章 当众叫老婆 即将挪出背后温热的胸膛,忽然被他单手给摁死在怀里。 “我刚刚好像听到柏总叫什么?宝宝?”娟姐摸耳朵,以为是幻听。 “我也听到了。”同事小心翼翼,“柏总是叫绒雪的吗?” 这一句完全坐实了他们的关系。 娟姐嘴巴惊恐张大:“他们不会真是女朋友吧。” “应该是了,我们这边表兄妹之间不会叫宝宝的。” 一般只有情侣会叫。 还得是腻歪热恋期中的小情侣。 方绒雪抬眸,尴尬地给身后的男人使眼色。 柏临半醉半醒,棕黑色瞳孔幽邃如不见底的静湖,无波无澜把她望着,对她的任何暗示置若罔闻。 “你们听错了。”方绒雪硬着头皮找补,“他刚才不是对我叫的宝宝,他说的是抱抱,他喝醉了,想找人抱他回去!” 众人态度怀疑:“是这样吗?” “肯定是,我骗你们干嘛,又没糖吃。”方绒雪攥住柏临的衣角,“你说句话啊,你刚才叫的是什么?” 柏临声线拖曳着绵长的困倦感,又轻柔得像夏夜的一阵风,“宝宝。” “你!”她差点跳起来,“你确定吗?” 她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依然扣着她的腰际,下颚和眼尾微垂,神色耷拉着,“你不喜欢我叫你宝宝吗?是我不好,那不叫了。” 方绒雪松了口气。 又听他说:“老婆。” “……” 松早了。 对上七八双不可思议的震惊目光。 方绒雪轻咳一声:“如果我现在说,我和柏总在演话剧,你们信吗?” 所有同事头摇晃得堪比拨浪鼓。 方绒雪退后。 别给她扇感冒了。 她双手一摊:“好吧,本来想过几天再说的,事实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柏总是男女朋友。” 娟姐:“可是柏总刚刚不是叫老婆的吗?” “那是假的!我只是他女朋友,我们没领证。” 大家现在不是怀疑他们是男女朋友或者表兄妹。 而是怀疑是否领证了。 原来刚开始大家猜的就没错,从柏总上任那天抱方绒雪离开,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情侣。 这段时间公司提高福利,加强培训,强调女性安全。 这些不是无情资本家良心发现,是为爱觉醒? 方绒雪回头攥紧柏临的衣角:“他今天晚上喝得有点多,说的话有点夸张,咱们同事一扬,今晚的事,我相信你们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娟姐严肃:“绒雪,你放心,你知道的,我嘴是全公司最严实的。” 有娟姐这一句保证,方绒雪就知道完了。 回去路上。 方绒雪陪柏临坐后排。 一路观察他。 确实醉得不轻,上车后就依靠着她昏昏欲睡。 “封秘书,他为什么来酒吧喝这么多酒。”方绒雪拍拍副驾。 “柏总很担心你在酒吧的安全,但不想打扰你和同事,所以就一个人在旁边默默陪伴。” 封秘书说这话的时候看向阖眸养神实际装睡的男人。 怎么样,这谎圆得多漂亮。 得给他加工资。 “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担心。”方绒雪轻轻拧眉,叹息,“他怎么老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这叫爱之深情之切嘛。”封秘书苦口婆心,“柏总刚才当众曝光你们关系的,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他都喝醉了,她还能计较什么。 况且,她并不是不想公开,只是怕和同事无法像从前那样相处。 现在同事都知道了。 方绒雪不知如何面对她们。 微信群消息响起。 她看到自己上次申请调岗表格顺利通过审核。 暗暗松口气。 她要是去度假村的话,大家就不会拿她说事了。 大家都说郁老太太脾气古怪。 但她还挺喜欢和老太太打交道的。 别墅区。 方绒雪以为偌大的复式别墅,至少十来个保姆阿姨。 却空无一人。 冷白墙面,黑灰沙发,性冷淡到极致的装修。 她好奇。 “你这里为什么没有保姆?” 柏临半陷在沙发里,脊背松垮地点着柔软的靠背。 耷拉的眼皮投落一小片暗淡的阴影,被酒精熏染过的嗓音透着慵懒的哑涩:“我喜欢安静。” 除了钟点工和园丁定时打扫,其余时间都是空无一人。 方绒雪轻轻沉吟一声,“你喜欢安静啊。” 怪不得第一次看到他,话那么少,看到她张嘴说话就皱眉。 她小脸浮着一丝不自然。 那她话那么多,不是打扰到他了吗。 停滞半晌,他喉骨间滚出几个字:“更喜欢你。” 她水盈盈的双眸突然呆了下。 他说的醉话都很含糊,只有刚才那句很清晰。 她也小声嘀咕一句。 柏临没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她环顾四周,“你一个人住这里,不觉得太孤独了吗。” “你可以搬过来陪我。” “不行,我们又没结婚。” 他轻哂,长指勾着她柔软的长发,“原来绒绒是想结婚了。” “我没这个意思。”她噎然,“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没和家里人住一起。” 她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我妈走了,我爸在美国。”柏临微微阖眸,像是在慢慢回忆,“爷爷奶奶健在,但他们两个喜欢秀恩爱,看得人腻歪。” 直觉告诉方绒雪,事情不像表面说的那样风平浪静。 天色不早。 方绒雪扶他上楼休息。 楼上更冷清。 什么装饰都没有。 她给旺财做的狗窝里面都挂了晴天娃娃呢。 “你去洗澡吧?”方绒雪把人扶到门口,“我去看看厨房有没有食材,给你做一杯醒酒茶醒醒酒。” 腕被他攥住,不让走。 她小脸懵然。 “我醉酒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洗澡吗?”柏临下颚垫在她柔软的发上,“万一昏过去怎么办?” “那我在门外等你洗完澡再去煮茶?” “你和我一起洗。” “不行……”她不乐意,“都凌晨了,我陪你一起洗,你肯定想做坏事……” 那她明天还要不要上班了。 “绒绒你不知道吗,醉酒的男人一般是y起不来的。” 她确实听说过这个道理。 思忖片刻。 耐不住他低垂眼眸的清澈和诱惑,她还是答应了。 “行吧。” 浴室门刚合上。 方绒雪就看到宏伟壮观的一幕。 目瞪口呆。 转身想要溜走。 柏临臂膀比她长,力气也比她大,抢先一步锁住了门柄,唇际的笑似醉非醉。 “跑什么。” 第72章 坐过来,别害羞 之后背对着他,脑袋猫着,眼睛也闭紧。 虽然有过很多次,但她从来没有细看过,只知道很-。 “你刚才不是说,醉酒的男人一般不都……”她闷着声,“你撒谎。” 要么没喝醉,要么不一般?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醒酒了。” 柏临胳膊捞过她的小腰,拥在怀里,“怪我们绒绒太漂亮,总能勾起它的兴趣,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 醉酒的是他,但站不稳的是方绒雪。 哑光面的灯照着全室内冷白色调,映衬得镜面里的人小脸更似抹了番茄汁似的绯红。 直到被他拉到池中,她也不敢随便乱看。 像只被雨水淋透的猫咪。 楚楚可怜。 “你为什么背对着我。”柏临低头亲她湿漉漉的眼眸,“讨厌我吗?” “不……” “那你坐过来一些。”他长指抬起她的下巴,摸了摸泛红的耳根,“别害羞。” 她好像知道他说那句不做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家这么冷清,那估计什么东西都不会有的。 不是因为他正直,是不得不老实。 想到这里,她鼓起勇气,直接和他对视,“我才没害羞呢。” “那你怎么不看我。” “因为这个墙比你好看。” 柏临抬眸,视野里倒影的是一面什么都没有的白墙。 “你喜欢这个墙吗?” “嗯,喜欢啊。”她嘴硬。 “那下次让你扶着墙z。” “我突然觉得这个墙也不是很好看。”方绒雪小脸严肃,“太白了,我一点都不喜欢。” “你不喜欢白色的吗。” “不喜欢。”她干脆摇头,“我喜欢……粉色的墙壁。” 他这里没有粉色的墙壁给她扶。 所以可以放心大胆说出来。 柏临轻轻掐过她的腰,“那我这里没有。”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只喜欢粉色的墙。” “我这里没有粉色的墙,但有其他东西。” “什么?” 方绒雪抬起的小鹿眸困惑又迟疑。 柏临拿起她的手一按。 她Σ(⊙▽⊙"a我勒个焯。 “绒绒既然喜欢粉色的。”柏临语气低沉,煞有介事,“那能帮我洗一下吗。”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良久。 他低头亲她羞红的面颊,仔细帮她洗干净手,低声安抚。 “谢谢宝宝。” 出了门。 方绒雪耳根泛红,披着浴袍下楼。 她要给他做醒酒茶。 确切地说,是找个地方避一避。 手酸的连锅都差点拿不起来。 混蛋混球。 欺负她一个二旬老人。 醉酒了还口吐狂言,又哄又骗的。 她还奈何不了。 想出的唯一对付的办法就是往他的醒酒茶里多加点蜂蜜,甜死他算了。 没一会儿,她端着一杯醒酒茶回去。 橙黄色的醒酒茶。 混沌得很怪异。 柏临注视片刻,“这什么?” “椰子汁加蜂蜜煮的。”她信心百倍,“暖胃的。” “不喝。” “为什么?”她小眉头轻拧,“你别看它颜色不好看,喝起来很甜的。” “是吗。”他靠坐着沙发,懒洋洋歪头,“有我上次喝的雪水甜吗。” “你……”方绒雪脸红得不像话,粉润指尖攥紧杯子,“到底喝不喝。” “不想喝。” “不行,我辛辛苦苦煮了半个小时,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柏临没动。 方绒雪没辙,“你不喝的话,那我倒了。” 