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冰山美人契约闪婚》 1. 相亲 斜阳穿过云缝,裹挟出金灿灿的丁达尔效应。 纪南岑倚坐在窗边接电话,一束灿烂落在纤巧挺拔的肩头,微卷的长发泛起浅栗色的光。 “都帮你搅黄九次相亲了,你那些三姑六婆怎么还不死心?”语气蕴着无奈,骨节分明的细指,在咖啡杯上画着圈,冰镇的水珠滚出深深浅浅的落痕。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那双媚眼如丝的丹凤眼,眨动财迷的喜悦。 唇角荡开笑意,她自信承诺:“拿钱办事好商量,今天相亲我保证搞砸,砸得稀碎。” 白小姐是老客户,只要替她摆平相亲对象,纪南岑就能赚到一笔不菲的佣金。 工作时间,咖啡馆里不见几桌客人。 门口倏而出现的窈窕倩影,钩住她的目光。 女人明艳生动的唇,缀着晶莹沁润的红,澄澈的眸子溢出倨傲的疏离感。 她朝着纪南岑的方向款步而来,引来一阵飘然的香水味。 中意的窗角被占了座,退而求次选了隔壁桌,坐在直面纪南岑的位置上,像是无声的挑衅——你不该占有我喜欢的角落。 受到强大气场的侵扰,纪南岑端起咖啡小啜一口,内心生出不爽。 服务员走近,及时打破莫名的尴尬。 “热拿铁,不加糖。”不等服务员询问,女人直接点了想要的。 声音清冷又惜字如金,好似不想把多余的口舌,浪费在琐事上。 错落间,二人不经意的四目相对。 纪南岑微笑示好,女人却傲然偏头看向窗外,互动不了了之。 啧,搞得跟欠你二五八万似的,拽什么呢?纪南岑腹诽,一道欣丽修长的身影紧随而来,引得她好奇注目—— “屿汐,久等了。” 循声,苏屿汐垂眸,语气沁凉:“你迟到了。” 面对冷漠,季颜习以为常,轻笑调侃:“你总是对身边人高要求,这样很难讨人喜欢的。” “我没必要取悦你。”苏屿汐嗤然,仿佛多说一个字都是对自己不尊重。 季颜是出了名的海王渣女,见着喜欢的女人就想送温暖,口碑除了滥交就只剩滥交。 苏屿汐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两家父母世交,但二人没什么感情,婚姻只是维系公司利益的枷锁。 “你突然约我,有什么事吗?”季颜刚坐下,已经看了好几次手表,显然多待一秒都如若针毡。 苏屿汐也不想浪费时间,直入主题:“取消订婚,对你对我都是解脱。” 如此突兀的决定,季颜自然是拒绝的,“不行,这不是小事,传到各自父母那里很难交代。” “怕是只有你很难交代。”话音刚落,苏屿汐将一叠照片拍到桌上,啪的一声更像是打脸。 画面里,季颜正和包养的女人打着香艳的扑克。 即便如此,她依旧神色平静,甚至不问出处,目光更是不知耻的在照片里游移,渐生出露骨的欣赏。 “我来处理这些事,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订婚断然不能取消。”基于渣的本性,季颜说得毫无底气。 苏屿汐当是听个笑话,反讽:“怎么处理?总有不自量力的人想要当正主,位置我让出来,不奉陪。” 纪南岑竖着耳朵认真偷听,脸上露出姨妈磕瓜子不嫌事大的笑容,兴奋的就像一只满田找瓜的猹。 忽然,一大坨移动的脂肪坐进沙发,彻底挡住了她的瓜田。 男人迟到却没有致歉,反倒抱怨:“白小姐,怎么来的这么早?” 纪南岑抬眼打量,那快要秃成地中海的脑袋连着身子,起码堆出了四层下巴。 嘶...至于脖子在哪儿,大概离家出走了吧。 男人解开西装扣子,啤酒肚弹了出来,真是发福谢顶的套餐一样都没落下。 他故意扯着领带露出大金表,莽声莽气的招来服务员,把暴发户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被油腻狠狠暴击,纪南岑有点想不明白。 白小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家里人要物色这样的极品来惩罚她? 地球上的男人又没死绝,这种货色不应该趟在PASS名单里吗? 翘起兰花指,拎出手机看时间,纪南岑戏精附体:“赖先生也就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油腻男怎么会听不出坏坏,明面辩解实则炫耀:“你得理解,我迟到是因为有个好几百万的生意要谈。” “哟,好几百万?”纪南岑刻意拖长音,又故作小家碧玉:“我要是不理解早就走了,你看我多善解人意。” “算了算了,生意上的事你们女人不懂...咱们也别浪费时间,我喜欢开门见山,你直接谈条件吧。”男人双手搭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土皇帝的样子,怎么看都辣眼睛。 “瞧你这话说的,也不怕旁边桌的客人听了笑话,咱们是正儿八经的相亲,你搞得跟爱情买卖似的。”纪南岑捂嘴假笑,字里行间全是高端茶艺。 “那我先说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婚后你不需要在外面抛头露面,女人无才便是德,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供养父母,最好给我生两个娃,一儿一女凑个好。” 油腻男的自信就像个无底洞,如此大言不惭,这说的都是什么牲口话? 纪南岑也不生气,笑眯了眼睛,顺着他的意思满口答应:“两个怎么够?我搭上一辈子给你当生育机器,少说也得生四个,等你老了孩子们轮流陪你打麻将,共享天伦之乐。” “你!”男人被阴阳怪气,堵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 “倒是赖先生有多高?我净身高178,完全可以填补你矮短小的基因缺陷。”纪南岑不放过任何直戳痛点的机会,字字带刀:“要是走运,孩子们的个头匀一匀,起码能超过150。” 说的不够尽兴,她干脆站起身摊着双手,当着对方的面臭美地转了一圈,那挺拔高挑的身形,确实优越到让人艳羡。 与此同时,艳照里的女主角气势汹汹的奔来,她冲到桌前二话不说,抄起苏屿汐的杯子准备泼人。 纪南岑余光瞟见,保镖机警的职业本能嗅到了危险。 只在眨眼一瞬,她拿起玻璃杯,精准的掷出一条漂亮的抛物线,角度与发力相当讲究。 杯子打在女人的手腕上,改变了泼水的方向,咖啡淋在了季颜和油腻男的头上,真是大快人心!(小海豹鼓掌.JPG) 男人心疼自己昂贵的定制西装,借机指着纪南岑的鼻子,破口大骂:“疯女人,你他妈有病吧,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 终于撕破脸皮,纪南岑也不装了,小嘴噼里啪啦凶猛输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泥里薅出来的矮土豆,人长得丑想得还挺美!我劝你先去植个发,再治治脂肪肝,小心老婆还没讨到,人先嘎了!” 男人被骂得一无是处,铁青着脸冲出拳头,试图讨回几分颜面。 在纪南岑眼里,那招式连花拳绣腿都不算,顶多是一团膨胀的海绵球。 她接住拳头反向狠狠一掰,凑近了脸阴郁反问:“还生一儿一女凑个好吗?” 男人疼得龇牙咧嘴,即刻服软:“痛痛痛...不不不生了不生了...” “那还不赶紧滚蛋。”纪南岑刚松手,油腻男踉踉跄跄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屿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神充斥着意外。 纪南岑朝她灿然一笑,走到女人面前假惺惺的赔不是:“不好意思,没伤着你吧?” “颜颜,我的手好疼,都红了!”女人压根不搭理她,红了眼眶夹着嗓子独秀茶艺。 季颜本是自顾不暇,奈何对方一撒娇,心软出一片柔情:“让我看看。” “都是她的错,都怪她。”女人无理取闹,将矛头指向苏屿汐。 这挑拨离间的伎俩,拙劣得让人摇头。 苏屿汐始终保持端坐的姿势,像个置之度外的看客,欣赏了一场无比丑陋的表演。 “绿茶配渣女,呵,天下无敌。”纪南岑秒变嘴替,开口一剂猛药把二人呛得无话可说。 季颜也不想滋生事端,她清楚苏屿汐不是好惹的善茬,更何况那些艳照传到父母手上,后果不堪设想。 “够了,别闹了!”她低声呵斥,一把拽住包养的茶多酚,匆匆离开了咖啡馆。 两场闹剧先后落幕,又只剩相亲和退亲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纪南岑有点意犹未尽,这瓜怎么吃着吃着就散席了? 她还不自知,凭一己之力手撕油腻男、杯砸绿茶婊、炮轰海王渣,活脱脱的撕逼六边形战士,不散席都难。 掏出手机,纪南岑给白小姐发去好消息——【你的幸福我守护,完美搞定。】 再当抬眼,苏屿汐的身影渐行渐远。 “喂!我帮了你两次,还讨不到一个谢字,说不过去吧?”纪南岑很哀怨。 对方循声放慢脚步,但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被漠视的态度气得跺脚,纪南岑叉着腰撂狠话:“别让我再碰到你,真是晦气。” 陡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愤怒,“喂?” “你又上班时间在外面偷偷赚外快?” “我...我没有哇...” “聊正事,有个清剿任务,悬赏金相当丰厚,今晚八点你一个人去搞定。” —————— 胡耀耀叽叽歪歪小彩蛋:宝子,请答应我,看到第三章! 2. 冤家 渲城临郊的地界,是被人遗忘的荒凉一隅。 烂尾楼外杂草丛生,楼内的篝火飘摇着炽热的红光。 “买定离手,别磨叽。”发话的人,脸上纹着扭曲的壁虎,能看出是这里的老大。 一群喽啰围着赌桌,上面红鲜鲜的钞票堆成了小山。 就在众人沉迷赌博时—— 一辆纯黑色的重机车,铆足油门引燃轰鸣,煞气闯入掀起厚重的尘埃。 纪南岑戴着鲨鱼鳍型的头盔,一身紧致爽利的皮衣,宛如暗夜神秘的骑士。 她娴熟的漂移出幻影,在整片场地肆无忌惮的追逐,逢人就撞不留半分心软。 “愣着干什么,给我砍死她!”纹身男骂咧,见势头不妙转身逃开。 纪南岑左右摆尾,躲过西瓜刀乱砍的攻势。 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果断出手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手上的残影。 刀带着一股锐利的刃气,深深地插进对方的后颈。 男人吃痛倒下,重机车不留余地碾过双腿,干净利落的断去他的退路。 惨叫声划破天际,擒贼先擒王的章法屡试不爽,一群拿着砍刀的歪瓜裂枣,见状一哄而散。 顷刻间,烂尾楼里只剩二人的身影。 机车的轰鸣终于消停,让人垂涎的大长腿划出飒爽的弧度,稳稳落地。 纪南岑捡起火把走到男人身旁,歪头欣赏自己的杰作。 这趟任务,就像游乐场里的刺激项目,她的骨子里透着不惧死亡的轻松。 “妈的,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谁?”男人一嘴的粗口,依然收不住暴脾气。 他全然忘了此刻的自己,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真是聒噪。”纪南岑唏嘘,冷不防地拔出嵌在脖子里的短刀,飙出的鲜血沾在了头盔上。 男人还没回过神,刀刃飞过堆满横肉的脸,刹那绽出骇人的血口。 “啊——”在捂脸痛苦的咆哮里,男人终于看清腥红的绝望。 揉散头盔上碍眼的污血,纪南岑道明来意:“只要你肯告诉我,赌博盘口的具体位置,我敢保证你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男人不感吱声,心想着若把赌场的位置卖出去,就算今天保住小命,明天老大也会扒了他的皮。 纪南岑将火把逼到他的面前,冷漠威胁:“我的耐心不多。” 火飘在男人的脸上,血肉模糊的伤口被反复烧灼,双重的疼痛终是让他哭嚎求饶:“我说我说...” 记下供述的地址,纪南岑抬脚踹翻对方,啧嘴:“早晚都得说,非要吃这皮肉苦,你说你是何必呢?” 真是杀人又诛心的恶劣。 折返到机车旁,纪南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便携箱里取出一个大号的双肩包。 纹身男动弹不得,看着她慢悠悠的朝赌桌走去,还以为是想顺走钞票。 让人大跌眼镜,她竟然对赃款视若无睹,而是—— “一打啤酒十二罐,你们这么大群老爷们儿,才喝了不到三打,一群小趴菜怎么操社会的?” 纪南岑清点着地上零散的啤酒罐,对废品的数量那是相当的不满,不禁开启了吐槽模式。 她欢快的搜罗着瓶瓶罐罐,直到双肩包挤得满满当当,顺便踩瘪装酒的纸箱子。 能回收的废品,那是丁点都不肯放过。 被一系列荒唐的举动整懵,纹身男强忍着剧痛发问:“你究竟是谁?” 纪南岑也不吝啬言语,背着鼓囊囊的双肩包,麻利的跨上机车,“午夜清洁工。”扔下一句话,帅气的扬长而去。 ...... 午夜残月,银光幽冥。 潮湿的石壁上,路灯发出诡异的电流声,明暗起伏的光线里,一抹黑色的虚影掠过。 深巷,回荡着间断且有节奏的声音—— ‘咔。’ ‘咔。’ ‘咔。’ 那像极了拧断脖颈的响动,似乎印证了旧城改造区盛传的灵异怪谈。 诡秘的画风,倏而变得沙里雕气。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纪南岑黑影在乱窜,她盯上了国家的财产,抓贼抓贼,抓偷井盖的贼...” 纪南岑五音不全又爱唱,唱出了居民区闹鬼的风采。 完美结束悬赏任务,她依旧戴着机车头盔,将收罗的废品悉数抖在地上。 大长腿随着歌声的节奏,肆意地踩着啤酒罐,发出的咔咔声,就跟打地鼠似的让人上瘾。 一只德牧从犄角旮旯叼来塑料瓶,甩着大尾巴邀功。 “富贵,快过来。”听到指令,德牧屁颠屁颠跑近。 将地上踩瘪的瓶子,塞进富贵驮着的双兜里,纪南岑拍着手打道回府。 经过一处垃圾堆,富贵嗅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嗷!” 以为它狗瘾犯了,纪南岑说教着:“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这种家庭,还不至于翻垃圾。” 富贵呜咽几声,不停的用脑袋顶着脚下的东西。 察觉异样,纪南岑借着月光看去,眼里顿时冒出金钱的光芒。 瞧瞧她那好大儿,发现了什么稀罕玩意?那可是一具戴着假发,还穿着时髦套装的人形模特。 狂撸富贵的脑袋,纪南岑大肆夸赞:“可以呀!这东西盘回家好好捣鼓一下,少说能卖几十百来块。” 就在捞走模特的一瞬,纪南岑的手迅速抽了回来,脸上的狂喜陡变成严肃的惊异。 模特的肢体柔软得不像话,还伴着生命才会拥有的温热。 这分明就是一个活人! 雇佣兵出身的纪南岑,见惯了生死血腥的大场面,但三更半夜捡到一个不明死活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忌惮。 撩开女人凌乱的长发,即便暗夜的月光难窥清晰的全貌,但依然掩不住轮廓的精致。 一股似曾相识的香水味,席卷了她的鼻腔。 伸出的手指探到鼻息,纪南岑的紧张感顿然消散。 这下犯难了,是报警呢,还是送医院呢,还是坐视不管呢? 报警会让自己身陷囹圄,送医院会让钱包破费,坐视不管好像良心又过不去。 想着想着气不打一处,纪南岑侧身朝着富贵撒气:“都跟你说了,咱们这个家庭不要乱翻垃圾,你说现在怎么办嘛?” 富贵被骂,老实趴在地上,无辜的呜咽一声。 在一阵良心挣扎后,脑袋灵光一闪,纪南岑虚眯着眼睛不怀好意。 这女人身上也不见一处外伤,大概率是晕倒了,不如先带回家安顿。 等醒了胡乱吹嘘一番,说不定对方感激不尽,兴许还能馈赠她一笔钱。 纪南岑爱财如命,只要跟钱沾边,她能失心疯。 作为行动派,她把双肩包跨到胸前,麻利的将女人架起背到身上。 “遇到我算你走大运,要是遇到老色鬼,那可怎么办?”纪南岑没好气的嘟囔。 . 一路黑灯瞎火,磕磕绊绊回到家。 将女人放倒在地上,纪南岑累得够呛,她喘着粗气取下头盔。 蹲身撩开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卷发,打算帮对方检查伤势。 等看清女人的脸,纪南岑跌坐到地上,捂嘴掩盖惊呼:“天耶,活见鬼了——” ‘别让我再碰到你,真是晦气!’脑子里飘荡着自己撂下的狠话。 冤家路窄也不至于这么窄吧,这不是下午咖啡馆里,那趾高气扬的白天鹅么? 纪南岑盘膝而坐,在女人的额心弹了一记脑瓜崩,“哼,你不是很拽吗,怎么变成垃圾了?” 托着下颚陷入深思,女人漂亮小资,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人,怎么会流落街头,莫不是跟下午扯皮撕逼有关? 不清楚对方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趁人之危不是纪南岑的风格。 嘴上一万个不爽,可心地是纯善的,总不能又把人给背回垃圾堆里吧。 起身走进卫生间洗了热水帕子,又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长袖T恤。 回到女人身前,她小心翼翼的帮忙卸妆,手指在明晰的眉目间无意的勾勒,顺着高挺的鼻线落于唇间,触感是细腻的软弹。 纪南岑细细打量女人的脸庞,白天隔着距离只觉得好看,没想到凑近了才发现,五官可以如此精致。 即便此刻是素颜,也是美得不可方物,就是脾气臭了点。 对方满身污秽,好在她并不嫌弃,帮忙褪去内衬时,竟然青涩的咽了咽唾沫。(看来是一位纯爱战士) “她有的你也有,羞什么羞?”纪南岑红着脸犯嘀咕,但还是看向了自己拿不出手的平板胸。 这一对比相形见绌,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她不服气的嚷了起来:“胸大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流行旺仔小馒头,这才叫高级。” 女人紧致细腻的腰腹,在节能灯下泛着冷白的光,看来平时很自律也懂得保养。 纪南岑帮她擦拭身子,发现后腰处有一块小小的云朵纹身,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小绵羊。 替女人换上自己的衣服,纪南岑直接把人扛到了床上,她咬着下唇寻思,床被占了自己睡哪儿? “我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菩萨,你睡沙发吧。”说着,她把小沙发挪到床边,将女人推了进去。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纪南岑瘫倒在床,痛苦哀嚎:“累死我了!富贵,你怎么就不能帮我打扫卫生呢?” 富贵os:亲,你在妄想什么物种奇迹呢? 3. 欺瞒 黑黢黢的卧室里,听着女人细微的呼吸声,纪南岑眼睛瞪得像铜铃。 明明忙了一整天,怎么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算了,不如趁机想想天亮以后,怎么跟这只昏迷不醒的白天鹅破冰。 翻身面对沙发里的女人,纪南岑戏精试演开场白—— “昨晚我把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发生了什么事,你还好么?”觉得差点意思,她赶紧打住,“不行不行,这也太没气势了。” 轻咳两声,压低嗓子,换上一副傲慢的嘴脸:“喂!这算是我第三次帮你了,说个谢谢不过分吧?” 还是差强人意,忍不住嘟囔,“嘶...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又换了一种说辞,这次是故作严肃:“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人没事就赶紧走吧。” 不得劲,怎么都不得劲。 纪南岑将脑袋捂进枕头里,乱蹬着双腿撒脾气,“烦死了,早知道就不捡回来了。” 自导自演大半宿,也没整出满意的结果,人倒是睡着了。 纪南岑做了一个疗愈心灵的美梦—— 一只像云朵的小绵羊,蹦跶着步子冲进她的怀里。 她抱着小绵羊,兴奋的揉着软乎乎的卷毛,胖嘟嘟的手感,捏起来就舍不得再放手。 接着又蹦来了一只,二只,三只,越来越多,最终她淹没在小绵羊的幸福海洋里。 这样的充实感,仿似嘴里塞满了棉花糖,让人满足到眯眼睛。 不对,这小绵羊怎么有点眼熟? 纪南岑拎起一只凑到眼前,跟某人腰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正当她上冒出无数个问号时,小绵羊变成了女人的模样,朝着她咩咩咩地叫。 一脚踢飞小绵羊,连滚带爬的逃出梦境,可比梦还恐怖的事正等着她。 纪南岑咂咂嘴,下意识收紧自己的胳膊,怀抱里袭来香软的温暖,充实得让人痴迷这样的感觉,就和她的梦一样。 微微垂下迷蒙的双眸,凌乱的长卷发扫着脖子酥痒,女人紧贴着胸口,正安静欣赏她的睡颜。 那双水润灵动的眼睛似葡萄,扑闪着疑惑的光芒,又溢出未知期待的神采。 这样的气场和昨日相比,简直天差地别判若两人。 兴许是醒了以后,不好意思打搅,女人见抱着自己的人终于睁开眼,沁甜的笑着:“你醒了?” 空气凝固,呼吸紧蹙。 ‘扑通扑通——’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猛突的快要冲出喉咙,又被纪南岑咽着唾沫给堵了回去。 掌心触感软弹嫩滑,这才发现手伸进女人的T恤里,正自然的覆在腰上。 所以,梦里她抱着的小绵羊...那胖嘟嘟的手感...不敢继续肖想。 纪南岑收回游离的思绪,迅猛地坐起身拉开距离,她混乱地捂着脸颊反复揉搓,心想着自己就这么脏了。 女人也跟着坐了起来,因为过于消瘦,她架不住T恤的宽松,肩头一侧松松垮垮的落在了胳膊上。 绝味都找不到这么绝的锁骨,一览无遗的好春光。 纪南岑一抬眼就看到了香肩的诱惑,她翘着手指试图把领口往上提,可一松手又滑了下来。 心底一阵暗嚎:使不得呀使不得,我佛慈悲,不要拿美色惩罚我的正直。 女人歪着脑袋笑容如春风温煦,竟然有一对甜甜的小梨涡,昨天她一直板着脸,根本让人瞧不出。 纪南岑魂没了,彻底没了,这道题超纲了。 “你是谁?”女人懵懂发问,但又很矛盾的补充一句:“我是谁?” 就觉得不对劲,终于找到症结的根源,纪南岑恍然大悟——她该不会失忆了吧? ‘咕噜——’传来一声肚饿,女人摸摸肚子抿住嘴,眼巴巴地望着她。 纪南岑心底猫抓嘶吼:不要这样盯着我呀,可是她好可爱呀! 试想了那么多破冰的对话,结果故事走向堪比小说。 “你跟我来。”纪南岑翻身下床,女人就像她的小尾巴,噔噔噔地跟在后面。 走进洗手间,她翻出新牙刷交到对方手里,好心叮嘱:“我去做早饭,你先洗漱,等会儿咱们边吃边聊。” “好!”女人欢快地举起牙刷挥舞,笑得比银河璀璨。 纪南岑表面风平浪静,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不要拿可爱惩罚我。 迅速撤离现场,她躲进厨房摁着胸口喘息,怎么办,怎么办,这货失忆了怎么办? 凉拌! 等待开饭的间隙,她倚靠在案台前,托腮捋清混乱的思路。 从气场和神态分析,这女人确实很像失忆,可是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难道是脑袋里面出了问题? 送医院?送警察局?扔大街上?老三篇又来了。 叮!脑子里生出第四个答案。 想着昨天被女人一再挑衅冷落的场面,心里憋着一口恶气撒不出来,这不机会就来了么? 纪南岑眼里溢出兴奋的邪笑。 趁着她失忆留在家里当保姆,多一个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的免费劳动力,这就是变相的天上掉馅饼。 一拳打在掌心上,自作主张的决定:“趾高气昂的鹅,该你报恩了。” 女人冒出小半个脑袋,元气满满地挥着胳膊,“我洗漱好了。” 