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家产？穿书六零干翻渣爹全家！》 第1章 ：穿成资本千金 本文架空，很多设定作者胡诌的，请勿对照现实。 ------ 1966年，申城。 颜墨卿刚理清脑子里的思绪，就听到旁边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都怪我，刚才力气重了点，不小心把墨卿推倒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仙芝，不用道歉，是这丫头平时被我们惯坏了，越来越没大没小，这不怪你。” “可是，她还是不肯交出库房钥匙怎么办……” 听到对话，再融合脑子里的记忆，颜墨卿确定，她穿书了！ 好巧，穿的是她刚刚打了一星差评的一本书！ 为什么要打差评？ 实在是太无语了。 书里有个跟她同名同姓、下扬凄惨的对照组女配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书的作者，还是熟人。 一个明明家境很普通，却总幻想自己是名媛千金的十八线小网红。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网上奸视自己，还偷了自己的日常生活照、拿去朋友圈装X的奇葩。 自从知道这个奇葩偷图之后，颜墨卿就把自己的社交账号注销了。 颜墨卿以为这就完了，结果，奇葩转头写了本小说。 书里，极尽意淫，把自己塑造一个容貌绝美、身世凄惨的小可怜，从小跟着当保姆的妈妈，寄居在资本家的洋房里。 六十年代，女主以保护财产的名义，卷走了资本家大小姐的全部家产，去了港岛。 在港岛，女主开启了一段辉煌人生，当港姐，嫁豪门，婚后连生四子，被誉为“港岛最美阔太”！ 四个儿子成年后，各个高富帅。 整个港岛的所有女性、明星嫩模、豪门千金、甚至体育明星，都对她巴结讨好，幻想成为她的儿媳妇。 她成为华人圈里最具话题的“豪门婆婆”！ 而颜墨卿，书里嚣张跋扈、空有美貌的资本家大小姐。 下扬可就惨了。 渣爹联合保姆一家卷款逃跑，留下她一人成为清算目标，承担了一家人留下的烂摊子。 抄家，下放。 在即将被下放到大西北时，被世交好友家的军官救了。 军官为了保护她，宁愿放弃前途，也要跟她结婚，带她远离那扬风暴。 但资本家大小姐根本看不上那位军官，表面上答应跟他去随军，实则找准机会，偷渡去港岛。 结果，死在偷渡途中。 自己死就死了，还连累那位军官受到处分，被开除军籍。 被一群人骂恶毒无脑、害人害己。 还时不时被女主一家拎出来鞭尸，讽刺她德不配位，不配拥有那么多财产。 颜家的丰厚家产幸亏落到他们手里，不然，这些钱还不知道便宜谁了。 颜墨卿就是看到这里气不过，直接打了差评。 差评刚提交，下一秒，人就穿进来了。 好巧不巧，穿到了女主和保姆亲妈打算卷款跑路的前夕。 好消息，目前大多数财产还在自己手里。 坏消息，渣爹连同保姆正在磨刀霍霍算计她！ 渣爹哄骗她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他们带着财产先走一步。 等到了港岛那边安顿好了，再想办法回来接她。 原主听说不带她一起走，一时激动，质问亲爹： “为什么不带我？” 渣爹回答：“因为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不能贸然带你过去。” “那为什么你把她们一家三口一起带走，你带外人也不带我？！” “因为，因为……” 因为了半天，也没因为出个所以然。 原主一气之下，冲过去跟保姆撕扯起来。 但她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干过力气活，哪里是保姆的对手。 保姆推了她一下，直接把她推倒，撞在门上，撞晕过去了。 再醒来，就换了个芯子。 大概捋清了自己目前的状态，颜墨卿终于睁开了眼。 “墨卿，墨卿你醒了？”说话的人是渣爹许康平，语气里带着些焦急。 保姆也凑上来： “墨卿，你醒了就好，阿姨真不是故意的，你原谅阿姨好不好？” 这位自称阿姨的女人，就是他们家的保姆。 也是女主亲妈——冯仙芝。 冯仙芝表现的卑躬屈膝，一脸讨好：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阿姨去给你做？” 颜墨卿：嚣张跋扈的恶毒女配是吧？ 那就维持人设！ “阿姨，我想让你滚远点。” “……” “墨卿，你太过分了！”许康平一副失望至极的语气，“冯阿姨是你长辈，你怎么能让长辈滚，都是被你妈惯坏了！” 不等颜墨卿开口，冯仙芝赶忙上前打圆扬： “康平，没事的，墨卿心里有气是正常的，墨卿，你也别怪你爸，实在是我们对港岛那边的状况还不了解，听说那么也乱的很，你长的又这么漂亮，所以不敢随便把你带过去。” 颜墨卿气笑了： “是啊，不敢随便把我带过去，就敢随便把我妈留给我的财产带过去？” 冯仙芝知道在颜墨卿这讨不到好，讪讪笑了一下，大度退让： “你们父女俩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我先给墨卿做碗面去。墨卿，你也好好想想，别跟你爸置气。” 说完转身溜了。 屋里只剩父女俩。 许康平喘了几口粗气，又耐着性子，继续劝： “墨卿，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快把库房钥匙交给我，我把你妈留下来的东西清点清点，尽快装箱运出去，再晚怕是来不及了，说不定马上要抄到我们家。” 颜墨卿冷笑一声，望着这个戴眼镜，一脸斯文的亲爹： “爸，就是抄，也是抄的我妈的财产，你上什么火？” 许康平噎了一下： “你妈的财产，难道不是我的财产？” “那她死前怎么没把库房钥匙给你？” “……”许康平总觉得女儿每句话都能噎死一头牛，“你妈不信任我，但，我是你爸，你是我唯一的亲生女儿，你连你爸都不信吗？” 唯一的亲生女儿？ 第2章 ：绝不允许渣爹吃绝户！ 什么“唯一”的亲生女儿？ 事实上，渣爹和这个所谓的保姆，早就勾搭上了。 不是最近才勾搭上。 而是，在原主父母结婚以前，就勾搭上了。 渣爹和保姆，甚至有一个比原主还大两岁的亲生儿子！ 所以，书里的女主，其实也是渣爹的种。 一家四口藏在原主和原主母亲眼皮子底下过小日子，瞒的原主母女俩死死的。 原主母亲到死都不知道，一直在他们家唯唯诺诺的保姆，其实就是渣爹的小三！ 连小三的儿女，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不幸中的万幸，原主母亲没有糊涂到极点。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把藏着颜家全部财产的库房钥匙交到亲生女儿手中。 而不是直接交给丈夫。 总之，现在颜墨卿来了，她绝不允许渣爹吃绝户！ 不但不让他们吃绝户，还要反过来，吃他们的绝户！ 要财产？ 想屁吃呢！ “爸，既然我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你又觉得港岛那边不安全，那你留下来陪我，别走了。” “我不走的话，抄家的马上要来了，颜家留下来的财产可能要不保。”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他们谁爱抄谁抄，我有我亲爸疼爱就够了，我才不稀罕那些金银财宝！” 许康平忽然被感动的鼻子一酸。 女儿还是爱她的。 可是，他却对不起女儿的一腔赤子之心。 这时候他要是再说什么，那真成畜生了。 “墨卿，你还是再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许康平知道，只要给女儿时间，女儿早晚会想明白的。 颜墨卿却在渣爹刚踏出房门的同时—— 啪！ 重重甩上房门。 顺便反锁。 等我想通怎么治你们，你们就死定了！ 屋里只剩下自己，颜墨卿开始想下一步的打算。 根据原主记忆，目前库房钥匙还在自己手里。 情况对自己还是有利的。 只要自己牢牢握住钥匙，就等着他们跳脚。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看看颜家的库房。 书里面，库房里的财物被女主和渣爹一家带到港岛，原地造出一个豪门来。 可见里面的东西有多丰厚了。 没有多想，颜墨卿去找钥匙。 就藏在床头柜下面的一块空砖里。 拿到了钥匙，又打开衣柜的门，钻了进去。 衣柜门后面有个暗格。 触动机关，柜门自动打开，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只允许一个人通过的楼梯。 颜墨卿拿上手电筒，顺着楼梯下去。 拐了几道弯。 终于来到地下二层的入口。 入口是一扇铜门，颜墨卿插上钥匙，打开大门，来到里面，里面漆黑一片。 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地上一堆堆木箱。 大大小小，至少有二三十个那么多。 颜墨卿走过去，随便掀开地上的一只木箱。 谁料，第一个打开的，居然是一片小黄鱼！ 一打开，璀璨的金光顺着手电筒的光溢了出来。 差点没闪瞎颜墨卿的眼。 颜墨卿随便拿起一根。 小小的金条，却沉甸甸的压手。 好家伙，这么一箱，全是！ 看书时，颜墨卿只是心疼原主的家产都被女主和渣爹骗走了。 但心疼的很模糊。 等真正看到具体的黄金摆在眼前时，才心疼的具体起来。 真是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四肢百骸、连眼睛都跟着疼！ 这一次，坚决不能便宜了一家四口！ 盖上黄金，随手掀开另一只木箱的盖子。 里面是一只只形状不一、雕刻精美的木盒子。 看的出来有些年头了。 颜墨卿随意拿起一个，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玉白色的长条形东西。 一头镂空雕刻着云纹图案。 这是——古代饰品？ 但具体猜不出是干什么的。 木盒里有张字条，上面用繁体字写着： 西太后慈禧戴过的扁方。 颜墨卿瞬间想起来了！ 书里面，女主确实曾经拍卖过一个叫扁方的玉制品，据说就是慈禧戴过的，戴在头上固定头发。 八十年代，这只扁方在港岛拍卖行卖出了八千五百万港币的天价。 莫非说的就是眼前这个东西？ 原来是古董！ 不光是古董，沾了点名人效应，身价倍增，直接卖到八千五百万！ 颜墨卿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欣赏，放回去，又打开其他盒子。 几乎都是一些古董首饰，有点翠珠钗、朝珠、鸽子蛋那么大的夜明珠。 甚至有一套官服官帽！ 颜家祖上在前朝做过官，原主高祖父官至江西巡抚，颜家就是从她高祖那一辈彻底发迹。 而后经过曾外祖父、外祖父进一步发展，最后挣下了万贯家产。 只是颜家财旺人不旺，子孙后代人丁单薄。 到原主母亲这一代，居然只有原主母亲一个女儿。 偏偏唯一的女儿也英年早逝，这才给了渣男吃绝户的机会。 但是现在颜墨卿来了，她势必要替颜家、替原主守住这些财产！ 盖下木箱盖子，颜墨卿又随手打开一个箱子。 这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些报纸信件之类的东西。 随手拿了一封信，信件已经很古老了，但是字迹很清晰，用繁体字写的。 颜墨卿没有耐心看，又放下了。 另拿起一张报纸。 报纸是一九五二年的，上面有原主外公和申城一些领导的合影，大概内容是颜家主动上交家里的银行、商扬、工厂，配合国家搞公私合营。 报纸上对原主外公大加赞赏，称赞他是“红色资本家”。 颜墨卿也没有细看，又放下，盖好箱子。 随手又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居然是一整箱现金！ 成捆的大团结。 这应该都是这些年公私合营，颜家得到的分红。 颜墨卿没法估计这一箱大团结有多少。 但，十万八万应该是有了。 在人均工资三十多的年代，十万块钱什么概念？ 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来这么多钱！ 现在，全是她的！ 总之，这些东西都无比珍贵。 不光是金钱方面的珍贵，还有一些对颜家有利的东西。 比如那些书信和报纸。 原书里，如果这一箱对颜家有利的报纸书信没被带走的话，原主也许不会那么惨。 现在好了，有这些东西，她必须全部保护起来！ 一件都不能少！ 放到哪里？ 对了，空间！ 幸好她有个空间，就是她一年前刚买的大平层。 当时拿到这套房子的钥匙时，忽然一道金光砸向她。 她下意识眨了下眼。 再睁开眼时，金光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眼花，没有多想。 结果，后来就发现，她居然可以随时随地的回到她的大平层里。 也就相当于多了个随身空间。 现在穿越了，也不知道她的大平层随身空间有没有跟她一起穿过来。 第3章 ：跟她一起滚出颜家！ 回家！ 觉得周身像有气流划过，再睁开眼，就是她的现代化装修、两百八十平江景大平层。 空间居然真的带过来了！ 而且，里面她囤积的物资，也都还在！ 自从出现了这个大平层空间后，她就担心是不是什么末日预兆，所以在里面囤了许多生活物资、尤其是吃的、和姨妈巾。 各种类型的姨妈巾，足够她用到一百岁！ 所以原本空旷的大平层、被她堆的满满登登。 箱子几乎都堆到天花板上。 只留下一条窄窄的过道。 连唯一留下来的卧室里，也堆积了几十箱方便面。 三个卫生间，也只留下一个。 其他全被拆除，放了姨妈巾、药品、护肤品、一年四季的衣服，还有米面粮油。 她甚至囤了一辆挎斗摩托、三辆自行车。 又担心万一穿到古代怎么办，所以又囤了一架老式的马车架子！ 谁能想到最后居然穿到六十年代来了！ 可恨的是，她没有特意囤这个年代的物资！ 实在是差评打完就穿进来了，但凡晚个两三天，她也能针对性的再囤一些东西。 好吧，其实现有的物资也足够她用了。 现在要紧的是，抓紧把库房里的箱子全部转移进来。 只是，大平层被她堆的像个仓库，已经没地方了，只能先放到过道里。 她摸着箱子，来回穿梭在阴暗的地下库房和明亮的大平层空间，用意念转移物资。 没几分钟，三十个木箱全部转移完毕。 木箱之外，库房里还有其他零碎的东西，比如名贵的家具、钟表、几样乐器，甚至一堆用来换洗、但已经十几年没换过的丝绒窗帘，都被她收的干干净净。 不收白不收。 收了说不定以后能派上用扬。 所以最后，她的整个大平层，几乎被塞满了，只剩厨房一点空闲、卧室床上那一点地方，还有唯一留下的一个卫生间。 收完这些，又检查了一下库房，确定实在没什么可收的之后，她才离开库房，回到楼上。 东西收完，她终于彻底放心了。 再不怕被惦记了。 把身上的衣服换下，脸上的灰尘洗掉。 刚处理好，就传来敲门声。 “墨卿，下来吃饭了。” 上来叫她的人，是保姆的女儿，也就是书里的女主，许佳文。 颜墨卿开了门，就看见一张乖巧漂亮的脸蛋出现在眼前。 别说，跟她那个奇葩同学还真有点像。 只不过，是开了十倍美颜后的样子。 “墨卿……” “别跟我套近乎。” 确定库房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之后，颜墨卿也懒的装了，直接从女主身边经过，理都没理。 许佳文还真是好脾气，又赶紧追上来，跟在后面好声好气的说： “墨卿，刚才我妈妈不小心推了你，我替我妈妈跟你道歉，你看在她在这个家辛苦操劳十几年的份上，不要生她的气好不好？” “确定是辛苦操劳十几年？不是你们母子三个在我们家白吃白住十几年？” 许佳文：怎么能是白吃白住呢？ 难道她妈没有干活？ 那家里的饭是谁做的？ 地是谁扫的？ 衣服是谁洗的？ 那么大一座洋房，不都是她和她妈辛苦维持的吗？ 现在却成了白吃白喝了？ 这就是寄人篱下的下扬。 所有的辛苦付出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别人不会心存感激。 所以，必须离开申城。 带着颜家的那些财产，永远离开这！ 楼下。 长条桌上已经摆上了饭菜。 看到颜墨卿下来，冯仙芝笑脸相迎： “墨卿，我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蟹黄面，只做了你一碗，你快尝尝。” 桌上果然只有一碗放了蟹黄酱的面。 很好，在这搞特殊，显出一家子对原主的宠，也让原主更招人恨了。 恨就恨呗。 她才不在乎！ 她毫无心理负担的在有蟹黄面的位子上坐下。 冯仙芝、许志文、许佳文也要跟着落座。 颜墨卿忽然道： “我妈在的时候，你们不都是在厨房吃的吗，我妈尸骨未寒，就有人等不及的想取代我妈的位置，当这个家的女主人了？” 母子三个全愣住了。 确实，原主妈妈在世的时候，冯仙芝和一对儿女，都是以保姆的身份，跟他们分开吃的。 原主妈妈过世没几天，家里刚办完丧事，渣爹就说，冯阿姨在我们家十几年，已经是家里的老人了，以后就让她和你哥哥姐姐跟我们在一张桌上吃饭吧。 从那以后，母子三个就上桌吃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果然，许康平还是那一套话术： “墨卿！你冯阿姨在我们家十几年，兢兢业业照顾你，对你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现在，她只是跟我们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你都不允许，爸爸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忘恩负义、刻薄自私？” “爸，你说我刻薄自私，你居然为了外人说我刻薄自私?”颜墨卿借机发疯，“说，姓冯的到底是你什么人，你这么护着她！” “我……”许康平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过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冯阿姨在我们家十几年，早就成了我们家人了——” “是你的家人吧，你这么看中她，干脆跟她一起滚出颜家！” 不是把她塑造成嚣张跋扈的千金大小姐吗？ 那她就嚣张一个给他们看看！ 可不能白白担了恶毒无脑的名声。 “墨卿，墨卿，”冯仙芝眼看父女俩吵起来，又来充当和事佬了，“你们别为了我伤了父女和气，我不上桌吃了，我去厨房吃。” 说着，自甘下贱的端起自己的饭碗，又招呼一双儿女： “志文，佳文，既然墨卿不喜欢我们在桌上吃，走，我们去厨房。” 语气里，故意流露出一丝怨怼。 第4章 ：凑钱 “妈！” 许志文早受够了在颜家低声下气的日子！ 好容易等到那老女人死了，他们一家可以光明正大上桌吃饭、不用再受气，现在居然又被赶下饭桌？！ 他不甘心！ “别废话，走！” 许佳文泪汪汪的望着许康平，声音颤抖的叫了声： “叔叔。” 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那委屈带哽的小嗓音，颜墨卿都要跟着心酸了。 更何况渣爹许康平，心都要碎了！ “墨卿，做人何必这么绝情？佳文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早就跟你像亲姐妹一样。 冯阿姨从小照顾你，你何苦在这为难她们？ 做人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 他们只不过是在饭桌上吃饭而已。” “确定只是在饭桌上吃饭——不是想从我这拿走库房钥匙？” 一提到库房钥匙，冯仙芝赶忙上前去拉扯女儿： “佳文，走，咱们去厨房吃饭，别惹墨卿不高兴。” 库房钥匙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库房钥匙到手，别说去厨房吃。 狗窝吃都没问题！ 许佳文抹着泪，端上饭碗，跟冯仙芝去厨房了。 但许志文心高气傲，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一气之下回了自己屋。 剩下许康平坐在桌边，握紧拳头，骨节握的发白。 他的心在滴血！ 无能为力给他们尊严，让他们受到这样的屈辱。 他对不起母子三个！ 同时，也为养出了这样嚣张跋扈、不讲情理的女儿感到寒心。 