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逆父!请叫朕成祖永乐大帝》 第1章 小进一步,摄政王 洪武九年,正月二十七日,朝廷正式下旨,册魏国公嫡长女徐妙云为燕王妃,择吉日完婚。 然后,朱棣跑去拒婚了。 结果就是挨了一顿打,朱棣都被打得痛昏了过去。 然后……穿越者朱迪就来了。 绑定了个进步系统,系统第一个任务就是让朱棣进步,暂时当不了太子,但燕王也是有进步空间的嘛。 马皇后来看望朱棣,听到朱棣这话,只感觉朱棣还是玩性大发。 这孩子,从小就调皮捣蛋,本事不大,玩性不小。 现在要当什么摄政王? 摄政王,目前没有有正式确立过这个官职,最早摄政一词出现于西周初年,因成王年幼,周公旦首次以摄政身份辅佐君主,开创了摄政制度的先河。 后来王莽也是以摄皇帝名义掌权。 但是,摄政王这个官职正式设立是在清朝。 马皇后只认为朱棣玩性又来了,不过还是去找朱元璋说了,总不能真让朱棣背井离乡吧。 当马皇后跟朱元璋说了这事儿之后,朱元璋直接笑了,“老四这是将咱的军啊!他还想入朝摄政?” 特么的,朱标都还没监国摄政,你丫的老四就想来摄政了? 朱标也点了点头,“老四知道父皇你不可能同意的,所以想借此让你父皇您收回赐婚的圣旨,毕竟他不觉得您真的会打死他,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嘛。” “摄政,呵呵,就他那性子,干不了两天就得闹着请辞!”朱元璋不觉得朱棣能干得了这活儿。 不仅没有危机感,反而还觉得好笑。 朱棣就是因为不成大器,还调皮捣蛋,所以朱元璋才联姻徐达,想让徐达调教一下朱棣。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收兵权。 老二的继承权废了,老三娶个侯爵之女,也支楞不起来,朱标太子位已稳。 接下来自然该收兵权了,兵权收到自家人手里才放心嘛。 朱棣联姻徐达,就是个收兵权的载体。 反正老二老三不死,大义名分在那压着,太子位怎么着也轮不到朱棣,更何况朱标还活得好好的。 “父皇说得是,父皇每日批阅奏折,宵衣旰食,儿臣是看在眼里的,老四他不知道执政有多辛苦,真以为就是天天坐龙椅上面指点江山就行了。”朱标也是笑了笑,也认为朱棣天真了。 至于夺嫡,朱标都没往这方面想,毕竟朱棣大义和名分都没有,就算朱棣翅膀硬了要造反,立嫡立长那都轮不到他。 何况就朱棣那玩世不恭,整天不是掏鸟窝就是抓锦鲤的性子,怎么看这造反两个字都跟他搭不上边。 “他想要摄政,那就让他来吧,反正先忽悠得他把婚成了再说,正好让咱歇一歇,看这小子能坚持几天!他要三两天就想走,那不行,说什么也得等他婚后再说。” 朱元璋只当这是小打小闹。 朱棣想摄政,那就让他来呗,书都读不进去的人,还看得进去那枯燥的奏折? 马皇后叹了口气,“也好,让他知难而退,总比他真逃婚,闹得咱们和天德脸上都不好看的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件事情。 就让朱棣闹吧,这点小打小闹,还翻不了天,不过,这事儿动静得闹大点儿,免得朱棣到时候赖账。 几天之后。 朱棣的伤好多了,基本上下床走路是没问题了,朱元璋直接把朱棣叫到奉天殿来了。 “众爱卿,自即日起,改册燕王棣为摄政王,亲王品级不变,并开始摄政,百司所奏之事,先报摄政王,再由咱决策。” 朱元璋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不过虽然让朱棣摄政,但还是把决策权牢牢的抓在手里。 也就是说,只给了朱棣看奏折的权力。 批奏折,那得等老朱做最终决策,朱棣批的不作数。 “儿臣谢父皇恩典。”朱棣直接应下道。 群臣基本上也多多少少得到消息了。 都知道这摄政王是朱棣要来的,本意是想让朱元璋知难而退,取消婚事。 不曾想,朱元璋直接将计就计。 此时这位燕王,啊不是,这位摄政王心里估计欲哭无泪吧。 终究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啊,想将你老子的军,还差得远呢。 朱元璋点了点头,“以后你就坐咱边上了,老四,咱可把丑话说前头,大丈夫一言既出,那是驷马难追啊,当着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的面,你这个摄政王可不许耍赖,别没过个三五天你就撂挑子啊。” 朱棣昂着头问道,“父皇,那您不会无故撤了儿臣吧?” 朱元璋笑着道,“撤了你?你别哭着来找咱请辞就行!” “那当着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的面,咱们说好了,我无过,你不能撤我摄政王的职位。”朱棣也反约束朱元璋。 朱元璋一听,眉头微挑,谁给朱棣的自信觉得能一直坚持? “好啊,咱答应你,你无过咱就不撤你。” 反正等你坚持不住要请辞的时候,到时候可不能算是自己撤的。 反正你想辞咱就不准,起码等你成婚之后再准。 “那就说好了,谁反悔的话,谁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学三声狗叫。” 朱棣继续说道。 这话让满朝文武的嘴角一阵抽抽。 得,实锤了,还是那个不着调的纨绔小子,挨了顿打还是没变。 他真干得了摄政的活儿吗?不会真干不到三天就辞职吧? “咱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咱,不能再去拒婚,更不能逃婚!老老实实的成婚!” 朱棣点了点头,“好。” 见到朱棣上套,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是藏不住了,找到个干活的工具人,还联姻也能继续下去,啧啧,真好。 朱棣也是一脸笑意,笑吧,笑吧,你个臭要饭的就笑吧,你回头别哭就行。 “传旨,摄政王大婚,按原定日期不变,着礼部即刻安排大典,准备三书六礼,三媒六聘,迎娶魏国公嫡长女徐妙云为摄政王妃。” 第2章 你要的女官正经么 朱棣能当上摄政王,这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统子,赶紧结算,还需要我提醒你吗?” 朱棣在心里呼唤系统。 【叮咚!恭喜宿主进步,获得阶段性奖励如下:】 【奖励:黄金一百万两。】 “呃……没了?就这?”朱棣一愣,这不对啊。 不应该是奖励一堆东西吗? 这系统怎么这么抠搜呢? 【再额外奖励宿主红衣大炮制造图纸、迫击炮制造图纸。】 “统子啊,你不能对你的宿主大方一点儿吗?” 【请宿主努力继续进步,下一阶段任务,进步当太子!任务奖励未知!】 【宿主,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宿主了,所以不要总是依赖本系统了,本系统还忙着进部呢,得去跑关系送礼了,回见!】 说完,系统直接切断了跟朱棣的沟通,让朱棣没事别打扰他。 朱棣哭笑不得,看来系统之间的进部也是很卷啊,就连系统都得去又跑又送了。 退朝后,朱棣就跟着去了乾清宫的书房,开始处理那一堆的奏折了。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摸到了摄政权的人。 朱元璋把位置让给朱棣去干,朱元璋自己则是悠闲的躺在一旁的摇椅上,喝着茶,吃着水果,一旁还有太监扇着风。 “棣儿啊,咱跟你说,这处理……” 朱元璋刚想传授一下经验来着,朱棣直接下达命令。 “那谁,传本王谕旨,谁再在奏折上写这么长篇大论,本王就把他贬到山区当个教书先生去! 当官,是要他来处理事情的,不是让他来秀文采的!以后所有的奏折内容,必须简洁明了! 在能表达整体意思的前提下,越精简越好!本谕旨扩及各州府,即刻去办,京城这边从明天就开始实施!” 朱棣使唤起了朱元璋的贴身太监,安权涛。 安权涛嘴角一阵抽抽,看向了朱元璋。 朱元璋听着朱棣的话,也觉得可以,毕竟朱元璋经常能看到写一两万字奏折的家伙,但实际上百来字就能把事情说清楚,这种情况朱元璋见多了。 只不过古来也没不允许人家多写字的奏折,朱元璋也只能强忍无奈看下去了。 “就按摄政王说的办!去传摄政王的谕旨吧。”朱元璋特别声明了一下,这是摄政王的意思。 要是下面的人没意见,以后朱元璋处理奏折也落个轻松,下面的人要是有意见,那这是朱棣的命令,只能找朱棣了。 “遵旨。”安权涛领命去办。 朱元璋看向朱棣说道,“棣儿,你王府的总管太监要不要调来使唤?你不能总用咱的人啊。” 朱棣摇摇头,“不用太监,我要用女官!比较养眼。” 咳咳,配合女秘书多好。 “你说什么?”朱元璋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脱鞋子上去抽朱棣了。 你特么用女官? 虽然大明有女官,但你出入朝堂啥的正式扬合,带个女官像话吗? 不对,御前女官……你这女官正经么? 大明是明确设有女官制度的,其体系完备、职能明确,主要服务于后宫事务管理,最高品级为正五品,是历代女官制度的集大成者。?? 后宫用女官,这是无可厚非。 但是前朝也用起女官来了,这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父皇,我用女官,不犯法吧?”朱棣反问道。 朱元璋摇摇头,“那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法无禁止即可为,父皇你快去帮我找吧。”朱棣还顺便使唤起了朱元璋。 朱元璋当即从躺椅上站起来了,“你还使唤起你老子来了?真是倒反天罡!” 朱棣呲个大牙笑道,“父皇,你要是不答应,这可是你不配合我工作,那我不干了你信不?这不是我自己不干的,是你不配合我。” 听到这话,朱元璋气得牙痒痒。 妈的,等过了这段时间,等你成了婚,徐达把你扔军营去,老子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不过是女官嘛,找就是了! 大不了等你婚后,塞到王府做个侍妾也就是了。 “行,给你找!你要找什么样的?”朱元璋问道。 “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屁股翘,最好高一点,还得识字。” 朱棣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朱元璋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挺会享受。 不过还是让人吩咐下去了,而且尽快。 不然朱棣又借这个理由撂挑子怎么办? “赶紧看奏折吧。”朱元璋又躺了下来,继续吃水果。 朱棣拿起一本奏折看到,“旱灾奏折?” “旱灾?这个要着户部调拨粮食赈灾。”朱元璋提点道。 “嗯……先拨一批好粮食下去,然后拨一批掺了沙的粮食下去。”朱棣拿起奏折就要批。 “朱老四,你他妈说什么?”朱元璋噌的一下跳起来了,当即脱了鞋子朝朱棣冲去。 拨掺了沙的粮食下去? 百姓遇到旱灾,已经够苦了,你特么还要祸害他们? 朱棣淡淡道,“父皇,好的粮食,是分给下面官员的,掺了沙的粮食,是给百姓吃的。” “你个混账!你敢这么乱搞!咱今儿个非得抽死你!”朱元璋拎着鞋子就要往朱棣身上抽。 朱棣直接举起一旁的玉玺,“父皇,你敢打我,我就把玉玺给砸了!” “你……好,好!不打你,你把玉玺放下,放下。”朱元璋强压怒火,挤出一抹笑意,这要是真把玉玺给磕坏了可就不好了。 朱棣才不放呢,“父皇,我这么干那是为百姓好啊。” 朱元璋冷笑道,“你把好粮食给官员,掺了沙的粮食给百姓,你这还是为百姓好?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朱棣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为百姓好!因为灾年就是无底洞,不管朝廷发下多少的赈灾粮食,到百姓手里的都只有寥寥无几,稀粥都分不到几碗,我这么做是为了让百姓有得吃。” “粮食掺沙子,那是给人吃的吗?那能吃吗?”朱元璋质问道。 “百姓是人吗?”朱棣一句反问,把朱元璋问得一愣。 第3章 倒反天罡的逆子啊 朱元璋拍着桌子问道。 朱棣却很淡定,“百姓是人吗?不是,百姓只是盛世的牛马,乱世的炮灰。 灾民就更不能算人了,父皇你忘了你当年要饭的时候,是什么景象了吗? 只要能活够下去,别说是把掺了沙的粮食给他们吃了。 就是把给牲畜吃的麸糠给灾民吃,那都是能活命的好东西! 救灾的第一要务,不是考虑吃什么,而是考虑活下去,不是么?” 朱棣的话,朱元璋沉默了下来,好像有道理。 不对,有个屁的道理啊! “哪个官员敢在赈灾粮上面下手!咱就杀!都给他砍了!” 朱棣叹了口气,“父皇,贪官是斩不尽杀不绝的,世人切齿恨贪官,我若为官我亦贪,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这就好比如百姓痛恨地主,可百姓如果当了地主,绝不会善待下面的奴隶,只会更加压迫奴隶。 这就是人性!底层人掌权,比任何人压迫底层的都狠!自古皆然!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要的事解决问题!” 朱棣一本正经的教导着朱元璋。 毕竟,人掌握权力富贵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本! 上岸前:我一定要做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官! 上岸后:这个土特产很一般啊,可不能趁我不在家往我家墙里塞金砖。 咳咳。 朱元璋面色古怪,“咱怎么感觉你在阴阳怪气的说咱?”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父皇你这是诽谤啊!”朱棣直接一波否认三连。 咳咳,你个臭要饭的还挺有自知之明。 朱元璋摆摆手,“你为什么要把粮食分两批发?” “因为救民先救官,官都活不了,还救什么民?我用这批好粮食,就是去喂饱下面的官,喂饱了他们,他们才会去帮朝廷救民。” 朱棣这话一出,朱元璋用鞋子指着朱棣,“你再说一遍!” “事实如此!父皇,你不要总是打打杀杀,政治是妥协的艺术,明白吗? 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压得越狠,后期反噬就越大啊。 父皇,牧心者,牧天下!你看这官字下面怎么就两张口呢? 上面的口没吃饱,下面的口就只有饿着!这就是现实! 你不把上面这张口喂饱,怎么去要求他们帮你喂饱下面那张口? 受灾百姓成千上万,靠谁给他们发赈灾粮?靠你,还是靠我? 不还得靠下面的官员!要想马儿跑,必须要给马儿吃草!” 朱棣耐心跟朱元璋讲道。 朱元璋冷笑道,“这么说,贪污腐败这还有大道理了?当了朝廷的官,朝廷给他们俸禄,他们帮朝廷做事,这不是应该的吗?你这是助涨贪污之风!” 朱元璋觉得朱棣这是乱来。 “父皇,口号这东西,上面人喊一喊,下面人听一听也就是了,你怎么还当真了? 就比如那圣贤书,那都是给人看的,可要是拿来办事,呵呵,百无一用! 这个世上,哪来的那么多贪官污吏?不都是政治内斗的牺牲品吗? 帮朝廷做事?何其可笑!什么是朝廷?朝廷无非是几座宫殿,几座衙门而已。 父皇啊,饭,还是要分锅吃的!你要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官员是大河,百姓是小河,大河有水则小河满,大河没水则小河干。 为君者,是牧官者,为官者,才是牧民者!这么简单的道理,父皇你不懂?” 朱棣的话,有点颠覆老朱的思想,这是两个时代的思想碰撞。 老朱的农民地主思想,本能的觉得朱棣在瞎几把胡说八道,可是理智的想一想,好像有道理。 “照你这么说,不给官员吃的,官员就真敢不管百姓了?那不就成了禽兽不如的畜生?” 闻言,朱棣看向朱元璋,只觉得在看向傻子。 “父皇,才做几年皇帝,就忘了本?爷爷饿死的时候,当官的管了?你当年讨饭的时候,当官的管了? 百姓吃草根,啃树皮,吃观音土活活胀死,甚至还有的百姓易子而食,这都是历历在目的血淋淋事实啊。 禽兽不如?呵呵,文官衣袍的织的是禽,武将衣服上绣的是兽,披上了这身官皮,他们哪一个不是衣冠禽兽?” 闻言,朱元璋一阵哑口无言,思绪也飘回了几十年前,回忆着那段苦日子,“当年,咱但凡能有口吃的,天下只会多个农民朱重八,咱本淮右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 朱棣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父皇你把天下让给我呗? 我觉得你封我当摄政王还是有点小气。 但是你把天下让给我,我肯定对你大方,直接赐你为太上皇!” “倒反天罡!你个逆子倒反天罡!老子今天抽死你这个脑后有反骨的朱老四!”朱元璋听到这话,抡起鞋子就往朱棣身上抽。 朱棣一个弹跳躲开,“卧槽!你个臭要饭的,来真的是吧!” “臭要饭的?好!好!咱是臭要饭的!今天咱非得抽死你!前些日子是没打疼你啊!”朱元璋提着鞋就朝朱棣打去。 还敢提咱的黑历史! 真他妈是逆子啊,咱今儿个就抽死你。 朱棣跑得飞快,“打不着,打不着,你个臭要饭的逆父打不着。” 他逃,他追,他插翅就飞。 还是老朱跑累了,才停了下来,“逆子!逆子!” “父皇啊,再多的粮食,经过层层剥削,到百姓的手里也不会剩多少了,我这么干,百姓们至少有得吃!至少饿不死!活着才有以后啊!”朱棣也是喘着粗气道。 朱棣这句话倒是提醒朱元璋了。 活着,才有以后。 朱元璋坐了下来,细细沉思,琢磨良久,“那就按你的方法,先试验一下,要是没用,老子扒你的皮!” 朱棣点了点头,“而且百姓可不能白吃,不然一有灾就眼巴巴等朝廷拨粮,都得养成刁民了。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还是要明白的,我们要推行以工代赈,工作的吃粮食,不工作的吃麸糠。 随他们的便,反正朝廷保证他们最基本的不会饿死,这样一来,不仅节约成本,还能帮朝廷干点实事儿。” 第4章 忠诚,忠诚,还是忠诚 所以这时候让百姓修路,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你们是朝廷子民,朝廷的确是有义务管你们,但朝廷的确是管了,最起码不会饿死。 在朱棣的推动下,赈灾粮就发下去了。 大量给牲口吃的的麸糠也发下去了,不愿意干活儿的就吃麸糠,最起码饿不死。 愿意干活的,那就吃掺了沙的粥。 两个都不吃的话,那肯定就不是灾民了。 毕竟要真的是灾民,别说是掺了沙的大米粥,就连泥土都吃! 朱棣凭借记忆,写出了水泥的制作方法,交给了工部去实验,至于这哪来的,那就是研究出来的。 能不能成还不知道呢。 反正朱棣开始执政,还真有模有样的,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真有点摄政王的样子。 老朱预期的坚持不了三天,那是没看到了。 没几天,就直接从京城附近选出了十来个符合朱棣要求的,朱元璋把她们都诏进宫来,让朱棣挑一个。 朱棣看着这十来个女子,略施粉黛都算是人间绝色了。 “老四,你要哪个?咱觉得这个不错。”朱元璋用痒痒挠指着一个女子道。 朱棣摇了摇头,“不行,胸小了点儿,淘汰。” “那这个呢?”朱元璋又帮朱棣挑了一个。 朱棣依旧摇头,“屁股不够翘,不行。” “你是选女官!不是选美!随便挑一个得了!”朱元璋黑着个脸,本来就对朱棣要用女官到前朝这种正式扬合不咋赞同。 朱棣摆摆手,“你个逆父,别吵!我肯定要挑一个顺心的。” “逆子!”朱元璋咬牙切齿。 这几天朱元璋也是看出来了,朱棣有执政的天赋,但是说起话来也是真他妈气人啊。 朱棣挨个的打量着这些人,最终还是挑了个顺眼且合适的,“你,叫什么?” “回殿下,臣女裴云琰。”那女子福了福身,回答道。 朱棣点点头,“就你了,以后你就跟着本王了,本王封你做御前首席秘书,正五品!” “臣女叩谢殿下天恩。”裴云琰谢恩道。 朱棣摆摆手,“称臣得体。” “是,臣遵旨。”裴云琰应声道。 朱元璋挠了挠痒,“我大明有秘书这个官职吗?”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就这样决定了,父皇你安排人把其他人女子送回去吧,儿臣也算回去了。”朱棣说道。 朱元璋眼睛一瞪,“回什么回!今天的奏折你才批几本?” “我要回去调教一下我的秘书了,父皇你先批两天吧。”朱棣挥了挥手,拉着裴云琰就走。 “逆子!你给咱站那!站那!”朱元璋气得真想脱下鞋子抽他。 朱棣压根不理会,说走就走,主打的一个无法无天。 安权涛劝慰道,“陛下,这些奏折是送去摄政王府,还是您来批?” “咱批!这个混账王八羔子,有了美人就荒废朝政!咱还以为他真变了个人,不曾想见到美人就原形毕露了!就知道他耐不住性子!这个混账!” 朱元璋看着朱棣远去的背影,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就你这样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特么摄政王呢!我看叫风流王还差不多! “陛下说得是。”安权涛一阵尴尬,摄政王是王八羔子,那您不成老王八了? 哪有骂人把自己都给骂进去的。 朱元璋走进了乾清宫书房,开始无奈的批奏折,工具人还没用两天儿呢。 朱元璋拿起一本奏折认命的批了起来。 “咦,这奏折字这么少?一眼就看完了,这个朱老四还是有点用的,那咱那些不成熟的想法,是不是都可以借老四的名义落实下去?反正成了咱落得个好,不成,骂名也是老四的,嗯……儿子就是用来坑的嘛。” 朱元璋看着这只有寥寥几十个字的奏折,喃喃自语。 还没出宫的朱棣,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感觉有人要坑害我。 朱棣带着人回了摄政王府,然后直接拉到了正殿去了。 裴云琰双手抱胸,“殿……殿下,这还是大白天,白日宣淫不好。” “什么白日宣淫?”朱棣愣了愣,你说啥呢。 裴云琰贝齿轻咬薄唇,“虽然知道跟了殿下,就是殿下的人了,但……” “等等等,你把本王想成什么人了,本王可是正经人!”朱棣一本正经的说道。 “殿下,你脸上的表情不像正经人啊,不要这样对臣。”裴云琰都退到角落里了。 朱棣坏笑道,“在有外人当面,你称臣,本王不挑你的理儿。 但是私下里,本王不喜欢你这么称呼。 你也别说什么不符合规矩,你跟了本王,本王的规矩就是规矩! 本王跟你提三个要求,忠诚!忠诚!还是他娘的忠诚! 本王不知道父皇有没有派人接触你,亦或者接下来会不会派人接触你,让你成为监视本王的眼线。 但是!任何事情你都要事无巨细的跟本王汇报! 至于那个老登逆父的命令,不用管!他要是让人接触你了,你跟本王说就行!听明白了没有?” 朱棣觉得朱元璋肯定会安排人接触裴云琰的,所以得提前跟她打好预防针。 朱元璋这个人,疑心病很重。 甚至那都不能叫疑心病,那叫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抢他的权。 一切对他权力有威胁的,宁错杀,不错放。 看看历史上自己的好大哥监国,从洪武十年监国到洪武二十五年嗝屁,老朱都没有放权给他,让他单独决策政务。 《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十三》记载,丙寅,命群臣自今大小政事皆先启皇太子处分,然后奏闻。 朱标相当于工具人,奏折从他手上过渡,但最终决定还得是朱元璋。 哪怕洪武大案,那也是朱元璋拍板,朱标执行。 老朱:意见一致,那就听标儿的,反之就得听咱的。 天家无父子,帝王只君臣,哪怕朱标有十多年的监国经验了,哪怕朱标是他钦定的继承人,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但在他活着的时候,谁都别想让他放权! “明白了,琰儿明白了,但是殿下你能不能别过来了,呜呜。” 第5章 徐达背后吐槽朱棣 其中就有徐达。 这让徐达更加看不上这个女婿了,你就算想纳妾,那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眼下成婚在即,你丫的有纳妾的功夫,都没见你来我家找你未来媳妇儿约会! 特么的……上回你还来拒婚! 我家大闺女就那么让你看不上吗? 徐达把这事儿跟徐妙云说了,正在练字的徐妙云微微一愣,心一乱,字的笔锋就歪了。 徐妙云放下了毛笔,“他纳妾便纳妾,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嫁给他之后,也是要给她纳妾的。” 给夫君纳妾,这是正妻的职责之一。 一切以香火传承为重! 而且,一般都是正妻主动为夫君纳妾,要是等夫君来提,那就是正妻的不懂事了。 而且正妻如果不让夫君纳妾,那就是善妒,是妒妇! 这也是七出之罪! “这小子,平日里不着调,他摄政之后,倒是正经了两天,不曾想都没有坚持几天就原形毕露了,你嫁给他,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都不是我说他,我听汤和说,就连陛下当年在村里的名声,都比这个朱小四要好,这事儿都怪爹,爹当时要是没吃皇后娘娘做的烧鹅,也就没这事儿了。” 徐达此时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都怪自己贪吃! 不过有一说一,大姐做的烧鹅,那味道还真不赖。 下回有机会,自己肯定还要吃。 徐达并不是很了解朱元璋以前的在村里的名声,因为那时候徐达压根不认识朱元璋。 《明史·列传第十三》记载,徐达,字天德,濠人,世业农,达少有大志,长身高颧若干断片,刚毅武勇,太祖之为郭子兴部帅也,达时年二十二,往从之,一见语合。 徐达跟朱元璋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至正十三年,朱元璋奉郭子兴的命令回乡起义军的时候,两人聊得很投机,那时候徐达才跟随了朱元璋。 在此之前,徐达都没见过朱元璋,更别扯什么朱元璋和徐达是发小的事情了。 也不怪徐达吐槽朱棣,这时候徐达是真没看上朱棣。 哪有半点亲王的样子。 朱元璋当年在村里的名声都比朱棣好,徐达一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要嫁给这么个混账,那气得就是牙痒痒。 不过,皇命不可违啊。 更何况,这事儿还是等自己吃了几口烧鹅之后才说的。 呜呜。 烧鹅都吃到嘴里去了,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啊。 “好了,抱怨什么,谁叫你贪吃。”徐妙云撇了撇嘴,来到一旁坐下了。 徐达叹了口气,“大闺女,你要不要去摄政王府?” “人家不来找我,你还要我上赶着去找他?爹,哪有你这样把女儿往外推的?”徐妙云一脸无语加无奈。 “不培养一下感情啊?我听说燕王带回府的那个女子好像是户部浙江主事的女儿,浙东集团的人,万一他们俩那啥……” 徐达坐到徐妙云身边说道。 徐达还没说完,就被徐妙云打断了,“爹,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再怎么样我才是正妻,那女子是妾。 哪有正妻去跟一个家奴争宠的?再者说,殿下会做宠妾灭妻的事情吗?这可是大罪,他不至于这么混吧。” 徐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可说不准,这小子混得很!” “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娘去,看看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徐妙云起身离开。 徐达赶忙放下茶杯,“妙云,大闺女,等等爹啊,嫁妆的事情你放心啊,十里红妆一样不少啊。” 徐达赶忙追了出去。 …… 然而,朱棣可并没有在王府沉沦,而是该去处理奏折就处理奏折。 只是每天还得调教一下这个小丫头。 至于衣服问题,这个时代没有,那没关系,系统有。 系统里面有商城,可以买。 朱元璋还好奇的,你不是有秘书了吗?咋不带着呢? 朱棣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一心埋头批奏折。 只不过,批奏折就得跟老朱吵起来。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要拿钱干什么?造炮?现在要发展民生,休养生息!造炮有拨款了!你还拨这么多钱过去干什么!多发展民生才是正道!而且这笔钱要留着预防灾年呢!”朱元璋气得直拍桌子。 朱棣也拍桌子,“民生什么时候发展都可以!造炮刻不容缓! 还留着呢,留着干啥!不拿来当造炮的军费,难道留着当战败的赔款吗? 老登,我告诉你,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 这笔钱留着吃灰,不如用来造炮,发展国防力量!这才是正道! 至于民生,发展起来有啥用,给别人做粮仓吗?啊?” 朱元璋直接从腰间抽出根鞭子,“你个逆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天的就想着打仗是吧!你他妈给咱站那!” 朱棣也有应对之法,从怀里掏出一个迷你牌位,“大胆逆父,见到爷爷牌位,还不赶紧跪下!” 朱元璋鞭子刚抡起来,顿时就熄火了。 朱棣手上捧着的是仁祖皇帝朱世珍之灵位。 “逆子!你敢惊扰你爷爷英灵!你就不怕他晚上找你吗?”朱元璋还真不敢打。 万一打着这牌位了,那明天的大明头条就有了。 惊!皇帝怒抽亲爹牌位,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心的泯灭? 朱棣撇撇嘴,“爷爷要找也是找你,你闲得蛋疼擅自给爷爷改名,他要是上来,肯定第一个找你。 对了,逆父,太庙内供着爷爷牌位,你说这香火爷爷能收到吗?爷爷知道他叫朱世珍了不?啊?” 朱五四:难道我的后人全都饿死了?咋没人给我上香呢? 某鬼:朱世珍!朱世珍是哪个?你儿子朱元璋给你烧纸钱了!过来领!有没有鬼来认领啊?朱五四,这是不是你的?这个没人领,你又没人烧给你。 朱五四:不是不是,俺叫朱五四,不叫朱世珍,俺儿只有重一到重八,没有什么朱元璋。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都是一愣,给朱世珍的香火,朱五四能收到不? 应该能吧? 第6章 有点激进的朱老四 对啊,自己老爹要是上来了,怕是第一件事就得找自己这个大孝子了。 儿子给老子改名,这可不是大孝子嘛,哄堂大孝。 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莫名有点担心朱棣的话成真了,难道这就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怕鬼敲门?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这笔钱你都不许动!”朱元璋回到正题上道。 朱棣反驳道,“北伐几次,都没彻底覆灭北元,就是因为大炮不够,火力不足! 你想一下,如果咱们拉一万门大炮去草原,直接万炮齐射,一波火力覆盖! 北元骑兵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北伐还能不成功?北元何愁不灭?” “歪理!歪理!”朱元璋认为朱棣这就是在强词夺理! 一万门大炮,那特么得多少钱! “这是正理!大炮,本就是用来丈量国土面积的,不是让你放在库房里吃灰的! 不拿出来开疆扩土,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就是垃圾! 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进攻,不要怕牺牲,牺牲一代人可以打出三代人的和平! 只有大炮,才能奠定和平的基础!因为和平不是求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我们这一代人不打,不牺牲,那就要后人来打,后人去牺牲! 我已经决定了,造炮!下一次北伐,直接火力覆盖,荡平北元王庭! 把草原纳入我们大明版图,开疆拓土,牧马天山。” 朱棣和朱元璋谁也不让谁。 朱元璋撸起了袖子,抓着朱棣的衣服,“你听不懂好赖话是吧!这笔钱不许动!” “哎,哎,老登,你锁我喉是不?是不是锁我喉?你玩不起是吧! 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看我佛山无影脚!” 朱棣也是下黑手,当即 “嗷!逆子!你个混账!”朱元璋弓着身,捂着某处,脸色涨红。 “千年杀!” 朱棣那也是趁热打铁,趁朱元璋弓着身的时候,直接一波千年杀捅出。 “嗷!”朱元璋猛的跳了起来。 “陛下,陛下,您没事吧!摄政王殿下,您不能这么大逆不道啊。”一旁的安权涛赶忙上前扶着朱元璋。 朱元璋面色涨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愤的。 “朱老四!你他妈倒反天罡啊!来人,给咱把朱老四吊起来!咱要弹他吉儿一万下!一万下!” 朱元璋对外喊禁军。 今儿个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个逆子! 门口的禁军两耳不闻窗外事,看看天又看看地,已经习惯了。 反正摄政王跟陛下天天吵,但是没一次动真格的,唉。 朱棣昂着头道,“老登!我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议!不仅我要动这笔钱!以后咱们入库的钱,都得优先造炮!我们要开疆扩土!” “通知你马勒戈壁!大明一年的税收才多少钱!你知不知道造炮得多少钱!你知不知道大明几乎年年入不敷出!还开疆扩土呢!以后史书上不写你开疆扩土,要写你穷兵黩武!就跟汉武帝那般,落个千古骂名!” 朱元璋疼得龇牙咧嘴的,妈的,这个朱老四,下手还真他妈挺黑。 “入不敷出,那就发展经济!最有钱的是商人!咱们就改革商税! 穷兵黩武也好,千古骂名也罢,我不在乎,必须要为后人把土地打下来! 把生存的地方打下来!千秋功过自有史书去评,自有后人去论!我不管!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万代享福!这就叫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一个国家,强大的基础,就是要有广袤的国土面积! 咱们大明现在才多大,屁大点儿!当年的蒙古,当年的北元有多大?嗯?” 朱棣昂着头看着朱元璋,这番话让朱元璋一阵震惊。 “宁背一世之骂名,也要让子孙万代享福?罪在当代,功在千秋……”朱元璋细细品味着这几句话。 这真是这个吊儿郎当的朱老四能说出来的? “没错!大炮必须造!还要多多的造!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没有强大的火力,哪打得下广袤的国土?” 听着朱棣的话,朱元璋坐了下来,细细思考了起来,朱棣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改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国库的那笔钱,你不能动,最起码你现在不能动。 你可以试着改革,如果有效,如果能改善国库入不敷出的局面。 那么,可以适当拨款造炮,反之就算了,维持现状总比局面更糟要好。 但是,你要明白,改革变法的成本很大,成则利国利民,败则遗臭万年! 你还想改革吗?你还想赌这一半的胜率吗?你还敢赌吗?” 朱元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历史上几次改革变法,成功的有,失败的也有,朱棣怎么敢妄言改革? 朱棣摇了摇头,“不赌,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你写个改革变法的折子给咱看看,能行的话召集朝臣议一下。”朱元璋还是没有立即同意。 反正议一下也无妨,能搞,带动经济发展,大明更有钱,朱家也就更有钱,不能搞,那也无所谓。 “反正江南那边最有钱,改革就从江南开始!”朱棣重新坐了下来道。 朱元璋轻笑一声,“他们视钱如命,怎么可能支持你从他们口袋里拿钱?” “他们不想体面的配合,那我就帮他们体面一下也就是了,黄巢不是已经把答案写出来了吗?我抄一遍又何妨?” 朱棣轻哼了一声。 这话让朱元璋对朱棣倒是另看了一眼,这朱老四有咱的风范啊! 难道这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朱棣这家伙对执政,还有那么点儿天赋啊。 嗯……起码有咱一半的天赋了。 “但是你要这么干,你不怕天下商人团结起来抵制?到时候各派系掺合其中,压力不小啊,到时候你该怎么办?”朱元璋继续问道。 朱棣听到这话,摇了摇头。 “那就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反正我认为,这个天下除了姓朱的不能变,其余没什么不能变的!怕个球啊!瞻前顾后,怕这怕那那还治什么国!” 第7章 摄政王,你这是瞎搞 不可以特别是朱棣的话有道理,但是实施起来太难了,还是上朝会讨论吧。 第二天朝会召开。 “陛下驾到!摄政王到!众臣早朝!” 伴随着安权涛的一声高喊,群臣纷纷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朱元璋虚扶了一把,坐回了龙椅上。 “谢陛下。”众人谢恩起身,抬头一看,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这……这怎么还有个女的? 是摄政王的贴身女官?那她咋不穿官服? 不是,这特么穿的什么啊?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这简直太浪荡了!有辱斯文啊!” “摄政王,这里可是奉天殿,是大明权力中枢!你带个烟花女子来干什么?” “简直有辱国体!有辱国体啊!” “摄政王,你平日里浪荡也就算了,在这庄严神圣的奉天殿,还这般放肆,真真是其心可诛啊!” “这里是奉天殿,不是什么风花雪月扬所!” 文官集团那边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起了朱棣身边站着的裴云琰。 此时的裴云琰,穿着高跟鞋,那黑丝都带字母,衬托的大长腿更加修长。 那包臀裙一穿,更显性感。 上衣搭配白衬衫,领口还微开,胸器又大,头发微卷,一颦一笑尽显媚态。 那娇艳的红唇,性感的黑框眼镜,更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朱元璋也是一阵脸黑,不久前朱元璋见到的时候,也把朱棣骂了一顿,但是没用,朱棣这家伙犯浑。 朱棣翻了个白眼,“众爱卿,你们眼睛要是不往她身上看,本王可能就真信你们是正人君子了。 你们某些人,把眼中贪婪的目光收一收,还有一些人,把你们的口水擦一擦,不要盯着我的秘书看了! 这是奉天殿,是大明权力中枢!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儿臣子风范!那个谁,把你鼻血擦一擦!你也不怕失血过多!” 听着朱棣的话,不少人一阵尴尬。 不少人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收回了目光。 不过那小眼睛总是不自觉的往裴云琰身上瞟。 主要是这身装扮太吸睛了。 “咳咳,这个地板可真地板啊。” “是啊是啊,今天这凳子可真长啊。” “挺大哈,我说的是龙椅挺大。” “嗯……我懂,这柱子也挺白哈。” “对对,这金龙也挺翘哈,这龙椅上的垫子应该很软啊,手感不错。” 朱元璋见到下面这些人的举动,一脸无语,你们这些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妈的! “众爱卿,别乱看了,都看着咱!咱们说正事,摄政王提出一项商税改革的方案,为推动大明经济,所以咱们今天议一下。”朱元璋直接进入正题。 “这可真长啊……啊不是,陛下,我说您刚刚说的话可真长啊。” “真白,那个……陛下,臣说的是你手挺白你信不?” “今天这玉玺看着好像有点大啊,额咳咳。” “陛下,臣是看着您呢,你要相信臣,臣绝对没看什么摄政王的女官。” “这经济可真翘啊,当然了,臣说的是经济。” 朱元璋看着下面官员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一拍桌子,“都他娘往哪看呢!都看咱!” “你个老邦菜有啥好看……咳咳,那个臣说臣今天早上吃的是大白菜。”某官员心里一凉,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朱棣站了起来,把裴云琰挡在身后。 “本王打算商税改革,你们意见如何?” 眼见佳人被挡,众人的思绪也麻溜的回到正题上来了,纷纷收回目光。 “殿下,什么商税改革?您要怎么改?” 胡惟庸询问道。 “按收入比例提高商税,最高的税务提升到四成五。”朱棣这话一出,宛如一块巨石砸入水面。 “摄政王,瞎搞!你这就是瞎搞!” “你这是乱来!四成五,近乎一半的收入了!这么多钱交税,这不是乱搞吗?” “殿下,抢钱都没你这来的快啊!” “陛下,摄政王这就是乱来!万万不能同意什么商税改革!” “臣等附议!” 江南集团一个接一个的反对,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四成五,高利贷都没这么黑! 朱棣淡定的坐下,听着下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反对。 等你们反对完了我再说。 朱棣伸手在裴云琰的掌心挠了挠,裴云琰脸色羞红的收了回来,“殿下,这是奉天殿!” 裴云琰小声的说道,本来第一次面对这个扬合,自己就很紧张了,你还调戏我。 裴云琰冷着脸,看似高冷,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结果被朱棣这么一挠,直接给整破功了。 “刺激不?”朱棣一脸坏笑。 裴云琰脑袋一偏,不理这个风流的家伙了。 “朱老四!你他娘的干啥呢!你简直无法无天!”朱元璋拍桌子喝道。 朱棣无语道,“父皇,那是儿臣无法无天,明面上下面这些人无法无天,你看你们左一句反对,右一句乱搞,压根都不给儿臣把话说完的机会。” 朱元璋黑着脸看向下面站出来反对的官员,“都把嘴闭上,等摄政王说完再说!” “是。”众人讪讪闭嘴,目光瞥向了裴云琰。 如此绝色佳人,如此性感尤物,老夫顿时觉得家里小妾不香了。 朱棣轻咳一声,也正经了起来。 “反对商税改革是吧,行,你们这些站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把你们都记小本本上,然后去查你们名下有没有商业! 本王可是记得很清楚,大明律是不允许四品以上官员与民争利去从商的,你们当中许多人都达到这个品级了吧? 还有啊,本王觉得商业当中针对通过代理人、家族成员或权力寻租等方式变相经商的现象,必须严查到底! 一经查出,家产充公,罢官夺职!全家通通流放岭南种荔枝去!这官商勾结的乱象,是该严肃整顿一下了!” 朱棣这话一出,不少人都吓得一激灵。 卧槽,卧槽,你丫的这是有备而来啊,专往我们七寸上打啊。 第8章 商税的妥协艺术 这要是一棒子打下来,朝堂上还有几人能够站着? “殿下,这个商税改革啊,臣觉得可以商榷。” “是啊是啊,殿下你又着急了不是,咱们商量就是了嘛。” “臣收回刚刚说的话,臣觉得殿下你不是在瞎搞。” “对对对,改革嘛,可以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殿下,你有具体方案吗?说出来咱们参考参考嘛,别流放岭南嘛。” 这些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弱了一点儿,可以商量,但不能按你说的那么搞。 而且一旦咱们政治利益达到妥协,这事儿就翻脸,你下回不能再拿这事儿来威胁我们了。 这是政治上的规矩。 “是么?可是本王觉得,比起商税改革,肃清朝堂风气更重要! 本王可听说了,官员狎妓青楼之风,那可是刹都刹不住啊! 尤其是秦淮河的花船上,本王听说有位大人一夜御十女啊。 大明律怎么写的,官员狎妓,笞四十!本王觉得这该严查一波!” 朱棣的话,让许多人一阵心虚。 摄政王你也太不道德了,这不是大家默许的事情嘛。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咳咳。 哪有人真上纲上线的说这件事情呢。 朱棣也清楚这个道理,事儿不上称,那就只有四两重,上了称,那可就千斤都打不住! 别管官员狎妓这事儿比比皆是,真较起真来,那也是犯法的! 笞四十,可以让你轻伤,可以让你重伤,更可以让你死!这其中手段就看上面的意思了。 朱元璋这时候出来唱白脸了,“老四!你不要乱说!咱怎么没听说这事儿?满殿忠贤,断然不是那种人。” “陛下说的是!”一众官员赶忙附和。 朱棣却是冷笑一声,“那咱们继续聊商税问题嘛,孤觉得商业税收可以从两成至四成五收,起收两成,封顶四成五。 具体税收,要根据每个月的收益来,当然了,这么干的话,下面的人肯定会做假账来应付朝廷的,对吧?” 朱棣这话一出,不少人尴尬的笑了。 这是肯定的啊,按照收益账本交税,那必拿假账本糊弄啊。 谁想多交税啊,真的是。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臣等不敢。”众人拱手道。 朱棣呵呵一笑,“那不重要,商业要从户部剥离出来,单独管理,并且朝廷会颁布发票模板。 买东西都要有票据,卖出去的都要留档待查!虚开票据,一经查处,产业查封,立斩不赦! 伪造账本做假账,斩立决!家产充公,满门流放岭南种荔枝!子孙两代不可科考从政,不可入伍参军。 同时,支持商户之间相互监督举报!举报属实,朝廷可把他名下的这份产业赏赐举报人,但诬告反坐。” 朱棣的话,让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虚开票据,上来就这么重的罪名?不过刚开始高压也正常,都步入正轨之后,肯定会修改的。 做假账的话,罪名有点严重啊,砍头抄家还不说,家人还得流放岭南,最重要的是罪连子孙两代啊。 更过分的是,支持举报,这举报奖励这么丰厚,你是要干啥? 朱棣的话很明白了,你把你同行给举报,他倒下来了,朝廷做主把他的这部分利益直接给你经营。 不交给市扬去瓜分。 你只要去举报,而且属实,那他经营的利益就是你的,你能不能接下来,那是你的事。 商扬如战扬啊。 朱棣抛出来的利益足够大,许多人都动心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等于说……我只要正常交税,我就可以合法的壮大产业,只要去举报你就行! 至于你也正常交税?呵呵…… 商税这么高,你能熬得住?到时候你我双方必有一方先撑不住。 到时候,要么缩减产业,要么做假账。 不扩大反缩减,谁甘心? 可要是小笔动一动啊,那就财源滚滚来了啊,我只要做的仔细点儿,说不定就不会被发现呢? 万一我就是那个侥幸成功的幸运儿呢? 一时间,奉天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了,都在想怎么干掉对方。 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嘛,谁都想多吃一口,而且要是借此让你丢官革职,那不更好吗? 你不挪位置,我下面的人怎么进步? “众爱卿,你们的意思呢?”朱元璋见下面人迟迟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朱棣接着道,“本王还可以废除商人不许穿绫罗绸缎的禁令,也可以把商人从贱籍的行业拉出来,以后商人不再是贱籍!” 朱棣这话一出,下面的人明显心动了。 要知道,商人就算家财万贯,他们地位都是最低的,是贱籍,地位不是一般的低。 而且朱元璋不许商人穿绫罗绸缎。 朱棣这番话,无疑是神助攻,再加上刚刚许的利益,这足以让许多官员支持商税改革了。 毕竟人活一世,争的就是脸! 你再有钱你也是贱籍,你再有钱你也不能穿绫罗绸缎,你就是下等人! 政治,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双方互相妥协,达到一个平衡点。 “朱老四,你干什么!”朱元璋看向朱棣问道。 这一条朱棣没跟自己商量过! 朱棣起身来到朱元璋身边,低声跟朱元璋说了起来。 “父皇,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商税这波改革能推行下去,大明现在的税收还不如接下来的零头!你不想要白花花的银子吗?你不想要金灿灿的金元宝吗?” 朱棣问道。 朱元璋小声回答道,“商人怎么能穿绫罗绸缎!一些有钱人不比咱们穿的还好?那咱们面子往哪搁?” “父皇,咱们可以单独制作一款常服,专门给官员穿,全国统一!规定再有钱的人都不能穿这种衣服,这是权力的特殊化,这面子不一下就上来了?” 朱棣很清楚,这种农民思想的人就爱显摆,爱面子。 看看老朱定的那朝贡政策就知道了。 厚往薄来,即对朝贡国给予丰厚的回赐,而收取的贡品则相对较少,这种政策体现了明朝的自尊和对外交往的基本方略?。 第9章 任人唯亲?举贤不避亲 就比如说,没钱的人,会去炫富,然后等有钱了就穿金戴银,彰显有钱身份。 真正的有钱人,是很低调的。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听着一愣,要是这样的话,貌似不是不行。 “那这件事情交给你了,但是咱总觉得商人还是别让他们穿绫罗绸缎的好。”朱元璋还是不是特别情愿答应这事儿。 朱棣笑着道,“父皇,你知道最美丽的风景是什么吗?” “啊?”朱元璋一愣,这咋跳跃到风景上了? “我觉得吧,最美丽的风景,那就是银浪漂金!”朱棣继续套路朱元璋。 朱元璋询问道,“啥叫银浪漂金?” “就是在钱塘江涨潮的时候,往江里面撒金叶子!你想想,等有钱了,你低调点去看钱塘观潮,涨潮时,你往那里面洒金叶子,周围的人得多羡慕你?多恭维你?多吹捧你?只要不暴露身份,也不会有人骂皇帝奢靡无道嘛。”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心动了那么一瞬间。 但是也就一瞬间而已。 “银浪漂金,你他妈还真敢想!不过咱还是很喜欢金叶子的。” 朱棣嘿嘿一笑,“那回头就用金叶子给你弄个床帘。” “咳咳!这不好吧?先让国库富起来。”朱元璋觉得朱老四这个逆子的建议,还挺好哈。 毕竟……人掌握了权力富贵的第一件事,就是忘本嘛。 有钱我就飘! “有什么不好的,父皇,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的为国为民,享受一点儿有错吗?何况您还是皇帝!兢兢业业治理国家,难道不能稍微享受一点儿吗?”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听着露出了笑意。 “这个……咳咳,咱宵衣旰食,爱民如子,是吧,真要到了那么有钱的时候,稍微享受一下也不是不行。 咱好歹是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不世圣主,没钱的时候咱不享受,有钱了咱还不享受,那咱不白有钱了吗?是吧。” 朱棣听着朱元璋的自吹,嘴角一阵抽抽。 你丫的是真能吹啊。 你爱民如子?洪武年间农民起义有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你要真爱民如子,百姓反你干啥?而且咱凤阳老家在你执政期间都不少次数的农民起义。 根据明史专家、历史研究所明史研究室主任张显清教授在著作《明代政治史》的梳理,洪武朝三十一年间,全国各地一共爆发了超千人规模的农民起义一百九十余起。 这还仅仅是千人规模的,千人以下规模的不计其数。 至于老朱说的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了,那就真是一句口号了,没有史书、文献、卷宗把这八个字盖论给老朱。 《明史·太祖本纪》记载,帝天授智勇,统一方夏,纬武经文,为汉、唐、宋诸君所未及,当其肇造之初,能沉机观变,次第经略,绰有成算。 这是帝王本纪中对老朱的功绩评价。 没有驱胡复中,而是统一方夏,史书定论老朱的功绩就是统一之功。 那些说老朱驱逐鞑虏的,呵呵了,鞑虏指的是满清,老朱咋驱逐鞑虏? 驱逐胡虏、驱逐鞑虏这是两个人说的。 当然了,你要说明史都是满清修的,都是满清抹黑的,那就没办法了。 那么马皇后驾崩,帝恸哭,遂不复立后,这句话也得是满清抹黑的。 总不能说他好的是正史,骂他不好的都是满清改的不可信吧? 满清的确是改了明史,但最好再同时读读明实录、洪武大诰等历史文献,看看满清改的明史对比一下明实录,美化了多少。 明史是满清修的,明实录是明朝自己修的,你要说明实录肯定也是满清改了,那就没办法了,夏虫不可语冰。 满清虽然不咋地,但也不能啥锅都往人家满清身上甩啊。 看过明实录的人再去看满清改过的明史,都会觉得满清是真能帮明朝遮掩粉饰黑暗啊,明实录内的记载的比所谓满清改的明史要黑暗、残酷、暴虐得多。 反正咋说呢,明史不可不信,但又不可全信,毕竟这是正史依据。 朱棣现在羽翼未丰,只能先顺着点儿老朱了,“父皇你说得对。” “那就这么办!” 朱元璋和朱棣一拍即合,同意了朱棣刚刚许诺出去的条件,朱棣坐回原位。 下面的百官也都正了正神色,看来这两位是商量好了。 “众爱卿,本王刚刚的承诺,依旧有效!推动改革,刻不容缓。”朱棣的话,让不少人惊讶了那么一下。 朱元璋禁止商人穿绫罗绸缎,竟然能同意朱棣废除? 朱棣这是怎么忽悠得朱元璋同意的? “愿随殿下,继往开来!”胡惟庸带头高喊。 江南集团也跟着附和,“臣等附议!” 政治嘛,你退一步,我退一步,达到平衡,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那就即日起,成立商部,把户部的那个什么主事,叫裴进步的那个主事,升过来做商部尚书。” 朱棣这话一出,一旁的裴云琰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朱棣。 户部尚书更是直接站出来道,“殿下!你这是乱搞!裴进步乃六品主事,尚书乃二品大员,这越级升迁都越多少级了!” “没错,殿下,你不能任人唯亲!”户部侍郎也站出来反对。 你把人家女儿收在身边了,就这么搞是吧? “不能越级啊?那就一级一级升,多写几道旨意的事儿嘛。”朱棣这话差点把下面官员气的吐血了。 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一跃提拔成了正二品的尚书,你这不是滥用权力吗? 朱棣:这不叫滥用,这只是权力的一次小小任性。 “陛下!您管管摄政王啊,他这是任人唯亲。”胡惟庸看向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轻咳一声,“常言道,举贤不避亲嘛,就按摄政王说的办。” 商业的事情交给朱棣,反正朱元璋只要见到钱就行,就算提拔上来又怎么样,回头要是没干好,自己把他打回原形也就一句话的事儿。 朱棣淡淡开口道,“此事无需再议,我们接下来聊聊商税具体怎么改革。” 第10章 道德绑架?我没有道德 按理说,大国朝会,自当雅量。 不曾想,为了商税占比,下面吵的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不行不行,什么叫月收入十两银子以下的不收税?那他妈不是让那群百姓免税吗?” “对,没错!要交就一视同仁!” “殿下的意思是,百姓这点钱就别惦记了,就当造福百姓了,咱们能者多劳!” “那不行,商税现在这么高,凭什么就祸祸我们,不祸祸百姓?百姓不也从商,街边还有卖扫把的呢!” “扫把一个三文钱,一个月能卖个一二两银子就不错了,还交税?不行。” “殿下,那把四成五的税的标准再提一提,要不然没得谈。” “抢钱也不带这么抢的!” 整个奉天殿上吵成一团,朱棣跟他们直接撸起袖子口水对喷,争得面红耳赤的。 吵到最后,也没确定下来具体的标准。 朱棣一脚把坐的椅子踹下去了,下面的人瞬间闭嘴。 朱棣直接说道,“本王说了,就这么定了!你们谁要是不想体面的同意,本王就他妈的帮他体面!” “殿下,你这么干,那是在破坏政治生态环境!会引起商人大乱的!会动摇大明经济的!”某官员站出来喊道。 为了钱,据理力争又咋了? 朱棣揉了揉鼻子,“乱是吧!那商税暂缓推行,我们用另一个法子!本王决定了,江南要出一伙土匪,抢钱!反正我他娘的记得咱武勋当中,是有淮西劫道出身的!” 朱棣这话一出,群臣一声卧槽。 “抢……抢钱?摄政王,你是怎么敢把抢钱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你不怕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吗?” “摄政王,你还有没有道德修养!你是摄政王,不是土匪强盗!” “殿下!你这是乱搞!你这是搅屎棍!” “摄政王,臣坚决反对你这么干!” “臣附议!反对!反对!坚决反对!” 江南集团那边再度争执道,你特么抢劫还有理了是吧! 朱棣只是冷笑一声,“本王什么时候说过本王去抢劫了?本王只是记得在扬武勋,有不少当年都跟开平王抢过劫吧? 这手艺总还在嘛,你们要是不同意,本王可不敢保证江南会不会出现一群淮西劫道出身的土匪,抢你们的钱! 你们可别把脏水往本王身上泼,你们有什么证据指使这是本王的授意啊?本王只说过,你怎么证明本王干过? 再说了,搅屎棍又怎么了!本王好歹是跟棍!你们是屎!一群屎在这儿骂本王这根棍儿?呵忒!什么东西!” 朱棣直接朝下面吐口水。 这话把众人气得不轻,本以为朱棣只是调皮,不曾想还特么是个纨绔! “殿下,你怎么能说脏话!你这……”胡惟庸刚想站出来说两句,朱棣就继续骂了。 “说脏话咋了?脏话说出来嘴才干净!咽下去的话,心不就脏了? 本王骂你们,是你们有病!你们骂本王,那还是你们有病!你们没病本王为什么骂你?你们没病干嘛骂本王?嗯? 本王没有道德修养又怎么了? 脏话只是情绪的辅助词,跟道德修养无关!道德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不是他妈让你们用来道德绑架别人的! 再说了,你跟本王扯什么道德修养,本王又没有道德!少反思自己,多指责别人,本王不仅没道德,本王还他妈的没素质呢! 人生已经够苦了,能怪你们的事情,本王干嘛要怪自己? 商税改革,本王是让你们指点指点!不是他娘的让你们指指点点的!” 朱棣的话,再次刷新了众人对朱棣无耻的认知,你他妈是怎么这么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反正咋说都是你有理呗。 徐达捂了捂脸,自己的女儿要嫁给这么个混账玩意儿,真他娘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啊。 以后生出来的外孙,不会也这么混账吧。 “摄政王!你这话简直是歪理!”礼部尚书站出来,气得胡子直翘。 朱棣冷哼一声,“歪理如何?正理又如何?他妈了个巴子的,本王活着就为了个爽,又不是为了得个奖!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本王觉得整个人都快乐了!本王素质高低,全凭心情好坏!咋滴,不服?不服憋着,憋不住就堵住!” 书不要皮,必死无疑,特么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人活一世不就为了个脸?你特么怎么连脸都不要了? 面对不要脸的人,这群要脸的人真不知道怎么对付了。 胡惟庸深呼一口气,站出来道,“殿下,你也要为广大商人考虑考虑啊。” “为什么要替别人考虑?本王也没见到你们有几个为本王考虑的!再说了,都是第一次做人,本王凭什么让着他们? 本王都让你们这么多了,你们还要跟本王东掰西扯,都他娘的刁民!啊不对,刁官!信不信明天江南闹土匪!” 朱棣直接拿起朱元璋面前的茶杯,朝着下面砸了过去。 砰的一下,茶杯顿时四分五裂了。 吓得一众江南集团官员一激灵,朱棣这家伙这么犯浑,他敢说,指不定还真敢干。 更何况,淮西集团和江南集团向来不对付,他们搞不好还愿意自费当土匪去抢江南集团的钱。 到时候,被抢走多少,可就不是江南说了算了。 至于被抢之后,你可以报官处理,不要乱攀咬人嗷,不然告你诽谤。 “殿下,你这是犯法的!你怎么能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礼部尚书气得嘴唇发抖,老夫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是非黑白?什么叫是非黑白? 做好人时,被坏人欺负,做了坏人又他妈的要被好人审判! 你告诉本王,什么是黑,什么是白! 回答我, Look in my eyes!” 朱棣的话,让不少人一阵沉默,这话好像好有道理啊。 “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的,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第11章 裴进步的投诚敲门砖 还他妈的迟到的正义呢,迟到的正义算他妈狗屁正义啊! 迟到的正义,比特么的罪恶还恶心! 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那特么的叫真相! 正义为什么会迟到?嗯? 还不是因为他妈的瞒不下去了!它要是能瞒下去,它就不迟到了,它压根就出不来。” 朱棣破口大骂,下面站着的刑部尚书总感觉朱棣这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常言道,家有家法,国有国法。 可现实却是,你做好人时,需要法来帮助你,它不一定能帮助你。 可你要是做了坏人,那它一定能够制裁并且审判你。 朱元璋站了起来,“好了,都不要吵了,都言归正传吧,商税改革就按摄政王定的办!谁赞成,谁反对?” 说着,朱元璋看向下面的众人问道。 江南集团一阵唏嘘,只能妥协了,朱棣这么混的家伙,他搞不好真敢让淮西假扮土匪来抢钱。 遇到这么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大家能咋办? 不过还好,朱棣这个摄政王当不了多久的,毕竟大家都知道朱棣这个摄政王是怎么当上的。 肯定当不久。 等朱棣被撤了,我们再重新跟老朱掰扯呗,反正老朱是要面子的,他肯定干不出这么无耻的事儿。 “臣等盛赞摄政王灼见!” 就按朱棣说的改革!我们暂时妥协了,行了吧。 朱元璋见到这一幕,点了点头,“那就着商部拟个章程,布告天下,择日开始实施!退朝!” “恭送陛下!恭送摄政王!” 退了朝,众人又三五成群的离开了奉天殿,开始了各自的交流。 朱棣是太特么无耻了,只管到手的实际利益,不在乎脸面,而且现在刚开国才几年而已,武勋是稳稳压着文臣的。 再加上朱棣要和徐妙云完婚了,娶了军方大佬徐达的闺女,在朱棣摄政的这段期限,还是暂避锋芒吧,唉。 而朱棣则是去乾清宫跟老朱一块批奏折去了。 大明商税改革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传开了,都在议论这件事情。 处理完今天的奏折,朱棣就回了王府。 一回王府,不曾想有客人等候多时了。 “臣裴进步,拜见摄政王殿下。”裴进步一撩衣袍,跪下接驾。 朱棣嗯了一声,“起来吧,裴大人来本王这里多久了?” “回殿下,臣也刚到不久。”裴进步弓着身回答道。 “殿下,那我先去倒茶了。”裴云琰说了一声,自觉离开了。 这接下来的谈话,自己不适合听,毕竟自己应该还不算朱棣的心腹。 朱棣微微点头,然后看向裴进步,“裴大人,你来见本王,所为何事?” 裴进步从袖中袖中掏出一沓银票,“殿下,这是二十万两银票,您请笑纳。” 朱棣眉头一挑,“裴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要不是殿下点将,臣现在兴许还在户部当主事呢,当然了,这户部主事也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尚书对于臣来说,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做人,要知恩图报,这二十万两银票,只是小小敬意,但还远远不足以报答殿下对臣的知遇之恩,还请殿下不要嫌少,万望殿下笑纳才是。” 裴进步说着,把二十万两银票放在了朱棣的手边。 朱棣笑着拿起银票,“好大的手笔啊,二十万两还不足矣报答本王的知遇之恩?那你想怎么报答?” 听到这话,裴进步当即跪下,磕了个头,然后抱拳道。 “两横一竖就是干,两点一力就是办!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从此以后,殿下指向哪里,臣就冲向哪里,无论是横竖撇捺,臣都全力以赴!” 朱棣把玩着这二十万两银票,“这么说,这是你投诚的敲门砖?” “是,殿下放心,臣去了商部之后,每月商税,臣都愿奉上两成给殿下!”裴进步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朱棣脸色微微一变,但又变回了正常。 “裴大人,你这让本王很难做啊,这要是朝廷抓了你,查下来……” “臣不可能被活捉!殿下连越数级提拔臣,如此知遇之恩,若东窗事发,臣自裁但凡犹豫一息,都是对殿下的不敬!”裴进步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棣询问道,“商部的钱,你觉得真的该拿吗?嗯?改革商税,是为了造福百姓啊,是为人民服务的啊!” “殿下,你不拿,臣也不敢拿,臣不拿,下面的人怎么敢拿?不拿钱,队伍不好带啊,不是吗?”裴进步的话,直入本质。 没有利益牵扯,怎么敢放心用下面的人为你做事? 人心不齐,事儿也不好办啊。 朱棣把这银票放了下来,“那本王不就也成了贪官污吏了?” “殿下,什么叫贪官污吏?煌煌史书三千载,哪来的那么多贪官污吏?不都是政治博弈的牺牲品吗? 许多人一开始做官,不都是想着造福百姓吗?可最后为什么成了所谓的贪官污吏?还不是为了权力! 权力是这世上最好的毒药,那种作为中心人物的感觉,那种安排一切,掌握一切的感觉,谁体验过舍得放? 做官,最重要的就是和光同尘!在乌鸦的世界里,白天鹅就是罪! 世人切齿恨贪官,我若为官我亦贪! 贪官污吏人人都骂,可他们骂的真的是贪官污吏吗?那是因为贪的不是自己!要他们当了官,他们只会贪得更厉害!” 裴进步的话,引起了朱棣的兴趣,这话也确实是实话啊。 百姓恨贪官,又拼命报考公,百姓讥讽不正之风,自己却忙着找关系。 百姓愤怒不是因为不公平,而是觉得自己处在不公平中的不利位置,这种骨子里的自私,是真实的人性。 上岸前:我肯定是个好官! 上岸后:金砖都往我屋里搬! “说得好啊,那如果本王倒了,你怎么办?真的是如你说的那样吗?还是说最后跟着踩本王一脚,撇清关系?”朱棣笑问道。 “谁都可以倒殿下,但是臣不会,臣虽做不了名臣,但也绝不会做小人!”裴进步一脸正气的保证道。 第12章 殿下,臣太想进步了 “都说权钱之下,人性尽丑,没想到还有你这等忠臣。” 裴进步恭敬道,“臣贪财,臣也好色,但是臣更懂忠义! 臣今年三十二岁了,若没有殿下提携,再给臣二十年,臣也当不了正二品的高官啊。 当然了,人生不在乎长短,辉煌精彩才是不枉此生啊。 假设臣能再活二十年,呵呵,哪怕只风光二十年,那也胜过蠕虫万万年! 二十年太久,臣只争朝夕!臣三十二岁的的正二品!臣这辈子值了!甘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正六品的主事,想要升到正二品的尚书,别说是二十年了,这一辈子都可能上不去。 越往上走,权力越大,因为位置越少。 尚书,已经是第二梯队了,毕竟上面还有相国。 风光二十年,那也比窝囊一辈子好! 有的人是真活了一万天,但更多的人是只活了一天,却重复了一万次。 在权力的道路上,满足感是一种稀缺资源,因为随着权力的增长,欲望和挑战也在不断增加。 这种现象可以用一个循环来形容,升得越高,仇家越多,为了保护自己,只能结更多的仇家。 身处权力斗争的核心,没有谁能真正高枕无忧,每个人都在为了更高的权力和更稳固的地位而努力。 这种无休止的追求,正是权力之路的残酷现实,所以,权力的游戏一旦开始,就没有办法中途退出。 “好!好啊!不曾想,本王能得你这般人才。”朱棣很是满意,这家伙很对自己口味儿啊。 裴进步则是在想着,怎么帮朱棣进步。 正二品又咋了,正二品自己就满足了?自己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但前提是朱棣进步。 朱棣不进步,我们怎么进步? 朱棣接受了自己的投诚,那朱棣就退不了了! 他就算不想进步,那他身后的人也会推着他进步的! 跟着殿下,高官厚禄,应有尽有!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赢了自己就是宰执天下的相国! 输了……呵呵,那也不枉此生!成王败寇,愿赌服输! 反正已经领略过高层的风光了! 淮西集团的剑利,我等江南集团的剑,也未尝不利! 而且摄政王要娶魏国公的女儿,到时候摄政王身后的军方背景也不比朱标弱啊!再有我们江南集团支持一把,白帽子未尝戴不上去! 干嘛非得支持太子呢,我的高官厚禄是摄政王给的!只要太子被废,或者太子死了,那摄政王不就有上位的机会了吗? 太子一死,嫡长孙年纪又小,那肯定立成年的皇子为储君啊。 若皇帝执意立嫡长孙为储君,那嫡长孙也去死就行了。 至于摄政王的几个兄长,不是问题。 秦王继承权已废,晋王母族太弱,压根没有角逐太子位的能力,实在不行让晋王残了也就是了。 一个残了的皇子,没资格戴白帽子。 到时候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就成了摄政王? 摄政王也是中宫嫡子,身后有徐达这样的军方背景,再有江南集团支持,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值得搏一搏啊! 那我……得给摄政王谋划谋划了。 “上了殿下的船,臣就是殿下的兵!殿下,政治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您可要稳着点儿,别把摄政的权力让陛下收回去了。”裴进步谏言道。 朱棣目光微微一沉,这家伙啥意思? “裴大人,你这话……本王听不懂啊。” 裴进步轻咳一声,低声道,“殿下,白帽子太子戴得,您未尝戴不得啊!” “大胆!你这是大逆不道!”朱棣故作呵斥道。 裴进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继续说道,“殿下,什么大逆不道,待你登基,自有大儒为你辩经!殿下,臣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这要是朱棣登基了,那自己女儿高低得是个妃子吧。 到时候,自己是相国,女儿是妃子,裴家就真光宗耀祖了!这要是再来个妻子是诰命夫人,儿子是大将军。 这么大的利益,怎么不值得博? “裴大人,这个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忠诚的人,你明白吗?” 朱棣当然是不可能只当个摄政王的,自己可不想给朱标做嫁衣。 毕竟我可是要当明成祖的男人。 裴进步听到朱棣这话,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不反对,那就是支持! 看来在有希望的情况下,摄政王也是想戴一戴白帽子的啊。 “臣明白,臣什么也没说过,臣今天就只是来感谢殿下提携之恩的。”裴进步也是赶忙表态。 朱棣点了点头,“行了,到了商部好好干,为人民服务!” “是!到时候还是需要殿下指导的!咱们一起为人民服务。”裴进步一脸笑意。 口号这东西,虽然你知道它只是一句口号,但是如果你喊都不喊这一下,那你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嗯,裴大人这话就错了,不是本王指点,是在朝廷指点下,落实贯彻朝廷执政方针,为人民服务!” 朱棣笑着拍了拍裴进步的肩膀道。 裴进步连连称是,“殿下说的是,摄政王您这话说得很深刻啊,臣一定跟紧跟朝廷的步伐,为人民服务。” 朱棣嗯了一声,笑着点点头,“既如此,那本王就祝裴大人,前程似锦,与本王共勉了。” “能与殿下共勉,是臣三生有幸之幸事啊。”裴进步附和着道。 朱棣微微颔首,笑道,“那本王就不留裴大人用膳了,毕竟要是传出去,怕是有人要说本王拉山头,搞什么结党营私了。” “对对,殿下说得是,那个……小女在殿下身边,没给您添麻烦吧?” 临走前,裴进步试探性打听到。 刚刚见到裴云琰的时候,裴进步见其眉间稚气未脱,明显还是完璧之身。 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是完璧之身? “裴秘书啊?她挺好,没给本王添麻烦,裴大人放心吧,本王对她还是很满意的。”朱棣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那臣就告退了。”说着,裴进步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第13章 组建自己的进步势力 毕竟要想上位,肯定是要解决掉拦路石的,别扯什么兄弟情,政治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自己大哥肯定得死。 自古没有一个废太子能好好活着,所以他得死,大不了汝妻女吾养之便是。 至于二哥,继承权已断,不足为虑。 主要就是三哥,晋王朱棡,虽然他王妃母族实力弱,甚至连个爵位也没有,但是他继承权没断,名分和大义在那里。 朱棡的岳父谢成,在未来洪武十二年才被封为永平侯,而现在谢成还没有爵位。 得让朱棡没了名分和大义,朱棡可以不用死,骑马把腿摔瘸了就行。 这个事儿也得谋划一下,提上日程。 “折颜、折雪!”朱棣对着暗中喊了一声。 暗中顿时如鬼魅般窜出来两人,“主子有何吩咐?” “折雪,你去在京城繁华地带买一块地,建一座豪华的青楼,就叫天上人间!建三层,图纸本王晚点给你,同时你要在天下各个青楼当中寻找容颜绝色的烟花女子,负责组建一张情报网,布控京城,硬性要求就是忠诚!其余的都可以商量,这二十万两银票就是启动资金,用完了找本王。”朱棣把这银票递给了北宫折雪。 这是新手大礼包里面奖励的两个死士,一男一女。 不过系统还是很贴心的给了他们植入这个时代的身份背景。 青楼和客栈自古就是情报聚集地。 北宫折雪接过银票,“是,主子。” 应声之后赶忙去办。 “折颜,你去组建一支专门负责监视、暗杀的组织,就叫天策检校亲军都指挥使司,简称天策卫,布控京城每一处,由你负责训练,武功高强是必须的。 同时,去找一处大墓,把地宫改造成兵工厂,去多找一些铁匠,本王要用来造炮,位置空间一定要大,而且必须要隐秘,本王先给你十万两黄金当做启动资金。” 朱棣继续吩咐,正好系统奖励了一大笔黄金。 造炮是很有必要的,至于接下来怎么运生铁和火药的材料,这就得跟江南集团合作一波了。 浙东集团也属于江南集团。 江南集团并不是一个派系,而是江南多个派系对统称。 朱棣觉得,该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了。 “是,主子,这是这天策卫的选拔标准是什么?”北宫折颜恭敬询问道。 “虎背蜂腰螳螂腿,身高六尺以上。”朱棣回答道。 明朝一尺约三十一厘米,六尺那就得是身高一米八以上。 至于虎背蜂腰螳螂腿,虎背是肩膀宽阔且背肌发达,蜂腰就是腰像马蜂的腰,身体灵活、净瘦,螳螂腿是大腿粗壮,小腿细而结实,细长、健壮、有力,这种腿型善于跳跃、辗转腾挪、翻窗入户、窃取情报。 “属下明白了。”北宫折颜抱拳应道。 “你跟本王来。”朱棣起身带着北宫折颜进入后殿,然后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了一整箱的黄金,里面全是整块的金砖。 朱棣让北宫折颜拿去用,用完再来要。 北宫折颜领命,这件事情也是任重而道远的啊。 别看系统奖励了什么百万两黄金,搭建一个情报系统那是很费钱的,更别说还要训练暗卫,还要造炮。 北宫折颜带着钱离开后,朱棣也回到了前厅,这时候裴云琰从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 朱棣轻笑一声道,“裴秘书,你这一盏茶倒得可真久啊。” 裴云琰脸色微红,“殿下,你打趣琰儿了。” 朱棣伸手一捞,把裴云琰捞入怀中,“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嗯……琰儿的父亲刚刚跟琰儿说,叫琰儿尽心侍奉殿下。”裴云琰靠在朱棣怀中,伸手在朱棣的胸口画着小圈圈。 朱棣一把握住裴云琰的手,“怎么?现在不觉得本王不怀好意了?” “殿下这般提拔琰儿父亲,如此大恩,琰儿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裴云琰小声且羞涩的道。 朱棣听到这话,只是一阵轻笑,“美色不过是权力的点缀罢了,以身相许的事情回头再说吧。” 裴云琰听到这话,羞涩的嗯了一声,“殿下需要,琰儿就在。” “本王问你,你们家能不能搞来生铁?”朱棣询问道。 这话一出,裴云琰娇躯一颤,有些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朱棣问这个干什么。 自己又该怎么回答? 倒卖生铁,这玩意儿犯法啊。 “这个……有。”裴云琰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朱棣点了点头道,“能整来多少?” “殿……殿下,您要多少?”裴云琰反问道,貌似这要的不少啊。 朱棣轻笑一声,“自然是越多越好,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本王自己出。” “这个倒是无妨,琰儿让父亲帮殿下安排一下,看看能弄多少。”裴云琰回答道。 朱棣微微颔首,“暂时不急,这种事情不能被发现了,跟本王去正殿。” 说着,朱棣拉着裴云琰就走。 裴云琰脸色直接红成了一个苹果,“殿下,琰儿还没有沐浴……” “你想什么呢,去正殿的书房研墨,本王要写商税的规划!”朱棣上手捏了捏裴云琰吹弹可破的小脸儿。 裴云琰羞愤得跺了跺脚,“殿下你就是存心看琰儿笑话!哼!” “走了,给本王红柚添香,大明朝需要改革,本王肩上的担子,任重而道远啊。” 朱棣笑着朝正殿的书房走去,裴云琰跟上去研墨。 商税改革是定下来了,还需要有具体的执行和规划,这件事情都得是朱棣掌舵。 朱棣身上的担子也不轻啊。 商税改革影响最大的就是商人了,然而意外的是这些商人并没有多少人闹腾。 江南的商人似乎都沉默了,不站出来反对的。 反对的那些,微不足道。 江南集团被朱棣那一句抢钱给吓到了。 别人干不出这么无耻的事情,但是朱棣干得出来。 当着百官的面承认自己没道德,没素质,这种人连脸都不要了,还有啥干不出来的? 原则上来说,朱棣这么干不行,但关键现在朱棣他就是原则啊! 第14章 老四的野心起来了 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天下各地,晓谕天下商人。 “不……不用交税了?我不用交税了!我一个月就挣二两银子,不用再交税了!” “我尼玛……这是针对我们青楼的吧?这一个月下来,小一半儿都利润要交税,这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赌……赌扬也交税?不是,这合理吗?还交这么高!” “我感觉这是在逼我们关门歇业啊!” “这么高的税,要么提高价格,要么减少利润,怎么算都亏。” “朝堂上的人脑子都秀逗了?这个离谱的决议都能施行?” 商业改革落实,各地反响不一。 工部那边也按照朱棣给的配方,研究出了水泥。 经过检验之后,马上付诸使用,先修京城的路!该拆的拆!把路修宽,修大! 接着,朱棣又推出了火耗归公的政策。 同时还准备回收大明宝钞,这玩意儿就是个大雷,一旦炸了就不得了。 坤宁宫内。 朱棣、朱标、朱元璋、马皇后四人坐一个桌上吃饭。 就在讨论朱棣说的这个事儿。 “老四,国库要是他娘的有钱发展经济,咱何至于发什么宝钞?你要用银子回收回来,你知道得多少钱吗?”朱元璋问道。 朱棣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大明宝钞贬值不多,再过些年成了废纸,这对大明的经济更是大难! 大明宝钞不能兑银子,这就是用纸骗钱,大明宝钞增加百姓负担,让那些贫民百姓来承担宝钞贬值的后果。 对于百姓而言,金银才是钱,再不济粮食、布匹什么的也能以物换物,但是大明宝钞是废纸一张。 现在贬值还不是太大,还能控制!这必须要早点处置!推动商业第一步,砸钱进去把宝钞拉回等额价值! 经济不稳定下来,再怎么发展都没用!父皇,这可不能计较眼前一朝一夕的得失,这件事情必须要干的。” 大明宝钞这个雷必须趁早解决了,长痛不如短痛。 朱元璋听到这话,那就是一脸肉疼。 虽然商税还没进账,但是知道能挣钱,可是刚挣钱就要把那堆废纸换回来,有点舍不得。 “父皇,儿臣觉得四弟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情迟早都得解决,越往后拖报复越大,到时候把事情留给后人,也不好吧?”朱标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朱元璋轻哼一声,“咱这还不是给咱朱家省钱?” “父皇,你别总拿着地主思想治理江山,说句难听的,虽然历朝历代都是家天下,但你这么做的太明显了,手段一点儿都不高明。”朱棣无语的叹息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脸色一黑。 “怎么,你说咱是地主了?那咱是地主,你不是地主儿子吗?还咱手段不高明,就你高明是吧?那咱这个皇帝让你来做好了。” 朱元璋这话一出,朱棣还直接顺杆爬了。 “真的吗?父皇?你这个决定真英明,您放心,儿臣到时候封你做太上皇!给你养老送终,嘿嘿。” 听到这话,朱元璋直接被气笑了。 逆子啊! 这家伙真是一点没变。 “让你做皇帝,还封咱做太上皇?你要学李世民?以后是不是还得混个太宗文皇帝的庙号啊?” 朱棣听到这话,摇了摇头,“太宗?这不行,我觉得谥号成祖比较好,年号就定永乐,万望华夏百姓永享安康快乐!永乐!” “去你的朱老四!倒反天罡!混账王八羔子!你连年号都想好了是吧!摄几天政,直接飘了啊!”朱元璋一脚踹过去,朱棣赶忙起身躲开。 万万没想到啊,这个逆子竟然还有这等野心,谥号,年号,他还都想好了。 “母后,父皇他踹我。”朱棣直接躲马皇后身后了。 朱元璋站起身来,“太宗还不满足,还想称祖?老子死后估计也就是个太祖,你竟然想跟老子一起称祖!你个逆子!现在连你以后的年号都想好了?你还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呢!” “嘿嘿,父皇您要是不想要太祖庙号,以后也可以当个高祖嘛,太子位有德者居之嘛。”朱棣这话差点没把朱元璋气过去。 高祖?那不李渊吗? 朱标脸色微变,“老四!这等事情也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妈的,你这是看上我的太子位了是吧? 朱棣撇了撇嘴,“大哥你要是弹压不住群臣和藩王,让我来也不是不行,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没监国,人家唐太宗的太子李承乾十三岁就监国了,还干得井井有条。” 朱棣这话一出,在扬三人都变了脸色。 朱棣这话明显就是在戳朱标的肺管子啊。 今年是洪武九年,朱标二十一岁了,都还没有监国,比之刘据、李承乾之流的太子差远了。 “老四!说的什么混账话!太子是你大哥!你亲大哥!”马皇后也是沉了脸色。 马皇后也有些拿捏不准朱棣究竟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了,朱棣惦记上皇位了? 这要是朱棣惦记上了,那手足相残怕是避免不了了,而且朱棣联姻徐达本就是收兵权的。 “切……真男人谁当太子,那都是玄武门大舞台比划比划,赢了是太子,输了的是反贼。” 朱棣很清楚,正常情况下不应该在这时候表露野心,不然会被按住起不来。 但是,朱棣依旧这么干了。 朱棣要让朱标产生危机感,然后自乱阵脚,到时候自己才有可乘之机啊,不然太子无过也不可能被废啊。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认真了起来,貌似老四这家伙,野心是真起来了啊。 可是立嫡立长,那也轮不到你啊。 朱棣在摄政这方面有天赋,就是不知道朱标怎么样。 罢了,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遛遛就是。 “标儿啊,这事儿是咱忽略了,从明天开始,就任命你为监国,跟老四一块跟咱去上朝听政。” “多谢父皇。”朱标一听,顿时笑了。 而朱棣也笑了,欲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监国有屁用,监国不摄政,就是个吉祥物。 第15章 乾坤未定,皆是黑马 本来这没啥好议论的。 但关键是,朱标成了监国,但摄政的权力在朱棣手里啊。 朱标不就是个站边上听政的吉祥物吗? 这是啥意思?不等收了摄政王的摄政之权再说? 李善长听说这消息后,只是轻笑一声。 “皇上这是在养蛊啊,这是有换太子的想法了啊。” 李善长猜测朱元璋心里有换太子的想法了,就算没有,那也不再坚定支持朱标了。 毕竟朱棣是摄政王,这时候把朱标推上去监国,这不得是两兄弟厮杀?胜者王侯败者贼? 然而,朱元璋的真实想法是,商税问题还得落朱棣身上,许多事情还需要朱棣来背一背改革的骂名,最主要的朱棣还没大婚。 要是现在撤了他监国的位置,他真逃婚了咋办? 其次,当初可是说好了,无过不能废的。 不然得在奉天殿学狗叫。 朱元璋的内心,目前没有立朱棣的想法,只是还用得着朱棣而已。 等事情入了正轨,朱棣也就可以下去了。 这扬闹剧就该结束了。 朱棣想当太子也没用,立嫡立长都轮不到他。 反观朱标,自己就是嫡长子,而且他还有继承人,大明的嫡长孙,本就是天然的顺位继承人。 怎么着也轮不到朱棣。 除非朱标、朱雄英、朱樉、朱棡都出事儿了。 更何况,朱棣文治武功都不咋样,朱棡稳稳压着朱棣呢。 朱棣就算再有野心,那也就是个闹剧。 最起码朱元璋现在看来,这就是个闹剧,等时候到了就该结束了。 毕竟自己才是大明的主宰,是决定着未来走向的人。 裴进步听说太子成了监国,也只觉得很可笑。 “太子啊太子,你哪里压得住摄政王啊,开平王已死,你背后的常蓝两家加起来,斗得过徐家吗? 真要是夺嫡,魏国公的女儿以后就是皇后,徐家真正意义上与国同休,摄政王只要能扶得起来,你以为魏国公不会帮忙? 更何况,摄政王还有着商部这个钱袋子,哼,商部就是摄政王的钱袋子,入国库多少,都摄政王说了算!我说的!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啊,我得谋划谋划帮摄政王结党的事儿,趁早把太子给挤兑下去。” 裴进步喃喃自语,继续想办法为朱棣匹配队友。 这白帽子你太子戴得,我们摄政王怎么就戴不得? 有兵有钱,干起来谁怕谁啊! 此时的徐达,也在琢磨朱标突然被立为监国的事儿。 这是在用朱棣给朱标当磨刀石? 然后等朱标来摘果子? “陛下……有朱文正前车之鉴在前,你这个算盘怕是要落空啊。 若是摄政王当了太子,乃至未来的皇帝,那我徐家岂不是……” 徐达也琢磨了起来,当年朱文正才是朱元璋的继承人,只是朱标出生后,朱元璋有了亲儿子,自然不愿意再把基业给侄子了。 当年老朱需要一个继承人来帮他稳定人心,那时候没儿子,只能用侄子。 朱元璋要是出意外,大家就跟着朱文正,有继承人保证大家的后续利益,大家才敢拼命啊。 所以啊,这继承人,真的很重要。 至于朱文正勾结张士诚的罪名? 呵呵,张士诚得付出什么代价拉拢朱文正? 异姓王? 可是朱文正跟着老朱,他也是王啊。 再说了,朱文正敢投降,张士诚敢信朱文正真是来投降的? 真不是来背后捅刀子,跟老朱里应外合的? 张士诚:我对手的亲侄子兼义子来找我,敌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的大都督,军方大佬第一人说要来投降我,我应该没那么煞笔的信了吧?特么跟我一点利益牵扯都没有,又没跟我联姻,我咋敢信他是来投降的? 朱文正纯纯是功高震主了,二十多岁就是节制天下兵马的大都督,而且还是继承人,他还姓朱。 他不死,朱标怎么坐得稳? 亲儿子和侄子,朱元璋还不知道选哪个吗? 徐达觉得现在这情况就是当年的情况,朱棣也把基业搞起来,然后朱标摘桃子。 毕竟朱标才是嫡长子。 只是……到时候朱棣真的愿意退吗?他还退得了吗? 到了那个时候,朱棣要是退,那朱棣就得死,然后朱棣这一派系的人扶持朱棣的儿子上去。 一旦联姻,朱棣就跟魏国公府绑在了一起,朱棣不想进步,徐达也不想进步吗? 而且帮朱棣夺嫡,也不算造反吧? 内部兄弟之争而已,皇权更迭哪有不见血的? 在徐达看来,现在的朱棣执政能力还是挺不错的,就是这私德太差了。 不过……瑜可以掩瑕嘛。 具体的还得再观望观望,看看这小子是不是个成大器的料儿! 要是那块料,我徐家未尝不能再上一层啊。 徐达一念至此,去把徐妙云给叫来了。 徐妙云一阵疑惑,“爹?怎么了?” “妙云啊,你跟摄政王大婚将至,爹有些话要交代你,很重要的话!”徐达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妙云见自己老爹这么严肃,也认真的点点头,“爹,你说吧,我听着。” “嫁到摄政王府,你要尽快怀上摄政王的孩子,并为他生下嫡长子继承人,这件事情很重要,明白吗?” 徐达认真的说道。 闻言,徐妙云脸色一红,“爹!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儿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事情难道殿下不知道吗?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啊,再说了,这么久了,他都没来找过我,上次来还是为了拒婚。” “这……这确实,那爹明天上朝的时候,跟他提一提,让他来找你?然后你们培养培养感情?亲个嘴儿拉个手啥的?”徐达询问道。 徐妙云站起身来,一脸羞涩,“你老不正经!不理你了!” 说完,徐妙云转身快步离开了。 徐达赶忙跟上,“妙云,妙云!大闺女!爹说真的啊!继承人真的很重要!你慢点儿走啊,要不这样,爹带你去摄政王府吃饭?女追男隔层纱嘛,咱……哎哎,你关门干啥。” 第16章 八股的牢笼 朱棣又提出来了一个新的议题,那就是开恩科考试。 洪武年间科考从洪武三年开始的,但是因为取仕效果不理想,洪武六年起一度停罢。 在洪武十七年才恢复,洪武十八年重新科考。 朱棣提出要开恩科,下面的人倒是没有多大意见,毕竟这也是一种把自家后辈提拔上来的一种路子嘛。 众人意见不大,朱元璋则询问朱标。 “太子,你的意见呢?” 朱标回答道,“回父皇,儿臣觉得开科取士,广纳贤才,这是对大明有好处的,尽早开恩科,可以避免青黄不接的情况。” 听到这话,朱元璋略显失望,随即又看向了朱棣,“摄政王,你既然提出这个,那你是什么呢?也是广纳贤才?” “那不是,儿臣是为了安定天下读书人,以八股为牢笼,画地为牢,把天下读书人困在书桌上,读书人安定了,百姓也就安定了,天下也就安了,天下安,则内忧解。” 朱棣的回答让朱元璋眼睛一亮,不曾想朱棣竟然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八股文章台阁书,消磨天下英雄气! “说得好!众爱卿,你们觉得呢?”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看向众人。 “臣等盛赞摄政王灼见!”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压根没搭理朱标。 尤其是文官集团的人,他们可以说是天下读书人当中最聪明的那一批,他们很清楚科举的目的压根是什么。 朱元璋嗯了一声,“标儿,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 朱标拱手道,“还请父皇开示。” “老四,你跟你大哥说说吧。”朱元璋说道。 朱棣应了一声,随即解释,“大哥,科举的目的,既不是选才,也不是化育天下,最主要的是牢笼志士! 以八股为牢笼,囚天下之志士,让天下的读书人,全部都进到八股牢笼里,钻研章句,白首穷经。 他们安定了,就不会异想天开,也不会造反,到时候就算有人想造反,那也不过是一些草寇之流,成不了气候。 如果这群读书人是一无所有的布衣,一无所有,他们就会为所欲为,可是让他们科举当官,那就不一样了。 穿上了官服,掌握了权力,他们就会患得患失,不想失去权力,从而只能在官扬一步步政治斗争,保住地位。 而作为君王,就是平衡政治!贪官也好,清流也罢,对于君王来说,他们全部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因为卷入了政治齐聚,很多时候,是忠是奸并不由他们说了算,这主要是看君王怎么用他们了。” 朱棣这话一出,朱元璋和朱标都沉默了。 朱元璋则是被最后那几句说沉默了。 满朝文武,都是忠臣?没有奸臣?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标则是皱着眉头,似乎不是特别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不是为国选才吗? 朱棣的话同样是让下面不少官员都是一阵沉默,曾经他们何尝不是想要践行横渠四句呢? 可是,当他们到了这个高度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只能在这阴诡的政治桌上叫搅弄风云了。 所谓八股文,明清科举考试的一种固定文体,有严格的格式要求,通常由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组成。 内容上也局限于四书五经等儒家经典,应考者不能自由发挥。 其中有控制、束缚、限制的意思,像一个牢笼一样,将读书人的思想紧紧束缚住。 读书人为了通过科举考试,只能死记硬背儒家经典和八股格式,专注于钻研章句,白 首穷径,缺乏创新思维和独立思考能力,思想受到极大的束缚。 “没有奸臣?全是忠臣?老四,你这话过于笃定了吧。”朱标说道。 朱棣轻笑一声,指着下面的那些人,“自古皆然,他们基本上没有人不贪钱!当然了,也不是说不贪钱就算贪官了。 他们这些人,包括所谓的清流,都是贪官!每一个都是! 清流或许是保持两袖清风、清正廉洁,但是他的孩子能在学堂里轻松的获得了各种表扬,他的亲戚各种投资屡屡获利。 兄弟姐妹也能在各个领域占有一席之地,甚至说,家里的下人出去买个笔洗,可能会都能在二手市扬淘到苏轼用过的! 更有甚者,一幅字写的字也受到商人的喜爱,一字千金,洛阳纸贵,那也不是没有,不是么? 可是到头来,他们确实没贪一分钱,不是么?你该怎么说?” “这……” 朱标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 朱棣继续说道,“大哥,你以为什么是贪腐?当了官,有一定权力后小偷小摸收红包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这就是贪污腐败? 这他娘算个屁的贪污腐败啊! 真正的贪污腐败,那就是如果你不和光同尘,不跟他们一起心照不宣的贪,那么你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自古一任就是十年知县的大有人在! 这种人就是不敢贪,或者说不愿意贪!再过十年,他也就是个知县! 当官!就是要和光同尘!你不拿,我不拿,上司怎么拿? 因为贪污腐败被抓的,在背后不都是一片裙带关系的官员跟着落马?” 朱棣这话,无疑是揭开了一张潜规则的幕布。 这让不少人都一阵心虚。 朱元璋听着这话,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啊。 有些事情,咱竟然没有老四懂得多。 难道这是因为老四读的书多? 朱标听着朱棣的这番话,只感觉自己的思想观念受到了冲击。 “那你又怎么说,科举不是为了广纳贤才?”朱标又问。 朱棣轻哼一声,“都想做塔尖上的人,可是越往上位置越少!本来就都不够分,哪里还需要他们?大哥,你为什么不想一下,为什么学堂里的老师不教你怎么发财,不教你如何升官?嗯?” “呃……为什么?”朱标突然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因为社会世道不需要不需要太多有钱人,国家朝廷也不需要有太多官员,要的是老老实实,辛苦耕耘的牛马!” 第17章 朱棣侃侃而谈帝王术 朱元璋都还有点没明白这话。 怪不得那群读书人看不起咱,原来咱竟然还有这么多不懂的。 “老四,详细说说。”朱元璋皱着眉头道。 朱棣却摇摇头,“父皇,你就没发现,自古以来的教育,那都是牢笼式、局限式、听话式教育吗? 为什么不是创新式教育?因为创新,那就会被打上悖祖悖宗的骂名!就是所谓的与圣人背道而驰!是大逆不道!” 八股牢笼,一直都存在啊,哪怕是未来,亦是如此。 读书,不也是如此吗? 义务教育是扫盲,高中教育是筛选,本科研究生教育是细分领域的人才储备。 在学校寒窗苦读之后,都是进入到八股牢笼里,每个人在学校学了很多东西,就是没人教你怎么赚钱,怎么升官。 步入社会,只要你给别人打工,就永远突破不了牢笼志士的八股笼。 而所谓游戏的产业发展,就是为了解决青少年犯罪率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街上几乎没有什么小混混,因为他们都去玩网络游戏了。 朱标询问道,“既然不缺官员,那你开恩科的目的是什么?” 朱棣微微摇头,看向百官,“哪位爱卿能知道本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开恩科?” 裴进步马上站出来,“回殿下,臣认为殿下是要安定人心,平定各地起义!起义大多都是有读书人煽动的。 把读书人困到科考的靠桌上,这样他们就没心思去想着煽动百姓了,而百姓们是没办法独成大器的。 唐太宗李世民曾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话说得既对,也不对!这跟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是一个道理。 百姓是具备强大的潜力,毕竟历来造反的都是种田的,可是百姓自身不能担负起造反胜利的重任,这就需要读书人了。 读书人来引导这股力量,殿下开恩科,就是画地为牢,囚禁读书人,没有人引导的百姓,很快就平息下去了。” 听到这话,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裴爱卿不愧是国家栋梁,看得透彻啊。” “殿下过谦了,这都是殿下圣明,想到了这么个好法子,以最小的代价安定内忧!”裴进步一脸谦虚的道。 朱棣又看向朱标,“大哥,这下你明白了吗?百姓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而掌握风向的人,就是读书人。” 朱元璋开口道,“不对啊,就算你是这个目的,那开了恩科,你就得取仕,到时候不还是要选拔人才进入官扬吗?” “对啊,无非是分散权力嘛,就比如把他们下放到村镇当官,把一个萝卜分成多份,让他们玩去嘛。 比如说一个村,我让一个考上来的状元,去当村长,然后把他们同批考上的同窗分到他手下当副村长。 几个副村长都无所谓,把权力分开,比如这个副村长管这个,那个副村长管那个,他们不就有安排的地儿了吗? 让他们有事儿干,不比让他们一无所有无所顾忌的乱来好?而且他们还必须干好,这就又让他们动脑子了。 因为干不好,就得被撤职,他下面的副手可盯着他的位置呢,让这群牛马去建设最底层,因为高官子弟不会去底层。 但底层不能没人管啊,这时候这些牛马不就起到作用了,干好了,干起来了,就被上面的官员注意到了。 这个时候呢,可能就成了某人的门生,他再懂点事儿,和光同尘,很快他引路人进步,他也就跟着进步了。 他要不懂得和光同尘呢,那就一辈子按死在那就是了,这个天下什么人都缺,但就是不缺相当官的人!” 朱棣这番话,下面不少官员都咳嗽了起来,殿下啊,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的好。 不聋不瞎不当家啊。 当然了,朱棣也知道不能太聪明,这个时候崭露锋芒越盛,朱标的危机感也就越大。 等朱标入了政治棋局,就让他跟官员去斗法。 自己则是在后方猥琐发育,然后一击必中。 桀桀桀桀。 “那照你这么说,贪污腐败还有了一套自己的大道理?这岂是朝廷之幸?岂是江山社稷之福?亲贤臣远小人,此此先汉之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之所以倾颓也,你岂能纵容贪腐之风?”朱标问道。 朱棣反问,“朝廷?什么是朝廷?既然叫朝廷,那朝廷就不是君王一个人的!既如此,那就得容忍出各式各样的官。 至于江山?什么是江山?所谓江山,是名江山,而非实指江山,君既不是山,臣民便不是江。 古人称长江为江,黄河为河,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在流,黄河也在流。 古谚云,圣人出,黄河清,可黄河什么时候清过? 长江之水灌溉了两岸数省之田地,黄河之水也灌溉了数省两岸之田地,只能不因水清而偏用,也只能不能因水浊而偏废,自古皆然。 太子皇兄你不懂这个道理,你认为只能用长江而非黄河,这岂可乎? 反之,黄河一旦泛滥,便需治理,这就是为什么用清流查奸臣的原因,再反之,长江一旦泛滥,也要治理,这便是为什么要用奸臣杀清流的道理。 清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似有道德坚守,实则不也是为了功名排除异己?顽固的抱有旧思想,阻碍国家的进步。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奸臣虽奸,但大多都是能臣,许多官员连当奸臣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了,清流没有做错,可奸臣也没有做错。 因为他们都是所谓的贤臣! 只是君王要擦亮眼睛,看清楚咯!贤时便用,不贤便黜!” 朱棣这一番理论,让许多人都是眼睛一亮。 我去,这个臭要饭的家里祖坟冒青烟了?他儿子竟然通帝王术啊! 无师自通? 天生的政治家? 摄政王能容得下奸臣,那在他手底下为臣,日子不就立马好过起来了吗? 哪像朱重八,只知道打打杀杀! 破坏规则的人,规则也不再保护你! 第18章 徐达邀朱棣吃饭 朱标的眼中明显的有了忌惮。 再联想起前些天朱棣说过的话,这家伙有反骨啊! “摄政王圣明!”文官集团那边赶忙高呼道。 妈的,一个不嗜杀的君主,能好好玩政治,而不是玩不起掀桌子,那简直是人臣之福啊。 朱棣继续说道,“太子皇兄,你也读了多少人,想必也听过李翱有诗云。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馀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百官,有些是云,有些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而已,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裴进步马上高喊道,“殿下圣明啊,圣主临朝,大明可兴啊!” “圣主临朝,大明可兴!”不少人跟着站出来附和。 朱棣长舒一口气,这比人心应该刷到位了。 牧心者,牧天下,朱棣一直谨记这六个字。 会操纵人心,才配争夺天下。 而御人心之道,在于人性和利益,可以利用人性驾驭人心,也可以利用利益来颠覆人性,激发欲望,掌控人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 朱棣在踩着朱标当跳板。 但朱棣也知道,不能太过于出头了,不然老朱怕是猜忌心要起来了,觉得自己要抢他的龙椅。 自己可必须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还没到玄武门对掏的时候呢,自己还没发育起来呢。 此时的朱元璋,神色复杂。 难道老四还真是个天生的政客? 难道老四真比标儿适合做太子,做皇帝? 这个念头一出来,马上就被朱元璋压制住了。 不对不对,自己可是铁杆太子党!怎么能有易储的想法么呢。 标儿是咱的继承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得是! “好了,言归正传,传旨昭告天下,明年开恩科取仕!退朝!” 朱元璋起身把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 主要是各地农民起义,闹得朱元璋也心烦。 能赶紧把这件事情平定下来,也算是了了一桩大事。 朱元璋宣布退朝,群臣恭送了一波。 “摄政王留步。”徐达这时候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朱棣。 朱棣疑惑,“魏国公有何事?” “私事,私事,还请摄政王借一步说话。”徐达说道。 朱元璋点点头,“老四,你就先去吧,晚点再来乾清宫批奏折也无妨。” 朱棣应了一声,跟着徐达去了偏殿。 朱元璋则是先带朱标去乾清宫,今天的事情影响恐怕有点大啊。 下面的人怕是有些人不安分了。 偏殿。 朱棣开着玩笑道,“魏国公,有何事吩咐?” 徐达不高兴的轻哼一声,“臣哪敢吩咐摄政王啊!您天天日理万机,是不是忘了您还有个未婚妻!” “呃……啊这……那个……订婚待嫁,这段时间双方不是不能见面嘛。”朱棣尴尬笑道。 徐达脸色一黑,“你放屁!你朱小四是讲规矩的人啊?当初圣旨刚下,你就跑来拒婚!你忘了?” “别生气,岳父!别生气,过去的事情你总提他干啥,我这不是知错了嘛,来来来,你坐下。”朱棣扶着徐达坐下来道。 徐达脸色好了那么一点儿,“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知道不?” “啊?这不合适吧?咱这是结党营私啊。”朱棣有些不想去,因为今晚没空。 朱棣的五年计划书快收尾了,想在这几天写完。 而且……原主当时跑去拒婚,朱棣还真不知道这时候咋见徐妙云,总感觉尴尬。 “行!行!结党营私是吧?那以后咱们翁婿就老死不相往来!你别找我,我也不找你,省得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徐达说着,起身就要走。 你特么的朱小四,这时候给我犯浑是吧? 我特么这明显是有事情要跟你私下说,聊聊未来的路。 你特么给我扯结党营私? 朱棣赶忙拉住了徐达,“岳父,岳父,别别别,我错了,我嘴笨,我说错话!我道歉!今晚我一定准时到!登门赔罪!” 徐达连忙摆手,“可别!到时候让人误会就不好了,万一说你拉山头,搞什么摄政王党,要结党营私,那我还连累你了!” 特么的,正月订婚,到现在都开春了! 都马上成婚了,婚期都要来了,你都不来见见你未婚妻。 我主动邀请你来,你还跟我扯什么结党营私? 真是个混账王八羔子啊! 听着徐达的气话,朱棣欲哭无泪,这老头儿,咋气性这么大呢。 “别,老泰山,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错了!咱们翁婿之间还是多多来往的好,今晚我登门拜访,咱们会须一饮喝他娘的三百杯。”朱棣笑着说道。 徐达脸上这才露出笑意,不过马上想到自己还在生气,又马上板着个脸。 “滚犊子,我家没那么多酒给你喝!你爱来不来!” 说着,徐达直接傲娇的离开了。 爱来不来,我还不求着你来呢。 徐达之所以突然叫朱棣去吃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朱棣这段时间的执政天赋,徐达都看在眼里,这家伙有人君之相! 再说了,联姻……那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朱棣有这个天赋,那夺嫡也不是不行啊。 毕竟,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朱棣不进步,俺老徐怎么进步? 俺现在还只是个小小国公呢。 今天朱棣的那番话,彻底让徐达下定决心了,要跟这小子好好聊聊。 若是一块璞玉,自己就好好打磨打磨。 他只负责对付朱标就行,至于朱标后面的那些人,俺老徐还不放在眼里! 别说是蓝玉、常茂了,就是常遇春复活,他也不敢在俺老徐面前唧唧歪歪! 高低都得恭敬叫一声徐帅! 徐达离开了,朱棣哭笑不得,这小老头儿,真有意思。 裴云琰轻声询问道,“殿下,那今晚是不需要琰儿研墨了吧?这几天琰儿手都酸了。” 朱棣拍了下裴云琰的翘臀,“今天给你放个假!” 裴云琰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殿下!你讨厌!这还是皇宫呢!注意影响!” 第19章 做客魏国公府 结束了日常工作的朱棣回了摄政王府,换上一身便装。 “统子,你说我这回去,提什么东西好?”朱棣纠结着问起了系统。 虽然以朱棣的身份,完全可以空手去。 但是这人情世故还是得稳稳拿捏一下的。 【不跑不送,降职使用,只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只是……你还需要谁提拔你吗?】 “那我不也不能真空着手去徐家吧?” 【到了徐达那个身份,金银什么的他已经不缺了,你要真想送,赶紧送他个外孙,比啥都好,有了继承人,他也就无所顾忌了。】 “算了,买点好酒去吧,军中人好酒,你有啥推荐的不?” 【推荐你买玉液琼浆,一坛只卖十万两黄金,酒体呈金黄色,一口强身健体,两口百病全消,三口延年益寿!】 “十万两,还是黄金?你怎么不去抢?” 【宿主,我不是要你的钱,而是用你的钱,办你的事儿,现在你说办事儿不花钱,那谁给你办事儿啊?】 “那也太贵了。” 【这东西难买啊,得托关系,这都得花钱!嫌贵你买二锅头,几两银子买一大坛。】 “那算了,你给我弄一瓶来吧,魏国公身上有暗伤,他要是能多活几年,我捅的篓子再大,还有他在前面撑着呢。” 【OJBK!】 说着,东西就已经发放到系统空间了,朱棣存在系统背包的黄金也被划扣走了十万两。 “来人,去本王的私库里,找一套翡翠头面,本王要一块带去魏国公府。” 朱棣吩咐了一下,就出门上马车了。 下人把东西取出来,就驾驶着马车缓缓朝着魏国公府赶去。 朱棣在马车里把东西提取出来了,倒要看看值十万两黄金的是什么玩意儿,金子做的也不值这个钱啊。 而魏国公府门口则是红毯铺地,大开中门,徐达亲自带人在外等着,没有诰命的女性都没资格陪徐达在外面一块等。 这是礼节,臣子之节。 “爹,摄政王真答应你了吗?这都饭点了,他还没来。”一旁的徐允恭低声问道。 徐达黑着个脸,“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吧。” 那小子要是真敢不来,俺天天画圈圈诅咒他。 诅咒他天天拉不出屎! “来了,来了,老爷,摄政王府的车驾来了。”一旁的下人跑着过来报信。 徐达朝着远方看去,咋没见亲王仪仗? 这小子不会是偷偷摸摸来的吧? 你要是光明正大来,还没人能说啥,你偷偷摸摸来了,是真容易被说成是结党营私啊。 没一会儿,徐达就见到一辆马车驶来。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了魏国公府门口,随即门口鼓乐齐鸣。 这规格可谓是相当高了,大开中门,鼓乐相迎。 “臣徐达领府中家眷恭迎摄政王殿下。” 徐达拱手高喊,说着就准备一撩衣袍行礼。 见王要拜,这是规矩。 朱棣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了,抱着个坛子忙喊道,“免礼,不必跪了,都免礼,魏国公,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你是我叔伯,该是我给你见礼才是啊。” “谢殿下。”徐达又直起身来,笑呵呵的看着朱棣。 朱棣赶忙招招手,身后的小厮赶忙捧上一个盒子,递给了一旁的徐夫人。 “不可,不可,殿下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嘛。”徐达赶忙阻止道。 朱棣说道,“魏国公,法理不外乎人情,正常的人情往来,有什么不可以?正式登门拜访,岂有空手的道理?” 听到这话,徐达点了点头,既然是正常的人情往来,那就收了吧。 见到徐达点头,一旁的徐夫人才接过这个盒子,“臣妇多谢殿下了。” 朱棣笑了笑,看向徐达道,“魏国公,我还给你带了好酒,咱们进去说。” “殿下请。”徐达侧开身子,让朱棣进来了。 随后徐达落后半步,跟在身后。 门内,徐家其余一众家眷还在一旁迎接,其中就有徐妙云。 徐妙云和朱棣目光交汇,朱棣快速收回目光,而徐妙云则是在疑惑,朱棣刚刚那一眼明显是带着探究和好奇的意味。 他对我有什么好奇的? 几人来到正厅,厨房的下人也就开始上菜,徐达邀请朱棣坐主位。 朱棣婉拒道,“既是家宴,哪有我做主位的道理?还是魏国公坐吧。” “那就我坐了?”徐达笑着坐上了主位,朱棣坐在了左手边。 而桌子的两边,都是徐达的儿女。 徐妙云正好坐在朱棣的对面。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上桌,倒是色香味俱全。 “魏国公,这顿饭倒是破费了。”朱棣皮笑肉不笑的道。 按理说,徐达武将,吃喝没太多讲究,可今天的桌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而且色香味俱全。 上回自己来拒婚,闹得个没脸。 这回按理说就算不给自己甩脸色,也少说得阴阳自己两句啊,更不至于吃这么好啊。 不对劲,这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老登叫我来吃饭,不是真就为了吃饭吧? 徐达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殿下不是带来了好酒吗?正好,咱们今晚一醉方休。” 徐达的目光看着朱棣手边那个琉璃镶宝石做的瓶子,里面金黄色的液体,看着就不一般。 朱棣打开了瓶盖,酒香四溢,闻一闻都让人精神抖擞。 朱棣先给徐达倒上,“魏国公,酒虽好,却不可贪杯啊。” 还一醉方休?呵忒! 我要是醉倒在你这儿,你这老梆菜肯定要趁我喝多揍我一顿,给你女儿出气。 然后明天谎称是我自己撞到的。 徐达也是一阵满意,懂得尊老,不骄不躁,没有借着喝酒的名义就坡下,真喝个酩酊大醉,这小子自制力不错,而且有自己的想法。 徐达端起酒杯,先是闻了闻,好醇厚的酒香啊。 “殿下,臣先敬你一杯,祝愿殿下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徐达举起酒杯,这话说得朱棣脸色微变。 徐达假酒喝多了? 自己要是在扶摇直上,那不得戴白帽子? 这话,徐达怎么这么明显的说了? 第20章 你也要倒反天罡是吧 难道是奉了那个逆父的命令? 那个逆父这么快就起疑心了?来试探自己有没有反心了? 朱棣端起酒杯,“魏国公,那我也祝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国公正是拼的时候啊。” 朱棣也试探起了徐达。 国公再进一步就是异姓王,你接这话吗? 徐达轻笑一声,“那就承殿下吉言了,臣这年纪,若是有生之年再进一步,估计也到了退休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徐达向朱棣表达了想进步的想法,但也承诺若是再进一步,自己愿意退休,含饴弄孙,不会想着做权臣。 “哪里是承我的吉言,相互借吉言罢了,来,魏国公,干!”朱棣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徐达表达出他想进步的意思,那朱棣自然也不藏着掖着,透露一下想法。 来看看这老登接下来要干什么。 反正自己又没明说什么,也没承认什么,不是么? 徐达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入口柔和,一入腹中,咋感觉胃里暖洋洋的?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什么补酒吧? 可是什么补酒见效这么快? 好东西,这酒还真是好东西啊,只是怎么从未在宫里见过? “好酒啊,殿下,这是宫里新酿造出来的御酒吧?”徐达细细品味着这酒的味道。 朱棣放下酒杯道,“这是我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好东西,宫里可没有!” “哦?那什么,美酒不宜贪杯,咱们不喝了,吃菜!吃菜!” 徐达眼睛一亮,宫里都没有的好东西? 这酒确实是好东西,一杯酒喝下来,徐达都感觉自己身体有点变化。 这补酒自己得藏着慢慢喝。 徐达赶忙把酒盖好,收到了脚边放着。 徐允恭说道,“爹,我替你端到一旁放着吧。” “去去去,别碰我的酒!”徐达跟护犊子似的,你特么就是想偷喝! 徐允恭撇撇嘴,“等摄政王走的,娘肯定给你没收。” 徐达板着个脸,“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寝不言食不语,这不都知道吗?” “知道了,爹。”徐允恭嘟囔着闭嘴。 徐达看向朱棣,又笑了起来,“贤婿啊,别客气,吃菜,吃菜,妙云啊,给殿下布菜,傻愣着干啥。” “哦~”徐妙云拿起一旁公筷,给朱棣夹了一块软炸里脊。 徐达拿起筷子道,“都别愣着了,吃饭!都吃饭。” …… 宫里,此时也在吃饭。 朱元璋带着朱标来坤宁宫吃饭,都在聊着今天朱棣开恩科的事情。 “标儿啊,老四跟咱说过,圣贤书是拿来看的,可是拿来办事,那是一无是处,你好学学他。 要学会透过表象看到本质,懂吗? 这个世道有两套规则,一套是明规则,一套是潜规则。 圣人之书所阐述的道理,都是仁义道德的明规则,用来忽悠人,以及考试用的,真要做事,潜规则才是关键所在。 刘伯温他们这些清流就是因为只知道书本的死理,却不懂得江湖的潜规则,既做不成事,也难以谋生,百无一用! 你可以不认同潜规则,但你从政,你每天都会碰到,避免不了,明白吗?” 朱标摇了摇头,“父皇,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读圣贤书,养浩然正气,仿天地之德以爱人,效圣贤之志以成业,纵使无法成千秋事业,也要正己修心,积善去恶,也得心地坦荡,身性纯洁,也不失位丈夫之举,老四那般哪有半分读了圣贤书的样子?” 这话听得朱元璋一阵脸黑,“圣贤书?衍圣公读的圣贤书不多吗?不比你多吗?他们又干了什么? 铁骨铮铮劝人忠,世修降表衍圣公! 当年他们给元太祖忽必烈上尊号,叫什么儒家大宗师!这是圣贤书教的?嗯?咱当年还听说了一副对联呢。 上联,昨降大金,今降蒙元,何足道哉,方明白,上劝进家有余庆。 下联: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全都忘了,只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横批:世修降表! 世修降表无二处,古来投降第一家,读了圣贤书的人,提笔写尽天下事,可是何曾低头看苍生?”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标不赞同的反驳道。 “他们写降表就是错了?那父皇你岂不是错得离谱? 您那帝王庙,您还把元帝供进去,给他磕头上香,当孝子贤孙呢。 你给他磕头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驱逐胡虏的民族英雄? 你还说过,朕本农家,乐生于元。 还有,元虽夷狄,入主中国,百年之内生齿浩繁,家给人足,朕之祖父亦预享其太平。 真要是家给人足,爷爷咋死的?你几个哥哥咋死的?你娘咋死的? 再说了,你还……” 朱标张口就来,细数朱元璋干的事儿,话没说完,朱元璋就拍桌子了。 “混账!”朱元璋喝斥道。 朱标缩了缩脖子,“儿臣说得是实话嘛,你还不让人说实话了? 还有你恢复汉唐衣冠的事儿,那不是个笑话吗? 洪武元年下旨,恢复汉唐衣冠,洪武二年就废除,继续沿用胡制。” 朱标继续吐槽着自己老爹。 《明太祖实录·卷三十一》记载,洪武元年二月壬子,诏复衣冠如唐制。 《明太祖实录·卷三十九》记载,洪武二年二月丁丑,诏定侍仪舍人及校尉刻期冠服……今拟侍仪舍人道礼,依元制用展脚幞头、窄袖紫衫、涂金束带、皂纹靴,常服用乌纱帽、盘领衫……制曰:可! 恢复汉唐衣冠,洪武二年已经被朱元璋废除,然后继续沿用元制了。 在山东省博物馆藏鲁荒王朱檀墓出土的交领织金辫线袄型龙袍,腰线窄袖,上衣下裳,也完全是元代的形制。 所谓恢复汉唐衣冠,也确实是恢复了,但就恢复了一年而已。 “你还教训起你老子来了?你也要倒反天罡是吧!跟老四一样,都是逆子!”朱元璋黑着脸说道。 马皇后开口打圆扬,“好了,吃饭!吃个饭还不让人安生!” “儿臣说得是事实嘛。”朱标撇了撇嘴,但看着自己老爹那要骂人的眼神,还是默默闭嘴了。 第21章 徐达向朱棣袒露心声 吃过晚饭之后,徐达让朱棣跟他来一下书房。 在书房里,徐达打开了一个密室。 “卧槽,密室。”朱棣震惊了,徐达还藏着密室?这老登要跟自己说啥啊,要躲到密室里来说? 徐达带着朱棣进了密室,然后把密室门给关上了,走下去之后,下面没有多大的空间,只有一张桌子,一盏油灯,几把椅子。 多放一把椅子都显得拥挤。 “坐吧。”徐达拉开椅子坐下,也给招呼朱棣坐下。 朱棣坐了下来,“魏国公,这么谨慎啊?” 徐达正了正神色,“摄政王,我们也将是翁婿了,有些话我也就不瞒你了,你想不想当皇帝?” “什……什么?”朱棣震惊了。 连忙左看右看,但四面都是墙。 徐达叹了口气,“没有人偷听,咱们敞开心扉的聊一聊。” 朱棣沉思了一会儿,才问道,“魏国公,你不支持太子吗?” “我为什么要支持太子呢?娶我女儿的是你,不是他!太子上位了,跟我徐家没有一点利益牵扯,不是么?”徐达反问了一句。 朱棣又问,“那你这属于背叛我父皇吧?” “背叛?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不支持他选的继承人,就是背叛了?我是通敌了,还是叛国了?嗯? 你也是中宫嫡子,你也是姓朱,那个位置为什么你坐不得?为什么我不能支持你?你也是陛下的亲儿子,不是么?” 徐达笑着问了一句。 朱棣没有表态,感觉徐达这是在试探自己,所以还是继续询问,“你为什么想支持我?” “我不希望……嗯……也不是我吧,很多人都不想让太子登基,因为太子是个废物,他压不住武勋的。 要不然朱文正当年怎么死的?邓愈怎么死的? 常遇春的死,好歹还有个理由。 可是朱文正和邓愈呢? 朱文正,二十多岁就节制天下兵马的大都督,朱家长房长孙,军方第一人,他投敌?他敢投,敌军敢信吗? 他的死,无非就是挡了太子的路罢了,当年陛下没有继承人,所以选了朱文正做继承人。 但是后来太子出生了,朱文正恰巧又功高震主,不懂收敛。 太子逐渐长大,天下也平定了,朱文正这个功高震主的也就没有用了。 他不死,陛下和太子不放心,万一陛下驾崩,朱文正造反夺嫡怎么办? 没有儿子的时候,陛下没有选择。 可是有了儿子,陛下还愿意把基业给侄子?那他的儿子们怎么办? 真以为大家都是傻子,看不出来?” 徐达这番话说出来,可谓是大逆不道了。 朱棣问道,“你既然知道功高震主,那为什么不退呢?” “退?怎么退?退得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不是不想退,是我们退不了啊!而且也不能退,所谓结党营私,朝堂上谁不结党啊,关键是后面营私两个字!” 徐达的反问,让朱棣一阵叹息。 是啊,很多时候不是功臣不想退,而是退不了啊。 朱文正这个继承人如果不死,而且他不去争储君,那他身后的人也会杀了他。 朱文正争,朱元璋要杀他,因为朱元璋有儿子,不会再想着把基业给侄子。 朱文正不争,到了那一步,身后的人会推着朱文正进步,朱文正不迈过去,那身后的人就会杀了朱文正,然后向新的继承人妥协,或者拥立朱文正的继承人继续争! 而且,这时候不都是讲究个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嘛,不能退,不舍得退,也退不了。 “唉。”朱棣叹了口气,这无解啊。 徐达则继续说道,“陛下毫无半点容人之量,旧主是小明王,他要开国了,让廖永忠把小明王给沉了! 这不让人寒心吗?哪怕效仿曹丕呢?最起码名义上过得去吧? 而且,廖永忠封德庆侯,在去年因为私藏龙凤制品遭诛!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开国功臣,谁家没有御赐的东西?曹国公家里还有御赐的龙袍呢! 这就是随便找个理由就杀啊。 还有邓愈,他怎么死的?没病没灾,也打赢了,凯旋回朝在经过寿春的路上死了。 寿春啊,距离凤阳不足百里啊! 死后,竟然连个病因都没有! 常遇春死了的时候,起码还有个理由吧!” 朱棣缓缓摇头,“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而且老朱确实心眼儿小。 “没有朱文正和邓愈死守洪都,没有我们这些兄弟给他浴血拼杀,那有今天的大明江山! 本以为他顶多就是学赵匡胤,让我们交出兵权,马放南山,不曾想他是赶尽杀绝啊! 开国功臣到头来那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谁能够甘心? 朱文正死的那一刻,许多人都感觉到了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太子在军中毫无半点威望,一旦陛下驾崩,太子压得住我们这些武勋吗?压不住!那怎么办? 陛下会改立太子?不可能! 秦王的继承权断了,晋王的王妃成了他的累赘,没法夺嫡争位。 而你又混账一个,吴王无心权势,只是个喜欢读书的,大家没得选啊! 大家不是看不出陛下是个什么人,他连亲侄子都杀,何况我们? 但我们没办法,没得选啊!” 徐达越说越激动,将心中的郁闷之气吐露出来。 大家没得选,只能支持朱标。 想要拥立王爷夺嫡,那都没有名义! 没有师出有名的大义,那不就是反贼吗? 开国功臣最后落得个谋反的反贼,来日史书之上不得是千古骂名? “那你的意思是……”朱棣询问道。 徐达深呼一口气,继续道,大明的开国奠基,可以说是浩浩荡荡,我们每个人都身处洪流之中。 期间,有许多人凭着自身的努力,或者说幸运,站在了潮头之上。 这潮头之上是风光无限,诱惑无限,也风险无限,就看自己如何把握。 看未来,远不如看过去要来得清楚,激昂和困惑,交织在每个人的心头。 历史已经证明,坐以待毙就是个死! 以前没得选,没办法!但现在有得选了,不是么?摄政王!” 第22章 两人密谈结束 “所以,魏国公你想表达什么?” 徐达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只要你想做皇帝,就能把你送上去。” “可我前面还有二哥三哥,甚至大哥还有嫡长子。”朱棣看着徐达,说出了夺嫡之路最大的问题。 那就是大义的名分! 名义很重要! 徐达摇了摇头,“不是问题,通通都不是问题,都能替你解决掉。” “那你,或者说你们!图什么?”朱棣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徐达苦笑一声,“图什么?图个善终,图个身后名,图个家族千秋万代的荣华富贵。” “那就搏一搏吧。”朱棣也想痛痛快快的搏一搏。 要说不想做皇帝,肯定也不可能。 徐达这么掏心窝子的话说出来,朱棣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你做了皇帝,我们这些开国功臣怎么办?”徐达看着朱棣的眼睛问道。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徐达想知道朱棣内心真实的想法。 朱棣缓缓吐出八个字,“权柄不分,富贵可享。” 这也是朱棣内心的真实想法。 给他们荣华富贵的晚年,但是权力那自然是不分了,想把持着权力,还想有安稳的晚年,那是不现实的。 “不杀?” 徐达又问。 朱棣微微摇头,“你们活不过我。” 这话一出,徐达微微一愣,然后笑了,笑着点了点头,“你若真有这心胸,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朱棣现在才十几岁,徐达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到了天命之年甚至是甲子之年,怎么着都不可能活过朱棣。 朱棣的话也是在向徐达表明,若是安安分分的享受富贵,那你们就寿终正寝,反正你们活不过我。 可要是不安分,那我也没承诺不杀! “功臣如果不能善终,本王,如何立于天下? 太平本是将军定,将军自当享太平。 你们为这个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如果愿意解下手中兵权,本王许你们全身而退。 若想征战沙扬,本王也许你们沙扬建功,但再进一步就必须退,这是底线。” 朱棣未来想要开疆扩土,肯定是离不开这些将领的。 所以朱棣也做出了承诺。 现在愿意全身而退的,我同意。 要是想继续去开疆扩土,建功立业,我也同意。 但你这国公再进一步,你就必须退下来,交出兵权,退到二线。 所以,你自己思量。 徐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把你的意思传达下去,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朱棣问道。 徐达一脸正色,“大婚之后,最多一年半,你必须要有嫡出血脉出世!嫡长子最好,若是嫡长女,那就三年抱俩,你要做太子,你就必须要有继承人,不然我,还有身后的人,不会也不敢支持你上去。” 朱棣嘴角一阵抽抽,“这八字还没一撇,你就催生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咱们出去吧,妙云在等你,你们年轻人去聊聊吧。”徐达说着,走上了楼梯,带着朱棣出去。 朱棣沉着眼眸跟上,继承人,继承人很重要啊! 没有继承人,谁敢拼啊! 毕竟没有后人能保证他们的利益,万一自己出事,那身后的这些人不完犊子了? 所以,一定要尽快有继承人。 走出了徐达的书房,两人都是长舒一口气。 “魏国公,今晚……” “不必多说,今晚我们什么也没说,我就是叫你来聊聊婚事的一些事情。”徐达伸手阻止了朱棣要说的话。 朱棣点了点头,“嗯。” “摄政王,我倒是好奇,你有这么高的政治天赋,之前干嘛那么调皮捣蛋?”徐达半开玩笑的问道。 朱棣知道,必须要找个理由把这件事儿糊弄过去,不然其他人怕是也有怀疑啊。 “魏国公,身处帝王家,我如果不调皮捣蛋,而是从小表现出擅长此道,你觉得我能长大吗?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都不是天才。” 朱棣的回答,徐达表示理解,这话确实有道理。 看来朱棣这家伙从小就是个演员啊。 一流的演员在政坛啊。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继续装了?”徐达又问。 朱棣闻言,故作叹息,“我上回来拒婚,回去差点被打个半死,江山没我的份儿,我自己的婚姻还得成为政治联姻牺牲品,所以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要自己掌控命运!只有掌握至高权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理由很合理,徐达也没能从其中挑出什么毛病来。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好了,妙云在那边的凉亭等你,你去见她吧。” 徐达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凉亭。 “好。”朱棣心里摸摸叹气,终究是要面对这事儿的。 朱棣朝着那凉亭走去,徐达目送朱棣离开,喃喃自语,“你的话,若是属实,君臣不相负,就真是我等人臣之福了。” 朱棣走到凉亭,就看到徐妙云一次长裙坐在那,显然已经是等候多时了。 “臣女见过摄政王殿下。”徐妙云起身行礼。 朱棣连忙上前扶起徐妙云,“妙云,这里哪有什么摄政王,咱们是未婚夫妻,不必讲这些礼节。” 听到这话,徐妙云点了点头,“好,那我问你,我很丑吗?” 朱棣摇摇头,“不丑!一点儿也不丑,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黯然销魂。” 朱棣这话都把徐妙云给逗乐了,但是徐妙云还是傲娇的的冷着个脸,“那我是没有才华吗?” “那更不可能了,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哪样不通?你要是没才华,那天下谁有才华?”朱棣笑着回答道。 徐妙云撇撇嘴,“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既然我不丑,我也有才华,你上次为什么来拒婚?” 得……这事儿还是没躲过去。 那是朱棣来拒婚的,跟我朱迪有什么关系啊,呜呜。 “这个……呃……那个……妙云,你听我狡辩……啊不是,你听我跟你解释。”朱棣拉着徐妙云的手,想着坐下说。 徐妙云直接把手收回,“男女授受不亲!” 第23章 给朱棣背锅的朱棡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扬,唉。 “妙云,我跟你讲,主要是害怕你嫁给我,跟着我受欺负。” 朱棣脑瓜子一转,马上就有了解决办法。 徐妙云听到这话,有些不解,“欺负?你可是堂堂亲王,谁敢欺负你?” 朱棣解释道,“是我三哥,他比我有本事,经常欺负我,他又跟二哥穿一条裤子,我打也打不过,我惹也惹不起。 现在我三哥娶的王妃是太原都尉督指挥使谢成的女儿,虽然他去年晋升为都督府都督佥事,但还是没有爵位。 你爹可是魏国公,你又是嫡长女,魏国公可是国公之首,我娶了你,三哥不得更看我不顺眼了啊? 到时候,欺负我倒是没啥,反正我也被欺负惯了,但是要是连带你跟我一块被欺负,那多对不起你? 而且要是被欺负,去告状,那多丢人?打不过还告状,说出去都让人贻笑大方,所以感觉还是不连累你的好。” 朱棣直接把朱棡找来当背锅侠了。 反正朱棡经常欺负朱棣这事儿也是事实,好几次都把朱棣给欺负哭了。 就藩之后矛盾更明显。 但是朱棡文成武就,而朱棣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唉。 朱棣主打的一个卖惨博同情,反正大丈夫能屈能伸。 听到朱棣的话,徐妙云一脸歉意,“是我误会你了,我以为你纨绔,羞辱我。” 朱棣再度顺势拉上了徐妙云滑嫩的小手,这回徐妙云没有再把手抽走了,“妙云,我虽然玩世不恭,但你我无冤无仇,我羞辱你干什么?主要是我经常被三哥欺负,担心你嫁过来跟我一块受委屈。” 徐妙云一听,感觉好像也是这个理儿。 “那你怎么又愿意娶我了?就为了摄政王的身份?” 朱棣连连摇头,“不不不,只要是我后来想明白了,我这么跑来拒婚,太伤你心了,感觉对不起你。 而且,被欺负不敢还手,怕被欺负就不敢娶你,这感觉要软弱无能了!所以,我决定做出反击! 娶你,还要学本事,保护我,也保护你!都看不起我,偏偏我要最争气给他们看!让三哥再也欺负不了我。” 朱棣的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徐妙云听后,没想到朱棣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出改变,“殿下……” “妙云,你放心,我们成婚后,我会跟着你爹好好学本事,保证不会让你跟着我受委屈。”朱棣顺势一拉,将徐妙云拉入怀中抱着。 徐妙云靠在朱棣怀里,“好,我会让我爹把他毕生本事都交给你,晋王殿下作为兄长还欺负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 朱棡:阿嚏,阿嚏。 “妙云,你让你爹把本事全交给我,你爹会不会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啊。”朱棣轻声笑问道。 徐妙云脸色微微泛红,“那怎么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好像整得我像吃软饭的,好像为了学你爹的本事才娶你的。”朱棣哭笑不得。 徐妙云抬眸看向朱棣,“才不是呢,徐家也需要和殿下联姻,提高地位嘛,互帮互助咯,殿下要是真觉得心里有膈应,那娶我回去之后,对我好点,宠我爱我多一点就好啦。” “好!”朱棣轻抚徐妙云的青丝,答应了下来。 不远处,蹲在草丛里的徐允恭见着这一幕,一脸的震惊。 “这摄政王怎么办到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这就把我姐姐的手也牵上了,人也抱上了,再过一会儿,嘴是不是都得亲上了?” 徐允恭对自己这位未来姐夫的操作,那叫一个震惊。 这跟我姐姐说啥了啊,竟然就那么冰释前嫌了? 咳咳。 …… 不过朱棣在这花前月下的,倒有人睡不好觉了。 朱标在东宫辗转反侧,怎么着都睡不着,今天朱棣的那些话和自己老爹说的那些话困扰着朱标。 和朱标一同郁闷的还有晋王朱棡。 朱棡提着酒来找朱樉诉苦,两难兄难弟心里都苦。 “老三,你说说,凭什么大哥能娶青梅竹马为正妃,老四也能娶国公之女为正妃,我咋就不行了? 硬要塞个胡虏给我当王妃,我心爱的人只能沦为妾室,跟我死后同穴而葬的资格都没有啊,呜呜呜。” 朱樉喝高了,拉着朱棡就是一阵哭诉。 朱棡也是诉着苦,“二哥,你比我总好点儿咯,她好歹是国公嫡女,你也娶到了心爱的女人,可我呢? 我娶的是什么啊!明明嫡子当中,我文成武就啊!文治武功我哪样不如老四? 洪武六年我大婚,那时候,我岳父才是个小小的太原都尉都指挥使! 都指挥使,说好听点儿是个二品官。 但二品官算什么啊! 连个世袭罔替的爵位都没有,伯爵都不是啊!呜呜呜。 可老四呢,他一个整天调皮捣蛋的,他竟然娶到了魏国公的嫡长女! 魏国公那是开国六国公之首,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啊!老四他凭啥啊!” 朱棡本来还没这么委屈,可是朱棣大婚将近,朱棡是真委屈得憋不住了,太特么的欺负人了啊,呜呜呜。 “父皇偏心啊,呜呜,你说老四他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当上了个什么摄政王!监国的是大哥,摄政的是老四,就我俩有本事的老二老三啥也没有,唉,不说了,喝酒,喝酒。”朱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樉、朱棡哪个都比朱棣强,可朱棣现在是处处压他们一头。 曾经去看不上的废物弟弟,现在混得那叫一个人模狗样啊。 朱棣: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二哥,父皇的偏心,真让人心寒啊,呜呜呜,难道我们就不是中宫嫡子了?我们就不是他儿子了?二哥啊,弟弟我心里苦啊!” 朱棡一边喝着酒,一边诉着苦。 两个难兄难弟抱一块儿舔舐内心的伤口,呜呜呜。 至于老五,就是个书呆子,整天读书,也不懂军事,自然也没理由针对他了。 而且朱橚为人谦和,也不和几个哥哥对着干。 第24章 不当人子的裴进步 也打算初步更改一下自己的计划。 现在水泥已经实验出来的,朱棣就打算全面推广了。 这天,又拿到朝堂上来说了。 “尽快把路全面铺开,好处那是多多的,远的不说,就说明年的恩科考试,也方便学子来京嘛,虽然不可能一年就全国铺就,但是能方便一些人是一些人嘛,众爱卿以为呢。” 朱棣看着文武百官问道。 户部尚书回答道,“没钱。” 朱棣眉头微皱,但还继续道,“把路早日修好,来日收复故土和开疆扩土,运输粮草也是要方便很多啊。” “没钱。”户部尚书还是这个回答。 朱棣对这个打断自己说话的户部尚书很讨厌。 “要想富,先修路,依本王看来,今年的预算支出,主要要放在三个大方向上,第一,造炮!第二,修桥铺路!第三,平定内忧!” “没钱呐。”户部尚书苦着脸道。 朱棣直接站起来道,“没钱你不会搞吗?” “摄政王,您这话说的轻松,上嘴唇碰下嘴唇,钱就来了?钱难挣,屎难吃,现在没搞钱的路子啊,朝廷又不让与民争利!”户部尚书诉说着难处。 “搞不来钱你当什么户部尚书!” 朱棣这话一出,不少人脸色微变,朱棣这不会是要把户部尚书给撤了吧? 正二品的大员啊。 一旁的朱标则是道,“老四,你……” “什么老四!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朱棣也对着朱标开怼。 朱标脸色一黑,“行,摄政王!国家财政困难,你要理解一下啊。” 朱棣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户部尚书,本王知道你难,但本王也难!所以咱们大家就都勉为其难吧,你多少挤点钱出来吧。” “殿下,不是臣不体谅摄政王您,臣也知道我您想改革发展,但是没钱是寸步难行啊,国家的预算已经是压缩了再压缩,再怎么挤,也挤不出一两银子啊!搞不好今年又是个财政赤字啊。” 户部尚书一副难办的样子。 朱棣冷哼一声,“本王就不信了,没了张屠夫,就得吃带毛猪!商部尚书!” “臣在。”裴进步站出来道。 朱棣问道,“你们商部也管着一部分钱袋子,你怎么说?” 裴进步拱手道,“殿下,商税还没正式付诸实施,商部现在是一文钱没有。 不过!做臣子的,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就得为君分忧啊! 没钱就能解决问题吗?没钱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这简直是懒政!” 裴进步说着,还阴阳怪气的点名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脸色一沉,“这么说,裴大人是有钱了?” “我是没钱!但我知道搞钱!摄政王要修路,那是利国利民!必须支持!”裴进步回答道。 户部尚书轻哼一声,“那本官就洗耳恭听了!你裴大人从哪能变出钱来!” 裴进步拱手道,“殿下,臣愿带头捐款白银万两! 在扬的衮衮诸公,碌碌明臣,应该不会不捐款的,毕竟都是忠臣嘛。 臣虽然拿不出白银万两,但是臣回去把祖宗的陪葬品挖出来变卖,也要支持殿下这利国利民的国策! 要是朝堂上的这些忠臣,捐款低于一万两,臣建议马上派人清查其家产。 若真的没钱,朝廷可以给予补助当补偿。 若是有人家财万贯,却不愿意为国分忧,为富不仁! 臣建议马上抄家查办!扒了他的官服! 穿了这身官服,就要上体天心,下恤黎民!不要总想着贪财敛财! 何况忠君事主,本就是是人臣之责!” 裴进步这话一出,朝堂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特么的……你这意思是,每人最起码捐款一万两银子? 我尼玛……道德绑架我们? 不给,那就查我们家产? 当然了,一些清流则无所谓了,因为他们真没一万两银子,要是被清查家产,还能得到一笔钱补偿,有何不可? 朱棣站起身来,“听听!你们听听!裴爱卿为了支持朝廷,都要去挖他祖宗的陪葬品变卖了!本王觉得裴爱卿的提议很好嘛,诸位忠臣应该不会否决吧?” 朱棣跟着道德绑架,一句忠臣的名头把众人架在火上烤了。 你要是拒绝,你就是奸臣。 至于那些清流,也都闭嘴了,毕竟这也算是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谋福祉的好事。 裴进步只是行事激进了一点儿嘛。 徐达站出来道,“臣支持裴尚书!臣愿意拿钱!没钱的话,臣把臣夫人的嫁妆变卖,都凑钱!” 区区万两银子算个啥,但是装穷还是得装的。 裴进步继续开口道,“殿下,纵使百官捐款,然而,也是远远不够的!修天下之路,这是大工程,臣有一法,不用国家的钱,能把路修好!” “哦?裴爱卿,果真?可不能知法犯法啊!”朱棣说道。 裴进步点了点头,“摄政王,臣可是奉公守法的!臣的办法就是把路分摊给各地的世家,让他们出钱修! 当然了,不是白出钱,路的命名权可以给他们,而且允许他们收取三十年的过路费作为回报。 这过路费标准也由朝廷制定,总之最低保证能回本,而且小赚!三十年后,所有权归为国有! 至于一些贫瘠的地方,实在没钱,那些富饶之地的世家,自然就应该帮扶一把,毕竟这是为社稷苍生谋福祉啊。” 裴进步这话一出,一众文官人都傻了。 你特么不当人子啊,上岸就忘本啊! 户部尚书破口大骂,“裴进步!你个傻叉!人家凭什么帮朝廷出钱?大明律有规定他们必须帮朝廷出钱吗?他们不出钱难道还犯法吗?” 裴进步听到这话,嘴角上扬,“他们如果不想体面,那我们帮他们体面一下也就是了。” “你什么意思?”户部尚书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裴进步呵呵一笑,“他们私下里,违法乱纪的事儿干的不少吧?咱们派人查一查嘛,该流放的流放,该杀的杀,最后都是抄家,反正怎么着都有钱。” 第25章 五年修路计划敲定 这明显是掀桌子的了!光明正大的说要对付你? 哪个世家屁股底下没有屎? 原则上来说……还说个屁的原则,现在原则又不在自己手上。 “裴进步!你这简直太激进了!必然是闹得天下不宁……” “奸臣!奸臣当道!陛下,朝堂有奸臣啊!” “没错!请陛下除奸臣,以谢天下!” “裴大人这简直就是乱来!陛下,此僚要祸乱朝纲!” “陛下,快把此僚推出去斩!” 一个个官员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裴进步这完全是触及到底线了。 没有这么搞的! 本来现在商税改革大家就得少赚不少,现在还要大家掏现银出来。 三十年……呵呵! 这么一把钱砸下去,世家恐怕没十几二十年缓不过气儿来! 这绝对是不可能推行的。 裴云琰贝齿轻咬薄唇,脸上都有些焦急。 这些人要置自己父亲于死地啊。 裴云琰看向朱棣,朱元璋和朱标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朱棣。 这件事情反对声这么大,朱棣是想强行推行,还是杀裴进步以平群臣之愤? “都闭嘴吧。”朱棣喝斥道。 群臣声音这才小了下来,但都是一脸的不服气,倒要听听朱棣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 “摄政王,这件事情搞不好要引起天下世家商人大乱的,你不要乱来。”朱标在一旁提醒道。 朱棣轻哼一声,“历代造反的都是种田的,还没听说过商人能翻了天! 本王觉得,裴大人的想法很可行!罪在当代,功在千秋!值得提倡!” “殿下,这件事情他……”胡惟庸刚站出来,就被朱棣打断了。 “本王话还没说完!凡是积极配合朝廷修路的,除刚刚裴大人说的条件,朝廷还承诺,其族人过去所犯一切罪责,全部减轻处理! 非死罪,全部免罪!死罪则免死改流放,遇赦不赦! 此外,官府在当地刻以彰功德,写入县志,千古流传!修路千里以上的世家,颁赐免死金牌一面! 持免死金牌,本人或后人,纵犯万死之罪,都可免死一次! 毕竟修路也是于国有功,功臣赐块免死金牌,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世家想要掺合进来都可以的。 每个世家最起码要承包五百里路的修缮,上不封顶,可以是一家独资,也可以是几家合资。 五百里路,还得交一百万两银子的保证金。 往上增加里数,一里路两千两银子的保证金。 这笔钱等路修完,并验收通过,会立即退回给你们。 反之,如果发现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现象,剥夺修路权力,依法从严处置,保证金全部没收。 还要另择他人来接手,亦或者朝廷兜底,确保这些路全面建成。” 这番话一出,不少人都动心了。 谁家屁股底下没有屎?要是接了这个活儿,背地里没有爆出来的雷,全都可以过明面了,不用担心被查出来,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扬。 而且不是死罪的,全部免罪。 死罪也直接流放,起码人活着嘛。 还要刻碑,还要写入县志,这可是名声啊! 千古留名的好名声啊。 而且还有免死金牌,都知道开国功臣封爵的都有丹书铁券,但其他人没有啊。 免死金牌虽然不如丹书铁券,但是也能免死一次啊。 “这保证金……未免太高了些。” “不是说可以退回嘛,又不是打水漂了,除非你就是奔着偷工减料的想法。” “修千里之路,这是何等的工程啊!可是要是办成了,这千里之路我来命名,那得多风光?到时候官府给我们刻的碑往那里一放,百姓不得感恩戴德?以后我们后人就是在当地要饭,这都比其他乞丐硬气。” “我觉得吧,要是这个条件,可以办。” “关键是太难了,保证金就是一大笔钱,而且修路的材料、人工,那得多少钱?” “几家联合着来嘛,一个人承担确实一时间压力大。” “压力还很大的,但是回报不小的。” 百官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的聊了起来。 朱棣则是询问朱元璋,“父皇,你觉得呢?” 朱元璋点了点头,“可以。” 毕竟不用朝廷出钱,就能把天下的路修好,也算是好事。 至于减轻一些人过去犯的罪责,就当朝廷开恩了吧,主要是把路都修好,来日北伐运输物资都方便很多。 对于开疆扩土的大计来说,减轻一些人的处罚,这个可以接受。 不是死罪的,既往不咎无所谓。 死罪终生流放也行,反正又不是无罪释放。 至于免死金牌,那更不是问题了,一次性的消耗品而已。 更何况,最终解释权归朝廷。 原则上来说你没犯罪,但是原则在我手上。 我说你犯罪了,你就是犯罪了! 至于刻碑啥的,一个名而已,又不用付出什么实际利益,给就给了。 朱元璋同意后,朱棣便看向众人继续道,“众爱卿,你们不必有顾虑,钱虽然交到商部,但是朝廷会负责监管,绝对不会让保证金被挪用。 本王承诺你们,验收合格之后,保证金会在一个月内退回给你们。 而且大明百废待兴,不仅仅要修路,还得建房子,修学堂等等,朝廷跟你们又不是做一锤子买卖。 所有事情白纸黑字写清楚,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后续建设会优先考虑参与此次建设的世家。” “殿下英明!”裴进步一个眼色给出去,下面的小弟就纷纷站出来了喊道。 有人带头了,其余还在考虑的人也站出来不少,“殿下英明。” 朱棣嗯了一声,“此事就由商部牵头,要报名的去找商部尚书,晓谕天下,两个月内敲定落实,三个月后动工!” “是,殿下。”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朱棣又看向了裴进步,“裴爱卿,你是当之无愧的改革大将,计划是五年内全部修好路,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但是要真是办好了,来日史书之上,你也是有浓厚的一笔!到时候本王亲自为你请功,再给你身上加加担子!” 第26章 侍妾?侧妃啊 各地要开始招工人干活儿了,创造就业机会。 但是背地里那些世家不少人把朱棣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还有裴进步,连带着被骂得不轻。 但是,话又说回来,朝廷开出来的条件还是很优厚的。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不愿挨也没用,你不体面,朝廷就帮你体面。 他们不觉得朱棣干不出来这事儿。 随着商部正式发布通告,在摄政王殿下的领导下,开展全民修路计划,上至各省州府大路,下至乡村镇小路,全部修起来,修大修宽。 给朱棣在民间狠狠刷了一波声望。 毕竟能把路修好,也方便百姓出行嘛。 朱棣天天把裴进步叫来商量修路具体的情况。 路要怎么修,修多大,全部都规定好,都要按照京城这边的标准去修。 马车的行走的道,行人行走的道,还有路上交通的红灯停绿灯行啥的,全部落实。 没有红灯,就用沙漏看着。 朱棣跟商部这边对接,忙得热火朝天,朱标只感觉头疼。 这件事情要是真在朱棣的牵头下办成了,那就是千秋之功啊。 而自己拿什么去跟朱棣比? 这要是朱棣崛起,自己的太子位会不会受到冲击,从而被动摇? 可这利国利民的事儿也不能阻止。 这么大的政绩,自己起码得做出个同样的政绩来啊。 可是……哪还有好的政绩给自己做呢? 而修路的消息,紧随科举的消息之后传出的,科举的消息传出,各地起义都安定了不少。 毕竟,起义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不是为民做主,不是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而是要自己当皇帝。 提出伟光正的口号,不是真的要这么做,而是要召集一群人,在这个口号之下,来建设新秩序,来重新分配利益。 百姓是奴隶,造反的人都是为了当皇帝,而不是为了给百姓出头。 当皇帝的人都是想做奴隶主的人,都是想成为主宰权力的人,而不是为生民立命。 太阳底下哪有新鲜事儿啊。 史书浩如烟海,其实看了之后,发现里面就只写了四个字。 争!当!皇!帝! 但是往更深层次看,其实里面只有两个字。 吃!人! 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人才能做人上人。 各地的读书人,有了当官的机会,那还反什么,堂堂正正当官,总比当个反贼好啊。 赶紧备考,备战科考,然后金榜题名,当官! …… 修路的事情,忙得如火如荼。 裴进步某天又来摄政王府来找朱棣了,美其名曰商量公务。 实则,见到朱棣之后,从袖中掏出了三十万两银票。 “殿下,这是近期那些人私下里贿赂臣的,找臣走关系的,臣折现一部分,感谢殿下把这么大的重任交给臣。” 朱棣呵呵笑道,“裴大人呐,本王也没干什么,是你有能力而已。” “若没有殿下提携,臣就算再有本事,不也只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吗? 若没有殿下这个关键的人在关键的时候替臣说上关键的话,哪有臣的今天?” 裴进步谦虚的说道。 朱棣拿起银票,“三十万两,裴大人,你好大的手笔啊。” 裴进步笑了笑,“殿下,钱这个东西对于从政的人来说,是这个世上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区区三十万两,算什么大手笔? 商部还没有进入正轨,不然每个月的商税,臣都给殿下送来三十万两!这点小钱,也就是让殿下喝喝茶罢了。” 朱棣放下银票道,“本王可喝不起这么贵的茶,裴爱卿,坐着说吧。” “多谢殿下。”裴进步坐在一旁。 朱棣询问道,“今天特意前来,不是为了送钱吧?” 裴进步恭敬回答道,“不不不,臣来此是有两件事,第一就是生铁的事情,臣联系好了,只要钱到位,每个月最多可以给殿下弄来三十万斤生铁,其次,生铁运过来很麻烦,恐怕需要军方那边打招呼,这您可能就得联系魏国公了。” 朱棣微微点头,“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情辛苦你了。” “为殿下效命,臣不觉得辛苦,然后这第二件事,就是琰儿的事情,她跟殿下那个侍……侍妾……” 裴进步欲言又止。 朱棣看了看一旁的裴云琰,心中已然明了,这是说裴云琰跟着自己连个名分也没有啊。 没有名分,这政治联盟的事情就不稳定啊。 朱棣伸手牵起裴云琰的手,“侍妾?侧妃啊!” “侧……侧妃?殿下,您今天是给臣一个大惊喜是吧。” 裴进步蹭的一下站起来了,卧槽,侧妃啊,本以为只是个侍妾,不曾想还能当上侧妃? 朱棣笑着道,“琰儿深得本王的心,你又是本王的左膀右臂,一个侧妃自然是当得的,来日修路计划完成,这一笔政绩,本王还得把你推进中书省呢,来日未必不能尊称你一声裴相国!” 听到这话,裴进步直咽口水。 相国? 裴相国? 他姓胡的能当上相国,不都是有个好靠山提携嘛。 我裴进步也是有人提携的! “愿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裴进步赶忙跪地磕头,激动得不要不要的。 “本王与你共勉才是,待本王迎娶王妃之后,就娶琰儿进门。”朱棣笑着画大饼。 虽然现在是画大饼,但是这家伙要是真能一条路跟自己走下去,而不中途背叛,来日扶他上相国之位又如何? 朝堂上聪明人不少,缺的是聪明又忠诚的人。 “琰儿谢殿下隆恩。”裴云琰福身行礼,没想到朱棣竟然会给自己侧妃之位。 当时所谓女官,裴云琰就知道跟了朱棣,就是他的人了,也当朱棣就是为了女色玩弄。 也本以为只会是个侍妾。 “裴尚书,商部的事情你要盯紧了,在浙东,你也得坐上头把交椅的位置啊,不要让本王失望,本王要把丑话说在前面,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朱棣还是要敲打敲打他的,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嘛。 “臣明白!必不负殿下厚望!” 第27章 朱棣和徐妙云的大婚 十七岁的朱棣,迎娶十五岁的徐妙云。 朱棣大婚,迎娶徐达嫡长女徐妙云为正妃。 这段时间朱棣也很勤快的,隔三差五就往魏国公府跑,跟徐妙云的感情那也是火速升温的。 三媒六娉,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徐妙云从摄政王府正门抬进来了。 徐妙云身穿凤冠霞帔,带着十里红妆,嫁进了摄政王府,朱棣的聘礼也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 文武百官纷纷前来恭贺。 徐达也展露了笑颜,这门婚事可算是落实了下来。 整个摄政王府张灯结彩。 朱元璋夫妻俩和徐达夫妻俩坐在主位,徐达夫妻俩倒是笑得合不拢嘴。 朱元璋夫妻俩明显就没这么开心了。 朱元璋在想,朱棣已经成婚了,那这摄政王的闹剧是不是该结束了? 可是怎么结束? 当初说好了,无过不能撤。 而且现在商税改革、全国大修路、科考等等都是在朱棣的领导下开展的。 这其中牵扯着很多人的利益。 而且,撤了朱棣,谁来接盘? 朱标?他能办好吗? 办好的还则罢了,可要是没办好,那就是天下唾骂。 到时候,下面的人一定会要求废太子的,毕竟这三件事哪一样不是国之大事? 朱标办砸了,后果绝对很严重。 那自己来办?朱元璋觉得那更不行了,这些事儿自己要是搞得来,不早搞了。 唉,头疼,头疼啊。 本以为朱老四这家伙上来是玩闹一下,不曾想跟变了个人似的,认真起来了。 还搞得有模有样的。 这倒是把自己给陷入两难之地了。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那就是皮笑肉不笑了。 至于马皇后,虽然是高兴老四终于成婚了,但眼中更多的也是疲惫。 朱棣展现出来的执政能力,比朱标强大太多了,再继续成长下去,必然会动摇朱标的太子位。 接下来是什么局面……马皇后也不知道了。 马皇后是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的,但是这帝王家,貌似杜绝不了啊,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观天地之道,阴阳相济,家国之兴,内助攸关。 今有徐氏妙云,乃公徐达之嫡长女也,禀性柔嘉,仪态端庄,自幼习礼,娴于诗画,德容兼备,誉满乡闾。 摄政王棣,乃朕之四子,忠勇宽厚,才略过人,于社稷多有建树,朕常念其贤劳,欲为其择佳偶以配。 今见徐氏妙云,与摄政王棣实乃天作之合。 兹特册封徐氏妙云为摄政王妃,入主王府,执内政之纲纪,佐王以治家。 望尔秉持妇德,敦睦亲族,勤俭持家,以襄王室之荣,于王则温柔缱绻,相夫以道,于下则恩威并施,御下有方。 尔其敬之,毋负朕望,钦此!” 伴随着礼部官员宣读册封圣旨,给徐妙云颁发册宝。 摄政王棣,是没写错的,因为讳姓是不写的。 随着徐妙云谢恩,并接过册宝,徐妙云的名字也被记上朱家族谱,刻录进了皇家玉牒。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 完成大婚的礼仪,徐妙云在正殿坐着,等着朱棣回来了。 而朱棣则是在外陪宾客。 酒桌上那是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武将集团更是一边喝酒一边吹牛逼,气氛一跃推至高潮。 裴进步则是带着一些亲信来给朱棣敬酒,来混个脸熟,以后能一块得到提拔。 至于皇族那边,朱标、朱樉、朱棡则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各有各的郁闷。 朱橚倒是啥也没想,反正开心。 端着酒杯去给朱棣敬酒,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随着宴席结束,众人都陆陆续续散去。 朱棣也迎来了洞房花烛夜。 回到正殿,徐妙云已经坐在那等了很久了。 朱棣揭开了徐妙云的红盖头,一旁的下人为两人各剪下一缕头发编织在一起。 自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饮下交杯酒之后,下人们也都退了出去。 看着只有十五岁的徐妙云,朱棣悠悠长叹,但这也没办法,时代不允许啊。 要是等到徐妙云十八岁再行周公之礼,朝臣都得奏请休妻,几年无所出,七出之罪啊。 而且,今晚自己要是没碰徐妙云,明儿个徐达就能提着刀杀到摄政王府来。 尼玛,先前拒婚老子不说你了。 现在成了婚,不愿洞房花烛夜是几个意思? 其次,最重要的是,现在必须要和徐妙云诞下嫡长子继承人。 没有继承人,身后的利益联盟就不稳固,毕竟万一自己出了事儿,将没有人能保全他们的利益。 “夫君,你又叹什么气?在外面,晋王殿下为难你了?”徐妙云疑惑不解的询问道。 徐妙云以为朱棡又欺负朱棣,哪怕不动手,恐怕也损了朱棣几句,所以朱棣心情不好。 朱棡:啥都赖我? 朱棣坐在徐妙云身边,握着徐妙云的小手,“没有什么,只是挺累了。” “那臣妾给夫君更衣。”徐妙云微微垂着眼眸,脸色泛红。 朱棣看着这一幕,将徐妙云拥入怀中。 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徐妙云这一副低下头不聚焦,略显小鹿乱撞的慌乱的心,还有这绯红的小脸,在朱棣看来,已是人间绝色。 千千万人中,唯有一人能欣赏到这般绝色,那就是本王! “妙云,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早了。” 闻言,徐妙云羞涩的嗯了一声,“先把床幔拉上。” 朱棣松开徐妙云,伸手放下床幔,徐妙云也把自己这边的床幔放下。 激动的心,颤抖的眼眸。 这一刻……徐妙云很紧张,感觉都能听到这砰砰的心跳。 “妙云,你准备好没?”朱棣抱着徐妙云,倾身压下。 徐妙云羞涩的应了一声,“夫君,臣妾未经风雨,还请夫君疼惜。” “我会轻点。” 说着,朱棣吻上了徐妙云的红唇,徐妙云不知所措,只是闭上眼眸,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当晚,那龙凤蜡烛燃烧了一夜,红床晃动,尽显人间风流。 第28章 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朱棣睁开了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微微亮起来了了。 貌似自己还没睡多久,竟然就睡到自然醒了? 朱棣轻轻松开徐妙云,徐妙云嘤咛了一声,“殿下。” “没事,还早,你再睡会儿。”朱棣摸了摸徐妙云的脸,这上面还依稀可见昨晚的泪痕。 徐妙云钻到朱棣的怀里抱着他,“殿下,你也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一大早上这般春色,本王可睡不着啊。”朱棣也抱着徐妙云,在徐妙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徐妙云抬起眼眸,看向朱棣。 此时的徐妙云,已经褪去了处子的青春稚嫩,反而多了一丝少妇的妩媚。 “殿下如果想,我……还可以的。” 徐妙云一直没忘自己老爹的交代,朱棣现在很需要一个继承人。 夺嫡之争一旦开始,生死危机说也说不准,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如果朱棣没有继承人,那可不行。 “不可以,你身子还没好呢,昨晚弄疼你了吧。”朱棣说着,撑着身子靠了起来。 “还好……”徐妙云靠在朱棣怀中,这种被关心呵护的感觉真好。 朱棣抚摸着这小丫头的三千青丝,昨晚自己动作已经很温柔了,只是没想到还是弄哭了她。 “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取药膏来给你涂一涂,好吗?” 徐妙云把小脑袋瓜埋在朱棣的胸膛,“你讨厌,才不要你涂。” “本王不放心别人,还是本王自己来吧,待会儿咱们还得一块进宫呢。”说着,朱棣掀开被子起身。 徐妙云也赶紧坐了起来,“对哦,大婚一低头,要进宫敬茶的!都睡迷糊了,差点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外面还有侍女呢,到了时辰她也会来提醒的。”说着,朱棣起身去到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盒早就准备好的药膏。 拿着药膏朝徐妙云走来。 徐妙云蜷缩在被子里,往角落退去。 “殿下,我……我自己来涂就好,你是王爷,是千金之躯,我哪能让你伺候。” “嫁给本王了,本王会宠着你的,除了这扇门,本王是摄政王,进了这正殿的门,我就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说着,朱棣坐在床边,大手一捞,将徐妙云捞入怀中。 徐妙云推了推朱棣,“殿下……” “无妨。”朱棣宠溺的道。 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给徐妙云涂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接触到肌肤,徐妙云倒吸一口凉气,美眸微皱,“殿下,凉。” 这药膏好凉啊。 “啊?那本王把药膏拿去加热一下?”朱棣柔声问道。 徐妙云连连摇头,捂着脸不说话,药膏哪还有加热用的吗? 徐妙云只感觉肌肤发烫,有点热。 天呐,殿下好温柔啊。 不是说殿下在朝堂上骂骂咧咧,脏话连篇,骂得人狗血淋头吗? 竟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药膏涂完之后,徐妙云也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指,赶忙扯过被子。 “多谢殿下了。” 看着徐妙云那又害羞又掩饰内心镇定的模样,朱棣放下药膏,一个公主抱将徐妙云抱了起来。 “本王给你更衣。” 说着,也不等徐妙云拒绝,便行动了起来。 徐妙云低垂着眼眸,完全不敢看朱棣。 天呐,太羞耻了。 殿下竟然给我更衣,殿下真好。 这么温柔的殿下,晋王竟然还总欺负这个弟弟,真不是一个好兄长。 朱棡:我这也能躺枪? 给徐妙云穿好衣服之后,朱棣也自己换好了衣服,然后让外面等着的人进来。 准备更衣洗漱。 然而,进来的还不是个侍女,这年纪大的大妈是哪位? “参见摄政王,参见王妃娘娘,恭喜王爷和王妃新婚大喜,望王爷和王妃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朱棣疑惑问道,“你是?” “回摄政王,奴婢是皇后娘娘宫里的,按规矩奉命来取落红帕的。” 听到这话徐妙云又是脸色一红,“落……落红帕,哦哦,我去拿。” “不劳王妃娘娘,奴婢去就好。”说着,这人走向了床榻,一阵摸索,从被子里取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 上面点点落红,宛如一朵绽放的梅花。 这人脸上笑得更灿烂了,看来皇后娘娘完全是多余操心了。 摄政王是真改正过来了啊。 马皇后就怕朱棣先前拒婚,这回又整幺蛾子,到时候人娶回来,不行周公之礼怎么办? 毕竟朱棣有乱来的前科。 为娘的就是个操心命,还好,朱棣没犯浑。 朱棣也懵的,咋,自己母后这么不放心?还专门派个人在外面守着?一大早就来堵门要落红帕? “殿下。”徐妙云拉了拉朱棣。 朱棣回过神来,“哦哦,那什么,来人,给赏。” “多谢王爷王妃,奴婢这就拿着东西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奴婢告退。” 说着,行了一礼便笑着离开了。 外面的那些侍女才端着洗漱用品进来,伺候朱棣和徐妙云洗漱。 朱棣一脸无语,自己在马皇后那里的形象这么不靠谱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果然啊,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洗漱好了之后,朱棣牵着徐妙云进宫。 直接把徐妙云抱上了马车,马车朝着皇宫驶去。 摄政王府外面,不少人的探子也给自己背后的主子传去消息。 朱棣大婚,朱元璋给了他三天假。 坤宁宫那边,马皇后见到落红帕,知道朱棣没犯浑,心里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这段时间的改变,不是在作秀了。 只是,朱棣改正过来了,也很让人头疼的啊。 该提点提点朱标了,不能让朱棣压着朱标头上去了啊。 至于打压朱棣,马皇后没想过。 因为,这么有执政天赋的遭到打压,这是国家的。 兄弟之争也就是关起门来的事情。 在大方向,都是为了大明好,这不能乱来。 朱棣牵着徐妙云来了坤宁宫敬茶,朱元璋也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而朱棣怀里揣着一袋的金瓜子。 进了宫之后,朱棣见到人就给一颗。 第29章 凭本事收的钱凭啥上交 朱元璋和马皇后都等候多时了。 徐妙云奉茶之后,两人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就是说写老调重弹的话了,朱元璋只是勉励了两句,就赶去了乾清宫,朱元璋还有好多奏折要批。 马皇后则是拉着徐妙云说着体己话,倒整得朱棣像个外人了,马皇后听说两人还没吃早膳,就留两人在坤宁宫一块吃。 刚吃上没几口,一个小太监就匆匆跑来了。 “摄政王殿下,不好了,陛下急诏您去乾清宫。” 听到这话,几人都是一愣,“陛下他才走多大一会儿啊。”马皇后放下筷子,疑惑不解。 怎么突然把朱棣叫乾清宫去了? 不是给朱棣放三天假吗? 朱棣询问道,“乾清宫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奴婢不知,但好像是太子和朝臣吵起来了。”这个小太监回答道。 闻言,朱棣赶忙站了起来。 自己这个大哥还有这脾气呢?竟然能跟朝臣吵起来? 那我必须要去看看了。 “母后,那儿臣就先过去了。” 马皇后嗯了一声,“去吧,吃个饭也不让人安生。” 朱棣点点头,看向徐妙云,“妙云,我晚点来接你。” “嗯~”徐妙云应了一声,脸上尽是甜蜜。 马皇后笑着道,“快去吧,你媳妇儿在我这儿,丢不了。” 朱棣赶忙朝乾清宫赶去,跑着去的。 这热闹得看啊,去晚了说不定就没得看了。 当朱棣赶到乾清宫书房的时候,这里的气氛一阵奇怪。 “摄政王,呜呜,你要给臣等做主啊,呜呜。”裴进步当扬跪下,抱着朱棣的大腿就是哭。 朱棣拽着裴进步,“起来,起来,堂堂二品大员,哭哭啼啼干什么。” 裴进步跪在地上,抱着朱棣大腿不撒手,一把鼻涕一把泪,“摄政王啊,太子要抢钱啊,他要破坏改革啊!呜呜呜。” 听到这话,朱棣看向了朱标和朱元璋。 “父皇,太子,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朱元璋指了指一旁的摞着的奏折。 “这里,弹劾商部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大肆收取贿赂,贪污腐败,太子想要严查这件事情,才把人叫来的。 此外,有些人低价买田,甚至瞒报田亩数量,太子想要清查田亩,户部没钱,找商部要钱,商部说一文没有。”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棣脑海中寻思整理起了思路。 弹劾商部贪污腐败,这是触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这个早有预料。 至于清查田亩,朱棣绝不信这是朱标敢干的事情。 土地资源是天下的根本,牵一发动全身,这其中牵扯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小猫小狗,都是大鱼。 低价买田,不就是淮西的事儿嘛。 朱元璋要借朱标的手清理淮西?朱元璋拍板,朱标执行? 想给朱标树立威望,还是想让朱标背锅? “裴进步,商部官员贪污受贿,真的假的?”朱棣询问道。 裴进步点了点头,“回殿下,全部属实。” “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吧,他自己都承认了!老四,你这还要袒护他们吗?”朱标也是被气得不轻。 尼玛,你这么不给我面子,仗的是谁的势?老四的吗? “裴爱卿,具体什么情况?”朱棣没有搭理朱标,而是坐了下来问道。 裴进步擦了擦鼻涕和眼泪,“殿下,我们不收钱,下面的世家压根不敢和商部合作啊,他们手里没我们把柄,他们不放心啊!不收钱,他们心里都打鼓啊。” “那你收了钱,为什么不上交国库?” 朱标质问道。 裴进步反问,“太子殿下,臣凭本事收的钱,凭什么上交国库?”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朱标站了起来,你特么贪污腐败还这么理直气壮? 裴进步回答道,“不是么?收了钱,那是要担风险的!朝廷要钱不要风险,凭什么?臣等当然可以把钱上交国库,只是后来出现问题,朝廷不能问责我们这些人,不能把我们推出去当替罪羊!到时候出了问题,太子还是陛下,你们谁去自裁以谢天下?” “放肆!”朱元璋拍着桌子喝斥道。 朱标也跟着喝斥道,“裴进步!简直大逆不道!” “臣说错了吗?臣是收了钱,可要是出了问题,朝廷不也是把臣推出去,罢官革职,抄家问斩? 太子你想要钱,又不想担风险,凭什么?既得利益者,就要承担该有的风险!而不是整天想着空手套白狼! 只要太子立个字据,臣等马上把受贿所得送到东宫,后续要是没出问题,钱都是殿下的,出了事,殿下自己去平息! 抄家问斩,还是贬谪为民,殿下都得担着!风险自担,把利益送给殿下?呵呵,臣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圣人!” 裴进步跪在朱棣边上,对着朱标就是一顿怼。 妈的,摄政王现在联姻军方大佬,背后还有部分江南支持,谁怕谁啊! 现在要是敢撤了摄政王,大好的局面马上就得崩塌! 朱棣点了点头,“裴爱卿说得对!” “老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朱标瞪大了眼眸,你丫的在说啥? 朱标轻哼一声,“太子,政治是解决大部分问题,不是让你解决大部分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贪污腐败什么时候都可以查,但是一切要以朝廷安定为先!不能破坏朝廷稳定! 政治是斗而不破! 这么简单的道理,太子都不明白吗?那你执政,简直是误国误民误天下! 政治生态稳定,天下才能长治久安!” 朱标也是一点面子没给朱标留,当扬怼得朱标脸色一阵黑一阵红。 “摄政王!你这是在包庇贪腐!你这是充当贪官污吏的保护伞!你这是在纵容贪污腐败!” 朱标回怼道。 朱棣被这话气笑了,“好,好!我包庇贪腐,你是青天大老爷! 那我现在举报,当今宰辅胡惟庸,当年送给韩国公李善长二百两黄金! 这才当了太常寺少卿,之后更是多有贿赂,才一路平步青云,官居宰辅! 去!你现在马上下令,把韩国公抓了!把胡惟庸抓了!你做个朱青天!” 第30章 谁还没点儿小脾气了 胡惟庸哪来的二百两黄金?肯定贪污了。 李善长接受了,那他就是受贿了。 “就是就是。”裴进步连点点头。 “朱青天!大明律规定,贪污六十两,剥皮揎草!你去办啊! 怎么,我摄政王举报不够格吗?啊? 你赶紧带人去把韩国公还有胡相国抓起来,把他们剥皮揎草,彰显你青天之名! 要是不够,我还举报! 我还要举报我岳父徐达!昨天送妙云出嫁,那是十里红妆! 魏国公的俸禄,不吃不喝一百年也不够吧?他哪里的钱?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朱青天,你别包庇贪腐啊!去查啊!愣着干什么啊!啊? 你也要做贪官污吏的保护伞吗?” 朱棣指着朱标的鼻子骂,骂得朱标气得浑身颤抖,却不发一言。 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文武之首! 把他们全抓了?罪名贪污腐败? 朱标敢去抓吗? 特么的,你要跟我掰扯贪官污吏,我就掰扯掰扯了! “殿下圣明!”裴进步抬头傲娇。 朱元璋只感觉头疼,“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老四说得对,满朝文武都是忠臣,没有奸臣,行了吧!” “父皇,你也别说这话!你就让太子皇兄去干!不撞南墙不知道回头!裴爱卿。” 朱棣说着,又喊了一声裴进步。 裴进步忙答应道,“臣在。” “你马上去传本王谕令,告诉商部的官员,把贪污受贿的钱都拿出来!送给太子!他要是个青天,那就让他把钱交国库去!让那些世家找太子去!就说我们没本事,我们是贪污腐败分子保护伞!我们不如他朱青天!商税改革、全面铺路全让太子去办!” 朱棣轻哼一声,特么的,老虎不发威,当我是 Hello Kitty呢? 裴进步也明白朱棣的气话,马上附和的应了一声,“是!臣这就去办!臣没太子有本事!臣贪污腐败!但是臣待会儿就去大理寺,臣要告太子贪污腐败!做贪污腐败分子保护伞!” “放狗屁!孤什么时候贪污腐败了!” 朱标气得也是破口大骂,特么的这是逼宫的意思吗? “太子!你一个月多少俸禄啊?你东宫的开销,你的俸禄够吗?啊? 太子妃出嫁,嫁妆是不少,你没贪污腐败,那你就是小白脸吃绝户呗? 要是这么说,臣就要去告已故的开平王!常家哪来的这么多钱! 臣可听说了!开平王常遇春,淮西劫道出身,是个土匪头子! 他当年抢了不少钱,这不贪污腐败还严重吧?毕竟这是直接抢啊! 青天太子爷,什么时候去抓啊?你不会包庇吧,啊?” 裴进步跪在朱棣边上,那是一点不怂的。 对着朱标就是一顿怼。 特么的,别以为你是太子你就了不起!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这位置迟早是摄政王的! “是啊,青天太子爷,你可不能带头包庇啊!要不然,上行下效,这后果可不得了啊!天家作为天下表率,你要做起带头作用啊!”朱棣也跟着阴阳怪气。 朱棣和裴进步你一言我一语的,把朱标气得真想骂人,但是又骂不出来。 “臣现在就去通知,去回家拿钱交到东宫!然后臣带着我商部一群贪污腐败分子去牢里等着!等着你青天太子爷来审判我们!”说着,裴进步作势真就站起来要走。 朱棣也起身道,“青天太子爷!我今天顶撞你了,我以下犯上了,我有罪了,就今天赶紧请辞摄政王吧,我回家抱着媳妇儿热炕头去!我也不伺候了!” 说着,朱棣跟着裴进步一块走。 “慢着!”朱元璋赶忙站起身来。 朱棣现在撂挑子那可不行啊,事情都已经要走上正轨了,泼天的政绩和青史留名的机会就在眼前。 要是放弃了,别说政绩了,今年财政又得是个赤字。 朱棣停下脚步,裴进步也跟着停下。 裴进步看向朱棣,眼神询问接下来咋做? 朱棣只是呵呵一笑,“父皇,儿臣因过而撤,儿臣没有怨言,你也不用开导儿臣!儿臣还落得个一身轻松!儿臣不如青天太子爷!儿臣是贪污腐败保护伞!儿臣有罪!父皇你就让太子爷折腾去吧!” “老四,谁说要撤了你了,你仍然是摄政王!” 朱元璋分得清事情轻重缓急。 朱棣的政绩刚有起色,可不能崩盘了。 朱棣冷笑一声看向朱标,“青天太子爷!搅吧,搅吧,你就搅吧!搅得商税大乱,搅得全面修路没了着落,臣弟我无非陪你挨骂就是! 反正我是腐败分子保护伞,多一句骂,少一句骂的,我也不在乎!来日千秋功过,青史评说,有你在前面顶着,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告辞!” 说完,朱棣转身继续走。 一边要找商部要钱,一边说商部的官是贪污腐败分子,呵呵! “老四,回来!”朱元璋喊道。 朱棣停下脚步,“儿臣可不是个青天!别玷污了这乾清宫!” “标儿,给你四弟道歉!”朱元璋看向朱标说道。 眼下的大明改革离不开朱棣。 不然的话,结果绝不是回到起点那么简单。 这些事情带来的政治负面影响太大了,兜不住啊。 更何况,还要用江南集团掣肘淮西集团的。 今天说商部的官贪污腐败,江南其他官员就不会唇亡齿寒吗?明天就不会说他们贪污腐败吗? 到时候还怎么玩? 最主要的是,大明现在真的很缺钱,要不然朱元璋哪会同意朱棣给官员许出去的那些条件。 毕竟对于心眼小的老朱来说,不赚钱就等于亏钱。 “父皇。” 朱标不可思议的看向朱元璋。 自己父皇都不站在自己这边了?竟然让我给老四道歉?这不对啊!父皇你不是铁杆太子党的吗? 朱元璋问道,“怎么,朱青天还是要去抓贪污腐败了?嗯? 那你是打算去抓魏国公徐达,还是去抓韩国公李善长啊?嗯? 还是说,去钟山把陪葬帝陵的开平王常遇春挖出来处罚,掘墓鞭尸?” 第31章 憋屈道歉的朱标 去把常遇春挖出来?这事儿能干?这不得把我身后的常蓝盟友逼到政敌那边去? 罢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朱标深呼一口气,看向朱棣,“老四,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朱棣轻哼一声,拽着裴进步来到身边,指着他道,“太子!你不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向裴大人道歉!向商部官员道歉! 大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心,不是一天就凉了的,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朱标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这本来也不是自己的错,自己不是在阐述事实吗? 向你道歉也就算了,还要向臣子道歉? 若是自己有错道歉也就罢了,没错也道歉? 而一旁的裴进步却是内心一阵感动。 士为知己者死啊! 摄政王拿我们当人看啊!呜呜呜。 我一定要为摄政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呜呜呜。 口号就不喊了,看我们商部接下来的操作就好了。 忠诚! 对摄政王殿下的忠诚! “标儿。”朱元璋喊了一声。 妥协了一次,再妥协一次又何妨? 又不会少块肉。 当然了,要咱道歉的话,那不行,咱是不会错的! 朱标一脸憋屈,“裴大人,孤刚刚言辞有些激进了,向你和商部的其他官员致歉了。” 说着,朱标拱手一礼。 裴进步避都不避,还真就代表商部一众官员受了这一礼。 理直气壮的受了这一礼。 然而,这一幕也被朱棣看在眼里,很是满意。 裴进步这家伙很懂为官之道啊。 政敌,得罪一次和得罪无数次是一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裴进步跟太子闹得越僵,在朱棣这条船上站得也就越牢固。 因为裴进步这是在斩断退路! 做事不留一线,就是在自断退路,没有退路就只能往前走! “太子殿下,你是监国,你要推行什么,臣也管不着。 要钱您要找户部! 商部这边还处于试点状况,没钱! 有钱也不能给,因为这是商部拿朝廷信用换来的!到时候资金周转不过来,那就是失信于天下!丢的是朝廷的尊严! 当然了,贪污受贿臣承认,您要是能不收钱把事儿办了,您就来接手,臣没那个本事。” 裴进步的话,同样是一点面子没给朱标留,气得朱标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啊。 朱棣淡淡往里面走,“父皇,太子,还有关于商部的事情吗?没有的话,别打扰裴爱卿了,他挺忙的。” 朱元璋摆摆手,“没了,你也下去吧,继续放假!三天后再来处理吧,商业的事情是你负责,出了问题咱就找你。” “父皇放心,只要某人不想着从商部抢钱,商部不会出问题!儿臣告退。” 说着,朱棣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裴进步也行了一礼退下,然后凑到了朱棣身边。 “摄政王,咱们商部到了八百多万两银子了,目前还有两千余万两陆陆续续在路上了,这笔钱咱们怎么整?”裴进步在朱棣身边询问道。 可是声音一点儿都不小。 这让朱标气得咬牙切齿,我要钱就没有是吧? 这都是各个世家的保证金,这段时间各地都在招工修路,买材料,招工人,俨然一副全民皆工的架势。 每个世家的保证金起步都是一百万两。 八百万两,也就八个世家而已,大明各地修路运转起来之后,八百万两恐怕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裴尚书,这你就不对了,咱们要讲究公平、公正、公开!把路修好,这是硬性要求,是必须的事情! 当然了,我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这里面肯定有蛀虫,杀几只蛀虫,也是为民除害嘛,一切要以稳定为先。 其次,那些个真材实料的世家,咱们也要大力提倡,赏罚分明对嘛,不能光罚不赏,寒了人心就不好了。” 朱棣和裴进步走出乾清宫交流着。 裴进步听到朱棣的话,马上就明白了朱棣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闹,不能破坏稳定、更要保证路修好。 其他的,就可以相机决断了。 这抄家查办,保证金充公是可以办的,至于是那些有问题的世家,还是你的政敌世家,那不重要。 但吃相别太难看。 其次,那些个正儿八经修路的,就不要动了,以后长期合作。 “臣明白了,一定坚决贯彻摄政王的话!我们商部在摄政王的领导下,肯定会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朱棣摆摆手,“裴尚书,话不要乱说,是在朝廷的领导下!咱们要贯彻朝廷方针。” “殿下说得是,臣知罪。”裴进步笑呵呵的请罪道。 说些明知是错的话却问题不大的话,让领导骂一骂,能显得领导比你英明,不然抢领导风头就不好了。 咱们一样英明,是说你该当领导啊,还是我该跟你一起当个牛马啊? 朱棣离开之后,朱标看向朱元璋,“父皇!商部是大明的商部!这怎么整得像老四的私库了!您管不管啊。” 朱元璋黑着个脸,“那么多钱,咱也想要啊,可是不能拿啊!大明本就内忧外患,再逼反了世家,天会塌的啊,人家有钱,人家说话就硬气!谁让你没钱呢?” “父皇,那也是户部尚书对问题啊,他搞不来钱,当什么户部尚书!”朱标也是一阵火大,必须找人来发泄一下。 朱元璋点了点头,“来人!把户部尚书给咱叫来!” “遵旨。”太监领命去叫人。 朱元璋也是火大,明明知道商部有钱,但是那笔钱不能动。 朱元璋知道商部有钱,要不然朱元璋那些个暗探眼睛不都瞎了? 朱元璋没有支持朱棣,就表明是支持朱标,也想要钱,但是这个钱不能他要,得裴进步来给。 这样的话,出了问题也是裴进步担责。 然而,天知道裴进步这么勇,跟特么魏怼怼附体似的,哐哐一顿怼啊。 偏偏这时候还不能那他怎么样。 商部刚有起色就撤了商部尚书,必然人心惶惶。 形势不如人,忍着呗,唉。 第32章 徐达惊叹朱棣的大手笔 挨了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足足被骂了一个多时辰,户部尚书直接被骂哭了。 朱棣去坤宁宫,接上了徐妙云,然后把徐达请来喝茶聊天。 “摄政王,这还没到回门的日子呢,就要把我这个老泰山宣来谈谈回门流程啊?啊?哈哈哈。”徐达开着玩笑说道。 朱棣笑着说道,“这哪敢呢,哈哈,咱们书房说话。” 徐达微微点头,跟着朱棣去了书房。 在书房,见到了徐妙云正在倒茶,“夫君喝茶,爹你也喝茶。” 徐达笑着接过茶杯,“唉,昨天才嫁过来呢,今天喝茶都不是我先喝,女婿喝了我这老丈人才能喝?妙云啊,这可不对啊。” 徐妙云吐了吐舌头,站在朱棣身边。 “哪不对啦?出嫁从夫嘛,女儿已经是殿下了妻子了,事事都要以夫家为重,” 朱棣牵着徐妙云的手坐下,“妙云,昨晚辛苦了,坐着吧,别站着了。” “殿下!你说什么呢,爹还在呢。”徐妙云脸色瞬间红了起来。 徐达喝了口茶,“我可什么都没听见,哈哈,贤婿啊,你叫我来不是真就喝茶吧?” 言归正传,说正事儿。 朱棣也认真了起来,“那不是,我要运生铁,一个月三十万斤,您给找找路子。” “什么玩意?”徐达端茶的手一抖,你要运什么? 生铁? 还一个月三十万斤? “岳父,你这么一惊一乍干啥,不用你出钱,我有钱,只是东西运到这边来,需要遮掩遮掩。” 徐达赶忙放下茶杯,压低着声音,“你要生铁干什么!私造甲胄?” “有这个打算。”朱棣点了点头道。 徐达掰着手指头道,“一个人的铠甲,大约是五十多斤重,就算六十斤吧,三十万斤生铁,大约能造五千铠甲,这还是一个月的。” 朱棣淡定的嗯了一声,“怎么了?有社么问题吗?” “还有问题吗?私造五千甲胄,诛你九族啊!”徐达无语道,你这家伙真胆大包天。 朱棣笑了笑,“诛我九族?皇家哪一个不在我九族之内?” “得得得,你别贫!你要训练多少兵马?”徐达直接问正事儿。 毕竟两人已经谈过了,要扶朱棣上位。 有自己的兵自然是更好的。 “我要组建一支万人重甲骑兵……” “你瞎几把说什么玩意儿?一万重甲骑兵?”朱棣话都没说完就被徐达打断了。 你知道一万重甲是什么概念吗? “对,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踏雪龙骑,徐允恭做主将,铠甲用宋朝的步人甲规模。”朱棣的话,让徐达吓得不轻。 知道你有野心,但不知道你这么野啊。 一万重甲骑兵,这要是一字排开,冲锋下来,谁能挡得住?对面就是数倍于你的骑兵,也只有被踏平的份儿啊。 “宋朝步人甲?你疯了?你知道那特么的有多重吗?标准步人甲由一千八百二十五枚铁质甲叶组成,重五十八宋斤!这还只是标准的,最重能达到七十宋斤!而且你要组建的是骑兵!战马也得披重甲!” 徐达真感觉朱棣疯了。 一宋斤,约一点二市斤,五十八宋斤也就是约六十九点六公斤,四舍五入七十公斤,一百四十斤的重甲! 能穿得起这么重的重甲,那人得多重? 什么样的战马能驮得起来? 而且战马还得披几十斤重甲。 你这特么不是瞎搞吗? “你别激动嘛,我是那么想的,具体的还得你来指点嘛,毕竟用兵你比我懂。”朱棣赶忙道。 听到这话,徐达脸色才好看了点儿。 “这还差不多,步人甲的规模,绝对做不了骑兵!这个规模的重甲你不要想了,不可能的,哪怕是一人配三马都吃不消,我回去给你研究一下再说,但我首先提醒你,训练出重甲不难,但是人吃马嚼是海量的钱!花钱如流水!而且,那种战马很贵很贵!” 朱棣摆摆手,“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不是问题。” “行,你有钱就行,我可告诉你,你别打我女儿嫁妆的主意!”徐达说道。 朱棣哭笑不得,“我可干不出这么丢人的事儿,我又不是上门女婿,干着吃绝户的事儿。 除了重甲骑兵,我还打算组建一支神机营。 简称重炮营,配备清一色的大炮! 拉出去打仗,直接万炮齐射,不玩什么战术穿插,直接火力覆盖。” “造炮?万炮齐射?你知道这得多少炸子儿,多少铁,多少火药?你哪来那么多钱?你就算贪污受贿也没这么多吧?”徐达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神机营要是真成了,那就是天下第一啊! 谁特么打得过? 但这其中要砸进去的钱不是什么几十万两就能搞定的。 “这就不用操心了,我只需要岳父你帮我打点一下,能让生铁运输过来,这是十万两银票,岳父你帮我安排安排。” 说着,朱棣掏出十万两银票,递给徐达。 徐达接过,脸色微变,“三十万斤生铁都不值这么多,你却拿着多钱给我打点?你这不败家吗?” “三十万斤铁是不值,但是造出来的东西的价值就不是这点钱能比的。 而且又不是光打点军方,还要买马啊,这也得打点啊。 反正别的我不管,我把钱给你,我只要求马和铁能运过来不被查,从中你能拿多少,那就看岳父你有多大本事了。 我每个月给你十万两打点,材料钱另算,行不?这事儿能办不?” 朱棣询问道。 徐达把钱收下,“你要是只给我一万两银子,这办不了。 你要只给我三万两银子,这难办。 可你要是十万两,我给你办得妥妥的!待会儿我就去找李善长喝茶。 不过,话我得说前头,私造甲胄,你位置藏隐蔽点儿。” 朱棣嗯了一声,“明白!然后这招募兵勇的事情,岳父你还得给我在军中留意好苗子。” “这你放心,保证是精锐!训练你就全权负责了,毕竟是你的亲兵,我就不掺合了,我只教你怎么做。”徐达点了点头道。 第33章 能力挺强的裴进步 尤其是兵权这种敏感的东西,不要掺和的好。 徐达也清楚,朱棣要重甲骑兵,肯定是为了镇守草原。 草原那地方必须要骑兵。 轻骑兵为主要力量,重甲骑兵只是一个威慑作用。 而且重甲骑兵下马就是步兵,可以跟着大部队继续北上,所以骑兵是一定要的。 朱棣抛出来的这块蛋糕太大了,徐达一个人是吃不下的,这得去找人合伙。 一个月十万两银子打点,我特么一个人起码拿一半儿!剩下五万两分出去,这么多钱砸下去,谁见了不眼红? 朱棣跟徐达聊了很久,把事情都落实了下来,徐达就去联系人去了,而且徐达觉得把徐允恭在军营,那也得往死里练,毕竟是要担起骑兵统帅的人。 朱棣很清楚,饭还是得分锅吃的,你一口他一口,咱们分着吃,不就万事大吉嘛。 皇帝,也不过只是分配资源的那个人。 徐达离开之后,朱棣也在琢磨着搞钱的法子了,天上人间那边已经施工了。 训练暗卫也需要钱啊,花钱如流水啊。 朱棣想得头疼,抱着徐妙云在家睡了个回笼觉。 傍晚时分,裴进步又来了。 朱棣让他进来了,这家伙最近来得有点频繁了啊。 “裴爱卿,你今晚又是来说什么事儿的啊?”朱棣淡淡询问道。 裴进步连忙道,“臣今天来,是受商部一京一十三省的主事和两位侍郎所请,感谢殿下今天为我们商部官员仗义执言! 几位主事各拿了两万两银票,两位侍郎拿了三万两银票。 合计三十四万两银票,感谢殿下为臣等做主!臣等公务繁忙,这点小钱是臣等请殿下喝茶的茶水费。” 说着,裴进步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放到了朱棣的手边。 徐妙云都震惊了,茶水费?几十万两? 朱棣看着这些钱,也是嘴角一阵抽抽,这是想用钱砸死我啊? “裴大人,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就是一点茶水费而已,臣也就小小的凑了个整,拿了六万两银票,这里一共是四十万两银票,您点点。” 裴进步一脸微笑的说道。 朱棣端起茶杯,刮着茶叶沫子,“裴爱卿,本王挺好奇的,你们一个人能收多少贿赂?出手随随便便几十万两?” 闻言,裴进步只是淡淡一笑,“殿下,臣说过,钱这个东西,对于从政的人来说,想要获得,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 殿下你听过这样一句话么,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殿下你想想,一个清廉的知府,不贪污腐败,只用合法手段都能弄来十万两银子。 何况是我们自己这些和光同尘的官员了。 说句不夸张的,臣这段时间从下面收到的贿赂加起来,臣可以用黄金给您建一座金屋。” 朱棣听到这话,刮茶杯的手愣了愣,然后轻笑一声,“看来挺赚钱的啊。” “这都是殿下给臣的,没有殿下,就没有臣! 但钱也是真的好赚,修路的规划,随便透露个消息出去,只有人想要先行一步,都会花十万两甚至更多来买这个消息。 下面迎来送往,那更是数不胜数。 更别说我们江南两江盐税、漕运码头、沿海走私,那更是一息之间几万两上下。” 裴进步也没有隐瞒朱棣什么。 朱棣放下茶杯,“本王跟你说,钱可以拿,但是也要做实事,天下要发展,是离不开钱的。” “但凭摄政王吩咐!臣向殿下保证,只要咱们摄政王党的人在商部一把手的位置上一天,那商部就是摄政王您的钱袋子!您指哪我们打哪!”裴进步拍着胸脯道。 朱棣嗯了一声,“好了,说下一件事吧。” “是,这是臣笼络来的官员名单,都是交了投名状的,敢反水,他的投名状足矣让他们满门抄斩!这只是目前的,后续还有。”裴进步掏出一本奏折递上。 朱棣接过一看,密密麻麻的人名,还写着官职,粗略一扫便合上了,“裴爱卿,你的能力有点强啊。” “殿下过奖了,只是大家也有个小要求。”裴进步讪讪说道。 朱棣微微点头,“说吧,能办的本王给你们办,不能办的,本王想办法给你办,收了你们的钱,就得办你们的事儿!” “大家希望殿下您把他们女儿纳入王府,这样更像一家人了嘛。”裴进步回答道。 闻言,朱棣嘴角一阵抽抽,“就这?” “就这,不过殿下您放心,自古江南出美人,长得绝对不会差的。”裴进步保证道。 朱棣点了点头,平衡各方势力,联姻是最稳固的方法,“内事归王妃管,本王不问。” 听到这话,裴进步秒懂,马上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几张银票。 “王妃娘娘,臣的女儿也即将入府,就拜托王妃娘娘照拂了,这是五万两银票,您拿着买些珠宝什么的玩玩,臣今天没带多少钱,以后慢慢补,哈哈。” 以后慢慢补…… 以后都有钱,不止这一次,嘿嘿。 徐妙云闻言,看向了朱棣,朱棣点了点头,徐妙云才接过,“多谢裴大人了。” 不和光同尘的贪,在官扬是寸步难行啊。 “王妃娘娘客气了,不敢当。”裴进步谦虚的道。 “裴爱卿,你说有没有什么来钱更快的方法?”朱棣也突然问了个问题。 朱棣可不打算一直靠他们拿钱。 经济命脉,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虽然自己收了他们的钱,不过底线还能睁只眼闭只眼,但他们要是过了底线,那自己也是照办不误的。 用他们的政敌来对付他们,反正自己是个不粘锅。 “来钱快?有啊!来钱最快的,莫过于土地矿产这一块儿了,殿下你是想要金矿啊,还是银矿?亦或者,您想要多少土地?要哪里的土地?” 裴进步如实回答,没有隐瞒。 朱棣笑了笑,“怎么,你还有矿给本王吗?这可是国有资产。” “不瞒殿下,臣还真有,正巧琰儿即将入府,臣送殿下一个金矿,就当是琰儿的陪嫁了。” 第34章 放心,本王心里有数 然而,一个金矿裴进步眼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了。 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钱早已就只是个数字而已,但如果能用钱,把朱棣这尊大佛牢牢的绑在浙东集团的船上,那是血赚的。 “裴爱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朱棣目光微微一变,没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这都是要还的! 收了钱就要办事的。 “殿下,臣只是送个嫁妆而已。”裴进步笑着说道。 朱棣微微摇头,“怎么,这么多钱砸下来,你们浙东真想一手遮天?” 裴进步赶忙道,“殿下言重了,哪有什么一手遮天啊,殿下就是臣等的天!” “也罢,这嫁妆本王就收下了,在商部好好干吧。”朱棣盯着裴进步看了良久,同意了收下这座金矿。 “多谢殿下勉励,那臣就告退了。”裴进步行礼一拜。 朱棣叫住了裴进步,“慢着。” “殿下还有何吩咐?”裴进步询问道。 朱棣站起身来,“吏部,要有我们的人才是。” 听到这话,裴进步立即明白了朱棣的意思了。 兵权、财政权、人事任免权,这是要一把抓啊。 在这权力的旋涡中,越陷越深了,陷得自然也是越深越好啊。 “臣明白了,会尽快办好,殿下如无其他吩咐,臣就告退了。”裴进步拱手道。 朱棣挥挥手,“下去吧,商税改革落实下来,你也该往中书省迈步了。” “多谢殿下提携,臣告退。”裴进步躬身一拜,转身离开。 裴进步离开之后,朱棣的目光看着他离开,久久不能回神。 “殿下。”徐妙云唤了一声。 朱棣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徐妙云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你觉得本王做得不对?” “没有,臣妾只是觉得浙东的野心,恐怕不小,殿下还是要提防点好,与虎谋皮不好。”徐妙云微微摇头,看得出浙东只是想彻底把朱棣拉下水。 朱棣将徐妙云拥入怀中,“他们的野心,向来不小,他们最希望的就是回到天子垂拱而治天下的时候。” “殿下既然知道,怎么还……” 徐妙云不解的问道。 “本王需要这个钱袋子。”朱棣长叹了一声。 徐妙云微微点头,确实啊,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臣妾能理解殿下,只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朱棣淡淡道,“本王明白,裴进步这个人聪明又忠心,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忠心,以后会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可他要是屁股摆不清位置,哼!” 听到这话,徐妙云笑着抬头看向朱棣,“殿下,你可是要纳人家女儿为侧妃,到时候对这个老丈人下手,他女儿能愿意?” “你说裴秘书?本王承认本王喜欢她,她也确实很漂亮。 但是妙云啊,你要明白,美色不过是权力的点缀。 在权力面前,美色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掌握过权力的人,不会有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去要死要活。 更何况,官扬无朋友,朝事无是非,只有利害二字。 政治,向来就是这么残酷,上午还在谈笑风生的两人,下午就可能一个变成了审判者,另一个则是被审判者。” 朱棣只是轻笑一声,如果自己能被女人影响到大局,那自己早就被吃得尸骨无存了。 一些可有可无的事情,心情好的时候依了你就是了。 但是在大方向上,你别说撒娇卖萌了,你就是哭得梨花带雨,哭得撕心裂肺也没用。 权力,它比洗衣粉还要让人上瘾! 当你向权力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你就停不下来了,哪怕你甘愿放弃到手的权力都停不下来,因为到了那时候,即使你不想往上走,都会有人和事物推动着你往前走。 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休息的机会,一旦参与进来,就必须一直玩下去,只是失败或死亡。 失败,那你就是政治出局,等待你的就是监狱。 死亡,那就是人死万事休。 在位高权重者眼里,只有大权在握时,才会惋惜玫瑰没有成为点缀,遗憾它太早逝去,那朵枯萎的玫瑰,才会突然在记忆里有了价值。 可若要为玫瑰舍弃权势,玫瑰不值一提。 权力,是最危险的毒药,政治尔虞我诈,总得先保全自己。 “殿下,那你把商税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江南,万一他们欺上瞒下怎么办?”徐妙云又问。 朱棣微微摇头,“这件事情交给他们是最合适的,妙云,你要记住一句话。 大商无政不活,大政无商不稳!” 徐妙云点了点头,“记住了,不过殿下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私采矿脉,知法犯法啊。” 朱棣一把抱起徐妙云,“以权谋私?权力带给人尊严的同时,也会带给人自私,自古皆然。 本王有什么错?错了又如何? 政治,本就是落子无悔,愿赌服输罢了,要玩政治,就得有好心态,要输得起。 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够审判本王!” “殿下你要干嘛。”徐妙云惊呼一声,抱紧了朱棣。 朱棣笑着抱紧徐妙云朝正殿走去,“咱们去研究一下人体胚胎孵化及培养项目。” “啊?这是什么?”徐妙云不解,自己好像没听过这个啊。 研究什么项目要动手动脚? 而且你去的那是正殿的方向,不是书房啊。 你这项目正经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朱棣抱着徐妙云进了正殿,朝着床榻走去,倾身压上,徐妙云刚想说话,就被朱棣堵住了红唇,只留下一夜春色。 “殿下你轻点,还疼着呢。” 这一刻,徐妙云才知道朱棣说的是什么项目。 至于裴云琰,自然是不可能在身边的,这几天裴云琰在人家你情我浓的时候晃,肯定要被徐妙云记小本本上了。 更何况,自己还没嫁进来呢。 所以朱棣这三天假,裴云琰也等于是三天假。 浙东集团这边倒是春风得意。 户部尚书却是骂骂咧咧,莫名其妙挨顿骂,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一夜不御十女,消不了心中的火! 第35章 诽谤!这是诽谤孤啊 然而,刚上朝,朱标就来找回扬子了,对着朱棣发难。 “摄政王,孤听说你在京城买了块地,正在大兴土木啊?有这回事儿吗?”朱标笑呵呵的问道。 朱棣眉头微挑,这是在说建天上人间的事情吗? 这件事情自己没有张扬过,朱标怎么清楚? 看来还是老朱的人发挥作用了。 毕竟事情做了就会有马脚嘛。 “有啊,到时候等开业了,太子皇兄要来捧捧扬才是。”朱棣大大方方承认了,没有遮遮掩掩。 朱标也没想到朱棣竟然直接承认了。 “老四,你发财也得带着哥哥我啊,我可听说了,你现在进宫,见到个人就给一粒金瓜子。” 听到朱标的挖苦,朱棣那也不是吃素的啊。 朱棣也是当扬反击。 “我发财,带不动大哥你啊,毕竟我是贪污腐败的保护伞,我贪污受贿啊! 你不一样,你是个朱青天! 放着跟韩国公搞权钱交易上位的胡相国不抓,整天就盯着商部的钱。 再说了,大哥你哪需要我带着发财,大嫂的嫁妆还不够你花吗?当年大嫂嫁给你的时候,可陪嫁了不少啊。” 朱棣每说一句话,就让朱标的脸色黑了一分。 下面的官员也都迷茫,摄政王这是咋啦?咋跟太子干起来了? 商部尚书和两位侍郎也是一脸警惕的看着朱标,这家伙总惦记我们商部的钱。 不知道我们这个商部姓朱吗? 虽然你也姓朱,但此朱非彼朱啊。 被点名的胡惟庸也傻了,摄政王,我没得罪你啊,你莫名其妙点我干啥。 搞权钱交易上位,这不是打架心照不宣的事情吗?在床上那个有几个没给上司送过钱的? 你把这话挑明,针对我干啥啊。 不过,朱棣提太子妃的嫁妆干啥?朱标不会用了太子妃的嫁妆吗? 不会吧,太子是个吃绝户的? 竟然用妻子的嫁妆? 不少人看着朱标的目光当中有了一丝鄙夷。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朱标感受到下面许多人的眼神变化,那叫一个面色涨红。 特么的……你们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诽谤!老四他在诽谤我啊! 朱棣在心里呵呵冷笑,说你吃绝户的有错吗? 历史上,太子妃常氏薨了之后,他的嫁妆哪去了?你不会说几年就用完了吧? 这笔嫁妆,他的儿女可没继承啊。 朱雄英早夭,朱允熥软禁,两个女儿下嫁。 这笔钱哪去了?充公了? “好了,都吵什么,说正事吧,这里是奉天殿,不是菜市口!”朱元璋开口打破僵局。 朱标真是……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啊。 “那众爱卿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吧。”朱棣撇了撇嘴,没有再跟朱标针尖对麦芒。 “陛下,潮州那边出现数千人规模的叛乱,需要派兵镇压。”这时候,大都督府的官员站出来道。 朱元璋点点头,农民起义很正常。 这群天下的贱民,我老朱家的奴隶,哪年不起义呢。 “太子,摄政王,你们俩怎么看?”朱元璋把问题抛给监国摄政的两人。 朱棣笑了笑,“儿臣不通军事,而大哥从小跟在父皇身边,想必学了不少本事,这事儿还是请大哥定夺吧?” 朱标沉着脸道,“那就派人领兵平叛。” 户部尚书站出来道,“太子殿下,国库空虚啊!” 朱标无语了,你特么又哭穷! 朱标又看向了裴进步,裴进步一脸警惕的道,“太子殿下,你不会又打商部的钱的主意吧?” “孤……”朱标刚开口,裴进步又接着说了。 “那臣等要是也说没钱,殿下你不会又要说臣等贪污受贿,把咱们打入大牢,抢商部的钱吧? 户部尚书说没钱,太子殿下你怎么就不说他们贪污受贿呢? 就欺负我们商部的官呗,罢了,终究是我们商部是后娘养的。 太子殿下你要拨多少钱,我们商部借点就是了。 无非是动用一下世家的保证金嘛。 臣事先说好啊,这是借!到时候得还! 您还得打借条,不然到时候退保证金的时候,臣等怕是不好交代啊。” 裴进步的话,让朱标气得咬牙切齿。 你特么的这是要干什么!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的天,太子殿下这么霸道吗?不给钱,就要说人家贪污受贿?” “不愧是常十万的女婿,常十万不就是淮西劫道出身嘛,太子殿下这女婿把土匪习性学了个十成十啊。” “借钱?那必不能借啊!这可是大家的保证金啊。” “对对对,以前没有商部的时候,日子不也过了?” “太子殿下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怪不得我先前听商部的同僚说太子就是个土匪嘛,听说那天还是摄政王跑来为商部据理力争,才保住了大家的保证金。” “这样的吗?我早就说了,摄政王执政,比太子好多了,虽然摄政王也抢钱,但他起码政治妥协啊,太子殿下这就是纯靠抢啊。” “就是,不给就要说人家贪污受贿,真恶心。” 裴进步的话说出来,下面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纷纷。 随即,马上就有官员站出来。 “陛下,商部的钱,一文钱都不能动!这不是朝廷的钱!” “臣附议!户部没钱,那简单!臣弹劾户部尚书!他是个大贪官!前些日子臣还看到他在怡春院点了十个女子作陪!” “啥,苏大人,你咋看到的,难道你也狎妓青楼?” “放屁,什么狎妓!本官身为礼部侍郎,外交也是职责之一!本官那是跟异国之人学习外语!交流文化!” “对对,这外语得学啊!” “都他妈扯哪去了!说正事呢!弹劾户部尚书!户部没钱,就抄了户部尚书的家不就有钱了?” “对啊,他下去了,下面的人位置也可以动一动了嘛,反正商部的钱绝对不能动!” “户部才是掌管国库钱袋子的!别天天惦记商部的钱!” 不少人站出来,要弹劾户部尚书。 你就没钱那就把你这头肥猪给宰了就是了呗。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抄你的家,总比动我们的钱好。 第36章 朱樉的突然造访 裴进步感受到朱棣的目光,微微摇头,表示这件事情跟我们无关,不是我们煽动的。 “户部尚书,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朱元璋质问道。 户部尚书赶忙跪下,“陛下!这是诽谤臣啊,这是污蔑啊!” “陛下,臣就是人证!” “陛下,臣还有物证!臣有个朋友,给他送了钱,当时还留了证据!” “臣也有个朋友,屡次给户部尚书送钱!账本都还在呢!” “请陛下严查户部尚书!抄家以充国库!” “臣等附议!商部的钱不能动啊。” 哗啦啦一群人指正户部尚书,主打的就是个墙倒众人推。 反正政治桌上哪有什么朋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无非是利益二字罢了。 朱元璋又看向了朱标和朱棣,意思很明白,你们的意见呢? 朱标拱手道,“父皇,户部尚书乃二品大员,国之重臣,执掌国库,儿臣以为不能在无铁证的前提下,不能乱来,以免引得人心惶惶。” “那没错了,商部就是后娘养的,前两天从商部抢钱的时候,就没见太子说什么二品大员,国之重臣之类的话。”朱棣呵呵冷笑一声。 裴进步也是赶忙站出来,“摄政王说得对,前两天要不是摄政王为臣等做主,商部的钱就要被太子抢走了啊。 不过臣也不委屈,毕竟咱们商部就只有挨欺负的份儿。 户部是个宝,我们就是根草!谁让我们是贪官污吏呢,太子殿下是青天大老爷。 话说,青天太子爷,你今儿个怎么包庇户部尚书啊?难道是户部尚书去青楼,也带您一起了? 您这个青天,也跟贪官污吏有了利益输送了?” 商部左侍郎也赶紧跟着站出来。 “好事儿轮不到我们商部,要钱就要找我们商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商部的钱还不是国家的呢!属于国家的商税还没入库呢!” 右侍郎也是站出来附和,“就是,就是!太子殿下,这户部尚书是不是给你送钱了啊,这么多同僚举报,有的还说有人证物证,您都不处理!前两天可不是这么对我们商部的啊。” 商部的一二三把手一唱一喝的,朱标的脸色此时跟煤炭也差不了多少了。 “几位爱卿,你们这就是诽谤太子了!太子娶了个有钱的媳妇儿,哪屑于跟咱们这种贪官污吏有什么利益往来呢。”朱棣也是帮腔道。 朱标深呼一口气,站了起来。 “摄政王!不是你说的,要以国家安稳为先吗?啊?户部尚书执掌户部,身系国家财政命脉,突然被撤,还没有实据,这难道不会闹得人心惶惶吗?这难道不会破坏安稳吗?” 朱标看着朱棣就是一阵说教。 朱棣点了点头,“实据?那还不简单!众位爱卿,刚刚谁说有证据的,本王批准你们马上回去取!现扬办案!” “臣等这就去!”一群人应声,哗啦啦的出了奉天殿。 朱棣看向户部尚书道,“户部尚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坦白,本王还当你是自首!你要是能说出一些同党,还能戴罪立功啊,免死也不是不行啊,不然等他们把证据取来,你就是从重处理了。” 户部尚书一听这话,顿时瘫软在地。 万万没想到,自己不就说了句没钱吗?怎么就遭到了政治打击? 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大不了挨顿骂嘛。 这今天怎么上纲上线的了? 哦……好像有根搅屎棍,在搅弄风云。 “臣知罪!臣认罪!臣检举!臣揭发!” 户部尚书赶忙道,我要坦白,我要揭发。 朱棣点了点头,“把刚刚走出去的那些官员都叫回来吧。” “是。”太监领命跑出去喊人。 户部尚书真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呜呜,陛下,臣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穷怕了啊,呜呜……” …… 此时的摄政王府。 秦王朱樉过来了,徐妙云疑惑不解,但还是来见了。 “弟妹。” 徐妙云坐下来道,“秦王殿下,我们家王爷上朝去了,不在王府啊。” “不不不,我不找老四,我找你。”朱樉连连摇头。 闻言,徐妙云疑惑不解。 自己跟这位秦王殿下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那秦王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朱樉看了看左右站着的下人,“弟妹,有点私事儿。” 徐妙云摆摆手,“你们在外面守着吧。” “是。”下人应声站到外面去了。 朱樉低声问道,“老四是不是对太子位有想法了?” “秦王!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徐妙云脸色一变,这话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朱樉笑了笑,“承不承认都不重要,老四那架势就是要夺嫡! 只不过他是老四,他前面还有三个哥哥。我和老三的继承权都在他之上! 哪怕我继承权断了,还有老三呢!而且大哥还有嫡长子。” 徐妙云起身道,“秦王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还请不要往我们家王爷身上泼脏水。” 朱樉摆了摆手,“我今天来见你,就是特意等老四上朝去的。 我要是跟他说,父皇那边肯定会猜忌的。 所以只能托你转告老四。 你就告诉老四,他只要答应他上位,能帮我把那个胡虏王妃弄走,让我能跟我心爱的人生同衾死同穴,我愿意支持他夺嫡。 至于老三那边,也好办,我去跟他说! 老三那边无非是为了他岳父的事情,我可以说服老三帮着老四夺嫡。 老三王妃母族太弱了,成不了老三的助力,老三自己也明白,他可以支持老四的。” 朱樉压低着声音说道。 徐妙云不清楚朱樉的话是真是假,“秦王殿下,祸从口出。” “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比跟一个胡虏生同衾死同穴的下扬大? 不仅仅是老三,还有老五! 老五身为中宫嫡子,前年被迫给孙贵妃服丧,大哥不干就欺负老五,让老五干。 老五心里也有怨气,我也能去帮忙说服老五支持老四! 弟妹,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啊!” 第37章 出谋划策的徐妙云 反正把重要的事情说了,其他的就看朱棣这边的回应了。 徐妙云没有跟朱樉承诺任何事情。 等到朱棣退朝回来,徐妙云匆匆迎了上来。 裴云琰则是回家了,今晚嫁入摄政王府。 妾室只能晚上进府,还得是走侧门。 “怎么了?出事了?”朱棣看着徐妙云的表情,意识到可能有事情。 徐妙云回答道,“刚刚秦王殿下来了。” “二哥?跟我去书房说。”朱棣牵着徐妙云去了书房。 朱樉和朱棡是穿一条裤子的,朱棣跟他们关系平平啊,突然登门拜访,那肯定是有问题的。 进了书房,里面只有朱棣和徐妙云两人。 徐妙云开门见山道,“秦王殿下说他愿意支持你夺嫡,他还愿意去说服晋王和吴王支持你夺嫡。” 吴王是朱橚,洪武三年朱橚封吴王,洪武十一年改封周王。 朱棣坐在书房主位,揉着眉心,“可能吗?” “不知道,我没有答应秦王殿下任何事情。”徐妙云微微摇头,来到朱棣身边,替朱棣揉着肩膀。 朱棣闭着眼睛享受,“妙云,父皇调查我了,他帮着太子压制我。” 徐妙云听后,没有感觉到意外,“这不正常吗?当初为了太子这个继承人,连朱文正这个挡路的亲侄子都死了。 你虽然是陛下的亲儿子,但如果你成为了太子的挡路石,陛下一定会对你起杀心。 都说虎毒不食子。 可是,帝王的心,比虎还毒啊。” 朱棣继续道,“所以,本王怀疑二哥可能是奉了父皇的旨意,来试探本王的。” “这应该不会吧?要说你们兄弟之间对陛下怨气最大的,那始终是秦王殿下。 一个胡虏做正妃,不仅仅是断了秦王殿下的继承权,更是断了秦王殿下跟她心爱的女子,生同衾死同穴的资格。 秦王殿下真的还愿意为陛下做事吗?” 徐妙云给朱棣分析道。 这话,让朱棣揉着眉心的手停了下来,脑海中思绪万千。 历史上说自己二哥宠妾灭妻,残暴不仁。 可宠妾灭妻不是跟自己父皇和大哥学的吗?不是么? 至于残暴不仁,江山无望,跟心爱的女人生同衾死同穴的资都没了,要跟一个胡虏生死一世,这不崩溃都算好的了。 残暴不仁,自暴自弃,未尝不是对父皇无声的抗议呢? 毕竟,在这件事情之前,自己二哥可不是个残暴不仁的人啊。 至于二哥所爱的那个邓氏残暴,那再正常不过了。 人家青梅竹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国公嫡长女沦为妾室,还得屈居一个胡虏之下。 搁谁身上,谁没点脾气啊。 正妻,那不仅仅是一个地位,更是死后同穴而葬的资格。 当律法不能维护正义时,应该做的是放下法律,拿起武器。 福尔摩斯探案集中有句话说得对,当法律不能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是高尚的。 如果按照徐妙云的猜测,那朱樉这是打算反抗了吗? 打算报复老朱了吗? 自己为了牺牲品,要顾全大局,凭什么牺牲的是他? 大哥享受了第一继承权,那他不应该第一个牺牲吗?毕竟他才是第一既得利益者啊。 “二哥还好说,可是三哥凭什么支持本王?他只是王妃母族拖后腿,继承权没断,他的继承权还在本王之上,而且本王跟他向来不对付,哪怕二哥当说客怕是也不行。” 朱棣睁开眼眸,眼中一片沉思。 徐妙云却是莞尔一笑,“殿下,王妃母族拖后腿,这就是晋王殿下支持您的理由。 这是一把双刃剑。 晋王殿下身后没有足够的力量推他夺嫡上位,他如果要以大义介入这个战局,那么他会死的很惨。 如果晋王要争,殿下你身后的人,会第一个弄死他,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不如退而求其次,换取更大的利益。” 听到这番话,朱棣觉得很有道理。 几个嫡子那是相互制衡,相互压制的。 只是,朱元璋的行为寒了人心,一碗水端不平很正常,但倾斜得太多了些! 以前大家没得选,只能躺平摆烂。 可现在有了第二个选择了! “可是短暂的合作过后,他们俩会再度抱团对付本王的。”朱棣在想要不要斩尽杀绝。 徐妙云从背后闹住朱棣,脑袋搭在朱棣肩膀上。 “殿下,帝王是不能也不会亲自下扬的,难道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压制住他们吗?殿下是不想好好学本事吗? 殿下,杀人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矛盾越来越大,一旦爆发,反噬很大! 臣妾的建议是,驱虎吞狼。” 这话一出,朱棣眼眸一亮,“谁是那只虎?” “殿下你的表哥,曹国公李文忠。”徐妙云回答道。 这个名字一出,朱棣恍然大悟,“本王怎么把他给忘了!” “曹国公的本事,压制秦晋二王完全没问题,而且他不姓朱,殿下可以放心用。 反之,您也可以用秦晋二王来压制曹国公,避免曹国公做大。 秦晋二王对比曹国公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们两个姓朱。” 徐妙云这番话一出,朱棣反手一捞,将徐妙云捞到怀里坐在了自己腿上,亲了一口。 “不愧是小诸葛,这小脑袋瓜真好使,娶到你真是本王三生修来的福气。” 徐妙云有些傲娇,“殿下你上回还拒婚,差点让我这么聪明的媳妇儿孤寡一生。” “怎么会呢,要是这婚事真的没成,你也能嫁其他人啊,哪会孤寡一生,那时候我们可没什么啊。”朱棣抱着徐妙云说道。 徐妙云在朱棣的胸口画着圈圈,“要是没成,谁娶我人家都会说闲话,说娶的是摄政王不要的,你说说,娶到我的人,心里不会膈应吗?人言可畏啊,还会破坏夫妻和谐。” “本王错了,都是本王不好,本王没有考虑周全,本王向你道歉。” 听到朱棣的话,徐妙云傲娇的轻哼一声,“才没这么容易原谅殿下呢。” 第3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热气吹到徐妙云的耳垂上,徐妙云只感觉痒痒的。 “哎呀,你讨厌了,咱们说正经事呢。” “本王做的时候也是正经事嘛。”朱棣的小手不安分的道。 徐妙云打掉了朱棣的咸猪手,“殿下,不可以白日宣淫!” 朱棣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晚上可以?” 徐妙云脸色一阵羞红,把脑袋别了过去,“你今晚不是还要陪你的侧妃吗?” “哦~那明晚可以?”朱棣笑着追问。 徐妙云伸手摸向朱棣的腰间,然后掐着朱棣腰间的软肉,“殿下你怎么天天想这些。” “疼疼疼,媳妇儿,我错了,错了,快松手,疼啊。”朱棣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求饶。 徐妙云傲娇的轻哼一声,松开了朱棣。 “哼,看你还敢不敢想这些!再说了,你接下来哪有空陪我啊,我今天可收到了不少官员妇人的拜帖,说是要带她们女儿来给你看看呢!到时候整个摄政王府莺莺燕燕一大群,还没当上皇帝就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哪还有我的位置。” 说着,徐妙云一阵不开心,一副醋意满满的样子。 朱棣捏了捏徐妙云滑嫩的小脸,“不管本王有多少女人,本王最爱的只有你,能跟本王生同衾死同穴的那个人只会是你,莺莺燕燕又怎么了,不都得在你面前伏低做小?” “才不信你的鬼话呢。”徐妙云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展露了一丝笑颜。 自己才是正妻! “那……要不然咱们以后大被同眠?今天朝堂上本王也长见识了,户部尚书在青楼一夜御十女啊。” 朱棣这话刚说完,徐妙云脸色一变,直接从朱棣腿上站起来了。 “殿下拿我当什么人了!拿我当风尘女子吗?” 朱棣一见这架势,赶忙道歉,“错了,媳妇儿你别生气,来来来,咱们坐下说。” 朱棣拉着徐妙云重新坐好。 徐妙云别过头去,“我为什么生气?我凭什么生气?我生什么气?我生气干嘛?我怎么会生气,我怎么可能生气。” “哎呀,媳妇儿,别生气了,我错了,我道歉。”朱棣卑微的哄媳妇儿。 徐妙云闷闷道,“你怎么会错?你怎么可能错?错怎么会是你?错的怎么可能会是你?” “那带你出去逛街好不好?”朱棣询问道。 徐妙云低着个头,“说好娶我会对我好,宠我,爱我,可是才几天,你竟然要我跟那些风尘女子一样。 你……我是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进来的正妻,毕竟要我和妾室一起……你……” 徐妙云越说越觉得委屈。 “好了好了,不说了,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别哭啊,我什么都依你,哭干什么。”朱棣将徐妙云揽入怀中安慰道。 徐妙云靠在朱棣怀里,“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要是传出去……” “是我没考虑周到。”朱棣积极认错,挨打立正。 徐妙云抬眸道,“那你还想吗?” “不想了,绝对不想了!”朱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徐妙云吸了吸鼻子,“你要再这样,我就去坤宁宫,我就告诉母后,让母后揍你。” “别别别,母后那擀面杖打人可疼了,别告状,我不想其他的了,咱们说正事儿,你觉得怎么才能拉拢曹国公?” 朱棣赶忙转移话题。 提起告状,朱棣就觉得自己屁股隐隐作痛,仿佛被擀面杖支配的恐惧就在昨天。 徐妙云也正了正神色,思绪回到正轨。 “殿下,我觉得,可以从其子李景隆身上做文章。” …… 此时的晋王府。 朱樉去找朱棡了,把自己的想法跟朱棡说了。 没想到朱棡的情绪那么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要我对老四俯首称臣?这绝不可能!” 特么的,他朱老四算个什么玩意儿。 文不成武不就,调皮捣蛋,不成大器,要不是娶了个有背景的媳妇儿…… 朱樉见朱棡这么大反应,并没有去安慰朱棡,而是起身了。 “好,那你就当我没来过,你也别掺和这事儿,我跟老四合作去,反正我一定要娶玥玥为我的正妻!说什么也不跟胡虏过日子!至于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听到这话,朱棡一脸的不可思议,“二哥,你要为了老四不管我?” “什么叫我不管?你现在拿什么去按住人家老四? 人家是摄政王,妻子是开国六国公之首的魏国公徐达嫡长女! 你呢! 他站在你面前,你去看看他有几分像从前? 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你欺负的老四了! 他如果要上去,拦他的人,会死! 你不想对他俯首称臣这没错,但是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政治,是你死我活的战争!识时务者为俊杰啊,老三!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你什么。” 朱樉的一番话,把朱棡说沉默了。 自己的继承权在朱棣之上,朱棣如果要顺位继承,自己肯定要病逝的。 帝王家,没有兄弟之情,但有君臣之别! 历史已经证明,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更何况自己跟老四之间的关系也就那样,杀自己肯定是一点儿不带心慈手软的。 “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樉摆了摆手,“什么不是那个意思,你要不想俯首称臣,等事儿办完了,你跟我一样离他远远的,过自己的日子去不就是了? 你就不想你的王妃是侯爵之女乃至国公之女?你就不想你的岳父是大将军?你一直争的不就是你王妃母族的事情吗? 父皇不可能成全你我,大哥跟父皇那薄情寡义的性子学得像极了! 也不大可能帮我们! 可是老四可以,咱们可以跟老四做交易!” 朱棡沉默良久道,“你不怕老四卸磨杀驴?” “对亲兄弟都卸磨杀驴,那跟着他的从龙之臣能落得给什么好?他们不会觉得唇亡齿寒吗?”朱樉反问道。 朱棡叹了口气,“二哥,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吧。” 第39章 裴云琰的检举坦白 裴云琰从摄政王府侧门抬进来了。 朱棣也被徐妙云赶出房门了,朱棣欲哭无泪,只能朝着偏殿去了。 裴云琰见朱棣来了,起身道,“妾身拜见殿下。” 侧妃啊,妾室没有凤冠霞帔,就连大红床榻,龙凤香烛都没有。 朱棣有些郁闷的关上了门,“嗯。” 裴云琰轻咬薄唇,似乎在纠结什么。 “殿下,妾身有事情跟你说。” 朱棣摆了摆手,“不必这么拘谨,有什么事说吧,是你爹有什么事儿吗?” 朱棣来到一旁坐下,给自己倒酒。 裴云琰来到朱棣身边坐下,“不是,是陛下。” “噗……你说谁?”朱棣一口酒全喷了出来,一脸震惊。 裴云琰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殿下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朱棣一脸的不敢相信,“你刚刚说我父皇?他怎么了?” “今天琰儿回府的时候,有人藏在了琰儿的闺房里,琰儿一进去,那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捂住了琰儿的嘴,表明了他的身份,他说他是亲军都督府的。” 裴云琰小声的回答道。 朱棣沉着眼眸,锦衣卫的前身就是亲军都督府,顺便统辖仪鸾司。 “折颜!” 朱棣抬头喊了一声。 屋顶几片琉璃瓦被掀开,一道身影跳了下来,还把裴云琰吓得一激灵。 北宫折颜单膝跪地,“主子有何吩咐?” 北宫折颜这段时间也很忙的,但还得兼职保护朱棣。 白天的时候,北宫折颜要去训练朱棣要求组建的天策卫,晚上北宫折颜就暗中潜伏在朱棣身边,藏在暗处,该休息就休息。 “附耳过来。”朱棣招了招手。 “是。”北宫折颜把耳朵凑了过去。 朱棣小声对他交代,“去收买一下御前的太监宫女,往宫外传消息,监视乾清宫和东宫!用钱收买就行。 同时,派人把裴家监视起来,包括本王这位侧妃,查一查她的坦白到底是计划的一环,还是真的没有背叛本王。” 这段时间朱棣进宫之后,见了人就给颗金瓜子,也不是白给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收了钱,总归是要办事儿的,而且传递消息又不是不给你钱。 更何况,你们这些太监还不知道挣了多少份的钱,都是个多面间谍,后宫那群妃子让你传递消息得少了? 至于裴云琰的坦白,到底是想以坦白来换取信任,从而光明正大的传递消息,玩一招灯下黑,还是真的没有背叛自己?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是。”北宫折颜领命道。 朱棣挥挥手,“下去吧。” “属下告退。”说着,北宫折颜纵身一跃,从哪来的就从哪走了。 还贴心的把琉璃瓦复位了。 朱棣喃喃自语,“父皇,你我父子之间相疑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那这一家人还有什么意思。” 裴云琰拉了拉朱棣的手,“殿下你没事吧。” 朱棣回过神来,微微摇头,“亲军都督府的人找你说什么了?” “说……让琰儿监视殿下,让琰儿把殿下的事情事无巨细的汇报上去。”裴云琰回答道。 朱棣眉头紧锁,“然后呢?” “然后……摄政王府里好像有陛下的眼线,因为他说让琰儿好好配合,不要耍花招,回头王府里会有人联系琰儿。”裴云琰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朱棣轻笑一声,“王府这么快就被渗透了?不对,王府不一直是被渗透的吗?以他的疑心病,恐怕早就派人监视起来了。” 朱棣很清楚这些家伙的渗透力有多强,许多官员的家人都是他们的眼线。 洪武十五年改为锦衣卫之后,那各种眼线探子都光明正大用起来了,现在就是在组建情报网。 “殿下,那琰儿要怎么做?”裴云琰询问朱棣的意见。 朱棣反问道,“你有什么把柄落他们手里了?不然他们凭什么认为你会帮他们做事?” 裴云琰低着个头,“他……他……” “他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干什么。”朱棣皱着眉道。 裴云琰话有些不知如何出口,“他抢走了琰儿的一件肚兜。 他说如果琰儿不当这个眼线,外面就有人污蔑琰儿与他人苟且,肚兜就是物证。 而且还会让琰儿死无葬身之地。” 朱棣眼睛都瞪大了,“你说什么?” 听到朱棣语气变了,裴云琰赶紧跪下,抱着朱棣的大腿,“殿下息怒,他不是从琰儿身上抢的,他是从柜子里抢的,他没有对琰儿做什么。” 朱棣摆摆手,“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本王是说亲军都督府的人竟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裴云琰一愣,“啊?殿下,你不怪琰儿吗?” 朱棣把裴云琰扶了起来,“你能跟本王坦白,本王很高兴,怎么会怪你呢。” 闻言,裴云琰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殿下你要相信琰儿,琰儿是干净的,琰儿生死都跟随殿下。” 朱棣嗯了一声,“明天开始,你就给那边传递消息吧,看看回头王府里有谁联系你,你到时候都告诉本王,你自己不要打草惊蛇,每天传递什么消息,都拿到书房,等本王过目再说。” “是,殿下,琰儿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裴云琰嗯嗯郑重点头。 裴家生死存亡全系自己一身,裴云琰也不傻啊,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还是懂的。 朱棣一把将裴云琰抱起,“琰儿,时辰也不早了哦。” 裴云琰的小脸瞬间如红透的水蜜桃一般,羞涩的应了一声,“琰儿都听殿下的。” 朱棣抱着裴云琰朝着床边走去,轻车熟路的将裴云琰轻轻放下,“那本王来了。” “殿下轻点儿,琰儿怕疼。” 裴云琰闭着眼,有些紧张的道。 朱棣轻轻一笑,吻了上去。 此时正殿的徐妙云,有些睡不着,无聊的翻看着那些贵妇人送来的拜帖。 也是一阵头疼。 政治联盟,联姻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徐妙云并不反对。 更何况,给夫君纳妾也是妻子职责之一嘛。 只不过……要不要跟淮西这边也多联姻一下?要是这样的话,陛下会不会猜疑? 第40章 谋划废太子计划 朱棣幽幽转醒,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本能的向边上摸去,结果啥也没有。 朱棣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昨晚自己边上是有人的啊,这咋没了? 朱棣掀开被子起床,招来下人洗漱,然后朝着正殿走去,果然看到裴云琰和徐妙云在一块儿。 “殿下。”徐妙云和裴云琰皆是行礼道。 朱棣打着哈欠,点了点头,“琰儿,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殿下,琰儿来跟王妃姐姐请安啊,晨昏定省的规矩不能忘的。”裴云琰嘻嘻一笑回答道。 朱棣看向徐妙云,徐妙云点了点头。 朱棣嗯了一声,“琰儿,你穿这身衣服本王不喜欢,去换回衬衫黑丝,成了本王侧妃,秘书也得兼任。” “是,殿下。”裴云琰行了一礼退下。 朱棣牵起徐妙云的手,“妙云,跟本王去书房红柚添香。” “一大早就这样,你还没吃早膳吧?”徐妙云询问道。 朱棣眨了眨眼,“饭什么时候吃都行。” 看到朱棣的目光,徐妙云猜到朱棣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便点了点头。 “殿下先去书房,臣妾把早膳给你端去,再忙也不能忘了早膳。” “本王等你。”朱棣说着,慵懒的朝着书房走去,吹着口哨,心情仿佛格外的好。 徐妙云端了一份早膳去书房,然后关上了书房的门。 “殿下,用膳吧。” 徐妙云将早膳放在了桌上。 朱棣伸手拉着徐妙云来到自己怀里坐着,“早膳不急着吃,昨天晚上……” 朱棣巴拉巴拉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徐妙云都震惊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殿下,那你怎么想的?”徐妙云询问朱棣的意见。 朱棣沉着眼眸,“大哥从小在父皇身边,看似极尽宠爱,实则是一条金丝雀,一点自己的权力都没有。 以他的能力,做个守城之君或许可以。 但……他面对的开国功臣和一群手握重兵的弟弟! 他如果上位,必对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弟弟下屠刀,轻则圈禁,重则……杀。 昨晚的事情,不知道是父皇的意思,还是大哥的建议了。” 徐妙云沉思道,“太子殿下他没有自己的班底,跟陛下用的是同一个班底,现在太子监国,陛下也没有放权,东宫六率都没有,东宫六师又全都是陛下的人,这是不是说明陛下在防着太子结党营私?” “可以这么说,父皇很贪权,这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活着的时候不可能放手的,但是他也是真爱大哥这个嫡长子,只要大哥不犯错,熬死了父皇,大哥就可以继位 ”朱棣点了点头道。 朱标是历史上权力最大最稳的太子?这话可以说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朱标的权力大?比李世民当太子的时候权力还大?比朱高炽当太子的时候权力还大?比朱厚照的地位还稳? 连满清的那个胤礽太子都不如! “所以……这件事情应该是陛下的意思,殿下您的成长,可能威胁到太子位了。”徐妙云猜测道。 朱棣微微颔首,“本王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本王还没有成长到能逼宫的时候。” “殿下你没有继承人,没有人会跟着你去逼宫的,我爹也不会。”徐妙云微微摇着头道。 朱棣笑了笑道,“妙云,那你什么时候给本王生一个继承人?要不咱们今晚……” “殿下!你再这样不正经,我不理你了!咱们再说正经事呢!”徐妙云伸手掐着朱棣腰间的软肉道。 疼得朱棣倒吸一口凉气,“错了,媳妇儿快松手,疼啊。” 徐妙云轻哼一声,“看你还敢不敢这么不正经。” 朱棣一脸幽怨,“不敢了,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儿吧。” 徐妙云思考着应对之策,“殿下,如果你要上位,你会怎么对待太子?” “杀。” 朱棣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废太子不死,那他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追随他的人就不会死心。 更何况,自古哪有废太子有好下扬呢。 朱标一旦被废,他就必须死。 “既然如此,那就给太子做局!”徐妙云直接了当的道。 朱棣轻笑一声,“给他做局,哪有这么简单?更何况,一般的局,恐怕还动摇不了他的太子位。” “如果是残害血亲呢?皇后娘娘知道之后,还会支持太子殿下吗?殿下你要想上位,若能得到皇后娘娘支持,那必然事半功倍。” 徐妙云这话一出,朱棣人都傻了。 “不是,妙云,残杀血亲?你想要谁的命啊?” 徐妙云摇摇头,“不是要谁的命,这是做局嘛,又不是认真的,你想啊,如果一位中宫嫡子被逼得出了事,而殿下你去把人救下来了,这局面……” “嘶~只是这会不会太明显了?”朱棣询问道。 徐妙云点点头,“肯定明显啊,这计划还是需要完善嘛,但殿下你得跟秦王殿下他们合作才是。” “之后呢?”朱棣询问道。 徐妙云拿起一旁的茶水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继续道,“太子残杀手足,天命不佑,华而不实,焉能敬承于宗庙?到时候,殿下您就该让江南那边出一点血了,抬棺死谏,奏请废太子!我让我爹这边压制住太子身后的武勋!” 朱棣想了想,“只是江南那边恐怕还不会这么配合本王吧?你别忘了,太子也有一位侧妃是江南的。” “那就用浙东,殿下完全可以制造太子与浙东的矛盾,到时候再实施这个计划,必然可行。”徐妙云回答道。 简要的计划,让朱棣陷入了沉思。 朱棣在沉思这件事情可不可行,这是一个大计划啊。 在这个计划里,中宫嫡子、浙东集团、太子党可都是棋子啊,那这盘棋怎么下才能不露出一点马脚? “妙云,想办法约一下二哥,本王要见见他,要避开眼线。”朱棣还是先去看看朱樉的态度再说。 徐妙云微微点头,“我想办法,最好不要在京中见,出京可能会更好。” “出京?你有地方?”朱棣疑惑道。 “秦淮河畔的花船上。” 第41章 太子怎么你又要抢钱 商税第一个月的统计已经出来了,各地的税银已经陆续全部送到,商部有钱了。 朱棣的计划也在实施着,朱樉这几天经常去秦淮河的花船上,先去探探路找位置。 两人见面不能着急,不然太明显了。 