她要走,柏临又靠近,攥住她细白手腕,微哑嗓音压低:“宝宝,为什么要威胁我,你就不能哄我一下吗?” 她放杯子的手一顿,“你想要我怎么哄你?” “随便。”他攥着她的腕往自己跟前靠,“我很好哄的。” “老公?”她试探性哄了一声。 “叫哥哥。” “不行。” “我想听。”他掐她腰际把她抱上来,一声比一声蛊惑,“你叫声哥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也不知是谁在哄谁。 方绒雪磨蹭一会儿,软绵绵的嗓音从红唇中溢出:“哥哥。” “嗯。” “哥哥~” “好了不叫了。”柏临长指抵着她的唇,“再叫我又-了。” 她脸颊泛粉,“快点趁热把茶喝了。” 柏临抿了一口。 差点吐出来。 甜死人了。 再看怀里的人狡黠的小眼神,一下子明白过来。 “你加了多少蜂蜜?” “没多少啊。”方绒雪装无辜,“怎么了?” “太甜了。” “不可能。” “你自己尝尝。” “我又没喝醉,我才不尝。” 他就知道。 她故意挖坑呢。 “小坏心眼。”他掰过她的后脑捧上前,低头吻了上去。 唇齿间的甜腻香气一并送给她。 甜得牙疼。 方绒雪尝了之后知道自己确实干了坏事,呜呜咽咽求饶几声。 “不想喝醒酒茶,我还是想喝你的。”他看向她的裙摆。 “不行,一点了!我今天就迟到了,明天还迟到的话扣你工资!”方绒雪摸了摸被咬破的唇际,随手拿起一个靠背砸过去。 熄灯。 为了防止万一。 方绒雪有意靠边睡。 但挪多少,他也跟多少。 手搭着她,虚虚抱着。 “你这样我怎么睡觉?”方绒雪转过身。 “之前在你那边,你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抱着我的。” “那是因为你占了我的床!” “现在你不也占了我的。” 她无话可说。 只是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到腰。 可能是换地方了。 她不太能安眠。 翻来覆去。 旁边的人也一样。 这个住处太冷清。 国外的住处也是。 柏临都习以为常。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抱着,心境无比安宁。 “你也睡不着吗?”方绒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正对过去,和他相望。 窗帘缝隙中漏进半缕月光,和壁灯融为一色。 昏暗的环境中,柏临五官轮廓依然明晰分明,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柔和。 “你为什么睡不着。” 她思忖,“想家里的旺财了。” 这才离开家一天。 就惦记家里的狗了。 柏临移开视线,“怎么没听你说过想我。” 这人怎么连狗的醋都吃。 方绒雪抬手,戳戳他的臂膀肌肉,“那你呢,你为什么睡不着。” “你没给晚安吻。” “……刚才在沙发那算什么。” “那是我强吻的。” 他也知道他是强吻的。 “不亲。”她轻哼,“今天亲够嘴了。” “那亲亲它。” “……” 方绒雪倏地坐起来。 用爪子在床单上画了一道凹下去的线,竖在两个人之间。 柏临目视她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这什么。” “这是我们的三八线,你不许越界,谁越谁是狗,听到没有,我要睡觉了,晚安。” 她生怕再出事,耽搁明天工作,脑袋直接沾枕头上。 语速说得太快,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的什么。 柏临没听清。 好像说他是她的全世界。 第73章 她只能坐总裁 方绒雪搭柏临的车去的柏盛。 没有避讳。 停车扬人来人往,仍然一起走的电梯。 柏临状态调整得极好,丝毫看不出是昨晚喝醉酒说胡话的人。 挺拔颀长身形在西装革履的衬托下显现出完美曲线,领带夹和袖扣的细节都儒雅细致。 反观方绒雪哈欠连天。 她最近太缺觉。 梯厢里就靠他的肩膀虚虚站着。 柏临臂膀环过她纤细的肩,意味深长轻哂,“不是过几天才公开吗,你这样不怕别人看到吗?” “你都当那么多人的面喊老婆了,我还怕什么。” “昨晚是我不小心喝多才说了些醉话。”他长指划过她的发尾,“绒绒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没关系。”她气音哼唧,“被议论就议论吧,反正我已经准备调岗了。” 早起看到群消息,她和余晓等六个服务生调去度假村。 柏临:“什么调岗?” “我不在酒店干了,去度假村给郁老太做专属的服务管家。” 她语气欢快。 她人都不在这里,随便他们怎么议论。 柏临眸间晦暗莫深,“那我呢?” “你怎么了?我只是去那里工作,又不是不回来。”她哼哼,“再说了,那个度假村也是柏盛的项目,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度假村的管理权被爷爷划给大哥了。” “啊?”方绒雪愣住,“那你不能来吗?” “可以,只是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柏临说不上来。 度假村项目是柏临几年前就放手的项目,考虑到地形位置和商业价值,投资回报不佳,他并不看好。 但柏老爷子想要打造一个养老项目,执意要做,所以拨给柏云忱。 做出来的结果也如所料,并不能为柏盛锦上添花,但盈亏姑且平衡,又是为数不多的高档度假村项目,便继续发展。 管理权划给柏云忱,但柏临是柏盛总董事总执行官,权利最大。 不方便的地方在于。 会看见自己不想看见的人。 柏临眉头拧起,“能不能不去。” 她摇摇头,“我想去照顾郁老太太。” “为什么?” “我和她能聊得来。”她说,“老太太给我讲了好多八卦呢,她还说你奶奶之前很花心,不止喜欢孟家老爷子一个……” 电梯门开了。 看到柏老爷时,方绒雪尴尬得不行,捂着嘴嘟囔:“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 好在电梯隔音极好,老爷子并没有听到什么,可听到她最后一句,瞪了眼柏临:“你欺负你媳妇了?” 柏临莫名背锅,淡声否认:“没。” “别以为我耳聋听不到,我听得清清楚楚,你没欺负她,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和你说对不起。” “是她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 “你说来我听听,你媳妇有什么话不该说,说了还得向你低头认错?” 老夫人花心的事,自然是不能说的。 方绒雪忙站出来,“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越描越黑。 她是懂拱火的。 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没事,孙媳妇,有我给你撑腰,你别怕。”老爷子瞪柏临,“你来我办公室。” 老爷子的命令,不得不答应。 柏临百口莫辩。 临走前,看到她一分愧疚九分幸灾乐祸地笑。 小手还抬起来朝他得意摆了摆。 方绒雪回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上次大家还热火朝天讨论她的话题。 今天竟然出奇安静。 连娟姐都屏息静气。 奇怪,还以为大家会提酒吧的事情。 “绒雪。”余晓问,“我们下午要去度假村了,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方绒雪点头,“嗯嗯。” 娟姐凑热闹,“绒雪,你和柏总的事情,我们一个字都没说出去。” 方绒雪疑惑了声,“为什么?” “你和柏总的事既然一直瞒着,说明有你自己的道理,我们怕说出去的话让你为难。”娟姐摸摸她头,“放心,别人要是说的话,我也会想方设法替你堵嘴的。” 方绒雪道谢的话有点梗住,关键时刻,娟姐人还怪好的。 去度假村路上,余晓看向方绒雪脖子上的项链,羡慕,“你上次说你是柏总女朋友,我以为开玩笑,居然是真的。” 她感慨:“真好,以后嫁到柏家做个总裁太太,享尽荣华富贵。” “比起总裁太太,我更想做……”方绒雪停顿。 “做什么?” “总裁。” 她小声捂嘴。 可别让柏临知道,误以为她要谋权篡位。 目标远大,现实骨感,她做不了总裁,只有晚上偶尔坐坐总裁。 度假村酒店设计偏复古民国风,几处三层板白顶红墙小楼,八角窗和爱奥尼柱中西结合,设计感别具一格。 迎接她们的是老太太的女助理,郝特助,她们刚进门,一个花瓶忽然砸来。 “滚出去,哪来的野杂种还想冒充我儿子。” 紧接着一个老年油腻男连滚带爬撤走。 紫檀木太师椅上,郁老太太阖眸养神,额头的皱褶气得久久不散。 “郁老太太。”余晓忙着去打招呼,端了杯茶递过去,“您没事吧,消消气。” 郁老太太接过茶杯,睁眼看她,“新来的服务生?” “是的,老太太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地板铺的波斯地毯,不容易清理碎渣,方绒雪先简单把过道的碎片扫走,又用吸尘器吸走残留。 看来老太太脾气确实不太好。 刚来就见她摔东西。 “真是气死我了。”老太太把茶杯重重搁置在桌台,“来北城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冒充我亲儿子骗我,其他人也就算了,刚刚那个足足有六十岁。” 郁老太寻亲的事没藏着掖着,总有些不劳而获的人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总觉得他们就是豪门走丢的儿子。 “我儿子郁时昌今年才四十六岁,属羊的,六十岁的死老头居然也好意思冒充。”郁老太恨得咬牙,“虽然他离家出走二十多年了,但要是站在我眼前,我肯定认得出来。” 