被打断思绪,纪南岑指着餐桌的方向,想把女人支开:“早餐马上就好,你先去那边等我。” “好的。” 怎么可以这么听话?纪南岑突然觉得自己是恶魔,有种骗走小孩棒棒糖的罪恶感。 . 端着早餐走到桌边。 女人双手撑在腿上,那乖巧等待的小表情,落在纪南岑的眼里。 她腹诽着拉开凳子坐下:欺骗失忆落难的女孩,我有十恶不赦的罪! 女人主动帮忙盛粥,但动作显得很生涩,见她笨手笨脚,纪南岑接过勺子,“还是我来吧。” 准备的早餐很简单,馒头、白粥、水煮蛋,寡淡无味到令人发指。 女人看着样式可怜的餐点,语气略显失望:“就吃这些?” “不然呢?” “好无味喔。” 纪南岑掰着馒头塞进嘴里,小声嘟囔:“有的吃就不错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终于进入正题,女人期待着满意的答案。 纪南岑面不改色心不跳,开始了撒谎演绎,“昨天你从我的车上摔了下去,脑袋撞在电线杆上,有点脑震荡。” “脑震荡会记不住自己是谁吗?”显然,女人不太相信这番说辞。 果然一个谎要十个谎来圆,纪南岑表现的更笃定:“脑袋这种东西很难说清楚,反正你就是失忆了。” “那你是谁?”进入百科问答环节,女人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我叫纪南岑,你叫冷冰沁,你是我的女朋友,这里是我家。”这名字是纪南岑临时编的,因为她喜欢冷兵器,玩一玩谐音梗嘛。 再说了,女人失忆前态度冷冰冰的沁骨凉,形容的多贴切呀。 女人喝了一口粥,被自己的名字呛到:“咳咳咳...确定我叫冷冰沁?我的名字听起来怎么像雪糕牌子。” “父母取的名字怎么可以嫌弃,你就叫冷冰沁。”纪南岑的嘴,骗人的鬼,怎么说她都有理。 冷冰沁憨憨傻傻的点头,不再深究,她拿着勺子捣稀粥,倏的一下红了脸,“我们真的是情侣关系吗,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我们不是情侣,为什么醒来的时候会抱在一起,你为什么会住在我家里,我为什么这么了解你?”纪南岑以问答问,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心,她漫不经心的补充道:“而且只有我知道,你的后腰上有一个小绵羊的纹身。” 冷冰沁傻乎乎的闪烁星眸,立马放下勺子开始撩衣服。 看到露出白花花的小细腰,纪南岑心里咯噔一下,及时打住:“诶诶诶,你一会儿去照镜子看,先吃饭。” “好吧。” 这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也太好骗了吧! 盯着冷冰沁小口吃粥的样子,纪南岑开始了新一轮的洗脑:“我们在一起生活,分工很明确的,我负责在外面赚钱养家,你负责在家里整理内务。” 冷冰沁下意识看了看白净嫩滑的双手,似乎不像是操持家务的人:“我好像不会生活小技能。” “你失忆了嘛,我会帮你好好恢复记忆的。”纪南岑打着哈哈岔开话题,“今天刚好我休假,吃完饭了,我一样一样的教你。” “好,我一定会记起来的!”冷冰沁连连答应,在心里埋下小目标,她要当最好的小保姆,要把女朋友照顾得白白胖胖。 . 饭后,纪南岑使唤着小保姆,将碗筷收进厨房。 找来橡胶手套塞进她的怀里,说辞很有逻辑:“你知道为什么天天操持家务,手还那么好看吗?因为你会戴手套。” “原来我这么会保养自己?”冷冰沁的眼睛月牙弯弯,麻利地戴上手套准备干活。 纪南岑变戏法掏出两个小夹子,拎着她的领口一边夹了一个。 这样一来,宽松的T恤便不会时不时的滑落,看上去是奇奇怪怪的可爱。 冷冰沁朝她俏皮的笑,眼里透着小崇拜:“岑岑好聪明。” 纪南岑不太适应如此亲昵的称呼,心底却袭来不可名状的欢喜,虽然一时还不能接受家里多了个人,但热闹总归是让人贪念的。 冷冰沁看起来聪明,可学习家务的能力迟钝,她总是记不住各种简单的步骤。 纪南岑靠在边上思考,昨天在咖啡馆遇见,也不难猜出她属于人间富贵花的类型。 不过问题不大,在悉心教导下,富贵花一定会成为全能优质小保姆。 坚定的认可刚飘进脑子里,啪嚓一声,打断了纪南岑的思绪。 看着一地稀碎的陶瓷碗,小保姆一脸无害又无辜,怂耷着脑袋无措地抠手指头。 纪南岑见她局促又害怕,哪儿还舍得发脾气,反倒安慰:“碎碎平安嘛,交给我来清理。” 没有被责骂,冷冰沁立马扬起眉梢,恢复到小太阳模式:“岑岑对我真好~” 这孩子都被骗成啥样了,还搁那儿觉得好,谁看了不男默女泪?(吸一口闷烟.JPG) 4. 蠢萌 旧城改造区距离渲城繁华的市中心并不远。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年久失修的老破小,政府计划将在未来拆迁改造。 纪南岑的房子,是居民区里少有的独门独院。 楼高两层,一楼户型三室一厅,二楼则是她的秘密基地,没人知道上面藏着什么。 至于院子,比逛三园还要热闹。 “走,我带你去院子里逛一逛。”纪南岑等到小保姆收拾完厨房,发出邀请。 冷冰沁伸手拽着她的衣摆,深怕跟不上步伐,那是小女人才会有的撒娇姿态。 推开房门走进院子,冷冰沁大开眼界。 中间一条石板路直通铁门,将院子隔出左右两块地,在纪南岑的规划下,分成了三个区域—— 左手边被栅栏围住,那是她心爱的鸡圈。 右手边一分为二,前面是小菜园,靠家门的一侧是富贵的生活区。 大狼狗听到动静,噌的一下从窝里冲出来。 冷冰沁搂着纪南岑的腰躲到身后,额心抵着宽实的后背,兴叹女友带来的十足安全感。 纪南岑下意识的单手护住她,另一只手摸着富贵,介绍:“别怕,富贵是退役军犬,不会乱咬人的,你可以摸摸它。” 说着,她握住小保姆的手,轻轻搭在富贵的脑袋上揉了揉。 富贵体型彪硕,又生得一张黑脸,看着是有点生人勿近的凶悍。 冷冰沁抗拒又兴奋,怯生生地蹲在它面前,“你好呀,大狗狗。”毛茸茸的脑袋摸起来很舒服,她一时撸上瘾有点舍不得撒手。 富贵蹭了蹭掌心,倒在地上露出肚皮求摸摸,冷冰沁发出喜爱的惊呼:“它好听话喔!” 一人一狗互动的画面温馨又治愈。 纪南岑靠在柱子边,欣赏了好半天才言归正传:“以后早上和下午,你要带富贵去巷子里遛弯,它会自己叼矿泉水瓶当垃圾回收。” “垃圾回收?”冷冰沁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纪南岑,“我们已经穷到,靠捡垃圾维持生活,连狗狗都不放过?” “也没那么穷,我们不会翻垃圾桶,只是收集瓶瓶罐罐或者废纸壳,变卖的钱可以去吃好吃的,或者买小礼物,主打的就是节约环保嘛。” 被纪南岑这么一包装,好像捡废品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冷冰沁竟然一脸期待:“那下次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当然没问题!”纪南岑打包票承诺,心底暗爽:我巴不得你天天帮我捡瓶子呢,嘻嘻。 带着小保姆走到栅栏前,推开木门。 五只母鸡正悠闲自得的散步,见着有人来了也不躲开,一副你随便掏蛋,掏不尽兴别想走的样子。 纪南岑指着一字排开的五个窝,非常自豪地说起:“这几位是五朵金花,是咱们家的营养后勤保障,金花们每天都会产蛋,所以早上起来,你要第一时间来掏蛋。” 让这么大一朵人间富贵花掏母鸡蛋,呵,纪南岑真是有点东西! “不行不行,我不敢,它们肯定会追着我打。”冷冰沁缩着脖子神色惶恐,母鸡在脚边晃来晃去,已经让她心慌意乱,掏蛋岂不是要命。 “怕被它们啄?”纪南岑走到窝前随意一掏,蛋就拿到了手上:“很简单的,你来试试。” “不要不要不要。”冷冰沁抱着脑袋,害怕到只会说‘不要’。 见她始终抗拒,纪南岑故作哀怨的叹气:“我们每天吃的蛋,都是五朵金花产的,如果不掏就没得吃,没得吃就没有营养,没有营养我就赚不了钱,赚不了钱我们一家八口都得饿肚子。” 越说越玄乎,越说越离谱,但偏偏小白兔信以为真。 听到全家上下连鸡犬都要挨饿,冷冰沁竟然生出了愧疚感,一阵心理挣扎后下定决心,“好,我掏!” 她鼓足勇气走到窝前,怕脏又怕被啄,畏畏缩缩的伸出手,迅速摸走一个蛋,像根弹簧跳进纪南岑的怀里。 纪南岑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僵直着后背不敢动,但嘴上不忘夸赞鼓励:“你看,不难吧?以后掏蛋前撒点饲料,它们顾着吃东西,也不会理你的。” 冷冰沁很兴奋,举着鸡蛋在阳光下欣赏:“这是我掏的第一个蛋,要好好保存。” 轮廓精致的侧颜被镀上一层微薄的金光,笑容下的小梨涡牵动清甜的味道,映入纪南岑的眼底,勾出宠溺的笑:“一会儿我拿水性笔,你在上面写点什么,然后放进冰箱里供着。” “真的么?你可别偷偷摸摸吃了。”冷冰沁狐疑,捧着心爱的蛋憨憨一笑。 走到空荡荡的菜园,她不解地看向纪南岑:“为什么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时间买种子,等空了咱们去选种子吧,你想吃什么菜?” 冷冰沁不假思索的回答:“要种好生养的。” “那就种土豆,我们可以吃炸薯条。” “炸薯条万岁!”不管纪南岑说什么,冷冰沁总会附和,就像她唯一的迷妹。 恍惚间,纪南岑生出错觉,好像这女人真是自己的女朋友。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摇摇头,带着小保姆回了屋。 纪南岑没有骗冷冰沁,她真的找来水性笔,“喏,写吧。” 冷冰沁拿着笔背过身,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写下的小秘密,觉得不放心,又撒欢地跑去了厨房。 躲起来写好了放进冰箱里,不也照样能被看到吗?真是蠢萌蠢萌的。 纪南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甜笑,心想着每天都能受到这样的可爱暴击,杂家死也瞑目了。 走到厨房门口,冷冰沁正小心翼翼地放好自己的蛋,见着纪南岑探头探脑,她皱着鼻子警告:“不许偷看。” 被那小家子气逗乐,纪南岑眼里沁着轻松:“我不偷看,你弄好了吗?” “搞定了~” “我带你去小卧室...顺便...”纪南岑话还没说完,小保姆跳着步子挽住她的胳膊。 准确来说,是挂着她的胳膊。 冷冰沁的身板纤弱单薄,目测168的身高,在纪南岑面前确实很有小鸟依人的味道。 纪南岑鲜少和陌生人如此亲密,一不小心又变成了不自在的木头人。 “怎么了?” 听到询问声,纪南岑摇摇头:“没什么,我带你去收拾小卧室,以后你就住那间房。” 冷冰沁天真的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反问:“我们不是情侣吗,为什么要分床睡?” “咳咳,因为...那个...”纪南岑结巴了,一时想不出理由搪塞。 这简直是五雷轰顶的问题,脑袋卡壳了,她怎么就忘了情侣设定的bug呢?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见我失忆,嫌弃我!”冷冰沁垫着脚逼问,用高挺的鼻尖顶了顶女友的肩头。 纪南岑抬手点住她的脑门,微微后倾着身子,又开始当骗人的鬼:“你是我女朋友,我怎么会嫌弃?我想着你不是受伤了嘛,需要静养...再说了,谈恋爱也需要独处的空间,不是么?” 这话说的,怎么渣里渣气? 冷冰沁挽着胳膊的手又紧了紧,眼里闪烁着感动,“原来你这么担心我?” “额呵呵,你脑子都摔坏了,我不担心谁担心?”纪南岑干笑两声,试图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结果反被搂得更紧了。 拖着身上黏人的树袋熊,走进小卧室。 屋子没窗黑黢黢的,冷冰沁怕怕地贴着纪南岑,嘟嘴抗议:“我不要住这间房,关了灯什么都看不见,晚上我害怕。” “那你睡大卧室,我睡这间。”纪南岑装出心疼女友的模样,只要能分房睡,什么都好说。 “不行,你白天上班辛苦,晚上回家住小黑屋,我会过意不去的。” 我真是谢谢你呀!纪南岑汗颜,抽搐着嘴角,“没关系,只要你能住的舒服,我委屈点无所谓的。” “真的吗?你会对我一直这么好吗?” 抬手将冷冰沁凌乱的发丝绕到耳后,纪南岑昧着良心承诺:“当然,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 我的天爷呀,今天把这辈子的谎言都说干净了!纪南岑扶墙捂胸,开始后悔自作孽不可活的骗局。 ...... 苏家宅邸,落于渲城江南山的山腰上。 此时此刻,整个院子炸开了锅。 “小姐还没消息吗,这可怎么办?” 钱伯是苏宅的老管家,都一宿过去了大小姐还没回来,他在院子里急得来回踱步。 比钱伯更焦虑的人,是苏屿汐的秘书——肖乐遥。 老板突然失踪,公司上下群龙无首,连个重要的会议都没办法召开,肖乐遥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们得报警。”钱伯走到肖乐遥面前,郑重提议。 一听到要报警,肖乐遥惶恐拒绝:“不行不行,绝对不能报警。” 钱伯不理解,一个劲的问着:“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不报警,再等等就晚了!” “如果苏总失踪的消息传出去,万一被媒体报道,对公司的影响非常大,会造成股价暴跌的。” 肖乐遥的角度自然是纵观全局,心想着苏总安然无恙的回来,闹成大乌龙,她肯定是第一个被问责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谁还管公司好坏,小姐不见了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 各有各的苦衷,又各抒己见,商量一通没得出任何结果。 肖乐遥思忖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这样吧,我雇人去找苏总,说不定会有用,如果三天以后还是没消息,我们再报警。” “三天?万一小姐有个什么闪失...”钱伯拔高音量,越想越后怕,可又没别的法子,“雇人靠谱吗?” “死马当活马医,总得试一试才行。”肖乐遥表现的很冷静。 钱伯只好挥挥手催促,“那你赶紧去找人吧,别误了时间,快去吧肖秘书...” 5. 任务 一觉睡到大天亮,纪南岑伸着懒腰走出小黑屋,家里一片静悄悄。 以为冷冰沁还在睡觉,她放轻脚步走进卧室,却不见踪影。 屋外传来母鸡咯咯哒的声音,纪南岑推开大门,跑到栅栏前。 小保姆揣着一窝鸡蛋,头发乱糟糟的,缩在角落不敢动,身上满是鸡毛。 五朵金花比蹦迪还兴奋,扑腾着翅膀满天飞,叫嚣着不准她离开。 “去去去。”纪南岑把金花们赶到一边,回身看向小保姆。 冷冰沁瞪着大眼睛,打圈的泪花呼之欲出,大概是吓坏了,她始终保持紧抱鸡蛋一动不动的姿势。 那可怜无助瑟瑟发抖的样子,看得纪南岑心都化了。 跨开步子挡在她的身前,将鸡毛掸开,又小心翼翼的检查着手,“它们有没有伤着你,我看看。” “没事的,它们只是不准我走,但没有伤到我。”冷冰沁强装镇定,但微颤的嗓音出卖了她的恐惧。 纪南岑看向她怀里的蛋,突然拍着门板哈哈大笑。 冷冰沁一把扯住她的耳朵,像极了嗷嗷叫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你不哄我,反倒笑话我,我生气了!” 纪南岑揉着耳朵吃痛,“嘶!不许动手打人。” “那你笑什么?” 纪南岑指着被一锅端的鸡窝,反问:“如果有人把咱们家端了,你肯定叫得比金花还厉害。” 自知理亏,冷冰沁瘪着嘴不说话,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她一把搂住纪南岑的脖子,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这下把纪南岑哭懵了,手足无措的哄着:“你哭什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哭呀!” “我只是想一次性多带几个蛋,呜...想着一会儿还回去的,可是它们堵着我我不敢走,又怕打扰你睡觉...呜...”可把小保姆给委屈的哟,解释完哭得更大声了。 被善意的温柔小小感动,纪南岑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抬手安抚小保姆的脑袋瓜,一下一下轻揉着:“没事了没事了,只要你不哭,今天我下班给你带小礼物。” 听到有礼物,小保姆顿时收住哭泣,时不时的抽抽两下:“真的吗?” “骗你我是狗。”纪南岑打着包票,就着衣袖擦去她脸上的泪珠,“都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翘起小拇指,冷冰沁小声要求:“拉钩。” 失忆前的冷冰沁,遇到绿茶泼咖啡都不动如山,现在的她竟然为了鸡蛋哭得稀里哗啦,这画面太有对比感。 心里有些不好受,为自己撒下的谎言感到不安。 纪南岑牢牢勾住小拇指,逗着她唱起顺口溜:“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了,做错事要勇于承担错误,把金花的窝还回去好好道歉,它们会原谅你的。”扶起冷冰沁,示意她把窝还回去。 小保姆还是有些后怕,无动于衷。 纪南岑牵住她的手朝前走,“别怕,我陪着你。” 有了陪伴的底气,冷冰沁走到角落,将鸡窝轻轻放下,无事发生。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还真跟母鸡道歉,“对不起金花,别生我的气。” 纪南岑帮忙撒着饲料,看着她安静的把鸡蛋揣进裤兜里,笑了笑:“今天晚上吃面,咱们多窝几个蛋,庆祝庆祝。” 冷冰沁蹲在鸡窝前,双手高举着两个OK,最后顶在脑袋上形成了大大的爱心。 纪南岑被她搞怪的比心逗乐,拍掉手里的饲料,在空气里假装抓了几下,把逮住的爱心悄么么地放进了衣兜里。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乐在其中了。 . 吃过早饭,纪南岑换上出勤的白衬衫,衣摆收在熨烫无褶的西裤里,凸显出一枪能遮半腰的身段。 套上皮革质地的武器背带,绷出紧致的背脊线,肩宽腰窄的倒三角身材,煞气叠着杀气。 穿上西服外套,小保姆帮她整理领带,好奇询问:“岑岑是做什么工作的,上班一定要穿这么正式吗?” “我是保镖,就是遇到危险,会嘿哈嚯呀保护雇主的人。”纪南岑比划几个招式,逗得她咯咯咯的笑。 发现小保姆缩着袖子不太对劲,纪南岑探了探她手上的温度,比冷冰沁这个名字还要冰冰凉。 随即从衣柜里,翻出加绒的带帽卫衣,小声埋怨:“手这么凉,怎么不跟我说?天气冷小心别感冒,把这件衣服换上。” 冷冰沁抱着厚实的卫衣,嗅到薰衣草洗衣液的香味,直接脱掉衣服露出曼妙的腰身,迅速换上后,挫着胳膊打冷战。 纪南岑被香艳的画面,吓出一脸假镇定,抬手遮住鼻子掩饰自己的羞涩。 看着依旧松松垮垮的扮相,她帮着小保姆把袖子挽了几圈,“乖乖等我回来,家里的钥匙放在茶几上的,记得带富贵出门遛弯。” “放心交给我吧。”冷冰沁举着加油的拳头,再三叮嘱:“工作要平平安安的喔!” “保证平安,我先走了,晚上见。”纪南岑笑着道别,心情愉悦的离开了家。 ...... 纪南岑任职的安保公司,棣属于PA-40雇佣兵团。 公司只做高端业务,保护渲城政府要员,或者有头有脸的权贵富豪。 为了给保镖们提供训练场地,公司位置设在较远的大型厂区里。 纪南岑骑着机车一路狂飙,结果还是迟到了。 厂房内的健身设施一应俱全,放眼望去乌泱泱一片高壮的肌肉猛男。 站在二楼回廊的女人,双手悠哉的交搭在栏杆上,和楼下的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 女人剑气直眉下,是一双难藏锋芒的柳叶眼,深邃里难窥莫测的心思。 她朝着纪南岑招手,示意到办公室聊一聊。 没一会儿,纪南岑温吞地走进,倒在沙发里像个泄气的皮球。 陆之默架在膝头的长腿不输纪南岑,语气平淡地说教着,“老实说,你迟到的样子欠抽又欠锤。” 纪南岑没有提及小保姆的事,把疲惫归咎到清剿任务上:“要怪就怪最近的任务太累了。” ‘宝子付到账——5万元。’听到收款提示音,纪南岑瞬间来了精神,掏出手机确认金额。 “这是前天任务的酬劳,现在还觉得累吗?”陆之默调侃,看着她财迷心窍的样子,不禁嗤之以鼻:“你脑子里除了钱,还能装下什么?” “钱能给人类带来最大限度的幸福感,难道你不知道吗?”纪南岑双手环胸,歪理一套一套。 “这份资料你拿去看看。”言归正传,陆之默将卷宗扔到茶几上。 纪南岑狐疑地盯着她,开始讨教还价:“多少钱,少了我不接。” “你先看看,看完了我们再谈。” 纪南岑撕开封条,抽出资料扫了几眼,这趟任务很特殊,好似非她不可。 “怒马会,渲城警方迟迟没有扫掉的组织,前天你去清剿的对象,只是组织里的小头目,他们不仅开设地下赌场,还有军火洗钱的交易——这次警方主动找到我们合作,目的就是为了一锅端。” 纪南岑放下资料,拒绝的很干脆:“跟警方合作向来是赔本生意,我不干。” 陆之默猜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随即将条件加码,“这么多年了,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就算PA-40人脉广,但还是一点下落都没有,警方不一样,可以通过他们的系统寻找,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谈及寻找的人,纪南岑攥紧拳头,似乎那是她的逆鳞,“你每次都拿这件事要挟我,太不厚道了。” 陆之默走到她的身后,递来一杯热茶,好声好气:“这个任务除了你,交给谁我都不放心。” “每次都把最不讨巧的事塞给我,就不怕我死在任务里?”纪南岑说的轻松,但刀口舔血的任务,比常人想象的要危险。 陆之默无奈的摇摇头,她一直把纪南岑视作自己的妹妹,怎么会不担心她的生死。 可作为负责人,她必须摒弃感性,为大局考虑。 “公司盛传,上天入地,无所不及(纪),除了你还有谁?”陆之默拍拍纪南岑的肩头,安排道:“警方还在筹备阶段,前天只是试水行动,你负责地下赌场这一块...给你放个大长假,在家好好养精蓄锐。” “趁着行动没开始,我可以接其他的活,别放假呀。”纪南岑最怕的就是没钱赚,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陆之默看出她的小心思,嫌弃极了:“请你把格局打开,我说的是带薪休假。” “你早说嘛,带薪休假我能玩到人间蒸发,别拦我,我要马上消失了。”纪南岑起身就要走,突然又回头:“问你个事。” “说。” “人失忆了,怎么才能恢复记忆?” 陆之默抬眼盯着她,笑容玩味:“怎么,你失忆了?” “对,我失忆了。”纪南岑开着玩笑,模样倒是挺认真。 陆之默低下头继续看文件,淡淡回答:“那正好,欠你的奶茶钱不用还了。” “啧,那可不兴这样赖账的,欠1块都得还,这可是血汗钱。”纪南岑立马上纲上线,抠搜得很。 “如你所见,根据失忆前的特点,通过言行举止反复刺激,可能会有效果。”陆之默好一个现身说法,非常合理的诠释了如何恢复记忆。 6. 遛狗 女朋友不在身边,时间流逝就像放慢了倍数,让人如此难熬。 冷冰沁蹲在院子里,陪着富贵晒太阳,她努力回忆着和纪南岑的生活点滴。 可收效甚微,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手上的小石头点着石板路,有一下没一下的刻着。 再当回神时,石板上扭扭曲曲写着岑岑两个字,看来她在想自己的女朋友。 “走吧富贵,我们出去找矿泉水瓶。”扔掉石头,小保姆轻唤一声,帮着富贵扣上狗链子。 一人一狗煞有介事地走出大铁门,好似忘了什么,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小保姆摇摇脑袋,想着还是先去巷子里逛一逛吧。 . 蜿蜒的巷子四通八达,没走多久,冷冰沁成功迷路。 好在富贵聪明,一边埋着脑袋找塑料瓶一边带路。 