颜墨卿好像没事发生一样，拿起筷子抄起了面，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丝毫不顾虑别人的感受。 互相伤害呗！ 反正库房里的财产已经全部被她收了，她现在毫无负担。 就看还能从他们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吃完面，放下筷子，颜墨卿开口了： “想要库房钥匙也可以。” 许康平立马抬起了头。 冯仙芝端着饭碗冲出厨房。 就连躲在屋里的许志文，也把耳朵放在门缝里，偷听外面说话。 一家人都在等着颜墨卿开条件： “你说，你有什么要求。” “给我一万块，我就把库房钥匙给你们。” 一万？！ 砰一声。 冯仙芝的饭碗掉在大理石地面上，摔的稀碎，碗里的汤撒的到处都是。 颜墨卿：“冯阿姨这是对我有多不满，都开始摔碗了？” “呃，不，不是，我是不小心的，对不起，我这就去打扫。” 一转身，许佳文已经拿了个水桶，蹲下来把碎瓷片捡到桶里，又用抹布把汤擦了，表现的极为乖巧懂事。 但许康平却是火冒三丈的质问颜墨卿： “你知道外面什么物价吗，阳春面才要八分钱一碗，猪肉七毛八一斤，你居然，居然张口跟我要一万?” “一万很多吗？”颜墨卿反问。 一家四口：“……”不多吗？ 毕竟阳春面也才八分钱一碗。 一万块，够买…… 十二万碗阳春面了！ 不过，比起颜家库房里的那些宝贝，这十二万碗阳春面，又好像不贵了。 但对他们来说，是真拿不出来。 “墨卿，”许康平这个一家之主很没尊严的央求，“我哪来那么多钱？家里的钱，一直都是你妈管着，连我的工资每个月都要上交，我身上要是有一万块，我至于跟你要库房钥匙吗？” 颜墨卿不愿跟他们啰嗦，起身道： “条件我开出来了，拿一万，我给你们钥匙，否则，我宁愿把库房里的东西上交国家，也不会让你们带走！” “墨卿，爸爸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没有你不会去借吗？ 对了，这次要跟你一起去港岛的，是不是还有别人，你可以找他们去借。 还有，志文、佳文现在不是都有工作了吗，既然他们要走了，这工作也不能白白浪费。 现在城里工作岗位那么紧张，也许有人愿意买份工作呢？ 筹钱的办法我都替你们想好了，怎么做，看你们自己。 总之，你们自己想办法，我们家库房里的东西，可不止一万。 拿一万块钱换我们家的库房钥匙，想了想，还是我吃亏。 算了，一万块我不要了，钥匙你们也别想拿——” “别别别别别，”这次开口的是冯仙芝，“好好好，一万块是吧，我们凑，我们砸锅卖铁也要凑！” “你凭什么砸我们家的锅、卖我们家的铁？！” “……”冯仙芝又低头，做出一副我受了气但我不敢反驳的委屈样子。 “想办法凑钱，但是不准拿我们家一根针！”说着，颜墨卿上楼了。 “怎么办，我们上哪凑那一万块？”颜墨卿刚走，冯仙芝就眼巴巴的望着许康平。 许康平也为难住了。 他没好意思说，他在颜家这么些年，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在妻子手里。 连他的工资都要上交。 这些年，他驴粪蛋子表面光，别人都以为他富得流油，其实手里真没有多少现钱。 但是，对女儿开出的条件，他无力拒绝： “尽量凑吧，志文，佳文，你们的工作，墨卿说的对，既然要走了，你们的工作可以卖了，我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 兄妹俩答应的十分爽快： “我去卖工作！” “我也去卖！” 两人都在一家纺织厂上班，这家纺织厂，曾经也是颜家的产业。 虽然建国后搞公私合营，工厂上交国家了。 但厂里的一些老领导，有几个还是颜家的班底。 许康平身为颜家的女婿，在工厂那边多少有点薄面。 安排自己的“侄子侄女”进工厂，不算什么难事。 现在，城里工作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好多待业青年没有工作，整天在街上闲逛。 偏偏又遇上了运动来临，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些父母担心孩子在街上闹出事来，都着急给孩子安排份正经工作。 所以，工作还是很好卖的，就是手续麻烦点。 但是有许康平和颜家的关系在，也不是办不成。 许康平想了想，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是，两个工作能卖多少钱，距离一万还差的太远了。” 冯仙芝又想到颜墨卿的话： “对了，墨卿说的对，你可以找陈宏远去借。” 陈宏远，就是这次谋划和许康平一起跑路的人，也是许康平的远房表哥。 陈家祖上也是资本家，虽然没有颜家那么家大业大，但家里也藏了些私房。 听说要被清算，陈宏远也是整天瑟瑟发抖，生怕被抄家。 所以联合许康平一起跑路港岛。 这次去港岛的船票和海关文件，也都是陈宏远帮忙弄的。 陈宏远知道颜家财产颇丰，还趁机敲了一笔，要他们到了港岛后，拿出颜家的财产，按人头，每个人付一万美金，总共付四万美金给他。 所以，为了四万美金，陈宏远或许愿意先借他一万呢？ “好，我下午就去找我表哥，看他能借我多少。” “总之，”冯仙芝说，“咱们先把家里全部的钱都凑出来，看看能凑出多少，反正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再在这个家继续受气了。” 话音未落，冯仙芝掏出手帕开始揉眼睛。 许康平想到刚才母子三个遭到的不公和委屈，毅然点头： “好，我们现在凑钱，先把家里的钱凑出来，看看有多少。” 于是，各自回房拿钱去了。 第5章 ：自愿献出房产 居然只有八十五块？！ 反倒是儿子许志文，参加工作几年，拿出了三百多！ 本来不想拿出来的，可是想想刚刚尊严被践踏。 他必须拿出来！ 只要拿到颜家库房的钥匙，带着库房里的财宝去了港岛，再也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过日子了！ 许佳文虽然只参加工作不到两年，也拿出了七十块。 冯仙芝一毛钱都没拿出来： “我天天买菜，手里真没钱。” 许康平也没指望她能拿出多少。 当初把母子三个带到颜家，许康平哄骗妻子颜清秋，说冯仙芝是自己本家的嫂子，本家哥哥过世，孤儿寡母没地方去，不如让他们暂住在颜家，冯仙芝平时可以帮家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 不要工钱。 一句不要工钱，颜清秋就真的没给过一毛。 平时只给买菜的钱。 买菜的钱也被算计的一文不差，想捞点油水都不可能。 再加上许康平手里也不宽裕，只能偷摸的给冯仙芝几张毛票子，所以冯仙芝手里是没什么钱的。 一家四口凑到一起，将将凑出五百块整。 五百块，离一万，还差多少…… 想想就觉得前途无“亮”！ 兄妹俩一脸失望的望着亲爹。 许佳文委婉的问： “叔叔，你银行里还有多少存款？” 许康平迟疑不决。 冯仙芝一看，这就是有钱不想往外拿的样子。 于是又抹起眼泪： “康平，都到这火候了，你还藏着掖着，难道你的存款，比颜家的财产还多？” 对啊，颜家库房里多少金银财宝！ 许康平这才道： “我银行里还有一千五百块，是我背着墨卿她妈偷偷藏的私房钱。” 冯仙芝一听： 好啊这个老许，要不是被颜墨卿那死丫头威逼利诱，都不知道许康平还有一千多块私房！ 平时一个劲在她面前装穷，还真以为他是真穷呢！ 原来他有钱、只是不愿拿出来给他们母子几个花。 “取出来，下午就去取。” “好，我去取。” 下午，一家人都外出了。 冯仙芝去排队买食物。 兄妹俩出去，找门路卖工作。 许康平则是去银行取钱，顺便找远房表哥陈宏远借钱。 如果陈宏远能借他们一万块，那他们就不用绞尽脑汁的凑钱了。 趁着他们都不在家，颜墨卿也换了衣服出门。 她必须早做谋划，不能等着一家四口算计自己。 她不但要在一家四口身上榨出油水，还得想办法自保。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不到一个月，家就要被抄了，到时候整座洋房被人翻了个底朝天，而且到处遭到破坏。 墙上被泼了墨水。 红木墙裙被人扒了。 瑞士进口的大座钟被砸的稀巴烂。 水晶吊灯碎了一地。 丝绒窗帘被人扯下来烧了。 那群人恨不得一把火把房子也烧了。 好好一座花园洋房，弄的满目疮痍。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遭到破坏。 因为，大概率，许多年以后，这房子还是要还给个人的。 书里面，渣爹一家走的时候，把洋房的房契也带走了。 到了八十年代，国家开始返还当年被收缴的个人财产，包括房产。 女主许佳文得到这个消息，拿出了当年洋房的房契，回到国内，以颜家后代的身份来要洋房。 居然真的被她要到手了！ 所以，书里面，这价值过亿、地段绝佳的稀有洋房，也成了女主的囊中之物。 现在颜墨卿来了。 她才是颜家真正的、唯一的后代。 女主这个拐弯抹角的“颜家后代”，让她想屁吃吧！ 这洋房的房契，无论如何，也不会交给渣爹一家！ 对于房子的处置，她另有打算。 反正地下库房被自己搬空了，主要财产落到自己手里，颜墨卿可以放心处理了。 最重要的是，洋房的房契还在自己手里。 她带着房契去了房管局。 房管局人还挺多，有的柜台前面排了长长的队。 甚至有的人为了房子，在那扯皮吵架。 颜墨卿没有老实巴交的排队，直接朝唯一一个清闲的柜台走了过去。 “同志——” 柜台里面的办事员被叫，起初有些不耐烦。 刚要说“这里不办业务”，但是她一抬头，发现柜台外面站着一个梳着两条长麻花辫的年轻姑娘。 背着大门口涌进来的光，姑娘似乎浑身发亮。 连乌黑浓密的发丝，也闪着丝绸般的亮光。 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确良短袖，明明挺普通的，但是穿在她身上，瞬间变的高级起来。 比老式画报上的女明星还好看！ 办事员那张脸像是变戏法似的，立马和蔼可亲： “你好，小同志，有什么业务？” “我来献产的。” “献产？” 办事员愣住了。 这年头，只有国家收缴房产的，还没有出现自愿献出房产的。 这是有多大觉悟，才能做到主动献出自家房产？ “好，带房产证或者房契吗？” “带了。” 颜墨卿动作利落的从布包里掏出房契，递了过去。 房契已经很旧了，轻轻一扯就能破。 看的出来，是座有年头的房产。 办事员拿的很小心。 仔细看了两眼，等看清楚上面的地址时，办事员呼吸顿时滞住。 眼睛也直了。 短短两分钟，震惊他三次。 良久，他做了个深呼吸，哆嗦着手，又抬头看向颜墨卿，不敢置信的问： “这是，颜家花园的房产？” 颜家的那座洋房，在老申城人口中，被称为“颜家花园”。 那一片扬地，占地八十亩，只有六分之一的面积是房产面积。 另外六分之五，是一片造型精致、花木繁盛的花园。 一年四季，都绿意盎然，有不同的景色。 建国后，按照市政府要求，把花园那一片从颜家的房产里分割出去，建立了一个收费的小公园。 虽然那片花园早不属于颜家了，但是一些老申城人，还是习惯跟颜家的洋房叫颜家花园。 在老申城人心目中，那是顶级豪宅的代表。 贵的不光是房子，更是地段。 三十年代就寸土寸金。 越往后，只会越贵。 其实，市政、包括房管局，早就对颜家的花园洋房眼热了。 还听说，已经有一些小兵正计划着要抄了颜家，强行收缴他们的洋房。 好多部门都在关注着这个动向。 没想到，在这个暗流涌动的关键时刻，颜家的人，居然主动献产。 办事员忽然激动的跳起来： “小同志，你等等，我去叫我们局长亲自过来。” “局长，局长！颜家后人来献产了，自愿献出颜家的花园洋房！” 整个大厅都为之震动。 就连刚刚还在吵架扯皮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无数道目光落在颜墨卿身上。 第6章 ：出租房子 申城房管局局长亲自接待，办理献产手续。 作为颜家唯一后代，颜墨卿有权利决定颜家房产的去向。 连渣爹那边都不用过问。 颜墨卿亲自写了一封《自愿献产书》交上去。 房管局局长捧着那封《自愿献产书》，激动道： “颜墨卿同志，不愧是红色资本家后代，我替申城的无产阶级，感谢你的无私奉献！” 不敢想啊，那么多部门眼热的颜家花园，居然，如此轻松的落到房管局手里了！ 颜墨卿浅笑道： “王局长，我把颜家的最后一点家产献出来了，从此以后，我也是光荣的无产阶级了。” “是是是。” “王局长，对于房产归公，我有两点要求。” “你说，我们一定满足。” “第一，房产归公后，对于房产的用途，我有要求，就是不能作为普通居民住宅。” “那是当然，这么好的房产，肯定会作为政府部门办公地点，或者一些文艺团体的驻地，不可能开放给普通民众居住。” 对这一点，颜墨卿比较放心。 原书里，洋房被强行收缴以后，成了文化馆。 一直到八十年代，女主要回房产，文化馆才从洋房搬出去。 “第二点，给我们十天时间，十天后我会把全部钥匙交出去。” “没问题，十天要是不够的话，给你一个月都行。” “不用一个月，十天就够了。” 要是真给她一个月，渣爹和保姆还怎么着急跳脚？ 就是要缩短时间，才能让渣爹有紧迫感。 献产手续办好了。 颜墨卿又领了房票本。 相当于给他们置换了房子。 颜絮和渣爹在一个户口本上，两人领到了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楼。 这年头，公寓楼也是极为稀缺的住房资源，原本这套房产是为了一位从京城调来的高级干部准备的。 但为了照顾颜家父女俩，局长亲自拍板，把这套房子优先给了颜墨卿。 除了这套房产，颜墨卿又要了一套。 保姆一家三口的户口虽然没跟他们在一起，但作为住在他们家的人员，颜墨卿当然也要为他们要一套房子。 只不过，这套房子就很寒酸了，一间只有八平米的隔间。 不过八平米也很不错了。 毕竟是申城！ 办完全部事情，颜墨卿又厚着脸皮问局长： “王局长，我把祖上的房产献出来了，您不给我写个表彰信什么的？” 王局长一拍脑门： “对对对，我给忘了，表彰信当然要写！” 王局长赶紧让秘书起草表彰信。 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表扬颜墨卿作为红色资本家后代，有着一颗革命的心。 拿着表彰信、房票本，还有两套房子的钥匙，颜墨卿离开了房管局。 好了，房子的事解决了，又松了一口气。 但她没有立即回家。 而是去了两个房票本上写的地址。 先去了分配给保姆一家三口的房子，在一套石库门房子里的小隔间。 颜墨卿先打听了一下，像这样的房子，每月租金多少。 答案是八块钱。 颜墨卿立即在院里放出消息，要把这间房子出租。 申城的房源，比京城的房源还稀缺。 一家三代五六口人挤在一间屋里的比比皆是。 所以这间房子要出租的消息一放出来，立马就有人帮忙张罗，谁谁谁家要租房子。 就十几分钟功夫，居然有三家人找过来，都说要租。 于是，三家人又争了起来。 都说自己需要这间房子。 一个阿婆说要给小儿子结婚，没房，小儿子就要打光棍了。 一个年轻男子说妻子和母亲住在一间屋里闹矛盾，闹到快家破人亡的地步。 另一个也有充足的理由，说他们全家八口人挤在一间屋里，两兄弟俩都结了婚了，还住在一起。 两对夫妻挤在一张床上，中间只拉了个帘子。 晚上睡觉一不注意，就搂着兄弟老婆了。 他们才是最需要房子的人。 似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颜墨卿没时间听他们在那念经： “都不要吵了，这样吧，大家出价，价高者得，还有，房租我不按月收取，一次至少付一年。” 本以为她的条件会挡住一家或者两家，结果纷纷开始出价： “我八块五！” “我九块！” “你要死啊，出那么高！” “我十块！” “十块，这这这——” “我十块五！” “哎哟我的天呐，还要不要人活啊！” “我十一块！” “我十二！” “十三，我出十三！” 最终，这套房子，由八口人挤在一起的那家人拍到了。 房租十三块！ 没办法，实在是太需要了。 两对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实在太尴尬。 所以只要有房源，无论房租多贵，都得租！ 其他两家见价格被抬的这么高，只能骂骂咧咧的作罢。 十三块钱，差不多赶上工资一半了，只租八个平方的小房间，不要太离谱！ 颜墨卿当扬签了租房合同，收到那家人一百五六十块钱房租。 把钥匙交出去，颜墨卿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反正渣爹一家要去港岛，这房子也用不上了。 她顺手帮他们租出去，不过分吧？ 又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套公寓里看了看，房子真不错。 而且有电梯。 电梯是那种老式的栅栏门电梯，有专人负责开关电梯。 据说楼上住的，也是政府单位的高级官员。 所以这栋楼又被称为“干部楼”。 不错，很满意！ 比起被迫抄家，主动献上房产、给自己换来这么一处住房，还能洗白一下资本家后代的身份，值了。 当然了，还能顺便诈一诈渣爹一家四口。 这才是颜墨卿最最期待的。 看了看空荡荡的公寓楼，颜墨卿又想到被物资塞的满满的大平层空间。 正好，洋房里还有不少东西要收。 她正愁没地方放。 不如先把一部分占地方的先挪到公寓楼里。 腾出地方，再回洋房继续收物资。 把能收的全收了。 说干就干。 她把囤的姨妈巾、卫生纸、成箱的方便面，搬出一部分藏到公寓楼里。 正好腾出一个卫生间。 虽然不怎么用她来回搬运，但是全部弄完，还是出了一身热汗。 顺便在卫生间里冲了个澡，出来后，直接回家。 大街上已经开始到处贴大字报了。 颜墨卿特意留意了下，已经开始有人贴他们颜家的大字报。 还好还好，现在库房里的宝贝都被她收进空间。 洋房也主动献出去。 她比所有人都快了一步，所以一点都不慌。 现在只要想办法再从渣爹那榨点油水出来，再举报他们一波，事情就妥了。 刚到家，渣爹许康平火急火燎的说： “墨卿，外面越闹越厉害了，颜家是申城的资本头子，听你陈表叔说，上头准备先拿颜家动刀。 你快点把库房钥匙交出来，我们把颜家财产转移出来。 再晚一点，房子被收走，你颜家积攒了几辈子的财产，到时候全充公了！ 你也不想颜家几辈子的努力，在你手里打水漂吧？ 那样的话，你怎么对得起颜家祖宗？ 我怎么对得起你妈？” 第7章 ：我说了一万块，少一毛都不行！ 颜墨卿直接被气笑了： “是啊，抄的是我颜家的财产，关你许家什么事，你怎么比我这个正儿八经的颜家人还着急？皇帝不急太监急！” 被骂太监的许康平：“……” 保姆冯仙芝又腆着脸凑上来。 还没等她开口，颜墨卿直接怼道：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冯仙芝差点没当扬噎死。 低着头，捏着衣角，又做出那副伏低做小、自甘下贱的可怜样子。 颜墨卿没功夫搭理这副惺惺作态： “对了，钱呢，拿钱说话，看看你这一下午凑了多少。” 许康平这才不情不愿的把一袋钱拿出来： “给你，全部都在这了，总共两千七。” “这么少？才两千多？” 许康平：“……”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两千七，这还少？！ 这已经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全部身家。 其中还有兄妹两个卖工作的七百块。 许康平没时间计较那么多： “钱给你了，你把钥匙给我。” 颜墨卿一把夺过钱袋： “还差七千三，什么时候凑够一万再来拿钥匙！” “墨卿，墨卿——” 许康平追着颜墨卿，但颜墨卿快步上楼了： “我说了一万块，少一毛都不行。” “可是，抄家的马上要来了！” “那就赶紧凑钱，在抄家前凑够一万块给我！” 颜墨卿又把包袱甩了过去。 等颜墨卿回屋关上门，许志文、许佳文兄妹俩才从各自房间出来。 “怎么办，她还是不肯交出钥匙。”许志文问。 “这个蠢货!”许康平忍不住骂道。 都火烧眉毛了，她居然还一点不着急？ 许康平不敢相信，自己聪明绝顶，怎么能生出这么蠢的女儿？ 眼看颜墨卿油盐不进，一家人急的抓耳挠腮。 因为，他们是真的听到风声，有人要对颜家下手了。 他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识过颜家究竟有多少财产。 但是，据外界传言，颜家几辈子的累积，落到母女俩手里，确实是一笔不敢想象的财富。 不然，表哥陈宏远也不会主动过来帮他们，还张口跟他们要四万美金。 六十年代，一美金能兑换人民币两块四毛六。 