方绒雪放好吸尘器,过来的时候听到这句。 想起她父亲也是属羊的。 第74章 她父亲的身份 是巧合吗。 虽然都属羊,不过姓名不一样,父亲叫方识文,而郁老太的儿子姓郁。 从小到大没听过父亲还有第二个名字。 江梅经常喊父亲的全名骂他。 还说他和生肖羊一样软弱。 每逢这个时候,父亲并不反驳,知道江梅生气,愿意当她的出气筒,给她撒火。 因为清楚自己没能给妻女带来更好的生活。 但方绒雪记事起,家里很少愁吃穿。 家里的账单都归江梅管,她花钱大手大脚,经常拿方父的教学奖金买名牌包包。 有时候花钱超出一个月的限额,导致他们一家吃了半个月的土豆。 方父并不责怪江梅,仍然将工资交给他。 不管江梅把家庭弄得多乱,他都能有条不紊地整理好。 方父厨艺好,有学问,脾气温和。 江梅还是出轨了。 见钱眼开,跟一个酒吧老板谈情说爱,结果被骗。 街坊邻居都说江梅自私,虚伪,十足的拜金恶女。 但方父爱她。 选择原谅。 宋姨妈说方父原先伪装富二代才把江梅娶回家,结果结婚后江梅发现他不过是个穷苦教师,因此不满撒脾气,而方父处处忍让,也不过出于心虚。 方绒雪从来没相信过姨妈的一面之词。 不相信父亲会装富二代骗人。 她一直不知道那些话的依据是什么。 今天听郁老太太讲起。 突然冒出一个假设。 有没有可能,父亲不是伪装,是真的离家出走的富二代。 郁老太太一杯茶喝完。 气消了不少。 看到一下子来了六个服务生。 其中五个围在自己身边献殷勤。 只有方绒雪把地上的残渣给清理干净。 整理好也没看她过来邀功。 这种只干活不动嘴皮子的,职扬上并不讨好。 门口,一个服务生过来汇报:“郁老太太,外面又有人来认亲了。” 领进来的中年男子比刚才的年轻,但满身酒气,不知道从哪个赌扬刚出来。 郁老太做了个打发的手势。 越看越糟心。 方绒雪主动提醒,“郁老太太,您这样寻亲也不是个事儿,您应该把您儿子的信息说的更详细一点。” “说多了我嫌丢人。”郁老太叹息,“外界要是知道我们郁家的子孙,为了一个女人,连家族财产都放弃继承权,不得笑掉大牙。” “为了女人?” “是啊,当年我不同意他娶普通人家的女孩,他就失联了。” “那他是二十年前离家出走的吗。” 郁老太许久没吭声。 本不想说的。 但这些天冒认的糟心人惹得她实在烦躁。 郝特助在旁边解释:“少爷十六岁离家出走,十八岁失联,二十五岁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说他和那个女人不仅结婚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离家出走的原因没说。 提起又是郁老太的伤心事。 她最喜欢这个儿子,从小不争不抢,性子温吞。 有意让他扛起家族重任。 但他从小看烦家族内斗,只想安稳一生,郁老太也很强势,处处逼迫,以至于将人逼走。 最开始,郁时昌和家里还有联系。 还把自己恋爱的事情告诉家里。 殊不知郁老太不可能同意他的婚事,也没有认识那女孩的打算。 如果他敢带回家,就将他的名字从族谱里剔除。 互不相让。 郁时昌选择了和家里彻底断绝关系,隐姓埋名。 郁家也因为愤怒,消除这个不孝子痕迹。 郁老太耗费太多情绪,疲乏招手,“你们平时接触的人多,可以的话就帮我多留意着,如果能提供线索,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几个服务生退去。 余晓收茶杯,离开的动作慢了些。 合上门后,郝特助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老太太为什么不对外透露,少爷离家出走时带走极夜之光的事,这样一来冒充的人可能会少一些。” “呵,我要是透露这些,那些人也会拿个假钻石冒充的。” 郁老太摆手叹息。 还有孙女的信息,她更不会轻易透露出去。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那不孝子给家里的来信中写过孙女的特征。 如果把特征说出去,人自然是好找,但也有顾虑。 郁家内斗严重,一旦被那九个孙子知道外面有人和他们竞争家产。 那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的小孙女,必然会被抢先一步害死。 郁老太现在既急着找孙女。 又得暗自行动。 门外。 余晓走的时候心一咯噔。 到底是豪门,心眼子五花八门,让她们找人,却并没有透底。 虽然她偷听到钻石这个意外线索,但她没找人的本事。 跟上前方同事。 大家都在聊这事。 “这么多人来认亲,搞得我都怀疑我爸是不是老太太要找的人,他也属羊。” “对啊。”同事嬉笑,“我们都回家问问,万一咱就是老太太要找的人呢。” 另一个耸肩,“我不用问,家里奶奶爷爷还健在呢。” “绒雪呢?”余晓忽然想到什么,“你父亲不是早早离开你了吗,他属什么的。” “他是属羊的。”方绒雪心不在焉的,“但我记得我好像也有奶奶。” “什么叫好像,你有没有奶奶不知道吗?”余晓打趣。 “因为我太久没见,不确定。” 她说的不是陈奶奶。 小时候,父亲带她回老家探望过爷爷奶奶。 但父亲走后,她就没见过了。 江梅讨厌方父,自然讨厌方父的亲人。 江梅丢弃她后,有好心的邻居试图带她去找爷爷奶奶,奈何老家已经拆散,下落不明。 宋姨妈经常嘲笑她讨人嫌,否则爷爷奶奶怎么着也得看在血缘面上收留她,而不是搬走。 方绒雪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姨妈的话有道理。 她得找个人帮她查一下老家的爷爷奶奶到底是真是假。 调岗工作后,方绒雪通勤时间增加,每天都很忙。 除了开会,很少出现在柏盛。 柏临见她一面都难了。 答应他到时候要公开。 但她什么都没提。 可能觉得离开这边,公不公开都没什么意义。 封秘书随柏临一块走电梯,“柏总,您和方小姐的关系,今天要公开吗?” “她没提。” 不提就是不想。 封秘书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暗暗发笑。 难为自家总裁上次装醉耍心机在同事面前暴露关系,结果老婆第二天就调走。 封秘书话还是要劝的,“也许方小姐是想等到你们结婚后再公开,这样更稳妥一些。” “你说的简单。”柏临淡淡问,“她如果没这个想法呢。” 封秘书思忖片刻,“当初我老婆逼我结婚,是因为她怀孕了,我只能奉子成婚。” 柏临瞥他。 封秘书憨笑,知道这不太可能,柏总是男人,想奉子成婚都难。 “您和方小姐感情稳定,不公开也没关系的。”封秘书拍着马屁,“想必经过生日会的事,大家知道方小姐和您关系不一般,男同事肯定会避嫌她。” 刚说完,拐角的位置,就见方绒雪和一个男同事有说有笑。 男同事把一个文件递给她:“这是你要的村子信息,我帮你打印好了。” “真是谢谢你。”方绒雪大大方方从男同事手里接过文件,“明天请你喝奶茶。” 聊得那叫一个开心。 封秘书明显感受到,身边某种醋坛子发酵的味道。 他自觉拍了下脸,“柏总对不起,是我乌鸦嘴。” 第75章 验个DNA不就行了 难得一次接触还被柏临撞上了。 方绒雪倒是一点不慌,手里拿着男同事的文件,诧异打招呼:“你们?” 柏临观察男同事足足三秒。 再看向方绒雪手里的文件。 单面A4纸,并不能看出端倪。 柏临长身玉立,目光深沉,“过来。” 知道是叫自己,方绒雪犹豫片刻就过去了,还没挨到他人,腕被他握住。 男同事一脸错愕。 看来他并不清楚方绒雪和柏临的关系,因此刚才两人都有说有笑。 柏临言简意赅:“下班了吗?陪我吃饭。” “行,那我回去拿包。” 既然决定公开。 两人都没有避讳,正常交流,方绒雪回去拿包,柏临也跟了过去。 下班时间,客房部都是些闲散的员工,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儿。 本兴致勃勃聊着天,发现顶头上司蓦地出现在这里,清隽骨相俊美分明,随然姿态里藏着不可忽视的气扬,个个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大喇叭属性的娟姐更是把自己的嘴捂住,轻咳一声打招呼:“柏总,您来找绒雪的吗?” 他漫不经心拧了下袖扣,“等她吃饭。” “这样啊,绒雪有你这样的男朋友可真幸福。”娟姐及时拍着马屁。 按理说。 这种地方,八卦稍微露出一点风声就能传遍酒店。 但上次在酒吧“无意中”公开的事,却迟迟没有风浪。 就连之前孟家生日会的事情也很少听人再提及。 “上次我和绒雪在酒吧的事情。”柏临语调一转,看似随意,每个字却裹着低气压的张力,“你们没和其他人提起过吗?” “啊,这事啊!”娟姐恍然大悟,“柏总您放心,上次的事,我们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半个字的,誓死也要保住你和绒雪的地下恋情。” 一定是别人向柏总提起什么,所以他特意过来询问降罪。 为了让柏临相信她们嘴比石头严实,娟姐带头举手准备发誓。 平时一点小事说得人尽皆知。 这事居然能忍住不说。 柏临眉心蹙紧,“你们如果想说的话就随便说。” 娟姐困惑,“这不太好吧。” “柏盛崇尚言论自由。”柏临说,“可以随便说。” 几个人更迷茫。 到底啥情况。 难不成有陷阱,故意让她们传播八卦,最后再一网打尽吗。 上车,柏临看见方绒雪手里还拿着那张A4纸。 上面没几个字,但她反复看,又拿手机查询。 他瞥见了几串手机号码。 不知道是谁的。 库里南拐个弯。 车速缓慢。 柏临脊背笔直,略显僵硬,指尖搭在方向盘上,等红绿灯的时候,视线掠过一侧。 “你知道前方那栋楼是做什么的吗?” 低头看手机的方绒雪看起来十分忙碌,“嗯?是什么。” “民政局。” “哦。”她抬头看了眼,“怎么了?” “我还没去过民政局。” “我也没去过。”