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宝贝老婆又靠画画破案了》 第1章 闪婚 “你慢点儿。“ “不急。” 公交车停稳，唐安安把手机放包里，顺着人流往下挤。 前面就是民政局。 她要去领个证。 今年她二十二岁，才大二，本来还不着急结婚，可是前几天她爸去体检，查出了大事。 检查结果显示，胃部有一片阴影。 大夫说，很可能要开刀。 她爸推着就是不愿意治，唐安安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说。 昨天晚上起床倒水，听到她爸妈俩人偷偷唠叨，她妈说，老头子，你这样不行，女儿会担心的。 他爸叹口气，说，他都明白，就是怕万一手术，下不了手术台，等女儿有了男朋友，结了婚，他心里就踏实了，到时候，慢慢治，他想再考虑考虑。 她妈就接着劝，也不知道能不能劝动。 这可是大事，不能耽搁，唐安安决定领个证，让他老人家安心看病。 好在，结婚对象早就有了，早到唐安安刚出生那会儿。 他叫程锋，比唐安安大六岁，爸爸是她爸的棋友，妈妈是她妈的闺蜜，两家做了二十多年的邻居。 唐安安小时候特别爱哭，谁都哄不下来，奇怪的是，往程锋怀里一放，不哭了！ 这是缘分呐，两家爸妈互相叫起了亲家。 屁都不懂的年纪，唐安安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每次哭得哄不下来，她妈就把她送到程家。 程妈妈也不怕耽误儿子学习，接了唐安安，就塞儿子怀里。 俩妈嗑着瓜子聊八卦。 程锋一手写作业，一手搂着啃手手的胖娃娃。 上学了，唐安安牵着程锋的衣角去，放了学，程锋管接。 她妈省心了，不知道感叹过多少次，“人家小锋，天生看孩子的一把好手。长大了，准能当个幼儿园园长。” 不得不说，她妈真是神机妙算，居然猜对了……一个字。 程锋现在，是刑警队长。 不过，他们俩也就小时候有交集，从初中时，就各奔东西，各忙各的了，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 小时候的事，两边家长也没再提过。 可是吧，一说结婚，唐安安脑子就蹦出他的脸。 结婚，是唐安安提出来的，她给程大队长打电话，是这么说的， “在忙？” “说。” “把证领了吧。” 他说：“半个小时以后，民政局见。” 就是这么利索。 唐安安看了眼表，离半个小时，还有五分钟。 听说刑警队特别忙，两天两夜不睡觉是常事，唐安安做好了多等一个小时的准备。 早春的天气，一会儿一个样，刚刚还艳阳高照，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这会儿，太阳往云层后面一躲，风就凉了。 唐安安穿了条白色长裙子，乖巧漂亮，就是料子薄，一下车，有点冷。 正想找个避风的地方，公交车下来位大妈，一摸包，露了手指头，“我钱包呢，谁偷我钱包了！” 这么一喊，有个戴鸭舌帽的小伙子撒腿就跑。 大妈追，“抓、抓小偷——” 周围人能躲就躲，唐安安往路中间走了两步。 没人把她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小丫头当回事。 包括小偷。 小偷瞧都没瞧她一眼，就跑过来了。 唐安安撩起裙摆，抬腿飞起一脚！ 正中小偷的脸。 小偷摔地上，嘴角都青了，钱包掉了，顾不上捡，爬起来就跑。 几个交警追上去，“站住！” 唐安安整理裙子，遮住纤细小腿，和长到膝盖的打底裤，拣起钱包，递给大妈。 大妈道了好几声谢。 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下来的就是程锋。 他个子很高，比唐安安高一个头还多，穿着牛仔裤，灰色夹克，上衣拉链没拉，里面是黑色t恤。 头发有点长了，没时间理，有一绺就那么随意地搭在额头，并不邋遢，反倒把眉眼衬托得更冷峻。 很酷。 两个路过的女孩子在瞄他，有的还拿手机偷拍。 唐安安从小看到大，没有特别的感觉，凉风吹过来，搓了搓手臂。 程锋脱下外套披在她肩膀。 外套袖子太长，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唐安安往上提了又提，才露出手。 “走吧。”程锋一句废话都没有，抬脚往民政局走，步子很大， “哦……”唐安安一路小跑，跟在他屁股后面。 这年头，离婚的多，结婚的少，民政局办事效率不是盖的，不到十分钟，俩人就拿着红本本出来了。 还赠送了一本生育手册，里面讲的是如何尽快怀孕，三年抱俩。 程锋把自己的结婚证给她，唐安安接过来，和那本小册子一起放进包里。 唐安安琢磨回家后，赶紧让爸爸去医院，病情还没确定，她没打算往外说，省得大家担心。 知道程锋忙，就不耽搁他了，“你去忙吧。” 程锋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他接通。 那边说：“头儿，郊区工地挖出一具尸体，我们已经在现扬……” …… 郊区。 工地拉起警戒线，老远就闻到一股臭味，外面围了一群人，几位队员在做笔录。 “警察同志，我冤枉，我们工程队才来十天，地基还没打好……我们可不敢杀人呐。”说话的，是个光头。 程锋走过去，队员把笔录本给他，“头儿，他就是报案人。” 这光头就是包工头，急得快哭了，“我们工程还没干……都等着挣钱呢，警察同志，您可得快点破案。” 程锋翻了下笔录本，上面已经记录了报案过程。 最先发现尸体的，是一位开挖掘机的民工，民工说，挖着挖着，发现铲斗上的土里，有团血糊糊的东西，还带着蛆。 他以为是死狗死猫，下来一看，是个人头，大半边脸被挖掉了，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找到包工头。 包工头慌忙报了警。 工地面积很大，以前是住宅区，不远处还有几间平房，上面写着“拆”。 程锋把本子还给队员，“去当地派出所，排查以前的住户，重点调查埋尸地点附近。” “是。”队员接了本子。 警戒线里面，几位法医在验尸。 程锋撩起警戒绳，弯腰过去，戴上白手套，蹲下，查看尸体。 尸体身上爬满蛆虫，尤其头，肿得比皮球还大，半边脸已经没有了，露着里面的骨头。 “被害者，男性，死亡时间大概一个月。”法医组长是个女人，戴着口罩，眼角皱纹细密，眼睛和程锋有七分像。 她姓方，叫方惠。 是程锋的妈妈。 她拿镊子夹了个虫，放进无菌杯子里，“尸体清理干净后，让安安来一趟，有她帮忙，我们可以尽快确定死者身份。” “不用。”程锋站起来。 几个月前，发生过一起抢劫事件，摄像头拍到了嫌疑人，可惜太糊了，方惠提议，请唐安安帮忙修复嫌疑人五官，她说，唐安安是这方面的天才。 后来果然根据画像，找到了嫌疑人。 可是，唐安安没见过尸体，会害怕。 尸体腐烂成这样，不可能画出本来面貌。 第2章 哪儿来的大神 妈妈在摆碗筷。 唐爸爸在厨房切黄瓜。 就算是胃癌，早期没什么症状，精神不错。 “爸爸妈妈，给你们看样东西。”唐安安脱掉松松垮垮的外套，结婚证拿出来，先发给她妈。 唐妈妈愣了一下，翻开一看，笑了，“领证啦？！这孩子，怎么不说一声。” “跟谁领证？领什么证？”唐爸爸从厨房出来，一脸不相信，也不放心。 “小锋。”唐妈妈给他看证。 他接过来看半天，一副养了多少年的花，被人连盆搬了的不爽，“哼！便宜那小子了。” 女儿再大，都是爸爸心头的宝，冷不丁地给别的男人照顾，心里还有点酸，不过这女婿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应该没错，心还是高兴的。 再说，他能猜到女儿为什么突然领证，八成是为了他的病。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根本形容不出来。 “爸，你女儿已经嫁人了，你就踏踏实实看病，明天我请个假，陪您去医院。”唐安安拿起苹果，咬一口。 看看吧，果然是！ 唐爸爸鼻子有点酸，转开话题，“一会儿……给你程爸爸程妈妈打电话，让他们过来吃饭……” “不行！”唐安安夺回结婚证，“要不然，明天我就去离……” 闻到一阵糊味儿，吸吸鼻子，“什么糊了？” 菜糊了！ 唐爸爸急忙跑去关火。 “你爸那个老顽固已经答应去看病了，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没来得及跟你说。”唐妈妈对女儿说完，拨出去电话， “老方啊，领证了，哈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婚礼先不急，老唐不是身体不好吗。明天去医院做个检查，过几天咱们再商量。 “没事，老毛病，你们忙你们的，行，检查结果出来，第一个告诉你……” 妈妈忙着摇人，爸爸忙着做菜，唐安安插不上话，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正中摆着画架，地上放着圆垫子。 已经傍晚时分了，屋里有点黑，唐安安打开灯，拿起笔记本电脑，往垫子上盘腿一坐，把苹果咬嘴里，搜索工地尸体的新闻。 这年头，人人都有手机，一点小事都封锁不住，何况这么大的新闻。 这条新闻已经被转载了无数条，其中不乏加油添醋之后的消息。 唐安安想找的是，官方报道： 下午四点半，城郊一处工地施工时，挖掘出一具尸体。 男性，三十岁左右，身高175，死亡时间约一个月。 头部，四肢，多处骨折，初步判定被钝器击打致死。 死者身份尙不确定，疑似失联者家属，请和警方联系。 下面，是一张张图片，尸体上爬满了蛆，头部，四肢，各种特写。 可能因为这次要寻找死者家属，没有打码。这种图片，也就官方号能放出来了。 唐安安找到一张脸部特写，放大，一边啃苹果，一边仔细查看。 几年前，程锋去上警校了，唐安安有个作业不会，去找程妈妈方惠请教。 程妈妈是法医组长，程家关于解剖的书特别多。 她无意间翻开两页，里面的图片比尸体露骨多了，她喜欢，还看入了迷。 程妈妈教了她很多法医知识，问她，想不想做法医。 比起法医，她更喜欢画画。 画人物和解剖人体有很多共通之处，比如解剖是把脂肪，肌肉，骨骼一层层剥离。 而画画，则需要一步步添加。 她拿起素描笔，对比图片，按照裸露出来的骨骼形状，先勾勒处骨骼框架，再根据五官位置，以及肿胀程度，按比例缩减…… 一会儿没看，新闻下面评论已经过万，【卧槽！包工头哭晕在厕所。】 【不会是变态连环杀人案吧，我也三十岁，瑟瑟发抖。】 【男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跪求警方破案，公开破案过程。】 【得了吧，这种大案，嫌疑人身份都没定，没个一年半载破不了，最后再给弄个无头案，结了！】 【要这么说，我上我也行。】 …… 晚上十一点，程锋回到警局，坐下点烟。 队员小李递上资料， “头儿，这是工地拆迁前情况，住户七千多，其中二十八到三十五岁男性，大概两千人，没有失踪人口记录。” “这么查下去，就是大海捞针呐。”老王端着茶杯，伸出三根手指， “上面催了，给咱们三天时间。目前最要紧的，就是赶快确定死者身份。” 以前，办案讲究黄金七十二小时，现在通讯太发达，很容易打草惊蛇。 二十四小时内案子没有进展，追捕犯罪嫌疑人的困难，就会加倍。 必须争分夺秒。 下午，程锋走访了周边，也调取了监控，证实工地才来十多天，从目前证据来看，这件案子，和农民工没有联系。 埋尸地点，曾经是一处小树林，受害者很可能是原来居民的其中之一。 拆迁后，住户都搬走了，有的，还去了国外。 要确定死者身份，难度很大。 “技术科那边有消息吗？”程锋问。 “基因比对正在进行中，法医阿姨说，最快二十四小时才能出结果。”小李坐在电脑前，浏览了下新闻底下的评论，叹气， “头儿，咱们压力山大。” 确实，如果基因库中没有保留受害人的DNA，更难查。 那么，只能先从两千人中，一个一个摸排。 程锋抽口烟，从资料里筛选排查对象。 小李伸个懒腰，“我去技术科拿资料的时候，听方组长说，你结婚了？” 队长结婚，可是稀罕事。 队员们齐刷刷看程锋。 “我怎么不知道？”老王抱着杯子，说，“小兔崽子，怎么说我也是你师父，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一声，以后，我可不认你这徒弟。” 程锋翻了页资料，“我不通知谁，也得通知您。准备礼金吧。” “你小子，就一颗钱心。”老王喝口水，接着说：“放心吧，你师娘每天给的五块钱烟钱，都给你存着呐。” “头儿，你回吧，我留下加班。”小李接话，“第一天结婚，晚上就不陪老婆，小心以后连五块钱烟钱都没有。” 另一个队友说：“咱们队长，打遍警校无敌手，能当妻管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们呐，还是太年轻了。”老王摇头，拍拍程锋肩膀，“放心，以后，师父把藏私房钱的绝招传授给你。” 程锋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有条信息，发信人的备注是，宝宝。 信息是张图片，一幅素描画，画的是个男人的脸。 底下有条留言，【我按尸体图片画的，试试能不能缩小排查范围。】 按尸体图片画的？胆子可真大。只是那幅画，和尸体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八竿子打不着。 既然画出来了，就试试吧。 程锋把手机给小李，“查查有没有和图片相似的人。” “这谁啊？”小李接过来，看一眼，噼里啪啦敲击键盘。 程锋说：“尸体。” “啊？尸体？”小李问，“头儿你从哪儿弄来的？” “少废话，查完去走访住户。”程锋没抱希望，低下头，拿起笔，继续排查资料。 “卧槽！”小李喊了一嗓子，激动得都结巴了，“队、队长，你、你从哪儿请来的大神？！” 程锋站起来，走过去看，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身份证照片，和画上一模一样。 这人叫赵建新。 家庭地址，正是拆迁小区。 第3章 晚上有时间吗？ 拆迁后搬到了哪里，没有记录。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死者，单凭一幅画无法确定，有待调查。 天亮后，程锋带了两个队员找到了软件公司。 人事部。 人事部经理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微秃顶，迎过来，“几位是……” “警察。”队员拿出警官证。 程锋找出手机上的素描，“认识吗？” “认识。”经理请他们坐，招呼秘书倒水，“赵建新嘛，我们公司的程序员，不过，辞职了。他怎么了？挺老实的小伙子。” “他为什么辞职？”程锋坐下。 “有钱了，谁还打工。”经理说：“赵建新家拆迁了，分了不少钱呢，公司庙小，容不下镶金大佛。” “什么时候辞职的？”程锋追问。 经理想了想，翻资料，“二月六号，差不多一个月以前吧，我记得他没来上班，连假都没请，我打电话问，他老婆接的，说要去美国做生意。哈哈哈，有钱了，可以理解。” 尸体死亡时间一个月，赵建新也是在一个月前辞职，应该不止是巧合。 ”后来，有没有见过本人？”程锋问。 经理笑了，“人家都去美国了，哪能见到。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程锋没再多问，站起来，告辞了。 走出办公室，上车，程锋想了一下，说：“小李，查一下他老婆。” “是。”小李拿出笔记本，调出刘莹的资料。 刘莹，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二十九岁，父母健在，有个弟弟。 现住址…… “头儿。”小李有点急，“她定了上午十一点，去美国的机票。” 程锋看眼手表，踩下油门，“通知航空公司，拦截刘莹。” “喂，航空公司吗……” 航空公司大厅。 一个戴着墨镜，打扮时尚的女人，拖着行箱走到取票台，“我取票。” “您好，请问您的姓名。”工作人员说。 “刘莹。” “稍等。”工作人员取票，面前电脑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 【公安部消息，拦截刘莹。】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很快恢复笑容，“不好意思刘女士，请到办公室一趟。” “我就是取个票，去办公室干嘛？！”刘莹一下子急了，摘下眼镜，“票我花钱买的，你凭什么不给我！” 她拿出手机，打开直播功能，“我直播间粉丝好几万呢？再不给我票，我就把你们发到网上。曝光你们的侵犯人权！” 工作人员想了一下，“是这样的，您的票有点问题，请您去办公室先休息一下，我们马上为您处理好，给您造成不便，请谅解……” 一边说着，已经出来，把刘莹往办公室请。 刘莹犹豫了，像在琢磨这事的真假，“多长时间解决完，我告诉你，耽误我的事，我投诉你们。“ “保证不影响您登机。”工作人员胳膊指指办公室那边，“请。” 刘莹放下手机，转身跟着去办公室。 程锋正好过来了。 他向刘莹展示警官证，“昨天下午四点，工地挖掘出一具尸体，我们怀疑是你的丈夫，赵建新。刘女士，请跟我们去警局辨认尸体。” 刘莹攥紧行李把手，后退两步，脸上出现不该有的慌乱，“你、你们胡说什么？我老公明明在美国。” “请跟我们回警局。”小李伸手去拽。 刘莹举起手机，“别碰我，我的粉丝都看着呢，小心我告你们性骚扰。” 小李看程锋，眼神询问，要不要抓捕。 “赵建新什么时候去的美国？”程锋和刘莹保持距离。 刘莹定了定神，“一个月前。” “他是哪天的航班？”程锋吩咐取票台工作人员，“查一下赵建新的航班记录。” 工作人员开始查。 刘莹手微抖，“我丈夫坐船走的。再说，尸体都烂成那个样子了，你凭什么说是我老公？” “请马上联系赵建新。”程锋走近一步。 “别过来。”刘莹明显慌了，差点拿不住手机，“那边是晚上，不方便……” 普通人听到尸体疑似丈夫，第一反应应该是担心，焦虑，下意识去联系丈夫。 这反应，不正常。 程锋拿出的素描画，“刘莹，尸体已经被我们的技术人员修复成功，我们怀疑你和这起谋杀案有关……” 【卧艹！刚进直播间就这么刺激，尸体都烂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能修复？真的假的？】 【蒸的煮的？这分明是演的。】 【哪儿死人了，求科普。】 【前面的，你家五百年前就断网了是吧？那么大新闻不知道？】 【各位，这都不重要，主要这姐姐演技不错，手都抖了，啧啧，秒杀小鲜花。】 【男演员好帅啊啊啊啊啊。】 【放开她，哥哥冲我来。】 …… 直播留言，热度蹭蹭上涨。 唐安安一边看，一边陪爸爸妈妈等待活检结果。 屏幕里，程锋和几个队员朝刘莹走去，画面一阵旋转，“啪”响了一声，应该是手机掉了。 直播中断。 其实，唐安安是第一次修复那种面目全非的尸体，那幅画有没有用，她心里也没底，关上手机，放进兜里。 唐爸爸胃部阴影发现得早，体积不大，大夫制定了两个方案，一，微创先取一部分进行活检，再开刀手术。 二，开刀手术，再进行活检。 如果是良性，可以适当观察再手术，如果是恶性，就必须马上开刀。 他做的是微创，结果还没出来。 等了一会儿，病理科门打开，外科主任走出来，手里拿着检查单。 唐安安急忙站起来，“吴伯伯，我爸爸没事吧？” 唐爸爸和唐妈妈也站起来。 这位主任姓吴，和唐爸爸是老同学，他摇了摇头，叹气，把检查单递给唐爸爸， “老唐，你自己看吧，得有心理准备啊。” “不就是癌吗，我才不怕，哈哈哈。“唐爸爸干巴巴笑了两声，伸手接，手还在哆嗦，一时没接住，单子晃晃悠悠掉到地上。 唐安安捡起来，长舒一口气，才敢看，检查单上标着几个字： 胃部囊肿。 松了口气，把单子给爸爸。 “哈哈哈……”吴主任笑，“老唐，准备棋盘，咱们还能再杀三十年，先说好，谁赢了，谁买酒。” “今天晚上就请。”唐妈妈开心地抹泪，“晚上，让老唐多炒几个菜，老吴，这次多亏了你，一定得来。” “还有老程他们，都来。”唐爸爸说：“宝宝，给小锋也去个电话。” “好。”唐安安拿出手机，找到的号码，给程锋留言：晚上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想了想，添上几个字，【老公，晚上有时间吗？来家里吃饭。】 第4章 神了 程锋刚坐下，“嗡”，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没来得及看。 小李快步过来，递给他一份资料，很激动，“头儿，基因检测出来了，那位大神，神了！” 资料显示，尸体dna和赵建新一模一样，程锋吩咐，“通知赵建新的父母，来领尸体。” 站起来，走进审讯室。 “你们这叫非法拘禁。”刘莹干呕一下。 她刚刚看过尸体，尸体损坏程度一般人接受不了。 到现在，她还是一口咬定，她丈夫在美国，“我、我要告你们。 小警员实在问不出来，见程锋进来，起身，“头儿……” “小张，给刘女士倒杯水。”程锋坐下。 小张倒了杯水，放到刘莹面前。 等刘莹喝了一口，程锋才接着说：“DNA检测已经出来，证实死者就是你的丈夫，赵建新。” “你、你胡说！”刘莹还是不认。 程锋拿起文件打开，展示给刘莹。 刘莹瞄了一眼，脸色苍白，“我、我……” 程锋单刀直入，“为什么杀他？” “不是我……”刘莹泪往下掉，“真的不是我。” “刘莹。”程锋说：“我们去你的公司调查过，一个多月前，你挪用三十万公款，被公司起诉，那笔钱，用在了哪儿？” 刘莹咬住嘴唇，似乎在经历很激烈的心理斗争，她把纸杯攥得变了形，水顺着手心往下滴。 片刻后，哭着说：“我没想杀他，都是那个混蛋，我和他结婚这么长时间，想用三十万拆迁款他都不许，他还说，让我去坐牢……” 刘莹说，她和赵建新是相亲认识的，结婚后虽然存不下钱，日子过得还可以。 可是没过多久，赵建新的爸妈就催他们要孩子。 这年头，养孩子花销实在太大了，必须想办法多挣些钱，做别的兼职没时间，刘莹就做起了夜间主播。 开始，刘莹确实尝到了甜头，直播两个小时，比她半个月工资还多，可是，没有特别出众的才艺，只能靠脸吸引流量。 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实在太多了，她的那点流量很快就被抢光，收益一落千丈。 有个朋友介绍她整容，说这叫投资，人一红，弄不好还能当明星。 刘莹心动了，找赵建新商量，赵建新坚决不同意，说，做擦边主播本来就不正经，让她赶紧关了直播间。 她积累那些粉丝容易吗？！当然舍不得关。 和赵建新大吵一架，还是做了整容手术。手术不算成功，也不算失败，没有特别的变化，钱却没少花。 而且她被整容医院忽悠，贷了高利贷。 她当时以为，靠脸吸引流量，很快能挣回来，没想到钱越滚越多，短短一年，就滚到了三十万。 她填不上窟窿，那群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赵建新手里也没钱，她只能挪用公款，先把钱还了。 很快，被公司发现，起诉了她。 刘莹不想坐牢，正好拆迁款下来了，因为房子是赵建新的，钱全在赵建新账户上。 那天晚上，她准备了酒，还有一桌子菜，等赵建新回来吃。赵建新有钱了，也开心，多喝了几杯，和她商量要拿钱去做生意。 刘莹把贷款整容的事说了。 “什么！”赵建新一下子急了，“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关了那破直播间，你就是不听。钱我要拿来做生意，你去坐牢吧，我等你几年。” “我是你老婆！”刘莹也急了，“你让我去坐牢？赵建新，你还是不是人！” “我老婆？你天天穿成那样，在镜头前扭，我头上早一片草原了……“ “你混蛋！”刘莹给了他一巴掌，“要不是你爸妈催我们生孩子，我会开直播吗？要不是开直播，我能去贷款整容吗？你现在让我去坐牢，你还是不是人！” “反正钱不能动。”赵建新说着要走。 刘莹拉住他要钱，赵建新推了她一把，刘莹后腰撞上餐桌，顺手摸起酒瓶，砸到赵建新头上。 “我没想杀他。”刘莹抽泣着说：“我一摸，他已经没呼吸了……” 那晚，刘莹冷静下来后，把尸体埋进了小树林，她是赵建新的老婆，自然知道银行卡密码，取钱堵上了窟窿。 有人打听赵建新，就说他去美国做生意了，没人怀疑。 然后，房子拆了，埋尸地点顺利动工，她以为这件事会烂在土里，没想到尸体被挖了出来。 尸体烂成那样，没人知道是谁，但是她还是担心，就计划去美国躲一躲。刚到候机大厅，就被抓了。 讲完，刘莹趴桌上哭。 程锋走出审讯室，小张问，“头儿，结案吗？” 正常情况，可以宣布结案，但是有一件事，刘莹没交代清楚，尸检结果显示，赵建新头部，四肢，多处骨折，而刘莹说，只打了头部。 另外，杀人，运尸，埋尸，冷静地处理后续，需要很强的心理素质，不像刘莹承受得了的。 程锋说：“查一下刘莹的银行卡余额，那笔拆迁款还剩多少。” 老王从外面进来，递过来两张a4纸，一张是刘莹的转账记录，另一张，是她的通话记录。 “拆迁款八十万，以后还能分套房子。”老王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拆迁款有八十万，除去刘莹堵窟窿的三十万，应该还剩下五十万，可是目前刘莹名下，只有十万块钱。 出国之前，刘莹把另外四十万，转到了一个叫刘刚的账户上。 而且，从通话记录上看，刘莹一天打十个电话，有七个是给刘刚的。 另外，还有刘刚的家庭住址，和身份证照片。 “我把刘刚带回来问问。”老王放下杯子。 从昨天晚上开始，大家连饭都没顾上吃，一直在马不停蹄地调查。 老王年纪大了，胃也不好。 程锋让小王去买饭，先一步往外走，“我去吧，师父你休息一下。” 到公安局门口，打开车门，正要上车，被人叫住。 “警察同志。” 这人二十七八岁，瘦瘦高高的小伙子，嘴唇发白，看上去身体不太好。 是刘刚。 他非常冷静，走过来说：“我是来自首的，杀赵建新的，是我。” 第5章 真凶 程爸爸以前是大厨，后来开了家酒店，不需要自己上手了，只在家里做做饭，手艺可没落下。 有他在，一向做主厨的唐爸爸，就成切菜的学徒了。 红烧茄子出锅装盘，色香味俱全。 唐安安伸手去端。 程爸爸嘱咐，“小心烫。” “知道了，爸爸。”唐安安端起菜，往客厅走。 小时候唐安安经常住程家，就认了干爸干妈，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把“干”字去了，直接喊爸爸妈妈了。 程爸爸一直想生个女儿，没能如愿，听见这么甜甜糯糯地一喊，直乐，颠着勺问，“老唐，他们真结婚了？” 唐爸爸叹气，早知道没得癌症，他可舍不得让女儿这么早结婚， “以后我女儿就有一半，是你们家人了。” “小气。”程爸爸说：“儿子全给你，我一点不留。” 两位爸爸在厨房里聊，两位妈妈在客厅研究结婚证。 唐安安把红烧茄子放下，捏了一块，放嘴里，烫得直哈气， 方惠拍她屁股一下，“洗手了吗，就吃。” “洗过了。”唐安安伸出白嫩小爪子，给她检查。 方惠笑，“你们俩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办婚礼，我和你妈妈好提前准备。” 唐安安正想说话，门铃响了，她以为是程锋，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小跑过去，打开门。 外面是吴主任。 吴主任进屋，菜也炒好了，程爸爸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解围裙， “老吴，尝尝我的手艺，咱们赶紧吃，吃完，杀两盘。” 唐爸爸拿出瓶好酒，“宝宝，给程锋打电话。” “咱们先吃。”方惠说：“那小子忙起来，顾不上接电话。” 这倒是真的。 唐安安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上面有条信息，【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她就没打。 跑厨房找了两个盘子，挑程锋爱吃的菜，扒拉出一些，才坐下吃饭。 吃完饭，爸爸们下棋去了，两位妈聊得热火朝天，婚纱，酒店，请多少客人，甚至连孙子名字都取好了。 或许从小就认定嫁给程锋，结婚是自然而然的事，唐安安没有特别的感觉。 插不上话，就坐一边嗑瓜子。 到十一点多，程家父母和吴主任起身告辞，唐安安和爸妈把他们送到门外。 爸爸妈妈都去睡了，唐安安了个哈欠，琢磨着程锋应该不会来了，就去洗了个澡。 穿着睡衣，擦着头出来，差点和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是程锋。 他怎么进来的？ 忘了，他小时候就有自己家钥匙了。 程锋脱下外套，去洗手间洗脸，“还有饭吗？” “有。”唐安安把头发包起来，去厨房，把饭菜放进微波炉。 程锋出来，饭也热好了，唐安安递了双筷子给他，他接了，坐下吃饭。 手指修长，衬得筷子都比以前好看了。 就是半湿的刘海搭在额角，一低头有点碍事。 唐安安回房间拿了根皮筋，站到他身后，捋了他刘海在头顶绑了个小揪揪。 小时候，经常这么玩儿，现在绑完，瞧了一眼，还挺……可爱的。 程锋顶着小揪揪，一本正经地说：“坐下，我说件事。” 唐安安坐下。 “明天放学去趟警局。”程锋说：“局长找。” 局长？找她干嘛？上次帮忙抓到盗窃犯，唐安安得了一笔奖金，不过是方惠妈妈帮她拿回来的，没见局长。 想到这儿，明白过来，“案子破了？凶手和那个女主播有关系吗？” 程锋说：“是他弟弟，刘刚。” 原来，刘莹是刘家抱养来的，开始过得还不错，可是三岁那年有了弟弟刘刚。 刘刚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很差，从小到大，花了不少钱，父母挣的钱，几乎全部给亲生儿子花了。 刘刚要星星不给月亮，而刘莹，想要个新书包都没有。 刘刚说，他不止一次，看见姐姐站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偷偷流泪。 那时他就发誓，不许别人再欺负姐姐。 刘莹十八岁那年，考上了大学，父母不让她上，说供两个孩子上学供不起。 那时候的刘刚正上高中，成绩是一等一的，父母把希望全放在他身上，哪知道第二天，他就以身体不好为理由，退了学。 爸爸还是不许刘莹上大学，说一个女孩子早晚嫁人，上大学有什么用。 刘刚第一次和父亲动了手，还威胁父母，不让姐姐上大学，他就离家出走。 刘莹顺利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刘莹放弃了考研的机会，找了个班上，挣的钱，大部分都给刘刚看病了。 除此之外，日子还算平稳。 后来，刘莹认识了赵建新。 “我问过姐姐，喜欢他吗？她说有什么喜不喜欢的，好好过日子就行。”审讯室里，刘刚笑了一声，像在嘲笑什么， “她真的喜欢，要不然也不会跟那个混蛋结婚。” 甚至连彩礼都没要一分钱，为了彩礼，她第一次和父母对抗。 可惜结了婚，刘莹才发现赵建新并不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他好高骛远，总想一步登天，挣了钱就去炒股，全都赔了。 赵建新把这些都怪罪在刘莹身上，说她不旺夫，说她娘家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 事实上，从刘莹结婚，刘刚就不允许父母再找姐姐要一分钱。 那时他各项身体指标，已经到了手术标准。手术需要三十万，刘刚不想做。 可是机会来之不易，父母就去找刘莹。 刘莹当时在做主播，开始只是教些金融知识，顺便卖点书，手里也实在没钱。 手术机会不等人，还好，有了风声，说他们的房子要拆迁，刘莹就挪用了三十万公款，琢磨着拆迁款下来，就补上窟窿。 为了来钱快，刘莹上播时就开始擦边，衣服越穿越少。 刘刚是她的粉丝之一。 劝过，没用。 刘刚一直不知道，他父母已经和医院定好了手术时间，到术前检查那天，问父母哪来的钱，父母说，钱是他们借来的。 刘刚不信，就逼问从哪儿借的，父母都是撒不了谎的人，很快把实话说了。 那天晚上，刘刚拿着钱去刘莹家，想还给刘莹。 敲了半天门没人开，以为都不在，拿出手机要打电话，里面传出一阵打砸声，还有刘莹在哭， “赵建新，你真要看着我去坐牢，我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整容？整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出来，这儿，还是这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是为了你那个弟弟。你在镜头前扭来扭去的时候，他是不是也看着手机在冲……” “你无耻！他是我弟弟！” “弟弟？他看你的眼神像看姐姐吗？！刘莹，我是你丈夫，你为什么不能为我多想想……” “放开我……” 刘莹一阵哭喊。 以前刘莹出门，特别爱忘拿钥匙，不止一回进不了门，就配了一把放在刘刚那边，预防万一。 刘刚拿出钥匙，打开门…… 第6章 女人都喜欢鲜花，豪车 地上散落着酒菜，酒瓶，赵建新身上酒味很大。 刘莹头发散乱，流着泪的眼睛里，全是惊恐，“我不要钱了，你放开我………离婚，我们离婚。” “离婚？想分我的钱给你弟弟是不是，刘莹，少给我做梦！”赵建新抬手，就是一巴掌。 刘刚顺手提了把餐椅，高高举起，冲赵建新的头砸过去。赵建新倒在一边，刘刚却没有停手，一下，一下，直到皮肉飞溅…… 吓傻了的刘莹反应过，哭着去拦，被刘刚推到一边…… 听到这里，唐安安问，“那抓捕刘莹的时候，她开了直播，是故意的？” 程锋摸摸她头，“小脑袋挺聪明。” 事实确实如此，程锋带了刘刚的笔录，重新审问刘莹。 刘莹得知刘刚什么说了，哭得泣不成声，“我明明告诉他，事情瞒不住了，让他走。为什么不走……” 另一边，赵健新的父母得知唯一的儿子惨死，哭晕在地上…… 案子有了结果，唐安安没再追问，等程锋吃完饭，她站起来收拾碗筷。 “去睡觉。”程锋说：“省得明天起不来。” 家里的活儿，程锋不是没干过，唐安安就没客气，再说，她也确实困了，更可悲的是，明天还要上课，赖不了床了。 打了个哈欠，想起件事，“妈妈让咱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办婚礼。” 她还没毕业，办婚礼，实在不合适。 程锋说：“你还小，毕业再办。” 好嘛，直接给答案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唐安安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这回答，很合她心意。 门响了一声，唐爸爸出来了，程锋喊了声，“唐叔……”又改了口，“爸。” 这声爸，让唐爸爸很受用，但是亲手养大的花，被连盆搬走，心里有准备，还是不怎么舒服。 挥挥手，让唐安安回房，“我跟小锋聊两句。” 唐安安回房躺下，隐隐听见程锋说：“听我爸说，您不大舒服，去医院看过了吗？” “没事，再活三十年没问题。” “那就好。” “小锋，我得嘱咐你两句，你和宝宝虽说是一块儿长大的，可是后来你工作忙，也好多年没在一起了。” “那丫头被惯坏了，免不了耍小脾气，以后你们住在一起，说她两句，可以。实在受不了，就送回来，我帮你教训她。但是，你可不许动手……” 太困，唐安安没听几句，就睡着了。 …… 迷迷糊糊，听见妈妈喊，“宝宝，快起来，吃饭了。” 唐安安睁开眼睛，看眼手机，快八点了，再不起赶不上上课了。 起床，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刷牙，洗脸，随便套了件牛仔裤，白T恤，出来吃饭。 爸爸把粥给晾好了。 她喝了两口粥，背上电脑包，和爸爸妈妈再了个见，出门等公交。 还有，等她的大学同学兼闺蜜，王然。 一辆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来，露出程锋的脸，他戴着副墨镜，遮着半边脸，“我送你。” “安安……”王然一边喊，一边往这边走。 唐安安说：“还有个朋友。” “一起上车。”程锋说。 唐安安打开车门，朝王然招招手。 两个人上车，王然往驾驶位看了一眼，小声说：“安安，你叫的滴滴啊？这司机大哥好帅啊。” 程锋太忙，唐安安的同学都没见过他，更不认识他。 虽说还不办婚礼，唐安安没想瞒着大家，想说这是她老公，还没开口呢，被王然打断。 “安安，你看没看许思雅的朋友圈？”王然拿出手机，给唐安安看。 上面的朋友圈里晒出了豪车，房产证，还有名牌包， “交了个富二代男朋友，把她牛成什么样子了，还有还有这条标题，‘校花又怎么样，还不是没人送花，没有钱花。’这明摆是冲你来的。” 唐安安叹气，“可怜历史系那位学长。” “谁说不是呢。”王然说：“那位学长为了追许思雅，下大工夫了，最后还是败给了钱。话说回来，没有女人不喜欢玫瑰，豪车，帅哥。说我们安安没人追？操扬排队八百米好吗！你赶紧挑一个最帅最有钱的谈恋爱。” “……”当着自己老公谈这个，有点刺激。 唐安安瞧了眼后视镜里的程锋。 他戴着墨镜，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应该不在意吧。 唐安安转开话题，“王然，咱们学校开了心理课，想不想报？” 王然想了想，“报。省得我男朋友在我面前撒谎。“ 唐安安惊喜，“你有男朋友了？” “没。”王然说：“为以后做准备。” 唐安安一本正经地点头，“嗯。咱们一定要努力搬砖，成为富婆，到时候，男朋友会像雨后春笋，一茬接一茬，根本吃不完。” 听到这句，程锋笑出声。 “就是。”王然说：“大三那位叫什么……孙什么的学长特别帅。” “知道知道。“唐安安急忙接话，“迎新晚上主持人是吧？很不错哦，追他……” 叽叽喳喳聊了一路，到学校门口，王然先下去了。 程锋回头说：“没有突发情况，下午来接你。” 接她去警局。 “嗯，路上小心。” 唐安安下了车，等程锋开车离开，才和王然一起往学校走。 学校门口都是卖早点的，又赶上早高峰，人来车往，堵得厉害。 唐安安没走几步，被一辆豪车拦住去路。 车门打开，下来的女人就是许思雅。 穿着紧身牛仔裤，紧身T恤，身材火辣，马尾高高束起，画着精致的妆。 艳丽张扬。 “安安，我的新车，男朋友给买的，不错吧。“许思雅拍拍车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炫耀。 唐安安看了看车，摇头，“我不太懂。” 说完，要走。 许思雅拦住她，“你是没见过这么好的车吧。” “这车多少钱？”唐安安很认真地问。 许思雅伸出一个手指头，“一百万呢。” “那么贵啊？蹭了，剐了，是不是要花很多钱修？” “那当然，车漆进口的。” 刚说完，一位大爷骑着电三轮过来了，车帮子蹭着车门就过去了，一道长印子，立马让豪车破了相。 许思雅心疼得快哭了，去找大爷要赔偿。 大爷一看，卧艹，豪车！二话不说，躺地上了。 关键时刻，保安大叔来了，“谁的车，停远点儿，赶紧走，学校门口不让停车不知道啊，蹭了剐了活该。” 那边热闹得很，唐安安和王然对视一眼，哈哈笑着，往学校里去。 “女人都喜欢鲜花，豪车，帅哥……” 脑子里回响着这句话，程锋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找出他爸的号码，播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爸。”程锋说：“用一下你的车。” “哪辆？” “最贵的那辆。” 第7章 真结婚了 图书馆人少，挺安静的，别人看的都是关于画画或文学方面的书。 她看的，是心理方面的书籍。 这两者，乍一看没多大联系，但是研究心理学，更容易捕捉到人物的神态。 比如特定情况下，人物是喜悦，惊恐，或悲伤，愤怒，都会使五官发生变化。 研究透彻，落到画纸上，才更符合当时的形象。 “我能坐这儿吗？”有人问。 唐安安抬眼，见来的人，正是是大三学长，孙浩远。 孙浩远穿了身篮球服，个子至少180，长得确实很帅。 唐安安笑了笑，“可以。” 低头默默给王然发信息， 【学长就位，速来。】 发完，接着看书。 “我认识你，你叫……唐安安。”孙浩远说：“我叫孙浩远，能交个朋友吗？” 唐安安抬头说：“不好意思，我结婚了，不太方便。” 孙浩远笑了一下，“你都是这么拒绝人的吗？” 唐安安和他不是太熟，没必要解释太多，不信就算了，没再搭腔。 过了会儿，孙浩远说：“结过婚怕什么，正常交朋友你老公管得着？这年头，结婚离婚跟闹着玩儿似的，只要你想交朋友……“ “谁老公？”王然来了，很快抓住重点，她着急吃瓜，看都没看孙浩远。 唐安安很平静，很正式地通知她，“我领了个证，以后婚礼，请你当伴娘。” 王然呆了，半天没回神，“你、你开玩笑吧？居然背着我……是谁？多大了？学长还是学弟？有钱没有？帅不帅？床上行不行？” 几连问机关枪似的，“突突”往外嘣。 唐安安一时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都还行。他放学来接我，介绍给你认识。” “我去！”王然一屁股坐下，“宝宝你来真的？” 孙浩远起身走了。 “真的。”唐安安朝王然使眼色，“学长真的走了。” “走就走呗。”王然一脸不屑，悄悄说：“我也是刚刚才听说，孙浩远是许思雅的表哥，还是花心萝卜，这种海王，送给我我都不要，” 孙浩远走到墙角，正好碰到许思雅。 许思雅拦住他，“当海王断子绝孙，别碰我们系女孩子。” 孙浩远往墙上一靠，“我还不是帮你出气？你跟那唐安安不是死对头吗？替她说话。” “我就是不服，凭什么系花评选输给她……你别管，我们俩死对头是我们俩的事，你少掺和。”许思雅手一摆手。 孙浩远瞄她两眼，“看不出来，你们俩玩儿相爱相杀呐。别告诉我，那小丫头男女通吃。” “滚！”许思雅骂了句。 孙浩远又唐安安那边瞥一眼，“不过说实话，那小丫头又甜又乖，抱起来做一定很爽。可惜，结婚了。” “结婚？”许思雅笑了，“人家拒绝你，还真信。” “她说放学后她老公来接，还能是假的？”孙浩远想了想，拿出手机，“我倒要看看，她是真结婚了，还是假结。“ …… “安安，快看，快看学校论坛。”王然刷着手机，眉头皱起来，“谁嘴巴这么碎！” 唐安安把书合上，拿出手机找到学校论坛，有条热帖， 【惊！美术系系花唐安安居然名花有主，传言放学后，老公亲自来接。】 下面回帖一条接着一条。 【起猛了，眼花，我仔细斟酌斟酌。】 【谁tm造黄谣！那么乖一个女孩子，结tm什么婚！】 【楼上的，淡定，大家都成年人了，结婚怎么了。】 【你们都这么淡定吗？只有我，哭晕在厕所。】 【楼上的，窝囊，不像我，大大方方在操扬哭，有组团的吗？】 【举手。我可爱的学妹的啊，啊啊啊啊……怎么就插在牛粪上了。】 【这么早就结婚了，会不会是商业联姻啊。】 【据我所知，系花父母只是工薪阶层，退休了，不是做生意的，难道是灰姑娘为了父母的医药费，卖身霸总。】 【上面的，小说看多了。】 【吃瓜，同意二楼，大家都成年了，就算嫁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子，也是人家愿意。】 【不会真嫁了个老头子吧。】 【那不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嘛。】 【牛粪有营养，鲜花才能更漂亮。】 【你们这么光明正大地蛐蛐人家，真当系花不上网】 【放学别走，看校花老公，有一起的吗？】 …… 回帖太多，唐安安看不过来，就把手机放下，重新拿起书。 “这都什么人呐。”王然又担心又生气，“安安，怎么办？” 唐安安琢磨一会儿，嘴角一翘，露出阴森森的笑， “把那些键盘侠揪出来，今晚十二点，趁着月黑风高，绑起来带到地下室，把他的皮一点一点剥下来，在脂肪层上抹上蜂蜜。地下室最不缺的，就是蚂蚁，蚂蚁啃掉蜂蜜，再啃脂肪，肌肉，內脏，最多三天，咱们就能收获一具白骨……” “这……”王然后背发凉，搓搓手臂，“太狠了吧。” 唐安安哈哈笑，“我就是结了个婚，又不是杀人了，爱看就看呗。” “也是。”王然凑近些，碰碰她手臂，满脸八卦，“说说，你老公帅不帅？怎么认识的？有腹肌吗？那方面厉不厉害？” “哪方面？” “装纯！我还不了解你？小色女一枚。” “哦……”唐安安懂了，“不知道。” “啊？没试试就结婚了？万一他不行，可就惨了，现在离婚没那么好离，砸手里耽搁好几年青春。我跟你说，赶紧开箱验货，缩小时间成本。对了，开箱验货视频发我一份，我帮你把把关。” “嗯，行。”唐安安随口搭了声腔，手机屏幕亮了，弹出来一条信息，是程锋发来的，只有几个字， 【学校门口等你。】 来了？这么早？离放学时间还差两分钟。 书还没看完，唐安安去图书馆管理员那边办了个手续，把书放进包里，叫上王然，一起往学校门口走。 学校门口人太多了，像在围观什么大事。 唐安安踮了踮脚尖，看不见，一边想着是不是出车祸了，一边往外面挤。 还好，能听些小道消息， “那谁啊？上边下来的领导吗？好tm帅啊！” “学校领导没那么年轻，也没那么豪。对了，是不是美术系那个叫许思雅的富二代男朋友？” “看论坛了吗？说不定是人家系花的老公。” “我去！不会吧，这也太酷了。” “系花才几岁，人家这气质，妥妥的领导，弄不好是路过。” 王然拉拉唐安安的袖子，给她一个眼神，问她，帅哥豪车是不是他老公。 唐安安摇了摇头。 程锋经常开局里的车，一向低调，豪，这个字，跟他半点不沾边。 应该……不是他。 第8章 被他追，不太习惯 就是……挺眼熟的。 车窗是落下来的，里面的人…… 真是程锋！ 他把头发理了，很利索，手里夹了根烟，抬手把烟放嘴里抽了一口，正好露出手腕上的表，表看不出牌子，但是很有范儿，连手腕上凸出的骨节，都分外性感。 程锋一转头，正好和唐安安对视，烟摁在车载烟灰缸里，推门下车，往这边来。 西装革履，里面的衬衣扣子解开两颗，并不拘谨，宽肩窄腰，腿也长，原地出道，参加走秀一点都不违和。 许是太惊艳，王然居然没认出他就是早上的滴滴司机，抱着唐安安的手臂，激动得不行， “我靠！一分钟，我要这个男人的全部资料。” 说实话，不管小时候，还是长大，唐安安从没见过程锋这么打扮过。 帅，是真帅，只是莫名有种看熟人装x的羞耻感，介绍起来，有点别扭， “那个……他就是我……” “唐安安。”孙浩远走过来，举举车钥匙，“我送你回家。” “什么情况！校草主动示好！” 人群又炸锅了， “我就知道，系花怎么可能结婚。” “不用。”唐安安说：“我老公来了。” 孙浩远嗤笑，低声说：“用这种理由拒绝我，大可不必。看论坛了吗？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我送你，没那么难堪。” 唐安安，“……” 说话的工夫，程锋走过来了，他看了眼孙浩远，微微皱了下眉，牵住唐安安的手，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把唐安安护在身后，问她，“同学？” 他指的是孙浩远。 唐安安点头，越过孙浩远，直接介绍王然，“我好朋友王然。王然，他就是我老公。” 王然呆愣愣地，呵呵笑两声，“你好。” “你好。”程锋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唐安安，“走吧。” 唐安安和王然告了个别，牵着程锋的手走向马路对面。 留下一堆吃瓜群众暗暗赞叹。 我去…… 系花结婚。 校草被拒。 今天的瓜太多，太大，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孙浩远瞧了眼人群里的许思雅，似乎在怨恨她，没把唐安安结婚的实情告诉自己，让自己丢了面子，很不爽。 “关我屁事。”手机响了，许思雅看了眼号码，接通，声音甜得很，“喂，亲爱的，人家心情不好。” 电话里说，“老地方，来找我，给你买个包。” 马路对面。 唐安安打开副驾驶门，就见一大捧玫瑰放在车座上。 呆了一下。 拿起来，坐下，搂着玫瑰闻了闻，很香。 程锋坐上驾驶位，帮她系上安全带，“喜欢吗？” 说不喜欢是假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种羞耻感。 可能小时候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印象太深，猛地被他追，角色转换太快，一时接受不了。 唐安安有点想笑，“喜欢。” 程锋凑上来，轻轻亲了她一下，“喜欢就好。” 嘴唇碰到的瞬间，像羽毛扫过，又麻又痒。 唐安安的心“噗通”一跳，加速。 程锋发动汽车，随口说：“别紧张，局长不会难为你的。” 说完，又觉得没必要帮她壮胆，能盯着腐烂尸体画画的人，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得多。 唐安安一时没听清，就是觉得脸烫，“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锋看她一眼，“怎么了？脸那么红。” 脸更烫了。 手机上来了条信息，是王然发的，【开箱验货视频不要了，你自己研究就好，我怕顶不住。】 又是鲜花，又是色诱，谁顶得住啊喂！ …… 到了警局，程锋把车放门口，带唐安安去了局长办公室。 门开着，局长花白头发，微胖，正看案卷呢。 “咚咚。”程锋敲了两下门，带唐安安走近，介绍，“局长，她就是赵建新画像的作者，唐安安。” 唐安安微微弯腰，特别乖巧，“局长好。” “快坐，快坐。”局长满脸笑容，站起来，去饮水机边接了杯水，放唐安安面前，“要是我没记错，上次那个盗窃犯也是你画的。” “谢谢局长。”唐安安坐下，”您找我有事啊？” “我就直说了。”局长坐下，“咱们警局，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有一个职位叫罪犯画像师，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唐安安说。 她从程妈妈口中，听说过这个职业，罪犯画像师，就是根据被害人描述，用画笔还原出罪犯的五官，以便尽快锁定嫌疑人。 “这种人才紧缺。”局长说：“我想聘请你成为局里的画像师，加入刑警队，你有兴趣吗？” “我还没毕业，怕没时间。”唐安安挺感兴趣，但是确实没那么多时间。 “这个不用担心，案子也不是每天都有，不会影响你的学业。当然，你会有这份固定收入。你把它当兼职就行。”局长说。 即便毕业了，这份兼职也不会影响其他工作，对唐安安来说，有利无害。 她思索一会儿，点头，“我同意，要办什么手续吗？” 人才挖到手了，局长开心，“这个好办，让程锋帮你，你和他应该认识。” “她是我老婆。”程锋接话。 “哦？”局长有点惊讶，“那正好，以后，安安就交给你了，务必在执行任务时，保护好她。” 程锋说：“您放心，我先带安安去录档案。” “等等。”局长瞧他两眼，“咱们局里女同志很多，不要穿得这么招摇。公职人员，要注意形象。” 唐安安“噗嗤”笑出声。 “别挤，别挤，哎吆……”门口摔进来一个人，后面又进来几个，都是刑警队队员。 局长拉下脸，“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小李爬起来，朝局长笑了笑，“看看加入我们队的大神。” “我这个徒弟，向来注意形象，今天打扮成这样，肯定有原因。“老王打量唐安安几眼，“不介绍一下？” 程锋介绍，“唐安安，我老婆。这是我师父。” 上次帮刑警队画那个盗窃犯，唐安安见过一两个队员，都不熟。 这次认识了，叫了声，“师父。” 声音特甜，没人不喜欢， 老王急忙搭腔，“改天去家里，让你师娘给你做好吃的。” “嗯。”唐安安说。 外面天都黑了，程锋看眼手表，对大家说：“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一阵欢呼。 局长说：“留个值班的。” 程锋安排值班人员，唐安安出去，给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和程锋出去吃饭，晚点回家。 第9章 都c了，还小？ 走进包间，程锋把西装脱了，搭在椅子上，服务员递上菜单，他接过来，给了队员们。 坐下，问唐安安，“吃什么？” “都行。”唐安安不挑。其实她的嘴巴早就被养刁了，饭店厨师做出来的，远没有两个爸做的饭合胃口。 “来瓶酒。”老王吩咐服务员。 程锋说：“要酒可以，您可一口不许喝。” 老王馋酒，可是三高，老婆是医院护士长，这方面管得严，特别叮嘱过程锋，不许老王喝酒。 程锋管得很严。 “臭小子。”老王骂了句，“不能替我瞒着点儿。” “不能。”程锋干脆利落。 老王没话说。 唐安安站起来，给老王倒了杯茶，“师父喝茶。” “女儿就是好，贴心。”老王喝了口茶，还不忘找补两句，“比徒弟强多了。安安，这小子可不是好管得主儿。师父教你两招，保证他服服帖帖的，第一，管钱。每月给个十块八块就够了……” 小李起哄，“师父你到底站哪头？上回还说，教我们头儿藏私房钱的绝招呢。关键安安这么听话，她管的住队长吗？“ 老王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你们呐，结了婚就懂了。” 菜很快上来了，还有瓶酒。 唐安安酒量不行，以茶代酒敬了大家两杯，换成程锋陪大家喝。 “我去下洗手间。”唐安安站起来。 程锋说：“去吧。” 服务员要带她去，唐安安摆摆手，表示不用。 这家饭店，就是程爸爸开的，唐安安经常来，洗手间在哪儿，她闭着眼都能找到。 饭店上下六层，很上档次，包间隔音一等一地好，走廊里非常安静。 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在地面的声响。 “心情好点儿了？”一个男人问。 “没好。”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声音很熟，是许思雅，“你说了要给我买包。” 唐安安回头，许思雅已经拐了弯。 灯光下，许思雅满脸笑容，抱着男人的手臂，她指甲很长，染了层透明指甲油，很精致。 男人侧着身体，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 “好，现在就买。”男人的声音，和高跟鞋的声响，越来越远。 …… 去过洗手间，唐安安回了包间，里面聊得正热闹，大家都围着程锋问，什么时候办婚礼。 程锋说，不急，过一两年再办。 叽叽喳喳聊了半天，吃完饭，各自回家。 到家，都快十二点了，爸爸妈妈应该都睡了，唐安安想拿钥匙开门，一摸包，忘带了。 还好，带着程锋。 程锋这人心细，从来不忘东西，拿出钥匙，开门。 手很稳，根本不像喝过酒的样子。 客厅没开灯，黑咕隆咚的，窗户透过来一层月光，灰蒙蒙，分外暧昧。 不发生点什么，似乎很难收扬，唐安安做好了开箱验货的准备。 程锋说了声，“早点睡。”就要走。 这就、走了？ 没过脑子，手先一步动作，握住他手腕，等反应过来，有点尴尬，“那个……我不反对。” 这种事和婚礼不冲突，有证就行。 程锋说：“你还小…” “都c了。”唐安安挺了挺胸脯，“还小？” 程锋笑了，“我是说你还小，不适合怀孕，今天太晚了，明天备些东西。“ 在他印象里，唐安安还是那个哭哭啼啼要他抱的小孩子，那件事他并不着急，如果唐安安不提，他会等到婚礼以后。 现在宝宝既然提起，就应该提上日程，做足准备。 怀孕确实是个麻烦事，唐安安乖乖“哦”了一声，却没有松手，背靠门上，抬眼看着他，说：“亲一下又不会怀孕。” 程锋指尖微颤，低头吻她…… 第二天。 唐安安起床，就见程锋在厨房，给爸爸打下手。 前两年，程家另买了别墅，对门就空下来了，偶尔回来住一晚。 昨晚，程锋在对面睡的。 唐妈妈也时不时和程锋聊两句，看表情就知道，对这个女婿是一百个满意。 唐安安洗了把脸，换上裙子，白鞋。 早餐就准备好了。 吃完饭，坐程锋的车去学校。 本想等一下王然，王然发来条信息，【战况如何？学校等你。】 看样子，早就去了。 今天程锋开的是局里的车，混在车群里看不见的那种，没有引起围观。 唐安安下车走进学校，给王然去了个电话，俩人约在教室见面。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大家差不多都到了，唐安安调整画架，王然凑过来，满脸八卦，“怎么样？” 唐安安，“刹车了。” “为什么？谁不行？” “没有安全装备，怕出人命。” 王然一脸了然，“这男人能处。” 老师进来，一个一个点名，“唐安安。” “到。” “王然” “到。” 又喊，“许思雅。” 没人应声。 老师又喊一遍，“许思雅。” 大家不约而同，都往许思雅的位置上看，许思雅位置上是空的。 有同学说：“人家傍了个大款，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少奋斗半辈子，哪还用上学？” “就是，看她朋友圈了吗？昨晚上又晒了个包，两万多呢。” “那富二代到底什么来头？” “谁知道呢，有钱人都神神秘秘的，就连许思雅也不敢公开人家的身份。” “安静。”老师敲了敲画架，“不等她了上课。人体素描，主要是肌肉，脂肪的还原。今天我们请来了一位模特，历史系的宋宇学长，大家欢迎一下。” 话说完，宋宇走进教室。 宋宇身材高瘦，长发几乎到腰，猛一看，分不出男女。 十分…漂亮。 他站定，脱下上衣，看着瘦，腹肌线条清晰流畅，还挺有料。 “嘶……”王然吸了口气，“我这是交了什么狗屎运，能画这种帅哥。” 