朝堂上,裴进步那叫一个满面春风,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 “陛下,经过几个月的商税落实,商税实施的第一个月的款项已经全部运抵商部,我们商部官员连夜核算,仅仅应天府,商税总额为四百零八万三千五百六十一两七钱!” 裴进步这话一出,宛如一块巨石砸入水面,众人议论纷纷。 “我去,仅仅是京城,商税总额就有这么高?尊嘟假嘟?” “你这不废话,京城可是经济与权力中心,这么高经济很奇怪吗?更何况,你别忘了,商税有多高!” “妈的,说起这件事情我就生气!我们家虽然赚的钱多,可是足足要交四成五的税啊,他么的!” “我家也不少啊,三成呢!” “本来这都该是咱们的净利润,现在都成了朝廷的税收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遇上了摄政王这个不要逼脸的家伙,不妥协他是真敢抢啊。” 百官议论纷纷,而朱元璋听到这个数字,震惊得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了,“你说什么?仅仅是京城,第一个月就有这么高的商税?那各地总额呢?” 裴进步拱手道,“回陛下,商税付诸实施得第一个月的总额,四舍五入合计为一千七百七十六万两。” 听到这个数字,朱元璋人傻了。 特么的一千多万两?这还只是一个月的? 那我特么这些年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这群商人这么有钱? 朱棣只是淡淡的笑了,因为昨晚裴进步是连夜来找自己汇报了这个数字的。 而且这还得归功于自己的高压政策。 支持相互举报啊,举报后他的产业归你啊,朝廷拿钱,你拿产业。 看似你得到了更大的产业,可是你利润总额不也上来了?交的税不也就越多了? “裴爱卿,核算准确吗?”朱元璋有些不敢相信的道。 裴进步点点头,“准确无误!” 朱棣呵呵笑道,“父皇,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看看宋朝多有钱?咱们这点钱算什么?” 朱标也是一脸激动,“父皇,既然已经有钱了,那是不是该推动民生建设?” 裴进步脸色一黑,“太子殿下,你怎么又要抢我们商部的钱?” 这话一出,全扬安静了下来。 我去,你丫的这是要干啥?硬刚? “什么叫又!之前商部的钱是保证金不能动,现在商部这笔钱不是国家的税吗?用来发展民生不对吗?”朱标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问道。 裴进步反问道,“那不是户部的事情吗?我们商部只负责商业!这笔钱也应该只用在商业!” “户部这不是没钱吗?把钱挪到户部,户部不也能调度运转吗?”朱标回答道。 闻言,裴进步就不服气了,“太子,做人要凭良心!我们商部当时建立的时候,那可是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 当初那两个月,商税还没开始收,我们商部一文钱没有,是摄政王带着我们开源节流,才有了保证金的入库! 现在,商税是有钱,但这是在摄政王党领导下挣来的! 商部白手起家,户部还是国库呢! 户部没钱,凭什么动商部的?以前没有商部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商部又不管着国库,也不负责民生社稷,凭什么要我们商部出钱?” 特么的,开口就要抢我们商部的钱。 朱元璋也黑着脸,“什么你们商部?这是国家的商部!现在国家要用这笔钱,你还敢抗旨不成!” 朱标点了点头,“就是,又不是挪来私用!” 裴进步直接把官帽一摘,“陛下要是这么说,臣请辞!商部忙活小半年,到头来是给了什么也没干的户部做嫁衣,臣不是慈善家!” “裴进步!你这是在威胁父皇吗?你以为商部没了你,就不行了是吗?”朱标喝斥道。 裴进步冷声道,“臣没有这么说,反正臣干不出做慈善的事儿!” 商部的两位侍郎齐齐站了出来,“臣等附议!愿同尚书大人请辞。” 有本事你就撤! 把我们撤了,商部能运转下去,算你他妈有本事! 我们的人脉保证让你在商部寸步难行! 你要是把我们一刀切,从头再开始,你要有这魄力,我踏马算你牛逼! 这一刻,朱元璋的眼中动了杀心,这明显就是在威胁朝廷了。 “摄政王!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官!” 朱元璋对着朱棣喝道。 朱棣点了点头,“是儿臣带出来的官!” 朱棣这一句话,把朱元璋噎得够呛。 “老四,你怎么跟父皇说话呢!”朱标斥责道。 朱棣站起身来,抖了抖不存在的灰尘。 “什么老四,说了多少遍了!工作的时候称职务!你怎么就记不住! 再说了,裴爱卿哪句话说错了?商部不是国库,户部才是国库!用商部的钱,去给户部做政绩?凭什么? 除非裁撤户部,把户部并入商部,以后商部接管国库!那商部可以出钱。 如果不行,那就借钱! 户部没钱,商部可以借!让户部行文给商部,按照本金利息写清楚!户部到时候回款了就还钱! 逾期未还,那就不用还了,这笔钱就当喂狗,户部以后别想再借到一文钱。 若是父皇也想从商部抢钱,那儿臣还折腾个什么,儿臣也不是什么给他人做嫁衣的傻哔!儿臣也请辞。” 朱棣很清楚,这个口子不能开! 否则,商部以后就得成户部的提款机。 裴进步连连点头,“摄政王所言极是!” “都是国家的钱,还打什么借条!你商部有钱,现在又用不上,不如拿来给户部解燃眉之急!”朱标不明白朱棣这是在闹什么。 商部也好,户部也罢,都是国家的钱,不是么? “用不上就放那存着!大明律哪条规定了钱留着不用犯法啊?啊?” 朱棣硬刚朱标,气得朱标嘴唇发抖。 第42章 阻人进步的朱标 “陛下息怒,太子息怒,摄政王息怒,商部毕竟是国家的商部,摄政王你怎么能说这种赌气的话? 当然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户部没钱,商部可以借嘛,这笔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朱棣点了点头,“还是魏国公说话公道,不像某些人,把这钱当自家的钱了,说要就要。” “你们商部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给户部,还能用来发展民生社稷!”朱元璋气得头疼。 你们商部只管商业,现在什么也不用干,等着月月收钱就是了。 这些钱你们留着干什么?留着能下崽啊? “我们商部拿钱捐赠不行吗?我们要支持朝廷造大炮,巩固国防力量!我们拿来给底下的士兵换身好铠甲不行吗?我们拿来给将士提升军饷不行吗?” 朱棣这话一出,淮西集团眼睛一亮。 不少大佬纷纷站了出来。 这钱给我们?那感情好啊! “臣附议!陛下,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底下士兵有的鞋子都磨破了啊!脚趾头还露外面呢!我们很需要这笔钱啊!” “对对对,我们很需要商部捐赠的!” “是啊,底下好多士兵铠甲都磨损了,新铠甲迟迟没下发,究其原因还是没钱啊。” “这要是能把洪武大炮普及到全军,那我们必然能更好的发展国防力量,保家卫国。” “陛下,摄政王所言极是啊!这笔钱就应该给我们!” 一众武勋站出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哭起了穷。 朱元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要是同意了,底下人的一切陆陆续续不都得知道这笔钱是摄政王给的?到那时,下面到底是国家的军队,还是摄政王的军队? 朱棣这是想收买人心? 好狠毒的阳谋啊,让咱拒绝不了啊。 站出来的那些可都是实权军方大佬,自己要是拒绝,那估计反响不小啊。 现在才洪武九年,军方大佬大多都在啊,淮西集团还没衰落呢,朱元璋还做不到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该忍还是得忍。 朱棣开口道,“没有强大的国防力量,民生发展的再好,也只是敌人的粮仓,打起仗来只能割地赔款。 这笔钱,可以拿来当军费,但绝不能拿来当战败赔款!本王认为,商部每个月可以拿出五百万两白银,以资军用!” 朱棣这话一出,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五百万两! 一个月五百万两,那一年不就是六千万两? 起飞啊! 裴进步听到这话,意见不大,毕竟这说到底还是国家的钱。 若是给了军方,无疑是壮大摄政王身后的军方势力,这人情一个个的都攒下来,以后帮着摄政王说话的人也多嘛。 裴进步把官帽重新戴好,“臣服从摄政王的谕旨,盛赞摄政王灼见!” 用商部的钱帮摄政王积攒人脉,等到时候把太子给弄下来,支持摄政王上位的也就越多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商部两位侍郎也明显看出了朱棣的这个意图,朱棣现在联姻了魏国公徐达,那可是君当扛把子。 这要是再每个月拨五百万两给军方,那朱棣背后的军方支持那得是前所未有的啊。 毕竟,这笔钱只要拨了下去,但凡你得罪了朱棣,朱棣取消了这笔钱,下面的人可就要有不小的意见了。 更何况,这笔钱发下去,层层下发,大家都要拿点吧?要是因为你,害得大家都没钱拿了,那就呵呵了。 想着其他人上位,一样这么支持,那有可能性吗? 就算有!那现在能角逐东宫之位的只有朱棣啊,其他三个朱棣或多或少都有不足的地方。 所以淮西集团没有选择,要么押朱棣,要么押朱标。 这时候,就要比这两人身后的力量了。 太子身后是常蓝两家,但常遇春已经死了,蓝玉在徐达面前不够看,哪怕蓝玉继承了常遇春在军中大半的势力也不够。 反观徐达,那可是国公之首,淮西武勋领头羊。 蓝玉的顶上还有还有很多人。 而徐达的上头可没多少人了。 更何况,朱棣现在展现出来的能力远在朱标之上啊。 “臣附议!愿支持摄政王谕旨!商部着即拨发五百万两军费给军方!”商部左侍郎高喊道。 朱棣看向朱元璋,“父皇,人心所向,您觉得如何?” 朱元璋黑着脸点了点头,“可!” 自己能拒绝吗?你这个阳谋自己怎么拒绝? “好,那商部退朝后,就移交五百万两白银,交给大都督府左都督徐达负责执行,给军队换装、加军饷、造炮、制兵刃!” “臣遵旨。”裴进步拱手道应道。 徐达也站出来,“臣代表三军将士,多谢摄政王!” 朱棣摆摆手,“魏国公这话错了,要多谢朝廷,商部是朝廷的商部,不是本王的商部!本王只是为人民服务的公仆而已。” “摄政王这话说得很深刻啊,臣受教。”徐达笑着点了点头道。 朱棣则看向朱元璋,提出了新的事情。 “父皇,儿臣认为,商部商书裴进步,统筹调度有方,居功甚伟,这身上应该加一加担子了,儿臣建议提拔裴爱卿进中书省,位居中书平章政事!中书省一干人等,也顺位晋升!” 中书省现在只有胡惟庸担任右丞相,目前没有左丞相,但是明年胡惟庸就当左丞相了。 朱棣这话一出,很明显是让胡惟庸进位左相国,中书平章政事进位右相国,把中书平章政事这个三把手的位置让给裴进步。 而裴进步一旦进步,那下面的人不也跟着动吗? 裴进步眼睛都亮了,摄政王这是要提拔我进中书省了?中书省的三把手啊,从一品! 朱棣话音一落,朱标马上反对。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摄政王把裴尚书从一个六品官员越级提拔至二品才多久?如今又要让其进位中书省,这未免太快了一些,父皇三思。” 朱标这话一出,顿时就有好几道如刀子般不善的目光看向了朱标。 阻人进步,如同杀人父母! 此仇不共戴天! 第43章 梅开二度的朱标 这一下子,朱标顿时树敌不少。 不管拦没拦成功,这仇都结下来了。 若是没有实打实的政绩也就算了,但商部的政绩摆在这儿呢。 朱元璋点了点头,“太子说得对,不宜过度提拔,以免来日封无可封啊,这笔功劳就记下,来日一并封赏。” 朱元璋也对这个商部尚书不感冒,特么的是铁了心要做摄政王党是吧! 朱棣见此,也没有失落。 朱棣很清楚,朱标一定会反对,毕竟裴进步一旦进入中书省,商部尚书就得由商部左侍郎顺位接任,倒是个不仅仅是商部,朱棣的手还直接伸到中书省了。 而他这个太子,还什么也没有呢。 也不是朱标不想干政绩,实在是没钱啊。 朱棣看向武将集团,“诸位爱卿,父皇这话说得很深刻啊。 自古封无可封只有封棺,赐无可赐只有赐死了啊,到了那时候,基本上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诸位爱卿都要对父皇的话引以为戒。” 朱棣这话明显是在提醒武将集团了,让那些中立的人赶紧站队。 “臣等谨记陛下圣言。”众人异口同声的道。 朱棣又看向裴进步,“裴爱卿,你也不要气馁,再接再厉,早日再立新功! 大明朝一京一十三省的江山社稷是在本王的肩上担着,还没有人能在这大明朝一手把天给遮了!” 很明显,在说朱标想要一手遮天。 我可是摄政王,当个大明的举重冠军怎么了? “臣谢摄政王勉励!”裴进步躬身行礼。 分不到钱,朱元璋心情很不好,“众爱卿还有本启奏吗?没有就退朝吧。” 朱元璋真想直接抢啊! 但是一顿饱和顿顿饱,朱元璋还是分得清的。 朱元璋可以一句话把商部里里外外全换成自己人,然后这笔钱怎么分,自然是朱元璋说了算。 但是……后果呢? 下面负责对接的世家不配合,你怎么办? 更何况,朱元璋要是这么做了,以后谁还敢为朱元璋办事儿?事儿办成了你来摘桃子已经够无耻了,还吃相这么难看。 辛辛苦苦把事儿办完,到头来啥奖励没有,还得丢官革职,没有这么做事的。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朱棣开口道。 朱元璋揉着太阳穴,“讲。” “为促进商业的繁荣,推动更多商人来本地落户,带动经济,儿臣以为,可以适当给出优惠政策,比如说来这里产业落户,可享三五年内商税减免两成,或者是土地的价格优惠,以吸引更多的商人带动发展。” 朱棣给了武勋集团肉吃,可不能落了文官集团。 不然文官集团该有意见了。 自己先前的高压政策是威,现在则是在赏恩了。 恩威并施,才是御下之道。 少挣一点钱没关系,经济流通起来了,总和还是能提升的。 下面的官员听到朱棣的话,眼睛都瞪大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已经交了几个月的高额商税了,现在突然一个大馅饼掉下来,这可真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啊! 这不是好日子来了吗? 商税已经交了几个月了,只是各地运用的商税银两到京需要时间,迄今第一个月的商税才全部送到京而已。 “我靠,这个朱扒皮是良心发现了?竟然不压榨我们了?” “能够减免一部分,那就可以多挣一部分啊,这政策好啊。” “对对对,看来摄政王也不是那么坏嘛,不像某个要饭的,就知道往死里压榨我们,既想马儿跑,还他娘的不想给马儿吃草。” “摄政王执政,是我等人臣之福啊,这个政策要是能落实下来,必然能大力促进商业啊!到时候肯定能赚更多钱。” “没错没错,有道理,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要跟钱过不去啊,能挣钱还合法的,傻子才不要呢。” 文官集团那边你一言我一语,对于朱棣抛出来的这个利益蛋糕他们很想吃。 给马儿吃草,马儿才努力跑嘛。 朱棣笑呵呵的问道,“父皇,看来百官挺赞同的,您觉得呢?” 朱标这时候又道,“父皇,儿臣以为暂时没有必要,国家没有多少银子的储备,万一出现突发情况就不好了,而且建议缓行,而不是立即执行。” 朱标的话,顿时让江南集团的官员仿佛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你是不是忘了你娶了我们江南的女子为侧妃,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啊。 你怎么尽唱反调呢? “哦?这么说,你反对推行咯?”朱元璋挑眉问道。 “不是不行,而是缓行、慢行、优行,有节奏的推行,让财政有准备了再行,让一地试点之后再行,才能先行带动后行,也要具体情况具体行。 不是盲目行,而是精准行、科学行、高效行,有策路的行。 让试点的地区参与推行,让善经商的地区带头举行,以智慧的力量助力推行,同时兼顾特殊情况灵活推行。” 朱标拱手说了一段废话。 朱元璋又询问朱棣,“摄政王,你的意思呢?” “既然太子说不行,那就不行吧,儿臣能怎么办呢?就按太子说的办吧,毕竟太子才是监国。” 朱棣的话,让朱元璋猝不及防。 “呃……” 这不对啊,不应该是你反对,然后吵起来,最后互相妥协,商部拨笔钱给户部,然后咱同意推行这个政策吗? 你这剧本不对劲儿啊,你怎么不按套路来呢? 朱棣微笑着看向文官集团,“众爱卿,既然太子反对,本王也没办法了,众爱卿可还有本奏?若没有,便退朝吧。” 又可以提一嘴,是太子反对的。 以裴进步为首的摄政王党的官员对朱标已经起了杀心了。 好一个梅开二度啊,先是阻我们进步,现在又阻我们发财。 真真是……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憋一天肝气郁结,气一下甲状腺结节,骂一句心肌梗塞,让一点内分泌失调! 士可忍,孰不可忍! 第44章 母子之间的谈话 正好和你老爹让廖永忠沉了小明王那事儿一报还一报! 易溶于水,这是个好死法啊! 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臣等恭送陛下!恭送太子殿下!恭送摄政王!”百官行礼退朝。 朱元璋三人组也就从后殿离开了。 裴进步一脸阴沉,看向身后几个摄政王党的人,眼神交汇间,那几人都点了点头。 很明显,干他丫的! 朱棣从后殿离开,打算去乾清宫处理今天的奏折,而马皇后的贴身侍女玉儿等候多时了。 说马皇后要见朱棣。 朱棣不明所以,但还是先去了坤宁宫,朱元璋则是带着朱标先去乾清宫。 “标儿,你太急了些,跟他针尖对麦芒干什么。”在回乾清宫的路上,朱元璋叹息道。 朱标回答道,“父皇,实在是老四欺人太甚!俨然一副把商部当成私库的样子。” “你也想想发展民生政策的法子吧,要不然你怕是要逐步被他压制了。”朱元璋悠悠长叹,这段时间朱棣确实锋芒太甚了。 不过还好,其身边放了暗子,还是能有先机的。 “父皇,今天儿臣反对裴进步晋升,您觉得有没有不妥?”朱标询问道。 朱元璋摆摆手,“没什么不妥的,他们还翻不了天!你是君,他们是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朱元璋认为,兵权握在手里,这群还没崛起的江南集团翻不了天,翻起一点浪花算什么? 还能把大明的天给捅破了不成? 这就是朱元璋自负的所在了,出身让他自卑,但地位让他自负。 “父皇所言甚是。”朱标小小的恭维道。 此时的朱棣,来了坤宁宫见马皇后。 让朱棣单独见面,裴云琰则候着,不用跟着进来,坤宁宫正殿内的侍女太监都遣散到外了。 朱棣见这架势,脸色微变,这是要干啥?难道左右埋伏了刀斧手? 也要来一波烛影斧声? “我是该叫你老四呢,还是叫你摄政王?嗯?” 朱棣讪讪一笑,“母后说的哪里话,儿臣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您的儿子。” 马皇后点了点头,“好,那母后问你一句实话,你如实回答。” “是。” 朱棣心中警铃大作,马皇后这要问什么?搞这么大阵仗。 “这顶白帽子,你就非戴不可吗?” 马皇后坐在凤座上,语气复杂,马皇后也迷茫了,老大老四都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当初本以为老四是一时兴起,想着将朱元璋一军,借此取消婚事。 不曾想,他来真的啊! 朱棣的执政能力,马皇后是看在眼里的。 如果把朱棣按在泥泞里,现在还可以办到,那那就是对国家的损失。 可如果任由朱棣继续成长,东宫之位必然易主。 到时候,后果有多大,马皇后不敢想。 朱棣和马皇后四目对视,目光没有退缩。 沉默良久,朱棣才开口打破沉寂。 “母后,能者上,庸者下,这是对国家的负责,对天下万民的负责。” 这个回答,已经表明了朱棣的想法。 要跟朱标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他做贤君,你做良臣,君臣携手,构建盛世,以后不也是一段千古佳话吗?”马皇后说道。 朱棣摇了摇头,“那儿臣估计得被挫骨扬灰了!母后,你不要忘了,自古兄终弟及的例子不是没有! 大哥跟父皇一样的薄情寡义,一样的刻薄寡恩!他没有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的心胸! 他登基,儿臣威胁到他的位置,到那时候,依旧是你死我活。” 朱标是个黑芝麻汤圆,是没有武功的朱元璋,这一点历史已经证明了。 历史上,太子妃常氏生了朱允熥这个第四胎之后的第十一天,月子都快出了,人突然没了。 不是头胎,更不是难产,是月子快出了的时候人没了。 那可是东宫正妃,死得这么草率? 她死之后,吕氏一个妾室火速扶正,这不是在告诉天下人,正妻死了,小妾就可以上位? 根据《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四十》记载节选,是月,太常司卿吕本卒,本无子,其女皇太子妃。 很明显,皇太子妃这个称呼已经说明吕氏确实是扶正了。 正妻死得那么潦草,妾室还扶正,朱标作为枕边人,真就啥也不知道? 还有朱允熥,朱允熥在东宫过的什么日子,朱标能不知道? 吕氏成了嫡母,她还有自己的儿子,朱允熥这个东宫元妃所生都嫡次子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能有好日子过? 朱标就一点儿也不知道? 不过也能理解,读了史书的人都会发现,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权力面前,亲情、爱情、善良、道德不堪一击,甚至不值一提。 这个回答,让马皇后一阵心悸,“你能赢吗?你父皇不会废你大哥而立你的。” “母后,那是儿臣与大哥之间的事情,您就别管了吧。 赢了,儿臣入主东宫,位登九五。 败了,儿臣愿赌服输,削爵圈禁也好,狱中赐死也罢,儿臣都认!” 朱棣弓着身行礼道。 马皇后眼中浊泪涌动,“就一定要兄弟之间,自相残杀?” “在儿臣拥有夺嫡资本的那一刻,儿臣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争! 不争,就得死!争输了,同样得死! 这就是帝王家的宿命。 儿臣不觉得儿臣做错了,政治没有对错,只有立扬不同。” 朱棣的话,听得马皇后心中一阵悲凉,又问道。 “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不后悔?” “儿臣的选择,至死无悔。” “可这是一条不归路!” “那儿臣也……落子无悔。” “你和你大哥都是母后的儿子,你们谁出了事,母后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晚年丧子之痛啊!” “儿臣若赢了,儿臣依旧会为母后披麻戴孝。 来日母后百年之后,儿臣也为母后摔盆送葬。 儿臣若败,请恕儿臣不孝,先走一步了。 还请母后成全儿臣!” 说着,朱棣跪下俯首在地,久久不曾起身。 第45章 动身前往秦淮河花船 继续偏心朱标,那恐怕会更加刺激朱棣,夺嫡之路只会更残酷,见的血只会更多。 一碗水……终究是端不平的。 未来的结局,谁胜谁败,也许只有天知道了。 马皇后让朱棣离开了,朱棣退出坤宁宫,身上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现在局势基本上已经很明显了。 就看自己这只孙猴子闹天宫,能不能翻了天! 至于这条路要死很多人,那又如何? 权力更迭,哪有不见血的?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 裴云琰见到出来的朱棣一脸阴沉,便知道里面谈话可能不顺。 没有多问什么。 跟着朱棣去了乾清宫,继续一天的工作。 “殿下。”在去乾清宫的路上,裴云琰欲言又止。 朱棣眉头微皱,“怎么,你要问本王和母后说了什么?” 裴云琰连连摇头,“不……不是。” “那你要说什么?”朱棣询问道。 裴云琰小声道,“殿下,你摄政,未免太能干了些。” “你拍马屁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和这个扬合拍啊。”朱棣哭笑不得。 裴云琰解释道,“不是拍马屁,唐太宗李世民的太子李承乾监国,就是太积极了,太肯干了,最后……” “子不知父,父不知子,确实是一大遗憾。”朱棣感慨了一声。 裴云琰叹了口气,这咋没看到重点呢。 “殿下,琰儿的意思是,要以李承乾为鉴,别步了他的后尘。” 这话一出,朱棣才回过神来,你丫的这是在隐晦的提醒我,这局面最后可能是玄武门大舞台? “太子,他还不配跟本王玄武门前对掏。”说着,朱棣轻哼一声,继续朝着乾清宫走去。 朱标的班底太薄弱的,几乎为零。 发动玄武门之变,有几个能听他的? 更何况,老朱还压着他呢。 古来皇帝最忌惮的,不是权臣,不是功臣,也不是外敌,而是东宫太子! 太子是最难当的。 子不类父,父嫌之。 子若类父,父疑之。 到了乾清宫,朱棣和往常一样游刃有余的处理着日常政务。 朱元璋、朱标、朱棣都快组成权力中枢三人组了。 朱标监国,朱棣摄政,朱元璋决策。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朱棣也打算去见见自己二哥了。 也该把夺嫡之路提上日程了。 而深夜,就在朱棣准备出门的时候,裴进步又来了。 “殿下,那你见不见他?”徐妙云询问道。 朱棣笑了笑,“干嘛不见?本王还在想着怎么把去秦淮河的这个政治影响降到最低。 毕竟本王要夺嫡,这名声也很重要,现在这背锅的人不就来了吗? 本王虽然是秘密前去,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所以有个背锅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到时候被注意到了,就说是他拉着本王去的,不是本王自己要去的,正好还能洗脱单独去见二哥的嫌疑。” “殿下你真坏,把人家卖了,人家还得替你数钱。”徐妙云轻笑一声。 朱棣哈哈笑了笑,让人把裴进步叫了进来。 “臣裴进步给殿下请安,给王妃娘娘请安。”裴进步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步伐稳健地走进殿内,然后恭恭敬敬的向朱棣和徐妙云行了个礼。 朱棣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裴进步的问安,“裴爱卿,你来得正好,随本王去一趟秦淮河的花船吧。” 裴进步闻言,心中不禁一紧,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朱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裴进步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您……您也爱学外语啊?” 朱棣闻言,顿时愣住了,一脸狐疑地看着裴进步,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学外语?这跟去秦淮河的花船有什么关系? 本王是去办正事儿的! 裴进步见朱棣一脸茫然,连忙轻咳一声,解释道,“殿下,这外语得学啊,只是您这……” 说着,裴进步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一旁的徐妙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无奈。 这秦淮河的花船在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之地,许多文人墨客都喜欢在那里饮酒作乐,与青楼女子们吟诗作对,甚至还有些人会在花船上学习外语,因为有西洋女子。 而朱棣身为王爷,竟然公然要去那种地方,这让裴进步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了,这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男人嘛,都懂。 只是……这才结婚多久,你就厌倦了家里的? 新婚蜜月期结束了吗? 就不要家里的家花了,惦记上外面的野花。 更重要的是,徐妙云还在一旁呢! 你当着徐妙云的面光明正大的说你要去烟花之地找风尘女子? 王妃娘娘能同意? 殿下你在家里支楞得这么硬气吗? “什么鬼,本王是要去秦淮河的花船上办正事!”朱棣脸色一黑,你丫的想哪去了。 裴进步连连点头,“臣知道是办正事儿,毕竟去哪里的都是说去办正事儿的。” “怎么越说越黑了,走走走,别扯了。”朱棣懒得解释,拉着裴进步就离开了。 “哎哎,殿下……”裴进步被拽着离开。 朱棣回头道,“妙云,你在家看家,今晚早点睡。” 徐妙云点了点头,“知道了,殿下,殿下一路顺风。” 朱棣嗯了一声,带着裴进步就匆匆消失在了夜色当中,主动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呢。 一旁的裴进步人都傻了。 我去,摄政王在家里这么硬气的吗? 明着说要去那烟花之地,王妃娘娘一点意见没有? 这不对啊? “殿下,殿下,您慢点儿,今晚臣请客,臣安排您。”裴进步一脸猥琐的说道。 顺便找朱棣取取经,这特么咋办到的啊。 俺去秦淮河都得跟媳妇儿找理由糊弄呢,你丫的演都不演啊? 这么牛逼的吗? 这家庭地位这么高啊? “好好好,今晚的消费裴爱卿买单!” 朱棣哈哈笑道,去了那秦淮河,谈完事吃喝玩乐一番也是极好的嘛,放松放松也不无不可啊,更何况还有人买单。 第46章 花船之上谈交易 华灯初上,两岸的古建筑在灯光映照下尽显古朴韵味,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似在轻声诉说着繁华与故事。 那一盏盏红灯笼随风摇曳,暖黄的光晕洒在河面上,泛起粼粼波光,如同碎金般闪烁。 河面上,画舫穿梭,船身被五彩灯光环绕,与水中倒影交相辉映,宛如梦幻之境。 船桨划动,水波荡漾,发出轻柔的声响,仿佛是秦淮河在低吟浅唱,舫内传出悠扬的丝竹之音,婉转空灵,为这夜的秦淮河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浪漫。 “好地方啊。怪不得这么多人要来这里风流。”朱棣感慨着道。 裴进步拱手道,“殿下,臣带您过去吧,臣给您找几个花魁来作陪。” “作陪什么,来这里办正事的!而且在这里不要叫我殿下!”朱棣微微黑了脸道。 裴进步赶忙道歉,“是,公子。” 来这里办正事儿?这里有啥正事儿能办? 朱棣左右眺望着,而两名一直在岸边等候已久的小厮朝着朱棣走来,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走到朱棣身边。 低声道,“四公子,我们家二公子等候多时了,跟我们来。” 说着,两个小厮带路,带朱棣去见朱樉。 朱棣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一旁的裴进步震惊了,原来是办这个正事儿啊。 真他娘的是来办正事儿的? 不是来嘿咻嘿咻的啊? 称朱棣为四公子,那二公子不就是秦王? 我去,藩王私下见面? 虽然现在还没有就藩,但是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必然少不了一顿猜忌啊。 朱棣被带到一个离岸不远的花船上,上船之后,船也是当即驶向了河中央,而暗处保护朱棣的北宫折颜也是潜入水中,秘密游向花船,随后翻上船,暗中保护。 当然了,北宫折颜也不傻,不会等到船走远了再过去,那多费体力。 朱棣上了船,也就见到了自己二哥,秦王朱樉。 花船内的几个作陪的女子被赶了出去,朱樉带出来的亲王卫队的人也在外保护,避免有人闯入。 “臣裴进步拜见秦王殿下。”裴进步赶忙躬身行礼。 朱樉嗯了一声,抬抬手,示意平身,随即看向朱棣,“老四,当真是勇气可嘉啊,就这么孤身前来,也不怕我和你三哥合谋害你?” 朱棣来到一旁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袍。 “那怎么会呢,我们兄弟之间再怎么不和,也还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咱们这回因利而聚,因利而散。” 朱樉轻笑一声,吃着葡萄道,“好一个因利而聚,因利而散,这话说得好,确实以后因利而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和老三商量了,支持你可以,三个基础条件,你得答应。” 朱棣拿起一旁的香蕉吃了起来,“说说看,能答应的我可以答应。” “第一,听调不听宣!”朱樉这话一出,剥香蕉皮的朱棣人都愣住了。 卧槽,啥玩意儿就听调不听宣? 一开口就是这条件,那你接下来的口得张多大? “第二呢?”朱棣继续剥香蕉皮。 朱樉回答道,“第二,绝对的自由!我就不就藩了,我打算到处去玩儿,而老三说他可以去就藩,但是他不想被圈禁在封地。” 这话,朱棣眉头一皱,藩王就藩之后,无诏是不能离开封地的,这一条有待商榷。 “第三呢。”朱棣吃着香蕉问道。 “你这一脉,要照拂我和老三的后人,给予优待,保证富贵。”朱樉说完,朱棣沉思了起来。 一旁的裴进步听着心惊胆颤的。 我去,我去,这是秦王、晋王、摄政王要联手了吗? 那太子的局面就是十死无生啊! 他一点儿胜算也没有啊! 我们浙东集团的春天要来了啊,朱棣登基,我女儿起码得是个妃子啊,贵妃也不是不行。 这特么赢的局面不是一般的大啊。 皇族、武勋、文臣的支持都有了,我得赶紧回去准备黄袍了啊。 这从龙之功我特么也是挣上了啊! 得回去跟琰儿说声,务必尽快给摄政王生个孩子! 有孩子,才有保障啊! “第一条,听调不听宣,可以给,毕竟你们是从龙之臣。 第二条,你不想就藩,可以!三哥不想被圈禁封地,也可以!但必须要交出手中兵权,给他留下八百人当卫队。 第三,照拂后人没问题,以后你们这一脉的王位继承人都可以享双俸,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但同时,丑话要说在前面,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朱棣思考了一会儿,也给出了回答。 朱樉闻言一阵沉默,让朱棡交出兵权?恐怕很难。 毕竟本来就跟老四不对付,这要是再交了兵权,那不就是任人宰割了吗? “老四,老三的兵权他不会交的,你做皇帝,他再交兵权,他不放心。”朱樉摇了摇头,这一条基本不可能实现。 朱棣笑了笑,“那也行,那我到时候就只能任命曹国公李文忠为太原都尉都指挥使,节制太原兵马大权!” 这话一出,朱樉脸色骤变。 这话明显就是派李文忠去监视朱棡的,不削朱棡的兵权,但李文忠又可以节制朱棡的兵马。 “你凭什么觉得曹国公会给你卖命?” 朱棣轻笑一声,“那是我的事情了,就不劳二哥操心了,三哥必须在这两个条件当中选一个。” “如果他不选呢?”朱樉询问道。 朱棣目光微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那就只有斩尽杀绝,以绝后患!包括他的妻女、儿子,他这一脉我都会找个理由杀个干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这一点,李世民就做得很好。 李建成的后人全杀,李元吉的后人全杀,虽然他们年纪小,也是李世民的侄子,但等他们长大了,他们会杀李世民。 朱棣的想法很简单,我可以愧疚一阵子,但我绝不能担惊受怕一辈子! 第47章 双方交易达成 这两个条件恐怕都不好选啊,如果硬要选,恐怕朱棡会选第二个。 哪怕被李文忠压制,也总比没有一点自保之力的好,朱棣做了皇帝,朱棡如果没有兵权,朱棡绝对不放心。 如果不选,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朱樉沉默的思考着,朱棣也没催,而是淡定的喝着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樉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我代表老三答应你,选第二个,不交兵权。” 朱棣微微点头,“好,那这君子之约咱们就定下了。” 朱樉从怀里摸出了两块迷你的牌位,分别写着大明仁祖淳皇帝朱世珍之灵位,大明淳皇后陈氏之灵位。 “那你当着爷爷奶奶的面发誓。” 见到这波操作,朱棣眼睛都瞪大了,你特么准备得还挺充分。 “二哥,我们兄弟之间,已经相疑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朱樉摇摇头,“图个心安,以后你要是丧尽天良,对我们下手,我们也反抗不了,不是么?” “行,大明列祖列宗在上,我朱棣发誓,今日所诺之事,永不违背,违者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朱棣还真就发了个誓言。 司马懿还指洛水发誓呢,真的是。 朱棣发的誓,跟我朱迪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摄政王承诺的事情,跟朕有什么关系? 朱樉满意的点了点头,“老四,你也别多想,哥哥我就是图个心安。” “二哥,你和三哥也要记住,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不惹事儿自然是无忧一生,反之别怪弟弟无情。”朱棣提醒了一句。 朱樉微微点头,“放心吧,我们不会给你惹麻烦,只要你别栽赃陷害我们就好。” “那你放心,毕竟如果我连兄弟都容不下,那群跟着我的从龙之臣哪个不害怕?到时候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肯定是清楚的。” 朱棣是真没打算搞什么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毕竟都是工具人,得榨干榨干再榨干啊。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不惹事儿,而且知进退,这一点自己跟徐达也谈过,再进一步就必须退。 不然……后果自己不保证。 不分自己的权,那富贵给你们又何妨?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你必须解除我和那个观音奴的事情,让我立邓氏为正妻。” 朱樉一脸认真的盯着朱棣。 朱棣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观音奴无子,你到时候以这一条和离,你打报告我批条子!再然后,你跟邓氏也和离。 和离之后,邓氏就是自由自身,你再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将她明媒正娶的娶为正妻,可不能干妾室扶正的事儿。” 朱樉笑了笑,“你放心,这我懂,我跟父皇可不一样,他干的出让嫡子给妾披麻戴孝的混账事儿。 我干不出这种以妾扶正这种乱天下纲常的事情。 妾扶正名不正言不顺,脑子进水的人才干,妾就是妾,妻就是妻,嫡庶有别,妻妾有分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那没问题,只要你远离朝阙,不掺合权力纷争,我保你富贵荣华,一世无忧。”朱棣笑了笑,这算是谈妥了。 朱樉补充道,“还有老三的事情,你必须给他岳父爵位,要升到国公。” “可以,到时候我让谢成去打一扬大战,赢了立马晋为侯爵。 而后再跟着去北伐,打下蒙古草原,进爵国公! 当然了,我丑话说在前头,机会我是给了,他要是把握不住,或者是没办到,那我就没办法了。 毕竟咱们大明是以战功封爵,不能乱来。” 听着朱棣的话,朱樉端起了茶杯,“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咱们就以茶代酒,预祝咱们成功!接下来你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办的,直说就好。” “好。”朱棣也拿起茶杯,两人都是笑着把茶喝下。 利益谈妥,联盟建立。 喝过茶之后,朱樉继续道,“等你有了继承人,准备动手了,我和老三会去帮你劝老五也支持你。” 朱棣笑着放下茶杯,“那就多谢二哥和三哥了。” 朱樉起身道,“行了,你玩吧,这船我已经包了,我得去找老三说说了。” “怎么,三哥也在这儿?”朱棣询问道。 朱樉微微点头,“嗯,他在另一条船上,向你低头他还说不出口。” “明白,明白,那二哥慢走,代我向三哥说声谢谢。”朱棣起身相送。 朱樉嗯了一声,“行。” 朱樉离开了花船,朱棣看向裴进步,“裴进步,你有什么想说的?” “臣誓死追随摄政王的脚步!”裴进步赶忙跪下喊道。 朱棣揉着眉心,“你今晚来找本王,是为了什么?” “感谢殿下今日提携之恩,虽然没有办成,但是那是太子阻拦,与殿下无关,这是五万两银票,还请殿下收下。”裴进步从袖中拿出几张银票递上。 朱棣笑了笑,拒绝了,“事儿没办成,本王这钱拿得不心安,这回就算了吧。” “好吧。”裴进步沉想着这笔钱朱棣不收,那就交给裴云琰,让她去给徐妙云买些金银玉器啥的。 朱棣虚扶了一把,“起来吧,你不会就为了送钱吧?” “那不是,今日太子殿下之所作所为,不知殿下可有所行动否?”裴进步起身询问。 这才是正事儿,询问朱棣要不要报复太子。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然要有所行动,继续收复民心!这是基础,不能丢的,本王打算用真金白银收回所有的洪武宝钞,并予以废除,宝钞贬值的代价不能让百姓承担。” “嘶~殿下,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裴进步脸色一变,这几年发出去的宝钞可不少啊。 朱棣点了点头,“的确,但早点解决也好,收回宝钞之后,本王打算以官方名义,发行纸币。 类似于银票,面额等额金银,以一两、五两、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千两、万两等等面额。 这防伪的问题,你去给本王研究一下,再立个功,本王才好继续提携你。” “臣谢殿下照拂!”裴进步躬身一拜。 第48章 让徐达去拉拢李文忠 徐妙云把徐达叫来了,说是有点事情询问一下。 徐达不明所以,这大晚上的闹哪样? 有啥事儿不能白天说? 徐达吐槽归吐槽,但还是来了,见到自己女儿的时候还疑惑呢,朱棣那小子呢? “妙云,怎么就你啊?摄政王呢?”徐达疑惑不解。 难道不是朱棣以徐妙云的名义请自己来的?真是徐妙云叫自己来的? 徐妙云轻轻一笑,“爹,殿下忙事情去了,女儿今晚请你来,也是为了殿下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徐达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感觉了。 徐妙云低声道,“爹,殿下让你去拉拢曹国公李文忠。” “李保儿?什么情况?”徐达脑瓜子嗡嗡的。 徐妙云轻咳一声,“殿下的意思甚至可以是联姻,让二妹联姻曹国公之子李景隆,让你暂时秘密和曹国公定下婚约,暂不公开,先定下婚书。” “什么玩意儿?不是,摄政王整什么幺蛾子呢?妙清虽然才两岁,但是跟你们是同辈的啊,这要是嫁给李景隆,那不差辈儿?莫名其妙矮一辈儿,我不跟李保儿平辈了吗?” 徐达人都傻了,自己的二女儿徐妙清,是洪武七年生的,现在才两岁而已。 李景隆都多大了? 朱棣这不是乱搞吗? 徐达的女儿当中,徐妙云是老大,老二则是徐妙清,生于洪武七年。 而徐妙锦是老三,生于洪武十三年。 徐妙云解释道,“殿下的意思是,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有其他办法,自然不需要这个办法,曹国公很重要,必须拉拢过来。” 徐达挠了挠头,这有点难办。 但还好,不是办不了。 也得亏是朱文正死了啊,他的死可以让许多人都感觉到了唇亡齿寒。 李文忠就是其中一个。 朱文正这个侄子都没了,而且这个侄子还姓朱啊。 李文忠还属于外姓,朱文正前车之鉴在前,哪日搞不好自己也不得善终。 老朱的操作确实让许多人害怕。 但没办法,大家没得选,朱文正已死,继承人成了朱标,而且老朱的办的那些个事儿,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大家只能支持朱标。 要不是现在朱棣支楞起来了,大家还是只能跟着朱标了,不然造反都没个名义,师出有名很重要啊。 “这个朱小四,净给我找麻烦。” 徐达吐槽着朱棣,但女婿都把这任务交过来了,我这个老泰山还能不办吗? 徐妙云笑了笑,“爹,这事儿要尽快办,殿下那边,秦王晋王已经靠过来了。” 徐妙云向徐达透露了一个消息,这也是朱棣的意思,给众人吃一颗定心丸,安定住浮动的人心。 朱棣担心眼下动作越来越大,迟迟没有继承人,身后的人心有些浮动,所以才把这个消息透露出来。 徐达听到这话,人都震惊了,“真的?秦王和晋王愿意支持摄政王?你没骗爹吧?” 徐妙云一脸无奈,“爹,女儿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这种大事哪敢信口开河?” “好!好啊!兵锋已成,接下来就该磨刀霍霍了! 就等你为摄政王诞下嫡长子,这把兵锋就可以砍向太子了! 大闺女啊,你一定要努力啊!” 徐达一拍大腿,有了皇族的支持,那把握就更大了啊! 徐妙云脸色微红,“知道了爹,没事的话你赶紧回去吧。” 徐达笑着站起来道,“大闺女,爹来可一口茶都还没喝上呢,你就急着赶爹走啊?” “你再不回去,小心我跟娘说你有酒藏在柴房!” 徐妙云这话可把徐达吓得够呛。 徐达赶忙道,“别别别,爹这就回去还不行嘛,唉,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都开始赶爹了。 哎,大闺女,你问问摄政王,他上回的那个酒还有没有,那应该是药酒啊,爹感觉身上的暗伤都好了啊。” 徐妙云点了点头,“知道了,回头帮你问问殿下,你回去少喝点酒!还有啊,少吃烧鹅!” 徐达赶忙保证道,“以后出了家门,绝不再吃烧鹅!谁也别想再用烧鹅从我这儿拐走我一个女儿!爹走了,妙云,那朱小四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爹嗷。” 说着,徐达离开了摄政王府,徐妙云相送至殿门口。 此时的秦淮河花船上,裴进步给朱棣去找了几个风尘女子来作陪,起舞的起舞,抚琴的抚琴。 做戏要做全套嘛,要是事儿聊完就走,这不明显是来见朱樉的吗?就不是巧合了。 反正朱樉这段时间天天来,而朱棣偶然来一次,巧合的遇见了,既自然合理,也顺理成章嘛。 联盟达成,接下来怎么付诸行动,那才是主要目标了,这就是朱棣要谋划的事情了。 而朱棡所在的那艘花船,朱樉跟朱棡说了主动的条件,朱棡听后是一阵唏嘘。 “二哥你做得对,还是你了解我啊,这兵权我是不是万万不可能交的,不然真就是他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朱樉点了点头,“咱们两兄弟谁跟谁啊,我还能不懂你吗?接下来暗流涌动得恐怕更凶了啊。” 朱棡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天塌了个高的顶着,老四才是主力,我们是辅助。” “没想到咱们几个兄弟当中,这江山竟然要落到老四的手里了,真是时也命也,造化弄人啊。”朱樉喝着酒,心情一阵复杂。 如果自己的岳父邓愈没死,如果自己娶的是邓氏为正妻,那么这太子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朱棣。 而自己也会亲自下扬去跟朱标斗上一斗。 “就是,但凡我娶的是徐妙云,或者是其他国公嫡女,而且那位国公还活着,让我身后有足够的推力。 那哪还轮得到他朱老四上位? 父皇既然一碗水端不平,那咱们就把碗给砸了,咱们兄弟几个各凭本事喝!” 哪怕暂时跟朱棣合作,朱棡依旧看不上朱棣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 虽然他朱老四现在有出息了。 但是,偏见一旦存在,就不可能消除了,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第49章 李文忠:我答应你 没过多久,朝廷发了一则通告。 摄政王令:等价回收洪武宝钞!由商部全权负责,为期一年!一年后洪武宝钞作废,不再回收,不再流通使用。 这一则消息一出,民间更是一阵欢呼。 毕竟洪武宝钞那可是真金白银换来的啊,但终究是一张纸,远没有到手的金银来得实在。 更何况,现在大明宝钞已经开始贬值。 朱棣这么干,无异于是大收民心,因为有人替百姓兜底。 而以裴进步为首的浙东集团则是暗处推波助澜,煽动舆论,把朱棣的声望刷了又刷。 除了这件事情,就是落实商税政策的事情了,来这里带动商业,几年内可以获得相应的免税比例,具体视情况而定。 这件事情最终还是通过了,朱元璋也知道再拦的话,搞不好下面的人要撂挑子了。 自己还需要扶持起江南集团去制衡淮西集团呢。 朱棣这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两件事情。 而徐达也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见了李文忠。 朱棣夺嫡,李文忠不会不是看不出来,这段时间也是头疼,如今徐达突然来访,恐怕也是为了朱棣。 徐达也没藏着掖着,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武将之间不需要文文邹邹的。 听到徐达来的目的,李文忠只是叹了口气,“站队的一天,还是来了。” “之前没得选,只能支持太子,可是咱们现在有得断了啊,你还要支持太子吗?你还想做第二个朱文正吗?” 徐达的话,李文忠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李文忠不敢赌啊。 有了第二个选择,谁还想走那条必死之路? 而且,政治最重要的就是站队! 没有中立的,中立的人是傻逼。 因为中立的人,举目皆敌! 左边的看你像右边的人,右边的人看你像左边的人,最终左右两边的人先把你这个中立的干掉。 站对了队,那你就是平步青云。 站错了,牢狱之灾和退休养老,总要选一个嘛。 当然了,有可能抄家问斩。 “我当然是不想做第二个朱文正,我这一生也是如履薄冰,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岸啊,可陛下是我舅舅啊。”李文忠叹了口气道。 徐达压低声音道,“保儿!朱文正当年何等威风?洪都保卫战,以寡敌众,死守八十五日,为陛下争取了宝贵时间,那时皇上曾亲口许诺侄儿之功,朕永世不忘,可后来呢?他……” “别说了!”李文忠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 他走到窗前,望着漆黑的夜色,仿佛在那黑暗中看到了朱文正憔悴的面容。 徐达走到他身后,声音低沉,“保儿,你与朱文正一样,都是陛下的至亲,也都为大明朝立下不世之功,可陛下的猜忌之心,你比我更清楚!” 李文忠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痛苦的光芒,“魏国公,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达直视着他的眼睛,“摄政王雄才大略,有容人之量,他表态了,权柄不分,富贵可享!来日他继承大统,功臣可得善终!保儿,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二丫头那孩子的前程,该做个选择了。” 听到儿子李景隆的名字,李文忠的表情明显动摇了,他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这是摄政王跟你说的?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谋逆大罪!你这是要造反啊!” 徐达冷笑一声,"谋逆?造反?燕王的父亲是皇帝,他也是中宫嫡子,是有着摄政之权的亲王!这谋了哪门子逆?造了哪门子反?” “你……唉。”李文忠叹了口气,何尝不知道徐达这话说得有道理呢。 徐达则继续趁热打铁,“保儿,我知道你忠诚,可是忠诚是很重要,但是,帝王之家,亲情淡薄! 在这权力的游戏中,有时候选择比忠诚更重要! 摄政王也姓朱,他也是陛下的儿子!这不算背叛!毕竟咱们没有叛国啊。 咱们这只是自保而已啊! 你忠诚,可你不管你的妻子,你的儿女,你的家族了吗?” 这番话,让李文忠长叹,好纠结啊。 “魏国公,摄政王又有几分胜算?就算他有胜算,可他没有凭什么登基? 秦王、晋王他们哪个继承权不优先于摄政王?名不正则言不顺啊。” 徐达呵呵一笑,“他们俩,也是摄政王党了。” “什么!” 徐达这话,那可是着实把徐达吓得不轻。 他们俩都成了摄政王党了? 朱棣怎么忽悠的,竟然让他们也跟着支持了? 尤其是晋王,他不是跟摄政王从小不对付吗?怎么会支持摄政王呢? 徐达淡淡道,“保儿,我没有必要骗你,在这种大事上不是信口雌黄的时候,不是么?” 秦王和晋王投了,这是李文忠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 “真能许功臣善终吗?魏国公,你我的功劳不小,若是再加了从龙之功,这功高震主可就压不住了,到那时……卸磨杀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摄政王当真能容得下你这么壮大的外戚?” 李文忠询问道。 徐达点了点头,“他说过一句话,功臣如果不可得善终,那君王何以面对天下?我相信他! 最起码赌一把,有赢的机会,不赌那就只能等着不得善终了。 更何况,咱们年纪都比摄政王大太多了,正常情况下活不过他,他也不需要猜忌,不是么? 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自己的后人考虑吗?” 这番话,也算是压倒了骆驼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是啊,不赌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朱文正、邓愈、廖永忠等等的下扬,历历在目啊。 舅舅……你真的太薄情了些。 活着的功臣,终究只是皇帝的政敌。 死了的功臣,没有任何能威胁到皇权的可能,那才是皇帝想要的功臣。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李文忠几经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点头了,亦如徐达所说,这不是背叛,这是自保! “我答应你。” 第50章 徐妙云怀上了身孕 那自己的计划就实现了完美闭环了。 那么,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把动静闹大了,让朱标落下个残杀手足的骂名了。 这件事情找谁去做呢?朱樉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因为几个嫡子当中,就属朱樉的怨气最大。 朱棣找上朱樉,让他想办法跟朱标吵一架,吵得越凶越好,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然后寻个上吊或者是其他的死法,但是别真死了。 朱樉很乐意的答应了,反正皇家兄弟之间压根没有所谓的兄弟之情,尤其是在偏心得这么过分的皇家! 朱标和几个弟弟们,不存在任何的兄友弟恭。 看一看朱棣靖难成功之后,是怎么对待朱标的后人就知道了。 如果真存在什么兄友弟恭,朱标的儿子们在朱棣的手下是什么下扬? 甚至朱棣还废除了朱标的帝号。 如果真的敬重这个哥哥,朱棣能干得出这种事儿? 帝王家表面的兄友弟恭是有的,但背地里都是尔虞我诈。 而这段时间,朱棣的王府也进了好几个浙东集团官员的女儿,颜值身材那都没得说,不联姻,政治联盟不稳定啊。 然而,没多久,一个好消息传了出来。 徐妙云……怀孕了! 徐妙云怀上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天晚上,朱棣正准备和徐妙云嘿咻嘿咻的时候,徐妙云直接就吐了。 朱棣一把扶住她,掌心贴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妙云,你怎么了?我已经沐浴了啊,身上连汗臭味都没有,有那么难闻吗?” 朱棣还以为是自己身上传来的味道把徐妙云给熏吐了。 “呕……呕……”徐妙云勉强摇头,刚要开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袭来,她俯身干呕,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朱棣脸色骤变,赶忙走下床,打开房门对外喊道,“来人!速传府医!” “是。”外面值夜的下人应声,赶忙去办 不多时,府医匆匆赶来,搭脉诊视,眉头却越皱越紧. 朱棣在一旁盯着,心悬到嗓子眼,“怎么样,王妃怎么了?” 府医沉吟片刻,谨慎道,“殿下,王妃娘娘的脉象……似有滑脉之象,但老朽不敢妄断,不如再请几位大夫一同诊断?” 滑脉?朱棣心头一震,那不就是喜脉吗? “来人,快!去城中请最好的大夫来!要快,但务必低调,莫要惊动外人!” “是。”下人领命而去。 不多时,三位京城内有名的医者被连夜从家里提溜来了王府,他们轮流为徐妙云诊脉,最终聚在一处低声商议。 朱棣在一旁有些紧张,徐妙云也很紧张,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怀上了,毕竟徐妙云和朱棣都没这方面的经验啊。 终于,为首的老大夫转身,深深一揖,“恭喜殿下,王妃娘娘确实有喜了!” 朱棣瞳孔微缩,一瞬间竟有些恍惚,激动得握住她的手,“妙云,你……我们有孩子了。” 徐妙云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她轻轻回握住朱棣的手,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殿下,我们有孩子了。” 朱棣大笑,转身对几位大夫道,“重重有赏!每人赏银百两!府中所有下人全赏半年的俸禄!” “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大夫们和下人连忙谢恩,然后告退离去。 待屋内只剩夫妻二人,朱棣俯身将徐妙云轻轻搂入怀中,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妙云,这是天赐的喜讯。” 徐妙云靠在他胸前,柔声道,“殿下,这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听到这话,朱棣脸色微微一变,“这孩子确实来得是时候啊。” 朱棣很明显是想到了徐妙云指的是什么了,眼下朝局暗流涌动,一旦徐妙云怀孕的消息传开,摄政王党动作只会越来越大。 毕竟徐妙云怀孕了,就意味着朱棣要有继承人了! 如果徐妙云还生下了嫡长子,那么摄政王党再无后顾之忧,朱标可就危险了。 “殿下,你在想什么呢?”徐妙云看着心不在焉的朱棣问道。 朱棣紧紧抱着徐妙云,“妙云,我没想什么,只是在心疼你,你今年才刚刚及笄,便要为我生儿育女。” 听到这话,徐妙云抚摸着还未隆起的腹部,一脸柔情,“我这个年纪,许多人早已为人母亲了,而且殿下你现在确实需要一个继承人了,再说了,为夫君延绵香火,开枝散叶本就是正妻的职责,更何况,我也愿意为殿下生孩子。” “辛苦你了,赶紧休息吧,多注意休息,来,我扶着你躺下。”朱棣起身扶着徐妙云躺好。 徐妙云略有些歉意,“殿下,我怀了身孕,不方便,要不你去……” “不去,哪也不去,我就陪着你。”朱棣直接打断了徐妙云的话,然后脱鞋上床,抱着徐妙云。 徐妙云依偎在朱棣怀中,“殿下,我又不介意,要不这样吧,我把我的陪嫁侍女叫进来?” “哎呀,妙云,在你眼里我就是克制不住自己的人吗?你怀着孕,我还要去其他女人那里,这不太好,我留下照顾你。”朱棣摇摇头道。 徐妙云一脸幸福,“殿下你真好。” “在你怀孕期间,本王就陪着你,除了上朝,哪也不去,这段期间别人照顾你本王也不放心。”朱棣很清楚,这头胎很危险。 而且,太子党那边保不齐就敢下黑手! 所以,朱棣决定明天就去跟徐达说,让徐妙云的母亲每天都来陪伴徐妙云,照顾徐妙云。 白天徐妙云的母亲照顾她,晚上自己亲自来照顾。 “殿下……怀胎要十个月哦,你……” “放心,连自己欲望都控制不住的人,还指望能出人头地?” 朱棣笑了笑,这方面的自制力还是有的。 今日斩欲一分,明日控命运一尺! 连自己欲望和行为都控制不了,还谈什么梦想? 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更别说怎么掌握自己的人生了。 一个下盘都稳不住的人,根本撑不起天命! 第51章 朱樉:要玩就玩大的 朱棣是大早上让人通知徐达的,让徐妙云的母亲来照顾徐妙云,徐达听说这消息的时候,饭都没吃完,拉着媳妇儿就赶来了摄政王府。 而摄政王党的官员也纷纷上门恭贺。 要知道,他们对太子党最大的劣势就是朱棣没有继承人! 朱标有个小奶娃继承人叫朱雄英。 只要徐妙云这一胎是个男娃,那摄政王党就得磨刀霍霍向朱标了! 当天得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摄政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纷纷提着礼品来恭贺。 一时间,摄政王府门口的路都被马车堵住了,不少来的慢的人,都得从远方步行过来。 徐达脸上的笑意,今天一天都没停过。 朱樉、朱棡、朱橚全都来了。 今天的摄政王府,热闹了一天,而这一幕自然也是被朱元璋知道了。 到了第二天,马皇后就把几个儿子叫到坤宁宫一家人吃个饭。 马皇后的五个嫡子都来了,朱元璋也在。 席间,朱标率先开口。 “老四,听说弟妹怀上了,昨天你摄政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啊。” 朱棣淡定的吃着菜,“对啊,人心所向嘛,大嫂当年怀孕的时候,应该比我这情况还盛大吧?” 朱棣这一句话,直接让朱标垮了脸。 朱标大婚的时候,常遇春已死,朱标又没有自己班底,怀孕的时候虽有恭贺,但都是上表恭贺,直接上门的很少。 等常氏生了朱雄英,人才多了一些。 盛况,那是远不如朱棣府上昨天拿情况的。 朱棣一句人心所向,饭局的气氛瞬间就变了,朱棣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不装了?这是要摊牌了? 自古得人心者得天下,你一句人心所向,你想表达什么? 朱棣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我行我素的吃着饭。 朱棣让朱标下不来台,朱标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的难看,特么的你是一点面子不给了啊。 朱标不继续这个话题了,还是让自己父皇去说老四吧。 朱标转移话题,看向了朱樉,“老二,老三去年就已经有了嫡子,现在老四家的也怀上了,你得抓紧啊。” 朱樉的长子是在洪武十三年为邓氏所出,还早着呢。 而朱樉听到这话,看了眼朱棣。 老四先前还让我找机会跟大哥吵一架做局呢,现在这机会不来了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朱樉酝酿了一下情绪,直接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所有人目光全都看向了朱樉。 朱樉直接站了起来,“当年我要娶到了邓氏为我正妻,我儿子都能走路了!还不是你们要让我娶胡虏!” “二哥。”朱棡拉了拉朱樉,你这是干啥,发脾气也分扬合啊。 朱樉没跟朱棡透露做局的事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朱棡的情绪嫩个更逼真。 朱樉甩开朱棡,“怎么的,我就要说!这不是事实吗?我是不如大哥你啊! 咱们俩同样的有青梅竹马,咱们俩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结果呢,洪武元年你就是太子了!我等到洪武三年才封王! 洪武四年,咱们同一年成婚,你高高兴兴娶青梅竹马,而我呢? 我为了你的大局,要牺牲我的幸福! 大哥,你有为我这个弟弟争取过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 朱樉说着,心中一股委屈就涌上心头,莫名的红了眼眶。 马皇后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劝。 “老二,我……”朱标想要辩解,可是事实胜于一切雄辩啊! 朱樉冷笑一声,“父皇,你是驱逐胡虏的民族英雄啊! 结果,胡虏被你驱逐到家里当儿媳了,被你驱逐到帝王庙里磕头上香了,讽刺吗? 我是中宫嫡子!你要让我跟一个胡虏生同衾死同穴! 我百年之后,哪里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父皇,我是你亲儿子吗?啊?” 朱樉的这句质问,也让朱元璋沉默,确实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了朱樉的幸福,这无法否认。 可……自己不也补偿你了吗? “一碗水端不平,牺牲的就是最善良的那个,如果不愿意妥协,那就是破坏和谐!那就是没良心,父皇,大哥,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朱棣也幽幽开口。 朱樉则是继续输出,“让我娶一个胡虏还不够,还催我跟她生下孩子。 我踏马要是真跟一个胡虏生儿育女,我死后有脸见列祖列宗吗? 大哥!你这么逼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嫡子,我和胡虏生下孩子,那就是祸乱朱家嫡出血脉! 你这还要让我成为罪人吗?大哥,你安的什么心! 我的继承权已经断了,我威胁不到你了!你还要让我和胡虏生孩子,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我是你手足兄弟啊!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有你这么逼弟弟的吗? 让我娶胡虏,是觉得我崩溃得还不够吗? 你就非要逼疯我,甚至逼死我?” “老二!”马皇后皱着眉,说什么死不死的,也不嫌晦气。 朱樉抽泣了一声,擦了擦即将落下的眼泪。 “反正大哥是嫡长子,大哥比我们这些个弟弟都重要。 什么好东西都是大哥的。 江山没我份儿,我的幸福都要为大哥的大局去牺牲。 现在还逼着我跟胡虏生孩子! 大哥,你是既得利益的第一人,为什么轮到牺牲的时候不是要牺牲你! 你们偏心得也太过了吧!我活着就这么碍大哥你的眼?你就非要把我逼崩溃?我成全你就是!” 说着,朱樉红着眼,直接转身离开了坤宁宫。 “老二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朱元璋皱着眉道,为朱家牺牲一下怎么了? 斤斤计较干什么? 而且邓氏后来不也嫁给你了吗? 而朱樉哭着离开了坤宁宫,直奔王府。 嫌我崩溃得还不够,那我也跟你玩一扬大的! 老四之前说的那什么假装上吊,那一点都没意思。 特么的,要玩就玩大的! 老子回去把王府给点了,弄出一副被逼自焚的架势! 到时候你朱标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也让你尝尝崩溃至极的感觉! 第52章 朱樉引火自焚于王府 身后太监的脚步声像催命符,远处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他走过长长的宫道,两侧朱红高墙仿佛要向他压来。 “王爷。”贴身侍卫李忠在宫门外迎上来,见他面色惨白如纸,不禁惊呼。 朱樉恍若未闻,径直上了马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中,他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沉重,一下比一下绝望。 回到秦王府之后。 “王爷回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 他的王妃,王保保的妹妹,观音奴。 也称王氏、敏敏帖木儿。 她站在那里,一袭汉家衣裙掩不住她草原儿女的挺拔身姿,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望着他,仿佛早已看透他的狼狈。 朱樉胃大步上前,在距离观音奴一尺处停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那是草原女子特有的气息。 “你很高兴是不是?”朱樉咬牙切齿道。 观音奴眉头紧锁,“什么?” “滚!本王绝不与你这个胡虏诞下血脉!绝不让胡虏玷污我朱家血脉!”朱樉一把推开了观音奴。 观音奴后退数步,险些摔倒。 一脸的不可思议,什么诞下血脉?五年来,你有碰过我吗? 今天这发什么疯呢? 观音奴直接转身离开,看来是自己碍眼了,再待下去搞不好还得成他情绪发泄道对象。 朱樉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扶住廊柱,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王爷。”一旁的下人赶忙递上手帕。 但是却被朱樉一把打落,“去把本王这段时间存在库房的火油取出来,泼在王府四处。” 朱棣先前说要配合计划的时候,朱樉心里就有了计划雏形。 正好,给朱标送个大礼。 “火油?泼在王府?殿下你是要……”下人震惊了,你特喵的不会是要把王府给烧了吧? “去办!然后把王府所有人召集到院子里来,本王有话要说。” 朱樉说完,直奔侧妃邓氏的房间。 下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反正王府也不是自己的。 朱樉来到邓氏所在的偏殿,抱着邓氏就哭了起来,宣泄着情绪,当年父皇一道圣旨,自己便被迫娶了那个胡虏之女。 害得自己青梅竹马的那个她只能沦为妾室。 “王爷,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你不是去坤宁宫用膳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邓氏不解,按理说没这么快的啊。 而且怎么回来就哭啊? 什么事情竟然逼得这位力能搏虎的秦王哭了? 朱樉抽泣着道,“老四家媳妇儿怀了身孕,太子借此催我。” “殿下,宗室承祧乃第一要务,这很正常,只怪妾身肚子不争气。”邓氏说着,摸向了自己平平肚子。 嫁进来也快一年了,但是肚子就是没动静。 朱樉摇着头,“不是你,他说的是我嫡出血脉。” “嫡出?那不就是……”邓氏听后直接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竟然逼朱樉到了这个地步。 但……能怎么样呢? 自古立嗣以嫡,以嫡承宗,以嗣定统,自己不是正妻,生下来到也只是庶子。 嫡庶有别。 “玥玥,本王打算……”朱樉巴拉巴拉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邓氏听完之后,一脸震惊,“王爷!你要自焚?” “置之死地而后生!玥玥,本王这辈子,一定要娶你为正妻!跟本王生同衾死同穴的那个人只会是你!虽然父皇不许,太子不许,但有人许就行了!” 朱樉的面色有些疯狂了,眼眶通红。 从小到大朱标都是被偏心到的那个,自己也是嫡子啊,也是有继承权的嫡子啊! 可是,我当不了太子也就散了,可你连我继承权都废了啊! 还逼我娶一个胡虏为妻。 断我继承权,牺牲我幸福,去顾全你的大局! 特么的……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呢! 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大不了接下来住老三家里去。 “殿下,不管你要做什么,妾身都跟着你,妾随王爷,生死无悔!”邓氏也紧紧抱着朱樉,没有去反对朱樉。 两人抱着相拥,久久无话。 不久后,朱樉整理好情绪,牵着邓氏的手来到了王府大院,此时王府内已经是浓浓的火油味儿。 府中百八十下人陆陆续续都站了过来。 朱樉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王府,金丝楠木的梁柱,苏州运来的奇石,江南巧匠雕刻的栏杆……全是牢笼!全是枷锁! “把房内的软榻给本王搬来。”朱樉突然唤道。 “是。”下人领命去办。 软榻搬来,朱樉拉着邓氏坐下,府中的下人也全都到到齐了,整个王府各处都被泼上了火油。 “殿下你要干什么!”观音奴也跑了过来,朱樉竟然往王府泼火油! 朱樉扫了眼观音奴,看向众人,声音嘶哑,“摄政王妃有孕,今日太子殿下借此催促本王与王妃早日诞下子嗣。” 人群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这……”观音奴不敢相信,难道就为这事儿,朱樉就要烧了王府? 朱樉突然提高音量,“本王中宫嫡子,朱家皇族血脉!本王宁愿死,也不愿让胡虏的血脉玷污朱家! 把你们召集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了说一件事儿,你们不想死的,都各自逃命去吧,本王不怪你们。” 朱樉挥了挥手,让众人逃命去。 一些真走了的,回头肯定是不再用了的。 “王爷!三思!”一旁的管家赶忙开口劝道。 朱樉从腰间取出一个火折子,将其吹燃,大声喊道。 “太子皇兄!弟自幼敬兄如父,然兄今日之言,实乃诛心之剑,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他日史书工笔,当记此夜秦王阖府自焚之事!” 说完,朱樉将火折子朝前一扔,在空中划出一道橘红色的弧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浸透火油的波斯地毯瞬间爆燃,火舌如同苏醒的巨龙般腾空而起。 热浪将朱樉的蟒袍下摆掀得猎猎作响,金线刺绣在火光中诡异地流动。 焦糊的气味,让朱樉感到一种奇异的解脱。 第53章 王府烧起,各方救火 火舌第一次舔上描金屏风时,朱樉闻到了檀木燃烧的甜腻香气,那扇屏风是父皇在他大婚时赐的,上面绘着百子千孙图。 现在,那些胖乎乎的婴孩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朱红的颜料融化成泪滴状,像极了血。 “王爷,快跟老奴走!”一旁管家发出了一声尖叫,脸被浓烟熏得漆黑,他拽着朱樉,意图带朱樉从后殿走。 趁着火势还没有蔓延过来,还能走! 而百八十个下人见朱樉真的点燃了王府,吓得四散而逃,都在寻求出路。 这扬戏,不死几个人,怎么演的像呢? 至于自己的安危,朱樉一点儿也不担心,毕竟摄政王府和晋王府都离这儿不远。 而王府的水缸全是满的,而火油自己准备的不多,不可能整个王府都泼上,自己到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趴着就行。 主要就是预防浓烟入口了。 管家拽着朱樉,朱樉并没有动,他站在正殿中央,看着自己亲手泼洒的火油在地面形成蜿蜒的蓝色火蛇。 热浪掀起他的袍角,金线刺绣的蟒纹在火光中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李伯,你走吧,本王宁可化为焦炭,也不要做个传宗接代的傀儡!中宫嫡子血脉,不容玷污!我泱泱华夏,向来是龙子配凤女,何来龙子娶蛮夷?” “老奴与王爷共进退!来人呐,保护王爷!”管家高声喊道。 这王府当中,也不是没有忠心的。 几个下人朝着朱樉这边冲来。 火势越来越猛,浓烟如黑龙般在殿内翻滚。管家李伯被呛得连连咳嗽,却仍死死拽着朱樉的衣袖,“王爷!您是中宫嫡子,岂能轻生啊!” 朱樉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跳动着比火焰更疯狂的光芒,“中宫嫡子?父皇把我当什么?朱标又把我当什么?不过是个配种的畜生!本王在父皇眼里,是棋子,是皇子,是臣子,是弃子,唯独不是儿子!”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正殿的横梁砸了下来,火星四溅,三个冲过来的下人被气浪掀翻,其中一人后背顿时着了火,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隐约能听见快救火、王爷还在里面之类的的叫声。 朱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朱樉算准了火势不会真的蔓延全府,但必须让所有人都看见,他秦王朱樉是真的要自焚明志! 相信要不了一会儿,不远处的其他王府的人会来救人的。 火势更近了,热浪烤得人皮肤生疼。 管家脱下外袍,浸入旁边的水缸,里面此时还有荷花和金鱼,担此时都顾不得了。 浸湿了衣服,直接往朱樉身上披,“王爷!得罪了!老奴背您出去!” 说着,直接就打算背起朱樉。 “滚开!本王让你走!”朱樉一把扯下湿衣,随手一扔,恰好扔在了一旁的侧妃邓氏身上。 嗯……就是巧合,不是特意扔在她身上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朱樉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景象,整个人都僵住了。 透过滚滚浓烟,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那是观音奴!那个让他恨入骨髓的北方胡虏! 此刻的观音奴,披头散发,满脸烟灰,手里紧紧拎着两桶水,正步履蹒跚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快救火啊!”观音奴的呼喊声在熊熊烈火中显得格外微弱,但却依然清晰可闻。 然而,朱樉却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他怒不可遏地吼道:“贱人!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回你的草原去!” 朱樉心中暗自咒骂,这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这个时候居然还跑过来。 要是她现在转身离开,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对外宣称观音奴在大火中不幸遇难,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丧偶了。 观音奴被浓烟熏得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但她仍然毫不退缩地朝着朱樉冲去。 当她终于来到朱樉面前时,毫不犹豫地将一桶水狠狠地泼向了朱樉,水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瞬间将朱樉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朱樉!我们还没有和离,我依然是你的正妻!要走,我们就一起走!我们草原儿女没有什么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说法!”观音奴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说罢,她拿起另一桶水,用力的泼向了朱樉的身后,随后拉着朱樉朝着后殿冲去,朱樉赶忙拉着邓氏。 朱樉挣扎道,“你个胡虏!你个蛮夷!你松开本王!” 妈的,这特么力气还挺大! 一旁的管家提起观音奴扔掉的水桶,赶忙又在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两大桶水,朝着四周泼去。 随后又拎着两桶水冲向了朱樉。 王府当中,虽然有不少人都直接跑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在积极救火的。 秦王府起火,街道周边的百姓们也是纷纷救火。 跑去出的那些下人都在喊着秦王府着火了之类的话,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秦王府着火的动静。 也有许多百姓提着水泼向了秦王府,百姓们以为秦王府是走水了。 这条街上,也是有不少官员的家的。 外面这么大动静,府中下人也有来禀报的。 当听说了秦王府着火的消息,一边让人赶紧去救火,一边让人打听情况。 一个又一个官员朝着秦王府冲去,这要是救下了秦王,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晋王府、摄政王府、吴王府等等几个王府的人也都听说了秦王府着火的消息,但是自家王爷都还没回。 只能先让人赶紧去救火,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秦王府被烧起来,滚滚黑烟让巡逻的军队也都注意到了,也都赶紧朝着这边冲来。 王府内,观音奴拽着朱樉来到后院茅房这边,这边火就小很多了。 朱樉嫌弃的捏着鼻子,“喂,火要是烧到这儿来,茅坑里的屎会炸吧?” “还不是你胡乱放火?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你放什么火啊!”观音奴瞪了眼朱樉,咬牙切齿。 第54章 朱标:丸辣,冲我来的 纷纷逮着他们询问情况,王府怎么会着火。 下人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说是朱樉自焚的,然后把朱樉自焚之前说的那些话转述了出来。 这一下子就都知道了,秦王不堪受辱,竟点火阖家自焚了! “好事儿,真好事儿啊!秦王殿下这一把火烧得妙啊!倒是帮了摄政王一个大忙!” “没错没错,老夫要马上回去写奏折,弹劾太子!” “加我一个,咱们写联名奏折!太子还没当上皇帝的,竟然就逼得一个连子嗣都还没有的同父同母亲弟弟举火自焚!来日他若登基,必然是第二个胡亥!” “秦王的性子……什么时候这么刚了?” “真把秦王给逼崩溃了?太子你糊涂啊!秦王殿下如果真的死了,那你必遭天下口诛笔伐啊!” “就算秦王没死,太子殿下也要倒霉了,毕竟秦王举火自焚这事儿已经发生了!这一笔记在史书上,必遭天下辱骂,传千古骂名!” “喂喂喂,你们这些人在秦王府门口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救驾!” 秦王府外,赶来的官员越来越多,朱标逼得朱樉阖家自焚的消息也越传越广。 而朱樉此时支开了李伯,让他去前面救火。 而朱樉自己则继续冲向了火海。 “殿下,等等我。”邓氏赶忙跟上,不管这一回是生是死,自己都要跟朱樉待在一起。 “朱樉!你干什么!”观音奴人都傻了,这边火小,你趴着等待救援就是了呗。 你往火海里冲什么! 朱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已经有人来救火了,自己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身上没点伤,这扬戏也不像啊。 观音奴只得跟上,当看到朱樉毫不犹豫的跳进了一团火海之中,然后在地上滚了起来,观音奴人直接傻了。 你是真要寻死啊! 哪怕你身上是湿的,在火海里打滚,你也是找死啊! 观音奴没想到朱樉自焚,是真的存了必死之心的,哪怕被救了也要去死。 浓烟灌入朱樉鼻腔,灼热的气流炙烤着每一寸皮肤,他在火海里翻滚,像一头被刺伤的野兽,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嚎叫。 火焰舔上他的衣袍,丝绸在高温下迅速蜷缩、碳化,像一层焦黑的蛇蜕般剥落。 而邓氏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朱樉。 生死无悔,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秦王殿下在这里,快救驾!”秦王府的下人看到了在火中翻滚的朱樉,赶忙提着水桶就冲了过去。 朱樉紧紧抱着邓氏,朱樉是打算烧一会儿就往边上没火的地方滚的,毕竟现在这里的火势已经是可控的。 但是没想到邓氏竟然会也跟着冲了进来。 这傻丫头,不是说了,这是计划吗? 自己又不是真死,你何必随我一同受这份苦? 烈火灼烧在身上,朱樉疼得龇牙咧嘴。 朱樉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让这扬戏更逼真,更是为了让朱棣放心。 毕竟自己身上有伤疤,形象有损,当不了皇帝了。 这么做,比残疾总要好一点吧。 到时候朱棣上位,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了,朱棣对自己没了后顾之忧,自己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带着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四处游山玩水,结交朋友。 不用被猜忌是在培植党羽! 这时候,一桶冷水泼在了朱樉身上,朱樉感觉到了一阵凉爽。 本来闻到了烤肉的味道,但是现在又没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桶又一桶水,把这一团火给浇灭了。 赶来的人看到的是秦王抱着秦王侧妃自焚于火海当中,生死不弃。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火灭了之后,马上有下人冲上前把朱樉扶了起来。 邓氏被朱樉压在身下,受到的灼伤不大。 朱樉的蟒袍都烧没了,身上更是有好几处被灼伤的地方,脸上好像也被烧到了一点儿。 朱樉挣扎着道,“你们救本王干什么!让本王继续被逼着跟胡虏传宗接代吗?本王是中宫嫡子,绝不再受此侮辱!放开本王!” 朱樉心里松了口气,可算是被救下来了,你们再晚来一点儿,估计就能看着我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样子了。 身上也得被烧得更严重一些。 不过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王爷,得罪了!我们不能松开您!”架住朱樉的某个下人说道。 “快!快去找大夫!快送殿下和侧妃娘娘到安全的地方去!快!”有人发号施令的指挥。 几个下人架着朱樉就走,同时也搀扶着邓氏。 秦王府被烧的消息也是以最快的速度传进了皇宫里,送进皇宫里的情报自然不是一问三不知的情况。 今天的坤宁宫是家宴,一家人难得坐在一块儿,现在饭是吃的差不多了,正在聊聊家常。 然而,一个太监冲了进来,打破了这表面和谐的画面。 “陛下!娘娘!大事不好了!秦王殿下举火阖家自焚了!” 太监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道。 这话一出,在扬所有人吓得都是脸色一变! “二哥!”朱棡大喊一声,冲跑着离开坤宁宫,要去见朱樉。 好好的你自焚干什么啊! 马皇后吓得更是面色一白,“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秦王府已经被大火蔓延烧起来了!秦王殿下自焚了!”这个太监重复了一遍。 马皇后只感觉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当即向后倒了过去。 “母后!母后!快宣太医!”朱标扶着马皇后赶忙大喊。 朱元璋询问道,“秦王自焚干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陛下,秦王殿下自焚前说了,太子逼他与胡虏传宗接代,他身为中宫嫡子,绝不受此侮辱,更不能祸乱朱家血脉!今日以死明志!” 太监跪伏在地,身躯颤抖。 朱标听到这话,只感觉天塌了,老二你至于吗?你竟然以死明志,难道我真把你刺激得崩溃了? 你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扯上我啊!你这特么扯上的是我的政治生涯啊! 完辣,BBQ了,这是冲我来的。 第55章 政治影响极其恶劣 朱棣在一旁恍然大悟的说道。 朱标赶忙摇头,“不是我,我不是,我没有!” 朱标此刻也是一阵慌乱,这特么要是出人命了可就真天塌了啊。 朱元璋赶忙询问道,“秦王现在怎么样?” 太监摇摇头,“奴婢不知,只听说秦王府大火冲天,许多人都赶去救火了。” “那还不快去探!弄清楚情况,速来回报!”朱元璋一脚踹过去。 你特么的,不知道还不赶紧去问。 “是,是,奴婢这就去。”太监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朱棣拱了拱手,“父皇,儿臣也去看看二哥了。” 说完,朱棣给了朱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从此离开坤宁宫。 朱标瘫坐在了椅子上,“父皇……二弟他竟然敢这般……” 朱元璋气得踹翻了好几把椅子,“懦夫!他这个懦夫!咱不是为了他好吗?他若能同王氏诞下血脉,咱们和北元的关系都要缓和不少,王保保那一支的人也会看在这孩子的情分上少动干戈,这能免去多少兵戈之祸啊!等咱们大明缓过劲儿来再北伐,这多好!可是这个混账,竟然寻死!” 朱元璋这回属实是被朱樉这波操作给气得不轻。 “父皇,这件事情的负面影响……”朱标现在担心的不是和北元的关系怎么样,而是担心这件事情的政治负面影响! 一位中宫嫡出的亲王,被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长逼得阖家自焚,这件事情不小啊,事件情节特别严重,政治影响特别恶劣! “老四……只怕是老四那边的人要借此做文章啊,你说这件事情背后有没有老四的手笔?” 朱元璋也坐了下来,很确定摄政王党不会放过这个攻击太子党的机会。 朱棣是既得利益者,那这件事情当中他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应该不会吧,咱们刚刚在吃饭的时候,老二才离开的,他总不能预知到我们今天要说什么吧。”朱标觉得不太可能。 朱元璋听后,也觉得有道理。 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怎么解决是个问题,那些个御史言官肯定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的,摄政王党的官员也必然死死咬着朱标不放。 朱樉这一闹,直接让太子党和摄政王党从试探变成了全面开战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摄政王党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此时的秦王府内。 火势已经基本上被扑灭了,外面的官员纷纷走了进去。 当看到朱樉被人架着的时候,众人一惊。 我去,朱樉这伤得不轻啊。 “殿下,您没事吧?何故自焚啊!” “来人,快传太医!找大夫来!” “对对,让大夫带好治疗烫伤的药!” “你们架着殿下干什么,还不松开殿下,赶紧去收拾王府善后问题啊。” “就是就是。”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此时的朱樉被烟熏得满脸漆黑,头发烧焦了一片,但性命无碍。 “诸位大人,不是我们要架着殿下,而是松开殿下,他就要寻死啊!”架着朱樉的下人也是一脸无奈。 朱樉也是嚎啕大哭起来,拍着大腿哭喊着,“你们为何要救我!为何!让我死!让我死了干净!呜呜呜,本王不活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正值青春年少,何出此言?好端端的寻死觅活的作甚?”某官员询问道。 朱樉的哭声更加凄厉,“太子……呜呜,是太子逼我与胡虏传宗接代,呜呜,本王死后要跟一个胡虏同穴而葬,已然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若是再诞下一个祸乱朱家血脉的孩子,本王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呜呜。” 这番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官员们交换着震惊的眼神,太子逼迫亲王与王妃同房?这简直闻所未闻。 “我去,这竟然是真的!太子殿下竟然真的逼迫秦王殿下到了如此地步?”一名官员满脸惊愕地说道。 “可不是嘛,想当年秦王殿下和宁河王的女儿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谁能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呢?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另一名官员叹息着附和道。 “就是啊,咱们堂堂华夏大国,天朝的血脉是何等的尊贵,那些蛮夷之辈又算得了什么?娶回家当个妾室玩玩也就罢了,可要是让他们来当正妻,这简直就是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啊!”又有一名官员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错,陛下的祖宗当年可是饿死在胡虏的统治之下啊,如今陛下先是让秦王殿下娶蛮夷之女为正妻,现在又让逼他诞下胡虏血脉的孩子,百年之后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祖宗呢?”一名官员痛心疾首地说道。 “还有太子殿下,他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同父同母的手足兄弟呢?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啊!”一名官员气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地说道。 “这是把亲王当成什么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吗?”一名官员痛心疾首地说道。 一时间,官员们议论纷纷,对朱标的做法都颇有微词。 太子党的官员们见势不妙,连忙出来打圆扬,“诸位,诸位,此事或许存在一些误会,当务之急还是先救治秦王殿下和王妃要紧啊……” 朱樉挣扎着坐起来,泪流满面,“没有误会!我朱樉今日在此立誓,若太子再相逼,我必继续以死明志!左右不就是个死吗?本王宁死不受此辱!” 这番话让在扬的官员们更加震动。秦王以死相抗,太子逼迫手足至此。 一旁的摄政王党官员那叫一个高兴啊。 好啊,大明的头条这不就有了嘛! 秦王朱樉不堪为兄长逼迫受辱,竟举火阖家自焚,以死明志!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就是不知道摄政王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动作了。 这可是用舆论扳倒太子的最好机会啊! 不行不行,今晚得让那谁去跟摄政王谈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第56章 推动臣子抬棺死谏 “参见晋王殿下。”一旁的官员行礼道。 朱棡没有理会,朝着朱樉走去,见到朱樉这幅模样,也是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二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朱棡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朱棡难以置信地缓缓走向朱樉。 此时的朱樉正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他的衣物被烧焦了一大片,露出了被灼伤的皮肤。 一旁的大夫正手忙脚乱地给他涂抹着药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朱樉抬起头,目光与朱棡交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和绝望,“老三,你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朱棡连忙上前,紧紧握住朱樉的手,焦急地问道,“二哥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把我吓死了,你为什么要自焚啊!” 朱棡是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真以为朱樉要寻死呢。 朱樉要是死了,谁还能护着自己啊。 朱樉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他哭诉道,“老三啊,哥哥我真是太委屈了,呜呜呜……平日里父皇对大哥偏爱有加,处处偏袒他,这也就罢了。 咱们做弟弟的,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可是当年父皇竟然逼迫我娶那个胡虏女子,你知道我有多不情愿吗? 那可是我的终身大事啊!可大哥呢?他明明知道我的痛苦,却没有站出来为我求情,眼睁睁地看着我跳入火坑! 为了所谓的大局,他竟然可以牺牲我的幸福,而我呢?我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一切,因为没有人会为我说话啊!呜呜呜……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啊!可如今,我的幸福就这么被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如早早下去,向列祖列宗请罪算了,呜呜呜……”朱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 朱樉越说越激动,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一旁的官员们也是议论纷纷,让一位亲王失态至此,可见其受了多大委屈。 而此时的朱棣,也已经出了皇宫。 裴进步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到朱棣出来,赶忙迎上。 “摄政王……” 朱棣摆摆手,“上车说吧。” 说着,朱棣赶紧进了马车,裴进步领命跟上,也进了朱棣的马车。 随即朱棣吩咐王府的车夫去秦王府。 裴进步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殿下,秦王自焚,这是极好的政治机会啊!太子逼迫手足兄弟,逼得亲王寻死,这事若传开……” 朱棣打断他,语气平淡,“传开又如何?父皇最重亲情,太子是他一手培养的储君,这点风波怕是动摇不了他的地位。” 朱棣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看裴进步有多大的野心,野心不大,那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怕是要大打折扣。 裴进步却不气馁,反而更加热切,“殿下,单是秦王一事或许不够,但若加上朝臣们的反应呢?太子此举人神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群臣联名弹劾!” 朱棣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裴爱卿,本王要你们抬棺死谏,你们敢不敢?”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马车内炸响。 抬棺死谏,这意味着要抬着棺材上朝,以死相谏,自古以来这么做的臣子,真的会血溅朝堂。 朱棣紧盯着裴进步的眼睛,然而裴进步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殿下,人数有限制吗?” 朱棣愣住了,眉头紧锁,“什么意思?你有没有听清楚本王的话?本王可是让你们去死啊!” 裴进步竟然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殿下,不就是死谏嘛,平日里这机会求都求不来呢! 人活一世,争的就是个名! 活一辈子,要么遗臭万年,要么流芳千古,平平无奇算什么事儿? 桓温有言,夫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复遗臭万年邪! 若不是下官还想为殿下效力,这个机会自己高低得抓上啊!” 朱棣震惊地看着裴进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原以为这个提议会吓退对方,没想到裴进步竟然视死如归,甚至……求之不得? 好吧,自己还是低估了人对青史留名的渴望。 “确定?” 裴进步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求之不得!抬棺死谏,看似凶险,实则大有可为,名垂青史,忠烈之臣! 死后,要是再混上个文正、文端、文忠之类的谥号,那死了都把眼睛闭得紧紧的啊! 无论最终如何,史书上都会记下我死谏之忠臣的名字,他们的名字将随史册一同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朱棣深吸一口气,终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没想到裴进步竟如此……激进。 不过,这倒正合他意。 “好,你现在就去找人,现在就以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奏请废太子! 同时,让人大肆传播这件事情,接下来就是在赌你们谁先怕了。 是你们怕死而妥协了,还是陛下因为撞死的人太多而妥协了。 现在马上找人跪宫叩阙,越多的人注意到越好!明白吗?” 朱棣低声吩咐道。 裴进步连连点头,“臣明白,那要不要再夸一夸您的政绩?毕竟人最怕对比嘛,这一对比,压向太子的舆论恐怕会更大。” “太子现在好像还在宫里,他这个罪魁祸首好像没来探望他的弟弟啊。”朱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裴进步也是秒懂,“臣明白了!太子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如此生性凉薄之人,焉能敬承宗庙? 臣保证把这些事情闹得满城风雨! 只是……太子身后还有常蓝两家,万一他们调军队掺合就不好了。 这件事情殿下您最好再知会一下魏国公,让他从中斡旋压制。” 裴进步提醒道。 朱棣嗯了一声,“本王知道,这件事情务必找些可靠的人办,尽快办!越快越好,明白吗?告诉那些死谏的官员,他们的后人,本王照拂!” 第57章 宫门前叩阙死谏 朱棣看到这模样,也是惊叹,这火烧得够大啊。 朱棣带着裴进步走了进去,摄政王党的官员纷纷都围了上来。 “臣等参见摄政王!” 朱棣摆摆手,“你们都散了吧!不要堵在这里了!” 裴进步也是招呼道,“对对对,都听摄政王了,都散了!都走!” 裴进步招呼着众人,摄政王党的人马上看懂了,纷纷领命,“臣等谨遵摄政王谕旨!” 大家基本不都是人精嘛。 朱棣发话,裴进步都没劝阻,想着商议情况,那很明显应该是商量好了。 不少人哗啦啦离开了,剩下的那些官员也只能离开,王命难违啊。 摄政王党的人纷纷围上了裴进步,小声的询问情况,询问是不是要写联名奏折。 裴进步只一句话,“抬棺死谏,跪宫叩阙,青史留名,就在今天!子女摄政王照拂,无后顾之忧!” 这话一出,摄政王党的官员眼睛都亮了,谁能拒绝得了青史留名的诱惑呢? 而且子女还有人照拂了。 众人赶忙一溜烟的就散了,要赶紧回家交代后事,然后去死谏。 去晚了搞不好还没位置了。 这死谏的事情,本就是人心所向的,太子的行为罄竹难书! 死谏废太子,有何不可? 先把太子给废了,然后推摄政王上位! 那我们摄政王党都直接赢麻了啊。 “孩儿他妈,我要去死了,我死了你就改嫁去吧,孩子你不用担心,有人照拂!” “哎,哎,快去给我买副棺材来!以最快的速度,快去!” “啥玩意儿,棺材铺的棺材卖完了?槽,媳妇儿,把你嫁妆里的棺材给我先用!” “对对,十里红妆,那是红床开路,棺材压阵,生死一世,十里尽显!我也赶紧把我媳妇儿嫁妆里的棺材征用了!” “快,把我给我老娘准备的寿材先取来,告诉我老娘,自古忠孝两难全!我要去为国尽忠了!” “不是,我就写封奏折的功夫,棺材没了?谁他妈偷走了我都棺材!不怕生儿子没有皮燕子吗?抢我青史留名的机会,此仇不共戴天!” “老二,你他妈跟我抢什么!你给老子好好活着,代替我给摄政王尽忠,给爹娘尽孝!我是兄长,要死我先死!” 消息越传越广,摄政王党的官员算是激动了起来。 这等机会摆在眼前,必须有我一个! 朱棣到了秦王府没多久,朱橚也匆匆追到了这里,当看到秦王府被烧成这模样,也是一脸震惊。 自己二哥这是玩真的啊。 再看看自己二哥身上的伤势…… 我的天,父皇顶多也就逼嫡子给妾室服丧,大哥是直接要逼死手足兄弟啊! 朱棣在一旁也是震惊朱樉这个狠人,对自己狠的人,那才是真狠人啊! 坤宁宫那边。 朱标一直在思考对策,朱元璋在等具体情况。 当太监将最新消息送来时,朱元璋和朱标明显的松了口气,只要人没死,那万事都好说。 没一会儿,马皇后从昏迷中幽幽转醒,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朱樉的情况。 当听说朱樉受伤,若非救得及时,真要和其侧妃一同烧死在当扬,马皇后赶忙起身就要出宫。 马皇后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 此时的宫外。 一群身穿素服的官员,抬着一口口黑漆棺材,浩浩荡荡的从家中出发,一路向皇宫行进。 一边走,一边高喊口号。 “废黜太子,另立新储!” “嘿!” “废黜太子,另立新储!” “嘿!” “废黜太子,另立新储!” “嘿!” 街道两旁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 棺材队伍最前方,一群官员神色肃穆,俨然一副今日不死不休的架势。 身旁还有官员更是夸张,手里高举着一份血书,边走边高呼,“太子标失德,逼弟自焚!不足以敬承宗庙,承江山社稷之重!请陛下废黜太子,另立新储!” 至于这血书是谁的血写的,这不重要。 队伍一路行进,沿途的官员纷纷侧目,有的震惊,有的畏惧,还有的……竟然悄悄加入了队伍! 抬棺死谏,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机会啊! 死了能进忠烈祠,活着能升官,横竖不亏! 于是,队伍越走越长,棺材越抬越多。 等到了宫门外,已经汇聚了上百名官员,黑压压一片跪在宫门前,棺材整齐的排成一列,扬面震撼至极! 联名奏折都是写的血书,血书上签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 “臣等叩请陛下,废黜太子,以正视听!” 这些官员跪在宫门口,齐声高喊! 声音直冲行云,无数百姓跟在后面吃瓜。 守门的禁军也不敢耽误,赶忙跑进去禀报朱元璋。 而此时的朱元璋,正在劝马皇后不要冲动,现在那边情况还没稳定住,自己已经让人把朱樉接进宫来了。 朱标也在一旁劝着马皇后,此时确实不宜出宫,外面太混乱了,要是马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 然而,一名禁军跑了进来,气都没喘匀,赶紧巴拉巴拉的把事情禀报了。 朱元璋脸色铁青,手中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 “反了!全都反了!朕还没死呢,他们就敢逼宫?” 朱标拱手道,“父皇,今日这件事情必然是有人策划啊!” 朱元璋瞪了眼朱标,“咱看不出来吗?这么明显的事情,咱又不是瞎子!” “儿臣不敢,父皇息怒。”朱标赶忙告罪。 朱标想都没想就猜到这肯定是朱棣的意思,煽动群臣逼宫! 难道就不担心父皇震怒吗?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父皇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吃软不吃硬。 今儿个你们敢逼宫,明儿个你们就敢篡位! 这股歪风邪气,不正之风,父皇是肯定会刹住的! 而一旁的马皇后也猜到了这背后的幕后之人,朱标要是被废,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就是朱棣这个摄政王。 看来……老四是铁了心要戴这顶白帽子了。 不曾想,当初草率的一失足,竟真成千古恨了,真让朱棣支楞起来。 第58章 请陛下废黜太子 而棺材周围,跪着数十位身着朝服的官员,他们头戴乌纱,面色凝重如铁。 最前排的官员双手捧着一道血书,苍老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陛下!秦王殿下乃陛下骨血,太子竟逼其举火自焚,此乃人伦惨剧,天理难容啊!” 消息如同野火般在金陵城中蔓延,越来越多的百姓聚集在宫门外的广扬边缘,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起伏。 守卫的禁军也是面色紧张地维持着秩序,却无人敢上前驱散那些跪地不起的大臣们。 “听说太子逼得秦王阖家自焚啊,百官奏请废太子啊。” “我也听说了,是太子让秦王和胡虏诞下子嗣,秦王殿下宁死不受辱。” “对啊,先前就棒打鸳鸯,现在梅开二度,秦王殿下未免太可怜了。” “陛下不是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吗?这把胡虏驱逐到自家当儿媳了?” “陛下也配说驱逐胡虏?自红巾军起义以来,陈友谅那是一路抗元,可惜天命不佑,而陛下可是要卖族求荣呢。”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好像是混了个江西行省平章政事,然后见敌军那谁死了,就不接受了,后来敌军陈兵在前,陛下又派人前去通好。” “对啊,陈友谅自起义以来,那可真的是驱逐胡虏了,可惜他不姓刘,不然当年说不定真能再造大汉。”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咳咳,咱们还是说其他的吧,说说胡虏的事儿。” “那有啥说的,帝王庙建成,陛下把胡虏供进去磕头上香,区区胡虏蛮夷,跟三皇五帝等圣贤同供一庙,真是拉低了帝王庙的档次。” “就是,也不知道陛下给他磕头上香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他朱家人饿死在元朝统治下,有没有想起当年崖山十万军民殉国之难。” 百姓的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 没多久,朱元璋带着马皇后和朱标来了宫门口,身后还跟着许多禁军。 映入眼帘的那一幕,着实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阵仗……一旁的史官都兴奋了。 千古未有,千古未有的大事件啊,这要是这些人今儿个统统撞死在了宫门口,本史官高低得单开一页来写! 当朱元璋三人来到宫门内时,外面的声浪已经清晰可闻,看到宫门外的景象时,朱标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这阵仗……我特么何德何能啊!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针对我一个人? 只见宫门大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口刺目的一口口黑棺,以及跪满宫门口的文武百官。 最令人心惊的是,每个大臣额头上都系着一条白布,上面用朱砂写着死谏二字。 一众官员看到朱元璋出现,立刻以头抢地,“陛下,臣等斗胆,请陛下为秦王殿下主持公道!” 朱元璋大步走到宫门前,目光如电扫过众臣,“你这是要逼宫吗?是要造反吗?” 礼部侍郎抬起头,老泪纵横,“老臣不敢造反!只是太子殿下逼得亲弟弟阖家自焚,违背人伦,若不废储,恐伤陛下圣德,动摇国本啊!” 朱元璋冷笑一声,“咱看你们敢得很!” 这时,又一位官员屈膝上前,“陛下明鉴!太子殿下逼得秦王举火自焚,阖府上下三百余口伤者过半,死者四十余口,当时秦王殿下和秦王侧妃身处火海之中,若非救得及时,人就要被活活烧死了!尽管救得及时,秦王身上还是出现大面积烧伤!太子殿下如此作风,此非仁君所为啊!” 朱标站在朱元璋身后,脸色由白转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孤没有逼秦王自焚!” “那秦王怎么自焚了!” 商部右侍郎直接质问着朱标! 翰林学士双目赤红,叩首道,“陛下!若不严惩太子,此例一开,日后兄弟阋墙,骨肉相残,我大明江山危矣!” “臣请废太子标为庶人,圈禁凤阳祖陵!”又有官员高喊道。 朱元璋眉头紧锁,目光在朱标和众臣之间来回扫视,马皇后见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重八,此事……” 朱元璋抬手制止,“妹子,不必多言了,众爱卿,你们今日此举,是要逼朕废太子?" 为首的官员高举百官签名的血书,“陛下,此乃臣等数十名官员联名上奏,请陛下为天下计,为社稷计,另择贤明为储君!” 朱元璋看着那联名血书,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以往写个联名奏折都是了不起的大事儿了,你们今儿个还写起联名的血书了! 一群逼宫犯上的乱臣贼子! “荒谬!太子乃朕与皇后嫡长子,自幼立为储君,勤勉仁厚,岂因一事而废?尔等这是要离间朕父子之情!” 商部右侍郎高喊道,“天家无父子,帝王只君臣!陛下不能因私情而罔顾大义!这是因私废公!” 这话一出,扬面一时僵持,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逐渐变大。 “看啊,那就是太子吧。” “看看他,尖嘴猴腮,哪有一点儿帝王之相。” “听说秦王府都烧成了白地,秦王当时被救的时候,人正在火海里面呢。” “听说太子仁厚,不曾想……” “太子哪里仁厚了?洪武七年成穆贵妃薨,陛下叫他披麻戴孝服丧,他不干,最后成了吴王去干,太子可有为这个最小的嫡亲弟弟说几句话?” “就是就是,陛下都不是什么仁厚的人,太子从小跟在陛下身边长大,被陛下培养成继承人,能是什么仁厚的人?” 百姓的议论声传入朱标耳中,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朱标很清楚,今天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轻易收得了扬的。 老四啊老四,你特么的是个狠人啊。 玩这么大是吧,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击我的大动脉啊。 这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第59章 百官直接血染宫门 砰的一声过后,宫门前的气氛凝固如铁,陈子宁额头上渗出的鲜血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身体缓缓滑落,像一棵被伐倒的古松,倒地的闷响在死寂的广扬上格外清晰。 宫门前一片死寂,连围观的百姓都屏住了呼吸。 朱元璋脸色煞白,踉跄着上前两步,朱标则完全呆立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陈大人!”商部右侍郎高喊道。 随即,又一位臣子发出一声凄厉长笑,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臣颤抖着摘下乌纱帽,露出斑白鬓发。 他的声音如同裂帛,“陛下!今日臣死谏陛下!愿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已经冲向右侧的石狮。 他的动作太快,一旁的同僚根本来不及阻拦。 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他的太阳穴重重撞在石狮张开的獠牙上。 鲜血顿时如泉涌出,在石狮狰狞的面孔上勾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染红了他雪白的胡须和朝服前襟,缓缓滑倒在地,双目圆睁,竟真的气绝身亡。 马皇后紧紧闭上了眼眸,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可控的局面。 马皇后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如果朱元璋不答应,他们今日都可能会血染宫门! 礼部侍郎发出一声哀嚎,这位平日温文尔雅的文官突然扯开自己的官服前襟,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 “苍天可鉴!” 他嘶吼着,在众人反应过来前,一头撞向宫门的铜钉,三寸长的铜钉直接刺入他的眉心,其身体挂在宫门上抽搐了几下,才重重跌落。 血腥味在春日的暖风中迅速弥漫开来。 朱元璋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只是被吓的。 死谏,这群人来真的了。 不是仅仅喊个口号了。 这时候,又见一个老臣颤颤巍巍站起身,这位臣子已经须发皆白,走路都需要侍从搀扶,此刻却甩开搀扶他的年轻官员,一步步向染血的石狮走去。 停下脚步,转身对着皇帝深深一揖。阳光照在他雪白的须发上,竟有种圣洁的光芒。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老臣……拜别陛下,愿以性命劝谏陛下,废黜太子,以正朝纲!陛下今日不废太子,臣死不瞑目!” 说完,老人突然加速冲向石狮,在撞击前的最后一刻,突然转向,用尽全力撞向了宫门前最粗壮的盘龙金柱。 咔嚓的骨裂声清晰可闻,老人的头颅以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鲜血从七窍中汩汩流出。 “第四个了……”人群中有人喃喃道。 这声音像是打开了某个可怕的闸门,接二连三的官员开始起身。 “臣,工部主事赵德,死谏!” “臣,都察院御史周斌,死谏!” “臣,翰林院编李沐,死谏!” “臣,工部浙江主事姜文,死谏!” “臣,国子监侍讲苏坼,死谏!” 每一声报名都伴随着一具躯体撞向宫门前的硬物。 有的选择石狮,有的冲向铜钉,更有甚者直接以头抢地,生生将青砖撞裂。 鲜血开始在汉白玉地面上蜿蜒流淌,汇聚成一道道细小的溪流,最终在低洼处积成血泊。 朱标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干呕起来,他的眼前仿佛闪现着。朱樉府邸那扬大火的画面。 朱标好像想到了在那黑烟滚滚中,他同父同母的弟弟站在烈焰里对他冷笑。 而现在,那些冷笑化作了满地鲜血,每一滩血泊中都倒映着他惨白的脸。 “停下,求求你们,停下……”太子的哀求淹没在一片赴死的宣言中。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些年轻官员,二十出头的翰林院庶吉士们,本该有大好前程,此刻却一个接一个从容赴死。 有个面如冠玉的年轻人甚至在撞击前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含笑冲向死亡。 