小保姆跟在后面,好奇的环顾着左右的居民房,巷道湿滑满是青苔,随处可见坐在院门口摆龙门阵的老人。 富贵是这一带的明星狗,偶尔会有经过的人撸它的大脑袋。 大家都很和善,也透着平朴生活的明媚,人间烟火无非如此。 经过一家杂货铺,富贵在角落叼到了今天的第一个矿泉水瓶,小保姆帮着把瓶子放进它的背兜里。 杂货铺的门口,一群熊孩子正围在游戏机前玩闹。 小保姆的目光,被铺子里琳琅满目的零食吸引,她咬着嘴唇很想进去看一看,又怕带着富贵被赶出来。 一阵思想挣扎后,她蹲在富贵面前,轻声嘱咐:“大狗狗,你在外面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好吗?” 富贵听得懂人话,慢慢匍匐在地,哈着嘴巴一动不动。 “真乖!”揉揉富贵的脑袋,冷冰沁走进了杂货铺。 铺子里的东西并不多,装修陈设和居民区一样,带着浓厚的岁月感。 老板是个老大爷,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见有客人来了也懒得招呼。 冷冰沁在铺子里张望,看着柜台里的辣条,她咽着唾沫犯馋,但囊中羞涩,只能巴巴的多瞧上几眼。 很快,她的目光被壁挂柜上的罐子吸引。 超大桶的透明包装,里面挤满了小绵羊形状的棉花糖,和她后腰的纹身几分相似。 小保姆歪着脑袋瞅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怯怯地问大爷:“老板,那桶棉花糖多少钱?” 老大爷抬眼越过老花镜,打量着冷冰沁,嘴里蹦出了天价:“120,那可是进口货。” 天啦,对于小保姆来说,这何止是一笔天价,别说120,她连1毛2都拿不出来。 悻悻地拽着裤边,眼里透出无法被满足的失落,小保姆决定以后每天都来看一眼她心心念念的棉花糖。 “汪汪汪!”门外突然传来富贵的犬吠声。 疾步走出,只见大狼狗朝着一群熊孩子狂叫不止。 小保姆牵起狗链将它护在身后,一块石头凑巧打在了她的额门上。 “笨狗配笨主人,噢噢噢!”扔石头的胖娃也不道歉,带着其他孩子继续起哄。 额门袭来剧烈的疼痛,小保姆却转身检查富贵,好在它身上穿着背兜,没有砸出什么好歹。 一股怒气直冲大脑,冷冰沁叉腰大声呵斥:“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乱扔石头很危险的!” 软绵绵的斥责,毫无震慑的威力,反倒助长了一群熊孩子的嚣焰。 “略略略,我们想砸就砸,你管不着。”熊孩子们扮着鬼脸犯浑。 冷冰沁气不打一处,正要上前逮住打头阵的胖娃,结果孩子们一哄而散她扑了空。 熊A:“你又是哪家的土妹,穿得跟偷鸡衫似的,丑死了。” 熊B:“就是就是,裤子衣服都穿不利索,真是土里土气的。” 熊C:“我们有小天才手表,你有吗?”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会搞事情吗?小保姆气炸了。 “富贵,给我上!”冷冰沁气得全身发抖,松开手里的狗链一声令下。 结果,富贵老实地坐在脚边,露出友善的笑容甩甩舌头,似乎忘了自己是军犬出身。 “哈哈哈,真的好蠢呀,人和狗一样的蠢哈哈哈。” 被熊孩子狠狠嘲笑一番后,小保姆顶着额门上的大包灰溜溜地走了。 . 结束不愉快的遛弯,回到铁门前冷冰沁才发现,自己忘记的是茶几上的钥匙。 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她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咕噜——’肚子又饿了,身无分文的无助感席卷了她的情绪。 邻居张大妈从远处走来,瞧见富贵和陌生的女孩蹲在门口,她乐呵呵的招呼:“富贵。” 听到召唤,富贵甩着尾巴开心迎接。 张大妈打量冷冰沁,虽是生面孔,但见着是和富贵待在一起,便自动理解成是纪南岑家的人。 发现冷冰沁额头上的大包,她关心着:“姑娘,你怎么蹲在这里,脑袋怎么回事呀?” 冷冰沁认生,听到大妈热情询问,她缩着脖子不敢搭话。 张大妈笑容和善,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我是隔壁邻居,又不是坏人....你额头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快跟我来。” 富贵跟着张大妈朝隔壁院子走去,冷冰沁放松警惕,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进了院子,张大妈扔给富贵一根玉米棒子供它玩,又找来小板凳给冷冰沁,“你坐着等我一下,我去取些猪油来。” 没一会儿,大妈端着搪瓷盆回来,看着冷冰沁乖巧地坐在小板凳上,心想这姑娘挺漂亮的,就是不大爱说话。 拉来凳子坐到她身旁,张大妈挖了一小勺猪油揉在指尖上:“脑袋撞了包搽点猪油,过个一两天就好了,都是老法子。” “谢谢阿姨。”冷冰沁的眼睛里蕴着湿润,那模样就像外面受了委屈的小朋友,回到家里有妈妈撑腰。 大妈一边帮着搽猪油,一边好心问着:“你是不是把钥匙忘家里了?” 冷冰沁用力的点头,肚饿声很合事宜的又响了。 张大妈半年前送走了老伴,两个儿子在外地务工,逢年过节都是纪南岑陪着过。 这忽然多出来的生面孔,她也不嫌弃,便热情的留人在家里吃饭,“饿了吧?” “嗯!” “差不多也该做晚饭了,你留下来吃顿便饭,顺便咱们一起等南岑,那孩子一忙起来也不会照顾自己,我去拿些饼干你先垫吧垫吧。” “谢谢阿姨。” 冷冰沁一口一个阿姨,叫得张大妈心里乐开了花,“我都一脸老褶子了,你管我叫大妈才对,哈哈哈!” ....... 纪南岑在办公室整理了大半天的资料,想着回家了就不用再折腾着往公司跑,免得大老远的费油。 门外传来陆之默和客户的对话,她好奇地走到门口观望。 “肖小姐请放心,这件事我们绝对不会外传。”陆之默与之握手,准备送人离开。 肖乐遥好意谢绝,“陆总就送到这里吧,我等你的好消息,越快越好。” “明白,我会安排人手尽快找到的。” “那就让你费心了,酬劳我们不会含糊。” “合作愉快。”陆之默目送肖乐遥离开,一转眼就看到门口冒出的半个脑袋,“你怎么还没走?” “这不在专研你交代的任务嘛,那谁呀?”纪南岑把话题转移到客户身上。 陆之默回身看了看,轻描淡写的解释:“客户。” “干嘛的?为什么不把任务交给我?”纪南岑嘟哝,语气生出不满。 “从现在开始,怒马会的任务不结束,你没别的赚钱活路。”这下好了,陆之默直接把她的工作全部截胡。 “陆之默!你断我财路是一点都不含糊?”纪南岑财迷心窍,非常不满这样的安排,转眼又开始卖乖:“要不把刚才那客户的任务交给我,不然我心里憋得慌。” “饭都给你吃了,你让楼下那些弟兄们喝西北风?再说了又不是什么大项目,派你是大材小用。” “所以,那人是来雇保镖还是干嘛的?” “来找人的。”陆之默言简意赅没了下文。 见自己讨不到任务,纪南岑看了看时间,想着不能把冷冰沁一个人扔家里太久,“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 一路飙车赶回市区。 “老板老婆跟小姨子跑了,清仓大处理十元一件,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样样十元...” 经过一家批发卖场,纪南岑听到大喇叭叫卖声,一头扎了进去。 老实说,她抠搜是真抠搜,但关于冷冰沁的事,也是真记挂在心上。 天冷了,得给小保姆准备一双棉拖鞋,浴巾不能买太便宜的,再准备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吧,纪南岑扫货的速度极快。 经过花车时,看着堆成山的碎花小内内,寻思着土是土了点,但十元三条的价格,比牡丹花还美丽! 可犹豫片刻,她没有被便宜的价格挟持,因为那朵人间富贵花,只能配最好的贴身衣物。 结账前,特意在玩偶区选了一个小绵羊娃娃,购买的借口是——冷冰沁抱着娃娃,就不会动不动抱她了。 离开大卖场,纪南岑提着大包小包在街上寻了一圈,终于在专卖店里买到了不便宜的内衣套装,一连备了三套。 嘴上说着没关系,心在滴血肉在疼。(捂胸吐血.JPG) 7. 晚餐 傍晚时分,居民区的炒菜声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散着各家各户的饭菜香。 纪南岑哼着小曲儿,猜想冷冰沁收到这么多礼物,肯定会憨嘟嘟的开心。 路过张大妈的小院,余光瞟见两道熟悉的影子,她倒着步子又退了回去。 富贵还在啃玉米棒子,冷冰沁坐在矮板凳上,正帮张大妈掐四季豆,动作依旧笨笨的。 张大妈聊着年轻时的风花雪月,惹来小保姆沁甜的笑声。 纪南岑静静站在门口,油然而生出一家人等着她吃饭的错觉,很舍不得打破如此温馨的画面。 富贵嗅到了主人的味道,摇着尾巴迎接,冷冰沁侧头看来,嘴角荡开清浅的微笑。 张大妈笑着招呼:“傻站着干啥?今晚就在我家开火,快进来。” 纪南岑笑笑,也没有不好意思,将礼物堆在门边走了进去,“张妈,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见外的话,我巴不得你天天来蹭饭,我讨个热闹。”张大妈倒了一杯老鹰茶,送到她手里。 纪南岑抬头看向偶尔闪动的吊灯,闲不住:“张妈,家里需要换灯什么的,你只管使唤我,起夜看不清容易摔倒。” 张大妈端着簸箕朝厨房走去,笑眯了眼睛,“就你有眼力劲,东西都在老地方。” 得令,纪南岑走进屋里搬来三角梯,手脚麻利的帮着换了灯泡。 冷冰沁坐在小板凳上,抱着膝头乖乖地望着她,对换灯泡这件事,眼里蕴着莫名的崇拜。 纪南岑骑坐在梯子上俯看小保姆,在白炽灯的映衬下,那额门的上大包包油亮亮的反光。 飞身跳到小保姆面前,双手覆在她的脸上挤出嘟嘟嘴,严肃发问:“你脑袋怎么回事?” 冷冰沁嘟着嘴,两瓣嘴唇张合出蚊子般的声音,“被欺负了。” 纪南岑看着她哀怨的小眼神,心疼伴着愤怒值飙升:“谁欺负你的,我去找他算账!” 张大妈端着蒸好的米饭,恰好从厨房里走出,接了话茬:“巷口那几家的孩子没大没小,拿石头砸富贵,把沁沁给砸了。” “一群小王八蛋皮痒了。”纪南岑挽起衬衣袖子准备去讨说法,被张大妈给拦了下来:“诶诶诶,家家户户都在吃饭,雷都不打吃饭人,你去干吗?” “我早看那群熊孩子不顺眼了。”纪南岑骂骂咧咧,转头拉着小保姆说教:“你记住,下次再见到他们,要么绕着走要么正面刚,出什么事我负责。” “嗯。”冷冰沁像只啄木鸟,点着脑袋但又晃着额门疼,疼得眯了眼睛。 突然想到什么,纪南岑追问:“你怎么在张妈这儿?” “我把钥匙忘家里了。” “没事,下次出门注意就行。”纪南岑指着门口的大包小包,想要逗她开心:“我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一会儿回家了你慢慢拆礼物。” 一听到有礼物,冷冰沁终于来了精神,“我现在就想拆。” “不行,我们得先去厨房帮张妈打下手,走。” 俩人刚走进厨房,又被张大妈给赶了出来,“去去去,小孩子一边玩儿去。” 回到院子里,纪南岑抬手点了点冷冰沁脑门上的大包,吹吹气:“很疼吗?” 小保姆捂着脑袋,嘴巴瘪成了下括弧:“疼!” “张妈给你上了猪油?” “嗯!” “那很快就会好的,以前我撞门上了,张妈也给我涂猪油,特别凑效。”纪南岑笑说着自己出糗的事,想让小保姆开心一下。 奈何她哭丧着脸,拽着纪南岑的衣摆不撒手:“岑岑,我是不是特别土?” “巷口那几个小王八蛋说的?”一想到熊孩子,纪南岑就气得牙痒痒,“他们懂个屁。” “他们笑话我是土妹,说我穿的是偷鸡衫。”小保姆泪眼汪汪的吐苦水,把被欺负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纪南岑眉心微蹙,把她受欺负的错,归咎在自己的头上,轻声哄着:“别听他们胡说,你是这条巷子的巷花,可好看了,不信你问张妈。” 小保姆欲言又止,脑袋里闪过那桶昂贵的棉花糖,于是大胆的请求:“我想要新衣服,嗯...还想要零花钱。” “额...这...”谈钱多伤感情呀,纪南岑哑然,但立马后知后觉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今天吃午饭了吗?” “没有。”小保姆搅着手指摇摇头,本来就像个纸片人,那干瘪的肚子都快凹进去了。 倒吸一口冷气,纪南岑再次确定:“饿了一整天的肚子?” “嗯,我不会做饭又没有钱买吃的,然后被张妈捡回来了。” 怎么老是被人捡?纪南岑暗叹,利索地掏出钱包:“我每天给你20块当午饭钱,要吃饱,剩下的就当是零花钱,可以去杂货铺买雪糕,但是天冷了不可以天天吃。” “谢谢岑岑!”接过纸币,冷冰沁抿嘴笑得像不二家的娃娃,觉得还不够,她开始撒娇卖萌一条龙:“可是他们有小天才手表,我没有。” 这女人还真是得寸进尺!纪南岑咋呼:“你这么大了,要小天才手表干嘛?” “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冷冰沁理直气壮,绯红从耳朵窜到了脸上染成一片,又嘀咕着补充:“万一我走丢了,你能找到我。” 纪南岑一时语塞,最后还是钱包含泪承担了一切痛,“小天才手表算什么,明天我去给你买大天才手机,别不开心了。” 听到纪南岑会给自己买手机,小保姆瞪着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大天才手机很厉害吗?” “反正比那些小王八蛋的好。” “你真好!”冷冰沁跳着小脚,在纪南岑的脸上啄了一下,转眼开开心心跑去了厨房。 院子里,掀起一阵穿堂风,拂乱了纪南岑的长发。 她佝着背迟迟缓不过神,咽下唾沫深深喘出一口气,颤着手摸了摸被亲吻的脸,滚烫延绵了整个脑袋,就像开水翻腾了整个世界。 捂住脸蹲在地上,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脏了,我彻底脏了!(猛汉落泪.JPG) . “孩子们,开饭了。”张大妈端着菜吆喝一声,就像对待自己孩子一般。 二人帮忙布置好餐桌和椅子,规规矩矩的坐着。 一桌子的家常菜,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小保姆咬着嘴巴吞口水,眼睛都直了。 张大妈将米饭送到冷冰沁面前,唠叨着:“吃吧吃吧,多吃点。” 纪南岑抬手一把摁住跃跃欲吃的小保姆,“张妈,我们等你一起。” 坐到凳子上,张大妈没好气的数落:“沁沁饿了一天,你管着她干嘛?” “吃吧。”硬是等到纪南岑开口,冷冰沁才乖巧的端起碗筷狼吞虎咽。 看着她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纪南岑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落下的刘海:“慢点吃,也不怕噎着。” 脚被踢了几下,纪南岑转头看向一脸八卦的张大妈:“嗯?” 张大妈凑近了嘘声嘀咕:“我没好意思问沁沁,你跟她——” 纪南岑咬着筷子头迟疑,看来这谎言是要撒到到底了,“沁沁是我女朋友。” “我就说嘛,你们俩都生得好看,多般配呀!”张大妈拍着手大呼满意,纪南岑抽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呵呵...是吗?” “在一起多久了?也不带来给我看看。”张大妈嗔怪。 纪南岑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寻思着等稳定了,再带来拜访你嘛。” “小姑娘好看又乖巧,还特别礼貌,虽然做事不俏实也没关系,你可别欺负人家。”张大妈好心唠叨,纪南岑也不反感,她很享受被长辈说教,那是不曾奢望的被关心。 “张妈放心,咱俩会好好过日子的。” “别只顾着聊天,快吃饭。”说着,张大妈不停的给二人夹菜。 小保姆哼哧哼哧,脑袋还真埋在了碗里面,嗝~ . 饭后,二人准备回家。 冷冰沁站在门口,非常正式的鞠躬感谢,“谢谢张妈招待!” 张大妈将一袋干玉米和一碗猪油,送到纪南岑手里,关心嘱托:“瞧这沁丫头礼貌又听话,你得好好待人家...这些带回去给她做爆米花,别忘了帮她擦脑袋。” 接过东西,纪南岑挠着头寒暄:“吃你的又还拿你的,这多不好意思呀。” “跟我客气啥呢?平时没事就过来吃饭,我一个人闷得慌,有人陪聊天我开心。”张大妈絮絮叨叨,将二人送到门口。 “沁沁平时都在家,有事需要帮忙找她便是,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和张大妈道别,纪南岑一手提着礼物,一手牵着小保姆,朝自家大铁门走去。 回到院子里,纪南岑在栅栏前抓了一把饲料,喂着她心爱的五朵金花。 冷冰沁抱着满怀的礼物,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迫不及待的拆包装。 她换上厚实的米小鼠棉拖鞋,起身蹦跶几步,跳到纪南岑面前展示给她看:“暖呼呼的我好喜欢呀~” 纪南岑看着小保姆欢呼雀跃,笑容却变得不自在,“你喜欢就好。” 转头又跑回到台阶前,冷冰沁抽出小绵羊玩偶,眸子闪出星星:“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绵羊?” “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知道你喜欢什么。”走到小保姆的身旁,纪南岑平静的回答,顷身将其他袋子捡了起来。 “你以前也经常送我礼物吗?”冷冰沁天真的提问。 “进屋吧,我给你买了新的内衣,得洗干净了才能穿。”纪南岑盯着手里的内衣包装袋,避开问题,“内衣内裤要自己洗,我可以教你。” 纪南岑终是厌倦了谎言,质疑着欺骗的意义是什么。 8. 偶遇 下班路上,陆之默正开着车思考晚餐吃什么,一通电话打断了她的神游。 抬手点开蓝牙耳机,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说。” “陆总,我们查到苏小姐失踪前,最后现身的地方是拍卖展。” “哪家公司的拍卖展?”陆之默疑惑,车子刚好转道驶入地下车库。 “融致公司举办的,地点是在临玺台别墅区。” 她单手娴熟倒车,对手下人的办事效率小小失望,“只查到这些信息?” “还在加紧追查,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失踪和拍卖是否存在联系,陆之默一阵沉默思考。 将车停稳,她果断安排了后面的行动:“为了以防万一,去查一下当晚拍卖展的到客名单。” “明白。” 挂断电话,陆之默又陷入到全人类天天思考的问题——究竟吃什么? “赖先生,如果你再这么纠缠我,我只好报警了。”停车库里回荡着女人的警告声。 陆之默正准备走向电梯间,停下脚步听音辨位,很快就找到了起争执的二人。 一个肥头大耳的矮男人,正拽着女人的手腕不肯松开,“你请人骗我相亲,你还有理了?那混蛋把我打了这不算事儿?” 陆之默走近,发现是纪南岑的老客户,“白总?” 白清让神色狼狈,因为男人的纠缠,她的衣袖被扯变了形,当看清来者是陆之默,犹如天降救星。 只在一个眼神,陆之默便决定帮忙摆平事端,“这位先生,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 覆在男人肩头的手,看着只是轻轻一搭,实则用了掰断骨头的死劲。 肩胛处袭来筋骨的抽痛,男人闷哼一声,松开紧拽不放的手,把气头转移:“你他妈谁啊?” 陆之默没有回答无礼的提问,趁机走到白清让的身前,将男人隔开。 见对方不做声,男人扶着肩膀,更来气:“你少他妈的管闲事,给我滚开。” 陆之默与纪南岑在行事上,有很大的区别,她的气场里充斥着杀意,下手从来不留余地,是典型的人狠话不多。 其实在寥寥数语之间,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嗔怪着纪南岑这个臭财迷,办事不擦屁股。 “赖先生,如果你需要赔偿,只要合理我可以满足,但和你约会我没法同意。”白清让躲在陆之默身后把话说的很明白。 陆之默挑眉,朝着男人冷笑:“我的朋友说的已经够清楚了,如果你现在还不走,一会儿你就走不掉了。” 男人有些后怕,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和冒名相亲的女人很相似,“这事儿没完!”撂下狠话,他转身离开。 这下换陆之默不同意了,她疾步走到男人身后,抬手一把掐住后脖颈,另一只手反铐住胳膊,直接将整个人摁在车头。 “你确定这事儿没完吗?”陆之默欣赏着男人扭曲的丑态,那过于轻蔑的语气,让他想起在咖啡馆里不堪回首的一幕。 白清让轻轻拉住她的衣摆,嘘声请求:“算了陆总,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只是替纪南岑,解决她本该完成的事。”陆之默的语气冷冰冰,“心软是没办法以绝后患的。” “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再招惹白小姐了。”男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彻底怕了,他抻着脑袋求饶,“我保证不再找她的麻烦。” 陆之默顷身在他耳边威胁,“怎么保证?要不剁掉一根手指给我保证?”随即抽出携带的匕首贴在男人的脸上,足以吓破他的胆。 男人被唬得瑟瑟发抖,抖掉了所有的尊严。 白清让抬手挡在匕首前摇头,“够了,就这样吧。” 陆之默觉得无趣,悻悻收回匕首,“OK,我们这个行业讲的就是客户满意,你满意就行。” 男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看着他狼狈又肥胖的身影,陆之默打趣:“我听南岑提起过,她帮你挡了很多次相亲,老实说...你家人物色的相亲对象真是一言难尽。” 事情解决,白清让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挺纳闷,你怎么知道这次又是南岑帮的我?” “我猜的,直觉有时候很灵。”陆之默简单聊了两句,便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眼见着她离开,白清让双手握着款包,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但没有迟疑,“陆总,一起吃顿饭吧。” 陆之默回身看向她并没有拒绝,反而幽默地说着:“你知道吗,吃什么是全人类都在头疼的问题,我从上班想到下班,都没想好吃什么。” “附近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大排档,不知道你介不介意环境?”白清让的提议还挺让陆之默意外,没想到她不是挑剔享受的类型。 陆之默对吃和环境没多大要求,只要味道过得去就行,“都OK,我不挑。” 得到同意,白清笑弯了眼睛,笑容是自然的明媚,“走吧,步行几分钟就能到。” . 大排档就在步行街附近,刚到饭点就已经人满为患。 请客吃饭的地方本就不高大上,竟然还要排队等候,白清让为失策的决定感到不满。 陆之默左右观望来来去去的食客,不禁夸赞:“这么多人,味道一定特别好,看来白总没带错地方。”她轻易打消了对方的小情绪。 白清让愣愣侧头看向她,接而会心一笑,“刚刚谢谢你。” 陆之默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本就是老客户,又经常照顾纪南岑的小生意,我帮忙是分内事。” 周身嘈杂的环境让对话戛然而止,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尴尬。 白清让拽着手里的取号纸,垂眸安静等候。 陆之默是因为对方无言,才选择了沉默,她是很会审时度势的。 白清让的长相不属于一眼惊人,但越看越有味道,说话也总是轻飘飘的柔,给人一种温水清冽的感觉,相处起来是没有负担的舒适。 