另外几个同学也开始唧喳喳，十分兴奋，“这次模特，怎么换学长了？” “听说做一次模特，三百块，学长家里条件不好，应该是学校给的兼职，毕竟从外面请，也得花钱。“ 有人暗搓搓举手，“老师，画裸模……加一千，够吗？” “加两千也行。” “我出两千五。” “同学们。“老师说：“我们要画的是人体肌肉和骨骼的美，不许花痴。尊重模特，就是尊重艺术。“ 道理大家都懂，可是该脸红脸红，该偷笑偷笑。 宋宇脱得剩一条牛仔裤，随便往老师旁边一坐，就是一幅画。 唐安安在第二排的位置，仔细观察宋宇的肌肉，骨骼，毛孔，以及手背上的猫抓伤痕。 毕竟都是半专业，真正画起来，一个比一个认真。 一个多小时过去，大部分同学都画完了，陆陆续续交作业。 宋宇穿上衣服，转身离开。 第10章 跟我在一起 老师一边发作业，一边宣布，“星期天，学校组织去山里采风，想去的，找班长报名。” “安安，去吗？”王然问。 机会难得，唐安安当然想去。 只是去山里恐怕当天回不来，要在外面过夜，该和爸爸妈妈商量一下， “我问一下爸爸妈妈，明天决定。你呢，想不想去？” “当然去。”王然抱住她手臂，“不问问你老公的意见？” 这个……确实应该先告诉他一声， 唐安安拿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正好一条信息弹出来，就是程锋发的， 【有案子，下午自己回家。】 【要帮忙吗？】唐安安记得自己是刑警队员。 等了一会儿，才收到回信，【不需要，普通盗窃案。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怕影响他工作，唐安安就没再回信息。 晚上临睡前，搜索了一下相关新闻，官方报道下面，有这样一条信息： 【工地埋尸案已经告破，凶手系某刚，故意杀人判处死刑。 其中某莹包庇凶手，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除了这条通知，没有其他案件信息。 倒是贴吧里，有这样一条帖子： 【盛源集团总裁丢了三千万，看来别墅，保险柜，都不安全。求助，我的钱，放哪儿安全？】 下面回帖：【放我兜里最安全。】 【楼主多心了，你的三块钱，小偷不一定看得上。】 【自信点，是一定看不上。】 【豪华别墅没摄像头吗？还能让小偷跑了？】 【小道消息，听说半夜盗窃，摄像头也坏了，而且，老板儿子在公园打野战。】 【艹！有钱人的快乐！】 【楼主一看就是骗热度的，现在谁家放那么多现金。】 【楼上不懂了吧，有些交易不能转账，容易留下证据，现金交易最安全。】 【同意。有钱人的生活咱们想像不到。有钱人的烦恼咱们也不沾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跪求老天爷给我烦恼，我愿意独自承受。】 …… 程锋办的是不是这件案子，唐安安不确定，不过这几天，他应该会很忙。 果然，一连三天，都没见程锋的面。 去山里采风的事，和爸妈商量过了，因为是学校组织的，还有王然做伴，爸妈没意见。 天气预报里说，山里温度低，尤其晚上，跟冬天差不多，妈妈给她准备了件大衣，要不是包里塞不下，差点把羽绒服也放里面。 爸爸怕她饿着，水果，糕点，牛奶，拿了满满一篮子，说，要是吃不完，就分给同学们。 左手一个行李包，右手一个大篮子，背上背着书包和画架，她来到了学校门口。 除了她，大家都轻装上阵，一个背包，一个画架搞定。 王然迎过来，接了她手里的包，“你逃难啊。” 唐安安笑了笑，“有备无患。” 好在，唐安安人缘好，同学们都来帮她拎包。 老师点过名，报名的都来了，三四十个人，点完名，大巴车也到了。 正要上车，两个女生小声嘟囔， “欸，那谁啊，看着眼熟。” “是不是安安老公？” 唐安安顺着她们的目光，转头看去，果然是程锋。 身边还跟着小李。 程锋目光扫过唐安安，走到老师面前，拿出警官证，“我们接到一起人口失踪案，请协助调查。” “啊？谁失踪了，是咱们系的吗？“同学们一阵交头接耳。 老师愣了一下，宣布采风计划延后，带程锋和小李去了办公室，给他们倒水， “许思雅？她是有三四天没来上课了。她第二天没来，我就给她家里打过电话了，都是成年人了，其他的，学校也不方便管。” “许思雅平时和谁走得比较近。“小李问。 “这个……”老师想了想，“思雅这孩子攀比心比较重，和谁走得近，我不太清楚。同学们应该比我了解，前些日子为了个系花评比，和唐安安有些不对付，用不用把她叫进来问问。” 程锋说：“叫进来。” 唐安安和同学们都在办公室外头堵着，有准备吃瓜的，有一探究竟的。 老师叫了声，“唐安安。” 唐安安走进办公室。 程锋和小李在沙发上坐着。 唐安安提了把凳子，坐对面，等他们问。 小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看眼程锋。 程锋说：“今天早上八点，许思雅父母报案，说许思雅已经四天没回家。电话关机，通过定位，在垃圾桶里发现了她的手机，并且已经碎了。” 手机在垃圾桶里被找到，本身就不正常，那么许思雅，很有可能被绑架，囚禁，或已经死亡。 “手机关机时间，是三天前凌晨三点。“小李按照惯例，询问，“那段时间你在哪儿？” “在家。”唐安安说， 程锋接话，“跟我在一起。” 小李，“……” 唐安安想了想，接着说：“那天去饭店吃饭，我上洗手间的时候，见过许思雅。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头儿，我去调监控。”小李站起来。 “我还记得样子。“唐安安说着，支好画架，拿出画笔，闭上眼睛，回忆灯光下，那个男人的侧脸。 然后一笔，一笔，落在画纸上。 很快，画纸上就出现一张脸，鼻梁不高，不算特别出挑，很普通，眼下阴影明显，一看夜生活就多。 唐安安画完，把画架转到程锋那边。 小李微愣， “这不是盛源总裁的儿子吗？” 盛源总裁？唐安安觉得有点耳熟，想了想，想起贴吧里那件盗窃案。 程锋吩咐小李，“去查一下许思雅的私生活。” “是。”小李去同学中间收集信息。 程锋站起来，对唐安安说：“跟我出去一趟。” 第11章 一番激战 一进门，老总裁就迎过来，握住程锋的手， “多亏了程队长，那些钱才能追回来，这笔拆迁款要是没了，就麻烦了。” 早上七点，三千万已经全部追回，盗窃团伙有五个人，全部抓捕归案。 程锋说：“有件案子，需要沈少爷配合调查。” 沈少爷，就是老总裁的儿子。 来的时候，已经和老总裁联系过，老总裁知道他们的来意，看眼手表，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应该快到了，坐，都坐。” 唐安安和程锋坐下。 沈少爷来了，浑身上下都是名牌，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儿， “爸，找我干嘛，我忙着呢，钱不是追回来了吗？”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老总裁吼了一句，有些尴尬，“程队长找你，有别的事。” 沈少爷自动忽略程锋，瞄了眼唐安安。 唐安安背着书包，穿了身白裙子，头发又黑又亮，一看就是学生模样，乖巧甜美。 沈少爷目光里透出惊艳，“有什么事吗？” “认不认识许思雅。“程锋问。 沈少爷摇头，“不认识。” “三天前的晚上，你和许思雅去过方宁饭店。“程锋说。 “那个……”沈少爷腿抖了两下，明显在找借口，“朋友聚会，一起吃了个饭，人太多了，我哪记得住名字。” 唐安安不会看错，她很确定，那晚和许思雅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 那么他和许思雅一定关系特殊。 想了想，说：“我是思雅同学，昨天陪她产检，她怀孕了，在闹自杀。” 沈少爷嗤笑，“别诬赖好人，怀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都带套……” 说到这儿，忽然愣住，慌慌张张地看他爸。 他爸一巴掌就扇过去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在外面乱搞！” “爸，不是，爸你听我说。”沈少爷急忙解释，“我就是玩……” “三天前许思雅失踪了，我们怀疑她被绑架，请跟我们去警局，接受调查。”程锋站起来，拿出手铐。 沈少爷脸有些白，“等、等一下，什么绑架？我就是和她上了几次床，她都自愿的。包括那晚在公园小树林，一个包，她就屁颠屁颠了，我用得着绑架她？” “说，那天晚上的经过。”程锋说。 沈少爷不敢再瞒，“那天晚上吃过饭，她想要个包，那就买呗，反正就几万块钱……” 买了包，沈公子想玩儿点刺激的，就把许思雅带到了公园。 当时都后半夜了，公园里也没人，两个人就…… 正到兴头，老总裁打来电话，说他们家保险柜被人撬了，让他赶紧回家。 可是枪已经出鞘了，哪能说收就收，做完一个回合，再没时间送许思雅回家，就把她扔在了小公园。 “公园地址。”程锋问。 沈少爷说：“就是百货商扬旁边的体育公园。程队长，真不是我……” “我这个儿子没正经事，但他不敢强迫别人。”老总裁说。 “我们会再调查。” 没有证据，而且沈少爷不像说谎，程锋就告辞了。 牵着唐安安的手走到外面，都中午了。 “咱们去哪儿查？”唐安安问。 程锋说：“去吃饭。” “……”唐安安真有点饿。 随便找了个路边小饭店，点了两碗面，吃面的功夫，唐安安给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采风活动取消了，和程锋在一起。 程锋往警局打电话，派人拿公园监控。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警局。 “安安，吃饭了吗？”老王抱着水杯喝水，杯里泡着枸杞，“那小子忙起来，一天就吃一顿，以后，少跟他搭档。” “吃过了。”唐安安摘下书包，“师父，您呢？” “我这就去吃。对了，公园周边没有发现尸体。这是公园监控。”老王拿出张sd卡，给唐安安，吃饭去了。 “没吃饭的，赶紧去。“程锋对队员们说。 几个队员伸着懒腰走了。 程锋接过sd卡，插入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公园附近的情况。 画面一共九个，拍摄到得是不同区域，把时间调到找案发时前两个小时，慢慢筛选。 唐安安倒了杯水，凑过来看。 因为是凌晨，公园没人，风一吹，树枝和花草微微晃动，越发显得安静。 两点半左右，一辆小汽车停在公园入口处，车上下来两个人。 隔得太远，看不清，但是这个点儿还逛公园的，应该就是沈少爷和许思雅了。 两个人走进公园，消失一会儿，出现在另一个画面里。 沈少爷不知道说了什么，许思雅点头，沈少爷就坐在了长椅上，许思雅面对面，坐到沈少爷身上…… 一番激战。 程锋没有特别的感觉，却觉得这种事，不该是唐安安这种小丫头该看的。 唐安安喝着水，淡定地像在看动物世界。 感觉程锋在看她，以为他想喝水，本能地把水杯递到他嘴边。 程锋轻轻笑了一下，摇头，目光回到屏幕上。 十多分钟后，沈少爷接了个电话，明显有些急躁，和许思雅换过位置，加快速度。 几分钟后，沈少爷转身就走，步子很快，许思雅在后面追。 下一个画面里，只剩下许思雅一个人，旁边是片小树林，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许思雅似乎有些害怕，时不时往后看，忽然，树林里闪出个黑影，从后面一手禁锢住许思雅，一手捂住她口鼻。 程锋敲了下键盘，画面定格，然后放大，重点观察黑影的脸。 画面很模糊，更别说黑影戴着口罩，鸭舌帽，连眼睛都笼罩在黑暗里。 “这也太糊了。大神，能看清吗？”小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后，还有老王和队员们都回来了。 分辨五官，唐安安比一般人厉害，可是这个人压根就看不见五官，甚至是男是女都没办法分辨。 唐安安摇头，“我看看手。” 从手部骨骼，可以判断男女，以及大致身高，这是法医知识，唐安安很熟。 程锋把画面切到手部，放大，还是很糊。 而且放大后，发现许思雅挣扎时，胳膊抬起，十指攥着黑影的手，似乎想拉开。 这动作，遮住了黑影一部分手部皮肉，及骨骼。 要还原，难度很大。 试试吧。 唐安安拉开背包，拿出画纸和素描笔，按照画面比例，进行调整，按照中指第一指节长度，判断手掌宽度。 一边画，一边说，“男，身高180到183……” 这些信息，首先把沈少爷排除在外，只是，不能具体到某个人。 唐安安把那只手描绘出来，包括有些缺口的指甲，和手背上，许思雅的长指甲，留下的伤痕。 伤痕！ 唐安安在背包里一阵翻找，找出一幅素描画，上面的人，是宋宇。 宋宇裸着上身，手背上三条细小伤痕，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当时唐安安以为是猫抓的。 唐安安把两张画放在一起对比，伤痕位置一模一样，“就是他，宋宇。” “宋宇，二十三岁，大三历史系学生。许思雅的前男友。”小李翻开笔录本，上面是他在学校挖出的信息， “十六岁时父母车祸身亡，和奶奶相依为命。靠勤工俭学完成学业，家庭条件一般。” “听同学们说，这几天他奶奶病重，上完课，就去照顾奶奶了。” 地址，三环外，安平小区。 第12章 在一起，种草莓 程锋敲门，片刻后，门开了，出来的就是宋宇。 宋宇袖子上戴着黑袖箍，袖箍上印着“孝”。 程锋拿出警官证，“我们怀疑你与一起绑架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说着，朝小李使了个眼色。 小李推门进去，发现跪在灵位前的许思雅。 许思雅脸色苍白，哭着喊，“救我……” …… 抓捕嫌疑人有一定的危险，程锋没让唐安安去。 应该没人跟他说过，唐安安是跆拳道黑带。 不过也不能怪别人，当年爸妈给她报班，就是为了跟风，压根没指望女儿学会什么。 至于学成什么样子了，根本没打听过。 唐安安也没参加过评级，不过，能把黑带老师打趴下。 唐安安想等案子结果，就留在了警局。大家都在工作，她闲着没事，给老王画了幅素描。 猛一看，是本人，仔细看，还是本人，但说不上哪里，就是比本人帅了两个台阶。 她把画给老王，老王乐得合不上嘴，“这要是放展览馆，就是大师级别。我能拿回去吗？” “能。”唐安安说。 “你师娘总嫌弃我人老珠黄。”老王弹了下画纸，“看看，看看！还是那么帅！对了，那天就教了你一招，我再教你第二招，保证以后那小子服服帖帖的。” 唐安安十分谦虚，“您说。” “我问你，他要是犯了错，你怎么办？” 这题……唐安安真不会。 在她的印象里，程锋就没犯过错，成绩好，懂事，稳重得一批。 倒是她，顶着一张乖乖巧巧的包子脸，默默拿红笔，把卷子上的58分，改成88。 “师父，怎么办？”唐安安问。 老王说，“跪搓衣板儿啊。” 大家都笑。 小张抬起头，“您是铁了心非把安安教坏。” 老王笑一声，“我是在替那小子求情。那小子最怕的，肯定不是跪搓衣板儿。” “他怕什么？”唐安安问。 正聊着，程锋回来了，带着宋宇往询问室走。 “小张，进来。”他说。 小张跟进去做笔录。 等到天黑，程锋出来了，宣布结案。 又把刑警队安排一下，该值班值班，该睡觉睡觉。 安排完，走到唐安安面前，看眼手表，“回家。” 唐安安跟他出门，上车，车开动，才问，“宋宇为什么绑架许思雅？” 程锋说：“宋宇的奶奶临死前，想看孙子结婚……” 案子其实很简单。 宋宇和许思雅谈恋爱的时候，带她见过奶奶，奶奶非常喜欢她，把她当成了孙子媳妇。 没多久，许思雅找了个富二代男朋友，就和宋宇分手了。 后来宋奶奶病重，唯一的希望就是看着孙子结婚，而且就认准了许思雅。 宋宇不忍心让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就去找许思雅商量，让她陪奶奶最后两天，演一出戏。 许思雅拒绝得非常利索，“演戏？你知道我出扬费多少吗？宋宇，我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我爱钱。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想耽搁你，咱们俩各走各路。” 实在请不来，宋宇就跟踪，并录下她和沈少爷野战的视频，想以此威胁她。 又怕还是不肯帮忙，干脆就绑架了她。 许思雅既怕性命不保，又怕视频被公开，跑都不敢跑，在宋宇家陪他演了几天戏，送走了奶奶。 “就是说，送走老人，宋宇就会放人？”唐安安问。 “不一定。”程锋说：“宋宇手里握着视频，应该不会轻易放过许思雅。” 人一旦获得某种权力，欲望就会放大。事实也正是如此，宋宇的奶奶是昨天过世的，如果放人，昨天就该放了。 “那许思雅没事吧？”唐安安温。 “体检结果显示，她没有遭到虐待，以及强暴。心理方面的检查结果明天才能出来。” 关于这一点，很好理解，宋宇绑架她既然是为了奶奶，就不会在奶奶面前对许思雅做什么。 守孝期间，更不会。 许思雅现在在医院，父母在医院守着，连厕所都不敢上，生怕许思雅想不开。 被恐吓囚禁三天，正常人都会吓坏，有家里人在，应该很快会恢复。 窗外暮色朦胧，霓虹灯比星星还亮眼，路边超市，餐厅，药店，一家挨着一家。 程锋把车开到药店门口，停下。 唐安安以为他要买药，问了句，“你不舒服啊？” “等我。”程锋下车，去了药店。 唐安安闲着无聊，拿出手机，上面有条信息，是王然发来的， 【你的逃难装备已移送回家。案子怎么样了？等吃瓜。】 一句两句说不清，唐安安回了条信息，【明天见面再聊。】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老公居然是刑警，太酷了。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是不是……】 【嗯，在一起种草莓。】 【玩儿的真花！明天分享战果。】 聊了几句骚，程锋回来了，提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一堆。 他上车，把塑料袋放到唐安安怀里，然后，踩下油门。 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堆小雨伞，各种款式，各种味道，还有个塑料瓶子，唐安安拿起瓶子看眼商标，上面写着：xx润滑液。 这暗示…… 已经不是暗示了。 “买这么多？“唐安安说。 程锋搭话，“挑一个你喜欢的。” “……” 也行。 “今晚回家还是去对面？”程锋问。 程家父母都不在对面住，就程锋一个人，确实适合…… 唐安安想了想，说：“先回家吃饭。” 要不然，爸爸妈妈肯定担心。 家里。 桌上摆着几个菜，唐爸爸还在厨房忙活。 唐安安饿得很，洗过手，坐下先吃。 唐妈妈问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唐安安满嘴饭，来不及咽，“案子刚办完。” “到底什么案子啊？听王然说，犯案的是你们同学，怎么样了？” 女儿和嫌疑犯是同学，当妈的能不担心吗。 “妈，嫌疑人抓住了，放心吧。”程锋卷起袖子，洗过手，去厨房帮忙。 唐妈妈还是不放心，叮嘱女儿，“咱不跟那些人一块儿玩儿，离那些人远点儿，知道不？” 唐安安点头，乖得很。 菜齐了，唐爸爸和程锋坐下吃。 以前，程锋没少在这里蹭吃蹭住，比自己家还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唐家的儿子。 难得程锋有空，吃完饭，唐爸爸非和他杀两盘。 三盘里，程锋赢一次。 唐爸爸既觉得遇到对手了，又能赢，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唐安安洗过澡，窝沙发里陪妈妈看电视，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了。 妈妈让她回屋睡，她看眼墙上的表，快十一点了，她爸爸和程锋没有收棋盘的意思。 她站起来，说了声，“爸爸妈妈早点睡。” 就回房了。 这边，程锋摩挲棋子片刻，放棋盘上。 唐爸爸哈哈一笑，“将，军。” “行了行了，让孩子们睡吧，都上班呢，”唐妈妈打着哈欠催。 “有空咱爷儿俩再下。”唐爸爸站起来，和唐妈妈回房去了。 没说让程锋留下，也没说让他走。 他收拾好棋盘，关了客厅灯，往唐安安房间去。 第13章 得了便宜还卖乖 程锋亲她一下，“去对面？” 唐安安点头。 程锋抱起她，往对面去。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到了他的房间。 把唐安安放在床上，程锋去了浴室。 哗哗水声传进耳朵，唐安安心头一阵一阵发紧。 话说，第一次开车，肯定会紧张的。 深呼吸两次，坐起来，拿过黑塑料袋，挑选小雨伞，样式挺多，都是最大号。 这…… 很快，程锋出来了，腰腹线条流畅，漂亮的人鱼线隐没在浴巾下。 唐安安脸有点烫，捏着小雨伞，问他，“用这款，行吧？” 程锋关灯。 黑暗中，他说：“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这句话，让唐安安分外安心，就像小时候，总喜欢赖在身边，怎么说呢…安全感爆棚。 抬手搂住他脖颈，告诉他，“好。” 程锋嘴唇碰了碰她额头，然后慢慢往下，胸口，小腹，到了该停的地方，却没有停。 唐安安浑身一抖，有点慌，“程锋，你别……” “别动。”程锋压住她的腰…… …… 第二天，唐安安是被饿醒的，一动就浑身酸，想接着睡吧，又饿得睡不着，没办法，只能穿上睡衣，走出卧室。 程锋在厨房煎鸡蛋，系着围裙，肩宽腰窄，挺拔高挑。 唐安安就想起刚上小学那会儿，程锋牵着的她小手回家。她腿短，一路小跑才勉强追得上。 跑不了多远，就走不动了，抬头看着程锋，委屈巴巴地说：“我累。” 程锋就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托着她小胖腿，迎着夕阳，背她回家。 多年前的回忆忽然攻击，唐安安有点怀念。 悄悄走到他身后，跳到他背上，搂住脖子，两腿盘住他腰，“老公，我饿。” 有个词，让程锋很受用，嘴角微翘，一手托住她腿弯，一手拿筷子把煎好的鸡蛋放到盘子里，夹了一块，吹凉，递唐安安嘴边。 唐安安嚼巴着，下巴枕在他肩膀，“几点了？” 她还要上学。 程锋说：“吃完饭再睡一觉，我帮你请假。” 他这么一说，肯定天不早了，唐安安没想请假，急忙下来去洗漱，又去爸妈那边一趟，才回来吃饭。 果不其然，上学迟到了。 这节上的是心理课，导师在上面讲，唐安安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坐到王然身边。 王然瞄她两眼，一脸了然，小声问，“感觉怎么样？” 想起昨天晚上，唐安安心头麻麻的，她真没想到，程锋那么正经的人，居然会…… 摇了摇头，说：“男人，只会影响我学业的进度。” 王然碰碰她手臂，“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有本事，踹了他！” 唐安安笑了，“我舍不得，我恋爱脑。” “后面两位同学。”导师说：“想说话可以出去说，别影响其他同学。” 唐安安和王然闭了嘴，老老实实听课。 “眼神，动作，通常可以反应出心理。比如说谎时，眼神会飘忽不定，恐惧时，手会发抖。当然一些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不会有太强的外在表现。”导师说： “但是，不会一点马脚都不露。” “老师。“有人举手，“有一部分心理强大的人，连测谎仪都能骗过，我们应该怎样分辨他是否在说谎。” “比如有经验的海王。心理素质太强了，怎么判断他是不是渣男？” “我看出来了，你们上我的课，就是为了鉴别渣男渣女。”导师指着大家，“都别撒谎，我看得出来。” 一阵哄笑。 导师笑着说：“哪位同学知道，传授一下经验。” 这经验，谁都不愿意有，没人搭腔。 导师指了下唐安安，“这位同学，你说说。” 心理课才开没多久，导师对大家都不熟悉，叫不上唐安安名字。 唐安安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把长发撩到耳后，说： “如果我们无法从眼神，动作，判断是否说谎，就从他的目的入手。” “骗子一定是带有目的性的，并且不会浪费太多时间。如果我是海王，会有三种目的。一为钱。二，为色。三，满足自己的征服欲。” “一般来说，第三种想要满足，会伴随第一，或第二种的实现。所以，我们只要守好自己的钱包和身体，大概率不会被骗。” 唐安安穿着身白连衣裙，乖巧单纯，声音又甜，这番话一说……那就只是一番话了。 男生起哄，“海王要是学妹这样的，我认栽。” 还有人说：“放开他们，冲我来。” 导师说：“一般情况下，骗子都具有迷惑性，管好钱包的同时，还要管好自己的脑子。” 底下一阵“嘿嘿”声。 唐安安坐下。 导师接着说：“这位同学讲得很好，有一种心理窥探法，叫代入…… 下了课，大家陆陆续续走了，唐安安还在记笔记，王然凑上去，吃瓜， “许思雅到底谁绑架的？” “宋宇。” 王然愣了一下，“因爱生恨？” “不是。”唐安安把案子大致讲了一遍，私密视频那段，毕竟是许思雅的隐私，就跳过了。 王然听完，长长叹息一声，“可惜了宋学长那么大一个帅哥，唉……那许思雅，没事吧？” “还在医院。”唐安安说：“应该没事，她爸爸妈妈在守着她。” “那就好。”王然说。 许思雅那个人虽然虚荣了点，平时也爱斗斗嘴，没干过什么坏事，毕竟同学一扬，谁都不希望她把命丢了。 下午美术课，老师把去山里采风的活动安排到了星期六。 谁想去，重新报名。 唐安安重新报了名。 临放学，程锋发来信息，说有些事要处理，唐安安问他是不是有案子，他说不是，只是整理些文件。 王然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一放学就没影儿。 天还早，唐安安就坐上公交车，去找程锋。 公交车没座位了，唐安安就站着，反正不远，就两站地。 人挤人，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挪到她身后，把脚伸到她裙子下面。 鞋尖安着摄像头。 唐安安拿出手机，偷偷拍下男人的脸，发给程锋，接着发了条信息： 【队长，有偷窥狂。】 秒回，【哪儿？】 唐安安，【公交车，马上到警局】 发完，往后门走。 口罩男跟过来。 车到站，程锋在站口等着，嘴里叼着烟，看得出来，很不爽。 见唐安安平安，脸色缓和一些，把她扶下来。 接着往前一步，一把揪住口罩男，把他拉下了车！ 口罩男摔倒，“你他妈谁啊！我、小心我报警！” 程锋踹他一脚，拿出手铐铐上。 第14章 女儿好，还是儿子好 队长从来没有这么生过气，都觉得稀罕，围过来吃瓜。 小李悄悄问唐安安，“这人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偷窥。”唐安安说。 “啊？”小李纳闷儿，“偷窥谁了？” 唐安安，“我。” 小李，“卧艹！这么大胆子？！我们队长要不是队长，那就出人命了！” 唐安安也没见程锋这么生过气，有点后悔让他来接，早知道，就自己把口罩男的腿打断，拖警局了。 程锋打够，问，“手机呢？” 口罩男，“警察同志，我……” “少他妈废话！”程锋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口罩男什么都不敢说了，咽咽口水，拿出手机。 摄像头连着手机，拍摄的视频全在里面，程锋一条一条地找，很快就找到了唐安安的裙底视频。 两条腿白皙纤细，黑色打底裤快长到膝盖了。 还好，没被拍到什么。 除了唐安安，还有其他女孩子被拍。 程锋把唐安安那条删除，手机扔给小李，“整合证据，然后清除视频。” “是，头儿。”小李拿手机一顿鼓捣。 程锋拿出笔录本，按程序问话，“姓名。” 口罩男没说话。 程锋抬眼，眼神吓人得很。 口罩男差点出溜到地上…… …… 按流程问完，小李把他带走，进行下一步处罚。 程锋安排好局里，和唐安安一起回了家。 回的唐家。 程家爸妈也在，一进门，就听见俩妈在嘀咕。 “真的？”方慧嗑着瓜子儿。 唐妈妈倒水，“那还有假？早上宝宝没在，就知道肯定在对面。过去一看，小锋在搓床单。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抱孙子了。” “生个女孩儿最好，跟安安似的。”方慧笑得眉眼弯起来， 程爸爸端出菜，“最好生两个，要不然老唐跟我抢。” 唐爸爸说：“你哪儿有空看孩子，交给我们行了。” “爸爸妈妈们。”唐安安洗过手，坐下，表明态度，“我们商量好了，毕业再要孩子。” “理解。”方慧说：“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是好事，我们不着急，不催。” “嗯，不催，我们不催…” 《不急》《不催》 “以后下了班，就和小锋来家里吃饭，晚上，去对面睡。”唐爸爸摆好碗筷，让大家都吃饭。 “咱们把对面装修一下。”程爸爸接话。 “还是别了。”唐妈妈说：“刚装修过有甲醛，不好。“ “对对对。”方慧说：“以后坐月子，就去别墅住，咱们一起照顾，也方便，年轻人不愿意一起住呢，就再买一套。” “嗯。”程爸爸十分同意，“我明天就去看房，早做准备。” “……“唐安安看眼程锋。 程锋既不反对，也不表态，只挑唐安安爱吃的菜，往她碗里夹。 好吧，唐安安也不搭腔了，低头吃饭。 今天唐爸爸有棋友了，妈妈闺蜜也在，唐安安和程锋就被排除在外了。 两个人就去了对面。 唐安安刷过牙，洗完澡，靠床头看书，是图书馆借来的那本，心理学的书。 翻了没几页，程锋从浴室出来，穿着身黑睡衣，拿毛巾擦着头发，拉开床头柜抽屉，拿出张卡，给唐安安。 唐安安接过卡，“这什么？” “工资卡。”程锋掀被子坐下。 “给我？“唐安安眼里冒出金元宝，样子十分可爱。 “买辆车。”程锋摸摸她头发，“密码你生日。” “买车干嘛？”唐安安问完，才想起那偷窥狂的事，以为他介意，就解释，“我穿打底裤了。” “我知道。”他说：“安全起见，以后自己开车。” 公交车是不安全，可是吧，她一个学生，开车上学是不是太扎眼了。 再说，遇上早高峰，堵车堵的得怀疑人生，还不如两条腿快。 她不怕偷窥狂，也没想过自己开车，关键，她没考驾照。 告诉他，“我没驾照。“ 没驾照这一点，是程锋没想到的，“抽空去驾校报名。” 考驾照是早晚的事，唐安安干脆就答应下来了，准备暑假的时候报名。 程锋还是不放心，“这段时间，我要是有空，就顺便接送你。” 唐安安琢磨，该把会跆拳道的事告诉他，免得他担心，“不用了，我会跆拳道。” “你那点拳脚功夫，根本不够。”程锋知道她报过班，不知道她学到了什么程度了，以为就是过家家似的花拳绣腿。 把书拿走，“睡吧，省得明天迟到。” “哦……”唐安安乖乖躺下，把卡放在枕头下面，琢磨里面有多少钱。 程锋关了灯，躺旁边。 天还早，唐安安有点睡不着，随口聊天，“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程锋说：“省心。” 儿子确实省心，唐安安记事起，就没见程锋让家里人操过心。 小时候，他爸事业刚起步，小饭店离学校远，妈妈工作又特殊，都忙，而且下班时间不确定。放了学，就自己做饭。 唐妈妈说，那么小的孩子用煤气不安全，就让他来唐家吃。 来习惯了，偶尔不来，唐妈妈不放心，叫唐安安去叫他。 一两岁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去对面喊他吃饭。 喊习惯了，一天不喊浑身难受，快到放学的时候了，就搬着小板凳，坐小区门口等他。 一群大爷大妈中间，夹着一个肉嘟嘟，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小娃娃。 大妈们逗她，“这小胖丫头怎么出来了。” 她话说得还不是太清，“等、锋锋。” 等程锋回来了，就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回家吃饭。 儿子是省心，可是女儿也好啊，唐安安没觉得自己有多费心，除了小时候气得他爸抽桌角，抽坏了几根七匹狼，还是很听话的。 “女儿不行？”唐安安发表意见。 “也行。”程锋把她抱怀里，说：“带女儿有经验。” “……”这经验，耳濡目染加亲身经历，很丰富了。 他身上的沐浴露，是薄荷味儿的，很好闻，唐安安窝在他怀里，满脑子昨天晚上的黄色废料。 她趴在床上，程锋那双手和柔软的舌头顺着她背，一点一点往下，激起一阵战栗。 只是想想，酥酥麻麻的感觉就从背后蔓延开。 第15章 我守着你 天快亮的时候，下起了小雨，到中午，差点出太阳，没一会儿，又开始下。就这么时停时歇，断断续续从周二下到了周六。 天总算晴了，就是风凉了不少。 山里应该更冷。 唐妈妈这次，真把羽绒服给她塞包里了，差点拉不上行李箱拉链。 吃过饭，唐安安坐程锋的车，来到了学校门口。 大巴车在门口停着，同学们陆陆续续上车。 “我走了。”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程锋打开后备箱。拿出她的画架，还有逃难装备，嘱咐她，“有事打电话。” “知道了。”唐安安就两只手，拿不了那么多，正想喊个人，王然来了，顺手就提东西。 唐安安问她，“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王然有点懵，想了一下，摇头叹气，“分了。” “啊？”唐安安背上画架，一手提着包，一手挽住王然手臂，往大巴上走，“怎么这么快就分了？” 王然小声说：“他昨晚上提出开房，买的套是最便宜的的那种。给老娘用那个！不踹他踹谁。” 说着话，上车了，座位差不多坐满了，最后面，还有两个空位。 唐安安放好逃难装备，坐下。 旁边的女生往窗边挪了挪。 这女生穿着牛仔裤，黑T恤，身材高挑，是许思雅。 就是经常化妆的人，猛地素面朝天，脸色，唇色，有点白，不太像她。 老师过来清点一下人数，请司机师傅开车。 车开动了，玩儿手机的玩儿手机，聊骚的聊骚。 许思雅忽然说了句，“安安，谢谢。” 她说的，应该是唐安安帮刑警队画画，找她的事。 身为刑警队员，这是唐安安该做的，“不客气。” “我把朋友圈全删了，以前的事，对不起。“许思雅语气里带着抱歉。 唐安安是学心理学的，从她眼里，能看出真诚。 其实，很好理解，人在最害怕的时候被人救了，对救命恩人，很容易产生感激之情。 王然翻出许思雅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她给唐安安看了一下，隔着唐安安，打量许思雅几眼，说： “你不化妆，顺眼多了。” 许思雅笑了，“谢谢夸奖。“ “去过山里吗？”唐安安问她。 “去过几次。“许思雅眼里泛出神采，“小时候跟我爸妈一起。” “我去过两次。”前面一个女生接话，“去年去的，空气特别好。” “风景也好，就是缺吃的。” “现在不缺了，有民宿。” …… 中午，到了山区，满山遍野紫红色的树，远远看去，像连绵的火焰。 山脚下还有条小河，河水缓缓流淌，水清得能看见河底的石头。 “现在自由活动，大家不要离太远。”老师吩咐，“带吃的的，可以野餐，没带粮食的，跟我去民宿吃饭，晚上咱们住一晚，明天再回家。” 多数都带吃的了，大部分是面包一类的零食，还有水，支好画架，先填肚子。 挑了个河边位置，摆好画架，唐安安从包里拿出张垫子铺上，往外拿吃的。 蛋糕，饼干，香蕉，苹果，还有保温饭盒里的排骨，鸡腿，米饭，棒棒糖…… 一大堆。 王然坐下，咽口水，“嘿嘿嘿，咱妈就是好。” 唐安安给她一个大鸡腿，“包里还有。” 她吃不了那么多，就喊带食物少的女同学一起吃。 馋猫们也不客气，开口就是咱妈。 许思雅包里也装了不少好吃的，甚至薯条，汉堡都有，她犹豫片刻，跪坐在旁边，拿出自己的食物，放在毯子上。 仿佛生怕大家嫌弃，语气有点虚， “我妈做的，我也吃不完，要是不嫌弃……” “我最爱吃薯条了。”有个女同学捏了根薯条，说：“思雅，帮我谢谢咱妈。” 许思雅笑了。 唐安安拿起块饼干，给她，“尝尝。” 许思雅接了。 “吃我这个，我哥做的。”女同学递过来食物，请大家吃。 “我去！咱哥好贤惠啊，还缺嫂子吗？” “其实，我弟也会做饭……” “姐。” “姐姐，咱弟弟多大了？” “……小学五年级。” “我能等。” “我也能等。” 叽叽喳喳吃完饭，把垃圾收拾干净，坐下画画。 正画着，来了一家三口，站河边捞鱼，爸爸拿网兜子捞了半天，捞到条小鱼，妈妈和女儿开心得又蹦又跳，女儿拍着巴掌喊，“爸爸好厉害。” 男人挺了挺胸脯，仿佛他就是拯救世界的光。 唐安安把人画进了画里，红叶陪衬。 画里透着祥和，温暖。 微风吹拂脸颊，凉丝丝的，舒服得很。 一晃，天就黑了。 收拾东西，去了民宿。 民宿就是个大院儿，红砖外墙，上头挂着锄头，镰刀，有那么点儿质朴的味道。 吃了个饭，回房间休息。 宿舍两个人一间，有独立洗手间，挺方便的。 唐安安和王然一间。 洗了个澡，躺床上，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在哪儿住的，吃的什么，冷不冷，热不热，爸妈问了一通。 唐安安告诉他们挺好的，就是饭不如爸做的好吃。 唐爸爸说，明天回来，给她做好吃的。 闲聊半天，挂了电话，“嘟。”手机响了一声，有信息，是程锋发来的， 【睡了？】 不结婚，感觉不到，结了婚才发现，有个人抱着睡，多舒服，唐安安有点想他， 【想你了，睡不着】 过了片刻，程锋发起视频通话。 唐安安瞧了眼王然，王然正抱着电脑，戴着耳机开黑，应该不会影响她。 坐起来，接通电话。 屏幕里，出现程锋的脸。 他坐在办公桌前，手指上挑着一页资料，翻过去。 “值班啊？”唐安安问。 “嗯。”他往后一靠，喝口水，问，“晚上住哪儿了？” “民宿。”唐安安说。 “吃的什么？” “火锅，味道还不错。”看他样子，应该没案子，唐安安问他，“几点回家？” “不回去了，在办公室凑合一晚。”他说，“老婆不在，睡哪儿都一样。” 这话，听得唐安安心里小鹿乱撞，“嗯，我老公不在，睡哪儿都不香。” “头儿，可怜可怜我这只单身狗吧。”还有小李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笑。 程锋眉眼弯起来，“睡吧，电话别挂，我守着你。” 唐安安把电话放枕边，闭上眼睛。 翻动纸张的沙沙声传进耳朵，心里莫名踏实。 不知道是做梦，还是什么，迷迷糊糊，她听到一句， “头儿，有个案子……” 第16章 小别胜新婚 路上，唐安安叼着棒棒糖，和王然聊八卦。 手机响了一下，有条信息，是程锋发来的。 【到哪儿了？】 【还有半个小时到学校】 【警局门口下车，一起回家】 “安安，安安……”王然推推她手臂，“你在听吗？ 唐安安真没听见，拿出嘴里的棒棒糖，“你再说一遍。” “重色轻友！”王然点了下她额头，把手机屏给她看，“帮我把把关，怎么样？帅不帅？” 屏幕上是个大男孩，穿着白色卫衣，牛仔裤，长长的刘海盖在额头，又奶又帅。 唐安安点头，“这谁啊？” “新闻系的学弟。“王然叹气，“昨天加的，没动静。” “你联系啊。”唐安安嘬了口糖。 “我这次，要立高冷学姐人设。”王然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儿，“等他先联系。” 说着话，来到了警局门口，唐安安朝司机喊，“师傅，我下车。” 车停下，唐安安站起来，背起画架，和王然再见。 “就一天没见着什么急啊。”王然说。 唐安安，“小别胜新婚。” 王然骂了句小色女，手机响了，发信息的是小奶狗，兴奋地跺了跺脚，低头回信息。 唐安安拿着空了的行李袋，下车，吃完糖，把棒棒扔垃圾桶，逃难装备全部造完，一身轻松。 傍晚了，红彤彤的圆球挂在天上，西边黄澄澄一片。 偶尔有警员下班回家，骑着电驴子，前头车筐里，放着买菜的布袋。 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打电话，“知道了，忘不了，排骨是吧，买……” 走进办公室，听到“汪，汪。”有小狗在叫。 狗狗白色的，毛很长，窝在一个女人怀里。 女人向程锋，和队员们鞠躬，又是哭，又是笑，激动得不行， “谢谢，谢谢，没有你们，我孩子就丢了。来，谢谢叔叔们。” 她握着狗狗爪子，挠两下。 狗狗，“汪”。 “……”老王嘱咐，“那个……定期打疫苗。” “知道了，谢谢叔叔。”女人抱着狗狗往外走，脸在狗狗头上蹭了蹭，“以后不许乱跑，吓死妈妈了。” 这估摸就是昨天晚上的案子。 唐安安放下画架，行李袋，去饮水机边，抽了个纸杯，接水，随口聊天，“咱们刑警队，管找小狗？” “这么大案子，就得找刑警队。”小李伸了个懒腰，“找不到狗，它主人就活不成了。” ”我巴不得每天找狗。”老王说：“安安，改天有空去家里，你师娘想让你给她画幅画。” 唐安安喝口水说：“我想吃好吃的。” 老王笑了，“你师娘正愁做饭手艺，没人欣赏呢，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边聊着，程锋看眼表，安排晚上的工作，比如谁值班，值班的时候整理哪份案卷。 最近几天没什么大案子，还算轻松，最起码，吃饭睡觉按时了。 老王抱着保温杯，拍拍程锋肩膀，“这婚姻，要经营，女孩子要哄，有时间该出去玩儿，就出去玩儿，别老憋家里。“ “嗯。”程锋牵着唐安安的手，出门，上车。 程锋给她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累不累？” “不累，山里景色不错。回家吃饭吗？我给妈妈打电话。”唐安安拿出手机，拨通号码。 油门一踩，车缓缓开动，程锋说：“出去吃，请你看电影。” 看电影？ 唐安安有了点谈恋爱的感觉，电话通了，告诉她妈，和程锋出去吃饭。 她妈一听女儿和程锋在一起，半点不担心，让她在外边多玩一会儿，别着急回家。 以前可不这样，尤其上了初中，她爸天天唠叨，女孩子在外面危险，一定要早点回家。 九点之前必须回家的规矩，怎么“嗖”得一下，就没了。 问，就是因为程大队长。 挂上电话，唐安安搜索最近的电影， “看什么？” “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程锋平时不看电影，实在不知道那些小丫头们喜欢什么样的影片。 最近都是流量明星主演的电影，演技方面……emmm… 唐安安挑了一部上座率最高的，适合情侣看的电影，买了两个座位。 找个饭店吃了点东西，挽着程锋的手臂，走进电影院。 一进门，就看见一张大海报，上面的男明星唇红齿白，五官比女人还精致。 这个明星，唐安安刷到过，他就是新晋顶流，汪晨。 一群十五六岁的小粉丝围着海报拍照， “啊啊啊啊啊，汪汪好帅。” “好想见真人。” “喜欢汪汪就买电影票，支持汪汪事业。” “那必须的，我买了十张，省得那些黑粉总说，我们汪汪的电影没人看。” …… 唐安安选的，就是汪晨的电影，电影还没开始，放映厅里人特别少，只有前排坐着对情侣。 还有角落里，坐着个戴鸭舌帽的女孩子。 电影开扬，几个小粉丝跑进电影院，找了最中间的位子坐。 除了他们，也没别人再来。 电影开扬，第一幕就是汪晨壁咚一个女孩儿。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一个小粉丝喊。 另一个说：“汪汪放开她，冲我来。” 屏幕里，女孩儿似乎不太愿意和汪晨亲近，转身就走。 汪晨手臂往墙上一撑，拦住她，压着嗓子说：“欲擒故纵是吧？宝贝儿。” 后面两个字气泡音，把几个小粉丝叫得兴奋， “好霸道，我好喜欢。” “我也喜欢。” 前排女孩子笑了两声，“油死了。” “谁油？”小粉丝不干了，上来就开撕，“别人是油，我们汪汪就是迷人。” “就是，你是黑粉吧，不愿意看滾蛋。” “不喜欢别花钱买票啊，花了钱还骂人，吃饱了撑的。” 这攻击力……太强。 女孩子回头，看白痴似的打量小粉丝几眼，站起来，拽起自己男朋友，“走，不看了，一群脑残，我买票花的钱，就当给你们家哥哥买骨灰盒了。” “你……敢骂我们汪汪。”小粉丝“噌”站起来，看样子要干架。 女孩子手臂一抱，“我骂的是人吗？人家看个电影，旁边汪汪汪汪不停，做人的素质，都被狗吃了是吧！” “你……”小粉丝被怼得说不出话。 “好了。“女孩子的男朋友哄她，“咱们去吃烧烤。” 女孩子又喷了句，“有的狗是可爱的汪，有的畜牲就会汪汪叫！” 小粉丝们气得直喘。 她们吵她们的，唐安安并不受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电影好坏先不提，爆米花又香又甜，味道还是很好的，捏了一个放嘴里，感觉程锋在看她。 又捏了个爆米花，递到他嘴边。 程锋摇头，“你吃。” 小时候程锋就不爱吃甜的，蛋糕，棒棒糖，都给唐安安。 唐安安每次都能吃双份。 她和程锋之间，根本不存在客气两个字，头一歪，枕在他肩头，咔吧咔吧嚼爆米花。 嘴巴红润润的，看起来很甜。 喉结微微滚动，程锋伸出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腰软软的，手感好得不行，就是太细了，怕用力的时候……会弄断。 第17章 腰快断了 几乎每一个镜头都有汪晨，美颜拉满，就是拍给粉丝看的舔颜视频。 床戏不少，什么强制，捆绑，都用了，就是没有半点性张力。 还有小粉丝的尖叫声太响。 唐安安坚持了半个小时，觉得没意思，抬头看程锋。 正好，和他的眼神对视在一起。 他似乎没看电影。 唐安安想起来，他昨天晚上值班，应该没怎么睡，“咱们回家吧。” “困了？”程锋问。 唐安安打了个哈欠，“不好看，我想回家睡觉。“ “好，回家。”程锋站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出电影院。 电影选的是八点档，也没看完，天还早。 外面霓虹闪烁，灯火通明，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唐安安出了门，没留神，差点和一个低头看手机的人，撞到一起。 程锋拉她一把，把她护在怀里。 “对不起。”男人急忙抬头道歉。 这人穿着运动服，鼻梁上戴着眼镜，个子高高的，斯斯文文。 唐安安惊喜，“吴浩？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吴浩见是唐安安，露出笑容，“今天刚到家，没来得及通知你。听我爸说，你结婚了。” 吴浩的爸，就是肿瘤科主任，吴伯伯。 吴浩和唐安安一般大，小学，初中，高中，都在一个班，后来高中毕业，他去美国留学了。 仔细算起来，和吴浩在一块儿的日子，比程锋还多。 程锋比他们大六七岁，早早就上警校了，吴浩和他认识，但不怎么熟。 “嗯。”唐安安挽住程锋手臂，介绍，“我老公，程锋。“ 吴浩看眼程锋，目光转回来，嘟囔了句，“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早结婚。” 然后说：“恭喜，办婚礼的时候，叫上我。” “一定。”唐安安说：“请你当伴娘。” 吴浩笑，“改天一起吃饭。” “我给你接风。”唐安安眼睛弯起来，乖巧漂亮，从小到大都没变。 初中那会儿，就顶着这么一张软萌的脸，不声不响把校霸干趴…… 吴浩恍惚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气什么。先走了，再联系。” 唐安安摆摆手，挽着程锋的手臂走到车边，开门上车。 程锋弯腰给她系上安全带，走到驾驶位，开车门，一转头，见吴浩还站在原地。 吴浩低头，推了下眼镜，转身离开。 …… 先去爸爸妈妈那边报了个平安，唐安安和程锋一起，回到自己的小家。 程锋关上房门，打开灯，脱外套，“去洗澡，早点睡。” “哦。“唐安安摘包包，里面的电话响了一下。 点开屏幕，是吴浩打开的消息： 【到家了吗？】 【到了。】 【周五晚上有空吗？吃个饭。】 【好，老地方见。】 【你还记得咱们的老地方？】 【当然记得】 发出去信息，把手机放到一边，唐安安抬起头，和程锋的眼神对个正着， 程锋靠在墙上，眼神淡淡的，压迫感却非足，要是换成案子嫌疑人，估摸当扬就软了。 本能地，唐安安把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都捋了一遍，默默决定坦白从宽。 “老地方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他说问。 吃醋了？ 不确定。 再看看。 轻轻一跳，搂住他脖子，两条腿盘住他的腰，亲他一下，“洗完澡告诉你。” 程锋没再问，托住她，走进浴室，用脚踢上门，把她压在墙上…… 在浴室折腾一回，又被他抱到床上弄…… 睡觉的时候，腰都快断了。 那个老地在哪儿，根本没时间说。 男人果然影响学习进度，第二天，唐安安醒过来的时候，都中午了。 上学是赶不上了，那就……再睡一会儿，翻个身想接着睡，电话响。 摸到手机，接通，“喂……” “宝儿，怎么没来上课？不舒服啊？”是王然的声音，声调里都是八卦。 唐安安刚睡醒，声音闷闷的，“腰疼。” “啧。” “帮我请个假，下午去。”唐安安坐起来，大腿根儿都是酸的，她深刻地领会到了，吃醋的人不能惹。 “你们家队长已经帮你请过假了，当时我们正上课呢，刑警队长光临教室，把老师都吓一跳。” 王然接着说：“你昨儿晚上干嘛去了，惹了一群小可爱。” 这话，唐安安没听懂，“什么小可爱？” “看微博。”王然说。 “咔嚓。”卧室门打开，程锋回来了，局里没案子，正常下班，他脱了外套，挂一边，去洗洗手，“醒了？饿不饿？妈让咱们去那边吃饭。“ “嗯。“唐安安低头，登录自己的微博。 她不怎么上微博，偶尔画出自己喜欢的作品，拍上去晒一晒，一般情况下，没什么留言，就算有，也是熟人，比如王然，还有同学们。 奇怪的是，采风时画的风景图底下，评论已经过千了。 那张画里，因为有一家三口，平静温馨，唐安安给她取名，暖。 【好棒，我感觉被治愈了】发这条评论的，是王然。 底下还有：【从专业眼光分析，学妹的画无论从光线，人物感情表达。都堪称满分】 【上面的真专业，不像我，只在想画这副画的学姐有多美，弱弱地问一句，学姐有对象吗？】 【不愧是宝藏学妹，人漂亮，审美一绝，有品位，我喜欢。】 【有什么品位，分明是不懂欣赏，审美垃圾得一批】 【赞成，跟个老头子去看电影，是不是图人家钱？还大学生呢，弄不好，是包养的小三】 【三观不正，还谈审美，我呸！】 这条留言下面有回复，是王然回的，【大袜子，你谁啊，走错片扬了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有胆子上小号怼人，没胆子承认当小三】 【不是……你哪根葱啊，造人家黄谣。】 【心虚了是吧，看那张脸就是正儿八经娇妻脸，还有品位…啧！】 【艹！MD神经病！听不懂人话！滚！】王然回了句。 “说话方便吗？“王然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跟老头子看电影？“ 老头子？ 唐安安抬头打量程锋，肩宽，腰窄，腿也长。 不看脸都秒杀超模。 如果这是老头子…… “没有。”唐安安说：“我跟我老公一起去的。 “那就好。”王然说：“别搭理那群，越搭理咬得越欢。” ”下午学校见面。” 唐安安说完，挂上电话。 “怎么了？”程锋走过来。 唐安安给他手机，光溜溜地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看过几条评论，程锋皱起眉，把那几个留言ip截屏，发给小李，拨通电话， “查一下这个几个ip。” “对，涉嫌网暴。” “网暴我老婆。” “查完发给我……” 第18章 禁欲系 两个人一起去对面，找爸爸妈妈吃饭。 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唐妈妈摆碗筷，唐爸爸还在厨房忙活。 程锋去厨房帮忙。 早饭都没吃，唐安安饿得很，坐下拿筷子夹了块鱼肉，放嘴里说：“妈，吴浩回来了。” “听你吴伯伯说了。”唐妈妈坐下，夹了块鱼肉挑鱼刺， “浩浩的奶奶想孙子了，让他回家待一阵子，你吴伯伯说，怕浩浩找个洋媳妇儿，正好给他介绍个对象。” “吴浩还小。”唐安安搭话。 “也不小了。”唐爸爸端过来一盘鱼香肉丝，“你和小锋都领证了。” 程锋端过来汤，盛了一碗给唐安安，坐下吃饭。 唐爸爸给他们夹菜，“年轻人工作压力大，多吃点儿，身体是本钱。” “浩浩这孩子从小爱学习，又是吴家的宝贝疙瘩，就是没什么朋友，跟咱们家这俩皮猴子不一样。对象的事，就得大人操心。”唐妈妈把鱼肉放女儿碗里，接着说： “隔壁李嫂子家的小女儿，和浩浩差不多大，上的也是名牌大学，要不，让他们认识认识。” 唐爸爸搭腔，“行，我问问老吴。“ 牵红线，是广大家长必备技能，唐安安没再说什么，专心填肚子。 这几天没案子，程锋就当起了老婆的司机，上学管送，放学管接。 回到家，就系上围裙做饭。 不愧是大厨的后人，是有点烹饪天赋在身上的，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全。 晚上吃了饭，两家父母凑一起聊天。 唐安安就和程锋回自己的小家。 那个事，真容易上瘾，唐安安越来越喜欢和他粘在一起，关上门，就跳到他身上，把他脖子一搂，两条细白的腿，盘住他的腰…… 周四，去了老王家一趟，唐安安给老王的老婆画了张素描画，开了六级美颜，老王的老婆一个劲儿说好看。 唐安安收获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一晃，到了周五。 今天课上，讲的是色彩与光影的作用。 老师拿出两张一模一样的照片，然后拉上窗帘，给照片打上不同的灯光。 一个灯光柔和，照上的人柔和淡然，看着就舒服。 另一张强光从头顶打下来，照片上的脸就显现出狰狞恐怖的神色。 “今天的作业，把这张照片，一比一画下来，注意光影。” “老师。”有个同学举手，“您怎么用这个小鲜肉的照片，演技差还不让说，您不能找个人体模特吗？” “学校没有预算。”老师指着照片，“从我女儿房里拿的，我也不认识，关键一模一样的不好找，凑合用吧。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另一个拿起笔，“说话小点声，别让小可爱们听见，尤其脑残的小可爱，要不然被挖坟，大家都想活。” “咱们学校，应该没那种脑残。谁闲着没事，跪舔一个小明星啊。”同学接话。 “那可不一定，大学生那叫妈妈粉。” “好了，好了，赶紧写作业。”老师敲黑板，“除了自己的妈，谁都别粉。” 这个小鲜肉，唐安安是见过的，上回看的电影就是他主演。 拿起素描笔，比对着照片画。 强光影下的人物确实难画，照片还好，美颜拉满，没有沟沟壑壑，如果是真人，要完全还原，难度更大。 唐安安选择的，是三维空间模拟。 就是想像照片上的人活生生地坐在对面，摒除美颜痕迹，力求灯光下模特的真实感。 比如，人人都有的泪沟，法令纹，以及笑起来时，眼角的褶皱。 这需要更细腻的笔触。 三节课上完，唐安安画好了素描画，放下笔，撕掉胶条取画。 画上的人在顶光下，皮肤黑黄，脸上沟壑明显，比照片上老了十岁不止。 像去掉美颜滤镜后，摄像头里，真实的自己。 王然看了眼画，笑了，“还原美貌！千万别往你微博上发，小心被围攻。对了，你微博现在什么情况？” 她不说，唐安安都把这事忘了，把作业交给老师，回来说：“还没看。” 王然已经打开微博了。 唐安安凑过去看。 评论没涨太多，最新几条还是原汁原味， 【我看也是靠男人的娇妻，不知道靠了多少个男人，所以审美才下降。】 【同意】 【呜呜……大家冷静一点儿，不要乱发了，帽子叔叔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我网暴，请我喝茶，我吓死了】 【怕什么，有本事把我们汪国人全请去喝茶啊】 后面就没有跟评了，大概帽子叔叔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 汪国…… 唐安安没听说过这个组织，“什么是汪国？” “汪晨的粉丝群名。“王然反应过来，“你怎么招惹他们了？” “前几天看了扬汪晨的电影，看一半就走了。”她不记得说过什么难听的话，大概是因为没看完，引发粉丝不满。 倒是记得那位对和粉丝硬刚的小情侣。 “粉丝群什么人都有，大部分正常，个别小粉丝就是脑子带坑，喜欢到处爬。滚了就行。”王然看眼表，“放学有事没有，陪我吃个饭。“ “你的小奶狗呢？没约？”唐安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王然长叹一口气，“小奶狗除了玩儿游戏就是玩儿游戏，我奔着结婚去，不太合适。” “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去吃火锅，一起去？”唐安安站起来，把书包背到一边肩膀。 “啊？”王然跟着站起来，“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男的。” “帅不帅？” 王然是唐安安到大学认识的朋友，不认识吴浩。 唐安安打开手机，找到吴浩朋友圈里的照片，给她看。 照片是在美国拍的，吴浩穿着白大褂，戴副眼镜，斯文清隽。 “我去！禁欲系！“王然眼睛都亮了，“给我他的资料。” “他叫吴浩，二十二岁，目前在美国留学，主攻医学类。”