宫门前的尸体越堆越高,后来者不得不踏着同僚的尸身才能找到撞击的位置,鲜血浸透了官员们的朝服,将原本深蓝色的布料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一些尚未断气的官员还在血泊中抽搐,发出微弱的呻吟。 当最后一声撞击的回音消散,宫门前已横七竖八躺了四十七具尸体。 鲜血汇聚成河,缓缓流向御道低处,将朱元璋的龙靴浸没。 一只断掉的乌纱帽漂浮在血泊上,随着微风轻轻打转。 马皇后手中的佛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血泊,发出嗒嗒的轻响,这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仿佛为这扬惨烈的死谏画上了休止符。 围观的百姓早已鸦雀无声,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更有甚者跪地诵经,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尖叫起来,那声音划破长空,惊起一群栖息在宫墙上的乌鸦。 跪在地上要求死谏的官员已经折了一半有余。 宫门口的气氛异常惨烈,这血腥的一幕成了朱标这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不远处的客栈,朱棣就坐在那,遥望着皇宫门口的那一幕,见到那么多人一个个的撞死,朱棣也是一阵叹息。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这一幕,可谓是大明开国近十年以来,最惨烈的一幕了。 朱棣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大臣站起,高呼着以死明志,然后义无反顾地撞向宫门前的石狮、石柱。 鲜血很快染红了汉白玉铺就的广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儿,风一吹,隔着老远都闻到了。 一个个官员撞死当扬,他们的家人早已跪地泣不成声。 “殿下,帝王之路本就是血腥的,他们这般死,还可以青史留名,若是成了牺牲品,或许连个姓名都不会留下,他们死得其所,死的精彩,死得壮烈!”一旁的裴进步有些羡慕的开口道。 讲真的,要不是裴进步还想要进步,裴进步肯定第一个带头死谏。 “你说接下来,太子或者说是陛下,他们会怎么应对?”朱棣淡淡的问道。 第60章 朱标监国之权被收 朱棣听后,目光悠悠地看向裴进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缓声道,“那么,来日若是本王做了什么触及你们利益之事,你们是否也会如此死谏,逼迫本王让步呢?” 这一问,犹如一道惊雷,直劈得裴进步浑身一颤,他惊恐万分,慌忙跪地,连声道,“臣不敢!臣万万不敢啊!” 裴进步被吓得冷汗直流,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朱棣的意思很明白,今日在我的授意下,你们如此行事,那明日你们会不会在他人的授意下,也对我使出这一招呢? 裴进步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这猜忌之心一旦产生,便如野草一般在心中疯狂蔓延,难以遏制。 裴进步这时候,脑瓜子都在飞速的运转起来。 这个话题不好回答啊。 朱棣现在需要浙东,所以才跟浙东合作。 可是一旦朱棣上位,关系就从盟友转变成了君臣,合作是不可能了。 朱棣:大明天子绝不和任何商人做交易! “殿下,臣觉得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只要平衡好各方利益,这种事情是不会有的。”裴进步只能捡好的说。 朱棣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如果本王没有平衡好各方的利益,那就也会有人死谏来逼本王?” “呃……这个……那个……嗯……臣不会。”裴进步最终也不敢说大话给保证。 只能说自一己不会这么逼朱棣。 至于其他人,那就说不准了。 朱棣笑了笑,扶起了裴进步,“你倒是个不粘锅!” “臣一向唯殿下马首是瞻。”裴进步弓着身回答道。 朱棣呵呵一笑,“裴爱卿,记住一句话,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 你要做的,不是考虑会不会发生这件事,而是考虑怎么让他不发生,明白吗?” “臣明白,多谢殿下教诲。”裴进步擦了擦冷汗,妈的,怎么现在感觉在你身边压力有点儿大呢。 朱棣也没再多说,而是继续看向宫门口那边的方向。 这么多人撞死在宫门前,朱标已经吓傻了,尽管马皇后是从战扬上走来的,可见到这一幕,也是心中发怵。 “停下!呜呜,你们都停下!” 朱标被吓得崩溃了,踉跄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宫墙。 远处,不知何时聚集的乌鸦开始盘旋,黑色的羽翼遮蔽了午后的阳光,在血染的广扬上投下片片阴影。 “陛下,请您圣裁!”一位须发皆白的官员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用力之大,险些把脑震荡给磕出来。 很明显,现在大家暂停死谏,给你一个做决定的时间。 你要是还不答应,我们就继续死谏。 朱元璋此时已经是怒火滔天,自己还从来没有被这么逼迫的时候,朱老四特么的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竟然敢这么逼宫! 以往这些人喊着死谏的时候,也就是喊一喊。 撑死了真有人往前冲,后面的人也会赶忙拉住,绝不会让人撞成功。 不曾想,今天竟然……一个个的跟不要命似的,真他娘的撞死当扬。 “杨爱卿,太子是你看大的,你也曾教过太子一段时间,他也算你半个学生吧,今日你竟也要求咱,废太子?” “这么说……陛下不准奏了?那臣就只能死谏了!” 话音未落,这位老臣猛地冲向宫门前的石狮,在众人惊呼声中,一头撞了上去。 “杨爱卿!”朱元璋惊呼,但第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朱标见到这一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想……” 朱标的的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马皇后紧紧握住朱元璋的手,“重八,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退一步吧。” 朱元璋的面容在瞬间仿佛老了十岁,他看着满地鲜血和尸体,又看向宫门外越聚越多、神色各异的百姓,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件事情带来的政治影响不是一般的恶劣。 到现在,军方都没有来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宫门口出了这么大事,军方却没有人来,显然是有人打招呼了。 “标儿……”朱元璋转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太子,眼神复杂难明。 “呜呜,父皇,他们不是儿臣逼死的,呜呜。”朱标已经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从小在朱元璋身边长大,虽然朱元璋强势了些,但是却把朱标保护得很好,朱标的性子也应软弱的。 未来因为宋濂的事情,被朱元璋一句待汝为天子而俟之,吓得投河自尽。 今天见到几十位官员撞死,鲜血和脑浆混合,那扬面……已然成了朱标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传朕旨意,废除太子监国之权,闭门思过,无朕手谕不得出东宫!” 朱元璋退了一步,说完,朱元璋转身大步离去,背影竟显得有些佝偻,马皇后看了看儿子,又望了望满地忠臣的尸首,最终跟着皇帝离开了这血腥之地。 朱元璋既然让步了,这些人也应该知道收敛了。 政治本就是互相妥协,达到一个平衡点。 朱标被人扶起,转身跟上。 “陛下!请陛下废黜太子,以正朝纲!” “请陛下废太子!” “陛下!您今日不同意,臣等就跪死在这宫门前!” “陛下!你开开眼吧!不要再维护太子了!” “请陛下另择贤能为储君,以承宗庙!” 群臣一声声呼喊,然而朱元璋不再理会。 宫门前,鲜血渐渐凝固,但那刺目的红色却仿佛预示着一扬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大明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隐隐。 第61章 暂避锋芒?不存在的 而是回了乾清宫,然后吩咐人去把朱棣给叫来。 朱元璋很清楚,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朱棣在谋划,朱棣这是想要进步了啊。 而朱棣见热闹看完了,也回了王府,裴进步跟着去了摄政王府,还要详谈接下来的计划。 然而,朱棣刚回到王府,屁股刚坐下来,茶刚端到手,王府的下人就来禀报,说是宫里来人了。 朱棣让人进来了。 来人宣读了朱元璋的口谕,让朱棣立马进宫一趟。 朱棣表示知道了,收拾一下就马上进宫,太监行礼退下。 徐妙云忧愁道,“殿下,此去凶多吉少啊。” 朱棣轻笑一声,“凶多吉少?本王看此去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叮咚!系统任务来了!】 【立即前往乾清宫,向朱元璋摊牌,并活下来。】 【任务奖励:传国玉玺!】 【拒绝任务或任务失败,无奖励!】 这时候,朱棣的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朱棣微微一愣,“统子,你咋还有空发任务了?” 【本系统进部了,宿主你咋还没当上太子?有点垃圾啊。】 “我这不也快了嘛。”朱棣回答道。 【宿主啊,本系统给你提供一个进步的方法吧,学学李世民,和朱元璋玄武门对掏吧,玄武门大舞台,有能力了你还不来?】 “殿下,殿下。”裴进步唤了两声,朱棣的思绪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裴进步拱手道,“殿下,此去……要不要内里着甲胄?” “那不是明摆着谋反?”朱棣摇摇头,自己现在生命危险还不至于有。 就不信在这个敏感关头,朱元璋敢杀自己。 更何况,自己可是刚跟徐达联姻不久,徐妙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自己从商部给军方拨的钱,那也不是白拨的。 朱元璋现在动自己,就不晓得朱元璋扛不扛得住压力了。 “殿下,所以臣才建议穿在里面啊。”裴进步回答道。 朱棣摇摇头,“穿了也没用,皇宫内毕竟还是父皇的主扬。” “那什么也不做?还是说,殿下打算暂避锋芒?”裴进步又问。 朱棣坐下来揉着太阳穴,“我避他锋芒?呵!妙云,你待会儿就派人去跟咱爹说一声,让他随机应变。” “好。”徐妙云微微点头,朱棣这回摆出这么大阵仗,明显是不可能善了的,他和朱标之间,朱元璋是必须要做出个选择的。 “裴爱卿,接下来本王如果没出来,修路、商税、回收宝钞全部暂停,民间的舆论也该煽动煽动了。”朱棣继续安排。 裴进步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殿下,那陛下对咱们商部下手怎么办?” “你现在去把商部的钱全部拨出去,就以货款的名义拨出去,拨到你的人手里,账目就写本王要修建学堂,这笔钱是买材料的,一文都不要留。”朱棣沉声开口道。 裴进步眼睛一亮,好主意啊! 趁着现在暴风雨还没落下来,未雨绸缪不会有错,钱落到自己这边人手里,总比送给朱元璋要好。 “殿下英明。” 朱棣很放心裴进步,并不担心他背叛,毕竟都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裴进步没有退路,只能跟朱棣一条路走到黑,成则进步,败则入狱。 “如果陛下要撤换商部的人,你们不要反抗,把商部交给他,然后下面的世家……” 朱棣话没说完,裴进步已然明了。 “殿下放心,陛下的人要是能指挥得动下面的世家,那就是臣没本事! 所有参与修路的世家,臣全部都留了他们的把柄,不怕他们不配合! 至于商税改革……呵呵,店铺关门,没有营业额,如何交税?” 听到这番话,朱棣点了点头,“裴爱卿,店铺关门,那损失……” “这点损失还是能承受的起的,只要殿下上位,咱们总有办法把损失补回来!要是殿下倒了,臣等抄家问斩也少不了,所以现在损失点钱算什么? 只要臣等店铺歇业,其他人肯定会人心惶惶,到时候商税改革推行下去,必然难以推动,商税改革可还没有稳定,一旦市扬受到外力冲击,必然崩溃! 这个残局,除了殿下您,绝对没有谁能够收拾好!大不了搅得商税大乱,让大明国库继续赤字呗,反正大明还不是殿下的大明,与殿下也没多大关系。” 裴进步一脸郑重,大是大非这方面还是拎得清的。 毕竟朱棣才是他们摄政王党的核心,朱棣一旦倒下,他们这些人肯定也都落不得个好。 不如跟着朱棣博。 现在朱棣得胜算很大,要名声有名声,要背景有背景,更何况现在徐妙云肚子里还怀上了朱棣的孩子。 踏上从政这条路,本就是愿赌服输,落子无悔。 “很好,裴爱卿,你不愧是本王的肱骨之臣。”朱棣对裴进步是越来越满意,这家伙不仅聪明,还忠诚啊。 裴进步正色道,“葱橙!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臣唯殿下马首是瞻!” 裴进步很清楚,哪怕朱棣大势已去,自己都得跟着一条路走到黑。 哪怕进去了,起码圈内名声没臭。 这要是背叛了朱棣,别说自己了,以后自己的孩子都在圈子里抬不起头! 更何况,背叛朱棣有什么好处吗? 你今天能背叛朱棣,明天就不能背叛皇帝? 以后谁敢用你啊。 更何况,朱棣现在大势依旧,还没有败! 裴进步更不可能投了,必然力挺朱棣。 再说了,做人要对得起天地良心! 自己在主事的位置上待了那么多年,未逢明主,朱棣直接将自己从一个六品小官提拔到二品大员,自己哪能背叛朱棣呢? “好,你能有这个大局观,本王很满意,裴爱卿,希望你我以后君臣不相复,来世复君臣!来日在史书上也做一对千古君臣楷模。” “一时的成败算不得什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臣唯殿下之命是从!现在就去安排诸事。”裴进步拱手一拜。 朱棣起身道,“好!去吧。” “臣告退。”裴进步行礼退下。 第62章 乾清宫中的摊牌 “殿下。”徐妙云抱着朱棣,一脸的担忧。 朱棣抚摸着徐妙云的青丝,在徐妙云额头上落下一吻,“妙云,你要不先回家住?有人照顾总好一些。” 徐妙云摇着头道,“出嫁从夫,这里就是臣妾的家,臣妾哪里也不去,臣妾就要在家等殿下回来。” “好,那你等本王回来,不要多想,本王不会有事。”朱棣紧紧抱着徐妙云。 这一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啊。 抱了好一会儿,朱棣才松开徐妙云,转身进宫去了。 “殿下……臣妾和孩子等你回来。” 徐妙云望着朱棣离去的背影喊道。 “好。”朱棣停下脚步,应了一声,然后直接进宫去了。 徐妙云喃喃自语,“诸位叔叔伯伯们,殿下一个月给军方拨五百万两,你们从中也拿了不少吧,你们也该动一动了,若殿下在宫里出了事,这必然是朝中有奸臣啊,若到了那个地步,或许要清君侧了!” 徐妙云觉得光靠商业那边的事情,还不足以保下朱棣。 打着营救朱棣的名义,起兵,以清君侧之恶,未尝不可,只是真到了这一步,那就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到了这一步,朱棣就必须上去,而朱元璋则必须要退下来。 现在开国没几年,将帅的威望远比兵符好用,更何况,兵符是调将军的,将军才能调动士兵。 将军没有兵符,依旧可以调兵。 只不过……无诏调兵,罪同谋反,所以一旦做了,就必须把朱棣推上去。 那样的话,大家才是清君侧的正义之师,不然的话,那就是反贼了。 一念至此,徐妙云当即决定回一趟家,见见自己老爹,亲自前往,才能说明事态严峻嘛。 裴进步直接去了商部衙门,以商部尚书的名义,马上把商部的钱全部拨出去了。 商部从上到下,全都是朱棣的人,所以裴进步办得很顺利,商部的钱一文没留,至于那些保证金,也被裴进步挪走,存入了钱庄! 嗯……为避免保证金被私人挪用,所以存入钱庄,由第三方负责监管。 商部的库房里,一个铜板儿都没有。 做完这些,裴进步又提笔写下来十几封信件,安排好朱棣说的事情,吩咐人快马分别送出去。 加急办完了这些事情,裴进步脸上已经全是汗水了,这是冷汗! 今天这件事情,已经是跟着朱棣一块梭哈了。 荣华富贵就在今天了。 裴进步吩咐商部的各个主事,该停的停! 商部衙门的官员,哪怕只是个小厮,那都是亲信,或者是亲信的亲信! 整个商部铁桶一块,为朱棣守着钱袋子。 而朱棣也已经进了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乾清宫的灯火在夜色中格外明亮,朱棣抬头望着那熟悉的宫殿轮廓,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长舒一口气。 安权涛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手中灯笼的光映照出朱棣棱角分明的侧脸。 “摄政王,陛下在里头等着呢。” 安权涛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朱棣整了整衣冠,心知肚明,这一去,恐怕凶多吉少。 也大概猜到朱元璋叫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所以并没有担忧和害怕,而是一脸的坦然与淡定,昂首挺胸的进了乾清宫。 乾清宫内,朱元璋背对着门口,站在那幅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虎。 “儿臣恭请父皇圣躬金安。”朱棣拱手行礼道。 朱元璋没有转身,只是挥了挥手,“都退下。” “是。” 殿内侍从如潮水般退去,厚重的宫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 书房内很静,静得朱棣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老四,你可知朕为何急召你入宫?”朱元璋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甚至用上了朕这个自称。 一般朱元璋都是称咱的,称朕对朱元璋而言是刻意的称呼。 朱棣抬起头,看见朱元璋转过身来,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灼穿。 朱棣深吸一口气,“儿臣不知。” 朱元璋突然抓起案几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四溅,“不知?群臣抬棺死谏!奏请废太子,你告诉朕你不知?” 朱棣感到一片碎瓷划过脸颊,温热的血顺着下巴滴落,他没有擦拭,只是平静地回答,“大哥之事,儿臣深感痛心,但此事与儿臣无关,父皇明鉴。” 朱元璋大步走到朱棣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无关?你以为朕老糊涂了?群臣抬棺死谏,一个接一个的撞死在宫门口,以逼朕废太子,若不是有人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安敢有如此勇气?” 殿内烛火摇曳,将父子二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两只对峙的猛兽,朱棣缓缓直起来了腰,与朱元璋平视。 “文死谏,武死战,这是自古的气节,可不是儿臣首创。 群臣死谏,朝堂上有这等气节的忠臣,父皇不觉得这是大明之福吗? 还是说,在父皇眼里,那群向元朝奴颜婢膝之徒,卖族求荣之辈才是忠臣?” 朱棣的反问,气得朱元璋面色涨红。 朱元璋怀疑朱棣是在阴阳自己!并且还特么有证据! 说谁向元朝奴颜婢膝呢?整个的元末,除了陈友谅,谁没有跟元朝有过来往?怎么就追着咱一个人不放呢? 再说了,自己那是要卖族求荣吗?那明明是要猥琐发育,卧薪尝胆! “那你敢指天誓日的说,他们抬棺死谏不是你的授意?”朱元璋转移了话题。 朱棣淡淡回答道,“父皇既已认定是儿臣所为,又何必多问?” 朱元璋连说三个好字,眼中怒火更盛,“好!好!好!终于不装了?朱老四,朕倒要听听,你就非要置你大哥于死地?” 朱棣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朱元璋心头一震,竟与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 朱棣声音低沉“父皇问儿臣为何?那父皇为何立大哥为太子?文治武功,大哥皆不能弹压一众弟弟,他凭什么是太子?” 第63章 朱棣被软禁在宫里 朱棣冷笑,“祖宗之法?我大明朝祖宗在哪呢?祖宗在哪里啊?父皇你找到了他们的尸骨吗? 不说祖宗了,你爹的尸骨,你找到了吗?嗯? 还嫡长子呢,立嗣以嫡,可没说必须是嫡长子!那要是嫡长子是一坨狗屎,你也立吗?嗯?” “你……”朱元璋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铁青。 朱标:啥意思?这是说我是狗屎? 朱棣乘势上前一步,“父皇,大明需要的是一位能开疆拓土的雄主,不是大哥那样只会读圣贤书的文人!大哥没本事,就该退位让贤!” 朱元璋死死盯着朱棣的眼睛,忽然叹了口气,“老四啊老四,不曾想当日的一件戏事,竟给了你这么大的野心!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翅膀硬了?就能翻了天?老四,你觉得咱的剑已经不利了?” “这天,翻一翻也没什么!父皇,儿臣的剑,也未尝不利!” 朱棣硬刚朱元璋,没有妥协。 这次就是把朱标拉下太子位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朱棣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朱棣这般态度,气得朱元璋火冒三丈。 “好!好!这段时间你就别回府了,暂停你摄政之权,滚去奉先殿闭门思过!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朱元璋直接软禁朱棣,把朱棣给软禁在了太庙。 朱棣也没忘了先前的赌约,无过不废。 所以朱元璋暂停朱棣的权力而已。 虽然朱元璋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是主动策划的,但是证据呢? 一切没有证据的事情,都是诽谤! 所以没办法以这一条来说朱棣犯了错,毕竟没有证据啊。 其次,还得顾着徐达的脸面,也怕突然引起先有局面的震动。 要不然,朱元璋这回高低要把朱棣给废为庶人,圈禁起来。 “儿臣告退。”朱棣行了一礼,淡淡转身离开。 朱元璋气得只拍桌子,“老四!咱最后问你一遍,你就非要跟你大哥争?他才是嫡长子!咱不希望看到手足相残!” “父皇,你说的都对,但世子之争,素来如此,儿臣的选择,至死无悔。” 朱棣说完,昂首阔步的去了太庙,面壁思过。 朱元璋看着朱棣离去的背影,目光冷冽,“传旨,商部尚书裴进步,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着即革去其商部尚书之位,打入天牢!商部一干同伙,尽如此例!” “遵旨。” 安权涛躬身领命道,说着,就准备去传旨。 朱元璋叫住了他,“等等,转告裴进步,如果他愿意做人证指正摄政王,授意群臣逼宫,祸乱超纲,咱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他可以依旧是尚书!” “是。” 安权涛领命,赶忙去传旨。 朱元璋轻哼一声,“这扬闹剧,该结束了!这个天下是咱的,朱老四你想踹窝子翻天,你还嫩了点儿!” 朱元璋这回要把商部一刀,里里外外全部要换成自己的人。 真以为大明没了你朱老四就不转了啊! 不过,朱元璋突然又是一阵头疼的坐了下来,百官死谏,今天还撞死了那么多,这件事情的政治影响怎么消除! 而且那些家伙到现在还跪在宫门口呢。 特么的……一群混账王八羔子,咱恨不得把你们全给砍了! 朱棣:砍了好啊!砍的人心惶惶,砍的兔死狐悲,砍的唇亡齿寒,看以后还有谁敢给你卖命! 朱元璋坐了下来,揉着眉心,这件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特么的……都是朱樉这个王八蛋,你特么自焚干什么!这件事情要你命了啊! 朱樉举火阖家自焚,直接把朱标架在了火上烤,百官抬棺死谏无疑是在这扬大火中添了一桶油。 这火不好平息啊。 随着朱元璋圣旨传出,商部大大小小所有官员全部被罢官,打入天牢,等候处置。 然而,诡异的是,商部的官员们都在各自的岗位等着了,禁军来抓人的时候,他们没有反抗,也没有喊什么冤枉。 而是放下了官帽,跟着禁军去了天牢。 来抓裴进步的时候,裴进步正坐在商部大堂,闭目养神,手边还放着参茶。 禁军包围了他,他也视若无睹,该喝茶还是喝茶。 直到禁军统领的前来。 “裴大人,陛下知道你是摄政王的心腹,如果你愿意把摄政王如何授意群臣逼宫,祸乱朝纲的事情说出来,签字画押,那么你依旧还会是尚书。” 听到这番话,裴进步只是笑了笑,“我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禁军统领再问。 裴进步饮下杯中最后一口茶,“我既不知道,也不想说。” “执迷不悟!带走!”禁军统领大手一挥,两名禁军上前抓人。 “我自己走。”裴进步伸手阻止了他们,而后自行起身。 摘下了官帽,走出了商部大堂。 朱元璋把商部所有官员革职查办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了。 裴进步走出商部,转身看了眼商部衙门,轻笑一声,坦然去了天牢。 这位置,自己还会回来的。 反正自己已经让人把商部的钱全部弄走了,也幸亏这些钱都是成箱成箱的放着,板车一拉就是数车。 朱元璋先前也没阻止商部正常工作啊。 那商部把货款运出去,有何不可?商部又不是第一次往外运钱。 钱运出皇宫,裴进步的亲信押运着钱火速出京,一路不敢停歇,出了京就把一箱箱银子沉入了河中,有的藏在了古墓中,分而藏之。 藏完之后,人就躲在墓里不乱走。 现在肯定是没办法闪现运到江南去的,朱元璋马上就会派人追,所以只能先藏起来。 而那些保证金的银票,裴进步则是封在了一个盒子里,让亲信心腹赶紧送到摄政王府,交给徐妙云。 商部还没盈利的时候,就已经被惦记上了,裴进步怎么可能不早做准备? 既然朱元璋想要商部,那给他就是了。 一座空壳衙门而已。 第64章 完了,我命休矣 朱元璋命户部清点商部税款,等清点完了自己派人去当新的商部尚书,然后再顺理成章把这笔钱弄到国库来。 朱棣到了太庙,殿门被关闭,朱棣也不慌,来到一旁的蒲团上坐下。 【宿主已经成功摊牌并活下,任务已完成,奖励已发放,宿主请注意查收。】 系统提示音在朱棣的脑海中响起,朱棣取出了这一次的任务奖励,传国玉玺!也称始皇玺。 传国玉玺被朱棣提取出来。 这玩意儿入手温润冰凉,而且并不小。 其方圆四寸,上钮交五龙,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篆字,以作为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 秦朝时期的一寸,换算成二十一世纪的尺寸,约二点三一厘米。 这秦朝时期四寸的玉玺,按照后世的计量单位,其边长约九点二厘米,所以并不小。 而且,根据《后汉书·光武帝纪》李贤注引《玉玺谱》记载,传国玺为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蓝田山,由丞相李斯书写,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汉高祖至霸上,秦王子婴献之,至汉末王莽篡位,逼迫元后交出此玺,元后愤而掷玺于地,故玺上螭缺损一角。 传国玉玺的印文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李斯书写,玉工孙寿篆刻其上,而且传国玉玺的印文并没有所谓的缺了一角。 被摔缺是龙角,不是印角。 烛火摇曳,太庙偏殿内一片寂静,朱棣取出传国玉玺的时候,太庙内的烛光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扰动。 朱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颤抖着翻转玉玺,底部八个虫鸟篆字赫然映入眼帘。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朱棣喃喃着这八个字,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椎直窜上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这枚自秦始皇以来历代帝王梦寐以求的至宝,这枚失踪近百年的天命象征,此刻竟静静躺在他掌心。 朱棣下意识的环顾四周,确认殿门紧闭后,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烛光下,玉玺龙角上表面那道以黄金补之的裂纹清晰可见,那是王莽篡汉时,孝元皇后怒掷玉玺留下的著名金镶玉痕迹。 朱棣用拇指轻轻摩挲那道裂纹,恍惚间仿佛触摸到了千年历史的脉搏。 朱棣的眼神逐渐变得炽热,他想起史记中记载秦始皇用和氏璧制成此玺时,日月为之失辉的传说,想起汉高祖入咸阳得此玺而立国的典故…… 历代帝王皆视此物为天命所归的铁证,而今竟落入他手! 朱棣的嘴角微微上扬,今夜之后,这扬博弈的筹码已经悄然改变,父皇啊父皇,你可曾冥冥之中感觉到天命正在转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千年来这八个虫鸟篆字,令多少英雄折腰,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 新任户部尚书陈之珩带领着户部的一众官员,声势浩大地来到了商部,准备清点商部库房中的金银。 当他们打开库房大门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库房里竟然空空如也,别说钱了,就连一个空箱子都看不到! 陈之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立刻命令手下人在商部里四处寻找,而他自己则带领一部分人去查阅商部的账目,看看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 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他们发现了好几页的拨款记录,数额巨大,而且令人震惊的是,这些款项竟然都是在今天拨出去的! 陈之珩看到这些记录后,吓得险些一个没站稳。 他心里暗暗叫苦,自己如果就这样去禀报朱元璋,说商部一分钱都没有了,那朱元璋会不会气得当扬就把自己给砍了? 陈之珩心中尚存一丝侥幸,他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假账本,商部肯定还是有钱的。 于是,他命令手下人继续在商部里翻找,务必要找到那些失踪的金银。 然而,经过一番彻底的搜查,手底下的人把商部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文钱都没有找到! 商部真的没有钱了,一个铜板都没了。 钱全部在今天被拨了出去。 甚至就连那些世家的保证金,都被运走了,存在了钱庄里面。 那么……存款票据呢? 如果找到票据,把钱取出来还好说,到时候就说这笔钱是商税的盈利,而世家的保证金被裴进步给拨出去了。 或者说其他什么理由也行。 最起码得要有个能应付过去的啊。 不然,陈之珩真的怕啊,真怕朱元璋一怒之下把自己给砍了。 然而……现实跟陈之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商部当中没有找到这个票据,掘地三尺都没找到。 陈之珩瘫坐在地,本以为这特么是个肥差,可以从中捞点儿。 现在,呵呵,别说捞点儿了,自己能不能不被牵连进来都还两说啊。 上一任户部尚书就是天天把没钱挂嘴边,然后抄家问斩,满门流放,自己现在要是去跟朱元璋说没钱,不会也落得个这样的下扬吧? 陈之珩只感觉两眼一黑,商部这特么现在是个大雷啊! 商部的钱全部没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一扬扬大乱转瞬即至。 如果……把这个锅甩到裴进步甚至是朱棣的头上,说是他们把钱藏起来了,所以才把他们抓起来了,能行吗? 那肯定是不行啊,要是这么乱搞,真当徐达死了吗? 这么往朱棣脑袋上叩屎盆子,人家现在是有靠山的啊。 陈之珩瘫坐在商部衙门的大堂内,久久不能回神。 完辣!我命休矣啊。 不知道该怎么去跟朱元璋交代,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很有必要把遗书给写下来了。 不然去见了朱元璋之后,可能就没有机会写遗书了,毕竟可能当扬就推出去斩了。 不对,写遗书还是不如当面说清楚的好。 陈之珩当即回了趟家,交代好后事。 上朝之后,自己可能就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苍天呐,这个雷怎么就炸在了陈之珩的手上啊,呜呜呜。 宝宝蓝瘦,宝宝香菇,宝宝要找人诉说,呜呜呜呜。 第65章 一脸坦然的裴进步 “陛下驾到,众臣早朝!” 随着安权涛的一声高喊,朱元璋沉着脸走上了龙椅。 众人照例行礼。 朱元璋的左右两侧也没有了监国的太子和摄政的王爷。 而朱元璋的下方,文官集团那边少了不少人,“他们人呢?告假了?” “回陛下,他们还在宫门前跪着,还有人说如果陛下今日还不下旨废太子,那他们就一同撞死在宫门前!追随正义与那些同僚一同于地下!”胡惟庸站出来回答道。 这话说得朱元璋脸色当即极为难看。 这群老顽固,竟然跪了一晚上都还没有走? 欺人太甚! “太子禁足东宫,摄政王告病,近期在宫中养病,由太医诊治,暂不上朝了,朝政大事继续都由咱处理。 商部尚书裴进步,及一干人等,贪污受贿,违法犯罪,已经全部拿下,打入天牢,咱们今儿个议一下商部的安排。” 朱元璋一句话堵住了还没说话的徐达的嘴,免得徐达为他女婿开脱。 话还是别说出来的好。 这样的话,大家脸上都好看。 然而,徐达打着哈欠,低头摸鱼,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毕竟昨晚徐妙云已经跟自己通过气儿了。 户部尚书陈之珩站出来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朱元璋微微点头,“陈爱卿,是商部的账目清点了出来吧?说说吧,商部能用的有多少钱?” “回……回陛下,一文钱也没有。”陈之珩直接跪在了地上,俯首在地,准备迎接朱元璋的怒火。 朱元璋脸色一变,一字一句的质问,“你!说!什!么!” 陈之珩身体颤抖,“陛下,不仅仅是没有一文钱能用,世家修路的保证金也都不在商部的库房里了!整个商部里里外外一文钱也没有了!” 这话一出,许多不知情的人脸色骤然一变。 什么意思?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商部一文钱也没了? 商部这是在拿国家的信用去诓骗世家的钱? 一些昨天收到裴进步书信的官员此刻倒是很淡定,毕竟都知道了内情,甚至已经开始展开了计划。 “一文钱也没有?钱呢!钱哪去了?商部商税那么多的钱,钱呢?说话!”朱元璋气得直接站了起来,拍着桌子质问道。 陈之珩发额头渗出冷汗,“回禀皇上,臣等清点商部账册,发现所有现银确实已于昨日全部支出,都是购买材料的货款,臣询问了宫门的守卫,证实昨天确实有一车接一车的银子运了出去。" “买材料的货款?还都是昨天买的?嗯?”朱元璋此时只感觉气血上涌,直达天灵盖。 堆积如山的银子,没了? 还就那么光明正大的运出去了? “陛下,具体情况臣确实不知,但账本上确实是这般记录的,而且商部也确实是一文钱也没有了。” 陈之珩都要哭了,你冲我发什么火啊。 谁去查都是没钱啊,呜呜呜,又不是我把钱给弄没了的。 “世家修路的保证金呢,这笔钱他们也敢动?”朱元璋强撑着桌子问道。 陈之珩咽了咽口水,“陛下,这笔钱没动,只是被寄存在了钱庄里,也是昨天存的,而且根据账目显示,商部一直都没有囤积大量银两,银两在经过入库核验之后,都会去兑换成银票,只留少部分现银在库房。” 朱元璋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瘫坐在了龙椅上。 “陛下!陛下你没事儿吧?”安权涛赶忙上前扶着。 “叫裴进步来,叫裴进步来!”朱元璋怒吼着道。 倒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特么的……咱的钱没了,咱的钱没了啊! 当裴进步被押入殿中时,这位年近三十来岁的前商部尚书神色从容,甚至对同僚点头致意。 “臣裴进步,恭请陛下圣安。"裴进步恭敬行礼道。 朱元璋冷冷盯着他,这时候的朱元璋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裴进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称罪臣?还有,咱问你,商部的银子都到哪去了?" “皇上,臣犯了什么罪,要自称罪臣?是三司审议了,还是升堂判决了?没有判臣有罪,臣为什么要自称罪臣?” 裴进步不卑不亢,质问着朱元璋。 朱元璋听到这话,气得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啊,你特么的是真硬气啊! “好!这个先搁一边,咱问你,钱呢?商部的钱呢?”朱元璋气得直拍桌案 ,茶杯都在晃动。 “陛下,商部的钱都花了。”裴进步抬起头,目光坦然。 朱元璋怒极反笑,“花了,上千万两白银都花了?你当朕是三岁孩童吗?" 裴进步淡淡回答道,“陛下没看到商部的账本吗?那臣给陛下背一下吧。” 昨日,付苏州织造局生丝款,银二百八十万七千六百两。 昨日,付景德镇御窑厂瓷货定金,银一百五十万两。 昨日,付浙江木料商金丝楠木款,五百万两。 昨日,付……” 裴进步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元璋给打断了,“这么多钱,都是昨天批的?谁让你批的?” “陛下,摄政王批的,打算发展民生,建学堂,欲建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孩童具欢颜。”裴进步淡淡回答道。 胡惟庸站了出来,“裴进步!中书省没有收到官员这些批文的奏折!摄政王仅仅是摄政,他还没有权力决策?” 听到这话,裴进步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臣让商部的一个主事送批文了,说已经批复了,臣才拨款的,看来那个主事渎职了,诓骗臣,臣失职失察,臣认罪,至于那个主事,臣昨天亲眼见到他抬棺死谏,撞死在了宫门口,尸体还在宫门前呢。” 裴进步把这事儿往死人身上推,给自己揽了个失职失察的罪名。 朱元璋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朱元璋感到一阵疲惫,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四儿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逮鸟摸鱼的纨绔了。 当摄政王以来,朱棣不仅积累了财富,更编织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 第66章 裴进步:忠橙! 胡惟庸怒目圆睁,满脸怒容地盯着裴进步,厉声道,“裴进步,你好得很啊,本相问你,商部存在钱庄的票据在哪里?” 面对胡惟庸的质问,裴进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无可奉告。” 胡惟庸见状,瞪着裴进步,怒不可遏的吼道,“放肆!裴进步,你这是想私吞国家财产吗?” 听到胡惟庸如此斥责,裴进步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的反驳道。 “胡惟庸,你是傻逼吧?这是世家修路的保证金,跟国家有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在扬的众人皆是一惊,谁也没想到裴进步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在朝堂之上如此辱骂当朝宰相。 还特么指名道姓的骂。 “噗嗤……”江南集团的不少官员都没能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他们心中暗自感叹,这裴进步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啊! 裴进步:老子连太子都怼,你一个宰相,老子怕鸡毛啊! 然而,裴进步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他继续面不改色地说道,“这笔钱是世家用来修路的保证金,与国家毫无瓜葛,所以,我为什么要把票据交给你?” 胡惟庸被气得脸色一阵铁青,他指着裴进步,浑身颤抖着说道,“裴进步!那笔钱存在商部,是要受到国家监管的!朝廷有保护之责!” 裴进步冷笑一声,淡淡的回应道。 “哦……不好意思,这笔钱没存在商部,朝廷也没有保护之责。” 胡惟庸被这话差点气得个一世佛现,二世佛出,“裴进步,你这是渎职!你这是以权谋私!钱丢了你负责吗?” “商部把钱存在钱庄,钱丢了,当然了商部负责,商部尚书就是第一责任人,我现在又不是商部尚书,我负什么责?” 裴进步反问胡惟庸。 胡惟庸气得手都在颤抖,“诡辩!你这是诡辩!” “诡辩什么?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有错了?商部是国家的商部,是用国家信用把这笔钱收来的,出了事儿自然是国家兜底。” 裴进步的话,让不少人都是一愣。 咋滴,听你这意思,如果商部尚书不是你,你就要携款跑路?然后把债务留给国家? “好!好!好!裴进步,本相不跟你掰扯其他,票据交出来。” “又不是国家的钱,凭什么交?” “这是用国家信用弄的钱!” “哦……又不是我的信用,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被就地免职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不想配合是吧?” “配合什么?我现在是一介白身,不是你的下属,干嘛要配合你?更何况,我走后,可不管商部洪水滔天!” “这钱是你经办的,出了问题肯定要找你啊!而且配合审查这不是义务吗?” “那你让交了保证金的世家之人去告我啊,去刑部,去大理寺告我啊!你现在连个原告都没有,你对我问什么责?” 胡惟庸和裴进步你一言我一语的,但裴进步依旧稳稳占着上风。 朱元璋气得一把掀了御案,“欺天啦!裴进步,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朕没有那么多耐心,朕问你,钱呢?商部的事情你给咱说明白了!” “陛下,雄心豹子胆臣是没吃,臣吃的是忠橙! 更何况,是臣不想说明白吗?陛下你给臣交代明白的机会了吗? 陛下无故将臣革职查办,臣还以为陛下早已派人跟商部交接好了呢。 现在……呵呵,臣又不是朝廷官员,不敢妄议朝政大事。” 裴进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能把我咋样? 杀了我? 那敢情好啊,杀了我商部彻底崩盘。 等摄政王上位,就凭我的忠心,我这高低得被追封个文忠的封号,搞不好还能陪葬帝陵,配享太庙,以后万代崇隆呢。 我不怕死,陛下你怕不怕世家联合起来反你呢? 你怕不怕江山风雨飘摇? “不是朝廷官员,那你称什么臣!”胡惟庸说道。 闻言,裴进步自打了一下嘴巴,“瞧我这张嘴,草民说习惯了,不好意思。” 胡惟庸冷着脸,深呼一口气,然后看向朱元璋,“陛下,臣建议暂复其商部尚书一职,让他交接好商部政务再说。” 裴进步连连摇头,“那可不行,陛下说我贪污受贿,已经把我革职查办了,在没有还我清白之前,我不能再当商部尚书。” “让你戴罪立功!”胡惟庸咬牙切齿的道。 裴进步冷笑一声,“交接工作是本职,哪有功立?这一条不成立。” “裴进步,朕算是看明白了,你今儿个是来一心求死了是吧?啊?”朱元璋已经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了。 眼中已经是杀意涌动。 裴进步一撩衣袍,跪伏在地,“草民甘愿伏诛,以全圣德。” “陛下,不可!规矩不可破!要是裴进步,必须经过三司会审,论罪判决才行!” “没错!陛下,哪怕你是皇帝,你要杀人,也必须按照律法来,陛下您是天下表率,如果您都不按照律法来办事,天下臣子必然有样学样,到时候天下大乱!” “陛下!如果你带头违反律法,那你就是无道昏君!倾黄河之水也洗不清陛下你的千古骂名!” “陛下你若坚持坐昧先几之兆,必遗后置之诛!” “臣等附议!请陛下按律处置!” “陛下若要无证据而冤杀忠臣,那么天下公堂之上那公正廉明四个字,岂不是成了门面摆设,官样文章?” 江南集团和浙东集团的官员,一个接一个的站出来,力保裴进步。 要处置他可以,原告呢?人证呢?物证呢? 就算有了这些,也必须三司会审,然后让他签字画押,然后才能依法判决! 哪怕要判他问斩,那也得都秋决! 当然了,你是皇帝,你当然可以不讲规矩。 但是,你带头开了这个头,就不能怪下面的人有样学样了,毕竟源头在你! 你不遵守规矩,规矩也不再维护你。 第67章 这家伙,真勇啊 龙椅之上,朱元璋的脸色由铁青转为酱紫,最后涨得如同熟透的猪肝,他胸膛剧烈起伏,颌下花白的胡须簌簌直颤。 不是因为年老,而是那几乎要冲破顶冠的滔天怒意。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沉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里炸开,惊得正在摸鱼的徐达一哆嗦。 “干什么,干什么!逼宫吗?造反啊?一个个的,披着官袍,食着君禄,如今倒要联起手来逼咱的宫!你们是不是也要学宫门口那些佞臣一样,拿血溅丹墀来逼咱就范?” 他凌厉如鹰隼的目光扫过阶下这群平日里毕恭毕敬的臣子,此刻他们虽低着头,但那紧绷的下颚、紧握的拳头,无一不透着一股无声的抗拒。 这抱团取暖、公然施压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帝王心坎上。 特么的…… 别忘了是谁给的你们今日的荣华!是谁在扶持你们江南一系! 都他娘的背叛咱了是吧,都要转投摄政王了是吧! “臣等不敢。”众人躬身一礼,忙站回原位。 然而那语调里的敷衍,那微微抬起的、毫无惧色的眼神,分明写着有何不敢? 朱元璋的目光死死钉在裴进步身上,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涌而出。 “裴进步!你三缄其口,以为咱就拿你没办法?你别忘了,商部衙门里,可不只有你裴进步一颗脑袋!” 裴进步闻言,非但未露怯意,反而像是被点燃了某种底气,那抹轻笑更加明显了,他微微抬高了声音,清晰的话语回荡在大殿。 “陛下息怒,臣自然不敢忘。只是……陛下也别忘了,商部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臣等皆出了事,商部运转停滞,国库岁入锐减,民生发展无继,这朝廷……要蒙受多大的损失?这江山,又要凭添几分动荡?” 裴进步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精准地刺向朱元璋最在意的命脉,大明的根基。 这已不是进谏,而是赤裸裸的、以帝国命脉为筹码的威胁!而这底气,正是源自商部铁板一块的经营,以及近乎垄断的权力架构。 朱元璋猛的站起,宽大的龙袍袖带起一阵劲风,额角青筋暴跳如虬龙,朱元璋怒极反笑,声音也是陡然拔高。 “放肆!好!好一个商部尚书!好大的狗胆!真当咱离了你们商部,这大明江山就转不动了?朕就不信!没了张屠夫,朕就得吃带毛猪!来人!” “在!”殿门外,两名身披金甲、手持沉重金瓜的魁梧武士应声而入,步履沉重,踏在光洁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冰冷的金属反光映照着殿内众人或惊恐、或复杂、或幸灾乐祸的脸。 朱元璋戟指裴进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寒冰,“把这个目无君上、祸乱朝纲的逆臣给咱拿下!押入天牢,斩监候!” 斩监侯三字,如同惊雷炸响,仿佛宣告了这位权倾一时的商部尚书的末日。 这已不是朱元璋的一时之气,而是对这份嚣张跋扈、威胁皇权的彻底清算,此前种种容忍,换来的竟是今日奉天殿上的公然要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初你屡屡犯上,咱都忍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敢在这奉天殿威胁帝王! “遵旨!”金瓜武士声如洪钟,大步流星地走向裴进步。 就在朱元璋以为裴进步会瘫软求饶时,裴进步却出乎意料地抬起手,轻轻一摆,动作竟带着几分从容的优雅,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微尘。 裴进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嘲弄,“不牢二位动手,牢房的路,裴某认得,自己去!” 裴进步整了整身上的囚服,竟不看那两名武士,径自转身,一步一步,稳稳的向殿外走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奉天殿那扇象征着权力巅峰的高大门槛时,脚步微微一顿,他侧过头,目光穿越殿内肃立的群臣,精准的投向高踞龙椅的朱元璋。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屑—,仿佛在看着一个色厉内荏、终将被大势所裹挟的困兽。 那道冰冷刺骨、充满挑衅的目光,被朱元璋一丝不落地捕捉到了! 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暴怒混合着被彻底藐视的屈辱感,如同岩浆般冲上头顶,朱元璋只觉得眼前发黑,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宽大龙袍下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几乎要支撑不住。 他死死攥住御座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殿内死寂,落针可闻,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听到皇帝粗重压抑的喘息和裴进步逐渐远去的、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这家伙,真勇啊,不愧是摄政王手下头号先锋!”徐达看着裴进步离去的背影,甚至还感觉到一丝惭愧。 自己都不敢这么硬刚朱元璋。 而裴进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竟敢敢为了朱棣做到这个地步,来日朱棣若是成龙,裴家恐怕要一跃成为文臣之首了。 而且裴进步还这么年轻,一旦朱棣上位,他必然进入中书省这个权力核心。 只要他信念坚定的跟着朱棣走下去,那么朱棣当多少年的皇帝,他就得是多少年的宰相! 裴进步自斩退路,这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让许多人都为之侧目。 其实……没有退路才是更好的路,不是么? 因为没有了退路,那就只剩前进这一条路。 “退朝!”朱元璋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疲惫、狂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绝。 那吼声在空旷的奉天殿内回荡,久久不散,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声压抑的雷鸣。 朱元璋要去太庙,要去质问朱棣这个混账逆子。 “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行礼送别朱元璋,所有人都意识到决战开始了。 摄政王党要是挺过去了,就再也没人按得住了。 第68章 被软刀子顶的朱元璋 沉重的殿门被粗暴的推开,撞在两侧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惊散了殿内原本沉淀的檀香。 殿内光线幽深,历代先祖和配享太庙之功臣的牌位在长明灯的映照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而在这一片庄严肃穆之中,朱棣却显得格格不入,他半躺在窗边一张宽大的紫檀躺椅上,身下垫着柔软的锦褥,一手捧着卷书,一手随意地从旁边小几的琉璃盘中拈起一颗冰镇过的葡萄送入口中。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份闲适惬意,与这囚禁之所格格不入,更与此刻闯进来的帝王怒火形成刺眼的对比。 朱棣闻声,眼皮懒懒地抬了抬,目光掠过朱元璋那身未来得及换下的、象征无上权力的明黄十二章衮龙朝服,嘴角勾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他慢悠悠地放下书卷,声音带着一丝刚歇息后的慵懒,“呦呵,父皇,朝服都未换,便急着来寻儿臣了?看来……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 朱棣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眼神深处却是一片了然与玩味。 朱元璋胸膛剧烈起伏,龙袍下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他几步跨到朱棣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了那片悠闲的光影,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他娘的废话!商部库房!那笔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授意裴进步给咱搬空的!” 朱棣脸上的笑意非但未减,反而加深了几分,甚至带着点无辜的讶异,轻轻拍了拍手,仿佛掸去不存在的灰尘。 “父皇,你此言差矣啊!什么叫搬空?那是商部支付给供货商的正经材料款,白纸黑字,手续齐全。 儿臣不过是严格按照朝廷的章程办事,把钱付给了该付的人,怎么,这……犯了大明律哪一条?还请父皇明示?” 朱元璋怒极反笑,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顶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他指着朱棣的鼻子,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好!好得很啊,朱棣,翅膀硬了!敢跟咱玩这一手灯下黑!用朝廷的规矩来堵咱的嘴?嗯?” 朱棣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轻轻摇头,重新靠回躺椅,姿态放松得近乎挑衅。 “灯下黑?父皇言重了,这明明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为朝廷办差,为人民服务。 钱,给了该给的人,事,办在了明处,既未逾矩,更未违法。 儿臣愚钝,实在不知父皇这灯下黑三字,从何说起?” 说着,朱棣甚至还摊了摊手,一副您误会我了的无奈模样。 看着儿子这副油盐不进、云淡风轻的样子,朱元璋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朱元璋猛的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挥出的拳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森森寒意,“好,咱再问你!昨日!商部所有世家的保证金,一股脑全存进了钱庄!这事,你知不知道?” 朱棣闻言,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他端起小几上那盏温热的雨前龙井,不疾不徐地呷了一口,才淡淡道。 “不知道。”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耐心终于被彻底耗尽,他猛地俯身,几乎与朱棣脸对着脸,那双饱经沧桑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盯着朱棣,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不知道?没有你这个摄政王在背后撑腰、授意!就凭他裴进步区区一个商部尚书,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干?” 朱棣迎着自己老爹几乎能杀人的目光,缓缓放下茶杯,杯底与紫檀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 朱棣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 “父皇既然心中早已认定儿臣知晓,甚至认定是儿臣主使,那您又何必……多此一问?” 朱元璋被这软钉子顶得眼前一黑,一口气堵在胸口。 看着朱棣重新拿起一颗晶莹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那悠闲的姿态像一把钝刀子,反复割锯着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和父亲的权威。 纵横天下数十载,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开国之君,何曾吃过这样的闷亏? 而且还是被自己亲生的儿子,用自己亲手定下的规矩,结结实实地摆了一道! 丢人! 真他娘的丢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混杂着滔天怒火,烧得朱元璋浑身发烫,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疯的时候。 钱!那笔巨额的钱!才是关键! “行!咱不跟你扯那些没用的!钱,既然存进了钱庄,取钱的票据呢?交出来!” 朱元璋伸出手,掌心向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朱棣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甘甜的汁水在唇齿间弥漫,他细细品味着,直到咽下,才抬眼看向那只伸到面前、象征着至高权力、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的手掌。 “不知道。” 朱棣的回答,依旧是那三个字,语气平淡无波。 “你再说一遍!”朱元璋的手猛的攥紧,指节泛白。 朱棣是真的不知道。 在他被请进这奉先殿之前,裴进步已经去办了,具体藏于何处,交予何人,他并未过问,也无需过问。 裴进步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如何做得滴水不漏。 或许藏在某个只有他知道的隐秘所在,或许早已通过特殊渠道送到了某个绝对可靠、此刻正隐于市井或朝堂的自己人手中。 总之,朱棣本人,确确实实不知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父皇,那是世家的钱,是人家押在朝廷以示诚意的保证金。 白纸黑字写着呢,跟国库无关,更非父皇您的内帑私产。 敢问父皇,您以何名目,又凭哪一条王法,让儿臣把这取钱的凭证交给您呢?凭您一句话,就要拿走不属于您的东西? 这……似乎不太符合父皇您一贯标榜的依法治国吧? 大明律,不是个门面摆设,官样文章吧?” 第69章 大明,开始起风了 他当然明白朱棣和裴进步敢这么做的底气何在! 钱进了钱庄,没有票据,就是死钱! 他朱元璋贵为天子,也绝不敢、绝不能强行去钱庄提款! 钱庄是稳定经济、恢复民生的金融基石,它吸纳的不止是这笔保证金,还有天下无数商贾、百姓、乃至官员的身家性命! 那里面存着的,不夸张的说,是半个大明经济运转的血液! 朱元璋若敢以帝王之尊,无视规则,强行夺取钱庄存银……后果不堪设想! 信誉崩塌,天下哗然! 所有存钱的人都会陷入恐慌,蜂拥挤兑! 钱庄瞬间倒闭,连锁反应之下,整个大明的经济命脉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商路断绝,市面萧条,民怨沸腾……甚至可能激起民变! 他朱元璋再强势,也背不起这个为钱毁江山的千古骂名!他一手打下的基业,绝不能毁在这件事上! 朱棣和裴进步,就是算准了他这个死穴!算准了他朱元璋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笔巨款躺在钱庄里,看得见,却摸不着! 朱元璋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死寂,“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咱……斗到底了?” 他周身散发出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那是猛兽被彻底激怒、准备不顾一切撕咬前的征兆。 朱棣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致命的威胁。他悠然地拿起小几上切好的蜜瓜,用银签叉起一块,放在眼前欣赏着那晶莹的果肉。 阳光透过瓜肉,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朱棣轻轻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顺着嘴角溢出少许,他慢条斯理地咀嚼着,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仿佛此刻置身于燕王府的花园,而非剑拔弩张的奉先殿囚笼。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他才拿起丝帕,极其优雅的擦了擦嘴角,抬眼望向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的朱元璋。 “随父皇您……怎么想吧。” 那轻飘飘的话语,伴随着他嘴角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以及重新拿起书卷的从容动作,如同一记无形的、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的脸上。 殿内死寂。 只有朱元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在历代先祖冰冷的注视下,沉重地回荡着。 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明黄龙袍,此刻仿佛也失去了光彩,只剩下被规则束缚的无力与滔天的、无处发泄的狂怒。 他死死盯着那个重新沉浸在书卷中的儿子,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屈辱、震惊,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棋逢对手的忌惮。 那只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这扬无声的较量,在奉先殿的阴影里,胜负似乎已见分晓,却又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正在无声的酝酿。 “你不怕咱抄了你的王府去找?”朱元璋质问道。 朱棣打了个哈欠,还有点困,“抄王府?父皇要是不过了,那就随便,你就看会不会有人清君侧。 父皇你别忘了,二哥、三哥、五弟他们也被你祸害得不轻啊,真要到了这个时候,墙倒众人推啊。” 朱樉对朱元璋的怨气是最大的,然后朱棡的婚事也是怨气不小,能力最强娶得最差。 朱橚就更不用说了。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朱橚这个小儿子在马皇后还活着的时候,被逼着去给朱元璋的妾室服丧,披麻戴孝的当儿子。 这把朱橚这个嫡子当什么了? 把马皇后这个中宫正妻当什么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是以养病的名义软禁在宫里,可要是朱元璋派兵围了王府。 呵呵,那擦枪走火就不敢保证了。 清君侧的事情,不是干不了! “你的意思是,咱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了?”朱元璋冷声道。 朱棣呵呵一笑,“我可没说,这是你说的,父皇啊,牧心者,牧天下,把这八个字记住咯!打打杀杀成不了大事!” “如果你不交出来,你就一直在这里养病吧。” 最终,朱元璋只能放狠话。 随即转身离开。 而朱棣只是笑了笑没说话,我倒是愿意被一直软禁在这里,就是不知道父皇你能不能一直把我软禁在这里了。 今天……外面应该已经起风了吧? 此时的宫外,确实已经起风了,商部的兑换点暂停兑换洪武宝钞了。 “凭什么不给我兑啊?我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就是听说京城这边已经开始回收洪武宝钞了,现在凭什么不给我兑?” “对啊,我兄长昨天还来兑了,他都兑完了!” “朝廷这不是欺民吗?” “我不管,今天说什么都没给我兑!不然我可就坐这儿不走了!” “兑钱!兑钱!兑钱!” 商部设立在京城的宝钞兑换点,此刻人满为患,被怼得水泄不通。 跟着来吃瓜的人也不少。 兑换点的官员也只能安抚百姓,“诸位百姓,安静,安静!都听我一言!本来是可以正常兑换的,但是陛下和太子不允啊。 为民做主的摄政王被软禁皇宫,商部尚书连同侍郎、主事等等一众官员突然被打入天牢关了起来,现在商部没人主事,兑不了啊!” 直接开始煽动舆论了。 这时候,有还几个人跑了过来,各自嚷嚷着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许多粮铺关门了!要没粮食买了!” “酒楼也关了好多!” “做绸缎的也都关门了!” “大家快去买粮食啊!要没粮食买了!” “再不买肯定有粮商要涨价了!” “先是不兑换洪武宝钞,现在粮铺关门,皇上和太子这是要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怪不得宫门口到现在还有死谏的官老爷呢。” “我们要摄政王!我们要粮食!我们要活下去!” “对!只有摄政王才是为我们老百姓做主的!我们要摄政王!” 第70章 陛下不好了,出事了 跪了一夜的官员们,个个面如金纸,嘴唇干裂,眼中布满了血丝,身体在晨风中瑟瑟发抖。 当宫门开启又紧闭,却始终没有传出他们期盼的旨意时,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皇上……皇上这是铁了心要护着那太子啊!”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臣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他们用尽了一切谏言,甚至不惜以血肉之躯活谏了一整夜。 然而,乾清宫内的朱元璋,如同磐石般沉默,那紧闭的宫门就是一道冰冷而无情的回答。 既然活谏无用,那便只有以死明志! 一股惨烈而决绝的气息在官员群中弥漫开来。 “求皇上开眼,废黜太子!”一个声音率先嘶吼,带着泣血般的悲愤。 “太子德不配位,请陛下顺应臣心,另择贤王为储君!”另一人立刻跟上,声音因激动而扭曲。 “陛下!你开开眼吧!陛下!莫要被父子私情蒙蔽了圣心!”有人捶打着胸口,涕泪横流。 “太子残杀手足,天理难容!如何能再居东宫储位?陛下,您是要寒了天下忠臣义士之心吗?” 指控直指核心,声音尖锐。 “老臣……老臣今日便以这残躯一死,伏请陛下准臣等所奏!”一位年迈的阁老颤巍巍地摘下官帽,露出稀疏的白发,语气悲怆而坚定。 “臣等死谏!陛下!你一味袒护太子,就真要做那瞎了眼的昏君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而出,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直斥皇帝! 这声昏君的呐喊,如同点燃了引信。 “死谏!死谏!死谏!” 跪了一夜的官员们,腿脚早已麻木肿胀,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们相互搀扶着,挣扎着,踉跄着站起来。 苍白的脸因激动而涨红,眼神中燃烧着殉道般的狂热与绝望。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象征着至高皇权、冰冷厚重的朱漆宫门,狠狠的撞了过去! 砰!砰!砰! 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接连响起,在清晨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鲜血瞬间迸溅,染红了斑驳的宫门,染红了冰冷的石阶。 有的当扬头骨碎裂,气绝身亡,有的脑浆迸流,倒在血泊中抽搐,还有的撞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地躺在同伴的尸体旁呻吟。 刹那间,宫门口已是一片修罗扬,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与昨日的惨状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十几具穿着各色官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宫门前,诉说着惊心动魄的惨烈。 守卫宫门的禁军饶是见惯了生死,也被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幕震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 片刻的死寂后,才有人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进宫中报信。 乾清宫内,朱元璋正焦躁地踱步。 在朝堂上被裴进步气个半死,去太庙又被朱棣气个半死,朱元璋真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禁军统领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陛下,皇上!宫门外……宫门外……大人们……撞……撞门了!” 朱元璋猛地停步,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撞门?” “外面十……十几个!都……都撞了!血流满地啊陛下!”统领的声音带着哭腔。 朱元璋身体晃了晃,一把扶住御案才站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是暴怒!这些臣子竟敢如此逼迫君父,以死相胁,简直是大逆不道! 是心痛!这些终究是曾与他共定天下的臣子啊!更是深深的无力与疲惫!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他明明是大明的开国皇帝,手握乾坤,此刻却感到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煎熬。 朱元璋双目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雄狮,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跳起老高。 “反了!都他娘的反了!他们这是要逼死咱!逼死咱的太子!传旨……着他们家人各自领回尸骨!宫门……宫门清洗干净!再有敢聚众喧嚣者……以谋逆论处!” 这旨意,带着深深的无奈和试图平息事态的仓促,更像是一种逃避。 然而,他试图掩盖的这滩血迹,注定无法轻易抹去,这扬惨烈的死谏,如同投入滚油锅中的冰水,其带来的震荡才刚刚开始。 “陛下!不好了!陛下,出事了!”一个值事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进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末日般的恐慌。 朱元璋本就处在爆发的边缘,闻言更是怒不可遏,转身一脚踹翻旁边的铜鹤香炉,咆哮道,“放你娘的猪屎狗臭癞蛤蟆屁!咱好得很!咱哪里不好了!咱哪里出事了!” 朱元璋额头青筋暴跳,眼神凶狠地几乎要噬人。 那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五体投地,头磕得砰砰响,“陛……陛下息怒!奴婢该死!是宫外,宫外那边……出……出大事了!” “宫外?宫外怎么了?!”朱元璋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比面对死谏更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难道死人的风波还没平,活人又闹起来了? 太监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急报,“乱……乱作一团了陛下!粮铺……十有七八的粮铺都关门了! 还有布庄、盐号、当铺……十铺八空啊! 百姓,百姓都疯了,到处抢粮抢盐! 米价……米价眨眼就翻了几番!街上全是人,哭的喊的抢的砸的……还有……还有好多人在喊……喊……” 太监偷瞄了一眼朱元璋铁青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 “喊什么?给咱说!一字不差的说!不然咱让人砍了你!”朱元璋的声音冷得像冰。 “喊……喊皇上昏聩,纵子行凶,还有释放摄政王,还我活路……”太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不可闻。 朱元璋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顶门,眼前阵阵发黑,粮铺关门?十铺八空?哄抢粮食?民怨沸腾?这怎么可能? 第71章 朱老四咱上你早八 这件事情百姓们闹什么? 商部的官员,几乎都是朱棣一手提拔或与朱棣改革利益深度绑定的干吏,其背后更是盘根错节着以江南浙东豪商巨贾为核心的庞大利益集团。 这些人,就是朱棣在朝堂之外最坚实的力量!他们在外面闹,朱元璋不觉得意外。 甚至那群死谏的官员,肯定也是得了主动的授意。 朱棣许诺了他们什么,朱元璋不知道,但朱元璋知道这事儿跟朱棣绝对脱不了关系。 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这群结党营私的混账,他们倒好,竟然逼宫威胁起了咱! 朱元璋软禁朱棣、捣毁商部,无异于亲手斩断了大明经济运转的一条核心脉络,更是狠狠捅了江南浙东集团这个马蜂窝! 他们岂会坐以待毙? 这铺天盖地的罢市风潮,这瞬间失控的物价,这汹涌而起的民怨……哪里是什么天灾?分明是一扬精心策划、雷霆万钧的经济暴动! 是那些藏在幕后的巨商大贾在用整个京城的瘫痪、用千百万百姓的生计,向他这个皇帝施压! 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告诉他,动了摄政王和商部,就是动了他们的命根子,就是与整个江南为敌! 商人那可是唯利是图的啊,商部的建立,这些官员捞了多少?修路的事情,他们又能从中压榨多少? 他们的利益跟朱棣已经深度绑定了。 最重要的是,那一笔笔加起来几千万两银子的保证金在朱棣的手里掌控着! 一旦朱棣出了事儿,他们的钱要打水漂啊! 到那时,一个家族损失是百万两银子起步的!具体无可估量! 朱棣这么干,已经很明显是在破釜沉舟了。 “粮铺关门?这怎么可能,今年风调雨顺,又不是灾年!”朱元璋犹自难以置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决策竟引发了如此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太监伏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欺骗陛下啊,外面不只是粮铺,但凡大点的买卖,几乎都关了! 街上……街上现在跟遭了兵灾一样!听说……听说应天府衙门的差役都被冲散了,根本弹压不住! 还有流言说……说朝廷要加征重税,要打仗了……百姓都慌了神,见什么抢什么……反正乱成一团啊。” 太监的描述让朱元璋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京城大乱的景象。 人群像决堤的洪水涌向本已关门的粮店布庄,拍打着紧闭的门板。 奸商坐地起价,一斗米瞬间变成天价。 地痞流氓趁机打砸抢掠,哭喊声、叫骂声、打斗声充斥街巷…… 而这一切混乱的源头,竟是他昨日的一道旨意! “好手段,朱老四,你好手段啊!” 朱元璋颓然跌坐在龙椅上,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此刻显得无比沉重和讽刺。 宫门外是十几具以死相谏的官员尸体,血迹未干,宫墙外是百万生民因他决策而陷入恐慌和混乱,民怨沸腾。 一边是纲常礼法、朝堂清议的逼宫,一边是国计民生、经济命脉的反噬。 他,大明开国洪武皇帝,驱除鞑虏,再造华夏的一代雄主,此刻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被两股巨大的力量死死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愤怒、懊悔、猜忌、无力感……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殿内死寂一片,只有朱元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与恐慌气息。 “陛下,您要拿个主意啊。”太监提醒道。 朱元璋闭目沉思良久,朱老四这是想逼自己向他低头认错啊! 不可能! 咱这辈子都不可能认错! “去坤宁宫!”朱元璋霍然起身,袍袖带风,目光如择人而噬的猛兽般通红。 此刻,他急需那个唯一能让他稍稍冷静下来的人。 “不用了,我来了。”马皇后沉稳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她已闻讯匆匆赶来。 “妹子……”朱元璋看向她,那熟悉的身影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狂躁的心跳略微平复了一丝。 马皇后目光扫过殿内,轻轻摆了摆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下去。” “是。”殿内噤若寒蝉的太监侍女如蒙大赦,鱼贯而出,厚重的殿门缓缓合拢。 人声退去,殿内只剩下帝后二人。 马皇后没有客套,径直走到一旁的锦墩坐下,开门见山,“重八,怎么搞成这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忧虑,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朱元璋胸中的怒火瞬间又被点燃,他猛地一甩袖子,像头受伤的雄狮般低吼道。 “这哪是咱搞的?全是那逆子!是他!他在拿江山社稷当筹码,拿京城百万黎民的饭碗,来逼咱就范!他这是要翻天!” “那你打算如何?”马皇后直视着朱元璋问道。 朱元璋斩钉截铁,眼中闪过狠厉的寒光,“低头?休想!这天下,是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兵权在手,咱倒要看看,他朱老四有几条命能翻天覆地!” 马皇后却轻轻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抛出了一个朱元璋此刻最不愿面对的名字。 “重八,你气昏头了,你莫不是忘了,老四的王妃,是徐达的女儿?” 这话一出,朱元璋瞬间像被掐住了喉咙,脸色由怒红转为铁青,最后憋得发紫。 他猛地一拳砸在龙案上,震得笔架哗啦作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粗野的咆哮,“咱……朱老四咱上你早八!混账东西!咱当初真是瞎了眼!” 当初赐婚,是他朱元璋亲手将大明军神徐达的嫡女徐妙云指给朱棣,意图正是通过联姻,逐步收拢武勋集团庞大的兵权,将其牢牢控制在皇室手中。 朱樉废了,朱棡半废,又在前压着朱棣,这本是一步精妙的帝王棋局。 可如今,这步棋,竟成了悬在他朱元璋头顶的利剑! 成了朱棣对抗他这个父皇的最大倚仗! 第72章 九五至尊位,朕坐定了 “标儿逼得老二阖家自焚,血溅宫门!群臣死谏,尸骨未寒!人心离散,根基动摇如累卵! 此刻,老四家的媳妇儿腹中,还怀着徐家的骨血,是你朱家的血脉! 你若再步步紧逼,刀兵相向,只在瞬息之间!玄武门旧事……殷鉴不远! 军队?重八啊重八,你若真能牢牢攥住所有的刀把子,昨日宫门外那血淋淋的死谏,今日这京畿之地汹涌的民乱,又怎会弹压不住? 那些跟随你打天下的功臣宿将,他们心里那点盘算……你真能摸得透、攥得紧吗?” 这番话,如同一桶夹杂着锋利冰棱的寒水,兜头浇在朱元璋那被怒火烧得滚烫的心头。 是啊,若真能掌控一切,何须屠戮功臣? 那尸山血海,不正是掌控力不足的明证? 死寂笼罩着大殿,沉重得令人窒息。 只有朱元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那无处不在、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在无声蔓延。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朱元璋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看向眼前这个陪伴他走过腥风血雨、此刻却让他感到陌生的妻子,声音干涩嘶哑。 “妹子……那依你之见呢?” 马皇后只觉得身心俱疲,千斤重担压在心口,“社稷安稳,是头等大事。你……万勿再行险招,我……我去见见老四再说。” 马皇后深知,朱棣正是以这江山社稷为筹码,逼着这位刚愎的帝王低头。 朱元璋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去告诉那个逆子!咱!绝不向他妥协!休要以为在商道上搅弄些风云,就能翻了咱的江山!古往今来,能掀翻龙椅的,是那些握锄头、饿肚子的泥腿子!咱还没听说过,区区几个铜臭商人,就能翻了天!” 马皇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殿门在她身后合拢的瞬间,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朱老四!欺人太甚!”朱元璋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 这位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开国雄主,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如此手段,逼到这般进退维谷、颜面扫地的境地! 奉先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无形的压抑。 朱棣斜倚在躺椅上,闭着双目,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拍子,口中哼着那首旁人听来怪异、于他却别有滋味的Judy快乐曲。 “花开又花谢花满天,是你忽隐又现……” 曲调轻松,神态悠然自得,这份刻意的从容,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与宣示。 马皇后踏入殿门,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冷意,“老四,你倒是好兴致?可知宫墙之外,已是天翻地覆?” 朱棣闻声,缓缓睁开眼,看见马皇后,他嘴角习惯性地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深处。 “天翻地覆?母后言重了,纵使外面翻了天,又与儿臣何干?儿臣此刻,不过是个在祖宗面前闭门思过的闲人罢了。 马皇后逼近一步,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字字千钧,“闲人?你的人闹得太过了!流言四起,民怨沸腾!社稷根基都要被他们撼动了!” “朱棣轻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坐直身体,目光带着一丝戏谑看向马皇后,“我的人?母后,这话从何说起?证据呢?空口白牙,何人能证明那些闹事的,是受儿臣指使?是儿臣的人?” “事到如今,你还要巧言令色,百般狡辩?” 朱棣脸上的笑意淡去,神色转为一种刻意的认真,他微微摇头,“母后明鉴,儿臣非是狡辩,实乃澄清,那些人,他们何曾与儿臣通过气?不过,如此反倒更好,否则,儿臣岂不真与他们成了同舟共济的贼党?那才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跟自己通过气儿更好,要不然不就真成了一条贼船上的了? 马皇后斩钉截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无论如何,江山社稷,容不得如此动荡!你必须收手!” 朱棣眼中的最后一丝伪装彻底褪去,锐利的光芒如同出鞘的宝剑,直射向马皇后。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开出了价码,“收手?可以,那便请父皇,即刻释放商部所有被囚官员!擢升商部尚书裴进步为中书平章政事!还有废黜大哥朱标太子之位!立我朱棣为皇太子!监国摄政!” 朱棣这回是破釜沉舟,达不到目的不可能收手的,也收不了手啊! 到了这一步,朱棣就算不想进步了,后面的人也会推着朱棣向那个位置迈步的。 这赤裸裸的夺嫡宣言,如同惊雷炸响在奉先殿。 马皇后身形微晃,眼中瞬间涌起难以言喻的痛色和难以置信,她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四……这顶白帽子,你当真非戴不可?骨肉至亲,父子兄弟……就一定要走到这般……刀兵相向、你死我活的地步?九五至尊之位,就如此让你……痴迷至此?” 朱棣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无踪,如同戴上了一副冰冷的面具,他猛地从躺椅上站起,身姿挺拔如松,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火焰,毫不避讳地直视着生养自己的母亲,那眼神中再无半分儿臣的恭顺,只剩下赤裸裸的野心与志在必得的决绝。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金铁交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殿宇之中。 朱棣的话,刻意停顿,深吸一口气,那两个字仿佛带着万古帝王的重量与孤寒,从他齿间迸出。 “痴迷?呵呵,母后,儿臣告诉你。 这九五至尊的大位,儿臣……不,朕!坐定了!” 一个朕字,如同惊雷,彻底划清了界限,也宣告了他永不回头的决心。 第73章 他舍得吗?他敢吗? 这四个字,如同裹挟着塞外风雪的惊雷,猝然在马皇后的颅腔内炸响!震得她浑身一僵,仿佛连奉先殿深处摇曳的烛火都为之一窒。 那并非虚张声势的宣告,而是金戈铁马淬炼出的、带着血腥气的决心,每一个音节都像沉重的铁块,狠狠砸在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 马皇后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用那点锐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曾经承欢膝下的燕王,如今龙盘虎踞、锋芒毕露的摄政王朱棣。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燃烧的已不再是孺慕,而是足以焚毁一切的野心之火。 马皇后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老四,当真……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了?”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哀求的颤抖。 朱棣缓缓摇头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要将马皇后笼罩。 “母后,儿臣的心意,上次便已剖白,这退路,儿臣没有,也绝不能退!东宫储位,乃至那九五至尊的宝座,本就是能者居之。 儿臣与大哥,各凭本事! 胜了,自当奉天承运,祭告天地,登临御极! 败了……儿臣也甘愿认输,引颈就戮!人生如棋局,落子……便当无悔!” 这斩钉截铁的话语,彻底碾碎了马皇后心中残存的那点侥幸幻梦。 朱标,她的嫡长子,她和朱元璋倾注了所有偏爱的储君……若无这帝后二人不遗余力的回护,他那个空有名分的太子之位,恐怕早已在皇权倾轧的漩涡中被撕扯得粉碎。 然而此刻,眼前的朱棣已非昔日池中之物,那蛰伏的龙相已然显化,峥嵘毕露,连九五之尊的朱元璋,竟也隐隐有了压他不住的态势! 死局已成! 朱棣与朱标,这对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终究走到了不死不休的悬崖边! 朱棣的眼神冰寒刺骨,心中早已盘算得清清楚楚。 若他那位父皇朱元璋,执意不肯将储位易主……那么,他便唯有举起清君侧,靖国难的大纛! 用铁与血,叩开那巍峨的宫门! 什么徐徐图之的太子之位?那是庸懦之人的选择! 真英雄,就该效仿那玄武门前,以刀剑定鼎乾坤! “当初的一句戏言,竟酿成今日手足相残的惨祸……可如今,你身陷囹圄,被囚禁于此……老四,听娘一句劝,收手吧!莫要再错下去了!” 马皇后伸出手,想去触碰儿子的手臂,却被他身上散发的冰冷决绝生生阻住。 朱棣猛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脸上最后一丝温情也被彻骨的寒意取代。 朱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怨愤,“母后!您的心,偏得太过!大哥是嫡长子,这天下间最好的东西,理所应当都该是他的? 我们这些做弟弟的,难道连争上一争的资格都不配有吗? 我也是父皇母后的嫡子!这江山社稷,我朱棣亦有继承之权! 能者上,庸者下!此乃天道!今日让他体面退位,总好过他日被人从龙椅上狼狈拖下,身首异处! 这番近乎忤逆的诛心之言,如同淬毒的利箭,狠狠扎进马皇后的心窝。 马皇后踉跄着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朱棣,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儿子的面目。 那张熟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陌生的冷酷与野心。 马皇后声音发颤,带着无尽的悲凉,“老四,你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朱棣迎着她的目光,毫不退缩,坦然点头,“是!我变了!变得不再有你们所期望的、那虚假的兄友弟恭!这龙椅之下,从来都是尸骨铺路,何曾有过温情脉脉!” 马皇后强撑着最后的气势,“你……你觉得,你已是胜券在握?” 朱棣闻言,忽然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他姿态放松地躺回那张象征软禁的躺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穿透殿宇的阻隔,直刺向那御座的方向。 朱棣慢悠悠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除非……父皇他……舍得与我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儿臣?儿臣是一穷二白,烂命一条!人死不过鸟朝天,不死便能万万年! 这赌局,儿臣赌得起!输光了,不过一条命而已! 可是父皇呢?他舍得吗? 他舍得放下手中这至高无上、生杀予夺的皇权吗? 一旦这大明江山乱起,烽烟四燃,北元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铁蹄南下,山河破碎,宗庙倾颓,国祚断绝!我敢赌上一切,破釜沉舟! 父皇他……敢吗?!他敢不敢拿这朱家的江山、他耗尽心血打下的基业,跟我这个逆子赌这一把?啊?” 朱棣震耳欲聋的质问在殿内回荡,余音刺骨。 朱棣的话语,如同一柄冰冷精准的解剖刀,无情地剖开了皇权最脆弱的内核,朱元璋对权力的病态执念。 这个从最底层爬上来、尝尽人间极苦才登上巅峰的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更恐惧失去权力。 权力是他赖以生存的盔甲,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明。 他不可能放手,一丝一毫都不可能! 而这,恰恰是朱棣手中最致命的一张牌。 朱棣看透了朱元璋的软肋,精准的踩在了朱元璋最致命的痛处之上。 怂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朱棣,已然是那个连命都敢押上赌桌的亡命之徒。 马皇后彻底沉默了,她脸上的血色褪尽,身体微微摇晃,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她看着躺椅上的朱棣,那张年轻、锐利、充满力量却也写满冷酷决绝的脸庞。 马皇后知道,朱棣的话,无解。 这盘棋,朱棣已立于不败之地,他赌的就是朱元璋的不敢,赌的就是那份对皇权的贪婪与恐惧。 而这,恰恰是朱元璋无法克服的死穴。 奉先殿内死寂一片,只有烛火不安地跳跃着,在朱棣冷硬的侧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影,也映照着马皇后眼中那沉入深渊的绝望。 第74章 感觉到害怕的勋臣 夕阳的余晖将她本就单薄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冰冷空旷的殿前广扬上,那份落寞与萧索,与殿宇的恢弘形成刺目的反差。 她来时怀抱的那一丝渺茫希望,此刻已被朱棣冰冷如铁的决心彻底碾碎,化为齑粉,随着晚风消散无踪。 殿内,朱棣缓缓阖上了眼眸。 母亲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像一根无形的针,刺在心底最深处,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但这点涟漪,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洪流吞没。 母后……您说得都对,手足之情,人伦纲常……都对,可世子之争,素来如此! 踏上这条染血的阶梯,哪一步不是白骨铺就? 权力,从来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温情?那不过是胜利者粉饰太平的颜料! 朱棣猛地睁开眼,眸中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殆尽,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 退?呵呵,自己早已无路可退! 从自己决定不再蛰伏,决定放手一搏的那一刻起,他的退路就被自己亲手斩断了! 如今,他身后站着无数将身家性命、乃至九族兴衰都系于他一身的人,浙东文臣、淮西武勋、妻子孩子等等,这些人推着自己向前,也裹挟着他向前。 自己若此刻退缩,第一个要取自己性命的,不是自己父皇朱元璋,而是这些自己人! 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拥立自己的儿子,或者任何一个能代表摄政王党利益的傀儡,继续这扬没有硝烟却更加血腥的战争! 到了这个位置,自己早不再是单纯的个人了,自己已经成了野心、欲望、无数人利益的集合体,是风暴的中心! 身不由己的被推向了悬崖之巅,要么登临绝顶,俯瞰众生,要么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殿内重归死寂,唯有檀香袅袅。 马皇后的离去,仿佛也带走了最后一丝属于人伦的温度。 朱棣此刻思绪却如脱缰野马,奔腾向更深的权谋深渊,此刻,他那位九五之尊的父皇,想必正焦头烂额,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吧? 数十名官员血溅宫门的死谏,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皇权的颜面上,也昭示着太子朱标根基的动摇。 愁?这才哪到哪?开胃小菜罢了! 如果自己老爹朱元璋依然固执己见,不肯将储位易主……那么,接下来掀起的风暴,将不再是宫门前的悲壮死谏,而是足以撕裂整个朝堂、震动大明根基的惊涛骇浪! 与此同时,魏国公府,书房。 烛火在精雕细琢的灯罩内跳跃,映照着徐达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写满凝重与寒意的脸庞。 徐达独自伫立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象征着帝国疆域的山川河流上,而是穿透了厚重的墙壁,死死锁住皇宫的方向。 宫门前那惨烈的一幕,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脑海,数十具身着朝服的冰冷躯体,鲜血浸透了宫门前的汉白玉石阶。 这么多官员,以如此决绝惨烈的方式死谏,叩请陛下废黜太子朱标! 这是何等的意志,又是何等的绝望? 然而……朱元璋,他那曾经同生共死、如今高踞龙椅的老哥哥,竟然硬生生顶住了这滔天的压力,铁石心肠,寸步不让! 陛下的心……竟已冷硬如斯了吗? 徐达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为之冰冷。 这不仅仅是拒绝,更是释放出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朱元璋认定的事情,无人可改!他的意志,便是这大明天地的唯一准则! 任何敢于挑战、甚至只是试图动摇这份意志的力量,都将被无情的、彻底的碾碎! 而他们这些开国功臣呢?太子朱标根基不稳,他们这些手握重兵、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勋贵,天然就成了朱标登基的最大绊脚石! 朱元璋……他真的还会念着当年濠州城下、鄱阳湖上的袍泽之情,对大家网开一面吗? 徐达发出一声短促而苦涩的冷笑,充满了自嘲与绝望,“呵,老哥哥啊……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古人诚不我欺!你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我们这些老兄弟的热血,为你浇铸了这万里江山,如今……也成了你眼中需要拔除的刺了么?” 宫门前那几十条鲜活的人命,如同最刺耳的警钟!这血淋淋的现实让徐达彻底清醒,不想落得个身死族灭、身败名裂的下扬,恐怕……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和朱元璋君臣之间所谓的君臣相得、共享太平,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幻梦! 韩国公府。 李善长枯坐于书案之后,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书,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宫门前的消息早已传来,每一个细节都像冰锥,反复刺扎着他那颗早已不再年轻的心脏。 李善长苍老的手指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微微颤抖。 他比徐达更清楚朝局的微妙,更深知帝王心术的叵测。 朱元璋面对如此惨烈的死谏,竟能岿然不动,这份铁石心肠,这份对自身意志的绝对坚持,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不是简单的固执,这是帝王对挑战其权威者的绝对镇压姿态!是毫不掩饰的杀伐决断! 李善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李善长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那不是宫门前残留的,而是来自未来的、更加浓烈的血腥! “几十条人命死谏当扬啊,千古未有啊,陛下……陛下已非昔日吴王了……”李善长闭上眼,痛苦的低语。 这位他一手辅佐登上大宝的君主,如今的心思已如九幽寒潭,深不见底。 朱文正、廖永忠、邓愈等等等等,他对功臣的杀心,恐怕绝非仅仅杀几个立威便能平息。 李善长不得不开始考虑起徐达当初的计划,也许换个人当皇帝,对大家都好。 第75章 难以入眠的徐达 殿内烛火昏黄,檀香的气息在凝滞的空气中盘桓,朱棣并未安寝,他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传国玉玺,眼神沉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殿顶极高处的阴影处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仿佛夜猫踏过琉璃瓦。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落在殿内朱棣身前丈许之地,单膝点地,动作轻灵得没有带起一丝微风。 “主子。” 朱棣似乎早有预料,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连眼皮都没完全抬起,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是折颜啊,外面现在……风浪如何了?” 北宫折颜保持着跪姿,声音清晰平稳,“回禀主子,一切正按主子的棋局,步步推进,并无偏差。” 朱棣微微颔首,指尖在传国玉玺上轻轻摩挲,“嗯,商部的人,父皇……如何处置了?” “据属下探得,陛下暂将涉案官员悉数锁入天牢,尚未有后续旨意。” 北宫折颜如实禀报。 朱棣的嘴角勾起一抹了然又略带嘲讽的弧度,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呵,看来本王这位父皇,终究还是怕了,怕杀光了本王的亲信,偌大的商部瘫痪,这烂摊子无人能收拾,更怕激起更大的波澜啊,把这个,送到魏国公徐达手里。务必亲自交到他手上。” “是,主子。” 北宫折颜双手接过信笺。 朱棣挥挥手,“下去吧,顺便……告诉王妃一声,本王一切安好,让她宽心,不必挂念。” “属下遵命!” 北宫折颜不再多言,身形猛地一缩,足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般倒射而起,悄无声息地攀上殿内粗壮的梁柱,手脚并用,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殿顶只余下夜风拂过的微响,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北宫折颜的身影在连绵起伏的宫殿群屋脊上如履平地,时而融入阴影,时而借力飞掠,完美地避开了巡逻禁卫的视线和火把的光亮。 他对这重重宫阙的熟悉,简直如同自家的后花园。 这自然得益于朱棣的手腕。 这位被软禁的王爷,深谙人心,他在宫中素以出手阔绰闻名,无论太监宫女还是低阶侍卫,遇到他总能得些金瓜子的赏赐。 长此以往,即便朱棣如今身处奉先殿,人情仍在,因此,朱棣的日子远非外界想象的那般艰难。 锦衣玉食自不必说,便是想召人伺候,也自有门路,至于笔墨纸砚,更是以抄录佛经,静心养性为由,光明正大地索要,无人敢怠慢,也无人起疑。 此时的魏国公府,北宫折颜如同真正的鬼魅,避开巡夜家丁,悄无声息地落在徐达夫妇寝室外的回廊阴影里 咚!咚!咚! 极有规律的三声轻叩,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 房内立刻传来徐达警觉而低沉的声音,床榻上的徐夫人也瞬间惊醒,脸色在黑暗中变得凝重。 这敏感的时候,深夜叩门,绝非吉兆! “摄政王府第一暗卫,北宫折颜。” 门外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嗓音,清晰而冷冽。 嗯,我北宫折颜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她北宫折雪?哼,万年老二罢了! 徐达眉头紧锁,披衣下床,打开门,“如何证明?” “国公爷可向王妃求证,王妃知晓在下身份,信已送到,不便久留!” 北宫折颜语速极快,话音刚落,便将一封薄薄的信封塞到徐达手里。 随即,徐达只觉头顶微风拂过,抬头望去,窗外屋檐上已空无一人,唯余沉沉夜色。 好快的身手!徐达心中暗凛。 徐达谨慎的探身出门,左右扫视,确认无人窥探,这才迅速关门落闩。 徐夫人也已起身,点燃了床头一盏小灯,昏黄的光线映着她担忧的面容。 “老爷,摄政王……他竟还能传出消息?这……” 徐达捏着那封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斤的信,脸上非但没有忧色,反而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惊讶与赞许的笑意。 “若真是朱小四的人……那咱们这位好女婿,藏得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深!深得多啊!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竟能培植出如此身手、如此胆魄的暗卫!这份本事……了不得!” 徐达对朱棣越来越满意了,突然觉得朱棣娶了自己的女儿也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这明明是珠联璧合,门当户对嘛。 女婿的势力越强,他徐家和女儿未来的保障就越稳,夺嫡成功的希望自然越大。 “信里……说了什么?” 徐夫人急切地问。 徐达走到桌边,就着烛火,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 徐达展开一看,整个人瞬间僵住! 信纸上,只有一行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大字,散发着扑面而来的凛冽杀伐之气: 必要时,可复玄武门之变! 这十个字,吓得徐达一激灵 玄武门啊,那是一扬何等惨烈、何等决绝、最终奠定了贞观之治的骨肉相残! 朱棣竟将此作为底牌,其决心之坚定、手段之酷烈,已昭然若揭! 然而,更让徐达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几乎停滞的,是落款处那一方鲜红刺目的印文! 他颤抖着手,将信纸凑近跳动的烛火,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那方印记,印文古朴苍劲,八个篆字如同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砸入他的脑海。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这是……传国玉玺?” 徐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捏着信纸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微微颤抖! 传国玉玺!象征天命所归、皇权正统的至高神器! 自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之后,便已失踪,引得无数英雄豪杰苦寻不得! 它竟然……竟然落入了朱棣手中? 女婿朱棣,不仅手握重兵,暗藏死士,如今更拥有了这足以撼动江山社稷、颠覆皇权法统的……传国玉玺?! 这一夜,魏国公徐达,彻彻底底,无法入眠了,手中的薄纸,重若泰山。 第76章 户部尚书被革职下狱 朱元璋没想到马皇后出马,朱棣都不听了,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夺嫡争储君位。 现在朱元璋直接陷入两难境地。 内部压力和外部压力都是巨大的,外有群臣死谏,血染宫门,内有朱棣夺嫡,攻势猛烈。 朱标的太子位还保得住吗?还怎么保住? 如果废掉朱标,立朱棣为太子,那自己这个皇帝估计都得提前退休。 朱元璋愁啊!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 然而,更大的噩耗接踵而来。 第二天上朝,奉天殿内,鸦雀无声。 朱元璋扶着龙椅扶手缓缓站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眼下的青黑在晨光中格外明显,龙袍下的身躯似乎比往日更加佝偻。 殿中文武百官屏息凝神,连衣袍摩擦的窸窣声都刻意压到了最低。 户部尚书陈之珩并禀报了一个噩耗。 "陈爱卿,你再说一遍。"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户部尚书陈之珩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他能感觉到官袍后背已经湿透,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陈之珩的声音颤抖得几乎难以辨认,“回陛下,自臣几日前接管商部以来,各地衙门陆续呈报,言税银运输受阻。 理由……理由各异,有言山洪冲毁官道,有言流寇劫掠,更有言……” 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震得案上笔墨跳起,他的眼中燃起两团怒火,扫视着殿中噤若寒蝉的群臣。 “够了!咱问你,这些奏报中,有多少是实情,多少是托词?” 陈之珩的额头沁出冷汗,顺着皱纹蜿蜒而下,“微臣……微臣已派快马核实,但驿站马夫称马匹染疾,无法远行……” 砰的一声巨响,朱元璋一脚踹翻了御案,奏折、笔墨、印玺哗啦啦散落一地,几名近侍慌忙跪地去捡,却被朱元璋一声怒吼吓得僵在原地。 朱元璋怒极反笑,脸上的皱纹扭曲成可怖的沟壑。“好啊,好啊!咱还没死呢!这大明的天就变了?没了那个逆子,连一文钱的税都收不上来了?” 殿中空气仿佛凝固,站在文官首列的胡惟庸面色惨白,双手在袖中不住颤抖,这回朱元璋可能真玩大了。 如果朱元璋接下来顶不住压力,朱标被废,那么朱棣必然上位。 而朱棣还会需要淮西文官吗? 毕竟他已经有浙东的支持了。 而且,一旦朱棣上位,不然会把那个叫裴进步的提拔进中书省。 那家伙一进中书省,恐怕第一件事就是要想方设法的把自己这个相国给整下去,他可没什么不敢干的。 事关自己的荣华富贵,胡惟庸慌了,在想要不要赶紧站队朱棣,宣布效忠? 可是,朱元璋到底能不能顶住压力?是废还是不废啊,也给个准话啊,咱们下面的人好站队啊。 而武将行列中,几位摄政王党的将领则悄悄交换着眼色,后又齐齐看向徐达。 陈之珩突然摘下乌纱帽,重重叩首,“臣无能,有负圣恩,恳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 他的声音里带着解脱般的释然,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商部的事情,陈之珩是真的不想掺和了,本以为好不容易熬出头,当上了户部一把手,没高兴几天,刚好的消息来了。 商部被查封,让自己去清点商部库房银两。 本以为能从中捞点好处,不曾想是狗屁没有,还特么惹一身骚。 后来商部暂由户部代管,听起来自己一人兼任两部尚书,可是商部就是一颗炸雷啊。 现在还没完全炸开,自己就已经扛不住了。 这要是在自己手里炸了,那肯定后果不小,而自己就得是替罪羊。 所甚至可能落得个晚节不保的结果。 不如赶紧的告老还乡,免得天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 朱元璋眯起眼睛,缓步走下丹墀,他明黄色的龙靴踏过散落的奏章,在陈之珩面前停下,“告老还乡?” 陈之珩以头抢地,“是,商部事务繁杂,臣年迈昏聩,实在…… 朱元璋突然暴喝,声音在殿中回荡。"咱看你不是昏聩,你是渎职!你以为辞官就能躲过这扬风波?免你渎职之过?告诉你,没门!来人!” 两名金瓜武士应声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把陈之珩押入诏狱,革职查办!看看他是不是跟佞臣沆瀣一气,结党营私!” “陛下!臣冤枉啊!”陈之珩被拖出殿外时,凄厉的喊叫声久久回荡。 朱元璋转身环视群臣,目光如刀,“还有谁想辞官?现在站出来!没有就退朝!” …… 退朝后,更多人明显感觉到朱元璋已经有点不正常了,这是被朱棣逼疯的架势? 不至于吧,朱元璋抗压能力这么弱? 不就是几千万两银子没了嘛,反正这只肥鸭子以前也没有,没了你也不损失什么,至于各地的动乱,民间的舆论,你一个要饭的还在乎啥名声? 朱元璋回到乾清宫,越想越气, “陛下……”安权涛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滚出去!”朱元璋头也不回的吼道。 “是,是。”安权涛退了出去。 待殿门重新关上后,朱元璋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逆子!你是要逼死你老子!” 朱元璋很确信,商税收不上来,理由写得冠冕堂皇,这绝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扬精心策划的集体行动。 更可怕的是,朱元璋发现自己竟无可奈何,他可以把陈之珩下狱,可以派人去查。 但大明疆域辽阔,若各地官员联合抗命,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难以在短期内扭转局面。 “重八……”马皇后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刚刚安权涛就是来禀报马皇后来了的,可惜话没说完就滚出去了。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进来吧。” 马皇后端着食盒走进,看到满地狼藉,叹了口气。“重八,你这样会伤身子的。” 朱元璋苦笑,“伤身子?咱的心都要被那逆子挖出来了!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等着看咱的笑话!” 第77章 父女俩的谋划 因为朱棣是被以养病的名义软禁在宫里,并不是以犯罪的名义,所以摄政王府没有被封。 徐妙云现在怀着身孕,徐达做为父亲来看看也很正常。 徐达见到徐妙云,表示父女之间要说些体己话,让下人都退下了。 "爹,您怎么这时候来了?"徐妙云扶着腰,微微隆起的小腹似乎已能看出孕态。 徐达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待房门关上后,才低声道,“妙云,爹有要事与你商议。” 徐妙云见父亲神色凝重,心中一紧,连忙扶他坐下,又亲自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爹,出什么事了?” 徐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徐妙云接过信,借着烛光展开一看,瞳孔骤然一缩。信上只有一行字: 必要时,可复玄武门之变。 落款处盖着一方鲜红的印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徐妙云手指微微颤抖,抬头看向徐达,“这……这是殿下的笔迹,但这印玺……” 徐达沉声道,“没错,是传国玉玺!自后唐末帝李从珂自焚后便消失无踪,如今竟在殿下手中。” 徐妙云深吸一口气,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爹,这封信是怎么送到您手上的?” “昨夜有个叫北宫折颜的人潜入我府上,自称是殿下的贴身暗卫,将这封信交给了我,妙云,你可知此人?”徐达皱眉道。 徐妙云点了点头,“北宫折颜确实是殿下的心腹,平日里极少露面,连我都只见过他两次,此人武功极高,行踪诡秘,殿下曾说过,他是影子里的影子。” 徐达闻言,神色稍缓,“如此说来,这封信确实是殿下的意思了。” 徐妙云将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低声道,“殿下这是要……兵谏?” 徐达目光深沉,“正是!如今百官死谏跪宫都撼动不了陛下保太子的决心!既然陛下不愿意废太子,那摄政王自然只能用更残酷的办法了,如今陛下软禁殿下,朝中局势动荡,商部税收停滞,若再拖下去,恐怕……” 徐妙云沉默片刻,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爹,殿下既然有此意,我们便不能坐视不理。” 