总还是要聊些什么的,似乎二人都生出这样的想法,不约而同的开口询问—— “白总很喜欢美食吗?” “陆总高还是南岑高?” 发完问相视一笑,为默契打破平静而感到庆幸。 陆之默起先回答了问题,“我比她高2厘米,但她不承认,老说我穿筒靴开物理外挂。” “你们都挺高的,身材又很棒,走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白清让不吝称赞,继而回答道:“我是地地道道的吃货,很难抵挡美食的诱惑,休息时喜欢在家里研究菜式。” “其实你给的我印象,还挺有反差感的。”陆之默不假思索的评价,惹来白清让的好奇:“反差感?怎么会?” 原本二人是肩挨着肩并坐,因为周身太吵觉得聊天不方便,索性换了面对面的坐姿。 陆之默的指尖点在下巴上,认真组织了一番语言,“你涵盖了事业型女性的所有特征,在成熟的年纪事业有成,对生活的品质有着高要求,择偶的标准难于登天,当然这都是我假想中的你。” 白清让觉得陆之默说的没毛病,深深吐息,“我更好奇,你假象以外的我是什么样的?” “嗯...也会对一地鸡毛的生活手足无措,有适婚相亲的烦恼,高冷以外是温柔,不会无理由的挑剔,繁忙之后还会自己做饭,这样一对比不就有了反差感?”陆之默的总结还挺会抓重点的。 “陆总看人很透彻。”白清让点头认可她的评价。 陆之默把话题引导了自己身上,“那你眼中的我,有反差感吗?” “没有。” 白清让的回答利落到只有两个字,这却让陆之默有些失望,“没了?” “嗯。” 好像天又被聊死了,空气变得很安静。 白清让看着陆之默难耐到欲言又止的表情,竟有些可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抬手遮在唇前询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陆之默耸耸肩,瘪嘴装着不开心,“感觉被判死刑,缘由变得很苍白。” “没那么严重啦!”白清让收住笑意,认真盯着陆之默锐气的眼眸,“因为在我印象里陆总一直都是很厉害的人,今天帮了我,变得更厉害了。” 陆之默鲜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自诩是脸皮厚,但一不小心红了脸,她垂下头轻笑,正要解释自己的行事风格,却被叫号声打断。 “C96号客人请您用餐...” “好饿哦,终于可以吃饭了~”白清让一声俏皮的埋怨,软乎乎的砸在陆之默的心头。 ....... “味道没让我们白等,下次还会再来。”陆之默有点吃撑了,抽出餐巾擦着唇角。 早早放下筷子的白清让听到称赞,会心一笑,“吃饱了?” “嗯,准确来说是吃撑了。” 饭后闲聊,白清让双手撑着桌子突然提起:“我有一个小小建议,你必须得答应。” “什么建议,这么郑重其事?” “以后别叫我白总,我会有商务应酬的错觉,听起来会降低幸福感。” 陆之默被白清让的说辞逗乐,反驳着:“那你还一口一个陆总?” “那不一样,我那是对你的尊称。”白清让解释的语气和模样都很正式,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的尊重陆之默。 “清让,我们去散散步消消食吧。”陆之默的改口很突然。 白清让一时愣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好呀~之默~”她故意拖腔带调,拿着钱包起身走向收银台买单。 9. 拥吻 一整条街的霓虹璀璨,串成闹市区不眠的夜。 十字街口人头攒动,陆之默不动声色地走到白清让的左前方。 白清让很注重细节,轻易看出其中的玄机,轻轻拉住她的胳膊,打趣:“放轻松,你已经下班了。” 陆之默紧绷后脊的那根弦,被寥寥一句话扯断,她放慢脚步,无奈,“人一多就犯职业病,总想着要挡在雇主的前面。” “一定是要站在左前方吗?”聊起安保职业,白清让表现的很感兴趣。 陆之默指着心口,习惯性的言简意赅,“保护心脏,特别是遇到枪击。” “那请你走在我的身边吧,比走在前面更有安全感。”白清让的话钻进陆之默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勾起的却是心痒。 陆之默的回答很煞风景,“可是你说的,我已经下班了。” “不解风情是你的一大特色吗?”白清让鼓着嘴,慢慢泄出一口气。 就连埋怨都像一团棉花,攻击力为负值,陆之默寻思着白清让的说话风格,心里冒出想要了解她的念头,“你在工作上也这么好说话?” “不一样...”刚回答三个字,手机铃声打断了白清让的发言,“不好意思,接个工作电话。” “请便。”陆之默应答,放慢步伐走到她的身后,表示对他人隐私的尊重。 “喂?” “......” “一组的设计图必须重做,我只说一遍,明天我就要看到新稿,不然就换组。” 陆之默还是不小心听到了对话内容,白清让的语气是冰冷裹挟着温柔,不容反驳又轻描淡写。 看来职场上,她是不打折扣的工作狂,大概是员工口中的女魔头,也非常合理的印证了回答的那三个字——不一样。 挂断电话,白清让回身看向陆之默,脸上浮起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要赶着回家加班,不能陪你散步了。” “没关系,一起去取车吧。” . 回到车库,二人的车距离不远,道别简短到只剩‘下次见’三个字。 陆之默上了车,但一直没有发动引擎,她双手撑着方向盘,默默的注视着白清让的方向。 正疑惑对方为什么迟迟不离开时,白清让下车绕了一圈,似乎车子出了什么故障。 陆之默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甩上车门径直走到白清让的面前,“车轮胎四个都被扎了,肯定是人为的,我先送你回家,剩下的事交给我处理。” 面对棘手的事,白清让在脑海里制定着解决的方案,陆之默更像是先知,不问缘由便知结果。 白清让的目光意外又赞许,“你怎么知道四个轮胎都被扎了?” “我甚至猜到是你那相亲对象出的烂招,而且是在他纠缠你之前就动了手脚。” “我的车确实停了一下午,他也是突然冒出来的...”联想到这里,白清让后怕的背脊发凉,庆幸今天能碰到陆之默,不然后果难以设想。 “别担心,他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陆之默的保证越发肯定,自然的接过白清让的包,从关系亲密度来说,这样的举动是不合理的,“走吧,上我的车。”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要不你把我放在路边,我打车回去。” 听到白清让生疏的客套,陆之默将手中的小款包晃了晃,“你再这么客气,包就不还给你了。” “好吧,盛情难却。” 坐进副驾驶,白清让扫了一圈内饰,干净简约毫无配饰,就和车的主人一样利落。 “把地址给我,设置导航。”陆之默在询问的同时,顷身帮白清让扣上了安全带,“我坐副驾驶也经常忘系安全带,这是陋习。” 因为身高的差距,陆之默的唇挨着白清让的鼻尖,几乎是一扫而过的距离。 陡然升起莫名的紧张,白清让抵着椅背,垂下绒睫细看眼前微抿的唇,顺着视线游移,她发现陆之默的下颚线像刀刃一般明晰锐气。 陆之默的表现很大方,把主动亲近冠以名正言顺的说辞,似撩非撩的钩了人心。 “谢谢。”白清让的道谢蕴出羞涩,她故作无所谓的看手机,无人打扰的聊天页面进出切换,反反复复好几遍。 陆之默嗅到绯色的暧昧,在狭小的车厢里野蛮生长,但看破不说破是最好的保护色。 “地址。”开口打破沉寂,陆之默再次发问。 “临玺台别墅区。”白清让提到的地名,引来陆之默的注意:“原来你住那边。” “你去过?” “没有,倒是想问一件事,前些日子那边是不是举办了拍卖展?” “对,本来我也收到了邀请函,但是太忙就没去,听说办的很隆重。” . 车载音乐放着舒缓的钢琴曲。 白清让环抱着胳膊浅眠,陆之默的指尖随着节奏轻敲方向盘,刻意将车速放慢,不想让颠簸打搅到对方休息。 凑巧碰到路口的红灯,陆之默将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盖在了白清让的身上。 动作很轻巧,舍不得半分打搅。 等待绿灯的60秒,是沉浸欣赏的漫长,即便没有互动,气氛也可以很惬意。 一路平稳,直到临玺台的小区名赫然出现。 高端小区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严谨,车子驶入闸口,保安需要验证业主身份才准许进入。 这下不得不叫醒白清让,陆之默轻拍她的肩头,“白小姐,到小区门口了。” 白清让睡眼惺忪,伴随着一声舒服的叹息,她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报上信息:“A29幢,白清让,尾号1694。” 保安核对好信息,伴着一声‘欢迎您回家’打开了闸口。 一进小区就是Y字路口,白清让指着左边的路,“左转直走到头。” 陆之默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撑着脸颊忍不住笑了。 斜靠在窗边的白清让半眯着眼睛,看着含笑的侧颜,语气依旧慵懒:“你在笑什么?” “笑你有严重的起床气。” 这样的定义使白清让瞬间清醒,她坐直腰板反驳:“我没有。” “你有,说话都是一个词一个词的往外蹦,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没有。”白清让坚持自己没有这样的小缺点,红着脸反复嘟囔。 驶入道路尽头,陆之默将车停稳,幽默的学着网约车司机的话术:“乘客您已到达目的地,请带好随身物品,请为我的服务评分,欢迎下次光临。” 白清让想要说点什么感谢的话,但堵在喉咙里挤不出来,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离开的动作。 车厢里黑漆漆的,窗外的路灯携光而入,陆之默的脸一半隐没在黑暗里,一半镀上了昏黄的光芒。 原来她是有反差感的,白清让思绪游离,为那一句笃定的‘没有’感到抱歉。 “你在想什么?”陆之默开口,没有催促离开的意思,她只是好奇眼前的女人在想什么。 白清让没有隐瞒心思,开始重新定义,“突然发现你是有反差感的。” “说来听听。”陆之默被话题吸引,赖着不想走了。 白清让提起款包,正合她的心意,邀约:“都到家门口了,不邀请我的救星进屋杯茶,那得多没礼貌?” “你不是要加班么?”陆之默很懂分寸,她不想给白清让造成负担。 “你比工作重要。”扔下一句强势又让人回味的话,白清让先一步下了车。 陆之默眉梢挑了挑,这女人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 白清让的小别墅,在整个小区都算是特别的存在。 现代极简的设计将强烈的对比最大化,所有关于物质富贵的氛围被彻底磨灭,达到了实用至上,可观为辅的效果。 “如果我没记错,白小姐的公司是做全景、室内设计的。”陆之默站在花园里,欣赏一番,“很有个人特色。” “自己的家当然自己设计,这样才能达到梦寐以求的效果。”输入密码推开双门,白清让领着陆之默走进客厅,“想喝点什么?对了你不能喝酒,你要开车。” “你要加班,你也不能喝酒。”陆之默总能很好的接梗,这让氛围显得更轻松。 白清让朝开放式的西厨走去,招呼着:“我去准备热茶,你先坐着休息一下。” 陆之默却跟在她的后面,“我帮你。” 从储物柜里取出红茶,白清让含笑打趣:“你是多动症的小朋友吗,这么坐不住?” “我猜有百分之70的概率,你会求助我。”陆之默的回答很奇怪。 白清让烧着开水准备茶壶,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靠在案台边说笑:“我觉得你不当保镖,也能找到好活路,比如陆半仙、赛神仙之类算命的。” “我有这么厉害吗?”陆之默站在白清让的面前,被她夸得合不拢嘴,“可能有这么厉害吧。”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白清让故意反问,想试试这小神仙有没有那么厉害。 陆之默抬眼看向她头顶上的壁挂柜,透过玻璃看清里面精致的茶杯,露出狡黠的笑。 放茶杯的高度,白清让就算垫脚也拿不到,但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朝前跨进一步,陆之默故意将白清让堵在身前,却又装作不知,伸手取茶杯打趣着:“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以后老了就去摆摊算命,你要算的话我给打折,粉碎性骨折那种。” 白清让感受到了隐晦的试探,亲近时才发现陆之默的身材不仅高挺有型,还带着想被她拥抱的诱惑。 衣襟被身前的女人用力拉扯,陆之默的双手带着惯性撑在案台上,白清让整个人没入到她的怀抱里。 努力踮起脚尖,眼前微抿的薄唇,已经扰乱了好几次白清让的心神,她想一探究竟到底有多甜,却隔着身高的差距。 陆之默弯腰俯背,笑着有求必应,满足了她所有的期盼。 几次点水而过的试探,每一次短暂分离之后吻变得更加深刻,终于尝到软弹的蜜意,舌尖的缱绻在心照不宣中,纠缠得难分难舍。 胳膊攀上纤弱细腰,带着力道被抱起,惹来一声失重的惊呼。 再当回神时,白清让已经被陆之默抱到案台上坐着,现在的高度相差无几。 如愿以偿的抱住彼此,拥吻不再费劲。 陆之默欣赏着白清让逐渐迷乱的神情,很诱人,就像缀着露珠的樱桃,想含在嘴上吮尽酸甜。 诡谲的试探,拿捏分寸的铺垫了一整晚,都自以为是猎物的姿态能更胜一筹,结果默契的捕获了彼此,这一吻又何来突兀? ———场外小彩蛋——— 副CP:我们主打的就是一个直球 主CP:我们高举儿童文学的大旗 纪南岑猛吸一口闷烟:隔壁床都摇塌了,我还在教小保姆洗内衣。 10. 赌气 “岑岑,我洗好了。”冷冰沁双手提着心爱的小内内,在纪南岑的面前晃悠。 纪南岑一脸淡定,安排着:“拿去阳台上晾着,弄好了赶紧去洗澡。” 扶额暗叹:本来就是失忆,脑袋还被石头砸,这下彻底弱智了。 “要不我们一起洗吧,我帮你搓背。”小保姆双手比出抓小白兔的姿势,笑容逐渐变得邪恶。 纪南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平板胸,慌忙躲开她的咸猪手:“不行!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哦。”听到不行,小保姆鼓着腮帮子失落地走去阳台。 纪南岑在客厅里转悠一圈,对小保姆在家收拾的表现还算满意。 可刚坐进沙发就发现了不对劲,垫子下面藏着什么东西,有点顶屁股! 纪南岑狐疑地拉出一件脏衣服,接连着一件又一件,最后扯了一大堆。 赶紧拉开茶几抽屉,平时摆在外面的小东西,全被一股脑的塞在里面,甚至还塞了一只拖鞋。 脑袋贴在地上检查,果不其然,沙发下面也堆着脏衣服和拖鞋。 还说这女人失忆了怪可爱的,全都是假象,“冷!冰!沁!”纪南岑仰天长啸。 小保姆听到呼喊,慌慌张张跑进客厅,“怎么啦?” 当看见自己藏起来的东西全被掏了出来,她扶着推拉门不敢继续说话,要是有一对猫耳朵,她已经飞机耳贴脑袋了吧。 纪南岑双手叉腰,好似家长发飙,怒目而瞪随时喷火,“这就是你打扫的卫生?” 小保姆一害怕就扮可怜,一可怜就泪眼汪汪,她扒拉在门框边不敢搭话。 这一次纪南岑是真的发脾气,见她始终不肯开口,气得踢开脏衣服走到面前:“说话啊,哑巴了吗?” 冷冰沁咬着嘴唇搅手指头,她确实因为偷懒才把所有东西藏起来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没收零花钱,不买大天才手机了。”纪南岑趁机收回之前的承诺,转身朝小卧室走去,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 门被狠狠的甩上,惊得小保姆怂着脑袋抖了抖,听到什么都没有了,心心念念的那桶棉花糖也跟着飞远了。 她耷拉着头,把地上的脏衣服抱去阳台,一件件塞进洗衣机。 整理完衣服,又开始收拾茶几里的小玩意儿。 一想到没有零花钱了,明天又要饿一天的肚子,心里特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本来计划好了,每天中午买五块钱的面包,存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她就能把小绵羊棉花糖带回家,这下全都泡汤了。 纪南岑消气的速度,就跟呼吸一样,说散就散。 趁人不注意,她偷偷开了一条门缝,见小保姆老实巴交的把东西收拾好,非常满意的点头,看来还得是暴脾气才能镇住人。 冷冰沁越想越憋屈,哭完鼻子胡乱抹掉脸上的泪花,她推开大门直接去了院子。 纪南岑也没在意,靠在床头玩手机,玩着玩着眼皮子打架,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踏实,梦里全是稀奇古怪的东西。 再当醒来时,她眯着眼睛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了。 光穿过门缝映在她的脸上,想着小保姆睡觉怎么不关灯,这多费电呀,只好下床走去客厅。 门大敞着,深秋午夜的风穿堂沁骨,她打了个哆嗦走去卧室,开灯不见小保姆的人影,这才慌了神。 取了冷冰沁穿过的T恤,纪南岑跑进院子里,招呼:“富贵。” 听到声音,富贵也是一副才睡醒的样子,慢悠悠的从窝里走出。 纪南岑替它扣上链子,将T恤送到鼻子前嗅了嗅,“闻闻,快闻闻。” 等富贵熟悉了味道,她仓促地跑到巷子里,看着左右不同的方向为难。 纪南岑自己都没发现,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慌乱,比任务失败还要惶恐。 “走,富贵。”轻唤一声,纪南岑拉了拉狗链子,富贵埋头嗅着石板路朝右边的巷道走去。 心里没有底,不知道这样寻人凑不凑效,只能跟着富贵一往无前的走着。 巷子里的路灯大都年久失修,能亮的没几盏,地势环境又复杂,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纪南岑越想越后怕。 走了很长一截路,别说小保姆,连个鬼影子都逮不着。 纪南岑蹲下身,又将衣服送到富贵面前嗅,“再闻闻,拜托拜托,回去给你加鸡腿。” “呜...”富贵呜咽一声,绷着狗链子往前冲。 兜兜转转一大圈,终于在杂货铺附近发现了一小团影子。 夜晚温度骤降,就算冷冰沁穿的是加绒卫衣,也御不了湿冷的寒气。 她戴着衣服上的帽子,蹲在墙角冷得全身发抖,因为身板单薄,蜷成一团很难一眼发现。 纪南岑找到她时,她的手缩在袖子里,只伸出一根手指,正不停的揉着脚上的棉拖鞋。 拖鞋上的米小鼠沾了很多泥巴,怎么都弄不干净,她暗暗较劲就这么一直揉着,看来很爱惜自己的新拖鞋。 纪南岑每次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会陷入深度自责的状态里,其实完全可以把她送去警察局的。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有了不可言说的私心。 纪南岑没有立马拽着冷冰沁离开,而是挨着蹲下,“小盆友,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哼!”小保姆皱皱鼻子,吃力的挪动脚改方向,最后用屁股对着纪南岑。 知道她还在赌气,纪南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搭在她的肩头,“生气归生气,但不能感冒。” 小保姆拒绝她的好意,抖掉了外套,继续不搭理。 纪南岑又将手上的T恤围在了她的脖子上,“外面这么冷,我们回家吧。” “不要。”失忆归失忆,那股子倔劲儿还是原来的味道。 半夜三更,谁有心思一直耗在外面,这天儿多冷啊! 纪南岑捡起地上的外套塞进小保姆的怀里,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搂了起来,非常完美的公主抱。 但凡纪南岑没有强大的核心力量,也完成不了如此标准的深蹲挺举。 但凡冷冰沁没这么瘦,也不至于是案板上的鱼,被这么折腾。 她飘在空中起起伏伏,胡乱拍打着纪南岑的肩头,吵吵嚷嚷:“你放我下去!” 纪南岑没好气的批评,“明明是你先犯了错,说你几句还离家出走,不兴这么小家子气的。” 小保姆突然安静,又找准机会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 “嘶!不许咬我!”纪南岑吃痛,险些松开手。 小保姆犯浑,咬着就不肯松口,“你欺负我,就咬你!” 停下脚步,纪南岑忍着疼痛一动不动,‘其实我们认识才三天而已,要不我带你去找家人吧。’这句话堵在她的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冷冰沁松开口,埋在她的怀里不敢再造次,“你生气了?” “回家。”冷冷的回应,这下换成纪南岑赌气了。 11. 难猜 回到家,纪南岑将冷冰沁一股脑地扔到沙发上,黑着一张脸,“开家庭会。” 冷冰沁蜷在沙发角落,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敢招惹,只好规规矩矩地坐着。 纪南岑面对着她坐在茶几上,觉得直接这么草率的开会,显得没有仪式感,又起身走去厨房倒了两杯开水。 将杯子送到小保姆的手上,她的语气生涩而温柔:“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冷冰沁嘟囔,纪南岑重新坐到茶几上摇摇头,“我才没你那么小气。” ‘咕噜——’这不争气的肚子,怎么老是饿?小保姆红了脸蛋,捂住肚子卖乖,“我不饿。” 纪南岑知道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所以叫着不饿,一不注意又心软了,“饿了就跟我说,我又不会虐待你。” 看来这家庭会是开不了了。 纪南岑起身走进厨房,小保姆又成了她的小尾巴,“你要给我弄吃的吗?” 纪南岑挽着袖子,将张大妈送的一袋干玉米粒倒了出来,突然想到什么,她回身盯着冷冰沁的脑门。 “你在外面吹冷风,也不怕脑袋上的大包疼,过来。”麻利的在碗里点了猪油,纪南岑捧着冷冰沁的脸,轻轻的涂抹着,“还疼不?” 冷冰沁抬眼盯着纪南岑的脸,还是很严肃,一看就还在气头上,但她的举动意外的温柔,落在冷冰沁的眼里蕴出了化不开的暖,“你真的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不然呢,把你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吗?”纪南岑的回答饱含了深意,她不需要冷冰沁听懂,只是想把心声说出来。 “可是你有凶我!” “那你还咬我呢!” 上好了猪油,冷冰沁的脑门又变得亮逞逞,“好吧,我们扯平了~”把脸埋在纪南岑的胸口撒娇,抱着她的腰不撒手。 “猪油都蹭在我的衣服上了!”纪南岑没好气的抱怨,大概是习惯了这样的搂搂抱抱,由着她挂在自己身上,叹息着转身,准备做爆米花。 “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张妈叮嘱,要我给沁沁做爆米花,你不是肚子饿了吗?那就吃爆米花吧。” 解释完,纪南岑起锅烧油,将玉米粒倒进去搅合搅合,撒了几勺子白糖,盖上锅盖。 步骤很简单,小保姆还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然后呢,就这么放着不动了?” “嗯,等会儿见证奇迹。” 