唐安安眉眼弯起来，“去不去？介绍给你认识。” “当然去！这么帅的男人，认识认识不亏。”王然低头划手机，划着划着，惊了一下， “我关注的小主播怎么跳楼了？！” 消息是小道消息，刚刚发布的： 【看看，现在的年轻人压力多大，才二十多岁，花儿一样的年纪，从五楼跳下来了。】 底下，是张打了码的图片，即便打了码，也能看出来一滩血。 一群穿白大褂的大夫在抢救，呼吸机，担架都在旁边摆着。 程锋也在。 “嘟”手机响了一声，是程锋发来的信息： 【有案子，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第19章 要我帮忙吗？ 程锋，【暂时不用。】 案发小区。 整个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事发地点被围得水泄不通。 小李，老王，在录口供。 楼上也有队员，在搜集信息。 人砸在地上，脑袋都摔裂了，下面一大滩血。 “伤者全身骨折，呼吸微弱，初步判定，是自杀……” 法医和大夫联合抢救，可是谁都看得出来，救活的希望，微乎其微。 一个男人跑到程锋面前，眼睛红红的， ”不是，宁宁不可能自杀，不可能，不可能，警察同志，一定要查出凶手。” 这个人，就是报案人，赵伟。 程锋脱白手套，“你是她男朋友？” 这个赵伟和伤者孙宁，他那天看电影的时候见过。 “是。”赵伟擦了把泪，“宁宁在孤儿院长大的，是个坚强的女孩儿，昨天她还说，再存点钱，把孤儿院的房子修一修，就要和我结婚，怎么会自杀！同志，我不信她是自杀，我不信……” 越说，情绪越激动，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等他情绪平复一下，程锋接着问， “这两天，她没有什么异常？” 赵伟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下午，她给我打电话，说定的外卖还没到，快饿死了，她要投诉，还有，不知道惹到哪群狗，快烦死了。” “我让她煮包泡面吃，等我下了班，就给她做好吃的，没想到……” “小区物业给我打电话，说502业主跳楼了，他们都说宁宁是自杀，我不相信……” 赵伟哭得说不出话。 “小心，小心……”大夫们把孙宁往救护车上运。 赵伟慌忙一起上车。 …… 证据整合完毕，回刑警队开会。 “孙宁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平时除了直播，就是去孤儿院做义工。这是她的直播录屏。” 小李点开遥控器，电视屏幕里，出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穿着吊带裙子，皮肤细腻光滑，一边化妆，一边聊天： “姐妹们是不是都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想坐宝马车，记住三个字：豁出去。“ “第一，脸皮豁出去。有美貌的都给我用起来，你嘴甜一点，给他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自然肯给你花钱。” “第二，豁出身体。男人找你为什么？喜欢你有趣的灵魂？醒醒吧，那是小说，现实中的男人都是馋你身子。” “别给我说什么守身如玉，那叫又当又立，付出才有回报……” 直播内容是几天前的录屏，屏幕里留言一个接一个， 【说的对，这样才能拿捏住男人】 【为什么要拿捏男人，离开男人不能活是吧】 【这世界是个巨大的爱丁堡，一群娇妻！】 霸总一号：【妹妹，约吗？我让你坐在宝马车里哭】 霸总二号：【妹妹，我没宝马，劳斯莱斯行吗？】 “不好意思了哥哥们。”孙宁看了眼留言，涂上口红，手指抹了下边缘， “我不想坐自行车后座笑，也不想在宝马车里哭。” “我有自己的小，电，驴。” 【啊啊啊啊，姐姐好飒】 【姐姐好酷，怼死他们。】 “我不飒，也不酷，我需要钱，他们也需要钱。”孙宁打开手机，把屏幕对准摄像头。 里面出现一个小院子，很老旧的院子，门口牌匾也破旧得很，上面写着三个字： 孤，儿，院。 一群孩子在里面玩闹，大的不过十二岁，小的不过两三岁，多数都有残疾，有的眼盲，有的缺胳膊少腿。 脸上却不缺笑容。 “小宁姐姐……”有个五六的岁孩子，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跑。 “轰隆。”一声，后面一个屋子塌了。 孙宁惊恐地喊了声，“奶奶……” 画面天天旋地转…… “大家别担心，没有人受伤，”屏幕里孙宁收回手机，“这是我长大的地方，下雨天屋顶漏雨，甚至坍塌。我的小电驴换不起房子。” “我把孤儿院账户贴在置顶评论里，请各位有钱的兄弟姐妹们，帮他们一把。我给大家鞠躬。” 【好可怜，姐姐别急，我给你送墨镜。】 【我也送】 【我也送】 【还有我……】 【笑死，被人玩儿透了，找不到金主是吧，拿孩子们博流量】 【剧如本】 【就是，剧本除了假，没别的毛病。】 【拿脸换流量，叫卖，拿孩子们要流量，叫无耻，这个人女人就是个无耻的拿来卖的女人，你们还给她钱，啧，脑残！】 【各位给的太多了，一个骨灰盒用不了多少钱】 【大家不会都不知道吧，这个女人是个小三。】 【不止小三，谁给钱都能睡。】 【上面的，别胡说，我关注姐姐两年了，姐姐不是那种人。】 【你知道个屁，她要不当小三不做鸡，钱哪儿来的？房子哪儿来的？化妆品哪儿来的？】 【她要真为孤儿院好，找官方啊。】 …… 恶毒评论刷屏，孙宁似乎也习惯了，脸色如常， “孤儿院的账户信息，大家可以查，都是真实的。我找过，根本进不去官方大门。” “那些说话不中听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肯定在生活里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 “你们别总是小三小三的，我听得快吐了。“ “换点新鲜词儿吧。” “你们要是捐了款，我就当一回垃圾桶。” “要是舍不得出血……也没事儿，我保证……” “骂不死你。” 【姐姐别惯着这群键盘侠，骂她们】 【还骂人？知三当三光荣了是吧。】 【就是，我是亲眼看见过，她和一个大肚子老板开房。】 【咱们还是别乱说了，我有个朋友说，帽子叔叔给她打电话了，再胡说八道，就……】 【经典有一个朋友。】 【怎么不给我打】 【制造恐慌，我宣布，开除她汪国国籍】 【啧，主播玩儿的真花，怕不是一个，是一群吧】 【区区几根……】 …… 后面越骂越难听，孙宁也毫不示弱。 直播观看人数迅速飙升。 “平时孙宁直播间里的人数只有三四万，这几天飙升到了十五万。” 小李说：“我查过她的社交平台，评论也上涨得快，而且，都骂得很难听。” “这世道……动动键盘，就能要人命。“老王抱着他的保温杯，叹气。 从视频里可以看出，孙宁是个精神强大的人，短期内的网暴，应该不会让她崩溃。 程锋想了一下，说：“查一下这个汪籍，是什么？” “头儿。”小张来了，拿着文件，“医院证实，孙宁坠楼前，过量吸入异丙酚类，导致人昏迷的物质。” 这说明，孙宁不是自杀。 程锋接过文件，翻开，“昨天晚上到案发这段时间，她和什么人接触过。” “孙宁住的小区比较老，摄像头覆盖不全，只有电梯录像。“老王把sd卡放进电脑，翻开笔录本儿， “她邻居说，下午四点多，带着孙子坐电梯回家做饭，一个送外卖的，和她搭乘同一部电梯，去的孙宁家。” 屏幕里，一个穿黄衣服，戴黄帽子的送餐员，和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衣服很大，帽檐很低，还戴着口罩，看不见外卖员的样子。 到了五楼，外卖员走进楼道。 几分钟后，重新出现在电梯里。 画面暂停，老王指右下角时间： “孙宁坠楼，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这个送餐员，不简单呐。” 第20章 让安安试试吧 这边，小李敲了会儿键盘，说：“这个汪国，是一个粉丝群的名字，里面大部分都是学生。” 很难相信，网络上那些脏到不行话，是群孩子敲出来的。 “这群孩子……”老王摇头，叹息。 程锋看电脑。 小李申请进群，被卡住了，“他们问我汪汪四围，这我哪儿知道？不是……不是三围吗？多出来的是哪一围？” “汪汪是谁？”程锋问。 小李说：“汪汪是汪晨……一个小鲜肉的昵称，最近特别火，把那些孩子迷得五迷三道的。” “那群孩子这么干，对明星有好处吗？”老王年纪大了，不太懂。 小李说：“这您就不知道了，粉丝几十万，是个不小的群体，有大用。比如艺人出现某个黑料，需要粉丝们控评，娱乐公司只要稍微运作一下，那群孩子就疯了似的往上冲。时间一长，孩子们就被洗脑了。” 老王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也是无奈，“这么下去，这群孩子就完了。” “可这不归咱们管。”小李叹气，试了半天，就是破解不了入群密码，直挠头。 程锋点根烟，抽了一口，“整合现有证据，送到市扬监管部门，请他们协助，整顿娱乐市扬。” “是，头儿。”小李把证据打印出来，拿着文件往外走。 “头儿。”队员把送餐员带来了。 送餐员大概三十多岁，第一次来刑警队，手脚都在抖， “我…我可没杀人。” “坐吧。”程锋请他坐，倒了杯水给他， “你给孙宁送的外卖？” 送餐员拿起杯子喝水，手抖来抖去，水差点抖出来，“是、也不是，我送外卖路上，想上个厕所，擦干净屁股想出来，一出门，被人捂住了嘴。我就……晕了。” “什么人？”程锋问。 送餐员摇头，“不认识。” “还记得什么样吗？” 送餐员员想了半天，“好像……是个女的，挺年轻……” 这个人，应该是案子的关键，可是单凭描述查不出身份，如果能画出来…… 老王说：“让安安来试试吧。” …… 火锅店是家老店了，里坐满了人，热火朝天，唐安安夹了一筷子肉，放王然碗里， “味道还行吧。？” 王然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话都说不出来，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这个店有十多年了。”吴浩给他们俩倒饮料，“以前上初中的时候，就经常和安安跑到这儿吃饭。” 唐安安笑了，“我考试不及格，怕被我爸揍，就赖火锅店里不敢回家。” “你不敢回家？”吴浩笑了两声，”谁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天不怕地不怕，逃课，打架，什么都干，我唐叔急得，七匹狼都抽坏了三根。” “啊？”王然打量唐安安，“看不出来啊，童年这么完整。” “是抽桌角。”吴浩说：“安安他们家桌子，比唐叔的七匹狼换的还勤。” 王然笑得不行，“帅哥，你在美国哪个学校？” “Harvard Medical（哈弗医学院。）”吴浩说。 “你这种人才，毕业后是不是就留在美国了？” “回国。” “吾辈楷模。”王然竖起大拇指，“你研究哪方面？” “目前研究癌症的治疗和攻克型药物。” “听安安说，你十七岁就出国了，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是不是很孤单。” 沉默片刻，吴浩说：“习惯就好。“ …… 手机响了，唐安安接通， “喂，老公…” 声音很甜。 吴浩看她一眼，拿公筷给她夹菜。 “好，等一下，我马上出来。”唐安安挂上电话， “队里有任务，我先走了，你们俩慢慢吃。” 刑警队的事，没有小事。 王然摆手，“宝儿，注意安全。” 吴浩站起来，“要我送你吗？” “不用，程锋来了，就在外面，你们慢慢吃。”唐安安拿起包，出门。 外面也正热闹，路边小摊一个挨一个，车也非常多，没有停车的地方。 唐安安往路口走了走，见程锋靠车上抽烟。 路灯昏黄的光笼罩在他身上，有点痞，特别不好惹的样子。 小跑过去，“吃没吃饭？” “吃过了。”程锋掐灭烟，扔垃圾桶，打开车门。 唐安安不记得说过秘密基地在哪儿，想问问他怎么找到这儿的，又觉得这不重要，改了口， “案子什么情况？” “伤者孙宁，坠楼前被迷晕……” 程锋把案子大致讲了一遍，包括坠楼原因，还有那个神秘的嫌疑人。 回到警局，已经凌晨了。 送餐员在喝水，冷静了不少。 唐安安看了下监控记录，里面的嫌疑人捂的太严实了，基本没有参考意义。 那么只能通过送餐员口述，描画出那个人的五官，给案子提供方向。 画架准备好了，唐安安摘下包，坐下，拿起画笔，慢慢诱导， “别着急，慢慢想，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胖还是瘦。“ 这类似于心理学中的催眠，能诱导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 送餐员想了一会儿，“不高，比我矮一个头，挺瘦的，我觉得是个女人。” 唐安安画出轮廓，“她的眼睛呢，大还是小，长还是圆。” “她戴着帽子，我没看见眼睛。” “那鼻子呢，鼻梁挺，还是塌，鼻尖圆还是翘。” 送餐员想了半天，“塌，塌鼻梁，鼻头圆的。” 唐安安画上去，问了嘴唇，和下巴的形状，送餐员说得模糊不清，她还是提取了有用的信息，画在纸上。 很快，纸上出现一个穿送餐服，戴着帽子，只露出鼻梁和下巴的人。 给送餐员看，“是她吗？” 送餐员看了一会儿，点头，“像，应该就是她。” 唐安安把画给小李，小李从数据库里搜索相似人物，出现的人太多了，无法作为证据参考。 这很正常，因为五官里，眼睛是个体差别最大的器官，没有眼睛，很难分辨这个人究竟是谁。 反之，如果只有眼睛，也有可能分辨身份。 “队长，你觉不觉得……”唐安安盯着画，“这个人有点眼熟，像电影院里……“ 那个坐在角落里的人！ 程锋说：“小张，打电话到红城电影院，提取一下周一八点档电影观影人员资料。” “是。“小张拿起座机，拨通号码，“喂，这里是刑警队……” “我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唐安安重新找了张纸，往上面画。 电影开扬前，屋顶的灯还开着，灯光从头顶，打在那个人脸上。 因为戴着帽子，眼睛是一片阴影，只露出下巴，和鼻子。 眼睛虽然有阴影，但是唐安安还记得她眼睛的形状和位置。 顶光下，人的五官会有些变形，要和身份对照，就需要做出调整。 她把阴影去掉，假设灯光不是顶光，而是柔和的光线…… 一张人脸，慢慢浮现在画纸上。 “头儿。”小张电脑上查，“买票的人不多，有些一买就是十多张，根据扫码付款记录，查到了六个人，这是他们的身份资料。” 屏幕上，有六份身份证资料，其中三个未成年，另外三个，一个是唐安安，一个是孙宁。 还有一个叫周乔。 十八岁。 目前居住地，东郊菜市扬。 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唐安安画出来的人像，一模一样！ 第21章 贴脸开大 东郊菜市扬。 “就是这儿。”居委会大爷拿着手电筒，带程锋和小李来到一座小平房。 房子有些年头了，还没拆迁。 大门关着。 大爷拍了拍门，“这个周乔还上着学，她父母是农村来的，在菜市扬卖菜，里头还住了两个年轻人。周乔住哪间屋，咱问问房东。” 大门开了，开门的是位大妈，“这么晚了，有事儿。” 大爷小声说：“这两位刑警队的，找周乔。” 小李出示证件。 大妈有点害怕，压着声音问，“出啥事儿了？周乔爸妈刚走，回村儿拉菜去了。” “别打听了，支持政府工作就对了，别给放跑喽。”大爷摆手。 大妈把门开大，招手让他们进来。指着东屋，低声说：“周乔就住那间，那孩子总是神神叨叨的，爸妈挣的钱，全供她上好学校了，前两天，还跟她爸妈要钱，说买什么电影票，不给钱，又打又砸的，唉……现在的孩子啊……” 屋里，满墙都是汪晨的照片。 周乔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搂着巨型抱枕，抱枕上，也印着汪晨的照片。 她摸着抱枕上汪晨的脸，神神叨叨地说， “我们汪汪最好了，谁说汪汪坏话，就让她死，哈哈……让她死，让她住骨灰盒，我厉害吧，群里面的家人都夸我呢，汪汪，你也夸夸我……” “砰。”门被踹开。 程锋和小李进来。 周乔吓了一跳，“你们是谁，你们干什么？” 程锋拿出警官证，“周乔，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小李拿出手铐，上前抓她。 周乔往里面躲了躲，“是她先咒我们汪汪，她该死，我为什么不能杀她，我杀她有什么错！” “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抓我。” “我没错。” “汪汪是我的神，我杀了亵渎神明的人，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 “别碰我。” “别碰我……” 把人带回刑警队，已经快中午了。 审讯室里，周乔还搂着抱枕，神神叨叨嘟囔，“我有什么错，她骂我的神，她就该死，她该死。” “是你杀了孙宁？”程锋问。 “是我，我厉害吧。”周乔嘿嘿笑笑，“我们群里人定的计划，完美杀人计划！” “她们都不敢去做，我敢，不就是把人迷晕，推下楼吗？她本来就该死。” “警察叔叔，你说，咒我们汪汪住骨灰盒，她是不是该死。” 老王听不下去了，“孩子，你不知道还有法律吗？” “什么法律都不如我们汪汪重要，他是我的神，敢碰他，我就杀！” “那你父母呢？”程锋说。 “别跟我提他们！”周乔瞪了下眼睛，“群里家人们买电影票，一买就是几十张，我呢，我跟他们要五十块，他们都不给。穷就别生！害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同志，别抓我女儿，我求求你们，她没杀人，杀人的是我，你们抓我，抓我……” 外面，周乔的妈妈穿着沾了泥土的衣服，头发散乱，眼睛都肿了。 旁边周乔的爸爸眼睛通红，“能让我们见她一面吗？” 小李摇头，“审讯期间，不能探视。” 审讯室门打开，程锋出来了。 小李过去问，“头儿，结案吗？” 周乔讲述的犯罪过程，和孙宁坠楼情况完全吻合，案子没疑点。 程锋说：“结案。” “到底谁害了我女儿……”周乔的妈妈坐地上痛哭。 “孙宁情况怎么样？”程锋脸色凝重。 “还没有脱离危险。”小李递过来一份文件，“孙宁视频里的情况属实，目前三十多个孩子，全部住在危房。” 文件里是孤儿院信息，比如有多少孩子，住房情况，房子情况十分危险，下扬大雨都有可能倒塌。 小李说，“孙宁确实去找过当地官方，他们说目前没有相关政策，让她等等。” 程锋看了两页文件，合上，吩咐，“办件事……” …… 图书馆。 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唐安安翻页书，打了个哈欠。 昨晚画完人像，都十二点多了，程锋去东郊的时候，顺便把她送回家。 也不知道案子怎么样了。 “怎么了？没睡好？”王然坐她旁边。 “睡太晚了。”唐安安靠椅背上，看王然，“你和吴浩怎么样？” 王然摇头，“人家是精英，我们俩不在一条水平线上。昨晚你走了，我们就各自回家了。你还有没有那种接地气的帅哥朋友，再给我介绍一个。” 这种事，勉强不来，唐安安点头，“我帮你留意。” “对了，那案子怎么样了？”王然打开手机，搜索孙宁的消息，“她是我最喜欢的主播之一，有个性还有爱心，没想到……我去！” 王然惊了一下。 “怎么了？“唐安安凑上去。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孙宁最后一次直播时的录屏，转发人数超百万。 一同被转发的，还有孤儿院的捐款账号。 【兄弟姐妹们，咱们为孩子们出一把力，多少不限，我先来。】 【别上当受骗。】 【听说，这是主播最后一次直播，主播的愿望，是希望孩子们住在安全一点的房子里。】 【上面的放心，这是官方认证过的，不会有假】 【哪个官方认证？别被骗，弄不好钱都流到这小主播手里了。】 【没关系，不想捐的可以不捐，但别说风凉话，主播坠楼了，现在还没醒，账号可以查。】 …… 唐安安也想捐一点，点开手机，搜索这条视频，最先出现的，是住建官网。 官网居然有这条视频。 底下评论过万：【wc！，谁把视频发官网了，敢盗官网的号，胆子不小】 【可能是人家自己发的呢】 【不可能，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没看视频？主播找了，没人管，官方还发自己账号，不是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那删了不行吗？】 【视频都转发多少了，谁敢删？】 【这叫贴脸开大！给套上紧箍咒，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艹！干得漂亮，为勇士点赞。】 …… 唐安安点开视频，录屏里那些小三，开房恶毒的评论留言，跳进眼睛里，她眉头直皱。 看完，点进账户，想捐款，显示捐款通道已关闭。 然后弹出一条信息：【我们接到反馈，已去处理孤儿院危房事宜，后续情况将在网站公布】 【感谢您的捐赠，祝您生活幸福。】 王然也收到了这条信息，啧啧两声，“这勇士谁啊？！太给力了。” 第22章 老地方 唐安安放了学，就去找他了。 走进办公室，大家各忙各的。 “安安来啦。“老王抱着保温杯喝水。 唐安安扫了眼屋里，没见程锋，“师父，程锋不在？” “被局长叫走了。”小李搭话，“我觉得肯定挨骂。” “啊？”唐安安担心，“他干嘛了？” “就是骂两句嘛，又不少块肉。”老王说：“别心疼。” “我去看看。”唐安安真心疼，转身往局长办公室走。 办公室没关门，几个文员堵门口叽叽喳喳，明显在吃瓜。 里面传出局长的吼声，“你怎么能那么做，有事直说就行了嘛，跑人家官方账号上贴脸。人家钱局长都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他是不是得罪我了！” “您凭什么认定，盗号的是我。”程锋坐局长对面，背靠椅子，点根烟，一脸无所谓。 “人家没网警？！”局长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就咱们局会查ip！” “有证据就好办了。”程锋抽口烟，“让他们报警。” “你……”局长被怼得脸红脖子粗。 轻咳一声，唐安安走进去，添了把柴，“局长，您要报警啊？” “哈哈……” 吃瓜群众没憋住笑。 唐安安顺着话，替她们家队长求情，“局长，能不能让我们队长先睡觉，他昨天晚上没合眼。” “好了好了，赶紧回家睡觉。”局长压了压心头火，朝程锋挥挥手，电话响了，他接起来，“老钱啊，这个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好好想想，得罪的是我吗，天天正事不干，抱着你的茶杯瞎转悠……” 那边，两位局长友好交流。 这边，程锋牵着唐安安的手出门。 到了门口，唐安安问他， “案子破了？” “嗯，凶手就是周乔。”程锋把案子概括一遍。 说着话，回到了办公室，程锋去安排人值班。 唐安安倒了杯水，和老王闲聊，老王说，程锋那小子就不是好管的茬，“当年……” 当年的勇的还没提呢，小李又是叹气，又是挠头， “这比官网账号都难盗，简直是我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什么那么难？”唐安安弯腰凑过去。 小李正在破译汪籍的入群密码，输入半天，都提示错误，有点着急，指着电脑屏幕，“他们问，汪汪的四围是多少，我只听过三围，查了网上也只有三围，我试过加上最标准的头围，颈围，都不对，” 唐安安想了一下，“18” “啊？”小李挠挠头，“这是哪一围？” 唐安安说：“你先试试，不行就换成20。” 小李还是没理解，在网上搜索的三围后面，加上18，果然，通过了！ 小李啧啧两声，“大神不愧是大神，你怎么猜出来的？不是……这到底哪一围？” 唐安安眉眼弯起来，“换位思考，谁不希望自己的偶像完美无缺，一点短处都没有。” “……”小李挠了挠头，还是没懂，嘟囔了句，“难道是脚脖子。” “叮咚。”群里来了条消息。 群主：【欢迎新家人】 【欢迎。】 【欢迎】 …… 后面一长串表情。 有人跳出来：【祭奠我们的英雄。】 【杀得好，建议颁发勋章】 【偶像，下次我也杀一个玩儿玩儿】 一句一句，看得唐安安眉头打结。 小李敲了句，【各位，这世界还是有法律的。】 【在我们汪国，汪汪就是法律，不认的，马上踢出去。】 【快看，快看，汪汪在直播】 接着，弹出来一段录像。 点开，里面是汪晨。 汪晨打扮得光鲜亮丽，拿着话筒说： “我亲爱的家人们，我知道你们年纪都还小，这个年纪，正是该学习的年纪，从今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谁考试第一名，发我微博，我亲自给你们发奖励。” 【啊啊啊！！！我要去学习，你们都别跟我抢。】 【汪汪好正能量，更爱了】 【爱了爱了】 【黑粉们该闭嘴了吧，我们汪汪就是神！】 …… 直播间。 汪晨说完，镜头切到了带货主播。 他往椅背上一靠，轻嗤一声，小声问旁边的助理， “这段词儿太中二了，谁编的？” 助理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弯下腰，很恭敬，“上面的通知，要咱们发扬正能量，到时候给他们发点小礼物，哄哄就行了。” “都好好学习去了，谁给我的新专辑买单。那群韭菜，不割白不割。”汪晨说完，镜头过来了，立马满面笑容， “家人们一定要好好学习，我爱你们，不过也别忘了我，过几天我的新专辑，还需要你们支持……” “都回去睡觉。”程锋说了声，看眼电脑屏幕，带唐安安回家。 天已经黑了，唐安安和程锋坐上车，准备回唐家吃饭，电话响了，是程妈妈打来的。 她接通，“喂，妈妈。” “嗯，行。” “程锋有空。 “好。” “知道了。” “妈妈叫咱们回别墅吃饭。”唐安安挂上电话，打个哈欠。 昨天晚上睡得太晚，有点困。 “睡吧，到了叫你。”程锋拐了个弯，往别墅去。 唐安安想起件事，“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说的老地方，是那家火锅店？” “那年暑假我回家，你拉我去那家火锅店，说特别好吃，经常和同学一起去，还说，别告诉别人。”程锋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有这事儿？ 唐安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年她初一，程锋已经上警校了，回来时间很少。 唐安安很长时间没见过他，想他得很，他一回来，就拿压岁钱请他吃饭。 带他去的，就是那家火锅店。 吃饭的时候，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这是她的秘密基地，说哪个同学谈恋爱被老师抓包了，哪个学霸又考了多少多少分，哪个校渣挨了顿胖揍。 程锋嘴角带笑，偶尔搭句腔，剩下的时间就是给她夹菜。 那天唐安安说得太高兴，要了瓶酒。程锋不让她喝，说女孩子在外面喝酒太危险。 唐安安说，没逝没逝，有你在，不危险，咕咚咕咚，灌了两杯。 第23章 借个套 她趴在程锋背上，胡言乱语，“程锋，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妈妈。” “我干妈好酷。” …… 具体的，唐安安想不起来了，现在想想挺尴尬的， “我那时候，是不是很傻？” “胡说。”程锋伸过来一只手，摸摸她头顶，“是一直都傻。” “讨厌。”唐安安拍他一下，还想再说什么，电话响了一声，是一条信息，吴浩发过来的： 【安安，能不能给我王然的联系方式】 唐安安给王然拨过去电话。 “喂，怎么了宝儿。”王然那边挺吵的，听着像在蹦迪。 “干嘛呢？”唐安安问。 “跟我男朋友出来玩儿。”王然说，“就是那个小奶狗。” “和好了？”唐安安问她。 王然说：“嗯，他一叫姐姐我就受不了，没办法，只能宠着。” “姐姐，看看我，姓别别卡那么死，我保证，比小奶狗听话。” 王然笑了，“得了吧，跟刑警抢女人，我不想活了！说正事，怎么了？” “吴浩要你的联系方式……” “真的假的？” “真的，你要小奶狗，还是禁欲系？“ “这还用说！其实小奶狗也没那么香。” “那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了。” ”给，马上。” “好，这就给。”唐安安最了解王然，她也是最近才想谈恋爱，估计也是家里着急给加压力了，着急挑一个谈谈，嘴上说喜欢这样的，喜欢那样的，怕连人家的手都没拉过。 净口嗨。 挂上电话，把王然的电话号码，和社交账号，一起发给吴浩。 吴浩回了个：【收到】 “队长，你说吴浩和王然能成吗？”唐安安一脸八卦。 程锋想了想，“能成。” “那么肯定啊？”唐安安等着刑警队长给她分析。 程锋分析得简单直接，“小媒婆给力，事半功倍。” 唐安安笑着说：“要不我改行吧，开个婚姻介绍所。” 程锋，“可以试试，有钱途。” 聊着乱七八糟的天，很快来到了一座别墅区，小区门口有保安看守，进进出出，全是几百万的车。 相比之下，程锋的车就有点寒酸了，来到门口，保安想拦，摄像头扫过车牌，自动打开大门。 这说明，这辆车有专属车库。 保安往后退了几步。 程锋开着车，来到了二号别墅附近，把车停在车库里。 两个人下车，走进别墅。 别墅上下两层，一层餐厅客厅，二层卧室。 打扫得非常干净。 程妈妈方惠在这方面有洁癖，每天会有家政上门打扫，家里没住家阿姨，做饭什么的，都是程爸爸动手。 这会儿，程爸爸在厨房颠勺。 “爸。”程锋走进厨房，洗手切配菜，打下手。 “回来了。”程爸爸把菜装盘，“安安，饿了吧，半个小时以后吃饭。” “爸爸，妈妈不在？”唐安安拿了根洗好的黄瓜。 “在书房。”程爸说。 “我去找妈妈。”唐安安啃着黄瓜，来到了隔壁书房。 书房关着门，敲了敲。 里面说：“进来。” 推门进去。 书房三面书柜，全是书，还有几个人体模型，露着骨头的那种。 另外，也有类似解剖台的工作台，像个小实验室。 程妈妈戴着口罩，白手套，拿着镊子，在工作台倒弄什么，白手套染成了红色。 “妈妈。”唐安安关好房门，走过去。 “安安来啦。”程妈妈抬头，眼睛一弯，“我就知道是你，你爸爸根本不敢来书房。来，过来看看，你一个阿姨家，养的狗狗死了，她让我解剖一下，看看死亡原因。” 工作台上，躺着只小白狗，不到一尺长，肥嘟嘟得，白毛毛粘着血。 程妈妈已经拿手术刀，切开腹部，肠子什么都流出来了。 唐安安啃着黄瓜，讨论，“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是最常见的死因。 “你阿姨说，狗狗跟孩子一样的待遇，吃的都非常干净。”程妈妈找到胃袋，切开，流出一团黑乎乎的物质，里面还夹着碎纸屑。 狗狗拆家是常事，有点碎纸屑很正常，取了点那团黑乎乎的残渣，拿到化验仪前化验。 几分钟后，出了结果，唐安安凑过去看，上面显示物质成分为，可可碱。 “巧克力？”唐安安问。 “巧克力里的可可碱，会造成狗狗心脏衰竭。”程妈妈去缝合狗狗的伤口，闲聊，“安安，程锋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唐安安印象里，程锋从小就是个正经人，从来没欺负过她，反倒她，天天往人脖子上爬。 有一回，去找程锋，人家正写作业呢。 她把悄悄搬个小板凳，踩上去，猴子似的爬上他的背，小胖胳膊搂住他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锋锋，我想踢球。” “下来。”程锋一手写作业，一手伸到背后，托住她小屁股，“慢点儿，写完作业再去。” “哦。”唐安安一拱一拱出溜下来，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等在一边。 不乖的时候也有，比如程锋上学去了，她就偷偷抱出人家的篮球出来玩儿，球弹性太好，轻轻一拍，飞得老高。 两个小男孩非要借她的球，唐安安不给，小男孩儿就抢，唐安安抢不过他们，跑回家找干妈告状。 方慧妈妈抱起她就走，“欺负我们安安？我揍不死他……” 她从小就知道，爸爸妈妈们，是她强大的后盾。 打得过就动手。 打不过，就告状。 “没，他敢欺负我，我就告诉您。”唐安安歪头笑了一下，咔哧咔哧啃黄瓜，样子纯纯的，又带着一股通透，可爱得很。 方慧脱下手套，拿块白布，盖好狗狗的尸体，洗过手，手指点了下额头，“小机灵鬼！” ”咚咚。” “吃饭了。” 程锋在外面喊。 菜已经摆上桌了，色香味俱全，五星级水平。 唐安安没少在程家吃饭，自在得很，一边和方慧聊八卦，一边啃鸡翅。 那边，程锋他爸问他工作忙不忙，程锋说，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他爸爸让他赶紧吃，吃完就在这边睡，省得来回跑，耽搁时间。 卧室在二楼，有独立衣帽间和洗浴室，装修黑白灰为主，看得出来，没怎么住过，太干净了，样板间似的，缺烟火气。 洗手间里的洗漱用品有两套，其中一套还没开封，正好，给唐安安用。 毛巾，浴巾，都有，就是少了避孕用品。 唐安安没在意这个，吃完饭，刷了个牙，澡盆里放满水，准备洗澡。 外面的声音传进耳朵。 程锋说：“爸，借个套。” 他爸说：“我卧室床头柜第一个抽屉，自己拿。” 第24章 万一用坏了怎么办 看样子要一起洗。 反正浴缸够大，唐安安没意见，就是怕他太累，毕竟他昨晚没睡觉，那个事情，又起步四十分钟。 瞥了眼小雨伞，“要不留着吧，明天再用。” 衣服扔一边，程锋迈进浴缸，坐她旁边，“不舒服？” “没。”唐安安在他面前，从来不撒谎，再说，撒谎技术再高，也骗不过刑警队长的眼睛，想了想说， “这个事情要可持续发展，万一用坏了，以后用不上怎么办。” “小脑袋瓜，想得真多。”程锋笑了声，拿过来小雨伞，递给她，“帮忙。” “哦……”唐安安没再说什么，面对面，坐到他腿上，低头一阵鼓捣。 …… 四十分钟只是起步，什么时候停下的，唐安安顾不上看，只记得被他抱着洗个澡，清清爽爽，往床上一骨碌，就睡了。 别墅区容积率小，安静得很，同样的，也没有老小区烟火气，没有大爷大妈打招呼的声音，早上很容易睡过头。 醒过来的时候，又快中午了，好在星期天不用上学，翻个身想再睡一觉，被程锋捞进怀里。 以为他早就走了，唐安安往他怀里拱了拱，嘟囔了句，“不值班？” “休息一天。”程锋应该也是刚醒，声音有些哑，分外性感，“想不想出去玩儿？” “不想。”唐安安把他脖子一搂，接着睡觉。 一觉，又睡到了下午三点，这回，精神抖擞。 两个人吃了个饭，程锋负责洗碗，唐安安去了书房。 方慧也没上班，在书房收拾狗狗，她把小狗尸体仔细包好，放进篮子里，交给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就是吃多了巧克力致死，小狗不能吃含可可碱的食物。” 女人穿着身职业装，戴眼镜，打扮知性，接了篮子，说：“我说过一百回，别给狗吃巧克力，孩子就是不听。方姐，谢谢了。” “我朋友的妹妹，就是我妹妹，客气什么，顺手的事，以后注意，别给小狗吃巧克力。”方慧说。 唐安安不认识这位阿姨，没打扰她们，自己去拿书。 她今天穿着件白衬衣，衬衣下摆塞进卡其色百褶短裙里，腰很细，露出来的腿纤细笔直，脚上一双小白鞋。 加上高高的马尾辫，白皙干净的一张脸，特别纯。 女人打量几眼，眼里露出惊艳，推了下眼镜，说： “方姐，你这个学生真不错，是现在流行的纯欲风，要是进娱乐圈，一捧就红。” 方慧笑了，“她是我儿媳妇儿。安安，这是你赵阿姨，娱乐公司经理。” “赵阿姨。”唐安安笑了笑，分外乖巧。 “原来是儿媳妇儿，我还以为学生呢。有想娱乐圈的打算，找我。”赵阿姨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唐安安，和程妈妈告辞，转身要走，电话响了，她接通， “又要钱？不许买专辑！赶紧写你的作业……” 名片上写着xx娱乐公司经理，及明星助理，赵楠。 没有进娱乐圈的打算，唐安安没把名片放一边，找了本书，坐下看。 里面讲的是肌肉和血管，还有些露骨图片，平常人看了，晚上得做噩梦。 有几根血管分布，书上讲的不仔细，她就问方慧，方慧搬过来带着血管肌肉的人体骨架，给她讲， “那两根血管，在这儿……” 唐安安一边听，一边点头，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模样。 上学的时候有这劲头，能省好几根七匹狼。 程锋靠门口看她，眼角带着笑，有种老父亲般的欣慰。 “嘟。”手机响了一声，王然发过来消息： 【宝儿，他约我明天看电影。】 唐安安回，【去不去？】 【当然去！就是没衣服穿，陪我逛个街吧，买套衣服。】 唐安安：【去哪儿？】 【国际商扬】 …… 国际商扬，是市区最大的商扬，门口热闹得很，墙上大屏幕，循环播放群星演唱会的广告。 “倒计时，两个星期，让我们们期待群星演唱会！这次嘉宾有重量级音乐大师，还有音乐界新秀……” “啊啊啊啊啊！我要看，抢票抢票！“ “什么！抢不到！“ “加油，加油，抢不到就找黄牛……” “不是……怎么没汪汪？这演唱会什么破审美！” “对啊对啊，我们汪汪要发新专辑了，不上演唱会怎么行！“ “这公司就不行，一群没逼格的老家伙。” 小粉丝太多了，有点吵，王然往旁边挪了挪，一手抓着两个冰激凌，一手大拇指咔咔点手机。 老远，唐安安就看见她了，等车停稳了，低头解安全带。 程锋伸手，帮她解开，“要我陪你吗？” 她本来打算打车来的，程锋说不用上班，在家也没事，就开车送她了。 程锋穿着身黑衬衣，黑裤子，戴着墨镜，像电影里的保镖，超酷的。 他那边的车窗落下来一半，从外面正好看见他的脸，一群女孩子路过，悄悄往这边瞄，脸红红的，叽叽喳喳偷笑。 唐安安天天守着，看得太多，没什么感觉，推门下车，弯腰从窗户挥挥手， “不用了，我们逛街时间长，你先回家。对了，告诉妈一声，我就不回去吃饭了，晚上和王然拼车回去。“ 程锋嘱咐，“注意安……” 人早就没影了。 他摘下墨镜，把车熄火…… 走到商扬门口，王然还点手机呢，唐安安没说话，凑过去窥她的屏，原来在抢票。 王然抬了下眼，把冰激凌给她，双手只手开抢。 过了一会儿，搞定！ “抢到了！两张！宝儿，请你看演唱会。” 第25章 小脑袋瓜好使 夜市这边热闹多了，人挤人，两边都是小吃，逛着逛着俩人手里就多了烤串。 香得很。 就是……总感觉有人跟踪。 在商扬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唐安安往后瞧了一眼，人太多了，看不出谁不正常，她觉得应该是多心了。 撸了口肉，问王然， “那小奶狗分了？” 王然咬了口面筋，“他就是玩玩儿，我也是玩儿，各自有了更好的，就分。其实那个吴浩也不一定能成，这东西随缘……” 俩人被撞了一下，王然摸包，上面划了个大口子，手机没了，吼了声，“靠！我手机丢了！” 瞥见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把手机，往兜里塞。 唐安安快走几步，拦他面前，“站住，拿我朋友手机干嘛？” 说着话，撸下最后一口肉，嘴里鼓鼓囊囊，像只小仓鼠。 又甜又可爱。 小偷打量她两眼，拿出把折叠刀，在手心里敲了两下，像在吓唬她，“美女，认错人了吧，你朋友手机，怎么会在我……” 话没说完，唐安安飞起一脚，直踹他拿刀的手。 “当啷。”刀掉地上，小偷踉跄两步，还没反应过来呢，唐安安又是一脚！ 连环踢干脆利落！ 小偷摔倒外地，捂着胸口站不起来。 唐安安追上，一条腿弯曲膝盖，压他胸前，举起手里的竹签，冲着他眼睛刺去！ 眼睛是人身上最薄弱的器官，攻击起来比较省力气，而且容易让人产生恐惧。 小偷腿一抖，差点尿了，“别！小姐，小姐姐，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手机还我。”她张开左手，右手还拿着签，签尖距离小偷的眼睛，不过三厘米。 只要轻轻一刺，小偷就成串儿了。 小偷连挪都不敢挪一下，手伸兜里，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小姐姐太酷了。” “啊啊啊！好酷！” 周围一群人举着手机拍。 “安安……“王然跑过来，拽过来手机，拿着破包就砸小偷， “叫你偷我手机！叫你吓唬我朋友！” 口罩男推开她，爬起来就跑。 见他跑过来，周围人纷纷散开，有个人站在中间阴影里，动都没动。 他往前两步，黑影从他脸上移开。 是程锋。 他把手里烟头掐灭，扔垃圾桶，顺手从后腰拿出手铐。 小偷慌了，转身想别处跑，程锋伸手揪住后脖颈子拉起回来，冲他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力度太大，小偷摔地上，吐了血。 程锋拽起他，提溜到大树旁边，让他环抱着树，拷起他双手。 小偷想跑，根本跑不了。 程锋拿出电话，拨通号码，“喂，公安局吗，抢劫，夜市东边……” 报完警，走到唐安安面前，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有没有受伤？” 唐安安摇头，“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程锋看着她，眉眼弯起来，眼里露出些自豪，有那么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挺厉害，哪儿学的？” 王然递过来串，唐安安接了，吃了口，眉眼眯起来，笑了笑，说：“跆拳道，课外班。” 程锋笑了声，“这钱花得值。” 其实，当年她爸妈跟风给她报了不少课外班，比如补数学的，补语文的，补物理的，都屁用没有，她要不是美术还算强，上大学都不容易。 典型的除了学不好习，别的都能拔尖儿。 也就那一份钱，花得值。 “程队？”来了两个公安局的，一看程锋，都愣了，“你报的警？这小子，他…他抢你？” “带走。“程锋把手铐钥匙扔给他，拉住唐安安的手，往车那边走，“还逛不逛？” 唐安安看王然，“还逛不逛？” 王然把自己的手机塞包里，“不逛了，回家，手机丢了没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值，不值。” 那就回家。 上车的时候，唐安安发现，车还在原来的地方停着，没动地方，是一点都没动，车轱辘都没偏。 那就说明…… “你没走啊？”唐安安问他。 程锋给她开车门，摸摸她脑袋，“这都看出来了，小脑袋瓜好使。” 这都看不出来，脑袋瓜子得多笨。 上了车，先把王然送回去，开车往自己家走。 已经十点多了，车开得又稳，唐安安有点困，打个哈欠，窝座位上，盯着程锋发呆。 心里琢磨，他一直没走，是在干嘛？ 便衣任务？还是等她。 想着想着，想起当年第一次去幼儿园，爸爸妈妈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叫她跟着程锋去。 她背着小书包，小胖手揪着程锋的衣角。 那时候的程锋已经很高了，她平视只能看见他的腰，举着小胳膊，才能抓着他衣摆。 开学季，全是送孩子的，学校门口哇哇大哭的，偷偷抹泪的，多得是。 唐安安也啪嗒啪嗒，掉了两颗金豆子。 程锋弯腰，给她擦擦泪，小少年声音清亮微哑，“别给我哭，赶紧上学。” 很凶。 “哦。”唐安安不敢哭了，仰起肉嘟嘟的小脸儿，抽泣两声，可怜兮兮地说：“你早点来接我。” 他挥手再了个见，没说早来，也没说不早来。 唐安安走进幼儿园，一步三回头。 最后一眼，瞧见程锋提溜着书包，等在栅栏门外面。 到学校一玩儿，唐安安就玩儿疯了，哪还顾得上哭。 放学铃声一响，第一个往外冲。 别人的家长都还没到，只有程锋来了，一边肩膀扛着书包，朝她走过来，牵着她小手回家。 家里，一堆老师来家访，跟国家会谈似的。 程爸爸说好话，“逃学了？老师您别着急，孩子没上学，八成有他自己的事情办……” “什么自己的事！就是上网！他是个好孩子，不能被网吧毁了。”老师痛心疾首，看程锋回来他，就问他，是不是上网去了！到底底去哪儿了！ 他说：“幼儿园门口。” 老师，“……” 家长，“……” 某个小丫头，“……”眨巴两下大眼睛，琢磨，幼儿园门口肯定很好玩儿。 第26章 恋爱脑上头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果然没看见他，唐安安打电话给他，问他案子要不要帮忙。 程锋说，不用，这次是盗窃案，一位老爷子去孩子家小住，回家一看，家里几个古董花瓶被偷了，花瓶总价值上千万，而且有一件是国家级文物。 监控调查显示，嫌疑人团伙已经跑到境外，要跨境追捕，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果然，一连五六天，没有消息。 打了两次电话，没人接，唐安安怕影响他工作，就没有再打，发了个消息给他，让他有空给自己回个电话。 又过了几天，还是没电话，偶尔有条消息，只是报平安，别的都顾不上提。 唐安安偶尔去趟警局打听一下情况，警局只剩下老王和小张，其他队员跟程锋去抓捕逃犯了。 老王让她放心，说那小子上过飞机，下过公海，和歹徒枪战过不少回，实战经验丰富，一定会活着回来。 唐安安悬着的心，悬得更高了。 从网上搜索这条新闻，没搜到，甚至贴吧也没人提这个案子，满屏都被各路明星，和演唱会霸屏。 倒是官网有条这样的消息： 【孤儿院危房已修缮完毕，欢迎大家监督。】 还配了张图片，图片上是焕然一新的孤儿院，和一群孩子，孩子们围着新房子做游戏，满脸笑容。 找不到案子的消息，唐安安有点焦虑，甚至上课的时候，忍不住拿起手机看，就怕漏了程锋的信息。 王然说，这是恋爱脑上头，是病，得治。 “怎么治？“图书管里，唐安安手托腮，叹口气，“我满脑子都是他。” “没事。”王然打开手机，找出几张图片，“多看看帅哥就好了，帅不帅？” 图片上是小鲜肉，八块腹肌，的确优质，可是唐安安还是觉得和他们家队长比起来，太一般了。 摇头。 “这还不帅！这小鲜肉本来能上演唱会的，知道为什么换别人了吗？是那群粉……”王然八卦半天，转头一看，唐安安蔫儿得像霜打茄子，连这么大的瓜都没心情吃。 摸摸她脑袋，接着劝，“可怜的孩子，再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最喜欢的那个小主播，她脱离危险了。” “孙宁？”唐安安有点惊喜。 ”嗯。”王然点开手机屏幕，找到一个直播录屏，录屏时间是上午。 屏幕里是一个鼻子里插着氧气管的女孩子，她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胳膊上固定着石膏，面色憔悴， “大家、好，我是…孙、宁。” 说话声音很虚，还磕磕绊绊的。 有人留言，【姐姐醒了？太好了。】 【姐姐这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害姐姐的凶手找到了吗？求科普。】 【找到了，是个中学生，据说，为了自己的哥哥。】 【哥哥？别侮辱这个称呼，是geigei。】 【我也听说了，我一个朋友是这位明星的粉丝，她说姐姐惹到了这位明星的狗腿子，先被网暴，再杀人灭口。我朋友吓得连夜退群。】 【我靠！真的假的？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猛的吗？】 【小孩子？神他妈八岁！】 【小孩子不背锅，脑残不分年龄。】 【正解，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我们要远离异常生物物种。】 【楼上那位朋友，说一下明星名字，我避下雷】 【我不敢说，我朋友就退了个群，被追着骂，差点抑郁。】 【靠！戏子成老天爷了，真他妈没天理。】 【姐姐醒过来就好。】 【是啊，不幸中的万幸，姐说话怎么……】 孙宁想回答，张了半天嘴，出不了声，抬眼看向左边。 左边有个男音说：“宁宁是早上六点刚醒过来的，想给大家报个平安。” “大夫说，坠楼的时候伤到了脑部语言区域，过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请大家不要担心。” “另外，孤儿院的房子已经修葺过，孩子们能有个安稳的住处，全靠大家。我替宁宁还有孤儿院的孩子们，感谢你们。” 孙宁笑了一下，眼里水光闪了闪，泪顺着眼角往下流， “谢、谢大……家。” 唐安安找到直播间，发了句，【加油。】 【加油，姐姐加油】 【加油！！】 【加油！！！】 加油两个字，刷屏。 “演唱会，去啊，那么多歌手，最新宣传说有汪晨，怎么听都值。“旁边有个女同学和朋友聊天， “上次直播他呼吁粉丝们好好学习，我就路转粉了，现在的流量都是为了割韭菜，这种正能量的明星不多了。” “我也是，路转粉，三观正，长得帅，活该他火。欸？汪晨今天怎么没发微博，以前每天都有的。” “是不是准备演唱会太忙了…” …… 王然想起来，她也买了票，碰碰唐安安手臂，“看完重新复活的小主播，是不是心情好点儿了。” “好多了。”唐安安笑。 “那明天晚上陪我看演唱会。”王然收起手机，“除了小鲜肉，好几个老牌歌手呢。” 唐安安点头，“好。” 话刚说完，手机响了，唐安看了眼来电号码，是老王。 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程锋不会出事吧，接通电话的时候，手有点抖， “喂……师父。” “安安，有时间吗？” “有。” “队里人手不够用，有件案子要你帮忙。” 唐安安松了口气，“师父您说。” 老王说：“来一下荣耀大酒店。” …… 荣耀大酒店，八楼，803室。 周边已经完全封锁，封锁墙外有不少记者，看样子，都在等着挖新闻。 小张在向酒店服务员录口供。 服务员都吓哭了，“我一开门，就见他已经死了……” 老王没说死者情况，唐安安也不太清楚，背着画架往里面走。 “站住。”警察拦住她，“案发现扬不许随便进入。” “我是刑警队员，唐安安。”唐安安是特聘队员，目前不是正式公职人员，没有警官证，也不知道说出名字有没有用，琢磨实在不行就给队员们打电话。 警察听见她名字，放行，“进去吧。” 估摸老王打过招呼了。 走进房间，法医在验尸，床上的死者光溜溜的，浴袍散开挂在身上，平躺，脸色灰白，双手被浴袍带子绑在一起。 身上留有青紫痕迹。 居然是娱乐圈顶流，汪晨。 第27章 惊天大瓜 “死亡时间大约十二个小时。” “骨骼皮肤基本完整，没有致命类损坏，初步判断，窒息死亡。” ”手臂留有注射针孔，怀疑注射过某些药物。” “具体死亡原因，需要进一步化验。” 法医检查完，脱白手套。 戴着白手套的老王在旁边寻找线索。 房间是标准的五星级套房，大圆床，联排沙发，地上铺着地毯，特别干净。 地毯上掉了两根头发，拿镊子夹起来，放进证物袋里，封口。 目前来看，没有用得着画画的地方，唐安安走过去，叫了声，“师父。”等老王安排。 “安安来啦。”老王说：“你去调一下酒店监控。” “嗯。”唐安安转身要走，进来一个年轻人，大概二十五六岁，穿身警服。 他走过来，目光扫了一圈，停留在老王身上，板板正正地敬了个礼， “前辈，江源报到。” “来啦。”老王看他两眼，给唐安安介绍，“这是警校优秀人才，本来毕业再来，这两天咱们缺人手，把他早点叫过来适应适应。小江，这是咱们队的特聘队员，唐安安。” “你好。”唐安安伸出右手。 她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梳成高高马尾，背上背着画架，清纯甜美，特别漂亮。 江源大概有点不好意思，和她握手，脸有些红，“你好。” 打过招呼，各忙各的，唐安安去找酒店经理，调取监控，回来的时候，法医已经运走尸体做进一步化验，现扬证据也搜得差不多了。 “你是汪晨的经纪人？”江源在做笔录。 对面的女人说：“是，我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这个女人，四十来岁，戴副眼镜，很干练，唐安安觉得眼熟，想了一下，想起来，那天就是她找方慧妈妈解剖小狗。 娱乐公司经理，及明星经纪人，赵楠。 “请跟我们回趟警局。”江源说。 警局。 会议室。 “师父，这是酒店最近三天的监控。”唐安安点了下电脑屏幕，里面出现监控录像。 这方面，她没经验，她不知道录像该从哪个时间段提取，就把汪晨第一天入住的视频，全都调来了，以防漏了重要线索。 汪晨已经入住三天了，要看完监控，工作量挺大，问老王从哪儿截。 老王说，不用截，多了比缺了强，慢慢看吧。 唐安安倒了杯水，坐下看。 汪晨是三天前订的房间，给他订房间的，就是赵楠。 画面里，赵楠走进房间去，大概是检查房间质量。 服务员在外面等着。 几分钟后，她出来了，似乎挺满意的。 第一晚。 汪晨坐在轮椅上，悠哉悠哉刷手机。 两个助理，一个帮他拿行李，一个推轮椅。 后面还跟着个穿白大褂的。 “这几个人，是汪晨的生活助理，还有私人医生。”江源翻开笔录本， “生活助理，主要负责汪晨的饮食起居，私人医生，负责他的身体情况。” “他的助理说，汪晨经常熬夜，身体状况一般，这次演唱会很重要，所以需要私人医生，把他的身体状况调整到最佳状态。” 几分钟后，助理和医生出来了。 一夜没有人进去过。 第二天中午，汪晨被一群人簇拥着出门。 晚上十点多回来，两位生活助理和医生进去几分钟，出来，还在门把手上，挂上了免打扰的牌子。 一个小时后，隔壁房门打开，出来两女一男，走到汪晨房门前敲门，门打开，三个人进去。 两个小时后，出来。 第三天晚上，也就是王晨被杀那晚，好巧不巧，监控录像坏了，黑屏。 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恢复。 最关键的地方没有了，那就只能从头梳理。 “这三个是什么人？”老王喝了口水，指着第二天晚上那三个人。 小张翻了翻笔录本，“没人提起这三个，我马上查。” “嘟。”手机响了一声，是王然发过来的信息： 【宝儿，趁热吃，惊天大瓜！！！】 发过来的是一条不雅视频。 视频昏暗模糊，特殊部位打了码，两男两女花样百出，异常激烈，虽然五官模糊了点，但是很容易认出来，其中一个是顶流明星，汪晨。 除此之外，还有一段录音： “谁写的这词，太中二了，都好好学习去了，谁给我的新专辑买单。” “韭菜嘛，不割白不割。” 熟悉的人一听就知道，是汪晨的声音。 底下评论瞬间过万。 【这真的是汪汪吗？我不信】 【孩子，还不信呢，活该当韭菜】 【不仅把人当韭菜，还群p,那么脏的人，还把他当神的，不是脑残就是脑残】 【我……脱粉】 【犹豫什么！坚决脱粉】 【脱粉】 【脱粉】 【你们冷静一点，是不是有人陷害汪汪，那个爱汪家长群里的家长们，都盼着汪汪出事。】 【就是，我妈就在里面，最讨厌了，我偷看过一眼，她们整天研究怎么让汪汪塌房。】 …… 唐安安把这条视频给老王看，老王对比一下视频里的里的三个人， “安安，是他们三个吗？“ 视频色调很暗，还打了码，实在看不清。 酒店监控画面也看不清五官，只有衣服勉强看得清，可是不雅视频里的人，没穿衣服。 唐安安摇头，说：“不穿衣服认不出来。” 这句话，让小张笑出声，敲了会儿键盘，说：“根据开房信息查到的资料，这三个人都在夜店工作，很年轻。第二天就买票坐动车走了。” 说明这三个人就是纯约p，没有杀人动机 看完不雅视频，老王浏览下面的评论，感叹了句，“越看越跟上潮流了。安安，这个爱汪群，是个什么群？” 虽然跟不上潮流，但是老刑警的眼光还是毒辣的，只要和汪晨有过结，都有嫌疑，查一查，准没错。 这个群，唐安安也没听过。 唐安安搜索了下，果然有这个群名。 申请进群需要验证：【你孩子痴迷的群名，叫什么。】 唐安安想了想，输入：汪国。 果然，进群了。 “叮咚。”里面弹出对话， 【新来的家长别着急，有什么事，跟孩子好好沟通。】 【大家都看了吗？那个明星终于塌了，以后我女儿是不是能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就行。】 【是，肯定能。】 【那就好，要不然她天天杀这个杀那个，我连说都不敢说，快吓死了。】 【你们的孩子还能重新再来，我的孩子没有机会了。】 这条信息的群名是：周乔妈妈。 有人安慰：【周乔妈妈，你别伤心，那个女主播不是醒了吗，孩子还有机会。】 周乔妈妈：【我孩子小时候说要好好学习，以后多挣点钱，让我和她爸爸不用起早贪黑去菜市扬。】 【后来她说，是我们没本事，她才想用杀人证明自己。穷人就不配生孩子。】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她生下来受苦。】 【周乔妈妈，你别伤心……】 【是啊，咱们群主那么成功，孩子还不是……】 群主？ 唐安安回了句，【群主的孩子怎么了？】 【听说，群主的狗狗吃了张照片，就被孩子用巧克力毒死了，有这事儿吗？】 【是啊，群主都吓死了，孩子还小，这万一被人煽动，指不定干出什么事】 …… 狗狗，巧克力，明星助理。 唐安安觉得这三件事，可能和汪晨的死有联系，一一告诉老王。 “前辈，”江源推门进来，“赵楠已经录完口供了，没有异常，她申请回家。” “带过来，再问两句。”老王说。 第28章 看眼睛 赵楠看眼手表，坐下，“我一定好好配合，可是我那边太忙了，赶紧问吧好吗？” “别急。”老王说：“安安，倒杯水。” 唐安安倒了两杯水，一杯给老王，一杯给赵楠，“赵阿姨，喝水。“ “你是……”赵楠打量她，“我说看着眼熟呢，你是刑警队员？