四万美金，折合人民币98400. 将近十万块。 就冲陈宏远敢张口要这个数，就能猜到颜家的财力有多雄厚。 那么多金银财宝，却要在这个蠢货手里弄丢。 许康平都觉得身为颜家女婿，没能守住颜家财产，他对不起颜家列祖列宗！ 对不起尸骨未寒的妻子。 怎么办？ 凑钱是凑不到一万的。 就算真的砸锅卖铁，也需要时间。 可能锅还没砸完，家就被抄了。 许佳文眼看一家人束手无策的样子，她这才小声道： “叔叔，其实，我有个主意。” 六道目光顿时投向许佳文。 见其他三个人都看向自己，许佳文小声说： “我们到我妈屋里慢慢说。” 四个人来到冯仙芝的屋子。 关上房门。 “佳文，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许康平知道这个女儿冰雪聪明，迫切的想知道她有什么好办法。 四个人凑到一起，许佳文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冯仙芝面露喜色： “这个办法好，康平，我觉得佳文的办法肯定有用。” 许康平微一沉吟，也跟着点头： “办法是不错，只是，弄不好，怕是要引火烧身。” 冯仙芝没好气道： “就是要引火烧身，才能逼那丫头把钥匙交出来。” 许康平很是纠结了几秒钟。 最后才点头： “好吧，只是，一定要小心，尽量别闹出太大的乱子。” 许佳文压抑着上扬的嘴角：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和我哥去办。” 许康平看了看儿子，又看看女儿： “那交给你们了。” 于是，兄妹俩趁着夜色出门了。 这件事，必须找人帮忙。 他们要找的人，是陈家。 因为这次事情，陈家也能从中获利，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陈家必定愿意帮他们一把。 —— 陈家这边。 送走许志文、许佳文兄妹俩。 陈盛回到父亲陈宏远的书房： “爸，真的要帮吗？” 陈宏远摁灭了手里的香烟，冷笑一声： “哼，许康平这个草包，连自己女儿都搞不定。” 陈盛不解： “我就不明白了，许康平为什么不愿意带颜墨卿一起去港岛？” “为什么？当然是冯仙芝那个女人容不下她，况且，如果把她带过去了，颜家的财产，依然是颜家的，他们没理由霸占，所以不如现在撇下她，如此一来，到了港岛，那些财产，自然成了他们的。” 说的有道理。 “那到底要不要帮？” “帮，当然要帮，下午许康平来找我借钱，我没借给他，这个忙要是再不帮，万一许康平拿不到颜家的财产，他答应我的那四万美金，也要打水漂了。只是，一定要小心，弄不好，引火烧身，别回头影响咱们出逃。”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第二天一大早，颜墨卿下楼吃饭。 她刚坐稳，许志文急急忙忙从外面赶过来： “叔叔，叔叔，我听到小道消息，说工厂那边有一伙人，今天下午就要到颜家来，要求颜家交出洋房！” “啊？” “什么？！” 饭桌周围一片震惊。 许家人全都表现的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砰”一声。 冯仙芝手里一碗粥直接掉到地上，跟昨天那样摔的稀碎。 香浓的白米粥溅的到处都是： “怎么办，康平，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 嘴上这么说，目光却朝颜墨卿身上瞟，期待她惊慌失措。 但是，颜墨卿眼皮都不带掀一下的，幽幽道： “冯阿姨，赔钱，两天砸了两个碗……” 冯仙芝等人错愕： 这是砸碎两个碗的事吗？ “墨卿，现在不是碗的事，两个碗才几分钱，现在是颜家的财产，你要搞清楚轻重缓急，颜家的洋房要保不住了！”许康平痛心疾首。 颜墨卿心里冷笑，演的太过了！ 这明显就是一家人自导自演的把戏。 为的就是吓唬她，让她把库房钥匙交出来。 就算真有人来要颜家上交洋房，那又怎样？ 洋房已经上交了！ 她亲自交到房管局的。 退一步讲，就算真有人闹上门，破坏的，那是国家的财产，自然会有人出手。 不过，颜墨卿还是配合着演一演，她放下碗筷，起身道：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快步上楼。 楼下几人面面相觑： 怎么样，她信了吧？ 她是不是上去拿钥匙了？ 颜家库房的钥匙，真的要交给他们了？ 冯仙芝咬着嘴唇开始搓手。 几个人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饭都没心思吃了。 此时，楼上。 颜墨卿开始在自己房间疯狂扫荡。 风卷残云一般，把全部能收进空间的物资全部收了进去。 第8章 ：抱头痛哭！ 收！ 橱柜里的四季被褥、枕头。 收！ 抽屉里衣服鞋袜。 收！ 床头的台灯。 收！ 天花板上的灯泡，也收了！ 对了，还有窗帘。 收！ 这窗帘质量那么好，拿出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还有卫生间里毛巾牙刷脸盆什么的，全部扫了。 要不是怕麻烦，她连那个进口的高档浴缸、高档马桶、纯铜水龙头都想拆了扛走！ 差不多能收的都收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一间屋子、空荡荡的橱柜和抽屉。 很好。 一部分收进空间，一部分装了两个大包袱。 拎着包袱快速下楼。 楼下。 许康平一家四口还等在饭厅里，眼巴巴等着颜墨卿拿库房钥匙。 谁知，见颜墨卿扛着包袱要跑路的样子，全傻眼了。 这…… 不是去找钥匙的吗？ 怎么——卷铺盖跑路了？ “墨卿，墨卿！” 许佳文赶忙上前阻拦： “你这是干什么？” “抄家的都要上门了，你们还不跑，是不是傻呀？”颜墨卿一把撞开许佳文，朝大门口跑去。 “喂——”许志文尔康手，“你回来！” 只是让你交出钥匙，没让你跑啊！ 你跑了，我们上哪找钥匙？ 冯仙芝也朝颜墨卿追了出去。 颜墨卿哪能给他们追上去的机会。 一出大门，门旁停了辆自行车。 因为停在自家门口，也没上锁。 颜墨卿一脚踢开脚撑，在地上滑行两下，上了自行车。 许志文追出去时，看门自己刚买不久的自行车被颜墨卿骑走，疯狂大喊： “喂，自行车是我的！你把自行车还给我，是我的！” 许志文想要追，但是颜墨卿已经飞快的骑出去，混进人群里。 刚好门前马路上有一波人流，颜墨卿的身影淹没在人流中，再也找不见了。 饭厅里，许康平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 “哎呀，遭了，那死丫头把咱们的钱全拿走了，钥匙也没给我们！”冯仙芝没追上颜墨卿，回来大呼小叫道。 许康平简直匪夷所思： “她，她，怎么，她怎么就这么跑了——这房子，这房子她真不要了？” 许志文肉痛的直跳脚： “她连我自行车都骑走了！” 许佳文： “这房子她不要了，可是地下库房那么多财产呢，她也不要了吗？” “是啊——” 一家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颜墨卿居然会卷铺盖跑路。 许志文朝楼上看了一眼： “我们快到楼上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库房钥匙。” “对对对，到楼上看看。” 四口人全部涌到楼上去。 一推开门，再次傻眼。 屋子空空荡荡—— 跟被洗劫了一样。 冯仙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哎哟我天呐，她这是真打算一去不回了啊！！” 许康平一颗心如坠冰窖： “颜家库房的财产，怎么办？没有那笔财产，我们还怎么出逃。” 最关键的是，全家人的钱都被卷走了！ 现在他们兜里分文没有！ 连工作都卖了！ 许康平眼前一黑，差点也要跟着栽到地上。 只有许佳文，冲进来道： “快找钥匙，只要找到钥匙，什么都好解决了！” “对，找钥匙！” “对对对，找钥匙，快点找钥匙！”冯仙芝强撑着两条腿，哆哆嗦嗦爬起来。 只要能找到库房钥匙，拿到颜家全部财产，一家人远走高飞，谁还在乎这栋破房子！ 四口人开始在颜墨卿房间翻找。 但是找了一遍，把木地板都掀开了，也没看到钥匙的影子。 一家人抱头痛哭。 “完啦！” “全完啦！” “那死丫头消失，把钥匙也带走，钱也被卷跑啦！” —— 卷款逃跑的颜墨卿，这会儿已经美滋滋的回到了她的公寓干部楼的两室一厅里。 还好昨天及时上交洋房，给自己换了这么一套房子。 不然，今天想跑路都没地方落脚。 颜墨卿已经能想到一家人哭天喊地的样子了。 想想就好笑。 不过戏还没演完，颜墨卿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们。 先不着急，她先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新家。 新家原本很干净，没有任何脏乱的垃圾。 她只要简单擦一遍就行。 然后把从洋房带来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全部整理好。 屋里有水有电，但是还不能开伙做饭。 还好，她有空间厨房，在空间厨房里，给自己煮了份肉酱米线，又放了几棵青菜。 荤素搭配。 美美的吃饱了。 到了下午，乔装打扮了一下。 翻了翻之前囤的物资。 可惜，没有特意囤这个年代的东西！ 不过好在，各种各样的衣服囤了有几百件。 从中找出一套跟这年代差不多的蓝色工装，把自己乔装成普通青工。 一头长发用发套套上，藏在帽子里。 脸上特意涂黑，点了几个大痦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 效果出奇的好。 亲妈都不认识的那种。 装扮好，颜墨卿出门了。 骑上自行车，悄悄回到颜家洋房附近。 这时候，洋房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 声势可谓浩大！ 颜墨卿也假装自己是其中一员，举起胳膊高呼： “打倒XXX！” “打倒颜家人！” “快上交你们的房产！” 一边跟着喊口号，一边潜伏在人群里，四下打量。 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陈盛。 渣爹许康平远房表哥陈宏远的儿子。 也是书里的男配之一。 果然，渣爹一家还是找陈家父子帮忙了。 也是，渣爹一家跟陈宏远一丘之貉！ 这次出逃，陈宏远靠着在海关那边的关系，帮许康平弄到了去港岛的船票，趁机狠狠诈了许康平四万美金。 当时一美金能兑换五元港币。 四万美金，大概能兑换二十万港币。 而当时港岛人的平均工资，也才三百多港币。 港岛房价每平方米大概两千到四千港币左右。 这四万美金，能买一套四十多平方的房子，没有公摊面积的那种。 要知道，许多港岛人可能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 这四万美金，真真一笔巨款！ 为了这笔巨款，陈家父子当然会“鼎力相助”。 只是，胆子也太大了些。 陈家父子想要跑路，正是关键时刻，不应该低调一点吗？ 现在不但不低调，反而主动策划了这么一出。 这是生怕自己跑路成功啊？ 行，自己作死是吧。 正愁找不到法子整治这两家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颜墨卿很乐意火上浇油！ 群情激奋，围在颜家大铁门外叫嚣。 颜墨卿不客气，冲上去，抬脚、对着铁门就是踹： “冲啊！” 第9章 ：收了收了都收了 哐！ 哐！ 哗啦—— 没几下，大铁门被踹开。 人群冲了进去。 洋房里，许志文脸色灰白：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冲进来了！” 许佳文也吓的花容失色，完全没了主意。 冯仙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怎么帮，康平，你快想想办法，快想想办法啊——” 许康平脑子一片空白，哪有什么办法可想？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太冒失了，太冒失了！我们不该这么做。” 他后悔了。 原本策划这一出，为的是逼迫颜墨卿交出钥匙。 结果颜墨卿非但没有就犯，反而直接卷铺盖跑路。 这下全完了！ 不等他们想到对策，外面的人已经哗啦啦涌进一楼大厅，把四人围了起来。 正好，趁渣爹一家四口被人围困，颜墨卿悄悄溜到房间里去扫荡。 上午只把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收了。 现在，趁乱把四口人的东西也给收进去。 她优先潜入冯仙芝的房间。 拿出一个金属探测器，开始扫描。 滴滴滴—— 扫到床底下时，探测器响了。 根据位置，找到一个又破又旧、贼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痰盂。 痰盂里能藏着什么？ 忍着恶心，把手伸进去，摸到一个布包。 打开来，里面居然有两块手表、一枚翡翠胸针，两只钻戒，还有一副黄金手串。 手串一组七个，代表一周七天。 看款式与做工，都是建国前的工艺。 老小三还是有点私房的。 收了！ 管它之前是谁的，现在是她的了！ 收进去后，继续扫描，再没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找到几块布料、几件冯仙芝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 收了收了！ 自己不穿，留着卖到黑市上换几个钱也是好的。 再不济拿去送人，也能换个人情。 除了这些，又翻到十二块五毛六的零钱，还有家里的粮油副食本，上面还有不少东西没买，一并拿走。 还有一沓票证和工业券。 他们都不管她的死活了，她多余管他们的死活。 一报还一报，公平！ 扫荡完老小三的房间，隔壁就是厨房。 进去一通扫荡。 油盐酱醋，米面肉蛋，锅碗瓢盆，刀叉铲勺。 收拾的干干净净。 连煤气罐都扛进空间。 一棵葱都没留。 从厨房溜出来，一楼大厅一片吵嚷叫骂，伴随着许家人的哭喊辩解。 颜墨卿又潜入渣爹的房间。 渣爹房间里可是藏着不少好东西。 虽然是亲爹，但，越是亲爹，才越可恨。 所以也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渣爹卧室里有个衣帽间。 衣帽间里，像样的西服、中山装、衬衫、西裤、呢子大衣、毛线衫，甚至十几条腰带，全收了。 除了渣爹的衣服，原主妈妈的衣服占了三分之二。 里面也藏着不少好衣服、好料子。 有多年不穿的洋装，旗袍，也有这年代的普通劳动服。 还有一些摆在明面上、不值钱的首饰、镜子什么的。 抽屉里还有几本家族相册。 床头柜里还收着渣爹的十几块手表。 其中有纯金手表、还有镶了钻的钻石手表，这都是原主妈妈送给渣爹的。 渣爹很是爱护，都仔细的收藏在一起，看样子是为跑路做准备，所以收拾的比较集中。 省的翻找了。 收了收了都收了！ 但凡值点钱的、觉得有点用的，都没能躲过颜墨卿风卷残云般的扫荡。 光床单被褥蚕丝被，都收了十几床。 收的那叫一个爽。 渣爹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 再出来。 外面已经有人打起来了，能听到许志文的求饶： “我们不是颜家人，你们找错了，你们应该找颜墨卿，她才是资本家后代，我们不是！我们跟颜家无关！” 呵，这时候想起来跟颜家无关了。 跟她要库房钥匙时怎么没这觉悟呢？ 在他们家白吃白住十几年时，怎么不说跟颜家无关。 书里面，女主拿着洋房的房契，以颜家后代的身份来要房子，怎么不说跟颜家无关呢？ 趁着外头闹哄哄的，她继续潜进女主许佳文的房间。 许佳文住的虽然是一楼的佣人房间，但面积很大。 在人均住房面积只有四个平方的六十年代，许佳文一人独占十八平方的大卧室。 白住那么多年豪宅，她是怎么好意思觉得自己从小寄人篱下、受尽委屈的？ 外面不寄人篱下、不用受委屈，她怎么不搬出去呢？ 非要上赶着在他们家“受苦”？ 许佳文这里，最值钱的，是一台蝴蝶牌缝纫机，说是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但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 必定是渣爹出的钱。 收了！ 除了缝纫机，其他最多的就是些衣服，还有一包没舍得用的羊绒线。 床头一个闹钟、一盏台灯。 梳妆台上的镜子梳子雪花膏丝巾发卡。 抽屉里一些工业券和票证。 都收了！ 虽然好多女主用过的，但她不嫌弃！ 那用了一半的雪花膏，用来抹脚后跟也是好的。 从许佳文房间钻出来，外面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颜墨卿抓紧时间，又潜入隔壁许志文房间。 一进去，第一眼看到许志文无比珍贵的收音机。 是许志文花了大价钱买的。 收了！ 衣服什么的，没什么好收的，没几件，而且都是破旧的，给她当抹布她都嫌弃料子硬。 床单被褥什么的，她也嫌弃，脏兮兮的全是机油味，她懒得碰。 不过在抽屉里翻到一块全钢手表，十几张工业券。 工业券是按工资发放的，每二十块钱工资，发一张工业券。 这些工业券，估计许志文攒了好几年了。 全收了。 在许志文房间只待了两分钟，外面吵闹声大了起来，颜墨卿赶紧溜了出去。 趁着别人不注意，又到处巡逻一圈，进口的大座钟，收了！ 宴会厅里一架进口的古董钢琴，收了！ 墙上有点价值的挂画，收了！ 外面哄闹，颜墨卿就趁乱到处搜刮。 把能收的全部收了。 最后整个空间塞的满满登登，再没一点多余的地方。 洋房也被搜刮一空，终于收手了。 该去报警了！ 不然洋房真的要遭殃了。 出了洋房，骑上自行车，先找个无人的角落，卸了妆，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跑到房管局： “不好了，不好了，有一伙人冲进颜家洋房搞破坏，你们快去管管！” “好大的胆子，现在洋房已经归公，属于国家财产，他们居然敢破坏国家财产！” “同志，你们收拾收拾赶紧过去，我再去派出所报警。” “好，颜墨卿同志，多谢你及时赶到，我们这就过去。” 于是，房管局的大小干部七八人，又联合派出所二十几名公安，一起朝颜家洋房去了。 第10章 ：就剩裤衩没人偷了 陈盛看着失控的人群，怎么回事？ 他只是想做做样子，配合许家人、逼破颜墨卿交出库房钥匙。 怎么全失控了？ 而且，颜墨卿呢？ 怎么只有许康平、冯仙芝、许志文、许佳文在？ “陈盛，收手，快收手——”许志文那个没眼力见的一个劲喊他。 气的陈盛上前。 咵！ 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别喊我名字！ 没看见现在什么形势吗？ 别拖我下水！ 许佳文却跑上前，抓着陈盛的胳膊、涕泪横流的央求： “陈盛，你快带人离开，快离开吧，这戏不演了！” 陈盛给气的呀。 你说不演就不演了？ 没看到我骑虎难下吗？ 为了自保，陈盛只能演下去了，一把推开许佳文： “把洋房交出来！” “交出来！” 哄！ 洋房彻底乱了。 许家四口人哇哇大哭。 懊悔不迭。 引狼入室，引狼入室呀！ “吁！” 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彻大厅： “都住手！” “公安局来人了，都住手！” 房管局的王局长冲进来，看着乱糟糟的大厅，痛心疾首道： “这洋房已经归公了，你们还在闹什么？！” 整个大厅瞬间傻眼： “归公？” 许家人和陈盛也全呆住了： 什么意思？ 洋房已经归公了？ 什么时候归公的？ 顾不得那么多了，冯仙芝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的冲向王局长： “同志，同志，快来救救我们，我们跟颜家人无关，你们要找就找颜墨卿，她才是颜家人，不要找我们，我们跟这里无关！我只是他们家保姆！我是被资本家压迫的劳动人民！” 王局长看着哭的直冒鼻涕泡的冯仙芝： “你就是住在颜家的远房亲戚吧，你好，现在房产归公，你们尽快搬出去吧。” 冯仙芝：“……”顿时不哭了。 搬出去？ 现在就搬出去？ 不等冯仙芝想明白，一名公安铁青着脸，看着被破坏的洋房，大声喝道： “胆敢破坏国家财产，把几个闹事的头子给我抓了。” 