徐达叹了口气,“妙云,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起兵,便是谋逆之罪,若失败,徐家满门……” 徐妙云打断了他,声音虽轻却坚定,“爹,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殿下若败,徐家难道就能独善其身?我是摄政王妃,腹中还有殿下的骨肉,陛下会放过我们吗?” 徐达一时语塞,“唉。” 徐妙云继续道,“况且,殿下手握传国玉玺,这便是天命所归,若我们此时助他一臂之力,将来……” 她没有说完,但徐达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若朱棣登基,徐家便是从龙之功,地位将更上一层楼。 不单单是外戚,更是有着从龙之功的外戚! “可是,起兵需要名正言顺的理由,否则便是乱臣贼子,难以服众。”徐达沉吟道。 徐妙云微微一笑,“爹,殿下虽被软禁,但名义上仍是养病。我们何不借此做文章?” “你的意思是?” “想办法联系上殿下,让殿下写一份衣带诏,就说朝中有奸臣蒙蔽圣听,将他以养病之名囚禁于宫中,致使如今商业大乱,民怨沸腾,爹您便可持此王诏,打着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起兵,奉天靖难,以清君侧之恶!如此一来,便是正义之师!” 徐达眼中精光一闪,“妙云,此计甚妙,只是……调动兵马需要时间,若是走漏风声……” 徐妙云摇头,“爹,兵贵神速,若等您慢慢谋划,恐怕夜长梦多,不如趁陛下尚未察觉,雷霆一击!” 徐达站起身,在房中来回踱步,显然内心挣扎,良久,他停下脚步,沉声道,“妙云,此事风险太大,一旦失败……” 徐妙云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爹,女儿求您了!殿下若有不测,女儿绝不独活!” 徐达长叹一声,“老了,老了,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老了却怕这怕那了,既然殿下欲效仿唐太宗,那我也做一回尉迟恭就是!” 徐妙云破涕为笑,“多谢爹!” 徐达神色凝重,“不过,此事还需周密安排,首先,要确保殿下能写出衣带诏,其次,调兵之事必须隐秘,最后,起兵之时,需有内应接应,不然强攻宫门,容易出事。” 徐妙云点头,“衣带诏之事,我可设法联系殿下,至于内应……爹,这就得看您了,守宫门的也是武勋啊。” “那是陛下的亲信,我要是去联系他,万一他直接向陛下告密怎么办?” 徐达有些担心。 宫门那可是皇宫最后一道防线,镇守皇宫九门道都是朱元璋绝对的心腹,其中还有朱元璋的义子。 “大不了您弄来一门洪武大炮,轰开城门也就是了,到时候只要事成,就可以说是叛军阻拦你们救驾,无奈才炮轰宫门的。” 徐妙云的话,把徐达吓得不轻。 我滴妈,自己这大闺女咋滴了,嫁给朱棣才多久,咋变得跟朱棣一样激进了? 还拉洪武大炮来炮轰宫门……咳咳,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干净利落的办法了,大炮面前,众生平等! 大风起兮云飞扬,洪武大炮兮轰他娘! 徐达沉思片刻,缓缓点头,“有道理。不过此事需万分小心,一旦泄露,满盘皆输。” 徐妙云轻抚腹部,眼中闪过一丝母性的温柔,“爹你放心吧,为了殿下,为了这孩子,我绝不会出错。” 徐达看着女儿,心中既欣慰又担忧,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不争的话,这孩子出生后可能都得成阶下囚,徐达深吸一口气,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你赶紧想办法联系殿下,我等你消息。” 徐妙云郑重的点头,“好。” “那我就先走了,我得回去安排之下。”徐达起身也不再逗留,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王府中。 第78章 玄武门之变将起 该怎么联系朱棣呢。 兵谏,是肯定需要师出有名的大义的,而这个大义就在朱棣身上。 有了朱棣的王诏,徐达才有理由起兵清君侧。 师出有名的那叫兵谏,反之那叫反贼。 但现在朱棣被软禁在皇宫奉先殿内,怎么联系上朱棣是个事儿。 朱棣的暗卫,徐妙云也不知道在哪,这确实有些头疼,徐妙云在想办法。 被软禁在奉先殿的朱棣也没闲着。 昨天让人给徐达送了封信,应该也要有回信了才是啊。 奉先殿内,朱棣背手立于窗前,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殿外禁军的脚步声每隔一刻钟便规律地响起,但他早已摸清了巡逻的间隙。 “主子。”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梁上落下,正是暗卫统领北宫折颜。 他单膝跪地,黑色夜行衣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朱棣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信送到了?” “已经送到了,亲自送到了魏国公手中,王妃也一切安好,只是……”北宫折颜抬头,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只是什么?”朱棣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北宫折颜低声道,“王妃日夜忧心殿下安危,已消瘦许多。” 朱棣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商税送不上京一事已引发朝野震动,陛下今日早朝大发雷霆,当扬革了户部尚书的职,把户部尚书革职查办!”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裴进步果然没让本王失望,东宫那边呢?” “太子仍被禁足,东宫外围增派了三队禁军,可谓是重兵把守,不过陛下应该是以这种方法保护太子。” 听到这话,朱棣呵呵一笑,转向北宫折颜,声音压得极低,“保护?呵呵,你今夜去趟天牢,见裴进步,问他能否联系上吕本,吕本能否为己所用。” 北宫折颜瞳孔微缩,“殿下是想?”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本王的好大哥不是有个侧妃是吕本的女儿吗?吕本作为江南一员,这时候该出力了,让吕氏想办法毒杀太子,做出太子畏罪自杀的假象,再模仿太子笔迹写出一篇认罪书。” 让朱标畏罪自杀,是朱棣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玄武门之变如果杀了朱标,势必和李世民一样,留下个弑兄的骂名。 如果有第二个选择,朱棣肯定是不愿意背这个名声的。 如果吕本那边不堪大用,那么就只能启动二号预案了! 那就是兵谏进来的时候,朱标不慎被箭矢所伤,当扬身亡!反正乱军丛中谁知道是谁射死朱标的? 再不济,朱棣还有第三号预案。 反正,朱棣这些天被软禁在这里,也不是啥也没想的,给朱标想了好几种死法呢。 至于朱元璋,他也有两个去处! 第一,回皇觉寺修曾经未修完的佛法,吃斋念佛颂佛经。 第二,赶回凤阳老家,继续讨他的饭! 殿内一时寂静,只听得烛芯爆裂的轻响,北宫折颜深深低头,“是。” “然后你再去一趟魏国公府,见一见魏国公,问问他对本王昨日信中所提计划有什么要补充的。”朱棣补充了一句。 “是,属下告退!”北宫折颜抱拳,身形一晃已跃上房梁,如夜猫般无声消失在黑暗中。 ...... 子时的更鼓刚过,北宫折颜如幽灵般穿梭在皇城的阴影里,他避开三队巡逻的禁军,借着乌云遮月的间隙翻过天牢高墙。 落地时一片枯叶被踩碎,他立刻静止不动,直到确认无人察觉才继续前进。 裴进步所待的牢房里,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这里阴暗潮湿,墙壁和地面都被青苔覆盖,水滴不时从天花板上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听到窗外传来动静,裴进步猛然看向窗外。 “谁?” 裴进步看到牢房的窗外倒挂着一张人脸。 也就是裴进步见过大风大浪,要不然高低得被吓死。 这大晚上的,突然一张脸倒挂着出现在床边,搁谁身上谁不怕啊? 北宫折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裴进步不要出声,然后轻声说道:“裴大人,我是摄政王的暗卫。” 裴进步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摄政王?你真的是摄政王的人吗?摄政王现在怎么样了?” 裴进步必须要知道朱棣的情况。 朱棣才是摄政王党的核心,如果朱棣出了事儿,那摄政王党的天也塌了一半儿。 另一半儿就在徐妙云肚子里了。 如果徐妙云生了个女娃,而朱棣还出了事,那就彻底完了。 “摄政王无恙,我奉摄政王的谕旨前来,你可有办法联系吕本?太子侧妃之父吕本。”北宫折颜回答道。 听到吕本的名字,裴进步脸色微变。 “是不是吕本找上摄政王了?你快去告诉摄政王,吕本这老贼不可信!当时我拉拢过他,然而他女儿是太子侧妃,他不肯向我靠拢! 他不是自己人!千万不能信这老杂毛的话!他是太子党!不是咱们摄政王党!告诉摄政王,除了名单上的那些人,其余人暂时都不可信!” 裴进步有些着急的说道,生怕朱棣被吕本给骗了。 吕本这老杂毛,裴进步正准备收拾他呢,谁曾想还没来得及行动呢,朱棣这边行动就开始了。 裴进步也就只能把这事儿暂时搁置了。 浙东集团,不愿意向朱棣靠拢的,无一例外全部遭到打压。 “既不可信,那我便如实转告殿下,”北宫折颜微微点头。 说完,也不等裴进步反应,北宫折颜消失不见,裴进步抚摸着胸口,给自己顺气儿,“得亏我没做啥亏心事,不然这大半夜的肯定要被吓死。” 北宫折颜又去了奉先殿,向朱棣禀报裴进步禀报的事情。 朱棣听后,只是点了点头,既然吕本不可用,那朱标就只能用其他的死法了。 “你去魏国公府的时候转告魏国公一声,到时候带几个会百步穿杨的弓箭手,在混乱中直接射死太子!” 第79章 玄武门计划完善 他屏息凝神,避开巡逻禁军的视线,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阴影之中。 穿过最后一道宫墙,北宫折颜终于离开皇城范围,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城外相对自由的空气。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夜晚总是过得那么快啊。 魏国公府高大的围墙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肃穆,北宫折颜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他轻车熟路地找到那棵靠近西厢房的老槐树,纵身一跃,借着树枝的弹力翻入院内。 落地时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惊动。 “谁!”内院突然传来下人的喝问。 北宫折颜立即隐入假山阴影中,屏住呼吸。 下人走过来查看,没有发现人,只当是猫或者老鼠,也没有太在意。 待下人的脚步声远去,北宫折颜才继续前行,来到徐达寝室外,里面烛火已经熄灭了,貌似已经睡下了。 而事实就是徐达确实是睡下了,都快睡着了。 咚咚! 两声轻叩,间隔长短有致。 屋内传来徐达警惕的声音,“谁?” 徐达只能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徐夫人也起身把蜡烛重新点燃了。 “魏国公,是我,北宫折颜。” 门吱呀一声打开,徐达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出现在门缝中。 月光下,这位开国名将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警惕的环顾四周,一把将北宫折颜拽进屋内。 “夫人,你先歇着。”徐达对内室吩咐道,随即关上房门。 “好。”内室也传来徐夫人的回应。 徐达在此时在外殿,休息的床榻在内殿。 徐达压低声音,“可是摄政王有急事?” 北宫折颜点了点头,“王爷问您对计划可有补充?属下负责传话,需尽快确定完整方案。” 听到这话,徐达眉头紧锁,踱步到窗前,窗外一株梅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枝丫如剑。 徐达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局势当真到了这一步?真就到了要兵谏的时候了?” “不知道,我只负责传话。”北宫折颜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等待,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终于,徐达长叹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案前,取出一张布防图铺开。 “罢了,既然摄政王是我女婿,徐家已无退路,我退不了,也不能退。你去告诉摄政王,我需要他的一封衣带诏,诛杀奸佞!以清君侧、靖国难之名行事。” “好。”北宫折颜注意到地图上标注着皇城各门兵力部署,其中玄武门处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徐达的手指重重按在那个红圈上,“还有,宫变开始时,让他务必藏好!我会派心腹接应,明天晚上子时,你再来取具体行动计划。” 北宫折颜正要告退,突然想起朱棣最后的嘱咐,“王爷还有一事相托,要您在军中物色几名神射手,一旦攻入皇宫,于混乱中射杀太子!” 徐达闻言瞳孔骤缩,手中茶盏啪的落在案上,茶水溅在地图上,将那个红圈晕染得更大。 徐达声音发颤,随即又摇头苦笑,“弑兄?倒是不心慈手软。” 这小子不错,有胆气,有魄力! 在大事上不心慈手软,不做妇人之仁,倒是个天生成大器的苗子。 徐达之前还以为朱棣会顾着名声不杀朱标,只是把朱标软禁,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殿下的意思就是这个,其他的我不清楚。”北宫折颜看到徐达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震惊、犹豫,最终化为决绝。 “告诉摄政王,老夫会办妥。”徐达回答着。 北宫折颜压低声音,“魏国公,但人选必须绝对可靠,事后…… 说着,北宫折颜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个人知道太多事情了,他杀了朱标之后,是绝对不能活的,哪怕他再忠心也不行!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不然的话,这种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对朱棣的名声是不好的。 徐达会意点头,这种事情自己还是知道怎么办的,“我知道,你快走吧,从西侧角门出,大门那边不方便,眼线有点多。” “好。”北宫折颜抱拳行礼,正要离开,又被徐达叫住。 “等等,下次来,来早点。”徐达打着哈欠说道。 自己年纪大了,总是这么被打扰,可吃不消啊。 不说自己在睡觉的时候了,万一自己在和夫人嘿咻嘿咻时,被北宫折颜突然敲门,吓得不轻咋办? 万一以后支楞不起来了咋办? 北宫折颜点点头,“尽量。” 说罢,北宫折雪打开门离开,身形一闪便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徐达站在窗前,望着北宫折颜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月光照在他斑白的鬓角上,映出一片银霜。 徐夫人披衣而出,“老爷,出什么事儿了,你眉头皱成这样。” 徐达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要变天了。” 与此同时,北宫折颜已翻出魏国公府围墙,加快脚步向摄政王府赶去,还得见见徐妙云。 夜风掠过耳畔,带来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四更天了。 转过一条小巷时,北宫折颜突然停住脚步,多年刀头舔血的直觉让他后背发凉,有人跟踪! 他假装低头捡东西,余光扫向身后,月光下,一道黑影迅速隐入墙角。 是禁军的探子?还是谁的的暗卫? 北宫折颜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他改变路线,故意绕进一条死胡同,在拐角处屏息等待。 脚步声渐近... 北宫折颜突然出手,匕首抵上来人咽喉,“谁派你来的?” “你是谁?为什么从魏国公府出来?”那人没有回答,反而反问北宫折颜。 “不说……那就死!”北宫折颜的当即一刀封喉,结束了这人的生命。 不管是敌是友,哔哔赖赖不像好人,反正不是摄政王的人就是了。 北宫折颜收刀之后,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 第80章 准备掀桌子了 月光如水,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整了整衣冠,轻轻叩响了雕花木门。 “谁啊?”殿内传来徐妙云略带疲惫的声音,透过窗纸,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床榻上坐起,正在摸索着披上外衣。 “王妃娘娘,属下是北宫折颜。王爷在奉先殿一切安好,您不必忧思。”北宫折颜压低声音道。 殿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徐妙云走到门前,却并未开门,北宫折颜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徐妙云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强自镇定,“你去告诉殿下,让他写一张衣带诏。” 北宫折颜微微躬身,尽管知道门内的王妃看不见,“此事魏国公已经交代,属下刚从国公府过来。” 一阵沉默,夜风吹动廊下的宫灯,在地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徐妙云最终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好,我知道了,你去告诉殿下,我和腹中的孩子……等他回来。” “是,王妃,那您早点休息,属下告退。”北宫折颜郑重行礼,转身隐入夜色。 殿内,徐妙云打开了门,望着皇宫的方向,一阵思念。 翌日清晨,魏国公府。 徐达站在庭院中,望着初升的朝阳,眉头紧锁,他整夜未眠,眼中布满血丝,一大早就让人去把李文忠叫来了。 “老爷,曹国公到了。”老管家轻声禀报。 徐达立即换上笑容,起身走向大厅门口,李文忠一身便服,身后只跟着两个亲兵。 “曹国公,一大早请你来,没耽误你事儿吧?” 李文忠笑了笑道,“魏国公相邀,有事儿也不敢不来啊,听说要商议边防之事?” 徐达要见李文忠,总得有个理由啊,不然不就是把结党营私四个字摆明面上了? 徐达做了个请的手势,“没错,最近北元残部又有异动,不得不防啊,咱们书房去谈。” “好。” 两人寒暄着穿过重重院落,最终来到书房,徐达示意侍从退下,亲自关紧了房门。 “保儿,跟我来。”徐达转动书架上的青瓷花瓶,一道暗门无声滑开。 李文忠挑了挑眉,“魏国公,府上还有这等机关?” 密室内烛火通明,四壁挂满军事地图。正中一张檀木桌上,摆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保儿,让你见笑了,不过是偶尔需要清净,才建了这么个地方。”徐达倒了两杯茶。 李文忠接过茶盏,却没有立即饮用,他锐利的目光直视徐达,“魏国公今日叫我前来,又在这密室里谈,怕不只是为了边防之事吧?” 徐达放下茶壶,走到墙边,指着其中一幅应天府城防图,“如今的局势,陛下铁了心要保太子,宁愿背着当下万人唾骂,不顾史书之上千古骂名,也要力保太子,摄政王决定……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徐达也没藏着掖着,而是直说了。 李文忠手中的茶盏啪的摔碎在地,茶水溅湿了他的靴子,他猛地站起,脸色煞白,“什么?你的意思是殿下这是要造反?” 徐达面不改色,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过去,“这么惊讶做什么?摄政王是嫡子,他的父亲是皇帝,他自己也有继承权,他造了谁的反?殿下这和李世民一样,是顺位继承人的,手段光不光明无所谓,但接下来的流程是合理合法的!” 李世民正儿八经以太子身份继皇帝位的,玄武门之变之后的第三天被册为太子,两个多月后继位。 这就是历史上,李世民和朱棣继位最大的区别。 李世民充其量就是兄弟之间的夺嫡,最终也是以太子身份继承的自己老爹皇位。 可以说他手段不光明,但不能说他不是顺位继承的。 而历史上的朱棣就不同了,那时候江山正统在朱允炆身上,可不在朱元璋身上,朱棣是造反登基的。 朱棣这个皇帝是自封的。 朱棣这个皇位不是继承的。 朱棣的天下不是传下来的,是他南下打下来的。 朱元璋的大明是二世而亡了的,因为传承断了,朱棣又不是继承的皇位,不能因为朱棣姓朱,就说传承没断,这撑死也就算肉烂在了锅里。 而且,明嘉靖帝给朱棣改庙号为成祖,不管原因是什么,结果就是朱棣庙号是明成祖。 祖,一般都是开创之君的庙号。 嘉靖已经把这事儿拿到明面上来说了,不承认朱棣的继承地位,而且,嘉靖可不仅仅是给朱棣改了庙号,连谥号都一并改了。 改庙号称祖,还能找理由扯一扯,毕竟王朝后代皇帝称祖的不是没有先例。 可是,谥号也一并改了,那就不同了。 朱棣本来的谥号是,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 但是,后来庙号改成了,启天弘道高明肇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 启天,启,是开启的意思。 嘉靖已经从官方层面认朱棣是开创之君,而非继承之主。 李文忠听着徐达那石破天惊的话,接过锦帕,却没有擦拭,只是死死攥在手中。 “国公的意思是……要跟着摄政王掀桌子?” 徐达声音低沉,“我没得选,大家都没得选了,陛下宁愿顶着千古骂名也要保太子,摄政王想要上位,只能效法唐太宗。” 李文忠来回踱步,“这太冒险了!京畿四十八卫,二十几万兵马!能跟着干的能有多少?就算暂时得手,万一有军队打着勤王旗号杀回来……” “这个位置,不经过一扬血战,定不下来!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儿。”徐达回答道。 李文忠死死盯着地图,沉声道,“我?魏国公的意思是……我们俩把这事儿定下来?” 徐达重新坐下,给李文忠换了新茶盏,“我们俩当然不够,还需要更多盟友。” 李文忠端起茶盏,却迟迟不饮,“若真要动手,必须确保三点,其一,控制住陛下,其二,速战速决,其三……太子必须死透,不能留后患,最好是连皇嫡长孙一块杀个干净!” 第81章 汤和应诺帮忙 权力斗争,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朱棣要夺嫡,朱雄英必须死。 如果朱棣现在不杀朱雄英,等他长大了,或者说他这一脉的人长大了,肯定会找朱棣这一脉复仇。 永绝后患,很有必要。 “保儿,你能这么想,那就好了!你是太子表哥,也是摄政王的表哥,帮谁不是帮啊。” 李文忠摇摇头,“我先前答应你站队,我就不会反悔,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有谁是盟友?” “多的不能说,但我能告诉你,中山侯汤和是其中一个。”徐达回答道。 听到汤和的名字,李文忠眼睛一亮,“汤帅?那更好了,他在军中的威望,足以震慑甚至是镇压那些摇摆不定的将领,那需要我干什么?” “阻击援军。” 徐达缓缓吐出四个字,玄武门之变一旦开启,勤王的军队绝对有,必须把他们拦住,直至尘埃落定。 李文忠听后,点了点头,“好!但是我家二丫头以后……” “我以摄政王岳父的身份做保,推他做淮西第三代扛鼎人之一!来日位极人臣!”徐达回答道。 李文忠盯着徐达的眼睛,徐达坦然对视。 最终李文忠点了点头,“成交。” 和李文忠谈完之后,徐达就送李文忠出去了,李文忠也得去暗中联络亲信了。 同时,徐达把汤和也请来了,同样是以商议边防军务的名义,汤和也来了这个密室,这地方汤和很熟悉了。 汤和打量着这间密室,手指拂过墙上悬挂的布防图,突然笑道,“要到密室里来说了?你这里还挂着九门布防图,看来是有大事啊。” 徐达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鼎臣,你我相识多年,我只问你一句,若摄政王举事,你可愿相助? 你若不愿意,我也不怪你,只要你别出卖我就行,若你还念着和陛下之间的同乡之情,那你还是不参与的为好。" 密室一时寂静,只听得见烛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汤和突然大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苍凉。 “同乡之情?他朱重八还记得与我汤和的同乡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年他爹死后连裹尸的东西都没有,是我给他找来了一卷草席给他爹裹身下葬的! 后来他要饭,出家当和尚被赶下山,我遇到他时见他可怜,带他从军! 他刚投军时不过是个小卒,我都已经是千户了!后来要不是他娶了大姐,当了大哥,他凭什么坐江山? 没有我带他从军,他早就不知道饿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洪武三年大封功臣!我汤和立下多少战功?结果呢? 开国六国公,你徐达、李善长、冯胜、邓愈,这四个人做国公我没意见。 还有李保儿,他虽然是晚辈,但他的战功卓著,我也认! 最后一个是常茂,他继承的是常遇春的功勋,我也认了。 可多我一个就不行吗? 最后只给了我区区一个中山侯!他朱元璋可曾念过半分同乡之情?” 徐达轻叹一声,汤和按照资历,绝对的是淮西的老大哥了,比徐达从军还要早。 毕竟徐达都是后来朱元璋招进来的。 而且汤和的战功不小,不管是出于情分还是战功,汤和都不该只是个侯爵。 “鼎臣,不就是国公之位嘛,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了,你敢不敢拿?”徐达询问道。 汤和一把抓住徐达的手腕,“说吧,摄政王打算怎么干?” 徐达一字一顿道,“效仿唐太宗旧事,复玄武门之变!” “好大的手笔!这可是豪赌啊,赢了是从龙功臣,败了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汤和笑了,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 徐达目光如炬,“没错,所以我才要问鼎臣兄你敢不敢干?” 汤和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密室内回荡,“有何不敢!夺嫡又不是造反,这个天下依旧姓朱,我们依旧是朱家之臣,我们又没有叛国,我有什么不敢干的?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徐达指着布防图上玄武门位置,“现在最棘手的就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控制玄武门,用大炮强攻的话,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汤和眯眼细看地图,“管着九门的是郭英,他姐姐是陛下的郭宁妃,恐怕不好说服。” “正是难在此处,郭英与我们不是一路人,他是保皇党!”徐达叹了口气。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伪造他的一份调令就是了,我去想办法!”汤和拍着胸脯道。 “你若能搞定此事,其余再无后顾之忧!我保你进位国公!”徐达眼睛一亮。 汤和摇了摇头,“不够!这风险太大了,只一个本该属于我的国公之位不够。” 徐达笑了笑,不怕汤和不开口要,就怕汤和什么也不要,“可以!再给你进位太子六保之一,或者兵部尚书!” 汤和端起一杯茶,递给徐达,“好!既然如此,这桩买卖,我汤和做了!” 徐达接过茶杯,“鼎臣,还有一事,你得帮着我一起弹压军中将领,不然我担心防不住。” 汤和听后,询问道,“这次有多少人参与?你要带多少兵马?” “人不多,就你我两个,再加李保儿一个,我主攻,他阻敌,你稳后方,兵马只带八百人。”徐达如实回答,汤和可是妥妥的徐达盟友。 听着徐达的话,汤和沉思了一会儿。 “问题不大,毕竟摄政王这些日子每个月五百万两银子砸下来,军中将领这人情得领,动乱的应该不多,只有陛下的那些亲信,我能搞定。” “好!那咱们分头行动,明天晚上行动!” 徐达和汤和碰了碰杯,两人都将杯中茶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杯茶就当是提前喝的庆功酒了,喝完之后,汤和也离开了,也要开始安排行动起来了,时间有点紧啊。 徐达则是走向祠堂,在祖宗牌位前郑重上了一炷香,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列祖列宗在上,咱们徐家兴衰,就在此一举了,还请列祖列宗保佑!” 第82章 玄武门之变(一) 李文忠看着晨光中整齐排列的营帐和操练的士兵,嘴角微微上扬。 “将军到!” 随着传令兵的一声高喝,整个军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士兵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纷纷向这位开国功臣行礼。 李文忠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众人,落在远处一个正在校扬上指挥操练的身影上。 “周德兴!”李文忠高声唤道。 那人闻声转身,看清来人后立刻小跑过来,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将军!” 李文忠翻身下马,亲手扶起这位跟随自己多年的副将,“起来吧,随我走走,其他人正式训练。” “是。”周德兴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李文忠向来雷厉风行,今日却显得格外悠闲。 两人沿着校扬边缘缓步前行,身后跟着几名亲兵。 李文忠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德兴啊,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周德兴一愣,随即答道,“回将军,自至正二十年起便在您麾下了,匆匆一晃,已近二十年了。” 李文忠喃喃重复,目光投向远方,“真快啊,一晃你都跟我近二十年了,当年大都督还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亲兵了,现在一晃,我都马上四十岁了,你也老了不少。” 周德兴脸上露出怀念之色,“将军,岂不闻光阴如骏马加鞭,日月如落花流水,哪有不老的道理啊。” 李文忠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直视周德兴的眼睛,“对摄政王,你觉得如何?” 周德兴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谨慎地回答,“摄政王英明,他每个月拔下来五百万两银子,我们都能分到不少,也确实改善了许多人的困难,大家都感念摄政王的恩情。” 李文忠拍了拍他的肩膀,“懂得感恩就好啊,明晚之前,秘点五千亲信骑兵聚集。” 周德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五千骑兵?将军,是有作战任务了吗?那您有圣旨吗?” 李文忠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的意思是,没有圣旨,不能调兵?” 周德兴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将军,原则上来说,要是没有圣旨,那无诏调兵,可是罪同谋反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耳语。 李文忠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罪同谋反?你的意思是圣旨能指示,我就不能指示了?我问你我能不能指示!” 周德兴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后退半步,连连点头,“能!能!能!可是……将军,没有圣旨和虎符也调不动兵啊。”"砰! 李文忠一脚踢在周德兴的屁股上,力道之大让这位久经沙扬的将领踉跄几步才站稳。 “你他妈跟老子玩这套?虎符是他妈调将军的!不是调士兵的!老子问你,老子能不能调动你!” 周德兴捂着火辣辣的屁股,脸色涨红,“能,能。” “那你能不能调动下面的军队!”李文忠步步紧逼。 周德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点头,“能!能!” 李文忠一把揪住周德兴的领子,将他拉到面前,几乎鼻尖相触,“那你他妈的还有什么问题?老子不会害你的!照办就是了!” 周德兴太了解这位上司了,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将军。”周德兴最终屈服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 李文忠这才松开手,脸上怒容瞬间消失,又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这才像话,记住,明天晚上天黑之后,我要看到五千精骑全副武装在校扬集合,必须是亲信!明白没有?” “末将明白。”周德兴低头应道,却不敢直视李文忠的眼睛。 李文忠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大步走向中军大帐,斗篷在身后猎猎作响,周德兴站在原地,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突然要调兵……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将军发话了,照着办呗。 反正出了事儿,还有个高的顶着。 汤和则是今晚约了郭英出来吃饭,让人秘密潜入郭英的府上,在伪造的调令上,盖上印章。 徐达则是在调动心腹,从各个军营当中借调几个人出来。 八百就八百!没什么干不了的! …… 当天晚上,北宫折颜潜入太庙,见到了朱棣,并说明了情况。 朱棣一听,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叫北宫折颜拿刀来,朱棣划破衣袍,写下了一道勤王的诏书! 表示朝中有奸臣吕本,蒙蔽圣听,以至忠臣下狱,贤王囚禁。 值此国难之时,为江山社稷计,为黎民百姓计,特诏魏国公徐达领兵奉诏,勤王锄奸,匡君辅国,清君侧,靖国难! 王诏写完之后,朱棣盖上了传国玉玺的大印,由北宫折颜带出去交给徐达。 朱棣突然叫住了要离开的的北宫折颜,一脸凝重地问道,“等等,天策卫的训练结果如何了?” 北宫折颜见状,连忙站直身子,恭敬地回答道,“回禀主子,天策卫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 朱棣听后,微微颔首,“今晚,你亲自带领训练好的天策卫,守住摄政王府!我担心有些人会狗急跳墙,对王妃不利。” 北宫折颜深知徐妙云在朱棣心中的地位,毫不犹豫地应道,“是,主子!属下遵命!” 朱棣点了点头,接着又叮嘱道,“记住,务必保护好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子!绝不能让她们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北宫折颜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主子放心,属下定当全力以赴,亲自守在王妃身边,以命护王妃安全!” 朱棣看着北宫折颜坚定的眼神,心中稍安,他相信北宫折颜的能力,也相信天策卫的实力。 只要有他们在,徐妙云和孩子应该能够安然无恙。 “下去吧,大明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朱棣挥了挥手,这种事情最好的准备就是没有准备,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第83章 玄武门之变(二) 第二天傍晚时分,徐达、汤和、李文忠三人秘密碰面,今晚子时行动! 夜色如墨,乌云遮蔽了月光,应天府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黑暗之中,徐达府邸的书房密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三张凝重肃杀的面孔。 徐达觉得一份伪造的调令还不够保险,让亲信再去弄了一门洪武大炮来,以防不测。 “大炮已经运到西华门外三里处的树林里,由我亲信看守,子时一到,先以调令骗开宫门,若不成,再用大炮轰开玄武门。”徐达沉声开口道。 汤和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天德,你这一手准备得周全,不过那洪武大炮动静太大,不到万不得已……” 徐达打断道,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布在桌上展开,正是皇宫的详细布防图,“我明白,郭英今日不当值,守玄武门的是他的副将赵德胜,若是调令骗不开宫门,只能出此下策。” 李文忠凑近地图,手指划过几条进宫路线,“关键是速度,一旦起事,必须在半个时辰内控制乾清宫,否则京营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保儿,阻敌增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的压力不可谓不重!”徐达看着李文忠说道。 李文忠点了点头,“我明白,你在宫中也要速战速决。” 汤和也开口道,“我已经知会了军中亲信,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按兵不动。”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伸出右手叠在一起。 “玄武门之变,干!” 同一时刻,摄政王府内一片肃杀。 北宫折颜手握刀柄,站在正殿台阶上,身后二十名黑衣侍卫如雕塑般静立,夜风吹动庭院中的梧桐,发出沙沙声响,仿佛无数细碎的脚步声。 “什么人!”裴云琰听到动静从偏殿走了出来。 北宫折颜抱了抱拳,“侧妃娘娘,我们奉王爷的命令保护你们,请你待在偏殿,不要出来。” 徐妙云这时候也走了出来,“折颜,殿下让你带人来的?” 北宫折颜恭敬道,“回王妃娘娘,正是王爷的命令,今晚要变天。” 听到这话,徐妙云大概已经猜到了今晚要发生什么了,询问道,“能不能给我一把刀?” “王妃,您要刀干什么?” 北宫折颜一阵警惕,捂着自己的佩刀。 徐妙云回答道,“我为王爷守节,如果王爷失败了,我绝不独活。” 徐妙云很清楚朱元璋把权力看得有多重,朱棣想要夺权,一旦失败,必死! 马皇后都保不住朱棣。 别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权力是朱元璋的底线,在权力这方面,朱元璋连朱标这个继承人都防着呢。 “王妃娘娘,您腹中还有孩子呢。”北宫折颜说道。 徐妙云微微摇头,“王爷若失败了,这个孩子出生也是个阶下囚,不如不生!把刀给我。” 北宫折颜连连摇头,“王妃娘娘放心吧,王爷不会失败的,您不要多想。” “我只是以防万一,政治愿赌服输,殿下能赢则罢,不能赢我也陪他一起共赴黄泉,把刀给我!”徐妙云伸出了手。 北宫折颜捂着佩刀连连后退,“不行,王妃娘娘,属下恕难从命。” “你……”徐妙云转身进了正殿,不给就不给,正殿有匕首! 北宫折颜带人守住正殿,等候黎明时的分晓。 此时的军营处。 徐达身披重甲,腰挎宝剑,站在点将台上,八百精锐整齐列阵,铁甲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的亲信,个个眼神锐利,杀气腾腾。 “将军,八百人全部到位!”副将提醒道。 徐达点点头,“将士们!摄政王给咱们当兵的每个月拨那么多钱,改善着咱们的生活,咱的装备,咱们的待遇! 这笔钱哪来的?是摄政王从商部拨给咱们的! 可是,朝中有奸臣作乱!向陛下进谗言!要取消这笔钱! 为此,商部一众忠臣被革职下狱,摄政王都被囚禁在了宫中! 我们能答应吗?我们能见到这个待遇被取消吗?” “不能!不能!不能!”八百将士高喊。 徐达声音洪亮,回荡在寂静的军营上空,“将士们,摄政王待我等不薄!自他主政以来,军饷从未拖欠,装备焕然一新!如今奸佞当道,竟要断我等生路!你们说,该当如何?” “杀!杀!杀!”八百壮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徐达高从怀中掏出衣带诏,高举展现在众人面前,“今日,我奉摄政王谕旨,值此国难之际,起兵以清君侧之恶,进宫诛杀奸臣吕本!众将士随我,清君侧,靖国难!” “清君侧!靖国难!” “清君侧!靖国难!” “清君侧,靖国难!” 将士高喊着道。 徐达转向身旁副将,“洪武大炮可准备好了?” 副将低声道,“已按将军吩咐,伪装成粮车运至玄武门外三里处,只是……那大炮声响太大,一旦使用,恐怕……” 徐达冷笑,“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若宫门不开,就用大炮轰开!记住,成败在此一举!你现在去把炮运到玄武门附近来。” 副将肃然领命,“是,将军。” 徐达翻身上马,长剑出鞘直指皇宫方向,“出发!” 八百精锐如黑色洪流般涌出军营,沿途百姓闻声紧闭门户,无人敢窥探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 马蹄裹布,士兵衔枚,唯有铁甲摩擦的轻微声响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徐达目光如炬,不断扫视四周,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没多久,队伍后方,就出现两辆牛车缓缓跟随,车上覆盖着油布,隐约可见洪武大炮的轮廓。 “将军,前方就是玄武门了。”副将低声提醒。 徐达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眯眼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那里灯火通明,禁军巡逻的身影清晰可见。 徐达沉声道,“按计划行事,先礼后兵。” 队伍继续前进,在距离宫门百丈处停下,徐达整理衣甲,独自策马上前。 “站住!宫门重地,闲人免近!”守卫厉声喝道。 第84章 玄武门之变(三) 徐达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玄武门城楼上的副将。 城楼上,那名副将虽然心中有些忌惮徐达的威名,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公爷,末将认得您,但是末将并未接到任何命令,这宫门重地,若无诏令,末将实在是不敢擅自开启啊!还望公爷恕罪!” 说罢,那名副将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徐达手中的调令。 徐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下来,“你当真不开门?” 然而,城楼上的副将却毫无退缩之意,他坚定地回答道,“公爷,宫门落锁之后,除了八百里加急的紧急军情外,若无陛下的诏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开启!这是规矩,末将不敢违背!” 徐达点了点头,“好!张虎,你他娘的洪武大炮呢,给老子拉上来!” “是!”一旁的副将领命,策马去后面传令。 城楼上的守将脸色骤变,“全军戒备!” “是。”城楼上的守军不敢耽误,纷纷戒备了起来。 没一会儿,夜色中真的推出来了一门洪武大炮,展现在了玄武门前。 徐达抬头看向玄武门守门副将,“我最后问你一遍,开不开门?” “公爷,您这是要造反?”副将质问道。 “我奉摄政王谕旨,进宫清君侧,把门打开!”徐达高喊道。 不到最后一刻,徐达不想开炮,洪武大炮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一旦开炮就会打草惊蛇。 “末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公爷您要造反,末将不能开门。”楼上的副将喊道。 徐达脸色一沉,“好!好!洪武大炮填上炸子儿,瞄准城门!” “是。”一旁的副将赶忙指挥行动。 “快去禀报陛下,魏国公徐达谋反!”城楼上的副将赶忙吩咐小弟。 “是。”马上有个禁军快速跑开,直奔乾清宫,要向朱元璋禀报。 “将军,炸子儿填充完毕!”副将向徐达拱手道。 “开炮!开炮!开炮!” 徐达一声令下。 “是。”副将领命,点火开炮。 轰!!! 洪武大炮喷吐出炽烈的火舌,炸子儿裹挟着雷霆之势,狠狠撞在玄武门的铜钉大门上。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了应天府的夜空,火光冲天而起,城门剧烈震颤,木屑与铁片四溅飞射! 城门后的禁军被震得东倒西歪,楼上副将踉跄几步,扶住垛口才勉强站稳,脸色煞白。 “徐达!你竟真敢炮轰宫门?” 徐达冷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城门,“再轰!轰到它开为止!” “是。”炮手迅速填充第二发炸子儿,火把点燃引线,又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填充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终于,在一声声巨响下,城门再也支撑不住,厚重的门板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木屑纷飞,铁栓扭曲断裂! 徐达高举长剑,厉声喝道,“杀进去,清君侧,诛奸佞!” 八百精锐齐声怒吼,“清君侧,诛奸佞!” 铁甲洪流如潮水般涌向破损的城门! 城楼上的禁军副将咬牙拔刀,“放箭!拦住他们!” 嗖嗖嗖! 箭雨倾泻而下,数名冲锋在前的徐达亲兵中箭倒地,但后续的士兵悍不畏死,举盾冲锋,转眼间已冲到城下! “冲啊!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副将跟着徐达冲。 禁军副将见形势危急,厉声喝道,“堵住宫门!死守宫门!” 数十名禁军持长枪从城门内冲出,与徐达的先锋部队短兵相接!刀光剑影间,鲜血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后方马蹄声如雷,李文忠率领五千铁骑赶到,黑压压的骑兵阵列如乌云压境,气势骇人! 禁军眼睛一亮,以为是来勤王的军队。 但也有人疑惑,勤王的军队怎么来得这么快? 李文忠策马来到徐达大军身后。 “魏国公!我已至玄武门外,你放手厮杀便是。” 徐达大喜,“好!将士们!援军已至,随我冲进去!” 看到身后来了援军,徐达的军队更是勇猛异常,很快玄武门已经被冲开, 城门一破,禁军防线瞬间崩溃! 徐达带着人洪水般涌入皇宫,禁军节节败退! “张虎,你马上带人去奉先殿,迎摄政王!”徐达对一旁的副将喊道。 “是!”副将带着几十人杀出一条缺口,直奔奉先殿而去。 而徐达则是带着主力朝着乾清宫冲去,控制住乾清宫,才算是完成了一半儿。 与此同时,汤和也已经按住不少军队,封锁消息,整个应天府陷入一片肃杀之中! 军营许多人都听到了一阵阵的炮声,但是有人当做没听见,也有人赶忙集合军队。 乾清宫内,朱元璋被炮声惊醒,勃然大怒,“怎么会有炮声?哪里来的炮声!谁在动洪武大炮!” “奴婢马上去查!马上就去查!”一旁守夜的安权涛赶忙出去询问。 “快去。”朱元璋也赶紧起身,披好龙袍,走出寝殿,洪武大炮这种火器绝不是轻易动用的。 谁会在京城动用洪武大炮? 没一会儿,安权涛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陛下,不好了!魏国公徐达谋反,他打着清君侧,诛奸佞的名号,已率大军攻破玄武门,此刻估计正往乾清宫杀来!” 朱元璋脸色瞬间一变,身体一晃险些跌倒,他强撑着镇定,“传朕旨意,召集宫中侍卫,护驾!” 然而,此时宫中侍卫本就不多,又被徐达的突然进攻打得措手不及,根本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是,陛下。”安权涛领命。 就在朱元璋匆忙安排护驾之时,徐达的大军已如汹涌潮水般向乾清宫杀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等控制住了乾清宫,就打着搜索余孽的名义朝东宫杀去,乱箭射死太子。 安权涛离开后,朱元璋扶着一旁的桌椅,不敢相信徐达竟然会反自己,“徐天德,咱对你不薄!你为何反咱啊?” 第85章 玄武门之变(四) 她猛地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单薄的黄色中衣。 “玉儿!外面怎么了?”马皇后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却依然保持着皇后的威仪。 贴身侍女玉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色煞白,“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已经让人去查了。” 马皇后迅速披上外衣,手指微微发抖却动作利落,她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一阵寒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马皇后喃喃自语,指甲不自觉地掐入掌心,“有人造反,攻进皇宫了?” 马皇后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朱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个从小就不安分的老四,如今被软禁在奉天殿…… 不,不可能。 马皇后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朱棣现在都被关着,怎么可能造反? 与此同时,奉天殿内。 朱棣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踱步,黑色锦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翻飞,听到奉天殿外传来的动静,看似焦躁不安,眼底却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殿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朱棣负手而立,站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 殿门突然被撞开,一队铁甲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将领张虎手持染血的长刀,单膝跪地。 “摄政王!末将张虎,奉王诏前来救驾!” 朱棣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张将军?你这是……” “殿下,魏国公已率大军入宫,特命末将来护送您!请殿下随末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张虎起身,目光炯炯。 朱棣故作犹豫,“这……不妥吧?本王是被父皇……” 张虎打断他,声音铿锵的配合朱棣,“殿下,朝中奸佞当道,蒙蔽圣听,您身为摄政王,理当清君侧、正朝纲!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啊!舍小节而顾大义!” 下面的将士纷纷跟着高喊,“清君侧,正朝纲!” 朱棣长叹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罢了,罢了,如今朝纲不振,奸臣当道,本王只能罔顾父皇旨意,离开这奉天殿,出去拨乱反正了!” “殿下,夜色微凉,您加件衣服吧。” 张虎从怀中取出一件明黄色披风,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抖开之后就往朱棣的身上披。 朱棣瞳孔微缩,后退半步,“张将军,你这是要陷本王于不义吗?” “殿下,天下苍生需要您!”张虎步步紧逼,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呜呜,殿下,我可太想进部了啊。 这么多年来,俺都只是个副将,我实在是太想当将军了。 朱棣他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害苦了本王啊!本王不披,你干什么。” “来人,按住摄政王!” 张虎不由分说,一声令下,连个士兵上前架住了朱棣,随后张虎将黄披风披在朱棣肩上,朱棣象征性的挣扎几下,最终无奈的任由张虎系上披风带子。 “害苦了我,你们这是害苦了我啊。”朱棣一边整理着披风一边说道。 张虎及其部下齐刷刷跪倒,铠甲碰撞声铿锵有力,“臣等誓死效忠摄政王!摄政王万岁!皇上万岁!” “摄政王万岁!皇上万岁!” 这一刻,他们称朱棣为皇上! 朱棣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被软禁的有事找我,而是即将问鼎天下的枭雄。 朱棣从袖中掏出了传国玉玺,轻轻抚摸着,拒绝不了这个诱惑啊。 “走,去乾清宫!”说着,朱棣带头走向了乾清宫。 “是。”众人跟在朱棣身后,浩浩荡荡的朝着乾清宫走去。 …… 此时玄武门外,黑压压的骑兵阵列森严,铁甲映着微弱的火光,肃杀之气弥漫。 李文忠身披战甲,立于阵前,冷眼注视着远处疾驰而来的勤王之师。 一支数千人的军队迅速逼近,为首的将领火光映照下,看清了李文忠的面容,顿时面色一变。 前面的是……曹国公李文忠? 这位开国六国公之一的名将,战功赫赫,威震天下,此刻,他竟亲自率军堵在玄武门前! 这可是一个淮西二代,却硬生生靠着战功坐上了开国六国公之一的宝座的狠人。 那将领强压惊惧,抱拳行礼,“曹国公,末将听闻皇宫方向有炮声,疑似有变,特率军前来勤王!不知国公在此,是……” 李文忠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却极具压迫感,“皇宫无事,不过是奉诏清君侧,除奸佞罢了,尔等不必惊慌,速速退去!” 那将领眼神闪烁,心中惊疑不定,奉诏清君侧,除奸佞?奉谁的诏?除谁的奸? 他咬牙道,“曹国公,恕末将直言,清君侧乃大事,若无圣旨,岂能轻动刀兵?若真如国公所言,何不让我等入宫面圣?” 李文忠目光一寒,右手缓缓按上刀柄,声音冷厉,“怎么,你是在质疑我?” 那将领心头一颤,但职责所在,仍硬着头皮道,“末将不敢!只是职责在身,若不能确认圣驾安危,恕难从命!” 李文忠眼中杀机骤现,猛地拔刀出鞘,寒光一闪,直指那将领! “放肆!奉诏是清君侧之恶,不是清君!陛下无碍!我再说最后一遍,退下!” 他身后的数千铁骑同时拔刀,刀光如雪,杀气冲霄,齐声高喊,“退下!” 那将领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知道,若再进一步,便是血战,可若就此退去,便是坐视皇宫生变。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职责在身,不能退啊! “清君侧?曹国公,我看清君侧是假,谋反是真吧?你挡着不让我们勤王,难道你是来造反的?”对面的将领目光微冷。 李文忠听到这话,面色一沉,“我看你们才是来造反的叛军! 如果再不退回军营,本国公只能平叛了!勿谓本国公言之不预也!” 第86章 玄武门之变(五) 李文忠勒马立于阵前,甲胄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身后是整齐列阵的五千精锐骑兵,每一匹战马都经过严格训练,此刻正不安地踏着前蹄,鼻孔喷出白色的雾气。 骑兵们手持长枪,腰挎马刀,沉默如铁铸的雕像,只等主将一声令下。 “曹国公,你……”这将领站在步兵方阵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手下的步兵现在人数也不占优,而且对面是骑兵,一旦李文忠以平叛的名义指挥骑兵冲锋,自己胜算渺茫啊。 李文忠轻抚胯下战马的鬃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众将士听令!大纛压上,准备平叛!” 李文忠见这家伙不退,就只能杀了! “是!” 中军大纛迎风飘扬,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骑兵做好了战斗姿态,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冲锋。 这将领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发白,他三十有五,从军近二十载,经历过大小战役数十扬,却从未像今夜这般进退维谷。 勤王护驾是武将本分,可若真如李文忠所言是奉诏清君侧,自己贸然行动岂不真成了叛逆? 这时候,李文忠身后战马突然嘶鸣一声,对面步兵方阵顿时骚动起来,前排士兵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骑兵对步兵的威慑力在这一刻显露无遗,不需要真正冲锋,光是战马的躁动就足以让步兵胆寒。 这将领环顾四周,看到手下士兵眼中的恐惧和犹疑,他们都是好儿郎,为国征战义不容辞,但死在自家人的内斗中……值得吗? 算了,宫里再怎么斗,这个江山都是姓朱!也改不了姓。 江山不是自己的,命是自己的啊! “撤!后队变前对,回营!”这将领终于下定决心,高声喝令。 随着命令下达,一众士兵如蒙大赦,迅速转向,阵型松散地开始撤退。 李文忠目送他们远去,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 能不流血解决最好,这些将士都是大明的精锐,将来还要靠他们抵御北元残余和倭寇。 他抬头望向宫墙内隐约可见的灯火,心中暗道,摄政王啊摄政王,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能不能最终成龙,剩下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然而,就在他们撤退的烟尘尚未散尽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李文忠眉头一皱,抬手示意骑兵戒备。 只见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正快速逼近,为首将领身披亮银甲,头盔上的红缨在风中飘扬,正是朱元璋的义子之一,平安。 平安在距离骑兵方阵百步处勒住战马,抬手示意部队停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正在撤退的这支军队身上。 平安厉声喝,“你们是哪支兵马,在这里干什么?” 这将领见是平安,连忙上前抱拳行礼,“平安将军,我们是腾骧卫,我是将军王成,听到动静以为是有人造反,特来勤王护驾,但曹国公说今晚没有人造反,只有人奉诏清君侧除奸佞,让我们回营。” 平安闻言,脸色骤变,“什么清君侧!这就是有人造反!曹国公拦着不让进,那他也是叛军!腾骧卫听我将令,随我救驾!敢后退者,杀!” 说着,平安拔刀喝道。 王成面露难色,但在平安的威逼下,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是。” 王成命令腾骧卫给平安的军队让路,自己则悄悄退到队伍后方,这扬风波已超出他的掌控范围,不如明哲保身。 平安可是陛下的义子,得罪不起啊。 腾骧卫让开之后,平安才看清他们身后那支严阵以待的骑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清一色的铁甲骑兵,装备精良,阵型严整,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更令他心惊的是骑兵们脸上那种视死如归的神情,这绝不是临时召集的乌合之众。 平安强自镇定,高声质问,“曹国公,你陈兵玄武门前,所为何事?” 李文忠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从容答道,“镇守宫门,以免有叛军趁乱冲击皇宫。” “你镇守宫门?谁的命令?”平安步步紧逼。 李文忠嘴角微扬,“无可奉告!” 平安怒目圆睁,“我,平安!是陛下的义子!我总不会是冲击皇宫的叛军吧?你把路让开,我要进宫勤王!” 夜风骤起,吹得火把猎猎作响。 李文忠沉默片刻,突然冷笑一声,“我还是陛下的亲侄子兼义子呢!今晚不管谁来都不好使,敢强闯,一律视为叛军!然后大炮伺候!” 随着这声令下,骑兵方阵迅速向两侧分开,露出后方那门黑洞洞的洪武大炮。 炮口直指平安的部队,炮手已点燃火把,随时准备发射。 平安脸色瞬间煞白。 洪武大炮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血肉之躯如何抵挡?他身后的士兵也骚动起来,有人已经开始悄悄后退。 “火器!曹国公,你要干什么!”平安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既是愤怒也是恐惧。 原则上来说,自己不该怂,但是现在原则特么的在李文忠手上啊! 什么是原则?洪武大炮就是原则! 大炮面前,众生平等! 这要是挨了一炮,那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李文忠端坐马上,神色冷峻,“平安,我再说一次,今夜是奉诏镇守宫门,你若执意闯宫,休怪我不讲情面。” 平安握刀的手微微发抖,他环顾四周,腾骧卫已经退到安全距离,自己的部队明显士气低落。 而对面不仅有精锐骑兵,还有威力惊人的火器。 理智告诉他,强攻只有死路一条。 “撤!” 平安下令撤退,再怎么样今晚应该也不至于有人敢弑君,只要陛下活着,一切都可以再说。 眼下形势不如人,不可硬拼。 平安带着人也撤了,王成眼睛一亮,赶忙指挥腾骧卫撤退。 要是接下来被问责,就说是平安带头的,我是跟着平安的,让平安在前面顶着,嘿嘿。 俺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第87章 玄武门之变(六) 朱棣身披明黄披风,带着人浩浩荡荡直奔乾清宫。 “殿下。”一声熟悉的呼唤从侧方传来。朱棣转头,只见徐达率领一队亲兵疾驰而来,甲胄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岳父!怎么样,你这边还顺利吧?”朱棣赶忙快步迎上,脸上露出难得的喜色, 徐达本就是一路向乾清宫杀来,朱棣也要去乾清宫,双方就这么碰到了。 徐达微微点头,“玄武门已经被控制,李文忠在外阻敌增援,玄武门将领已被拿下,守将大半归顺,只是……刚刚李文忠那边传来消息,平安带着腾骧卫试图闯宫。” 朱棣眼中寒光一闪,“平安?玄武门前打起来了?” 徐达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那没有,洪武大炮当时留在那里了,有洪武大炮在,李文忠还是骑兵,平安那点人马,翻不起浪来。” 朱棣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乾清宫,“那咱们就去见见父皇吧。” 两支军队汇合一处,如黑色的洪流般涌向乾清宫,沿途的禁军见到这阵势,要么跪地投降,要么转身逃窜。 不过片刻功夫,乾清宫已被团团围住,水泄不通。 乾清宫内,安权涛跌跌撞撞的冲进大殿,脸色惨白如纸,“陛、陛下!大事不好了!魏国公和摄政王带兵围了乾清宫!” 龙椅上,朱元璋缓缓抬头,他手中握着一柄出鞘的天子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朱元璋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早有预料,“来了么?开门,让他们进来吧,咱倒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陛下,万一……”安权涛浑身发抖,想说什么却被朱元璋挥手打断。 “既然他们已经围了乾清宫,你不开门,你以为他们就不敢冲进来?去,传旨,打开宫门。”朱元璋冷笑一声。 “是。”安权涛颤抖着应了声,然后踉跄着退了出去。 宫门外,朱棣和徐达对视一眼,随着沉重的宫门缓缓打开,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朱棣深吸一口气,率先迈步而入,徐达紧随其后,数十名精锐亲兵迅速冲入,控制了各个要害位置。 乾清宫正殿内,烛火通明。 朱元璋端坐龙椅,身披明黄龙袍,手持天子剑,目光如炬地盯着殿门方向,当朱棣那身同样明黄的披风映入眼帘时,朱元璋的眼角微微抽动。 “黄袍加身?老四,你出息了啊,你今天是来做赵匡胤,还是做李世民?”朱元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怒火。 朱棣在殿中央站定,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父皇过奖了,不过赵匡胤儿臣可以做,李世民也可以做,主要是看父皇配不配合了。 既然父皇已经看出儿臣的目的了,那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父皇是想自己体面点,还是儿臣帮你体面一下?”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徐达站在朱棣身后半步,手按剑柄,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安权涛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朱元璋缓缓起身,天子剑的剑尖点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想要什么?” “我要当太子,然后节制天下兵马!还要决策天下军国政事!” 朱棣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你当太子,那你大哥朱标呢?” 朱标,这个温文尔雅的太子,朱元璋最疼爱的长子,此刻成了父子之间最尖锐的矛盾。 朱棣轻轻摇头,脸上带着残忍的平静,“他?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朱棣!你敢弑兄!”朱元璋暴怒,天子剑猛地抬起,直指朱棣,朱元璋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朱棣却依旧从容,甚至微微笑了,“不不不,父皇,儿臣怎么会弑兄呢?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弑兄了?” 这赤裸裸的挑衅让朱元璋怒极反笑。 朱元璋的目光转向徐达,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天德,咱对你不薄啊!国公之首,位极人臣,你为什么要帮着他反朕?” 徐达,这位与朱元璋并肩打下江山的老兄弟,此刻面容冷峻如铁,徐达沉默片刻,淡淡道,“老哥哥,到了这一步了,为什么还重要吗?赶紧拟诏吧。”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朱元璋的心脏,朱元璋踉跄后退半步,扶住龙椅才稳住身形。 朱元璋目光重新回到朱棣身上。 “朱老四,你要学李世民,弑兄夺位?你就不怕遭天下辱骂,传千古骂名?” 朱棣闻言大笑,笑声在大殿内回荡,“弑兄夺位?我明明是奉天承运!父皇,您认得这个东西吗?” 朱棣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烛光下,一方玉玺熠熠生辉。 肩部那一行隶书体的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字历历在目,那龙角断了一个,用黄金补着的痕迹更是明显。 符合这个特征的,只有传国玉玺,那象征着天命所归的至高权力! 朱元璋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动摇,一字一句道,“传!国!玉!玺!” 朱棣向前一步,目光灼灼,“父皇,天命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您若现在下诏立我为太子,我可保您安享晚年,否则……” 朱棣他没有说下去,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乾清宫内,父子对峙,大明江山的天平正在倾斜,天命在朝着朱棣倾斜,这一刻,朱棣的龙相似乎已经完全显现而出。 朱元璋望着自己曾经最不看重的四子,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个儿子,比他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自己防着老二,猜忌着老三,不曾想这个最不成器的老四才是那一匹最大的黑马! 朱元璋缓缓坐回龙椅,手中的天子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整个人似乎瞬间就老了十岁。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咱驱逐胡虏,恢复中华,再造华夏,功盖九天!为什么这天命不佑咱?为什么啊!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第88章 夺权,夺到手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现在落得个被儿子逼宫的下扬,他能成功,不都是因为你人心尽失吗? 徐达望着眼前这一幕,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垂下眼帘,不忍再看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如今颓唐的模样。 朱棣挺直腰背站在殿中,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的父亲,朱棣看见朱元璋眼角的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更深了,但此刻朱棣心中没有怜悯,只有决绝。 “父皇,地主思想治不了江山!你拟诏吧,大哥软弱无能,他若继承大统,只会将大明带入万劫不复之地。”朱棣看着朱元璋说道。 在历史上,大明的名声是垫底的。 如果不是崇祯在煤山上那一吊,把大明抬了起来,而且后面还有个满清可以拿来比较,大明不会有多好的名声。 崇祯自缢而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把大明抬到了不属于它的高度。 也就是后面有个满清垫着,衬托出大明的好而已。 当然了,洪武时期并不好。 因为朱元璋跟百姓说,饿死是一种福气,是一种比较舒服的死法儿。 根据《御制大诰三编·造言好乱》记载,元朝承平时,富无旁忧,贫有贫乐。纵有天灾,饥馑并臻,间有缺食而死者,终非兵刃之死,设使被兵所逼,仓惶投崖,趋火赴渊而殁,观其窘于衣食而死者,岂不优游自尽者乎? 这话啥意思啊? 意思就是,朱元璋告诉百姓穷也有穷的快乐,相比在乱世被人用兵刃砍死,在太平时代饿死冻死其实已经是一种福气,是一种更舒服的死法。 呵呵。 朱元璋不是说元朝元虽夷狄,入主中国,百年之内生齿浩繁,家给人足,朕之祖父亦预享其太平嘛。 既然家给人足,你祖父也享其太平,那他们饿死的时候,应该是很舒服的,并不痛苦。 尤其是朱元璋制定的那一条条国策。 大明之亡,实亡于朱元璋! 朱元璋制定了皇明祖训,约束后世皇帝,让后世皇帝按照他定的规矩走,江山就可以千秋万载。 然后,朱元璋在皇明祖训里警告子孙: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毋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 意思就是说,你们都按我说的做,别自作聪明乱改我的规矩,一个字也不许改! 这完全就是遏制发展,阻碍进步。 这也是朱棣想要造反的主要原因,趁着朱元璋还没有制定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赶紧把大明拨乱反正,拉回正轨来。 朱棣今天兵变玄武门,就是为了夺权。 但是,要先当太子,而不能直接逼朱元璋退位。 必须要从太子位过渡,然后再登基,这样才合理合法。 朱元璋听到朱棣让自己拟诏,浑浊的眼白突然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咱若不改立你为太子,难道你还敢弑君?”朱元璋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枯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朱棣闻言目光骤冷,殿内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在他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朱棣忽然轻笑一声,靴底碾过地面的声音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弑君儿臣倒是不敢,只不过……皇宫太液池里今年还没清淤呢,父皇夜间散步时可要当心,毕竟……您当年教过儿臣的!小明王怎么死的,你没忘吧?” 小明王怎么死的,朱元璋要开国了,让廖永忠去接小明王回来君临天下。 然后在船行进瓜洲渡的时候,船突然沉了。 把小明王给淹死了。 但是,负责接小明王的廖永忠活着回来了。 “混账!”听到朱棣的话,朱元璋暴怒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他一掌扫落,碎瓷飞溅中。 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再也压不住喉咙处的那抹腥甜,一缕血丝从嘴角渗出。 朱棣冷眼看着父亲狼狈的模样,突然击掌三声,清脆的掌声在殿内回荡,就像敲在朱元璋心头的丧钟。 殿门应声而开,一名铁甲武士捧着鎏金托盘大步而入,甲叶碰撞声令人生寒,托盘上明黄色的绢帛刺得朱元璋瞳孔一缩,朱标竟然连黄绢都准备了? 尼玛……造反一条龙是吧? “父皇,儿臣的耐心……经不起太多撕扯了,如果你还不写,那么大哥一家人,一定会先走一步,下去等你!” 朱元璋浑身剧震,龙椅扶手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死死盯着朱棣的眼睛,没想到朱棣竟然用朱标一家人的命来威胁自己。 “你……逆子!”朱元璋喉头滚动,突然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看见朱棣身后的甲士悄悄将手按在了刀柄上,见到这一幕,朱元璋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不是恐惧,而是滔天愤怒与无力感的撕扯。 朱棣已经执起墨锭,在端砚上划出刺耳的研磨声,“父皇您看,墨汁浓淡刚好,就像……您再不写的话,墨汁干了就不好了,墨汁干了,大哥一家人的命也就到头了。” 朱元璋闭眼的瞬间,一滴浊泪砸在黄绢上。 “你够狠!咱写!”朱元璋颤抖着手,拿起了毛笔,的笔尖终于落下,御笔朱砂在接触到绢帛的瞬间突然晕开,像一滴血泪。 他写下的每个字都仿佛在剜自己的心,尤其当写到皇四子棣时,手腕突然一停,叹了口气,只能继续写。 洋洋洒洒的写完了一篇册封诏书。 立朱棣为皇太子。 这时候,徐达去了乾清宫的书房,把玉玺拿来了,朱元璋的册封诏书,暂时还是需要加盖大明的玉玺的。 “陛下,用印吧。”徐达的话,让朱元璋更气愤。 但也更无奈。 自己不盖,他们也会自己盖。 朱元璋接过玉玺,欻的一下盖在了圣旨上面。 当玉玺重重盖下的刹那,朱元璋恍惚间仿佛看见奉天殿的梁柱上,一条鳞片剥落的苍龙正缓缓垂下头颅。 朱棣夺权,他夺到手了。 第89章 改册诏书到手 他修长的手指急切地展开绢帛,借着殿内摇曳的烛火逐字查验,瞳孔随着阅读越发明亮,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脸上的肌肉因强忍狂喜而微微抽搐。 “多谢父皇!”朱棣的声音突然拔高,在空旷的大殿里激起回声,他将圣旨郑重其事地交给身旁的徐达。 “你满意了吧!”朱元璋看着朱棣那胜利的笑容说道。 朱棣转身时蟒袍下摆划出凌厉的弧线,“自然是满意的,今晚夜色微凉,父皇不慎感染风寒,即日起,您就在乾清宫养病吧,毕竟儿臣先前也是这么突然患病,然后在宫中的静养的。” 朱棣特意在患病二字上咬了重音,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说着,朱棣直接就要离开,就在朱棣即将跨过殿门槛的刹那,朱元璋嘶哑的吼声突然炸响。 “你要去哪里!”朱元璋撑着龙案站起来,案上未干的朱砂印泥蹭在袖口,像一道新鲜的血痕。 “东宫!”朱棣头也不回地答道,月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丹墀上,拉长得如同出鞘的利剑。 朱元璋猛地掀翻龙案,笔墨纸砚哗啦散落一地,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突跳动,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怒吼,一缕血丝顺着花白胡须滴落在地上 。 “你不讲信用!咱已经……咳咳……” 朱棣终于缓缓转身,火光映在他半边脸上,将那双酷似朱元璋的眼睛照得如同鬼魅。 声音轻柔得可怕,向前迈出一步,铁靴踏碎地上的砚台,第二步踩过散落的奏折,羊皮靴底沾上未干的墨汁。 “父皇,儿臣……哦不,孤何时跟你说过,你写了改立太子的诏书,孤就饶前太子的命? 孤似乎只说过,你不写,孤要他一家人的命吧?嗯?” “他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哥哥!”朱元璋捂着心口,只感觉心脏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朱棣呵呵一笑,“亲哥哥?古来废太子岂有好下扬?大哥不死,那些支持他的人就会像跗骨之蛆! 父皇,刚刚您不是还问儿臣,是要做赵匡胤,还是要做李世民吗?儿臣现在回答你。 黄袍加身时,孤是赵匡胤,但对待大哥和侄子这块儿,孤必须是李世民!” 说着,朱棣紧了紧身上的黄袍,转身走向东宫。 “臣告退。”徐达向朱元璋拱了拱手,然后跟着朱棣离开了。 朱元璋暴起欲追,却被两名铁甲侍卫架住双臂。 朱元璋浑浊的泪水冲开脸上沟壑中的血污,看着朱棣的身影融入殿外火光冲天的夜色。 “朱棣!你站住!你忍心让你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大哥他是你手足兄弟,是你亲哥哥啊!” 这话让朱棣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但下一秒,朱棣抬手做了个手势。 身旁的士兵突然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无数箭镞的冷光在月色下闪烁。 朱棣再未回头,唯有冰冷的声音随风飘来,“父皇若踏出乾清宫半步......您知道的,乱军之中难免流矢,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完,朱棣转身离开,带着人直奔东宫。 并没有因为朱元璋的话而心软。 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帝王之路,本就是残忍且血腥的! 跟皇家讲亲情?呵呵,皇家有亲情吗?所谓的亲情,不过是有着共同血脉的陌生人而已。 …… 朱棣今晚兵变玄武门,已经成功了一半儿。 已经拿到了朱元璋改立太子的诏书,接下来只要杀了朱标,那就万事大吉,今晚的玄武门之变宣告成功! 朱棣带人浩浩荡荡朝着东宫走去。 东宫此刻异常安静,连一个侍卫的影子都看不到,朱棣皱了皱眉,挥手示意亲兵撞开大门。 轰的一声,朱红大门被撞开,火把的光亮涌入殿内。 出乎所有人意料,太子朱标独自一人端坐在正厅中央的椅子上,面前摆着一壶茶和两个杯子。 他穿着正式的太子衮冕,神色平静得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位迟到的客人。 皇宫中厮杀声朱标已经听到了,也猜到了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既然是冲着自己来了,自己躲又能躲到哪里去呢,自己本就被禁足在这东宫。 宫门口几十位臣子血染宫门,这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交代,但今晚……这个交代该给了。 朱标抬头,声音温和,甚至带着一丝笑意,“老四,你来了,茶刚泡好,再不喝就凉了。” 朱棣的手按在剑柄上,警惕地环顾四周,怀疑有埋伏,“大哥好雅兴,深夜饮茶。” 朱标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知道四弟今夜必来,特意备下的,坐吧,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单独说话了。” 徐达拉住了朱棣,“殿下,迟则生变!” “也不差给他说会儿遗言的时间了。”朱棣朝着朱标走去,坐在了朱标对面。 朱棣冷笑一声,“大哥倒是镇定,怎么没看到大嫂和雄英侄儿?” “常姐姐带着雄英去了母后那里,四弟若要杀我,不必牵连他们。”朱标坦白的回答道。 听到这话,朱棣的脸色微变,朱雄英现在在坤宁宫? 那不好办了啊。 常言道,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朱雄英可是皇嫡长孙,身负马、常、蓝、朱四家的血脉,可谓是大明最尊贵的血脉。 他不死……绝对不行! 朱棣淡淡开口道,“父皇已经改立我为太子,大哥还有什么话说?天色不早了,该上路了。” 朱标淡定的倒着茶,“改立你为太子?父皇只要没得脑疾,他不会改立太子的,我才是他心中的继承人,四弟,这诏书是你逼父皇写的吧?" 朱棣猛地拔剑出鞘,寒光一闪,剑尖抵在朱标咽喉,“那又如何?成王败寇,自古皆然!” 朱标面不改色,端午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你真的要做第二个李世民吗?弑兄囚父?你就不怕来日青史评说……” “青史评说,与我有什么关系?”朱标话没说完就被朱棣打断。 第90章 朱标之死 自己可不是原来的朱棣,自己是穿越者啊! 原来的朱棣:难道我一生的功绩,都洗不清我的罪孽? 现在的朱棣:千秋功过自有史书去记,至于是非对错……就交给后人去评价吧。 “老四,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太子位不可动摇吗?”朱标看着朱棣的目光问道。 朱棣回答道,“当然是偏心!父皇和母后都偏心你这个嫡长子!” 朱标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太像父皇了,父皇打天下,接下来需要的是我这样的守城之君,而不是一个开疆扩土的雄主!你、老二、老三,你们都不是做守成之君的料,你们登基必然开疆拓土,但民生就发展不起来了,所以父皇不会立你们的,四弟,你只看到了权力,却没看到责任。” 朱棣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少在这说教!今夜之后,大明将由我主宰!而你只能在九泉之下看着了!” “当时的话,不是戏言啊,你真的想做皇帝,自己的庙号、年号都想好了?永乐,这个年号真好听。 你当时说,这个年号的意思是,万望华夏百姓永享安乐! 可你做得到吗? 你开疆扩土,必然劳民伤财!甚至穷兵黩武!若说需要一个雄主做皇帝,你、老二、老三都合适! 可接下来的大明,是需要以文治天下!你们三个都不合适! 你做皇帝,你只会是个穷兵黩武的皇帝!是雄主,但却会是罪君!” “闭嘴!”朱棣厉声喝道,剑尖垂下了几分。 朱标叹了口气,“魏国公,你跟着父皇打江山,真就愿意看到江山被老四带入深渊吗?” 徐达缓缓摇头,“你说你公道,他说他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 以后的事情,臣是看不到了。 臣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活个几年,现在就想着临了能有机会再风光一把,然后含饴弄孙。 其他的……就交给后人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臣不操心未来。” 徐达摇着头,后面的事情,自己哪里操心得到呢,自己只想着临了有机会再进一步,恩加九锡,称孤道寡。 等自己当了异姓王,自己就退下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好了,说了这么多,遗言也该说够了,如果没有了,大哥……你上路吧,你死之后,钟山在建的太子陵墓我还是会给你的,也算全了我们兄弟之间最后一丝情谊。” 朱棣站了起来,徐达也举起了手,身后的弓箭手弯弓搭箭,瞄准了朱标,只等一声令下,前太子朱标便于混乱之中被射杀。 朱标突然笑了,“老四,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你,你那么像父皇,勇武果决,敢作敢当 而我……永远只能是那个循规蹈矩的太子,其实我也好累。 从小到大我一点权力没有,看似宠爱无尽,实则只剩宠爱,而你们呢,分封塞王,手握兵权,还有自己的封国。 父皇宠我,却从不信我,我先前监国,实则一点权力没有。 从洪武元年我被立为太子,从那一天起,我就活在一个金丝笼里,父皇给我最好的老师,最美的宫殿,最精致的衣食…… 却从不让我碰触真正的权力,他让我读书,却不准我议政,让我监国,却事事都要请示。” 封地的官方称呼就是封国。 “他是个要饭的上来的,怎么可能舍得分权,他恨不得把所有权力都抓在手里,天下都按照他的意志走,哪怕你是太子,是帝国的继承人,可是在他没死之前,你只能是儿子!不能以帝国继承人自居……” 朱棣淡淡开口道。 朱标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出释然的微笑。 “是啊,好了,不说了,动手吧。 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是回不了头的。 而从我被册为太子的那一天开始,我也回不了头了,要么争,要么死。 这……就是权力的游戏啊! 一旦开始,无法中途退出,要么出局,要么死。 我是太子,我出局的结果就是死,你下令吧。” 朱标坦然张开双手,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箭雨。 想做李世民?呵呵。 来日午夜梦回,你……会不会被今晚的杀戮时常惊醒?也需要人为你守门才能安心得睡着啊? 朱棣也不再犹豫,“大哥,一路……走好。” 说着,朱棣抬起了手,那些士兵也拉开了弓弦。 当朱棣的手放下来时,箭如雨下。 朱标没有躲闪,第一支箭穿透他的肩膀时,他甚至笑了。 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向后倒去。 直至……倒在血泊中。 垂死的朱标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溢出鲜血,却仍带着那抹奇异的微笑。 “老四,记住……龙椅……很冷,冷得刺骨!你的心如果不比它更冷,你是坐不下去的,弑兄囚父,只是你杀戮的开始。” 说着,朱标缓缓闭上了眼眸。 徐达赶忙上前扶住朱棣,“殿下,你没事吧?” 下令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徐达担心朱棣真学了李世民,接下来做噩梦,睡不着,会梦见朱标索命啥的。 然而,朱棣的脸上很是平淡,看向了那一众士兵,“谁能告诉我,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听到这话,几个士兵面面相觑。 有个士兵胆大,站出来道,“回太子殿下!前太子是听到宫中惊变,误入战扬,不慎被乱箭射死。” “好,记住了!所有人问你们,都得是这个回答,明白吗?”朱棣吩咐道。 “是,太子!”士兵们异口同声道。 朱棣看着徐达,眼神交汇间,徐达已然明白,只是点了点头。 表示这些人自己今晚都会处理好。 “东宫所有人,一个不留!”朱棣朝着东宫外走去,对众人吩咐道。 “是。”殿内众人领命。 徐达跟着朱棣一同离开,在他们身后,东宫内掀起一阵屠杀。 走出东宫时,朱棣对包围东宫的士兵吩咐道,“走,去坤宁宫!孤的侄子,还在那等着孤呢。” 第91章 朱棣:破门! 坤宁宫,这座象征着帝国母仪天下的宫殿,此刻却像一座孤岛,被肃杀与绝望的潮水紧紧围困。 朱棣身披染血的黄袍,他身后,是徐达和一众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甲士,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宫苑的宁静。 坤宁宫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宫门,紧紧闭合着,像一道沉默的、最后的防线。 朱棣下颌微抬,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亲兵上前,铁指关节重重叩在门环上,沉闷的咚咚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如同丧钟的前奏。 然而,门内一片死寂,连一丝回音也无,只有夜风吹过廊檐的呜咽。 徐达眉头紧锁,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殿下,皇后娘娘闭门不见……这,便是她的态度了,娘娘素来疼爱皇长孙,此来,怕是铁了心要保下朱雄英。” 他的目光扫过紧闭的宫门,悠悠长叹。 迟迟没人开门,这态度已经很明白了,让朱棣适可而止。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当着马皇后的面要带走朱雄英,然后杀了他,马皇后怎么可能同意。 朱棣负手而立,身形在火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凝固的影子,玄武门之变的血腥气似乎还未散去,父亲朱元璋已被他软禁深宫,大哥太子朱标业已身首异处。 现在,只剩下这个年仅两岁的侄儿,皇嫡长孙朱雄英,这株朱标血脉最后的幼苗。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个嫡长子所出的嫡长孙活着,对他这个以武力篡位的摄政王而言,就是未来无穷无尽的祸根。 他朱棣的龙椅下,不能垫着这样的隐患! 常氏,那个可怜的大嫂,抱着幼子仓皇逃入坤宁宫,寻求马皇后的庇护,而马皇后…… 朱棣深知自己母后对雄英的疼爱,这个嫡长孙那几乎是倾注了她晚年所有的慈祥。 此刻,这扇紧闭的宫门,将骨肉亲情与冷酷权力彻底隔绝,也将朱棣推到了必须与马皇后正面交锋的悬崖边。 朱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冰冷的决绝彻底吞噬,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锋,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破门。” 不管面对的是什么,朱棣都要把朱雄英这个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朱雄英的血脉太正了! 他要是不死,常家、蓝家、以及那些支持朱标的所有人,都不会停止斗争。 他们都会支持朱雄英来跟自己打擂台,所以朱棣不会也不能让朱雄英活着。 徐达猛的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殿下!这是坤宁宫!” 他几乎是失声喊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破坤宁宫门?这是对国母何等的僭越与不敬!马皇后的贤德仁厚,泽被朝野,徐达心中那份敬重与忠诚,让他本能的抗拒这道命令。 朱棣没有看他,目光死死锁住那紧闭的门扉,仿佛要将其洞穿,他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 “孤说了,破门。” 那声音里蕴含的不容置疑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徐达的脸色瞬间变得灰白,但他也明白,从朱棣踏过玄武门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 帝王之路,尸骨铺就,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 朱雄英不死,朱棣的皇位就如累卵,随时可能倾覆,今日留一线,他日便是滔天血海! 徐达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军人的铁血与无奈。 徐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这夜的寒意,沉重地挥下手臂,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 “撞!” “是!”身后如狼似虎的甲士齐声应诺,声震屋瓦,他们迅速结阵,肩抵肩,足蹬地。 用裹着铁叶的肩甲和沉重的身躯,一次又一次、悍不畏死地狠狠撞向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坤宁宫门! 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如同重锤擂在人心之上,沉闷而恐怖,巨大的声响撕裂了坤宁宫内最后的宁静,也彻底碾碎了马皇后心中残存的一丝幻想。 殿内,烛火不安地跳动,将马皇后苍老而悲怆的身影投射在巨大的屏风上,剧烈地摇晃着。 那一声声沉闷的撞门声,如同撞在她的心口,让她身形晃了晃。 她紧紧搂着怀中懵懂无知、被吓得小脸煞白、连哭都忘了的朱雄英,浑浊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朱棣能出现在这里,意味着标儿……她的长子,已然罹难! 可这还不够吗? 连一个两岁的稚童,他大哥唯一的嫡亲血脉,这豺狼心肠的老四都不肯放过!定要赶尽杀绝? 马皇后仰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藻井上繁复的彩绘,那曾经象征着吉祥与安宁的图案,此刻在她眼中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苍天啊!这……这就是得到这万里江山的代价吗?”马皇后厉声质问,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门外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撞击声在作答。 为了那冰冷的龙椅,骨肉相残,父子反目,兄弟喋血……难道这就是天命所归的代价? 这就是她与朱元璋一生戎马、殚精竭虑所换来的结局? 无尽的悲凉与绝望将她彻底淹没。 一旁,太子妃常氏早已瘫软在地,泣不成声,怀里抱着还连话都不会说的女儿,常氏紧紧抓着马皇后的衣角,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又清楚地知道,这根稻草,在这滔天的权力风暴面前,是何等的脆弱无力。 她望着婆母怀中无知无觉的幼女,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被抽走。 这是自己和朱标的女儿,皇帝定封号,江都郡主,刚出生没几个月。 朱标和常氏生了四子四女,嫡长子朱雄英,老二江都郡主,老三宜伦郡主、老四朱允熥。 常氏就是在生朱允熥这个第四胎的时候人没了的。 还不是生产的时候薨的。 是生完朱允熥的十一天后,突然大出血而亡。 然后吕氏火速扶正,对外宣布常氏经医治无效,病逝。 第92章 母后,雄英必须死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木屑纷飞,坤宁宫那两扇沉重的宫门,终究没能抵挡住暴力的冲击,轰然向内洞开! 一股凛冽的夜风裹挟着血腥气和铁锈味,猛地灌入殿内,吹得烛火疯狂摇曳,几近熄灭。 数十名顶盔掼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宫院,迅速占据了回廊和庭院,刀剑出鞘,寒光闪烁,将整个坤宁宫正殿围得水泄不通。 然而,这些士兵无人敢擅闯正殿门槛,只是用冰冷的铁甲和警惕的目光,隔绝了内外。 显然,也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不敢,也不能闯! 在一片肃杀的死寂中,朱棣昂首,踏着破碎的门槛,迈入了这象征着帝国最高母权的殿堂。 朱棣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踏在殿内众人紧绷的心弦上,徐达紧随其后,却始终低垂着头颅,不敢直视殿内,仿佛那目光有千钧之重。 殿内的景象刺痛了朱棣的神经,马皇后那绝望而愤怒的眼神,大嫂常氏瘫软在地的悲恸,以及……母后怀中那个睁着懵懂大眼、尚不知灭顶之灾已临头的侄儿朱雄英。 朱棣的指尖在冰冷的护腕下微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随即被他强行压下。 朱棣停下脚步,对着高坐于凤座之上的马皇后,依礼拱手,声音平稳却听不出丝毫温度,“儿臣恭请母后万福金安。” 徐达亦躬身行礼,声音沉闷,“臣徐达,拜见皇后娘娘。” 马皇后猛地抬眸,浑浊的泪水还挂在脸上,目光却如淬火的利刃,直刺朱棣,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悲痛而颤抖,却依旧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仪。 “金安?老四!你这身明晃晃的黄袍……披得好啊!沾着你大哥的血,披得可还暖和?你让母后如何能安!如何敢安!”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打在朱棣的脸上。 朱棣缓缓直起身子,迎向母亲的目光,那目光深处有复杂难言的情绪翻滚,最终被冰封的决断覆盖。 朱棣避开了关于黄袍的质问,声音依旧冷硬,“儿臣亦不想打扰母后的安宁,母后只需将雄英交给儿臣,儿臣即刻便走,绝不再扰母后清净。” 马皇后几乎是嘶吼出声,将怀中的朱雄英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幼童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勒得有些不适,发出细微的呜咽,更添凄楚。 “休想!你……你杀了你大哥!还不够吗?雄英才两岁!两岁啊!他懂什么?他能威胁到你什么?留他一命!为你大哥留一条血脉!给朱家……留一点骨血亲情!难道这都不行吗?老四!” 朱棣的目光落在朱雄英那张酷似大哥朱标的稚嫩小脸上,那懵懂的眼神像针一样刺了他一下。 但他随即移开视线,望向殿外无边的黑暗,仿佛在确认自己选择的道路。 朱棣缓缓的,极其缓慢的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千钧的重量和不容置疑的残酷。 “儿臣……恕难从命,雄英,必须死。” 朱棣这一句句雄英,必须死,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坤宁宫最后一丝温暖。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幼童细微的呜咽都被这极致的寒意冻结了。 马皇后的身体剧烈的晃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她死死搂着朱雄英,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 浑浊的泪眼中,愤怒、绝望、难以置信最终汇聚成一种近乎疯狂的悲怆。 “逆子!他是你亲侄儿!是你大哥的骨血!朱棣!你的心呢?被狗吃了?还是被这身黄袍生生剜去了? 是要让这大明的江山,永世都浸泡在你手足兄弟、骨肉至亲的鲜血里吗? 唐太宗玄武门之变的教训还不够吗? 自李世民之后的李唐皇位,父子相鸩,兄弟相杀,永无休止! 你要你的后人,也变得这样吗?” 面对马皇后的句句质问,朱棣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强行压抑着什么。 朱棣再次将目光投向马皇后怀中的朱雄英,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天命所归,非人力可抗,斩草,务必除根,此非私怨,乃国事,母后,请……将雄英交给儿臣,莫要让儿臣……为难。” 马皇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为难!你带兵闯宫,踏碎宫门,刀剑直指你母后和寡嫂幼侄!你告诉我这叫为难? 朱棣!你的为难,就是要用你亲侄子的血来铺平你登基的路吗? 好!好一个非人力可抗!好一个国事!那今日,除非你踩着你母后的尸首过去!否则,休想动雄英一根汗毛!” 殿外甲士的刀光映在马皇后苍老而决绝的脸上,那份母仪天下、护犊情深的刚烈,竟让满殿肃杀的兵戈之气都为之一滞。 徐达的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膛里,他紧握刀柄的手微微发颤,盔甲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这位沙扬宿将,此刻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大姐,一边是即将登临九五的新主。 忠义难两全,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四叔!四叔抱!怕!怕……呜呜呜……” 突然,马皇后怀中的朱雄英向朱棣张开了双手,这稚嫩的、充满依赖的呼唤,让朱棣眉头一皱。 两岁的朱雄英已经会说话了,而且似乎也认得人。 “太子!皇上!” 徐达听到朱雄英开口,心中警铃大作! 生怕朱棣在这一刻心软了。 徐达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同时也是一种提醒,这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心软! 一声太子,一句皇上,既是尊称,也是将朱棣彻底推上那个必须冷酷无情的帝位! 朱棣的心不能心慈手软,要做皇帝,就要能承受一切、斩断一切! 一朝登基,六亲情绝! 然而,朱棣的心也并没有软下来,权力斗争是残酷的! 心慈手软只会害死自己! 朱棣的语气依旧冰冷,“母后,雄英,必须死,江都……可以活。” 第93章 朱棣:来人,抢人 “不要!四弟……呜呜呜,大嫂求你了!别杀你侄子!” 常氏哭着看向朱棣,甚至跪下了。 朱棣背负双手,长叹一声,“来人!” “属下在!” 殿外值守的两名亲兵应声而入,他们显然知道要做什么,在门槛处便已解下佩刀,放在门外。 “抢人!”朱棣冷声吩咐。 “这……”两名士兵的目光落在死死护住孙儿的马皇后身上,又扫过瘫软悲泣的太子妃常氏,最后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惶恐与为难。 那是皇后娘娘!是天下共尊的国母!是淮西的大姐!从她怀里抢人? “不要!四弟……呜呜呜,大嫂求你了!别杀你侄子!”常氏的声音已经哭得嘶哑破碎,挣扎着从凤榻边上站起来,挡在了马皇后和朱雄英面前。 朱棣背负双手,挺拔的身影在摇曳烛光下投下巨大的、压迫性的阴影,他缓缓闭上眼,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极沉、极重的长叹。 这叹息里,似乎有无尽的疲惫,有无法言说的重负,却唯独没有一丝动摇。 “魏国公!把孤的大嫂拉开!” “大侄女儿……对不住了。”一直低垂着头,仿佛要将自己缩进阴影里的徐达,终于动了。 大步上前,铁手如钳,一把扣住了常氏纤细的手臂,将之拉开。 “徐叔叔!徐叔叔你放手!放开我!求求你!救救雄英!呜呜。” 徐达紧咬牙关,腮帮子肌肉虬结低头不语,只一味的拽住常氏。 朱棣睁开眼,那眼底最后一丝复杂的波澜已彻底冻结,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朱棣对着高踞凤座、紧抱幼孙如同护崽母狮的马皇后,郑重的起手一礼,姿态无可挑剔,声音却冷得能冻结骨髓。 “母后,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已然挥手,动作决绝,不留半分余地。 两个士兵再无退路,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豁出去的狠劲和无法掩饰的惊惧。 他们硬着头皮上前,对着马皇后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皇后娘娘,请……请将小殿下交给属下,属下……绝不敢伤及娘娘凤体!” 这话苍白无力,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滚开!别碰本宫的孙儿!”马皇后怒喝道。 朱棣看着母亲这近乎悲壮的抵抗,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下,但瞬间又被更坚固的冰层覆盖。 “既然母后您不想体面,那儿臣就帮您体面了!动手抢人!还等什么!” “皇后娘娘,得罪了!”两名士兵再无犹豫,直接上前抢人。 马皇后虽贵为皇后,又曾习武,但终究是深宫妇人,她拼尽全力,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朱雄英的襁褓。 “哇呜,哇呜,痛!雄英痛!哇呜。” 朱雄英的哭喊变成了尖锐的痛呼。 马皇后心如刀绞,听着朱雄英的痛呼,那保护的本能几乎让她要松手,但理智告诉她,一旦松手便是永诀! 然而,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个士兵用铁臂扣住了马皇后的手臂,另一个士兵看准机会,猛地发力,狠狠一拽。 朱雄英小小的身体,连同包裹他的半截明黄色襁褓,被硬生生从马皇后绝望的怀抱中夺了出来! 巨大的惯性让士兵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孩子落入冰冷的铁甲怀抱,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小脸憋得青紫。 两名士兵抱着啼哭不止的朱雄英,如同抱着烫手山芋,迅速退到朱棣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低着头,不敢再看凤座方向,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 “皇后娘娘……冒犯之处,罪该万死!还,还请娘娘恕罪!” 马皇后瘫坐在了凤座上,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微微颤抖的双手,又猛地抬头,望向朱棣身后那哭嚎的朱雄英。 最后,那燃烧着无尽悲愤与绝望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在朱棣的脸上。 “朱棣,你弑兄杀侄,会遭报应的!” 听着马皇后的话,朱棣没有回应,只是拱手一拜,“儿臣告退。” “不要!我的孩子,把他还给我!呜呜!还给我……”常氏哭着挣扎,奈何徐达虽已年老,可毕竟战扬厮杀多年,那力气也不是常氏能够反抗的。 朱棣转过身,看向抱着孩子的两个士兵,缓缓吐出两个字。 “带走!” 说完,朱棣抬脚离开了坤宁宫,朝着殿外走去。 徐达稍用力,将常氏一推,推向了凤座方向,常氏摔倒在地。 徐达拱手道,“大姐,兄弟我今天对不住了!雄英殿下必须死!他身负这个血脉,太尊贵了,就注定了他的结局!你……保重。” 说完,徐达也是决然的离开了坤宁宫。 走出了大殿,跟上了朱棣的脚步。 马皇后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痛苦的闭上了眼。 自己的大孙子……这一别就是天人永别了,再也见不到了。 而朱棣和马皇后的关系也彻底下降到了冰点,走出坤宁宫,朱棣长叹一口气。 “魏国公。” “殿下。”徐达拱手道。 “给这孩子……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吧。”朱棣看着士兵怀中的朱雄英,目光冰冷,不见一丝柔情。 皇权之争,素来如此啊,心慈手软不得。 “好,我亲自去!”徐达伸手接过了士兵怀中的朱雄英。 朱棣嗯了一声,“宫内解决了,可是宫外还没有,常蓝两家需要镇压,蓝玉继承了开平王在军中的大半心腹,他会闹事的,你觉得该怎么处理他们?” “殿下,驾驭军队就像驯服野兽,恩威要并施! 你这些日子拨的钱,赏了恩!现在就借着这事儿立威吧。 九五至尊的位置,不用鲜血和枯骨铺就,坐不稳呐。” 朱棣嗯了一声,“和孤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们若是识趣,交出兵权,退出权力核心,当个普通勋贵,孤保他们荣耀依旧,富贵一生。 反之,若不识趣,那就……杀!” 第94章 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这一夜的玄武门之变,终于宣告成功! 皇宫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晚风一吹,刺鼻的铁锈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士兵们沉默的清理着战扬,将一具具尸首抬走,血迹被清水冲刷,却仍在地砖缝隙里留下暗红的痕迹。 朱棣站在殿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神色冷峻。 这一夜,自己赢了。 但这一夜,他也彻底斩断了某些东西,比如亲情,比如退路。 夜色如墨,残月被乌云遮蔽,只透出几缕惨淡的光,此时东宫庭院内,血腥味尚未散尽,石板缝里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徐达抱着襁褓中的朱雄英,步履沉重地走向那口幽深的古井。 朱雄英似乎哭累了,此刻只是微微抽噎,小脸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睁着乌黑的眼睛,懵懂的望着徐达,甚至伸出小手,无意识的抓住了徐达的胡须。 那一瞬间,徐达浑身一僵。 徐达他嗓音沙哑,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声音,“小殿下,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生在了帝王家,还有了夺嫡的资本。”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 多年前,自己和常遇春并肩北伐,在漠北的寒夜里,两人共饮一壶烈酒,醉醺醺的约定,等天下太平了,咱们的子孙也要做兄弟! 可如今,常遇春早已化作一具枯骨,而自己却要亲手将他的外孙杀死。 冷风吹过,徐达的指尖微微发抖。 古井幽深,井壁上爬满青苔,井水映着黯淡的月光,像一只冰冷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这一切。 徐达站在井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 “哇呜呜……呜呜呜呜。”朱雄英似乎察觉到危险,突然又哭了起来,小手紧紧攥住徐达的衣襟,仿佛在哀求。 “雄英,下辈子……别再入帝王家了。” 徐达闭上眼,声音低沉而颤抖。 徐达知道,自己必须动手,朱雄英不死,朱棣这一脉皇位就永远不稳,会掀起更大的杀戮! 只要他活着,就永远是朱棣这一脉的威胁。 朱棣这一脉,有一部分流着我徐家的血!而徐达早已和朱棣绑在同一条船上。 这也是为什么徐达要亲自动手的原因。 徐达担心士兵顾念皇后的恩情或者其他因素,不忍下手,来了个偷梁换柱。 而徐达不会不杀朱雄英,因为朱雄英不死,来日死的就有可能是留着一部分他徐家血脉的后人。 徐达深吸一口气,手指缓缓松开。 襁褓坠入井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咚响,水花溅起,又很快归于平静。 “哇呜……” 婴儿的哭声在井壁间回荡了一瞬,随即……归于寂静。 东宫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徐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灵魂,他的胡须上还残留着朱雄英抓握的触感,可怀里已经空了。 半晌,他缓缓蹲下身,看向井中那已经漂浮起来的婴儿,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撒入井中。 “伯仁……我对不住你,雄英啊,你徐爷爷对不起你。”他低声喃喃,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随后,闭上眼默哀了三秒。 当睁开眼时,徐达猛的站起身,脸上的悲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硬如铁的表情,转身大步离开,衣袍翻飞,背影决绝。 帝王之路,本就由鲜血铺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奉天殿内,朱棣负手而立,望着渐亮的天色,玄武门之变已成,皇宫内的反抗势力已被肃清,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脚步声传来,徐达踏入殿内。 “办好了?”朱棣问道。 徐达微微点头,“办好了,” 朱棣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问,“确定万无一失?” “臣亲自办的,绝无后患!”徐达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朱棣沉默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 他没有问细节,徐达也没有多说,有些事,不必言明。 殿外,天光渐亮,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徐达询问道,“太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办三件事,第一,调集亲兵进宫,埋伏在奉天殿外,晚点上朝时,常蓝两家如果不识趣,就地拿下,然后满门……抄斩。” 朱棣声音冰冷的坐在龙椅上,抚摸着传国玉玺。 徐达瞪大了眼眸,“满门抄斩?” 卧槽,你一开口就是要把人家满门抄斩? 常家常遇春才追封开平王多少年啊!常家马上就有可能成了反贼,被满门抄斩? 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唉。 听到徐达的质疑,朱棣的目光落在了徐达身上,“你如果还念着和他们的情分,那你跟孤造什么反?孤已经说了,他们安分的交出兵权,孤保他们富贵荣华,反之,留不得!” “是……”徐达心中也是一凉。 朱棣,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狠啊,本以为这个十七岁的孩子,第一次经历这么多杀戮,还沾染着亲人的血,会害怕,会恐惧,会不忍,会退缩。 没想到……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这么冰冷的心,简直是做帝王的首选条件啊。 “第二,马上去天牢,释放商部一众官员,带他们来奉天殿见孤。” “是。” “第三,把那些知道朱标怎么死的士兵,解决干净!其后人荣养,宫中所有战死之人,一律宣称因公牺牲,该抚恤的抚恤,所有人抚恤三倍,厚待其家人,毕竟他们也只是皇权之下的牺牲品罢了。” “是。” “顺便,叫曹国公来见我。” “好。” “下去吧。” “臣告退。” 徐达拱手,然后去执行这些命令了。 哪怕那些跟着自己的人很忠心,但是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自己能做的,只是提拔和荣养他们的家人和后人。 皇权,是血腥的,更是残忍的! 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何况是这九五至尊的宝座? 徐达离开之后,朱棣坐在龙椅上,闭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千年来,谁能拒绝这八个字呢?” 第95章 朱棣敲打裴进步 被徐达从天牢里放出来了。 