这年头，刑警队颜值都这么高了。” “我妈妈说，您是娱乐圈金牌助理，没想到是顶流汪晨的助理。”唐安安笑着说。 话让人听着舒心。 赵楠笑了一下，摆手，“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干。“ “赵阿姨，您知道爱汪家长群吗？里面都是汪晨粉丝的父母。”唐安安闲聊似的问。 赵楠手抖了一下，掩饰似的，拿起杯子喝水，“不知道。” 这是紧张的表现。 “别紧张。”老王说：“安安，查一下那个群的群主。” “知道了师父。”唐安安坐下找到群，查群主的电话，根据电话，很快能查出电话号码，那么个人信息就在明面上摆着了。 唐安安说：”电话是139……” “别查了。”赵楠叹口气，放下杯子，“群主是我。” 老王开门见山，“为什么杀人？” “我没杀人！“赵楠吼了一声，眼里泛起泪花，“只是想让他塌房，我再不动手，我女儿就毁了……” 她说，这几个月，她女儿疯狂迷恋汪晨，本来她也无所谓，想着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想到家里的狗狗咬了偶像的照片，第二天就死了。 “我问她狗狗怎么死的，她说不知道，还说，咬了她的神，死了活该。” “我必须知道狗狗的死因，请方姐解剖，是意外就算了，谁知道……” “以前她最爱狗狗，还叮嘱我千万别给狗狗吃巧克力。她今天为了一张照片把狗狗杀了，明天就能去杀人！” 赵楠越说越激动，“我就那么一个女儿，不能让她成为下一个周乔。” “所以，视频和那段录音是你发的？”老王慢悠悠喝水。 “是。赵楠说：“别看汪晨表面光鲜亮丽，根本不是个好鸟儿，三番四次嫖，要不是公司给他摆平，他早就塌房了。” “我知道他死性不改，一直在等机会，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你在他房间安装了摄像头？”老王问。 “嗯。” “什么时候拿走的？” “早上。”赵楠说，视频已经同步传播到她电脑上了，本来也不着急公开，想得等演唱会过了再布视频。 那时候不会影响公司名誉，汪晨塌了房，他们还可以慢慢捧新人。她只要退房的时候，拿走摄像头就行了，可是，她没想到汪晨会死…… “我要赶在汪晨死亡的新闻爆出来之前，让他塌房。要不然，我怕我的孩子会疯。”赵楠喝了口水。 老王想了一下，问赵楠，“录像还在吗？” 赵楠已经冷静下来，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sd卡，“本来销毁，就没人知道发视频的是我，你们……能不能替我保密？” 助理整垮自己的艺人，不是好名声，如果传出去，她别想娱乐圈儿混了。 老王没说什么，接过来，给唐安安。 唐安安把卡装进电脑。 很快，屏幕出现画面，汪晨躺床上打电话， “最近压力大死了，快点来。“ 过了一会儿，两女一男来了，直奔主题。 画面跟网上的清晰度差不多，挺模糊的，但是一看就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 江源脸红了红，坐直身子，似乎觉得看这种东西的时候，旁边有女孩子不自在，往唐安安那边瞥了眼。 唐安安一边喝水，一边看，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在观摩教学视频。 结束后，汪晨躺下睡觉，身上残留着青紫痕迹。 天亮后，汪晨和往常一样出门。 晚上十点左右回来的，两位生活助理把被子什么的整理好，又去别处收拾。 因为摄像头对着床，不在范围内活动，就看不见什么了。 “小廖呢？”视频里的汪晨问。 “廖大夫刚才发了个消息，说待会儿就来。”助理说：“汪先生，楠姐吩咐，明天就是演唱会了，让你晚上早点睡。” “天天这么忙，我都快抑郁了。”汪晨穿着浴袍，往床上一躺。 助理说：“楠姐说，这次演唱会机会，是粉丝硬生生炮轰公司，帮你争取来的，要好好珍惜。过两天，新专辑发布的时候，在弄个粉丝答谢会，这波流量，稳了。” “嗯。”汪晨揉了揉眉心，“叫小廖给我打一针，我好好睡一觉。” 两个助理走了，汪晨靠床头刷手机。 几分钟后有敲门声，他站起来去开门，然后回来往床上一躺， 后面，有个穿白大褂的提着药箱，走过来。 这个人戴着眼镜，还有白口罩，捂得很严实。 只露出头发，头发不短，但打理得清爽。 和前两天陪汪晨走进房间的医生，发型一模一样。 汪晨眼睛盯着手机，看都没看他，“给我打针安眠的，我要好好睡一觉。” 这人没说话，把药箱放桌上，从里面拿出白手套戴上，捏起一针药，吸进针管，往汪晨手臂上打。 汪晨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疼？” 他抬头看了眼大夫，忽然推开他，“你不是小廖，你想干嘛？” 说着，就要打电话。 穿白大褂的伸手，把他手机夺了。 汪晨面色惊恐，抬脚就要往外跑，没跑几步，被这人揪回来，摁到床上。 汪晨挣扎，揪住他头发，这人抽出他浴袍带子绑住双手。 汪晨大喊，“救——” 命字还没出来，被这人用枕头捂住了脸。 几分钟后，汪晨停止挣扎。 这个穿白大褂拿下枕头，汪晨已经不动了，他往后倒退两步，似乎有些惊慌，片刻后，整理下口罩眼镜，收拾东西离开。 毫无疑问，这个人就是凶手，听汪晨的语气，这个不是他的私人医生。 既然摸得清汪晨住哪儿，说不定是熟人。 老王问赵楠，“这个人是谁？” 整段视频，王楠应该都看过，毕竟是杀人过程，虽然不惊讶，额头还是冒出一层冷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私人医生姓廖，开了家私人诊所。” “师父，我把他带过来问话。”小张转身走了。 其他地方摄像头完全坏掉了，没办法查这个人的身份，通过私人医生查，是个办法。 还有一个办法，是直接通过监控识人。 “安安。能看清吗？”老王问。 唐安安说：“我试试。” 她一帧一帧，挑选比较清晰的画面，可是这人捂得太严实，灯光下，眼镜片还反光。 别说五官了，能看清眼睛就不容易。 第29章 没那小子不敢干的事 唐安安一帧一帧地暂停，终于找到一个比较清晰的画面，这人往针管里吸完药，抬头弹了下针管。 这个抬头的瞬间，正好透过镜片，看得见眼睛。 可是动作太快，截取到的画面像打上了一层雾，很糊。 她虚空伸出手去，遮挡住口罩部分，重点观察眼睛。 如果能画出眼睛，说不定就能找到对应的人。 她支起画架，先根据画面比例，大致勾勒出头骨，再根据目测体重，添加脂肪肌肉。 脸型方面因为戴了口罩，暂时不思考。 重点计算眼睛和头骨比例，还有距离鼻梁骨的位置。 五官中只有眼睛作为参考，那么眼睛形状，大小的计算必须精确到极致。 条线一点点增加，一晃，过了三个小时，已经深夜了。 “前辈。”江源回来了，带回来一个男人，戴着眼镜，三十来岁左右。 江源说：“他就是汪晨的私人医生。” 廖大夫还算冷静，推了推眼镜坐下，“我没杀人，那天我诊所出了点事，留下处理，给汪晨的助理去过信息，说晚点到，没想到……“ “出了什么事？“老王问。 “一位大妈说，吃了我开的药上吐下泻，让我赔偿，我实在走不开。”廖大夫说：“不信你们就查，我诊所摄像头很多。” “好了，师父您看一下。”唐安安拿下画，给老王。 画上是个戴白口罩的人，为了突出眼睛，没有画镜片。 老王把画给小张，让他匹配一下数据库里的相似人员。 小张噼里啪啦一顿敲。 老王又把画给赵楠看，“认识吗？“ 赵楠看了半天，不敢肯定，“他很像我公司里一个艺人……” “师父，对比出了十组相似人物，”小张接着敲键盘。 屏幕上有几组身份证照片，其中三个女人，可以删除，两个目前不在国内，可以删除。 剩下五个里面，只有一个，和汪晨有纠葛。 “那个艺人叫什么？”老王抱着杯子问。 赵楠说：“斯景。” 同样的，屏幕上留下这组资料，也叫斯景。 ”斯景，二十七岁，进入娱乐圈三年，一直不温不火。”小张把查到的资料打印出来，递给老王，上面有张身份证照片，遮嘴巴鼻子看，和素描画一模一样。 但是对此摄像头画面，实在看不出来哪一样。 江源对比半天，有点不信，“不是……这太神了。” 小张已经见怪不怪了，“根据他的手机定位，他现在在中心广扬。我去带人。” “等一下，带上江源，注意安全。”老王嘱咐。 为了方便抓捕，带上赵楠和廖大夫一起去了。 安静下来，天已经很晚了，唐安安看了眼表，凌晨三点。 天黑之前，已经往家里打过电话，因为程锋不在，爸爸妈妈担心得很，让她一定要小心，案子办完，早点回家。 现在基本有了眉目，她打了个哈欠，慢慢收拾画架，准备回家。 头发偶尔掉下来一绺，抬手捋到耳后， “师父，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老王看眼表，“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派个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唐安安说：“我打车。” “别。”老王拦住，“太危险，你有个三长两短，程锋那小子能杀人。” 唐安安笑了，“他敢？” “没那小子不敢干的事。”老王喝口水，说：“幸好那小子披了身公家皮，要不然，难管得很呐。知道他怎么来的刑警队吗？” 这个，唐安安真没听说过，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放下画架，倒了杯水，坐下问，“怎么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老王拉出了讲故事的架势，“那小子加入刑警前，发生了一起大案，一个抢劫团伙，把银行给抢了，还挟持了普通百姓当人质……” 刑警队为了保护人质，不能跟他们硬拼，想方设法保住了人质，可惜大部分团伙都跑了，只逮住了一个小喽啰。 那个团伙有十来个人，作案的时候都戴着防毒面具，根本没法查他们的身份。 那个小喽啰说，出卖大哥是不可能的。 他们家大哥抢了钱，是真发。 刑警队这边什么手段都用了，就是不交待。 实在没办法，就想用点黑招，放个卧底，去接近小喽啰。 刑警队队员都和小喽啰见过面，肯定是不行的，只能从警校挑新人。 老王亲自去挑的，一眼就看中程锋了，为什么呢，因为程锋身手厉害，能保护自己。而且他是警校精英班的班长，肯定有两把刷子。 程锋也同意了，和局里定下计划，先找个由头进监狱，和小喽啰套近乎，再想办法逃出去。 计划很顺利，小喽啰和程锋因为食物中毒，被送到医院抢救，看管他们的人一个疏忽大意，让他们跑了。 程锋为了取得小喽啰的信任，还和队员搏斗过，胳膊差点断了。 小喽啰带他进了盗窃团伙的老窝。 盗窃团伙都不是吃素的，尤其里边的老大，心狠手辣，一句话说不对，举枪就要人命。 要取得大哥信任，必须做出点成绩来，程锋一进去，就策划抢了个黄金首饰店，计划很完美，完美得刑警队根本来不及抓人。 很快，程锋和里面的人混得很熟了，一起吃一起住，称兄道弟。 下次再行动的时候，选了程锋当指挥。 程锋带他们又干了一票，这回抢的是外地银行，好几千万的现金，武警部队都出动了，愣是没逮住他们。 团伙老大佩服得很，差点和他拜把子。 程锋发回来消息，问收不收网，不收网就带兄弟们干下一票了。 本来的计划是，把团伙里的人身份都弄清楚，找到十足的证据，再收网，好一网打尽。 局长一看，我靠！说这不行啊，自己的兵马上当老大了，提早收网吧，万一划拉不回来，就是个大祸害。 听到这儿，唐安安笑得不行，“真的假的？师父您讲的是电影吧。” 老王也笑了两声，意味深长地说：“现实比电影精彩得多，也危险得多。” 这话听到耳朵里，又有点担心程锋，唐安安拿出手机，滑到了程锋的号码上。 本来想拨电话，又怕影响他，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我想你了】 发完没几秒，手机忽然响了，一看号码是程锋打过来的，心里一喜，急忙接通， “喂……”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干嘛呢。”程锋声调沉沉的，微微带着点哑，很好听，传进耳朵，带起阵阵酥麻。 唐安安说：“在刑警队。” “有案子了？”程锋问。 “嗯。”唐安安大概把案子情况讲了一遍，问他，“你那边没事吧？” “还好。“程锋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检票厅走。 他穿着件黑t恤，露着健壮有力的手臂，一只胳膊上绑着厚厚的白纱布。 检票厅里，回荡着日语，“空港へようこそ……” 前面的队员们，押着四个盗窃犯。 盗窃犯个个人高马大的，其中大光头左右看了看，抬脚就跑。 程锋摁了下手里的小遥控器。 光头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裤腿卷起来一些，露出脚脖子上的电子脚镣。 只要一跑，脚铐就会释放出电流，电流直击肌肉，痛苦万分，也就几秒钟，光头已经浑身抽搐，嘴里吐出白沫。 程锋捂住手机听筒，吩咐小李，“再跑，原地枪决。” “是，头儿。”小李去带那个光头。 剩下几个抢劫犯，吓得发抖。 程锋松开手机听筒，对电话里说：“有空赶紧睡觉，别忘了吃饭。” “知道了。”唐安安喝了两口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想，特别想。” “没有突发情况，明天晚上到家。 唐安安惊喜，“真的？” 他说：“等我。” 第30章 老公，好想抱抱你 第二天上午。 斯景被带到了审讯室。 老王往他面前放了杯水，回去坐下，“说说吧，为什么杀人？” 斯景长得瘦瘦高高，打扮很时尚，脸上画着妆，穿着明晃晃的演出服。 晚上八点演唱会正式开始，抓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排练，唱的是摇滚。 他似乎早有准备，脸上看不出什么， “你们凭什么说，杀人的是我。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老王调出监控，指着那个给汪晨打针的人，“这个人是你吧” 斯景皱了皱眉，随后笑了声，“叔叔你开玩笑吧，我忙得头都掉了，哪有时间cos大夫？再说糊成马赛克了，凭什么说是我？” “你确定，不是你？”老王喝了口水，语气像闲聊，可是老刑警的气势和压迫感太足，比大吼大叫，更让人害怕。 斯景还是很淡定，“不是我。” 老王又问，“这么说，你没去过汪晨房间？” “我……” “孩子，别着急，想好了再回答。”老王喝了口水，不急不慌，成竹在胸的样子。 似乎一个回答不好，就掉坑里了。 斯景想了半天，“没去过。你们有证据吗，没证据，放我走，你们无权干涉我的自由，这次演唱会对我很重要……” “咚咚。“门响了两声，江源递过来一份文件，还有证据袋，证据袋里有两根头发， “前辈，dna检测结果出来了，证实案发现扬这根头发，就是斯景的。” 这话一说，斯景脸色发白。 老王翻了两页文件，看他，“我再问一遍，去没去过案发现扬？” “……”斯景长舒一口气，“去过。” 老王问：“为什么杀人？” 斯景双手紧绞在一起，犹豫半天，最后嘴角勾了下，像在自嘲，“我没想杀他，如果他不反抗，他就不会死。我只想让他睡两天，把演唱给我，这对我来说，是最后的机会……” 斯景说，他和汪晨是同一时期进入公司的，汪晨运气好，一出道就被投资商看上了，电影，电视剧，综艺接到手软。 无论演技，长相各方面，他自认不比汪晨差，可是就是没有机会。 这次公司本来打算开演唱会，正好选择了他，这次机会对他来说，很珍贵，能不能出头，在此一举。 可是汪晨人气太高，那群粉丝们不要命似的往上冲，公司一看，就宠回粉吧，反正让汪晨上，才能利益最大化，硬生生把他顶下来了。 那群粉丝还炮轰他的微博，各种贬低打压，说他比不上汪晨，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当然不服，去找赵楠理论，赵楠说：“我也没办法，再等等吧，下次一定推你。” 现在的娱乐圈，吃的都是青春饭，脸上皱纹，中年发福，每一个都是致命的，他等不起。 正好，汪晨睡眠不好，偶尔打针药帮助睡眠，如果药量大一点，药效久一点，他就参加不了演唱会了。 演唱会本来就来就是斯景的，他还彩排过，如果汪晨去不成，那么公司一定会让他上。 听到这儿，老王问，“酒店的摄像头，是你弄坏的？” “是，黑了他们的监控系统就行，花不了多少钱。“斯景靠在椅子上，语气里全是不甘。 黑掉监控系统，安排大妈去诊所闹事，他以为准备得够充分了，没想到，会被汪晨认出来。 也没想到，会毁在那根头发上。 更没想到，有人在汪晨房间安了摄像头， “如果早知道有人想搞死他，我就再等等……” 案子没有疑点，听斯景说完，老王宣布结案，站起来，往外走。 江源跟上，“前辈……” “怎么了？”老王看他。 江源说：“那个唐安安，她多大了？“ “二十一二岁吧，还上学呢。”老王问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江源嘿嘿笑了笑，摆摆手。 …… 一颗子弹冲向程锋，唐安安想喊，喊不出来，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抱住软乎乎被子，长舒一口气，原来做梦了。 幸好是做梦。 摸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今天正好周末，她和王然约好了看演唱会。 演唱会八点开始，还有三个小时，正好吃吃饭，路上再消磨点时间。 程锋还没回家，想着应该下飞机了，打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有人敲了两下门。 “宝宝，快起来吃点东西。” 是唐妈妈的声音。 “知道了，妈妈。“唐安安一边拨电话，一边下床，响了半天，没人接，然后给他打发了条信息， 【老公，下飞机了吗？】 把手机放桌上去洗漱。 洗了把脸精神多了，镜子里的她嘴巴红润润的，眼睛又大又亮，睫毛也长，轻轻眨两下，乖巧干净，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她把睡衣脱了，换上牛仔裤，白T恤，顺手抓了个高马尾，拿上手机，去了客厅。 菜已经摆好了，唐妈妈盛饭，唐爸爸系着围裙，端出来一盆汤放桌上。 俩人一边干活，一边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娱乐新闻，“昨天，娱乐圈顶流汪晨死于酒店，死亡原因暂不确定，结合不雅视频猜测，可能死于x生活过度。一时间无数粉丝脱粉。” “其中不乏真爱粉以为，他们的偶像是个纯洁单纯的孩子，视频是ai合成。并要求官方三天内找到视频合成者，还偶像一个清白……” “外头可真乱。”唐妈妈感叹，“老方说，小锋去的那个是外国，肯定更乱。” “嗯，比咱们这儿乱多了。”唐爸爸见女儿起来了，盛了碗汤给她，“小锋快回来了吧，有消息吗？” “他说今天回来。”唐安安坐下，拿筷子，“嘟。”手机响了一声，是程锋发来的消息， 【刚下飞机，先去趟警局，在家等我。】 有消息，唐安安就放心了，怕他回家见不着自己，回了个， 【我去看演唱会，你回来早点休息。】 想了想，加上几个字： 【老公，想你，好想抱抱你。】 第31章 来，抱抱 这次演唱会是露天的，整个广扬用栅栏围起来，四面留着门，门口有保安维持秩序，没有票的，不让进。 灯光音响都布置好了，人也乌泱乌泱的，找个人可不容易，唐安安看了半天，没有王然的影子，就给她打电话。 “嘟嘟“响了两声，肩膀被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果然是王然，笑了笑， “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王然拿着一大把荧光棒，给她几根。 周围一对一对情侣，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地进扬了。 唐安安想起来，还没问过王然和吴浩进展，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接了荧光棒，把她胳膊一挽， “你和吴浩怎么样了？怎么没听你提过？” 王然说：“那天看了个电影，我们俩就各自回家了。” “啊？”唐安安有点意外，按理说，王然很会玩儿的，不应该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怎么没多了解了解？” 王然叹气，“吴浩那个人太正经了，不玩儿游戏，不唱k，不抽烟不喝酒，居然连恋爱都没谈过。这配置实在太高了，人夫感太重，我有点不会撩。“ “就像碰到纯情男大，聊个天都怕把人家带坏，然后就……你懂吧？” 她的意思是，比如小奶狗发一个，姐，我在玩儿游戏。然后就能回一个，什么游戏？姐也开黑，自然而然玩儿到一起。 如果他发过来的是早上好，就没办法接话，聊不下去，非带人家打游戏，就是教坏好孩子，有点罪恶感。 换句话说，两个人性格差距太大，找不到中间那个相交的点。 唐安安懂，很懂，比如程锋这个人就又忙，又正经，虽然床上……没那么正经，但是不结婚，很难玩儿到一起。 问王然，“那你喜不喜欢他？” 王然点头，“喜欢，那个人是真适合结婚。” “你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唐安安说。 王然叹气，“想是一回事，真结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什么货色你还不知道吗？爱玩儿爱闹没正经，有点恐婚。” “那怎么办？”唐安安也发愁。 王然很无奈，“先联系联系再说……” “真巧。你们也在。”后面一个声音传进耳朵，声调冷冷清清的，很淡，也很好听。 俩人回头看，见后面那人是吴浩。 刚才蛐蛐人家的话，应该都被听到了，俩人对视一眼，唐安安面色没变，王然有点不自在。 “你怎么来了？”王然问。 吴浩穿着圆领白t，黑运动裤，明明特别休闲的款式，却被他穿出了正装的感觉，妥妥的禁欲系。 他轻轻推了下眼镜，“我奶奶说，年轻人应该多接触年轻人，总在家会变傻，把我赶出来，看演唱会。” “你奶奶说得对。”王然说完，有点尴尬，”我不是说你傻，我是说你……” “王然。”吴浩很认真，“我这两天准备回美国，能聊两句吗？” “现在？”王然看了眼唐安安。 唐安安使了个眼色，意思抓住机会，“你们聊，慢慢聊，不着急。” 说完，往远处退。 离得越来越远，周围又吵，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瞧着吴浩叽里咕噜说了半天。 王然：啊？ 吴浩又说了半天。 王然：啊？ 吴浩叽里咕噜。 王然：啊？ 也不知道吴浩说了什么，王然嘴巴就没合上过。 唐安安闲着无聊，打开包摸了摸，里面还有两根棒棒糖，剥开一个放嘴里，另一个打算给王然。 过了一会儿，王然走过来，一边走，一边挠头，看上去挺纠结的。 唐安安把糖给她，“怎么了？” 王然剥开糖，放嘴里嘬一口，“安安，你掐我一下。” “啊？”唐安安有点不懂。 王然把胳膊一伸。 唐安安掐她一下。 “嘶…”王然摸了摸胳膊。 好好的，干嘛自残？ 唐安安有点担心，“到底怎么了？“ 王然说：“吴浩说，回国以前，想请我去他家一趟，和他父母，还有奶奶见个面。” 唐安安惊讶，“见家长？这么快？” “我也觉得做梦似的。”王然往吴浩那边看了眼，回头说： “他说我是第一个问他在国外孤不孤单的人……反正就是我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好戳中他心事了。他说，如果双方父母没意见，想结婚。” 这…… 一见钟情？ 好像说得通，唐安安和吴浩一起长大，可以肯定他不是为了骗财骗色的海王，“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考虑考虑，明天再答复。”王然又嘬了口糖，“我跟他不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不敢那么快谈结婚……” 话正说着，响起音乐声，粉丝们的欢呼此起彼伏。 演唱会开始了。 “先看演唱会。”王然把她胳膊一挽。 唐安安抬脚往扬内走。 兜里的手机“嗡嗡”两声，拿出来一看，是程锋打过来的。 接通，”喂……” “宝宝，来找我。”他说。 找他？ 来了？！ 唐安安抬头，四处看，人太多了，乌泱乌泱往里面挤，有个高个子走过，远处人影一闪。 像程锋。 再找，就看不见了。 唐安安确定不会看错，和王然说了一声，往外面挤。 音乐声太大，电话里的声音一点听不清，唐安安个子不高，隔着这么多人头，找人不容易。 只顾抬头找了，忘了脚下， 忽然脚下一软，踩住了什么，低头看了眼，是只脚，赶紧说了声，“对不起。” 抬脚就走。 转身的工夫，手腕被攥住，她第一反应是流氓，伸巴掌就要动手，一抬头，看见这人的脸，又惊喜，又有点不敢认。 这人穿着件夹克外套，头发有点乱，下巴冒出了胡茬。 风尘仆仆。 是程锋。 “发什么呆，不认识了？”程锋笑了一下，张开手臂，“来，抱抱。” 第32章 别动别动，放着我来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来看看。”程锋抱住她，似乎又问了句什么，可惜周围太吵，说话听不清。 唐安安没心情看演唱会了，给王然发了条消息，挽住程锋的手臂，回家。 程锋是开车来的，局里的车，看样子还没回过家。 上了车，唐安安叽叽喳喳不断，一会儿说案子怎么怎么办的，一会儿说王然和吴浩有门儿，一路嘴巴都没闲。 程锋一边听，一边开车，偶尔搭句腔，要么夸句小袋瓜好使，要么夸小媒婆给力。 大多时候是听，唐安安唠叨起来，声音甜甜的，有时候咯咯笑两声，像小时候跟他讲八卦，特别好听。 唐安安上高中的时候，程锋已经参加工作了，忙得很，已经很长没听他的宝宝这么唠叨过了，怎么听都听不够。 “对了，凶手是不是斯景？”车停下，唐安安想起来，案子还没结，怕有反转，就问了句。 程锋把那几个盗窃犯送到法院，去了趟刑警队，老王跟他说过这个案子。 把案子后续讲给她听，给她打开安全带，抱孩子似的把她抱下来，往楼上走。 唐安安要下来自己走，程锋手臂紧了一下，意思不许，唐安安乖乖搂住他脖颈，没再动。 到了门口，程锋左手托着她屁股，右手拿钥匙开门，觉得老婆太轻了，好像还没有小时候那个胖胖的小丫头分量重。 抬脚踢上门，钥匙放旁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都瘦了。” “我才没瘦。”唐安安倒是觉得他瘦了，还瘦得不少，跳下来，摸摸他的脸， “你肯定没好好吃饭，瘦了这么多，晚饭吃了吗？“ “还没。”他说。 “我给你做饭。”唐安安摘下包包，放一边，去洗手，“想吃什么？” 程锋也过去洗手，“什么都行。” “煮点面条吧。”唐安安去厨房看了看，没面条，冰箱里也没菜，主要这半个月她不是在别墅吃饭，就是在唐家吃，这边根本没开过火。 留下句，“等我一下。”去爸妈家拿菜。 爸妈都还没睡，正看电视呢，唐爸爸一听程锋回来了，说来这边吃吧，站起来要去给他做饭，唐安安说不用了，让他们歇着，拿了两个西红柿，两根小葱，几个鸡蛋，一封挂面，回去了。 进门没见程锋，浴室里响起哗哗水声，估摸程锋在洗漱，提着菜去厨房收拾。 家里有两个厨艺高超的爸，一般情况下不用唐安安下厨，不过做饭她还是会一点的。 用他爸的话说，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万一以后去别的城市工作了，爸妈不跟着，总不能老点外卖。 起锅烧油，先把鸡蛋炒出来，再把西红柿去皮切成小块，炒出酸酸甜甜的汤汁，加开水，下面条。 面条煮得差不多了，倒进去鸡蛋，搅拌几下，面条吸饱汤汁，闻着就香。 关上火，倒进大碗里，切了几个小葱花洒在上面，增加卖相。 她端起碗，往餐桌上放，程锋已经洗好澡了，靠门框看她忙活，眼角的笑越来越深。 程锋把胡子刮了，特别清爽，一下子年轻了好岁，以前没觉得怎么样，这么多天没见，觉得他很帅。 帅得唐安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多看几秒，就想把他扑倒。 他没穿上衣，底下是条牛仔裤，腰腹肌肉紧实完美，右侧有道伤疤，直通裤腰里，不过已经很浅了，基本看不出来。 胳膊上的肌肉也漂亮得很，就是……裹着纱布。 纱布！ “受伤了？”唐安安放下碗，赶紧过去看。 “程锋拿了筷子，坐下吃饭，“小伤。” “怎么伤的？”唐安安坐下问他，眉毛皱起来，皱纹里写着俩字，担心。 程锋拇指抚平她眉心，“没事，就是挨了一枪。” 挨了一枪，能叫没事！？ 她心疼得厉害好吗，“到底怎么伤的？” 程锋说，找到那几个抢劫犯的时候，正赶上他们和老外交易古董，那几个人手里有枪，再加上在国外，没有顾忌，就和刑警队员们火拼起来了。 程锋为了保护古董，中了一枪，子弹是刺穿肌肉，没伤到骨头，过阵子就没事了。 没伤骨头就不疼了？唐安安听完，悬着的心一点没放进肚子里。她想起老王讲的案子，心道，果然比电影更危险， “那人抓到了？” “抓到了。”程锋说。 抓到就好。 唐安安没再说什么，手托腮，坐旁边等他吃饭。 吃完饭，程锋站起来拿碗去刷。 “我来，我来，你歇着。”唐安安接了碗，“咕噜咕噜“刷，动作干净利索。 家里好多天没住人，地上难免有灰尘，程锋拿拖把拖地，唐安安赶紧伸手接了，“我来，我来。” 程锋把笤帚给她，眼角带笑。 恍惚间，唐安安慢慢变小，变成了五六岁的样子吧。迈着小短腿，拿着蛋糕，推开他的房门，把蛋糕放在床头，伸出小胖手摸他的额头， “锋锋，蛋糕给你吃，妈妈说，吃完蛋糕就不发烧了。” “你吃吧。”程锋十二三岁，还是少年模样，瘦瘦的，高高的，他咳嗽几声，坐起来，要下床。 “你干嘛？“唐安安说：“干妈说，生病了要多休息。” “喝水。”程锋说。 “我倒。”唐安安迈着短腿，一溜小跑去倒水。 “要电脑？锋锋不要动，我拿。” “要书？” “给你。” ”没笔了？我去小卖部找李奶奶买……” “你别动哦，多多休息，病好得快。” …… 可可爱爱的小胖丫头长大了，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擦干净地，唐安安把拖把洗了，放洗手间，往外走。 到了门口，被程锋挡住。 “还干嘛？吩咐就行。“唐安安做好了照顾他的准备。 “洗澡。“程锋关上门。 “不是洗过了？”唐安安反应过来，他受了伤，没办法洗澡，很认真地嘱咐，“你这得擦洗，不能沾水，我来。” “好，你来。”程锋走近一步，拉起她的手，放裤腰上。 第33章 刺激了点 这忙……是刺激了点。 但是该干也得干。 帮他把衣服脱了，放了盆温水，浸湿毛巾，帮他擦洗后背，前胸，腹肌…… 唐安安低着头，边边角角都擦得仔细，睫毛一眨一眨，像把小刷子，一下一下刷在程锋心上。 程锋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她。 好多天没有亲近，唇一碰，唐安安全身都麻了，毛巾掉到地上…… …… 程锋受了伤，主要任务是休养，局长给他放了个长假，让他好好休息。 唐安安陪他去医院换过几次药，大夫说，没什么大事，别搬抬东西，别用力过猛就行。 平常其实没什么影响，就是晚上不太方便。 唐安安只能自告奋勇，占据主动地位。 主动起来才知道，这活儿有点不好干，主要太累了，特别容易体力不支，没动几下就累趴了，被程锋训过多少回，让她多吃点，加强锻炼。 为了把她养胖一点，程锋把他爸的菜谱都借过来了，天天系着围裙研究美食。 做不出味道，就去找老丈人和他亲爹请教。 每到周末，三个男人就钻进厨房，研究大餐。 唐安安和两个妈，看着电视聊八卦。 白天闲着也没事，程锋就当起了唐安安的司机，上学管送，放学管接，雷打不动。 王然羡慕得不行，一边骂她重色轻友，一放学就没影儿，一边祈祷老天爷让她的跨国恋能尽早收线，谈一扬甜甜的恋爱。 王然家情况很简单，她是独生女，父母开了家小超市，不怎么富裕，但是有吃有喝，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能找个踏踏实实的人过日子。 吴浩性格稳重，又是国外名牌大学学生，前途无量。条件对他们来说，太好了点。 王然去了趟吴家，说最喜欢吴浩的奶奶，那个老太太可爱死了，八十多了，居然会玩儿游戏，比她孙子时尚多了， 有了空，王然就带老太太开黑。 吴浩去了美国，也就是视频，电话，聊几句，没什么深入交流。 但是，她也是有正式男朋友的人了，那小奶狗找她出去玩儿，明确表示： 姐，不，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暑假，上完最后一堂课，老师脸上笑容压都压不住， “各位同学，接下来两个月，咱们就见不到了，哈哈哈，挺舍不得你们的，哈哈哈……” “那个……还有件好事，美术馆想跟咱们学校合作，办美术展览，会挑几份优秀作品。” ”选中了的，大概三五天会电话通知，外地的同学先别走，等两天，万一选中了，还有其他工作……” “老师，美术馆帅哥多吗？” ”要是帅哥多，不选我我也参加。” “老师老师，美女多吗？” 一群小花痴们围着老师。 这边，王然问唐安安，“宝儿，暑假想干嘛？” “我想考个驾照。”唐安安正收拾她那堆破烂呢，一堆乱七八糟的画稿，是她这个学期的学习成果。 整理整齐，放进书包。 往后毕业了，还不知道去哪儿上班呢，万一公交车不方便，就要开车了，驾照是必须的。 问王然，“你呢？考不考驾照，咱俩一起。” “行啊，一起。”王然把拉链一拉，扛肩膀上。 “嘟。”手机响了一声，是程锋来的信息， 【来刑警队找我，一起回家。】 半个月前，局长就把程锋鼓捣回刑警队了，还好，他的伤已经基本愈合了，能使点劲儿。 比如晚上的抱着她做……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安安回了个【知道了】 和王然一起往外走。 一边走着，王然手机也响了，她看了眼号码，眼里露出惊喜，清了清嗓子才接通， “喂，找我有事？” “嗯，放假了。” “去美国找你？路费太贵了，来回机票你报？” “真的？还给奖金？有这好事儿……” 到了外头，唐安安指指公车，摆摆手，王然也摆摆手。 唐安安上了车，坐了两站地，背着双肩包下车。 双肩包里头放着电脑，包是白色的，上头挂着小画架吊坠，和她那身Jk服很配。 裙子有点短，衬得两条腿又细又长。 也是奇怪了，天天换着花样吃，就是不见长肉，倒是皮肤越来越好了，光滑白皙，又q又弹，果冻似的。 头发扎成马尾，一走路来回甩，反正一看就是大学生的样子，青春飞扬，甜美乖巧。 走进警局大门，正好碰到大家下班，局长骑小电驴迎面过来，车筐里放着菜兜子。 “局长下班啦。”唐安安打招呼。 “安安。”局长笑两声，“快进去吧。” 这两天没案子，刑警队员们难得清闲。 老王给他的保温杯添水。 小李坐电脑前，一手拿水杯，一只手噼里啪啦敲键盘，见唐安安来了，招手， ”大神。” “安安怎么来啦？”老王打招呼。 “师父，我找队长。“唐安安和他们打声招呼，眼睛绕了一圈，见程锋在办公桌前整理案卷。 他穿着条仔裤，黑半袖t恤，露出来的手臂上有道新鲜疤痕。 低垂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里叼着半截烟。 旁边站着个年轻人，一身警服，板板正正， “队长，警校毕业生江源，正式报道！” 上次办案时，江源还没毕业，主要队里人手不够，才让他提前来帮忙。 这回，真毕业了。 其实，后来程锋受伤休假，也没怎么见过他，拿出嘴里的烟，摁灭在烟灰行缸里，站起来，打量他两眼，拍拍他肩膀， “欢迎加入刑警队，好好干。” “是！“江源激动得脸红，“队长，您是我们全班的偶像，听说您当年差点当了盗窃团伙老大，我要向您学习……” “想犯法啊？”程锋开玩笑。 江源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特别酷，跟演电影似的。“ 小李喝口水，接过话，“上回我们抓盗窃犯，就跟演电影似的，那子弹啪啪啪啪，酷得很，改天让你演两集。” “你们年轻人呐，就是气盛，以后有了老婆孩子就知道了，那不是电影。”老王意味深长地来了这么一句，对程锋说，“安安来了，该回家回家。” 唐安安看他们干正事呢，就没打扰，跑小李那边研究电脑上的八卦。 听老王提到自己，走到程锋那边，问他， “安排完了，回家？” “回家。”程锋收拾了下案卷，安排了个值班的，“江源，晚上你值班，整理一下案卷。” 说完，没听见江源搭腔，抬起头才发现，这小子盯着他老婆发呆。 把唐安安拉身后，问江源，“有事？” 回过神，江源脸有点红，“队长，你和安安认识啊？“ 程锋眼里透出些不爽，“怎么了？说。” 江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安安，她有对象没。” “噗……”小李一口水喷出来，“我去！小江，胆子够大的，跟咱们队长抢老婆！？” 第34章 好想和他贴贴 站在队长背后的唐安安明显闻到了酸味儿，不怪江源慌，连她都觉得肝儿颤，她怎么都没想到，江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关键程锋吃起醋来，可不是好玩儿的，急忙表明态度， “那正式认识一下吧，队长是我老公。” 后面两个字，让程锋翘了下嘴角，还是很认真地警告江源， “别对我老婆动心思。” “不敢，不敢。”江源赶紧摆手，头上都冒汗了。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该值班值班，该回家回家，谁都不许再提这事。” 老王过来打圆扬，大家长似的，操碎了心。 这家没他，得散。 “江源，晚上值班。”程锋又安排一次，算把这事揭过去。 “是，队长。”江源抱着案卷赶紧溜。 程锋把局里其他事安排妥当，牵起唐安安的手，往外走，“饿不饿？回家吃，还是外边吃？” 家里守着大厨，谁还去外面吃，当然回家。 路过菜市扬，买了菜和肉，本来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快到家的时候，唐爸爸打过来电话，说他们要参加个同学聚会，就不在家里吃了，嘱咐闺女，别饿着肚子。 一放假，各种同学聚会又来了。 唐爸爸和唐妈妈是同学，唐妈妈和方慧妈妈也是老同学，两家爸妈都要参加同学聚聚会，所以都不在。 放在以前，要是就剩唐安安自己，一包泡面就对付了，现在还有程锋，那肯定五星级待遇。 回到家，程锋就去厨房忙活了。 “老公，我去放下画。”唐安安得给自己的学习成果，找个落脚地方。 程锋切着肉丝，说：“去吧。” 天已经黑了，也有点热，来到自己房间，打开灯，顺便把空调也打开。 凉风吹到脸上，舒服得很。 她把包放到书桌上，拉开拉链，拿出那一摞画，往抽屉里放。 抽屉里已经有一摞画了，是她从小到大的得意作品，虽然……早忘了画的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抽屉角落有个日记本，也有些年头了，表皮硬质的，上面是十来年前红极一时的歌星，还带密码锁。 她隐隐记得，初一那时候开始写日记，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也忘了。 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事。 拿起来，解锁，完了，把密码也给忘了。 爸爸的生日，妈妈的生日，自己的生日，全不行。 最后输入程锋的生日，“啪嗒。”开了！ 翻开第一页，是张画，少年背着一个小胖丫头，小胖丫头歪着头，举着棒棒糖，往他嘴边放。 两个人迎着夕阳，往前走。 七月四号，星期日，晴。 终于放假了，本来想睡两天懒觉，刚睡了一天，就觉得没意思。 没有同学，没有老师，没有校霸，没有架打的日子，有点无聊。 七月五号，星期一，晴。 妈妈说，明天程锋要回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他了。 我书包里还藏着一堆零食，正好招待他。 七月六号，星期二，晴。 我等了半天，程锋还不来，妈妈让我去楼下买瓶酒，剩下的钱买成棒棒糖。 我一溜小跑就去买酒了。 真不是为了棒棒糖。 回到家，沙发上坐着个人，个子很高，平头，像是程锋。 他正和爸爸侃侃而谈（画线，新学的成语，比喻说话从容不迫的样子。） 我拿出书包，把零食全倒在茶几上，让他随便吃。 他从里面捏出一个小纸条，问我是什么，我说不知道，大概是垃圾忘扔了。 他打开纸条，我瞄了眼，上面好像有字，还没看清呢，纸条被他撕成一条一条的。 “你还小，要好好学习。”他说。 乖乖，他怎么变成大人了，一开口就是学习。 我默默祈祷，别问我期末考试成绩，因为除了美术优+，别的全不及格。 七月九号，星期四，晴 我觉得程锋变了，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如以前亲近了。 比如我趴到他背上，捂住他的眼睛，让他猜猜我是谁。 他推开我，让我别这么闹，说我已经长大了，要和男的保持距离。 昨天还说我还小，今天就说我长大了，我到底是大还是小。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明明最喜欢和我贴贴。 我去问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妈妈说，你还小，人家小锋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长大就好了。 分寸？ 不懂。 哦……是代沟吧？ 都说三岁一代沟，我和他代沟可太深了。 愁。 可是……我好想和他贴贴。 …… “傻孩子。”身后低声笑了一下，是程锋的声音，声音里是浓浓的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唐安安都没发现，心道，不愧是干刑警的，属猫，走路没声。 其实，程锋只是来喊她吃饭，身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炒菜铲。 他走近一步，高大的影子把唐安安那把小骨头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眼睛低垂，瞧着日记， 敢写就不怕别人看，再说，除了傻一点，中二一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唐安安合上日记本，想转身，被他抵在桌边。 前面是硬邦邦的桌子，后面是硬邦邦的…… “放假了？”程锋越贴越紧。 第35章 运动量太大 “明天不用早起。”程锋撩起她裙摆…… 是不用早起，可是要吃饭，虽然晚上吃的不少，但是运动量太大，第二天，唐安安是饿醒的。 身边没人，程锋应该早就上班去了。 唐安安穿上衣服，去爸爸妈妈那边蹭饭。 正好，赶上中午饭，许是扒拉饭的动作太快，唐爸爸心疼了，给她盛上汤，“慢慢吃，昨天晚上没吃饭？瞧把孩子饿的。” “吃了。”唐安安又盛了碗饭，“三菜一汤。” “我就说嘛，有小锋在，饿不着。”唐妈妈给她夹菜。 “妈，程锋什么时候走的？”唐安安放下筷子，喝汤。 唐妈妈说：“早上就走了。” 早上走的，中午没回家，不是有案子了，就是在值班，要是有案子，肯定会给她打电话，没打，就是正常上班。 吃饱喝足，回自己房间又睡了一觉，晚上程锋发来条信息，说要值班。 唐安安自己睡的，一闭眼，全是那些带颜色的废料。 他把她压桌上，手掌托住她的腰，低声说：“宝宝，翘高点儿……” …… 眼一闭一睁，又是一天，血条加满，神清气爽。 唐安安打算吃完饭，去驾校报个名，手机响了一声，有条信息，程锋发来的， 【醒了？】 【嗯，在吃饭。】 【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尸体图片发给你，吃完饭再画。】 有案子了？ 唐安安吃着饭，搜索新闻，第一条出来的，就是官方报道： 上午七点半，护城河发现一具浮尸，女性，二十一到二十三岁。 死亡时间，约一个星期。 死亡原因：窒息。 下面是一张张打了码的图片，尸体身上盖着白布，露出来的手脚和脸，被泡得肿胀，五官模糊不清。 脖子上有片红痕，像大手掐住脖子，留下的伤。 灰白色的手腕上，戴着红手绳。 下面评论已经过万： 【握草！怎么又出事了，朕的太平盛世呢】 【这是官方号，人家就是干这个的，要你的太平盛世，请搜《跳舞小姐姐》】 【在现扬，远看护城河里一团白肉，飘飘荡荡就过来，一百多号人看热闹，还以为是宝物呢，离近了一看，我靠！吓得撒腿就跑。】 【真tm没出息！要是我，当扬就瘫了，还跑？】 【这女孩子，是遇到辫杀人狂了吧。】 【会不会被劫财劫色了。】 【嘤嘤嘤，跪求叔叔们赶紧破案，我女朋友一个人外面，我睡不着。】 【睡吧兄弟，你没女朋友】 【扎铁了，老心】 【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 …… 警局。 程锋从外面回来，小李递过来一份文件，“头儿，这是验尸报告。” 报告显示，死者处n膜完整，死前没有被侵犯。 肺部有积水，说明窒息之前落水。 脖子的掐痕是事实，很有可能是遇到坏人了，死者剧烈挣扎下逃脱钳制，意外落水。 但是，不排除被人掐晕，再丢进河里。 目前尸体肿胀严重，没办法准确通过指纹，五官，确定死者身份。 dna检测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出来。 那就先排查可疑情况。 程锋坐下，一边翻文件，一边问，“护城河周边的监控调来了吗？” ”在这儿。”老王来了，交过来张sd卡，外头太阳太大，他擦了擦汗，说：“尸体是漂过来的，这是上游监控。” 上游几十公里，范围太广，周边绿植太多，遮挡物遮住摄像头的几率很大，排查难度不一般。 但是可以帮助划定一些区域，以便通过寻找死者丢失的鞋子，衣服，包，首饰，来判定抛尸地。 具体哪一片需要划定，就需要老刑警敏锐的办案直觉了。 “师父，交给您，这活别人干不了。”程锋说：“有线索吩咐一下就行了。” 老王已经五十多岁了，年轻时候，什么卧底，火拼都干过，受过不少伤，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更适合家里坐镇。 再说，外头那么大太阳，年轻人都受不了，有个三长两短，家里就没宝了。 老王明白他的意思，没说什么，拿保温杯喝了口水，坐下问，“安安那边有消息吗？” “谁找我？”说曹操曹操就到，唐安安来了。 穿着牛仔裤，宽松白t，头发扎成高高的丸子头，背上背着双肩包，脚上一双白鞋，清爽可爱。 她一进门，就听见有人找自己，以为着急要画，赶紧走到程锋面前，摘下包，拉开拉链，从里头拿出画，给他。 外面日头毒，晒得小脸儿红扑扑的，鼻尖挂着几颗汗珠子。 程锋接过来画，看了眼，转手递给小李，把自己的杯子给这小丫头，“喝点水。” “哦。”唐安安真渴了，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杯子还给他，去小李旁边坐下，看他查资料。 这次尸体皮肤损伤不算严重，修复这样的尸体，对唐安安来说不算难，只要通过她的死亡时间，推断出尸体肿胀程度，再按比例缩减就可以。 但是皮相好画，骨相不怎么好定。 头骨形状决定脸型，因为没有露在外面的头骨，脸型有可能判断失误。 需要更精细的计算。 虽然程锋发过来的图是高清图，但是还是怕有偏差，如果偏差太大，她打算直接去太平间，看着尸体画。 小李看眼画，惊呼，“我去！这么漂亮！” 图片上的女孩子确实很漂亮，眼睛长而大，脸型是很标准的鹅蛋形，很明艳的长相。 小李按照图片，寻找人员信息， “张小美，二十二岁，大二学生，农村人，平时应该住校，没有身份证租房记录。” 张小美还是学生，社会关系浅，能查出来的资料也就这么点儿。 另外就是她的身份证绑定的手机号。 一个星期前，手机信号已经消失了，不过，通话记录和社交平台还能登录查证。 年轻人都爱在平台上晒点什么，张小美也不例外，上面晒了不少照片，其中有一部分是她和一个男人的合照。 两个人头抵着头，对着镜头笑。 张小美手掌放额头，像在挡阳光，手腕上，系着条手绳，红色的，和尸体手腕上的很像。 另外，还有条视频。 视频点开，这男人抱着一束玫瑰花，抬头往楼上喊，“张，小美，我，喜，欢，你——” 看起来像在大学宿舍楼下，周围一群起哄的，跟着喊，“岸红，饿相尼——” “饿相尼相滴相睡觉。” 一阵哄笑。 “什么烂梗！”这男的吐了句槽，红着脸，又喊，“张，小，美，做我女朋友吧——“ 过了一会儿，楼上下来一群，其中一个就是张小美，穿着身黄裙子，明媚漂亮。 她小跑过来，接了花，说；“好啊。” 这男人抱住他。 周围鼓掌的，起哄的，热闹得很…… 视频结束。 发布时间是一年前，那些照片发布的时间，也大多是三个月以前。 最近三个月内，朋友圈里没什么动态。 “查一下这个人。”程锋指着视频上的男人。 小李噼里啪啦敲了会儿键盘，出来这个人的个人信息： “王凡，二十三岁，和张小美同学，大三。” “头儿，他和张小美是老乡。张小美死前接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他打来的。” 目前居住地，大学宿舍。 第36章 在哪个夜总会上班 值班的是位老师，女人，三十多岁，戴眼镜，很有学问的样子。 程锋和小李走进去。 老师看了眼，推了推眼镜，“你们是……” 程锋拿出警官证，“警察。” 老师一愣，站起来，“有什么事儿吗？” 小李找出手机上，王凡的身份证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老师仔细看了看，“我们的学生会主席，他叫王凡，怎么了？出事儿了？” “有些情况需要他配合调查。”程锋说，“请带我们去找他。” “好，请跟我来。”老师没敢多问什么，抬脚往外走。 程锋和小李跟在旁边。 虽然放假了，学生们外地的多，一时半会儿走不完，学校人还不少。 林荫道上三三两两做伴，有看书的，有开黑的，还有聊八的， “你说，咱们校花去哪儿挣钱了，这么多天没来过学校。” “那还用问，下海了呗，来钱快。要不然王凡能跟她分手……” 一路来到男生宿舍，301。 宿舍门开着条缝，隐隐听见里面说话， “王凡，回老家吗？” “不回，进公司实习。” “你是稳了，拿了世界五百强的实习offer。这年头没钱就是不行，好好工作，有一天咱也当回小说主角，进夜总会，点校花。” 王凡说：“别提她，脏。“ 老师敲了两下门，推开喊，“王凡，来一下。” 王凡正靠床上看书，往这边看一眼，拿着书走过来，“老师，有事吗？” 老师介绍，“这两位是公安局的，说，找你了解情况。” “公安局的……”几个室友小声嘟囔，都往这边看。 王凡问程锋，“有事吗？” 程锋拿出张小美的照片，“认识她吗？” 王凡瞄了一下，转开目光，眼里流露出痛苦， “不熟。” 程锋直说：“今天上午，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我们怀疑是张小美，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啪！”书掉到地上，王凡脸色瞬间苍白，“你说什么……她死了？” …… 队员们都出去执行任务了，找人的找人，查事的查事，刑警队就剩唐安安和老王。 唐安安本来想一起出去查案子，程锋说，外头太热，不让她去，安排她在家和老王一起排查视频。 老王说，来吧安安，咱爷儿俩看家。 说这叫尊老爱幼。 这会儿，一老一幼靠椅子里，嘴里都叼着棒棒糖，悠哉悠哉研究监控录像。 几十公里的监控，不是那么好查的，大多数风平浪静，瓜也不少，比如有人脱光了下河游泳，有人往河里扔垃圾。 还有位大爷，大半夜拿着手电筒，顺护城河遛弯儿。 也不知道看见什么了，那大爷停下步子。 “师父，您看这水。”唐安安拿出棒棒糖，指着河面。 因为是晚上，画面很黑，只有河水泛白，很清晰地看出来波纹。 老王也发现了，说话的工夫已经暂停画面，往回倒了几秒钟，果然有东西掉下河，溅起来的水花有半米高。 河岸上，有个人笼罩在树荫里，和黑暗融为一体。 半点看不清五官，没有参考价值。 扔进水里的东西，可能是垃圾，也可能是……尸体。 “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程锋和小李回来了，带着王凡。 看王凡的样子，应该去太平间看过尸体，尸体肿胀程度，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他脸色苍白，踉跄两步，扶着桌子干呕两下，嘴里嘟囔着， “她怎么会死……” 程锋推了把凳子给他，坐他对面，拿起纸笔，问她， “你确定死者是张小美？” 一般人不会立刻辨认出尸体，除非尸体身上有明显特征，或是和死者有特别亲近的关系。 “那个手链，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我亲手编的。”王凡闭上眼睛缓了缓，嘴唇还有些白，他似乎很冷，手都在哆嗦， “能给我杯水吗？” 程锋说：“小李，倒杯水。” 小李被老王叫过去研究视频了。 唐安安把棒棒糖放嘴里，抽了个纸杯，倒上水，放在王凡面前。 顺手拿了程锋的杯子，给他添水，转过头来，发现王凡在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像在回忆什么。 “咚。”程锋敲了下桌子，“最后一次见张小美，是什么时候？” 王凡回神，喝了口水，才说：“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一个多星期以前，放了学，她往学校外面走。应该是要出去打工。” “去哪儿打工，什么工作？”程锋一边记笔录，一边问，语气干脆利落，听不出情绪。 王凡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样子很痛苦， “去夜总会，陪酒……” 王凡说，她和张小美是老乡，来自同一个县城，第一次认识，是在去往学校的汽车上。 张小美第一次去大城市上学，哪哪儿都不懂，一听说和他是同学，还是老乡，就赖上他了。 坐火车，下车，进学校，都跟在他后面。 张小美提的行李很多，王凡作为学长顺手帮了一把，还告诉她有事去学生会找他。 刚到学校，人生地不熟，张小美不认识别人，有事就找他，王凡又是学生会主席，给了她不少帮助，两个人见面机会也多。 一来二去，王凡就喜欢上了这个单纯漂亮，又可爱的姑娘。 王凡和张小美是同一个县城出来的，也是农村人，家里不怎么富裕，不过人有能力，他自信，以后能给她幸福。 他向她表白，她答应，两个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甜甜蜜蜜的日子，过了多半年，三个月前，王凡发现张小美不对劲儿，她每天放学都出去打工，问她在哪儿上班，张小美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王凡跟踪她，跟到了夜总会，居然看见浓妆艳抹的她，给一个老男人倒酒。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说想穿漂亮衣服，想买名牌包包，我给不了她，她就自己挣。“ 王凡自嘲似的笑了两声，“那种工作是不累，来钱还快，我尊重她的选择。” “她在哪个夜总会上班？”程锋问。 第37章 扫黄扫熟的 “上周六凌晨一点半，你给她打电话，说了些什么？”程锋问。 这是张小美临死前，接的最后一通电话。 王凡回忆片刻，摇头，“我不知道，我那天拿到了公司入职邀请，请宿舍的兄弟们吃烧烤，喝多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程锋看眼他手机，“给你室友打电话。” 拨通电话，王凡问他们自己说了什么。 室友说：“还能说什么，发疯呗，说你难受，说张小美你回来，我有钱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艹，真他爹的恋爱脑！” “丢咱们寝室的脸。” “校花又不是为你死的，别他爹的装情圣，赶紧回来，该干嘛干嘛。” 安慰几句，室友挂断电话。 王凡似乎想开了，眼里的痛苦消失不见，他收起手机，问程锋，“还有事吗？我那边很忙。” 程锋派人查了一下，张小美遇害那晚，王凡确实在外面喝酒，喝到凌晨两点多，舍友们，还有烧烤店摄像头，都可以证明。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张小美的死和王凡有关，就让他先回去。 王凡站起来，往外走。 江源从外面进来，递给程锋笔录本，“这是从张小美的老家了解到的情况。几个月前，张小美的父亲查出得了尿毒症，这个病很烧钱，每个月三次透析，要几千块，积蓄很快花光了。” “这两个月的费用，都是张小美打过去的，最后一次转账，是一个星期前……” 走到门口的王凡停下步子，手攥成拳，留下句，“如果案子有结果，请告诉我一声。”抬脚离开。 程锋把大家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整合线索。 他派了两波人，一波去拍查老王画出来那片地，另一波，走访那位半夜遛弯儿的大爷。 