俩人都弓着后背双手扶在膝盖上,头挨着头,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口锅,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第一粒玉米爆开了花,两个幼稚鬼在厨房欢呼击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决赛进了球。 ‘砰砰砰...’锅里在开演奏会,锅外的人看完稀奇看古怪。 纪南岑一手端起锅柄一手摁着盖子,不停的翻滚,只为了让所有玉米都能爆出一朵小花。 这样旁边的小馋猫就能多吃到一颗爆米花。 冷冰沁又成了纪南岑忠实的小迷妹,从背后环住她的腰,“岑岑好厉害!” “只要你听话,不惹我生气,以后想吃多少爆米花,我都给你做。” “那我尽量乖乖的~”冷冰沁埋着脑袋闷声闷气的保证,忽而打了个喷嚏,“阿嚏!” 纪南岑关掉火,转身就着衣袖揉揉她的鼻子,“我给你泡杯感冒灵,就怕你感冒,可别怕什么来什么。” 空气里飘出焦香的甜味,冷冰沁盯着挤满了爆米花的锅,眼睛都直了,“我没事的,我要吃爆米花~”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我弄好了给你端出来,快去。” “遵命!”小保姆开开心心的蹦跶着离开。 纪南岑浮在嘴角的笑消散,沉默的在柜子里翻出小框子,把爆米花倒在里面凉一凉。 如果冷冰沁恢复记忆以后,她该怎么面对现实呢? 靠在案台边,纪南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直到嘴巴鼓了起来,“想那么多干嘛,都是过客都是过客。” 一边宽慰着自己,纪南岑一边替小保姆冲了感冒药,最后端着吃的喝的回到客厅。 “先把药喝了,再吃爆米花。”把药塞进小保姆手里,纪南岑督促着她喝掉。 为了好吃的爆米花,冷冰沁吨吨吨的一饮而尽。 纪南岑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突然询问:“沁沁,你喜欢我吗?” 冷冰沁挑出裹满焦糖的爆米花,送到她的嘴边,非常肯定自己的心意,“我把最好吃的一颗爆米花送给你,我当然喜欢你呀。” 纪南岑叼走爆米花,纯粹的甜在舌尖绽出短暂的幸福感,她揉了揉冷冰沁的脑袋,“晚上那会儿我是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会每天给你零花钱,明天睡醒了就去买大天才手机。” “嗯嗯~”冷冰沁嘴里塞满了爆米花,像只鼓起两腮的小仓鼠,她满足于此刻的温饱,也满足于纪南岑对她的好。 ...... 窗帘未被完全拉拢,晨曦从缝隙中挤出一片盎然。 白清让被光芒叨扰,微微锁眉,带着不满的气性翻身,陆之默说的没错,她有起床气。 嫩滑的香肩暴露在被子外,深秋的凉意终是让她从梦中惊醒。 胳膊不经意的搭在旁侧的位置,空荡荡的透着薄凉,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却没有看到期盼的身影。 掀开被子,身上零零落落的吻痕见证了一场欢愉,挥之不去的不止是疲惫,还有每走一步都被拉扯的腰酸。 白清让动作迟缓地走进浴室,淋浴浇头冲刷不掉陆之默留给她的记忆。 一闭上眼满心都是她的吻,强势的,温柔的,勾引的,串联出整场从西厨到卧室的纠缠。 那挺拔的身体,勾勒着饱人眼福的肌肉线条,特别是腰腹处根根分明的鲨鱼线,飒欲交融。 拂去脸上的水珠,白清让试图把越发露骨的画面抛之脑后,想让自己认清这不过是一场成年人的游戏而已。 胳膊如丝滑的蛇攀上腰肢,耳畔荡起温存的呢喃,“清让,早安。” 白清让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惊扰,但惊扰之后是食髓知味的欢喜。 她转身面对刚刚出在脑海里的人,语气写尽埋怨:“我以为你走了。” “不辞而别是很过分的事,我不喜欢。”陆之默很诚恳,她并不是逃避的人,将白清让揽入怀中,轻轻厮磨着耳朵,解释:“我不会做早饭,但煮了红茶,你邀请我的茶隔夜才喝,不算过期吧?” “陆之默,你很有趣,但也比我想象的危险。”白清让拒绝了她的亲昵,伸手扯走浴巾裹在身上离开了浴室。 陆之默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脸上浮出难耐的色彩,捅破关系主动送吻的是她,事后翻脸不认人的还是她。 这算欲擒故纵的把戏吗?有点意思。 走出浴室,不见白清让的身影,陆之默猜到她应该在厨房,便下楼寻人。 果然,白清让换了一身清爽的睡衣,正站在灶前煎鸡蛋。 陆之默靠在门边,安静的欣赏清晨最美好的画面,直到白清让转身端着盘子。 视线交触之后,是无言沉默,白清让掠过她径直朝餐桌走去。 陆之默跟在她的身后,还是忍不住发问:“白小姐,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白清让没有回答问题,将烤好的面包片摆在盘子里,叠上芝士培根和煎蛋,做出简单的三明治。 “吃饭,喝牛奶还是果汁?”白清让的声音清冽,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 “和你一样就行。”陆之默拉开凳子坐下,不再深究自己的疑惑,咬上一口三明治,面包片焦脆的口感让她满足的笑弯了眸。 白清让递上一杯果汁,顺便聊开话题,“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二十出头努力工作,三十成家立业,三十五岁拥有第一个宝宝,后来我发现,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另一半。” 字字不提拒绝,字字都在拒绝,陆之默会意,端起杯子化解尴尬,“干杯,预祝白小姐能遇到良人。” 白清让与之碰杯小呷一口,继而喃喃自语,“我今年三十二,在按部就班的规划里,成功失败对半开。” “原来你是姐姐,不过我小一岁相差也不多。”陆之默始终保持着笑意,大度的撇去被拒绝的失落。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顺应别人的选择?”白清让问出心声,今天对待陆之默的态度算是恶劣,可为什么她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提出的疑惑都是自己错在了哪里,明明错的人是她白清让。 陆之默本不想提起自己的过去,但话题已经展开,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孤儿,在福利院,所有孩子在成为真正的人之前,学会的第一个本领就是顺应,顺应会让人变得平静。” 白清让喝果汁的动作微顿,她放下杯子,眼里沁着丝丝怜悯。 陆之默抬眼看向她,摆手示意打住,“别这样看着我,我们这类人的自尊心特别敏感,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怜悯。” “我很抱歉。” 抬手看时间,陆之默非常丝滑的岔开话题:“你几点上班?我开车送你去公司。” “不用,我打车就行,不能老是麻烦你。”白清让婉拒,看来很想撇清彼此暧昧不清的关系。 陆之默不强求,起身离开前礼貌道别:“早餐很好吃,谢谢款待,我先告辞了。” 12. 发烧 “咳咳咳...” 院子里传来咳嗽声,扰了纪南岑的清梦,翻身把脑袋捂进枕头里,赖在床上不想动。 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终于让她醒了神,千防万防,结果那女人还是感冒了。 叹息着无奈下床,纪南岑翻着抽屉,配了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感冒药。 等端着杯子和药来到院门口,眼前的景象看傻了眼—— 冷冰沁手里提着篮子,煞有介事地站在五朵金花面前,篮子里只装了半框鸡蛋,产量比平时少。 金花们虽是站的不整齐,但很配合的一动不动。 背起双手在五只母鸡前来回踱步,小保姆时不时的咳两声,显得更严肃了。 “咳咳,这个晨会是必须要开的,我简单说两句。”一开口,领导那股味就来了,“今天的总产量骤降,希望在座的各位好好反思,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保姆埋头清点半框鸡蛋,做事情还挺严谨的,“我先宣布各位的产值,大花收获三粒鸡蛋,保持了高水准的生产,大家为它鼓掌!”说着,她自顾自的卖力拍手。 纪南岑斜靠着墙看大戏,艰难地憋着笑意,深怕打搅‘晨会’,非常好奇冷冰沁接下来的发言。 “二花、三花、五花,各收获一粒,希望你们有一颗上进的心,努力成为优质的母鸡,要好好向大花学习,争当产量冠军再接再厉,加油加油加油!” 这语气,怎么越来越传销了? “至于四花...”小保姆拖腔带调,背着手走到四花面前,厉声批评:“今天颗粒无收!我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先给你定明天的KPI,从一粒蛋踏踏实实的开始,你不能再拉胯整个团队了。” 结束批评,小保姆回到正中间,总结陈词:“五朵金花是一个优秀的TEAM,在团队里大家要学会携手并进,荣辱与共,当然,咱们也不放弃不抛弃!我由衷的感谢大家为这个家庭付出的一切,非常感谢。” “说的好!”纪南岑一边鼓掌一边捧场,走到冷冰沁的身旁,拍着马屁把药塞进她的嘴里,“领导说的特别好,先喝口水润润喉。” 冷冰沁喝完水清清喉咙,感觉不够尽兴还想继续说。 纪南岑急忙赶走五朵金花,“散会散会,四花加油哈!”说完,她拉着冷冰沁回了客厅。 “你干嘛打扰我开会?”冷冰沁坐在沙发上意犹未尽,但整个人软绵绵的没劲。 纪南岑看着她两颊绯红,伸手探着额门,“五朵金花KPI固然重要,但你感冒了就别瞎折腾。” 感觉有点烫手,随即找来体温计夹在她胳膊下,“你好像发烧了。” “是感觉凉飕飕的不对劲。”冷冰沁抱着胳膊使劲地搓了几下,后知后觉。 纪南岑听她喊着不舒服,直接将人横抱着进了卧室,“不舒服你还乱折腾,烧严重了要去医院打屁股针的。” 听到要打针,冷冰沁捂着被子裹成一个球,露出水灵灵的大眼睛,嚷嚷:“我不打针!我不打针!” “不想打针就乖乖躺着别动,我去给你做早餐。” 冷冰沁脸蛋红扑扑的,大概是生病产生了依赖感,她拱到纪南岑身边,小声祈求:“那你快点做好了,回来陪我...” 纪南岑伸手取走温度计,塌下肩头皱起了眉,“39.2度,你发高烧了。” “要打屁股针吗?”冷冰沁又把脑袋缩进被子里,不敢面对事实。 “烧到40度就得打。”纪南岑把被子掖好,起身走到门口顺便关了灯,“饭好了我叫你,先睡一会儿吧。” 身后传来冷冰沁胆怯无助的低语,“你快点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待着,害怕。” “快睡吧。”将门合上,纪南岑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恼火极了。 原本收留这女人给自己当保姆,结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反倒成了冤大头保姆。 ...... 陆之默一路驱车赶到步行街停车库,吩咐的手下守在白清让的车前,已经等候多时。 “早上好,陆总。” “事情办的怎么样?”陆之默没有下车,顷身靠在窗边询问。 “和你猜想的一样,轮胎是被那个男人扎爆的,你制服他的监控记录已经格式化,没留任何备份。” “干的不错。”陆之默满意的点头,随即安排:“你带上拷贝视频的U盘找到这个人,让他把轮胎钱赔给白小姐,今天必须处理好。” “明白,我马上去处理。” “等一下,轮胎换好了吗?” 手下踢了踢脚边报废的车胎,笑说着:“一早就来换了,我正想问,这废掉的轮胎怎么处理?” 陆之默不假思索,冷然的说道:“砸那男的车上,就当是给他的见面礼了。” . 会议室里,两个设计组正在激烈竞争新项目的资格,双方人马隔着桌子据理力争,气氛乌糟糟的闹心。 白清让坐在主位上,被吵得耳朵疼,伸手揉着太阳穴,终是受不了的爆发脾气。 ‘啪!’她将手中的文件夹狠狠拍在桌上,“你们当这里是菜市场吗?有什么好吵的!” 一瞬间,会议室里像被按了静音键,只剩自然的呼吸声。 白清让走到投影幕布前,指着两组的对比稿,炮轰:“你们很满意自己的设计稿吗?吸引甲方的卖点是什么,实用性又在哪里,我说了多少次,设计要先满足实用再考虑视觉效果,你们谁放在心上了?” 语毕,白清让收拾桌上的资料,下了最后的通牒,“我最多最多给你们两天的时间,后天比稿如果还不通过,我会考虑撤掉两组的负责人,散会。” 怒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白清让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疲惫地扶着酸痛的腰,坐进皮椅里闭目养神。 闲不住也不敢闲,眼睛一闭,漫天都是顶着陆之默脑袋的小天使,围着她不停的转悠。 好在响起的铃声,捣破了混乱的思绪,是助理打来的—— “喂?” “白总,你的车胎没问题呀,四个车轱辘全都好好的。” “怎么会?你已经取到车了?” “对呀,我在车上,马上就回来了。” “行,我知道了。”挂断电话,白清让头疼,是谁干的根本不用去猜。 扶着额心迟疑,想着要不给陆之默打通电话,好好感谢几句? 正做着心理铺垫,手机又响了起来,一串让人见着恶心的号码,誓不罢休的闪烁。 白清让拗不过,只好接通:“赖先生,我说了...”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男人焦虑着疯狂致歉:“白小姐,我也不想打扰你,麻烦你给我一个账号,车胎钱我赔给你,能不能让你的朋友就此收手。” 对方赔不是又赔钱,惹得白清让受宠若惊,她嗫嚅着唇也很疑惑:“就此收手?” “反正车胎钱我全赔,也郑重向你道歉,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吧,我是真怕了!” 听筒传来忙音,白清让这下是不得不联系陆之默了。 . 办公室里,陆之默正查着怒马会的新资料,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总是收不住神。 端着咖啡走到廊口小憩,盯着楼下的训练场地发呆。 不自觉的咬住下唇,她似乎在回味昨晚激烈到忘我的吻。 “陆总,你手机在响。”经过的手下好心提醒,指了指办公室。 陆之默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看清是白清让的来电,她并没有焦急接通,而是靠在桌边听着铃声起起落落。 来电戛然而止,松出一口气,她希望自己的心没有被一夜情扰乱。 对,一夜情是她对彼此关系的定义。 可是很快,手机又响了起来,嘴角勾起无奈的笑,白清让比她想象的要倔强。 “白小姐,有什么事吗?”陆之默的语气很自然,让人听不出情绪。 “谢谢。” “不客气。”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去处理后面的事,我挺在意的。” 白清让的客气太生分了,陆之默锁眉,锐眸失去了神采,“给你增添负担感,我很抱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又欠了你人情,快要还不完了。” “人情?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没想过让你还人情。”陆之默是失落的,觉得自己处理的方式太直白,给白清让造成了心理负担。 “......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迟疑,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陆之默开口打破平静,“你的谢谢我收到了,如果觉得和我交谈是一件为难的事,你大可以道声再见,搪塞一下就过去了。” “我为早上的态度,向你道歉。” 话题转变毫无征兆,陆之默意外的挑眉,她抓起桌上的笔在草稿纸上随便写了一个‘恋’字。 按着笔画,她在心里默念着:约她,不约她,约她...不约她。 这么浪漫的字,结果却是不约,陆之默归咎于是老天爷的安排,便想着别去扭转。 白清让以为断了信号,“是信号不好么?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我听到了,我接受你的歉意。”陆之默平静的回答,本想开口道别,却被白清让打断。 “饭搭子,找时间我带你去另一家不错的餐厅,环境很好,不用排队等号。” 你为什么推开我又扯住我,这样吊着的意义是什么?慰藉寂寞? “好。”陆之默的心是拒绝的,可身体又很诚实,她的答应充斥着矛盾。 输液 卧室里黑黢黢的,偶尔响起几声小保姆的呓语,咂咂嘴继续睡。 这下成了真的小太阳,她全身烧的就像一团火,脸贴在纪南岑的腰口,袭来一阵一阵的灼热。 纤长的手指紧攥着纪南岑的衣摆,就算睡着了也不肯松开,足见她有多离不开自己的女朋友。 伸手摸摸还鼓着大包的脑门,比之前更烫了。 先物理降温再背去诊所吧,纪南岑心想着,便轻轻挪开她的手,下床取了一瓶医用酒精和棉签。 被烧得迷迷糊糊,掌心传来凉沁沁的舒爽,小保姆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涂完酒精,又忙着给小包上猪油,纪南岑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这么不会照顾人。 不然,这朵富贵花才跟了自己几天,不是伤就是病,再这么养下去,早晚养死在盆里。 “沁沁醒一醒,我带你去医院。”纪南岑一把捞起冷冰沁,她软趴趴的缩在怀里,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嘴上还嘟哝着:“我不打屁股针...岑岑,怎么这么好冷?” “不打针,我们去输液。”纪南岑找来夹袄穿在她身上,又套了一圈围巾,“还冷吗?” “冷...”冷冰沁嘀咕着,不停的往纪南岑怀里钻。 “等打上点滴,就没事了,我背你。” 冷冰沁吃力的攀到纪南岑的背上,牢牢的环住她的脖子,“岑岑,我是不是要死了?” 纪南岑哭笑不得,起身背着她朝门外走,“你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胡说什么呢...” 发烧和失忆搅在一起,万一脑袋真坏了怎么办?其实纪南岑心里在打鼓。 “岑岑,你什么时候娶我?” “岑岑,我想吃棉花糖。” “岑岑,好冷啊...” 看来是真烧糊涂了,冷冰沁一路上带着哭腔叽叽咕咕,成了小话痨。 纪南岑没搭理,心想着等治好感冒,就送她去警察局吧。 大不了判个诈骗罪坐几年牢,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所以,轻则几年来着? 可回头一想,在这女人身上一点好处都没捞着,反倒天天给她砸钱,不行不行,不能送去警察局,太吃亏了。 一路胡思乱想,终于走到离巷口不远的私人诊所。 纪南岑将冷冰沁扶到病床上,招呼着:“薛医生,打个点滴。” 都是巷子里的老邻居,薛医生看着纪南岑,又打量病床上的生面孔,“这姑娘咋了?” “感冒发烧。” “我瞧瞧。”薛医生帮着检查。 纪南岑坐在一旁无事可做,看着冷冰沁迷迷糊糊睡着,她凑近了嘘声叮嘱:“老薛,我去买点东西,人你帮着照看一下。” “去吧去吧,都这么大一姑娘了,你还怕丢了不成?”老薛准备着药水,不耐烦的挥挥手。 走了没两步,纪南岑又退了回来,“你的药效果猛,输了嘴巴泛苦,她要是叫着不舒服,你多塞几颗糖给她。” “哎呀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人就交给你了哈。”纪南岑反复叮嘱,回到病床前帮冷冰沁掖了掖被子,见她睡得踏实,便在耳边轻声告知,“我去给你买大天才手机,你乖乖的喔。” . 纪南岑当然不会花几大千,给冷冰沁买新手机。 穿了两条街,终于走到二手市场,她也算是这里的老熟脸,一路都在招呼寒暄。 轻车熟路走进一家专卖二手手机的店铺,纪南岑双手揣在衣兜里,左看看右逛逛。 正在焊主板的老板,抬眼看清来者,放下手里的活,笑脸迎接:“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最近有搜罗到什么好货吗?” 纪南岑偶尔会在任务现场,捡到价值不菲的数码产品,留着也什么大用,便会拿来这里卖钱。 老板是个好说话的人,一来二往自然就熟络了。 “哪儿那么多好货给你卖,我是来买手机的。” “不是吧,你这么有钱还用二手货?” 纪南岑看着玻璃柜台里的手机样式,寒暄着:“我帮别人买的,你给推荐推荐。” 老板走到柜台后面,指了指几部手机,“喏,这几部你看行不行,都是今年新款,99新的层色。” 纪南岑当然看得出是好货,担心的是价钱,“多少钱?” “友情价4800,出了问题直接换。” “我觉得咱们这个友情贵了点。”纪南岑讨价还价。 “是真便宜不了,我只赚了50块。” “还有更便宜的吗?2000左右,多了不行。” “这年头2000块能买啥?要是只用来打电话,不如花几百买个老年机,声音大待机时间长,遇到危险还能当板砖。”老板说的头头是道,险些说动纪南岑。 “年轻人用老年机,说不过去!我不管...2000块你给我包圆,弄个牌子货。” “行吧,这一款你看怎么样?”老板从柜台里拿出手机,送到纪南岑面前,“果子牌8plus,32G内存,运行不卡顿感,85新。” “果子牌都快出第15代了,你拿8plus唬我?”纪南岑一巴掌拍在老板肩头,力道很大但没伤人,她盯着旁边的11代,“2000块,这一部我要了。” 老板倒吸一口冷气,“嘶...你这跟打劫有什么区别?” “我就是打劫,到底卖不卖?”纪南岑装出痞里痞气的样子,又补了一句:“等我收到好货拿给你,你转手一卖,不比这手机赚得多?” “行吧行吧,算我卖你一个人情。”老板咬咬牙,信了她的话,把柜台里的手机拿了出来。 纪南岑把玩一阵,狐疑:“不会用几天就烂了吧?” 这场买卖老板吃了闷亏,收了钱开收据,不耐烦的嚷着:“啧,我敢坑你吗?” “那个...再送张电话卡呗。” “你可拉倒吧你,买卡100块。” “50,你人情送到底!” “.......” 离开二手市场,纪南岑故意绕弯路过美食街。 找了一家常去光临的小吃店,买了一份糯米糖圆,寻思着女生都喜欢糯叽叽的食物,小馋猫应该也不例外。 沿街又打包了清淡的瘦肉粥和灌汤包,想着二人的中午饭就这么打发吧。 天天这么给冷冰沁花钱,莫名其妙的花出了习惯,又是钱包破费的一天,好在纪南岑没太计较。 . 回到诊所。 纪南岑刚出现,薛医生就像看到了救星,“你可算是回来了。”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怎么了怎么了?”她疾步朝病床走去。 只见冷冰沁哭哭唧唧地坐在床头,吊的药水跟走的时候相差无几,针头悬吊在一旁,床单上侵着几滴血液。 “你去哪儿了?”冷冰沁见着纪南岑,就跟奶娃找到妈似的,哇的一声哭得凄凄惨惨戚戚,一把抱住她的腰不肯松开。 “你自己把针头拔了?我看看手。”纪南岑没有冒火,抓着冷冰沁的手检查,手背浸血乌了一大片。 这下好了,脑袋上的包还没消肿,手又肿了。 薛医生准备了新的输液管,没好气的吐槽:“醒来没见到你人,哭得跟奔丧似的,吵着说你不要她了,又是拔针头又是要找人。” “她烧糊涂了嘛,理解一下。”听到别人说冷冰沁不好,纪南岑也不依,好像只能她一个人说教自己的小保姆。 等到重新扎好针,纪南岑找来高凳子,把买的小吃一一摆出,她笑着哄冷冰沁:“你想先吃哪一样呀?” 冷冰沁本就发着高烧,又大哭了一场,现在魂都快没了,病恹恹地靠在床头。 平时看到吃的就兴奋,现在全然没了胃口,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不要吃。” “吃不下也得吃,不然病好不了。”