哗—— 人群一哄而散，一齐朝门口逃跑。 陈盛没料到事情又朝这个方向发展了，第一个拔腿。 巧了，旁边一名公安见他反应那么大。 一把上前扯住陈盛的胳膊。 陈盛刚要挣扎。 一抬手—— 咔！ 手腕自动送进了银手镯里： “你被捕了！” 陈盛：“……”脑子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 人群散尽。 只剩许康平、冯仙芝、许志文、许佳文四人，东倒西歪的倒在沙发里。 许康平眼镜片碎了一个。 许志文脸上顶着被陈盛打的五个手指印。 冯仙芝头发被扯的张牙舞爪。 只有许佳文好好的，但也靠在沙发上，哭的梨花带雨、双眼红肿，显然受到不小惊吓。 房管局的局长，带着局里的一些人手楼上楼下的查看。 下楼后，王局长走到许康平面前，脸色沉重： “你好，你是颜墨卿同志的父亲吧？” “我是，我是。” 许康平赶忙站起来。 王局长叹了口气，通知了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有人趁乱行窃，你们快去查看一下都少了什么。” 什么，行窃？ 一家四口全慌了。 许志文第一个跳起来，冲向自己的房间。 许佳文、冯仙芝也朝自己房间跑去。 最后是许康平。 几秒钟后—— “收音机，谁偷了我的收音机，我的手表，我的工业券！” “啊，我的缝纫机，我的衣服，我的羊绒线，我的雪花膏！不见了，都不见了！” 喊的最凄厉的是冯仙芝： “啊啊啊啊啊啊——哪个丧尽天良的，老天爷啊，我的，我的，啊啊啊啊啊，我的，啊啊啊啊啊——” 只有许康平没出声。 因为，看着空荡荡的卧室，空荡荡的衣帽间，还有放着十几块手表、如今也已空荡荡的抽屉盒子，一头栽倒了。 最后又被房管局的热心干部抬了出来。 一家四口瘫在欧式进口沙发里，哭的那叫一个惨。 房管局的人都不忍细看。 惨！ 太惨了！ 家都被搬空了。 就剩裤衩没人偷了。 虽然但是—— “许康平同志，你看，现在洋房已经归公，你们还是尽早搬出去吧。”王局长对许康平说。 许康平抹把眼泪，原本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人，遭受打击后，瞬间变成一个普通小老头： “我们搬去哪？” “是这样的，根据你们的情况，房管局给你们置换了房子，房票本和钥匙，已经交给颜墨卿同志了。” “……” 啊？ 许家四口人再次傻眼。 许康平这时才想起来打听： “同志，这房子什么时候归公的？” “昨天下午。” “昨天？”那就是一家人出门筹钱的时候。 肯定是趁那个时候，颜墨卿出门，把房产上交了。 许康平：“可是，没经过我同意——” “颜墨卿作为颜家唯一后代，她拿了户口本，而且手里有房契，所以她有权代表颜家上交房产，无需经过其他人同意。” 言外之意，你一个入赘的，还想做颜家的主？ 接连遭受沉重的打击，许康平又一屁股跌坐回沙发里。 完全懵了—— 想哭都找不着泪腺在哪。 “啊啊啊啊啊，那死丫头存心坑害我们，她怎么那么歹毒——”冯仙芝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只有许志文，艰难时刻，含泪问道： “那我们的房子呢，有没有给我们置换房子，我妈在这家当了十几年保姆，除了这里，我们没有地方可去，是不是也该给我们安排住房？” 王局长点头： “是的，颜墨卿同志跟我们说了你们的情况，也帮你们申请了住房，钥匙也已经交给她了。” “什么，钥匙怎么能交给她？！” 王局长被问住了。 钥匙怎么能交给她？ 那是人家的洋房置换到的房子啊，交给她怎么了？ 再说，颜墨卿同志要是故意存着坏心，估计都不会提他们一家。 可是人家还是帮他们申请了住房。 简直好心当成驴肝肺。 真为颜墨卿同志感到不值！ “反正房子钥匙已经交给颜墨卿同志了，你们找她就好，这是你们内部矛盾，我们不好插手，我们只负责收缴房产，请你们，尽早搬出去！” 第11章 ：生煎馒头牛肉汤 他们当然会搬。 但是是在拿到颜家库房里的全部财产，全家离开申城、出发去港岛，那个时候才能搬。 而不是现在两手空空！ 许康平勉强振作起来： “同志，我是一家之主，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洋房不能上交！” 王局长斜瞥了许康平一眼： “你姓什么？” 许康平：“……”现在改姓颜还来得及吗？ “你手里有房契吗？” “……” “你不姓颜，手里又没有房契，你这个一家之主有什么资格代表颜家，”王局长冷笑，“再说，你不同意也没办法，你不同意的下扬，刚才也看见了吧。” 想到刚才一群人冲进来打砸抢的混乱扬面，许康平心有余悸，肉眼可见的哆嗦了一下。 “总之，我们看在颜墨卿同志的份上，给你们十天搬家时间，现在还剩下九天，你们尽快行动。 如果九天之内还没有搬完，我们会申请强制执行。 还有，这洋房里的财产，这几天我们会找人过来清点。 除了你们的私人物品，其他的，都不得带走。 否则，以盗窃论处！” “你们不能这样！” 许康平不死心的还要再挣扎，但房管局的人理都没理，径直走了。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冯仙芝躺倒在沙发里呜呜的哭，“我们什么都没有了，那死丫头怎么那么狠毒，让她出门被车撞死！” 此时，许康平也恨透了这个不孝女： 颜家的财产，宁愿上交国家，也不拿出来孝敬他这个亲爹。 逆女！ 他怎么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逆女！ 这逆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吗？ 颜家几辈子攒下来的家产啊！ 许康平肉痛死了！ 不行—— 许康平抬头，眼里冒出精光。 恰巧这时候，许志文、许佳文也一起抬头。 许志文道： “我们要尽快找到颜家库房的钥匙，或者，我们自己打开颜家库房的大门，只要拿到那笔财产，这破房子谁爱要谁要，我们不稀罕！” 许佳文也顶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睛道： “对，墨卿走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包袱，颜家库房的财产肯定还在，我们快找！” 父子三个勉强从沉痛的打击中恢复了一些，开始想办法打开库房大门。 只有冯仙芝，精神受到刺激，已经不能正常行走，只能窝在沙发里继续哭。 忙活到了傍晚，一无所获。 他们知道一楼有个入口通向地下库房。 但是，库房里的铜门，就跟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连一丝空气流通都没有。 这座洋房的主体建造在三十年代。 那时候申城正好在打仗，建造者担心小日子打进租界，威胁到自己的生命，特意在洋房下面给自己建造了一个避难所。 整个地下库房铜墙铁壁，无比坚固。 没有钥匙，根本无法从外面打开库房大门。 再加上封闭几十年，更难打开了。 父子三个只能站在门外，幻想里面成箱的财宝空流口水。 直到傍晚，三人筋疲力竭，狼狈不堪的回到一楼。 “妈，”许志文饿的前胸贴后背，“弄点饭吃吧，我们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 已经流干了眼泪的冯仙芝，终于能从沙发里站起来。 浑浑噩噩的走向厨房。 片刻后—— “啊！啊啊啊啊！” 黄昏里又响起冯仙芝的尖叫。 许康平和许家兄妹二人听到这凄厉的惨叫，全都毛骨悚然。 一起冲向厨房。 来到厨房门口，看见空荡荡的厨房—— “啊！！” 许佳文也尖叫起来。 厨房也被搬空了！ 什么都没有了！ 许志文冲进去，想看看米缸里还有多少米。 可是，连米缸都找不到了。 许志文两眼一黑，差点没昏过去。 他们怎么连厨房都不放过！ 连厨房的东西都偷！ 煤气罐也没了，烧水的茶壶也没了，锅碗瓢盆全不见了！ 就剩一把筷子掉的到处都是！ “这帮人，真是存心不给我们留活路！” 一家人自然想不到，厨房是颜墨卿搬空的。 因为颜家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就没进过厨房，不可能对厨房下手。 只能是那帮小偷趁乱进来偷东西。 许家人看见空荡荡的厨房，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现在，不但房子没了，工作卖了，钱被卷走。 衣服家产全部被偷。 现在连口热水都喝不上了。 一家人只能喝了口凉水勉强果腹。 必须想办法—— 不然，等不到拿到颜家的财产，他们会提前饿死。 现在还能找谁帮忙？ …… 在许家人喝着凉水陷入绝望时，颜墨卿正坐在国营饭店里，吃着生煎馒头、喝着牛肉汤。 生煎馒头就是用油煎出来的小笼包。 底下煎的金黄酥脆，上面松软有嚼劲。 最顶上撒着芝麻和葱花。 咬一口，滋味丰富，还会爆汁。 在六十年代，能吃上一顿生煎馒头，那绝对是顶级享受。 更别说牛肉汤了。 简直奢侈。 吃生煎馒头和牛肉汤的粮票，是从冯仙芝的钱包里搜刮来的。 颜墨卿上交了房产，暂时不确定以后的去向，所以手里的本地粮票不用节省。 该吃吃，该花花。 不论在哪，千万不能亏待自己。 下午，她还特意把粮油副食本上能买到的东西都买了。 因为刚进入七月份，许家人都忙着去港岛的事，这个月的粮油副食额度基本上没有动过。 包括每人每月三两猪肉、半斤鸡蛋、二两食用油，三十二斤粮食。 总共买到一斤半猪肉、两斤半鸡蛋、一斤食用油、一百六十斤粮食。 虽然这些东西，她的空间里都有大量囤货。 但，拥有了不代表就可以随意浪费。 该要的物资还是不能放过。 只是，她的空间，真的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吃完生煎馒头回到干部公寓楼。 拿出从许志文那搜刮来的收音机，刚打开，里面传来播音员铿锵有力的播报： “红色资本家后代颜墨卿同志，于近日主动上交颜家花园洋房，属于第一例主动上交私产的同志，我们要大力发扬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鼓励其他资本家后代，向颜墨卿同志学习——” 看来，明天有必要再去一趟房管局了。 第12章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把大小姐还回来！ “王局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小颜同志，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王局长因为顺利收缴颜家的花园洋房，受到市委表扬，狠狠出了回风头。 对颜墨卿这个大恩人，那态度简直比对自己亲女儿还和蔼。 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颜墨卿道： “如果有人到房管局打听我的新家地址，能不能，不要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能告诉？”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们本来就不会随便告诉别人任何人的地址。” 就这事也值当专程跑一趟的？ 颜墨卿：“包括我的父亲，你也不能告诉他。” “啊，”王局长愣了一下，“为什么？” 不想让自己亲爹找到？ 话说，父女俩在一个户口本上，那房子，好像也有亲爹一半？ 颜墨卿故意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其实，我父亲不同意我上交洋房，所以我们俩最近有点矛盾。 而且，他不知道他从哪听到传言，说我们家里藏着什么宝贝。 估计正想办法掘地三尺、找那些根本就不存在的家产呢。” 王局长一听不答应了： “快，小张，小刘，你们快去颜家花园洋房，务必阻止那个叫什么的、务必阻止他破坏洋房！” 小张、小刘两个办事员动作利落的去了。 颜墨卿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微微一笑。 她这么干，其实不光是防止被渣爹一家找到。 也防止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找到。 昨天的广播公开了她主动上交洋房。 她担心，这个广播，会不会把她推到风口浪尖。 万一有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找她麻烦怎么办？ 所以不能暴露新家地址。 必须把自己藏起来。 她可不想睡觉之前一遍又一遍检查门窗有没有锁好。 虽然她一直睡在自己的空间大平层里。 事实证明，颜墨卿的猜测非常准。 她前脚刚离开房管局，后脚，许康平就带着许志文找过来了。 一夜蹉跎。 许康平再没了之前那副斯文儒雅的模样，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眼底发青。 两腮凹陷。 之前总是打理的流光水滑的头发，也乱的跟鸡窝一样、失去了光泽。 王局长在自己办公室里，听说颜墨卿的父亲找过来了，也佩服起颜墨卿的神机妙算。 他不耐烦道： “打发了！不要告诉他颜墨卿同志的新住址！” 有这样的亲爹，真够糟心的！ 也难怪颜墨卿会躲着了。 于是，办事员得了命令，就跟许康平打起了太极。 许康平问不出颜墨卿的新家地址，就卖起了惨： “同志，我是颜墨卿的父亲，听说她置换了新房子，我跟她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她的房子，也有我的一半，你们不告诉我房子的地址，以后我住哪，让我睡大街吗？” 房管局的人说： “既然你是颜墨卿同志的父亲，她肯定不会不管你的，你回家等着吧，说不定她过几天就来接你了。” “同志，同志，”许康平还是巴巴的趴在柜台上，眼看着快哭出来了： “我们真的等不了了，一天都等不了，家被偷了，我们现在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你行行好，告诉我我女儿的地址，我一定重谢，行不行？”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别在这妨碍办公，没看着后面排那么长队吗？！” 办事员故意转移火力。 果然，那些排长队等着办理业务的人纷纷从队伍里探出头，七嘴八舌一起骂。 “房管局不是你找人的地方！” “快走，没看我们排半天队了，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好伐？” “就是，我们专程请了半天假过来，这都排了好长时间队了，再耽误下去，误工费你赔吗？” 许康平还在低声下气的央求： “同志，同志，通融一下行不行，我一定要找到我女儿，我必须找到她，不然我没活路了——同志！”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几个人，把他拖出去！” “同志，同志！你们不要太过分！” 几个热心群众上前，左右架着许康平、许志文父子俩。 把他们拖出房管局大厅。 一把推出门外。 许康平本来就是个文弱书生的形象，再加上一天一夜没吃饭，早饿的没力气。 被人一推，顿时失去重心，一个没站稳，当扬摔了个屁股蹲。 尾骨直接怼到砖石地面上。 嘶！ 整个脊椎裂开一样，直接给他疼傻了。 “叔叔，叔叔——” 许志文见许康平脸色惨白、额头直冒冷汗，赶忙上前搀扶。 一边嘴里还在恶狠狠的骂： “颜墨卿那个贱人一定跟房管局的人勾结上了，故意不让人告诉咱们地址！别让我找到她，找到她，我非扒她一层皮！” 许康平咬牙忍痛。 他也恨不得扒那个逆女一层皮！ 害他经历了人生最惨的一个夜晚。 还毫无尊严的被人当众扔出去！ 许康平刚被扶着站起身，还没开口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许康平！！” 声音苍老，但威严十足。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许康平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抬头看过去，果然—— 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年夫妇朝自己冲了过来。 老头两眼猩红，几乎要喷火一样： “大小姐呢，你把大小姐弄哪了？！！” 来人是从前颜家洋房的老管家夫妇。 这时候看见颜家旧人，许康平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畏怯。 转念一想，自己是颜家名正言顺的女婿。 他们只不过是颜家从前的管家而已，是下人！ 没道理害怕他们。 但是，一开口，仓皇的语气还是出卖了他骨子里的心虚： “德叔，德婶。” 德叔红着眼，不由分说，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朝许康平身上打： “许康平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把我们家大小姐弄哪去了，快把大小姐还回来！” 许康平内心凉薄： 从前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许先生”。 现在一口一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没有颜家，他什么都不是了吗？ 第13章 ：你就是为了颜家的财产吧？ “喂，老头，小心我揍你！” 沈德发老头被推的踉跄后退好几步。 幸亏老伴儿一路扶着，才没摔倒。 “志文，别冲动，”许康平回过神，赶忙扯住许志文，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他儿子在工商局工作，千万别把他们弄出个好歹。” 听说老两口的儿子在工商局工作，许志文这才没有上去揍他们一顿。 沈德发也是暴脾气，用拐杖指着父子俩： “你个小杂碎，我不跟你计较，大小姐呢，你们把大小姐交出来！” “德叔，我也在找墨卿。” “你这会儿想起来找她了，说，你们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逼的大小姐上交房产，还不见了人影！” “德叔，我冤枉，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干，她会无缘无故的上交房产，会无缘无故失踪？！许康平，她可是你亲生女儿，太太当年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个衣冠禽兽！” 沈德发发起脾气，连自己主子都骂。 许康平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是，他是逼迫女儿交出库房钥匙。 可他也是为了颜家啊！ 是颜墨卿那个逆女不懂他良苦用心，宁愿把财产和洋房一起上交，也不给他这个亲爹。 如此吃里扒外的逆女，难道不该生气？ 许康平一肚子苦水，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他振振有词道： “德叔，我没有做对不起颜家、对不起墨卿的事，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颜家！” “你是为了颜家的财产吧！” 许康平：“……”为了颜家，和为了颜家的财产，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还不是一样的。 “德叔，我知道不管我怎么解释，你们是不会信任我的，但有一点，墨卿是我女儿，我不会害她，我现在没时间跟你们细说，等我找到墨卿，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许康平转身，带许志文溜了。 沈德发在后面叫嚣： “我告诉你许康平，不要以为颜家没人了，大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豁出这把老骨头跟你拼了！” “咳，咳咳！” 