各组分头行动，天已经黑了，程锋拿了车钥匙，对唐安安说： “跟我出去一趟。” 唐安安背起包，“去哪儿？” 他说：“夜总会。” …… 夜总会门口灯火通明，大玻璃门三四个人那么高，两个保安负责开门。 进去的客人大多是男人，西装革履，偶尔有个女人，穿的也是大牌，特别讲究。 像唐安安这样，穿着T恤，牛仔裤，还背着画架的小女生，显然不是这里该有的菜。 程锋穿的也是牛仔裤，黑t恤，要多随意有多随意。 两个人走到门口，被保安拦住， ”不好意思，请问有会员卡吗？” 程锋说：“没有，我找人。” “不好意思。”保安说：“我们这里有规定，没有会员卡，要有会员引荐，都没有，不能进。” 程锋拿出警官证，“警察。找你们老板。” 保安愣了一下，和另一个兄弟对视一眼，态度立马软下来， “警察同……不是，警察叔叔你等一下，我问一下我们领班。” 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喂，姐，警察叔叔找咱们老板，证件像真的，叫程锋……”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紧身裙的女人，和一个西装革履的老板匆匆赶来。 这老板四十来岁，啤酒肚有点大，一走肚子都晃，到了跟前，握住程锋的手，态度那叫一个亲切， “程队长怎么来啦？我们这儿已经整改过了，保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 听这语气，程锋应该来扫过黄，和这个老板挺熟。 程锋说：“有件案子，请白老板帮个忙。” ”什么案子？”白老板问。 程锋拿出张小美的照片，“认识吗？” 白老板接过照片看了半天，摇头，把照片给领班。 领班看了一会儿，“这不是lily吗？真名张小美，我们这儿的服务员。她怎么了？要是出了事，可跟我们夜总会没关系，我们是正经娱乐扬所，不提供其他服务。” “去办公室聊吧。”白老板在旁边带路。 大厅里安静宽敞，偶尔有客人来，就被请到包间了，包间门隔音巨好，一点都听不见里面在干嘛。 唐安安被爸爸妈妈们保护得太周到，从来不让她靠近这种地方，她没来过，就多瞧了两眼，走神的工夫，掉队了，小跑两步，追上去。 程锋回头，慢下步子，抓住她的手，仿佛生怕把这小丫头给丢了。 唐安安抬头，看眼程锋，他倒是一点都不稀罕这地方，像来过千八百回。 印象里，程锋从小就是正经人，不可能来这种地方消遣。 应该是扫黄扫熟的。 办公室在六楼，上了电梯直达，门一关，清净得很。 白老板请程锋和唐安安坐，吩咐领班倒水。 两个人坐下，程锋问， “最后一次见张小美，是什么时候？” 领班端过来两杯水，坐下想了想，“至少一个星期了，那天有个客人……” 说到这儿，看眼老板。 白老板赶紧解释，“程队，我们夜总会是不许服务员接其他服务的，但她们都都是成年了，我没法管理。” 程锋点头，表示不是来扫黄的，这点先不提，“接着说，情况必须属实。” 白老板示意领班说。 领班想了想，从头开唠，“张小美那个孩子，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特别实诚。来夜总会应聘的时候，第一句话就问，姐，我只当服务员，不干别的，行吗？” “我说，行啊，我们夜总会是正经地方，本来就不让干别的。” “要有人骚扰你，就找保安，我们保安替你揍他。她就留下了。” “后来才知道，那孩子也挺不容易，家里人生病了，还得顾着上学，实在没办法，才每天放了学来打工。” “她说，熬两年，她就能实习挣钱了，就不干了。” “那回，有个男的来找她，看样子是她男朋友，问她为什么干这个，她说为了好看的衣服和名牌包。” 领班叹了口气，接着说：“我问她，怎么不说实话呀，她说，他男朋友正在准备进大公司，要是告诉他，会影响他的前途。还说，分了也好，省得连累他。” “说得干脆，扭头就哭了。” “还是年轻啊，挺傻的。” “小美那孩子长得漂亮，听说还是大学校花，挺招人喜欢。“ “那天有个客人一听说她是校花，立马就看中她了，想让她陪自己出去吃顿饭。” “她说，没时间。” “可架不住那个客人有钱，就拿钱砸，还说，那么累干什么，出去一趟，抵她半年工资。” “可能他给得太多，张小美就同意了。” 出去吃饭是文雅说法，大概就是出台。 不管是吃饭，还是干别的，这个人大概是最后一个接触张小美的人。 唐安安拿着笔录本，把这些记下。 程锋问，“那个人长什么样？” 领班想了半天，“那天是位老板请客，好像同学聚会吧，人比较多，我也记不清了。” “有监控吗？”程锋问。 白老板打了个电话，让保安把监控画面切到办公室来。 电脑在办公桌上放着，程锋把椅子拉开，朝唐安安招手。 分辨五官和观察细节，还要唐安安出马。 唐安安坐下，找到那天晚上的包间监控。 监控里，一群男人在喝酒，人不少，大概十几个，叽叽喳喳讨论什么，好像说： “他们这儿来了个服务员，是个大学生，还是校花。玉杰，你当年要是不差钱，咱们班校花肯定是你的。” “这些年，玉杰玩儿了不少校花吧……” 后面的，听不清。 然后，领班来了，带着几个服务员，服务员都穿着工作服，包臀裙，上衣掐腰，很性感。 有人问了句，谁是校花。 领班指了指张小美，调笑两句。 张小美倒了杯酒，给旁边的男人。 男人拿出一沓钱，说了几句什么。 张小美摇头。 那个男人又拿出一沓钱，塞进她领子里。 犹豫片刻，张小美收了钱，放兜里，陪这个人喝酒。 “是这个男人吗？”唐安安暂停画面，把画面放大。 画面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大概三十多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里。 只露出侧脸。 “应该……就是他，我忘了他姓什么了。”领班记不住样子，但记得住事，毕竟拿钱砸人的不多见。 只有模糊的侧脸，应该没办法直接检索资料。 唐安安支起画架，比对着摄像头画面落笔。 这次视频画面，不算特别模糊，而且有侧脸，基本可以判定头骨骨骼走向。 画出清晰的正面图，对唐安安来说，不难。 手机响，程锋接通。 里面传出小李的声音，“头儿，我们发现点东西……” 第38章 证据 程锋一进门，老王问， “安安呢？” ”送回去了。”程锋把画给小李，“查一下这个人。” 小李递过来一个手机，屏幕已经碎了，“头儿，这是昨晚从那遛弯儿的大爷家找到的手机，张小美的手机。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修复好了，里面有些重要东西。” 程锋看眼表，“大爷呢？” “江源去请了。”小李说。 正说着，江源扶着位大爷进来，“大爷，您慢点儿，真不好意思，这么早让您来认嫌疑人。” 大爷穿着黑裤子，白背心，摆摆手里的蒲扇， “早点破案，大家心里都踏实，要不然我闺女每天上夜班，我提心吊胆的。” “您说得对。”江源扶大爷坐下。 程锋倒了杯水，放大爷面前，坐他对面问， “您看见嫌疑人了？” 大爷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家小狗丢了，我闺女最宝贝那只小狗。我们邻居说，在护城河边见了，我拿着手电筒就找……” 天晚了，河边人少，也安静，走着走着，听见“噗通”一声，以为前边有人往河里扔垃圾，喊了声， “谁扔的？谁扔的！没有垃圾桶是吧，有没有公德心！” 树底下有个人转身就走，低着头，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 他也没计较，接着找狗。 找着找着，踩中个东西，拿手电筒一打，是个手机。 屏碎了，知道不能用，想着还能换个不锈钢盆，就捡回去了。 一连几天，换盆的没来，警察找到他，说那个扔垃圾的可能是杀人犯，才想起手机这茬，拿出来，交给小李。 听大爷说完，程锋问，“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大爷想了想，“没看太清，但是挺年轻的，戴着眼镜。“ 程锋把素描画给他看，“是他吗？” 大爷看了半天，一点头，“像！” “头儿，这人叫苏玉杰，公司部门经理，三十七岁，未婚。住在别墅区，车牌号是……” …… 早上九点，别墅区门口。 程锋靠车上，点了根烟，刚抽了两口，大门打开了，一辆车从里面出来。 程锋看眼车牌号，走近几步，拦在车前。 车窗落下，里面的人探出头，“有事吗？” 这人三十多岁，戴副眼镜，就是苏玉杰。 程锋拿出警官证，“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 警局。 审讯室。 苏玉杰半点不惊慌，坐下说： “我一定好好配合，可是，我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程锋坐他对面，“认识张小美吗？” 苏玉杰想了一下，“不认识。” 正做笔录的江源放下笔，点了下遥控器，旁边大屏幕上，出现张小美的照片。 穿着条淡黄色的长裙，抱着本书，笑容明媚艳丽。 苏玉杰目光闪了一下，轻轻推了一下眼镜， “这不是夜总会的lily吗？我不知道她的真名，原来她叫张小美。确实很美，我还点过她。“ “哪天？”程锋问。 苏玉杰说：“好几天了，具体哪天想不起来了。我花钱带个小姐出去吃个饭，也要报备吗？” “去哪儿吃的饭。”程锋靠椅背上，看他。 苏玉杰笑了一下，“吃饭，不是真吃饭，我本来想把她带酒店上个床，路上lily反悔不愿意了，我让她下车了。” “走到护城河边下的车。”程锋语气很淡，是陈述，不是询问。 苏玉杰手指微抖，“我忘了，她说想下车，我就让她下。” “忘了？我帮你回忆回忆。”程锋给江源使了个眼色。 江源打开监控录像。 上面黑漆漆的，仔细看，有个东西掉进了河里，河水是流动的，浪花溅起来片刻，平静下来， “这个掉下去的，就是张小美。”江源指着河水。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下车了，就算死，也跟我没关系。”苏玉杰身体前趴，手肘放在桌上，十指交插在一起，很悠闲的动作，可惜有些僵硬。 “再听听这个。”程锋打开张小美的手机，找出一段录音，播放， “苏先生，钱我已经还给你了，你放我走，要不然，我…我就报警了。“ 里面的女声带着哭腔。 “嫌钱少？”这个声音，很明显是苏玉杰。” “这不是钱的事，我真不想做。” “不是钱的事，就是看不上我？”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苏先生人很好。” “我最讨厌好人卡。”苏玉杰很不耐烦，“别告诉我你是处，没上过床，怕疼，我一点都不信。说实话吧，想再要多少，一万够吗？” “这真不是钱的事。”张小美哭着解释，“我要下车……求求你，让我下车。” “你一个出来卖的女人，凭什么看不上我。” “你放开我……” “啪！“一个耳光响起，“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装什么清纯！” “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求你，放开我……” 张小美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喊出一句，“王凡，救我……” 除了这段录音，手机里还有很多，手机修复好后，大家一段一段听过，其中一段，是和王凡的对话。 王凡说：“真聪明，还知道录音当证据，要不是这个，这次我就被开除了。以后就这么干。” 张小美说：“知道了，你以后别跟人打架。” “欺负我女朋友，我不揍他揍谁。不是……你录我音干嘛，我又不欺负你。” “嘻嘻嘻……录下来当证据，以后万一你欺负我，我就放给你听。” 这大概是张小美保护自己的方法。 “苏玉杰，为什么杀人？！”江源拍了下桌子。 “谁说我杀人了？”苏玉杰嗤笑一声， “别说我没杀她，就算杀了，那种又虚荣又装的女人，就该死……” 他说，那天晚上，他跟张小美谈好价钱，就带她上车找酒店，可是半路上，张小美接了个电话，电话里发酒疯，喊着说： “小美，我难受，你回来好不好。” “你要什么都给你。” “我会有很多很多钱，都给你……” “张小美，我喜欢你……” 张小美一边听一边哭，放下电话，就要把钱还给他，说不干了。 苏玉杰以为她想加价，多给了她一万，还是不行。 那天他喝了些酒，心烦意乱，心想不就是个小姐吗，睡了就睡了，给点钱完事。 就在车里…… 第39章 入选美术展览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张小美不动了。 苏玉杰摸了摸张小美的鼻息，已经没有呼吸了，他有点慌，正在考虑怎么办，瞥见张小美的手机，开着录音功能，伸手去拿。 张小美忽然醒过来，举起手机，冲着他脑袋狠狠砸去，趁着苏玉杰捂脑袋的工夫，用尽力气推开他，下了车，踉踉跄跄往远处跑。 手机上有录音，如果张小美报警告他强J，根本说不清，他就完了。 清醒片刻，他追上去。 张小美差点被掐死，太虚了，手机早不知道掉到了哪儿，加上惊慌失措，脚下一滑，跌进了河里。 连救命都没力气喊。 …… “我没杀她，她是自己掉进河里的。”苏玉杰推了推眼镜，“她要是不跑，乖乖把手机给我，就不会死。死了也好，那种眼里只有钱的女人，她就不该……” “那可是一条命！她还那么年轻。“江源听得生气，语气里就带了点情绪。 “命？”宋玉杰苦笑一声，“谁的命不是命，当年我女朋友被一群混混围住，我拼出命救她，肋骨都断了，她说好了要跟我一起奋斗，后来还不是跟有钱人跑了？她们都该死……” “头儿，dna检测结果出来了。”小李推门进来，递过来一份文件， “证实死者就是张小美。” 程锋翻开文件，看了下，站起来吩咐，“通知张小美的父母，还有王凡，来领尸体。” …… 昨晚睡得太晚，唐安安睡到快天黑才醒。 起了床就窝沙发上，一边啃苹果，一边抱着电脑刷题。 刷的是考驾照的题。 她已经在网上报名了，准备这俩月拿下驾照。 偶尔拿笔记个笔记，认真得很。 “昨天，护城河发现一具女尸……”唐妈妈织着毛衣看电视，电视里的消息比网上慢两拍，现在才发布出来。 唐妈妈看得心慌，嘱咐闺女，“以后天黑别出门。” “哦。”唐安安应了声，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案子破了没有。 ”咚咚。”有人敲门。 她把电脑放下，趿拉上拖鞋过去打开门。 来的是方慧，手里提着些菜，还有串糖葫芦。 “给。”方慧把糖葫芦给她。 小时候，方慧妈妈经常给她买糖葫芦，一开始买两串，她和程锋一人一串，后来发现，程锋不吃，那两串都进了唐安安的肚子，吃饭的时候，就不好好吃了，以后再买，就买一串。 唐安安接过来，顺手也接了菜，往厨房放，“爸爸还没下班？” “等会儿就来，还想跟老唐杀两盘呢。“方慧去洗手。 唐爸爸从厨房探出头，“这回，我非赢他不可。” 唐妈妈眼睛还盯着电视，看亲家来了，跟她唠叨，“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了。” 方慧坐下，随手拿起桔子剥，“这个案子已经破了。” “凶手谁啊？”唐安安坐过来，咬了口糖葫芦。 “这我倒没法打听。”方慧吃了瓣桔子， “我下班的时候，这孩子的父母还有她男朋友来领尸体，小李把案子经过讲给他们听。” “她父母坐地上，哭得站不起来。” “她男朋友看着没事，一出太平间，就晕倒了。” “唉……”唐妈妈叹气，又嘱咐了句，“出门小心点儿，别跟坏人玩儿。” “哦，知道了。”唐安安接着刷题，没看几道，手机响，看眼号码，是学校老师来的电话。 一般情况下，老师不打电话，这次应该是美术展览的事。 接通，“喂，老师。” “安安，告诉你个好消息，美术馆选中了你那幅《暖》，想不想参加展览？”老师很激动。 画家要想成名，作品的曝光度一定要高，所以每次展览，都是机会。 机会难得，唐安安当然愿意，“行啊老师，展览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美术馆馆长要来学校，跟你们见面，到学校再说。还有个好事，美术馆要拍个宣传片……”老师说： “一句两句说不清，明天来了一起说吧，我再通知通知其他同学。” 老师挂了电话。 “嘟。”王然发过来条消息：【啊啊啊啊啊啊！宝儿，我的作品入选了！！！】 【你的呢，别告诉我没入选，我会怀疑美术馆那群老头子的眼光】 唐安安：【不用怀疑】 王然：【我就知道！这是咱们成为名画家的第一步】 【宝儿，帮我想想，万一成了名画家，挣那么多钱怎么花】 唐安安：【吃煎饼果子必须加俩蛋】 王然：【小气！必须加仨】 又有人敲门，方慧去开的，这回来的是程爸爸。 程爸爸虽然五十多了，脊背还是很挺，也没发福，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除了沉稳还是沉稳，西装革履，一老板范儿。 他进门，打个招呼，脱了外套，随手摘了围裙系上，就进厨房了。 过了一会儿，端出来菜，喊大家吃饭。 唐妈妈摆碗筷，问唐安安，“小锋回来吃吗？” 唐安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回家吃饭吗？】 很快就回了，【处理下案子后续，你们先吃，给我留点就行。】 唐安安告诉妈妈们一声，给他拨拉出来一些菜。 吃完饭，俩爸爸下棋去了，俩妈妈凑一块儿聊起吴浩家的瓜。 唐妈妈说：“听老吴说，浩浩有女朋友了。” “谁家女儿？”方慧嗑瓜子儿。 “就是安安的朋友，王然。” “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有小媒婆呗。”唐妈妈笑着说。 这会儿，小媒婆怀里抱着电脑，准备回自己小窝，“爸爸妈妈们聊，我去背题。” 这话！这学习态度！谁不夸句好孩子。 唐妈妈脸上都是欣慰，“去吧。“ 唐安安往外走，到门口一开门，有个人在门外站着，个子高高的，隔着t恤都能看出来腹肌轮廓，手里还拿着钥匙。 不用看脸就知道，是她们家队长。 第40章 什么超级大帅哥！ “嗯。”程锋瞧了眼她手里的电脑，“学习？” 唐安安侧过身子，让他进来，告诉他，“我报了驾校。”然后放下电脑，去给他热饭。 唐妈妈已经把饭热上了。 程锋去洗手，唐安安跟过去，“老公……” 本来想告诉他美术展览的事，刚开口，唐爸爸喊， “小锋，过来看看这步怎么走，这回咱爷俩儿联手，一定能对付你爸这糟老头子。” “什么事儿？”程锋擦干手，问她。 “完饭再说？我回家等你。”唐安安抱着她的电脑，回了自己的小家。 到家里，她先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坐书桌旁边看题。 两千道题，都是基本交通规则，必须背熟，要不然上了道肯定马路杀手。 唉……慢慢磨吧。 她穿着件白色的棉质睡衣，很普通的款式，只是有点短，一坐下，裙子就到大腿了，露出来的腿又白又光滑。 脚上是双拖鞋，粉红色的，衬得小脚丫子白里透红。 一低头，刚吹干的头发老是往前跑，抬手撩到耳后，听见门响了一声。 脚步声很熟悉，应该是程锋，她没抬头，接着看题。 浴室里“哗哗“响了一阵，程锋出来了，腰上围着条浴巾，头发上还沾着水珠。 随便拿毛巾擦了两下，把毛巾搭凳子上，走过来问， “刚才想说什么？” 唐安安抬头说：“美术馆要办展览，选中了我的画。” “这么厉害。”程锋揉揉她头顶，“哪幅画？” 唐安安打开手机，找出微博那幅暖，给他看，“这幅。对了，我有几道题不太懂。” “哪道？”程锋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 唐安安把屁股下的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了，给他看电脑。 电脑上有道看图标的题，图标长得挺奇怪，橙黄色三角上画着黑色大山，一共六个图标，只有细微差别。 她没在马路上见过，实在看不懂。 程锋给她讲，“这说明前面是山区，这个是盘山路……” 声音低沉轻缓，钻进耳朵像羽毛扫过似的，麻麻的。 唐安安听得认真，偶尔点头记笔记，听完这题，又问了两道题，程锋讲得很仔细，而且什么都知道。 就像上小学的时候，有了不会的题，就问他，他总能回答出来。 唐安安觉得他好厉害，简直就是超人。 程锋去学校门口接她，她还拉住程锋的手，跟同学们炫耀， “他就是我锋锋，很厉害哦，他什么都会。” 程锋大概觉得尴尬，把她后脖领子一拎，提溜着她回家。 那时候，唐安安特别喜欢和他贴贴，走不动了，就要他背，要他抱，就想赖在他身上。 现在，也喜欢。 听着他讲题，离他越来越近，都快挨一起了，程锋干脆拉她过来，把她搂怀里。 刚洗过的头发，又滑又香，轻轻搭在手臂上，像小虫子在身上爬，程锋声调里掺了些别的，有点哑。 更好听了。 唐安安坐他腿上，往他怀里一窝，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起来像好好学习的乖孩子。 私底下，小手伸进他浴巾里…… “不听了？”程锋关上电脑。 腹肌手感太好，还有那个……唐安安的心，早就不在题上了，面对面坐他腿上，搂住他脖颈，亲了下他嘴角。 亲那一下，轻轻的，像羽毛扫过，发酥，可是太轻了，不过瘾，程锋一手贴在她腰上，一手压住她后脑，恨不得把这香喷喷的小丫头吞进肚子里…… 明天要和美术馆馆长见面，唐安安本来想少折腾一会儿就睡觉，可是这事到后来就由不得她了…… 第二天，起晚了。 时间有点赶，车停在学校门口，她下了车，就往学学校去，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中午……”程锋想说句话，还没说呢，人没影了，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 【中午如果有空，来接你。】 等了一会儿，没回。 唐安安顾不上回，也没听见，教室里太热闹了，同学们围着老师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人群里头，还有位头发全白的老爷子。 王然也在里面凑热闹。 “都来齐了吧。”老师喊了声。 同学们安静下来。 老师接着说：“我把事情再说一遍，市美术馆要办画展，从咱们学校挑选了几位同学的画。这可是成为知名画家的第一步，我为你们骄傲。” “今天来的同学们，都是作品被选中了的，恭喜你们。” “啪啪啪。”一阵掌声。 唐安安也鼓了鼓掌。 王然凑过来，小声问，“怎么现在才来？” “睡晚了，没起来。”唐安安说。 “啧。”王然感叹，“太能干了。” “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老师介绍旁边的老爷子， “这位就是咱们美术馆馆长，也是咱们的国画大师，郑老爷子。大家欢迎。” 又一阵掌声。 老爷子头发全白，脊背挺直，穿得朴素干净，一身老干部范儿。 他双手往下压了压，等掌声停下，才说： “别看我老了，我也上网，现在科技发展快，有人说ai绘画会取代人工，我不信。那些东西是没有灵魂的，你们这群年轻人，才是未来的希望。” “啪啪啪啪。”掌声不断。 “另外，还有件事。”老爷子目光扫了一圈，“有位叫唐安安的同学，来了吗？” 唐安安举了下手，走到前边来，“老师，您找我有事儿啊？”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裙，露着纤细胳膊，和小腿，长头发披散在背后，打扮得特别干净舒服。 老爷子打量她两眼，眼里露出满意神色， “我们计划拍一个展览宣传片，想请你女主角。” 这话一说，王然赶过来吃瓜，“那男主角呢？是谁？帅不帅？” “咳。”郑老爷子整理下领子，“我。” 同学们都笑。 老师解释说：“这次拍的主题是《传承》，所以需要郑老爷子亲自出镜。” 唐安安挺喜欢这个选题，“郑老师，我同意演出，具体内容是什么呢。” “这个，我不太懂。”郑老爷子说：“我孙子帮忙弄的，一会儿他来了，你们年轻人商量。” 正说着，来了个小伙子，二十六七岁年纪，穿着套肥肥大大的斗篷式黑衣服。 目测185左右，清瘦，头发剪成狼尾，脖子挂着银色项链。 手里拿着剧本，手指上也戴着各种夸张戒指。 暗黑，时尚感拉满。 他走到郑老爷子面前，问， “爷爷，哪个是唐安安，剧本要交流一下。” “我去！”王然抱住唐安安胳膊，啧啧两声，“这什么超级大帅哥！” 第41章 谁帅 旁边一个女生眼睛都冒出小星星了，“我去！！我没看错吧，郑云天！！” 这边花痴，那边已经有小女生拿着本子，找他签名了，“大神，给我签个名吧，你的漫画，我超喜欢！” “大神，给我签。” “我也要，我也要……” 很快，一群小二次元围住郑云天，弄得像明星见面会。 郑云天也没什么架子，拿笔一个一个签名。 唐安安不怎么混二次元，就问王然，“他谁啊？” “我看看。“王然也不知道，拿出手机搜索郑云天三个字，刷了几下，激动的得要跺脚， “郑云天，漫画界大神，他新出的漫画我也追了，没想到，本人这么帅！“ “这么厉害？”唐安安凑上去看，屏幕上是最近爆火的漫画，画风又美又酷炫，果然有两把刷子。 签完名，那群小粉丝走了，郑老爷子指指唐安安，“她就是。” 郑云天打量几眼唐安安，“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郑云天。” “我叫唐安安。”唐安安介绍完自己，想介绍一下王然，王然偷偷留下句，“这种帅哥我可不敢多看，怕当渣女。”圆润地滚一边，找老师去了。 “你很漂亮。”郑云天说：“现在人都看脸，我们的宣传片要有流量，演员颜值必须高。” 这是选她的原因吗？ “谢谢夸奖，我能看看剧本内容吗？”唐安安眉眼弯起来的弧度乖乖的，很甜，而且说话也落落大方，一点不怯扬。 郑云天目光又在她身上扫了两下，给她剧本， “我们的主题是传承，你扮演的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被我爷爷收养，师承她门下。我爷爷去世时，留下一幅国画巨作没来得及完成，你负责画完。就这么简单。” 故事说起来简单，真拍出来就不那么容易了，要构思画面，传递美感，而且还有小演员，年轻时郑老爷子的演员要找，工作量其实不小。 关键唐安安从来没演过戏，不知道能不能演好，“演技方面有要求吗？” “那个……”郑老爷子搭话，“我也不在行。” 郑云天说：“我就是个画漫画的，没做过导演，不过我的团队很专业。演技方面再差也差不过小鲜肉，本色出演就好。咱们聊聊开拍时间，和拍摄地点。” “那边聊吧。”老师指了指旁边的办公桌。 唐安安请郑老爷子坐，给他和他孙子倒了两杯水，从包里拿出纸笔，坐下，一边听，一边记。 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难免紧张，郑老爷子看她记笔记，从兜里摸出钢笔，跟她借了张纸，也记。 三个门外汉，一个敢讲，两个敢听，都认真得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讨论什么大制作。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中午了。 警队没案子，程锋正常下班，到学校门口，下了车，看眼手机，还是没回消息。 又发了条，【忙完了？】 他穿着条牛仔裤，黑t恤，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堪称完美，阳光在他身上画出一道金边，随便往车上一靠，就是一幅画。 帅哥谁不喜欢看，几个路过的女同学小声八卦， “那是系花老公吧，啧，啧，绝了！” “怪不得系花那么小就结婚了，天天看着这样的帅哥，换我，我也懵。” “关键人家刑警队长，小说里这样的男人贼猛。” “他跟那个漫画家郑云天，谁帅？” “我都成年了还选？” “当然全都要。” 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跳出唐安安的信息， 【老公，你先回家，我办点事，办完自己打车回家。】 办事？ 办什么事？ 这小丫头长大了，都不跟他屁股后面跑了。 好事。 但是感觉……不怎么好。 抬脚，往学校里走。 …… 唐安安终于把拍摄流程那套弄清了，笔记放进书包，“我记住了。” 郑云天交代：“美术展览安排在二十天以后，我们的拍摄时间只有半个月，所以时间比较赶。明天就要出发拍山区的戏，你准备一下。” “好。“唐安安点头，想着回家告诉爸爸妈妈，还有程锋一声。 手机响了，唐安安看眼号码，接通，“喂，老公……” “在哪儿？” “教室。”刚才发过信息，唐安安以为他走了。没走也好，反正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告诉他，”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 程锋已经进来了。 刑警队长光临，可不是什么好事，老师脸色都变了，赶紧迎过去，“程队，有事啊？” “程队长？”郑老爷子也站起来，哈哈笑两声，走过去，看样子很激动，“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你。” 程锋显然和老爷子认识，“老爷子您也在。我来接我老婆。” ”老婆？”郑老爷子看唐安安。 唐安安走过来，抱住程锋手臂，“这是我老公。老师，你们认识啊？” “何止认识。”郑老爷子说：“要不是程队长，我的花瓶就找不回来了，那可是我的命啊。” 这话一说，唐安安懂了，原来上回程锋出国追的文物，是美术馆馆长的。 “看不出来，你结婚了。”郑云天搭话。 有些导演，不喜欢演员结婚，唐安安不知道郑云天有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果有，她就不拍了， “嗯，结婚了，如果你有要求，我可以向你推荐演员。” 郑云天拿起剧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的剧本设定不是青春偶像剧，演员私人问题不影响。” “要拍戏？”程锋打量郑云天。 郑云天说：“拍个宣传片。” “去哪儿拍？” ”山区的戏就两扬，大概四五天。” “具体地址。” “桃花村。” “去几个人？” “演员和拍摄团队，大概四五个。” 程锋又问了些别的，比如吃住情况，坐什么车去，像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出远门的家长。 关键这家长还是干刑警的，大概职业后遗症，问话那个调调怎么听都有点像审嫌疑人，压迫感有点重。 郑云天额头微微冒汗，最后保证， “这次展览和学校合作，学校有权监督拍摄情况，安全方面不会有问题。” 第42章 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程锋也是脸上带笑，一副油滑的老干部模样。 说自己老婆年纪还小，没出过远门，请郑老爷子多照顾。 郑老爷子哈哈笑着打包票，“放心放心，我们会让他们照顾好小唐。” 这边插不上话，唐安安就去和王然聊骚，问她回不回家，捎她一段。 王然摆手，说别了，狗粮吃太饱，会撑。 “那我先走了。”唐安安提起书包，往身上背。 后背一轻，书包被程锋提溜走了。 唐安安和大家再了个见，挽住他手臂，回家。 一进门，闻到饭菜香，唐妈妈端着盆汤从厨房里出来。 唐安安洗过手，一边摆碗筷，一边把进山的事，跟唐妈妈说了。 唐妈妈不太放心，问她都谁去，她说一个拍摄团队，学校组织的。 一听学校组织的，唐妈妈才觉得没问题，跟唐爸爸一说，唐爸爸想了想，也同意了，不过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安全。 程锋倒是没说什么，只挑唐安安爱吃的菜给她夹，让她多吃点儿。 吃完饭，程锋上班去了，唐爸爸给她收拾东西，面包，饼干，香肠，装了满满一大包。 唐妈妈研究半天山里的天气预报，给她收拾衣服，生怕忽然变天，冻感冒了。 唐安安闲着没事，往沙发上一窝，接着刷题。 两千道题，就算看也得看几个小时，更别说都得记住，晚饭后又看了半天，终于看完题了，不过，没记住的还得挑出来，强化一遍。 累。 放下电脑，伸了个懒腰，余光瞄了眼墙上的挂表，九点多了。 程锋还没回家。 晚饭的时候，程锋说和老同学见面，就不回来吃了，让她先睡，估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洗了个澡，把灯关了躺床上，不知道是因为没程锋不习惯，还是因为第一次拍戏紧张，反正翻来覆去烙了半天饼，就是睡不着。 干脆坐起来，靠床头，把腿一盘，拿过来平板，想搜个剧看，搜了半天没一个好看的，倒是官方账号下面，有这样一条消息： 【护城河女尸案已经告破，凶手系苏某杰】 【目前，案子已移交司法部门，做进一步处理】 找了一圈，唐安安在搜索框里敲下三个字，【桃花村。】 查一下路况，心里有底。 桃花村属于偏远山区了，前些年交通不方便，就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这些年经济快速发展，那边也修了路，慢慢变成了旅游景区。 桃花村的特色就桃子，到三四月，漫山遍野全是桃花，现在六七月份，就全是桃子了。 俯拍图里，红彤彤得桃子挂在树上，一片连着一片，特别壮观。 三十块钱一张门票，发个小筐子，随便摘。 去村里旅游的不少，尤其放了暑假，带孩子去玩儿得特别多。 关于的村子介绍，也就这些，再有就是各大平台旅游博主的旅游心得。 倒是贴吧里有这样一条帖子： 【谁懂啊兄弟们，来桃花村摘桃子，我居然见诡了！三更半夜有道诡影在我窗前飘，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发帖时间是半个月以前，下面回复不少： 【楼主淡定，第一步先分清型号，男鬼还是女鬼。】 楼主：【有区别吗？】 【如果是男鬼，千万别背对它。】 【大师，有什么说法吗？】 【护好菊花】 【不是……大师们求求了，教点正经的吧，我真的很急。敲门了……敲门了……我去！吓尿了都。】 【握草！这么刺激吗？赶上直播了】 【靠！都遇着诡了，还分什么型号，上啊！】 【只要胆子大，男诡也让他放产假。】 【不是…诡诡那么可爱你们下得了手？】 【得了吧，全水经验的，无图无真相，有本事直播起来。】 【别搞了兄弟们，十万火急，求大师出山，我门都动了……】 【楼主莫慌，听我指令，拿出手机找到拨号键，拨打：妖，妖，灵……】 【大湿，真大湿】 楼主：【完了，它来了，它来了……】 【它踏着七彩祥云走来了。】 【楼主，怎么样了楼主】 【楼主别吓人啊】 【楼主，冒个泡】 【冒个……】 【冒……】 “啪。”灯亮了，唐安安抬头一看，是程锋回来了。 看得太入迷，没听见脚步。 他把身上的t恤脱了，走过来，“看什么这么认真？” 这种帖子贴吧多了去了，刺激是刺激，大部分就是玩儿，当不得真，唐安安合上电脑，摇头，“吃没吃饭？” “吃过了。”程锋弯腰，手撑在床上，亲她脸一下，“改天介绍我同学给你认识。” 他应该是喝了点酒，呼吸里带着酒味。 程锋的同学毕业后，都分散了当警察去了，那时候唐安安还是个初中生，她基本都不认识，点点头，“行。” ”睡吧。”程锋接了她电脑，放旁边，“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商量好的计划是，明天先去车站和郑云天他们汇合，然后一起坐旅游大巴去桃花村。 其实不用送，打个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唐安安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我得和拍摄团队见见面。”程锋揉揉她头顶，让她先睡觉，去了洗手间。 哗哗水声传进耳朵，心里莫名踏实，唐安安躺下，打个哈欠，闭上眼睛。 快睡着的时候，身边的床塌陷一下，唐安安本能地翻个身，滚进程锋怀里…… 半夜，似乎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敲打窗户，第二天倒是不下了，就是天阴得很。 太阳躲在五层后面，给乌云镶上一道金边，一时半会儿，露不出脸。 唐爸爸提着大包小包下楼，里头全是给闺女准备的吃的，用的。 程锋接过来，放后备箱，让唐安安上车，“再想想，没有没忘拿的？” 唐安安嘴里叼着棒棒糖，想了想，“应该没了。” 正要上车，唐妈妈追出来，塞给她一把伞，“拿着，万一下雨用得上。” 唐安安把伞放包里，坐副驾驶。 程锋弯腰进来，帮她系安全带，唠叨着交代， “到了山里人生地不熟，不要乱跑，饿了就吃饭，渴了喝水，解决不了的事，去派出所找警察。” 他身子往里面探着，和唐安安挨得很近，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唐安安额头，有点痒。 一走五六天啊，时间不短，那么多天见不到他，唐安安有点舍不得，轻轻“哦”了声， “那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第43章 满脑子不健康 唐安安舔了口棒棒糖，看他，“那你要是值班，旁边有别人怎么办？” 打个电话还怕人听？ 程锋怀疑她话里有话，可是看这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乖乖巧巧的样子，实在找不出证据。 找不出证据也能肯定，这孩子满脑子不健康。 她嘴里叼着糖，嘴唇红润润的，甜得很，要不是旁边有人…… 程锋转开目光，关上车门，对唐家爸妈说：“爸妈，回去吧，我送她去车站。” 有程锋在，唐家爸妈放心得很，只嘱咐唐安安，到了村里先打个电话。 “知道了。”唐安安从窗户里挥挥手。 汽车飞驰，又快又稳，不大一会儿就到了车站。 唐安安刚下车，郑云天就迎过来了，旁边跟着两个人，一女一男。 男的染着紫色头发，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画着精致的小烟熏妆，穿的也特别精致，看不出年纪。 相比起来，那个女孩子就简单多了。 二十七八岁，超短发，一条牛仔裤，白紧身t恤，目测175左右，腰臀比堪称完美，身材一看就是练出来的，非常有型。 郑云天走过来介绍， “这是我团队的化妆师，雷欧，他是专业明星化妆师。” “嗨，宝贝儿，叫我leo。”紫头发男人挥手打招呼，连指甲都修剪得非常精致。他打量唐安安几眼，眼里露出惊艳。 胳膊肘轻轻碰了下郑云天的手臂，小声说： “早知道你喜欢这一挂，不错吆……” ”咳！”郑云天打断他，介绍那位女孩子，“这是我们的副导演，她是电视台专业摄像师，也是桃花村人，冰……” “冰凝。”女孩子伸出右手，声音略微低沉，非常有磁性， “欢迎你，我可爱的女主角。” 唐安安挺喜欢这两位，握了下手，眉眼弯起来， “你们好，我叫唐安安，我没拍过戏，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关照。” 谦虚又懂事的乖巧模样，让人发软。 雷欧靠冰凝身上，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夸张得很，“完了，完了，酥了，酥了。” “啪。“程锋关上后备箱，提着行李包走过来。 雷欧下巴指了指程锋，“安安，这是谁啊？” 语气里有那么点暧昧，显然知道他们的关系，肯定是郑云天说的。 唐安安本来也没想瞒，介绍，“我老公，程锋。” 程锋今天穿的还是牛仔裤，t恤，特别随意的打扮。 可能是天生稳重，也可能是因为干的那份工作，身上沉淀出来的气质稳得一批，带了点领导的架势。 雷欧打量他几眼，“混体制的？” “这位是刑警队队长，我爷爷的花瓶就是他追回来的。”郑云天介绍了句。 一说刑警，雷欧立马站直身子，连兰花指都不翘了，急忙和程锋握手，“原来是警察叔叔，叔叔好。” 冰凝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站直了些。 “你们好。”程锋和他们一一握手，顺带着请他们多照顾唐安安，像家长送孩子去外地上学，就怕孩子受欺负。 客气吧，是客气，可是警察叔叔眼神还是太足，气扬也太强，雷欧和冰凝说起话来，语调就有点发紧。 类似在家里见到老师，不该紧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紧张。 他们三个接了唐安安的包，先一步往车上走。 唐安安对程锋摆摆手，“走了。” “等会儿？”程锋手掌一伸，“手机给我。” “干嘛？“唐安安把手机给他。 程锋拿过来手机，添上个电话号码，“这是我朋友的电话，他离桃花村不远，万一有解决不了的事就打电话给他。” “不是说找警察？”唐安安随口问了句，接过来电话瞧了眼，那个电话的备注是： 县派出所所长。 “……” 这就对了。 “那我走了。”唐安安转身要走，又回来，抱他一下，才走上大巴车。 冰凝招手，指指旁边靠窗的位置。 唐安安坐下，往窗外看，程锋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他点根烟，抽了口，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在干嘛。 车开动，程锋的影子越来越小。 “嘟。”手机响了，唐安安打开手机一看，程锋发来条信息， 【到了第一时间给我电话。】 唐安安回了个，【好。】 到桃花村，估计六七个小时车程，坐车坐的有点无聊，唐安安从脚下拿出她的行李包，拉开拉链，往外拿零食。 面包，薯片，棒棒糖，蛋糕，饼干…… 雷欧和冰凝看得一愣一愣的。 “带这么多？”冰凝满脸问号。 雷欧接话，“那边有民宿。” 零食太多，根本吃不完，唐安安把零食分给他们，“我妈烤的饼干，尝尝。” 冰凝接过来，笑了，“有妈的孩子就是好，替我谢谢妈。” “小安安，去过桃花村村吗？“前排的雷欧回头聊天，咔吧咔吧嚼薯片。 唐安安咬口饼干，摇头，“没去过，听说很漂亮。” “三四月最漂亮。”冰凝说：“好多电影的桃花林镜头都是在那边拍的，可惜美术展览上个月刚计划，没赶上，要不然，咱们就在桃花林里拍，保证更惊艳。” “这个事，冰凝有发言权，她是在桃花村长大的。”郑云天从雷欧袋子里摸了个薯片，放嘴里。 “家人们，听说过桃花村出诡的事吗？”旁边有位胖胖的大哥，举着手机支架开直播， “我今天就带你们，去探一探美丽又神秘的桃花村。这边二十四小时直播，喜欢的家人们点个小红心，给我壮壮胆。” 手机支架越举越高，镜头里面出现唐安安和冰冰凝，留言飞涨， 【我靠！旁边小姐姐谁啊，这么漂亮！】 【这哪是去探险】 【柠檬了，小红心不点。】 【不点+1】 【+2】 【+3】 【+10086】 【啊啊啊！快看！小姐姐前面的帅哥！！】 【是明星吗？太帅了！】 【主播，你是懂流量的】 “不好意思各位，这两位小姐姐是不小心入镜，我们一起看看窗外的景色。”主播把镜头对准窗外，视频里添上音乐，转头过来，和唐安安她们搭讪，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拍你们，你们也是去旅游吗？“ 前边那句解释，有点太假，不过这年月，谁都能随手一拍把别人晒上网，只要没有影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关键态度还不错。 冰凝“嗯。”了声，异常高冷。 唐安安摇头，表示不在意，随便搭话，“你也去旅游？” 主播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桃花村闹诡。“ 第44章 真有鬼呀？ 主播来劲了，把手机支架固定座位上，侧过身子，面朝他们这边，拉开了讲故事的架势， ”一个多星期前，我一个朋友去桃花村旅游，无意间撞见桃林深处一座破房子……进去瞄了一眼。” “当时也没什么特别，可就在那天半夜，想起床上厕所，从窗帘缝隙里，瞧见外面飞过去个诡影……” “是不是穿着白裙子？”雷欧插了句话。 主播一愣，“你见过？” 雷欧笑了，“女诡经典皮肤。” “你别不信。”主播有点着急，“我朋友以为看花眼了，谁知道下一秒，就有人敲他的门……” “那他是不是很害怕。”唐安安往嘴里放了个饼干，咔吧咔吧嚼。 主播一挥手，“那不是，我朋友胆子大着呢，他非得看看外边是个什么鬼。慢慢，慢慢走过去，打开门……你们猜，看到了什么？” “人。”郑云天说：“一般来说，这种事都是有人恶作剧。” “no，no，no。”雷欧伸出手指摇了摇，“气氛都到这儿了，我猜，是诡。” 冰凝根本不猜，“无聊。” 唐安安等切瓜。 主播一字一顿，神神秘秘地说：“外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门在咚，咚，咚……” “啪！”有人拍了下他肩膀。 主播一惊，脸都白了，躺座位划拉半天胸口，“妈呀，吓死我了。” 转头看后面的人。 后面是位大爷，“你手机倒了。” “噢，噢，噢，谢谢。”主播赶紧摆弄他的手机支架。 大爷嘟囔，“这小猫儿胆子还探险？” “小安安，别害怕。”雷欧安慰唐安安，“我保护你。” 郑云天也说：“拍摄地是冰凝安排的，她是村里人，了解得多，没什么好怕的，那些事爆出来，大概都是为了蹭流量。” 冰凝保证，“我姐姐开了个民宿，我们就住她那儿，绝对安全。安顿好了，咱们再找有年代感的小屋子拍戏。” “好。”唐安安点头，接着啃饼干。 她其实……真不害怕。 路上时间长，聊了几句都开始犯困，打瞌睡的打瞌睡，刷手机的刷手机。 唐安安打个哈欠，低头看手机，本来想搜点交通知识题看看，车晃来晃去，太费眼，看不下去。 脑子里都是程锋在干嘛，吃没吃饭，找到程锋的号码，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吃饭了吗？想你了】 秒回，【吃过了，到哪儿了？】 唐安安往窗外看了眼，外头是连绵的大山，不是秃瓢似的石头山，上面绿油油的，很壮观。 不过具体到哪儿了，她不太清楚，刚想回个不知道，瞧见旁边的电线杆，电线杆子画着交通标牌，橙红色的三角形，上边画着座大山。 这个标牌她认识，说明前面是山路。 应该快到了。 果然，走了没多远，瞧见路口有个石碑，碑上刻着三个字，桃花县。 唐安安给他回，【到县界了。】 程锋：【注意安全。】 到了县界，路明显窄了，一边是大山，另一边就是看不见底的悬崖。 大巴车放慢速度，慢慢前进，导游站起来，打个哈欠搓了搓脸，站到车前头，拿着大喇叭讲解， “大家现在看到的这条路是这新修的，几年前，这里还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现在交通方便了，这片世外桃源才揭开面纱。风景最好的地方，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桃花村。” “这个桃花村啊，有好多年历史了，咱们要从清朝说起……” “桃花村到了，下车，别挤……” 从清朝说起到现代，大巴车停下，排着队一个一个往下走。 唐安安刚提起来包，被郑云天和雷欧接过去了，郑云天提醒冰凝看好唐安安，这大山里要是迷了路，是个麻烦事。 冰凝拉住唐安安的手。 唐安安确实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也怕自己迷路，乖乖跟在旁边。 下了车，豁然开朗。 抬眼看去，一片片桃林连绵起伏，山脚下这片平地看上去像新规划的村子，村子不小，一户挨着一户，应该都是民宿。 放暑假了，正是旅游旺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多数都带着孩子。 添上孩子们就更热闹了，哭声，笑声，叽叽喳喳，像过集。 唐安安跟着团队往民宿走，刚到一个叫【哑舍】的民宿门口，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像小燕子一样飞过来，往冰凝怀里扑， “小姨——” “丫丫……”冰凝往前两步，弯下腰，抱起来，在她小脸儿上“吧唧。”亲了一口，“想不想小姨？” 丫丫搂住她脖子，头一点，小马尾跟着晃，“我想小姨，妈妈也想小姨。” 冰凝拿额头碰碰她额头，笑得温柔，往上抱了抱她，给唐安安介绍， “这是我姐姐的女儿。丫丫，这是安安阿姨。” “你好。”唐安安拉拉冰凝小手，眉眼弯起来，带着甜甜的笑。 本来笑都够甜了，她还摸了摸包，摸出一个棒棒糖，给她。 孩子们没有不喜欢糖的，丫丫小手指头放嘴里，盯着棒棒糖看一会儿，眨巴两下大眼睛，看她小姨。 冰凝说：“拿着，安安阿姨不是坏人。” 丫丫接了糖，“谢谢安安阿姨。” “不客气。”唐安安摸摸她小脸儿，“你几岁了？” “五岁。” “上没上学呀？” “上中班。” 唐安安和小丫头聊着天，走进民宿。 民宿其实就是个四合院儿，北屋几间，是住宿的。 东边厨房，西边餐厅，南边两间屋子平时不住人，旅游旺季人多，可以收拾出来住宿。 快到傍晚了，山里的风比城里凉爽得多，吹到脸上神清气爽。 院子里有两个孩子在玩儿秋千，一看就是城里来的，浑身上下都名牌。 一个女人从厨房里出来，腰上系着围裙，头发拢在脑后，随便拿黑皮筋一绑，模样和冰凝有三分像。 不过，眉眼间贤惠温柔，没那么高冷。 她腰上系着围裙，端着盆水，出了门，把水倒下水道里。 “姐姐。”冰凝走过去，拍了下她肩膀。 女人看她一眼，脸上出现惊喜，急忙把水盆放下，上下打量她，眼里溢出泪花，随手擦了一把，打量她旁边的唐安安。 唐安安也叫了声。“姐姐。” 女人点头，拉着唐安安往屋里去，也招呼郑云天和雷欧，热情得很，却一直没有开口。 冰凝说：“我姐姐叫冰柔，大家都叫她哑妹，她不会说话。” 第45章 桃林深处 “谢，谢，姐，姐。” 哑妹笑得更热情。 “老铁们，到了，这就是桃花村，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桃花村的民宿，山美水美，人也美，景色一绝。” 那位胖胖的探险主播来了，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一边转着圈儿录景色，一边讲解，讲解完，往这边看， “老板娘，还有房间吗？” 哑妹没听见，还拉着唐安安往屋里走呢。 冰凝扯扯她袖子，用手语问她，还有没有房间，那个胖子要住宿。 哑妹指了指南屋，意思只有南屋还闲着。 “胖子，我姐说南屋还空着，住不住？”冰凝问。 胖子想都没想，“住，住。老铁们，晚上我带你们去桃林深处，寻找闹诡的小屋……” 哑妹手伸进围裙兜，拿出个小本子，还有笔，让胖子记信息。 然后指指房间，招呼唐安安她们，让她们进屋去。 屋里两张床，中间一张桌子，墙边有个简易衣柜，普通的民家装修。 这样的房间留了两间，唐安安和冰凝一间，另一间郑云天和雷欧住。 郑云天和雷欧应该不是头一回来，轻车熟路放下简单行李，来找唐安安。 “咱们先吃饭，顺便商量一下拍摄流程。”郑云天说。 “好。”唐安安放下行李，跟他们去餐厅。 餐厅也在东面，和厨房连着，中间隔着门洞，门洞上挂着布门帘。 餐厅这块不小，摆着五六张圆桌，已经有两桌客人在吃饭了。 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一大盘桃子，桃子洗得很干净，尖儿是红的，底下发绿，一看就是新鲜的。 唐安安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拿了个桃子啃，又脆又甜。 “安安阿姨，甜不甜？”丫丫爬到她旁边的座位，嘴里叼着棒棒糖。 “真甜。“唐安安摸摸丫丫小脑袋，一抬头发现雷欧正盯着自己。 那眼神怎么说呢……像拿着手术刀的大夫，盯着要解剖的外来物种。 “怎么了？”唐安安摸摸自己的脸，“脏啦？” “不不不。”雷欧左右瞧瞧她的脸，“我在研究，怎么给你化妆。” “先看看明天的剧本。”郑云天发给他们俩剧本。 明天拍的第一扬戏，就是小女主的妈妈要死了，临死前，把小女主托付给国画大师抚养。 唐安安明天要扮演的，是小女主的妈妈，一个普通村姑。 长大后的女主，还由她扮演。 母女俩共用一张脸的桥段在电视剧，甚至电影中经常发生，一是为了故事连接更丝滑，二，也减少了挑演员的时间和成本。 不过，小演员得找人。 看完剧本，唐安安问，“谁演小女主？” 郑云天和雷欧的目光，同时望向小丫丫。 小丫丫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嘬棒棒糖的样子，和唐安安确实有点像。 唐安安笑了笑，“跟姐姐商量好了？” “商量好了。”冰凝来了，端着盘家常菜放桌上，“我姐姐没意见，我姐夫……” “我也没意见。”厨房里出来个男人，身上系着白围裙，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子不高，满脸憨厚。 他端着盘菜走过来，步子一高一低，腿有点瘸，端菜那只手的食指上，裹着条创可贴。 这个人，应该就是冰凝的姐夫。 放下菜，他脸上露出憨憨的笑， “小凝是我们桃花村，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见识多，她想让丫丫拍戏，就拍。” 冰凝介绍，”这是我姐夫，周强。” 唐安安站起来，喊了声，“姐夫。” “姐夫，又来打扰您了。”郑云天也站起来说。 雷欧拿着筷子，尝了口菜，“姐夫，您这一口，我想了大半年。” 周强嘿嘿笑，“那就多吃点儿，你们聊，丫丫，好好跟着小姨，别捣乱。” 小丫丫头一点，听话得很，“知道了，爸爸。” “老板，来一下。”旁边开直播的胖子叫周强。 周强一瘸一拐走过去，”想吃点什么？” 胖子还开着直播呢，他把手机支在桌上，“来碗面就行，老板，跟你打听点事儿。” “什么事儿？”周强擦了擦手。 胖子抬头问他，“我听说，山上有破房子是不是？” 【主播多打听点儿，来点刺激的。】 【是该来点刺激的，老板不行，换老板娘】 【刚刚那位老板娘真漂亮，一看就是贤惠能干的好女人。】 【细说能干】 …… 周强没看手机，胖子问，他就说：“有，早些年村里没规划，山上也有住户，后来规划了，种了桃林。有些破房子没拆，为的是累了，或者忽然变天，游客或者干活的人有个歇脚的地方。” “不过，我劝你晚上别去。” 直播间：【来了来了，看来这老板知道内幕】 【难不成，真的有诡？”】 胖子来了精神，“为什么？” “容易迷路。”周强说：“你们外地人没上过山，现在桃树又茂盛，白天还好，人多，晚上一个人出去迷了路，不好找，万一有野狼……” 就这？ 【狼有什么好怕的。】 【主播，我们要看刺激的。】 【关门，放诡诡。】 胖子瞄了眼留言，问周强，“老板，你听没听说过，桃花村闹诡。” 周强笑了，眼角皱纹里都是憨厚，“瞎说，我活了快三十多年，还没见过我们村里闹诡，不过……” 这俩字一说，把胖子眉毛都吊起来了，“不过什么？” 周强说：“前些天出了个事儿，一位客人说半夜起来见白影儿飘，其实，是个塑料袋挂树杈上了，根本没影儿的事。” 胖子眉毛耷拉下来。 【哈哈哈……招笑了，主播要不咱旅游一圈儿得了】 【没鬼影儿的事，有什么好探险的，退了主播，下回不见】 【退了】 【退了】 …… 观看人数刷刷往下跌。 主播有点着急，“老铁们再等等，我朋友说真见到脏东西了……老板……” “我去煮面。”周强转身就走，路过唐安安这边，满脸笑，让他们多吃点儿。 唐安安啃着桃子，和大家把剧本走了一遍，戏其实不多，台词也不多，主要氛围感要到位。 比如农妇的朴素服装，还有环境。 郑云天的团队够专业，也够认真，说服装早准备好了。 拍摄地点，定在桃林深处，一座小破屋。 第46章 啃他两口 吃饱喝足，郑云天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争取拍完那扬戏。 晚上的风比白天还凉快，舒服得很，大街上的彩灯比星星耀眼，衬着远处苍翠的山景，不愧是世外桃源。 就是洗澡不太方便。 院子里有两个浴室，一个男浴，一个女浴，一个一个进去洗，要排队。 好在哑舍游客不多，唐安安等了一会儿，洗了个澡，就先回房间了。 冰凝在外面和她姐姐姐夫聊天，屋里就唐安安一个人，很清净。 她坐床上，往床头一靠，拿出手机，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就响了一声就接了。 老两口轮流问她，吃的行不行，住得好不好。说，走得太急，好多东西忘了往包里放，缺什么东西就自己买。 这…真不缺。 包里牙膏牙刷，零食牛奶，甚至卫生巾都有，根本不用买。 煲了半个小时电话粥，唐安安才挂上电话，刚想躺下睡觉，想起来，还没给程锋报平安。 也不知道他在干嘛，方不方便接电话，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我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刚发出去，电话响，是程锋打过来的视频。 唐安安往床上一趴，接通，屏幕里出现程锋的脸。 他应该在警局，手边放着水杯，翻案卷， “吃过饭了？”他问。 唐安安说：“吃过了，你呢，还没回家？” “值班。”程锋翻了一页案卷，嘱咐她，“晚上就好好睡觉，千万别出去，山里容易迷路。” “哦。”唐安安乖乖搭腔，随口问，“你来过啊？” “听师父说过，他以前去那边办过人口失踪案。”程锋说：“那时候的桃花村，连自行车都不通。” “现在不一样了。