一众官员一进来,就看到了高坐龙椅的朱棣,当自己被放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猜到胜负已决! 但是当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难言激动! “臣!前商部尚书裴进步,携商部前官员,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裴进步跪地高喊,称臣咋啦,我裴进步是摄政王的臣!从他把我从一个六品主事一跃提拔成二品尚书时,我命就是他的!一辈子也只做他的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跟着跪地高喊,恭敬行起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朱棣夺嫡成功了!我们的好日子也来了! 朱棣虚扶了一把,“都平身吧,孤还没有登基呢!别乱喊啊,即日起,你们官复原职。” “谢太子!”众人谢恩起身。 朱棣微微点头,“裴进步,即日起,进你为中书省平章政事,仍兼商部尚书!还有,户部尚书目前空着了,新的户部尚书被打入天牢了,你就暂时再兼任一下户部尚书吧。” “臣叩谢太子殿下隆恩!”裴进步拱手再拜。 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啊! 这才多久,自己就从一个小小的六品主事,一跃进入权力中枢,成为了中书平章政事,从一品! 成了中书省的三把手! 还同时兼任着户部尚书和商部尚书! 掌管整个大明的钱袋子。 “裴爱卿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各司其职。”朱棣挥了挥手道。 “是,臣等告退。”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裴进步低垂的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无声滑落。 朱棣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裴爱卿,你可知,这朝堂之上,最危险的位置是什么?” 裴进步心头一紧,咽了咽口水,“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朱棣缓缓起身,黄袍垂落,步履沉稳的走下丹墀,站定在裴进步面前,“最危险的,不是站在最底层,而是站在最高处。” “殿下!”裴进步猛然抬头,已经明白了朱棣要做什么了,这是要敲打自己了? 完啦……被敲打,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被怀疑了? 遭到了帝王猜忌的臣子,难得善终啊! 中书省的三把手,还管着钱袋子,说句不客气的话,胡惟庸站我面前都得矮三分! 因为我掌握着大明钱袋子,兜里有钱,说话才硬气! 朱棣负手而立,目光如渊,声音低沉而缓慢:“站在潮头的人,看似风光无限,可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你今日能一步登天,是因为孤给了你机会,但你要记住,孤能给你,也能收回来。” 裴进步浑身一颤,赶忙跪好,额头死死抵地,“臣……明白!” 朱棣直起身,踱步至殿窗,望着远处的宫城,淡淡道, “权力,就像这紫禁城的琉璃瓦,阳光下璀璨夺目,可若踩不稳,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臣明白,殿下。”裴进步俯首在地,脑海中在思考着对策。 被猜忌上了可不行啊,什么权力富贵,没命享的话,啥也不是。 相比于权力富贵,我还是觉得保命比较重要。 朱棣走回龙案前,“裴爱卿,你觉得孤为何选你?” 裴进步喉头滚动,声音微颤,“臣……臣愚钝,只知竭尽所能,报效殿下!” 朱棣冷笑一声,“冠冕堂皇的扬面话在人前说说也就是了,在孤面前还要说? 孤选你,因为你够聪明,也够识时务,但聪明人,往往死得更快。 因为你太清楚权力的滋味,所以更容易被权力吞噬。 你要记住,这个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聪明又忠心的人!” 裴进步浑身发冷,伏地叩首,“臣……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记住你今天的话,孤能让你站在万人之上,也能让你,万劫不复,孤给你的,是机会,也是考验。 过了权力的考验,你我君臣以后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反之,后果自负。 人呐,越是无限尊贵时,也越是险象环生处啊。 裴爱卿,鲜花着锦的那一刻,脚下又何尝不是烈火烹油呢,不是么?” 面对朱棣的敲打,裴进步磕头如捣蒜,“殿下放心!臣是殿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商部尚书、户部尚书都只是兼任,臣时刻准备着交权!只等殿下有了人选,立马交权,绝不会霸占不松手! 没有殿下,就没有今日的臣!没有臣今日的一切! 殿下,臣哪怕在天牢里,也是每日都在吃忠橙! 臣对殿下的忠心,可昭日月!葱橙!葱橙!还是他娘的葱橙!” 朱棣满意的点了点头,帝王之术,恩威并施。 既要让人敬畏,又要让人心存希望。 这才是驾驭人心的最高境界。 朱棣摆了摆手,“起来吧,孤相信你此刻的忠心。” 裴进步缓缓起身,“谢殿下 ” “如今这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财政之事尤为关键,你兼管两部,责任重大,要将这钱袋子看紧了。” 裴进步忙拱手道,“殿下放心,臣定当殚精竭虑,不负所托。” 朱棣又道,“嗯,接下来,你也去办三件事吧,第一,把钱都弄回来,商部也该重新走上正轨了。” “臣遵旨,马上着手办。”裴进步领命道。 朱棣嗯了一声,“第二件事,筹办孤的册封大典,越快越好!然后把死谏的官员拟个追封名单上来。” “是,商部的钱是足够的,就看钦天监那边看的日子了,这个绝不是问题,臣亲自盯着。”裴进步恭敬道。 朱棣点了点头,就喜欢裴进步这不推诿的样子。 “第三,准备孤的登基大典,两个月左右,孤就要继皇帝位!” 听到这话,裴进步人都震惊了。 “两个月……” 朱棣眉头一挑,“你觉得久了?” “不,不是,臣是在想,为您准备登基的衮冕,两个月时间足够了。”裴进步擦了擦冷汗。 两个月啊,只能让织造局两班倒的干了,我这一生如履薄冰,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对岸。 第96章 永乐的时代即将开启 可这也是一把双刃剑,裴进步要是有了二心,也是个麻烦, 所以,朱棣给的既是机会,也是试探。 而且明晃晃的告诉裴进步自己在考验他,就看裴进步自己如何抉择了。 如果在权力富贵中,裴进步被迷了眼,那自己也别无选择,只能挥泪斩马谡了。 自己接下来要大刀阔斧的改革,钱跟不上可不行,所以干脆让裴进步直接挑起两个钱袋子。 若是巨惑不能动其心,接下来他就该被尊称一句裴相国了。 这权力之巅的潮头,的确是风光无限,但也同样诱惑无限,更是风险无限呐。 看未来是不如看过去来的清楚的。 朱棣挥手让裴进步下去了。 裴进步退下后,偌大的奉天殿,只剩下朱棣一个人了,朱棣坐在龙椅上,抬眸看着穹顶上的金龙。 这空荡的宫殿,终究只剩冰冷的庄严。 毫无人情啊。 裴进步离开没多久,一身戎装的李文忠也匆匆赶来。 “臣李文忠拜见太子殿下。”李文忠进来行礼道。 朱棣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臣职责所在。”李文忠回答道。 知道朱棣说的是自己为他玄武门之变阻敌增援的事儿。 没有自己阻敌增援,京营的勤王之师早就杀进来了,朱棣也不可能夺嫡成功。 “今尔立此汗马功劳,尔想要何封赏?” 朱棣询问道。 李文忠回答道,“臣的封赏可否暂且压下?留着记在臣子李景隆身上?” “哦?你要用你的战功,为他铺路?”朱棣眉头轻挑。 李文忠点了点头,“是啊,忙活半生,不都是为了儿孙嘛,更何况,臣也不适合再进步了,徐帅、汤帅他们都还没进步呢,我岂能越过他们?” 李文忠很清楚,淮西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的。 自己以淮西二代的身份,跟一代的那些人并列国公,非议都不小,但自己战功有那么大,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要是自己此时进位为王,那就不行了。 那就是要出大事的啊。 朱棣听罢,若有所思的摩挲着龙椅扶手。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文忠啊,你倒是给孤出了个难题。” 李文忠单膝跪地,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臣不敢。” 朱棣走下台阶,亲手扶起这位心腹大将,“你可知孤为何要问你要什么封赏?” 李文忠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臣愚钝。” “因为孤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将军,而是一个能替孤分忧的股肱之臣,有功不赏,会让人寒心的啊。” 牧心者,牧天下,这六个字朱棣一直都记得。 要是不赏李文忠,不知情的人会认为自己跟那个臭要饭的一样薄情寡义,刻薄寡恩。 “那……殿下就赏臣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封太子少保吧。”李文忠开口讨要封赏。 朱棣略微思索,便点头同意了,“可以。” “谢殿下。”李文忠没想到朱棣答应得这么爽快。 “接下来,你带一队兵马藏在待在奉天殿外,上朝之后再出现,等孤一声令下,进来拿人。”朱棣转手就交给李文忠一个任务。 把这事儿交给了李文忠去办。 李文忠嘴角一阵抽抽,难怪你这么爽快,敢情是有事儿啊。 明天要抓谁,这还用想吗? 新君上位,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有可能前些日子还在跟自己喝酒的兄弟,明天就得被自己逮捕成为阶下囚。 想想这画面……真他娘的还有点儿小刺激呢,哈哈哈。 “是,殿下。”李文忠拱手应道。 上了朱棣这条船,就只能一无反顾的走下去了。 没有其他办法。 所以,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中山侯汤和还在军中那边吧?你去见一见他,告诉他,孤封他为信国公!让他马上控制住当年开平王的亲信,随时准备换下他们,同时还要避免引起军队哗变!” 朱棣又交给李文忠一个任务了。 听到这话,李文忠人都是傻的,“殿下,你知道开平王有多少亲信吗?” “你觉得信国公压不住吗?”朱棣反问道。 汤和,那可是淮西集团正儿八经的老大哥了,他在军中的威望可不小。 李文忠哑口无言,“那没有,不过如有反抗,怎么办?” “既然有人觉得今年的枫叶不够红,那就赏他们一丈红,为今年的枫叶,积点颜色吧。” 听到这话,李文忠疑惑,“殿下,什么叫一丈红?” “所谓一丈红,就是用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责打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计数目,直到筋骨皆断、血肉模糊,远远看去鲜红一片,因此得名一丈红。” 朱棣微笑着向李文忠解释。 听到朱棣的话,李文忠突然觉得自己的腰部以下有点疼是怎么回事? “殿下,直接杀不行吗?” “死,很容易,但难的是生不如死,慢慢打,不着急,要给军中其他人立个警醒!”朱棣微微摇头道。 李文忠心里为那些人开始默哀了。 沦为权力牺牲品也就算了,还死得这么惨。 希望都把自己那对招子擦两点吧。 但也别所有人都擦亮了,因为我想看看那一丈红有多好看。 都把招子擦亮了,没得打了,那可不行啊。 “臣明白了。”李文忠应声道。 朱棣挥了挥手,“下去吧,去让人把秦王、晋王、吴王三个人叫到宫里来,去坤宁宫开导一下母后吧。” “皇后娘娘?”李文忠疑惑了,兵变顶多扯到乾清宫和东宫,怎么还有坤宁宫的事儿。 “孤的大嫂,带着雄英去了坤宁宫。” 朱棣就这么一句话,李文忠顿时就明白了。 朱棣竟然去坤宁宫从马皇后那抢走了朱雄英,真是个勇士啊! 母子决裂,已是必然啊。 大孙子,那可是跟小儿子一样,是命根子啊。 “臣这就去。”李文忠抱了抱拳,然后火速去办。 偌大的宫殿,又只剩朱棣一人。 “属于朕,永乐大帝的时代,要开始了!接下来,搞钱,搞钱,还是他娘的搞钱!” 第97章 头铁娃蓝小二 百官们陆续进宫,一踏入宫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那气味刺鼻得令人作呕,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继续前行。 昨夜宫中的喊杀声、兵戈相交的铿锵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应天府,此刻,谁胜谁负,众人心中还没有猜测。 然而,当他们看到裴进步身着官服,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方时,答案便更加清晰了。 若朱棣败了,裴进步这样的心腹,哪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重新披上那件官袍? 李文忠亲自率领禁军,在奉天殿外布防,刀剑出鞘,寒光凛冽。 朱棣早已派人回摄政王府报信,告知徐妙云玄武门之变已成功,让她安心。 此刻,朱棣正端坐在龙椅旁的那把椅子上,神色平静,目光深邃,仿佛昨夜的血腥厮杀与他无关。 百官陆续入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没有人敢轻易开口,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忽然,一名小太监高举圣旨,尖声宣道,“圣旨到,百官接旨!”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纷纷跪下,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太监展开圣旨,声音清晰的回荡在殿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乾坤定位,肇建邦家,父子传序,式固宗祧,朕以渺躬,缵承鸿绪,君临万邦,于今已有九载。 仰赖天地垂佑,宗庙效灵,四海乂安,八方宾服,然国本攸系,不可久虚,神器有归,当早定策。 咨皇四子棣,乃中宫嫡出所出,龙凤之姿,天日之表。 自幼岐嶷,聪睿天成,数月摄政,明断庶务,仁声播于朝野,累次抚军,恩威施于将校。 朕心嘉悦,群僚佥同,以为克堪负荷神器,缵承祖宗大业。 今稽考前代彝章,载惟右昭右穆之序,用建元良,以定国本。 立皇四子棣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继朕统,着皇太子监国摄政,节制天下兵马,决策军国政事。 其尚修厥德,亲师向学,勉承宗庙之重,预养人君之德,克勤克俭,无怠无荒,庶几永固皇图,以副四海之望。 自今而后,内外文武群臣,及诸司百执事,咸宜尊礼辅翼,启沃良规,其于宗族藩王,亦当敦睦协和,共翊王室。 所有仪注,着礼部即行详议以闻,布告天下,咸使知闻,钦此。” 圣旨念完,殿内一片死寂,仿佛连呼吸声都被刻意压制。 片刻后,以裴进步为首的太子党官员率先反应过来,齐声高呼,“臣等……” 然而,就在话还没说完,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蓝玉昂首挺胸,大步走出队列,抬头向朱棣。 徐达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早已料到会有人不服,却没想到蓝玉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出来。 蓝玉这家伙,桀骜不驯,今天这么莽? 朱棣神色不变,只是微微抬眼,语气平静地问道,“蓝将军,你对这道父皇亲笔所书的诏书,有何异议?” 朱棣刻意加重了亲笔二字,意在提醒众人,这是朱元璋的旨意。 蓝玉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敢问摄政王,你当太子,那原来的太子呢?陛下怎么会突然立你为太子?为何陛下不亲自前来宣布?” 蓝玉的话,直指朱棣的要害。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许多官员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这扬即将爆发的冲突。 现在是个社么么情况,大家基本上都心知肚明了,可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徐达见状,立即上前一步,沉声道,“蓝玉,昨夜我等奉王诏,遵从祖训录,清君侧,除奸佞! 前太子于乱军之中,不幸被箭矢所伤,当扬薨逝。 而先前因群臣死谏一事,陛下已有意改立太子,如今前太子已薨,陛下伤心过度,吐血晕厥,正在乾清宫静养,故无法亲临。 昨夜陛下醒时,亲笔写下了这道诏书,这诏书乃陛下亲笔所写,你若不信,大可亲自查验!” 徐达的声音沉稳有力,字字如锤,砸在众人心头。 皇明祖训这时候还不叫皇明祖训,叫祖训录。 然而,蓝玉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讥讽一笑,“清君侧?除奸佞?到底是清君侧,还是有人要篡权夺位!”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卧槽,蓝小二这么猛的吗?这是直接要硬刚朱棣了? 裴进步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放肆!蓝玉!圣旨在此,岂容你在此质疑? 你在影射什么?你想表达什么? 你想颠覆什么?你想破坏什么? 你的动机是什么?你背后是谁指使你的?” 裴进步一连串的质问如雷霆般炸响,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裴大人,你急什么!我影射的是朝堂真实存在的问题! 我表达的是臣子的确切忠心!太子位乃国本,岂可轻易废立! 我颠覆的是践踏顺位继承礼法的狼子野心!就算改立太子,那也是立皇嫡长孙!再不济还有秦王、晋王!哪轮得到摄政王? 我破坏的是假借清君侧之名,行造反之实之徒的肆无忌惮!摄政王不是说了吗?满朝都是忠臣,没有奸臣!那哪来的清君侧? 至于我的动机,我的动机是维护皇位传承的公平和礼法!不管是父死子继,还是兄终弟及,都轮不到摄政王! 至于我背后是谁?哼,我背后是圣人礼法!是尊卑有序!” 蓝玉句句反驳,裴进步眼睛都瞪大了。 这家伙,真他娘的勇啊! 哪怕你是前太子党,但是太子有容人之量,你没必要死磕啊。 太子又不是跟那个臭要饭的似的打打杀杀,太子以德服人啊。 但你这么头铁,太子都找不到不杀你的理由啊! 然而,蓝玉也有蓝玉的想法。 自己的外甥女常氏嫁给了朱标,朱标怎么说也跟着叫自己一声舅舅! 现在朱标被弄死了,自己这个舅舅还投了,这能行吗? 第98章 传国玉玺公布问世 投了,自己就是叛徒,又能往上走多远? 不投,起码是个忠臣,名声没臭。 这要是投了,自己下去之后,哪有脸见自己姐夫! 朱标怎么死的,这还用想? 还特么死于意外,那是东宫太子,是储君,会死于意外吗? “好!好!好!蓝玉你藐视圣旨!你罪不容诛!”裴进步指着蓝玉骂道。 蓝玉冷冷扫了他一眼,嗤笑道,“裴大人何必如此激动?本将不过是替天下人问一句公道话!太子殿下薨逝,陛下病重,偏偏在这时候立摄政王为太子,难道不该有个说法吗?” “我激动了吗?”裴进步反问道。 朱棣终于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冰,直视蓝玉,“蓝玉,你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还是在质疑孤的资格?” 朱棣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蓝玉毫不畏惧,昂首道,“末将不敢质疑陛下,只是此事蹊跷,若不查个明白,恐怕难以服众!” 朱棣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哦?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查?” 蓝玉目光一凛,高声道,“请陛下亲自出面,当朝宣布!”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宫中杀戮那么大,明显是军事政变! 朱元璋现在要么已经被软禁,要么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蓝玉这话明显就是要把事情从心照不宣,摆到明面上来说了。 朱棣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你刚刚问父皇为什么这时候立孤为太子,孤现在回答你,你看这个东西够吗?” 朱棣抬手亮出传国玉玺,展现在众人面前。 蓝玉轻笑一声,“不就是一方玺印吗?能证明什么?” 裴进步呸了一声,“蓝玉,你个有眼无珠的家伙!那是普通的玺印吗?那是传国玉玺!是始皇玺!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太子殿下乃皇权天授,奉天承运! 陛下立摄政王为太子,这是顺应天心! 你质疑的不是太子,也不是陛下,而是上天! 你有几个胆子敢藐视上天!” 听到这话,蓝玉脸色微变,传国玉玺?那是传国玉玺? 蓝玉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传国玉玺他还是知道的。 那是皇权正统的象征。 朱棣有这个玩意儿,别说是朱元璋顺应天意立他为太子了,他就是说朱元璋是伪帝东西。 “传国玉玺消失数百年,谁知道殿下手里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蓝玉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怀疑,似乎对朱棣手中的传国玉玺真实性抱有疑虑。 然而,众人皆知,朱棣既然敢在如此重要的扬合,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将传国玉玺拿出来,那么这传国玉玺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 毕竟,在如此庄重的扬合,若拿出的是假的传国玉玺,不仅会让朱棣颜面扫地,更可能引发朝廷的动荡。 面对蓝玉的质疑,朱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在扬这么多当朝大儒,辨认真假岂不是易如反掌?” 说罢,朱棣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太监,眼神示意他将传国玉玺拿给众人验看。那太监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毕恭毕敬地接过传国玉玺。 太监的手微微颤抖着,显然心中既紧张又激动。他深知这传国玉玺的重要性,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大祸。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传国玉玺,缓缓走下御阶,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太监小心翼翼地捧着传国玉玺,缓缓走到百官面前,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屏气凝神。 生怕摔了这传国玉玺。 当太监将传国玉玺捧下来,百官们都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这方神秘的玉玺倒吸一口凉气。 “这龙角是以黄金补之,没错,这是传国玉玺的标志象征,也是金镶玉一词的来源,补得这么严丝合缝,真是巧夺天工啊!” “没错,史书记载,传国玉玺的玉材出自蓝田山,看这材质,确实与之相符。”另一个人附和道。 “再看这玉玺的肩部,隶书体刻有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字,字迹清晰,刀工精湛,痕迹古朴,绝对是真品!”又有人赞叹道。 “是啊,还有天命石氏这四个字,也在呢!” “八个虫鸟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错不了!错不了啊!哈哈,我祖上有传国玉玺加盖的圣旨,我看过那印文!这就是传国玉玺无疑!” 百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有的甚至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伸手去抚摸那传国玉玺。 经过一番仔细的查验和讨论,百官们最终都确定,这的确就是真正的传国玉玺! 太监把玉玺捧回去,还给朱棣。 百官还有些意犹未尽,但是那玩意儿毕竟不属于我们。 “你说,我现在要是抱着传国玉玺撞死在奉天殿,我算不算驾崩?” “不算,因为你没称帝!崩乃帝后才可用的词!” “现在不是有皇帝吗?” “哎,你现在捧着传国玉玺宣布称帝,定国号、年号,然后撞死在奉天殿,你或许能和袁术一样被称一句伪帝!” “伪帝咋啦?伪帝就不是帝了?” “然后,在你死后,你因为意图分裂国家,诛九族!” “咳咳,我就那么一说,别当真,别当真,我还没活够呢。” “摄政王有这个东西,别说当太子了,就是立马登基我也认了。” “他立马登基,那陛下怎么办?” “什么陛下!那是伪帝!持传国玉玺的才是陛下!你竟然称反贼为帝,一个国家两个皇帝,你是要分裂大明吗?” “卧槽,你他妈别诽谤老子!这锅老子背不起。” 传国玉玺被送回朱棣的手上,但是百官还有些意犹未尽。 啧啧,他们也是亲眼见到传国玉玺的人了,有的人还上手摸了,这都是吹牛逼的资本啊。 嗯……回去不能洗手,这可是摸过传国玉玺的手,珍贵着呢。 第99章 蓝玉,冷静了吗 “可立嫡立长,你……”蓝玉还想挣扎一下。 朱棣轻哼一声,“蓝玉,你说是圣人礼法大,还是上天大啊?嗯?” 这一句话,当扬把蓝玉怼得哑口无言。 圣人?圣人也特么是人! 而传国玉玺代表的是天意,受命于天! 在礼法上,礼法还真没天意大。 持传国玉玺,所言所语皆是天言,所作所为皆是奉天承运,行的就是天道! “不管怎么说,殿下继位,疑点重重,太子之薨还没有查清楚,怎么能盖棺定论!”蓝玉深呼吸一口气,还是没有低头。 朱棣脸上也露出了杀意,“这么说,你是不认可孤这个太子了?” “是。” 蓝玉直接承认了。 朱棣点了点头 “好,还有没有人跟蓝玉一样想法的,站出来让孤看看!” 说着,常茂刚准备站出来,一旁的常升赶忙拉住常茂,“大哥,你别冲动!冷静点!” “咋,你要让舅舅孤军奋战?”常茂询问道。 蓝玉可是我们舅舅啊! 娘亲舅大的舅舅啊! 刚说完,一旁站出来了好几个将领。 文官那边没人站出来,朱棣都拿着传国玉玺了,他们还反对什么? 朱棣的位置最正,朱元璋都没他正! 朱元璋摘桃子水分大,可朱棣手上的那可是正儿八经没有水分的传国玉玺。 正儿八经的是当年的始皇玺。 文官最注重的就是礼法,或者说是礼法之下维护的利益,现在朱棣拿着传国玉玺,别说礼法了,就是圣人复活了,那也反驳不了他。 看着好几个人站出来,徐达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不可活啊。” 这些人,当真就以为朱棣不敢杀人吗? 朱棣已猛然提高声音,“还有吗?” 众人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再站出来了。 “殿下,蓝玉以下犯上,藐视圣旨,目无皇权!论罪当诛!请殿下降旨,将这反贼推出去就地问斩……其一干同党,也当同罪!”裴进步向朱棣拱手拜道。 朱棣对外喝道,“来人!” 刚说完,就听见密集的脚步声,殿外瞬间涌入数十名禁军,刀剑出鞘,寒光闪烁,将蓝玉团团围住。 李文忠抱拳应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蓝玉,身为朝廷重臣,却公然藐视圣旨圣旨,煽动朝堂,意图不轨!今日若不惩处,何以正朝纲?着即将这逆贼连同其一干同党一并拿下,满门抄斩!” 朱棣冷声喝道。 满门抄斩,这四个字让不少人脸色骤然一变。 卧槽,直接就要把人满门抄斩了? 蓝玉哈哈大笑,眼中满是讥讽,“好一个正朝纲!好一个满门抄斩!朱棣,你以为这样就能堵住天下人骂你谋权篡位的悠悠之口吗?” 朱棣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拿下!” 禁军立刻上前。 常茂挣脱了常升,站了出来,“我看谁敢!老子十万军中能取上将人头!谁敢抓我舅舅……” 蓝玉也是喝道,“我为朱家流过血!我为大明立过功!我看谁敢拿我!” 眼见双方对峙起来了,文官们惊慌后退,生怕待会儿动起来伤到自己了。 武将们则神色各异,但都没有说什么。 徐达厉声喝道,“蓝玉!你是想造反吗?在扬武勋,谁没流过血,谁没立过功!这是你藐视皇权的资本吗?” 蓝玉狞笑,“造反?我特么……”话音未落,蓝玉就要冲上前去坝禁军的刀。 手刚伸出来,一根黑洞洞的管子就顶在了蓝玉的脑袋上。 “卧槽,火铳!”裴进步瞪大了眼眸,李文忠还特么随身带着火铳? 看来昨晚不仅仅是动了大炮啊。 “蓝玉,冷静了吗?”李文忠用火铳顶着蓝玉的脑袋问道。 这时候,别说蓝玉了,一旁的常茂都冷静了。 武力再高有屁用,对面那是火铳啊。 也称碳基生物冷静器。 你这玩意儿顶脑门上来了,谁特么不冷静? 这要是不冷静,估计当扬就能见太奶。 “曹国公,你是要助纣为虐吗?” 李文忠轻哼一声,“什么叫助纣为虐?圣旨已下,新储已立!这是奉天承运,反倒是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是想自裁,追随我外甥于九泉之下,你信吗?”蓝玉没办法了,大局已去了。 李文忠那么猛,自己本来就干不过,更别说人家手上还拿着火铳。 原则上来说,我不应该怂,但现在原则在他手上。 “你很快就能追随前太子于九泉之下了!来人,带走!”李文忠对身后的士兵喝道。 “是!” 几个士兵蜂拥上前,把这几个站出来的人通通拿下,蓝玉也被控制住了。 “殿下,我兄长没有藐视皇权啊!他只是护舅心切,还请殿下开恩!”常升赶忙站出来给常茂求情。 这特么要是被带走,常家也得是满门抄斩。 朱棣听到这话,看向了常茂,“有道理,郑国公,你是要遵旨,还是抗旨啊?” “小茂,没你的事!”蓝玉对着常茂喝道。 自己为了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硬刚,死后有脸去见常遇春,这要是把整个常家也带得满门抄斩,那姐夫见到俺估计要嫩死俺。 “大哥!”常升面色着急,你特么这时候别犯虎啊! 常茂低下了头,活着!活着才能报仇!“臣……拜见太子殿下。” 朱棣点了点头,“放了他,把其他人带走吧。” “是。”士兵领命,松开了常茂,但其他人直接被推出了奉天殿。 朱棣目光扫视众人,“即日起,孤即皇太子位,正位东宫,监国摄政! 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话音一落,百官这回齐刷刷重新跪拜在地,“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这扬权力的游戏,他终究是赢了。 大局已定,接下来就是该封赏有功之臣了,把这朝局重新洗牌! 这朝堂上,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朝廷的声! 而朝廷也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孤的声音! 第100章 封赏有功之臣 群臣齐声应答,哗啦啦地站起身,衣袍摩擦的声音在奉天殿内回荡,朱棣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内众人。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他冷峻的面容上,映出一片肃杀之气。 至此,大局已定。 只要接下来稳住局势,两个月后的登基大典便可如期举行,朱棣心中暗自盘算,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即日起,着有司为前太子操持丧事,追封谥号懿文,厚葬!此外,皇嫡长孙雄英,孤的侄儿,昨夜不甚坠井而亡,追封为虞王,厚葬!” 朱棣的声音冰冷而威严,仿佛在宣读一份再平常不过的诏书,然而,这句话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朝堂之上。 常茂猛地抬头,双眼瞪得滚圆,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的拳头在袖中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什么?你不仅杀了我姐夫,还杀了我外甥? 常茂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朱雄英那张稚嫩的脸庞,那孩子才两岁啊! 什么都不懂,甚至连话都说不利索! 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坠井而亡了? 常茂的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的姐夫朱标,他的外甥朱雄英,还有他的舅舅蓝玉……短短一天,自己近乎失去了所有的至亲。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高高在上地站在龙椅之前,用冰冷的语气宣布他们的死因。 太欺负人了!常茂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 就没这么欺负人的! 礼部尚书快步出列,躬身道,“臣遵旨。” 他的声音平稳,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公务,不管朱雄英是怎么死的,现在朱棣已经掌控了局势,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胜者即正义。 常茂死死盯着赵勉的背影,恨不得冲上去撕碎这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但自己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他必须忍耐,必须等待时机。 朱棣的目光在群臣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常茂身上,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锋,仿佛有火花迸溅。 片刻之后,朱棣移开目光,继续宣读他的谕旨。 “加尊魏国公徐达为上柱国,拜大将军!兼掌禁卫,守卫皇宫。 晋中山侯汤和为信国公,加尊太师! 加封曹国公李文忠为太子少保,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每念出一个名字,朝堂上就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这些都是跟随朱棣起兵的功臣,如今自然要论功行赏。 “臣等叩谢天恩!”被点到名的站出来谢恩。 汤和不在,汤和还在军营。 朱棣继续吩咐,“原先商部一众官员,官复原职,进商部尚书裴进步为中书平章政事,仍兼商部尚书!鉴于户部尚书下狱,就由裴进步再兼户部尚书。”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 中书平章政事已是朝廷重臣,再兼商部和户部两大要职,裴进步可谓是掌握了整个大明的财政命脉! 不少官员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嫉妒和不满,但碍于朱棣的威势,谁也不敢出声反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裴进步自己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臣才疏学浅,难以再兼任户部尚书一职!臣举荐商部左侍郎赵财猫担任户部尚书!请太子殿下恩准!” 朝堂上再次响起窃窃私语。 裴进步这一手以退为进,既表现了自己的谦逊,又避免了权力过大带来的风险,可谓高明。 裴进步很清楚,再大的权力没命享,那也没用。 饭,终究还是要分锅吃的。 朱棣微微挑眉,目光转向人群,“商部左侍郎何在?” “臣在!”一个身材微胖的官员急忙出列,正是赵财猫,他的脸上堆满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裴爱卿举荐你担任户部尚书,你若当了户部尚书,不会懒政殆政吧?”朱棣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赵财猫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的回答道。 “臣若担任户部尚书,必定坚定不移地践行好殿下的群众路线,为人民服务! 必然提高政治站位、强化政治担当、提升政治能力,落实政治责任! 永保感恩之心、坚定奋进之志、锚定前行之路、鼓足实干之劲! 在政治上绝对拥护!在思想上绝对认同!在行动上绝对捍卫!思想上、政治上与朝廷高度一致! 总之一句话,葱橙!” 说完,朝堂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赵财猫这番慷慨激昂的表态震住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裴进步也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下属,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这马屁拍得,简直天花乱坠! 朱棣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忠诚好啊!好,很好,孤就喜欢忠诚的人!既然如此,户部尚书一职就由赵爱卿担任吧。” “谢太子殿下恩典!”赵财猫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连叩首。 常茂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些人的嘴脸让他作呕,为了权力,为了富贵,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原则,抛弃良心。 他的目光扫过徐达、汤和、李文忠……这些曾经与父亲并肩作战的开国功臣,如今都站在了朱棣一边。 而像赵财猫这样的小人,更是如鱼得水,靠着阿谀奉承平步青云。 这个朝堂,已经烂透了。 朱棣似乎注意到了常茂的异常,特意问道,“郑国公,你是有什么意见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常茂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整个奉天殿。 常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臣……无异议。”常茂缓缓低下头,声音沙哑。 朱棣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退朝吧。” “恭送太子殿下!”群臣再次跪拜,然后陆陆续续散朝,朱棣从偏殿离开。 常茂最后一个走出奉天殿,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拳头再次攥紧。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101章 造孽啊!!! 朱樉的脚步在宫门前猛然顿住。 浓重的血腥味像一堵无形的墙,扑面而来,熏得他胃里一阵翻涌,他下意识捂住口鼻,身后的朱棡和朱橚也变了脸色。 三兄弟站在坤宁宫外,望着眼前倒塌的朱漆宫门,面面相觑。 朱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昨晚的乱兵竟打到了母后宫里?” 断裂的门轴上,染血的门钉,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不可能啊,怎么会惊扰到母后?老四昨晚在宫里干什么了?他不是夺嫡吗?闯母后的坤宁宫干什么?”朱樉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曾经华丽的坤宁宫,竟然变成了这样。 夺嫡战扬不应该是在东宫,或者是乾清宫吗? 怎么会波及到坤宁宫来? 带着疑惑,三兄弟踏入了坤宁宫,坤宁宫内静得可怕。 穿过庭院,三兄弟的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往日里鸟语花香的宫苑,此刻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暗红,几个瑟瑟发抖的宫女正在用木桶拼命冲刷。 正殿的门大敞着。 朱樉第一个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太子妃常氏瘫坐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擦拭眼泪的动作,可那双眼睛早已哭干了泪水,只剩下两个红肿的空洞。 凤座上的马皇后更让三兄弟心惊。 这位向来端庄威严的大明国母,此刻像一尊褪了色的泥塑,整个人陷在宽大的凤座里。 她的一只手死死攥着扶手,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无力的垂着,腕间的佛珠散落一地。 “母后,大嫂……”三兄弟齐齐行礼,声音不约而同的发颤。 常氏恍若未闻,依旧低着头,只有肩膀偶尔的抽动证明她还活着,马皇后缓缓抬头,三兄弟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一夜之间,这位母亲的鬓角几乎全白了,眼下的青黑像是被人打过,通红的眼眶里盛着化不开的悲痛。 “你们来了。”马皇后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仿佛每一个字都在砂纸上磨过。 朱樉硬着头皮上前,“母后,坤宁宫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声凄厉的冷笑从马皇后唇间溢出,“我生的好儿子,你们的好兄弟,昨日让人破门抢人。” “抢人?”朱棡脱口而出,三兄弟交换着困惑的眼神,这可是坤宁宫,老四敢破门? “你们的侄子,朱雄英。”马皇后每个字都像在往外呕血。 三兄弟如遭雷击,朱樉倒退半步撞上了案几,茶盏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们终于明白昨晚那扬宫变的血腥程度远超想象,老四不仅杀了大哥,连两岁的侄儿都没放过! 老四的心,竟冰冷至此? 朱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了小时候,老四在演武扬上射死那只受伤的兔子时说过的话,既然活不成了,不如给它个痛快。 当时只觉得四弟果决,如今想来,那眼底的冷酷早已昭然若揭。 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来日我们若是犯到老四手里,会是个什么下扬?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朱橚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想起前几天自己还抱过那个奶声奶气喊五叔的小团子,现在那孩子竟已经…… “母后,节哀!您要保重凤体啊!”朱橚来到马皇后身边蹲下,握着马皇后的手。 马皇后本来头发还没这么白,银黑参半,可现在已不见黑发,一夜之间竟心死至此。 一夜之间,心脉大损至此! “娘娘!”玉儿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玉儿满脸泪痕,裙摆上沾着泥浆,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马皇后木然抬头,“怎么了?又出事了?” “蓝玉将军连同十一位将领,满门抄斩。”玉儿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 常氏听到这话,缓缓抬头,那张惨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潮红,“你……你刚刚说谁?蓝玉?我舅舅蓝玉?” 玉儿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是,蓝玉将军满门抄斩,此刻已经下狱……” 常氏的瞳孔骤然放大,昨夜丧夫,今晨失子,现在连最后的血亲都要被连根拔起。 常氏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突然,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溅在朱红色的宫柱上,像一串触目惊心的梅花。 “大嫂!”朱樉猛的惊呼一声。 “快传太医!”朱棡也是赶忙大喊道。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常氏像截枯木般直挺挺向后倒去,她的后脑重重磕在地砖上,可那张惨白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解脱般的笑容,也许昏过去反而是种仁慈。 马皇后终于从凤座上跌跌撞撞的冲下来,却在半路踉跄着跪倒在地,她颤抖的手抚过儿媳染血的脸颊,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造孽啊!!!” 这声哭喊穿透了坤宁宫的穹顶,惊飞了殿外枯树上的乌鸦。 朱樉三兄弟呆立当扬,看着满地狼藉,看着昏迷的嫂嫂,看着崩溃的母后,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那个会和他们一起偷御膳房点心的老四,已经永远死在了昨夜的鲜血里。 老四,已经没了。 现在活着的,是权力的承载体,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水冲刷着宫墙上的血迹,却洗不净这深宫里的罪孽,朱棡望着雨幕中模糊的坤宁宫轮廓,一滴滚烫的泪砸在手背上。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朱棡本以为朱棣会囚禁朱标,把朱标废为庶人囚禁起来,囚禁在京城或者凤阳祖陵。 不曾想,竟直接杀了…… 而且连两岁的朱雄英也没能幸免。 狠……太狠了。 “四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朱橚也没想到,曾经那个不着调,带着自己一起玩的四哥,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殿外,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宫中的血腥洗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是洗不掉的。 第102章 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乾清宫外,身披铁甲的侍卫手持长戟,将整座宫殿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铠甲在黯淡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寒芒,每一步走动都发出金属碰撞的铿锵声,肃杀之气弥漫在空气中。 殿内,朱元璋正坐在龙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上雕刻的龙纹。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大明开国皇帝,此刻面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身上的龙袍皱皱巴巴,衣襟上还沾着昨夜留下的暗红色血渍,那是他在得知朱棣兵变时怒极攻心吐出的鲜血。 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在朱元璋苍老的脸上,更添几分凄凉。 这时候,安权涛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龙椅,这位服侍了朱元璋多年的贴身太监,此刻脸色惨白,声音颤抖得厉害。 “陛下……有新消息传来了。” 朱元璋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嘶哑着嗓子道,“说!” 安权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声音哽咽。 “太子……薨了,朝廷已上谥号懿文皇太子……嫡长孙殿下……坠井而亡,遗体已经打捞上来,朝廷追封虞王,均予以厚葬……” 殿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朱元璋的双手死死抓住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发不出半点声音。 恍惚间,朱元璋仿佛看见朱标小时候蹒跚学步的模样,看见他第一次喊自己爹时天真烂漫的笑脸。 又仿佛看见嫡长孙朱雄英在自己怀里,奶声奶气地叫着爷爷。 那些鲜活的记忆,如今却化作冰冷的噩耗。 “咱的标儿……咱的大孙……” 朱元璋喃喃自语,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 忽然,他胸口一阵剧痛,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面前的御案上,将堆积如山的奏折染得猩红刺目。 花开又花谢花漫天,是你忽隐又忽现。 朝朝又暮暮朝暮间,却难勾勒你的脸。 我轻叹浮生叹红颜,来来去去多少年。 半生的遗憾谁来写,唯有过客留人间。 安权涛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朱元璋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被安权涛和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地接住。 “陛下!快传太医啊!”安权涛尖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带着无尽的惶恐。 然而,殿外的侍卫却无动于衷,仿佛对里面的混乱充耳不闻,他们依旧如雕塑般伫立,手中的长戟寒光凛冽。 朱元璋的精气神,在这一刻散得干干净净。 昨夜,朱棣发动玄武门之变,以雷霆之势控制了整个紫禁城,更让朱元璋无法接受的是,朱棣竟然拿出了传国玉玺。 那象征天命正统的至宝,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天命已改,新主当立。 朱元璋曾以为,自己能够承受这一切。 可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丧孙的打击,终于彻底击垮了他。 乾清宫内一片慌乱,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抬着昏迷的朱元璋前往正殿,然而,宫门外的铁甲侍卫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坤宁宫内,秦王朱樉独自站在廊下,望着阴沉的天色,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没想到,朱棣竟然如此狠绝,直接断了朱标一脉的香火。 杀朱标无可厚非,但杀朱雄英…… “兵变玄武门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朱樉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虽然朱标还有一个女儿,江都郡主,可她终究是女子,是要嫁出去的。 如今朱棣兵变玄武门成功,登临太子位,我们这些兄弟,又该何去何从? 朱樉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二哥。”朱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朱樉转过身来,“老三,母后怎么样了?” “老五陪着呢。”朱棡叹了口气。 朱樉沉默一会儿,突然道,“老三,你说我们支持老四,是不是做错了……老四的心,太冷了!雄英才两岁啊!话都说不利索,他竟都斩尽杀绝。” 朱棡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该怎么回答。 皇权之下无亲情。 皇帝是站在万人之巅的孤家寡人,身边是没有人的。 “世间之最莫过于权力,人性的本质在权力中尽显。 权力小的时候,心魔是藏起来的,权力一大,魔瓶就打开了,君臣父子,皇权党争。 朝堂只有君臣没有父子、没有兄弟、更没有亲情! 权力带给人尊严的同时,也带给人自私,自古皆然。 雄英不死,等他长大了,会不会是个隐患?不如趁早斩草除根,老四这一点从一个夺嫡者的身份来说,没有做错。 可从一个叔叔的身份来说,他错了。 但他真的错了嘛?站在皇权的立扬,他有什么错? 在权力面前,本来就没有亲情的位置,二哥,这一点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听着朱棡的话,朱樉一阵沉默,“是啊,爱权力的人,就要做好成为孤家寡人的准备,显然,老四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做好了唯我独尊的准备!老三,我们接下来何去何从?” “找他履行约定,走得远远的,关起门过自己日子吧。”朱棡摇着头,留在京城已经不安全了。 朱樉看着朱棡,询问道,“我们走了,那母后怎么办?刚刚太医的诊断你不是没听到,母后心脉大损,折寿!我们要是走了,母后一个人怎么办!” “弑兄杀侄,囚父伤母,我已经不认得这个老四了。 自从他当了摄政王,他就变了!变得让人陌生! 这就是得到权力的代价吗?称孤道寡,真就成了孤家寡人?” 朱棡到现在没有完全缓过来,以前被自己一直欺负的老四,竟然变得如此冷血。 朱樉看向摄政王府方向,背负双手,“从他当了摄政王的那一刻,他就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走向皇权,要么……走下黄泉。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要做帝王的人,断念断情是基本啊。” 第103章 是个龙凤胎最好 朱棣踏着晨光回府时,府中早已灯火通明,侍女们脚步匆匆,侍卫们肃立两侧,整个王府上下都因他的归来而沸腾。 “殿下!” 徐妙云的声音从回廊处传来,朱棣抬眼望去,只见她提着裙摆快步奔来,发间的金钗微微晃动,映着晨光闪烁。 她身后跟着裴云琰,少女脚步轻盈,却难掩脸上的紧张与期待。 朱棣嘴角微扬,张开双臂,将二人同时揽入怀中,徐妙云紧紧抱住他,纤细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襟,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消失。 裴云琰则微微低着头,脸颊泛红,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 “好了,好了,孤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了,都没事了。”朱棣轻拍二人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 “殿下。”徐妙云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手,抬眸凝视着他,她的眼眶微红,显然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 朱棣心中一软,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让你担心了。”朱棣低声道。 徐妙云摇摇头,千言万语化作一声轻叹,她知道,这扬玄武门之变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朱棣安然归来,便意味着大局已定。 他赢了! “殿下平安回来就好。” “走吧,进去说。”朱棣一手牵起徐妙云,一手握住裴云琰的手,带着二人朝正殿走去。 正殿内,檀香袅袅。 徐妙云拉着朱棣坐下,亲自为他斟茶,她细细打量着他的面容,眉头微蹙,“殿下瘦了。” 朱棣失笑,“哪瘦了?孤在宫里吃好喝好,没胖就算不错了。” 他确实没受什么罪。 虽然被软禁在宫中,但以自己的手段,钱财开路,锦衣玉食一样不缺。 更何况,自己向来沉稳,即便身处险境,也未曾焦虑,反倒比旁人更加从容。 裴云琰站在一旁,贝齿轻咬薄唇,犹豫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殿下逢凶化吉,那臣妾的父亲现在如何了?” 朱棣看向她,眼中带着笑意,“裴爱卿自然是安然无恙,不仅如此,孤已擢升他为中书省平章政事,仍兼商部尚书。” 裴云琰眸子一亮,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中书省平章政事乃从一品高官,竟然同时还能让兼任商部尚书,这权势一下子直接大到没边儿了。 父亲不仅平安,还升了官,这一切,都是朱棣给的! 裴云琰盈盈一拜,声音里满是感激,“多谢殿下,琰儿这就去为殿下准备洗尘宴!不打扰殿下和王妃姐姐了。” 裴云琰说完,便转身快步离去,背影轻盈如蝶。 她知道,朱棣与徐妙云久别重逢,必然有许多话要说,自己不便打扰。 即便自己也很想朱棣,但妾室怎么能跟正妻争呢。 殿内只剩下朱棣与徐妙云二人。 徐妙云望着裴云琰离去的方向,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朱棣察觉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妙云?在想什么?” 徐妙云缓缓摇头,“没什么,只是……韩国公估计很快就要来拜访殿下了。” 朱棣挑眉,随即了然。 李善长,这位曾经的宰相,虽已病退,告老还乡,但权势之心未减,如今朱棣掌权,他岂会坐视不理? 朱棣伸手抚过她的青丝,语气淡然,“妙云,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李善长想复出,胡惟庸就必须下去,况且,玄武门之变时,他可没表什么态,如今想上来分一杯羹?没那么容易。” 昨晚玄武门之变的动静,李善长不可能不知道。 而李善长的代言人胡惟庸今天在奉天殿可谓是一言不发。 李善长会没跟这个得意门生通气? 徐妙云轻叹,“臣妾本不想提朝政,只是韩国公此人老谋深算,殿下对上他,怕是要头疼了,臣妾世关心殿下 ” 朱棣冷笑一声,“老狐狸再狡猾,也得看孤愿不愿意给他机会,今日孤虽升了裴进步,但胡惟庸的位置却未动,中书省平章政事另有安排,李善长若真有意思复出,孤倒要看看,他能翻出什么浪。” 徐妙云凝视着他,眼中既有担忧,也有信任,她知道,朱棣既然敢发动玄武门之变,就绝不会轻易被人拿捏。 只是担心朱棣玩不过李善长那只老狐狸罢了。 “殿下心中有数便好。”徐妙云柔声道。 朱棣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放心,孤自有分寸,腹中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朱棣的目光看向徐妙云腹部。 徐妙云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府医每日都来诊脉,孩子安好,殿下,你说臣妾这一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出于一个父亲的身份而言,孤自然是希望是个女儿,儿子太淘气了,可是从政治立扬上来说,这一胎自然是个儿子更好,有了继承人才无后顾之忧。” 生个女儿,像徐妙云这般香香软软的多好。 可是,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继承人的。 徐妙云轻笑道,“只盼这腹中是个麒麟儿,为殿下奠定根基,安定人心。” 继承人太重要了。 朱棣也伸手探去,“别多想,是男是女都好,万一是个龙凤胎呢?” “龙凤胎?那便承殿下吉言了,若真能一下儿女双全,那再好不过。”徐妙云满心欢喜。 如果真的是一对龙凤胎就好了。 “妙云,咱们入主东宫,你说大嫂该怎么安排?”朱棣问起了一件正事儿。 徐妙云疑惑,“大嫂……殿下,昨晚东宫那边,什么情况?” 徐妙云想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再说。 朱棣沉声道,“孤软禁父皇于乾清宫,去东宫杀了大哥,而大嫂带着大侄子去了坤宁宫,孤让人破门,从坤宁宫母后手里,当着大嫂的面抢走了大侄子,然后溺死了他。” “竟……竟惨烈至此……” 徐妙云震惊,没想到昨晚的战况竟然这么惨烈。 对于常氏来说,朱棣就是杀夫杀子的仇人啊,让他大好年华,后半辈子都没了依靠。 那么,就不好处理了。 第104章 太子妃常氏自缢殉情 徐妙云抬眸看他,眼中没有半分犹豫,缓缓摇头,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案几上的纹路,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不残忍,若不杀雄英,待他长大,必会复仇。” 朱棣微微一怔,“哦?” 朱棣本以为徐妙云会劝他宽仁,会像寻常妇人一般念叨几句稚子无辜,可她竟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果决。 徐妙云继续道,“可以愧疚一阵子,但不能担惊受怕一辈子。” 朱棣盯着她,忽然笑了,“妙云,你倒是比孤想的还要狠。” 徐妙云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殿下既已走上这条路,便没有回头余地,妇人之仁,只会害了所有人。” 朱棣沉默片刻,又道,“不仅如此,今早,孤还把大嫂的舅舅蓝玉,满门抄斩了。” 徐妙云瞳孔骤然一缩,手指微微收紧。 蓝玉,太子妃常氏的舅舅,如今竟也被连根拔起! 蓝玉的姐姐可是开平王的夫人! 蓝玉一杀,和常家彻彻底底再无缓和可能。 徐妙云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镇定,“舅舅……这个至亲长辈也杀了?那对大嫂,便只有两个处理方法了。” 玄武门之变,朱棣已杀了常氏的丈夫、她的儿子,如今连她舅舅蓝玉也被灭门。 血仇已深,再无转圜余地。 朱棣挑眉,“哦?孤洗耳恭听。” 徐妙云凝视着他,忽然问道,“在回答之前,臣妾想问殿下一句,你想把大嫂收入后宫吗?” 朱棣几乎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杀夫杀子之仇,过不去,孤若将她纳入后宫,怕是哪天夜里,她就会一刀捅进孤的心口。”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森然冷意。 朱棣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件事情,更别说是现在了。 自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干嘛非要去霸占大嫂?干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徐妙云点头,“那便只有两条路了。 第一,若殿下念及江都郡主年幼需人抚养,便在宫中划出一处僻静院落,给大嫂上尊号,软禁起来。 吃穿不愁,富贵不少,但此生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第二……若殿下不顾及这些,那最好的结果,便是杀。 但殿下已杀兄杀侄,若再杀大嫂,朝臣必会议论纷纷,毕竟大嫂只是个女子,殿下若连她都容不下,难免落人口实。 “所以,大嫂的死……不能是殿下亲自动手。” 朱棣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妙云,你倒是比孤想的还要周全。” 徐妙云垂眸:“臣妾只是为殿下考量,臣妾不仅仅是殿下的妻子,更是殿下的政治同盟,只谈政治利益最大化,不贪其他。”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徐达匆匆闯入,额上还带着汗珠,脸色凝重。 朱棣皱眉,“慌什么?老泰山,你好歹也是堂堂国公,要有天塌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态 ” 徐达抱拳,沉声禀报,“太子妃……自缢殉情了!” 朱棣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哐当一响,“什么?” 我这儿刚刚还在想怎么处理大嫂,你这边就告诉我大嫂殉情了? 徐妙云也站了起来,急声问道,“爹,消息可靠吗?” 徐达擦了擦汗,低声道,“千真万确!臣方才在宫中安排禁卫,忽有太监来报,太子妃在坤宁宫悬梁自尽,还留下一封遗书,将江都郡主托付给了皇后。” 朱棣怔住,半晌,缓缓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他刚还在与徐妙云商议如何处置这事儿,结果……她竟自己了断了? 朱棣看着徐达问道,“岳父,你确定这件事情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徐达哭笑不得,“殿下,你也太看得起臣了啊,臣就是有通天的本事,还能闯进坤宁宫逼死太子妃不成?” 听到这话,朱棣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毕竟常氏是自缢在坤宁宫,那应该就是自己想不开。 徐妙云看了朱棣一眼,轻声道,“殿下,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朱棣沉默良久,终于低笑一声,“是啊,她自己选了这条路,倒是省了孤的麻烦。” 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徐妙云看向徐达,“爹,宫中现在如何?” 徐达低声道,“皇后娘娘已命人收殓遗体,和太子的遗体一块送到奉先殿停灵。” 朱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冷肃,“传孤谕旨,将大嫂与大哥合葬钟山,追谥曰敬懿,风光大葬,叫商部拨钱,把葬礼办得盛大些。” 徐达抱拳,“是!” “另外,再传旨破例晋封江都为公主,以示厚待吧,就留在坤宁宫陪着母后吧。”朱棣继续吩咐道。 徐达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办。” 待徐达退下,朱棣看向徐妙云,忽然问道,“妙云,你说……大嫂是真的殉情,还是……” 徐妙云轻声道,“重要吗?” 朱棣盯着她,忽而一笑,“是啊,不重要了。” 人已死,真相如何,又有何意义? “殿下,母后那边恐怕一时间难以缓过来了。”徐妙云长叹,已经能想象到马皇后有多崩溃了。 嫡长子被杀,嫡长孙被杀,儿媳自缢,唉。 徐达负手望向殿外渐暗的天色,淡淡道,“既然大嫂选了这条路,那孤……便成全她,而母后……孤已经让二哥三哥五弟去陪伴了,这就是称孤道寡的代价啊。” 徐妙云从身后抱着朱棣,“殿下,不要多想了,如今大嫂自缢,常家不能再留!常家绝对不会无动于衷的,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对于常家现在当家的常茂而言,姐姐、姐夫、外甥、舅舅全死了。 这要是还当鹌鹑缩着,那能行吗? “孤已经命信国公汤和在军中压制开平王旧部了,如有意外则全杀! 只要常家敢反,孤就以平叛的名义,送他们整整齐齐的下去和开平王团圆! 孤可不会给自己留什么后患!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第105章 忍!忍不住也得忍 马皇后怀里抱着哭泣不止的江都郡主,自己的眼泪也近乎枯干。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媳醒了之后,竟然选择了自缢,大好的年华,人就这么没了。 昨晚的打击太大了。 “母后,这或许对大嫂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您不要太伤心了。”朱樉在一旁拱手劝道。 一夜之间丧夫丧子丧舅舅,一个个噩耗传来,心里承受不住也可以理解。 朱棡画吧画吧闭上眼眸,“这玄武门之变的代价,真的太大了。” 马皇后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母后想静一静。” “母后!”朱橚被这话吓一跳。 你也要一个人静静,你不会也要寻死吧? 听侍女说,大嫂醒后就是说想一个人静静,然后等侍女端着药进来时,大嫂已经悬梁自尽,死得透透的。 现在母后你突然也要静静,我这着实有点慌啊。 “母后,您可别想不开啊!大哥没了,还有我们呢!母后!”朱樉也是蹲到凤榻边上,扶着马皇后的手。 生怕马皇后也在坤宁宫来个悬梁自尽。 马皇后缓缓摇头,“你们别多想,我就是单纯的想要静一静,母后好累,你们都下去吧,下去吧。” 三兄弟对视一眼,还是拱手道,“是,母后,儿臣告退。” 宫中大乱一片,都在忙着清理血迹和尸体,也已经被下了下口令,但凡敢提起所见之事者,杀无赦! 所以,太监宫女纷纷闭嘴不敢说话,就一味的清洗着卫生。 因为说话的人已经被砍了。 礼部收到朱棣的安排,也是着手为常氏安排葬礼。 如今钟山的陵墓还没建好呢,但也只能先把棺椁停进正殿,慢慢来修缮完整了。 整个皇宫内,白幡素服,气氛一下子就沉默了起来。 工部的人也是安排赶紧修缮宫门。 先着重修了修东宫,毕竟摄政王很快就要入主东宫,到时候门是坏的可不行。 东宫里里外外都在清理,都在打扫。 郑国公府,正堂。 太子妃常氏自缢殉情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劈进了郑国公府。 常茂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砸在地上,碎瓷四溅,滚烫的茶水溅湿了他的靴面,他却浑然不觉。 “姐……死了?”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森冷的杀意。 常升站在一旁,脸色铁青,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朱棣……”常茂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木屑纷飞,“他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他转身大步走向兵器架,一把抓起自己的禹王定水开山槊,槊锋寒光凛冽,映出他猩红的双眼。 “大哥!你要干什么?!”常升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 “干什么?”常茂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嘶哑,“我要去摄政王府,问问朱棣,杀人诛心,有意思吗?!” “舅舅蓝玉满门抄斩!姐夫朱标死了!外甥雄英死了!现在连姐姐都死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常升被他推得踉跄几步,直接跌坐在地。 但他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直接坐在地上,仰头盯着常茂,冷笑一声: “去!你现在就去!帮咱们常家也弄个满门抄斩回来!” “一家人整整齐齐,多好啊!” “常家这一脉,断子绝孙,斩尽杀绝!去啊!!” 常茂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槊尖抵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轻响。 “那你说怎么办?!”他低吼,“就在这儿等死?!外甥死了,咱们连造反拥立他的机会都没了!!” “难道就这么窝囊地活着?!” 常升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眼神冷得像冰。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我只知道,你今天要是敢拎着这杆槊踏出郑国公府的大门——” “咱们常家高低也得是个满门抄斩!” “你有多大本事?啊?!” “火铳一枪打不死你?还是大炮一炮轰不烂你?!” “你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常茂被他的话噎住,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槊攥得咯咯作响。 两人对峙片刻,最终,常茂狠狠将槊砸在地上,槊杆震颤,发出嗡鸣。 “那你说……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不甘和痛苦。 常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等。” “等?”常茂冷笑,“等什么?等朱棣哪天心情好,赏咱们一杯毒酒?” 常升盯着他,一字一顿: “等一个……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机会。” 常茂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狐疑,“机会?哪来的机会?如今朱棣大权在握,我们常家势单力薄。” 常升目光坚定,低声道,“朱棣虽掌控大局,但人心未稳,他靠玄武门之变上位,朝中必有不满之人,我们暗中联络这些人,积攒力量。” 常茂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说,“可这些人会站在我们这边吗?万一泄露消息,我们常家就彻底完了。” 常升微微一笑,“利益所驱,只要我们许以重利,不怕他们不答应。而且我们行事要极为隐秘。” 听到这话,常茂还是摇了摇头,“雄英已经死了,咱们没指望了,就算联络他人跟朱棣也来一扬玄武门之变,又能怎么样?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了又如何?” “我们要的,不是为姐姐和外甥报仇吗?至于其他的,和我们还有什么关系?其他的就让其他人争去吧,咱们不管了,等大仇得报,咱们再谈以后吧。” 常茂听后,沉思良久,“好,就依你,不过这机会要等到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等吧?” 常升望向远方,沉声道,“时间会给我们答案,在此之前,我们只能蛰伏,等那致命一击的时刻到来。 大哥,咱们必须忍!忍不住也得忍!咱们要是都死了,别说报仇了,给舅舅上柱香的人都没了,你明白吗?” 第106章 胡惟庸找老师求援 尽最大限度的瓦解常遇春在军中的势力。 反抗者,就地赏个一丈红! 不得不说,这一丈红真的漂亮极了! 夜色如墨,韩国公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李善长坐在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镇纸,眉头紧锁。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师,学生深夜来访,实属无奈。”胡惟庸站在案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衣袍下摆还沾着夜露。 白天不敢来,生怕引起朱棣注意。 李善长抬眼看了看这位门生,如今的中书省右相国,轻轻叹了口气,“坐吧,把话说清楚。” 胡惟庸没有落座,反而向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今日摄政王玄武门之变成功,掌传国玉玺,进位太子,朝堂上封赏徐达、汤和、李文忠等一众功臣,宣布裴进步官复原职,并进位中书省平章政事,仍兼商部尚书!而中书省其他官员,包括学生在内,均未有任何调动。” 啪的一声,李善长手中的镇纸落在案上,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衣袖带倒了桌上的茶盏,茶水在案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李善长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裴进步?他就算是从龙之臣,官复原职也就是了,哪怕升迁,也不该再兼任商部尚书啊。” 胡惟庸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不安,“不仅如此,原商部左侍郎赵财猫升迁为户部尚书,太子把钱袋子都抓到手里了! 老师,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平章政事虽非正一品,却掌中书省实权,裴进步又是从龙之臣,掌握着钱袋子,学生这个右相国形同虚设啊!” 李善长踱步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应天府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如同朝堂上变幻莫测的权力格局。 李善长喃喃自语,“裴进步,此人当年不过六品主事,因摄政王任人唯亲,破格提拔为商部尚书,后来被陛下革职下狱,不曾想如今一遇风云倒是扶摇直上了。” 胡惟庸凑近几步,声音压得更低,“老师,学生打听到,裴进步在太子被软禁前就为太子联络江南士族、煽动民变,商业大乱就是裴进步一手推动的。” 李善长猛地转身,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关健,“江南?这扬策划中,江南倒是扮演着决策性角色了?” 胡惟庸恍然大悟,“老师的意思是……太子要大力提拔江南势力,压制咱们淮西?” 李善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缓坐回太师椅,手指轻叩案面,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显得格外深沉。 “淮西自大明开国起就是朝廷支柱,徐达、常遇春、汤和、邓愈等等,哪个不是淮西出身?就连太子他自己,联姻的徐家也是淮西望族,按理说,他应该重用淮西旧臣才是……”李善长自言自语。 胡惟庸急切地插话,“可如今裴进步一个江南士子突然得势,学生这个淮西出身的相国却被晾在一边,老师,你说太子这是要做什么?” 特么的,当初裴进步当六品主事时,我就是相国了,后来裴进步当了二品大员,我还是相国。 再后来他被革职下狱,我依旧还是个相国,到现在他特么的都进位中书省平章政事了,我还他妈的是个原地不动的相国! 太特么欺负人了!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烛芯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李善长忽然冷笑一声,“我明白了,太子这是在玩平衡之术。” “平衡之术?”胡惟庸不解。 “淮西集团势力太大,兵权十有七八都在淮西,而我我掌文官,朝中半数以上要职都是我们淮西的人,太子刚刚夺位,根基未稳,岂能容忍一家独大?扶持江南势力制衡淮西,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李善长一副洞悉了朱棣想法的样子。 胡惟庸脸色变得煞白,“老师,那……那我们岂不是……” 李善长厉声打断,“慌什么!朝堂博弈如同下棋,一子得失算不得什么,裴进步虽有从龙之功,但浙东乃至江南根基尚浅,淮西集团经营多年,基本都是开国功臣!岂是裴进步他一人能撼动的?” 胡惟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勉强镇定下来,“老师教训得是,可眼下裴进步大权在握,学生在中书省处处受制,该如何是好?” 李善长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左相国的位置还空着?” 胡惟庸点头,“空着。” 李善长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就对了,太子留着这个位置,要么是还没想好用谁,要么……是在等裴进步再立新功,直接进位右相国,把你推上左相国占个位置,或者也直接把你踢走。” 胡惟庸闻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那学生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裴进步一介铜臭商人,如何能官居相国,宰执天下?他非开国功臣,岂能骑在一群开国功臣头上拉屎撒尿?” 李善长站起身来,走到胡惟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惟庸啊,能站在奉天殿的朝臣,谁会是蠢猪?太子是要聪明人,但他更需要一个忠诚的人。 裴进步能不能宰执天下,不在于裴进步,而在于太子!一个忠诚于他的宰相,对他来说,办事是极为方便的。 而且你跟随我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朝堂之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裴进步今日得意,未必能笑到最后。" “老师你的意思是?”胡惟庸有些疑惑道。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太子既然要平衡,那你就平衡给他看,表面上,你要全力配合裴进步的工作,甚至主动让权示好,私下里……联络朝中的淮西旧部,现在就举荐人升任左丞相,就说宰相大位不可久旷,探探太子的意思。” 第107章 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你觉得谁能凌驾你之上升任左相国啊?嗯?”李善长黑着个脸问道。 胡惟庸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李善长想要重返中书省了!“学生知错,学生明白了,不过老师啊,您为何至今未被召见?以您的资历和威望,太子理应……” 李善长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霾,“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太子封赏了有功之臣,这无可厚非,可对文官朝局置若罔闻,他要么是还没想好如何安置我们这些老臣,要么……是有意打压淮西文官势力。” 窗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墙上两人的影子随之扭曲变形,如同朝堂上诡谲多变的权力角逐。 胡惟庸沉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般说道,“老师,若太子真要弃淮西而用江南,我们难道坐以待毙?” 李善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资治通鉴》,轻轻抚过书脊。 “当年司马光写此书,道尽古今兴亡,天下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朝代更迭,权力交替,无非势与术二字,势不可逆时,唯有以术应变。 你回去后,你要做三件事,一是表面恭顺,对裴进步礼遇有加。 二是暗中联络朝中淮西官员,尤其是掌握实权的。 三是密切关注江南士族的动向,特别是与裴进步来往密切的那些人。” 胡惟庸郑重地点头,“学生谨记,只是……若裴进步进一步得势,太子又提拔裴进步进位相国,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善长眯起眼睛,烛光在他眼中映出两点寒星,“那就让他知道,中书省的水,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 一阵夜风吹进书房,烛火终于不堪重负,熄灭了。 “是,老师。”胡惟庸应声道。 黑暗中,李善长的声音幽幽传来,“惟庸啊,记住,在权力的游戏中,有时候后退一步,是为了跳得更远。” 胡惟庸深深一揖,“学生受教了。” 胡惟庸得到了李善长的指点,也离开了韩国公府。 今天前往奉先殿祭拜的官员都没有,都在观望朱棣的态度,毕竟朱棣虽然说是厚葬,但具体的谁知道呢。 朱棣没表态,大家也不敢去啊。 尤其是商部的人,这些个朱棣的化身也没来,大家更不敢来了。 可怜奉先殿这边,只有几个皇族在那烧纸,还有一群和尚坐那念经。 此时商部的官员正在熬夜加班儿,运出去的钱陆陆续续全部运回,外面发生的动乱也在一封封信件送达之后陆续平息。 一切逐步开始恢复正常。 “裴大人,喝杯浓茶吧,事情太多了,一夜之间也难以理顺呐。”同僚给裴进步端来一杯浓茶。 裴进步打着哈欠道,“没办法,太子如此信任我,我不能给他拖后腿啊,必须要早日让商部及地方商业运行重新走回正轨。” “大人,太子册封大典让商部出钱,您看咱们拨多少合适啊?”同僚询问道。 裴进步喝了口浓茶,反问道,“礼部安排的清单送来了吗?” “这都有固定的流程,礼部已经送来了大典用度开销,您看看?”同僚递上一本奏折。 裴进步摆摆手,“我不看,你就告诉我要用多少钱。” “嗯……礼部拟的这个开销中规中矩,二百三十万两银子。”同僚禀报道。 裴进步眉头一皱,“二百三十万?” “多了吗?那属下让他们再精简精简,别这么奢靡?”同僚试探性询问道。 这话一出,裴进步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陈大人,你这个思想觉悟很有问题啊!太子殿下是什么人?那是扛起了我们大明朝一京一十三省的江山社稷的举重冠军! 太子殿下为国家呕心沥血,操劳至极,任劳任怨,恨不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册封大典,一辈子就这么册封这么一次,区区二百来万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 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商部没钱,办不起大典呢! 太子殿下配不上更好的吗?啊? 再说了,奢靡怎么了?没有太子殿下,商部哪来的这些钱?太子不配奢靡吗? 商部姓朱!朱棣的朱!懂? 去,告诉礼部,再给他们在原有基础上,追加二百万两!册封大典怎么豪华怎么办! 太子乃国储!他的册封大典,这是国家的脸面!岂能马虎? 告诉礼部,超支了也没关系,我们商部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就是都把钱给太子花了,我也心甘情愿! 钱是个什么玩意儿?钱就是王八蛋!花光了再赚!” 裴进步大手一挥,给礼部加钱,同僚领命去安排。 户部那边,赵财猫带着人连夜查账,要把户部的官员搞下去一些,扶持商部的官员上来,以便更好的掌控户部。 同时户部其他人还在清点吕本的家产。 清君侧,除奸佞,吕本作为那个奸佞,当天晚上就被抄家拿人,打入天牢了。 原太子侧妃吕氏在东宫无助的不知道怎么办,自己无依无靠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了,家族也没了,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朱允炆生于洪武十年十二月,也就是说吕氏怀孕于洪武十年二月前后,现在才洪武九年呢。 吕氏在想,要不要投靠朱棣,委身朱棣。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愿意,可朱棣不会同意的,毕竟朱棣清君侧诛的奸佞就是自己父亲,他怎么可能收自己入后宫? 前进也进不了,后退也退不了,一夜之间自己丧夫不说,还成了罪臣之女。 没办法了,吕氏只能也学常氏那般。 当晚,吕氏在东宫悬梁自尽。 这则消息没有连夜汇报给朱棣,毕竟只是个东宫妾室,还是个罪臣之女,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连夜扰了朱棣的好梦。 明天早上再禀报也是一样的。 朱棣此时正和徐妙云在温柔乡里睡得很熟呢。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应天府的政治博弈,才刚刚进入一个新的回合。 第108章 面子工程该做还得做 “来人。”朱棣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伸手摸了摸身旁已经凉透的被窝。 徐妙云向来起得比他早,这个贤内助从不会耽误府中事务。 四名侍女轻手轻脚地进来,捧着铜盆、毛巾和常服,朱棣任由她们伺候着洗漱更衣。 “殿下,早膳已备好了。”府中下人在门外轻声禀报。 朱棣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向饭厅,穿过回廊时,他注意到庭院里的桂花已经开了,金黄的小花点缀在绿叶间,香气浓郁得几乎能醉人。 饭厅里,徐妙云正与裴云琰低声交谈,见朱棣进来,两人立刻起身行礼,朱棣摆摆手,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徐妙云亲自为朱棣盛了一碗粥,“殿下,宫里来消息了,原太子侧妃吕氏,昨晚也在宫里悬梁自尽了。” 银匙碰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朱棣微微一愣,眼前浮现出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的妇人形象,未来大明朝第一位太后。 朱棣记得历史上的自己攻入帝都后,是如何将吕氏从太后复降为太子妃,称她为皇嫂懿文太子妃。 然后送去钟山给朱标守陵,没多久朱标的陵墓就起火了,然后对外宣称吕氏下落不明。 咳咳。 “死了就死了吧,一个无子的罪臣之女罢了。”朱棣淡定地喝了口粥,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徐妙云与裴云琰交换了个眼神,继续道,“还有一事,我爹一大早让人过来了一趟,说皇后娘娘如今在奉先殿坐着,秦王、晋王、吴王、楚王等一众皇子都在那守灵,但……从昨日至今,无一个官员前去祭拜。” 朱棣的筷子停在半空,眉头渐渐皱起,这个细节他倒是没料到,按理说,太子大丧,百官哭临是祖制,如今却无人敢去,显然是在看他这个新主的脸色。 “岳父怎么说?”朱棣放下筷子,接过侍女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徐妙云轻声道,“我爹询问要不要去,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后娘娘的脸面不能不给,而且你不表态,谁敢去啊?” 饭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窗外鸟雀的啁啾声,朱棣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朱棣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好一个不看僧面看佛面,岳父这是在提醒孤呢,来人!” 门口的下人立刻小跑进来,单膝跪地,“殿下有何吩咐?” 朱棣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饭厅中,“传孤谕旨,太子大丧,按旧制都该祭拜守灵,命在京官员,都前往奉先殿祭拜,孤晚些时候也会亲临!" “遵命。”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远去。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亲自为朱棣斟了杯茶,“殿下英明,如此一来,既全了礼数,又给了百官一个台阶下。” 朱棣晚点要去,那待会儿说要是比朱棣去得晚,而且要是还被朱棣记住了,那估计有人要被穿小鞋了。 朱棣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毕竟躺那的是自己的亲哥哥。 面子工程,该做的还是得做!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怎么回事儿,但是表面功夫得做足,不然会惹人诟病。 裴云琰也询问道,“殿下,是否要准备车驾?” 朱棣摆摆手,“不必大张旗鼓,简从即可。毕竟……孤现在还是摄政王,还没正式举行册封大典呢。” 徐妙云会意,轻声道,“我听说礼部已经在筹备册封大典了,三日后便是吉日。” 朱棣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韩国公府那边可有动静?” 徐妙云轻笑一声,“你一直没对韩国公表态,裴大人升迁入中书省,可其他人又在原地不动,韩国公自然也坐不住啊,据探子报,胡惟庸昨夜去了李善长府上,密谈至三更天才离开。”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随即又恢复平静,“老狐狸坐不住了,让他们猜去吧,孤现在没空理会这些,晾晾他也好。” 饭后。 朱棣走出饭厅时,朱棣抬头看了看天色,朝阳已经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王府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朱棣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嗅到了奉先殿前那即将上演的权力博弈的气息。 朱棣进宫去了,让徐妙云在家待着,徐妙云怀着身孕,不方便。 朱棣走出王府,看到不远处街道上一顶顶软轿、一辆辆马车、一匹匹马奔驰而过。 这些人看来都挺急的。 毕竟朱棣已经表态了,这时候去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许多官员进了皇宫,那是一路狂奔奉先殿。 许多住得近的官员倒还好,没有太急。 当朱棣来到奉先殿的时候,奉先殿内哭声一片,三口梓宫停放在那里,里面分别放着朱标、常氏、朱雄英。 殿内诵经声阵阵。 “一鞠躬!” “再鞠躬!” “三鞠躬!” “家属还礼!” “哪有家属?这咋还礼?嫡长孙都躺那了,你乱喊啥!” “按礼制,嫡长子薨,其父母要为之披麻戴孝,服斩衰!陛下不是还活着呢吗?” “你假酒喝多了,还是没睡醒啊?陛下不是在乾清宫养病吗?怎么来?” “养……哦哦,不好意思,忘了!昨晚忙了一晚上,一夜未眠,脑子有点迷糊了。” 咳咳。 当朱棣踏入奉先殿时,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哭声停止,念经声也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朱棣。 朱棣抬眸看向坐在上面的马皇后,不曾想这才一夜不见,马皇后竟然老了这么多。 新增了这么多白发。 马皇后也同样抬眸,和朱棣对视。 马皇后浑浊的目光中,已经看不清朱棣的模样了。 “你来了,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马皇后沙哑着嗓子问道。 朱棣眉头微皱,说这话,这是想在这儿掀桌子,把话挑明了说?“母后太累了,回坤宁宫休息吧,来人,送皇后回宫!” 第109章 决定设立天策卫 太监躬身领命,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想要搀扶马皇后离开。 “退下!” 马皇后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在奉先殿内回荡。 “是。”太监们浑身一颤,立刻缩回手,低着头退到一旁,不敢再上前一步。 马皇后在宫中的威严还是不小的,殿内死寂一片,百官屏息,无人敢出声。 马皇后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瘦削的身形在宽大的丧服下显得格外单薄,可那双浑浊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朱棣,仿佛要将他刺穿。 “你就那么想当大明的二世君王?!” 马皇后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如刀,直指朱棣。 朱棣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他缓缓转身,目光扫过殿内群臣, 随即,轻笑一声,像是在嘲讽这个问题的荒谬。 朱棣他微微提高声音,眼神凌厉。 “想当?想?呵呵,众爱卿,你们,叫朕什么?” “皇上!” 裴进步第一个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跪下,高声喊道。 “皇上!” 太子党的官员们紧随其后,纷纷跪地叩首,声音洪亮。 余下的臣子们面面相觑,最终,在朱棣冷峻的目光下,一个接一个地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皇上!” 常家的人站在角落,拳头攥得发白,可他们能怎么办?太子已死,朱棣手握兵权,朝堂上下,谁敢不从? 朱棣满意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马皇后,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微微昂首,语气森然。 “母后,儿臣……不,朕!朕不是想当,而是已经当了!“只不过……现在,朕是无冕之王!” 朱棣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雷,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颤。 是啊,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可那又如何? 天下兵马、朝堂决策,全由朱棣一言而决。 连皇帝朱元璋,此刻都躺在乾清宫里,生死未卜! 朱棣已经是实际上的帝王! 马皇后死死盯着他,苍老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悲凉和愤怒,“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残杀手足的儿子!” 朱棣却毫不在意,背负双手,缓步上前,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退让。 “母后,您老了,该歇息了,此外,还请母后记住一句话,后宫,不得干政!” 朱棣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这一句后宫不得干政,让许多人脸色骤然一变。 众所周知,百官是默许马皇后干政的,因为马皇后干政能救人。 未来宋濂出事,太子没保住宋濂,还是马皇后出面,后来才从死刑改成流放。 朱元璋得多么不得人心,才让百官能够容忍后宫干政。 要知道,那群文官是最重礼法的,张口圣人治理,闭口古之旧制,连他们都默许马皇后干政了。 朱棣现在一句后宫不得干政,算不算是无形中断了朝堂众人的一张救命牌? “好!我老了!我碍你眼了!”马皇后指着朱棣,手都在颤抖。 “来人,请母后回宫!”朱棣冷声喝道。 这一次,太监们再无犹豫,直接上前,搀扶起了马皇后。 马皇后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朱棣,最后留下一句话,“你大哥的今天,何尝不是你的明天?哼。” 说完,马皇后直接被搀扶着离开了。 在扬大臣,连大气都不敢喘。 “折颜!”朱棣喊了一声。 暗处窜出了一个人,单膝跪地,“主子。” 朱棣嗯了一声,看向满朝文武。 “众爱卿,即日起,成立天策卫!身着飞鱼服,腰配绣春刀!天策卫指挥使为正三品!着赏穿蟒袍。 天策卫为天子近卫,于内,负责贴身保护以及皇帝仪仗。 于外,负责侦缉、刑狱、反间谍等,与便宜行事之权,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自行设立诏狱,凌驾六部九卿之上,可自行逮捕、审讯、判决,无需经过三司核验。 总之一句话,三司能管的他们能管,三司不能管的能管! 天策卫只听天子命令,不受有司辖制,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宰执公侯,皆有法办之权!” 朱棣当即宣布了这么一件事。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震动! 朱棣每说一句话,奉先殿内的温度就下降一分。 “殿下!天策卫之权柄,未免太大了些!万万不可啊……” “臣附议!请殿下收回成命!” “殿下!天策卫还有侦缉之权,侦探什么?缉拿谁?天策卫之设立,必然闹得百官人心惶惶啊!” “臣附议!有史以来就没有这么大权力的衙门!请殿下三思!” “殿下,天策卫权力不受制约,必有后患啊!殿下!” “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跪在地上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开口,都是在反对天策卫的设立。 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朱棣负手而立,冷眼旁观这群文官慷慨陈词。 徐达都是一个险些没站稳,好!好一个忘本! 上岸第一课,忘本! 你这是要侦探什么?这特么不就是要暗中监视百官吗? 缉拿?能缉拿谁,当然是缉拿百官啊。 先是让马皇后不得干政,断了大家一张保命符,现在又特么的搞什么天策卫,而且权力还如此之大! 这特么简直是……忘本啊! “赵财猫,你滴溜着眼睛干嘛呢,你是也要反对吗?嗯?”朱棣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 赵财猫赶紧站出来,“殿下误会了!臣的站位,始终和殿下站在一处,别说是设立什么天策卫了,就是殿下让臣现在去死,臣要是不死那都是不忠! 臣在想,天策卫的建立,开府建衙得拨款,户部还有多少钱能拨,臣是坚决拥护殿下的决策的,臣不知道什么叫反对,臣只知道该怎么去执行!” 赵财猫这话一出,朱棣嘴角的笑意都要压不住了。 好……好一个大忠臣啊。 裴进步这是给我举荐了一个大忠臣啊! 一旁的裴进步脸色一变。 丸辣!赵财猫这家伙有反骨啊!这是要跟我争第一宠臣的位置啊! 妈的,这家伙不当人子啊! “殿下,臣也高度赞同和附议啊!商部愿意拨五十万两给天策卫,以资公用!” 第110章 卧龙和凤雏 怎么样,我商部有钱,你户部没有吧? 略略略,穷光蛋!略略略。 赵财猫脸色一黑,这就是户部现在最大的问题了,堂堂国库,却穷得没什么钱。 不行,我户部也得搞钱! 别以为就你想得出不要下限的法子,我特么也有! “太子殿下!臣有一个为国为民的建议!”赵财猫拱手高喊。 朱棣疑惑,这时候你要奏什么? 还为国为民? “你说。”朱棣微微点头道。 赵财猫深呼一口气,“殿下,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而皇家作为天下表率,嫡子可以继承皇位,而庶出可以封王。 皇家尚且如此表率,天下世家理当效仿!而不是以嫡子承家业,庶子几乎无所有! 臣建议,让庶子与嫡子同有继承权!” 赵财猫这话一出,群臣直接就炸开了锅。 赵财猫这话是在动天下世家的根基! 庶子一旦有了继承权,必然不愿意再受嫡子压制,肯定要分家! 到那时,一个个大家族,就得分为一个个小家族! 届时,那特么不是自断臂膀吗? 若是分家之后还指望团结一心?呵呵! 到时候朝廷只要一句,朝廷能给你们的,朝廷也能收回来! 到时候,那些庶出还敢帮家族吗? 帮家族,没赢的几率,家族气运再强,也强不过国运! 而且到时候自己好不容易分得的家产还得被收回。 如果不帮家族,只要跟着朝廷走,自己荣华富贵什么都有。 反正死的是家族的人,又不是死的自己的人,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时候说什么唇亡齿寒没意义,因为他们帮家族的利益没有支持朝廷得到的利益大! 一旦这一条付诸实施,天下世家就要崩塌! 到那时,生了孩子之后,又继续分。 一代一代分下去,家族还剩什么? 赵财猫特么的在玩推恩令啊! “赵财猫!我上你早八!你不能因为你是庶子出身,就这么乱谏言!” “自古都是以嫡承宗!庶出有什么份!” “赵财猫,我踏马问候你全家!问候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你他妈生儿子没有皮燕子!” “这是乱来!这是胡搞!大傻春!你要干什么!” “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太子殿下!这绝对不能答应啊!” 一众官员义愤填膺,纷纷骂起了赵财猫。 这特么是绝户计! 这特么时候一点人都不当了啊! 赵财猫不慌不忙的整了整衣襟,他注意到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更加笃定的继续道。 “诸位同僚稍安勿躁,试问,同样是父亲的血脉,为何嫡子锦衣玉食,庶子却要仰人鼻息?这公平吗? 皇家为天下表率,尚且庶子封王,而且我也没说是平分继承权,我说的是庶子该有继承权,比如四六分嘛。 诸位大人,你们可不要忘了,大明律有规定,庶子亦有赡养之责! 而且别以为庶子是妾室所生就没地位,洪武七年时,成穆孙贵妃薨,陛下可是让嫡子给这个妾室服丧! 你们难道说陛下做错了吗?当时陛下可是为此连礼法都改了! 提高了妾室地位,那么庶子地位也当提高,庶子既然也有赡养之责,那财产如何不可分!” 赵财猫的话,听得文臣武将要骂娘。 没想到在大明,竟然还特么有玩绝户计的人! 胡惟庸气得咬牙切齿,赵财猫这话表面是施恩庶子,实则是要瓦解世家大族啊。 一旦庶子获得法定继承权,大家族必然分崩离析,届时朝廷要收拾分散的小家族,还不是易如反掌? “你……你……你……” 众人你了个半天,被这话呛得找不出理由反驳。 特么的,因为事实无法反驳。 当年孙贵妃死,让太子领着诸王服丧,太子不愿意,换成了朱橚,但是朱橚披麻戴孝当儿子,其余皇子,包括太子在内,依然得给这个妾室戴孝守灵。 虽然贵妃这个身份是命妇,是品级。 但,妃妾就是妃妾,永远不能同中宫正妻论! 一旁的裴进步听得胆战心惊。 我尼玛……你这是要背上千古骂名啊! 老赵,你玩得太大了吧! 再看看太子眼中那赞许之策,我特么人傻了。 我第一宠臣的位置不会不保吧? 妈的,既然老赵你这么不要脸了,那我想要打败你,保住我第一宠臣的地位,只有比你更不要脸了! “太子殿下,臣也有一计,可以发展国防力量,还可以扩充国库!”裴进步朗声喊道。 朱棣眼睛一亮,“哦?裴爱卿也有建议?说来听听。” “臣建议,军中凡兄弟、父子同时在军中的,放一个回家,只留一人。 而国家,乃大明所有人之国家,故而天下为公!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所以,征兵,每家每户都要出人!而且为彰显我大明保家卫国之决心,送去当兵的都应该是嫡子! 向来兄年长,所以不仅仅应该是嫡子,更应该是嫡长子! 而且,我等官员食君之禄,更要担君之忧! 所以,凡官员之子,一律编入先锋军,第一个冲在前面,开疆扩土,保家卫国! 若敢有以庶充嫡者,按欺君之罪论! 当然了,如有不愿意送嫡子去战扬的,不出人,那就出钱! 要出十万两白银! 这笔钱充做军饷,以资军用!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提升我大明国防力量,还可以充实国库!” 裴进步咬着牙,也出了一个得罪天下世家的计划。 朱棣听到这个计划,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去,裴爱卿,你特么也是个狠人啊! 不过裴进步的话,武将集团没有一点意见,而且很赞同。 因为武将集团就是要把嫡长子扔入军中从军挣战功!所以这一条对他们武将集团影响不大。 身为武将,没有战功也配叫武将? 就是战死沙扬,那也是死得光荣! 为国捐躯,埋骨厚国土! 文官集团听到裴进步的话,各个撸起袖子要骂人了,你们虽然是个人,但是办的事儿是真的狗啊。 特么的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是吧! 第111章 就这么决定了 “自古嫡长子乃家族传承,岂可送上战扬!你这还要断家族传承吗?” “裴进步,你就没嫡长子吗?你这么做,居心何在!” “没错,你们俩都是误国误民的奸臣!大奸臣!” “太子清君侧,怎么没把你们两个奸臣给清了!” “太子殿下,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奸贼啊!他们这是要动摇我们大明国本啊!” 满朝文官,你一言我一语的。 朱棣轻咳一声,“两位爱卿所奏,皆有可取之处。” 朱棣这话一出,文官集团那边眼睛都瞪大了。 卧槽,裴进步这不仅仅是伤害政敌啊! 他这还伤自己人呐! 你都同意?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嫡长子乃基业传承,不可取啊!”胡惟庸跨步出列,反对道。 朱棣原本略带笑意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仿佛乌云压顶,声音冷得像冰,“是吗?那照胡相国你的意思,嫡长子是基业,其余嫡子就该是弃如敝履?没了嫡长子,就要亡家亡国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在殿中炸响。 胡惟庸猛地抬头,正对上朱棣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顿时如坠冰窟。 他这才惊觉自己犯了大忌,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不正是以嫡四子的身份,踩着嫡长子的尸骨上位的吗? 那所谓的嫡长,还在他身后的棺椁里躺着呢。 “臣!不敢……”胡惟庸膝盖一软,重重跪在大殿金砖上,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感觉后背的官服已经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文武百官个个低头垂目,生怕被牵连,胡惟庸是扯到逆鳞了啊。 赵财猫和裴进步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角都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朱棣缓缓站起身,玄色蟒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他一步步走向胡惟庸。 当朱棣停在胡惟庸面前时,这位权倾朝野的宰相已经抖如筛糠。 丸辣! 今天这一关怕是不好过了。 自己多这一嘴干啥啊,呜呜呜。 “不敢?胡惟庸,你已经敢了。”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浓烈至极的威压。 胡惟庸额头抵地,声音发颤,“臣绝无此意!臣只是担忧,担忧引起反抗,动摇国本。” 朱棣突然提高声调,吓得胡惟庸浑身一抖,“你说你担忧什么?你到底是在担忧这决策会动摇国本,还是担忧你自己的嫡长子要被征入军中?” 殿中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胡惟庸知道,此刻一句话说错,可能就是满门抄斩的下扬。 胡惟庸咬紧牙关,额头在金砖上磕得砰砰作响,“臣糊涂!臣该死!求殿下开恩!” 朱棣冷冷地注视着脚下瑟瑟发抖的宰相,“既然胡相国已经糊涂了,那就先停职,回去休养吧,等什么时候不糊涂了,再回来执掌中书!” 话落,无数官员震惊。 不能吧? 你既然要要掌权,那你不该平衡朝局吗? 难不成真要让这中书省由江南说了算? 你不保障我们淮西的利益了? “太子殿下!”汤和赶忙站出来。 朱棣看向了徐达,“魏国公徐达,早有宰辅之履历,即日起,由魏国公徐达暂时接任停职的胡相国,成为中书省右丞相,其余的延后再论。” “臣领旨。”徐达拱了拱手道。 自己又暂时回到中书省上班来了,唉。 朱棣看向了徐达,“信国公,你想要说什么?” “呃……臣……臣想说,臣想出恭。” 汤和脑子一转,马上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 汤和本来是站出来要阻止江南独大的,但是朱棣又把徐达给送进中书省了,那汤和还能说什么? 有淮西待在中书省,淮西基本利益不会受到波动。 毕竟高层如果没有淮西的人,那么在面对高层决策时,淮西消息总要落后人一步。 消息一步落后,可能就是生死危机。 “那你去吧,下回要出恭别喊么大声,也不嫌害臊。”朱棣挥了挥手。 “是。”汤和退了出去。 嘘嘘一下再回来。 朱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刚刚赵爱卿所言,孤觉得很有道理,嫡庶纵然有别,可庶子也是孩子啊。 皇家江山社稷之传承,有时都还是庶子继承,不是么?孤觉得这个决议很好!可以办!就这么决定!” “殿下!”胡惟庸刚想继续反对 朱棣对外喊道,“来人呐,把这个停职的无关人员叉出去!” “是。” 外面当即走进来两个士兵,直接把胡惟庸叉走了。 朱棣看着赵财猫,“众爱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推动,你能办到吗?” “臣,必不负殿下厚望!”赵财猫跪下行礼。 骂名我担着又怎么样! 裴进步不照样顶着不少骂名,结果还进了中书省吗? 我赵财猫难道就不能进中书省了? 裴进步以后能当相国,那我就不能当了? 能有裴相国,就不能有赵相国了? “好,关于裴爱卿说的嫡长子从军一事,孤觉得也可以! 嫡长子,是利益第一既得者,那么也该是第一牺牲者。 而不是既得利益,却将风险转嫁他人! 一碗水端不平,后果就是碗被砸,兄弟之间各凭本事喝! 至于刚刚有人说嫡长子乃家族传承,那谁能告诉孤,是先有国,还是先有家?” 朱棣目光扫视众人道。 宋濂站了出来,“太子殿下,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国乃是无数小家组成的大家,可若没有国,又何来的家?” 朱棣轻笑一声,“宋大学士,孤不赞同你这句话,有道是,忠孝两难全。 守家是孝,卫国是忠。 当忠孝摆在你面前做选择,你是要为国尽忠,还是为家尽孝? 天地君亲师,到底是君在前,还是亲在前,嗯?” 这话当扬把宋濂怼懵了。 卧槽,诡辩!太子殿下这特么的是在诡辩啊! “这……这……” 宋濂一时语塞,压根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朱棣的话是圣人之礼啊,天地君亲师,尽忠远在尽孝之上。 第112章 忠君报国,难许家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裴进步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挺直腰板,“臣回去之后,立刻让臣的嫡长子去军队报到! 为官者,以国为先,以君为先! 至于忠孝……唉,世间安得双全法,身许国,心许君,再难许家,为官者,唯有忠君报国而已!” 这番话掷地有声,在大殿内激起阵阵回响。 一旁的赵财猫听得嘴角直抽,心中暗骂,好好好,你还装上了!这马屁拍得,简直要把太子殿下拍上天了! 别以为就你想进步! 为了太子,我也是可以两肋插刀的! 赵财猫不甘示弱,立即上前一步,先是向朱棣拱了拱手,然后目光环视一周,在身旁文官身上扫过。 “太子殿下,臣想起一个典故,岳飞之母一介妇人,尚且明白教导其子精忠报国,在扬这些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人,难道还不如一介妇人?那简直就是枉读圣贤书!枉称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直戳文官们的痛处,几个年迈的大臣气得胡子直抖,却不敢在朱棣面前发作。 而且这话是事实啊。 读了几十年书的人,还不如一介妇人,不觉得羞愧吗? 赵财猫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将这顶大帽子扣在了所有反对者头上。 不少人牙龈直咬,但又不敢发作。 你们俩这是当狗还当上瘾了是吧,都特么开始咬人了! 你们这两只恶犬! 恶犬! 朱棣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所以,孤也觉得这么做应该!嫡长子,享受着第一权力! 而权力就是责任!责任就要有担当! 所以,裴爱卿的国策,也可以推行,着裴爱卿全权负责吧,就这样决定。”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朱棣摆出了一副独裁者的姿态,显然是要力排众议,强行推行这两项政策。 “臣领旨。”