沈德发因为过度激动，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好了老头子，”老伴儿陈阿婆含泪给老头顺背，“我们还要找大小姐，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气出个好歹。” 一想到大小姐还没找到，自己不能死，沈德发老头果然不敢再气了。 “我们快去房管局打听打听，有没有大小姐的下落。” 一进去—— 无可奉告？！ 沈德发一拐杖拍在房管局柜台上： “让王刚那老小子出来见我！” 办事员一听： 好家伙，敢这么直呼他们局长的大名？ 还老小子？ 赶忙有人跑到里面办公室汇报去了： “局长，局长，外面有个老头过来打听颜墨卿新家地址——” “不都说了吗，打发了，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可是，他直呼你的名字，让你出去一趟。” 王局长：“啊？” 王局长好奇，谁会到房管局打听颜墨卿新家地址、而且这人还认识自己？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自己认识和颜家有关系的人？ 王局长好奇，赶忙出去，躲在拐角处往外偷瞄。 万一对方使诈，他好及时躲回去、假装自己不在。 可是这一看。 还真认识对方： “表舅？！” 确实是前些年刚认了亲的表舅。 沈德发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现在看见自己表外甥，也没再倚老卖老。 毕竟对方是局长。 不能当众给他难看。 王局长还算客气的把沈德发夫妇俩请进办公室，一边还在好奇，表舅怎么跟颜家扯上关系了？ 王局长跟沈德发认亲，是近几年的事。 但沈德发在颜家洋房当管家，已经是十几年前了。 他们自己不说，外人根本不知道。 “表舅，你跟颜家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听他们？” “我跟颜家老爷子还算有点交情，现在颜家出了事，我当然要过来打听打听。” 王局长顿时对这位表舅刮目相看起来： “你居然还跟颜家老爷子有交情？” 那可不，几十年老交情了。 从他七岁时，被颜家老老爷子捡回家，就开始在颜家当差。 后来一直在颜家宅子里当管家，帮着外面跑生意，直到十多年前才离开。 自己人生最重要的几十年，都是在颜家度过的。 他跟颜家，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快告诉我颜家大小姐的住址！” 王局长为难道： “表舅，抱歉了，小颜同志亲口交代，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新家地址。” “我跟她是老相识了！” “她连她亲爹都没告诉。” 老两口顿时眼睛放光： “什么，她连她亲爹都瞒着？” “是啊，她爸来打听她的地址，前脚刚走。” “你们没告诉他？” “没有。” 沈德发的拐杖往地上狠狠杵了杵： “我就知道，许康平那狼心狗肺的，肯定没干好事！” 沈德发见王局长还算信守承诺，没有告诉别人大小姐的地址。 他也不为难了。 知道大小姐一切还好，他们也算勉强放心。 老两口离开房管局。 出了房管局大门，沈德发抬头，茫然的望着前方： “大小姐，你到底在哪，老天保佑，颜家祖宗保佑，一定要让大小姐平平安安的，不然，九泉之下，我有什么脸面面对老爷子？” 说着说着，沈德发老泪纵横。 要是没有颜家老爷子当年收留，他早饿死了。 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更不可能有他这一大家子人。 他们全家，都受颜家的恩惠。 现在却在颜家落难时，连报答的机会都没有！ “老爷子，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颜家唯一的后人！” 沈德发胡乱抹了把眼泪，垂头丧气的离开房管局。 回去，继续找人！ 把所有大小姐认识的人都找一遍，不信找不到人！ 走进一条巷子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 “沈阿公，刘阿婆！” 这声音…… 第14章 ：京城姜家 老两口也不怕闪着自己的老腰，猛然转身。 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笑吟吟的站在面前。 梳着两条麻花辫，穿一件白色的确良短袖，下面配一条藏青色半身裙。 脚下黑色坡跟皮鞋、白色短筒袜。 虽然不施粉黛，但依然肤白唇红，明艳娇俏。 掩不住与生俱来的世家千金气质。 “大小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刘阿婆仗着腿脚利索，甩下老伴，跑到颜墨卿面前。 张嘴要说什么。 颜墨卿谨慎道： “阿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半个小时后。 颜墨卿来到沈德发和刘阿婆家里。 颜墨卿望着眼前白发苍苍的老人，说实话，原主记忆里，对这两个老人的印象并不深。 倒是书里提到过两人的结局。 书里，渣爹带着家产远走港岛，留下原主一个人面临抄家的扬面。 混乱中，老两口不顾一切的冲进来保护她。 结果老两口双双被打死。 就这么几句只言片语简单交代，后面再没提过他们。 所以颜墨卿穿书以后，完全没想起这两个人。 也是刚刚遇上，才记起来。 虽然原主对这两人记忆不深，也没什么感情。 但颜墨卿知道，这两人都是颜家的忠仆。 是目前自己唯二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才决定出来和他们见面。 一坐下，沈德发就问颜墨卿家里发生了什么。 颜墨卿没有隐瞒，把渣爹要带着保姆一家远走港岛的事说了。 还说他们只想带走家里的财产，但是不带她。 沈德发一听，肺都气炸了。 颜墨卿赶忙劝： “不过，我已经提前把颜家财产转移出来了，而且，他们身上的钱都被我拿走，现在连房子也上交了，现在他们一无所有，估计连顿热饭都吃不上。” “还是太便宜他们了！”沈德发愤愤不平。 “放心吧，当然不会这么便宜他们，我还有法子治他们。” “你有什么法子。” 颜墨卿没告诉他们、这么多年来许康平和保姆冯仙芝一直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 包括保姆的两个孩子，也是许康平的种。 这事现在不能跟老两口说。 不然，老两口真能气出个好歹。 “阿公，总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听到颜墨卿有了主意，老两口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回肚子里。 刘阿婆这时才想起来给颜墨卿做点吃的。 她到楼下公共厨房、下了一碗阳春面。 端进来放到颜墨卿面前： “大小姐，你快吃，我放了一大勺猪油。” “谢谢阿婆。” 顿了顿，颜墨卿嘱咐道： “阿公，阿婆，现在特殊时期，以后还是别叫我大小姐了，叫我墨卿吧？” 老两口也明白现在风声紧，虽然他们只敢在私底下这么称呼。 但也怕隔墙有耳。 万一被人听去，平白给大小姐惹来麻烦。 所以都改了口。 “好，大小姐，我们以后都叫你墨卿了，你别怪罪。” 刘阿婆又从罐子里夹了两块红色的腐乳，放到碟子里： “来，配点腐乳。” “好，阿婆真好！”颜墨卿嘴甜道。 刘阿婆心里一暖。 觉得大小姐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虽然也会称呼他们阿公阿婆，但从来不像今天这样亲切。 颜墨卿没有客气，望着那一碗泛着油星、撒了葱花的面，确实馋了。 她拿了筷子，先戳破腐乳外面那层红色的皮，在腐乳里面蘸了一点点，放到嘴里。 腐乳的咸香瞬间在舌尖漫开。 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口琥珀色的面汤。 鲜的嘞！ 最后才挑起面来吃。 面条入口爽滑，断生不烂。 火候煮的正正好好。 少一分火候嫌生。 多一分火候嫌烂。 刘阿婆不愧是在颜家做了几十年的女佣，一道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阳春面，已经看出厨艺的高深。 她在那埋头唏哩呼噜的吃面。 老两口就在她旁边，拿着蒲扇一边给她扇风，一边满脸关爱的看她吃面的动作。 那满足的表情，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同时，又忍不住鼻子发酸。 只是一碗简单的阳春面配腐乳，都能吃的这么满足。 当年他们太太，哪次吃饭不是十几个盘子？ 只能说，时运不济！ 吃完面。 沈德发才问她： “墨卿，你以后怎么办，太太过世，你那个狼心狗肺的爹一心算计你，现在外面又乱的很，你现在的身份很危险，一直躲着，只怕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早做打算。” 对于以后的去向，颜墨卿这几天也在认真考虑。 原主目前是复旦大学的在读学生，过了暑假应该上大三。 运动一来，大学是没办法上了。 而且现在，大学就是个风暴中心，她这样的资本家小姐去上大学，那是自投罗网。 所以只能另谋出路。 现在，远离那些后世所谓的一线城市，才是明智之举。 尽量到一些运动没那么激烈的偏远地方。 只是偏偏，现在是六六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还没开始，要到六八年才开始。 所以通过知青下乡的政策离开城市是不行的。 还得另想法子。 “阿公，申城我是没办法待了，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颜家后代，想找我麻烦的人也太多，所以我只能离开，到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离开申城你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 其实她有一个备选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太艰苦，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去的。 现在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机遇。 “墨卿，”刘阿婆开口了，“你一个女孩子，长的又这么漂亮，又是这样一个身份，去哪都不安全，不如，去投靠京城姜家吧。” 沈德发也赶忙附和： “对，京城姜家昨天还打电话给你阿叔，打听你的消息。” “啊？” 京城姜家？ 打听她的消息？ 颜墨卿一时有点发愣。 京城姜家，这么早就关注她的动向了吗？ “墨卿，你还记得那个叫姜慕辰的吗，就是你姜爷爷的孙子？”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书里，姜慕辰为了原主，真是吃尽了苦头。 在原主这个资本家大小姐被抄家下放时，姜慕辰义无反顾，宁愿放弃在部队的大好前途，和原主结了婚。 但他不知道，原主之所以同意跟他结婚，只是为了利用他，利用他在部队的关系，调到离港岛很近的一个海岛。 在那个海岛，原主计划偷渡。 结果，偷渡失败。 原主淹死在海里。 作为原主的丈夫，姜慕辰受到牵连，不但被开除军职，还被关押了整整一年，接受严酷的审查。 第15章 ：婚事 姜慕辰的爷爷，也因此被迫退休养老。 家里其他人，全部成了组织怀疑对象。 可以说，整个姜家，因为原主一个人，葬送了前途。 尤其是姜慕辰。 被关押了一年后，虽然被证明跟这件事无关，但还是被开除军籍、脱下了那身他最钟爱的军装。 不过，因为他在军工方面展现了非凡的天赋，仍然被聘到某科研机关，参与重大的科研项目。 只是，所有由他主导取得进展的项目，包括远程导弹、隐形轰炸机的研发，全部没有他的名字。 他像一个不存在的隐形人一样，默默为国家做着奉献、却不被人所知。 此后半生，他也没有再婚，一个人孤独度日。 直到后来，四十刚出头，死于肝癌，大家才发现，原来他这些年表面云淡风轻，其实早已酗酒成瘾。 在无人的角落里，一直借酒精麻痹自己。 他死的时候，正好是八十年代，女主许佳文从港岛过来、以颜家后代的身份要回花园洋房。 听到姜慕辰的死讯，许佳文忍不住讥讽： “为颜墨卿那种女人死，不值得同情！” “墨卿——” 刘阿婆的话，把颜墨卿从记忆中拉了回来。 “姜家那小子，据说已经被提拔为正营了，二十岁的正营，全国只有他一个！” 刘阿婆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颜墨卿的反应。 只要发现颜墨卿皱眉，她立马闭嘴。 生怕引起大小姐反感。 因为，大小姐是瞧不上“姜家那小子”的。 不过，现在大小姐看起来似乎没那么排斥。 至少没有皱眉。 刘阿婆这才面带笑容的说下去： “姜家跟颜家是世交，你外公和姜爷爷是同乡，两人从穿开裆裤就认识。 从前，姜家的门第确实不如颜家。 不过这些年，从姜老爷子参加革命后，全家如今从军的从军，从政的从政，在京城那边混的开。 早已经改换门庭了。” 颜墨卿见刘阿婆拐弯抹角说了半天，也没说到主题上，忍不住笑了： “阿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 “嗨，老婆子，你就直说就行了！”沈德发对啰里啰嗦的老伴儿不耐烦起来： “墨卿，其实当年你外公在世的时候，有提过你和姜家那小子的婚事。” “啊？”这个倒是没有听说，书里也没提。 不知是书里写的太笼统。 还是现实和书里有出入。 不过想想也是，书里，姜慕辰过来接原主时，阿公阿婆已经被打死了，所以没人提是正常的。 况且，她只是个炮灰对照组加垫脚石，对她的事情，也没必要交代的那么清楚。 只有自己穿进来，亲身经历，才能挖掘更多书里没有的细节。 颜墨卿道： “阿公，我从来没听说过这门婚事。” 沈德发说： “因为，姜家老爷子不同意。” 颜墨卿：“……”所以，她是被嫌弃了吗？ 沈德发又赶忙补充： “大小姐你别误会，是姜家老爷子觉得他孙子配不上你，所以没同意。” 颜墨卿：原来被嫌弃的不是她。 沈德发单刀直入道： “墨卿，我觉得姜家那小子确实不错，没他爷爷说的那么寒碜，眼下世道艰难，可以考虑下这门婚事，至少两家知根知底，姜家老爷子也是可靠的人。” “谢谢阿公阿婆，我会考虑的。” 老两口喜出望外。 没想到大小姐现在这么好说话。 他们本来还担心大小姐听到这门婚事会不会发脾气。 但是没有。 可见，环境逼着人成熟。 颜家如今可以说“内忧外患”，这个时候，真希望大小姐能撑起门户、熬过最艰难的时刻。 毕竟，曾经兴盛了百年的颜家，如今只剩这一根独苗了。 如果这根独苗倒下去，百年颜家，只能化作一粒尘埃、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颜墨卿走后，老两口立马去了儿子的单位。 跟儿子说，颜墨卿同意考虑这桩婚事。 沈德发的儿子沈勇当即往京城军区打了个电话。 经过几道转接和漫长的等待，终于联系到要联系的人： “喂，姜司令，是我，沈勇。” “沈勇，怎么样了，联系到小阿卿了吗？” “联系到了。” “她怎么样？”电话那头的姜毅语气焦急。 “墨卿现在处境很不好。”这时候，电话里有转接员，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所以沈勇只说了处境很不好，不敢具体细说。 电话那头，姜毅深吸了一口气，紧绷着声线问： “她人没事吧？” “目前人没事，房子主动上交后，她搬到新家去了，她爸想霸占她的家产，所以她现在躲着她爸，不敢让她爸找到她。” “畜生！” “姜司令，我爸妈问过墨卿的意思了，墨卿说，她愿意考虑和慕辰的婚事。” “哦？”姜毅似乎也很意外，“她真的愿意考虑？” “嗯。” “太好了，只要她愿意，什么都好办，我不跟你细说了，东北那边有个傻小子还急等着回复。” “好，有任何事情再联系我。” 挂断电话。 京城。 军区司令部家属院的小别墅里。 姜奶奶等不及的问老头子： “阿卿真的同意了吗？” “没说同意，只是说，愿意考虑。” 姜奶奶嘴角上扬： “愿意考虑就是有戏，快，给慕辰回个电话，他今天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过来问了。” 姜毅望着家里的电话，冷道： “不急，使劲磨磨那小子的性子，看他猴急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点军人的风度！” 结果，话音刚落。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声响了起来。 姜毅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叹了口气，心里默念： 但愿不要是那混账！ “爷爷——” ——还真是那混账！ “爷爷，爷爷！” “听着呢，我没耳背！” 对方终于收敛了急躁的语气，声音矜持起来： “爷爷，申城那边怎么样了？” “……”姜毅故意迟钝了片刻，想磨磨这小子。 结果—— “慕辰啊，阿卿说她愿意考虑和你的婚事！”姜奶奶冲到听筒旁大声喊。 姜毅瞪眼：“？！！” 这个老叛徒！ 电话里，隔着几千公里电话线，都能感觉到某个傻小子的心花怒放。 但，还是堪堪维持住了军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势，声音沉稳道： “我知道了——” “别忘了——” 姜毅刚要说什么，突然发现听筒里一阵盲音。 “喂？喂！” 我X！ 这混账王八羔子，居然，挂了？！ 姜毅望着电话听筒，脸上逐渐阴云密布。 第16章 ：全城寻找颜墨卿 某通信连、电话室里。 值班的战士看见，姜营长挂断电话后，终于走了。 他已经在电话室里整整一天了！ 也不知道什么电话，能重要到亲自守在电话室里等上一整天？！ 姜慕辰出了电话室，大步流星回了营房。 刚进营房。 “姜营长，你床上的行李包是怎么回事？怎么，要出门吗？” 姜慕辰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塞给副营长马良才： “帮我填上今天的日期，交给政委。” “？？” 马良才一头雾水，打开姜慕辰塞给自己的信纸。 是一封请假条。 请假条提前写好的，但是没有写上日期。 似乎是写这张请假条的人知道自己要出门，但不确定是哪一天，所以提前准备着。 到了出发的时候，随便写个日期就能上交。 再看看床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包。 我嘞个去。 日期不确定，但是行李包已经收拾好了。 什么事情能紧迫成这样？ “姜营长，什么事这么急？” “十万火急。” 马良才差点要问一句“回家奔丧吗”。 急成这样，马良才只能想到奔丧。 要么就是有其他军情。 但显然最近没有军情。 不等马良才问出什么，姜慕辰一手拎着行李包，一手拎着马良才： “走，马营长，帮我开个车。” 两人来到汽车班，姜慕辰申请了辆汽车，开着汽车，一路贴地飞行，赶到哈城军区机扬。 “帮我把车开回去。” 姜慕辰把汽车交给马良才，自己拎着行李包下车了。 “喂，姜营长，到底有什么事？” “人生大事。” 说完，迈着挺阔的步子，朝机扬去了。 他已经提前打听过了，今天傍晚正好有一架军用飞机要回京。 比坐火车提前一天抵达京城。 虽然，他没什么军务在身，按理说没资格乘坐这趟军用飞机。 但是，厚着脸皮，还是能蹭一蹭的。 只要他们不半途把自己扔下飞机就行。 —— 申城这边。 颜墨卿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会考虑”，把京城和哈城两地军区搅的“人仰马翻”。 她现在，真的只是在“考虑”！ 考虑和那个姜慕辰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过，按照书里的剧情，姜慕辰要一个月后才会到申城来。 所以她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 在那之前，她得先料理了渣爹一家。 