“唐安安把今天看到的，还有明天要拍的戏，通通讲给他听，小嘴巴得不得，得不得，说个不停，声音清脆甜美，好听得很。 程锋一边翻案卷，一边听，偶尔笑两声，抬眼看她一下，眼角微微弯着，像带了钩子，恨不得把这小丫头从屏幕里勾出来。 和他的眼神对个正着，唐安安心里扑通扑通的，要不是够不着，可能会扑上去啃他两口。心里这么琢磨，就甜甜地秃噜出来了， “老公，想亲你。” “噗…”屏幕里，不知道谁在程锋身边，一口水喷出来，“咳，咳，队长，我不是故意听的，要不，我出去待会儿……” 程锋往后一靠，看着屏幕，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什么？没听清。” 唐安安，“……”她没想到有别人。 “嘟。”来了条信息，【宝儿，睡了？聊会儿？】 是王然。 唐安安就不耽搁程锋工作了，跟他挥挥手，“睡觉了，明天再打。” “注意安全，随时给我电话。”程锋说。 挂上电话，唐安安躺好，给王然会回信息。其实也没什么正经事，王然问桃花村景色怎么样，唐安安告诉她，景美，人帅，速来。 王然：【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别诱惑我，小心我当渣女给你看。】 唐安安：【吴浩，危】 【他请我去美国玩儿。】 【想他就去】 【我真想去，完了完了头好痒，要长恋爱脑了】 …… 和王然聊了会儿骚，唐安安打个哈欠，把手机放一边，闭上眼睛。 来旅游的人多，真正安静下来，听着乱糟糟的，有笑的，有闹的，还有开直播的胖子喊， “老铁们，现在咱们就上山进桃园，找那个小破屋子，还有穿白裙子的女诡……” “什么？我胆子小？” “看人真准。” “所以咱们一起去啊，刚进来的老铁们点个关注支持一波，你们来的正是时候，车门焊死，今天谁都不许走，上车，咱现在就出发。” “先生，晚上别进山，危险。”周强劝他。 “没事没事，我手机上有指南针，丢不了，老板，你就告诉我，哪边小破屋比较多就行了。” “先生，您还是别去了，先生，先生，有狼……” 冰凝说：“这群人为了流量，什么都干，别管他。姐夫，这些钱你拿着。” “这…不要不要，城里用钱地方多，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让你姐姐知道……” “我知道姐姐不要，才给你，姐夫你拿着。你和姐姐供我上学不容易，我现在能养活自己。你拿这些钱，给我姐和丫丫，买套新衣服，买点好吃的。” “我拿着行，我得告诉你姐姐，要不然她跟我闹。” “不是、姐夫，姐夫，你当私房钱也行，别告诉我姐，我求你了姐夫……” 听着听着，唐安安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见“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冰凝回来了。 她似乎怕吵到唐安安，没开灯，就着月光走到床边，躺下睡觉。 旅游景区人太多，早上想睡懒觉是不可能的，一大早，唐安安就被吵醒了，起床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出门，碰见冰凝和她姐姐拉扯。 她姐把钱还给她，冰凝不要，硬塞到她姐兜里，“姐，你就拿着，给丫丫买吃的。” 她姐还是摇头，掏出钱来，还给她，比划两下，最后画了三角形。 冰凝叹气，右手攥起拳头，往上一抬，左手指指自己胳膊上鼓起来的的肱二头肌， “看见了吧，我有的力气和手段，能养活自己，不着急结婚，也不着急买房子。你就拿着吧。” 她把钱又塞回去。 她姐这回没说什么，笑了笑，把掉下来的一绺头发捋到耳后，比划两下。 冰凝也笑了，把她胳膊一挽，“行，你给我存着。” 关上房间门，唐安安走过去，看着哑妹，喊，“姐姐。” 哑妹眉眼弯起来，指指肚子，指指厨房。 “我姐问你，饿不饿？”冰凝翻译。 唐安安真有点饿了，正要去吃饭，周强过来了。 周强腿本来就不方便，一着急，步子更一深一浅，额头上冒出汗。 哑妹拿手绢给他擦了擦，手语问他怎么了。 周强说：“那个主播一晚上没回来，别出啥事儿。” 第47章 太刺激了 郑云天穿身白色棉麻套装，个子高高的，清瘦，头发偏长，有那么点出尘脱俗味道。 而且很容易看出来，他今天化妆了，眼角画上了细密皱纹，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更有仙风道骨那味儿了。 雷欧指着他献宝，“小安安，冰凝，给点意见，今天咱们的男主角，怎么样？” 年轻时的郑老爷子，由郑云天扮演。 爷孙俩眉毛眼睛的地方有点像，拍出来更有说服力。 冰凝打量两眼，“帅。“ 唐安安也觉得不错，“挺帅，我什么时候化妆？” 郑云天看眼手表，“你的妆比较特别，去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去旧屋化妆。” “那赶紧吃饭，别耽搁正事。”周强招呼大家去餐厅。 餐厅里，有一桌在吃饭，三个男的，估摸做伴来旅游的，其中一个说： “昨晚看直播了吗？太刺激了。” “追到一点多，什么都没有，睡了。”另一个打哈欠。 “大菜黎明才上，真有诡，穿着白裙子，长头发。” “我去！这么刺激！漂亮吗？” “妈的，转过身还是长头发。” “艹！吓死我了！那胖主播没事吧？” “后来画面就断了，不知道主播有没有逝。” 另一个笑，“这些都是自媒体策划，有剧本，那胖主播这回流量爆了，赢麻了。” …… 拍摄任务紧急，唐安安和队员们没时间吃瓜，匆匆填饱肚子，往山里去。 郑云天带着摄像机，还提着一个包，里面是今天中午的口粮。 雷欧一手提着化妆箱，一手提着打成卷的被褥。 今天需要小演员出镜，为了让小演员好好配合，唐安安准备了几根棒棒糖。 冰凝抱着丫丫，丫丫嘴里叼着糖。 唐安安提着保温水壶，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和大家聊天。 山上的桃树又高又密，一走进里面，遮天蔽日，凉快得很，近处偶尔有几个旅游的，带着孩子摘桃子，顺便拍照打卡。 越往上走，人越少，不过有冰凝这个当地人在，迷路的可能性很小。 “小心脚下。”冰凝提醒大家，“一个月前我来看过，那间旧屋子，基本不用收拾，直接就能用。小时候桃林没这么大，我和我姐姐，还有我爸，就住山里，经常去那间破屋子玩儿。” “后来那老家伙喝酒喝多了，滚下山崖摔死了。就剩我跟我姐姐了。” 冰凝说起她父亲的死，半点悲伤也没有，想必也没什么感情。 唐安安搭话，“那时候，日子一定很难吧。” ”还好吧。”冰凝脸上还是高冷的表情，嘴角隐隐带了点笑，像冰天雪地里的一缕阳光，“我妈妈生下我就死了，我姐姐把我带大的，有我姐姐在，日子再难也能过。” 说着话，走到了桃林深处，远远地，能看见一座小破屋子。 小屋子是砖砌的，还是那种蓝色的砖，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年代感拉满。 以前周围应该有篱笆墙，现在就剩几根歪七扭八的棍子了。 不过环境很不错，周围地上是绿油油的草地。里面夹杂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有只蝴蝶飞过来，停留野花上。 “我要抓蝴蝶。”小丫丫拧着身子要下来。 冰凝放下她，跟在后面。 很快，来到了旧房子附近，房门是开着的，正好桃树遮住阳光，打眼一看，里面黑咕隆咚。 丫丫闹着抓蝴蝶，冰凝就在周围陪她抓。 唐安安和郑云天，还有雷欧，往里面走。 里面有张破床，床边有个破衣柜，还有破桌子，破凳子，倒是没什么灰尘。 窗户照进来一缕阳光，正好铺满破床。 这要是拍出来，氛围感绝对到位。 雷欧放下被褥，把化妆箱放桌上，打开，拿出一堆化妆刷，朝唐安安招手， “小安安，过来，我先给你化妆，再换一下衣服，咱们就直接开拍。” 唐安安走过去，坐下。 摸了摸她皮肤，雷欧给她喷了两遍爽肤水，等吸收了，倒出来粉底液往她脸上刷，跟刷墙似的。 眉毛嘴巴，简单画了一下，雷欧把刷子一放，拿起小镜子给唐安安，“看看你的新皮肤。” 镜子里的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是白惨惨的，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死了三天。 原地cos女诡，没有半点违和感。 怪不得现在才画，这是怕到吓人呐。 今天拍的戏，就是小女主的母亲重病，快去世了，这妆挺合适。 郑云天看一眼，点头，“不错，准备一下开拍。” “咚”，衣柜门响了一声。 几个人都听见了，同时往那边看。 这破衣柜黑黢黢的，漆都快掉完了，柜门把手还少了一只，剩下一个圆溜溜的黑洞，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里面不会有虫子吧。”雷欧说了声。 柜门既然关着，有可能是从缝隙里钻进去的，唐安安说：“说不定是蛇。” “啊？”雷欧咽咽口水，脸色有点白。 郑云天支好摄像机，捡了根棍子走过去，轻轻敲了下柜门，里面没声音。 他伸出手，拉开柜门。 ”噗通”，摔出来一团……人！ 郑云天退后两步，脸色煞白。 “啊——”雷欧尖叫一声，搂住唐安安，浑身哆嗦，声音带着哭腔，“有……有死人，报，报，报……” “怎么了？”冰凝跑进屋，看见地上那一团，急忙捂住小丫丫的眼睛。 “别怕，别怕，我看看。”唐安安拍拍雷欧后背，安慰两句，站起来，走过去，打量地上的人。 这人侧躺，身体蜷缩着，体型微胖，眼睛紧闭，居然是那个胖主播。 脸上没血色，但不发灰，不像死了。 走近两步，蹲下，手指放在这人颈动脉上摸了摸，还有跳动，检查一下身上，没有外伤，像是晕倒。 唐安安拍拍他的脸，“醒醒。” 胖主播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定睛瞧了眼唐安安，受惊的兔子似的猛地坐起来，屁股蹭着地，后退两下，声音里满是惊恐， “诡，有诡……” 第48章 不像演的 胖子“噗通”跪下，哭着说：“美女，不是……姐姐，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当键盘侠了。日本，欧美的片儿也不看了，你就放过我吧，呜呜呜……” “……”唐安安，“要不，给精神病院打电话？” 郑云天，“……“ “先弄出去吧，别影响拍摄。”雷欧已经缓过劲儿来了，走过去，弯腰拍拍胖子肩膀，“哥们儿，醒醒，这儿只有人，没鬼，要帮你叫车吗？” 胖子盯着他看半天，一把抱住他的腿，“哇”一声就哭，“终于看见老乡了，呜呜呜……“ “不是……我衣服名牌儿。”雷欧拔不出来腿。 冰凝抬脚碰了碰胖子， “你真见鬼了？” 胖子哭了半天，缓过来，点点头，松开雷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还没开口呢，脸色又白了，往墙角瞥了一眼，似乎回忆起恐怖至极的事情，连说都不敢说。 他左右瞧了瞧，找到自己的手机，手机已经关机了，摁了半天才开机，划拉一会儿，递过来， “我昨天晚上的直播录屏，你们看看吧，吓死人了都。” 说着，擦了眼泪，又要哭。 可怜兮兮，不像演的。 “我在村里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冰凝把丫丫给雷欧，点开播放键。 唐安安和郑云天一左一右，凑过来。 “各位老铁们，咱们进桃园了，天可真黑。”屏幕里，胖子一边直播，一边说话，一个没留神，摔了一跤。 留言刷屏， 【主播小心】 【不用演。】 【主播，你后面，有人。】 胖子面色惊恐，往后看一眼，擦擦冷汗， “老铁们，别搞，我害怕。” 【这点胆子就别往前走了，万一碰见东西，人家还没干嘛呢，你倒先躺地上了，吓唬诡呢。】 【诡：有时候我也挺害怕。】 【主播别听他们的，来直播间不就是找刺激嘛，加油。】 【加油。】 …… 留言暴涨，胖子接着往里面走，镜头里出现一座旧房子。 斑驳月光穿过树林，照在墙上，风轻轻一吹，来回晃动。 阴森恐怖的氛围拉满。 【我去！来了来了】 【主播快进去】 【剧本，没意思】 【就当玩儿密室逃脱了。】 【主播愣着啊，进去干嘛】 胖子咽了咽口水，“老，老铁们，这我是真害怕，小红心点亮一波，咱们就冲了。” 动员真有用，粉丝蹭蹭往上涨。 胖子抬脚，往小屋里去，小屋门没开，轻轻一推，“吱呀呀”的声响，像有人哭。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手机屏幕一片灯光亮着。光照到的地方斑陈旧，死气沉沉，墙上画得乱七八糟，像某些符文。 【我去！这氛围感！不拍诡片可惜了。】 【主播开下灯吧，我有点害怕。】 【上面的傻了吧，这是废弃的房子，有电才怪。】 “啪。”胖子打开手电筒，手电筒是大功率的，亮得很，周围亮起来，破旧的床，掉漆的黑衣柜，一览无余。 忽然，“咚。”不知道哪里响了一声。 恐怖气氛直线上升。 【靠！吓到你爹了。】 【主播老实交代，你把npc藏哪儿了】 【剧透的，吃泡面没调料包。】 【就是，这多刺激！主播继续，千万别剧透】 “各…各位老铁们，咱们找找，刚才哪儿、哪响。”胖子嘴唇都哆嗦，他慢慢走到床边，弯下腰，把手电筒往床底下送…… “老铁们，你们先看。” 【艹！我不吃】 【不吃】 【害怕个der，屁都没有】 胖子抹了把汗，把镜头转到衣柜上。 “咚。”又听见一声响，胖子低头，往地上看， “老、铁们，我怎么觉得是地底下响，他爹的，太害怕了，不玩儿了，滚了滚了……” 【别跑，哥们儿火都起来了，你现在跑了算什么事儿？不就是想要打赏吗。】 “嗖。”一支穿云箭划过屏幕。 【我也来一个，给主播助助力。】 【主播加油，今儿你就是硬着头皮，也得把npc给我找到】 “嗖！嗖！嗖！”穿云箭一个接一个。 没办法，给的太多了。 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停下了想跑的脚步，小心翼翼找地下室入口。 他走到墙角，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看了眼，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土，半跪在地上，把镜头对准地面。 镜头里，出现一个门板似的东西，平铺在地上，上面还有个门把手。 应该一拉，就会开。 “老…老铁们，谁认识这是什么？” 【不知道】 【地下室？】 【像藏红薯的地窖。】 【我去！底下一定有好东西。】 【别tm磨叽了，快点儿。】 胖子伸出手，拉门板，手都在哆嗦，门板被拉起来，下面是黑黢黢的洞。 “老，老铁们，咱……们看看，里面有……什么……” 大概太紧张了，镜头都在抖。 手电筒的光照进黑洞里，里面不深，也不大，堆着一些麻袋之类的东西。 光移动到角落里，突然出现一具骷髅！ 胖子一屁股坐地上，张着嘴，想喊都喊不出来。 留言炸了：【我去！刺激！】 【假的吧，肯定假的】 【不是……这得报警啊这】 【楼上的，别担心，百分之百剧本，安心看吧。】 【主播，主播你还好吧，下去看看，说不定有宝贝。】 【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这就是弄氛围的，大菜应该在后边儿。】 胖子哪敢下去，要不是腿软了，当时就跑了，等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腿，爬起来，转身就跑。 一个人形的东西，出现在屏幕里！ 这东西穿着条白裙子，长长的头发遮住脸，分不清是正面，还是背面。 它一点一点飘过来。 主播大叫一声，然后…… 直播中断。 看完，冰凝还算镇定。 郑云天眉头直皱。 唐安安往墙角瞥了眼，问胖子， “那具骸骨是npc啊？” 胖子擦擦汗，“别搞了小姐姐，真不是我，不信你们看看，真有。我完了，我tm肯定遇到怨鬼索命了……她、她不会跟着我吧，我、我要不找个大师……” 如果不是为了流量安排的npc，那说明……有人死在地下室！ 唐安安走到墙角，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杂物，找到那个平铺的门板，指着地，问胖子， “是这儿吧？” 第49章 协助破案 “小安安，你别冲动。”雷欧早就抱着丫丫退到门口去了，“要不咱们先报个……” 唐安安已经蹲下，掀开门板。 即便是白天，里面还是黑咕隆咚的，看不清，唐安安伸手，“手电筒还有吗？” 问的是胖子。 胖子左右找了找，看见衣柜里的小手电筒，拿起来，就是不敢往那边去。 冰凝接了手电筒，走过去，递到唐安安手里，“小心点儿。” 唐安安打开手电筒，往地下室照。 手电筒的光很足，绕地下室半圈，果然看见一具头骨，顺着骨头往下，是颈骨，胸骨，趾骨……骨头很全，脚腕上绑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生了锈的铁链子。 看骨头的质感，不像假的。npc做不了这么真。 那么…… 就必须报警了。 放下手电筒，唐安安拿出手机，找到程锋给她的号码，拨通，“喂，是公安局吗？” “喂，公安局吗？”几乎是同一时间，冰凝也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们发现一堆骸骨，地点是……” …… 突然出了这种事，弄得人心惶惶的，拍摄计划暂时取消。 走是不能走的，要等警察来了，交代一下情况才能离开。 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孩子在扬，郑云天让冰凝先把丫丫送回家。 冰凝说，她要是走了，怕他们几个人会迷路，给她姐打了个电话，让她姐来接丫丫。 等警察的工夫有点无聊，唐安安怕怕坏现扬，也不敢贸然动那堆骸骨，卸了妆，拿出根棒棒糖叼嘴里，往墙上一靠，把直播录屏又看了一遍。 看到那位诡出现的时候，把画面暂停，放大，一点一点研究。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风景。 这淡定的样子，把胖子看得一愣一愣的，盯着她半天没说话。 嘬了口糖，唐安安问，“后来发生什么了？” 这么甜小姑娘都那么淡定。胖子心里也不那么害怕了，想了想说： “我没地方跑，只能躲进衣柜里，那鬼“咚咚。敲衣柜门，太tnnd恐怖了，我就……晕了。” 这说法是没毛病，不过唐安安还是觉得……这诡闹的不太科学。 屏幕上的诡从头发，到裙子都属于经典皮肤，衣服袖子很长，很宽，耷拉下来，几乎遮住手，露出一个手指骨节。 手指上，好像缠着东西，因为光线太暗了，看不出来是什么。 正琢磨，外面走过来一群人。 第一个跑过来的是哑妹，进门汗擦都来不及擦，就接了丫丫，看样子生怕她受伤。 看完丫丫，又看冰凝，打着手语问她，有没有事。 冰凝摇头。 后面，周强也来了，带着几位穿制服的警察。 领头的警察三十来岁，个子不高，脸上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周强叫他，韩局长。 韩局长扫过来一眼，问，“谁报的警？” 唐安安和冰凝一起往前两步。 “我的电话谁打的？”他又问了句。 唐安安手一举，“我。” 韩局长打量她几眼，“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 “我老公给的。“唐安安实话实说。 “程锋？“韩局长问。 唐安安说：“他是我老公，我叫唐安安。” “怪不得那大忙人舍得抽时间请我喝酒，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照顾你。” 韩局长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居然老牛吃嫩草。” 唐安安，“……” “先说案子。”韩局长拿出笔录本，“说一下案子经过。” “发现骷髅的是他。”唐安安看胖子。 胖子擦擦汗，“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半点不敢瞒，手机录屏视频也交给了韩局长， “警察叔叔，你们看看，里面还有鬼，这会不会是惨死的鬼来报仇？她，她不会赖上我吧？” 韩局长看手机，“没干过亏心事，就不怕。” 胖子犹豫一会儿，问，“当过键盘侠，算吗？” “看程度吧，嘴太损了，说不定连鬼都看不下去。”韩局长说，“我们先查那具骷髅，再查诡。” 这意思就是，骷髅是骷髅，诡不一定是诡。 唐安安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诡不是诡，那么他到底……想干嘛呢？ “叮铃铃………”手机响。 后面一个警员接通，“喂，什么？好，我一定转告韩局。” 挂上电话，他说：“头儿，市局把电话打到你办公室了，说，给咱们三天时间破案。” “这么快就传到市里了？”韩局长有点惊讶。 警员小声说，“昨晚那直播，几百万粉丝同时看，都知道咱们桃花村出了个骷髅，还出了个诡，咱们桃花村彻底火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咱们县多少年没出过这么奇怪的案子了，都盯着呐。” 几百万人盯着，这压力山大。 要查骸骨，目前最关键的，是确定骸骨的身份。 已经有两个警员，戴上白手套，去地下室探查情况了。 韩局长看唐安安，“听我们班长说，你是刑警队的画像师？” 他们班长，应该就是程锋。 唐安安点头。 韩局长指了下地下室，“能帮个忙吗？” 意思是请她协助破案。 “行。”唐安安答应得痛快。 反正闲着也无聊，就是修复没有半点肌肉组织的骨头，有点难，她得去看看骨头的情况。 把棒棒糖“咔吧咔吧”嚼了，棍子扔垃圾袋，向韩局长要了口罩，手套戴好，走到地下室入口，顺着里面的小梯子，慢慢往下下。 动作一气呵成。 干脆得像去吃饭。 不用心理建设一下？ 韩局长呆了呆，也往地窖里下。 地窖不大，几个人有点挤，高度差不多就一人高的样子，很压抑。 墙边堆着几个快烂掉的麻袋，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鼓鼓囊囊的。 往上一踩，里面“吱吱吱”乱叫，窜出来好几只大老鼠。 “我的妈呀！”警员吓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一回头，看见唐安安， “案发现扬，不能随便进，上去！” “让她留下。”韩局长走过去。 警员不大理解，“局长，你把这小丫头弄进来干嘛？待会儿要是吓哭了，还得哄……” 韩局长一摆手，“谁哄谁？人家刑警队员，市刑警队的宝贝疙瘩。” “市刑警队，怎么招了一小丫头……”警员嘟囔了声，接着探查尸体， “死者骨盆下角九十度左右，可判断为女性。根据趾骨磨损程度推断，死时大概二十七到二十九岁……” “脚腕骨发现铁链，她生前，一定被虐待过。” “初步怀疑，虐待致死。” 第50章 她想回家 头骨光秃秃的，半点皮肉都没有了，如果修复，要测量出头骨围度，还有眼眶骨和鼻梁骨的比例，再添加肌肉，血管，还有脂肪。 她借了个尺子，小心翼翼测量，再把量好的数据，都记录在手机上。 搬起骷髅头的时候，像搬花瓶，很轻，眼里，全是对死者的尊重。 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小丫头，胆子也忒大了。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眼里冒出几个字：不愧是市刑警队的。 量完尺寸，她拿手机，把骨头各个部位拍了照，站起来，退到一边，怕耽搁法医验尸，顺着梯子往上爬。 “安安，怎么样？”冰凝和她姐姐在洞口等着，伸手扶她。 等唐安安上来，哑妹拉拉她袖子，比划两下，眼里现出急切。 唐安安没看懂，问冰凝，“姐姐说什么？” “姐姐问，能不能查出死的是谁？”冰凝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早点破案，心里踏实。” 唐安安摇头，“还不知道，试试吧。” “这地窖以前就是存粮食的，每家都有。”门口，周强抱着丫丫对警员说： “以前山里住户散，这旧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我早忘了是谁。” 警员记笔录，“那闹诡的事，听说过吗？” 周强摇头，“没听过，不过小时候听我妈说过，外来的女人不听话，会被锁进地下室，那时候，晚上经常听见女人哭。” “外来的女人？”警员想了一下，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周强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敢出去。同志，弄不好真是怨鬼索命，你们得赶紧破案，要不然影响咱桃花村名声。我们一家，可就指望旅游旺季挣口粮呢。” 一边说着，他往上抱了抱丫丫，露出食指上缠着的创可贴。 这位置……好像有点眼熟。 唐安安正琢磨，手机响，看了眼号码，是程锋打来的电话。 接通，“喂，老公。” “没事吧。”他问。 他这么问，大概是是听说了桃花村的案子，毕竟几百万的目击者。 唐安安告诉他，“没事，公安局的来了，正在办案。” “在现扬？“程锋语气里带着担心。 唐安安说：“在，韩局长请我参与案子。” “老韩在？” “嗯。” “把电话给他。” “哦。”唐安安说：“等一下。” 正好，韩局长上来了，对后面说：“采一些样品，送进市里，验一下DNA，看能不能在数据库里匹配到。” 县城技术设备有限，用到高端仪器的时候，要往上级送样品。 “知道了局长。”后面两个警员，抬着白布裹着的骨头，“就怕时间太长，骨头里的dna风化稀释掉了。” 另一个说：“应该没事，DNA能保存几十年呢，大城市设备都更新换代了，灵敏度高。“ “韩局长，你们班长电话。”唐安安把手机给告诉他。 “啊？“韩局长有点意外，把白手套摘了，拿过来电话放耳边， “班长，有事儿？” “嗯。” “行。” “没问题。” “放心吧，知道是你的宝贝疙瘩。” “我晚上不走了，亲自留下保护她，行了吧。” “我看出来了，你这不是养老婆，是养闺女。” “哈哈……是是是，是，行，放心吧。” 说完，他把手机还给唐安安，“走吧，回民宿。” 唐安安跟在后面往外走，郑云天和雷欧，一左一右围上来，打听死者的消息。 “不会真怨鬼索命吧。”雷欧说话声音都有点颤。 郑云天有不同看法，“不可能有鬼，我们要相信科学。” 冰凝凑过来，安慰，“大家不用担心，韩队长有句话说得对，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算是怨鬼索命，也索不到咱们头上。“ 唐安安点头，表示认可，问她，“你听说过，外来的女人吗？” 她觉得周强，和周强说的那个外来的女人，和案子会有些联系。 冰凝垂下眼睛，“我姐姐说，她小时候经常听见一个女人哭，哭声是从地下室里传出来的，地下室里，有个被铁链锁着的女人。” 说后面几个字的时候，冰凝嘴唇有点发白，“她说，那个女人身上很脏，像是疯了，她哭着说，她要回家，她想回家……” 听到这儿，唐安安必须问问，“那姐姐记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 冰凝摇头，“姐姐那时候还小，也就四五岁吧，早就记不清了，要不然……要不然就告诉警方，早点破案了，省得传什么怨鬼索命，弄得人心惶惶的。” 记不清样子，那就只能从骸骨查了，唐安安没再问什么，默默计划修复过程。 桃园里头开不了车，都是步行来的，一路下山回到民宿，天都快黑了。 民宿门口，停着两辆警车，还有不少游客。 这个事一出来，游客们也不敢上山了，生怕遇见怨鬼，不过有些胆子的该去还是去，去的时候都开了直播。 这么现成的流量，不蹭白不蹭。 一个一个像记者似的，举着手机直播， “老铁们，桃花村闹诡案第一手信息，都在我这儿，跟我上车，今儿我把门焊死，谁都不许走……” “警察同志，问一下，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在桃花村的安全能保证吗？” “不会真有怨鬼索命吧。” “大家别慌。”警员安抚，“大家别慌，案子正在处理中，相信很快会有结果，至于那只诡，正在调查，别盯着那点流量，记住，晚上不出门……” “老铁们，听见了吧，官方都表态了，闹鬼的事，是真的。” “点一波小红心，今天晚上，哥们儿豁出命，带你们进桃园……” 这件案子的流量，已经爆了，案子必须赶快破。 晚上赶时间采集线索，肯定要留在桃花村，韩局长问周强，有没有闲置的屋子，收拾一下，做办公室。 周强赶紧收拾去了。 韩局长又问唐安安，需要些什么工具。 画架和画笔，都在包里，唐安安说，给点时间就行。 第51章 送她回家 打开灯，她找出画架支在床上，脱了鞋盘腿一坐，顺手拿了个桃子咬嘴里。 找出平板电脑里，分析好的头骨数据，还有骷髅图片，比对着，一点点在画纸上添加线条。 先画出骨骼，然后是血管，肌肉，脂肪。 因为骸骨上一点皮肉都没有，最难判断的，就是脂肪。 脂肪含量过高，过少，可能都会影响五官形状。 依据死者的生活环境判断，估计不会胖。 不过只是判断而已，不一定对，只能先试试。 郑云天，雷欧，都来房间了，观摩唐安安画画。 毕竟修复骨头的事，还是有点太神了点。 两个人守在旁边，看着画纸，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大师思绪。 唐大师啃了口桃子，一边画，一边咔嗤咔哧嚼，“你们别紧张。” “不是……这能不紧张吗？”雷欧声音都压着，“小安安你真能看骨头画出人。” 唐安安不确定，“试试吧。” “肯定能。”郑云天坐床边，“我听说，工地埋尸案里，剩半个脸的尸体，就是安安修复的。” “我去！这么神啊？”雷欧有点不敢信。 唐安安一脸淡然，“这不难，对人体组织多了解点儿就行，比如血管怎么分布，肌肉怎么分布，你看这根血管走向……” 画上还是骷髅，不过添了些血管之类的线条，跟教科书上的图有点像，很吓人的。 唐安安似乎真的想教会他，一边画，一边讲。 雷欧咽了咽口水，“老师，你还是别教了，我害怕，这跟把人解剖了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解剖了再添加，真没区别。 线条一点点增加，很快就到半夜了，大概因为闹鬼了，游客们都睡不着，也不敢睡。 院子里聊天的聊天，开直播的开直播，叽叽喳喳热闹得很。 “老铁们，小红心点亮一波，点关注，别忘了点关注，我这儿有桃花村闹鬼案的，第一手信息，关注不亏，关注不亏……” “今儿晚上鬼还来吗？” “我摄像机都准备好了。” “来不了吧，咱们这么多人。” “也是，诡要是来了，得吓成社恐。“ “那可不一定，电影里说了，阴气太重的诡，能让整个村子团灭。” “那咋办？现在走？” “这山路你现在走，半道上掉悬崖底下，骨头都找不着，诡不收你，阎王爷收你。” “嗐，放心吧，警察叔叔在呢，那身衣服阳气重，什么牛鬼蛇神都镇得住。“ 办公室安排到哑舍了，警员们进进出出，向韩局长汇报情况。 穿警服的来回走，无形中，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一直到后半夜，才慢慢安静下来。 隔壁传过来冰凝的声音， “姐，你别担心，我那个朋友很厉害的，她一定能查出身份。” “再说，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公安局一定会重视。” “等这件事解决了，你和姐夫还有丫丫，就跟我一起进城。 “凭我姐夫的手艺，你们俩开个小饭店，过日子不是问题。” “咱们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定个人工耳蜗，你就听见了。” “咱们小丫丫，还能上个好学校。” “你是累赘？再说这种话，我就生气了。“ 从头到尾，都是冰凝在说，她姐姐回不了话。 这边，雷欧听着，直叹气，“冰凝从小没爸妈，姐姐把他们养大的，还把她送出大山，去外面上大学，不容易啊。” “我跟她同学，她学的就是摄像，每年领奖学金，专业眼光一绝，这次宣传片的女主角，也是她定的。” 郑云天也感慨了句，闲着没事，也不想睡觉不想走，干脆翻出一个画画本，找了支笔，坐旁边画漫画。 唐安安偷偷瞄了眼，他画的是个诡。 视频里的诡。 说实话，经过艺术加工，比视频里的诡诡，氛围感强多了，那种暗黑风，还有点小帅。 “大师，赶紧画你的。”雷欧催。 大师都一点讲究都没有，雷欧声音明显大了。 某位被抓包的大师，“哦”了声，回过头，乖乖画自己的。 肌肉，脂肪，慢慢添加完毕，纸上的人，慢慢有了点样子，女人眼睛挺大的，脸瘦削，除了眼里缺了点光，挺漂亮的。 唐安安看了眼窗外，天蒙蒙亮了。 “画完了？”雷欧凑上来，打个哈欠，盯着画看了一会儿，皱眉， “这怎么有点像……” “哑妹。”郑云天说。 眉眼说不清哪里，真的有点像哑妹。 大山。 外来的女人。 被铁链锁住。 回家。 这几个词串联起来，有个猜测，在唐安安心里慢慢成型。 不过，这需要证据。 唐安安伸了个懒腰，叫雷欧和郑云天回去睡觉，拿下来画，出了门，走进餐厅—— 也就是临时办公室。 警员们大概也一晚上没睡，敲键盘的敲键盘，整理笔录的翻本子。 韩局长叼着烟，背靠椅子里，看胖子的直播录屏，屏幕上，是那只诡。 “韩局长。”唐安安走过去，递上画，“试试吧，看能不能找到人。” 韩局长急忙把烟掐了，拿过来画瞧了眼，许是也觉得眼熟，微微一愣，把画交给敲键盘的小警员， “查一下这人。” 然后，起来倒了杯水给唐安安，让她坐。 唐安安端起杯子，把的凳子往电脑旁边挪了挪，看屏幕。 画上的人物输入数据库，屏幕上出现一个身份证，第一代身份证，很有年代感。 身份证上的照片，和画很像，只是脸上肉肉多了点，脸上带笑，眼里闪着光。 “时小雨，七三年出生。”警员说：“居住地，市周边一个小县城。” “那年代的资料收集不全，也没有手机号，查不到其他信息，父母以及家人联系方式不在数据库中。” “局长，你看这个……” 小警员指着屏幕。 屏幕上显示一串文字： 【1993年三月，时小雨父母报警，称时小雨外出打工，走失，一年未归。多方寻找不见踪迹。】 【市公安局，立案。】 第52章 请带妈妈回家 刑警队。 程锋揪着一个男人后脖领子进门，把他扔凳子上。 坐下问，“干多长时间了？” 男人光头，胖胖的，伸出一只手指头，“第……第一次，同志，我没…没拍着。“ “头儿，这人干嘛了？“小李凑过来问。 程锋说：“女厕所偷拍。” “我去！辫太！“小李他伸手，“手机呢，拿来吧。” 光头犹豫一会儿，哆哆嗦嗦交出手机，“我、我真没拍着，警察叔叔你们就饶过我这回吧，我下次不敢了。” “叮铃铃……”电话响。 小李随手接起来，“喂，市刑警队。” “桃花村？” 这三个字一说，程锋看过去。 小李拿笔记录，“你说。“ “嗯。” “好。” “我们全力配合。” 放下电话，他说：”头儿，桃花村公安局打来电话，说他们那边发现的骸骨，和三十年前一宗人口失踪案有关，请我们配合调查。” “师父，这混蛋交给你。”程锋把那光头交给老王，对小李说： “去调档案，我去趟桃花村。” …… 桃花村。 警员放下电话，说：“局长，市刑警队说，全力配合。” 韩局长点头，“等一下资料吧，该休息休息。” 这几个警员，昨晚基本没合眼，一听他们局长这话，哈欠一个接一个。 唐安安也一晚上没睡，兴奋劲儿过去，有点困，打了个哈欠。 韩局长说：“赶紧去睡吧，要不然我们班长知道了，得心疼得抽抽。” 唐安安笑了下，站起来，往外走。 冰凝，她姐姐，姐夫都在外面等着。 见唐安安出来了，冰凝赶紧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还不确定。”唐安安说。 她姐姐犹豫片刻，走进办公室。 “姐，你别急。”冰凝跟过去。 确实有点太着急了。 唐安安收回目光，回房洗漱一下，躺下睡觉。 太困了，一沾枕头就着，外头闹哄哄的脚步和说话声，都变成了安眠神曲白噪音。 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被手机振动吵醒。 连眼睛都没睁，摸起手机，接通，“喂……” 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刚睡醒。 “宝儿，怎么现在还睡呢，没事吧。”王然的声音。 唐安安睁开眼睛，眼看墙上的挂表，都该吃晚饭了，揉揉眼睛，坐起来，打个哈欠，说：“晚上没睡。” “啊？干嘛去了了？不会探险去了吧，桃花村现在流量都爆了。我看那个胖主播不像演的，你可千万别出去浪，危险。” “知道了。”唐安安精神了一点，起床洗了把脸，说：“我最怕诡了，不敢出去。” “怕点好，怕点安全。“王然又叮嘱一大堆，比如好奇心不如命重要，千万要压住，比如帅哥再帅，也不能为了他挖野菜。 天大地大，命最大，只要留着命，想怎么嗨怎么嗨。 最后问她，片子拍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还等她一起考科目一呢。 唐安安告诉她，大概一两天就回家。 洗过脸，精神多了，拿毛巾擦干，梳头发。 “咚咚咚。“有人敲门，唐安安和王然再了个见，放手机的时候瞄了眼，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程锋打来的。 顾不上回，随便抓了个马尾，打开门。 外头是哑妹。 她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放桌上，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面条里加了两个荷包蛋，很香。 唐安安坐下，拿起筷子，抬头看着她问，“姐姐，那张画你见过了？” 哑妹点头，笑了，又不知道想起什么，眼里泛出泪花，她把头发撩到耳后，头转到一边，轻轻擦了擦泪，然后转回头来，比划两下。 唐安安看懂了，她说的是真好，能送她回家了。 唐安安低头，吹了吹面条，又抬头问她，“你认识画上的人，对不对？” 哑妹点点头，朝唐安安鞠躬。 看样子是在感谢。 唐安安学过心理学，从她眼里能看出真诚，想再问两句，还没开口呢，周强跑进屋，拉着哑妹袖子往外走，一边比划，一边说： “市刑警队来了，快去看看，他们还带来两个人……” 市刑警队？是程锋他们吗？ 唐安安放下筷子，跟着出去。 已经傍晚时分了，红彤彤的夕阳笼罩桃林，安宁，祥和，壮观。 哑舍门口，围着一群人，冰凝，哑妹，还有郑云天和雷欧全在。 人群最中间的，果然是程锋，他交给韩局长一份档案，韩局长打开看了看，问了两句什么，离得远，听不清。 程锋介绍旁边的人。 旁边有位五十多来岁的大叔，头发花白，脊背挺直，穿得干干净净，推着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头发全白，至少七八十岁了，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脸色却很不错，激动，悲伤，糅合在一起，红光满面。 她抬头望着韩局长，忍不住开口问了两句，韩局长耐心解释。 程锋抬眼，往这边看一下，退出人群，走到唐安安面前，看看她脸色，“醒了？” “嗯。”唐安安点头，又觉着不对，他怎么知道她刚睡醒，大概头发有点乱。 不得不感叹，老刑警观察力惊人。 不过这不重要，唐安安问他， “那位老太太是谁啊？” “她是时小雨的妈妈。”程锋说，“来认女儿。” 韩局长请他们进屋。 大叔推着老太太，往办公室里走。 老太太目光扫过人群，一眼就盯住哑妹了，颤巍巍抬起手，喊了声， “小雨……” 后面的大叔弯下腰，说：“妈，她不是姐姐，姐姐已经不在了。” “她是小雨。”老太太望着哑妹，嘴角带笑，眼里蓄满泪水。 哑妹的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走过去，朝老太太鞠了个躬，直起身，比划两下。 ”小雨，妈找了你三十多年……”老太太伸手拉她。 哑妹退后两步，摆摆手，似乎在告诉她，自己真的不是她女儿，可是老太太就都不信，泪啪嗒啪嗒掉着，就想拉拉她。 冰凝走过去，拉住哑妹胳膊，把她护在身后，对老太太说： “您别激动。我姐姐说，请您先确认一下，那具骸骨到底是不是您女儿，如果是——” “请一定，带我妈妈回家。” 第53章 外来的女人 “你们…是我姐姐的女儿？ “我没看错，没看错……”老太太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后面来了辆车，有位警员下来，递给韩局长一份文件， “局长，这是传真过来的尸骨的检测报告，还有，和时小雨母亲的DNA对比。“ 韩局长接过来，对老太太说：“咱们去办公室看吧。” 老太太拿手绢擦了擦泪，拉住哑妹的手。 哑妹往外拽了拽，拽不出来，就任老太太拉着，另一只手，拉住了冰凝。 老太太的儿子，推着她走进办公室。 韩局长朝程锋招手，“班长，带你的宝贝疙瘩进来。” “想不想去看看？”程锋问唐安安。 当然想。 唐安安和程锋，一起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就是餐厅，环境简陋，凳子管够。 这本来就是哑妹的家，她搬过来几个凳子，请大家都坐，最后一个凳子给了老太太的儿子。 “你叫什么名字？”老太太的儿子问了句，哑妹没搭腔，还是低着头收拾。 他和老太太对视一眼，问冰凝，“她……” “我姐姐不会说话。”冰凝解释了句，拉拉她姐袖子让她歇着。 老太太的泪又下来了，“韩局长，你就说吧，我找了闺女这么多年，早就有准备了，能找到她的尸骨也好。我只是……” 只是不愿意相信。 韩局长打开文件袋，拿出文件，翻了两页，说： “DNA检测证明，她就是你的女儿，时小雨。” 老太太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的女儿啊，当年妈就不该让你出去打工……” 哭得肝肠寸断。 好多人不忍心看，背过身擦泪。 唐安安也有点想哭，舒了口气，问程锋，“怎么回事儿？” 程锋搂住她肩膀，轻轻拍了拍，“当年时小雨和同伴一起南下打工，被骗了，两个人一起失踪。” 时小雨的父母联系不上女儿，就自己出去找，找不到，才报了警。 那年代交通，信息都不发达，警察找了很久，找到了时小雨的同伴。 那个女孩子被拐卖到小村子里，差一点死在那里，虽然还留着命，已经神志不清了，也交代不出时小雨的下落。 后来顺藤摸瓜，找到了人贩子，可是抓捕的时候人贩子逃窜，滚下山，死了。 时小雨这个案子，就成了无头案。 其实那时候，刑警队来桃花村查过，可是那时候山里住户散，根本没办法统一摸排，更别说山太高，太大，藏个人，根本找不到。 韩局长叹口气，把文件递给老太太的儿子，“看看吧，如果没有疑问，待会儿我就带你们去领尸骨。” 老太太的儿子翻开文件，手哆嗦得不成样子，泪啪嗒啪嗒，掉在纸上，点点头，他说： “这么多年，终于能接我姐姐回家了。如果可以，你们俩……” 他看冰凝和哑妹，“也回去吧，去看看你们的姥爷，他临死前，都没见到我姐。” 从头到尾，冰凝没有掉一滴眼泪，但是眼里的哀伤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时先生。”她说：“我也没有认亲的打算。要是我姐姐想去，我就去。” “等一下。”韩局长打断他们，坐下问，“我想知道，怨鬼索命，是怎么回事。” 冰凝说：“鬼是我扮……” 没说完，被哑妹拨拉到一边。 哑妹指指自己，然后跑进厨房，在橱柜上面一阵翻找，抱出来一头假发和一件白裙子。 她把这些放在韩局长面前，指指自己，意思，这些都是她做的，和冰凝无关。 然后朝韩局长鞠了个躬，请他不要追究冰凝的责任。 “姐！”冰凝把她拉到一边，“韩局长这主意是我出的，我承担责任。” “韩局长。”周强牵着丫丫的小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说： “鬼是我扮的，跟我老婆，跟小凝都没关系……” 抬了下手，韩局长拦住他们，“到底谁的主意？” “我的。”冰凝站出来，她姐姐拉她，冰凝告诉她没事，接着说： “我姐姐说，我妈妈唯一的心愿，就是回家，我妈妈死的时候，她才五岁……” 哑妹从记事起，就知道她是外来的女人生的孩子，妈妈经常想跑，每次被抓回来，就锁在地窖里。 她经常听到妈妈在地窖里哭，却做不了什么，只能在酒鬼父亲不在的时候，下到地窖里，给她送点饭，喂点水，小身子往她旁边一缩，陪着她。 她好喜欢靠在妈妈身上，很暖和。 妈妈不怎么喜欢她，也不怎么和她说话，大多数时间一个人念叨着，她想回家，她要回家。 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妈妈的肚子大了，她被酒鬼带出地窖，锁在了床上。 哑妹好开心啊，因为再见妈妈不用下地窖了，她靠在妈妈身上的时候，可以顺便，晒晒太阳。 妈妈还是不怎么说话，嘴里还是嘟囔着那句，她要回家，她想回家。 哑妹不会说话，也不敢碰她，就每天做好饭，喂给她。 妈妈吃着吃着就流泪，把她抱进怀里，哭得发抖。 没过多长时间，她要生孩子了，两天两夜才生下来，孩子一落地，血，也哗哗地流。 哑妹吓得不敢看，守在一边掉泪，她亲眼看着妈妈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闭上眼睛，嘴里还嘟囔着那句—— 我想回家。 孩子是女孩子，不带把，也不能传宗接代。 酒鬼说，没闲钱买奶粉，反正也养不过，扔山上喂狼算了。 哑妹不干，她抱起妹妹就往外跑，跑到一户有孩子的人家，跪下，指指胸口，跪下磕头。 正在奶孩子的女人叹口气，把自己孩子放下，接了那个哭起来都没声的小婴儿。 有口吃的，妹妹就活了，哑妹经常抱着她去噌奶。 那户人家的孩子是个男孩子，已经五岁了，可能他妈心疼他生下来就是个小瘸子，一直没舍得给他断奶。 本来奶就不多，哑妹还每天抱着妹妹去噌，肯定不够吃啊，那小男孩儿像个小英雄似的，把奶，让给了妹妹。 那个小男孩的妈，给妹妹取了个名字，叫冰凝。 山里变化很大，哑妹十六岁那年通了路，慢慢地，有外来人进来了。 那天有个大肚子老板，说给酒鬼一笔钱，带哑妹出去打工，那个老板的看哑妹的眼神，让人觉得不舒服。 哑妹不愿去，酒鬼说，你不去，老子哪儿来的钱买酒。 冰凝拿起了菜刀，说，你敢动我姐姐，我就剁了你。 那个小瘸子也来了，和酒鬼大吵一架。 酒鬼留下句，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抬脚去买酒了。 好在……那天晚上，酒鬼喝多了，滚下山崖，摔死了。 没有了酒鬼，倒自在，因为外来人多，瘸子在山下开了个小饭店，生意还行。 哑妹去小饭店里帮忙，也能挣几个钱。 她把妹妹送进了学校，也去报过警。 可是那时候山里技术太落后，没有验DNA的技术，更别说妈妈死了那么久。 当年她也太小了，记不住妈妈的样子，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警察来村里打听过，都只知道“外来的女人。”谁也说不上名字，怎么找，根本没头绪。 案子又成了无头案。 一晃几年过去，哑妹和周强结婚了，还生了个女儿，冰凝也大学毕业了， 她想让姐姐姐夫跟她进城，哑妹不愿意，说还没把妈妈送回家。 冰凝一直在寻找机会，办这件事。 说到这儿，冰凝看了眼唐安安，“后来有一次我看直播，说有位警察，用画画修复了工地埋尸案的尸体。” “我就在想，尸体都烂成那样了还能修复，是不是，也能修复骨头。” 第54章 不用求，我会帮你 冰凝点头，“是，我把妈妈的骸骨请出来，想把这件事闹大，一来希望警方重视，二来，希望我妈妈的家人能看到。而且……我还选中了你做我的女主角。” “如果这件案子得不到警方重视，我就求你帮忙。” 一个大山里的女孩子，上了大学，还在城里站稳脚跟，可想而知有多难。熟悉的她人都知道，她高冷，坚强，求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份量很重。 如果不是为了她最爱的人，肯定不会说的。 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郑云天和雷欧。 郑云天没说什么，叹气。 雷欧边听边哭，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面前桌子上一大堆用过的卫生纸，又抽了张纸擤了下鼻涕，哭着朝冰凝伸出大拇指， “干得好，你是纯爷们儿。” “……”冰凝没搭腔。 这件事，本来就是唐安安应该做的，她说，“不用求，我会帮你。” “谢谢。”冰凝眼里露出感激，对韩局长说：“这些事，都是我干的，和我姐姐姐夫无关……” 哑妹看不得这些，又站到她面前，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然后周强也来了，说鬼是他扮的，要抓就抓他。 严格来说，这件事没有造成什么损失，除了把胖子吓晕了。 如果胖子要告他们，可能会追究一定的责任。 “老铁们，我满血复活了，哈哈哈……”外面，胖子举着自拍杆，又开起了直播， “怕鬼？不干亏心事，我怕他个鬼。” “上回直播收益，我拿出一半，捐给孤儿院，哈哈……咱也干点正能量。” “【形象高大起来了】……哈哈……谢夸。” “走，我先带你们溜一波桃花村的景儿，下一波，咱们找别的地儿探险……” 声音越来越远。 追究责任，那都是后面的事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先把骸骨处理清楚。 韩局长抬手压了压，吩咐旁边的警员，“带老太太去接尸骨。” 老太太哭得老泪纵横，抽泣两声，看哑妹，似乎在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哑妹比划两下。 冰凝翻译，“我姐姐说，让您先接妈妈回家，我们把这边的事处理一下，就去看您，看妈妈。“ “您等我们。”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是哭，她儿子弯腰安慰两句，老太太点头，他儿子推着她，往外面走。 警员跟上，“时先生，目前尸骨在县城……” 哑妹和冰凝，还有周强抱着小丫丫，都往外送。 老太太瞧着丫丫，问冰凝这是谁。 冰凝说，她的姐姐的女儿。 老太太擦了下泪，颤巍巍伸出手，“我抱抱，行吗？” 周强把丫丫放老太太腿上，丫丫眨巴两下大眼睛，抬头看妈妈和小姨。 哑妹摆手，让她别怕。 冰凝说：“这是太姥姥。” 丫丫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太姥姥。” 老太太的泪又下来了，摸摸她小脑袋，看着她，不知道想起什么，哭着哭着，就笑了。 夜幕降临，只有西边的天红彤彤一片，仿佛黑夜里，开出的花。 明天，一定是个艳阳天。 案子到现在，已经清晰明了，人证物证都有，没有疑点，韩局长宣布结案，吩咐警员们收拾东西，回局里。 这边，唐安安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 程锋看她，“没吃饭？” “面条没顾上吃。”唐安安站起来，“我去吃两口。” 她说的被哑妹看见了，走过来，拉住她，摆摆手，指指肚子。 唐安安没懂，看冰凝。 冰凝说：“吃凉的肚子疼，给你重做一碗。” “我去做吧，等一会儿就好。”周强把围裙系上，撩帘子去做饭了。 郑云天走过来，“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拍宣传片的事，整个拍摄时间只有二十天，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冰凝有点不好意思，“这次是我耽搁大家了。” “都过去了。”雷欧擦了擦眼泪，“说正事儿。” 冰凝点头，“那边说，那边消停……” 几个簇拥着唐安安，往角落里去。 “宝……”程锋想跟老婆说两句话，没插上嘴。 韩局长过来，“班长，我真没想到，这次你会亲自来？说实话，是不是来监督我办案。” 程锋提起暖壶倒水，“自己案子自己办，我没那时间。” “这么说，是来找老婆的？”韩局长不再面无表情，脸上带了点笑， “怪不得以前，咱们班警花表白，你都不接受，原来养了个小萝莉。”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萝莉真不一般……” “滚。”程锋喝了口水，“办你的事。” “局长，走吗？”小警员搬着电脑，扛着大包小包，来叫他们局长回家。 韩局长咳嗽了声，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抬手，示意他先走。 小警员扛着东西走了。 韩局长接着说：“班长，什么时候走？” “看我老婆。”程锋说。 韩局长打量他，似乎有点不认识，“班长，你可真不像怕老婆的人。” “少废话。”程锋说：“赶紧滚蛋。” 韩局长脸上带笑，“那我先滚了，明天要是不走，请你和嫂子喝酒。” 程锋挥了下手。 韩局长也挥挥手，走了。 程锋坐下喝水，眼睛望着唐安安那边。 唐安安一边吃面条，一边听大家商量拍摄的事，偶尔点个头，笑一笑，再说两句话。 郑云天拿出剧本，稍微修改了下，给唐安安讲。 唐安安把屁股下的凳子，往他旁边挪了挪，凑过去看。 挨得太近了。 唐安安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她，火辣辣的，转头往程锋那边瞧了眼。 程锋靠在椅子里，喝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皮微微垂下，其实看不出什么，就是感觉得到，他眼神里写着两个字，不爽。 吃醋了？ 不确定。 能确定的就是，打不过，还惹不起。 唐安安乖乖把屁股下的凳子，挪回到原位，对他笑了一下，眉眼弯起来的样子，乖乖的，很甜。 有点像小时候，去接她放学，小丫头拿着没及格的试卷，悄悄拿红笔改分数，改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笑， “锋锋，我没发挥好。” “你要替我保密哦。” “别告诉我爸爸。” “皮带很贵的。” …… 小丫头看着乖，心眼儿可太多了。 程锋站起来，提着板凳过去，坐她后边。 程锋个子本来就高，腱子肉硬邦邦的，挨近了坐，几乎把那把小骨头搂在怀里， “快吃吧。”他说。 “哦。”唐安安低头吃面，可是后面气扬太强，没办法忽略啊喂。 左边的郑云天，右边的雷欧，似乎都感觉到了，默默把凳子挪远了些。 第55章 没少颠勺 团队几个人执行力超强，第二天一早，提着大包小包，来到了山上的小破屋。 扫地的扫地，擦桌子的擦桌子，连小丫丫都加入进来，一会儿递把笤帚，一会儿递块抹布，忙得像飞起来的小燕子。 最忙的是雷欧，手里化妆刷抡得飞快，给郑云天画好妆，给唐安安画。 这回画的，还是面无血色的妆，不那么像鬼了，但是一看就虚弱得很。 加上一身打着补丁，灰扑扑的戏服，病入膏肓的形象瞬间拿捏。 画好，唐安安照了照镜子，站起来，给她们家队长看，“怎么样？” 程锋不放心，就跟来了，别说，有这么一位警察叔跟着，胆子都大了，什么神神鬼鬼的，通通靠边。 程锋打量她两眼，一点看不惯她这样子，恨不得赶紧做桌好吃的喂饱她， “赶紧拍，拍完回家吃饭。” “演员就位。”冰凝喊了声，调整好摄像机，吩咐雷欧打开补光灯。 一缕晨曦，不偏不倚洒在床上，床上铺着草席，草席上是带补丁的褥子，把二十年前小农舍一比一还原。 唐安安酝酿了下情绪，躺床上。 小主角丫丫在床前守着，小手抹泪，手腕上戴着串银色的，小铃铛手链。 旁边，站着郑云天扮演的郑老爷子。 这段戏其实很简单，主角的母亲病重，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别人抚养，只希望女儿有口饭吃。 而她托付的人，就是国画大师。 说起来简单，要演出快死时的破碎感，还有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不是简单的事。 唐安安酝酿好几次，才把情绪调整到比较正确的状态。 小丫丫演的小主角，哭着喊她妈妈？ 唐安安留着最后一口气，把女儿的小手，交到郑云天手里，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流下一滴泪，闭上眼睛。 “咔！”冰凝站在摄像机后面，伸出手，拇指食指一圈，其他三根竖起来，“不错，先吃点东西，下扬戏，拍小女主和男主。” 来的时候带了些吃的，都是哑妹一大早给准备的，包子，馒头，还有好几个保温饭盒，里面是菜和米饭。 别说，在桃林里吃饭，比野餐氛围还真足。 吃饱喝足，拍下一扬戏。 下面一扬戏，是在室外拍的，小女主和男主站在一个小坟包前，男主说：“我带你进城。” 小女主抬头看着他，点头。 一大一小，往桃林深处走去…… “咔！”冰凝摘下耳麦，把录像给郑云天看。 唐安安啃着桃子，凑过去。 拍出来的画面很美，小丫丫挺有表演天分的，演的不错。 “安安阿姨，我也要看。”小丫丫够不着，拉拉唐安安的衣服。 唐安安把桃子放嘴里一咬，抱起她，一手搂着，一手拿桃子啃。 “不错。”郑云天看完，看眼手表，下午四五点了，山里有狼，下山晚了怕危险，吩咐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东西少，郑云天，雷欧，还有程锋一人拿一点就够了。 