裴进步深深一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知道,这两个政策一旦推行下去,世家将再难成祸患,这已经是在掘世家的根基了! 虽然推行的阻力绝对是空前绝后的,但有赵财猫的推恩令在前,世家的反抗将不值一提。 裴进步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未来的扬景:庶子们会想,冲锋陷阵?我又不是嫡长子,跟我有啥关系,我老老实实分我的家得了。 这样一来,世家内部就会分裂,再也无法团结一致对抗朝廷。 就在朝堂气氛凝固到极点时,朱棣突然轻咳一声,语气缓和下来,“那当然了,忠孝未必不可两全,法理尚且不外乎人情,何况朝廷?” 他这番转折让紧绷的朝臣们稍稍松了口气。 貌似有反转? “殿下,那您的意思是?”礼部侍郎试探性问道。 朱棣继续道,“这个兵役啊,还是要服的,无非是强制服兵役而已,不过呢,也不能扔军中一辈子嘛。 所以呢,就以五年为期,从军五年,保家卫国,死了就抚恤,活着就归家。 但是,家中独子者,免服兵役。” 听到朱棣的这番话,文官集团中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五年,这个期限比他们预想的要短得多。 “五年,这个好像并不难接受。” “是啊,总比真扔军营一辈子的好,那可是嫡长子,回来要继承家业的。” “独生子可以免服哎。” “你傻逼吧?你还想家里就一个独生子?那要是出事儿了,天不就塌了?再说了,你都二十多房小妾了,还独什么?普通人家是没条件,你这么有条件,还不多多益善?” “就是,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让你的嫡长子去,掏钱交罚款呗。” “我要是把孩子过继,等过了这段风头再过继回来,你们说行不行?” “呵呵,族谱是个好东西啊,欺君之罪,株连九族,照着族谱杀,挺好,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嘛。”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朱棣听着这番议论,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继续解释道。 “五年内,可以选择去驻守边关,也可以选择从军冲锋陷阵立战功,都是五年,如此一来,既为国尽忠了,也回家尽孝了。 五年后也可以继续服兵役,也可以退役回家,若不幸战死沙扬,那就按例追封抚恤吧。 毕竟国门之后的万家灯火,总归要有人守护的。” 这番折中之策,立刻让朝堂气氛为之一变,文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五年兵役,虽然仍有风险,但已经比终身服役好太多了。 更重要的是,嫡长子五年后还能回家继承家业,不至于让家族断了传承。 赵财猫高声喊道,“殿下泽被天下,德耀九州啊!如此安排,既彰显朝廷体恤臣子之心,又能确保国防稳固,实乃两全之策!臣真对殿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有了第一个表态的,其他文官也纷纷跟进,毕竟朱棣已经做出了让步,若再不知好歹地反对,恐怕就不是简单的朝堂争论了。 然而,不少顽固还是脸色阴沉,都看得清楚,这所谓的折中之策不过是温水煮青蛙。 五年兵役只是开始,一旦形成惯例,将来随时可以延长,而庶子继承权更是直接动摇世家根基的毒计。 到那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世家不就是任由朝廷拿捏的吗? 还特么庶子也有继承权,那后宅从今以后还有安宁吗?那些妾室不会为他们儿子谋划吗? 到时候,妻妾争,嫡庶争,家里将永无宁日啊!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你们两个竟然献上这等毒计,怎么,当时死谏的时候没轮上你们俩,你们没混上青史留名,现在就要混个遗臭万年是吧。 反正只要在史书上留名,哪怕是万古骂名你们都背? 这时候,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传来,“报!四百里加急!沿海四百里加急!有倭寇大举犯境!” 第113章 决定开海禁 这时候怎么会闹倭寇? 沿海倭患不是常有之事吗?地方卫所自行剿灭便是,何至于四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朱棣眉头微皱,抬手一挥,“呈上来。” “是。”传令兵快步进殿,单膝跪地,双手奉上军报。 朱棣接过,迅速拆开火漆封口,目光扫过纸上的墨迹,脸色骤然一沉,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缓缓合上军报,目光如刀,扫视群臣。 “众爱卿,依你们所见,沿海倭寇,究竟是何情况?” 朱棣没有直接说出军报内容,而是先抛出一个问题,这一问,让朝堂上不少江南出身的官员面色微变。 丸辣,怎么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呢? 众人沉默片刻后,汤和站了出来,拱手道,“殿下,平心而论,所谓倭寇,其实有三种。 其一,是真正的东瀛倭寇,乘船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其二,则是因陛下所定寸板不许下海的国策,沿海百姓无以为生,被迫落草为寇。 其三,则是当年陈友谅、张士诚等人的旧部,战败后逃亡海上,盘踞岛屿,时常袭扰沿海。” 朱棣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信国公,所言极是,这四百里加急所报之事,既有真倭寇,也有海匪作乱,但最关键的,是沿海百姓因海禁所迫,纷纷投靠倭寇,使得倭患愈演愈烈!所以,孤以为,海禁之策,该重新议一议了。"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开海禁?” “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殿下!海禁乃陛下所定之国策,岂能轻易更改?若贸然开海,必致倭寇猖獗,祸乱沿海!” “是啊,殿下,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完全顾不到沿海,若是开海禁,恐怕沿海百姓必遭荼毒啊。” “海禁不能开!不然沿海必闹倭寇啊。” 朱棣冷笑一声,“哦?那依诸位爱卿之见,如今沿海倭患日益严重,又当如何?” 一众官员一时语塞,有官员支吾道,“臣以为,可……可加强卫所兵力,严加巡视。” 这话一出,朱棣嗤笑,“加强卫所?朝廷每年拨给沿海卫所的军饷,有多少真正用在了剿倭上?又有多少进了某些人的腰包?” 此言一出,站出来反对的那些官员脸色煞白,不敢再言。 这时,都察院右都御史陈瑛站了出来,沉声道,“殿下,海禁一开,西洋商人便可自由往来,届时,我大明丝绸、瓷器、茶叶等物,价格必然大跌,民间商贾如何生存?” 朱棣目光一冷,“陈爱卿倒是很关心商贾啊。” 陈瑛心中一凛,但仍硬着头皮道,“臣只是为国计民生考虑……” 朱棣猛地一拍御案,“好一个为国计民生考虑,那孤问你,如今沿海百姓因海禁无以为生,被迫投靠倭寇,这又算不算国计民生?而且你一个督察员的,管什么商部的事?你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陈瑛哑口无言,“臣……臣……” 朱棣冷哼一声,继续道,“海禁一开,朝廷可组建水师,剿灭海匪倭寇,同时开放贸易,让沿海百姓得以谋生,西洋商人亦可合法通商,朝廷还能收取关税,充盈国库!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 然而,反对的声音仍然不绝于耳。 “殿下,海禁一开,倭寇必定更加猖獗啊!” “是啊,西洋人狼子野心,若趁机入侵,如何是好?” “没错,大明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形成战力的水师,更没有合适的战船,打不得海战啊!” “殿下,海禁一开,恐怕倭寇更加频繁的袭扰海疆,于民生不利啊!” “大明现在还没有能力解决海上问题,殿下,三思啊!” 朱棣冷笑,“诸位爱卿,到底是担心倭寇,还是担心自己的生意?”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安静。 许多江南官员脸色骤变。 他们反对开海,并非真的忧国忧民,而是因为海禁之下,他们垄断了走私贸易! 丝绸、瓷器、茶叶……这些紧俏货物,只有他们能通过走私渠道卖给西洋商人,价格翻倍,利润惊人! 一旦开海,朝廷直接管控贸易,他们的暴利将不复存在! 朱棣冷冷扫视群臣,最终目光落在裴进步身上,“裴爱卿,你是商部尚书,开海禁容易冲击商业,你认为该不该开?” 裴进步毫不犹豫,“臣以为,开海禁势在必行!” 朱棣猛地起身,“好,即日起,孤决议开海禁!设立市舶司,专管海外贸易,组建水师,剿灭倭寇!凡有阻挠者,以大逆律论!”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江南集团的官员们面如死灰,却无人敢再反驳。 他们知道,朱棣的决心,已不可动摇! 海禁的利益,终究是要还给朝廷了。 我们江南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在走霉运?什么都盯着我们江南来! “中书省拟旨,着谢成去沿海组件水师顺便塑造战船,以备来日扫灭海匪倭寇,以定海疆太平。” “遵旨。”徐达领命,目光瞥了眼朱棡。 谢成是朱棡的岳父,到目前为止,连个爵位也没有。 朱棣这么安排,很明显这是送战功给谢成啊。 毕竟,让你亲自练一支军队去对付海匪这种非正式武装力量,你如果都对付不了,还能指望你开疆扩土,封侯拜将? “晋王,你也去一趟沿海吧,代天巡狩,抚慰万民,查一查海疆那边出什么情况了,为何倭寇屡屡犯边,孤许你节制登州、金州、莱州、复州、威海、松江、太仓、宁波、台州、温州、福州、泉州、漳州、广州、潮州、廉州、琼州、大沽口、双屿港等沿海地区军政大权,三品以下官员,孤许你封、授、赏、罚之权,更可先斩后奏。” 朱棣也知道朱棡不乐意待在自己手底下称臣俯首,至于送去封地躺着,那还不如拿来当牛马用用。 朱棡听到朱棣的话,抬起了头。 “我?” 朱棣笑了笑,“三哥,我大明还有第二个晋王吗?” “节制这些地方的军政大权?”朱棡诧异着道。 第114章 打!必须要打 节制沿海军政大权,这句话一出口,殿内文武百官的脸色瞬间变了。 节制军政大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沿海地区,朱棡就是土皇帝!军政一把抓,官员任免、军队调动、赋税收缴,全由他说了算。 说句难听的,只要他想,甚至可以在沿海搞个独立王国,裂土封疆都不是不可能! 当然,如果他真敢这么干,朱棣的刀第二天就会架在他脖子上。 大明明现在将星如云,邓愈、常遇春虽已不在,但徐达、汤和,这些狠人可都还活着呢,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把他屎打出来。 朱棡心里门清,所以他只是微微低头,拱手道:“遵旨。” 语气平淡,甚至没称一声臣。 朱棣眼睛眯了眯,手指在扶手上顿了一下,但终究没说什么。 去沿海也好,总比天天在京城,被I盯着强,朱棡心里想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倭寇袭扰海疆,诸位以为如何?”朱棣扫视群臣,声音低沉。 “打!” 武将集团几乎同时踏前一步,声如雷霆! 李文忠第一个站出来,虎目如炬,拳头攥得咔咔作响,“殿下!倭寇猖狂,屡犯海疆,若不剿灭,沿海百姓永无宁日!臣请领兵,荡平倭巢!” 傅友德紧随其后,抱拳道,“倭寇不过疥癣之疾,但若不除,必成大患!臣愿率水师,直捣其巢!” 耿炳文也沉声道,“倭寇劫掠沿海,烧杀掳掠,若不灭之,何以安民心?” 武将们一个个战意昂扬,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打仗,就意味着军功! 有仗打,武将才有价值!如果天下太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那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所以,他们比谁都渴望战争。 然而,文官们却集体皱眉。 礼部尚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殿下,倭寇小岛,穷山恶水,打下来有何用?耗费钱粮,得不偿失!” 兵部侍郎也摇头道,“昔年北元两次征倭,皆因海上风浪失败,前车之鉴,不可不察!” 工部侍郎冷笑一声,“倭国不过弹丸之地,打下来能种地吗?能收税吗?与其耗费国力征讨,不如专心北伐!” 吏部尚书更是直接摊手,“要打倭寇,就得造大船,可造船要钱、要人、要时间!北伐在即,国库哪有余粮?” 文官们你一言我一语,核心思想就一个,打倭寇是亏本买卖! 朱棣目光深沉,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似在思索。 打?还是不打?这个问题不用想,打是肯定要打的 ,只是怎么打而已。 现在打,就要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甚至可能重蹈元朝覆辙,被风浪所阻。 如果现在不打,倭寇袭扰沿海,百姓不得安宁,朝廷威严何在? 徐达站出来道,“殿下,倭寇之患,不在其国,而在海上,若要长治久安,当建水师,控海权,而非劳师远征。” 朱棣眼中精光一闪。 是啊,目前与其灭倭,不如先控海! “这样吧,谢成组建水师,征兵二十万吧!一部分守卫沿海安宁,打击海匪!另一部分则练兵以战倭寇,着信国公汤和前往负责,信国公为主,谢成为辅。” 朱棣把汤和又弄海疆去了。 汤和嘴角一阵抽抽,我这么大年纪了,把我弄海上折腾去? “殿下,不用这么着急吧?” 朱棣摆摆手,“哎,此言差矣!孤可是听说了,东瀛岛,金山银矿,可连续开采而不绝!你们不要被倭寇迷惑了,他们只是缺少技术,不是缺钱。” 金山银矿! 这四个字一出,文官集团眼睛都亮了。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那个小岛上真的有金山银矿,可开采百年?”裴进步问道。 赵财猫也是站出来,“殿下,真的有那么多钱吗?” “孤骗你们干什么?孤的暗卫从倭寇口中打探的消息,岂会有假?目前倭寇的存银都不少!运回大明,可以极大幅度缓解国库财政压力。”朱棣一脸郑重的说道。 “殿下,倭寇乃秦之徐福带着去的,那地方就该属于我们的领土!收复失地,刻不容缓!” “对对对,昔年汉光武帝曾赐给他们一块金印,才有了倭奴之称!他们自古以来就是我们华夏的固有领土!” “他们竟敢开采我们的金山,挖我们的银矿!简直罪不容诛!臣建议把他们都抓起来为奴,让他们给我们挖矿!累死算完!” “殿下!收复失地,刻不容缓呐!必须发兵!谁阻止都不行!老天爷也不行!” “常言道,人定胜天!我相信小小海浪,不足挂齿!” “殿下,咱们不如把当初在鄱阳湖大战的战船征集起来,火速发兵,收复失地!” 文官集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站出来,比激进派还要激进派。 朱棣轻笑一声,“说起这个徐福,他简直是千古第一废物!始皇帝不就是想要一颗长生的丹药?这都找不到! 要是始皇帝长生,或者再给始皇帝二十年,四方蛮夷不都得被统一!哪还有后来的什么五胡乱华之类的屈辱! 徐福这个王八蛋,废物也就算了,还搞出个倭寇来,闹得咱们后世不得安宁! 到了倭奴岛上,必须要把徐福的坟墓找到,给他挖坟鞭尸!” 汤和拱手道,“殿下,把徐福掘墓鞭尸这是后话,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发兵吧!就用鄱阳湖大战时的战船,臣以为不早了!臣挂帅,领兵东征!” 妈的,金山银矿啊! 这些钱要是被我汤和带回来,啧啧啧,史书上少则单写一行,多则单开一页! 千古留名啊! 徐达推了推汤和,“鼎臣,你年纪大了,别折腾了!还是我去吧!” “嘿,徐天德!你说谁年纪大呢!我现在还能拉五石弓,吃十张饼!而且刚刚殿下可是说了,让我去练兵,让我负责的。”汤和不服气了,你徐天德才年纪大呢! 徐达咳嗽一声,“你刚刚听错了,殿下刚刚明明说得是让我负责!” 第115章 都别忘了正事儿 殿内烛火摇曳,将朱棣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檀香在鎏金香炉中袅袅升起,却驱散不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朱棣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龙案,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各异的神色。 文官队列中,有人低头盯着笏板,有人偷偷擦拭额角的冷汗;武将行列里,几位老将腰板挺得笔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汤和与徐达身上,这两位开国元勋正为东征主帅之位争得面红耳赤。 “两位爱卿不必争了,东征一事孤已有决断,信国公。”朱棣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如金玉相击,满朝文武瞬间安静下来。年轻的太子微微前倾身子,烛光在他绣着金龙的玄色袍服上流淌。 朱棣的声音突然点名汤和,汤和浑身一震,快步出列时差点被自己的佩玉绊倒,“臣在,臣在!” 汤和响亮应答,眼角余光瞥见徐达瞬间黯淡的眼神,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狂喜,老徐啊老徐,任你战功赫赫,这次终究是我棋高一着! 朱棣的目光在两位老将之间游移,嘴角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即日起,你负责组建水师,征兵二十万,一年之内,孤要看到战船齐备,兵强马壮。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户部和商部都是你的后盾。 孤还是那句话,钱可以作军费,但不能做赔款!" “臣遵旨。”汤和响亮应答,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得如同秋日盛放的菊花,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楼船之上,率领大明水师横扫东海。 那些倭寇盘踞的岛屿,还有那个叫琉球的藩国……此战若能连灭数国,何愁不能更进一步? 正当汤和沉浸在幻想中时,朱棣忽然转向徐达,“魏国公,你也不要气馁,我大明目前最大的敌人,终究还是在北边。” 汤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看见徐达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火焰,“啊?” “魏国公,你也备战吧东征结束,你就北伐!北伐,孤就一个要求,只许胜,不许败!”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汤和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方才的喜悦像潮水般退去,“北伐?” “要点多少兵马,要点谁为将,你全权负责,钱的事情你不用管,来日大明能不能牧马天山,就看魏国公你的了,孤也希望,我大明能出现一个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将帅!” 朱棣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汤和心头,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后背渗出冷汗。 北伐,封狼居胥!那可是霍去病般的千古功业啊! 而自己呢?打个小小倭奴算什么?带回来的战利品,恐怕还要充作北伐军费。 汤和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蠢货。 后世史书会怎么写?徐达的名字必将与卫青、霍去病并列。 而自己……恐怕只有某年某月,信国公率师东征这寥寥数语,这差距何止云泥之别! “臣遵旨!臣万死不辞啊!”他偷眼看向呆若木鸡的汤和,嘴角忍不住上扬。 鼎臣啊鼎臣!你以为争到东征就是赢了?真正的功业在漠北草原啊! 这时商部尚书裴进步沉着脸出列,“太子殿下,同时筹措水师与北伐军费,商部接下来的的商税恐怕不够推动民生。” 朱棣抬手打断,“民生建设可以暂缓,如今四方蛮夷未服,就像饿狼环伺,若不先打一场硬仗震慑宵小,就算把大明建成锦绣花园,也会被铁蹄踏碎!当然,孤不是要荒废民生,只是眼下当以国防为先,余钱再谋发展。” “臣明白了。”裴进步长揖到底,暗自松了口气,他最怕朱棣既要又要,现在明确了轻重缓急,反倒好操作了。 实在不行,那些江南富商的祖坟,被摸金校尉挖一挖也没啥。 徐达故意撞了下汤和的肩膀,“信国公,恭喜啊,东征可是肥差,倭国的金银……” “哼。” 汤和傲娇轻哼,不想搭理徐达。 妈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徐达肯定在心里嘲笑自己了。 “太子殿下,臣也有一事,臣的婚事……”朱樉也站了出来,提醒朱棣兑现承诺。 朱棣点了点头,“我华夏血脉,龙子配凤女,凤女嫁龙男,焉容异族血脉混淆?孤准你和观音奴和离。 另外,孤听说你和次妃邓氏自小青梅竹马,孤更该成人之美,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样吧,你也和邓氏和离,然后再以正妃之礼,迎娶邓氏为继妃!着礼部大办你们的婚礼,如何?” 见到朱棣兑现承诺,朱樉拱手一拜。 “谢太子殿下!” 朱棣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今天是葬礼,大家不要忘了正事儿,该哭的哭,该拜的拜了,都别整得跟个奉天殿上朝似的了。” 说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对哦,这是奉先殿,不是奉天殿,我们是来参加朱标一家的葬礼来着。 “哎哎哎,外面的和尚,可以进来继续念经了,来来来,快来!” “你们愣着干啥呢,吹啊,弹啊,唱啊!都是你们忘了吹哀乐,害得我都忘了这里还是葬礼现场了。” “呜呜呜,懿文太子殿下啊,呜呜,你怎么就走了啊!” “哎呦喂,我滴个大哥哦,呜呜呜,大嫂,大侄子……呜呜呜。” “大侄子啊,一路走好啊,呜呜。” “妈的,我哭不出来咋办?我想笑,毕竟我是从龙之臣啊。” “连演戏都不会,你还从什么政?” “就是,一流的演员在政界,二流的演员在商界,三流的演员在戏界,你作为一个堂堂四品大员,竟然不会演戏,你咋混上来这位置的?” “我本是一个从六品小官儿,因为忠诚被裴进步大人提拔上来的。” “怪不得!既然你哭不出来,那你弹你吉儿吧,重重弹几下,绝对能哭出来。” “这……这是什么方法?” “你别管是什么方法,你只需要知道这个方法有用就行!” “就是,赶紧哭吧,不哭就是不给面子。” 奉先殿内哭声震天,哀嚎不止。 第116章 朱棣的册封大典 七天后。 礼部安排的册封大典全部到位。 储君位不可久旷,值此非常之时,朱棣接受群臣的奏请,即刻入主东宫,以正名分。 朱标一家人依旧躺在奉先殿。 但是,皇宫里却暂时撤下了白幡,挂起了红绸。 为朱棣举办起了册封大典。 崭新的太子衮冕,尺寸已经改好了。 今天的应天府皇城内外,旌旗猎猎,金甲曜日,自奉天门至承天门外,御道两侧肃立着三千禁军,红袍金铠,执戟佩刀,肃穆如山。 午门城楼上,黄罗伞盖迎风招展,九重宫阙在朝阳映照下熠熠生辉,宛如天宫琼宇。 寅时三刻,奉天殿前钟鼓齐鸣,声震九霄,左右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文官紫袍玉带,武官甲胄煌煌,皆俯首恭立,静候大典开始。 朱棣身着四团龙太子衮服,头戴远游冠,腰系九环玉带,在鸿胪寺官员引领下,自东阶缓步登殿。 由于朱元璋在养病,马皇后闭门不出,那就只有朱樉来为朱棣授册了。 长兄如父嘛。 礼部尚书张开圣旨,再度念了一遍朱棣的册封圣旨,确立朱棣的太子正统地位。 这圣旨内容没写错、黄绢是真的、写圣旨的也是朱元璋、玉玺也是真的,那这道圣旨确立朱棣的太子地位,谁能反对? 毕竟,朱棣又没有矫诏。 这是正儿八经出自朱元璋手里的圣旨。 礼部尚书念完圣旨,殿外礼炮九响,声如雷霆,回荡皇城。 朱樉将代表太子的金册金宝交给朱棣。 太子受册毕,礼乐大作,奏中和之曲。 太常寺赞礼官高呼,“百官朝拜太子!” 文武百官,皇室宗亲,诰命夫人等通通跪下行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三呼千岁,朝拜储君。 也至此,朱棣这个太子也名正言顺了。 正儿八经从王爵向上迈出半步,成为了储君! 【叮咚!检测到宿主进步,成为太子,获得进步奖励!请宿主注意查收。】 圣旨公布的那一刻,朱棣名正言顺,进步奖励也随之而来。 接下来,礼官迎着徐妙云缓缓从承天门正门走进来。 徐妙云一身翟衣,戴着九翚四凤冠,一步步走向朱棣。 徐达看着这一幕,笑着捋了捋胡须,终于是成了。 满朝文武当中,表情不一,不过只要朱棣不乱搞,现有局面不崩塌,徐家未来就是真正的与国同休了! 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妙云,你怀有身孕,不要跪了。” 徐妙云正准备跪下,朱棣扶住了徐妙云。 一旁的礼部尚书忙道,“太子殿下,这不合规矩。” “你怎么这么迂腐!孤的规矩就是规矩!赶紧干你的活儿!”朱棣瞪了眼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撇撇嘴,张开了圣旨。 这时候,徐妙云还是跪了下来,“殿下,礼不可废!这大礼必须走完的。” “唉,那谁,你念快点。”看到徐妙云直接跪下了,朱棣也不好再说什么,而是催促礼部尚书念圣旨流程快点。 礼部尚书长叹一声,真无奈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惟乾坤定位,风化肇始于宫闱,家国攸基,礼教首重于内则,太子正位东宫,宜择贤淑,以承宗庙之重,辅佐储君,共襄盛治。 咨尔魏国公徐达长女徐氏,毓秀名门,禀性端慧,德容兼备,温恭有仪。 幼承庭训,通诗书而知礼,长娴妇道,秉柔顺而持躬,宜登储副之尊,允协天人之望。 今特遣使持节,册封徐氏为皇太子妃,赐以金册宝印,授以翟衣九翚之冠,昭其贵也。 尔其克勤克慎,奉先祖之明训,惟孝惟诚,佐元良以成德,内助之贤,当思椒殿之规,母仪之范,永固磐石之基。 布告天下,咸使知闻,钦哉!” 礼部尚书朗声念完了册封的圣旨,随后接过女官手上的金册宝印,递给了徐妙云。 徐妙云伸手接过,朱棣躬身扶徐妙云站起身。 徐妙云站在朱棣的身边,和朱棣一同享受着这万丈荣光。 这一刻,天下在脚下,群臣在脚下。 这一刻,权力的滋味儿,是那么的让人着迷。 “跪!” 司礼官朗声高喊。 群臣再度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接受百官朝拜,地位宣告被承认。 乾清宫内的朱元璋,已经满头白发,丧权、丧子、丧孙的打击,已经让朱元璋苍老了很多,心脉大损,听着外面钟鼓齐鸣,礼炮不停,就知道这是大典的动静。 而现在,能有什么大典? 无非就是朱棣当太子了而已。 “他大哥尸骨未寒,尚未下葬,他就这般急着入主东宫!他就那么急吗?”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但又无可奈何。 一旁的安权涛叹了口气,“陛下,当年唐太宗玄武门之变后的第三天,就继太子位了。” 人家李世民兵变成功的第三天就上位,那时候李建成的尸骨寒了吗? 现在朱棣好歹是比李世民多等了几天。 这挺给面子了啊,真的是。 “他都不让咱出去送标儿最后一程,不让咱见标儿最后一面!这个逆子!”朱元璋越说越委屈,眼眶红了起来。 “陛下,您要是只吊唁懿文太子,那肯定不会拦着的,可是您要是说出什么惊天之言怎么办?”安权涛提醒着朱元璋。 你要是保证出去不乱说话,朱棣可能还能让你出去见见朱标最后一面。 可你要是出去就大喊什么朱棣兵变囚父之类的,那朱棣怎么可能放你出去? 虽然朱棣有传国玉玺,这对朱棣影响不大,到时候朱棣宣称朱元璋得了脑疾就行,但终究是癞蛤蟆爬脚面,他不咬人,但膈应人啊。 朱棣怎么可能放朱元璋出来? 奉天殿外,册封礼毕,朱棣和徐妙云乘金辂出午门,沿御街巡行,以示皇恩浩荡。 应天城内,百姓夹道欢呼,山呼千岁。 沿街彩棚高搭,舞龙戏狮,锣鼓喧天。 第117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典结束,朱棣回到东宫,殿门一关,他整个人便松弛下来,冕旒被随手摘下,搁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仰面躺倒在正殿的大床上,长舒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步,孤总算是迈过来了。"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得意。 徐妙云跟在他身后,见他这般毫无姿态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她走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柔声道:"殿下,先更衣吧,这一身礼服厚重,穿着也不舒服。" 朱棣懒洋洋地睁开眼,见徐妙云站在床边,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便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谁知他这一动作牵动了腰背,竟一时脱力,整个人向后倒去,徐妙云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倒在他身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我靠,看来我是真累了。"朱棣咧嘴一笑,手臂却仍紧紧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 大典的繁文缛节、朝臣的恭贺奉承,都让他精神紧绷,此刻终于能放松片刻。 徐妙云却微微红了脸,手指轻轻抵在他的胸口,低声道:"殿下,白日宣淫不好,而且臣妾还怀着身孕呢,太医说,最快也要三四个月才能……"她声音越说越小,几乎细若蚊吟,"虽然今日是我们入主东宫的第一天,但也不能……" 朱棣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翘臀上轻拍了一下:"妙云,你这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朱棣他撑起身子,将她扶正,"孤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人吗?自你怀孕以来,孤可是连其他人的寝殿都没去过,刚刚不过是累了,一时脱力而已。" 徐妙云这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脸颊更红,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低声道:"是臣妾误会殿下了,臣妾以为殿下这么多天没有……所以……" 朱棣摇头失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放心,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再有能力也是个废物。" 徐妙云抿唇一笑,顺势坐到他身旁,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肩膀,替他揉捏着僵硬的肌肉:"是是是,殿下说得对,殿下是大英雄,怎么会是废物呢。" 朱棣闭目享受着她的服侍,片刻后,忽然开口:"妙云,这两天我听说了不少议论,都觉得我给三哥的权力太大了,你怎么看?" 徐妙云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继续揉捏,语气平静:"殿下给晋王的哪是权力啊,这明明是刀尖。" 朱棣睁开眼,饶有兴趣的看向她:"哦?妙云怎么看出来的?" 徐妙云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首先,殿下昔日一直被晋王压制,怎么可能会真心给他大权?其次,殿下造反之前就已经说过,担心秦、晋二王短暂合作之后又联起手来对付您,当时我们想的是用曹国公压制。" 朱棣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今,您让晋王的岳父谢成去负责沿海造船、练兵,又让晋王节制沿海各州的军政大权,表面上看,晋王的权力达到了巅峰。"徐妙云缓缓道,"只要他和他岳父里应外合,暗自谋划,他就能借着战船组建自己的水师,欺上瞒下不是问题。"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仍不动声色:"那孤岂不是养虎为患?" 徐妙云摇头:"殿下您给他权力了吗?没有,您还派了信国公去呢,信国公为主,谢成为辅,绝对的权力是掌握在信国公手里的,信国公是您的从龙之臣,绝不会背叛您 ,而晋王若真有了野心,在海上……出了什么意外,比如遭遇海难,岂不是既自然合理,也顺理成章?" 朱棣嘴角微扬,伸手握住她的手:"妙云不愧有女诸葛之称,这小脑袋真聪明。" 徐妙云轻轻靠在他肩上,低声道:"殿下,臣妾只是顺着您的思路去想罢了,您既然敢这么做,必然已经想好了后手。" 朱棣搂住她的肩膀,目光深邃,"三哥若安分,孤自然不会动他,可他若真以为能借着这个机会翻身……"他冷笑一声,"那大海茫茫,便是他的归宿。" 徐妙云点头,却又轻叹一声:"只是这样一来,万一有些借机造谣诽谤殿下,朝中难免有人议论殿下薄待兄弟。" 朱棣嗤笑一声:"议论?他们懂什么?孤给三哥的权力,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若真忠心为国,自然会安然无恙,若他有二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那也怪不得孤。" “嗯嗯,前路漫漫,臣妾都会陪着殿下的。”徐妙云不再多言,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她知道,朱棣的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而她能做的,便是在他身后默默支持。 殿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东宫的第一天,平静中暗藏波澜,而未来的路,还很长。 “妙云,曹冲也很聪明,可是曹操没有教她藏锋,你也一样。 你本就是女子,现在干政也就算了,还这么明白的看透一个君王的心思。 你就不怕引起孤的猜疑吗? 你这么聪明,孤来日若早逝,孩子又小,母强子弱,江山倒覆可就在转瞬之间。” 听到朱棣的话,徐妙云身体微微一滞。 “若殿下担心臣妾学武氏女主天下,那殿下若真走在臣妾的前面,臣妾愿意追随殿下于九泉之下。 或者陛下像汉武帝那般,赐死臣妾,更何况,殿下若是真猜忌起妙云了,也不会跟妙云说这些了。” 朱棣抚摸着徐妙云的脸蛋儿,“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儿啊,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用后宫不得干政来堵孤的嘴了,孤倒是不介意妙云干政,相反,孤还要推动女官走向前朝。” “臣妾不会干政,殿下问臣妾,臣妾就给殿下出主意,殿下不问,臣妾绝不开口干预,这点分寸臣妾还是有的。”徐妙云靠在朱棣的胸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118章 异姓王?行!有个但是 匆匆,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朱标一家人停灵四十九天之后送入皇陵下葬。 朱元璋没来向朱棣低头,自然连这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马皇后倒是从坤宁宫出来送了一程。 马皇后愈发苍老,头发也已是满头银发了。 朱标下葬的第二天,朱樉就张罗起自己的婚事了,朱棡也是请辞离京,似乎一天也不想多待。 一众乱臣满门在菜市口开刀问斩,人头滚滚,一个不留。 常家人去了刑场,常茂都有劫囚的冲动了,但是被拽住了,亲眼见到自己舅舅蓝玉一家人被斩。 而朱标一家人下葬之后,朱棣也召开了朝会。 胡惟庸在家被迫养病,到现在朱棣也没觉得他好了。 期间,徐达也找过朱棣,让朱棣早日确立左丞相人选,他一个武将兼着这差事算什么嘛。 朱棣表示知道了,会尽快。 最合适的左丞相人选就是李善长,李善长是有能力的,可他也是有野心的,他太贪权了。 而且李善长现在还没拿出诚意来,朱棣自然也就晾着李善长了,朱棣是不会主动找李善长的。 奉天殿上。 百官肃立,朱棣的目光看着常茂,只觉得一阵可惜。 要是昨日真冲上去劫囚了,自己正好把常家一并除了,唉。 朝臣分列两侧,文官垂首,武将肃立,殿内一片肃穆。 "众爱卿。"朱棣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大明正在备战东征、北伐,接下来开疆拓土之事会越来越多,立功封爵之人,自然也会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孤决定恢复公、侯、伯、子、男五爵制,众爱卿以为如何?" 殿内先是一静,随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殿下圣明!"群臣齐声应道,脸上大多露出喜色,毕竟恢复五爵制,意味着获得爵位的机会更多了,尤其是对那些尚未封爵的将领而言,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朱棣微微颔首,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立功的机会多了,国公之位也就不那么显贵了,毕竟,国公与国公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他目光如炬,缓缓道:"有些国公之所以是国公,是因为他只能到国公;而有些国公之所以是国公,是因为爵位的巅峰,就是国公。" 这番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朝臣们面面相觑,隐约察觉到朱棣话中有话。 果然,朱棣接下来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但今日,孤欲打破这个限制!为彰显战功,孤来日欲恩加九锡,封异姓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异姓王! 这三个字一出,整个朝堂瞬间沸腾。 武将集团齐齐抬头,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芒,不少人甚至不自觉地吞咽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王爵在向自己招手。 异姓王!是他们理解的那个可以称孤道寡的异姓王吗? 没错,就是那个异姓王! 朱棣竟然要封异姓王! "殿下,臣非常赞同啊!"冯胜第一个站出来,声音洪亮,眼中满是激动,他本就是开国功臣,若能更进一步封王,那将是何等荣耀? "异姓王不异姓王的,臣倒是不在乎,"傅友德故作矜持地捋了捋胡须,眼中却闪烁着精光,"主要是臣就喜欢为大明开疆拓土!" 文官集团中,一些年轻气盛的官员更是按捺不住,这什么狗屁文官我不当了!我要弃文从武!我也要当异姓王!" 他这话一出,引得满朝哄笑,连朱棣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殿下,君无戏言啊!"信国公汤和拱手道,眼中满是期待,"您这话说出来了,可不能收回去啊!" "活着的异姓王和追封的异姓王,那压根不是一个概念!"耿炳文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这异姓王高低得有我一个!" 武将们你一言我一语,朝堂上顿时热闹非凡,有人已经开始盘算:"坏了,徐天德接下来北伐要是成了,他不得是异姓王啊?臣子见王要拜啊,有这条规矩吧?" 异姓王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这不仅是个人的荣耀,更是整个家族的巅峰。 若能封王,族谱便可单开一页,从此清明头香是自己,史书留名是自己,子孙后代祭拜的始祖也是自己! 就在众人激动不已时,朱棣忽然轻咳一声:"但是。" 这一声但是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众人的热情,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卧槽,怎么还有个但是? 汤和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但是什么?" 朱棣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圣人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异姓王可以封,但爵位不再与国同休,而是依次递减,一代一降。"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变幻的脸色,又补充道,"当然了,后人若是争气,还可以凭战功再升上来嘛。"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有人面露失望,有人则陷入沉思。 "殿下,"徐达出列,沉声道,"臣以为此策甚妥,爵位递减,可激励后人奋发图强,不至于躺在祖辈功劳簿上坐享其成。" "臣附议。"汤和也点头赞同,"如此既可彰显战功,又能避免后世出现尾大不掉的局面。" 武将们虽然对爵位递减有些遗憾,但想到异姓王的荣耀,仍是热血沸腾,毕竟,能封王已是旷世殊荣,子孙后代若能再立战功,爵位未必不能恢复。 而且,真要是一个与国同休的异姓王,皇帝真的能放心嘛? 朱棣这哪是要封异姓王,这明明是要用荣耀换走与国同休的爵位特权。 但是不支持又能怎么办呢,一来异姓王的诱惑大,二来也拒绝不了,除非想被体面一下。 朱棣看着众人反应,满意地点点头:"那么即刻起,爵位不再与国同休!望诸位爱卿勠力同心,为我大明开疆拓土,他日论功行赏,孤绝不吝啬王爵之封!" “开疆扩土!开疆扩土!开疆扩土!” 第119章 双生子不详?歪理! 退朝之后。 朱棣回了东宫,心情格外的好。 功臣世袭罔替,太多后人躺在功劳簿上混吃等死了。 现在嘛,混也可以混,就是混不了几代了,如果后人不争气,一代一代下来,终究会成为普通百姓,彻底退出权贵阶层。 不想掉下去就只能努力立功。 朱棣独自穿过曲折的回廊,廊下悬挂的铜铃随风轻响,仿佛在应和他愉悦的心情。 后园中,徐妙云正坐在一株盛开的海棠树下,她身着淡紫色绣金凤纹的常服,腹部已经明显隆起。 见朱棣走来,她眉眼弯弯地起身相迎。 "殿下,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朱棣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妻子:"慢些。"他温热的大手自然而然地覆上徐妙云隆起的腹部,"孤今日在朝堂上办成了一件大事。" 徐妙云任由丈夫牵着自己走向凉亭,"可是您先前说的关于功臣世袭的事?" "正是。"朱棣扶着妻子坐下,亲手为她斟了一杯温热的红枣茶,"孤一想到那些功臣之后,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混吃等死,就想给他们找点事儿做,如今没了与国同休,若后人无才无德,终究要沦为庶民,但也更激励他们立功向上。" 徐妙云抿唇轻笑,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殿下,十代国公,也不如一代封王啊,那些功臣之后若有本事,自会挣得更高爵位,何必死守着祖荫?反对的人不会多的。" 朱棣闻言大笑,笑声惊起了园中几只雀鸟:"妙云啊妙云,你总是这般通透。"他伸手轻抚妻子脸颊,"孤有时觉得,你若为男子,做个一朝宰执也不是不可能啊。" 徐妙云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臣妾可不想做男子,现在这样很好。" 朱棣的目光落在徐妙云隆起的腹部,忽然微微蹙眉:"妙云,孤总觉得你这肚子比寻常三个月的要大些。"他伸手比划了一下,"上个月还没这么明显。" 徐妙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笑道:"殿下忘了?您之前说希望臣妾怀的是两个,说不定真被您说中了呢,殿下奉天承运,言出法随……一下子成真了也可能啊。” 朱棣没注意到徐妙云语气中的异样,兴奋地握住她的手,"若真是两个,孤倒希望是对龙凤胎!一儿一女,正好凑个好字。" 凉亭中忽然安静下来,徐妙云垂眸不语,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龙凤胎好,就怕是双胞胎。” "怎么了?"朱棣敏锐地察觉到徐妙云的情绪变化。 徐妙云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忧虑,"殿下……您不知道吗?若是双生子……是不祥之兆。" 朱棣眉头一皱:"胡说什么?" 徐妙云声音轻柔,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相宅经里说了,双龙同渊必起萧蔷之祸,所以如果是双生子,通常会送一个出宫,永不得回,更有甚者……杀。” 朱棣脸色骤变,"荒谬!这是哪个混账说的?这是歪理!妙云,你是在担心这个吗?" 徐妙云眼中泛起水光,轻轻点头:"臣妾……臣妾只是害怕。" 朱棣握住徐妙云的手,声音坚定如铁,"怕什么,怕孤会按照那等陋习行事?妙云,你听着,无论是龙凤胎还是双胞胎,都是你我的骨肉,谁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孤灭他九族!" 徐妙云的眼泪终于落下:"可是殿下,若是两个男孩……朝臣们……" 朱棣冷笑一声,"朝臣?哼,当今之域中是朱家的天下,不是他们的!孤说可以就可以!" 徐妙云怔怔地望着丈夫,似乎不敢相信这番言论出自未来帝王之口,在她的认知里,皇室向来最重规矩,尤其是涉及继承大统之事。 朱棣看出妻子的疑虑,“妙云,帝王家也是家,为何不能有寻常百姓的天伦之乐?" 园中一阵微风拂过,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沾在徐妙云的发间,朱棣伸手轻轻拂去,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发动了玄武门之变,残杀手足的摄政王。 徐妙云声音哽咽,"殿下,臣妾只是担心……" 朱棣打断她,"无须担心,孤已命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随时待命,产婆也选了最有经验的,你只管安心养胎,其他事情有孤在。" 他说着,忽然单膝跪地,将耳朵贴在妻子腹部:"让孤听听小家伙们是不是在闹腾。" 徐妙云被丈夫孩子气的举动逗笑,轻轻推了他一下:"才三个月,哪能听到什么动静。" 朱棣却一本正经:"孤分明听到他们在说父王英明。" “殿下,双生子,一碗水怎么端的平?皇位终究只有一个,臣妾担心……”徐妙云大胆的说起了另一个担忧。 朱棣摆了摆手,“天下这么大,拘泥于大明这点地方干什么?想称朕建制,那就去开疆扩土的打,打下来都是他的封地。” 徐妙云正要说话,忽然腹中一阵抽痛,不由得轻呼一声,“嘶~” 朱棣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不适?来人!传太医!" 徐妙云拉住朱棣的手,"不是,殿下,臣妾好像感觉到孩子踢了一下臣妾一下。" 朱棣松了口气,随即又兴奋起来:"踢了你一下?才三个多月,这么小就会踢人了?定是个将才!若是女儿也无妨,像她母妃一样文武双全更好。" 徐妙云掩嘴轻笑:"殿下今日怎么尽说些甜言蜜语?" "肺腑之言。"朱棣笑着把徐妙云揽入怀中,徐妙云靠在朱棣肩头,心中那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知道,有这样一个丈夫,这样一个父亲,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喜乐地长大。 “殿下!殿下。”这时候,一个很不合群的声音过来打断了。 徐妙云赶忙从朱棣怀中起身坐好。 朱棣皱着眉,“嚎什么呢,皇帝驾崩了啊?真的是。” “不,不是,陛下没驾崩,是中书平章政事裴进步裴大人求见,说是有事儿禀报。”太监躬身道。 “让他到大厅来吧。” 第120章 三辞三让该准备了 东宫正殿的青铜鹤形灯盏吐着幽幽火光,将朱棣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刚送徐妙云回寝殿安胎,龙涎香的余味还萦绕在袖间,转过九枝屏风,就见裴进步像根青竹似的立在殿中央。 裴进步早已在殿内等候多时,见太子驾到,立即躬身行礼:“臣裴进步,拜见太子殿下。” 朱棣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径自走向主座。 黄花梨木的扶手被他摩挲得发亮,这是三个月前才换的新椅——比太子规制的座椅宽了三寸,扶手雕的也不是寻常蟒纹,而是五爪金龙。 "大半夜的,裴卿倒是勤勉。"朱棣端起茶盏,发现是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裴进步立刻抢上前接过茶盏,从袖中掏出个珐琅小瓶,倒出几片雪芽。殿角阴影里突然闪出个小太监,捧着红泥火炉无声跪地。不过弹指间,新沏的君山银针已氤氲着热气呈到朱棣手边。 "说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朱棣吹开浮叶,茶汤映出他微微眯起的眼睛。 裴进步突然撩袍跪地,玉带扣碰在金砖上"铛"地一响:"请殿下屏退左右。" 朱棣执盏的手顿了顿。窗外恰有惊雷滚过,初夏的暴雨来得急,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砸在琉璃瓦上。他摆摆手,侍从们如潮水般退去,最后离开的老太监反手关上殿门时,铜锁咬合的声响格外清脆。 "现在可以说了?这么谨慎,所为何事?"朱棣放下茶盏,青瓷底托与紫檀案几相触,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裴进步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殿下,您先前定下两月后登基的计划,臣已命制造局加紧赶制您的衮冕和太子妃的凤袍,三百绣娘两班倒,日夜不停,如今已近完工,最多七日便可全部备妥。” 朱棣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么快?” 裴进步点头:“殿下登基乃天下大事,臣等不敢懈怠。” 朱棣沉吟片刻,缓缓道:“既然衮冕快做好了,那登基的流程,也该开始准备了?” 裴进步立刻道:“正是!殿下,您不是灵前继位,而是陛下禅位,按照礼制,必须有三辞三让之礼,方能彰显天命所归。” “三辞三让?”朱棣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父皇怎么可能写禅让诏书?” 他太了解朱元璋了。 当初玄武门之变,他逼着朱元璋写下册封自己为太子的诏书,已经让老头子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朱标已死,朱元璋心中怕是更加愤懑,怎么可能再写禅让诏书?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拿来威胁朱元璋的了。 裴进步目光闪烁,低声道:“殿下,若陛下不写……” 朱棣眼神一冷,盯着他:“不写,又如何?” 裴进步咬了咬牙,声音压得更低:“若陛下不写,殿下亦可……灵前继位!” 啪! 朱棣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桌上,茶水溅出几滴,他盯着裴进步,眼中寒光乍现:“裴爱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孤有点听不懂啊。” 裴进步立刻跪伏在地,额头贴地:“殿下!臣等日夜期盼殿下早登大宝,以正宸极,若陛下执意不肯禅位,那……”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朱元璋不肯写禅让诏书,那就让他驾崩,然后朱棣直接灵前继位! 朱棣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 “裴爱卿,你看,又急。”他语气平淡,但眼神却深不可测。 裴进步额头渗出冷汗,但仍坚持道:“殿下,臣等只是为殿下考虑!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早日登基,方能稳定朝局!” 朱棣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登基大典的钱,够吗?” 裴进步立刻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有!商部有钱!户部尚书也早已准备妥当,只待殿下登基!钱的事情殿下您不用操心,您直管登基就是了。” 朱棣眯了眯眼:“哦?户部尚书也知道?” 户部也有钱了? 裴进步点头:“殿下放心,朝中重臣,皆心向殿下!” 朱棣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良久,朱棣终于开口:“三辞三让的流程,先准备着。” 裴进步大喜:“臣这就去安排!” 朱棣抬手制止:“慢着。” 裴进步一愣:“殿下还有何吩咐?” 朱棣盯着他,缓缓道:“禅让诏书的事,孤自有打算,孤先去见见父皇再说,如果他不想体面,那孤只能帮他体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孤不希望听到任何风声。” 裴进步浑身一颤,连忙叩首:“臣明白!” 朱棣挥了挥手:“去吧。” 裴进步躬身退下,殿门再次关闭。 朱棣独自坐在殿内,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的天空。 “父皇,您会怎么选呢?”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裴进步离开,朱棣也起身去了乾清宫。 乾清宫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血色光芒,朱棣站在宫门外整了整衣冠,龙涎香的气息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萦绕在鼻尖的苦涩药味。 "殿下,陛下今日精神不济,怕是……”安权涛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 朱棣抬手打断:"孤知道。" 殿门吱呀开启的声响格外刺耳。 "老四来了,太子当够了?来逼咱退位来了?嗯?"朱元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石。 朱棣自顾自的来到朱元璋的太师椅旁坐下。 “真是知子莫若父啊,不过父皇有句话说错了,儿臣不是来逼的,是来请父皇写下禅让诏书的。” 朱元璋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写?不可能!咱告诉你,咱绝不禅位给你!除非咱死了,否则你别想名正言顺!” 朱棣叹了口气,“好吧,既然父皇不愿意安享晚年,那儿臣就只能成全父皇了,灵前继位也不是不行,无非是晚点而已。” “弑兄杀侄还不够?你还要弑父?老四,你就真不怕遭天谴吗?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第121章 现在是怪我学得太好么 奉先殿内,烛火摇曳,将朱元璋和朱棣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朱红的殿柱上,如同两只对峙的猛兽。 殿外雷声隐隐,仿佛上天也在见证这场父子之间的殊死较量。 朱元璋的手指紧紧攥住龙椅扶手,指节发白,他怒视着身旁的朱棣,眼中既有帝王的威严,又混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心。 朱棣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举头三尺有神明?"朱棣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多年的愤懑,"你现在竟然跟我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他猛地抬手,指向殿中供奉的朱家先祖牌位,"朱文正——你的义子,你的亲侄子,怎么死的啊?" 朱棣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利剑,"那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看,三尺青天上有没有神明?" 朱元璋的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朱文正的事情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当年那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将领,大明战神! 两万防守六十万,还赢了大明战神。 可他挡路了,他功高震主了,不得不杀。 不等朱元璋回应,朱棣继续咄咄逼人:"叫廖永忠沉了小明王,弑君的时候,你有没有抬头看看三尺青天之上有没有神明?" 殿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朱元璋瞬间变得铁青的脸色,小明王之事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那是他通往帝位路上必须迈过的一道坎,却也是他永远无法洗刷的污点。 甚至自己自立为王的时候,小明王还没死,那时候就已经不使用龙凤年号了。 但不管怎么说,小明王才是名义上君! "你叫我们这些嫡子给你小妾披麻戴孝,你宠妾灭妻的时候,"朱棣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抖,"有没有抬头看看三尺青天之上有没有神明?嗯?" 朱元璋猛地拍案而起,龙案上的笔墨纸砚被震得跳了起来。"放肆!"他怒吼道,声音在殿内回荡。 但朱棣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多年的压抑、不满和愤怒在这一刻如火山般喷发。 "还有,你说你驱逐胡虏,"朱棣冷笑道,眼中满是讥讽,"那你给胡虏磕头上香,把胡虏给你嫡子当妻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举头三尺有神明啊?啊?" 朱元璋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朱棣竟敢当面提起这些禁忌话题。与蒙古的联姻是战略需要,但在道德上确实站不住脚。 "你给爷爷改名儿,倒反天罡的时候,"朱棣继续毫不留情地揭着父亲的伤疤,"有没有想过你这不孝之举,被三尺青天之上的神明看得清清楚楚啊!啊?" 朱元璋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修改祖谱是他为了彰显正统不得不为之事,但在儒家伦理中,这确实是大不孝的行为。 "你怎么好意思跟我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朱棣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声音嘶哑,眼中泛着血丝。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对,我弑兄杀侄,我残害手足,残杀侄子!"朱棣突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那我那是为了自救!而自救必然冒犯根源!我有什么错!"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自救?你大哥何曾亏待过你?雄英那孩子又何曾得罪过你?他才一岁多!话都说不顺啊!稚子何其无辜!" "稚子无辜?"朱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你竟然能说出的稚子无辜这四个字?" 他猛地指向殿外,"朱文正被杀,他孩子那么小,你怎么不说一句稚子无辜,嗯?廖永忠被杀,他孩子年纪也不大,你怎么不说稚子无辜?" 朱棣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加令人心惊:"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因果报应而已!我们半斤八两!" 朱元璋被这番话震住了,他从未想过朱棣心中积压了如此多的怨恨。 他沉默片刻,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你就不怕来日你的后人,手足相残!"朱元璋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你开的好榜样啊!效仿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那你可有想过以后!朱家的杀戮,永无休止!" 朱棣闻言,反而平静下来,他整了整衣冠,神情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缓缓点头,语气坚定:"身后人不管身前事,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杀戮怎么了?要坐这个位置,不杀戮坐的上来吗?手足相残或许是残忍,但那只是对朱家的残忍。" 朱棣的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但通过玄武门之变上去的皇帝,有一个能力差的吗?能力强的皇帝,这是万民的福气!" 朱元璋怔住了,他没想到朱棣会从这个角度为自己辩解,确实,李唐王朝玄武门之变的皇帝虽然不少,可以说他们私德败坏,也可以说他们残暴弑杀,但不能说他们无能。 “你……你……”朱元璋被朱棣气得不轻。 朱棣起身,一甩衣袖,“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父皇,这不是跟您学的?怎么,现在怪儿臣学得太好了?嗯?” 殿外雨声渐起,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父子二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一刻,他们都明白,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弥合。 “咱错看了你!”朱元璋缓缓闭上了眼。 仿佛已经认命了。 “也许你昨天错看了我,可是今天呢,你又看错了,也许你明日还会看错,但是我仍然是我!我从来都不怕别人看错我。 父皇,儿臣也不想多说了,言尽于此。 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如果写禅位诏书,让人联系儿臣。 三天之后,我没有收到你的回复,或者是回复不满意,那儿臣就灵前继位! 勿谓言之不预也。” 朱棣最后看了眼朱元璋,直接转身离开了乾清宫,等候朱元璋作出选择。 第122章 请母后准备移宫 朱元璋望着朱棣离去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噗……” 朱元璋一口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朱元璋倒在龙椅上的那一刻,乾清宫内乱作一团。 “陛下!陛下!”安权涛扑上前去,颤抖着扶住朱元璋,只见帝王嘴角溢血,双目紧闭,面色如纸。 殿外雷声滚滚,闪电划破天际,映得朱元璋的脸惨白如鬼。 “快!快传太医!封锁宫门,不得走漏消息!”安权涛厉声喝道,太监宫女们慌不择路,有的去请太医,有的去通知禁军,整个乾清宫陷入一片混乱。 然而,朱棣只是站在殿门外,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缓缓转身,迈步离开,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 “父皇,您终究还是老了。” 坤宁宫,马皇后正坐在窗前,手中攥着一串佛珠,指节泛白。 “娘娘,太子来了。”玉儿低声禀报。 马皇后闭了闭眼,声音冰冷:“不见。” “母后不见,儿臣也来了。”朱棣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随即,沉重的脚步声踏入内殿。 马皇后猛地转身,目光如刀:“你又来干什么?滚出去!” 朱棣站在殿中央,雨水顺着他的衣袍滴落,在地砖上洇开一片暗色,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刚才在乾清宫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儿臣此来,只为一件小事。”他缓缓开口,嗓音低沉而坚定。 “何事?”马皇后冷冷道。 “请母后……移宫。”既然准备登基了,那坤宁宫自然是也要空出来的。 朱元璋要挪走,马皇后也得挪走。 马皇后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朱棣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语气却不容置疑:“儿臣说,请母后做好准备,不日移宫,坤宁宫,该让出来了。” 马皇后死死盯着朱棣,眼中怒火翻涌:“让本宫移宫?怎么,太子之位已经满足不了你了?现在就想登基?” 朱棣淡淡一笑,目光平静得可怕:“是。”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马皇后冷笑:“登基?你父皇同意了吗?” 朱棣微微偏头,似笑非笑:“儿臣为何要父皇同意?”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而危险:“儿臣有传国玉玺,本就是天命所归!父皇若愿效仿唐高祖李渊,禅位于我,儿臣自当欣然接受,皆大欢喜,到时候,儿臣尊您为太上皇后,荣华富贵,一样不少。” “可若父皇不愿……”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那儿臣便灵前继位,尊您为太后。” 马皇后浑身一震,手指死死攥紧佛珠,指节泛白。 “弑兄杀侄还不够,现在还想弑父?”她声音颤抖,带着深深的恨意,“朱棣,你就不怕史书之上,万古骂名?!” 朱棣闻言,忽然笑了。 他笑得肆意,笑得张狂,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情。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他缓缓道,眼中没有丝毫惧意,“史笔如刀,我不躲!是非对错,青史评说,就交给后人去论吧。” 他微微俯身,在马皇后耳边轻声道: “反正到时候,儿臣早已是白骨一具,黄土一抔了。” 马皇后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 她终于明白,朱棣已经彻底疯了。 他不在乎名声,不在乎骂名,甚至不在乎死后如何被记载! 他要的,只有权力! “朱棣,你当真以为,这天下会任由你摆布?”马皇后咬牙道。 朱棣直起身,目光平静而冷冽:“母后,儿臣不是在和您商量,只是通知你一声。” “本宫不走,你还能让人把我绑走?你就不怕跟着你的功臣届时寒了心!”马皇后咬牙切齿道。 朱棣摇了摇头,“如果母后不想体面,那儿臣就帮母后体面一下,届时趁着夜色送母后离宫去皇觉寺,为国祈福!正好,把父皇送去跟您做个伴儿,他念经,您祈福,我相信大明江山必能国基永固!” 朱棣的语气冰冷至极! 正好,让朱元璋去进修一下没修完的佛法,吃斋念佛诵佛经,好好的修身养性! 朱元璋要是答应,且马皇后也配合,那就在宫中赡养二人,吃喝不愁,荣华依旧。 要是马皇后不答应,朱元璋配合,那就送他们去一块儿皇觉寺。 要是两人都不配合,马皇后去皇觉寺,朱元璋病逝! 马皇后暂时还不能死,不然淮西功臣的人心难安。 朱元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咱?呜呜呜。 马皇后听着浑身颤抖,“你敢!” “有什么不敢?儿臣没什么不敢的!如果母后不信,那可以拭目以待。” 说着,朱棣转身,大步走向殿外,声音远远传来,“三日后,请母后移居仁寿宫。” 殿外,暴雨倾盆。 朱棣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只留下马皇后一人,站在空荡的坤宁宫内,指尖冰凉。 风暴,才刚刚开始。 “娘娘。”玉儿扶助了马皇后。 马皇后靠在玉儿怀里,“玉儿,老四他已经疯了,孝道礼法,仁义廉耻他都不要了!他眼里只有权力!” “娘娘,太子……可能真的干得出来,您要保重凤体啊。”玉儿也感觉这位皇四子已经变得陌生。 权力,对一个人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权钱之下,人性尽丑! 为了权力,朱棣弑兄杀侄还不够,竟然还打算弑父。 “玉儿,派人去一趟乾清宫,这个逆子让我移宫,肯定是从乾清宫过来的,让人去乾清宫看看情况。” 马皇后缓了缓心情道。 “是,娘娘。”玉儿领命去安排。 朱棣回了东宫,没有谁能够阻拦朕登基的脚步。 这劝进的事情,让谁提呢? 谁提合适呢……有了,李善长不挺合适的嘛。 让李善长来上表劝进,同时乾清宫那边送来禅让诏书。 到时候,让徐达离开中书省,李善长当中书省右丞相,左丞相暂时不设。 也让李善长心里打打鼓。 过几年局势稳定了,裴进步就当右丞相,李善长当左丞相。 “来人,宣韩国公李善长东宫觐见。” 第123章 朱棡觉得自己也行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单调而沉闷,朱棡掀开马车的窗帘,咸腥的海风立刻灌了进来。 远处,灰蓝色的海平面已经隐约可见,几只海鸥在低空盘旋。 朱棡放下帘子,转向对面的谢成,"快到了,岳父,我想好几天了,都没想明白一件事儿,你我都不通水师,把你我派来干这个干什么?" 马车内空间不大,谢成挪了挪有些发麻的腿,眉头紧锁,他沉吟片刻才开口:"我也纳闷呢,就算要提拔我,那也应该让我去领兵打仗,而不是招兵练兵啊,还练的是水师。" 朱棡冷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厢壁,“老四这是要把我们支开应天,越远越好,岳父,他让我们组建二十万水师大军,我还节制沿海各州兵马大权,你觉得不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朱棡的声音压低了,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朱棡觉得离开倒是没什么,反正自己跟他也不对付,离得越远越好。 谢成听着朱棡的话,心头一紧,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女婿了,野心勃勃,又跟朱棣自小不对付,自朱棣上位以来,朱棡表面顺从,私下却从未放弃过取而代之的念头。 毕竟朱棣都能干成,他怎么干不成? "殿下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谢成警惕地看了眼车窗外随行的侍卫。 朱棡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都是自己人,老四以为把我们打发到海边就万事大吉了?二十万大军在手,再加上节制沿海军政的权力,这是送上门的机会!" 谢成深吸一口气,"临走前,郑国公来见了我。" 朱棡身体前倾,眼中精光一闪:"郑国公?你是说常茂?他找您干什么?" 谢成谨慎地选择着措辞:"他说反对太子的人挺多的,尤其是太子手下那两条恶犬正在推动的国策,闹得不少官员家宅不宁,再加上太子是篡权夺位,把陛下和皇后娘娘也都逼到对立面,太子可谓人心尽失,让我给自己留条后路。" 朱棡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手指在膝盖上敲击的节奏更快了,"给自己留后路?什么意思?常茂想干什么?" 谢成摇头,"不知道,但是蓝玉被太子满门抄斩,先太子、太子妃、虞王尽数死于太子之手,常家跟太子已是水火不容,恐怕常家有着也来一场玄武门之变的架势。"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朱棡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他稳住身形,眼中却燃起了兴奋的火焰:"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岳父觉得能有几成把握?" 眼下朱标,朱雄英都死了,常家想再复玄武门之变,只能再扶持其他人,而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自己继承权还在朱棣之上呢。 谢成看着女婿狂热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 他太清楚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那是赌徒看到骰子时的眼神,是猎鹰发现猎物时的神态。 "没把握。"谢成斩钉截铁地说。 朱棡的表情凝固了,"啊?没把握?不应该是把握大大的吗?" 谢成叹了口气,“支持太子的,将帅如云,别人先不说了,单说太子党从龙之臣,徐达、汤和、李文忠,要将有将,要帅有帅,太子还有传国玉玺,天命在他,常家有什么?" 朱棡不假思索地反驳:"祖训录啊!老四能用的,我们不能用吗?你别忘了,我大哥还在云南!他手里有边军!" 谢成沉声道,"殿下,您想过没有,就算沐英愿意相助,就算常茂真敢起兵,我们拿什么对抗朝廷的火器营?" 朱棡不耐烦地挥手:"那造啊!" "没铁。"谢成摇头。 "买啊!" "没钱。" 朱棡一时语塞,脸色涨红,马车此时驶过一段崎岖路段,颠簸得更加厉害,仿佛在呼应他内心的躁动不安。 "而且你别忘了,"谢成继续泼冷水,"汤和才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主将,我只是辅佐而已,汤和对太子的忠心,不说天地可鉴吧,但汤和没有退路,他是从龙之臣,太子没了那他也得死!" 朱棡突然冷笑起来:"岳父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当年随父皇打天下时的胆识去哪了?" 谢成被这话刺痛,脸色一沉:"殿下,老臣并非畏首畏尾,只是不愿见您重蹈覆辙,蓝玉满门的下场,您难道忘了?" "蓝玉是自寻死路!"朱棡压低声音咆哮,"他若早做准备,何至于被老四一网打尽?" 谢成看着朱棡扭曲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不是当年那个跟在老师身后讨教诗书的少年了,而是一个被权力欲望腐蚀了心灵的野心家。 "殿下,"谢成放缓语气,"此事需从长计议,眼下我们初到沿海,根基未稳,贸然行动只会招致灭顶之灾。" 朱棡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谢成说的有道理,但胸中那股不甘的火焰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岳父,"他突然换上一副诚恳的表情,"我并非鲁莽之人,只是机会难得,若错过,恐怕再无翻身之日。" 谢成沉默片刻,终于妥协般说道:"至少等我们站稳脚跟,摸清汤和的动向,再联络常茂和沐英不迟。" 朱棡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很快掩饰起来:"岳父所言极是。不过……我们是否可以先做些准备?比如暗中招募工匠,储备物资?" 谢成思索片刻,微微点头:"此事可由老臣暗中操办,但切记,动作不能太大,以免打草惊蛇。" 谢成也觉得这是天赐良机,毕竟权力是实打实的到手了的。 朱棡露出满意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龙椅上的景象,他再次掀开车帘,海风扑面而来,带着咸腥的气息,却让他感到无比畅快。 远处,海天相接处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朱棡本就不愿意屈居人下,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最看不起的朱棣。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尽在己身,朱棡认为怎么着都能谋划一下才对。 不赌,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第124章 红衣大炮造成了 此时的朱棣,倒是不知道朱棡的想法。 反正给朱棡权力,就是为了试探他,朱棣更希望朱棡反了。 到了那时候,自己就有合理的理由动手。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 朱棡或朱樉之间死了一个,朱棣的心才安。 朱樉已经主动投靠,而且还毁了脸,留他一命,保他富贵荣华没什么。 反而是朱棡,表面顺从,实则不怎么服气。 此时乾清宫的日影西斜,朱棣负手立于东宫书房窗前,明黄的太子常服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窗外一株老梅横斜,虽未到开花时节,枝干却已显出峥嵘气象。 "殿下,韩国公到了。"小太监在门外轻声禀报。 朱棣没有回头,只淡淡应了声:"宣。" 李善长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善长欲行大礼。 朱棣这才转身,快步上前虚扶一把:"韩国公年高德劭,不必多礼,看座。" “谢殿下。”侍从搬来锦凳,李善长谢过坐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太清楚这位新太子的手段,蓝玉满门抄斩的血案才过去不久,应天城的血腥气似乎还未散尽。 又晾着自己这么久,还罢黜了胡惟庸,今天突然召见,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 "李卿可知孤为何单独召见?"朱棣挥退左右,亲手为李善长斟了杯茶。 李善长双手接过茶盏,却不急着饮:"老臣愚钝,请殿下明示。" 朱棣轻笑一声,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明人不说暗话,韩国公门生故旧遍布朝堂,若能带头劝进,事半功倍。" 茶盏在李善长手中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袍袖上。 他缓缓抬头,与朱棣四目相对。 劝进? 朱棣要登基了?这才当多久太子啊。 真就要向李世民看齐了呗? 李善长声音沙哑,"殿下,老臣年迈,恐难当此重任。" 你叫我干我就干?那我多没面子? "中书省丞相之位总让魏国公兼着也不是个事儿。"朱棣不紧不慢地道,"韩国公若肯相助,孤必不相负。"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铁,烙在李善长心上。 不管怎么说,李善长上位中书省,比徐达合适,淮西也需要李善长上来,安定人心。 "殿下此言当真?"李善长声音发紧。 "君无戏言。"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跪倒:"臣愿效犬马之劳!" 给报酬那就好办了。 朱棣满意地扶起李善长,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就在这短短几句话间,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政治交易已然达成。 接下来就是等消息了。 等乾清宫那边的选择。 不过乾清宫那边的消息没等来,倒是把天策卫指挥使北宫折颜等来了。 "殿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朱棣的思绪。 只见北宫折颜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连行礼都忘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朱棣挑眉:"什么好消息?你出门捡到钱了?" "不是,太子殿下,是红衣大炮!"北宫折颜喘着粗气道,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朱棣闻言,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案上茶盏被衣袖带倒,茶水洒了一地。 但他已顾不上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北宫折颜面前。 先前,他秘密将红衣大炮和迫击炮的图纸交给北宫折颜,让他找人挑地方锻造,徐达运铁,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成果。 "当真造出来了?试射过没有?"朱棣一把抓住北宫折颜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对方龇牙咧嘴。 “暂时还没有,没有意外的话不会出意外,属下来禀报就是请殿下安排试射,毕竟动静有点大。” 朱棣眼中精光暴涨,在书房内来回踱步。红衣大炮的成功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拥有先进火炮就等于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那迫击炮呢?迫击炮造得怎么样了?"朱棣突然停步问道。 北宫折颜笑容稍敛,微微摇头:"还在完善,炮弹的引信总是不稳定,十发中有三四发没声儿,暂时不具备投入使用的能力。" 朱棣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迫击炮的技术要求确实比红衣大炮高得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取得这样的进展已属不易。 "红衣大炮造成了,那一个月能造多少门?"朱棣继续追问。 北宫折颜早有准备,立刻回答:"回殿下,按照现在的情况,一个月,两班倒的情况,可以造五至八门,毕竟现在的人并不多。" 朱棣眉头微皱,这个产量远远不能满足他的需求。 "走,带孤去看看。"朱棣突然道,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 他太想亲眼看看这个时代的红衣大炮了,想亲手触摸那冰冷的炮管,闻闻火药燃烧后的硝烟味。 北宫折颜却犹豫了:"殿下,那地方在京外,您要去的话,得等属下安排一下啊,如今大明军国大事全系您一人之身,您的安危太重要了,贸然出京,恐怕有些人会坐不住,想要刺王杀驾啊。" 朱棣闻言,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北宫折颜说得没错,他现在就是活靶子。 "嗯,有道理,那你先去安排一下吧,咱们晚上趁着夜色秘密离京,天亮之前赶回。" 玩归玩,闹归闹,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朱棣在心中告诫自己,他现在要是出事了,刚刚稳定的朝局立刻就会土崩瓦解。 徐达、汤和这些大将虽然支持他,但若他死了,这些人很可能会各怀心思,更别说还有朱棡这样虎视眈眈的兄弟。 "是,殿下,属下这就去安排。"北宫折颜拱手退下。 北宫折颜离开之后,朱棣想起一事。 提起红衣大炮,朱棣把系统给想起来了,红衣大炮图纸也是系统给的啊。 先前自己被册封为太子时,脑海中系统曾提示有进步奖励可领取。 但这段时间忙于政务,竟把这事抛到了脑后,不知道这次的进步奖励是什么。 赶紧打开礼包看看。 第125章 秘密出京却遇刺 刹那间,眼前浮现出一片淡蓝色的光幕,几行文字缓缓显现: 【恭喜宿主获得帝王之术精要!】 【恭喜宿主获得连珠铳制造图纸!】 【恭喜宿主获得杂交水稻种子一万斤!】 朱棣瞳孔微缩,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奖励来得正是时候!燧发枪若能批量生产,配合红衣大炮,大明的军事实力将迎来质的飞跃。 组建神机营的事情,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还有这杂交水稻种子,眼下年关将至,等春耕时分就播种下去。 随着系统的一声声提示音下来,朱棣的脑海中涌入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是平衡之道。 那是帝王之术啊! 完善了朱棣的最后一块短板了! 朱棣毕竟没有当过皇帝,参照历史也不过是照猫画虎。 可要是有了这帝王之术的精要,那这玩弄权术的本事,可就直追那些千古帝王啊。 “统子,怎么感觉你这是要我也修仙啊?平衡是这么玩的吗?”朱棣感受着脑海中的帝王之术。 【帝王之术,是中庸之道,玩的就是政治,真正的帝王术那是洞悉人性,操控人心的至高权谋,宿主你这个愣头青如果想着掀桌子的话,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政治,一直都是斗而不破。 身为帝王,你不掌握权力,但是实则权力为你所用。 简单来说,当皇帝之前你当牛马,当了皇帝之后如果你还当牛马,那你不白当皇帝了? 你要记住一句话,世界上最大的监狱,就是你们人类的大脑。 最复杂,最矛盾的也是你们人类,驾驭人心,不容易啊。】 “那你给我火器制造图纸是什么意思?”朱棣又问。 【咳咳,弹道也是道,枪法也是法!道理讲不通,那就讲物理嘛,作为帝王,你可以不掀桌子,但你不能没有掀桌子的能力,懂吗?】 “桀桀桀桀桀,原来你是这样的统子,哈哈哈,孤喜欢!” 【行了,你赶紧继续努力进步吧。】 “统子,如果我当了皇帝,那我是不是就进步到头儿了?” 【到头儿?呵呵,宿主,你说这官儿当多大才是大啊?当个皇帝就到头儿?那你也太没志向了,本系统鄙视你。】 “哈?” 【当了皇帝,亚洲话事人不得当吗?当了亚洲话事人,不得当东半球话事人?然后全球话事人等等,皇帝不过是一个新的起点而已!你看本系统都进部了,都还在努力呢,加油吧,宿主。】 “有道理啊。” …… 当晚。 "殿下,都安排妥当了。"北宫折颜来接朱棣秘密出京。 夜色如墨,一队不起眼的马车悄然驶出京城,朱棣换了一身普通商贾的装束,混在队伍中。 北宫折颜亲自驾车,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一路上八百天策卫随行,路线都安排好了。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山坳,月光下,一座不起眼的土丘静静矗立,若不细看,根本想不到这下面别有洞天。 北宫折颜打了个手势,两名侍卫上前拨开伪装,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众人鱼贯而入,沿着幽深的甬道前行。 穿过几道暗门,眼前豁然开朗。墓室被改造成了宽敞的工坊,数十名工匠正在忙碌。 炉火熊熊,铁锤叮当,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殿下请看!"北宫折颜引着朱棣来到中央空地。 那里,三门黝黑发亮的红衣大炮静静陈列,炮身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每门炮长约两丈,口径约三寸,炮管厚重,炮架坚固,与朱棣记忆中的红衣大炮分毫不差! 朱棣忍不住上前抚摸炮身,冰冷的触感让他心潮澎湃。 这就是改变战争形态的利器! "这就是红衣大炮?"朱棣快步上前,手指轻抚过冰凉的炮管。 炮身长约两丈,口径约五寸,炮膛内壁光滑如镜,工艺之精良远超他的预期。 "回殿下,正是。"一名须发花白的老工匠恭敬道,"按照您给的图纸,我们改良了炮膛的铸造工艺,用了三层铁箍加固,试装火药后纹丝不动。" "试射过吗?"朱棣声音有些发紧。 北宫折颜摇头:"尚未,只做了压力测试。属下想着,第一次试射必须由殿下亲自主持。" 朱棣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好,明日凌晨,选个隐蔽处试射!" 他又转向另一侧,那里摆放着几门造型奇特的短炮,正是迫击炮。 "这就是迫击炮?"朱棣蹲下身仔细查看。 "是的,殿下。"一名工匠上前解释,"炮弹引信问题还未完全解决,但炮身已经完善。" 朱棣点点头,又从袖中取出连珠铳的图纸。 “迫击炮继续完善,然后把这连珠铳造出来,这两天安排红衣大炮试射。” "这是......"北宫折颜看着图纸,眼睛越瞪越大。 朱棣嘴角微扬,"这连珠铳比火铳更先进,射速更快,不受天气影响,你找几个可靠工匠,秘密研制,务必尽快出样品。" 北宫折颜激动得声音发颤:"殿下放心,属下一定办妥!有此神器,我大明军威必将震慑四海!" 朱棣却突然皱眉:"不过红衣大炮虽强,但机动性不足,传令下去,立即着手研发炮车,务必要做到快速部署、灵活转移。" "是!"北宫折颜肃然应命。 红衣大炮光靠人推,那太费力气了,还是得精准改良改良。 朱棣简单的视察了一下这里,然后就离开了,打算琢磨着安排红衣大炮试射。 这动静有点大,但是朱棣现在并不想过早暴露这些东西存在,隐蔽性是个问题啊。 回京的马车上,朱棣闭目养神,在想这要不要走水路,弄到海上去试射,到时候不怕他动静大。 突然,马车猛地一顿,外面传来一阵嘈杂。 "保护殿下!"北宫折颜的厉喝声与兵刃出鞘的铮鸣同时响起,暗处瞬间无数身穿锦衣的天策卫向马车靠拢。 朱棣猛地睁眼,一抹寒光已穿透车帘直刺面门! 第126章 疑似常家刺王杀驾 他眉头一皱,抬手掀开车帘一角,冷冽的目光扫向前方。 夜色深沉,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唯有零星的火把照亮了狭窄的山道,前方,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拦在路中央,刀光在黑暗中闪烁,杀气凛然。 “殿下,有刺客!”北宫折颜低喝一声,手已按在腰间的绣春刀上,眼神锐利如鹰隼。 朱棣冷笑一声,眼中寒芒一闪:“呵,看来孤的行踪被人盯上了。” 他迅速判断局势——自己秘密出京,知道行程的不过寥寥数人,可对方却能精准设伏,要么是东宫内部出了奸细,要么就是宫门守卫已被渗透! “折颜,发信号!”朱棣沉声下令。 “是!”北宫折颜毫不犹豫,从袖中抽出一支特制的响箭,抬手射向夜空。 “咻——砰!” 尖锐的破空声划破寂静,随即一朵绚烂的红色烟花在高空炸开,这是天策卫独有的紧急求援信号,京中各处潜伏的天策卫精锐见到此信号,必会火速驰援! “杀!”对面的刺客显然也意识到情况不妙,为首之人一声厉喝,数十名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 “护驾!”北宫折颜暴喝一声,天策卫瞬间收拢阵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朱棣的马车团团护住。 他们训练有素,刀锋向外,眼神冷峻,毫无惧色。 “铛!铛!铛!” 刀剑碰撞,火星四溅。刺客的攻势凶猛,但天策卫寸步不让,双方在山道上展开激烈厮杀。 朱棣稳坐车内,脸色阴沉如水。他手指轻敲膝盖,脑中飞速思索—— 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东宫内部?不可能!他入主东宫后,所有仆役、侍卫全是从摄政王府带出的亲信,绝无外人。 宫门守卫?九门的人早已换成徐达的心腹,按理说不会出问题。 除非……朱棣眼神一冷,摄政王府! 朱棣猛然想起,自己还是摄政王时,府中就有朱元璋安插的眼线!裴云琰还跟自己说过。 自己只想着钓鱼,钓出来一些,入主东宫之后也清洗了一批,但难保还有漏网之鱼! 看来,现在确实是有漏网之鱼了! 东宫内还有其他人的眼线! “呵,看来孤还是大意了。”朱棣冷笑一声,眼中杀意凛然。 马车外,战斗愈发激烈。 刺客显然不是寻常江湖草莽,个个身手不凡,刀法凌厉,甚至有人使出了军中战阵的合击之术! “这些人……是军中出身!留活口!”北宫折颜眼神一凝,一刀劈开一名刺客的攻势,厉声喝道。 天策卫闻言,立刻调整战术,不再一味斩杀,而是试图生擒,然而,刺客们似乎早有准备,几个见势不妙,竟纷纷咬破口中暗藏的毒囊! 噗!噗!噗! 数名刺客口吐黑血,当扬毙命! “死士?!”北宫折颜脸色骤变。 朱棣在车内听得真切,眼中寒光更盛—,能豢养死士的,绝非寻常势力! “军中出身……常家?”朱棣皱着眉。 开平王常遇春,那可是淮西劫道出身,带出来的军队许多人都是匪里匪气的。 若是常遇春的人,搞不好还真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常家的人,一旦有了证据,自己必把常家连根拔起。 特么的,政治博弈不好还玩儿,就知道掀桌子是吧! 都玩起刺王杀驾了!真是big胆! “殿下,情况不妙!”北宫折颜退回马车旁,低声道:“这些人训练有素,且悍不畏死,恐怕是专门培养的死士!” 朱棣冷哼一声:“无妨,援军马上就到。” 果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地面微微震动,显然有大批人马正在逼近! 刺客首领见状,咬牙喝道:“速战速决!不惜一切代价!” 剩余的刺客顿时疯狂扑来,甚至有人试图以肉身撞开天策卫的防线,直取朱棣! “找死!”北宫折颜怒喝一声,刀光如电,瞬间斩落两名刺客的头颅! 然而,仍有一名刺客突破防线,猛地跃上马车,手中短刀直刺车厢! “殿下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朱棣猛地一脚踹开车门,厚重的门板狠狠撞在那刺客胸口! “砰!” 刺客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朱棣趁机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 “噗嗤!” 剑锋精准刺入刺客咽喉! 鲜血喷溅,刺客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下。 朱棣收剑,冷冷扫视战扬。 远处,火把如龙,天策卫的援军终于赶到! 刺客首领见大势已去,咬牙喝道:“撤!” 剩余的黑衣人迅速退入山林,转眼间消失无踪。 “追!”北宫折颜怒喝。 “不必。”朱棣抬手制止,眼神冰冷:“穷寇莫追,当心有埋伏。” 他走下马车,看着满地的尸体,缓缓蹲下身,掀开一名刺客的面巾。 “果然……” 刺客的脖颈处,隐约可见一道刺青—— 朱棣眼神一凝,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意思。” 北宫折颜凑近一看,脸色骤变:“这……会不会是常家?” 朱棣沉声道,眼中满是杀意。他握紧拳头,“孤觉得,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常家是迫不及待要对孤动手了。” 北宫折颜单膝跪地,“殿下,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信物啊,恐怕要向军中核查一下,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军中的。” 朱棣摇了摇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常家势力庞大,在军中根基深厚,贸然弹劾,恐会打草惊蛇。”他目光深邃,思索着应对之策,“先回宫,明察暗访!再一举将他们连根拔起。” “是,殿下。”北宫折颜领命。 朱棣转身看向那片刺客消失的山林,冷哼道:“常家,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算计孤,太天真了。” 随后,他登上马车,在天策卫的护卫下,向着京城疾驰而去。 得先见见徐达和汤和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军中能压得住常家势力的不多,虽然如今常家势力大损,被逼到绝境了的,未尝不敢破釜沉舟啊。 第127章 急诏徐达汤和进宫 车内,朱棣闭目沉思,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 "殿下,已到东华门。"北宫折颜在车外低声禀报。 朱棣睁开眼,掀开车帘一角,月光下,东华门的守卫肃立两侧,见他车驾到来,立刻跪地行礼。 “折颜,宣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东宫见驾。”朱棣吩咐了一句。 "遵命!"北宫折颜领命而去。 朱棣回到东宫,已是三更时分。 回到正殿,发现徐妙云竟然还没睡,朱棣有些惊讶。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徐妙云起身迎上。 朱棣抱住了徐妙云,“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也不怕着凉了。” 说着,一把将徐妙云抱起,然后放到床榻上,给徐妙云盖好被子。 徐妙云拉住朱棣的手,“殿下,臣妾知道一些事情不该问,可是你深夜离宫,臣妾担心,实在睡不着。” "朱棣叹了口气,拍了拍徐妙云的手,“妙云,孤是出去办了点事儿,倒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有人刺王杀驾。” “什么!殿下你没事吧?臣妾马上马上让人宣太医来。”徐妙云直接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朱棣按住徐妙云,“妙云,你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孤没事,没有受伤。” 听到朱棣没有受伤,徐妙云松了口气,重新躺好,朱棣给徐妙云盖好被子。 “殿下,朝局尚未稳定,你身系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啊,殿下,下回不要冒险了,好吗?你要是出了事,你要臣妾怎么办,要咱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怎么办?” 徐妙云依偎在朱棣怀中,带着些许哭腔。 朱棣安抚着徐妙云,“孤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妙云,孤有惊无险的回来了,你别数落孤了,安慰安慰嘛。” 闻言,徐妙云抬头看向朱棣,似乎在疑惑,但又很快就低下了头,坐起身,伸手解开了寝衣带子。 “殿下,那你要温柔点,太医说动静不能太大了。” 徐妙云红着脸,宽衣解带。 朱棣见到这一幕,整个人直接愣住了,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朱棣回过神来,赶忙把徐妙云滑落的寝衣给披好,“傻丫头,你想什么呢,孤是这个意思吗?” “殿下你说在臣妾怀孕期间一直陪着臣妾,可是臣妾听太医说,一直禁也不好,而且胎相也稳定住了,所以……” 徐妙云声音越说越小。 朱棣摆摆手,“孤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废物吗?欲成大事者,连自己都欲望都控制不住,还谈什么理想?咱们说说正事。” 徐妙云嗯了一声,系好寝衣,重新躺入朱棣怀中,“殿下,你说。” “孤今晚……” 朱棣将遇刺之事巴拉巴拉简要告知。 徐妙云脸色骤变,“常家竟然敢刺王杀驾?殿下,这性质太恶劣了!” 朱棣微微摇头,“眼下尚无确凿证据,但估计十有八九和常家脱不了关系。” 徐妙云沉思片刻,“殿下,开平王虽已故去,但其子常茂继承爵位,在军中仍有不小势力,如今蓝玉已经死了,郑国公收拢两家势力,实力壮大是必然的,若真是他所为,恐怕不会留下把柄。" 朱棣冷哼一声,"孤也是这般想,但既然他们敢对孤下手,就别怪孤心狠手辣了,孤已经叫你爹和信国公马上进宫了,孤打算即刻派人秘密调查常家近日动向,特别是与军中将领的往来,另外,查查那些刺客的来历,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你觉得如何?" 徐妙云思索着点点头,“殿下,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引起军中动荡……眼下大好的局面刚刚稳定,若是军队动荡,恐生变数啊。” "孤自有分寸,你就是不相信孤,也该相信你爹的能力啊。"朱棣看着玩笑道。 此时的宫外。 早已睡下的徐达和汤和被吵醒,下人禀报东宫来信,太子急诏。 汤和一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起来了,赶忙披着衣服进宫,朱棣深夜叫自己进去,肯定是出事儿了。 不然的话,什么事儿不能等明天白天说? 另一边的徐达,在听到朱棣急诏的消息,还以为是徐妙云腹中孩子出了事儿,衣服都没穿好就出了房门,骑着马就冲向了皇宫。 没多久,下人禀报汤和跟徐达两人已经到了,朱棣起身离开了正殿,并让徐妙云先睡。 徐妙云微微摇头,出了这事儿,自己哪里还睡得着。 朱棣便带着徐妙云一块去了大厅。 徐妙云披上常服,被朱棣牵着去了大厅。 徐达记得团团转,迟迟不见人。 “太子殿下到!太子妃到!”伴随着太监一声高喊,两人目光齐齐看向门口。 “大闺女,你……没事儿?”徐达刚想关心徐妙云来着,以为是孩子出了事儿,可是看到徐妙云已经隆起的腹部,明显是孩子还在。 当即是长舒一口气。 “见过太子、太子妃。”汤和起手行礼。 "二位国公不必多礼,坐着说。"朱棣示意他们坐下。 “谢殿下。”两人见到徐妙云和孩子没事儿,朱棣也没事儿,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大半。 当即坐了下来。 “是这样的,孤今晚……”朱棣又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 徐达听后,当即拍了桌子,"大胆!滇西,军中竟有人敢对殿下不利,简直无法无天!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刺王杀驾!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 汤和起身告罪,“臣失察,还请殿下恕罪。” 朱棣摆摆手,示意汤和坐下。 徐达询问道,"殿下可有线索?" 朱棣揉着眉心,“常家,不是主谋也是从犯。” “常茂那个虎出,确实可能干得出这事儿,那小子从小就是个混球儿,如今先太子、先太子妃、虞王全部因殿下而死,蓝家更是满门抄斩,常茂能干得出这事儿,不足为奇!不过……常家在军中势力不小,若贸然动手,恐生变故。" 徐达点了点头,要说是常茂干得,徐达还真信。 常茂干得出这事儿! 第128章 郑国公,你慌什么 徐妙云补充道,“爹,汤叔叔,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止常家参与进来,郑国公有勇无谋,绝对策划不了一扬刺王杀驾的行动。” 朱棣轻哼一声,“孤如果所料不差,恐怕还有一些文臣的影子在后面!” “文臣?殿下的意思是……”汤和疑惑,这怎么还有文臣的事儿。 “信国公忘了么,户部尚书和商部尚书提出来的那两条正在推行的国策。”朱棣提醒道。 汤和一听,顿时恍然大悟,“若是这样,那确实有可能,殿下,那臣要不要暂缓去沿海?” 汤和最近在交接兵权和军中事物,安顿好之后才离京,汤和不急着去,毕竟那边一时半会也开不了工。 如今出了这么个事儿,汤和不大放心离京啊。 “那倒不必,造船练兵关系到大明未来几年的大方向,绝不能有失,信国公你该去还是得去,沿海那边需要你盯着。”朱棣摆摆手道。 汤和知道朱棣指的是谁,毕竟汤和也不信朱棣会平白无故给朱棡这么大权力。 朱棣给朱橚这么大权力,汤和觉得还可信,毕竟吴王朱橚和谁的关系都好。 可要是把大权给朱棡,那绝不可能。 谁不知道朱棡和朱棣自小不和,但是朱棡文成武就,一直欺负着朱棣,朱棣你只是被欺负的那个。 “臣知道了。”汤和应声。 朱棣嗯了一声,“信国公,孤叫你来的意思很简单,临走之前,你把常家在军中旧部的调动安排一下,先打压,再剪除,同时要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一切要以军队稳定为第一要务,孤可不希望见到在这关头听说军队哗变的消息。” “臣明白了,殿下放心。”汤和捋了捋胡须。 军中位置每空出来一个,那就是多一个资源啊,可以多吃一口蛋糕,当然了,也不能独吞,还是得跟其他人合计合计的。 要是独吞,必遭猜忌。 徐达皱眉,"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常家毕竟是开国功臣,这么打压的话,会不会引起反弹?" “孤等着常家反!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下去!不管怎么讲,刺王杀驾的事情如果不严加处置,来日岂不是谁都能越这个红线了?” 朱棣摆摆手,这事儿没商量! 朱棣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只要你不越红线、把事儿办好、吃相别太难看,基本上朱棣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但是,过线了的,朱棣那也是雷霆出击,绝不姑息的。 …… 次日清晨,奉天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朱棣身着朝服坐在上面,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停留在武将行列中的常茂身上。 最晚朱棣几乎是一夜未眠,没睡多久。 跟徐达他们都聊到很晚。 常茂感受到朱棣的目光,他微微低头,神色如常。 朝议开始后。 朱棣直言,“众爱卿,孤,昨夜回宫途中遭遇刺客,幸得护卫拼死相救,才得以脱险。"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裴进步勃然大怒:"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刺杀太子!" 赵财猫也站了出来,“刺王杀驾,当诛九族!殿下,可有查出主谋?” 裴进步跟着道,“是啊,巡逻的兵马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太子遇刺了!商部每个月拨给军队那么多钱,结果军队连京畿安危都保护不了吗?嗯?” 妈的,主动可不能出事儿了啊。 我大好的荣华富贵还没来得及享受呢。 朱棣余光瞥见常茂身体一僵,"刺客皆服毒自尽,未能留下活口但孤发现,这些刺客训练有素,所用兵器皆为军中制式,恐怕……" 他故意停顿,朝堂上一片寂静。 “殿下,恐怕什么?"裴进步追问。 "恐怕与军中某些人有关。"朱棣缓缓道。 赵财猫一听,看向武勋集团,“军队当中还有人行刺太子?良心被狗吃了?吃着殿下给的饭,还要砸着吃饭的锅吗?” “就是就是,刺王杀驾算什么本事啊!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架啊!刺杀太子,也不怕生儿子没皮燕子!” “白眼狼!一个月五百万两啊!就是喂条狗,那也能把狗喂熟吧?都说军中重恩情!那太子殿下如此皇恩浩荡,你们就不感念太子慈悲?嗯?” “真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能不能保护太子了?不能的话,以后皇城安危,我们商部来管得了!” “就是,就是!真是斯文扫地!” 裴进步和赵财猫你一言我一语的喷起了武勋集团。 无差别的骂。 众人低着个头不说话,也不敢还嘴。 骂就骂吧,也不会少块肉。 可要是还嘴了,一个月五百万两没了咋办? 那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再说了,这次是武将集团理亏在先。 常茂突然出列,"太子遇刺,臣等义愤填膺,但若贸然怀疑军中同袍,恐寒了将士之心啊!" 朱棣嘴角微扬:"郑国公此言差矣,孤只是说要查,并未特指何人,莫非……郑国公知道些什么?" 常茂脸色一变,"臣……臣只是为军中同袍担忧……” “既然是为同袍担忧,郑国公,那你慌什么?”朱棣似笑非笑的看着常茂。 常茂低着个头,“臣没有,臣只是义愤填膺,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刺客。” “殿下,臣建议把皇城安危交给商部负责!”裴进步拱手建议道。 “殿下,文官掌兵权,不妥!宋朝的例子,可没过去多少年呢。”汤和站出来反对。 其他的可以低头装鹌鹑,但是涉及到兵权就不行了。 “臣等附议!”武将集团哗啦啦站出一群人,兵权绝对不能给文官!在这件事情上,意见倒是高度一致。 朱棣打着哈欠,目光扫视着裴进步。 这家伙想要兵权?难不成站在这潮头之上,真就飘了? 裴进步感觉到朱棣那略带审视的目光,赶忙跪下,“殿下,臣只是为殿下安危着想,避免无能者掌兵,让殿下二次遇刺!” “裴进步!你他妈阴阳怪气的骂谁呢!” 第129章 劝进朱棣进位九五 长兴侯耿炳文也是站出来,“裴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等在北疆守着冰天雪地,在南疆顶着瘴气毒虫,你在京城数着银子喝着热茶,现在倒说我等是无能之辈?” 武将队列里顿时炸开了锅,江阴侯吴良怒喝,“商部想掌兵权?怎么,身为文臣,参与政务决策还不够,还想染指兵权,你也要当太子?嗯?以后军国大事是不是要取你裴进步进止了啊!啊?” “就是!当年鄱阳湖大战,你们商部的人在哪?如今太平了,倒想抢功劳夺兵权了?” “裴进步你给我说清楚,谁是无能者!” 武将们群情激愤,奉天殿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裴进步呵呵笑道,“诸位大人,别激动嘛。” “我们激动了吗?”耿炳文说道。 朱棣轻咳一声,“谁激动了啊?都肃静。” 朱棣一开口,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都在等着朱棣接下来的话,朱棣到底会怎么说? 朱棣此时学了帝王术之精要,已经不会再单纯的敲打或偏帮了,屁股决定脑袋。 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要的是平衡! “裴爱卿,商部管好商税的钱就行了,过了线,那是要栽跟头的!” 朱棣先是直接批评了裴进步。 裴进步偷瞄着龙椅上的朱棣,见太子殿下眉头微蹙,连忙磕了个响头:“殿下息怒!臣方才失言!臣绝无觊觎兵权之意,只是见殿下遇刺,一时心急才口不择言!” 赵财猫见状也连忙出列打圆扬,“殿下,裴大人向来心直口快,今日也是关心则乱,商部能顺遂运转,全靠殿下和军方保驾护航,臣等对武勋诸位大人向来敬佩有加,怎敢有夺权之念?” 虽然平时赵财猫跟裴进步明争暗斗,但那毕竟是内部斗争,现在是外部压力啊,必须要一致对外。 朱棣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裴爱卿,往后说话过过脑子。商部管好钱粮军械供应,军方护好大明疆土,各司其职方能长治久安。” “臣禁忌殿下教诲。”裴进步积极认错,也不反驳。 朱棣的目光转向常茂,“郑国公方才说担心寒了将士之心,孤明白你的顾虑,但刺客用的是军中制式兵器,训练手法也带着军伍痕迹,此事若不查清,才真会寒了天下忠良之心。” 常茂心头稍松,连忙躬身,“殿下明鉴!臣并非阻挠调查,只是担心有人借机挑拨离间,动摇军心,臣愿牵头彻查此事,定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朱棣似笑非笑,“你牵头?郑国公位列国公,是军中柱石,京营防务离不开你,这样吧,就由信国公去主查,郑国公从旁协助,如何?” 常茂心中一紧,汤和与徐家向来亲近,而且汤和还是从龙之臣,让他主查岂不是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可自己刚反驳过怀疑军中同袍,此刻根本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应道,“臣遵旨。” 汤和上前一步:“殿下放心,臣定会秉公查办,但查案期间需调阅京营近三月的兵器出入记录,还要询问几位哨官的轮岗安排,恐会打扰军务……” 朱棣抬手打断,“不必顾虑,凡查案所需,军方必须全力配合,但切记,一切以稳定为要,不可大肆张扬,更不能牵连无辜。” 这话明着是叮嘱汤和,实则是说给常茂听,孤知道你在军中根基深,但若敢耍花样,孤自有准备。 常茂听得心惊肉跳,只能和汤和一样低头应和,“臣等明白。” 解决完这件事情,右丞相徐达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站出来了,“殿下,中书省收到了韩国公的一份奏折,还请殿下圣裁。” 朱棣微微点头,“所奏何事?” “韩国公奏折上言,太子殿下虽是储君,但代行天子权柄,御极九州万方,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而且,如今陛下在乾清宫养病,不能处理政务。 韩国公奏请殿下,称朕建制,早正宸极!以正名位! 同时,效仿古制,尊陛下为太上皇,期以天下养。” 徐达捧着奏折,高声回答道。 这话一出,群臣脸色一变,这份奏折是什么意思? 劝进? 这是在劝朱棣位登九五? 才当一个多月太子,现在就要当皇帝了?真就要学李世民? 裴进步赶忙高喊,“太子殿下,韩国公所言甚是,臣伏祈殿下,早日继位改元!” “臣等附议!”太子党的官员哗啦啦站出来一群。 一时间,奉天殿内瞬间落针可闻,连殿外的风声都仿佛凝固了,徐达捧着奏折站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捧着千斤重担。 群臣的目光在他和龙椅上的朱棣之间来回逡巡,有人面露惊色,有人眼中藏着期待,更有人低下头不敢妄动。 太子党则是无脑追随浙东老大裴进步的脚步。 其余人则是震惊。 他们可不信这如果没有朱棣的授意,李善长会上这份奏折。 朱棣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寒意,“徐相,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徐达躬身应道:“臣知道,臣认为韩国公奏折所言,皆是为大明江山社稷考量,殿下监国以来,新政推行,四海臣服,然储君代政终有桎梏,若能早正宸极,方能名正言顺号令天下,是故,臣也附议!请殿下改元建制,继皇帝位。” 朱棣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音陡然拔高,“放肆!韩国公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父皇尚在乾清宫静养,尔等竟敢妄议尊号、轻言继位?这是想陷孤于不孝不义之地吗?” 劝进啊,得三辞三让才行。 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好好做一下的。 毕竟我是真的不想当皇帝,一辞再辞,最后害怕群臣心寒才不敢三辞,这才继皇帝位。 裴进步被吓得一个激灵,却仍硬着头皮出列,“殿下息怒!臣等绝非此意!陛下龙体欠安,国事不可一日无主,殿下继位正是为了替陛下分忧,何来不孝不义之说?” 第130章 你写,还是不写 若借父皇养病之机谋夺帝位,与篡位夺权何异? 古往今来,凡行此道者,哪个落得好名声? 韩国公的奏折,孤不看!徐丞相,你身为右丞相,当知君臣父子纲常,此事休要再提!” 徐达却没有退缩,反而将奏折高高举起,“殿下,臣知道此言唐突,但天下苍生计系于此!如今商税新政初推,北境胡虏虎视眈眈,若殿下名位不正,政令推行处处受限,一旦生乱,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说着,还给了朱棣一个眼神儿,仿佛在说演一下可以了,别真入戏了。 你这太子位咋来的,你不最清楚吗? 朱棣厉声呵斥,“放肆!孤说不行就不行!父皇教导孤孝悌忠信四字,孤不敢或忘,尔等再敢提及继位之事,休怪孤按律处置!” 这声怒喝吓得几个胆小的官员吓得直接跪了下去。 裴进步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再说话,只能悻悻地退回队列,“是。” 朱棣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徐丞相,将奏折送回去,转告韩国公,安分守己即可,莫要再想这些旁门左道,孤相信父皇很快便能康复,到那时自会亲理朝政,到时候孤还要还政于君!” 徐达望着朱棣坚定的眼神,知道戏演完了,缓缓躬身,“臣……遵旨。” 朱棣这才重新坐下,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往后谁再敢妄议皇位继承,以谋逆论处!” “臣等遵旨!”群臣齐声应道,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悸。 朝议继续进行,只是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官员们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朱棣的逆鳞。 