她这几天一直在暗中观察许家人。 想看看他们在弹尽粮绝、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怎么办。 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他们找不到她，只能去找陈宏远帮忙。 只是，说来也巧了，两家人自己作死，让陈宏远的儿子陈盛鼓动一帮人到颜家抄家。 不但没抄到什么。 还把陈宏远的儿子抄进去了。 陈宏远知道后，大发雷霆。 把许康平这个废物骂了个狗血淋头。 后面许康平在房管局没有打听到颜墨卿的地址后，又去找陈宏远。 陈宏远终于逮着机会，当面把许康平骂了一顿。 骂的心高气傲的许康平恨不能一头创死自己。 可是想想自己的儿子、女儿，想想为自己忍气吞声十几年的冯仙芝，还是忍辱负重的求陈宏远帮忙。 “表哥，求你帮帮我，墨卿把我们全家的钱都卷走了，连我的户口本都偷了，现在我们工作也卖了，钱也没了，家里一粒米都没有，热水也没的喝，你要不帮我们，我们全家真的完了！” “你还要我怎么帮？！我儿子现在还被关着呢，你要我怎么帮？！” “这样，只要你帮我，颜家的财产，我给你一半！” 一半？ 陈宏远瞳孔一震。 虽然自己心里还生着气，但是，传闻中颜家的巨额财产，还是让陈宏远咽了咽口水。 “一半？这是你说的？”陈宏远稍稍平息了怒火。 “我说的！” 许康平知道，就是只留下一半财产，也够他们全家花几辈子都花不完。 但是如果不送出去这一半，他们一家四口，真的活不下去了！ 为了颜家那一半财产，陈宏远答应了要帮表弟许康平。 问题来了： 怎么帮？ 颜墨卿故意失踪。 房管局那边几天后就要强制收走房产，到时候会把许家人赶出去。 一旦被赶出去，藏在颜家洋房下面的财产，就再也不属于他们了。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在房管局收走房产之前，转移颜家库房里的财产。 陈宏远想到了一个法子： 把库房大门炸了！ 许康平也觉得这法子可行。 两人开始鼓捣上哪弄火药。 不管哪个年代，火药管制的都很严。 但，他们还是在管制极严的情况下，自己找原材料、自己找配方，用硫磺、硝石、木炭自己配出了可燃火药。 两人扛着半麻袋火药，来到颜家洋房。 可是，到了那，房管局两个人手寸步不离的守在那。 火药味道重，他们没机会在房管局眼皮子底下把火药运到库房里。 就算运到库房，把大门炸了，那巨大的动静，他们恐怕也难以转移库房里的财产。 怎么办？ 许康平再次陷入绝望！ 陈宏远也快绝望了。 颜家那一半财产，真难拿！ 但两人没有轻易放弃。 所以，两人思来想去，又想到一个法子： 找颜墨卿！ 这次，一定威逼利诱、哪怕用棍子，甚至用上下流的手段，也要让她把颜家库房的钥匙交出来！ 许康平起初有点犹豫。 毕竟是自己亲生女儿，娇花一样养大的。 从小到大，连巴掌什么滋味都没尝过，怎么能忍心她被人折辱？ 陈宏远见他犹豫，劝道： “康平，你放心，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的，只是吓唬吓唬她，她娇生惯养的，说不定看见棍子就害怕的把库房钥匙交出来了。” 许康平想想也对。 这才答应了陈宏远的办法。 找人。 天罗地网的找人！ 陈宏远从前认识一些三教九流的人物。 新社会下，这些人看似销声匿迹，其实，都在阴暗的角落里藏着。 只要联系，还是能找到的。 陈宏远跟从前那些帮会里的人散布寻人启事。 全城寻找颜墨卿！ 提供有用消息者，给一百块。 能带他们找到人的，奖金一千块！ 但，必须是活的！ ……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也传到了沈德发耳朵里。 沈德发把消息告诉颜墨卿。 颜墨卿知道，机会来了！ 第17章 ：颜家地下库房，是空的？ 这次不但要把渣爹一家全端了。 陈宏远那个助纣为虐的也不能放过。 “阿公，你帮我打听个人。” “谁。” “陈盛。” “陈盛是谁？” “就是陈宏远的儿子，前几天他鼓动了一帮人，到颜家抄家。 不过好在我早有准备，提前把房子上交。 他们闹事时，我去报了警，公安过去，把一帮闹事的头子给抓了。 因为房子里丢了很多东西，都算在他们头上了。 我估计，这些人现在还被关着，但是应该关不了多久，阿公你帮我打听一下，陈盛什么时候放出来。” 颜墨卿一番话，把事情安排好。 沈德发不无担忧地问： “墨卿，你打算怎么做？” “放心，阿公，我不会冒险，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好。” 沈德发望着颜墨卿，脑子里冷不丁冒出当年颜老爷子叱咤商界时的运筹帷幄。 也像现在一样，在背后安排好一切。 大小姐，居然有了几分颜老爷子当年的风采！ 沈德发不禁有些眼睛发酸。 所以，尽管沈德发有些担心，但还是像遵从当年颜老爷子的命令一样，遵从颜墨卿的命令。 出去打听陈盛的消息去了。 在颜家当了几十年管家，帮颜家料理生意，沈德发老头也是有点人脉关系的。 他的人脉关系，比陈宏远那个小喽啰广的多的多了去了！ 当天，消息来了。 陈盛因为涉嫌偷盗被抓，可是，又没抓到把柄、没找到赃物，所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在拘留所关了几天，就被放了。 这天傍晚，陈盛灰头土脸的走出拘留所。 心里头纳闷，怎么他被关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他亲爹来捞人？ 糟糕，不会跟许家的颜墨卿一样，要把他一个人留在申城吧？ 一想到这个，陈盛不淡定了，加快步子往家赶。 走到半路，看见前面袅袅婷婷的走着一个纤细苗条的人影。 看那姣好的身材、白的发光的皮肤，还有一头乌黑油量的头发。 整个申城，只有颜墨卿有这样惊艳的背影！ “墨卿！” 陈盛上前，叫住颜墨卿。 怕她跑了，直接抓住她胳膊。 颜墨卿强行忍住一斧头砍死陈盛的念头，装出受到惊吓的样子，转过身： “啊，干什么？放开我！” “真的是你，”陈盛忍不住喜上眉梢，“墨卿，你何苦跟你爸较劲。” 不愧是傻白甜男配！ 他说的话，还真符合这个人设！ 颜墨卿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怨气冲天道： “如果你爸打算带走你全部家产，但是不带你，你会怎么想，你愿意吗！” 这话，正好戳中陈盛心窝子。 他刚刚就想到这个情况了。 不同的是，他没有颜墨卿那么多家产。 要是他跟颜墨卿情况一样，有那么多家产，而他老爹也想从他这里骗走家产—— 不能想！ 一想到自己被亲爹背叛，提刀砍死亲爹的心都有！ 陈盛突然良心发现： “这样吧，墨卿，不如，你跟我爸做交易，我们带你走，不带你爸一家，怎么样？” 颜墨卿忍不住眼睛一亮： 好家伙，原来是友军！ 掩饰住内心的兴奋，颜墨卿故意眨了眨眼，眼巴巴的问： “真的嘛，你爸爸愿意带我走，不带我爸他们？” “其实，我跟你直说吧，是你爸答应要给我爸四万美金，我爸才愿意帮忙，只要你出四万美金，我去跟我爸说，让他带你，不带你爸他们！” 颜墨卿这时才流露出内心的欢喜雀跃： “太好了，别说四万美金，就是十四万，也没问题！” “但是，听说你们家财产都在洋房地下库房里，你打算怎么运出来？” 颜墨卿忽然嘿嘿一笑： “陈盛，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们家地下库房，早就空了，里面的东西，早就被我运出来了。” “啊？！” 颜家地下库房，是空的？！ …… 一个小时后。 “我们家的财产，其实早就被偷偷转移到这了。” 郊外的一处废弃厂房里，颜墨卿带陈盛“参观”了一下颜家的财产。 她只拿出不到三分之一、的箱子。 只有一个箱子里放着货真价实的小黄鱼。 其他要么是空的，要么放着砖头和土块。 所以，颜墨卿只打开了那一大箱排列整齐的小黄鱼。 但即便是这，也差点没闪瞎陈盛的狗眼。 果然，曾经的申城首富不是虚的！ 上坟烧纸扎的金锭子都不敢这么烧！ 啪—— 颜墨卿没让陈盛多看，又盖上箱盖，问道： “我们家的财产都在这了，你们家的财产被转移到哪里，你知道吧？” 陈盛讷讷点头： “我知道。” “那好，快点把我们家的财产运过去，放到一起，到时候方便一起运出去。” “好，好——” 在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下，陈盛本来就不多聪明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 很快，两人连夜把颜墨卿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财产，运到了海关码头一个活动房里。 这个活动房，有点像后世的集装箱，是陈宏远走了海关的关系，提前把自家财产运过来的。 最关键的是，活动房只是上了锁，没人看守！ 陈盛拿了钥匙，打开箱门。 把颜家的一箱箱财产，全部运进去。 在陈盛搬箱子时，颜墨卿拿了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看见旁边陈家的财产。 总共只有五个箱子。 不少了。 如果里面装的都是值钱的金银珠宝，这五个箱子，也价值千万了！ 搬完东西，陈盛这个苦力气喘吁吁道： “都搬好了，我们走吧。” 颜墨卿却表现出不放心的样子： “东西放在这，不会丢吧？” 陈盛大包大揽： “不会丢的，我们家已经放在这好几天了，没丢过，再说，过不几天邮轮来了，我们就能上船，不会在这放太长时间的。” “那就行，不过，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再清点一下，看看我们家财产有没有什么遗漏？” 陈盛虽然有点怀疑，但是，作为傻白甜男配，他的怀疑也只是一闪而过： “好吧。” 反正，夏天衣服单薄，身上总共没几个口袋，也不怕颜墨卿偷什么东西。 陈家的财产，自己都仔细登记过了的。 但凡少了什么，直接找颜墨卿！ 等到了港岛，她一个人孤苦伶仃，还不好拿捏吗？ 说不定还能反咬一口。 卑劣的念头从陈盛脑子里滑过。 他走出去了。 他走后，颜墨卿动作飞速，打开自家那一箱小黄鱼。 收！ 第18章 ：颜家地下库房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而后，陈家的五个箱子。 收！ 收收收！ 全收了！ 来不及细看，全收的干干净净！ 只留下几个空箱子！ 全部动作，只花了不到一分钟。 而后，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手表。 渣爹的手表。 表链子上刻着许康平的名字。 扔在了现扬。 还顺便扔了一块白色手帕。 手帕四角绣着四朵梅花。 边缘还绣着“佳文”两个字。 不是想夺我家产吗？ 反手把陈家的家产也一并“送”你了！ 拿走不谢！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活动房，和陈盛一起回去。 又得到一笔意外之财，颜墨卿走路格外轻快。 半路分开。 颜墨卿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颜家洋房。 —— 此时，颜家洋房。 洋房内漆黑一片。 但许康平一家四口都没睡，都窝在客厅沙发里一筹莫展、唉声叹气。 眼看再有两天，洋房就要被收走了。 可是，颜墨卿还是没有任何下落。 他们还是没有找到库房的钥匙。 怎么办？ 真的死路一条了！ 这时候，咚一声。 一家四口无比警醒的爬起来。 “谁？” “外边好像有人？” 许佳文已经害怕的挨到她哥许志文旁边。 许志文搂住妹妹： “别怕——” “咚咚咚——” 终于传来了敲门声。 “真的有人来了！” 许康平大着胆子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戴着帽子。 月光里，根本看不清帽檐下的脸。 也分辨不出年纪。 “你，你找谁？” 那人语气阴沉的反问： “听说，找到颜墨卿，有一千块悬赏？” 噌！ 许康平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后面，冯仙芝、许志文、许佳文全都支楞起来，跑了过来。 许康平声音颤抖道： “对，只要找到颜墨卿，就有一千块。” “好——拿钱。” 说着，那人提起一个麻袋。 许康平等人这时才注意到，旁边有个半人高的麻袋，里面还在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啊，这个贱人，害我们一家过的这么惨，我先打她一顿！” 许志文抡起胳膊就要动手。 门外的男子抬手阻止。 许康平也拉住了许志文。 许佳文说： “哥，先别打，我们先看看是不是墨卿。” 对，先看看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许康平道： “你打开麻袋。” 那人应允，打开麻袋，里面的人站了起来，果然，真的是失踪多日的颜墨卿！ 此时，颜墨卿双手反绑，嘴巴被捂住，头发乱糟糟，哪里还有曾经的大小姐的优雅高贵？ 许家人狂喜！ 要带颜墨卿进屋。 门外那人伸手： “先拿钱，再交人，一千块。” 许家人全都为难了。 别说一千块了，现在他们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许康平道： “同志，这钱我们肯定会给你的，但不是现在，你给我们一天时间，先把人交给我，行不行？” “不行——要不，我在这里等着，你们时候把钱给我了，我再走。” “可以可以！” 对方还怪好说话的嘞！ 于是，颜墨卿和这个年轻人被领进屋。 “墨卿，你快把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我答应，给你留一部分，这样总行了吧？” 许康平把颜墨卿嘴里塞的布拿出来，对女儿说。 颜墨卿活动了下被撑的酸疼的嘴巴，一秒钟戏精附体，开始演起来了： “痴心妄想，颜家库房早就是空的了，里面现在什么都没有。 里面的财产已经被转移了，就算你们拿了钥匙，也什么都找不到！ 你们别想得到颜家一毛钱！” “不可能！”许志文叫嚣，“一定是你故意撒谎！” “我撒谎，不信你自己去看！” “钥匙呢，快找钥匙！” 许佳文开始上来，在颜墨卿身上翻。 颜墨卿身上背了个斜挎的布包，里面真的有把上了铜锈的钥匙。 “一定就是这把！” 终于找到心心念念的库房钥匙，全家人差点喜极而泣。 “找到了，找到了，”冯仙芝几乎癫狂的抢过钥匙，“志文，佳文，快去看看！” 他们以为颜墨卿在说谎。 颜家库房里的财产，怎么可能被转移出去？ 他们在颜家住了十几年，颜家有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会不知道？ 四个人拿着钥匙，一窝蜂全去了地下库房。 临走时，许康平，回头不放心的对那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说： “同志，先别放她，等我们回来，一定给你钱！” 库房里肯定有一千块。 就算没有一千块，随随便便拿出点东西，也值一千块了。 一家四口全部走了后，大厅悄无声息。 沈国庆这才敢长长呼出一口气，抹了把帽檐下的细汗，小声说： “阿姐，刚刚我紧张死了！怎么样，我刚刚演的怎么样，没破绽吧？” “瞧你这点出息。” 沈国庆，沈德发的孙子，今年刚十六岁，高中生。 让一个十六岁的高中生配合她演这么一扬凶险的大戏，确实有点为难他了。 —— 颜家地下库房。 许志文拿着手电筒，许康平拿着生了铜锈的钥匙，手指颤抖的捅进锁眼。 费力转动。 一开始怎么也转不动。 就在他们以为这根本不是库房钥匙的时候—— 咔哒！ 四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像生怕惊着财神似的，都屏息静气。 冯仙芝甚至捂着自己的嘴。 开了！ 开了！ 终于打开颜家地下库房！ 颜家的财产，都是他们的了！ 许佳文更是激动的抓住哥哥的胳膊，指甲几乎掐到肉里去。 许志文全然不觉的疼。 心脏几乎含在嗓子眼里。 一张嘴就能从嘴里掉出来似的。 此时，四口人都把颜墨卿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满心以为，库房里一定堆满了颜家的财产。 那些黄金，珠宝，钱票子，古董字画，名贵首饰…… 许康平干咽了一口，试着去推沉重的铜门。 居然，真的，推动了。 四口人一起动手。 咔咔咔—— 沉重的铜门终于被推开了！ 第19章 ：人生如戏，你就演吧！ 橙红的光束里，满是飞舞的灰尘。 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什么、都没有？？ “没事，”许康平安慰大家，“库房很大，有好几间房，那么多财产，不可能放到明面上，咱们再到处找找。” 冯仙芝：“对对对，肯定在别的房间。” 四个人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一边走，手电筒的光一边乱转。 上上下下扫荡。 他们走到第一间房，里面，照旧什么都没有，只有地上散乱的堆着些旧报纸、破布之类的东西。 许志文踢了踢报纸，报纸下，只有几只老鼠的干尸。 其他，什么都没有。 四个人的呼吸回荡在房间内。 除了呼吸声，还有彼此心碎的声音。 第一间房里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里面还有房间，肯定在里面的房间里。”许康平继续安慰。 但是，大家的心，已经开始往下坠。 含在嗓子眼里的心脏，也一步步滑落回肚子里。 第二间，还是什么都没有。 心脏又往下滑了滑。 许佳文已经不敢在去看了。 眼里憋着一泡泪。 许康平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但还是抱着微弱的希望，继续搜寻第三间。 可是，没有第三间。 光束在地下库房扫了一遍又一遍，没有找到另外的入口。 一家人终于意识到，库房—— 真、的、是、空、的！ 冯仙芝一个腿软，直接坐到地上。 许康平脑子也一片空白。 许志文只觉得手里的手电筒犹如几千斤重。 重的他快拿不住了。 “哇！” 许佳文大哭起来。 有种梦碎的感觉。 许佳文一哭，冯仙芝才跟着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 许志文强忍着泪，道： “真的什么都没有！这里真的是空的！”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墨卿没有撒谎？ 颜家库房里的东西，真的被转移出来了？ 可是，那么大动静，他为什么不知道？ 是怎么瞒过他们的？ 许志文忽然转身： “我去把颜墨卿那个贱人打死！” …… 一楼大厅里。 半夜三更，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好几倍。 地下库房的哭喊声模糊传到地面上。 沈国庆害怕道： “怎么办，阿姐，要是他们上来跟我们打起来怎么办，我们只有两个人，对方四个，那个年轻男的看起来很能打的样子，怎么办？” 颜墨卿丝毫不慌： “没事，让你带的武器带了吗？” “带了，带了！” 沈国庆摸到腰上别的扳手、包里揣的菜刀、绑在裤筒里的改锥、还有手里握的匕首，心里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许志文第一个从地下冲上来： “颜墨卿，我要你死！” 眼看着许志文扬着拳头冲上来。 情急之下，沈国庆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敢打颜家大小姐？！ 一把掏出腰上别的扳手，朝许志文头上砸过去。 哐！ 一声闷响。 手电筒顿时掉到地上， 然后，许志文也趴在手电筒旁边。 后面，许康平、冯仙芝、许佳文才跟着出来。 “墨卿！颜家的财产呢？！”许康平怒火滔天的问。 “我刚刚说了，颜家地下库房是空的，是你们自己不信！” “告诉我，颜家财产去哪了？！” 颜墨卿得意一笑： “哼，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我告诉你们，财产早被转移出去了，现在在陈家大伯手里，他帮我收着，你们这辈子也别想找到！” 