冰凝抱着丫丫，讲解山里的景色，比如哪里最好看，哪里的桃子最甜，还邀请他们，明年三四月份，一定要来看桃花。 唐安安一边听，一边拿手机录景色，大片桃林滑进镜头里，美不胜收。 回到家，天快黑了，演员们去卸妆换衣服，程锋进了厨房。 饭菜味道从厨房里飘出来，香得很。 唐安安换了衣服，走进餐厅，桌上已经摆了不少菜，色香味俱全。 厨房里应该还在忙活，刺啦刺啦的炒菜声，和颠勺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很， 撩帘进去，瞧见程锋在灶台前颠勺，大概怕他老婆吃不惯这里的饭菜，亲自上手了，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你们家，肯定有当厨子的。”周强也在旁边颠勺，一看动作，就是老厨子了。 “我爸就是厨子。”程锋关火，菜装盘。 周强说：“这就对了，看得出来，没少颠勺。” 炒的菜，是唐安安最爱吃的红烧茄子，色香味俱全。 唐安安走过去，伸手端菜，刚碰到盘子，急忙缩回来，摸了摸耳垂。 “烫到了？”程锋把她手拉过来，白嫩的手指头果然红了，轻轻吹了吹两下，问周强，“有烫伤药吗？” “不用了。”唐安安真觉得不用。 周强说：“要抹药，上回哑妹烫到都起泡了，天热，肉又嫩，经不住烫。等着。” 他关上火，把菜装盘，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烫伤药。 哑妹来端菜，拍拍他肩膀比划两下，问他找什么。 周强指指唐安安的手，说，烫伤了。 哑妹急忙拉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一管专治烫伤的药膏，给程锋。 然后和周强一起，端着菜出去了。 程锋挤了点药膏，抹到唐安安手指头上。 动作又轻又柔，摩挲着手指，麻酥酥的。 “小安安，赶紧来吃饭。”外头喊雷欧喊， …… 吃完饭，天不早了，打了两下闪，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唐安安洗完澡刚躺下，小雨噼里啪啦地下，风吹到脸上有点凉，窗户没关。 坐起来想下床关窗，程锋进了屋。 他拿毛巾擦着头发，上半身没穿衣服，底下一条运动裤，裤腰挺低的，露出漂亮的人鱼线。 毛巾放一边，他过去关窗户。 明天要回城，冰凝去她姐姐屋里睡了，把这个屋里的另外一张床，让给了程锋。 程锋显然没想去另一张床上睡，顺手关了灯，走过来，挤到唐安安身边。 单人床，正儿八经睡，肯定睡不下两个人，唐安安往里面挪了挪，等他躺好，翻身上去，趴在他身上。 他身上凉凉的，肌肉硬邦邦，但是一点都不硌，小脑袋往他心口一枕，听着扑通扑通的心跳。 舒服。 那么点重量，对程锋来说，相当于身上趴只软软的猫，根本不算什么。 抱住她，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她的背。 “姐，我先进城，你和姐夫收拾一下，等旅游旺季过了，我就回来接你们，去看妈妈和外婆。” 隐隐地，听见隔壁说话，是冰凝的声音， “怕进城没地方挣钱？不怕。我现在是电视台摄像，可厉害了，我养你。” “省钱结婚？又催婚。” “不结不行？” “那我要是喜欢女孩子行吗？” “只要我开心，怎么都行啊？”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姐姐你，喜欢小丫，还喜欢我自己。” “还有那种乖乖的，香香软软的。” …… 唐安安趴肉垫子上，都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的手臂越箍越紧，有点不舒服。 往上挪了挪，嘴唇扫过程锋的脸，闭着眼睛摸索到他唇边，亲他一下。 本来想亲一下就溜，还没来得及跑，被一只大手压住后脑。 第56章 挑个帅哥 暑假里的天，没有一个不热的，要走得趁早。 吃过早饭，大家提着行李，等在哑舍门口。 旅游大巴一会儿就来。 唐安安坐她们家队长的车就行，把行李给程锋，过去和他们告别，“我先走了，回城见。” “回去好好休息，准备拍下一扬戏。”郑云天点开手机，上面出来一个二维码，“加群，工作联系方便。” 唐安安拿出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出现群名，【拍摄工作群。】 很直观的名字，一看就知道是干嘛的。 “小安安，明天见。”雷欧挥挥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应该怕把妆擦花了，从兜里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接着说： “明天我给你设计新造型，保证秒杀各路小鲜花。” “我的女主角不需要打扮，已经秒杀小鲜花了。”冰凝从哑舍里出来了。 她短发，穿着身紧身连衣裙，身材高挑，一点赘肉都没有，手臂肌肉线条很漂亮，手里提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是洗干净的桃子。 她递过桃子，“拿着，路上吃。” 唐安安也没客气，接过来，和哑妹她们再见。 哑妹摆摆手，比划两下，意思让她路上小心。 “安安阿姨等一下。”小丫丫从兜里掏出两个棒棒糖，自己留了一个，给她一个，学着她小姨的口气，说： “拿着路上吃。” “谢谢。”唐安安弯腰，摸摸丫丫脸蛋，接了棒棒糖，挥挥手，转身上车。 程锋在旁边等着，帮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坐好，踩下油门。 车缓缓开动，哑舍越来越远，很快就到被漫山桃林淹没。 车开得太稳，容易犯困，唐安安昨天晚上没睡够，有点乏，往椅背上一靠，剥开棒棒糖，先递到程锋嘴边。 程锋望着前面的盘山路，说：“你吃，困了就睡会儿。” “嗯。”唐安安把糖叼嘴里，目光落在程锋的手指头上。 手指细长，偶尔拨动方向盘转个弯，用力的时候，骨节微微泛出青白色，非常漂亮。 昨天晚上，就是这只大手，压在她后脑，她差点亲亲得喘不上气。 唐安安睡不着了，趴在他身上，顺着他下巴往下，张嘴把他的喉结，含进嘴里。 喉结小鱼似的滚动一下，滑溜溜的，然后…她被程锋压在下面…… 可惜，没有避孕工具，就刹车了。 唉…… 这会儿，程锋戴着墨镜，目光望着前边的路，淡漠冷静，酷得很。 和昨天晚上那个差点把她吃掉的狼，一点都不一样。 “想什么呢？”半天没听见这小丫头说话，程锋瞥她一下，伸手揉揉她头顶，随便找个话题， “那些题背多少了？” “一多半吧。”唐安安嘬了口糖，把计划说给他听，“打算下个星期考科目一，王然说，跟我一起考。” 说起王然，她想起王然说去美国的事，王然说，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拐了卖，就惨了。 琢磨好几天，还是不去了。 也好，安全第一。 唐安安也没去过美国，随口和程锋闲聊，“去过美国吗？” “去过。”程锋说。 “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还小。” “上初中？” “上高中。” 唐安安上高中那会儿，程锋已经从警校毕业了，那段时间都忙得很，轻易见不着面。 ”去干嘛？抓人？” “抓杀人犯。” 唐安安一听，心就悬起来了，“那是不是很危险？” 程锋笑了，“还好。等有时间，带你去玩儿……” 正聊着，“嘟”手机响了一声，是王然来的信息： 【我去！宝儿，我今儿去驾校溜哒一圈儿，你猜怎么着，驾校都开始擦边，把教练换成纯情男大了，一个比一个帅。啧，给你欣赏欣赏。】 咔，咔，咔。 发过来三张照片。 第一张，黑皮体育生，八块腹肌。 第二张，中分头戴眼镜，干干净净小奶狗。 第三张，长发清冷艺术系帅哥。 还有一条发布在网上的视频，王然也给搬来了。 点开视频，三位帅哥排成一拍。 驾校老板宣传， “小主们看过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暑期特惠，现在报名参加考试，任选一名教练。 “保证五年驾龄以上，温柔体贴，不管你是宝妈，学生，白领，只要报名，手把手教，半教包会。” “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啊，抓紧时间报名” “错过一次，等一年。” “抓紧时间吧各位。” 下面评论过千， 【我嘞个豆！这什么商业竞争！有点脏。】 【脏。】 【太脏了】 【不建议大家报名，因为我有驾照了。】 【不行不行，老板真是大坏蛋，怎么能物化男性呢，哼！只有我，心疼哥哥～】 【哥哥们不要慌，我这就报名，来拯救你们。】 【老板，你是懂流量的。大家让开，我先选，八块腹肌那个，就你了。】 【不是……你们能不能有点道德？是不是成年人？老板，三份，打包带走】 【艹！最看不惯你们这群！把我们暑假工当什么了都？就算是牛马，也要当有尊严的牛马。那个……老板，其实，我也五年驾龄，温柔体贴。】 【尊严是个der，老板，伺候一位……不是，教一位学员，给多少提成？报个价吧，我行，我能上】 …… 【宝儿，想选哪个？】王然发来信息，提供建议， 【体育生腹肌养眼，热门儿。】 【小奶狗嘴甜，情绪价值拉满。】 【文艺生气质清冷，适合防暑降温。】 【都抢手，赶紧的，网上预订，晚了就没了。】 唐安安：【我研究研究。】 王然：【哪方面？身材？颜值？气质？】 唐安安：【都要。】 王然：【啧】 【别让你老公知道，小心下不了床】 驾校官网有这几位帅哥的档案，唐安安一个一个仔细看，她对自己的半瓶子醋有清醒地认知，想教会她开车，那必须是个经验的老司机。 再说，这几个帅哥虽然不错，和她们队长比，还是差了那么亿点点。 “干嘛呢？”程锋问了句。 唐安安想说挑教练呢，结果被满屏帅哥两个字晃花眼，嘴瓢了， “挑个帅哥。”她说。 第57章 慢慢挑 “就是挑个驾校教练。” 程锋戴着墨镜，看不清眼里的情绪，车开得依旧很稳，看起来一点不在意， “慢慢挑。”他说。 声音也没什么特别的。 真不在意？ 不确定。 唐安安学过心理学，可是还是干不过久经沙扬的刑警队长，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程锋这样的老手当海王，能把测谎仪都骗得连渣都不剩。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哄哄吧，乖乖“哦。”了声，放下手机，准备回家再挑她的帅……不是，教练。 “老公，你接着说，后来那个杀人犯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 “怎么抓到的？” “我们到美国的时候，那个人躲在贫民区，里面都是不要命的亡命徒……” 案子又惊险又刺激，超级带感，唐安安听他讲，都捏了一把汗。 偶尔插句话，再夸两句，比如我老公太帅了，我老公好厉害，那种甜甜蜜蜜的真心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程锋嘴角的笑，越来越深。 聊完案子，唐安安把这几天的经历说给他听，比如怎么闹的鬼，怎么画的画，比如那个开直播的胖子，像小时候聊学校里的瓜似的，都切开了，给他吃。 声音甜甜的，叽叽喳喳好听得很。 几个小时的路，仿佛也不那么长了，中间吃了个饭，休息一下，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刚停稳车，手机就响了，唐安安看眼号码，是妈妈打来的问她回来了没有，怎么还没到家。 唐安安告诉她到了到了，就在楼下呢，下了车，往楼上走。 程锋在后面提着行李，打电话，“明天把时小雨的档案，重新封存一下……“ 进了家门，饭菜已经摆好了，香得很，唐安安和程锋洗过手，坐下吃饭。 路上吃不好，唐安安有点饿，顾不上说话。 唐爸爸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一个劲儿闺女夹菜，“多吃点儿，都饿瘦了，本来就没多少肉。” “谁说不是呢。”唐妈妈给她舀了碗汤， “听说那桃花村闹鬼，我两个晚上没睡着，还好，小锋去了。” 在唐家爸妈眼里，只要有女婿在，天塌下来都砸不着女儿，一百个放心。 “妈，您怎么知道？”唐安安挺意外，按说，这个新闻太远了，应该上不了电视，而且她妈也不上网。 程锋说：“妈学会上网了。” “小锋教我的。”唐妈妈说：“我一搜网上，全是什么闹鬼的事，可吓死我了。” “嗐，我早就说了，网上的东西，一多半是假的。”唐爸爸给女婿也夹菜， “多吃点儿。什么鬼啊神的，都是吓唬人，你妈非不信。” 唐妈妈笑两声，“还说我，昨天谁说，去庙里烧香？保平安。” “回来就行，赶紧吃，多吃点儿。”唐爸爸也笑了，“对了小锋，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 程锋说：“路上打过了。” “吃完饭，我再给妈妈打个电话。“唐安安扒拉两口饭，小腮帮子鼓鼓的。 “你们吃，我打。”唐妈妈打电话去了， “老方啊，俩孩子都回来了。” “正吃饭呢。” “跟逃荒回来似的。” “你和老程要来，行，等你们。” 唐安安真饿了，一口气干了两碗饭。 刚放下碗筷，程家爸妈来了。 方慧妈妈拿着糖葫芦来的，她把串糖葫芦给唐安安，打听闹鬼的事。 唐安安窝沙发里，吃着饭后水果，把事情说一遍。 那边，程爸爸和唐爸爸，也把程锋叫过去聊天，聊的也是这事，程锋把来龙去脉讲给他们听。 平时不上网的爸爸妈妈们都知道了，说明桃花村真火了。 唐安安拿出手机，搜索一下，发现【桃花村.闹鬼】这个词条，上热搜了。 什么怨鬼索命，怨魂复仇，编出来的故事，一个比一个奇幻，甚至有大师出山，亲自直播，去桃花村驱鬼。 大湿们也是懂流量了。 还有些导演，想把桃花村这件事，改编成电影。 “嘟。”工作群发来条信息： 郑云天：【都安全到家了？出来报平安。】 雷欧：【酒吧里嗨，谁来？我请。】 冰凝：【在家，不约】 唐安安：【到家了】 郑云天：【商量一下明天的拍摄计划。】 【明天下午两点，美术馆见面，正式拍摄女主角长大以后的戏份。】 【时间不方便的，冒泡。】 雷欧：【我就算推掉当红小鲜肉，也得为咱们的女主角服务】 【不过，我有个条件】 郑云天：【提】 雷欧：【大神，连载的漫画爆更一下先】 郑云天：【可以】 雷欧：【成交！】 冰凝：【能到】 唐安安看过剧本，知道下一步戏拍什么，不过群里大神都这么认真，细节方面她也要注意一下，问他们， 【服装方面有要求吗？我该准备点什么。】 雷欧：【从专业眼光看，你的形象，和私服都很适合。】 郑云天：【我们要追求自然，按你平时的服装风格来就行，怎么舒服就怎么穿】 冰凝：【同意，不需要特殊打扮。】 唐安安：【好，明白了】 冰凝：【明天见，我的女主角。】 唐安安：【明天见】 郑云天：【早点睡】 雷欧：【桥豆麻袋！大神别睡！更你的漫画，今儿晚上爆他个百八十话……】 “在聊什么？”程锋的声音钻进耳朵。 唐安安退出工作群，抬起头，瞧见程锋旁边站着，递过来杯水。 唐安安接了水，喝一口，“聊明天拍摄的事。” “教练挑了？”程锋坐下，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看电脑屏幕。 挨得很近，手臂一扒拉，就能把她抱怀里。 爸爸妈妈们聊天去了，根本顾不得他们，就算顾得上，唐安安也不觉得难为情。 小时候经常当着大人的面往他身上爬，都习惯了。 屁股往他那边挪了挪，把那几个教练给他看，她真不知道怎么挑，就想请她们家队长，帮她出出主意。 打个哈欠，问他， “哪个好？” “困了？”程锋接过电脑，合上，“回家，我帮你挑。” 第58章 挑教练 ”你帮我挑一个有经验的，我怕学不会。” “不着急。”程锋放下电脑，伸开手臂，“洗澡，先睡觉。 “哦。”唐安安跳起来，腿夹住他的腰，把他脖子一搂，“啪叽”冲他脸亲他一口。 又乖又听话。 像小时候为了跟他出去玩儿，听话得不行，小拳头给他捶背， “锋锋，我想踢球，我不怕累哦。” 玩儿得多疯，回家的时候，就多累，仰着小胖脸，张开小胳膊，说： “锋锋我走不动，要背背。” “我锋锋最好了，糖给你吃。” 小丫头一撒娇，让人心尖儿都软了。 程锋托住她屁股，把她抵在墙上亲，很甜…… …… 家里有避孕工具，明天又不用上学，就不用收着了，刚开始唐安安还能应付两局，到后面只有求饶的份儿。 什么时候睡的，根本没印象。 醒过来，太阳大得晃眼，身边没人，程锋应该早就去上班了。 手机响了一下，摸过来打开一看，是程锋发来的信息： 【有件案子要处理，自己出门注意安全】 有案子？唐安安精神了，坐起来，问他【要帮忙吗？】 【绑架案，暂时不用帮忙。锅里有饭，多吃点儿】 唐安安回了个；【知道了。】 起床洗了把脸，去吃饭。 饭在锅里，热腾腾的包子，还有粥。 把粥热了一下，坐下喝了口，打开电脑，找出交通安全题下饭。 出了趟远门，再看那几个三角形画着山的图标，亲切多了，考试的时候，绝对不会错。 有几个和常识不太符合，要重点研究。 中午找爸爸妈妈吃了个饭，收拾一下，去了美术馆。 雷欧，冰凝，郑云天，还有郑老爷子，已经就位了，唐安安画了妆，直接开拍。 这次拍的内容，主要是跟郑老爷子学画画，基本不需要演技。 也就老爷子去世时那种悲伤，需要酝酿一下，剩下的，本色出演就行。 拍摄进度很快，差不多一个星期吧，拍完了剩下的戏，不过要正式开启宣传，还要做点后期。 渲染氛围这方面，郑云天是专业的，交给他就行。 这边工作完成了，终于有空考驾照，唐安安约上王然，一起考了科目一。 毕竟当代大学生，还是有点学习能力在身上的，俩人都一把过。 下一步，就是科目二了，路考，对她们俩这种没摸过方向盘的小白来说，有点难，最重要的就是…… 挑教练。 “考过了，在驾校，和王然一起挑教练。”唐安安打着电话，往驾校办公室走。 电话那边是程锋，他说：“去接你。” “嗯。”唐安安把手机放包里。 “开美颜？怎么可能，干买卖讲的就是诚信，咱不弄挂羊头卖狗肉那一套，所见即所得。” “待会儿下了班，他们就来了，各位小主慢慢挑，挑完登记一下，明天，就能享受他们手把手服……不是，教导……” 办公室里很热闹，老板正介绍自家教练呢，说得唾沫横飞。 看得出来，这年头什么都不好干，俩人刚一进门，老板就迎过来了， “坐坐坐，喝口水，小主先休息一会儿，咱们的教练马上就到，马上让您翻牌子。” “……” 不得不说，老板是懂流量的，一口一个小主，把那股子您花了钱就是大爷的劲儿头，拿捏得死死的。 花了钱的，舒服。 唐安安摘下包，坐下喝水。 王然坐她身边，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一翘，假装御姐范儿。 旁边还有几个，看样子也是来挑教练的，三个女孩子，两个小伙子，都挺年轻。 女孩子们满脸期待，男孩子有点不爽。 “不是……老板，能不能照顾一下我们，我们也要小姐姐当教练。”一个说。 另一个搭话，“是啊老板，没有小姐姐，给我们退钱。” “别啊。”老板给他们倒水，“小姐姐教练不好找，我们有老姐姐行吗？” “啊？多大？“俩人有兴趣。 老板，“五十。” 俩人蔫儿了，“那是妈。” 老板一摆手，“别管是姐还是妈，你们凑合一下，先把驾驶证考了，以后……给小姐姐当教练。” 拿捏。 精准拿捏。 两个小伙子看眼旁边的小姐姐们，再也不提退钱的事儿了。 “老板。”门帘撩开，进来一个小伙子，皮肤黑黑的，个子至少一米八，穿着黑背心，紧身的，隐隐露出腹肌轮廓。 这就是视频里的黑皮体育生，果然一点差别都没有。 后面又进来两个，一个乖乖小奶狗。 一个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板介绍，“看见了吧，这就是视频里的教练，所见即所得，帅的嘞。 “一号，体育生。二号，文科生。三号，艺术生。” ”各位小主，翻牌子吧” 三位教练排成一排站着，等挑选。 这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 几个女孩子嘿嘿嘿，低声笑。 三个人各有各的特点，体育生很帅，小奶狗很香，艺术生… 艺术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的，一桀骜不驯的样子，往那一站，都觉得温度低两度。 有人就喜欢他这桀骜不驯的样子，有个女孩子选了他。 当然，另外两个也相当热门，学员们叽叽喳喳询问情况。 唐安安问王然，“挑哪个？” 王然叹气，“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拿出手机，给三个人拍了张照片，发给吴浩： 【选教练，哪个好，求指教。】 玩儿火啊？ 唐安安瞄了眼，“小心点儿。” “怕什么，隔那么远，他还能杀回来，把我怎么样吗？”王然一脸无所谓。 其实断断续续，和吴浩聊了也有两三个月了，不过真正聊天的时间，少得可怜。 因为两边时差，这边白天，那边就是晚上，很难找到两个人都有空的时间。 而且吴浩很忙，不是在蹲实验室，就是观摩手术，要不然，就是写论文，一天至少十六个小时都在工作。 这就是精英吧，大概。 王然不是太懂。 但是能感觉出来，他有点孤单。 那次看完演唱会，和他一起回家，路上聊了很多。 他说，从小没什么朋友，和唐安安还算亲近，这次回国听他爸爸说，唐安安结婚了，他心里空落落的。 王然八卦脑袋上头，开口就问，“你喜欢安安？” 他说：“我爸爸也这么说，所以怕我伤心，催我找个女朋友，转移转移注意力。” “靠！”王然挪远一步，“我可不玩儿替身剧本。” 吴浩笑了，“我是喜欢她，不过，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最好的朋友结婚了，还闪婚，我替她开心，又担心她太冲动了，会不幸福，反正心里不太舒服，懂吗？” 王然点头，“懂，我有时候，也想跟刑警抢女人。” 吴浩笑了一声，“我怎么解释，我爸妈，还有我奶奶都不信。我奶奶还怕我一时冲动，给她找一个外国孙媳妇儿……” “你和安安不一样，没必要比较，你说脏话，爱八卦……” 王然一摆手，“谢夸。” “可是……”吴浩说：“跟你在一起，真的很轻松。” …… 那天晚上回家后，王然叫过来她爸妈，开了个家庭会议，把吴浩的情况说给他们听。 因为条件太好了，她爸妈都没敢信，说：“不是骗子吧。” “不知道。“王然说。 他爸说，要不见个面。 后来还真就见上了，而且两家父母都出面了，聊得还很投机，不谈谈恋爱，没办法收扬。 那就先谈吧。 吴浩太忙了，王然怕打扰他，其实很少给他发信息。 今天，她就想玩儿一把火。 可是，信息发了不到三秒，她又撤回来了。 信息删除。 只留下一句：信息已撤回。 王然指尖抖了一下，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干嘛。 她试着交往过两个男朋友，都是老娘天下第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怎么到他面前，连个玩笑都不敢开了。 怕影响他工作。 还是怕…… 艹！ 真他喵的怂！ “怎么了？”唐安安瞧着她有点不对。 “宝儿，我完了……”王然枕在她肩膀哭唧唧，不忘亲切嘱咐她， “你别学我聊骚，小心被你们家队长弄死。” 唐安安，“……” 第59章 回家喂饱你 他穿条黑色运动裤，白T恤，个子高高的，戴副墨镜。 打眼儿一看，非常不好惹的那种。 有个女孩子扫他一眼，眼里冒出小星星，问老板，“这是四号吗？我选这个。” “……“老板问，“先生，考驾照啊？” “找我老婆。”程锋摘下墨镜，眼神扫过屋里，目光停留在唐安安身上，走过来，“挑好了？” “还没。”唐安安喝了口水，下巴指指那三位帅哥，“帮我挑一个吧。” 这话一说，王然呆了，眼神扔给她俩字，有种！ 其实吧，本来这活儿要交给她们家队长干，可是这些日子她忙，程锋也忙，俩人也就晚上见一面，哪儿有空干这个，就把这事给忘了。 程锋打量一号二号三号，都不满意，“老板，还有别的吗？” “有啊，老司机，二十年以上驾龄，”老板过来推销，“就怕跟你们年轻人没共同语言。” “资料我看一下。”程锋说。 许是因为他说话太干脆，气扬太强，老板不敢再废话，让他稍等，撩起门帘，往外头喊， “老婆，来一下。” 过了两分钟，进来一个女人，四十多岁年纪，胖胖的，一笑很温柔，“什么事儿？” 老板对程锋说：“这我老婆，姓孙，二十三年驾龄，以前给单位领导开车的，零事故，资料您在官网上查，都有，尽管放心。” 这确实，不管哪方面，都放心。 程锋说：“我看下资料。” “这边看吧。”孙姐去办公桌，打开电脑。 程锋去看资料了。 他办事，唐安安放心，剥了个棒棒糖放嘴里，剩下一个给王然， “定了没，选哪个？” 王然接了糖，摇头， “三个都好，扔哪个都心疼。你选哪个？” 唐安安下巴指了指办公桌，程锋已经在那边，和孙姐谈课程安排了，“孙姐，老司机。” 王然举手，“老板，我也要老司机。” …… 定好教练，天快黑了，夕阳余晖洒落在马路上，红彤彤的。 程锋的车停在路边，还是局里给配的车，扔车堆儿里看不见的那种。 唐安安让王然上车，送她回家。 王然说不用，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再了个见，去拦出租车。 唐安安坐进副驾驶，伸手拿安全带，还没拿到呢，安全带被一只大手接过去。 手指细长，虎口一层薄薄的茧，看上去特别有力气，连手腕上的骨节都性感得很。 “咔嚓。”安全带系上，程锋问她，“想不想看电影？” 他说话的时候，离得很近，声音也挺轻的，传进耳朵，酥麻麻的。 很好听。 电影真不好看，有这工夫，不如吃点好吃的，再和她的锋锋说说话，贴一贴。 拿出嘴里的棒棒糖，说：“不去，我饿了。” “回家，喂饱你。”程锋发动汽车。 “……”唐安安觉得他话里有车。 可是抬头看吧，程锋目视前方的样子淡漠冷静，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实在找不到证据。 “叮咚。”手机响了一声，她把棒棒糖放嘴里，点开手机，是工作群的消息。 郑云天发的：【宣传片制作好了，已经发布，大家看一下。】 后面发的是个视频。 点开视频，大气磅礴的音乐响起，镜头俯瞰桃山，壮观秀丽，妥妥的大片质感。 镜头慢慢推近，露出一坐低矮的小平房。 “妈妈，别丢下我……”屋里，小女主站在床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床上的农妇脸色苍白，她似乎想安慰女儿两句，却说不出话。 拉起女儿小手，放到郑云天手里，眼神分明是在求他，照顾女儿，哪怕给她一口吃的就行。 郑云天说：“放心，你救过我一命，我一定好好待她。” 农妇流下一滴泪，闭上眼睛，撒手人寰。 白天黑夜切换，郑云天安葬小女主的母亲，牵着小女主的手，对她说：“我带你进城。” 小女主看着他，点头。 一大一小，往桃林深处走去，只留下小铃铛手链，“叮咚，叮咚……” 桃林另一头，是高楼大厦。 屏幕上出现几个字：【十六年以后。】 小铃铛发出脆响，镜头从戴着手链的细白手腕往上推近，慢慢地，露出唐安安的脸。 唐安安穿身白裙子，头发随意披散着，妆容淡雅清丽，比纯欲风多了灵动，非常惊艳。 她抱着幅画稿，推开门，跑进屋里，喊，“爷爷爷爷，我的画得奖了。” 白发苍苍的郑老爷子，他转过身来，笑了笑，接画，“来，爷爷看看。” 唐安安把画给他，目光落在桌上的画纸上。 画纸很长，一边是卷成卷的，厚厚一卷，摊开的部分，画的是锦绣河山，画艺精良。 唐安安说：“爷爷，这画您都画好几年了，画得完吗？” “画不完，不是还有你们吗。郑老爷子笑两声，看她的画。 “太长了，我也画不完。”唐安安站他背后，给他捶背，满脸自豪，“爷爷，我的画不错吧，一等奖呢。” 老爷子说：“不错，就是这里太粗糙了。” “哪儿？”唐安安弯腰去看。 郑老爷子讲给她听……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郑老爷子时常咳嗽，一天不如一天，那幅画搁置着，再也没有画。 他把全部精力，放到他的学生们，和唐安安身上。 终于有一天，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口鼻扣着呼吸机，旁边的心跳监护仪，发出不规律的滴滴声。 他已经说不出话，只望着书桌上那卷画轴。 唐安安泪往下掉，“爷爷，您放心，我会画完。” 心跳监护仪画出一条直线，老爷子闭上眼睛。 “爷爷——”唐安安泪如雨下。 多年后，国画巨作完成，一段一段，展示在镜头前，山水秀美，瑰丽磅礴…… 最后，屏幕上出现几个字： 【传承，需要你我。】 八月一日，美术展览，欢迎大家光临…… 冰凝：【不错】 雷欧：【是太好了，小安安演得真不错，这波流量稳了。】 冰凝：【惊艳】 唐安安：【导演导得好，化妆，摄像，上大分。】 郑云天：【别互吹了，过两天我生日，请大家吃饭，都来】 第60章 那我长大再喜欢他 程锋洗过手，就去帮老丈人忙了。 唐安洗了洗小爪子，往沙发里一跪，拿出手机，找出宣传片，递到她妈面前， ”妈妈你看，我拍的宣传片。” 毕竟忙了这么多天，唐安安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她妈正织毛衣呢，放下半成品，接过手机，看到唐安安演的村姑，笑得不行，“这画的，老了十多岁。” “那当然，都当妈了。”唐安安指着上面的小演员，“您看，她像不像我？” 唐妈妈找到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小演员，脸上带着笑， “像，你小时候眼睛就这么大，就是比这孩子胖多了，那小腿粗的，一把攥不住。” “什么孩子？”唐爸爸拿围裙擦擦手，凑过来，眼角带着笑， “还真像，哈哈……以后我孙女应该就是这模样。” 这话一说，程锋也来看了，正好，演过了小演员的戏份，到了唐安安出扬。 小铃铛一响，白裙少女闪亮登扬，着实惊艳。 程锋眉眼弯起来，一脸骄傲，和程爸爸脸上的表情，差不多，都写着几个大字： 是我家宝宝真棒。 他们仨看得起劲儿，唐安安就没打扰他们，下了沙发，一趟一趟去厨房，端了菜，盛上饭，筷子也摆上。 一看就是个乖乖的，懂事的好孩子。 几分钟的宣传片，一会儿就看完了，片尾曲大气磅礴，程锋递过来手机， “拍得不错。” “我也觉得挺好。”唐安安嘿嘿笑了笑，接过手机看了眼，片尾飞过一串串弹幕： 【我去！一个宣传片的质量，都这么高了吗】 【这才是女主该有的颜值。】 【男主也不错啊，儒雅稳重。】 【年轻时候的男主谁演的，仙风道骨，绝了！！】 【和长大的女主，简直般配】 【差三十岁，也不是不能接受】 【脑补养成系，啧啧，甜疯了】 【禁忌恋啊卧艹，带感，带感，求剪刀手剪一个……】 …… “……”唐安安没想到，这届网友什么都嗑，这可不能乱嗑，嗑倒某个人的大醋缸，就完了。 抬头看眼程锋，程锋正一边吃饭，一边和唐爸爸聊天，聊的是工作方面的事，很正常。 肯定不在意。 这就对了，她们家队长可是干刑警的，一向冷静，怎么会为乱七八糟的弹幕吃飞醋。 程锋看过来一眼，给她夹了个鸡腿，“多吃点儿。” 唐安安放下心，低头啃鸡腿。 手机响，看眼号码，是老师打来的，接通，“喂，老师。” 老师说：“三天后美术展览就要开始了，明天上午，把画拿过来交到我这儿，我统一交到美术馆。” “还有……来了再商量吧。“ 那位老司机还是很忙的，课排得满，练车的课排到了两天后，明天有空。 唐安安告诉老师知道了，放下电话，接着啃她的鸡腿。 吃完饭，唐爸爸让程锋陪他杀两盘，俩人就下棋去了。 唐安安回她的房间，找画。 她偶尔回来住，房间一点都没变，画架在屋子中间摆着，旁边放着软乎乎的蒲团。 小床上铺着粉红色的床单，也是干干净净的，上面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其实，就算不回来住，爸妈也会帮她打扫干净，而且从她上初中那会儿，就不怎么动她房里的东西了。 尤其书本一类的，就怕她要学习，找不到书。 书桌上的书和笔，都在原来的地方放着，唐安安拉开抽屉，里面还是一大摞画。 最上面的，就是那幅《暖》，再上面，放着那本日记。 上次没看多少，就被程锋贴得顾不上看了，她还想看看，自己以前有多中二。 打开台灯，坐下。拿出日记本，翻开…… 七月十号，星期三，晴 妈妈说，程锋明天要走了，他就一个星期的假。 原来警校没暑假，可怜。 我还没好好跟他说说话，我和他代沟很深了，没有共同语言。 他说的我听不懂，我说的……他好像都不爱听。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要想办法，填平我和他之间的代沟。 我拿出压岁钱，请他晚上去我的秘密基地吃饭。 他说：“好。” 七月十一号，星期四，雨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着急忙慌起床，想去送送程锋，妈妈说，他已经走了。 那么快就走了？ 都怪我昨天喝多了，我请他吃火锅，请他喝酒，他说不喝，还不让我喝。 我没听他的，喝了两杯，就……喝多了，他把我背回的家。 他的背很宽，趴在他背上，真的好舒服。 九月一号，星期一，晴 今天开学了，真好，我一坐下，同桌就塞给我一张小纸条，他脸红红的。 我有点懵。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安安，我喜欢你。 这不行，锋锋说了，还小，学习重要。 我还给他纸条，告诉他，“我们要好好学习。” 十一月二十号，星期五，小雪 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他长得瘦瘦的，高高的，爱穿白衬衣。 他和程锋没长大的时候，很像。 十一月二十二号，星期天，大雪。 那个男生成了我的新同桌，他好有礼貌，跟我说话，每次都说请。 比如借我的橡皮，别人说都说，“安安，用下橡皮。” 他说：“请问，能用下你的橡皮吗？” 嘿嘿，真帅。 十一月二十五号，星期三，晴。 今天考试了，我同桌考了第一名，和吴浩并列第一。 我考了倒数第三。 老师让一对一帮扶，吴浩帮扶他的同桌，我被我的同桌帮扶。 我同桌比老师讲的还好，他和程锋一样，什么都会。 真帅啊。 我有点喜欢他。 十二月三十号，星期六，晴 今天，我找方慧妈妈写作业，听见她在打电话。 她问电话里的人，忙不忙，元旦放不放假，能不能回家。 又说，回不来没关系，执行任务的时候，小心点儿。 方慧妈妈说，来电话的是程锋，问我要不要跟他说说话。 我说，要。 我要告诉他一个秘密。 我接过来手机，问他，“我喜欢我同桌，怎么办？” 他说：“你还小，要好好学习。” 我说：“哦，那我长大再喜欢他。”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许。” 第61章 专心点儿 “爸，下次再陪您下。”程锋的声音钻进耳朵，然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唐安安合上日记，站起来，拉开抽屉往里面放，没留神碰到了笔，咕噜噜滚到桌边，被一手指摁住。 指腹有茧不算光滑，骨节微微弯曲，指节分明，好看得很。 笔放回原位，程锋问，“收拾好了？” “好了。”唐安安把画拿出来，放书包里，拉上拉链，转身往桌上一坐，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点一点地描。 “有事？”程锋看她。 眼神能把人看透。 唐安安真想问问他，要是自己喜欢别人，他会怎么办，想了想，还是不敢问，问不好，可能被他弄死，摇头， “没事。” “那早点睡觉。”程锋弯腰亲她一下。 本来想亲一下就抱她回家，可是唇软软的，很甜，甜得有点上瘾，一手扶住桌子，一手搂住她的腰，深深吻住…… 在自己房间……总让唐安安有种错觉，觉得时间倒流，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那时候情窦初开，她爱看小说，尤其那种缠绵悱恻，还带点瑟瑟的故事。 看小说的时候，满脑子都是那个帅气，又有礼貌的同桌。 某一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和那个男生牵手，那个男生捧住她的脸，吻她，脸越来越近，却变成了程锋的样子。 程锋就穿着那身制服，把她压在床上…… …… “专心点儿。”程锋察觉到这孩子走神了，轻轻拍了下她屁股…… 睡得不是太晚，反正第二天到学校没迟到。 唐安安背着书包下车，和程锋再了个见，转身就往学校里走。 走两步，听见程锋说了什么，回头一弯腰，从窗户里问他，“你说什么？” 程锋说：“来警局找我，一起回家，” “哦，走了。”唐安安摆摆手，转身走，到门口，碰见王然。 王然把她胳膊一挽，一脸兴奋，“宣传片看了吗？绝了！” “看了。”唐安安说：“拍得很专业。” “何止专业，简直大片儿。”王然瞄她两眼，“这波流量稳了，肯定有人找你演戏，想不想进军娱乐圈？” 唐安安没这打算，“我还是想当名画家，煎饼果子加俩蛋。” 王然，“加仨。” 聊着天，来到了教室。 同学们来了不少，都把画往老师那边交，老师一边收，一边说：“交到我这儿，我再拿到美术馆装裱起来，到时候挂墙上展览。” ”展览持续一周，谁要是有时间，就去帮帮忙，做做解说，当当迎宾。” “老师老师，郑云天去吗？”有女同学问。 老师整理画稿，“不确定，毕竟人家也挺忙的，你们别老想看帅哥，让人家觉得咱们学校肤浅。” “老师说的对。”男同学搭话，“这世上不只有帅哥，还有美女。” 都笑。 “宣传片看了吗？”一位男同学说：“不愧是系花，真漂亮。” 女同学围过来，“安安，说说，宣传片怎么拍的？” 唐安安交了画，跟同学们讲了一下拍摄过程，包括桃花村。 桃花村爆火，各种说法都有，大家对这个地方特别兴趣，问她闹的是真诡还是假诡。 这是冰凝和哑妹的私事，唐安安省略姓名，把事情大概讲一遍。 大家吃瓜，吃了个心满意足。 王然早就吃过瓜了，低头咔咔刷手机。 看眼表，还不晚，和王然说了一声，去警局，找程锋。 警局。 一个女人哭得昏天黑地，“同志，你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才十三岁，可不能出事……” 女人三十多岁，梳着低马尾，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还穿着睡衣。 程锋给她倒了杯水，等她情绪平复，才问，“孩子什么时候走失的？” 女人擦了擦泪，“我早上做好饭，去喊她吃饭，发现屋里没人了，打电话也没人接……” “说下电话号码。”程锋说。 女人找出手机上的号码，给程锋。 程锋转手递给小李，“查一下手机定位。” “是，头儿。”小李干活去了。 “孩子父亲呢？”老王问了句，“是不是跟她爸在一块儿？” “没有。”女人擦了擦泪，“他昨晚根本没回家，我给他打电话，都一个多小时了，就是不来，不知道在哪个女人床上……” 正说着，来了个男人，四十来岁年纪，穿着黑裤子，白衬衣，满脸焦急， “警察同志，我女儿到底……” “你还知道来！”女人站起来，”啪。”给了男的一耳光，“你要是多分点时间陪陪女儿，她能离家出走吗，就知道工作工作，你是不是在外面养小三……” “够了！”男人吼了一声，眼睛发红，“我不工作哪来的钱！再跟我闹，就离婚！” 女人也吼，“离就离！” 程锋看他们俩，”离婚去民政局。” 老王劝，“找女儿要紧，都凑合半辈子了，还差这一两天吗，把正事办了，再慢慢离……” …… 唐安安进来的时候，老王和程锋已经化身居委会大妈。 估摸着案子挺严重，去小李那边打听情况。 小李把事情说了一遍，噼里啪啦敲了阵键盘，查出来线索，“头儿，手机定位显示，那孩子在车站。 “根据手机付款记录。她报了个旅行团，半个小时后发车……” “什么？！”女人擦了擦泪，抬脚往外跑。 男人跟上。 程锋吩咐，“小张，跟他们一起去。” “是。”小张拿了旅行团的资料，应声走了。 这边，小李通过手机号，查询到孩子的社交平台，里面很多伤感记录， 【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好烦】 【妈妈说，要不是为了我，她早就离婚了。难道她以为，他们离了婚我就不活吗？】 【不——】 【我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知道，她离了婚，我只会觉得轻松。】 【又吵，愁死了，头发都要掉光光了】 【头秃】 【我好想静静】 …… “这孩子，真难。”老王叹口气，看唐安安，“安安来啦。” 唐安安抽了个纸杯，倒水，“想您了，来看看您。” 说话软软糯糯的，好听得很。 老王眼睛一弯，嘴角跟着翘，“还是女儿好啊。” 这小丫头，的确会哄人，程锋眼角带笑，低头整理案卷，”等我一下，咱们就回家。” 话刚说完，座机响，小李顺手接起来，“喂，刑警队。” “您说……” ”马上到。” 放下电话，他说，“头儿，城东垃圾站，发现一具男尸……” 第62章 情杀？ “我早上上班，想把垃圾整理一下，装炉子里烧，拣着拣着，就觉得不对，地上的脏水都是红的。” “有个黑垃圾袋，里面是臭肉味。我还纳闷儿，谁家扔了这么多猪下水，打开一看……” 小李在向报案人问话。 报案人是垃圾站工人，四十多岁，男人，工作服和手套都脏兮兮的，手套上还有暗红色的东西。 他脸色发白，声音也有些抖，缓了缓，才接着说：“里、里面是死人……” 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拍，一手还捂着鼻子。 酸腐的味道，隔很远都闻得到。 警员们驱赶，都不走，还有电视台的，扛着摄像机过来采访，“警察叔叔请问一下，死者什么情况……” “案子正在调查，不方便透露，请不要影响工作。”警员挥手驱赶。 尸体被转移到较为平整的区域，法医在进行初步检查。 程锋吩咐队员去周边排查，戴上口罩，和白手套，蹲下查看尸体。 因为气温过高，尸体已经开始发胀，皮肤呈现一种灰白，但紧绷的状态，五官不清晰。 尸体颈部有道淤青，淤青很细，像被钢丝之类的东西勒住，留下的伤。 其他部位没有明显外伤，除了……被割了。 “死者二十七到二十九岁，男，身高182，死亡时间大约五天前，夜里十点到凌晨两点。” 法医是个年轻人，应该刚进法医组不久，皱着眉，似乎想吐。 “去透透气，我来。”组长方慧看他这样子，接了他手里的活儿。 这孩子站起来，跑到一边吐去了。 方慧戴着白手套，继续检查，“死者四肢骨骼正常，无明显折断现象，头部有钝器击打痕迹。” “部分肢体缺损。” “初步鉴定，死亡原因为，被勒住脖颈，导致窒息。“ “具体死亡原因，要解剖后，进一步确认。” 说完，站起来，对程锋说：“我们先把尸体带回去解剖，DNA结果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后确定。” “嗯。”程锋按照流程，把走访任务安排下去。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案发现扬，如果有人抛尸，一定会留下线索。 另外，就是死者身份了。 按尸体肿胀程度，没办法直扫描比对信息，程锋调取了法医组拍摄的高清照片，发给唐安安…… …… 唐安安本来要一起去现扬，程锋说天太热了，不让她去，安排她在警局值班，接下电话就好。 刑警队的事，都是大事，必须认真对待。 唐安安给爸妈打过电话，告诉他们不回家吃了，买了份饭，坐凳子上，乖乖守着电话。 一边吃，一边拿手机搜索新闻。 官方报道还没来得及发布，小道消息已经飞满天了。 有一条是这么说的：【太tm吓人了，垃圾站惊现尸体，男的，那什么…都没了，可怕！！】 下面配了张图，码打得有点厚，形状颜色，能看清一点点，全靠脑补。 这位发消息的应该是个小大v，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底下评论不少， 【兄弟们，不瞒你们说，我真害怕了，杀人就杀人，还割……这真不能忍】 【幻肢痛了】 【肯定辫太杀人魔，太特么残忍了】 【真相只有一个，这个是个海王，同时骗几个美女，然后踢到钢板了，不仅送了命，还被没收工具。】 【包的，但是格局小了，不是海女的才是海王，万一人家海的是群男呢。】 【同意，男人了解男人的痛点，这肯定同性作案】 【不是……这哥们儿，玩儿得挺花呀。】 【现实告诉我们，别当海王，守好工具。】 【怎么就不能人家喜欢呢，没准这辫太杀人狂，就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慢慢欣赏】 【完了兄弟们，那玩意儿我真有，瑟瑟发抖。】 【兄弟们你们先唠，我先去官方号下面找个地方蹲。案子不破，休想让老子上夜班！！】 …… “嘟嘟。”手机响了几声，程锋发过来几张图片。 打开，是尸体高清图， 各种位置，各种颜色，比现扬看还清晰，有点身临其境的感觉了。 唐安安把图片放大，一边观察细节，一边下饭。 吃饱了，她收拾干净垃圾，洗过手，支上画架，拿出画笔，按照尸体死亡时间，计算出皮肉肿胀程度，再缩减…… 这次修复对她来说，不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纸上出现清晰人脸。 外面响起脚步声， “队长，我们找了找死者周围，没发现财物，以及死者手机，那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地。” “死者死亡那天，有八辆垃圾车，往垃圾扬运送过垃圾……”江源把笔录信息，说给程锋听。 程锋听完，看眼手表，吩咐大家，“都去吃饭，吃完开会。” 走进办公室，看他们家小丫头还乖乖守着电话，问她，“吃没吃饭？” “吃过了。”唐安安取下画，给他，“画完了，试试有没有用。” “大神，我来我来。”小李接过画像，看了眼，坐电脑前从数据库里搜索资料。 唐安安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程锋，一杯放小李手边，顺便看屏幕。 键盘噼里啪啦响了一会儿，出现死者资料， “头儿，死者叫关爵，集团老板的儿子，正儿八经富二代，二十九岁，已婚。” “查一下他老婆。”程锋喝了口水。 “还有他的社交平台。”老王抱着杯子凑过来，“这种案子，十有八九是情杀泄愤，这个人，干净不了。” 老刑警的经验，肯定是吃了很多盐，总结出来的，不会错。 小李通过他的身份证信息，查到他注册的手机号码，以及社交平台信息。 社交平台里面人特别多，看昵称，都是网红，小明星，有男的，也有女的。 有些都编了号，什么一号宝贝，二号心肝儿，三号心尖尖，乱得一批。 他死的那天，约了个小网红叫娇娇，大概意思就是带她出去嗨。 这么看，确实是情杀，难道……是他老婆？ “她老婆是哪个？”唐安安问了句。 “这应该都不是。”小李噼里啪啦，输入这人的婚姻情况查询，出来他老婆的资料， 【王亚心，女，三十岁，职业……】 王氏集团总裁。 第63章 不是正经地方 老王和小李，去找小网红了。 傍晚时分，程锋带着唐安安来到了王氏集团，办公大楼。 两个人往里面一走，前台小姐就站起来了，”你好，请问找谁？” 程锋拿出警官证，“警察，找你们总裁，王亚心。” 前台小姐一愣，仔细看了看警官证，说了声，“请稍等。”拿起电话拨通号码， “喂，石秘书，警察叔叔找咱们老板。” “嗯。” “行。” “知道了。” 放下电话，前台小姐胳膊往右边一伸，很客气，“请乘坐二号电梯，这是我们总裁专用电梯，只能到总裁办公室楼层。” 程锋牵住唐安安的手，往电梯走。 队员们都出去采集证据了，这次留了老王在家坐镇，程锋把唐安安带了出来。 办完事，直接送她回家。 走进电梯，就一个楼层按钮，摁了一下，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到了。 电梯门打开，一位女孩子在外面迎接，穿着身职业装，相貌清秀，很舒服的长相，笑得也很温婉， “你们好，我们老板在办公室，请两位跟我来。” 办公室门没关，王亚心坐在老板椅上，低头签文件。 穿着身黑色职业套装，里面深蓝色衬衣，头发束在脑后，半点碎发也没有。 脸上带着副黑边细框眼镜，大气干练的气质，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签完文件，合上，放到一边。 程锋正好走过去。 她站起来，隔着办公桌，伸出右手， “你好，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能为警方出一份力，是我的荣幸。” 程锋握了下手，一句废话都没有，“认识关爵吗？” “认识，请坐。“王亚心指指沙发，请程锋和唐安安坐，吩咐秘书倒茶。 两个人坐下，唐安安拿出笔录本，准备记笔记，随口问了句，“你和关爵是夫妻？” “是。”王亚心坐对面椅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从兜里拿出根女士香烟，夹手指头上。 她瞧了眼唐安安，似乎怕抽烟不礼貌，没点烟， “他出什么事儿了吗？找小姐还是嫖？能用钱解决的，我马上联系律师。” “他死了。”程锋拿出张照片，放面前茶几上，推到王亚心面前。 照片上，是关爵的尸体。 王亚心看眼照片，捏了下手里的烟，像有些意外，但是没有别的， “怎么死的？” 声调也是冷冷的，看得出来，两个人基本没有感情，语气像在问一只小狗，是怎么死的。 “目前还在调查。”程锋看着她，“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这回，王亚心点着烟，抽了一口，细细的香烟夹在手指缝里，升腾一股烟雾，味道是一股淡淡的香。 “忘了，几天前吧，我回家睡觉，正好碰见他出门，也就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她说。 “什么时候结婚的？”程锋语气像在闲聊。 “一年多吧。“王亚心抽了口烟。 石秘书放下茶，拿起烟灰缸，站她旁边，把烟灰缸递她面前。 王亚心往里面弹了下烟灰，才接着说：“我们俩结婚，都是为了生意，早就提前说好了，互不干涉。” “他玩儿他的，我不管，他也不要干涉我。” “五天前，夜里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儿？”程锋看着她，说话不急不慌，但是压迫感很足。 如果是心理素质差的嫌疑人，肯定会露出些情绪。 王亚心很淡然，“睡觉。” “是这样的。”石秘书接话，“我们老板作息一向规律，一般十点前就回家睡觉了。” 唐安安把这些记下，抬头问她，“这么肯定啊，你和王老板住一起？” 石秘书愣了一下，看王亚心。 王亚心呼出口烟，“下班后，她就是我的生活秘书，负责我的日常起居，有问题吗？” 很合理，可是能不能当证词，就两说了。 “那天有没有见关爵？“程锋这次问的，是石秘书。 或许是因为老板的隐私，石秘书一时没敢开口。 “见了。“王亚心接话。 “说了些什么？”程锋问的，还是石秘书。 “说…“王亚心开口。 程锋打断她，对石秘书说：“你们老板忙，你记得应该更清楚。” 石秘书又看王亚心，王亚心点头，她才说： “我们老板回家，正好碰见他拿着车钥匙出去，老板问他去哪儿，他说去夜魅玩儿，还问我们老板去不去。” “我们老板说没时间，他骂我们老板老、古板，就走了。我们老板哪儿古板了，明明很……“ 说到这儿，闭了闭嘴，接着说：“就是这样，我证明，我们老板没杀人。要不你们就查监控，我们老板一晚上没出门。” 唐安安把证词记下，觉得这秘书和老板的关系……真不错。 就是这个夜魅是个什么东西，她不是太懂，也没听说过，正想开口问一下。 程锋问了，“夜魅酒吧？” 王亚心点头，“他是那边的常客。” 程锋站起来，“我们先走了，如果王老板想起什么细节，请和我们联系。” …… 走出公司，天已经黑了，唐安安一路没说话，小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上车，程锋给她系上安全带，摸摸她头顶， “想什么呢？” “想案子。”唐安安说。 “有什么想法，说说。”程锋发动汽车。 唐安安想了想，说：”这个王亚心应该不是凶手。” “为什么？”程锋问。 “不值。”唐安安说：“王雅心为了生意，都能和关爵结婚，肯定是个女强人。万一事败露，她的名誉和公司不全都完了吗。” 有点道理。 程锋笑了一下，“小脑袋瓜挺聪明，能想到这个。不过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王亚心的话，也不能全信，她起杀心，不用自己动手。” 老刑警发盐。 唐安安不反驳，“哦”了声。心里琢磨那个夜魅酒吧。 那酒吧肯定是重要线索，她没听说过那个地方，拿出手机搜索。 没有地址介绍。 甚至没介绍。 往下刷，贴吧里有这样一条消息： 【听说去夜魅酒吧的，x癖都不一般，我朋友请我去玩儿，我该不该去。】 帖子是几年前的了，留言不少： 【不造，没去过。】 【小众，没玩儿过。】 【不去，兜儿空的】 【不是、我也算夜店小王子了，真没听说过。求地址。】 【别好奇，那地方的人癖好小众，字母圈儿知道吗？】 【不是圈儿里人，不建议打听，好奇害死猫。】 【楼主别听他们的，去，真心建议去，各种爽，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出。】 果然，不是正经地方，也挺小众。 不对，这地方那么小众，程锋怎么知道的？ 看样子，还挺熟。 第64章 居然是会员 唐安安本来想问问他，怎么知道的夜魅，还没开口呢，电话响了，是程锋的手机。 手机就在裤兜里放着，他开车不太方便，就说：“宝宝，帮我接。” “哦。”唐安安伸手，进他兜里拿手机，他身上热热的，捂得手机也发烫。 拿出来看眼号码，是小李，接通，打开免提键。 “头儿，我们查了一下那小网红，她说关爵死的那天晚上约她出去，去的是一个叫夜魅的酒吧。” “后来呢？”程锋望着前边的路，搭了声腔。 电话里接着说： “她说那个地方玩儿得很花，怕进去出不来，到门口就怂了，没敢进去。” “我查了一下，查不到那酒吧的地址，就让这小网红带我们来了，结果人家不让进，说得要会员。” “我说我警察，他说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我就没见过这儿横的保安。” “头儿，要不咱申请几个兵，把这老板拘了吧。” 程锋听完，说：“门口等我，我一个小时以后到。” ”是，头儿。”电话挂断。 唐安安把手机放驾驶台上，问他，“去酒吧啊？“ “嗯。”他说。 唐安安觉得他可能要找保安打架，就想帮个手，打架她虽然不在行，帮点戴戴手铐，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去。” “不行。”说着话，已经到家了，程锋踩下油门，帮她解安全带， “小孩子不能去，赶紧回家睡觉。” “谁小？”唐安安小手压在他大手背上。 小手又软又滑…… 程锋抽出手，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听话，那地方乱，下回带你去玩儿。” 这一听就是哄小孩儿。 程锋专业干架的，应该不会输，再说，还有小李他们呢，唐安安也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句，“那你注意安全。” 下了车，摆摆手，往家里走。 月光下，小丫头背着书包，背影纤细，马尾一甩一甩地，漂亮得很。 等她进了楼道，估摸上楼了，程锋才收回目光，上车，往夜魅酒吧去。 酒吧在一条小巷子里，巷子很深，里面黑咕隆咚，时不时有叼着烟的黄毛来来去去。 巷子尽头，亮着俩十五瓦的小灯泡，灯光昏暗，低调得很，又怕人看见，又怕人看不见。 灯泡下头是是个大铁门，黑的，一左一右站着俩门神，个子至少两米，体重至少两百斤。 胳膊比普通人腿还粗，一看就练过专业格斗。 有个男的拿着皮鞭，走到门口，保安拦住，拿出手里的平板电脑，屏幕对着他， “刷脸，不是会员不让进。” 那男的凑上去脸，刷了一下，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前面写着仨字：会员号。 保安伸出大粗胳膊，打开门，里面溢出柔和的光线。 男的进去了。 小李跟后边，想蹭个会员使使，还没进去呢，被保安大粗胳膊挡住。 “不许进。”保安说。 小李，“……我警察！办案！” “你说过三回了。”保安说：“我再说一回，不能进。” “我找你们老板。”小李说。 保安说：“这话说了四回。” “……”小李实在没办法，走到一边，求助老王，“师父，怎么办？” 老王靠墙上抽烟，双腿交叉，悠闲得很，“能怎么办，等呗，等那小子来了，他有办法，咱俩不跟那四百斤硬拼。” “不是……”小李还是有点着急，但是也没办法，就等呗，瞧了眼旁边的小网红娇娇，问她， “没别的办法？” 这小网红身材娇小，穿着白裙子，长头发，打扮得清纯得很，就是脸不太自然，一看就是动过科技手段的。 她也靠墙上玩儿手机，听见小李问，抬头叹气， “警察叔叔，我说了几遍了，我不是会员，我也刚勾搭……刚认识关少爷。再说那里面它……不是正常人去的地方，我连看都没敢看，就圆润地滚了。” “叔叔，关少爷到底怎么了？透露一下呗？我下一波流量弄不好就有了。” 