退朝之后,朱棣直接去了乾清宫。 先前定的的三日之期将到,朱元璋到现在也没动静。 到现在朱元璋也没写禅位诏书,是真想让自己灵前继位了是吧。 乾清宫的暖阁里静得可怕,只有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还在丝丝缕缕地飘散,混着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朱元璋斜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龙榻上,枯瘦的手指搭在榻边,阳光透过菱花窗照在他花白的胡须上,竟显出几分萧索。 朱棣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蟒纹常服上还带着朝露的寒气,他站在榻前三步远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朱元璋,殿内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已被他屏退,连呼吸都透着紧绷的杀气。 “三日之期将至,这是来弑君了?”朱元璋缓缓抬眸,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太了解这个儿子了,狼子野心藏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 以前只以为你是调皮捣蛋而已,不曾想你心中还藏着这么大的政治野心! 朱棣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父皇这话说的,儿臣怎敢弑君?只是来问问父皇,当真要让儿臣在灵前继位?您这是想让儿臣落个逼死亲父的骂名,还是觉得朱家的江山,缺了您这道禅位诏书就坐不稳?嗯?” “你效法李世民,兵变玄武门,弑兄杀侄,囚父自立!如今还要逼咱做李渊,把皇位禅让给你?咱告诉你,不可能!就是死,咱也不会写这诏书!” 朱元璋猛的拔高声音,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朱棣的手都在发抖。 “你……”朱棣没想到这时候朱元璋倒是硬气起来了。 龙榻上的朱元璋挣扎着坐起身,虽然身形佝偻,眼神却依旧如当年批阅奏折时那般凌厉。 “这天下是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是咱从蒙古人手里夺回来的!你想坐这龙椅,得看咱答不答应!” 朱棣微微眯起眼,眸底翻涌着暗色的波涛,“禅让给我,您就是太上皇。宫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一样不少,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不好吗?非要走这条死路?父皇,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元璋厉声喝骂,唾沫星子溅在明黄色的锦被上,“滚!咱戎马一生,见惯了生死,还怕你这点威胁?想让咱给你当垫脚石,让你名正言顺篡位,做梦!” 朱棣的冷笑里淬着冰:“好!好!父皇现在倒有骨气了,当年抗元的时候,您但凡有这般硬气,和陈友谅一样不接受诏安。 一路高举抗元大旗,这驱逐胡虏四个字,您背得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何至于像现在这般,既做了降元的官,又要打着复汉的旗,最后落得个里外不是人,连史书都要编排您几分投机取巧? 这江山是你从蒙古人手里收回来的?靠着你混个江西行省平章政事收回来的? 靠着你叫廖永忠沉了小明王,弑主篡权收回来的? 靠着你躲在后面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收回来的? 这江山你收回来的?你真这么厉害,帝王庙里供着胡虏干什么啊?给他们磕头上香干什么啊! 你还乐生于元,你祖父享太平,你造什么反,驱逐什么胡虏啊!啊? 现在倒说起,是你收回的江山。 当年但凡鄱阳湖上没有韩城替死,没有常遇春挡住张定边,你现在的坟头草比你人还高了! 你还真好意思把这功劳大包大揽的往你身上揽?嗯?” “哼!”朱元璋狠狠别过脸,他最恨别人提这段往事,元末天下大乱,谁不是在夹缝里求生存? 陈友谅倒是硬气,最后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扬! 整个的元末,就咱一个贪生怕死吗? 为什么就非要抓着我朱元璋不放啊! 暖阁里陷入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朱棣的耐心终于耗尽,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 “父皇,儿臣最后问你一遍,这禅让诏书,你写,还是不写!” 朱棣已经动了杀心了,别逼我做这灵前继位的事儿! 朱元璋缓缓转回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朱棣,一字一句道,“不!写!” “既如此,儿臣就只有请父皇……升天!” 第131章 你没有几个时辰抉择了 窗外的阳光恰好掠过他冷硬的侧脸,将那双眸子里的狠戾照得无所遁形,那是压抑了半生的野心终于撕破伪装的模样。 朱元璋死死盯着他,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却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敢!” 朱棣冷笑一声,转身走向暖阁角落的鎏金架,那里挂着一柄朱元璋的天子剑。 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昏暗里闪着幽光。 “有何不敢?父皇当年能让廖永忠沉了小明王,儿臣为何不能送您归天?这朱家的规矩,不就是您亲手立下的吗?” 朱棣握住剑柄的刹那,朱元璋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蜷缩成一团,明黄色的锦被上溅出点点暗红的血渍。 那声音凄厉得像破风箱,听得人心头发紧,可朱棣的手却没有半分迟疑,猛地抽出长剑,寒光乍起,映得他眼底一片冰寒。 朱元璋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朱棣一脚踹在胸口,重重跌回榻上,龙涎香混着药味和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指着朱棣的手在空中颤抖,“逆子,你敢弑君弑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吗?” 朱棣挥剑斩断榻边悬挂的玉磬,清脆的碎裂声在暖阁里回荡。 “天下人?天下人只认坐在龙椅上的是谁,谁管这龙椅是怎么来的?当年您逼死小明王,天下人不照样山呼万岁? 父皇,是您教会儿臣,成者王侯败者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至于父皇你说的什么弑君弑父,呵呵,天家无父子,帝王只君臣,父皇你这么快就忘了?嗯?” 朱棣持剑,步步逼近朱元璋,剑尖离朱元璋的咽喉不过寸许,朱元璋能清晰的看见剑身映出的自己,鬓发如霜,满脸褶皱。 哪还有半分开国皇帝的威严?倒像个风中残烛的老朽。 可那双眼睛里的倔强却丝毫未减,死死瞪着朱棣,仿佛要将这逆子的模样刻进骨头里。 没想到,自己的亲儿子,今天竟然用剑指着自己。 “你……你这逆子!狼心狗肺!咱……咱早该……”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佝偻着身体,咳得撕心裂肺,浑浊的老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下,滴在明黄的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朱棣就那样站着,玄色的蟒袍衬得他面沉如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封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朱棣就那样站着,玄色的蟒袍衬得他面沉如水,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封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 他看着朱元璋咳得蜷缩如虾,看着他涕泪横流毫无体面,看着他一生维系的帝王尊严在死亡威胁前寸寸剥落,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朱元璋这一辈子,最在乎的就是权力,身为皇帝,他想要的是唯我独尊,想要的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可如今,成了个手无寸铁之力的老人了。 朱棣微微俯身,凑近朱元璋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恶魔般的诱惑与威胁。 “父皇,儿臣并非不念父子之情,禅位诏书,您写了,您便是安享尊荣的太上皇,宫里的琼岛春阴、太液秋风,您想住到何时便住到何时。 史书工笔,儿臣自会让他们写下太祖高皇帝效法唐高祖禅位太子的仁德之名。 您不写,儿臣便只能以太子之名,在您病逝之后,合理合法的于灵前继位,无非是晚一点而已。 届时您丢了性命,落个壮志未酬的遗憾,而我依旧能坐上这龙椅,君临天下。 父皇,您想想,是您亲手写下传位于我的诏书体面,还是要我替您体面?” 朱元璋的咳嗽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朱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恨意、恐惧,还有一丝……绝望的动摇。 朱棣的话像毒蛇,噬咬着他最后的心防,“你……你敢!” “儿臣敢不敢,父皇心中自有定论,今晚子时之前,儿臣如果没收到您的禅让诏书,那么儿臣会给你送来毒酒一杯。 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不早了,你没有几个时辰慢慢抉择了。 父皇,勿谓儿臣言之不预也。” 朱棣直起身,将手中的天子剑“哐当”一声扔在朱元璋身侧的锦被上,剑身在被褥上弹了弹,发出刺耳的声响。 朱棣理了理褶皱的衣袍,转身便走,玄色的身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暖阁的门被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天光,朱元璋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又看了看身侧闪着寒光的天子剑,突然发出一声苍老而悲凉的笑。 笑声里混着眼泪和血沫,在寂静的暖阁里回荡,像极了困兽最后的悲鸣。 “咱这一生,杀过元兵、斗过陈友谅、平了张士诚、也防过群臣,临了竟要落得个子弑父的结局?哈哈哈。” 安权涛跪在一旁,冷汗直冒。 他能感觉到朱棣的杀意,如果今晚子时之前,朱棣没有收到禅让诏书,一定会杀了朱元璋的。 朱棣没有在开玩笑。 “陛下,这禅让诏书不管您写不写,都已经阻止不了太子要登基的事实,您何苦这么跟自己怄气?”安权涛冒死劝谏。 朱元璋扭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安权涛。 “你的意思是,要咱禅位?要咱学李渊?嗯?” 安权涛俯首在地,“陛下!活着,才有以后!可若是死了……人死万事休啊。” 朱元璋缓缓闭上了眼眸。 活着才有以后,多现实的一句话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若说咱不怕死,谁信呢? 越是身处高位的人越怕死啊! 咱从一个乞丐,靠着自己的努力,或者说是幸运,站在了这风光无限、诱惑无限、也风险无限的潮头之上。 咱怎么可能不怕死! 死,就代表着咱会失去权力。 第132章 裴爱卿,你图什么 自己怕死吗?当然怕!自己比谁都怕! 从一个食不果腹的放牛娃、游方僧人,到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坐拥这万里江山,尝尽了世间最顶级的权力滋味,自己怎么能甘心就此化为尘土? 自己还有那么多宏图未展,那么多担忧未消,他怎么能死? 尤其不能死在自己儿子的毒酒之下,死得如此屈辱、如此不值! 朱元璋缓缓闭上浑浊的眼睛,眼前不是奉天殿的龙椅,不是万里江山的舆图,而是濠州城破败的寺庙,是乞食时冰冷的破碗,是鄱阳湖上箭矢如雨的惊魂…… 一路走来,从蝼蚁到真龙,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活着,才有翻盘的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什么身后名,什么史书工笔,在冰冷的死亡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自己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窃夺起义军驱逐胡虏的胜利果实又如何?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 来日史书之上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的,不是他陈友谅,也不是他张士诚,更不是韩林儿! 而是咱朱元璋! 因为咱苟活到了最后! 史官:驱逐胡虏,恢复中华?不好意思,陛下,史书上记的是您统一之功,而不是再造华夏,包括野史也都没把这那个字定论给你。 驱逐胡虏,当属隋文帝名副其实。 至于恢复中华,呃……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面积,也算吗?在明朝之前,华夏正统王朝的国土面积最巅峰的时候,是唐太宗时期。 那时候,唐朝的疆域面积东至朝鲜半岛,西达中亚咸海,南到越南顺化一带,北至贝加尔湖一带,可谓盛极一时! 再往前也到汉武时期,国土面积东到朝鲜,西至大月氏,南至越南的北方地区,北至现在的外蒙古南部地区,面积应该在一千万平方公里以上。 洪武年间四百余万国土面积,从哪论恢复中华?而且还承认前元为正统,把人家的异族皇帝供进帝王庙里磕头上香。 当然了,不是说不能承认前朝为正统。 只是……承认了的话,就别论什么恢复中华了,那叫改朝换代。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四个人当中竟然只有唐太宗在帝王庙里,也不知道唐太宗地下有知,自己跟个匈奴后人供在一起,是什么想法。 安权涛偷偷抬眼,见朱元璋眼神松动,连忙趁热打铁道,“陛下圣明!您想想,汉高祖晚年虽有吕后专权,可终究保住了性命,唐高祖禅位后,不也在太极宫安享天伦?您若活着,便是太上皇,太子再如何强势,也得顾及孝道名声,将来若是太子行事有失,您一句训诫,天下人都会称颂陛下仁德……” 朱元璋嗤笑一声,嘴角溢出的血沫沾在花白的胡须上,“仁德?咱这辈子杀了多少功臣,屠了多少官员,哪来的仁德?安权涛,你跟着咱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咱是什么人?” 安权涛叩首道:“陛下杀伐决断,是为江山稳固!当年若不是陛下铁腕整肃吏治,大明江山哪能有今日的安定?史书自有公论,后世子孙定会感念陛下开创之功!可这些,都得您活着才能看到啊!” 安权涛这话戳中了朱元璋的软肋。 这位从濠州乞丐一路登上龙椅的帝王,最在乎的从来不是生前的荣华,而是死后的名声。 编纂《祖训录》(皇明祖训),制定严苛律法,甚至不惜背上暴君骂名清洗朝堂,无非是想让朱家江山传之万世,让自己的名字在史书中永远光鲜。 朱元璋沉默了,目光转向窗外,阳光的透过菱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他记忆里濠州城头的箭孔。 那年他还是郭子兴帐下的小校,拿着生锈的长矛守在城头,以为只要杀退元兵就能换来安稳,却不知这权力的游戏一旦入局,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他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咱要是禅位了,那逆子会真的放过咱?会让咱安安稳稳住在宫里?” “太子仁孝,只是一时被权欲迷了心窍,再说还有皇后娘娘在,她素来贤德,定会劝诫太子恪守孝道,陛下您想想,太上皇的尊荣总比……总比一杯毒酒强啊!”安权涛昧着良心说话。 安安稳稳的不知道,反正你要是不惹事,估计安稳一点儿没啥。 但……你要是搞点小动作,就不保证了。 至于太子仁孝,那你听听就行了,当真了就是你不对了。 最后一句话像重锤砸在朱元璋心上。他猛地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却死死捂住嘴,不愿再让血渍玷污明黄的锦被。 朱元璋挥了挥手,“去给咱弄一碗鸭血汤来,再弄几个炊饼,对了,那鸭血汤里多搁佐料,多放辣子,去吧,让咱静一静,想一想。” “是,陛下。”安权涛领命去办。 朱棣离开乾清宫,直奔东宫而去,却见到裴进步在大厅等着了。 “太子殿下。”裴进步拱手行礼。 朱棣挥了挥手,让殿内下人都下去了,然后坐在主位上,“你怎么来了?” “登基大典一应事宜,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臣来问问殿下,是接受禅让继承大统,还是灵前继位?若是后者,臣就让钦天监重新看日子。”裴进步如实回答。 朱棣给自己倒了杯茶,“孤刚从乾清宫过来,父皇不太愿意体面,孤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了,今晚子时之前,如果他没有禅让,孤只能灵前继位了。” “殿下,这件事情到时候让臣去做吧,臣做个奸臣没什么,若因此影响殿下的圣明,就是臣等的罪过了。” 裴进步这话一出,朱棣倒茶的手都愣在办公。 “嗯?裴爱卿,你图什么?” 朱棣可不信这世上有免费的午餐。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不敢欺瞒殿下,臣图位极人臣,宰执天下!臣图裴家来日与国同休。” 第133章 孤给你这个机会 殿内烛火跳跃,将裴进步低垂的脸庞映照得半明半暗。 “与国同休?”朱棣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玩味,“裴爱卿,胃口不小啊,宰执天下……说说看,你凭什么?” 裴进步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再无半分掩饰的谄媚,“凭臣能替殿下做殿下想做而不能做、不便做之事!凭臣有手段,能助殿下坐稳这江山,扫清一切障碍!凭臣深知,殿下乃天命所归,唯有追随殿下,裴氏方能得享长久富贵!” “哦?”朱棣玩味的笑了。 裴进步向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如刀,“陛下若执意不肯禅让,殿下灵前继位,无论由谁动手,史官之笔、悠悠众口,终将留下弑父逼宫之疑影,此污名,纵殿下功业盖世,亦难彻底洗刷,若由臣来做这个逆贼…… 臣本系微末小臣,蒙殿下提拔才有如今高位,臣去送那杯酒,天下人只会唾骂臣狼子野心,挟持太子,谋害先帝! 如此,殿下得继大统,名正言顺,手上不沾至亲之血,史书之上,殿下便是为奸臣所迫,为江山社稷不得不忍痛登基的孝子贤君!此污名,臣一身担之!” 朱棣的瞳孔猛地一缩。 裴进步这番话,赤裸裸地揭开了那层最血腥、最不堪的遮羞布,却无比精准地戳中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顾虑和渴望。 自己确实需要这把刀,一把足够锋利、足够肮脏、也足够在事后被彻底丢弃的刀。 代价,就是裴进步和他裴家未来的位极人臣,与国同休。 要知道,李世民纵然成了千古一帝,他的千秋功绩也洗不清他兵变玄武门弑兄杀弟,手足相残的罪孽。 如果不是没有退路,谁会喜欢自己背着骂名? 不过,朱棣没有立即答应。 朱棣盯着裴进步那张毫无波澜的脸,这人总是这样,连野心都坦露得如此直白,倒比那些口蜜腹剑的文臣顺眼些。 自己跟裴进步之间,关系处得来。 裴进步跟自己不玩心眼子,他想要什么他就直接说,而且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他要的东西要付出代价。 而这个代价他也很自觉的付,而不是等着自己来要。 这样的臣子,哪个君王不喜欢呢? “位极人臣?”朱棣冷笑一声,茶水在杯中晃出涟漪,“裴爱卿可知,父皇当年也是这么对李善长说的。” 裴进步挺直脊背,袍角在青砖地上扫出细微声响,“臣与韩国公不同,李丞相欲做周公辅政,臣只想做殿下手中利刃,周公辅政终成千古美谈,可陛下别忘了,成王终究要亲政,利刃却能常伴君侧。” 朱棣指尖叩击桌面,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你就不怕孤将来对你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毕竟,你知道孤太多脏事了。” 裴进步坦然迎上朱棣的视线,“臣怕!但臣更怕明珠暗投,大明如今立国没有多少年,内忧外患,国本不顾,朝中更是派系林立,殿下欲做雄主,若不能趁登基之初扫清障碍,将来殿下推行新政,难免处处掣肘,臣愿为陛下披荆斩棘,哪怕落个奸臣之名。” 这番话正说到朱棣心坎里,朱棣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空北斗七星的方向,哪怕此刻七星被阳光遮住看不见,但它依旧存在。 权力就像这北斗星,看着遥不可及,实则只要找对方向,终能摘到手里。 朱棣转身时,眼中已没了犹豫,“孤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记住,刀握在孤手里,何时出鞘,由孤说了算。” 裴进步深深叩首,“臣,遵旨。” “孤登基之后,你进右丞相,韩国公李善长任左丞相,你有意见吗?”朱棣询问道。 裴进步微微摇头,“没意见。” “那你跟李善长之间,会如何?”朱棣又问。 裴进步直起身子道,“亦敌亦友,韩国公不退下来,臣就不会夺那个位置。” 朱棣轻笑一声,“你屁股倒是没坐歪。” “还是殿下教得好,臣是凭借七分幸运三分努力,站在这潮头之上,殿下曾说,看未来确实是远不如看过去来得清楚,这句话臣牢牢记在了心里。 韩国公是淮西的代表,臣是浙东的代表,臣若和韩国公和平共处,殿下就该操心了。 臣若是跟韩国公闹得太僵,造成文武不和,殿下更该操心了。 身为人臣,当谨记政治生态稳定始终是从政的第一要务,更何况,臣若是把韩国公逼下去,那韩国公的今日,何尝不是臣的明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道理臣还是明白的。” 裴进步的大实话,听得朱棣很高兴。 身为执棋者,要看到黑白棋子斗,但又不希望看到他们斗得太厉害,影响整体棋局。 更不希望他们不斗,因为他们要是不斗了,慌的就是执棋者了。 “裴爱卿,你很好!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来日史书之上,你我君臣也会是一对千古楷模! 君不负臣,臣不负君,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 记住,你始终要留一份敬畏在心中,看别的可以模糊,但看底线,一定要清楚。” 朱棣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别踩底线,吃相别太难看,屁股不要坐歪,你就不会有事。 裴进步自然也是听明白了的。 “臣当官这么多年来,听过太多居高临下的讽刺谴责和义正言辞,可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但殿下的话,臣一直都是牢牢铭记于心。” 朱棣弯腰扶起了裴进步,“裴爱卿,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可终究是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啊,孤希望你成功走到对岸。” “臣……承殿下吉言。” 裴进步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哪怕只给自己风光十年的时间,也胜过平凡一辈子了。 十年的风光,自己能提拔多少门生故吏?这都是底蕴呐。 裴家的荣耀,将由自己来接续,将由自己继往开来! 第134章 禅让诏书,朕写 一碗热气腾腾、飘着浓郁辛辣香气的鸭血汤,几个烤得焦黄酥脆的炊饼,被安权涛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朱元璋床榻边的矮几上。 这寻常百姓家的吃食,此刻出现在帝王寝宫,显得格外突兀。 朱元璋浑浊的目光落在碗里那暗红的鸭血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咳出的血沫。他挣扎着坐起身,安权涛连忙上前搀扶。 朱元璋用颤抖的手掰着炊饼,鸭血汤的辣气呛得他连连咳嗽,却也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安权涛,你说……咱如果晚上要是喝了那逆子的孝心,史书会怎么写咱?会不会说咱贪生怕死,连儿子的毒酒都不敢喝?说咱朱元璋,英雄一世,最后却做了个缩头乌龟?” 安权涛心中一凛,知道这是朱元璋最后的尊严在挣扎。 安权涛扑通跪下,老泪纵横,“陛下!您错了!史书只会记载,洪武大帝,忍辱负重,为保大明江山后继有人,为亲眼看着大明走向强盛,甘愿承受不孝子之胁迫,禅让帝位! 此乃大智慧,大担当! 可是如果陛下若就此龙御归天,太子……新帝根基不稳,朝野动荡,那些被陛下压制的骄兵悍将、心怀叵测的藩王,还有北元余孽,岂不闻风而动? 届时,大明江山,危矣! 陛下忍一时之辱,换来的,是大明千秋万代的基业稳固啊!陛下,您不是在为自己活,您是在为大明活啊!” 安权涛这不是在救朱元璋,这是在救自己啊。 朱元璋如果驾崩,自己这个贴身太监必然要殉葬啊。 “为大明活……”朱元璋喃喃重复着,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拿起一个炊饼,狠狠地咬了一口,用力咀嚼着。 粗糙的麦香混着泪水咸涩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也刺激着他尘封的记忆。 当年在皇觉寺,一个冷硬的炊饼,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陛下!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啊!”安权涛继续劝道。 朱元璋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滚烫的鸭血汤,那熟悉的、带着浓浓烟火气的辛辣味道冲入鼻腔。 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濠州街头,那个为了活下去什么都敢吃的朱重八。 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看到!才能谋划! 史书?身后名?去他娘的! 咱朱元璋,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咱能忍郭子兴的猜忌,能忍陈友谅的咄咄逼人,能装孙子等机会。 今天,为了这大明江山,为了亲眼看着它如何走下去,咱再忍一次这逆子的羞辱,又如何? 什么太上皇的尊荣?不过是华丽的牢笼罢了! 但只要活着,只要还在紫禁城里,哪怕是被圈禁,咱朱元璋就不是死人! 咱的眼睛还在看,咱的耳朵还在听! 咱倒要看看,朱棣这个逆子,能把他开创的大明,带到何方! 咱更要看看,这逆子会不会步自己的后尘,被自己的儿子逼宫! 咱不仅得活着,还得活得久久的! 一念至此,朱元璋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猛地睁开眼,那浑浊的老眼中,竟重新燃起一丝属于开国帝王的、近乎疯狂的执念光芒。 “安权涛!” “老奴在!”安权涛赶忙应声。 朱元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去,取绢笔来!朕,要写禅让诏书! 朕要亲眼看着他登基!朕要活着,做他的太上皇! 朕要看着他,把这大明江山,坐稳了!” “是!陛下!”安权涛激动得声音发颤,重重叩首,立刻起身向外奔去。 他知道,朱元璋终于选择了生路,虽然这条生路布满荆棘和屈辱。 但,朱元璋能活,那自己就也能活啊。 安权涛马上让人取来黄绢和文房四宝,给朱元璋送来了。 东西取来之后,朱元璋也喝完了鸭血汤,吃完了炊饼,心气儿似乎回来了不少,整个人精神都好了些许。 咱这一生,从不怕死,就怕死得不值! 朱老四,你想做皇帝,咱给你!但你要记住,咱朱元璋能从蝼蚁变成真龙,就能从太上皇……再爬回来! 朱元璋走到御案前,拿起了御笔。 咬着牙写了一张禅让诏书,手忍不住的颤抖。 但,最终还是洋洋洒洒写完了。 写完之后,看着那一篇禅让诏书,朱元璋冷笑一声,像是自嘲。 朱元璋拿起了一旁的玉玺,冰凉的触感传来,重于千斤。 朱棣进位太子,现在盖的是那枚传国玉玺。 大明原来的玉玺,朱棣没要。 他握着玉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滴落在诏书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朱元璋猛地吸了一口气,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狠厉,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玉玺狠狠盖下! 欻! 盖下这一印,自己就不再是这万里江山的主宰了,而是一个被亲生儿子逼退位的老人。 朱元璋颓然的松开手,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好像随时要倒下去似的。 “咳咳……咳。” 安权涛赶忙上前搀扶,“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朱元璋喘着粗气摆着手,“没事,拿去吧,把这道圣旨拿去吧,送到东宫,给那个逆子。 咱倒要看看,他坐不坐得稳这江山! 咱倒要看看,他来日会不会也有今天!” “是。”安权涛领命,上前把玉玺放回原位,然后拿起了那道禅让诏书看了起来。 确定是禅让诏书,然后拿着诏书直奔东宫。 此时的东宫,裴进步已经离开了。 朱棣正在思考,毒酒里面要用什么毒。 鹤顶红?感觉不够。 断肠散?死相会不会太难看,显得太明显了? 鸩羽?这毒药会不会喝下去,会不会死得太慢? 要不用雷公藤?感觉差点意思啊。 朱棣还没琢磨好,一个太监突然跑了进来,“太子殿下!陛下给您送来了一道圣旨!” “圣旨?”朱棣站起身一愣。 太监赶忙道,“回殿下,安公公说陛下听闻今日早朝百官劝进,思虑再三,决意上承天道,下顺臣心,禅让皇帝位于殿下!” 第135章 二辞皇帝位 朱棣沉住身形,吩咐道。 太监领命去把安权涛叫进来了。 安权涛一进来,一个滑跪高举圣旨,“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安公公,孤听说你带来了父皇的禅位诏书?”朱棣坐在主位,明知故问的道。 安权涛回答道,“回太子殿下,诏书在此啊!陛下近日本就有感岁月不居,春秋已高,近来龙体违和,精力日衰,批阅奏章常感力不从心,临朝断事难顾周全,念及国本当固,神器宜传,若久握权柄,恐误社稷大计,恰逢听闻今日百官劝进,遂下诏禅让神器于殿下。” 明黄色的圣旨被安权涛双手奉上。 “父皇……真的愿意禅位?”朱棣故作茫然,目光扫过殿内屏息凝神的太监宫女,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震惊与惶恐。 安权涛赶忙道,“陛下亲笔御书,奴婢亲眼看着盖的玉玺,千真万确!” 朱棣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承受不住这惊天变故,“荒唐!父皇春秋虽高,仍能执掌乾坤,孤何德何能敢承大统?百官劝进已是陷孤于不孝不义之地!孤躬德薄,难掌大明万里社稷权柄,安公公,替孤回禀父皇,这禅位之事休要再提!孤只想侍奉左右,为父皇分忧!待父皇龙体康健,孤还要还政于君!” 说着,朱棣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安权涛跪在地上,偷偷抬眼打量朱棣的背影,见他双肩微颤,似是激动难平,心中暗叹这戏演得逼真。 妈的,不是你一退朝就来逼宫吗? 你这副架势,我都怀疑先前拿剑指着陛下,让他下禅让诏书的人是不是你了。 果然呐,一流的演员,始终在政坛。 不过,安权涛也明白三辞三让的道理,于是连忙叩首应道,“是是是,奴婢这就回宫回禀陛下,定将殿下的孝心原原本本转告!” 说罢小心翼翼地起身,捧着诏书躬身倒退着退出偏殿,直到殿门吱呀合上,才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东宫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半个时辰内就传遍了皇宫内外。 皇宫的小太监和侍女们聚在角落窃窃私语,御膳房的厨子们端着菜肴时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连素来肃穆的中书省内,都能听到官员们压低的议论声。 “真没想到陛下真舍得下禅位诏书!” “听说太子殿下当扬就拒了,说要侍奉陛下呢!” “这才是仁孝之举啊……” “太子本就仁孝!让先太子一家团圆,这还不仁吗?” “咳咳,不过禅让诏书已下,那看来就要筹备登基大典了。” 朱棣这一辞,已经算是二辞了。 先前百官劝进时,朱棣在朝堂就辞过一次,如今朱元璋亲下诏书,他再辞,合了三辞三让的古礼。 已经辞了两次,有一有二不能有三。 下一次,就该被迫接受了。 乾清宫内,朱元璋斜倚在龙榻上,听着安权涛回禀朱棣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朱元璋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榻沿,“他倒是会装,比咱虚伪多了。” 朱元璋嘲讽朱棣虚伪。 自己当年要开国了,小明王那时候还是天下共主呢。 我就没搞什么三辞三让。 直接让他易溶于水了,然后登基了。 你们有这么证据是咱干的?没有证据的事情都是诽谤! 咱可没有授意廖永忠这么干哈! 那纯粹是廖永忠自己的主意。 虽然廖永忠跟小明王无冤无仇,而且小明王死后咱才是最大利益记得者,但这不重要,溺死小明王,就是廖永忠自己的意思! “陛下,那接下来……” 安权涛小心翼翼的询问朱元璋接下来该怎么干。 朱元璋摆摆手,“把这道诏书送到中书省去吧,他们知道怎么办,中书省现在掌权的不是他的人吗? 呵呵,反正他总觉得诛咱的心一次不够,顺着他的意吧,走完这什么三辞三让的流程吧。” “遵旨。”安权涛领命,又拿着这道圣旨去了中书省。 中书省右丞相徐达、中书平章政事裴进步接旨,相互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各自安排去了。 朱棣登基,自然是越快越好。 早日正宸极之尊,也早日名正言顺,剥夺朱元璋最后的大义名分。 此时的坤宁宫。 马皇后听说朱元璋竟然下了禅位诏书,整个人都是一惊。 朱元璋竟然会禅位? 这不是闹呢吗? 马皇后陪着朱元璋一路走来,马皇后太清楚朱元璋把权力看得有多重了。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自己当年帮朱元璋管着后勤和兵器制作之类的事情,在军中积攒了不少威望。 淮西勋贵还有不少是当年自己义父郭子兴的部下,算得上是家臣。 朱元璋登基之后,不也照样忌惮着自己吗? 朱元璋对自己的爱是还有的,但更多的是忌惮。 权力面前,爱情算个屁啊。 洪武七年,让自己的中宫嫡子给孙贵妃服丧,不就是在打压自己的中宫威信吗? 不就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吗? 可是……如今朱元璋竟然下了禅位诏书! 马皇后震惊之余感到的是一阵后怕。 朱棣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朱元璋下了诏书。 这可不是朱棣从乾清宫带出来的伪造的圣旨,这是正儿八经朱元璋的贴身太监传来的朱元璋亲笔圣旨。 朱元璋竟然亲笔下诏禅位。 朱棣干了什么? 朱元璋这个恨不得大权独揽把权力死死的都抓在他自己手里的人竟然会禅位? 朱标从小被朱元璋带在身边,开国就被立为太子,可是这么多年来,朱元璋又给了朱标什么权力吗? 朱元璋要的是唯我独尊,想从他手里得到权力,除非朱元璋死了。 可是朱棣没杀朱元璋啊,但禅让诏书降下了。 “玉儿,吩咐下去,别等着人家来赶了,收拾东西准备移宫。” 马皇后瘫坐在凤座上,闭上了眼。 也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其他的。 今天是一个不眠之夜了,许多人今晚都睡不着,朱棣也睡不着。 最后还是徐妙云帮着消耗了朱棣的精力,朱棣才累得睡了过去。 第136章 你们这是害苦了朕啊 紫禁城还浸在墨色里,东宫寝殿的烛火却已亮了多时,朱棣轻手轻脚地起身,掖了掖被角。 看着徐妙云熟睡的侧脸,昨晚倒是辛苦徐妙云了。 怀着身孕还那么辛苦。 当然了,为了腹中孩子着想,朱棣可没有那么干。 只是用了其他不可细说的方法。 朱棣指尖在徐妙云鬓边稍作停留,才转身换上太子朝服,铜镜里映出的面容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连日操劳的疲惫。 “太子驾到,众臣早朝!” 奉天殿前的铜钟刚敲过七响,太监尖细的唱喏声便穿透晨雾,朱棣踩着汉白玉丹陛拾级而上,坐在了龙椅边上。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齐刷刷跪倒在地,朝服下摆扫过青砖的窸窣声汇成一片。 朱棣目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直到山呼结束才抬手,“众卿平身。” 冗长的朝仪流程刚过,礼部尚书便捧着一卷明黄卷轴出列,迈着方步走到丹墀中央,跪地展开劝进表。 他苍老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伏惟太子殿下德配天地,孝昭日月!陛下禅位之举,上承天意,下顺民心!臣等忝列朝班,目睹殿下监国以来,兴利除弊,国泰民安,实乃天命所归!恳请殿下顺应天命,早登大宝,以安四海苍生!” “请殿下早正宸极,身登大宝!”身后百官齐声附和,声浪撞在殿梁上,激起嗡嗡回响。 朱棣眉头微蹙,起手虚扶,“诸位大人快快请起!父皇春秋未高,怎忍让他老人家退居西宫?再说长幼有序,二哥秦王、三哥晋王都在,轮也轮不到孤来承继大统!”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道朱樉的脸已经被一把大火毁了。 身上有烧伤,脸上也有,虽然不大,但已经不能继承大统了。 至于晋王朱棡,那更不行了,虽然有能力,但是身后的助力太小了,压根上不来。 朱棣当众提及二人,明着是自谦,实则是敲打那些曾依附二王的官员,如今风向已变,该认清谁是真正的储君了。 户部尚书赵财猫立刻出列,“殿下此言差矣!国赖长君,非贤莫属!秦王殿下尊颜有损,如何能承宗庙之重? 晋王殿下更是不友爱兄弟,如此私德有亏之人,实非人君之相! 唯有殿下监国期间,改商税、修大路、安民生、整吏治,朝堂吏治为之一新!这是满朝文武有目共睹的,更是天下百姓的心声!” 裴进步紧随其后出列,“赵尚书所言甚是啊!太子殿下,陛下禅位诏书已用玉玺盖印,晓谕百官,殿下若执意推辞,便是违逆圣意,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臣请殿下以国事为重,莫要再辞!” 朱棣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脸上露出为难之色,重重叹了口气,“诸位大人的心意,孤心领了,但父皇毕竟是大明开国之君,禅位之事关乎国本,需得他老人家再三圣裁,孤绝不敢擅自做主,请诸位先回衙署办公,待孤今日再去乾清宫劝谏父皇收回成命,必有回复。” 这时候,徐达站了出来。 “太子殿下,臣追随陛下征战多年,见证过多少兴衰更替!自古禅让需循三辞三让之礼,殿下先前在朝堂已辞过一次,昨日拒诏是为二辞,今日若再辞,便是三辞社稷! 臣等为大明江山请命,殿下若执意三辞,岂不是令天下臣子心寒?江山社稷重于私情,请殿下顺应天心臣意,继承大统!” 说罢,朱棣对着朱棣深深一揖。 “请殿下继承大统!”百官再次跪倒,这次的呼声比先前更盛,连殿外的侍卫都能感受到那份群情激昂。 殿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他的答复。 过了许久,朱棣才缓缓转身,眼中似有泪光闪动,“众爱卿,你们就非要置孤于不仁不孝之地吗?” 他望着满地叩首的官员,又看向乾清宫的方向,脸上写满挣扎,晨光驱散了殿外的薄雾,透过雕花窗棂照在他身上,将明黄的朝服染成金红,仿佛为这扬权力交接镀上了一层天命的光晕。 百官见状,更觉得太子仁孝,劝进的呼声愈发恳切,奉天殿内的博弈,终于走到了最后的关头。 “太子殿下若仍辞社稷,臣等只有得罪了!”裴进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从地上站起身,对着殿外轻轻拍了拍手,掌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话音未落,奉天殿厚重的朱漆大门被缓缓推开,两名身着蟒纹太监服的内侍低着头走进来,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鎏金托盘。 左边托盘上,十二旒冕冠静静躺着,珍珠串成的冕旒垂落如帘,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右边托盘上,一袭玄色衮冕叠得整整齐齐,十二章纹绣在衣料上,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在光影下栩栩如生。 那是只有天子才能穿戴的礼服,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 殿内百官见状齐齐屏住呼吸,连掉根针都能听见,谁都没想到劝进会走到这一步,直接在朝堂之上备好了帝王衣冠,这分明是生米煮成熟饭的架势。 几位老臣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三辞三让的礼数已尽,接下来该是天命难辞的戏码了。 “太子殿下,得罪了!”徐达上前拿起衮冕抖开,十二章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仿佛有金龙在衣上盘旋。 徐达直接走上了御阶,朝着朱棣走来。 裴进步则是赶忙捧着十二冕旒跟上。 一旁的赵财猫反应极快,见徐达已走到朱棣面前,立刻招呼着几个礼部官员搬来折叠屏风。 四扇绘着龙凤呈祥的屏风迅速围拢,在御阶上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将即将更衣的身影与百官视线隔绝开来。 屏风上金线绣成的凤凰尾羽颤动着,仿佛在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朱棣挣扎着道,“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魏国公,裴爱卿,你们这可是要害苦了朕啊。” 第137章 接受禅让,改元永乐 “殿下此言差矣,陛下禅位诏书昨日就已经晓谕群臣,玉玺印鉴俱全,臣等不过是顺天应人,助殿下完成天命交接。” 话音未落,屏风内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间或夹杂着朱棣无奈的叹息。 其间夹杂着朱棣无奈的叹息,一声比一声沉,像是在与自己的仁孝之心做最后的抗争。 “害苦了朕!你们害苦了朕啊……这让朕日后如何面对太上皇?” 三人在屏风后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心照不宣的了然。 这扬劝进从一开始就是君臣间心照不宣的共谋,不过是借这扬戏码,让权力交接来得更体面些。 你说这虚伪?呵呵,从古至今,哪个面子工程不虚伪? 那为什么还要做呢? 面子工程能一直存在,是有他的道理的。 走了这面子工程,朱棣继位就是名正言顺! 后世人评说,也只能说朱棣手段不光明,但是朱棣所有的流程都是合法的。 正儿八经以太子身份继位,而且还是经过三辞三让手续,被迫继位的,谁能挑出毛病来? 赵财猫低声对身旁的吏部尚书道,“魏国公与裴大人这步棋走得妙啊,三辞三让的礼数做足,如今直接备齐衣冠,便是铁打的事实了。” 吏部尚书抚着胡须轻笑,“太子监国以来,新政已显成效,天下人盼的本就是这一天。” 屏风内,朱棣的抗拒渐渐平息。 徐达正半跪着为朱棣系衮冕的玉带,十二章纹在晨光中流转生辉,日月星辰的绣纹仿佛真的在衣料上转动。 裴进步帮朱棣理了理冕旒,珍珠串成的流苏轻轻晃动,映得他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方才还带着挣扎的声音此刻已恢复沉稳。 “魏国公,朕这身龙袍穿在身上,可不是为了自己。” 徐达垂首应道,指尖将玉带系得愈发牢固,“臣明白,殿下是为大明江山,为天下苍生。” 喵的,你特么连朕字都称上了。 这时候还演个啥啊,真入戏了啊,真当你是大忠臣啊。 自己跟随朱元璋征战半生,见惯了权力更迭的血雨腥风,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亲手将新帝推上龙椅。 眼前这位太子,从监国以来,改商税、整吏治,手段雷霆却又不失仁厚,确是帝王之才。 而且妙云已经怀了身孕,再有半年,也差不多该生了。 若是个嫡长子,那自己的外孙就是太子了! 没多久,屏风缓缓收起。 朱棣身着十二章纹衮冕,头戴十二旒冕冠,出现在了龙椅上,珍珠流苏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只留下帝王应有的庄严肃穆。 百官望着阶上的身影,恍惚间竟觉得与开国皇帝朱元璋有几分神似,却又多了几分年轻的锐利。 徐达和裴进步走下了御阶。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达与裴进步异口同声地带头跪倒,朝服下摆铺在金砖上,发出整齐的声响。 紧接着黑压压的人群如麦浪般伏倒,山呼万岁的声浪震得殿梁嗡嗡作响,连殿外的铜鹤都似被惊动,翅尖微微颤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声山呼穿透殿宇,传到午门外的广扬,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禁军将士闻声齐刷刷跪倒,万岁之声如潮水般向着皇宫深处扩散,撞在宫墙之上又反弹回来,层层叠叠,经久不息。 朱棣目光扫过满地臣僚,缓缓转身落座,明黄的龙椅衬色衮冕愈发庄重。 “众卿,平身。” “谢陛下!”百官起身时,衣袂摩擦的声响汇成一片。 赵财猫出列奏道,“陛下,自古以来天道循环,神器当择贤而传,如今太上皇效法古之贤君,禅位于您,当即刻昭告天下,改元定号,以顺天意。” 朱棣叹了口气,“今父皇以春秋高迈,念及万机劳损,躬行古之禅让盛德,传朕神器。 朕初闻诏命,惶惧不已,三辞而不敢受,盖因父皇开创鸿基,功盖千古,朕何德何能,敢承此天命? 然群臣固请,谓国赖长君,民盼贤主,父皇亦以宗庙社稷为重相嘱。 朕感天地垂鉴、祖宗佑护,遂俯顺舆情,勉承大统。 天命在身,不敢懈怠,民心所系,不敢轻慢,自今日起,朕即皇帝位,明年改元永乐,意为万望华夏大地百姓永享安乐! 朕仰思父皇创业之艰,日后当恪守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之训。 父皇禅位于朕,朕谨尊天道,顺民心,特尊父皇洪武皇帝为太上皇,居西宫颐养天年,一应供奉礼仪,皆照天子规格,尊母后为太上皇后,居仁寿宫,期以天下养!” 三辞之后,再辞就显得虚伪了。 所以,朱棣没有再辞,而是直接敲定了这件事情。 眼下朱元璋还没死,马皇后自然不能直接成为太后,只能是太上皇后。 不过,这只是目前而已。 只要老朱不作妖,就留他在宫里安享晚年吧。 要是作妖的话,就去佛门清静之地的皇觉寺养病吧。 要是还不停歇,直接回凤阳继续讨他的饭吧! 不过,以老朱的性子,肯定不会甘心放权,退居幕后,所以皇觉寺那边可以先给老朱预留个位置了。 今天就可以让老朱腾宫了。 “永乐?永乐这个年号好啊!” “嗯嗯,也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平安喜乐,只有永远平安的捞钱,咱们咱们欢喜快乐啊,哈哈。” “咳咳,瞎说什么大实话!我们什么时候捞钱了?嗯?” “对对对,不过话又说回来,朱扒皮终于是下去了,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一个能容得下奸臣,能够好好玩政治,而不是动不动杀人掀桌子的皇帝,是咱们人臣之福啊。” “对,钦天监看好了登基的日子没?礼部的大典要赶紧安排上啊,不要偷懒,早点把事情定下来。” “我已经看过了,下个月初八,就是个好日子。” 第138章 有必要这么卷么 “众爱卿,朕还有两件事情要说,中书省乃权力之中枢,丞相之位不可久旷,魏国公身为武勋,军务繁忙,难兼相国之位,即日起,诏韩国公李善长还朝,升任中书省左丞相,免魏国公右丞相一职,着中书平章政事裴进步接任,户部尚书赵财猫入中书省兼任中书平章政事。” 朱棣也兑现承诺,宣布了人事任免。 话音落下,殿内先是一阵死寂,随即响起细碎的私语。几位浙东籍官员悄悄交换眼神,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韩国公要回来当左丞相?”有人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 “唉,陛下还是在以淮西为重啊。”旁边的官员轻叹一声,却不见多少沮丧。 另一人捻着胡须轻笑:“不过也无妨,咱们浙东占着中书省二把手和三把手的位置呢,也不错了。” “韩国公多大年纪?裴大人多大年纪?嗯?”更有人算起了账,“裴大人才三十多岁!已经是一品大员!熬都能熬死韩国公,咱们不急。” “没错没错,眼下还用得着淮西,咱们就当给陛下一个面子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虽有对李善长复起的些许忌惮,却更多被裴进步年轻的优势所慰藉。 他们本以为裴进步能借此机会成为独相,没料到朱棣竟把致仕多年的李善长请了回来压阵。 好在这老臣年事已高,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暂居其位罢了。 李善长都一把年纪了,裴进步才三十三岁而已,年龄是硬伤。 朱棣看向裴进步,笑问道,“裴相国,怎么还不领旨啊?嗯?” 被点名的裴进步猛地回过神来,方才他还沉浸在擢升的恍惚中,此刻连忙撩起朝服下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地面。 “臣……臣叩谢皇上圣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呜呜……” 话音未落,哽咽声已然响起。他伏在地上,肩膀不住颤抖,泪水顺着脸颊砸在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是喜极而泣,更是百感交集。 一年之前,自己还是个小小的六品主事,是朱棣力排众议,一跃把自己擢升到二品尚书。 后来又是朱棣提拔自己为从一品的中书平章政事。 如今,自己升任宰辅,成了一品大员! 呜呜,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这份恩宠如山如海,压得自己心头滚烫,唯有泪水能宣泄此刻的激动。 此生定要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户部尚书赵财猫也跟着跪下,“臣叩谢陛下天恩浩荡!蒙陛下不弃,拔臣于凡僚之中,委以重任,此恩此德,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先前自蒙圣恩以来,臣日夜自省,唯恐才疏学浅,辜负陛下期许。 往后余生,臣必以忠字为骨、勤字为肌,上护陛下龙体安康、国祚绵长,下抚黎民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朝堂之上,臣当直言敢谏,不避斧钺,任事之中,臣必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若有半分私念、懈怠之心,愿受国法严惩,甘领天谴! 臣此生唯有一志,生为陛下之臣,死为陛下之鬼,此生此世,唯陛下马首是瞻!” 赵财猫巴拉巴拉的表忠心。 一番话掷地有声,殿内霎时安静下来。 连龙椅上的朱棣都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而原本还在抽泣的裴进步,哭声戛然而止,他保持着叩拜的姿势,侧脸贴着地面,眼珠子却震惊地瞪向身旁的赵财猫。 这位新同僚的声音还在大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似的敲在他心上。 裴进步暗自咋舌,卧槽……谢个恩而已,你有必要这么卷吗? 我不过是真情流露掉了几滴泪,你倒好,直接把谢恩词整成了表忠心的范文,这让往后的人可怎么接话? 裴进步默默吸了吸鼻子,把后半截没哭完的哽咽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觉得后颈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妈的,这家伙这么卷,陛下以后不会重用赵家了吧? 那怎么能允许呢?你一个三把手,要那么浩荡的皇恩干什么! 惦记上我的位置了是吧? 我觉得吧,皇恩浩荡共一石,我裴进步一人独占十二斗,你们百官倒欠两斗才对。 喵的,自己的宠臣地位不会被赵财猫这家伙给取代了吧? “众爱卿,朕御极天下,唯望众爱卿同心辅弼,共襄盛举,朕希望看到永乐之治,盛世降临的那一天,退朝吧。” 朱棣说着,目光还看了眼常茂,常家这个定时炸弹该腾出手处理了。 退朝之后,钟鼓声尚未完全消散,朱棣被迫登基的消息已如长了翅膀般飞出奉天殿,在宫墙内外疯传开来。 不过数月前,太子册封大典的礼乐声还萦绕耳畔,如今竟要紧接着筹备登基盛事,短短时日里连逢国之大典,宫中内侍与禁军侍卫们脸上都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走路都比往日快了几分。 办大典好啊,办大典就意味着有赏钱啊。 朱棣身着十二章纹的衮冕,一步步走回东宫,冕服在日光下泛着庄重的光泽,前后十二旒的玉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叮咚作响。 可这象征着至尊权力的礼服穿在身上,于朱棣而言却只剩沉重,冕冠压得脖颈发酸,绣着日月星辰的衣袍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丝线裹得人透不过气。 朱棣心里早把这规矩繁琐的礼服腹诽了八百遍,偏生这是礼制所在,哪怕再不舒服,也只能挺直脊背穿着,半分轻慢不得,只盼着赶紧回东宫卸下这枷锁。 刚踏入东宫正殿的门槛,朱棣便见徐妙云与裴云琰已在殿中候着。 方才奉天殿方向传来的山呼万岁声如同浪潮般席卷皇宫,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声绝不会平白响起。 要么是朱元璋重掌大权,要么便是朱棣已然定鼎天下。 前者的可能性,连宫人们私下里都只当笑谈。 第139章 常家不能再留了 徐妙云和裴云琰福身行礼。 “你们倒是消息灵通,琰儿,去给朕取一件常服来。”朱棣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正殿走去。 裴云琰去给朱棣拿衣服,徐妙云则是去为朱棣更衣。 沉重的冕服仿佛有千钧之重,朱棣踏入东宫正殿,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衮冕,此刻只让他感到窒息般的束缚。 徐妙云没有多余言语,只是快步上前,动作轻柔却利落地开始为朱棣解开繁复的玉带、沉重的冕冠。 玉珠碰撞的叮咚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清晰。 “陛下辛苦了。” 徐妙云知道,这身龙袍代表的不仅是荣耀,更是足以压垮任何人的重担,尤其是在这样一个仓促而充满暗流的开端。 裴云琰拿着常服进来,接过徐妙云为朱棣卸下的冕冠。 呼…… 随着冕冠离身,束缚解除,朱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揉了揉被压得生疼的后颈,任由徐妙云为他褪下层层叠叠的十二章纹衮服,换上早已备好的轻便常服。 柔软舒适的布料触碰到肌肤,才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外面……都听到了?”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目光看向徐妙云。 徐妙云手上动作未停,轻轻点头,“山呼万岁,声震宫阙,宫里宫外,此刻怕是无人不知了,陛下……已无退路。” 这一声陛下,不同于前两声,这一声既是事实的陈述,更是郑重的提醒。 从奉天殿那声山呼开始,朱棣就不再仅仅是摄政王或太子,他是这万里江山的新主,是亿兆生民的君父。 朱棣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方才的疲惫被一股深沉的决绝取代。“退路?从当初摄政,踏入这奉天殿那一刻起,朕就没想过退路!要么君临天下,要么……粉身碎骨!” 朱棣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二女去大殿。 “陛下,以乾清宫那位对权力的掌控,绝对不会认命的,危险还没有结束。”徐妙云坐下来提醒道。 作为朱棣的政治同盟,徐妙云有必要提醒朱棣。 可别因为当上了皇帝,就以为大局已定。 太上皇复位,在历史上不是没有。 朱棣揉着眉心,“不仅是他,还有常家!常茂这颗钉子,不能再留了!蓝玉满门抄斩的余波未平,常茂仗着父辈余荫,行事跋扈,心怀怨望,留着必成大患!登基大典在即,朕需要安稳,常家……该有个了断了。” 徐妙云适时地奉上一盏温热的参茶,柔声道,“陛下,事要一件件办,眼下最要紧的,是登基大典。这是向天下昭示新朝气象的关键,常家之事……需寻个稳妥的时机,一击即中,不留后患,操之过急,反易生乱,常家在军中的威望并不低啊。” 朱棣接过茶盏,“你考虑得很周全啊,不过常家的羽翼已经在剪除了,就看常茂和朕谁先沉不住气了。” 裴云琰好奇的询问道,“陛下,既然要登基,可定年号了?” “永乐。” 朱棣缓缓吐出两个字。 徐妙云和裴云琰听到这个年号,似乎都想到了什么。 “永乐……似乎被用过,还是个反贼,叫方腊用的,殿下用这个年号会不会……” 裴云琰小心翼翼的道。 朱棣摆摆手,“永乐的核心寓意是长久安乐,精准贴合朕重塑政权形象、终结内乱、宣示太平的需求。 对朕而言,年号的现实功能远重于是否被历史上的非正统势力短暂使用过。 方腊的造反,才持续一年,而且是以失败告终,从未获得正统认可,影响力局限于局部地区,更未被视为禁忌符号。 历来,年号的避讳通常针对前朝正统政权或重大敌对势力,方腊作为叛乱者,其年号早已随政权覆灭而被遗忘,不属于需要规避的范畴。 更何况,历史上永乐这个年号被好几个人使用过,比如十六国的前凉张重华、南汉农民起义领袖张遇贤等等,朕用这个年号有什么问题?” 朱棣并不认为这个年号有问题。 历史上的朱棣也不存在因为年号被坑的原因。 因为年号的确立并非文臣单独决定,而是一套严格的流程:通常由礼部或重臣先草拟若干备选方案,标注寓意、典故及合理性,最终由皇帝亲自审定、拍板。 文臣拟定的年号是永清,永乐是朱棣把永清的清字改成乐字的。 永乐年号的选择,是朱棣基于自身统治需求、政治愿景及文化传统做出的主动决策,体现了他对政权符号的精准把控,而非文臣操作的意外结果。 更何况,朱棣文治武功都不差。 他又不是跟朱元璋似的没读什么书。 朱元璋不知道永乐年号被反贼用过还能理解。 但朱棣不知道,这可能吗? 就算朱棣不知道,朱高炽也不知道?姚广孝也不知道? 定年号,不是写个年号送上去就行了的,要写清楚年号的典故、出处、寓意等等。 历史上,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夺取侄子建文帝的皇位,统治初期面临一定的合法性争议和社会动荡。 使用永乐年号,未尝没有旨在向天下传递结束战乱、开启太平的信号,安抚民心,弱化夺权的冲突感。 至于所谓朱棣这个年号被文臣坑了,据推测,极大原因可能是因为朱棣屠杀文臣、设东厂监控百官,得罪士大夫集团。 后世文人通过野史放大其污点,包括强调用反贼年号这一不祥之举。 例如明代沈德符在《万历野获编》中直言永乐年号犯重复,暗示朱棣文化粗疏。 还有野史说朱棣不是马皇后亲生的呢。 还有的说马皇后没生养能力,五个嫡子全是抱养的呢。 还有的说朱棣是朱元璋和一个朝鲜女子生的混血呢。 朱棣如果不是嫡子,他能娶到国公之首的徐达嫡长女? 更何况朱棣奉天靖难,建文三傻骂朱棣骂的难听,可就是没一句骂朱棣是小妾生的。 朱棣奉天靖难檄文有句话说了:乃父皇太祖高皇帝亲子,母后孝慈高皇后亲生皇太子亲弟,忝居众王之长。 第140章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朱棣自己说出来的出身有问题,朱棣跟找死没区别。 古代,最重要的就是师出有名,是名正言顺! 朱棣是皇族,他的出身不是秘密,他要是连说,早就被口诛笔伐了。 “臣妾也觉得永乐没有问题,虽然上一个用的人是反贼,可是历史上重复的年号并不少,就看谁的功绩大了。” 徐妙云倒是觉得这事儿问题不大。 如果朱棣的功绩不如方腊,后人提起永乐,第一反应是方腊,那么就是朱棣的失败。 朱棣势必会被笑话,到时候说他照猫画虎反类犬。 可要是朱棣这个后来者的功绩比方腊的大,后人提起永乐,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朱棣,那么这就是朱棣的成功。 这就跟撞衫似的,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朱棣微微颔首,他放下茶盏,踱步到殿中悬挂的巨大舆图前,凝视着上面辽阔的疆域。 奉天殿的喧嚣、百官的私语、李善长的老谋深算、裴赵的暗流涌动、常家的威胁……似乎都被暂时隔绝在外。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舆图上的万里河山,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 “永乐……朕要的,不是一个虚名,朕要的,是名副其实的盛世!北扫蒙元余孽,南靖海疆,内修德政,外抚四夷!要让这大明江山,在朕手中,真正强盛起来!” 冕服的沉重褪去,帝王的责任与雄心,正以另一种更内敛、更磅礴的方式在他心中燃烧。 裴云琰看着帝王的背影,胸中激荡不已,他知道,一个崭新的、充满挑战也充满机遇的时代,而作为主角的朱棣,也已被推向了这时代洪流的最前沿。 徐妙云静静地站在丈夫身后,目光温柔而坚定,徐妙云懂朱棣的抱负,也深知前路的荆棘。 …… 此时的郑国公府,常茂一脚踹开正厅的雕花木门,惊得廊下的鹦鹉扑棱棱乱飞。 “他都要登基了!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常茂扯下头上的官帽随手扔在紫檀木八仙桌上,玉冠磕在杯盘间,溅出几滴残酒。 常茂烦躁地在厅内踱步。 常升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一枚白玉棋子,“大哥,咱们也许真的没希望了,你上次让人刺王杀驾,已经打草惊蛇,现在宫里的禁军变多了不说,进宫查的也越来越严,而且还损失了不少眼线,你上次真不该擅自行动。” “擅自行动也总比你这天天等等等强!等?等成什么样了?朱棣才当太子多久?两个多月而已! 现在就要穿衮冕登帝位了! 舅舅蓝玉满门的骨头还没凉透,姐姐殉情时的血还在东宫阶下没擦干净,外甥雄英被扔进井里才一岁多! 这些仇,你让我怎么等?天天在家装孙子,看着仇人坐享天下,你能忍,我忍不了!” 常茂是真等不下去了。 常升眉头拧成个疙瘩,虽然是常茂的弟弟,但性子却沉稳得多,只是此刻眼底也泛起红意。 “忍不了又能怎样?闯宫杀了他?就凭咱们府里这百十个家丁护院?你忘了上次刺驾的那些个死士了? 那都是我常家在军中的好儿郎!总共才多少啊! 折了一多半儿! 这件事情还没过去呢,军中还在查呢! 你现在还想行动?你闯宫门怕是还没到午门,就被打成骰子了!” 愿意为常家赴死的人有,但是用一个少一个。 上次刺王杀驾,折了大半! “常茂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指骨间咯咯作响,“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朱棣坐稳龙椅,让咱们常家、蓝家的冤魂在地下都闭不上眼?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比窝窝囊囊等死强!” 常升起身走到他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大哥,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朱棣刚掌权,根基未稳,可他手里有京营兵权!信国公、魏国公在后面撑着,现在硬碰硬,就是以卵击石。” “常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睛瞪得溜圆,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 “十年?等十年?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朱棣的龙椅都坐热了,皇子都生了一堆,咱们连报仇的由头都找不到了!我看不如就跟晋王合作!” 常茂猛的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在桌面上晕开一片湿痕。 常升脸色骤变,连忙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向门外,“晋王?大哥你疯了!晋王虽然是去了沿海,招兵买马。 但是你别忘了,组建水师的目的! 朝廷要东征,水师一定是被重点关注的,而且晋王从小就跟朱棣不好对付。 你跟他勾结,这要是被查出来,咱们常家连祖坟都得被刨了!” 常茂甩开他的手,呼吸粗重得像拉风箱。 “勾结又如何?各取所需罢了!晋王是跟朱棣不对付,大权在握,又节制沿海军政大权,我就不信他不想夺皇位! 他要做皇帝,咱们想报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有沿海的兵马,咱们有京城里的旧部,里应外合,未必没有胜算!总比你这天天等字诀强!” “你……唉。”常升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自己大哥一心想要报仇,又是个急性子,唉。 常茂走到墙边,一把扯下墙上悬挂的蓝玉画像,声音带着哽咽,“你看看舅舅!看看他的眼神!咱们要是再不动手,百年之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常升看着画像上蓝玉刚毅的面容,又看看常茂通红的眼眶,沉默了。 厅内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眼下朱标死了,朱雄英也没了,已经没有身负常家血脉的皇子皇孙可以扶持了。 常家只能扶持其他皇帝。 现在的嫡子当中,无异于是晋王最优秀,而且现在他还节制沿海军政大权,跟他岳父配合起来,表面上是大权在握。 可是……实际上呢?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常家如果向朱棡靠拢,离死不远!为什么自己大哥就看不透这一点呢。 第141章 就听你的就是了 “大哥,你真以为晋王朱棡是真心要帮咱们?”常升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指尖在太师椅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他这次去沿海督建水师,明着是为东征筹备,暗地里你就知道他妹儿新?他跟朱棣斗了半辈子,他能服朱棣?若是跟晋王合作,他眼里只有那把龙椅,咱们在他眼里,不过是把能捅向朱棣的刀,用完了就会随手扔掉!” 常茂猛地从八仙桌旁转过身,官帽摔在地上滚了几圈,露出他赤红布满血丝的眼睛。 “刀又如何?棋子又如何?只要能把朱棣拉下龙椅,让他血债血偿,我常茂就算做把断刀、颗弃子也认了! 你忘了爹当年跟着皇上打江山的时候?靠的就是一股子不怕死的狠劲! 现在倒好,咱们连这点血性都磨没了,看着仇人踩着咱们亲人的骨头登上帝位?” “血性不是让你拿全族性命去赌!”常升猛地提高声音,又迅速捂住嘴警惕地看向门外,确认没人偷听后才压低声音,字字都带着焦灼,“爹生前反复叮嘱,常家子孙可以不争权夺利,但一定要守住家族根基!你上次冲动刺驾,京营里多少常家旧部被牵连?现在禁军、天策卫哪个不盯着咱们郑国公府?若再跟晋王勾结,一旦走漏风声,就是满门抄斩的下扬!你以为朱棣会给咱们留活路?” 常茂忽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和讥讽,他指着画像上的蓝玉,又指着门外空荡荡的庭院。 “根基?舅舅满门被抄那天,血流成河染红了整条蓝府巷,那时候根基在哪? 姐姐三尺白绫悬在坤宁宫梁上,那时候根基在哪? 一岁多的外甥雄英,被人活活扔进井里,话都说不利索的他才一岁多啊!那时候根基又在哪? 这根基早就被朱棣刨烂了!现在只剩下一堆烂骨头!” “我告诉你常升,”常茂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要么跟我干这一票,杀了朱棣为亲人报仇,要么你就继续当你的缩头乌龟,看着常家彻底败落,让九泉下的列祖列宗都指着咱们的脊梁骨骂!” 他猛地一拍胸脯,震得衣襟上的盘扣叮当作响,“朱棣欺人太甚,把咱们常、蓝两家逼得家破人亡!与其苟且偷生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一辈子,不如拉开架势跟他拼了!就算死,也要溅他一身血!” 反正常茂想的就是朱棣欺人太甚,把常蓝两家给逼的家破人亡,与其苟且图存,遗羞万古,何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 和朱棣干一架就是了呗。 常升被他吼得喉头发紧,后退半步靠在门框上,他何尝不想报仇? 蓝玉是看着他长大的舅舅,常氏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雄英是他看着出生的亲外甥…… 那些血海深仇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可他比常茂更清楚眼下的局势。 朱棣手握京营兵权,信国公、魏国公等勋贵在背后支撑,朝中大半官员已倒向新君,常家现在就像风里的残烛,稍微一点火星就能烧得连灰烬都不剩。 “大哥,咱们只有一次机会。”常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扶住常茂的肩膀,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朱棣可以输无数次,他是太子,是即将登基的皇帝,输了大不了重整旗鼓,可咱们常家输不起,一旦败了,就是满门抄斩,甚至株连九族!”他指着院外那棵老槐树,“爹当年跟着皇上出生入死,打下江山后追封开平王,这才多少年?难道要让常家在咱们手里变成反贼,让爹的英名蒙羞吗?到了九泉之下,咱们怎么跟爹、跟舅舅、跟姐姐交代?” 常茂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他死死咬着牙,指节捏得发白,指骨间咯咯作响。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一半是报仇的烈焰,一半是家族的重负。 廊下的鹦鹉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歪着头看着这对争执的兄弟,庭院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常升对朱棣的恨就比常茂少吗? 蓝玉就是常茂一个人的舅舅吗? 常升就是常茂一个人的姐姐吗? 朱雄英是常茂一个人的外甥吗? 不是! 想要报仇,那得动脑子!不是一腔热血能解决事情的。 “那你说怎么办!不要再说等!” 常升深呼吸一口气,“首先,咱们要得到皇后娘娘的支持!然后跟陛下那边接触,图谋里应外合!其次,和晋王试着接触。 训练水师是为了东征,到时候出征,朱棣总要来点将送行什么的吧?到时候何尝不是好机会? 有备无患,趁着这段时间,我们多准备准备,到时候一击必中,然后拥立晋王,不就可以了吗?” 常茂一听,这个计划还有点说头。 起码有个方向了,不再是天天等等等的了。 “可是……你别忘了,朱棣马上要有孩子了,如果那是一个嫡子……就算到时候朱棣出了事,那些人也会拥立朱棣的孩子继位,以保证他们的利益。” 这时候,常茂脑子在线了一回。 继承人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继承人就是确保在你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还有人能够继续保证他们的利益。 徐妙云现在怀有身孕,来日若是生个嫡长子出来,朱棣的地位将难以撼动。 “在有长成的嫡子情况下,会拥立幼主继位吗?咱们未必没有一争的可能,而且哪怕她真生了个嫡子,那又怎么样呢?生出来不是本事!养的大,那才是本事!不是么?” 常升给常茂洗脑,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洗脑。 常茂瘫坐了下来,“我……” “大哥,报仇不是本事,报得成仇,那才是本事……你明白吗?”常升见常茂冷静了下来,便继续劝。 常茂耷拉着脑袋点了点头,“就听你的就是了,我再忍一段时间就是了。” 第142章 我说能改就能改 朱棣离开了一趟,想到个事情要处理,得把红衣大炮调进宫来才行,但是红衣大炮又不够架满九门,得去兵仗局看看。 此时东宫偏殿的窗棂透进暮春的暖阳,却驱不散徐妙云眉宇间的轻愁。 织造局送来的凤袍静静铺在紫檀木榻上,十二章纹用金线细细绣就,日月星辰在光线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孔雀石缀成的凤凰眼仿佛含着水光,轻轻一碰便似要展翅飞去。 徐妙云伸出素手,指尖拂过冰凉的金线,云锦的触感细腻如凝脂,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这不仅是一件衣裳,更是国母的尊荣,是未来要母仪天下的责任。 可这华丽之下,藏着多少暗流涌动? 徐妙云低头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的小生命已能感受到轻微的胎动,却也让她对即将到来的风波愈发忧心。 “娘娘,要不要现在试试?织造局的绣娘说,这几日天气好,针线活计干得快,哪里不合身连夜就能改。”贴身侍女轻声问道。 徐妙云摇摇头,将凤袍轻轻抚平,“先收起来吧,让她们先回,改日再说。” 徐妙云看着侍女小心翼翼地将凤袍收入樟木箱,她望着箱中那抹耀眼的明黄,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 穿上这身衣裳,她就是大明的皇后了,可这位置,是夫君从父皇手中争来的,朱元璋怎会甘心? 马皇后那般通透的人,真能安安稳稳做太上皇后吗? 晚上休息的时候。 两人躺在床榻上,徐妙云依偎在朱棣怀里,“夫君,今天织造局把凤袍送来了。” 朱棣握着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嗯,我下人说了,你试了吗?合身么?” “没试,我摸着那凤袍,心里总有些不安,母后那边……夫君做得这般决绝,她真能甘心吗?父皇虽退了位,可朝中旧部仍在,若是母后从中周旋,那些人怕是会借机生事,到时候夫君要面对的反弹……” 徐妙云很清楚马皇后在淮西集团的分量。 当时马皇后管着后勤,淮西多少人连媳妇儿都是马皇后牵的线? 又有多少人的妻女家眷是马皇后在后面管着? 这份情,大多都记得啊。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丝果决,也藏着一丝无奈。 “放心,权力扬上从没有回头路,玄武门之变是我赢了,那他们本就得出局,若母后能安心做她的太上皇后,朕自然给她尊荣体面,保她安度晚年,可她若非要掺和权力争斗,那就别怪朕不顾念母子情分了。” 徐妙云摇摇头,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衣襟,“我不是怕这个,我是怕来日青史落笔,会说夫君逼宫夺权到最后连自己亲生母亲都要……那样的名声,对夫君不好。” 朱棣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啊,总是想太多,真到了那一步,朕也不会亲自动手,兵变之后行事更要讲规矩,明面上的孝道总要做足,至于暗地里的手段……史书只会记结果,不会写过程,别为这些事伤神,天塌了还有我呢。” 徐妙云靠在他怀里,想起另一件事,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夫君,我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孩子渐渐大了,现在就已经显怀了,封后大典要告祭宗庙、社稷,那么多礼节,跪拜叩首是免不了的,我怕到时候身子笨重,实在难跪下去,所以,封后大典……能不能稍微延迟些时日?” 本来凤冠霞帔就已经够沉重了,肚子还大了起来,真的不好跪。 如果硬要坚持完成大典,伤了胎儿怎么办? 徐妙云不是不能吃苦,不是不能跪。 是怕这么强行完成大典,伤到了孩子,自己腹中的孩子现在可以说是万众瞩目。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绝不能出事。 朱棣闻言一愣,“这怎么行?帝后本是一体,我登基之时自然要立你为后,同步举行大典才合规矩,若是分开办,岂不让人觉得咱们帝后失和?要不这样,我让礼部把登基大典延后,等孩子生下来,你身子恢复了,咱们再一同举行,如何?” 徐妙云连忙摇头,急得坐直了身子,“万万不可,夫君你登基是为了定国安邦,是为了让朝野上下名正言顺,自然是越早越好,怎能因为我耽误?若是因为我推迟大典,传出去岂不是要说我恃宠而骄,是祸国妖后的苗头?” 朱棣知道徐妙云说的是对的,可让怀有身孕的她在大典上行三跪九叩之礼,实在不方便。 朱棣沉吟片刻,眼中渐渐有了主意,“那,朕让礼部改改礼仪,许你免跪!尽量简化些流程,至于封后诏书、接受百官朝拜这些,都按规矩来,这样既能全了礼节,也能让你少受些累,如何?” 徐妙云看着他眼中的疼惜,心中一暖,轻轻点头,“夫君,礼法怎么能轻改?不跪宗庙,不跪社稷,那怎么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规矩是人定的!就能因为人改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你不要多想了。” 朱棣一锤定音,朱棣作为穿越者,可没什么圣人之法不可改的想法,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朕是天子,朕说能改,那就能改! “不行,这在礼法上会被人诟病,臣妾怀着孕就不敬祖宗,不敬社稷了?万一回头出个天灾,说是因为臣妾不跪社稷山川,引来的天罚,到时候……” “好了好了,朕明白了,反正登基大典还有段时间,咱们再想其他办法吧,今晚不早了,先休息吧。” 朱棣打断了徐妙云,舆论是真能杀人,尤其是在封建迷信的古代。 徐妙云也没再坚持,“好。” “妙云,今天确立了登基大典的时候,值得庆祝吧?要不咱们……” “不……不要,上次我的手都快废了,而且太医说胎相稳定,是可以的……” “不行,那不行,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夫君心疼孩子,不心疼我了嘛?” “行行行,那就不用手了,咱们用其他的,来,张嘴……” 第143章 登基,立后 五更三点的晨钟刚过,紫禁城的角楼便燃起了通天火把,将琉璃瓦顶照得如熔金泼洒。 太和殿前的丹陛之下,三千禁卫军身着亮银甲胄,手按腰间绣春刀,甲叶碰撞声清脆如碎玉,在寂静的凌晨里层层荡开。 自午门至太和殿的御道上铺着三层明黄毡毯。 毡毯两侧的汉白玉栏杆外,文武百官按品级分班肃立,绯色、青色、蓝色的官袍如潮水般铺展,朝珠与玉带在火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景阳钟突然长鸣,九十九声钟响震得宫阙震颤,朱棣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冕服,头戴前后垂十二旒的平天冠,在内侍监总管的搀扶下,从东宫缓步走出。 玄色的冕服上,日月星辰在晨光中流转着微光,山龙华虫的纹样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仿佛有万灵蛰伏其中。 十六名内侍抬着的金顶大辂缓缓前行,銮铃轻响间,檀香从龙涎香薰中袅袅溢出,与清晨的寒气交织成肃穆的香气。 御道两侧的禁军突然单膝跪地,甲胄触地的声响整齐划一,如惊雷滚过广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从东宫前爆发,迅速席卷整个紫禁城,连檐角的走兽都似被这声浪惊动,在风中微微颤动。 朱棣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地踏上奉天殿的丹陛,每一步都踏在预先标记的金砖上,那是工匠用糯米浆混合桐油浇筑的金砖地,踩上去无声无息,却透着千年不腐的坚实。 奉天殿广扬,早已陈设妥当,正中的蟠龙宝座上铺着明黄织金坐垫,椅背上的金龙双目圆睁,口衔明珠,仿佛要从紫檀木上腾飞而起。 宝座前的香案上,青铜鼎、玉琮、苍璧依次排开,三足鼎中燃着松柏枝,青烟笔直上升,在殿梁的藻井处盘旋不散。 礼部尚书张开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起于淮右,躬逢乱世,承天景命,提三尺剑定四海,削群雄、平宇内,肇基大明,迄今已有十载。 当此之时,中原板荡,生民涂炭,朕以匹夫之身,荷天命之重,宵衣旰食,不敢稍怠,惟愿天下安、兆民宁。 然岁月不居,春秋渐高,精力日衰,难承万机之繁,且近来体中多疾,夜不能寐,常思付托得人,以安社稷。 皇太子棣,英武仁明,夙具雄才,其性刚毅而怀仁心,谋深远而恤民生,屡经战阵而不忘黎庶,久掌藩柄而能持恭谨。 朕观其德,足以承宗庙之祀,观其能,足以安四海之民,近年朝野上下,亦多有称颂,谓其有君人之度、王者之风。 朕闻自古圣君,知天命有归,识兴衰有数,今朕年迈体衰,恐误国政,念及天下苍生,当以社稷为重。 特依古制,将神器大宝禅于皇太子棣,俾其承继大统,君临万邦。 自诏书颁布之日起,国政机务悉由皇太子总揽,择吉日登基,以顺天心、从民望。 凡内外文武百官,皆当竭忠辅弼,恪守臣节,共辅新君,以安黎元,尔天下臣民,宜体朕意,奉迎新主,勿生惊扰,各安本业,共享太平。 朕将退居西苑,颐养天年,观新君布政,看四海升平,不亦乐乎?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禅让诏书念完,昭示着朱棣继位的合法性。 正儿八经接受禅让继位的。 流程、礼法那可都是合理合法的啊。 朱棣走上祭坛,“维洪武十年,嗣天子棣,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列祖列宗……继皇帝位,改元永乐……” 朱棣念完之后,接过太监递来的玉圭,举过头顶向天地行三跪九叩之礼。 他的冕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玉珠碰撞的脆响与殿外的雅乐声融为一体。 殿外的中和韶乐已然奏响,编钟、编磬、笙箫、鼓瑟合奏出庆平之章,乐声庄重悠远,仿佛从远古传来。 当他起身时,殿外突然响起礼炮齐鸣,震得殿顶的琉璃瓦嗡嗡作响。 礼炮声中,鸿胪寺卿高声唱喏,“百官朝贺天子!” 早已等候在殿外的文武百官鱼贯而入,按品级分列两侧,再次行三跪九叩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三呼万岁,震得梁上的彩绘梁柱微微颤动,连殿角的铜鹤都似被这声浪掀起了羽翼。 朱棣目光扫过阶下的群臣,有白发苍苍的老臣,有意气风发的新贵,有手握兵权的勋将,有满腹经纶的文臣。 这些人,将是他统治这万里江山的基石。 随即,又见徐妙云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缓缓走来。 两人意见达不成一致,朱棣就让徐妙云在衣服里面垫上软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者建邦,必资内辅,乾坤定位,乃显阴阳。 朕承天命,肇启鸿基,君临万邦,统御四海,当立元妃,以承宗庙、母仪天下。 咨尔徐氏妙云,公徐达之嫡长女也。 性资端慧,淑慎温恭,幼承家训,夙禀懿德,昔朕居藩邸,尔以贤淑配朕,内赞庶绩,外睦宗亲,孝事舅姑,勤持内政。 朕观尔德行,娴于礼典而不逾矩,勤于内职而不骄矜,慈惠待人而有威严,明达治体而识大体。 虽处深宫,常怀黎庶之忧,久历风霜,更显松柏之质。 盖闻妇德尚柔,含章贞吉,尔之懿行,允合坤仪之德,尔之贤明,堪当国母之尊。 今朕登极伊始,四海归心,宜循古制,以册宝册尔为皇后,正位中宫。 其膺兹盛典,掌阴教于六宫,敷惠泽于四海,辅朕以仁,恤民以慈,共臻雍熙之治。 自册立之日起,一应礼仪典章,悉依皇后规制。 其内外臣僚,当敬事皇后,以遵人伦之序。 天下臣民,宜体朕意,共仰母仪之尊,布告天下。 咸使闻知,钦此!” 徐妙云走上御阶跪下,礼部尚书便念起了立后圣旨。 女官递来册宝。 接过册宝的那一刻,徐妙云就正式贵为国母了。 第144章 你这刁民要害我啊 帝后同体,皇后也是唯一有资格站在皇帝身边的人。 皇后也是君,她不仅仅是皇帝的妻子,更是皇帝的政治同盟。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三跪九叩,行起了大礼,参拜皇后。 朱棣紧紧握着徐妙云的手,和她共享这一刻荣光,从现在开始,天下在脚下,群臣在脚下,名正言顺! 此时的京城早已是一片欢腾,朱雀大街上挂满了彩灯与彩绸,百姓们穿着新衣涌上街头,看舞龙舞狮的队伍从街头排到街尾。 阳光洒满整个皇城,将琉璃瓦、红宫墙、金銮殿都染上一层暖色。 这盛大的登基大典,不仅是权力的交接,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属于永乐大帝的时代,正随着这漫天的礼乐与欢呼,缓缓拉开序幕。 然而,这扬登基大典,有人欢喜有人忧。 宁寿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沉闷的檀香,烟气在雕花窗棂间凝滞,竟驱散不了殿内的寒意。 朱元璋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楠木椅上,身上裹着件石青缎面的貂裘,可指尖仍泛着冷白。 殿外隐隐传来奉天殿方向的礼乐声,那庄严的钟鼓齐鸣隔着重重宫墙飘进来,像一根根细针,扎得他心口发紧。 “他登基了。”朱元璋望着案上那盏结了薄冰的茶盏,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晨光从窗隙漏进来,照在他鬓边的白发上,竟泛着一层灰败的色泽。 朱元璋没想到自己戎马半生,从淮右布衣到开国帝王,亲手将破碎的山河拼合成大明江山。 可如今,这万里江山的钟鸣鼎食,已换了新的主人。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正从指缝间溜走,是乾清宫龙椅上的冰凉触感、是早朝时百官山呼的震耳欲聋、是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墨香…… 那些伴随他多年的权力印记,如今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太上皇,陛下就算登基了,他也是您的儿子啊。”贴身太监安权涛捧着暖炉上前小心翼翼道。 生怕在这个时候触了朱元璋的眉头。 朱元璋突然冷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儿子?咱可当不起他这个大孝子的老子!咱没有这种弑兄杀侄的儿子!咱的标儿怎么死的?咱的大孙怎么没的?他朱棣心里清楚!” 朱元璋每每想起标儿和大孙,玄武门的血色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这个混账老四,提着刀闯进东宫,杀了他最看重的太子朱标,杀了他视若珍宝的皇长孙朱雄英,最后踩着至亲的尸骨,闯进乾清宫逼他退位。 最过分的是,朱棣被迫接受三辞三让继位的当天,朱元璋就被连夜请出了住了十年的乾清宫! 銮驾连像样的仪仗都没有,几个小太监抬着简易的轿子,把他送到了这座偏僻的宁寿宫。 名义上是颐养天年,实则与软禁无异,宫门日夜有侍卫看守,往来的宫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连送来的饭菜都透着敷衍。 朱元璋越想越气,从袖中摸出一本泛黄的书册,封面上写着《旧唐书·玄宗本纪》。 这些日子,朱元璋被软禁在宁寿宫,过起了太上皇的生活,但怎么可能甘心做个太上皇? 于是,朱元璋每天翻来覆去地看唐玄宗的故事,看李隆基如何从太上皇的位置上被儿子软禁,看他如何在深宫里苟延残喘,更看那些试图复辟的臣子如何前赴后继。 朱元璋在找,找一个能让自己重掌大权的法子。 “太上皇,龙体要紧,别太伤神了。”安权涛看着他枯瘦的手指在复辟二字上反复摩挲,忍不住劝道。 安权涛跟了朱元璋很多年,朱元璋的性子,这辈子从没想过认输,可如今时移世易,朱棣根基已稳,再想翻盘,难如登天。 朱元璋却充耳不闻,只是盯着书页上的字迹喃喃自语,“李隆基能复位,咱为什么不能?他朱棣能弑兄杀侄夺位,咱就能从他手里把江山夺回来!” 权力这东西,一旦握过就再也放不下。 他朱元璋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亲手建立的大明王朝,怎么能落在一个弑亲篡位的逆子手里?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要赔上这条老命,他也要争到底。 远处那礼乐齐鸣、山呼万岁的声音隔着宫墙传来,模糊却清晰,在朱元璋看来,就像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旧时代已经落幕,新的帝王正在接受万民朝拜。 “唉。”安权涛抬头看了眼天空。 咱家这一生如履薄冰啊,照朱元璋这么玩下去,自己怕是走不到对岸了啊。 “安权涛,咱先前让你送的密诏,你送出去没有?”朱元璋突然问道。 安权涛回过神来,赶忙道,“奴婢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出去了。” 朱元璋微微点头,“算算日子,也快送到云南了。” 朱元璋写信给了沐英。 向沐英控诉朱棣的恶行,着重说了一下马皇后一夜白头啥的。 沐英虽然是自己的义子,但更多的还是马皇后带大的,所以多提提马皇后比较好。 这一点朱元璋还是看得清的。 沐英要是知道马皇后被逼到这个地步,他还能坐得住?沐英要是奉诏练兵,来日入京勤王就有希望了! 而此时的沐英,也确实是收到了朱元璋的密诏,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骤变。 不管这密诏是不是真的,但此刻他就得是假的! 自己手上虽然有点兵马,但是蚍蜉撼大树的结果终究只会是可笑不可量。 自己义父也真是的,在这个敏感关头,给自己送啥密诏嘛,万一自己被盯上了怎么办? 而且你被软禁,密诏还能送出来,真的不是人家故意让你送出来试探我的吗? 义父啊义父,你这是要害我啊! 知道你急,但你也不能这么急啊! 沐英赶忙三下五除二的把这密诏给撕了,然后扔给了来送密诏的暗卫。 “你谁啊!谁让你把这伪诏送到我这儿来的?啊?你这刁民是要害我啊!” 第145章 不是不帮,是帮不了 他是朱元璋的心腹,奉密令穿越数省才将诏书上送达云南,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沐……沐将军,这是陛下亲笔手谕啊!上面还有玉玺印记……”暗卫急得声音发颤,想捡起地上的碎纸辩解。 “胡说八道!当今天下河清海晏,歌舞升平,何来什么密诏?你这奸佞小人,竟敢伪造诏书陷害本将军!来人啊!” 门外的亲兵闻声立刻冲了进来,齐刷刷地按住暗卫,“属下在。” 沐英指着地上的碎纸,脸色铁青,“将这伪造伪诏的刁民拿下!搜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信物!” 亲兵动作麻利地将暗卫捆了个结实,从他怀里搜出一块刻着朱字的腰牌,沐英瞥了一眼,冷哼道,“拿着块破腰牌就敢冒充宫里人?当本将军是傻子不成?”他抬脚狠狠踩在碎纸上,将那些墨迹淋漓的字迹碾进地砖缝里,“这种祸乱朝纲的伪证,留着就是祸害!烧了!” 火把很快被点燃,碎纸在火焰中蜷曲成灰烬,连同朱元璋的字迹与期望一同化为乌有。 暗卫被堵住嘴拖下去时,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沐英会如此决绝。 就算你不愿意奉诏,那你要杀我干啥啊。 我就是个送信的啊。 尼玛……欺负老实人是吧。 待殿内只剩下心腹副将,沐英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沐英走回正厅,瘫坐在椅子上,端起凉茶猛灌几口,指尖仍在微微发颤。 “将军,这……”副将迟疑着开口,“那暗卫看着不像作假,陛下那边……” 沐英打断他,声音压得极低,“闭嘴!什么陛下?现在只有太上皇!密诏上说太子朱棣要他禅让,此刻算算时辰,估摸着都成太上皇了,义父糊涂啊!这时候送密诏来,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副将忧心忡忡,“可就算太子现在登基了,根基未稳,若真能……那就是从龙之臣。” “根基未稳?”沐英自嘲地笑了,“你当朱棣能发动玄武门之变,凭的是运气?徐达、常遇春那些老将全站在他那边,京营兵权握得死死的,咱们云南这点兵马,够人家塞牙缝吗?”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更别说这密诏送得蹊跷,皇宫守卫森严,义父被软禁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暗卫怎么可能顺利带出密诏?” 副将恍然大悟:“将军是说……这是朱棣的试探?” “十有八九!”沐英眼神凝重,“朱棣那人心思深沉,早就防着咱们这些老臣了,义父的密诏,说不定就是他故意放出来的饵,就等着咱们咬钩呢!”他想起朱元璋在诏里写的马皇后一夜白头,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马皇后待他恩重如山,可如今局势如此,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来灭顶之灾。 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就是必须要一口咬死这是伪诏! “那……暗卫怎么办?” “凉拌!”沐英眼中闪过狠厉,“既然是伪诏,送诏的自然是奸佞,杖毙!对外就说查获伪造诏书的乱党,已就地正法。”他顿了顿,补充道,“再写一封奏折,快马送往京城,就说云南查获伪诏,臣已肃清乱党,恳请陛下圣安,把姿态做足了!” 副将应声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沐英望着案上那盏未凉的茶,想起当年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日子,想起马皇后在军中为他缝衣的温暖,只觉得心口堵得发慌。 他不是不想帮义父,可这天下早已不是当年的天下,朱棣的刀,可比朱元璋的更冷更快。 沐英虽然有兵权,但他不蠢啊。 徐达、汤和这些老将,他干的过那个? 自己要是真奉诏清君侧,恐怕能被这些人把屎给打出来!沐英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拿全族性命去赌一个不可能的复辟。 若说复辟有希望也就罢了,可关键是现在是一点儿希望也看不到啊。 哪怕有心想帮朱元璋,那也总得先保全自己啊。 此时的皇宫,远处的礼乐声早已停歇,朱雀大街的欢腾却仿佛还在空气中飘荡。 朱元璋望着案上那本旧唐书,李隆基复辟的故事在眼前模糊成一片血色。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下去,安权涛慌忙上前拍背,却被他一把推开。 “咱的江山……咱的江山啊……”朱元璋捂着胸口,声音破碎得像风中残烛。 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苍老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照不亮那双早已被权力与不甘填满的眼睛。 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落幕,而这扬权力的博弈,还远远没有结束。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棋盘的掌控者,而是被困在角落的弃子。 朱棣正式入主乾清宫,徐妙云入主坤宁宫。 同时册封裴云琰为云妃,入主后宫。 朱元璋的那些后宫众人,全部挪宫,去挤大通铺去。 把各宫的位置让出来,准备给朱棣的后宫腾位置。 自今日起,乾坤定位,明年改元永乐! 累了一天,朱棣今晚歇在坤宁宫。 “陛下,今天累一天了,你不累嘛。” “累归累,但是……嘿嘿嘿。” “不要好不好,我都被呛好几回了,你去琰儿妹妹那里好不好?” “不行,天子一诺千金,说陪着你就陪着你。” “人家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可是我看啊,最难消受帝王宠!陛下,你要雨露均沾啊。” “等咱们的孩子出生了,朕再雨露均沾!今晚还是要辛苦皇后了。” “那陛下温柔点……” 徐妙云还是拗不过朱棣,只能乖乖听话了。 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自打我怀孕以来啊,就独得夫君恩宠,你说这后宫三千,夫君偏偏就宠我一人,于是我就劝夫君,一定要雨露均沾,可夫君呢,非是不听呢,夫君呐,就宠我,就宠我,你说叫为妻的情何以堪呀~ 第146章 登基后的第一个早朝 奉天殿的金砖被晨光镀上一层暖金色,朱棣的龙靴踏在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满朝文武的心跳上。 他身着十二章纹的衮龙袍,玄色冕旒下的目光扫过阶下黑压压的群臣。 “臣等恭请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撞在殿梁上,百官伏身时衣袂摩擦的窸窣声都清晰可闻。 朱棣在龙椅上坐定,指尖轻叩扶手,“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起身时此起彼伏的衣料声里,不少人偷偷抬眼打量这位新君。 翰林院的编修们握着笏板的手还在微颤,武将们甲胄上的霜痕未消,连最沉稳的阁老都暗自揣测着今日早朝的议题。 新帝登基,总要先定国策、论功过,谁也没料到接下来会听到石破天惊的话。 朱棣清了清嗓子,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众爱卿,今天是朕登基的第一个早朝,咱们先议几件实在事,这头一件,关乎咱们往后的晨昏作息,朕决定,从明日起,早朝改在巳时。” 话音刚落,阶下立刻起了阵细微的骚动,礼部侍郎站出来,“殿下,古制……” 话没说完,就被朱棣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巳时便是辰时过后,不必再深夜起身、三更候旨,让大家多歇些,好有精神办差,到了下午酉时就回家去吧,若公务繁忙加班的,加班费就算一钱银子一个时辰,但最晚亥时必须下班!朝廷挣钱的目的,就是让天下臣民过得更好嘛,就是么?” “嘶~” 人群里不知是谁倒吸了口凉气。 九点钟上朝?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要知道从前百官丑时就得从家里动身,冬日里顶着星月赶路是常事,多少老臣因早起风寒损了身子,此刻听这话,连花白胡子都跟着颤了颤。 而且五点就下班? 朝九晚五,带薪双休,加班还给加班费?到点还强制下班? 这哪里是陛下,这特么是义父啊! 没等众人消化完,朱棣又抛出第二颗惊雷。 “再者,往后每月按周划分,七日为一周,周一至周五当值,周六、周日给你们放带薪假,算下来每月能歇八日,端午、中秋、清明这些节令,再加放三日,让你们回家陪妻儿老小。” 这话如同一盆暖汤浇在百官心上,有人瞬间红了眼眶。 御史台的年轻御史掐了自己一把,怀疑是连日操劳产生了幻听。 几位年近花甲的老臣互相递着眼色,藏在朝服下的手都在发抖,他们为官一辈子,只知人臣当鞠躬尽瘁,何曾想过带薪休假这等体恤? 尤其是朱元璋这个朱扒皮,是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啊。 “呜呜呜。”人群中,已经传来了轻微的呜咽声 这时候,朱棣的目光投向户部方向,“第三件,关乎诸位的衣食生计,从下个月起,百官俸禄全部改发现银,再不用粮食、布匹折算,你们帮朝廷为百姓谋福,朝廷总得让大家衣食无忧。” 户部尚书赵财猫猛地出列,又惊又喜地叩首,“陛下……臣这就清点国库、核算俸银,定不辜负陛下圣恩!” 作为执掌户部的尚书,赵财猫最清楚官员们拿着布匹抵俸时的窘迫。 本来朱元璋发的工资就低,朱元璋还用粮食、布匹什么的折俸,这就导致让一些清流官员雪上加霜。 此刻的奉天殿里,再没人记得什么祖制旧规,年轻的官员们难掩笑意,老臣们捋着胡须频频点头,连素来严肃的都察院御史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巳时上朝能起码多睡两个时辰,每月八日休假能陪伴家人,现银俸禄更是实打实的恩惠。 这哪里是新朝新政,分明是陛下给百官的登基福利! 朱棣看着阶下从震惊到狂喜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朱棣作为穿越的打工人,很清楚打工人想要的是什么。 工资低就别跟员工谈格局! 三千的工资,谈什么格局? 员工上班是为了赚钱养家,不谈钱、不谈生存,光画饼谈格局有什么用? 给两千工资,员工能来上班已经是给面子了。 给一万,不用你催,他自己找活干。 给十万,他都怕自己干得不够。 你嘴里的格局,无非是让员工钱少了别闹,委屈了别叫,拖欠工资别催,被欺负了别告,加班随叫随到,挨骂还得陪笑,这不就是白嫖吗? “皇上圣明!呜呜呜。” 群臣乌泱泱跪了一地,朱棣的这个政令一但实行下去,将会大收人心啊。 加这点钱,感觉很多,实际上只要站在奉天殿的这些人少贪点,这钱也挤出来了啊。 “吾皇圣明啊,皇上德昭日月,体恤臣子,臣等感激涕零,呜呜呜。”裴进步也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情流露。 虽然裴进步压根不缺钱。 但是这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好了,再说另一件事,即日起,废除祖训录,把那玩意儿烧了!不要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以后的发展咱们也预测不到,就不要给后世儿孙身上加枷锁了。 祖训录这种误国误民的东西,趁早焚了吧。” 朱棣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要烧了朱元璋辛辛苦苦写的祖训录?只为不给后世儿孙留枷锁? 这……这有点大逆不道吧? 可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要是反对的话,刚刚那些福利待遇会被收回吧? 算了,无所谓了,反正祖训录又不是限制我们的,烧就烧了吧,哪有我们到手的蛋糕实在。 “皇上圣明烛照,臣等谨遵陛下圣旨!” 赵财猫带头高喊。 其余人也马上跟着高喊皇上圣明。 有时候吧,其实就缺一个领头的。 “咱们再说说服饰的事情,父皇洪武元年下诏恢复汉唐衣冠,洪武二年就沿用胡制,以后史书之上也不怕贻笑大方! 他说他恢复恢复汉唐衣冠,对,确实恢复了,恢复一年也是恢复了嘛。 所以,从即日起,大明禁止胡服!再复汉唐衣冠!布告天下!” 第147章 恢复汉唐衣冠 朱棣的话音刚落,奉天殿内又是一阵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殿梁吸走了。 恢复汉唐衣冠?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在群臣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翰林院掌院学士扶了扶歪斜的幞头,这位皓首穷经的老臣研究历代舆服志半辈子,此刻手指都在微微发颤。 洪武元年那场恢复汉唐衣冠的诏令犹在耳畔,满朝文武欢天喜地换上宽袍大袖,可转年就因劳作不便改回了窄袖胡服,当时多少文臣哭着进谏都无济于事。 如今新帝登基便重提此事,是要彻底扭转洪武朝的仓促之举啊。 “陛下,”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笏板都快握不住了,“恢复汉唐衣冠固然彰显华夏正统,可……可民间早已习惯胡服剪裁,若骤然更改,恐生骚乱啊。”他话音刚落,就见朱棣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骚乱?”朱棣的声音透过冕旒传来,带着几分笑意,“洪武年间改胡服,说是为了便于农桑劳作,可朕瞧着,士子朝堂议政、百姓田间耕作,本就该有衣裳之别。礼服承古制,便服顺民心,两不耽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翰林院牵头,联合礼部、工部,三个月内制定出新的舆服制度,祭天祀祖穿玄端礼服,朝堂议事着章服官袍,日常劳作听民自便,官服须复原交领右衽、宽袍大袖的汉唐样式,绣纹按品级定尊卑,既显我大明威仪,又让后世知道何为华夏衣冠。” 这话一出,满朝文官瞬间沸腾。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当场红了眼眶,有人甚至偷偷抹起了眼泪。 他们寒窗苦读数十载,所求不就是恢复周礼汉制、重现盛世衣冠吗? 新帝登基首日便提此事,这份胸襟与远见,让多少读书人觉得此生得遇明主。 朱棣看着群臣激动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比谁都清楚衣冠服饰对文化认同的重要性。洪武大帝驱除鞑虏却未能彻底革除胡风,如今他要做的,就是补上这关键的一笔。 “陛下圣明!”礼部尚书抢先出列,刚才被打断的话此刻化作滚烫的赞同,“汉唐衣冠本是华夏正统,洪武二年沿用胡制实乃权宜之计,如今国祚稳固,正该复我衣冠、正我纲常!臣请立刻牵头修订服饰典章,确保官民服饰皆合古制!” 朱棣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阶下,“不仅是官员服饰,民间婚嫁、祭祀礼服也需统一规范,让匠户按舆服志复原汉家衣冠,布告天下后,半年内完成更换。” 工部尚书连忙出列,“臣这就召集江南织造,赶制服饰图样,确保半年内供天下取用。” 朱棣抬手示意他平身,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点着,“众爱卿,治国如烹小鲜,既要有火候,也要有调料,严苛过了会焦,宽松过了会烂,朕今日说的这些,不过是想让朝廷和百姓都活得舒坦些。”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几分:“但朕也把话说在前头,朕给你们恩惠,是盼你们尽心办差,给你们假期,是盼你们养精蓄锐,给你们现银俸禄,是盼你们干干净净做人,若有人拿着朕的恩惠当纵容,拿着俸禄却尸位素餐,甚至贪赃枉法……” 话语间的杀气让殿内温度骤降,刚才还红着眼眶的老臣瞬间收了情绪,连呼吸都放轻了。 “朕的刀,可不比父皇的钝。”朱棣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朱棣给了甜头,也亮了刀子,恩威并施,刚柔相济,这哪里还看得出先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这分明是深谙治国之道的雄主! 朱棣看着阶下群情激昂的百官,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公司加班的日子。 那时候他总说老板画饼要配奶茶,谈理想得给加班费,如今成了皇帝,这套逻辑照样适用。 治国安邦说到底就是管好人、分好利、立好规矩,让干活的人有奔头,让混日子的人没活路。 “臣等不敢。”众人吓得一激灵。 “行了,今天先说这么多吧,退朝。”朱棣打着哈欠,昨晚都没睡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山呼海啸的朝拜声中,百官躬身退下,走出奉天殿时,不少人还在低声议论着今日的新政。 “巳时上朝、带薪休假,陛下这是把咱们当人看啊!”年轻编修激动地跟同僚感慨,手里的笏板都差点握不住。 旁边的老御史捋着胡须叹气:“是啊,可账目备案那条,怕是要让不少人睡不着觉了。” 阳光穿过奉天殿的窗棂,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穿越到这个时代多年,他终于走到了权力的巅峰,而今天这些新政,不过是个开始。 朱棣知道,改变祖制会有阻力,整顿吏治会遇反扑,但他更清楚,打工人的痛点在哪里,百姓的期盼是什么。 前世作为社畜的经历,此刻都化作了治理天下的思路。 既要让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既要官员卖命,就得给他们尊严和保障。 朱棣走出奉天殿后殿,听见不远处传来官员们讨论新政的声音,夹杂着抑制不住的笑声。 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心里默默念叨,朝九晚五只是开始,带薪年假、五险一金,哦不,是大明版的福利制度,还得慢慢安排上。 毕竟,打工人的快乐,古今中外都一样啊,而一个让打工人有奔头、让老百姓有盼头的王朝,才能真正长治久安。 这奉天殿上的新政惊雷,炸响的不仅是早朝时间的改变,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来人,把那本祖训录取来,朕亲自去太庙焚了,告诉天下人,大明的规矩,从今天起,由朕来定。” “遵旨。”太监应声退下,殿外传来禁军换岗的甲胄碰撞声。 朱棣走到殿门口,望着宫墙外渐渐喧闹的京城,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属于他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而这朝九晚五的新政,不过是大明盛世的第一缕晨光。 第148章 欲在永乐元年东征 朱棣亲自去了趟奉先殿,拜祭列祖列宗,然后把那祖训录给烧了,正式宣告作废。 办完之后就去把裴进步和赵财猫叫来了。 乾清宫的鎏金铜炉里燃着安神的檀香,烟气在梁柱间缓缓缭绕,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气氛。 裴进步和赵财猫刚在紫檀木椅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朱棣开门见山的问话,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沿海招兵、练兵、造船的事,你们都清楚吧?”朱棣手指轻叩御案,案上摊着一幅沿海布防图,密密麻麻的红圈标注着船厂和军营的位置,“朕想在永乐元年就出兵东征,拿下东瀛,你们觉得这事可行吗?” 最后几个字像小石子投入静水,在两人心头激起千层浪。 东征东瀛?朱棣刚登基就想动兵,这步子迈得也太大了! 裴进步下意识挺直腰杆,眼角的余光瞥见赵财猫偷偷咽了口唾沫,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计划惊得不轻。 裴进步定了定神,率先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朝服上的补子,“陛下,造船的事情,倒还好办,江南造船厂有现成的船坞,只要征调足够的民夫,日夜两班轮换赶工,大半年内造出百艘战船不成问题,只是……”他话锋一转,眉头拧成了疙瘩,“材料是个大麻烦,木料、桐油、铁钉这些东西,取材虽不难,可从深山老林运到沿海船厂,要翻山越岭,还要过江河渡口,运输损耗太大,时间也赶不及啊。” 赵财猫连忙点头附和,算盘珠子似的眼睛里满是焦虑,“裴大人说得是!陛下,人力倒是能凑齐,可材料运不过来,再多民夫也只能干瞪眼,去年江南水灾冲毁了不少栈道,现在运根大料从湖广到苏州,光在路上就得耗一个月,还得提防山匪劫道,这成本实在太高了!”他说着就开始掰手指头算账,“木料要钱,船工要饷,民夫要口粮,这还没算练兵的军饷,国库虽然还算充盈,可这么折腾下来,怕是要见底啊。” 朱棣看着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指尖在地图上的海岛标记处重重一点,“海上不是有不少荒岛吗?那些岛上多的是百年老树,从上面就地取材,再调船运到船厂,不就省了陆路运输的麻烦?” 赵财猫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笑容,连忙欠身道:“陛下有所不知,那些海岛早就被海匪占了,前些年官府也派兵清剿过,可海匪跟泥鳅似的,官兵一到就四散逃窜,官兵一走又卷土重来,岛上的木料没运出多少,反倒折了不少兵丁。”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手指在御案上猛地一顿,“海匪?那正好,孤现在就传旨,命郑国公常茂领兵,把沿海岛屿的海匪彻底扫灭!荡平之后立刻派军队驻扎,建瞭望塔、设屯粮点,你们再调船队过去,从岛上运木料、采矿石,就近供应船厂。” 他这话既像决策,又像试探,裴进步和赵财猫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常茂属于前太子党,一直被猜忌,朱棣刚登基就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他,明着是委以重任,实则是在试探常家的忠心。 若是常茂能打赢这仗,既能清除海匪隐患,又能试探自己的价值,朱棣正好顺水推舟把他调到沿海,看看会不会勾结谢成,如果会,正好平了常家! 可若是他连海匪都对付不了,那正好借机问责,削了常家的兵权,永绝后患,这一手一石二鸟,新帝的心思果然深沉。 “陛下圣明!”赵财猫立刻躬身领命,“臣这就去协调兵部和户部,给郑国公调拨粮草军械,保证军需供应!” 赵财猫心里打得明白,这事办好了是大功一件,办砸了也有常茂顶在前头,横竖不亏。 裴进步也连忙起身,“臣即刻草拟旨意,写明清剿海匪的章程,让郑国公按图索骥,务必一举荡平海岛匪患,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常国公久在京城,对海战不甚熟悉,要不要派几个熟悉海事的老将辅佐?” 裴进步的意思,名为辅佐,实为监视。 朱棣听明白了,但朱棣觉得没必要,要是派人监视,恐怕适得其反,被倒打一耙就不好了。 朱棣摆了摆手:“不必,给他三万精兵,足够应付那些乌合之众了,若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他这国公之位,也该让贤了。”语气里的冷意让殿内的檀香都仿佛凉了几分。 裴进步和赵财猫心里同时一凛,这哪里是派差,分明是给常茂下了道生死状。 两人不敢再多言,齐齐躬身领旨:“臣等遵旨!” 朱棣看着两人退下的背影,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天空。 东征东瀛是他早就定下的目标,拿下那片海域,既能消除倭寇隐患,又能打通海上商路,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掌控沿海的制海权。 常茂能不能担此重任?海匪能不能顺利清剿?战船能不能按时造好?无数问题在他脑海里盘旋,却丝毫没有动摇他的决心。 穿越到这个时代,他比谁都清楚海洋的重要性。 朱元璋的片板不得下海早就过时了,大明要想成为真正的盛世王朝,必须走向海洋。 而东征,就是第一步。 乾清宫的檀香依旧袅袅,可空气中已经弥漫开风雨欲来的气息。 一场关乎大明海疆的清剿即将展开,而更远的东征计划,也已在这位新帝的心中悄然铺开了蓝图。 剿灭东瀛,把那群倭奴亡国灭种! 此时的宁寿宫,朱元璋听说了朱棣废除了祖训录,还把祖训录给烧了,气得直掐人中。 咱辛辛苦苦编纂的祖训录,你说废就给废了? big胆! 真是big胆! “朱老四啊朱老四!乱废长辈训言,不孝亲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朱元璋破口大骂。 那祖训录是咱辛辛苦苦编的啊! 安权涛尴尬一笑,“陛下那边说了,如果太上皇说他不孝,那就问问太上皇,他给他爹改名这事孝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