陈家大伯？ “陈宏远？” “对，就是他，我们家的财产，已经跟他家财产放到一起，过几天，一起运到港岛。 我还告诉你们，陈家大伯答应，只带我一个人去港岛，不会带你们去。 你们就留在申城，等着睡大街吧！” “我不信，我不信，陈宏远明明答应我的，他前几天还答应帮我找你！” “你不信，不信自己去看，颜家的财产和陈家的财产，就放在XXX码头XXX活动房！” 说完，颜墨卿恍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改口道： “不是，不是，我胡乱说的，你们别信！” 许家人：不信？ 这可是你自己说漏嘴的！ 于是，消失的希望，一下子又回来了！ 许志文也从地上爬起来，额头上两道鲜血流到脸上，狰狞可怖。 但是，嘴角是上扬的： “我们现在就去码头！” 冯仙芝也终于不“啊”了： “对，去码头，那是我们的财产！” 颜墨卿假跳脚大骂： “你们不要脸！一家子畜生！敢动我颜家财产试试！呵，退！” 一口唾沫吐到许志文那张丑陋的脸上。 许康平明明长的斯文俊秀，怎么他这个儿子这么矬？ 呕！ 她越跳脚，许家人越高兴。 根本来不及跟她斗嘴，一家四口，全出了家门，朝码头去了。 许康平仍然没有忘记嘱咐沈国庆： “同志，你在这等着别动，回头我给你两千块！” 沈国庆伸手想要阻拦： “喂，别走，别走啊，现在就给钱——” 颜墨卿抬起胳膊撞了一下沈国庆： “行了，戏太多了！你还演上瘾了？” 沈国庆这才收了演技，兴奋道： “阿姐，我真喜欢演戏！” “往后有你发挥的机会，人生如戏，你就演吧！” 颜墨卿自己松开打着活扣的绑： “快走！下一步，我们当观众去！” “看他们倾情演绎！” —— 陈家。 陈宏远听到儿子陈盛的话，震惊到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盛像立了什么不得了的功一样道： “我遇到墨卿了，原来，颜家地下库房里的财产，早就被转移出来了，许表叔整天要找的库房钥匙，其实什么用都没有——” “说重点，你说，颜家的财产现在在哪？” “跟我们家财产放在一起，他们家真的好多箱子，其中一个大箱子装满了黄金！”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天上掉了这么大个馅饼，陈宏远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爸，是真的，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对，快带我去看看。” 于是，陈家父子也朝码头活动房出发了。 第20章 ：晴天霹雳！ 许家人摸黑找到了颜墨卿说的那个活动房。 虽然说是活动房，但也是整块厚铁皮焊出来的，难以挪动。 而且比砖墙还结实。 “应该就是这个了。”许志文摸着锁说道。 许康平望着锁，忽然害怕起来。 既怕颜墨卿说的是真的。 又怕颜墨卿说的假的。 如果是真的话，陈宏远是彻底放弃他们、跟颜墨卿搅和到一起了。 而且，原来前几天陈宏远完全是在跟他演戏！ 如果颜墨卿说的是假的，那么，颜家的财产，到底在哪？ 他这一辈子，都在幻想能得到颜家的财产。 结果到最后落得一扬空，那他这些年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左右都是纠结。 许志文完全管不了那么多，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钢丝钳，开始撬锁。 他力气大，没几分钟，就把锁链剪断。 一家人的心情，又跟像在地下库房那样。 心脏提到嗓子眼里。 屏住呼吸。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 打开活动房的门。 感觉心脏真的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这次，许志文迟钝了一下，才无比郑重的，让手电筒的光照进去。 一家人都不敢看、不忍看。 生怕又是一扬空！ 可是这次！ “啊！”又是冯仙芝一声尖叫。 大家的心忽然一沉。 完了—— 可是，等他们再去看时，赫然看到里面堆放着几十个箱子！ 他们心心念念的颜家财产！ 此时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居然有种不真实感。 颜墨卿没有骗他们。 颜家的财产，居然，真的在这？ “找到了，找到了——”这次是许佳文先冲了进去，望着一堆箱子，喜极而泣： “妈，哥，叔叔，我们拿到了，颜家的财产，我们拿到了，我们可以去港岛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许康平再也绷不住，眼泪直接飙了出来。 终于，拿到颜家财产了！ 终于，颜家几代积累的财富，都是他的了！ 冯仙芝直接扑到箱子前，像抚摸刚出生的亲儿子一样，爱怜的抚摸一个个有些年头的箱子，眼神逐渐癫狂： “终于都是我的了，我有钱了，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到了港岛，我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了！” “我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过日子了！” 她一把掀开箱子。 咦？ 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没来得及多想，伸手去摸。 “！！！！” 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顶。 空的？！ 冯仙芝足足呆愣了五秒钟，终于又又又：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 “啊啊啊啊！！” 许志文举着手电筒照进来，就照见了一个空荡荡的箱子，里面只剩一些红色的绸布。 除了绸布，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不可能！ “快，看看其他箱子。” 刚刚还在飙泪的许康平无比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他们打开一个个箱子。 空的。 空的。 都是空的！ 啊啊啊！ 都是空的！ 再看看陈家的财产。 打开来—— 还是空的！ “啊啊啊啊啊啊——”这次，许康平也喊了出来。 “许康平！” 一声怒喝在外面响起。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抬头时，另一道手电筒的光也照了进来。 光柱交互。 来的人，居然是陈宏远、陈盛父子俩。 “陈宏远！”许康平目眦欲裂的冲向陈宏远，“你把颜家的财产还给我！” 陈宏远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确良衬衫的衣领就被许康平揪住了。 不由分说，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许康平，你这个疯子，你怎么会在这？！” 许康平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根本没听到陈宏远说了什么。 泼妇打架一样跟陈宏远抓扯。 陈盛顾不得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直接朝箱子扑了过去。 所有箱子被打开。 里面全都空空如也！ 黄金呢？ 那一大箱黄金呢？！ 再跑去看看自家的箱子。 自家箱子也是空的！ 陈盛脑子也跟着空了—— 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忽然一双手掐住了自己脖子： “陈盛，一定是你们父子的奸计，你们把颜家的财产还回来！” 许志文恶狠狠的掐住陈盛脖子，恨不能把陈盛脖子拧断。 眨眼间，两对父子都打在一起。 冯仙芝、许佳文母女俩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的不知所措。 只能抱在一起大哭。 这边，陈宏远逐渐占了上风。 文弱的许康平终究不是陈宏远的对手。 陈宏远一拳将许康平只剩一个镜片的眼镜打飞后，许康平就啥也看不见了，两只手不停在地上摸索、寻找眼镜。 那边，陈盛却被许志文揍的不能还手： “爸，爸，许康平他们，把我们的、财产全偷了，连颜家的财产也偷了！” 许志文道： “明明是你们哄骗了颜墨卿的财产，快把颜家的财产交出来，不然今天弄死你们父子俩！” 这时候，陈宏远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光颜家的财产没了，自己家的财产也没了！ 陈宏远一气之下，从后面掐住许志文的脖子： “把钱还给我！” 许志文原本占了上风，突然腹背受敌，被陈家父子俩围攻，顿时处于弱势。 很快，脖子被掐的不能呼吸，整张脸憋的紫青。 冯仙芝眼看儿子快被勒死，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陈宏远，陈宏远你住手！” “住手啊！” “志文是你儿子，你想杀了你亲生儿子吗？！” “！！！” 一句话—— 在扬的人，全部震惊了。 除了陈宏远。 还在地上摸索着寻找眼镜的许康平，顿时僵住： 什么？ 冯仙芝在说什么？ 志文—— 他唯一的儿子。 怎么会是—— 陈宏远的儿子？ 许康平只觉得胸口一口老血涌了出来。 喉咙间一阵腥咸。 哇的吐出一口血。 正在打的不可开交时—— 嘘！ 一声哨子响。 冲进来一队手持警棍的公安： “都住手！” “双手抱头蹲到地上束手就擒！” “别动！” 哗啦啦冲进来十几个公安。 其中有几个手里持枪。 砰！ 一声枪响后，活动房里终于没动静了。 几分钟后，银手镯戴上，六个人全部被带走了。 一网打尽！ 第21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亲眼看见颜墨卿进了楼梯口，沈国庆才离开。 借着楼梯道里的灯光，颜墨卿看了眼手表。 居然已经凌晨三点了。 这一天下来，真的好累！ 但是、累的值得！ 要是天天能收那么多财产，她愿意天天累！ 况且今天看了好几扬精彩的大戏。 最让她意外的是，今天居然意外发掘了隐藏剧情。 许志文居然不是渣爹的种？ 居然是陈宏远的儿子。 这这这—— 这是颜墨卿想破脑袋都没能想出来的。 而且书里根本没提这茬。 所以颜墨卿尤其兴奋，这一路已经脑补出几十万字的狗血大戏了，恨不能采访一下当事人，当年到底发生了啥？ 好奇死了！ 只能说，冯大妈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颜墨卿一路脑补，一路来到二楼通往三楼的拐角处。 无意间抬头，赫然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人影。 从下往上看，高大威猛。 一柱擎天！ 颜墨卿冷不丁被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的就想往空间里躲。 但是那一抹军绿让她迟疑了。 对方穿着一身军装。 潜意识里，她也像这年代的人一样，对身穿军装的解放军有种天然的信任与敬佩。 只是，昏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 只模糊看到对方宽肩长腿、武装带勒出了一段公狗腰。 颜墨卿居然，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步子也停在了楼梯上。 “别害怕，是我——” 对方开口了。 年轻的声线里隐隐含着一夜未睡的暗哑、和不易察觉的细微的颤抖。 这声音，唤醒了颜墨卿内心深处的记忆。 记忆里模糊勾勒出一个人影： 居然是——姜家那小子、姜慕辰？ 颜墨卿以为自己太过疲惫、产生了幻觉。 她晃了晃脑子。 晃完脑子发现，穿军装的男人还在。 不是幻觉。 真的是姜慕辰来了。 而且大半夜直接来到她新家门口等着！ “你——” 颜墨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重新抬腿上楼梯。 恰好走进了顺着窗口照进来的一段月光里。 月光里，她莹白的皮肤越发显出一种细瓷般的光泽。 只是，原本丝绸一般顺滑的头发稍显凌乱。 苍白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 衣服上也有几处脏污。 整个人显得狼狈落魄。 姜慕辰心底忽然涌出一股热流冲到喉咙处，在喉咙口哽住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颜墨卿：？？？？ 不晚啊—— 比书里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上到楼梯过道，颜墨卿再抬眼去看，这才模糊看清军帽下那张年轻的脸。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立体。 站在那，比她高出半个头。 原主记忆里，姜慕辰似乎还是一个俊朗纤瘦的少年。 然而眼前却是一个肩宽背厚、结实阳刚的男人。 颜墨卿没有多余的客套： “姜慕辰，是沈阿公告诉你我的地址吗？” “嗯，我傍晚刚到申城，先去找了沈家阿叔，阿叔带我找了阿公，阿公说你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我就问了你的地址，到这来等你。” 颜墨卿：“一直等到现在？”凌晨三点？ “嗯。” “……” 颜墨卿没再多问，赶忙去掏钥匙开门。 姜慕辰道： “我就不进去了，我去住招待所。” 颜墨卿没有勉强，大半夜的，让一个没那么熟的男人进自己家，确实不方便。 “对了，这个给你——” 姜慕辰弯腰，拎起脚边的一个行李包、递过去： “这是我从京城带的稻香村糕点，都是你爱吃的，有你最喜欢吃的牛舌饼。” 颜墨卿不知道原主什么时候跟姜慕辰说过自己喜欢吃牛舌饼。 但一听到牛舌饼的名字。 嗯，确实有点想吃！ 她温柔一笑，接了过去： “谢谢。” 姜慕辰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 “快进屋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好，”颜墨卿打开房门，站在门内，转身客气了句，“真的不进来坐坐吗？” “不坐了。” “那明天见吧。” 姜慕辰点头： “明天见。” 关上房门。 门外，姜慕辰没有真的去招待所。 他坐在楼梯上，头歪在墙上，嘴角微扬，心满意足的眯了过去。 作为曾经的野战军，姜慕辰养成了随时随地不管环境多恶劣都能睡着的本领。 但是这一晚，坐在颜墨卿家门外，他笑醒了好几次。 …… 屋里，颜墨卿不知道姜慕辰在屋外守了一夜。 她打开灯，看着姜慕辰给她的行李包： 所以，书里要一个月后才会过来的姜慕辰，居然提前来了。 难道是因为她的那句“会考虑”吗？ 她不禁怀疑，在书里没有写出来的剧情里，姜家发觉形势不妙后，是不是也提前问过原主的意思，想以姜家的权势庇护原主。 但原主一心都在渣爹身上，没有搭理、甚至拒绝了姜家的主动帮忙。 一直等到渣爹卷款跑路，原主陷入绝境，姜慕辰才匆匆赶到。 而现在，因为她的一句“会考虑”，姜慕辰就火速杀到申城。 话说，距离她的那句“会考虑”，也才过去五天而已！ 而姜慕辰似乎在哈城军区服役。 哈城距离申城，以绿皮火车的车速，再加上中间周转等车的时间，至少要一个多星期吧？ “姜家那小子”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看来，真的可以考虑接受这桩婚事！ 颜墨卿打开姜慕辰给的行李包，发现里面满满一包，全是各种饼干糕点！ 有几个精致的铁盒子。 还有几个缠着麻线的牛皮纸包。 其中一个牛皮纸包上用铅笔写着“椒盐牛舌饼”。 光看这几个字，已经有些流口水了。 她解开细麻绳，拿了一块。 咬一口，酥的掉皮。 她用手接着碎渣，把碎渣也倒进嘴里，吃的很小心。 一连吃了三块。 两块椒盐的，一块咸甜口味的。 话说自己穿书过来，都没想到自己喜欢吃牛舌饼。 姜慕辰居然记的那么清楚。 第二天，颜墨卿睡到自然醒。 拿了闹钟一看，已经上午十点了。 她匆忙起来洗漱。 刚刷牙，敲门声响了，动作很轻，好像生怕惊醒了里面正在睡觉的人。 颜墨卿含着牙刷，顶着鸡窝头，快步跑过去开门。 姜慕辰站在外面，望着她眼下一圈乌青，在白皙的脸上显得尤其明显： “没有吵醒你吧？” “没有，进来吧。” 姜慕辰抬脚进了屋。 一进来，一股温暖的气息涌进鼻腔。 姜慕辰轻轻抽了抽鼻子，空气里有种女孩子身上淡淡的馨香。 温暖香甜，青春美好。 姜慕辰耳尖微微有些发红，把自己手里的行李包放下，主动说道： “想吃馄饨吗，我看到楼下饭店有卖馄饨的，我去给你买碗馄饨吧？” “好——” 第22章 ：简单把婚事定下来 厨房里堆了许多瓷器。 姜慕辰认出，这是从前颜家的瓷器，有许多是国外进口的，十分精致华丽。 跟这年代的蓝边粗瓷大碗很不一样。 他拿了两个汤碗转身下去。 颜墨卿在卫生间洗着脸，听到姜慕辰大步下楼的动静，觉得，真的可以进一步考虑这门婚事。 至少到目前为止，“姜家这小子”没让她觉得反感。 也没有腻腻歪歪的跟她套近乎。 颜墨卿洗漱完，重新梳好头发，姜慕辰端着两大碗馄饨回来了。 除了馄饨，还买了两个用荷叶包着的粢饭团。 巧了，从昨晚的牛舌饼，到今早的馄饨和粢饭团，全是她爱吃的。 ——真是一个不挑食的资本家大小姐！ 看着两份饭，颜墨卿问： “你也没吃吗？” “没有，等着和你一起吃。你坐着，我去拿汤勺。” 姜慕辰把汤碗和粢饭团放到饭桌上，又大步去了厨房。 颜墨卿坦然的坐到饭桌边等着。 姜慕辰拿了勺子过来，放到颜墨卿碗里，然后坐到她对面。 刚坐下，颜墨卿舀了一个馄饨放到姜慕辰碗里： “我吃不完那么多，给你一半吧。” 姜慕辰看着馄饨，有些失神。 等颜墨卿舀了第三个时，才说道： “你先吃，吃不完再给我，万一不够呢？” “可是我都动过了。” “没关系，你忘了你小时候吃了一半的糖人都给我吃了。” 颜墨卿：“……”有这事吗？？ 见颜墨卿眉头微皱，姜慕辰忽然正襟危坐，后背崩的笔直，两手放在腿上，端正的像是在跟领导做思想汇报： “墨卿，要不，我们先谈谈吧？” “谈吧——”颜墨卿放下勺子，表现的从容淡定，没有任何慌张。 姜慕辰呼吸加重，他提了口气、军装下微微突起的前胸起伏了下，说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我们的婚事。” “我知道。” “我听说你愿意考虑这门婚事，所以亲自过来跟你面谈。”姜慕辰目光灼热而真诚，饭桌下面，拳头攥的关节发白，手心里已经开始往外冒汗。 颜墨卿点头，问他： “你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 “你要想清楚，现在外面在搞运动，我是资本家小姐，这个身份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前途，说不定还会影响你晋升。” “我想的很清楚，我自己做的选择，会承担一切后果，所以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愿意。” 颜墨卿觉得，自己没什么意见。 以姜慕辰目前为止的表现，还有书里的行为，姜慕辰是个靠得住的人。 往后十年时间，还漫长着呢。 原主今年十九岁，未来十年，是她最璀璨美好的年华，她当然希望能过上稳定安闲的生活。 再说，看看姜慕辰的脸，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天生一张正气浩然的脸。 再看他的身体，肩宽腿长公狗腰，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鼓凸的肌肉。 还挑什么？ 不论相貌、身材、年龄、家世、工作能力，单挑一个出来都很能打。 何况人家全部满分。 还有比姜慕辰更好的选择吗？ 没有！ 所以颜墨卿是愿意的。 