纪南岑舀上一勺粥,吹散热气送到她嘴边,“我刚刚去买大天才手机了,你把这碗粥喝掉,我就拿给你看。” 听到手机买回来了,冷冰沁怏怏地张开嘴,“啊——” 纪南岑喂上一口粥,又抬手摸着她的额门,还是烫手。 苦逼的人儿腹诽:已经够傻了,再烧坏脑子,就彻底成傻妞了。 熬了一下午,终于输完水,好在烧退了。 薛医生配了三天的药量,叮嘱冷冰沁一顿都不能落下。 纪南岑见她头重脚轻路都走不直,便拍拍自己的肩头,“我背你回去。” “不要,我自己走。”小保姆拒绝的很干脆,自食其力的小模样。 纪南岑第一次主动揽住冷冰沁的肩头,打趣:“哟,小病秧子来精神了?” “你都照顾我一整天了。”冷冰沁挽住纪南岑,脑袋靠在胳膊上,“不能累着岑岑。” 纪南岑发现冷冰沁宽松的夹袄里揣着什么,探着脑袋看了看,“你怀里抱着什么?” 被发现啦!冷冰沁不好意思,从怀里抽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接而又抽出一个,一连装了仨! “我看柜子上有空瓶子,就收走了。” 纪南岑抽出纸巾翘着手指,包住瓶子装进了塑料袋,“以后医院诊所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知道了吗?” “哦。”没有受到表扬,冷冰沁噘着嘴点点头。 纪南岑急忙补充,“但是你很乖,越来越持家了。” 冷冰沁羞红了脸,又开始往纪南岑怀里钻,“因为我要当岑岑最好的女朋友呀。” 自拍 俩人手牵着手经过杂货铺,纪南岑特别留意了一圈,可惜没见着那一群熊孩子。 不然她就可以在每个娃的脑袋上敲个包,帮小保姆出一口恶气。 冷冰沁也抻着脑袋留意,透过杂货铺的窗户,看到那一桶奢侈的棉花糖还在,她搂紧了纪南岑的胳膊,暗戳戳的兴奋。 回到家,冷冰沁拉着纪南岑往沙发里钻,非常有仪式感的将手机盒子摆在茶几上。 纪南岑侧头看向她,那过于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反倒有点好笑,“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吧?” 冷冰沁用胳膊肘捅捅她,又贴到耳边嘘声请求,“岑岑来开机,我把第一次给你。”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别扭的? 纪南岑拿出手机装上电话卡,第一时间把自己的号码存进通讯录,认真叮嘱:“以后遇到麻烦第一时间给我电话,知道了不?” “嗯!”冷冰沁捧着手机爱不释手,但很快她就拽着准备离开的纪南岑,唤着:“别走。” “怎么了?” “拍张照合吧。”冷冰沁祈求,又开始扑闪她那双大眼睛。 “拍照干嘛?” “当屏保呀,想你的时候我就看看手机。” 日子越久情侣间的小互动越来越多,总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纪南岑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光。 碍于冷冰沁的撒娇,她只好老实巴交地坐在一旁,对着镜头挤出极度不自然的笑。 “你这笑看起来就像我在背后抵了一把刀,能不能笑的开心点?”冷冰沁埋推推她的胳膊,“再来。” 这次,她钻进纪南岑的怀里,一手托着手机,一手搂住脖子,在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吻落在纪南岑的下巴,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 纪南岑被突如其来的吻惊到,僵着背脊不敢乱动,又变成了翻腾冒烟的开水壶,她慌张的起身朝院子走去,“我去喂饲料,你自己玩吧。” 冷冰沁瞧见她连着耳根一片红的脸蛋,咯咯咯地笑:“岑岑你在害羞吗?” 不要说出来呀,啊喂!纪南岑不理会,直接躲去了院子里。 冷冰沁翘着脚脚,开心的设置好屏保,蹦跶着跟了出去。 纪南岑正对面着柱子,脑袋一下一下的轻撞着,看来还在为那一抹轻盈的吻暗暗较劲。 冷冰沁抱着她的腰,慢慢钻进怀抱,背靠着柱子,这样就能近距离观赏女朋友的小表情,“我们不是在一起很久了吗,你竟然还会为亲吻害羞?” 纪南岑抬手点住她凑近的小嘴,退开一步仓皇解释:“我才没有,我只是...”哎呀,烦死了! 冷冰沁贴着纪南岑的胸口,不依不饶,“只是什么呀?” “只是怕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万一我也倒下了,谁来照顾你这个烦人精?”终于找到了搪塞的理由,纪南岑理直气壮。 “那就换我来照顾你呀~”冷冰沁撒娇犯浑,抱着纪南岑就是不肯撒手。 捧着冷冰沁的脸蛋,纪南岑好像很喜欢将她的脸挤出嘟嘟唇,“就你?被小朋友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还是算了吧。” 冷冰沁嘟着嘴逞强,“我可以的!” 深秋的阳光,洋洋洒洒的落在二人肩头,谈不上温暖。 眼前的小太阳笨笨的,拽着一束光,就这么有意无意地挤进了纪南岑的世界。 ...... “陆总,这是当晚拍卖会的到客名单,请过目。”手下矗立在办公桌前,递出资料。 陆之默拿着名单粗略扫了一眼,在尾处看到了令人讶异的名字——段承霈。 放下名单,她倚坐进皮椅里,手指护在唇前陷入深思。 段承霈是怒马会的头目,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人,抛头露脸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当晚参与竞拍了吗?” “抱歉,竞拍记录融致公司不肯提供,说是要保护客人隐私。” 得来让人不满的回复,陆之默深深吐息,“去查,我要知道他拍了什么,苏小姐是不是竞拍对象,如果是,问题自然浮出水面。” “我马上去查。” 目送手下离开,陆之默捋清思路,如果苏小姐在拍卖的过程中得罪了他,结果已经不是失踪那么简单,是死是活成了未知数。 事态变得棘手,陆之默拿起手机,想跟肖乐遥汇报情况,但又迟疑的放下,还得再等一等才行。 ‘叩叩叩。’ “请进。”陆之默顺着敲门声看去,白清让手里提着礼盒,神色小小局促,“没有打扰你工作吧?” “当然没有。”陆之默起身迎接,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语气蕴着意外的欣喜,“请坐,需要喝点什么?” “有客户在附近开新厂,我去现场测量,发现距离你不远,反正要经过就想着过来拜访拜访。”白清让自报来意,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陆之默泡好热茶,听到解释笑而不语。 很快,心中浮起恶趣味的捉弄,她坐到白清让的身旁,反问:“所以外勤工作,还需要带上永乐居的蝴蝶酥?我听说永乐居排队,起码一个小时起步。” “毕竟上门拜访客户,当然要带礼物...所以就多...”白清让顺着陆之默的话继续解释,声音戛然而止,轻易露出了破绽。 “拜访客户是真,突然发现距离我不远也是真?”陆之默见白清让的脸上荡出微红,拉近距离贴在她的耳边,戳穿‘想见你’的谎言:“我还听说,永乐居的蝴蝶酥一人限购一盒。” “助理、秘书一起排的队,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白清让的回答渐生慌乱,欲要起身告辞。 陆之默拉住她的胳膊,轻声挽留:“别走,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距离清晨,也就过去了五六个小时,找了由头出现在偏远的厂区,只为送一盒蝴蝶酥,陆之默能感受到白清让复杂又矛盾的心意。 白清让试图抽回自己的手,陆之默用着巧劲,她挣扎无果但也不觉得疼。 “饭搭子,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今天天气不错,你我都有空,择日不如撞日吧。”陆之默笑说,逐渐厚脸皮。 “你先把手松开。” “OK~”陆之默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眸子里映出白清让明晰的身影。 白清让有点伤神,扶着额心解释:“那家餐厅还没准备好食材,今天可能开不了张。” “所以餐厅的位置,该不会在临玺台别墅区吧?”聪明如陆之默,怎么会猜不出,白清让盛情邀约的地方,是她的家。 “我...”白清让彻底没法解释清楚。 陆之默顷身靠近,隔着一个吻的距离,难得撒娇卖乖,“姐姐,我想吃你做的饭,我饿了。” 伸手将礼盒塞进陆之默的怀里,白清让只想落荒而逃,“饿了就吃蝴蝶酥。” “蝴蝶酥没有白清让好吃。”陆之默一句话撩拨,惹得身下的女人疯狂凌乱。 “起开!这里是办公室,你正经点。”白清让抬手想要推开她。 “现在下午16点,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去购买食材,那间不错的餐厅能准时开张。”陆之默理所当然的安排着,顺势贴在白清让的耳边,嘘声引诱:“对不对?” 架不住,根本架不住这样的亲昵,白清让只好应了她的意思,“你起开,我就开张。”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之默坐起身,努力掩饰心底越发浓烈的开心,“这还差不多,走吧。” . “那家伙有把轮胎钱赔给你吗?”陆之默手里提着两大袋食材,跟在白清让身后突然发问。 白清让推开门,聊及此事,回身没好气地盯着她,“他赔了,轮胎钱等会儿转给你。” 陆之默换上拖鞋,表示不解,“给我做什么?” “轮胎是你帮我换的,钱当然要给你,不然白嫖四个车轱辘我多不好意思呀。” “白嫖?没关系,我给你嫖,想怎么嫖怎么嫖。”陆之默笑说着朝厨房走去。 “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挺皮的。” “保持适当的幽默,是拉近距离的良策。”脱去外套,陆之默挽起衬衣袖子,她背对着白清让在案台前整理食材,“我来打下手,你指挥我就行。” 白清让倒了两杯水,看着眼前身段挺拔又忙碌的身影,根根分明的鲨鱼线又开始在脑海里作妖。 没得来应答,陆之默回身看向发呆的白清让,“年轻人,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陆之默拿着杯子倚靠在案台边,盯着小口喝水的白清让,喉间来回滚动牵扯着线条紧致的脖颈,便也跟着下意识的吞咽。 漫步到她身前,陆之默难以自持,环住纤弱的腰,让突如其来的拥抱淹没彼此的生疏。 白清让被惊扰,可这样的拥抱太让人迷恋,实在难以抗拒,她垂下微颤的绒睫,说出心底的矛盾:“我思考了一整天,这样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坏。” “是接受不了和你欢爱的人是女的,还是接受不了这段关系节奏太快?”陆之默抛出问题的根本,如昨日那般抱着白清让坐到案台上。 白清让没有马上给出回答,她的细指顺着陆之默的眉眼描摹,慢慢游移到唇边,最后忍不住声色共情,捧着脸颊报以难捱了整整一天的吻。 陆之默微扬着头,细细的感受着舌尖纠缠时的湿热,一发不可收拾的想要侵占所有。 她何尝不是难捱的,把所有主动都留给了白清让,明知道这种关系随时都会破碎,但还是想往深处了解,“我希望每次拥抱你的时候,你别推开我。” 稳住呼吸的间隙,陆之默抵着白清让的额心,轻声祈求的温柔难得一见,看来早上在浴室里,被推开的一幕让她心存芥蒂。 白清让环住陆之默的脖子,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胳膊,慢慢覆在指尖,交握出十指紧扣的姿势。 或许这就是她无声的答应。 看着被紧紧扣住的手,陆之默急不可耐的吻住贴在身前的人,牢牢环住她的腰朝客厅走去。 “我看了一下菜单,菜名横竖写的都是白清让,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哈?” “我要吃白灼清让,你给我吃吗?” “陆之默!” 夜市 “岑岑,我饿啦——”冷冰沁闯进小黑屋大喝一声,直接蹦上了纪南岑的床。 好不容易可以睡个下午觉,纪南岑被吵得捂住被子不搭理,翻身躺平只想着继续睡。 冷冰沁扑到她的身上,就像一个复读机,不停的碎碎念:“我饿啦我饿啦我饿啦...” 这女人不是才发完烧吗,哪儿来这么好的精神? 纪南岑不耐烦地推开被子,怒目而瞪:“你说你长得瘦不拉几,成天只想着吃,肉都长哪里去了?” 才不管纪南岑叭叭叭,冷冰沁吧唧一下,小嘴嘬住她的脑门,还是那句话:“我饿啦。” 冷冰沁的长发扫着纪南岑的脸,痒痒的,这一嘬差点儿把她的三魂七魄嘬散了。 纪南岑像被定在了床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冷冰沁耍赖皮,嘬着脑门就不是动,二人保持着一上一下的姿势,维持了好一阵子。 终是扛不住这样的亲热,纪南岑推开瘦弱的冷冰沁,揉着脑门认怂,“起开,吃饭。” “嘿嘿。”冷冰沁傻傻一笑,想着纪南岑会给自己做什么好吃的,结果她穿上外套直接朝院子走。 拽住衣摆,冷冰沁深怕她不给自己做饭,“去哪儿呀,不是做饭吗?” “冷小姐这不大病初愈嘛,在家吃多寒碜,当然是去外面下馆子呗。”也不知道纪南岑在阴阳怪气啥,她懒得下厨房倒是真的。 “真的吗?我要吃肉,大口吃肉。” “吃吃吃,你是馋猫吗,每天只想着吃。”纪南岑点了点冷冰沁的脑袋,逗着她皱起了鼻子。 . 距离旧城改造区不远的夜市,一到饭点人潮汹涌,夹道排开的摊位,全是天南海北的美食。 冷冰沁一手牵着纪南岑,一手扶在她的胳膊上,深怕被涌动的人群挤散。 “小馋猫,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太多了,我眼睛都看花了。” 见她有选择困难,纪南岑直接朝就近的摊位走去,“那就吃海鲜馄饨吧。” 手指点在唇上,冷冰沁眸子亮出新奇的光芒,“那个很好吃吗?” “反正我挺喜欢吃的。” 走到空的桌子前,纪南岑摁住冷冰沁的肩头,叮嘱着:“你在这里乖乖坐着别乱跑,我去给你买红糖凉糕,一会儿就回来。” “你不会把我丢了吧?”冷冰沁皱着鼻子撒不开手,无时无刻都在害怕纪南岑不要她。 纪南岑有一万次嫌弃,但没有一次想过把她扔在街头不管,揉揉小馋猫的脑袋哄着:“怎么会不要你呢?再说了,你不是有手机吗?乖乖坐着玩手机。” “好吧~” 可是纪南岑一离开,冷冰沁的世界就变得格外缓慢,连来来去去的人群都放慢了步调,她双手托着下巴等了又等,终是熬不住的拿出手机拨通了纪南岑的电话。 “怎么了,小馋猫?”纪南岑接通电话,语调是哄宠的。 冷冰沁叽叽咕咕的念叨着:“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在等阿姨打包凉糕,马上就回来了。” “凉糕很好吃吗?” “好吃的,一会儿你就能吃到了。” “我想你了,我不吃凉糕了。” 听到电话里传来想念的嘟哝,纪南岑怔松,继而护住听筒,催促老板:“阿姨,麻烦快一点。” 被人依赖的感觉原来这么好,纪南岑接过打包袋疾步离开,又继续哄着:“好了好了,我在往回走了。” 冷冰沁捧着手机,听纪南岑介绍各种各样的摊位,直到她重新站到自己的面前。 纪南岑挂掉电话,挨着冷冰沁坐下,将凉糕送到她的面前,“快尝尝。” 冷冰沁用勺子小心的戳了几下,凉糕duan duan的又滑又弹,附着甜甜的红糖,卖相实在诱人,“我重来没有吃过。” 凑巧,隔壁摊的老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馄饨。 纪南岑抽出筷子塞进冷冰沁的手里,语气像极了家长:“还是先吃馄饨,凉糕当饭后甜点。” “嗯嗯。” 骨头汤里散上小撮虾米和紫菜,将煮好的馄饨放在里面,就是所谓的海鲜馄饨,看起来清汤寡水。 卖相虽然平平无奇,纪南岑却吃的很带劲,第一口必须喝汤,咸鲜的口感让人舒叹。 冷冰沁学着她的样子小口喝汤,一口见真章,扑闪着眼睛大呼好吃。 于是,小馋猫的脑袋又埋进了碗里,嗝~ 饭后,冷冰沁终于吃上了凉糕。 自己吃一口,非要喂纪南岑一口,就这么你一勺我一勺,直到一碗见底。 突然就觉得,纪南岑离开的那几分钟是值得的,因为冰冰凉凉又甜甜蜜蜜的凉糕,直戳她的心窝。 看着小馋猫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纪南岑好笑:“有这么好吃吗?” “好吃的,我还想吃。” “不行,你才退烧,给你吃凉的东西已经是破格行为了,不能吃太多。”纪南岑拒绝,牵着冷冰沁离开。 “好吧,我听岑岑的。” 纪南岑寻思,冷冰沁除了有点笨手笨脚,其实挺招人喜欢的,听话乖巧还是个黏人精。 想到这里,纪南岑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一直对她好的奇怪念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走,带你去逛逛。” “活到九十九!” 穿过热闹的美食一条街,冷冰沁的目光被打气球的摊位吸引,准确来说,是被摊位里跟人一样高的大熊娃娃吸引。 纪南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奇询问:“你想玩?” “我不会玩,但是那只熊熊好可爱。” “你很喜欢?”纪南岑问的同时,已经在衣兜里摸出了纸币,“喜欢,咱就去赢回来。” 刚好,前面两个精神小伙打完了子弹,但没有赢到大奖,正悻悻地站在一旁凑热闹。 纪南岑走到老板面前,问价格:“老板,怎么收费的?” 老板扯了扯腰包,手里抓着一把零钱,“30块120发子弹,120个气球全中,所有的娃娃随便选。” 纪南岑付了钱,拿起玩具枪检查结构,又架在肩头瞄准三点一线。 旁边的精神小伙瞧见她的架势,似乎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两声嘲笑,接而又把目光放在了冷冰沁的身上,猥琐地摸着下巴慢慢靠近。 纪南岑机警的侧头看去,伸手拽住冷冰沁,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站到我这边。” 语毕,她挑衅的朝着两个小伙白了一眼。 冷冰沁懵懂不知,注意力全都放在整面墙的小气球上,犯嘀咕:“岑岑,要全部打中才行呢,好难的。” “放心吧,我保证你能把大熊娃娃抱回家。” 架上枪,纪南岑瞄准镜头,射击上膛的动作不仅标准,射出去的每一颗子弹都精准的打爆气球,一排一排的扫荡。 老板手忙脚乱的吹出新的气球,根本追不上她的节奏。 那两个精神小伙,趁着纪南岑认真射击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到了冷冰沁的身旁。 其中一个人伸出胳膊,明目张胆的攀上了她的肩头,“美女,打气球多无聊啊,跟哥哥们去蹦迪怎么样?” “别碰我!”冷冰沁厌恶的呵斥,纪南岑也刚好百发百中收回玩具枪。 听到小保姆的声音,她就着手上的枪托回身一扫,直接砸在了对方的脸上,“给你脸了是不?” 动手动脚的小伙被打得丢了面子,另一个同伴便冲上来讨说法,“你怎么能打人呢?” “那他凭什么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呢?”纪南岑一把推开讨说法的人,冲到小伙面前,垂眼盯上他的手,“你哪只手碰的她?” 被纪南岑的气势吓到,小伙捂着脸不敢回答,后退两步作势要跑开。 纪南岑一把擒住他的衣领,额上青筋连着脖子上的血管生生凸起,怒斥的模样冷冰沁见了都害怕,“我问你话呢,哪只手碰的?” 小伙一把挥开她的手,贼喊捉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碰她了?” “就是,你别在这儿血口喷人,小心老子们报警抓你。”另一个人跟着起哄,引来路人看热闹,没一会儿就堵得水泄不通。 纪南岑嗫嚅着唇,吸着脸颊深深凹了进去,她在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愤怒。 冷冰沁躲在她身后,开口发声:“你就是碰了我,色鬼!” 小伙吐掉一口唾沫,指着冷冰沁的鼻子乱骂:“嘿,臭三八你说什么呢?” 纪南岑挺直了腰板,伸手拎住对方,摁着脖子往下压:“道歉,我要你道歉。” “你们要吵,走远点吵,别误了我的生意。”小摊老板发话,纪南岑回头一记眼杀,“一百二十个全中,大熊娃娃给她。” 被纪南岑的气场震慑,老板也没含糊,抱着大熊塞给冷冰沁,只想快点解决事端。 被擒住的精神小伙,趁机推开纪南岑,一转眼的功夫跑了。 冷冰沁抱紧娃娃,哭丧着脸,只觉得自己又闯了祸,“对不起。” “被骚扰就该叫出来,谁惯着那些混蛋?”纪南岑不接受道歉,牵着她离开人群,“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勇于面对,不能助长他人嚣焰,知道了吗?” “可是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见小保姆瘪着嘴,眼里也没神采,纪南岑揽住她的肩头,朝前走:“怎么会是添麻烦呢,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保护你保护谁?你先回家,我有点事要去办。” “这么晚了,还有工作吗?” “嗯,一会儿就回来,快回去吧,顺便带富贵去遛弯。” “对,要带富贵遛弯呢!”被安排了家务,冷冰沁就像找到了存在价值,抱着大熊娃娃朝着巷子口跑去。 冷血 “妈的,刚才那八婆力气真大,差点把我衣服给撕破!”说话的人骂骂咧咧的点上一根烟,蹲在路边的暗门处吞云吐雾。 另一个人因为奔跑还没缓过气,曲膝喘得厉害,埋怨道:“谁叫你...平白无故...骚扰人家女朋友?” “那女的长得好看,摸一摸又不会折掉半斤肉,难得你看了不想摸?”精神小伙抖掉烟灰,回味着冷冰沁的模样,“啧,要不是那八婆找麻烦,我肯定把她拐回家好好爽一爽。” “怎么爽?” “当然是扒了裤子爽呗,哈哈哈哈...唔!”精神小伙前一秒还在大言不惭,幻想着龌龊的事,后一秒脑袋见了红,鲜血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痉挛抽搐。 暗弱的灯光下,纪南岑的脸隐没在倒影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手里的板砖已经裂开了缝,足见她这一砸,用够了所有的力气。 转头看向旁侧错愕的男人,她抬起拿着砖头的手警告:“你没动过手,我不找你麻烦,但是还不滚我就不客气了。” 狠话一放,那家伙踉踉跄跄后退着步子,转眼跑得没了影子,真是可怜的塑料兄弟情。 精神小伙儿捂着血糊糊的脑袋,晕晕沉沉的没了反抗的气力。 纪南岑蹲身,冷漠质问:“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是哪只手碰的?”但转念想着意义已经不大,便放弃了追问,“算了,已经不重要。” 纪南岑回忆起好些年没用过的招式,用刑规则依旧倒背如流——下手要狠绝,招式要毒辣,受刑者痛而不致命。 将小伙的右手掰到一旁,手里的板砖垫在他的掌心上,抬膝踹下的速度与力道完全符合她谨记的规则,一脚便将板砖跺得粉碎。 似乎不过瘾,硬生生的反复碾压了几下,粗粝碎渣的摩擦与牛津鞋底的重力,将痛苦最大化,手指骨必然是烂得稀碎。 “啊——”钻心穿肺的哀嚎被夜市喧嚣淹没,精神小伙这下彻底没精神了。 纪南岑拽起对方的头发,像一头午夜的凶兽,威胁着:“你再敢肖想她,信不信我踢烂你的裆?” . 冷冰沁牵着富贵在巷子口翘首以盼,这里是回家的必经之路,可等了好久都没等到纪南岑的身影。 就在她准备带着富贵继续遛弯时,盼望归来的人,提着打包好的凉糕走了过来。 “小馋猫,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等你回家呀。” 