方绒雪嗓音温软,“有点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 从外面看,几栋楼层交叉矗立,宏伟庄重,大气磅礴,内部应该也很有国风特色。 “你要是好奇——” 柏临的话还没说完。 她拿起手机,屏幕对着他,“不好奇了,我搜到别人拍的照片,感觉和其他楼差不多。” 柏临眼皮耷拉,视线转过去。 她晃了晃手,“你怎么不看啊?你不好奇吗?” “绿灯了,开车。” “噢。” 晚餐后,方绒雪意犹未尽,从餐厅打包一些甜点当夜宵。 她一整天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上,没注意自己被柏临带到了别墅区。 虽然在哪里休息都一样。 但想起明天还有工作要做。 “你还是送我回家吧,你住的地方离度假村太远了,没有地铁站,也不方便打车。” 满脑子都是工作。 柏临泊好车,揉了揉她脸颊,“没事,老公明天送你去上班。” “那你不是很辛苦。” “那你多心疼心疼我。”他贴着耳际的嗓音低醇,“今晚让我在里面多待几小时。” 方绒雪手脚麻利下车。 没注意文件掉了。 柏临捡起来。 白纸黑字,上面除了手机号码,还有一个地址。 是北城北边城郊某个村落。 陌生的地方,和柏盛没关系。 让她今天忙碌的就是这个吗。 晚点回房,方绒雪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消失不见了。 正要下楼去找,看见东西在柏临手中。 柏临没有直接归还,“这是什么?” “这个吧……” 她该怎么解释,这是她爷爷奶奶原先所在的村落。 谢天谢地,她通过左邻四舍打听,了解到方父之前带她去爷爷奶奶的住处是在一个叫做海棠村的地方。 是个被北城边缘化的村落,网上也没查出什么线索,向周围同事打听,才勉强遇到一个老家是海棠村的男同事。 男同事和她没交集,但很热心给她详细的海棠村地址,以及村长和村委会的联系方式。 如果她想找人的话,可以联系这些人。 男同事好心告诫她,村里的人不太好相处,不要贸然过去打听,否则别说调查,还会被当做不法人员被驱赶出村。 方绒雪把自己怀疑自己父亲是富二代的事讲一遍。 她寻找自己失踪的爷爷奶奶,不仅是想调查方父的真实身份,也想从爷爷奶奶那边,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父亲生前的遗物以作留念。 柏临:“你是说你父亲可能是郁老太太要找的儿子吗?” “我只是猜测。” “你直接找她验个DNA不就行了。” “老太太每天被冒充的人烦死了,这事情没有证据,我要是去冒充的话,不也是没事找事吗。” 那些人好歹带个人去,而她什么都没有。 她想先找到自己的爷爷奶奶确认是否亲生,再进一步调查。 “找人这种事情我可以帮你。”柏临拿起纸张,“侦探不是比你更专业。” “但是我那个男同事说那边的人很凶,不要打草惊蛇,我怕你的人过去的话,会起反作用。”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就是不想让我插手。” 柏临没好气,拿起手机,拨了其中一个电话。 “我帮你打电话问问?” 方绒雪迟疑点头。 第76章 抬起她足踝 那边沉静片刻。 随后传来暴跳如雷的中年妇女大嗓门。 “我*你个娘哩,哪个小瘪三大晚上七点钟不睡觉给老娘打电话,我%@#%#¥%@……#” 挂断。 柏临沉静。 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中华语言发展到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方绒雪拿起蓝莓泡芙咬了口,小嘴叭叭,“我就说吧,调查这事还是蛮棘手的,有空我得亲自跑一趟。” “我陪你。” “不用。” 他棕黑色瞳眸一瞬不瞬凝望,薄唇抿着,“那你让谁陪,男同事吗?” 嗅到酸味,她改口:“行吧。” 这还差不多。 她生活的所有,他都要参与其中。 柏临温热指腹替她刮过唇际的蓝莓酱,“吃的什么?” “点心啊,你要吃吗?”她随手扒拉。 “不喜欢太甜的。” 她喜欢吃的点心都偏甜。 纸袋里除了泡芙,还有布丁,甜甜圈,雪媚娘。 柏临指了指白色甜点,“这是什么?” “雪媚娘,你不知道吗。”她扒拉纸袋,“这个很好吃的,外面是糯米皮,里面是奶油馅儿。” 很白很软的雪媚娘。 是一种奶呼呼的半圆甜点。 和她一样瓷白柔软,泛着诱人的光泽。 见柏临一直盯着看,方绒雪以为他喜欢吃,拿起两块雪媚娘,托在手心,盈盈双眸漾着碎光。 “你要吃吗,这里有芒果味的和草莓味的,你喜欢哪一种。” “绒绒味。”柏临言简意赅,长指三两下就解开她柔软前扣子。 不喜欢奶味的甜食只喜欢亲她。 不喜欢奶茶只喜欢喝小甜水。 “绒绒味的。”他长指摩挲蝴蝶骨,声声蛊惑,“果然好吃。” 昏暗朦胧中。 方绒雪被亲得天旋地转。 地板全是散落的衣物。 她两只小手根本挡不住。 越挡亲得越厉害,她只能弱弱提出最后一个底线:“不许亲小爱心胎记。” 柏临那张清冷斯文的脸此时透着慵懒的痞劲,眉角眯着弧度,“你不提醒我都忘记了。” “……” 他轻而易举给人翻个面,拨开她想捂的手,亲了下去。 她羞恼得细白牙齿咬着唇瓣。 都不知过了多久。 回头看自己的小爱心胎记上覆满绯红吻痕。 她双眸氤氲着水雾,期期艾艾骂他,“柏临你混蛋!我说了不许亲!” 他单指攥紧她足踝抬起,似笑非笑,“再骂就做到天亮。” “……老公你最好了。” 翌日。 方绒雪快把自己打扮成木乃伊。 脖子上多了一条丝巾。 以防被别人看出某头饿狼的领地标记。 柏临先送她去度假村上班。 这破地方不知道有什么好来的。 还可能遇到他不想见的大哥。 封秘书临时打来电话,询问柏临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过去。”柏临言简意赅,“我在送她去度假村上班。” “……您送方小姐去上班?”封秘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 封秘书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方小姐。 那日薪最多一千块。 千亿总裁开着劳斯莱斯送她上一千块的班。 排面可真是拉满了。 送到目的地,柏临没有直接走。 这破地方,真想给它拆了。 “什么时候调回来?”他直言。 方绒雪不解,“为什么?” “我服侍的女朋友去服侍别人,你觉得这合理吗。” 她昨晚连澡都是他帮忙洗的,给全身抹沐浴露,吹头发,涂身体乳,第二天早上还给她系了纽扣。 把女朋友打扮成香喷喷的洋娃娃,结果她去服侍一个陌生老太太。 “但是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我喜欢这里。”方绒雪远眺远方的草坪,寸土寸金的北城,这里可谓是世外桃源。 柏临没再和她扯别的,送她直到门口。 郁老太太刚用过早餐,正在花园散步。 “老太太。”方绒雪过去笑眯眯打招呼。 “来了啊。”郁老太看向她身后的男人,“这不是柏临吗。” “嗯。”方绒雪拉过他的手,带过来介绍,“他是我男朋友。” 柏临颔首招呼,“郁奶奶好久不见,我是绒雪老公。” “什么老公,我们还没结婚呢。” “快了。” 方绒雪无言以对,推推他,“好了,我上班了,你也赶紧走吧,别迟到了被扣工资。” 柏临懒洋洋地杵在原地,挺拔身形压根不是她那点小力气能动摇推走的,唇际挂着浅笑弧度,“宝宝,我开车送你来上班,你不说谢谢就算了,怎么还撵我走。” 她也只好不推了,“那谢谢。” “谢谢谁?” “谢谢你。” “我是谁。” “柏临。” 柏临被她气习惯了,单指掐过她的腰际,“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吧,谢谢老公,行了吧。”方绒雪只想快点上班。 别整得她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 柏临不为所动,指腹握她腰际力道一重,“亲我一下我就走。” “不是,你没搞错吧?”方绒雪不可思议,回头尴尬地朝郁老太太一笑,旁边还有郝特助和两个服务生。 她压低声音,“这么多人,你还要不要脸,能不能别闹了。” “开个玩笑,我也不是特别想亲。”他轻笑,捏捏她脸蛋,“那我走了。” “拜拜。” 她抬手向他告别,却不想一个不留神,柏临忽然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很短暂,亲完就转身走了。 她也不好追着骂,只能红着脸回去工作。 郁老太太八卦性地朝她多留意两眼。 这柏家的后代怎么都一个德行,老的,中的,小的都安了一个脑子。 方绒雪换好工作服去工作,看见余晓走路的样子踉踉跄跄。 “你腿怎么了,受伤了吗?” 余晓垂眸,“我没事。” 方绒雪拉住她,撸起裤脚,看到一片青紫,“这都肿了还叫没事吗,你要是被人欺负的话,可以和我说的。” “是啊,如果是柏盛的事情告诉你的话,你可以借着柏总的权势帮我。”余晓摇头,“但这是我家里的事情。” “你缺钱了吗。” 余晓摇头。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我爸又赌博欠债了,喝酒打我。” “啊?欠多少?” “很多很多,根本还不完……”余晓抽噎了口气,“我也想逃,但如果被他发现的话他打得更厉害,我的工资都给他拿去还债了。” 方绒雪也不知道安慰什么,轻轻拍了拍余晓后背,“要是不多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余晓还是摇头,她不会借钱的,她父亲的债是个无底洞。 “世上所有的爸爸都是这样子吗。”余晓低声喃喃,“还是只有我最命苦。” “我爸就不是啊,我爸他……”方绒雪说到这里,声音一哽。 