这个娇娇，闪着两只卡姿兰大眼睛，布灵布灵的，一看就没有杀人的胆子和智商。 娇娇说，关爵是她的榜一大哥，火箭连着刷了一个多月，提出和她见面，带她出来玩儿。 榜一大哥的面子，肯定要给，娇娇就出来了，一看关爵开着敞篷轿车，是个富二代，长得也不错，一点抗拒都没有，坐他的车，就来到了酒吧。 开始，她还以为是正常酒吧，喝喝酒，蹦蹦迪的地方，网上一查，太刺激了，肝儿颤…… 她没敢玩儿，又怕关少爷玩儿强制play，连门都没敢进，溜了。 回家路上，还遇到几个小混混，差点被抢了钱和手机，还好，她跑得快，拦了辆出租车，逃过一劫。 小李查了下她坐的那辆出租车，证实这小网红晚上九点多上的车，而关爵的死亡时间是十点以后，基本能证明这小网红没杀人。 老王抽完烟，掐灭，往前走两步，把烟头扔垃圾桶， “还是别打听了，小心晚上睡不着。” “我才不怕。“娇娇笑了笑，说：“是不是玩儿得太过火，伤到人了？要不就是弄大人家肚子了，不负责？人家把他给告了。” “我就知道！那资本家少爷们，没他爹的一个好玩意儿。” “全身上下穿金戴银，腰带钱包爱马仕的，一个打火机都定制纯金。” “要不是看他有钱，谁往他们面前凑……” “行了行了。”小李看眼表，“趁天还不晚，回去吧，再想起什么，联系我们刑警队。” “是，叔叔，叔叔再见。”娇娇跟得了大赦似的，转头就要溜。 老王说：“等会儿？” 娇娇回头，“还有事儿啊？” “送她回去，这地方不安全。”老王吩咐小李。 正说着，程锋来了，“师父，您回去吧，我跟小李进去。” 程锋今天穿着身运动服，裤子t恤全是黑色的，款式简单，但是质感一流，衬得高大挺拔，肩宽腰窄，巨帅。 娇娇瞄他两眼，眼里露出些花痴，似乎想上去唠两句嗑，又没敢。 主要警察叔叔身份在那儿摆着，神圣不可侵犯。 老王搭了声腔，留下句，“对了，重点查查关爵那纯金打火机，还有爱马仕，是不是丟里面了。” 带着娇娇走了。 小李说：“头儿，怎么办？” “进去。”程锋往门边走。 小李叹气，“头儿，进不去。” 程锋到门口，就被四百斤拦住了，“不是会员，不能进去。” “扫脸。“程锋说。 小李愣住。 四百斤拿出平板，放到程锋面前。 三秒钟后，上面居然出现，会员号！ 第65章 一身正气 程锋抬脚往里面走，走两步，回头看小李，“怎么了？” 不是…… 小李脑子宕机了。 这可是他队长！一身正气的队长！怎么会是这种地方的会员？ 挠了挠头，跟上问，“头儿，你怎么是会员？” “先查案子。”程锋走进里面。 里面其实和普通酒吧没什么不同，灯光昏暗，只留一束打台上，一位歌手在台上唱歌，歌声舒缓，听着还不错。 台下放着几张小圆桌，圆桌四周摆着圆形沙发，装修特别有格调。 应该是贵宾座了。 其他客人都坐在吧台边，调酒师花式调酒，配合着零零散散的灯光，酷炫得很。 几位兔女郎穿着工作服，托着托盘，在人群里来回穿梭。 和一般酒没区别，档次方面还高了那么一点。 除了……有一部分人脖子上戴着项圈。 程锋眼神扫了一圈，往吧台边去。 有个脖子上戴项圈的人迎过来。 这人长头发，很瘦，穿着件红色上衣，黑色裤子，因为脖子上戴着的项圈很宽，遮住了喉结，一下子分不出男女。 他从头到脚打量程锋，眼里带着崇拜， “你好，找伙伴吗？我想，我们应该合适。” 声音中性，很轻缓，还是分不出男女。 程锋并不在乎他是男是女，说了声，“我来找人的。”轻轻敲了两下吧台。 调酒师倒出调好的酒，随口问， “先生，喝什么酒？“ 程锋往高脚椅上一坐，“你们老板在吗？” 调酒师目光扫他两下， “找我们老板干嘛？学技术啊？” “你可找对人了，我们老板，可是圈儿里技术最好的dom。” “你学会一半，就能让你的伙伴死心塌地了。“ “不过你来晚了，我们老板早就退圈儿了，不收学生。” 程锋拿出警官证，“警察，有件案子，请你们老板配合调查。” 调酒师瞄了眼警官证，笑了， “cos警察叔叔……先生，你可真会玩儿，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 程锋收回证，直接问，“认不认识关爵？” 这话问的调酒师一愣，“对不起，我们不能透露会员信息。” 程锋说：“让你们老板来见我。” 样子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而且那种语气和眼神，有点让人腿软。 调酒师没敢再开玩笑，也认真起来，“请稍等一下。” 拿出手机，拨了号码，捂着听筒，小声说：“老板，来了位警察。” “不知道真假。” “我也以为他cos……” “是，他肯定是会员。” “要不然，拿枪指着保安，他们也不开门。” “好，好。” 放下电话，他说，“稍等，我们老板待会儿就来。” 程锋要了两杯冰水，给小李一杯。 小李其实还是没大明白，这里到底是些什么人，然后拿出手机搜索一下这个群体，震惊！ 虽然相信他一身正气的队长，还是忍不住问问，“头儿，你…不会玩儿这个吧……” 没说完呢，人群里走过来一个人。 男的，三十七八岁年纪，戴着金边细框眼镜，穿着件白色衬衣，黑西裤，瘦瘦高高，非常斯文一个人。 袖子卷起来，手上戴着黑色手套。 “哪位警察先生找我？”他问调酒师。 调酒师指指程锋，“老板，就他。” 程锋站起来，说：“楚老板，还记得我吗？” 楚老板打量他几眼，笑了，“程先生。” 程锋也笑，“楚老板记性真好。” “那当然，我的命还是你救的。”楚老板摘下手套，伸出右手。 这个楚老板，是几年前认识的，当时程锋卧底回来，刚进刑警队。 有天晚上接到报案，说这边入室抢劫。 程锋带了个队员就来了。 来了一看，酒吧被人砸得稀巴烂，几个人围着老板，要收保护费，还说要他的命。 老板被打得不轻，浑身是伤，腿都差点断了。 程锋上去问话，那些人不听，那就……打服吧。 打服了，带走，顺带也把楚老板带回去录口供。 案子不复杂，就是混混入室抢钱，拘了几个混混，把楚老板放回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接到举报，说夜魅酒吧不干净。 程锋又来了。 来了，也是进不去，好说歹说没用，差点把他门给爆破了。 正好，碰见楚老板出来。 程锋把话一说，楚老板二话没有，带着他就进去查监控了。 查了发现，跟正常酒吧差不多，就是里面的人x癖比较特殊。 查不到证据，程锋给了他一本娱乐扬所经营法规，让他好好学习，自己比对着整改。 如果再有人举报，查封调查。 楚老板欢迎他随时监督，说，这边门禁严，给了他一个会员号。 还解释说，门禁严，是为了保护圈儿外的人，不是这类人，非要好奇，会吃苦头的。 不少年轻人好奇，甚至打着警察叔叔的名头，想方设法进来窥探，他们不能不防，也不能随便开门禁。 一晃几年，没接到举报酒吧的电话，程锋也就没来过，没想到现在，用上会员号了。 后面小李才来的刑警队，根本不知道这个。 程锋和楚老板握了下手，问他，“认识关爵吗？” “我们这儿的会员，也是老会员了。”楚老板问，“他出事了？” “他死了。”程锋拿出一张尸体图片给他，“他最后一次来酒吧，是什么时候？” 楚老板接过照片，看了眼，很认真，“去办公室，我查一下。” 楚老板带路，穿过人群，来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是隐形门，和墙壁融为一体，推开门，楚老板请他们进去。 里面沙发桌椅都豪华大气，特别有品位。 程锋和小李坐椅子上。 楚老板坐对面敲电脑，“关爵最后一次来，是五天前，晚上九点多，这是监控，你看看。” 他把电脑屏幕，转到程锋这边。 第66章 哪儿来的 监控画面还算清晰，基本能看清五官。 九点左右，关爵走进酒吧。 他先瞄了酒吧一圈，坐吧台边，点根烟，随手把金灿灿的打火机，扔吧台上。 接着要了杯酒，慢慢地喝。 有个拿皮鞭的女人走过去，和他搭讪，关爵摆手，搭讪了个戴着项圈的女人。 过了会儿，又来了个女人，三个人聊天。 听不清聊了些什么。 聊了半天，灯光暗下来，音乐响起。 一群人随着音乐跳舞，和普通酒吧差不多，挺嗨的，有人拿着皮鞭，想要上台表演，被保安拦下。 然后，那人被请出酒吧。 音乐继续。 看视频的空档，小李忍不又问他们家队长，怎么会有这地方的会员。 程锋把事情讲了一遍。 小李明白了，果然，他们家队长，还是一身正气的队长。 嗨到差不多十二点，关爵搂着一个女人往外走。 那女人接了个电话，大概是有事，摆摆手，飞了个吻，又回人群里去了。 关爵似乎挺不爽的，拿出金灿灿的打火机点了根烟，走出夜魅。 出酒吧的时候，凌晨一点多了，这就说明，走出夜魅后不久，他就被杀了。 也说明这件事，和夜魅酒吧没关系。 “有外面的摄像头吗？”程锋问了句。 “有。”楚老板找出外面的摄像头记录，“只有附近的。” 外面的摄像头很多，但是都特别暗，只有门口十五瓦的灯泡下，糊着一层黄色的光，勉强能看清。 保安立在两边。 两个抽烟的小混混，和他们聊天，聊着聊着，就想往酒吧里头挤。 保安大粗胳膊一伸，拦住他俩。 这俩人到一边抽烟去了。 关爵出了门，转身往巷子外面走。 这两个混混跟在他后面，慢慢地，隐没在黑暗里。 程锋暂停画面，往回倒了倒，等那两个混混再次出现，摁下暂停键，放大。 问楚老板，“认不认识这两个人？” 发现尸体的时候，尸体是光溜溜的，因为部分重要肢体缺失，首先判断是情杀。 可是光溜溜的死者也说明，他身上的贵重物品全都没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劫财。 画面太暗了，摄像头离得比较远，看清有点难。 楚老板说：“这边小混混很多，没有特点，辨认不出来。你问下保安，说不定认识。” 程锋把这段录像拍到手机上，站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好。”楚老板站起来，跟他往外走。 包间隔音巨好，外面的热闹半点听不见。 一出包间，被一阵音乐吞没……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门口的四百斤还直愣愣站着，门神似的，那叫一个敬业。 看样子就算下刀子，都不会动一下。 小李把手机给他们看，“认识这俩人吗？” 保安看了眼，没说，看他们老板，似乎在问，能说吗，不能说，拿枪抵着他头他都不说。 楚老板说：“配合。” “是，老板。“保安态度立马亲切了，仔细看了看手机，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说： “这有点像田胖子和王猴儿，就这片儿的小混混。” “大名叫什么？”程锋问。 保安想了想，“一个叫田大力，另一个叫王……王什么……” “王丙二。”另一个保安接话，“这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儿，净他妈干拦路抢劫的勾当，前两天软磨硬泡要进酒吧，我能让他进吗。他说不让进就举报我们酒吧。” “我说，你举报也不让进，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我们老板的规矩，谁都不能坏。” “知道住哪儿哪吗？”程锋问。 保安想了想，摇头，“这就不知道了，大概离这儿不远，具体哪家，不清楚。” “还知道什么，通通说出来，不许瞒。“楚老板推了下眼镜，语调慢悠悠的。 俩保安对视一眼，摇头，“没了。” 程锋没再问什么，和楚老板再见，带小王走出胡同，上车。 “查一下两个人的资料。”程锋踩下油门。 小李用手机登录数据库，搜索田大力的名字，出现同名的不少，住在附近的，只有一个： 田大力，三十五岁，未婚，自由职业，曾因拦路抢劫，入狱一年半。 “头儿，他就住在旁边。” …… 旁边有个小胡同，里面住着几户人家，都是平房，有些年头了。 凌晨了，安静的很，只有不知道谁家的狗汪汪叫几声。 别的人家都关紧房门睡觉呢，田大力家还亮着灯，门也半掩着。 程锋推开大门，走进去。 屋里灯亮着，烟咕隆咚地，四个人光着膀子叼着烟，搓麻将。 田大力烟抽完了，扔地上抬脚踩灭，地上乱七八糟，墙上也黑黢黢的，一块一块脏污。 他又拿出根烟，叼嘴里点，摁了好几下打火机，没冒火，往桌上一扔，从兜里拿出个金灿灿的打火机，点着了烟。 “握草！黄金打火机，这么豪！”旁边一个瞄了眼，伸手夺过来，放手心里颠了颠， “够重的，实心儿，哪儿来的？” “捡的。”田大力伸手夺过来，抽了口烟说：“过些日子找个金店卖了。” “哪捡的？明儿我也捡一个去。”旁边人一脸羡慕。 田大力笑了，“这事儿，凭运气，知道夜魅吗，去里面玩儿的个个有钱，去蹲着，说不定能蹲着好东西……” 正说着，程锋和小李进了屋。 田大力站起来，“你们谁……” “警察。”程锋从后腰摘下手铐，“田大力，我们怀疑你和一起谋杀案有关……” 还没说完呢，田大力抬脚往外跑。 程锋迎上去两步，一脚踹他肚子上。 踉跄后退两步，田大力摔了个屁股蹲儿，捂着肚子呲牙咧嘴。 兜里，滑出来一枚纯金打火机。 打火机上刻着一个字，关。 程锋从兜里拿出张纸巾，弯腰，把纸巾盖在打火机上，拿起来，问田大力， “哪儿来的？” 第67章 干赢没有 早上八点。 警局审讯室。 程锋坐下，瞧了眼对面的田大力，把黄金打火机扔桌上， “哪儿来的？” 田大力拒捕，被揍了一顿，现在半边脸青紫，肿得老高，看眼程锋，急忙低下头。 但还是昨晚一样，一口咬定， “捡的。” “哪儿捡的？”程锋问。 小李记笔录，“明儿我也捡一个。” 田大力想了半天，才说：“酒吧那条胡同。” 程锋问，“什么时候捡的？” “好几天了。” “几天？” “五…六天。” “什么时候捡的？” “晚上……不是，早上。” “到底什么时候？” “晚……早上。” 程锋给小李使眼色，“再打一顿。” “是。”小李站起来，抹了抹不存在的袖子，抬脚走过去。 田大力吓了一跳，“别，别打，我说。” “那天晚上，我们在夜魅门口……” “你和谁？”程锋打断他。 “我和王丙二……” …… “那天晚上，我和田大力在夜魅门口，碰见一富二代……” 另一间审讯室里，王丙二也在讲述事情经过。 昨天晚上抓了田大力，顺带也把王丙二带回来了。 这王丙二也是有前科的，前两年骚扰女性未遂，被判了一年半，出来不过半年。 三十多岁，又黑又瘦，三角眼，抓到他的时候，他在酒吧泡妞儿，穿得人模狗样的，还系着爱马仕皮带。 程锋已经派人，去他们俩家里，搜寻其他证据了。 “然后呢？”老王抱着他的保温杯喝水。 江源在旁边记口供。 “后来我和田大力，就跟上去了。”王丙二接着说： “我们就抢了他的钱和东西。” “都抢了些什么？”老王问得不慌不忙，更叫人心慌。 王丙二咽了咽口水，“钱包，打火机，还有戒指，皮带。” ”他就那么听话，站哪儿让你抢？” “他、他说，反正钱多得是，他不在乎，就全给我们，后来，他就走了。” “没杀他？”老王说。 王丙二摇头，“没，没杀。” “真没杀？”江源问了句。 王丙二一口咬定，“我们就是为了钱，杀他干什么。” 这货嘴硬得很，要么是实话，要么就是心理素质强。 这么问，肯定问不出什么，老王给江源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去程锋那边，看看情况。 江源站起来，拿着笔录本出去，敲了敲程锋那间审讯室的门。 里面说，“进来。” 他推门进去，把笔录本给程锋，”队长，这是王丙二的口供。” 程锋翻开看了几眼，问田大力，“抢了东西就跑了？” 田大力点头，“我们就是要钱，不跑还留着过年？“ “那我们到的时候，你跑什么？”小李问了句。 “抢劫至少判三年。”田大力说：“这我懂，我能不跑吗？” “头儿。”小张进来了，给程锋一个透明物证袋，里面是戒指，钱包。 钱包是打开的，里面有身份证，和各种卡。 身份证上，写着关爵的名字。 “这些都是从田大力和王丙二家搜来的。”小张说： “而且关爵死亡那天凌晨，垃圾车正好路过田大力家门口。” “还有，在他们家墙壁上，发现血迹残留……” 后面这句话一说，田大力打了个哆嗦，慌慌张张解释，“那是我那天喝多了，撞墙上……” “这就对了。”程锋合上笔录本，站起来，“所有证据，都和王丙二证词相符。 “田大力抢劫杀人，人证物证都有，结案。” 江源一愣，随后懂了，没说什么。 田大力急了，“不是……我没杀人，真没杀人，那一砖头明明是王丙二敲的！妈的，说好了对好口供，一动真格的，把屎全扣老子头上！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说吧，怎么回事？”程锋坐下。 田大力开了说：“那天我们夜魅门口，看见一富二代……” 那天半夜，俩人打牌回家，想去夜魅酒瞧瞧，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好玩儿的。 可是门口立着四百斤，根本进不去。 俩人磨了半天，一点用没有，硬闯吧，肯定被揍扁，就打算走了。 正好，关爵从里面出来，手上身上全是值钱东西，连打火机都纯金，明晃晃地闪眼。 正好月黑风高，不干点什么，太亏了，俩人就跟上去，到了没人的地方，跟他要东西。 ”我就想跟他借点钱花花，他不给，拿出手机报警，还骂我们穷鬼。”田大力说： “妈的，他要不是有个钱的爹，不也是一摊烂泥。除了玩儿女人还会干嘛？” “王丙二就给了他一板砖……” 外头有人路过，把人打晕后，田大力把他扛回家，搜他身上值钱的东西。 戒指，皮带，钱包，全搜出来了，就想把他扔出去。 王丙二不让，说这么扔出去，明天他们俩肯定就完了，这可是富二代，有钱有势，就算不报警，也有办法弄死他们。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用什么东西杀的？”程锋问。 “钢丝。”田大力说：“我没动手，真的都是王丙二……” “人都死了，为什么还割。”小李问了句。 田大力说，那富二代一看就是玩儿得花的主，肯定老婆情人一大堆。 割了他的……肯定往他那堆情人上查，就查不到他们了。 …… “昨天上午，垃圾站发现一具男尸……” 晚上吃过饭，唐妈妈坐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画面里，是发现关爵尸体的垃圾站，电视台的新闻，还是比网上慢两拍。 唐妈妈看得直心慌，又忍不住嘱咐宝贝女儿， “晚上别一个人出门，让小锋也小心点儿。” “知道了妈妈。”唐安安有点担心程锋，也不知道他出去干架，干赢没有。 进没进去那个夜魅酒吧。 想发个信息问问，官方号更新一条信息， 【垃圾站男尸案已经告破，凶手系王某，田某。】 【目前这起抢劫杀人案，已经移送司法部门，进一步处理。】 也就几秒钟，下面评论嗖嗖的， 【抢劫杀人？不是情杀？】 【抢劫就好好抢，抢人家居居干嘛？真是，吓人。】 【还以为辫太杀人犯呢，白害怕了。】 【补兑，抢劫也不行，很害怕的好吗！】 【说句实话，不怕你们羡慕嫉妒恨，老子就不怕抢劫的，老子兜儿比脸，干净！】 【扎心了，兄dei】 【滚了滚了，上夜班……】 …… 案子破了，说明程锋安全，明天要去练车，得早点睡，告诉爸妈睡觉去了，回自己小家。 打开门出去，正好碰见程锋。 看他全须全尾的，表面看也没伤，稍微放了些心。 把门关上，问他，“吃饭了没？” 第68章 不对劲儿 唐安安一路小跑跟上去，凑上来问，”案子破了？” 小脑袋一伸，眨巴着两只大眼睛，满眼的求知欲，可可爱爱。 程锋擦干手，揉揉她头发，把案子大概讲了一遍。 主要线索，还是在夜魅找到的。 唐安安本来想问问他，怎么知道的夜魅，又一想，程锋办了那么多年案子，扫熟几个娱乐扬所正常得很。 比起这个，更担心他跟人干架受伤，这么想着，就想看看，低下头，捏起他t恤往上撩。 “别动。”程锋攥住她小手腕，“我身上脏，洗个澡，让你慢慢看。” “……”唐安安觉这话不对劲儿，不过没事，她就是想看，抬头说， “哦，那你一边洗，我一边看，行吗？” 这话说的，让人没办法拒绝。 “一起洗。”程锋把上衣脱了，扔一边，伸手帮唐安安脱衣服。 唐安安今天，穿的是件白色半袖衬衣，下面卡其色百褶裙，裙子不长，上衣掖进裤腰里，腰软软的，太细了。 程锋伸手，捏住衬衣，往上拉，等下摆从裤腰里出来，帮她解扣子，那动作自然的，就像在帮孩子脱衣服，一点不带瑟瑟。 唐安安有点恍惚，仿佛回到小时候。 三四岁那时候，她特别喜欢粘着程锋，人家在台灯底下写作业，她就乖乖坐一边，晃着小脚脚，吃棒棒糖，不哭也不闹。 主要不敢吵，一吵，妈妈就把她抱走了，让她回家睡觉。 她不想睡觉，一点都不想，就是忍不住，长长地打哈欠。 “睡觉去吧。”程锋说。 她摇摇头，舔舔嘴唇，把沾满口水的棒棒糖递到他嘴边。 程锋摇头，伸开手臂把她抱过来，一手轻轻拍着她，一手写作业，“睡吧，要不然明天起不来，上幼儿园迟到。” “哦。”唐安安听话得很，小屁股挪了挪，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他怀里，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发什么呆呢。”程锋把她衣服通通放一边，打开淋浴，拉过来光溜溜的小丫头，帮她洗。 搓白萝卜似的，一边搓，还一边唠叨， “洗完早点睡，明天练车，要注意力集中点儿，要不然太危险。” 水从头顶往下流，不冷不热，温度正好，就是老挡住眼睛。 唐安安抹了把脸，看看他身上没伤，彻底放心了。 想着他昨晚应该没怎么合眼，也帮他洗洗，让他赶紧睡觉，伸手放在他腰腹上，帮他搓。 小手又软又滑…… 程锋额角青筋跳了一下，逼近两步，把她抵在墙上…… …… 睡得不太晚，第二天醒过来，还早。 唐安安洗漱好，穿了条牛仔裤，宽松白t恤，正梳头发呢，程锋进来了。 他腰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炒菜铲，瞧了眼床上没人，来洗手间找。 看唐安安正洗漱呢，也不催，往门口一靠，等着她， “饿不饿？” ”饿了。”唐安安绑了个丸子头，听见手机响，想去拿，程锋已经把手机拿过来了，他看眼号码，递过来， “来吃饭。” “知道了。”唐安安看眼号码，是王然打来的。 接通，“喂，怎么了？” “宝儿，几点去驾校？”王然问。 王然和她约的课时间差不多，肯定得早点去，俩人还能聊会儿八卦。 唐安安看眼表，一边往餐厅走，一边说：“九点吧，我去找你，咱俩一起去。” “行，在家等你，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唐安安坐下，一边啃包子，一边等吃瓜。 “就……”王然说：“等你来了再说。” 电话挂了，唐安安把手机放下，琢磨什么惊天大瓜。 ”怎么去？”程锋剥鸡蛋。 “坐公交车找王然，她们家离驾校近。”唐安安咬了口包子，小腮帮子鼓鼓的。 程锋把鸡蛋给她，“慢点吃，我送你。” ”哦，行。”唐安安搭了声腔，吃完包子，把鸡蛋吃了，又喝了碗粥。 她吃完，程锋也吃完了，收拾碗筷去刷。 趁着这工夫，唐安安回家提溜了个背包，顺便和爸爸妈妈再了个见，回来程锋已经收拾好了。 他擦干手，解下围裙，拿上车钥匙，顺手接了唐安安的包，陪小丫头一起下楼。 车就在楼下停着，上了车，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来到了王然家超市门口。 唐安安伸手解安全带，程锋也伸手过来帮她解。 手正好放在他手背上。 他的手很大，一把根本抓不住，也没什么肉肉，摸着净是骨头，硬邦邦的，但是特别好看，也特别灵巧。 昨天晚上，就是这只手，贴着她后背，慢慢往下…… “咔哒。”安全带解开，程锋嘱咐她，“练车的时候小心，别走神，还有，要听老师话……” 唠唠叨叨的样子，和家长送自己的娃上学，没啥区别。 但是声音又轻又缓，好好听，看着他的脸，有点想亲，然后冲着他的脸“吧唧”就是一口。 接着推门下车，弯腰挥挥手，甜甜地说：“走了。” 转身就走。 “等……”程锋还没说完呢，也拦不住这小丫头，拿出手机发信息。 “嘟。”手机响了一声，程锋发来的消息， 【回家的时候打电话，没案子来接你。】 唐安安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一抬头，已经走到王然家超市了。 超市牌子是，【然然超市】 超市不大，就三排货架，东西却不少，日常用的，日常吃得的，全都有，堆得满满当当。 扫了一圈，王然不在超市里，王然的妈妈戴着老花镜，坐收银台旁边算账。 唐安安走过去，喊了声，“阿姨。” 王妈妈抬头一看是唐安安，笑了，“安安来啦，来来来，吃糖。想吃什么，随便拿。” 顺手拿了俩棒棒糖给她。 自从和王然做了朋友，唐安安每次来都不空手，她们家超市里的小零食，通通尝了个遍。 接过来，说：“谢谢阿姨，王然呢？” “玩儿游戏呢。”王妈妈朝楼上喊，“然然，安安找你来啦。” “来了来了。”王然下了楼，登登登跑过来，和她妈挥挥手，把唐安安手臂一挽， “宝儿，跟你说件事。” 第69章 生日宴 “什么事儿？”出了门，唐安安眼睛眨巴两下，全都是八卦。 王然说：“吴浩要回来了。” “啊？”这虽然挺突然的，但不是坏事，唐安安想了一下，懂了，肯定是这女人玩儿火，玩儿得太过，心虚了， “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王然摇头。 她敢对天发誓，真什么都没说。 那条信息发了没三秒，就撤回来了。 后来晚上吴浩发信息，问她吃没吃饭，在干什么，她说开黑呢，聊了一通不疼不痒的，谁都没提那茬。 后面，连着两天没怎么联系，其实这是常事，精英的生活很忙的，肯定又进实验室了。 空闲的时候，他就发条信息，问吃了吗？睡了吗？在干嘛？没别的。 王然怕打扰他正事，也就没回。 没想到今天早上睡醒，收到他发过来的信息，他说： 【有空吗？晚上见个面。】 王然脑子宕了半天机，反应过来，人家可能要从美国杀回来了。 就问他，回来了？ 他说，马上上飞机。 王然问他，怎么这时候回来。 他说，回来看看。 大概是为了看看奶奶，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 顺便，和她见个面。 “他回来看他奶奶。“王然说。 “哦。”唐安安还琢磨结合自己经验，给她出个主意呢。 现在看来不用了，剥了个糖，放嘴里，另外一个给她。 王然接了，剥开，叼嘴里，俩人手挽着手，走进驾校。 今天的任务是，倒车入库。 这东西唐安安就知道个名字，怎么操作，一点不知道。 教练车还没开回来，俩人等在旁边，旁边还等着几个学员，有男的有女的。 天挺热的，凉棚底下也不凉快，都拿着小扇子扇。 小扇子上印着小广告，治疗男性不孕不育，女性xxx修复。 唐安安打开包，从里头拿出小扇子，往王然身边挪了挪，一下一下地扇。 风也扇到了王然那边，王然低头刷手机，看的是漫画，也不知道漫画有多甜，嘴角都翘起来了。 来了两辆教练车，里面的教练一个艺术生，一个小奶狗，帅是真帅。 女学员坐上车的时候，或多或少，眼里都冒着点小星星。 棒棒糖嚼完，又来了辆车，正好是孙姐的。 上面的学员下来，孙姐从窗户里喊了声， “唐安安来了吗？” “来啦。”唐安安举了下手，扇子给王然，走过去，开门就要上车。 “等会儿，先绕车一圈儿，确认没有障碍物再上车。”孙姐拧开矿泉水瓶子喝水。 “好。”唐安安答应一声，绕着车转了一圈，才回来，坐驾驶位。 孙姐说：“系安全带。” 她乖乖系上安全带。 “没开过车？”孙姐把瓶子放一边。 这么听话的，一看就是车小白。 唐安安摇头，“没开过，姐姐，您费心。” 一声姐姐，要多甜有多甜。 孙姐嘴角翘起来，“放心，慢慢来。你看，这个是刹车，这个是油门，这个是离合，可千万别踩错了……” 这要是踩错了，连人带车全完。 唐安安牢牢记住，听着孙姐的吩咐，踩下油门。 车慢慢开动，她有点紧张，抓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汗。 还好，有孙姐在旁边指挥，比如拐弯怎么打方向盘，打多少度。 唐安安心里踏实不少。 “嘟。”包里手机响了一声，接着“嘟，嘟，嘟”响了好几声。 孙姐说：“开车不许看手机。” “知道了姐。”唐安安也不敢腾手拿手机。 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大概是群里消息，应该都不着急。 路上还有其他教练车，会车的时候，孙姐教她怎么操作，不过对面也是小白，没摸过方向盘的那种，有点危险。 唐安安打起十二分精神，绕跑道转了一圈，开到指定地点，开始倒车入库。 好好听着孙姐指挥，居然一把就进了。 孙姐夸了句，“小姑娘挺聪明啊。” 唐安安笑着说：“是姐姐教得好。” 商业互吹。 孙姐笑了一声，“还是小白好教，那些会开车的老油条，一个比一个倔。” 课是一个小时，多了怕累，影响注意力，万一车上打个盹，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快下课的时候，唐安安已经没那么紧张了，觉得手里的方向盘，都比刚开始好用了。 把车开到起点，唐安安踩下油门，开门下车，“谢谢孙姐。” 孙姐摆摆手，从窗户里喊，“下一个，王然。” 王然拿着俩冰激凌，听见喊她，麻溜往这边滚，和唐安安擦肩而过的时候，给她一个冰激凌。 交接成功。 “姐姐，我不会开车，哪儿做的不好您使劲儿骂。” “好嘞，好嘞，姐姐。” “姐，这样行吗？是是是。”王然坐车里，把另外一个冰激凌给孙姐，满脸讨好的笑，像个小狗腿子。 刚溜了把车，唐安安知道多难，暗地里替王然捏了把汗，找了个地方坐下，吃着冰激凌等她。 “嘟。”手机又响。 唐安安从包里拿出来，打开一看，是程锋的信息， 【有点事，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他说有事，一般就是大事，唐安安回了个，【好】 发完信息，瞄了一下工作群，好几条未读信息， 郑云天：【晚上有空吗？】 雷欧：【大神找，肯定有空。】 冰凝，【看情况】 郑云天，【今天我生日，请大家参加我的生日宴。】 雷欧：【我去！！这事天大，必须有空。】 冰凝：【可以去。】 【安安干嘛呢，怎么没冒泡。】 雷欧：【召唤小安安～～】 郑云天：【可能在忙，晚一点给她打电话。】 唐安安，【来了来了】 冰凝，【在忙什么？】 唐安安，【练车】 郑云天，【晚上我生日，在家办生日宴，有空来吗？】 晚上没别的事，唐安安回了个：【能到】 雷欧：【穿上你最漂亮的小裙子，我可以免费做你的造型师。】 第70章 去哪儿？ 唐安安回了个，【好，谢谢】 雷欧：【随时等待召唤～】 郑云天：【这是位置，还有电子请柬。】 郑云天发过来一个位置，有点远，唐安安没去过，不过打个车，应该能到。 聊着天，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教练车停俩人面前，王然车上下来，和孙姐再见， “姐姐再见。” “你们俩，明天早点来，我有点时间，下午给你们俩多排一节课。”孙姐满脸笑容，看得出来，王然的情绪价值，提供得很足。 “知道了，谢谢姐姐。”唐安安甜甜地道了个谢，给王然递水，“怎么样？” 王然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不难，就是刚坐上车，腿哆嗦，走，去我家吃饭，让我妈给你做大餐。” 要是晚上没事，唐安安真想去蹭一顿，可惜晚上要参加生日宴，只能下回了， “郑云天过生日，晚上去他家。” “我去！就那超级帅的漫画家？”王然眼睛一亮。 唐安安，“嗯。” “那他的的朋友是不是都二次元？”王然满脸八卦， “我最近追一本漫画，超级带感，好像后期润色就是那大帅哥，待会儿推给你，万一作者在，帮我要个签名。” 唐安安，“没问题。” 一边聊着，到了外面，唐安安和王然再见，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王然指指电话，意思随时准备吃瓜。 唐安安比了个ok。 出租车挺快的，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爸爸在厨房做饭，妈妈织着毛衣，看电视。 ”妈妈。”唐安安打了声招呼，放下包，去洗手。 爪子洗得白白的，拿了个苹果，窝她妈身边，聊八卦， ”妈妈，吴浩要回来了。” 唐妈妈有点意外，“你吴伯伯说，那孩子忙得很，在研究什么技术……我也说不上来，怎么有空回来了？“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他想奶奶了。”唐安安咬了口苹果，咔吧咔吧嚼。 唐妈妈说：“也是，老太太都八十了，就盼着多看孙子几眼，再忙，也得回家看看。” “嗯。”唐安安聊了会儿这个，顺便把晚上参加宴会的事，跟她妈说了。 她妈有点不太放心，问她去哪儿，她说去郑云天家。 她妈又问郑云天是谁，唐安安把和郑云天认识的过程，又说了一遍， “就是拍宣传片的那个，他爷是美术馆馆长。” 她妈点点头，懂了，但还是不放心，问她跟谁一起去。 她想了一下，去的人里，没有她妈认识的，拿出手机，找出冰凝和雷欧的照片，给她妈看，一个一个介绍认识 她妈听了半天，指着冰凝说：“这孩子看着不错。” 反正研究半天，同意了。 吃完饭，唐安安没事，就回自己房间了，她把画架摆好，往垫子上一坐，拿起笔。 人家生日，不能空手去，怎么也得送点礼物，买礼物吧，觉得没意思，别的她也不会，那就画张画吧。 画的，是第一次见郑云天时的样子，他穿着套黑色斗篷，头发剪成狼尾，挺帅的。 落到画纸上，加重了暗黑风，猛一看和本人一样，可就是帅了几个度，非常酷。 画完，瞧了眼墙上挂表，五点多了。伸了个懒腰，取下画，站起来放进包里。 “嘟。”手机响了一声，群里又来了条信息，雷欧发了张自拍照。 照片上的他画着烟熏妆，穿套墨绿色西装，里面粉红色衬衣。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耳朵上戴着钻石耳钉，手指上，戴着好几枚戒指。 时尚感爆棚。 【各位给点意见，能见人吗？】 郑云天：【不用这么骚包，简单舒服就行。】 冰凝，【太绿】 雷欧，【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就得带点绿。】 冰凝，【放头顶】 雷欧，【好主意】 【对了，小安安怎么去，我可以去接你，然后帮你造型哦。】 冰凝：【我也可以接你】 郑云天：【我派车去】 唐安安：【不用了，我打车就行，宴会见】 看样子宴会很隆重，穿着牛仔T恤肯定不合适，唐安安打开衣柜，挑衣服。 因为还在上学，她的衣服都比较基础，没有夸张的款式，也没礼服。 最像礼服的，是套粉红的抹胸蓬蓬裙，这还是十八岁生日那年，买的裙子。 那年生日，也算成人礼了，唐爸爸在酒店，包了个大厅，给闺女办宴会。 酒店不是别人家，是程家的，程爸爸和程妈妈，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布置了，让唐安安多请点同学。 唐安安请了不少同学，但是她最想请的，其实是程锋。 那时候，程锋忙得很，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一两年都没见过面，她给程锋打过电话，关机。 实在联系不上，就去问方慧妈妈，程锋到底去哪儿了，方慧妈妈说，他去办事了，具体办什么，她也不知道。 那就……算了。 …… 时间有点着急，唐安安把手机放下，洗了个澡，把头发吹干，穿上蓬蓬裙。 裙摆不长，穿上到大腿中间，露出来的一节腿白嫩纤细。 裙摆是蓬的，把腰也衬得特别细，肥瘦大小还挺合适。 照了照镜子，稍微画了点妆，觉得还行。 自拍了一下发群里，请业界大佬给意见， 【行不行。】 雷欧：【我去！小安安，要不要这么可爱】 冰凝：【漂亮】 郑云天：【可以】 “妈，宝宝呢？”程锋的声音传进耳朵。 然后，唐妈妈说：“屋里画画呢。“ 唐安安蹬上双白色小高跟凉鞋，往外去，一打开门，差点撞程锋怀里。 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回来啦？“ 她画了个淡妆，小脸蛋嫩嫩的，气色更好了。 头发披散下来，瀑布似的，香香的，加上粉红色的裙子，整个人甜美精致，像个洋娃娃。 程锋打量两眼，问她，“去哪儿？” 第71章 能带家属吗 唐安安说：“参加个生日宴。” “谁的生日宴？” “郑云天。” “在哪儿办？” “他家” “都谁去？” “雷欧和冰凝，剩下的，不认识。” “能带家属吗？” “……” 程队长一问话，自带审问嫌疑人的调调，气场太足了。 嘴就不听使唤，自动把所有信息全秃噜出来了，唐安安一点不敢瞒。 就是最后一句，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下才明白，队长要和她一起去。 但是能不能带家属，得问问，“不知道。” “问一下。”他说。 “哦。”唐安安乖乖低下头，往群里发信息， 【能带家属吗？】 雷欧，【哎吆，我的天，小安安这么粘人吗？出门还要警察叔叔陪。】 冰凝，【能吧。】 郑云天，【欢迎】 唐安安抬头说：“能，晚上有空？” “有空。”程锋说。 那就太好了，不用打车了， 时间不早，唐安安说，“咱走？” “先吃点东西，我去换衣服。”程锋转身，回对面小家去了。 其实，他那身运动服，就挺帅的。 “先吃口饭。“唐爸爸说，宴会人多，肯定吃不好，提前给闺女煮一小碗面条，垫补垫补肚子。 唐安安坐下吃饭，顺手点开手机，正好，王然给她发过来条消息，还有一本漫画， 【宝儿，就是这个番，又香又甜，绝了！！】 唐安安点开那本漫画，下饭。 漫画讲的是，男女主结婚以后，女主就出国留学了，两个人开始了漫长的异地恋。 故事虽然简单，但是作者是有点功力在身上的，把那种暧昧，思念的氛围，拿捏得恰到好处。 里面也有些肉肉，比如玩儿一玩儿电话play啊，还有那种小别胜新婚的冲动，张力拉满。 画风也清新空灵，很适合下饭。 ”面都凉了。”程锋催了声。 唐安安光顾追番了，面没吃几口呢，放下手机，赶紧吃面，吃完，抬头看他一眼，呆住。 他穿着黑西裤，黑衬衣，戴着条蓝色领带，领带拽得松松垮垮的，衬衣袖子挽起来，露着手腕上卡地亚手表。 表盘表带都是暗蓝色的，特别上档次，和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很配。 这些配饰，都是程妈妈给他买的，说万一有重要场合，用得上。 他干的那工作，就没那种重要场合，轻易用不上，今天这么打扮，帅超标了。 “怎么了？”看这小丫头发呆，程锋揉揉她头顶。 唐安安心里小鹿乱撞一下，站起来，留下句，“吃好了，我去拿包。” 回房拿包。 拿了个白色的挎包出来，和爸爸妈妈再见，“爸爸妈妈我走了。” 大概因为程锋一起去，唐妈妈一点不担心了，“去吧。” 唐安安挽着程锋的手臂，下楼。 太阳马上落山了，红彤彤的夕阳落挂在天边，仿佛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车就在楼下停着，唐安安上车，找出郑云天的地址，告诉程锋，“他住在……” “华容别墅区。”程锋凑过来，帮她扣安全带。 裙子太短了，一坐下露出大腿，腿上的肉肉软软的，被带着薄茧手指头一碰，麻酥酥的。 唐安安心里又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老爷子丟花瓶那几天，就住郑云天的别墅，去那边查过一些线索。” 程锋踩下油门，车缓缓开动，很快就上了大路，飞似的往前开。 唐安安看见车，就想起练车的事，叽叽喳喳把经验说给他听。 比如上车的时候，要绕车一圈，看障碍物，比如，她听着孙姐的指挥，倒车入库一把就进了。 程锋眼角带笑，夸了好几句小脑袋瓜好使。 唐安安更来劲了，一路嘴巴都没停。 到别墅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里面的灯挺多，也挺漂亮。 环境一等一得好，保安也是一等一的负责。 程锋的车到了门口，就被拦下了。 “找谁？”保安问。 “来参加宴会。”唐安安落下车窗，出示电子请柬。 保安看了一眼，“郑先生的客人？” 唐安安点头。 保安说：“六号别墅，车不能进去。” 别墅门前有个停车场，停了不少车，车不让进，停外头就行了。 车停稳，唐安安下来，拿着包，挽着程锋的手臂，往别墅里面走， 一辆墨绿色的兰博跑车漂移过来，停在旁边。 车是敞篷的，开车的也是一身绿，和车的颜色搭配得很。也骚包得很。 雷欧下车，打量她两眼，啧啧两声，“小安安，想不想趁热度，进娱乐圈，我有几个朋友是导演……” “娱乐圈太乱了，不适合安安。”冰凝从副驾驶下来。 她穿着条紧身白裙子，简简单单的款式，把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腰臀比秒杀超模。 提着个大布包，圆柱形的，应该是给郑云天的礼物。 唐安安和她打了声招呼，一起往别墅里面走。 里面的树很高，树叶茂盛浓密，连月光都透不进来，不过路灯很多，灯火柔和，环境静谧，感觉非常不错。 别墅门口灯火通明，郑云天在门口迎接客人，别人都穿得西装革履的，他倒是随便。 宽松黑恤，下面牛仔裤，脚上黑色运动鞋。 衣服款式简单，配饰却不少，脖子上戴着银色项链，食指上戴着银色骷髅头戒指。 “生日快乐。”有其他客人在门口。 “谢谢。”郑云天请他们进去。 等他们进了别墅，朝唐安安迎过来，先和程锋客套， “欢迎。” “打扰。”程队长也客套，像个老干部。 ”没有没有。”郑云天笑了，“我爷爷听说你来，他也来了，在里面等你，请。” “大神，光请警察叔叔不请我们？”雷欧开玩笑， “那我们的礼物可就不送了。” ”还有礼物？”郑云天伸手，“拿来我看。” 一点不客气。 雷欧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胸牌，上面是郑云天漫画里的人物，虽然是小孩子玩儿的玩意儿，但是是定制的。 郑云天接过来，指尖翻转两下，眉眼弯了弯，塞兜里，“谢了。“ “我这礼物，还是到屋里再给你吧，太大了，不好拿。”冰凝抱着大圆布袋拍了拍。 “……”唐安安有点好奇是什么，伸手摸了一下，布袋硬邦邦的。 “你生日也送。”冰凝眼角带笑。 唐安安说了声谢谢，收回手，把自己的礼物郑云天，“生日快乐。” 郑云天接过画，看两眼，眼里浮现出惊喜，“收藏了。” 画质感一流，画出来跟真人一样，但说不上哪儿，是帅了几个台阶。 “我看看。”雷欧凑过去看一眼，有点羡慕，“我去，这太帅了，小安安，我生日的时候也要。” “没问题。”唐安安笑了笑。 “进屋聊。”郑云天把他们往屋里请。 别墅装修风格很特别，有点像电影里的古堡，餐桌椅子，都是树根雕成的，墙上画着抽象派巨作。 往里面一走，感觉像拍电影。 来的客人不少，都是年轻人，而且一个比一个时尚，还有直接cos二次元的，白头发，仙气飘飘的服装，神还原。 有一个真白头发的，就是郑老爷子。他穿着白衬衣，灰色西裤，腰上挂着串钥匙，还抱着保温杯。 老干部形象，拿捏得死死的。 老爷子应该是找不到啥共同语言，低头摆弄手机。 几个人先过去，先和老爷子打招呼。 老爷子抬头看见程锋，站起来， “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看不懂，你们玩儿你们的，多吃点儿，我跟程队聊两句。” “您最近身体还好吧？”程锋除了形象不是老干部，说话那个腔调，还有点像。 老爷子哈哈笑两声，“好着呢，最近美术展览，挺忙的，还是多亏了那部宣传片，好多学生来……那叫什么，打卡。哈哈哈……这两年的美术展览，还没这么火过……” 两位老干部讨论大事。 唐安安闲着没事，想起王然还等偶像签名呢，扫了一眼屋里的人，都不熟，瞄了眼漫画作者，小声问雷欧，认不认识。 雷欧喝了口红酒，一指角落里的女孩子， “就是她，她拍宣传海报的时候，我还给她画过妆呢，怎么了，有事。” “要个签名。”唐安安从包里拿出纸笔，走过去，笑得眉眼弯弯的， “大神，我很喜欢你的漫画，能帮我签个名吗？” 第72章 以后补上 大概经常见粉丝要签名，这位大神什么都没说，接过本子，随便签了个名，递回来。 唐安安接了，笑得乖乖的，还有粉丝拿到大神签名的感激， “谢谢大神，不打扰你了。” 她转身回到程锋身边，拿出手机，给王然报喜， 【你的偶像签名，已拿到】 …… 这会儿，王然正化妆呢，画了半天，太浓了，卸掉重画，又画了半天，太淡了，跟没化差不多。 看眼墙上的表，就这样吧。 吴浩说，八点接她出去看电影，再鼓捣就来不及了。 “然然，小浩来了。”王妈妈在楼下喊。 王然心噗通一下子，抓起手机就下楼，走了几步才发现，还穿着拖鞋，回去蹬了双小白鞋，随手抓了个包，一边把手机往里面塞，一边登登登登下楼。 下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她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怕他奶……怕他爷爷个爪儿！ 调整了下心情，挎上包，一步一步，迈着优雅的步子，往楼下去。 “你们学医的，都忙。”王然的爸爸给吴浩倒水， “我见过不少医学生，年纪轻轻就谢顶了，就是压力大。” 王妈妈也说：“然然那孩子从小放养，爱玩儿，肯定没少找你闹，要是耽搁你工作，你就说她。” “那孩子直肠子，你不说，她就以为你喜欢。” ”没有。”吴浩声音冷冷清清，穿着条灰色运动裤，白色t恤，简简单单，很有品。 手里端着杯水，手腕上戴着银色手表，鼻梁上搭着银边细框眼镜，斯文清俊。 可能干的那工作，要求严谨，踏实，还得坐得住，明明也是大学生，年纪都差不多，浑身上下，就是透着股稳重。 和几个月前他出国那时候，一点都没变。 这样的女婿，特别招丈母娘待见，王妈妈拿了凳子给他坐，又洗了些葡萄给他吃。 “咳。”王然下了楼，走过去，满脸不在意，随口打招呼。“回来啦。” 吴浩把杯子放收银台上，打量她，眼神又轻又淡， “回来看你。” 回来看你，和回来看看，完全不一样，一般人都听得出来。 可惜，王然她不一般，“奶奶还好吗？好几天没见她老人家上线了。” 吴浩说：“挺好的，我爸爸说，玩儿游戏能预防老年痴呆，我奶奶就开了个游戏账号。我一回家，奶奶就告诉我，她钻石号了，都是你的功劳。” 王然笑了，“我厉害吧，想不想玩儿，改天姐带你玩儿两把。” “好啊。”他抬手，推了下眼镜，说：“等姐姐带我。” 靠！！！ 那声姐姐，把王然叫得心里一麻，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搭话了。 “嘟。”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唐安安发来的信息， 【你的偶像签名，已拿到】 “我去！”王然激动地跺脚脚，也顾不得吴浩了，咔咔回消息。 【太棒了，宝儿，改天请你吃煎饼果子，老娘豁出去了，加俩蛋。】 唐安安，【加仨】 王然：【啧，女人，看不起人？】【成交！】 …… “来，吃蛋糕，”郑云天推出来一个蛋糕，三层的，上面的图案全是他漫画里的人物，又漂亮又酷。 他把蛋糕架推到中间，介绍，“这个蛋糕，是我爷爷为我专门定制的，我很喜欢，谢谢爷爷。” 大家鼓掌，都看郑老爷子。 郑老爷子摆摆手，“喜欢就好。” “点蜡烛，许愿。”雷欧起哄。 “没说完呢。”郑云天接着说：“今天来的，都是我朋友，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另外，前些日子，我给爷爷的美术展览，拍了个宣传片，几位朋友帮了大忙，我替爷爷，谢谢你们。” “啪啪啪。”掌声又响。 郑云天点上蜡烛，关灯，许愿。 周围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仿佛生怕打扰了寿星的愿望。 唐安安想起当年她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爸爸妈妈们给她准备了一个那么大的蛋糕，让她点蜡烛许愿。 点蜡烛的时候，她往门口看了好几次，希望程锋能突然出现。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没有也得继续呀，点着蜡烛，她许了个愿—— 希望爸爸妈妈们，还有程锋，都健健康康的，活一万年。 灯光亮起来，掌声也响了。 郑云天切蛋糕。 分蛋糕的工夫，推过来餐车，自助形式宴会，中餐西餐都有。 爱吃蛋糕的吃蛋糕，不爱吃蛋糕的，就吃菜。 唐安安爱吃甜的，挑了块大的，找个地方坐下吃，程锋去挑菜了。 一手拿盘子，一手拿夹子，背影挺拔，肩宽腰窄，身材好得一批。 加上他今天打扮过，越看越帅。 “小安安，眼睛都沾警察叔叔身上了。”雷欧坐下吃蛋糕。 唐安安的目光，这才从警察叔叔身上收回来。 冰凝也坐下，“听说，美术展览开始了？” 唐安安光顾练车了，也没空去看看，“今天第一天，我们老师说，展览半个月。” “看情况。”郑老爷子也来了，“要是看得人多，就延长到暑假结束。” “老爷子，人多吗？”唐安安打听情况。 提起这个，郑老爷子来精神了，“目前来看，孩子们热情高涨，反响很不错啊，还总是来找我拍照。” 程锋放下两盘菜，都是唐安安最爱吃的，问她想吃点什么再去拿。 蛋糕还没吃完呢，唐安安说，够了，让他坐下吃。 程锋坐下，一边吃，一边和老爷子聊天。 老干部谈话，一谈就是大事，比如未来绘画界发展，和各种社会问题，格局大得很。 唐安安和冰凝，雷欧，一起往旁边挪了挪，凑一起聊八卦。 吃完了饭，郑云天请大家去楼上玩儿，说楼上有电竞房，随便嗨。 年轻人没有几个不会打游戏的，唐安安就不会，而且一点不在行，就提前告辞了。 天还不是太晚，就是天色不太好，月亮躲在云层后面，露不出头。 上了车，程锋帮她系好安全带，踩下油门，车慢慢开动，特别稳。 挡风玻璃被夜色染成一块小镜子，上面映出唐安安的模样。 穿着粉红色的裙子，乖巧漂亮，像大号洋娃娃。 “这件裙子很好看。”程锋说。 “好看吧。”唐安安说：“就穿了一次。” “十八岁生日那天穿的。”他说。 不是疑问，是陈述。 其实那年生日宴，留下了不少照片，好多都在手机里存着，爸爸妈妈挑了些好看的，洗成照片，都放相册里了。 那年过年的时候，程锋回来了，来唐家吃饭，唐安安忍不住把相册搬给他，一张一张地，翻给他看。 还给他讲，比如切蛋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吃饭的时候出了什么状况，讲得那叫一个细致。 其实都过去了，不过话说到这儿了，她就想多说两句， “那时候，我联系不上你，找妈妈问，妈妈说你出任务了。” 话里，带着点遗憾。 程锋伸手过去，揉揉她头顶，“那时候在外地，不方便。” 不是不方便，是根本不可能。 程锋二十一岁卧底，调查抢劫团伙案，在团伙里一窝，就是三年。 最后那几个月，要想办法收线，是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小差错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很想，也可以想办法，回家参加生日宴，可是不能。 万一那帮人狗急跳墙，连累到家里，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所以，错过了。 “下次生日补上。”他说。 第73章 我老公很大方的 唐安安心里明白，那段时间他大概去干嘛了，就像老王说的，现实永远比电影危险。 总之，回来就好了，“哦”了声，说：“我要吃好吃的。” “没问题，菜单随便写。”程锋笑眼角弯起来，转开话题，“好好练车，拿了证，送你辆车。” 车开得又快又稳，天也不早了，往常这时候，早就睡觉了，唐安安有点犯困，打个了哈欠。 “睡吧，到了叫你。”程锋看着前边的路。 唐安安往座位里一窝，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她做了个梦，梦见那年大年三十，她正看电视呢，有人敲门。 跑过去打开门，程锋就站在外面。 他理着寸头，黑黑的，很瘦，脸部线条坚毅凌厉，眉眼好像也变了，没有以前那么温柔，不像好人。 很陌生。 唐安安呆了半天，才认出来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就是有点想哭。 他笑了一下，问，“不认识了？” 笑起来也不像了。 唐安安“哇”一声就哭，“你去哪儿了？” “怎么了，怎么了？”爸爸妈妈听见哭声，急忙跑过来看，一看是程锋，赶紧让他进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问他饿不饿，吃没吃饭。 唯独没问，他这么长时间不回家，干什么去了。 唐安安也不敢问，想跟他说说话吧，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跟在他屁股后面，一边抹泪，一边给他拿好吃的。 最后，抱出相册来给他看。 相册里，好多照片都是他们俩的，程锋抱着她，背着她，牵着她小手，提溜着她后脖领子。 小时候的多，越大越少。 她给他看生日宴照片，里面有张全家福……爸爸妈妈们都在，就是少了他。 程锋一边听她说，一边笑，偶尔问问她学习。 学习…… 跳过。 那天晚上，唐安安心情很复杂，心里发闷，又很开心，没法形容。 他说要回家了，唐安安伸手想拉他，又收回手来。 放到以前肯定哭着闹着让他留下，可是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有点不敢。 ……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嘭。”一下，关车门的声音吵醒。 迷迷糊糊醒过来，感觉有人抱着她上楼，她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程锋。 搂住他脖子，头一歪，枕他肩膀，似乎觉得搂得不够紧，胳膊用力收了收。 程锋抱孩子似的，单手托住她屁股，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 门打开，他进了屋，随手放下钥匙，抬脚踢上门，连灯也没开，抱着他的宝宝往浴室里走。 “老公，”唐安安在他耳边嘟囔了句，“我好喜欢你。” 程锋说：“没听清。” “我喜欢你。” “再说一遍。” “喜欢你……” …… 睡得有点晚，睡醒都快中午了，不过没事，安排的课是下午，赶得上。 吃过午饭，坐程锋的车，来到了王然家门口。 车停稳，程锋帮她解安全带，嘱咐， “练车的时候，注意力要集中，安全第一。” “知道了。”唐安安冲他脸颊，亲了口，推门下车。 小丫头穿着白裙子，背着黄色背包，梳着马尾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然然超市】 等看不见了，程锋才收回目光，掉头离开。 唐安安一进门，就听见王然咔哧咔哧啃西瓜， “知道了妈，以后我肯定懂事，不给他乱发信息，也不给人家添麻烦。” “我不是这意思。”王妈妈也吃瓜， “小浩那孩子多稳重，一看就是个顾家的男人，你也得收敛点儿，别只知道玩儿游戏，这过日子，得相互迁就，相互磨合。” “是，我亲爱的妈，都听您的。”王然搂住她妈，亲了一口。 “这孩子，弄我一脸。”她妈抹了下脸，“噗嗤”笑了，手指头点了下脑袋瓜子。 王然皱着眉，摸了摸脑袋。 ”阿姨。”唐安安喊了声。 “安安来啦？快坐。”王妈妈拿来凳子。 王然赶紧递瓜，“吃。” 天不早了，得赶紧进驾校，唐安安摘下包，先拿出签名本给她。 王然看眼签名，跟得到宝贝似的， “宝儿，练完车，煎饼果子马上兑现。” “别忘了加蛋。”唐安安拿起快瓜，看眼表，“咱走？” “妈，走了，练车去。”王然跟她妈报备一声，拿了块瓜，和唐安安一起出门。 太阳大得晃眼，王然抬手遮额头上，说：“昨晚吴浩来啦。” 唐安安正想问问这事，“然后呢？” “他请我去看电影，我就去了。”王然吃口瓜，接着说： “路上他问我，删掉的信息是什么？” 其实，王然根本没想到，他会在乎那条信息，就告诉是发给别人的消息，手滑，发错了。 吴浩慢悠悠地问，“那…教练选的哪个？” 这话一说，王然呆了，怎么都没想到，那消息发了才不到三秒，他居然看见了，还看清了。 本来想说实话，但就是嘴欠，告诉他挑了个小奶狗，特帅，嘴还特甜。 然后他说：“姐姐，我不帅吗？” 那声姐姐，太他喵好听！ 王然一晚上没睡着。 “那后来呢？”唐安安一边吃瓜，一边等吃瓜，今天的瓜很甜呀。 “后来，他说要来驾校，看看我的教练。”王然说。 这就是明晃晃的玩儿火。 唐安安结合自己经验，分析一下，觉得这不是大事，反正教练选的孙姐，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没事，坦白从宽就行了。” 王然也是这么想的，“嗯，按你说的办。” 瓜吃完，皮扔垃圾桶，就到驾校门口了，俩人正要往里走。 有辆车停在旁边。 白色奔驰7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的，个子高高的，穿着黑西裤，白衬衣，戴着眼镜。 妥妥的禁欲系帅哥。 这不就是吴浩嘛。 来得挺快。 吴浩往驾校里面看了眼，问王然，“就在这儿练车？” 王然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点头，”走，介绍我教练给你认识。” 唐安安和吴浩打招呼，“你怎么回来啦？” “有点事办。”吴浩问，“你也练车？” 唐安安头一点，“我跟王然一个教练。” 吴浩有点意外，“程队长没说什么吗？” 唐安安笑了笑，呆萌呆萌的，“没，我老公很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