纪南岑晃晃手里的打包袋,“还是忍不住给你买了凉糕,回去洗完热水澡,当宵夜吃。” “我想要娃娃,你就给我赢娃娃,我想吃凉糕,你就给我买凉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这么好?”冷冰沁挂在纪南岑的胳膊上,开始撒娇卖萌。 纪南岑牵着富贵又挂着冷冰沁,打趣着:“因为你是脑袋笨笨的、干不好家务、又嘴馋的冷冰沁呀~” “略略略,不许说我不好!” 俩人漫步在巷子里,偶尔传来电视剧的声音,小日子的节奏很缓很慢,周身的一切都充斥着生活的气息。 经过暗巷的垃圾堆,纪南岑的眸子颤了颤,想起几天前在这里背回冷冰沁的一幕,想起在咖啡馆里,这个女人倨傲冷漠的模样。 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多大了,是做什么的,一无所知,这样想起来还蛮讽刺的。 “沁沁。” “嗯?” “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你会难过吗?” 这样的话题,冷冰沁最是害怕,她除了纪南岑什么都没有,如果分开,一无是处的自己该怎么面对生活? “我才不要跟你分开,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不想要我了?” 啧,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下又开始犯话痨。 “你看!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冷冰沁急了,拽着纪南岑的手不放,也不肯挪步子,“我会好好做家务,好好掏蛋,按时带富贵遛弯,多捡几个瓶子,以后我还能学会洗衣做饭的。” 深怕纪南岑真不要自己了,小可怜努力承诺着,声音越说越小。 “你饿了,我就给你买好吃的,生病了,我就背你去诊所,被欺负了,我就帮你出气...为什么总在害怕我不要你呢?” “可我就是害怕,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 “笨!”纪南岑见她快要梨花带雨,一把打横抱起,朝着家的方向赶去,“小馋猫又要哭鼻子咯,赶紧回家吃糕糕咯~” ...... “陆总,融致公司执意不肯提供拍卖记录,但是我找到了新的线索。” 陆之默穿着浴袍,靠在阳台栏杆边接电话,透过玻璃看着还在熟睡的白清让,眼里化出不为人知的柔情。 “什么新线索?” “苏小姐的跑车,被拖车公司拉去了车辆管理处,因为联系不上车主,一直处于未被领取的状态。” “你去管理处看到车了吗?” “正在赶去的路上,据说是撞在电线杆上的单车事故。” “单车事故?”陆之默托着下颚思考片刻,“先去看车是什么情况,确认一下是在哪里出的车祸,尽快回复我。” 挂掉电话,陆之默回到床边,即便动作细微,还是惹了床上的人不安蹙眉。 没一会儿,白清让睁开了眼,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嘴角绽出舒适的微笑,“你醒了很久吗,为什么不叫醒我?” 顷身抱住白清让,陆之默温柔地摇摇头,“当然是舍不得打扰你,毕竟你有起床气嘛。” “我没有!” 陆之默的唇贴在白清让的耳边,嘘声问道:“你饿不饿?” “你饿了?”白清让展开双臂抱着她,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拍着后背念叨,“买了一堆吃的还说餐厅开张,结果被你折腾了这么久,不饿才怪。” “我不挑食的,你煮碗面条就能把我打发。” “我下面可好吃了,不信等会儿你尝尝就知道。”白清让洋洋得意地坐起身。 陆之默将睡袍披在她的身上,又忙着系好腰带,笑容狡黠,“确实很美味,而且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叫人念念不忘。” 白清让反应过来,红着脸嗔怪:“你能不能别这么皮?” 陆之默偏要故意强调:“我说错了吗?你下面给我吃,我能顿顿不嫌腻~” “不许再说‘下面’两个字!” “明明就是你先提起的。” “你再说,就等着饿肚子吧。”白清让话音刚落,陆之默咬着她的耳朵,勾引:“那也饿不了你的肚子,我下面给你吃~” 陆之默赖在床上不动了,白清让见她耍赖皮,怎么都拉不动胳膊,佯装生气:“你再这么皮,我就不理你了。” “好呀,我会顺应的。” “你!” 陆之默胳膊一用力,反倒将白清让拉进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撩起一缕送到鼻尖轻嗅,“其实我想告诉你...请允许一切发生,允许彼此走进各自的世界,探究所有未知,不尝试怎么知道是好是坏?” “你在向我表白吗?”白清让吻了吻她的眼角,开口却是拒绝:“不行,我还没有享受过让人羡慕的追求,我也有虚荣心的。” 陆之默单手撑着脑袋,另一手缭绕着白清让耳边的长发,懒懒地问着:“有多虚荣?” “反正,你得试一试才知道。” “我就怕你架不住,到时候别怪我太浮夸,姐姐,我是真的饿了,下面给我吃吧。” 白清让点住她的唇,隔着指尖亲吻,绯红了脸颊反问:“下面,还是下面?” 拦腰抱起发问的人,陆之默笑着朝门外走去,“只要是清让的,通通都吃掉~” 午夜的厨房,升起了热闹的蒸腾。 白清让端着碗准备秘制调料,陆之默站在案台前切午餐肉,灶上的面锅里开水翻腾,两人有条不紊的做着宵夜。 准备好配菜,陆之默放下菜刀,好奇的聊起:“所以,为什么会相那么多次亲,竟然还会失败?” 白清让挑着面条,无奈的耸耸肩:“因为一个比一个歪瓜裂枣,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家里人要这样安排,好像是个男人就想抓给我过日子。” “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陆之默中肯的评价,又怕白清让听了介意,赶紧凑近了吻吻她的额心。 “说来听听,我出了什么问题?” “不懂拒绝,在你第二次相亲失败的时候,就该学会拒绝你的家人,也是因为不懂拒绝,所以每一次相亲,你都会求助于纪南岑。” “说的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拒绝你,拒绝的那么干脆?” 突然一下变成了辩论赛,不过氛围还挺融洽的。 陆之默端着碗筷朝餐桌走去,嘴上振振有词:“你换个角度想想,那些人你已经懒得拒绝,我就不一样,因为你上心,所以才会郑重其事的思考,然后再拒绝。” 隔着餐桌,白清让探着身子靠近陆之默,最后总结:“某人别往脸上贴金。” “我觉得我的逻辑非常合理,白小姐应该为我鼓掌才对,感谢歪瓜裂枣们,没有拱走我亲爱的好白菜。” “你这个比喻,在内涵自己是猪吗?” “就算我是猪,也是猪里出类拔萃的佼佼者。”拉开凳子坐下,陆之默拌好面条送到白清让面前。 白清让没有动筷子,双手托着下巴,期待着她的赞赏,“味道怎么样?” 陆之默嗦了第一口面条就没再停下来,等到快要没有了才拍着桌子,“我喜欢,是家的味道。” 提起家,白清让神色松动,眼里渐渐溢出心疼,把自己那一份面条推到陆之默的面前,“不够,这里还有。” “你还没吃呢。” “没关系,等会儿我再去下一点。” “那我吃咯。”陆之默捧着碗又嗦了起来,看样子味道和感觉都是她喜欢的,“你该不会因为我提了一句关于家,就又开始可怜我吧?” “不是可怜,是觉得能给你这样的感觉,我很有成就感,其实...”白清让迟疑,觉得接下来的问话太过冒昧。 “没关系,你想问什么就只管问,对你...我百无禁忌。” “你在孤儿院过的好吗?” 童年 陆之默挑面条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笑出了声:“如果过的不好,你觉得我会长得这么高,身板这么好吗?” “有道理,瞧你这180的大高个,一拳能打死好几个,过得好就好。” “夸张了,我一拳打不死一个纪南岑的。”(纪南岑:谈恋爱就谈恋爱,勿cue!) “照你这么说,那你在孤儿院有没有欺负别的小朋友?” “怎么可能,我很听话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姓陆吗?我是唯一一个跟院长妈妈姓的孩子,论欺负,南岑经常被欺负,我要是跟谁打架了,都是为了护着她。”陆之默回忆着童年,其实谈不上幸福,但能保证温饱。 “纪南岑也是孤儿?”这个信息挺让白清让意外。 “嗯,她比我小三岁,我记得是我七岁那年进的孤儿院,好像是家里遇到很严重的事故,然后被送来的,你别看她现在是全能保镖,小的时候那倒是一拳一个纪南岑。” 陆之默说的很幽默,惹得白清让捂嘴偷笑,“你这么说她,她会找你麻烦的,那后来呢?” “后来PA-40来挑苗子,最开始陆妈妈是不同意的,觉得这样做无疑是让我们去送死,但是兵团提供的物质太优厚了,我和南岑被带走,整个孤儿院的孩子就能吃上饭,能吃上整整五年的饱饭。” 闲聊趣事的氛围被打破,陆之默的眼神变得空洞,似乎去了兵团以后,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间不早了,吃饱了就睡觉吧。”白清让看出她的伤感,便收拾起碗筷,哄劝着:“我们改天再聊。” “你不想好好了解我吗?如果要回忆,就让我一次性说完,免得分两次难受。”陆之默直面痛苦的模样,深深吸引了白清让,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回到椅子上。 “可我不想你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慰藉你的痛苦。” “没关系,已经经历的事,不会再跳出来对我造成实质的伤害,可是我想剖开我的心,让你看到最真实的我,这是我对你和这段关系最大的真诚。” 白清让伸手覆在陆之默的手背,默默的给予力量。 陆之默笑着反手十指紧扣,彼此相视融成眼底的一汪澄澈。 “那你去了兵团以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南岑被拉去集训了五年,这五年我们除了训练各种对战技巧、求生技能,什么事都不做。 五年之后,我们被分配到翡冷翠的基地,开展各种秘密任务。 这期间,我和南岑随时都在命悬一线,我记得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为了救战区的遗孤,残垣断壁一片废墟,我不小心踩到了地/雷,而我的周围除了枪声就是炮轰。 南岑作战掩护不肯撤退,说死也要死在故土,我们的队长叫赞达,一个很厉害的男人,他也没有放弃我,当时的场面就是狂轰乱炸,炸飞的碎石都能变成致命的武器。 赞达蹲在我面前,拆雷拆了很久很久,我想大不了废条腿,总不能拖累整个队伍,但是他做到了,我也保住了命。 在翡冷翠待了八年,终于退居二线,赞达帮我们申请了岗位调配,我们回到渲城,接手旗下安保公司的管理,一直做到现在。” ...... 正睡得香喷喷,纪南岑被窸窣的动静叨扰。 翻身半眯着眼睛看向门口,三道重叠的影子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晃悠。 这一瞅,把她吓出一身冷汗,抱着被子尖叫:“谁啊?” 惶遽打开床头灯,只见冷冰沁左手抱着大熊娃娃,右手抱着小绵羊,别扭的想进小黑屋又满脸踌躇。 纪南岑惊魂未定,抚着胸口喘大气,“深更半夜一声不吭站在门口,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鸡和狗吗?” 冷冰沁鼓起腮帮子,嗫嚅着嘴怯声怯气:“我害怕,睡不着。” “怕什么?” “怕有人摸我。” “家里又没别人,有什么好怕的。”纪南岑被这理由折服,又不敢发脾气,免得小心眼子又离家出走,只好朝她招招手,想着安慰两句把人劝回去,“你过来。” 冷冰沁会错意,抱着两个大娃娃直接往被窝里钻,脸上的愁云惨雾说散就散,“还是岑岑好。” “啧,谁让你上我的床,要睡回自己屋里睡。”纪南岑嘴上嫌弃,但没有真的驱赶。 “是你叫我过来的呀。”冷冰沁耍赖皮,钻进被窝后还要安顿自己的两个娃娃。 纪南岑抓着大熊隔在彼此中间,多么脆弱的汉河楚界,转眼就被冷冰沁拎到身后。 她挽住纪南岑的胳膊,用脑袋蹭她的脖子,“不能让熊熊挤在中间,我要跟岑岑挨在一起。” 纪南岑咬着被子角气得牙痒痒,伸手挡住冷冰沁的脑袋,“不许动手动脚,不许打扰我睡觉,不许说话。” “亲亲~”冷冰沁才不管,嘟着嘴巴要晚安吻。 纪南岑点住她的嘟嘟嘴,满口拒绝:“达咩,我们家不流行晚安吻。” “哼!”冷冰沁没得逞,翻身背对着纪南岑赌气,见她迟迟不哄自己,又慢慢挪着后脑勺抵在她的唇上,就当是晚安吻吧。 纪南岑哭笑不得:平时又笨又爱哭,古灵精怪的小心思还一套一套的。 . 一米五的床上,冷冰沁睡的四仰八叉,她一脚搭在纪南岑的脸上,另一只脚抵在腰上,怀里抱着小绵羊,整个人大字型占了床的五分之四。 可怜的纪南岑被挤到床沿摇摇欲坠,更可怜的大熊娃娃,已经掉到了地上。 冷冰沁叽里咕噜说着梦话,脚下用力一蹬。 纪南岑被踹得莫名其妙,睡意迷蒙地徒手抓空气,嘴里自然的发出‘诶诶诶’,一骨碌摔到地上。 抓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屁股坐在大熊娃娃上,一脸迷惑怎么就掉了。 看着床上占强的冷冰沁,她呵欠连天地靠在床边又赖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房间去洗漱。 嘴里叼着牙刷走到院子里,想着今天早起,就帮小保姆把鸡蛋掏了吧。 一边刷着牙一边走进栅栏,想起昨天的KPI大会,她第一时间掏了四花的鸡窝。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蛋! 纪南岑眼睛瞪得比蛋还大,嘴上挂着牙膏泡沫,用尽洪荒之力大声呼喊:“冷冰沁!四花爆蛋了!” 没一会儿,听到呼喊的小保姆,睡眼惺忪地跑了出来,“怎么啦怎么啦?” “天啦噜,四花爆了五个蛋!”纪南岑活像中了大奖,兴奋得攥着拳头手舞足蹈。 俩人在鸡群里找到四花,正要开口猛夸的时候,发现四花产蛋用力过猛,一副精尽欲亡的鸡样,走路都在打偏偏。 冷冰沁找来装蛋的篮子,担忧的说着:“四花好像不太对劲。” “暂时不能让它产蛋了。”纪南岑把四花的窝放在一边,又找来一堆杂草围成圈,想要单独隔开。 今天的整体KPI爆增,冷冰沁装了满满一篮子的鸡蛋。 纪南岑很担心自己的鸡娃,待在鸡圈里弄了好半天,就连喂饲料,都是单独陪着四花。 “岑岑,我饿了。”冷冰沁脑袋磕在栅栏上,语气小埋怨,院子里的富贵金花都吃饱了,纪南岑却把她给忘了。 “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忘了。”一巴掌拍脑门,纪南岑走出鸡圈,拉着冷冰沁往厨房走,“来来来,我教你做吃的。” “我肯定一学就会。”冷冰沁自信满满,迅速穿上围裙准备就绪,“以后当你的小厨娘,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我谢谢你。”纪南岑嘴角抽搐,“但我怕被毒死,还是算了。” “你怎么能看不起我?”馋猫炸毛了。 纪南岑薅薅小保姆的脑袋,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包方便面,“煮粥等太久,我看你饿得不行,将就吃泡面吧。” “这个很好吃吗?”冷冰沁盯着包装袋上诱人的宣传图,吸了吸口水。 “你没吃过?” “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嘛,当然没吃过。”冷冰沁天真的认为自己没见识。 纪南岑瞳孔震惊,啧,果然是朵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花! “呐,我们先把水烧开。”纪南岑耐心的按着步骤教学,拿出两个碗将调料包倒上,“水开了放面饼....等面条煮软了挑到碗里...倒点面汤搅拌搅拌。” 厨房里弥漫着泡面调料的香味,冷冰沁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迫不及待的想把碗端走,又被纪南岑挡住,“去拿两颗蛋。” “还要加蛋的么?” “我是怕你吃不饱。” 冷冰沁迅速送上鸡蛋,纪南岑留了一个在她手上,“跟我学教敲鸡蛋。” “哦!”冷冰沁有样学样,捏着鸡蛋在锅边敲了几下,紧张的手都在抖,看到蛋壳裂开了缝,手忙脚乱的往锅里掰。 咕咚一下,鸡蛋顺利掉进锅里,悬着的心也跟着掉了回去,她抬手擦擦额头,累得叹息:“好辛苦。” 纪南岑暗暗咆哮:你是敲鸡蛋,又不是产鸡蛋,这算哪门子辛苦了? 就着剩下的面汤煮好荷包蛋,舀到各自的碗里,纪南岑把筷子递给冷冰沁,“现在可以开动了。” “耶~”小保姆端着碗朝餐桌走,纪南岑在后面一把拎住她走到院门口。 “吃面条,要坐在院子里才有味道。”坐到台阶上,搅拌几下吹散热气,她呼啦啦地嗦了起来。 冷冰沁学着纪南岑把脚翘到旁边,只是抖腿的姿势没那股自由散漫的味道,怪别扭的。 纪南岑侧头看见,用筷子头敲她的膝盖,“学不会就别学,这是陋习。” “凭什么只能你抖腿?”冷冰沁不服气。 “我有老寒腿,抖一抖祛湿。”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的泡面是什么味道的,为什么看起来比我的好吃?” “我的是老坛酸菜。” “我要吃你的,给我挑一点。” “哎呀,吃你自己的。” “岑岑真是小气鬼!” 这个院子,重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过,只是一碗简单的泡面,却让纪南岑吃出了家的味道。 她侧头看着冷冰沁小心吃面的样子,会心一笑,好像家里多一张嘴也没什么负担,好像这个小废物不会干家务也没关系。 可很快,嘴角的笑意消散,眼前的人迟早会离开,自己在期待什么? 冷冰沁伸出手在纪南岑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你的手机在响。” “你吃你的,我去接电话。” 回到客厅拿起手机,是陆之默打来的—— 接通电话,纪南岑假装通讯语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the....” “你无不无聊,到公司来一趟,开小会。” “嘟嘟嘟嘟...”纪南岑又假装忙音。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皮,你当自己是三岁小屁孩?” “啧,知道了,我马上出门。” ...... 猫腻 “陆总,已经不止三天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肖乐遥靠在少发力,语气何止兴师问罪,这几天寝食难安,整个人都快废了。 陆之默面向客人,一只胳膊扶在办公桌上,指尖敲着桌边,安静听完她的发问,淡笑着解释:“肖总,苏小姐的失踪,可能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苏小姐失踪当天参加了一场拍卖会,我的人在到客名单里发现了可疑的人,对方的身份涉/黑涉/赌,我怀疑苏小姐可能在拍卖时得罪了他,以至于被下黑手。” “怎么会?苏总参加完拍卖,还给我打了电话,表示一切顺利...”肖乐遥的声音戛然而止,迟疑之后沉着嗓子询问:“陆总,给我一个定数,我的老板是不是出事了?” 陆之默沉默片刻,叹息着起身走到肖乐遥面前,拍拍她的肩头以示安慰:“有些事一开始就该往最坏的方向想,但是...” 肖乐遥提着一颗心,喉咙紧得干涩,欲要发言却被陆之默打断:“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们在车辆管理处找到了苏小姐的车,引擎盖被撞变形,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但是没有追尾痕迹,确定是一场单车事故。” “所以...你们只找到车,却没找到人。” “事故地点在旧城改造区附近,存在两种可能性,一是被得罪的人带走了,二是她自己离开车后不知去向。” 陆之默的分析肖乐遥听的很明白,但已经过去了三天,人还是没能找回来,希望变得很渺茫,看来只能回苏宅跟钱管家商议报警的事。 陆之默轻易窥出肖乐遥的心思,勾起的笑容很笃定:“老实说,你现在报警已经晚了,警方找人的思路和我相差无几,但是按照流程办事,只会耽搁更多的时间。” 肖乐遥眉心锁出川字纹,整个人散发着焦虑的气息,终是软了语气请求:“那陆总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个人倾向于第二种可能,也派人在发生事故的附近寻找,但需要更多的时间。” “陆总,三天,我顶多再给你三天的时间,不然我真没法向老板的家人和公司交代。”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找人得用对方法。”陆之默的直觉一向灵验,在她的感应里,寻找苏屿汐这件事一直没有过于强烈的不安,“相信我,你的老板一定不会有事。” “我等你的好消息,先告辞了。”肖乐遥拿起包,面色难堪地推门而出。 迎面走来的纪南岑抬眼看向她,二人目光相触,陌生的擦肩而过。 门还没合上,纪南岑又拉了一把,从缝隙里钻进办公室。 她径直坐进沙发,忍不住戏谑:“我看你那个客户脸色不太好,任务不顺利吗?” “有点棘手,不过问题不大。”陆之默轻描淡写一语带过,从文件夹里抽出新的资料递到她面前,“喏,这是怒马会老板的信息,你看看。” “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让我看这个?”纪南岑白了一眼,不耐烦地翻起资料。 “段承霈,男,43岁,几年前靠做皮革买卖发家,怒马会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最早只做洗钱的勾当,后来发展到地下赌博,最终形成军火交易关系网,这一切短短不过4、5年的时间。” 陆之默靠在桌边简单介绍,纪南岑摊开手不以为然,“都是自命不凡的人,一头扎进死胡同,不撞南墙不回头。” “严肃点。”陆之默低声呵斥,将另一份资料扔进她的怀里:“这才是我找你过来的重要原因。” 纪南岑不解,拿起资料扫了一眼,轻松的神色被惊异代替:“为什么他的资料会在兵团档案库里?” “你现在明白警方为什么要找我们合作了吗?”陆之默把玩着手里的签字笔,语气听起来并不乐观。 这样的局面不难分析,纪南岑将资料卷成小棒敲脑袋,“警方查到他以前是PA-40的成员,所以想通过我们来打压?还挺会玩四两拨千斤的把戏。” “合作固然重要,我意外的是,段承霈为什么会脱离组织,谁允许他单干的,谁又在背后帮他。” 纪南岑摆手,不想让陆之默参与太多,“你别多管闲事,就算内部有鬼也论不到我们来揪,上面的人没发话,我们就当看不见。” “说的也是...对了,你最近在旧城改造区,看到什么可疑的生面孔吗?” 陆之默换了话题,纪南岑狐疑地盯着她,摇摇头:“抬头低头都是左邻右舍的人,哪有什么新鲜面孔。” “行吧,你多帮我留意留意,遇到可疑的人第一时间联系我。” “诶?几天不见,我发现你气色挺不错的。”纪南岑凑近摸摸陆之默的脸,八卦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搞美容养生,不跟我分享?” 说闹着,她无意间瞟见衬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陆之默,你铁树开花了?” 纪南岑:我是猹,我是猹,满田找瓜的猹! 陆之默提起衣领,装出听不懂的样子,反问:“什么铁树开花乱七八糟的?” “那就是你脖子过敏红了一片,我有软膏帮你擦一擦。”