余晓抬头,泪光闪烁,“我听她们说,你父亲早早就走了。” “嗯,十四年前,他救一个闯红灯的小孩牺牲了。” 听到这几个关键字眼。 余晓面色惨白,“十四年前……闯红灯……” - 题外话:郁奶奶精得跟猴儿似的,怎么可能认错孙女 ( ̄▽ ̄)~* 第77章 当年父亲的事情 “你父亲是个戴黑框眼镜的老师,脖子上还挂了个怀表是吗?”余晓心跳加速。 “嗯。”方绒雪若有所思,“你不说我都忘了,我爸以前确实有一个怀表,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些?” 余晓脑海里浮现出十四年前的车祸现扬。 时隔太久,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 这些年破碎的家庭暴力和穷苦不堪的生活,一直在折磨她的内心。 过去的回忆根本不敢想。 她怕自己一想起就会被愧疚填满心房。 那年她八岁,挨了父亲一顿打,被叫去买烟,不小心闯了红灯。 反应过来时,瞳孔里倒映着张牙舞爪越逼越近的车头。 千钧一发之际,她矮小的身躯被人推开。 整个身子腾空,朝着马路边的方向倾去。 巨大的惯性和冲击力让她失去几秒的视力和感知。 她睁开眼睛,只看到满地的鲜血。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了救她,倒在血泊中。 她匆匆忙忙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散落的纸币,硬币。 无形中,她把那个男人掉落在血泊里的怀表也捡了回去。 到家后才发现自己拿错东西。 因为买烟的事情拖延被父亲狠狠打得鼻青脸肿。 她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他。 也没向任何人提起。 那时候舆论不像现在发达,监控没有曝光出来,除了她自己和围观路人,没人知道被救的小孩叫做余晓。 路人忙着救人和讨伐肇事司机,没有留意她。 余晓后来听说,有个教师为救人而亡。 她很难过。 可她自己的生活一团糟糕。 这件事很快在她的记忆里泯灭。 不刻意提起的话根本想不起来。 意识到方绒雪的父亲就是她当年的救命恩人。 余晓思绪摇摆不定。 要不要坦白。 可又怕方绒雪憎恨她,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么久以来,她只有这一个朋友。 “当年的事情闹得挺大的,都上了新闻。”余晓不敢轻易开口,强颜欢笑,“所以我记得。” “那个怀表应该是车祸的时候弄丢了,不然还能给我留作纪念。”方绒雪叹息,“除了我之前戴的黑框眼镜,我爸所有的东西都被我妈烧了。” “照片也没有吗。” “没有。” 除了碎裂的黑框眼镜,方父什么都没给她留下,他的照片,他们的全家福都被江梅烧个精光。 方绒雪找来医药箱,拿起碘伏和棉签,让余晓坐着,蹲下来给她消毒涂药。 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余晓有些抗拒,腿脚僵直生硬。 “你爸把你打成这样,你确定你是他亲女儿吗。”方绒雪抱怨。 “可能……不是吧。” 余晓回到家。 第一时间翻箱倒柜。 把小学课本都差点翻了出来,终于在旮旯角落找到一枚古铜怀表。 这些年过去,漆掉成渣。 受到撞击的指针也停歇在主人死去的那一刻。 余晓攥着怀表,想还给方绒雪。 眼镜破碎,这个怀表就是唯一的遗物了,理应还回去。 只是,该怎么还呢,她并不想让方绒雪知道当年是她害死了方父。 破旧的铁门被撞得咣当作响。 腐烂浓郁的恶臭酒气从外到内直冲而来。 猜到是谁回来,余晓内心的恐惧猛地被激发出来,身体害怕得颤抖,藏怀表的动作变得缓慢。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醉鬼父亲一手提着酒瓶,一手从后面拎起她的头发,往地上摔去。 “你还知道回来,钱呢?” 旧伤未好又被撞出新伤,余晓疼得喊了句爸,但对方并不顾父女情,对着她的肚子猛踢一脚,“今天再拿不出钱来,老子要被剁手了。” “我,我没有钱……” “那你怎么还有脸回来,我去你*的。”余父拎起她的衣服,将人连身子往墙上扔去。 余晓从小营养不良,身子弱小,这一摔,手心攥紧的怀表也被摔碎了。 她瞪大双眸,挣扎地往怀表的方向爬去。 余父还想继续揍她发泄,门铃声这时被踹响。 糟糕,要债的来了。 余父扔掉手里的酒瓶子,想找地方躲藏,房间太小,没有他容身之处。 他想到翻窗的办法。 费力地爬上窗台,却由于身体肥胖,被卡住了。 “死丫头,还不快点来推我一把。”余父骂骂咧咧。 余晓没动。 她双眼笔直,目不转睛盯着破旧地板上,那颗熠熠生辉的红钻。 昏暗肮脏的环境中,也掩盖不住它耀眼的光芒。 她难以置信看着破碎的怀表。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怀表里面,竟然藏了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 和方绒雪脖子上那一枚叫极昼之光的红钻几乎一模一样。 都是从一块母石切割下来的梨形红钻。 肯定也能卖几千万甚至上亿。 如果她卖掉的话…… 不…… 孟大小姐生日会时,郁老太说极昼之光出自郁家。 那么这颗也可能和郁家有关系。 她猛地想起,从郁老太那里偷听的话。 郁家少爷带走了一颗叫做极夜之光的钻石。 一个炸裂的猜测猝不及防在她脑子里演算。 这颗就是极昼之光的孪生红钻,极夜之光。 钻石一直藏在怀表里,而怀表是方绒雪父亲的。 方父如果不是英年早亡,也是四十六岁,属羊。 几个关键信息都和郁老太太的儿子符合。 难不成方父是郁家的少爷? 但方绒雪说她有爷爷奶奶。 余晓忽高忽低的心情起伏不定。 外面要债的人破门而出。 余父被人从窗口拽下来,一通乱棍砸下来,他抱头求饶,吓得尿裤子。 一个地痞踢着他带血的脑袋,“不是说好今天还债的吗,你还想往哪里跑?” “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大哥饶命……” “命可以饶,但你这手就别想要了,欠我们赌扬一千万,得把你四肢全刴了。”地痞又猛踢,“这舌头和眼睛也割了。” “别,我虽然没钱还,但我有女儿,你们要不把她拿去接客,一个月能赚个好几万呢。” 地痞们纷纷朝角落看去,才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个女孩。 余晓看向倒地的父亲,难以置信刚才的话是从他口中说出。 她攥紧手里的红钻。 不知哪来的底气。 她突然开口。 “一周内,我帮他还一千万。” 第78章 骗你的,我不困 伸出手卡住她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长得不怎么样,黑不溜秋的,就算去卖也得卖个几十年才能还债,你哪来的勇气敢说一周。” 性格向来懦弱的余晓,手里的钻石仿佛赐予她无穷的勇气,抬头冷冷对视:“我说一周就一周,不信就算了。” 地痞互相使眼神。 余父欠债那么久,也不差这几天。 把人弄死,也要不来一千万。 “你们可以走了,如果一周还不上的话,我和我爸随你们处置。”余晓添了一句。 “行吧,就信你一回。”地痞停止殴打,临走前拍拍余父的脑袋,“要是撒谎的话,我第一个就把你爸下面给活阉了。” 被揍得面目全非的余父听得颤抖的腿一紧。 人一走,他准备对余晓破口大骂。 余晓摊开手心,璀璨的红钻折射着明耀光芒。 余父似乎明白她刚才的自信从何而来,眼睛露出贪婪的光芒,“这什么,钻石吗,你捡的吗?” 他伸手想抢,余晓给躲开了。 “这颗钻石价值几千万,但我这里有一笔上千亿的生意,你想不想跟我去做。” 上一秒他们父女两个在人间炼狱,下一秒仿佛身临天堂。 “什么生意。”余父被钻石的光芒照昏了头脑,满口答应,“我肯定做啊。” “那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只是你二十年前,从一个过世朋友手里领养的。” 度假村工作不忙。 方绒雪得空抽出一天的时间。 打算亲自去海棠村看个究竟。 去前给村委会打过电话,基层网格员接通的,态度倒是不错,但并不是当地人,不了解情况。 方绒雪查询路线,打车不方便,自己又没车,思考再三打电话给柏临,想借一辆低调的车。 听说她要一个人去陌生地方。 柏临质问:“你想到朝我借车,为什么没想到找我帮忙。” “我不想打扰你工作。” “我喜欢被打扰。” “但我还是不想麻烦你。”方绒雪之前听说讲过,上市公司的总裁每秒钟赚的钱都比得上他们年薪。 她这种事情,不算大事,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好。 只要有辆车就行了。 “知道了。”电话那端的男人听不出语气变化,“明早八点,车准时出现在你家门口。” 翌日早。 方绒雪果真看到家门口停了两辆车。 定睛一看。 她没记错的话,她说的是朝他借一辆低调的车,不是大劳和奔驰。 出门买菜的宋姨妈路过瞧一眼,“哎哟,咱们这破小区怎么来了辆劳斯莱斯。” 方绒雪过去的时候,宋姨妈鄙夷:“方绒雪,你干嘛去,想勾搭富二代吗?” 车门这时敞开。 柏临从车上下来,白衬衫黑西裤,指尖漫不经心理了下袖口,细微动作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感。 方绒雪过去,一脸困惑,“你怎么来了?” 她以为司机开车过来接她。 “不放心你去陌生地方。”柏临掌心带过她削瘦的肩侧,“上车。” “可是……” “没有可是,要么你带我去,要么我跟你去。” 他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 方绒雪撇着嘴只好勉勉强强答应下来,上车前看了眼宋姨妈的位置。 宋姨妈目瞪口呆。 这眼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男人,怎么那么像方绒雪之前的男友? 不是说是个没工资的穷小子吗。 “姨妈。”方绒雪好心提醒,“你别站在路中间,挡路了,小心车。” 劳斯莱斯起步很快。 扬起的风尘,迷糊宋姨妈的眼睛。 刚给揉干净,后面跟随栽保镖的奔驰,又差点迷瞎她。 给他们开车的是封秘书。 车技不错,一路平稳,导航汇报距离目的地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来回开车这么久,方绒雪一个人怕是难以撑得住。 车程太远。 柏临在用平板看公司的报告,忙得没空理她。 方绒雪打哈欠,“好无聊啊。” 她瞅了眼柏临,往他那边挪挪,小心翼翼靠在他肩膀上。 柏临凝神的目光一滞。 身侧小姑娘软得仿佛能融化他心头沉淀一晚上的冰霜。 “你在工作吗?”她瞥他。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觉得无聊吗?” 柏临深邃眸光云淡风轻扫过来,“这么多人陪你出行你还觉得无聊,你还想自己一个人出门?” 提到不该提的,方绒雪讷讷一笑。 这人真的是,老聊些严肃的话题。 柏临按住她的腰际,不让她撤走,“你知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去人生地不熟的村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左耳听右耳出的方绒雪不乐意,“你语气好凶啊。” 没听懂讲什么,就在意他态度好不好。 “我在耐心和你讲道理。”柏临语气平和。 “你就是在凶我。” “没有。” “就有。” “我只是觉得你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不到万不得已你甚至都不打算告诉我。”柏临声调略沉。 知道她是怕麻烦他。 但强调过很多次,没关系的。 他需要她的麻烦,来证明自己这个男朋友存在的意义。 她却一再否决这个论证。 “好吧,我承认我是有一点点不厚道,隐瞒你很多事情。”方绒雪细密眼睫垂落,心虚,“但也不是很多,最近只有十几件而已。” “你是说,除了今天去村子找你爷爷奶奶的事,你还有十几件事瞒着我?” 她捂嘴。 他拿开她的手,“还有哪些。”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阿猫阿狗的小事。” “我想知道。” “嗯……就比如说,我前天和你说我在加班,其实是我和余晓在外面吃路边摊。” 这确实是一件小事。 工作之余,她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他可以理解。 柏临:“还有呢?” 她很小声:“昨天说我困了,把你的小兄弟赶出去,也是骗你的,我不困,我是太累了,不想做了……” 这也还能理解。 她一直都很懒。 没做几次,就哭着说腰酸腿疼。 哄她抬个屁股都得叫好几声宝宝。 柏临:“继续说。” 今天是坦白局。 再说的话只会越来越糟糕。 方绒雪水眸忽闪,磨磨蹭蹭,“还有上次,我不是说喜欢你吗?” 柏临眉头一拧,指腹卡她腰际的力道加重,“小绒绒,你别告诉我,这也是假的。” “对,都是假的。” 前方正在开车的封秘书神经不由得跟着绷紧。 完了。 这两人不会在车上吵起来吧。 那他该怎么劝架? 柏临许久没缓过神。 他尾音微颤,“你确定是假的吗?” “嗯,确定,十分确定,我不是喜欢你。”她郑重其事点头,抬起的小脸笑得狡黠纯真,“我是非常喜欢你。” 柏临微怔。 前方的封秘书拧紧方向盘。 以为要他劝架,没想到喂狗粮。 早知如此,就不过来开车了。 让他死在公司算了。 第79章 方父不姓方 “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他视线漫不经心扫过她的小脸。 窗外的日光角度恰到好处,切割的光影菱角分割。 照得她整个人更似水柔和。 “我刚刚说话很大声啊,你怎么没听清。”方绒雪哼唧。 “最近被你气得,耳朵有点聋。” “真的吗,那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就能治好了。” “哦。”方绒雪似懂非懂,无辜眨眼,“我刚才说,今天天气不错。” 鬼灵精怪的。 玩起心眼了。 柏临:“你刚才说的不是这句。” “切,你不是说你耳朵聋了吗,那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这句。”她理直气壮,“你也骗我,这样吧,咱们扯平。” 重点是最后一句。 不准他再计较。 柏临捏了把她腰窝,“玩我呢,小绒绒?” “痒,别乱动。”方绒雪忍不住笑,盈水双眸浮着巴巴委屈,“别这样,前面还有人呢。” 话音刚落。 他长指一点,打开挡板。 一块磨砂挡板从中间升起。 隔绝了前后座,声音也几乎隔绝。 给两个人足够的私密空间。 方绒雪懵了。 这车还有这个功能的吗。 “再给你一次找借口的机会。”柏临臂膀困着她,随时都要将她抱过来摁在怀里,语调云淡风轻,“说完我要亲你了。” 到目的地。 方绒雪补了唇膏。 内心叫嚣。 说什么担心她在陌生地方遇到危险,非要跟来。 明明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海棠村是个荒废许久的村落,基本没有年轻人。 村头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便利店。 方绒雪记得这里,她每次过来,爷爷奶奶都会给她买好吃的泡泡糖。 奔驰上共四个保镖。 算上封秘书。 一行人浩浩荡荡。 封秘书:“柏总,店里有不少人,要不我们进去问问?” 人多的地方,没准能挖出一些线索。 路边忽然出现一条大黑狗,疯狂吠叫。 这种田园犬最会看家护院。 区区一条狗,岂能被拦住。 保镖们想绕道过去,黑狗更动作飞快拦住他,叫得更大声。 眼看着封秘书要被狗追着跑。 方绒雪往地上丢了块蛋黄派。 嗅到香气的黑狗审时度势,在追人和蛋黄派选择后者。 但是蛋黄派很快就被啃完。 大黑狗又要龇牙咧嘴。 方绒雪一次又丢了鸭脖,牛肉干,小面包…… 跟个哆啦A梦似的,只不过兜里全是小零食。 吃惯残羹剩饭的大黑狗还以为自己来到了天堂。 “好了,走吧。”方绒雪招手。 带那么多保镖有什么用,看起来很能打结果被一条大狗难住。 还得靠她来解决。 这会儿便利店全是老头老太。 听他们说来找人,嘴纷纷闭严实。 店主拿扫帚过来,想撵他们这些外地人走。 但当方绒雪报上父亲的名字。 一个老太太坐不住:“你是老方家的?” “嗯?您认识我父亲吗?” “你爸叫方识文是吧,这我知道。”老太太摆手,“他是老方家领养的儿子。” 一句话,解决方绒雪这些天的疑惑。 其他人也打开话匣子讲起方家的事。 方家夫妇俩本有一子,却因病牺牲,夫妇俩悲痛欲绝,认了儿子的朋友,也就是方父为养子。 那些年方父把老夫妇当亲生父母对待,化用了他们儿子方识文的名字,替好朋友活下去。 方绒雪问:“那爷爷奶奶他们现在人在哪,搬走了吗?” “早搬走了,老头子得了绝症,夫妇俩四处寻医,还是不治而亡,老头子死了没多久,老太婆也死了。” 方绒雪眉目动容。 那时候她年纪太小,什么都不知道,只听别人说爷爷奶奶不要她了。 线索调查清楚。 方绒雪恍惚良久。 车子离开时路过方家以前坐落的房屋。 已有新主人落户。 她趴在窗口,很多记忆模糊,只记得爷爷给她买的糖很甜。 柏临手心轻拍她后背,思维逻辑清晰,“你父亲既然是被认养的,那他并不是叫方识文,而是另有身份。” 那么这个身份,和郁家是否有关系呢。 “嗯。”方绒雪似懂非懂,“接下来怎么办。” “直接拿你父亲照片给郁老太太认不就行了。” “但是父亲没照片……” “身份证呢?” 调身份证就需要走关系了。 但方绒雪还是有点怀疑。 父亲的身份证,应该也是假的。 “我觉得。”她若有所思,“我不如薅几根郁老太太的头发,和我做DNA鉴定得了。” 祖孙俩也可以做血缘鉴定的。 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做DNA鉴定的头发记得是要带毛囊的。”柏临徐徐提醒。 方绒雪翌日再回度假村,斗志满满。 准备去郁老太的头上偷几根头发。 被郝特助告知,郁老太去找柏家老太唠嗑了。 晚上才回来。 方绒雪也只能光拿工资不干活了。 老太太虽然不在,没准她头发会落在枕头上。 方绒雪理所当然拿了条扫把,去卧室打扫卫生,迎面碰上余晓。 “晓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夜班吗?” 余晓面色闪过不自然,“昨天工作没做完,所以就过来补上。” 方绒雪看了眼她手腕,“你不是还受伤了吗,有些事能别做就不做了。” 她们并不负责打扫卫生,负责检查修缮等精益求精工作。 “没事,你怎么来卧室了?”余晓反问。 “我……”方绒雪不知道怎么说。 “昨天两个同事都把她们父亲的照片拿过来给老太太认亲。”余晓笑,“你是不是怀疑你爸也可能是。” 方绒雪诧异,“大家都怀疑吗?你呢?” 余晓抚摸肩膀上的伤口,低声喃喃:“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是他从他过世朋友那里收养的,我的亲生父亲也属羊。” “啊?那你也有可能是……” 余晓一脸软弱的为难,小心翼翼拉过方绒雪的手腕,“大家都在认亲,我不敢打扰老太太,所以偷偷拿了她梳子上的头发。” 方绒雪懵然,“你想做亲子鉴定?” “我打听过了,亲子鉴定也不贵,我打算做一下试试。”余晓展示指间捻着的几根白发。 “刚好我这里有老太太的头发,你要不要也试试?” 第80章 薅郁老太的头发 她自个儿偷偷摸摸调查的时候,同事们都火力全开了。 