纪南岑说着帮忙,手开始不安分的扒拉衣领,非要看个究竟。 两人闹成一团,陆之默捂住领口把她推开:“你什么时候学会动手动脚的?” 纪南岑学着她的语气,反问:“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人的?” “什么外面有人?” “少跟我装,你脸都红了,肯定有问题。”纪南岑吃不到瓜,急得上蹿下跳。 “等我们确定了关系,再跟你交代吧。”陆之默一松开口,纪南岑炸了,“你真的在外面有人了?男的女的,干什么工作的,人品怎么样,不行,我得给陆妈妈打电话。” 陆之默抬手摁住她打电话的动作,想着瞒也瞒不住,早说晚说都是说,干脆摊牌了,“是白清让。” “什么?”纪南岑又炸了,反复确认着:“你勾搭的是我那善解人意,人美多金,十次相亲,次次失败的白小姐?” 提起白清让,陆之默的眼里不自觉的浸着柔光,连回答的语气都渗着蜜意,“是她,但勾搭这个词用的不恰当。” 纪南岑不淡定了,拍着桌子勃然大怒:“陆之默你真行!不仅挖走我的优质客户,还把人家挖到床上去了?” 纪南岑叉着腰在陆之默面前来回踱步,想不通又开始嚷了起来:“行业规范守则第一条,禁止跟客户产生任何雇佣关系以外的关系,这规矩是你定的,你现在良心不痛吗?” “你先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纪南岑气愤地坐进沙发,如果眼神能杀人,陆之默大概也就死了百来次吧。 陆之默无奈的摊着手,“这事要怪还得怪你,帮人相亲留了小尾巴,不然我也赶不上她这趟船。” 听她这么一说,纪南岑的愤怒又被点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怎么又怪到我头上来了?” “你把人家相亲对象打了,那男的气不过来找茬,发现你是冒名顶替的,非要拉着白清让扯皮,还把她的车胎全扎爆了。”陆之默简述来龙去脉,不忘说教:“要不是我偶然遇见,你知道后果有多危险吗?一再跟你强调,做事做全套不要留尾巴,怎么还是学不会?” “行吧,我承认错误接受批评,但是一码归一码,你跟白清让纠缠不清,这事怎么说?”纪南岑不依不饶,越想越生气。 陆之默将额前凌乱的长发捋到脑后,露出锐气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纪南岑,不容反驳的语气摆明了她对这段感情的认真。 “首先我们没有纠缠不清,其次我正在追求她,最后白清让从来都不是我的客户,所以我没有违规,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重来都是把别人气到心肌梗塞的纪南岑,也有被堵不出话的一天。 纪南岑心底恶龙咆哮:气死,我的高级客户被撬走了,地球毁灭吧! ...... 冷冰沁牵着富贵在巷子里遛弯,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连矿泉水瓶都比平时捡得多,富贵驮着的双兜装得快冒尖了。 “走,富贵,我们去看好吃的。”冷冰沁轻唤一声,兴高采烈的朝杂货铺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那一群熊孩子又围成一堆打游戏。 冷冰沁将富贵的狗链拴在一旁,走进铺子第一件事,先确认心心念念的棉花糖还在不在。 抬眼看着大桶棉花糖摆在高处稳如泰山,她松出一口气。 现在有足够的零花钱买小零食解馋,但为了早日带走棉花糖,她攥紧兜里的钱还是没舍得用,又默默的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这一次,熊孩子没有欺负富贵,而是看到冷冰沁后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她乱扔。 “蠢女人又来咯!” “土妹又来咯!” 领头的还是胖娃,扮着鬼脸略略略,“你只有这一套偷鸡衫吗,邋遢鬼。” 冷冰沁站在门口,距离游戏机很近,二话不说跨开脚步双手一抓,圆滚滚的胖娃起步失败,轻而易举的被逮住。 冷冰沁用胳膊夹住他的脑袋,紧紧搂着不放。 “蠢女人,你放开我!”胖娃挣扎着大吼大叫,周围的小屁孩哄笑着散开。 “小东西,我忍你很久了。”冷冰沁的手捏成拳头,不停地钻着他的胖脑袋,“再敢乱动信不信我揍你?向我道歉,还有我的狗,你也要道歉。” 听到会被胖揍一顿,胖娃认怂,嘴里不情不愿的叫唤:“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冷冰沁收紧胳膊,勒得胖娃脸都憋红了,“这么没诚意,给我好好道歉。” “狗狗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听到道歉,冷冰沁抬眼狠狠瞪着其他小孩,“谁骂我是土妹的,谁说我没有小天才手表的,谁说我穿的是偷鸡衫,都给我出来。” 见小孩子们站着不敢动,她又大声呵斥:“敢做不敢当吗,赶紧出来。” 被冷冰沁的气势吓到,先前闹事的几个孩子怯懦的朝前挪了一步。 冷冰沁拉着胖娃和熊孩子ABC站成一排,这下都规矩了,齐刷刷的鞠躬认错。 胖娃/熊ABC:“姐姐对不起。” 冷冰沁叉着腰,继续批评:“乱扔石头是很没礼貌的行为,你们知不知有多危险,万一砸到老人小孩怎么办,知道错了吗?” “知道错了...” “以后不敢了...” “......” 巷争 冷冰沁坐到游戏机前,严厉地看着四个娃排排站,最后指着自己的额头:“我脑袋被你们砸成这样,你们说怎么办?” “石头是我砸的,和他们没关系,我真的知道错了,姐姐你就饶了我们吧。”胖娃还是有点当老大的风采,一人做事一人当,但帅不过三秒又开始求绕。 冷冰沁嘴馋,想到了空手套白狼的好办法,故作傲慢的昂着头,“看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你请我吃根雪糕,这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几个娃被唬住,围在一起拼拼凑凑,凑满五块钱,斥巨资给她买了一根巧克力脆皮甜筒,当做赔礼。 胖娃捧着甜筒送到冷冰沁面前,肉眼可见他在心疼自己的零花钱,“姐姐,这个甜筒我们平时都舍不得吃。” “有多舍不得啊?”拿过甜筒,冷冰沁自顾自地撕开包装,当着四个娃的面吃得香喷喷,“嗯~确实好吃。” 胖娃吞着口水,目光随着甜筒飘动,已经馋到快不行了。 冷冰沁站起身准备回家,挥挥手:“散了吧散了吧,这事儿扯平了。” 胖娃带着小弟们准备跑开,又被冷冰沁一把拎住:“站住。” 胖娃哭丧着脸,“姐姐,甜筒你都吃了,不会反悔了吧?” 冷冰沁大势的从裤兜里,掏出她心爱的果子牌手机,显摆的从四个娃面前扫过,就像电影放慢倍数,一帧一帧的卡动作,最后得意洋洋的高昂着脑袋调侃:“小天才手表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大天才手机,你们有吗?” . 下班经过杂货铺,纪南岑想着小废物饿了总不能老吃泡面,还是买点速冻水饺囤着比较好。 从冰柜取出两包饺子,正掏着钱包,老大爷笑呵呵地走来,“南岑,下班啦?两包给20就行。” “李伯,单价不是15一包吗?”纪南岑不贪小便宜,更何况都还是邻居,“你做小本生意,不兴这样打折扣的。” 把钱放在柜台上准备离开,又被大爷拦住:“南岑,李伯之前求你帮忙的事,有着落了吗?” 就知道大爷旧事重提,纪南岑不好意思的干笑几声,“额呵呵,人家张大妈没那个意思,你也别想太多...夕阳恋这种事,还是自家子女帮忙掺和比较好。” 纪南岑越笑越尴尬,大爷也不生气,摆着手宽慰:“我知道你为难,没事没事...哦对了,经常牵着富贵遛弯的姑娘是你的谁呀?” “怎么了,她给你惹麻烦了?”一听到别人提起冷冰沁,纪南岑就紧张,深怕小废物又闯了什么祸。 “没有,我就好奇问问,那姑娘每天上午下午都跑来铺子,比上下班打卡还准时。” “她来买东西吗?没找你赊账吧?” “只看不买,天天来,就为了这个——” 纪南岑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看去,那一大桶小绵羊棉花糖,摆在壁柜最显眼的地方,宛如镇店之宝。 “这一桶多少钱?” “120块,是我儿媳妇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又不吃就摆在这里了,那姑娘喜欢的很又买不起,天天跑来看有没有被卖出去。” 想起冷冰沁吵着要零花钱的样子,纪南岑哭笑不得,原来不只是饿肚子那么简单。 能想象小废物跑进杂货铺,面对满柜子小零食的诱惑,只看不买吞口水的模样,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掏出纸币付款,“李伯,麻烦帮忙拿黑色塑料袋装上,谢谢。” 李伯取下棉花糖装进带袋子里,一把年纪还喜欢八卦,“对人家这么好,是你女朋友吧?” 纪南岑接过袋子,没有回答,而是反复叮嘱:“明天她看到棉花糖不见了,你就说卖了,千万别说是我买的。” “你说你,好端端的逗人家干嘛?” 纪南岑双手合十比在额前,请求:“李伯,千万别说漏嘴,拜托拜托。” . 走进院子,纪南岑没有发现冷冰沁的身影,便加快步伐冲进小黑屋,偷偷摸摸将棉花糖收进柜子里,方才松出一口气。 “沁沁?”回到客厅,她轻唤两声却没人回应。 冷冰沁倏的一下,从院门口冒了出来,手里还牵着狗链子,看来才遛完弯,“我回来啦。” 纪南岑听到俏皮的欢笑声,靠在桌边小憩,“晚上我教你煮饺子,比泡面还简单。” “可是我想吃锅贴饺子,焦焦脆脆的饺子皮。”冷冰沁想着,已经开始咂巴咂巴嘴。 “好,那就水煮锅贴都吃。” 冷冰沁摸摸有点瘪的肚子,“现在就做吗?我有点饿了。” 不是在叫饿,就是在叫饿的路上,纪南岑笑着扶住她的肩头朝厨房走去,“现在就做。” 二人还没走进厨房,院子外传来砸门叫骂的动静。 “纪南岑,我知道你在家,开门,赶紧给我开门!” 纪南岑不解地看了一眼冷冰沁,吩咐着:“别跟着我,就在屋里待着。” 走进院子拉开铁门,巷口的王胖婶拉着儿子赫然出现在视野里。 纪南岑双手搭在胸前,懒懒的扫视二人一圈,斜靠在门边堵住进屋的路,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王婶,少看点搞笑短视频,瞧你这阵仗,搞得活像‘雪姨嘴撕傅文佩’,一口一个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开门开门啊,多扰民的。” 王胖婶是巷子里出了名的泼辣妇人,站街对骂无人敢惹,纪南岑作为撕逼六边形战士,从来不惧她的淫威,算是婶心头一根难忘的刺。 今天终于找到契机,可以大撕特撕,王胖婶自然是铆足了气力争输赢,听到纪南岑内涵自己,她抓住儿子往前一推,颐指气使:“少说那些废话,我就想讨个说法,你女朋友凭什么欺负我家小孩?” 纪南岑偏头盯着胖娃审视,轻笑着看向王胖婶:“欺负?你家孩子缺胳膊少腿了,还是折了半斤肉啊,一来就说我女朋友不好,总得有个证据吧?” “人家一群小朋友都能证明,她把他们堵在杂货铺门口霸凌勒索,把身上的钱全给清走了,行为这么恶劣,你谈对象不带眼睛吗,是个人就往巷子里带...怎么,到了年纪没人暖床,寂寞心慌睡不着,找个人随便应付吗?” 听到泼妇口无遮拦的抨击冷冰沁,纪南岑火气霎时窜了出来,“我找什么样的对象,关你屁事?谁不知道你儿子跟巷口那几家的娃,是居民区的小霸王,今天欺负这个明天打了那个,要不是邻里邻居给点面子,赔钱都能让你家赔破产。” 王胖婶正要发出攻势,纪南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死不认账:“还霸凌勒索,你最好别污蔑别毁谤,闹到派出所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王胖婶彻底了怒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纪南岑的鼻子,乱骂一通:“你个小贱人,少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有本事带你女朋友到杂货铺门口,我让那些孩子全都出来作证。” “说话这么臭,你老公不跟你离婚,迟早会被熏死的...”纪南岑塌下肩头抖着腿,开始耍浑:“孩子的话有几分能信啊,更何况是你们家这种只会惹是生非的?如果你非要对峙也不是不行,沁沁过来。” 纪南岑回身朝着冷冰沁招招手,她小心翼翼走到身后,害怕的只露出小半个脑袋,看着一脸凶相的王胖婶,心里更虚了。 纪南岑把她护在身后,指了指脑袋上还没完全消肿的大包,添油加醋的讨说法:“都两天了,脑袋上的这个包现在还没消,你问问你的好大儿是怎么回事,要不是那天张大妈劝我和气生财,我早去你们家砸门了。” 王胖婶处于劣势,看着胆怯的冷冰沁,不似她想象的那般小太妹扮相,还有那油亮亮的大包是骗不了人的。 她一时间哑口无言,贼贼地转溜着眼珠想法子,很快就血口喷人:“哼,摔跟头撞门上哪样不能弄个包出来,你又凭什么说是我儿子弄的,刚刚谁说的污蔑毁谤上派出所来着?有本事拿证据。” “王胖婶,这都什么年代了,李伯杂货铺门口那么大一个监控摄像头,什么样的货色嘴脸拍不下来?既然你今天找上门来了,咱们干脆把旧账新账一并算干净。”纪南岑理直气壮挺着腰板,上纲上线反倒揪着不放了。 冷冰沁在她身后紧紧拉着衣摆,心想着那根甜筒没办法交代,心虚的厉害,指甲嵌着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她却忘了疼。 温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缓缓扣入指尖,有一股带着暖意的勇气袭上心头,纪南岑默默背上双手,不知不觉的牵住了她。 “你别在这儿黑白颠倒,调监控就调监控,谁怕谁?”王胖婶黔驴技穷,平时那股子蛮横劲儿根本就撒不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那好,实在是太好了,既然你不要脸,今天这脸我打定了。”纪南岑抬起一只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家的铁门,发出啪啪声,扯着嗓子招呼左邻右舍的人—— “大伙儿们都出来凑个热闹看笑话,王胖婶家的儿子拿石头砸了我的女朋友,现在又跑来说是我家的人欺负她儿子。咱们一起去调监控,你们来评评理,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倒要看看从今往后是谁家在这巷子里抬不起头做不了人!” 玫瑰 凑巧临近饭点,纪南岑这么一吆喝,巷子顷刻间堵满了居民。 乌泱泱的一片人抻着脑袋看稀奇,大都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嘴强王者这出戏不比电视剧香? 王胖婶见这势头,不用想都知道纪南岑是故意的,她恨得牙痒痒,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紫,“欺负小孩还有理了?找你讨说法,故意搞得兴师动众,我看你就是心虚!” 纪南岑无所谓的勾起坏笑,“这事算什么档次,犯得着我心虚?你家小孩不学好,成天在巷子里称王称霸,左邻右舍谁家没吃过你那胖娃的亏,大伙儿图个清净和谐懒得计较,给你脸了你还吹胡子瞪眼。” 吃瓜居民A:“就是就是,前些天,那帮小兔崽子朝着骑车的人扔石头,摔得人仰马翻。” 吃瓜居民B:“上次也是,乱扔石头,把哪户人家的窗子都给砸碎了。” 吃瓜居民C:“你说万一那窗户下面有人经过,砸出什么好歹多吓人啊!” “......” 周遭议论纷纷,居民们的对话嫌弃至极,看来对巷口的熊孩子早已不满多时。 王胖婶这下彻底成了哑炮,气不打一处,揪住儿子的耳朵撒气:“你个狗东西,在外面惹是生非,把老娘的脸都丢没了!” 胖娃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撒泼犯浑乱蹬着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讨到大人的同情。 王胖婶扯住他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人给拎了起来,狠狠甩了几耳光,“哭什么哭,裤子搞脏了又得老娘洗!” 纪南岑转头看向冷冰沁,眨巴眼睛传递喜悦,继而紧紧揽住她的肩头,自然地贴在耳边说悄悄话:“这口恶气帮你出了,开不开心?” 冷冰沁安心地靠在她的怀里,侧头蹭了蹭脖子,有被好好保护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总是给你添麻烦,但又好喜欢你对我的保护。” 小保姆回答的语气,褪去平日里幼稚的调性,显得成熟又正式,纪南岑怔松地咂摸着那一句‘喜欢你的保护’。 回头继续笑看闹剧,她打断了王胖婶鲁莽的教育:“诶诶诶,你别光朝孩子发火,监控还调不调?” 听到调监控,王胖婶寻思万一把事情闹大了,牵扯出那些让人摔跤又砸窗户的祸端,岂不是把家底都给赔出去,态度抖变换上一副好脸色。 “不调了不调了...他还是个孩子,平日打打闹闹有时候不知轻重,大家伙多担待点。”王胖婶现在只想息事宁人,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纪南岑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你把我女朋友说得不三不四,又还把我乱骂一通,这事总得向我们好好道歉吧。” “小纪啊,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么多年了,胖婶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我就是个直肠子,也没读过什么书,说话容易得罪人。”王胖婶走上前,搓着手好声好气的解释,又朝冷冰沁尴尬地笑:“姑娘,我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哈。” 转身,胖婶揪着儿子摁住脑袋向二人鞠躬,“还不赶紧给两位阿姨道歉,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纪南岑依旧揽着冷冰沁,示意她来结束这场闹剧,微笑里充斥着让人不惧一切的底气。 冷冰沁伸手薅了薅胖娃的脑袋,“好好学习多读书,少扔石头别打架,别哭啦,我们原谅你。”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凑热闹的。”王胖婶扯着嗓子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带着胖娃匆匆离开。 冷冰沁挽住纪南岑偷乐,然后歪着脑袋嘘声说起:“你为什么会无条件的信任我?其实今天我有欺负那胖小子的。” 纪南岑听到她老实交代,并没感到意外,反而对她的行为感兴趣,“真的吗?那挺好的,起码你学会以牙还牙了,快跟我说说,怎么个欺负法?” “他们又拿石头扔我,我先逮住胖小子,然后拉着一群闹事的娃排排站,狠狠批评了一顿,最后又借了脑袋上的大包,敲诈了他们一根五块钱的甜筒,我想他肯定是想不通了,才跑回家告状的。”冷冰沁津津有味的聊着自己的事迹。 “这不算欺负,你作为成年人,应当呵止小王八蛋们危险的行为...再说了,把你脑袋砸成这样,一根甜筒解决问题,真是便宜了他们。”纪南岑笑说,牵着冷冰沁往屋里走,“走吧,吃锅贴,香喷喷的锅贴。” ...... 走出电梯,白清让正跟秘书讨论着明天最后一次的比稿。 准备下班的前台小姐见到老板回来,急忙交接:“白总,有您的快递。” 白清让停下脚步,疑惑:“什么快递?” 前台小姐吃力地捧起一大束花,“是玫瑰花喔。” 盛开饱满的淡紫色玫瑰,就像摇曳在傍晚的霓虹,缀着浪漫和神秘的未知,也许茶水间摸鱼的员工已经八卦了一个下午。 本是面无表情的白清让,唇角荡开欣然接受的微笑,“给我吧,谢谢。” 接过玫瑰花,白清让的视野快被夸张的花束挡住,她抽出卡片欣赏手写的情话——‘从今往后的不期而遇,都是我处心积虑的想见你。’ 身后传来电梯门开的动静,陆之默穿着卡其色的风衣走出,步履生风牵起腰带飞舞,“工作狂小姐,你该下班。” 秘书和前台小姐对视,眼神里是按捺不住吃到香瓜的兴奋,没想到白总的对象是女人,身形挺拔,气场掩不住的飒,不仅送花还包接下班,简直是配一脸的羡慕。 画外音:果然女人跟女人在一起,世界才会和平! 白清让循声回望,惊异陆之默突然出现,毕竟是在公司又还有员工在场,她将玫瑰塞进陆之默的怀里,清冷的使唤:“先到我办公室坐一坐。” “辛苦了。”陆之默朝着秘书和前台小姐温煦一笑,便跟着白清让走向办公室。 穿过细长的走廊,白清让的高跟鞋发出微妙的焦急节奏,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交流。 陆之默误以为自作主张的出现,惹了对方生气,走进办公室将门轻轻合上,一股忍耐到极限的冲劲将她抵在墙角。 白清让的拥吻就像一团烧灼不尽的野火,愈演愈烈的染乱了理智,她嗅着独属于陆之默的靡丽气息,微凉的舌尖探入想了整整一天的唇,疯狂的寻找着回应。 玫瑰花束掉落在脚边,身体一瞬间被有力的臂弯束进怀里,白清让的耳畔荡起湿热的呼吸。 陆之默的手掌扣在脑后,唇齿游移到她的耳边,拿捏分寸的轻舔慢咬,勾起欠欠的心痒。 仅剩最后一丝理智,将彼此拉回现实,沉重的呼吸牵动心照不宣的笑。 陆之默啄了啄白清让的眉眼,嘘声感叹:“你的回应,总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白清让弯腰拾起玫瑰,小心翼翼的整理花朵,埋怨:“花瓣都掉了。” 环抱着曼妙的腰肢,陆之默将下巴磕在她的肩头,呢喃:“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不过,送不艳俗的紫色玫瑰准没错。” “你送的我都喜欢,当然我更喜欢卡片里的情话,是你亲手写的?”白清让一边理着花朵一边朝办公桌走去。 “当然是亲手写的,你要是喜欢我每天都写,写到你嫁给我为止。” “嫁给你以后就没有了?”白清让故意为难,陆之默忍不住在她的后颈浅吻厮磨:“婚后就变成每天亲口说了。” “怎么突然想着下班来接我?” 等白清让收拾好办公桌,陆之默先一步接过她的款包提上,“每次都是你请我吃饭,追求心仪的人这样会被扣分的,你总得给我机会表现表现。” “还挺上道的,我严重怀疑你是天生的多情种子,见一个爱一个。”白清让微眯着眼睛审视陆之默,语气有多轻松,题有多送命。 “我看起来这么薄情寡义?”陆之默挑着高低眉,弯腰贴着白清让的脖子蹭了又蹭,故意表示不开心,“亏我一直担心冒然来公司你会生气,结果某人是这样看待我的。”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白清让的手覆在陆之默的脸上,玩趣地捏了捏:“我为什么要生气,你很担心对我造成影响吗?” “多多少少会担心,毕竟面对追求你,我的自信度并不高。” “那倒是,一束花就想追到我,显然不能够...追求尚未成功,陆小姐继续努力~走吧,我有点饿了。” 陆之默一手提着款包,一手扣住白清让的指尖,“来吧,又到了世界级难题的时候,想吃什么?” “嗯...今天想吃海鲜,再找个地方小酌一杯,你觉得怎么样?” “你很喜欢吃海鲜?”陆之默记下白清让的喜好,又诧异道:“心情这么好,还要小酌?” “因为有了愿意给我剥虾的人呀。”白清让贴到陆之默的耳边嘘声挑逗,“顺便喝醉了,让剥虾的人趁机得逞。” “我非常乐意为你剥虾,所以...”陆之默转头吻了吻她的鼻尖,“这种故意喝醉的放水行为,还请白小姐保持长期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