都想开这个彩票。 万一要是中了呢。 “行啊。”方绒雪接过头发,“好巧,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头发的。” “那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了。” “是啊。”方绒雪拍拍她的肩,笑眯眯,“你绝对是我最默契的朋友。” 余晓面色略过短暂的惨白,笑也有点勉强,“我先走了,你继续打扫吧。” 房间很干净。 方绒雪的扫把起不到作用。 度假村不愧是最高档的项目,整洁如新,一粒灰尘都见不着。 梳妆台上的头发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方绒雪拿起梳子。 想起郁老太太花白的头发,不长,微翘。 余晓给她的这些,是笔直的白发。 而且不知道放的时间有多久。 头发毛囊放太久的话,也会影响DNA结果。 想了想,她还是把头发扔了。 还是自己想办法薅吧。 那几根笔直的白发,出去的时候被她扔在垃圾桶里。 她没注意到,暗中有人一直盯着。 晚上,从外看度假村安宁祥和,而里面,郁老太太把今天排队认亲的人通通赶出去。 没有一个是她的亲儿子。 柏老太这时打电话,老姐妹俩互相吐槽。 “我不就是在公园和其他老头子说两句话吗,他用得着气得连晚饭都不吃了来威胁我,都快入土的人还给我耍脾气。” 听着那头振振有词。 郁老太不急不慌修剪花瓶里的花枝,“我看你不止说两句吧,至少两个小时起步。” 柏老太没否认,“都老熟人,多说几句话怎么了。” 郁老太啧啧感叹,“你们柏家的爷儿孙三代一个模子倒出来的,那小孙子上回当着我的面亲他女朋友,真不害臊,你的两个儿子就更不用提了,为同一个女人互相厮杀。” 提起这事,两老太默契沉静。 郁老太意识到说错话,叮嘱服务生,“把这个花瓶端到那边去。” 余晓毕恭毕敬接来,转身的时候却一个不小心,连人带花瓶摔在地上。 “哎呀。” 郁老太忍不住暴脾气,“你这服务生怎么做事的,我辛苦修了一个多小时的花,你……” “对不起,郁老太太,我……”余晓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捡地上的花瓶。 手被锋利的碎片划破,鲜血四溢。 手上的红不止是血迹。 腕上还挂着一个红钻吊坠的手链。 郁老太太定睛片刻,“你手上戴的是什么?” 余晓佯装困惑,仓促摇头,“啊?” “我问你这个手链是哪来的?” “这,这是不值钱的小手链而已。”余晓缩手,“我上次看绒雪戴的项链很好看,想起我家里也有一条类似的,就给戴上了。” 值不值钱,懂行的人一眼看穿。 何况是稀有度极高的红钻。 极夜之光。 郁老太太捂着心口,良久喘不上气来。 郝特助及时过来扶她坐下喂了药,低声对余晓说:“你衣服脏了,我带你先去更衣室换身衣服。” 花瓶里的水浸透了余晓的工作服。 她乖巧胆怯地点头,转身的时候,唇际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见好就收。 有孪生红钻作证,老太太会自己派人调查她的身世。 她无法掩盖多年来的身世,与其遮遮掩掩,不如让自己那赌鬼父亲现身,只不过从亲生父女变成养父女。 她从小被这个父亲殴打家暴。 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很容易让人怀疑他们不是亲生父女。 一切都是那么地顺理成章,她仿佛一下子拿到了爽文人生的剧本。 没一会儿,郝特助回来。 郁老太的心情平和不少,“怎么样?” 郝特助摇头:“我刚刚看过了,余晓屁股上并没有任何胎记。” “我就知道她不是。”郁老太说,“她长得也不像她父亲。” “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郝特助诧异。 这么多年了,又是隔代亲,老太太好记忆力,还能凭样貌识人。 郁老太慢悠悠回答:“她长得丑。” “……”郝特助差点没憋住。 郁老太:“我儿子样貌端正俊朗,在信里也说过妻子花容月貌,生的孩子肯定也漂亮。” 余晓的样貌太平凡,黢黑黢黑的。 行为又太刻意,像是有要务在身,急着来刷存在感。 郝特助犹豫:“那是否让余晓继续留在这里?” “留着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捣鼓出什么幺蛾子。” “您的意思是,她可能是郁家少爷派来的人?” 郁老太闭眼,“谁知道呢。” 郝特助看出老太太的猜疑。 那九个孙子为了争夺继承权份额,这些年打得有来有回,岂会容忍外头小孙女空降抢夺。 那余晓没准是郁家某个子孙找来冒充的,不然怎么知道极夜之光的事。 好在另一条关键的线索,只有郁老太自己人清楚。 方绒雪最近上班都是蹭的柏临的车。 理直气壮让他给她当司机。 柏临有时候懒得开车,就和封秘书一起来接送,他陪她坐后座。 还能拿她当早餐吃。 一想到今天要干薅头发这件大事。 方绒雪精神满满,一路哼歌。 从来没受到这样迫害的封秘书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向他们。 有意暗示柏临。 这么美好的早餐,难道任由她继续唱下去吗。 柏临似乎听习惯了。 胳膊肘抵着车窗,指骨不偏不倚堵住一只耳朵,减少噪音的摄入。 听不懂她唱的什么歌。 只听到什么“法修散打”。 没一会儿,方绒雪发现端倪,戳戳柏临的衣袖,“你为什么把耳朵堵住一只,是我唱的不好听吗。” “没有,怎么会呢。”柏临面不改色,“我只是有点累,想靠一下而已。” 方绒雪挑不到毛病,殷勤问前方的人,“封秘书,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封秘书也是久经风霜的,“很好听。” “你说句真心话,别骗我。” “没有骗你,真的很好听。”封秘书说,“感觉方小姐你很有当歌星的潜力,以后可以让柏总给你投资开演唱会。” 柏临手搭在前方的驾驶座上,眉宇锁紧。 忍住掐他的冲动。 可以,学会嘲讽领导了。 方绒雪被夸得飘飘然,“我只是有一点潜力而已,还不配当歌星,更没到开演唱会的地步。” 所幸她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等那二人松口气。 她又说:“你们要是喜欢听的话,没事的时候我可以唱给你们听,免费的。” 话音刚落,车子轻微晃动。 人跟着惯性前倾。 “封秘书,你也不用太高兴吧。”柏临淡声嘲笑,“连车都不会开了?” “不是……柏总。”封秘书很小声,“我刚刚看到前方走过一个熟人。” - 题外:前面提过,郁奶奶知道九个孙子争家产想害死小孙女,那么纵容余晓顶替的目的就是……(自行脑补) 某种意义上,方父十四年前救的不是余晓,而是十四年后自己的女儿 第81章 等她做了郁家大小姐 “好像是大少爷。” 他们车子来到度假村附近。 看见柏云忱不奇怪。 刚才轻松氛围不再,突然死寂。 方绒雪扒拉下窗口,有点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提起时心情都不大好,却什么都没看见。 目的地。 方绒雪赶时间,仓促下车。 “等一下。”柏临跟着下车去,拉住她的帽衫,将人拉退至怀,“包落下了。” “哦。”她从他手里接过来,正要往前跑。 “还有手机。”他又递了个卡通手机壳过去。 “这下没了吧。” “嗯。”他冷白色长指简单整理她的后领,“我晚上再来接你,别乱跑。” “嗯嗯。” “中午记得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 “还有别和陌生人讲话。” “嗯嗯……咦?”她一脸困惑,有点摸不着头脑。 “去吧。”他松开她,轻轻往前一推。 目睹一切的封秘书双手合在前方,由衷感慨:“怎么感觉柏总您像是来幼儿园接送小孩的家长。” 把女朋友当宝宝宠的daddy。 给她送落下的东西。 还叮嘱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 柏临淡笑,拍拍封秘书的肩膀,“你也像个幼儿园小孩。” 封秘书受宠若惊,“啊?您抬举我了。” “智商像。” “……” “还不滚去开车。” “……” 秘书和女朋友不就相差一个字吗。 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今天度假村鱼塘开放。 秋高气爽,引来不少钓鱼佬,看似其貌不扬的大爷们,实际背靠上市集团。 方绒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接近郁老太。 每天认妈的人太多,几个服务生也争先恐后刷眼熟。 她站在桂花丛旁,手横在额间,眼睛被秋老虎日光晒得眯起。 余晓这时过来递给她一瓶桔子汽水,“今天是户外活动,你怎么不穿个防晒服。” “我们不是要穿工作服吗?” “老太太允许我们穿常服。”余晓把一个遮阳帽递给她,“还好我多带了一个帽子,给你吧。” “谢谢,你太贴心了。”方绒雪喜滋滋接来。 她头发是盘起来的,遮阳帽款式特殊,不是很方便佩戴。 余晓绕到方绒雪后面搭了把手,帮她把帽子戴好,拉扯间,柔软的发被扯下来几根。 有帽子遮阳,方绒雪在几个鱼塘和树下来回穿梭。 好不容易等到老太太身边人少的时候,赶忙加快脚步过去。 “小方来了啊。”郁老太对她态度温和,“你会钓鱼吗?” “不太会。” “你们北城人不靠水,不会很正常。”郁老太兴致勃勃,拉她坐在钓鱼凳上,“我教你。” 打窝挂饵抛竿调线,老太太教得很细致。 鱼塘鱼类丰富,没一会儿方绒雪就钓上来一条大鱼。 “这姑娘长得漂亮,学东西也快。”郁老太赞不绝口。 “是啊,绒雪是我们这些人里学东西最快的。”余晓搭腔,有意混眼熟。 但郁老太却几乎不怎么看她。 只专心教方绒雪钓鱼。 随着一条接一条的大鱼落入捅中,方绒雪玩得忘乎所以,忘记自己要来干嘛的。 等太阳下山,才猛地想起正事。 倏地站起来。 “完了。” 郁老太看她:“怎么了?” 她惊得直摇头,“没什么……” 秋风拂过,一片桂花叶飘飘然落下。 不偏不倚落在老太太的头顶上。 这不是老天爷给她机会吗。 方绒雪献殷勤,“郁老太太,你头发上有一片叶子,我替你拿走吧。” 她刚想过去,又一阵风拂来,叶子被吹落在地。 气得她脚尖戳着草地。 老天爷怎么还爱开玩笑。 不求他了,还是求求老天奶吧。 郁老太看她小脸沮丧,“怎么了,要下班了还不开心。” “没有,很开心。”她强颜欢笑,“就是有点舍不得郁老太太,想多陪您待一会儿。” “是吗。”郁老太太看破也说破,“那你今晚留下来加班陪我。” “……” 留下来的话薅头发的机会不就更多了。 方绒雪踌躇,“也行。” “得了吧,把你留下来,柏家那小孙子怕是不乐意。”郁老太太打趣。 “郁老太太……”方绒雪埋头,有点无地自容。 “好了,走吧,给你下班。” 郁老太太对她还是比较好的。 一来是原本就看着亲切,二来总得看在柏家的面子上。 “那个……”方绒雪犹豫半秒,最终鼓起勇气,“奶奶,你能借一根头发给我吗?” 正收拾渔具的余晓敏锐,“你要老太太头发做什么?” “我觉得奶奶的头发特白特好看。”方绒雪一本正经编造借口,“想留一根收藏。” 最蹩脚的理由被她找到了。 以为老太太会蔑视拒绝。 下一秒,郁老太太自己伸手拔下一根头发给她。 “拿去吧。” “谢谢!”方绒雪震惊,连鞠躬两下。 没想到这么顺利。 方绒雪把头发小心翼翼装进早就准备好的塑袋里,放进挎包里。 “不过你刚才叫我什么?”郁老太摸了摸耳朵,慈眉善目的。 “啊?”她一怔,“郁老太太啊。” “不是叫奶奶吗?” “不好意思,我刚才一时口快叫错了。”她又低头。 “没事没事。”老太太拿起她的手,“你以后和柏临结婚,也是要叫我一声奶奶的。” 余晓攥紧鱼竿的手泛冷。 郁老太都看到极夜之光了。 怎么还不调查她,也不提认亲的事。 反而对方绒雪那么特殊。 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余晓忐忑不安,陪方绒雪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 看方绒雪哼着歌欢快的模样,似乎并不知情,还停留在要拿头发做鉴定的阶段。 “对了,帽子还给你。”方绒雪摘下帽子。 “送给你了。”余晓心不在焉,等她做了郁家大小姐,根本用不着在意一个破帽子。 “我有帽子,还是还给你吧。” 考虑到余晓家庭条件不好,方绒雪想着能替她省一点是一点。 但没注意余晓略微自卑的脸色。 方绒雪背过去换衣服的时候。 余晓来到桌前,抬手,不动声色摸向挎包里的塑封袋。 第82章 辛苦宝宝帮我了 方绒雪取出挎包里的塑封袋,邀功似的显摆,得意洋洋,“看到没有,我直接朝郁奶奶要的,这叫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只字不提她冒着太阳蹲守一下午的事。 “嗯,厉害。”柏临轻笑夸赞,递给她一张身份证复印原件,“这是你父亲吗。” 他的速度也很快。 但结果如同方绒雪所预料的那样。 方父的身份证并不是他本人。 虽然留的发型一样,眉间相似,但那应该是父亲为了纪念朋友而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 那个年代没有人脸识别,假身份证从来没被发现过。 “这应该是真的方识文。”方绒雪说,“要不我去问问我姨妈那边有没有我爸的遗照。” 希望渺茫。 宋姨妈连江梅这个亲姐妹都不待见,何况是方父。 有没有照片不重要了,有郁奶奶头发在,只要去送检就行。 鉴定实验结果很快能出来,如果想要更专业团队的对比数据,需要耗时一两天。 方绒雪拔下自己的一根头发,放进另一个塑封袋里。 为防万一,柏临亲自开车带她去鉴定机构。 半路堵车。 正值放学下班高峰期。 方绒雪看到前方有个幼儿园。 不知道为啥。 最近他们路过的地方都很有特点,不是民政局就是幼儿园。 她降下车窗,兴致勃勃指了个方向,“那边有一对双胞胎长得好像。” 人类幼崽穿小小的绿色显色校服,戴绿色遮阳帽,跟雨后池塘边的小青蛙似的自然萌。 柏临早就注意到了,“嗯,还挺可爱的。” 她尾音拉长,带着甜酥酥的软和好奇,“你喜欢宝宝吗?” “你也喜欢吗。” “嗯,还行,你要是喜欢看宝宝的话……” 他冷白色长指箍紧方向盘,有一刹那呼吸仿佛被她几个字音轻松剥夺似的,静静等待下文。 方绒雪拍拍车门:“那我们停车,我带你去看个够?” “……” “反正现在堵车,咱们下去看看吧。” 这车不知道堵到猴年马月。 柏临点了屏幕打开音乐,塞了一只耳机,眸色沉暗,“没兴趣。” 方绒雪耐不住性子下车吹晚风去了。 一排小青蛙在老师带领下回园里后,又有一群小狗校服的幼儿园排队,其中一个小朋友长得太胖,像只圆滚滚的狗熊。 前方排起长龙,怕是要再堵些时候。 柏临也下车。 旁边的方绒雪倒是不急不躁,“你不是对宝宝没兴趣吗,怎么也下来了。” “只是对别人家的宝宝没兴趣。”柏临一顿,颀长身形逆着光,一瞬不瞬凝望她,“如果是自己养的宝宝,就不一样了。” “你的意思是。”方绒雪沉思,“你想偷一个回去自己养吗。” 无力反驳了。 “嗯,你去偷吧。”柏临不再勉强,“偷几个我养几个。” “可是偷小孩是要坐牢的。” “不被发现就行,我给你把风。” 方绒雪抬起一只试探的脚,“那我去了?” “放心去吧。” 不等她再挪脚步,柏临拿起手机,装模作样打电话,“110吗,这里有人偷小孩。” 方绒雪张牙舞爪扑过来。 他这个叛徒。 说好的把风,把的是派出所的风。 忙完回来近晚九点。 方绒雪上次来这边就觉得他住处冷清。 现在更冷,置物架空荡荡的。 她趿着拖鞋闲逛,“你这里是不是缺点什么?” 柏临长指慢条斯理松了松领带,“缺老婆。” “我不习惯住这里。”她嘀咕,“我还是习惯住在陈奶奶家,那边热闹,而且旺财见不到我的话会想我的。” 那他呢,就没考虑,他见不到也会想她的。 柏临心不在焉眯着眼尾,“知道了,旺财才是你男朋友。” “?” “我只是你的小三。” 柏临倒了杯薄荷冰酒,说出来的话也凉凉的。 方绒雪愈发吃不准他最近在想什么。 老是暗示她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大姨父来了吗。 方绒雪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刷视频,打算吃完去洗澡,看到工作群有消息响起,随便一瞄。 【没想到柏家的大少爷这么帅。】 【是啊,今天钓鱼的时候我也看到了,和柏总长得很像,但气质完全不一样。】 方绒雪白天只关心头发,没注意周边的人。 柏临先行冲了澡,棕黑色碎发湿漉漉的,单条膝盖跪在软垫上,另一只长腿站立支撑着人,抬起的手指拂过她的额发,“你在看什么?” 方绒雪退出微信,切到短视频,“刷视频啊。” “嗯?” “你没看过吗?”她随手点开一个,“就是这种短视频。” 开头就是曼波配音暴击。 【这个视频教会你如何谈两个男朋友。】 她讷笑一声,切换到下一个。 【男朋友经常惹你生气怎么办,当然是换一个乖的。】 越刷越离谱。 愿望啊。 她平时刷的也不是这些内容啊。 “可以,想要乖的男朋友是吧。”柏临拿过手机,“你换一个试试。” “我没这个想法,是大数据自己推的。”她摊手解释,“肯定是因为你刚才说你是我的小三,被它听到了,所以它就想给我推荐找小三的视频。” 和她真的没关系。 柏临似乎不太信,往下翻了翻视频。 “不信你自己刷,我去洗澡了。” 方绒雪拿起换洗衣物。 等她出来,手机被放在茶几上。 柏临没有再质问她。 看来是相信她的话,刚才的视频只是大数据推荐。 只不过她再刷视频的时候,内容怎么从【零食分享】变成【如何催女朋友结婚】。 他到底搜了些啥。 把大数据调教成这样。 熄灯。 只留一盏壁灯微弱的光芒。 柏临长指夹着一只草莓味包装,薄唇咬了个口子,覆过来的时候动作微顿。 方绒雪后脑挨着枕头,足踝搭上他的肩侧,正对着暗光,潋滟水眸不自禁流露出羞赧。 “小绒绒,我知道你知道。”柏临把那条薄如蝉翼的睡裙推上去,“我下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唔……” “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 方绒雪大脑飞速运转他说的什么意思。 不行,肯定有坑。 “都不喜欢。”她乖软软答,“我喜欢你。” 他眼皮撩起,神色从容自然,声线愈发低哑蛊惑,“那你帮我戴。” 怎么这个回答也是个坑! “戴,戴什么……”方绒雪语调踉跄,后知后觉,“我不会。” “我教你。”他淡淡陈述,“你自己总会穿丝袜吧。” “我能拒绝吗。” “你要是不想戴的话,那就回答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或者双胞胎。” 拒绝的话,就等着开奖吧。 方绒雪颤颤巍巍抬起柔弱无骨的手。 显然,一只手是握不住的。 只能两只手。 不一会儿草莓味在指尖蔓延。 柏临倒是有耐心,说着教她却并没有任何教学,任由她自己琢磨,只在不对的时候闷哼一声。 方绒雪的脸颊仿佛涂了淡粉颜料,弥漫至眼尾,连同耳廓也逐渐变色,温软的尾音带着些许颤抖,“好,好了,你检查下有没有戴好。” 他唇息间掺杂着薄荷酒冰冷气息,矜贵面容透着几分轻佻,“辛苦宝宝了。” 她含糊其辞讷笑,“我可以松手了吧。” “还要麻烦宝宝。”他屈膝而跪,压低的眉眼透着好整以暇的调笑,“扶我进去。” “啊?”她下意识扶他肩膀,“你想去哪儿?” 他咬她耳际,吐出两个字。 她还以为叫自己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