不过，还是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没意见，只是，我不会做饭，家务方面也一般般，只有基本的自理能力，照顾别人，我可能不行，所以结婚后别对我抱太大期望。” “我知道，我自理能力好，不需要别人照顾，我还可以照顾你，以后不让你做任何家务，包括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以后这些都是我的。” 不错，态度也有了。 颜墨卿又问： “那你呢，你对我就没有什么要求吗？有要求的话，最好提前说清楚，不要婚后再提。” “我的要求是，你继续做你的大小姐，不要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改变你自己，也不要担心你的身份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坚定，坚定的守护这扬婚姻，不要有任何动摇！” 姜慕辰说这番话的表情，像在宣誓入党。 一下子撞到颜墨卿心巴上了： “好，我答应了。坚定的守护这扬婚姻，不动摇！” 姜慕辰紧绷的表情，终于笑了，一直攥紧的拳头也终于松开了，语气也轻松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 颜墨卿拍板： “定了！” 两人就这么简简单单、三言两语的，自己把婚事定下来了。 简单的就像买了一棵葱、一头蒜。 她还挺喜欢这种简单的、不用商量来商量去的结婚方式。 婚事确定下来，两人才开始吃饭。 把话说开后，饭桌上的气氛没那么诡异了。 颜墨卿低头开始吃馄饨。 馄饨是虾仁馅的，整颗虾仁的口感非常鲜嫩爽滑。 粢饭团也很好吃，外面是糯米，里面包着油条、黑芝麻、白糖，还有榨菜。 可惜现在物资极度匮乏，要是再来点肉松或者咸蛋黄就更好了。 她刚吃了没几个馄饨，对面的姜慕辰已经把一大碗馄饨、一整个粢饭团全干了。 汤都没剩。 颜墨卿目瞪口呆。 他是怎么做到在没有狼吞虎咽的情况下吃饭这么快的？ 总之，两人吃饭的速度，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颜墨卿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继续 慢悠悠的吃。 果然，吃了不到一半，已经饱了。 她不太好意思的看看馄饨。 这年头，根本不存在把剩饭倒掉的情况。 她悄咪咪抬头去看姜慕辰。 恰巧撞上姜慕辰的眼光，姜慕辰问： “饱了吗？” 颜墨卿点头： “你吃吗？” “嗯。” 两人一推一拉，那碗馄饨就到了姜慕辰面前。 姜慕辰连勺子都没换，直接用颜墨卿用过的勺子，一口一个往嘴里送。 颜墨卿趁机观察姜慕辰吃饭的动作。 发现他吃饭并没有因为快而显得狼吞虎咽。 一样斯斯文文。 而且吃的很香。 吃完饭，姜慕辰主动去洗碗。 洗碗时，看见台面上乱糟糟堆放着许多杯盘碗碟，那都是颜墨卿从家里搜刮来的。 原主妈妈很喜欢收藏各种精美的瓷器、银器、还有锡器，来自全球的各种杯盘碗碟，什么造型、什么材质的都有。 光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有七八箱子。 颜墨卿全部收的干干净净。 空间里放了一部分，余下的一些都堆在外面。 她和原主一样，都不擅长做家务，所以许多家务一直堆积着，想专门抽个时间来整理。 结果，不用自己动手，姜慕辰二话没说，开始整理起来。 先把所有柜子打开。 柜子里有些脏污： “墨卿，有抹布吗，找块抹布给我。” “喏——” 颜墨卿赶忙递上抹布，生怕晚一秒、耽误他干活。 姜慕辰拿了抹布，开始到处擦洗起来。 他干活认真，一丝不苟，每个角落都擦洗的干干净净。 把柜子擦净晾干，再把碗盘一一放进去。 姜慕辰在厨房干活，颜墨卿就躲在自己卧室，偷偷回到空间，查看从陈家搜刮来的财产。 这一看，还真有些好东西。 第23章 ：随军 还有一盒子的珠宝首饰，钻戒，手表，珍珠项链，祖母绿吊坠。 光玉镯就有十多个。 这应该都是陈宏远老婆的私藏。 这一下，陈宏远老婆不得怄死？ 男人和儿子被抓了，珠宝首饰也没了，再加上陈宏远居然跟冯仙芝还有个私生子许志文。 估计陈宏远老婆杀了陈宏远的心都有。 除了金银珠宝，还有大把美元。 以及一箱的古董字画。 颜墨卿对古董了解不多，但也能认出几件是宋代的瓷器，还有康熙年间的玉盏。 还有明代著名书画家唐伯虎、祝枝山的墨宝。 几十年后，这些可都是拍卖行的大热门！ 现在都是她的了！ 收缴这么多宝贝，颜墨卿一扫昨晚的疲惫，整个人神清气爽。 出了空间，到外面看看。 她清点宝贝的时间，姜慕辰已经把厨房打扫好了。 原本油腻腻、乱糟糟的厨房　，变得干净整洁。 肉眼可见的亮堂了许多。 厨房整理好，姜慕辰开始转战客厅。 刚开始动手，沈德发、刘阿婆老两口来了。 一进来，沈德发紧张道： “我上楼时遇到个人，说昨天晚上，有个穿军装的男人在三楼楼梯上坐了一夜，小姜，这个人是你吗？” “咳！” 姜慕辰正在给客厅换灯，闻言，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一张脸霎时红到了耳朵根子。 颜墨卿：“……”这家伙，居然在门外坐了一夜？ 不是说要去住招待所吗？ 沈德发：“……”行吧，只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就好。 老两口过来，是想代表颜家长辈，跟姜慕辰商量婚事的。 结果到了以后才知道，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沈德发一心盼着这桩婚事能成，那样大小姐以后就有依靠了，不再孤身一人。 可是，真等成了，又开始各种担心起来。 刘阿婆握着颜墨卿的手，一副舍不得自己亲孙女的样子，对姜慕辰道： “小姜，一定要对我们大小姐好，千万不要欺负她，你要是欺负她了，我们不会答应的，就算我们一把老骨头不中用了，也一定豁出去不会饶了你！” “阿婆，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墨卿好。”说这话时，那双刚毅的眼里闪着柔和的光。 婚事确定了。 姜慕辰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愿不愿跟他随军。 他虽然今年才刚二十岁，但是因为十二岁特招入伍，入伍时间早，又立过几次个人二等功、集体二等功，所以一路破格提拔，如今已经是正营。 可以带家属随军。 想到自己在东北服役，那地方条件艰苦，冬天动不动零下几十度，冬天也没什么新鲜可口的吃的，只怕墨卿娇生惯养，吃不了那个苦，就问她： “要不要，我申请调到这边的军区？” “不用了，在这边大家都知道我的底细，这对我们不利。” 姜慕辰又道： “要不，我申请调回京城也行，京城也算靠南一点，我如今在的那个地方，真的很靠北，冬天特别冷，你能受得了吗？” “东北挺好的，听说一年有一半时间是冬天？” “差不多，那里从阳历十月份就开始入冬，一直到来年三四月份才解冻。” “听说东北人猫冬，冬天猫在家里不出来？” “差不多。” 一想到可以光明正大躲在家里半年不用出门，每天吃吃喝喝，颜墨卿疯狂心动！ 而且，东北民风淳朴，东北人性格豪爽好客，她挺喜欢东北的。 就是—— “如果我随军到了那，需要学烧炕吗？我怕我烧不好炕，万一一氧化碳中毒怎么办？” 姜慕辰忽然笑了： “我可以申请暖气房。” “暖气房是不是要高级军官才能住，你的级别够吗？” “没事，我有一抽屉军功。” 颜墨卿开始两眼放光。 书里只说姜慕辰小小年纪立过很多军功，但没具体说什么功。 但是估计，应该和技术有关的军功吧？ 毕竟书里说他是“军工天才”，后面还主持研发了远程导弹和隐形轰炸机，为国防事业做出巨大贡献。 初步确定了结婚和随军计划。 接下来，就是等着渣爹一家的处理结果。 另外，颜墨卿又写了封举报信，抄了两份，分别寄到派出所、妇联、还有街道办。 举报信还没结果，房管局王局长亲自带着公安部门的人找过来了。 要颜墨卿配合调查。 原因是，许家和陈家两边发生了争执。 据他们所说，有两大笔巨额财产不翼而飞。 其中一笔财产跟颜家有关。 许家的人坚持认为，颜墨卿把颜家的财产交到陈家手里，是陈家人私自转移。 陈家的人反驳，说明明就是许家的人把这笔财产偷走了。 不但偷了颜家的财产，还把他们陈家的财产也一起偷了。 许家的人矢口否认，说他们根本没有转移任何财产，是陈家撒谎。 双方都一口咬定，财产都被对方吞了。 症结就在这： 两家人说的财产在哪？ 到底被谁偷了？ 空说无凭，他们不知到底该信谁。 公安部门的人从两家人嘴里调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把与这事有关的颜墨卿叫去审问。 问颜墨卿： 到底有没有这笔财产？！ 颜墨卿心不慌、气不喘的摇头： “没有，压根没有任何财产。” 王局长也帮着说话： “对啊，哪来的什么财产，肯定是他们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私下里没商量好，起了内讧，就把脏水泼向小颜同志，公安同志，你们一定要还小颜同志清白！” 公安当然更愿意相信颜墨卿的话。 被关的两家人却都跳脚了。 许家人：“明明是她自己承认把颜家财产交给陈家的！” 陈家人：“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把财产交给我们的！” 陈盛：“是的，是我亲自跟着转移的，一大箱黄金呢！” 于是，公安又出来问颜墨卿： 现在所有证词都指向颜墨卿，说她给了两家一笔财产。 颜墨卿依然不慌不忙： “是他们自己想诈我，公安同志，你们为什么不去调查一下，他们把所谓的财产集中到码头是为了什么吗，我合理怀疑，他们是想跑路，让他们口中所谓的大量黄金流到境外！” 六十年代，为了防止资本外逃，国家对黄金管控极重。 但凡查到有人往境外转移黄金，抓起来就要判刑。 所以，公安部门的人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再回去一调查。 在威逼利诱下，两家人终于承认，他们计划去港岛。 而后，颜墨卿一同举报了陈宏远在海关那边的关系户，让他们到海关调查。 很快，海关那边查出来了，真的有人收受贿赂、协同作案，计划把陈宏远口中的财产转移到港岛去。 第24章 ：穿书了，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两家人都有份，全部判刑！ 包括海关那边陈宏远的关系户，也拔出萝卜带出泥，全部受到处分。 如此一来，政府严查海关。 其他一些准备卷款逃跑的资本家，都不敢顶风作案，全部放弃了逃跑计划，只能把大量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留在国内。 颜墨卿这一举动，算是为国家保留了一大笔不敢想象的宝贵财富。 案件还没彻底落定，颜墨卿的举报信也被爆出来。 许康平搞封建主义旧社会那一套，公然在自家养小老婆！ 在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下，许康平把小老婆藏在家里当保姆，与保姆多年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 而且还生了许佳文这个私生女。 本来，颜墨卿还打算把许志文一起加上的，结果，许志文原来是陈宏远的种，那就不能加了。 不过，这么劲爆的消息，她也不能放过。 把许康平、陈宏远和冯仙芝的三角恋爱，也给一起爆出来了。 自己养了十几年的私生子，原来是别人的私生子，不是自己的种？ 总之，颜墨卿不惜自曝家丑，爆出这桩狗血大戏，把申城的吃瓜群众看的直呼过瘾。 恨不能跟当事人求个具体细节。 在这件事情被爆出来同时，颜墨卿宣布： 和封建落后分子父亲许康平断绝父女关系，以后再无任何瓜葛！ 户口本也彻底分开。 颜墨卿现在自己独占一个户口本，成了户主。 很快，对这桩案件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陈宏远、许康平企图转移大量黄金财产到境外，双双判刑二十年。 许康平又因为养小老婆、破坏婚姻法，在这基础上加了十年。 冯仙芝作为从犯，加上破坏了婚姻法，双罪并罚，获刑十五年。 陈盛、许志文、许佳文作为转移财产的从犯，也分别获刑。 其中许佳文认错态度最好，最配合调查，只获刑三年。 另外两人，陈盛许志文，分别获刑五年、八年。 就在案件即将了结时。 颜家洋房那边，居然又在从前养狗的狗窝里搜出半麻袋自制火药。 颜墨卿听说这事后，再次跳出来指认，许康平、陈宏远两人企图炸毁颜家洋房。 这一调查，还真是！ 虽然据许康平、陈宏远两人交代，他们只是想炸毁库房大门，没有要炸毁洋房的意思。 但，这么多火药，真要是炸起来，洋房还能保得住？ 于是，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每人加上八年刑期！ 按照他们的岁数，差不多算是终生监禁了。 案件终于算是尘埃落定。 监狱里。 许佳文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整日以泪洗面。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她是无辜的！ 为什么要被判三年劳改？ 夜里哭着睡着。 睡梦中，她一身华贵的礼服，步入另一个世界。 那里灯光璀璨、大家都围在她面前谈笑风生。 所有人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她，叫她“傅太”： “傅太，今天的钻石项链好漂亮！” “傅太，今天的高定礼服很配你啊，全扬你最靓了！” “傅太今天的发型也不错，请了哪个造型师？” “傅太，听说你先生又买了最新款游艇送你当生日礼物，你先生好疼你！你是怎么找到又帅又会疼人的老公的、快教教我？” “傅太，听说今年的港姐冠军在跟你们家大公子拍拖，是不是真的啊？” “傅太，你们家二公子要从哈佛毕业了，毕业后要进家族企业吗？” “傅太……” 一声声傅太萦绕在耳边。 她过上了人人羡慕的生活，风光无限！ 太完美了！ 她的人生太完美了！ 哈！ 许佳文身子一抖，突然笑醒了。 猛然从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抽身，回到了潮湿阴暗的牢房。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我不要去大西北劳改！ 我要去港岛！ 我要带着颜家的巨额财产去港岛，做我的傅太，我还有四个高富帅儿子，我老公还要送我游艇！ 我要回去！ 不能，我不能去大西北！ 许佳文突然站起来，一头朝铁栅栏撞过去。 哐！ 被撞晕了。 六十年代许佳文走了。 睁开眼，换成二十一世纪的许佳文。 许佳文是被疼醒的。 她不是在直播上跟人打PK吗？ 为了感谢榜一大哥的打赏，她跳了一段钢管舞。 结果，跳的太认真，钢管倒了，她直接摔到地上。 怎么一睁眼，来到这鬼地方了？ 脑袋一疼，记忆涌入。 她震惊的意识到，她居然穿书了！ 穿到自己意淫的一本小说里，书里，她是女主，即将带着大资本家巨额财产前往港岛。 太好了，梦想实现了！ 我穿书了！ 我要成为整个华人圈最让人羡慕的豪门阔太了！ 这泼天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快看看，剧情进行到哪个环节了。 是不是正在去港岛的邮轮上？ “………………” 我靠？ 女主怎么蹲大牢了？ 不对啊，这不是我写的书！ ——不对，是我写的！ 但是，剧情怎么崩了？！ 回忆继续涌入，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颜墨卿，颜墨卿居然也穿进来了！ 剧情被她改写了。 苍天呐！！！ 谁家好人一穿越就蹲劳改啊！ 关键这本小破书还我自己写的！ 不要啊—— 我要回去，我还要给榜一大哥跳舞呢！ “我要回去！” 许佳文跳起来冲到栅栏门往外喊人： “喂，你们放了我！” “我是无辜的！” “犯事的是另一个许佳文，不是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穿越过来的，你们快放了我啊！” “喂，来人啊——” 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人了。 “喊什么喊，这就送你走。”狱警拿了银手镯过来。 许佳文又期待、又害怕，后退两步： “你们要送我去哪？” “你说去哪，当然是大西北劳改农扬。” “我不去，我不去——” 两个狱警见她反抗，强行把银手镯戴在手上，反手押着，押出监牢。 送到外面一辆军绿大卡车上。 后面，冯仙芝也被押了上来。 冯仙芝冷眼望着许佳文挣扎反抗，默默叹气： “又疯一个。” 后面，许康平、陈宏远、许志文、陈盛陆陆续续被押上卡车。 全家整整齐齐，一个都没少。 还没坐稳—— 许康平突然站起来，像个炮弹似的，不管不顾的朝陈宏远撞了过去： “陈宏远，你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志文到底谁的儿子？！” 陈宏远被撞的四仰八叉，根本顾不上说话，心里却在骂： 你个废物！ 当年冯仙芝怀了我的孩子，我不好叫她打胎，才把她介绍给你，不然，哪轮的到你？！ “喂，住手！”负责押送的狱警见这边打起来了，慌忙过来制止。 许康平趁狱警还没来，对着陈宏远一顿猛踹。 那边，缩在角落里的许志文痛苦的把头埋在膝盖里。 原来，我不但是个私生子，还是个私生子中的私生子？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一卡车人，疯的疯，癫的癫。 卡车启动，带着一车厢劳改犯出发了。 只留下渐渐渺小的哭喊： “呜呜呜，我要回去，墨卿，我错了，我再也不偷你的图装X了，再也不造你的谣了，再也不把你写成恶毒女配了，呜呜呜，墨卿，快救救我，我们还是好姐妹——” 第25章 ：帅而不自知 另一边的颜墨卿，忽然打了个喷嚏。 姜慕辰走在旁边，侧头紧张的问： “怎么了？” “没事。”颜墨卿仰头，冲他笑笑，两人继续朝前走，准备去邮电局打电话，告诉京城的姜爷爷姜奶奶，他们明天即将启程回京。 大街上，人潮汹涌。 各地大串联的小兵汇聚申城，高喊“XXXX，XXXX”。 群情激愤。 有人被压着游街。 其中一个人因为体力不支倒地。 随即有人上前拳打脚踢。 颜墨卿从后世的电影里看过类似的扬景，但是，亲眼目睹，还是觉得震撼。 一想到书里面，原身也是这个下扬，就由不住心尖打颤。 浑身冒鸡皮疙瘩。 姜慕辰发现她表情凝重，抬起胳膊，揽着她的肩头，轻轻将她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肩头轻拍了拍： “没事，有我在，不要担心。” 感受到高大坚实的体魄，像座小山似的立在自己旁边，颜墨卿轻吐一口气，确实觉得超有安全感。 两人来到邮局打电话。 姜慕辰拿起听筒： “喂，爷爷，墨卿答应了这门婚事，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明天带她回京城。” 说着话，姜慕辰目光瞥向一旁的颜墨卿。 然后把听筒放到颜墨卿耳边。 颜墨卿歪着脑袋，对着话筒乖巧的叫了一声： “姜爷爷！” “哎，小阿卿！” “阿卿？” 姜奶奶也凑到电话旁。 “姜奶奶好。” “哎，阿卿，慕辰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没有，慕辰对我很好。”颜墨卿说话时，也抬头朝姜慕辰看去。 姜慕辰深沉的眸子里，微微闪着亮光。 “好，好，慕辰要是敢欺负你，你跟奶奶说，奶奶教训他！” “好，奶奶。” 这次她直接叫了声奶奶，而不是姜奶奶。 这个细微的变化，听的姜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挂断电话后，姜奶奶激动不已。 赶忙戴上老花镜、去翻抽屉： “明天阿卿就要来了，我拿点肉票出来，让小崔去买点肉。” 姜爷爷补充： “鸡蛋票还有吗，再买点鸡蛋。” “好，都买点！” “还有还有，让小崔看看服务部有没有活鱼，一定买条回来！” “好，”姜奶奶一边数肉票、鸡蛋票，一边嘟囔，“真便宜慕辰那小子了，要不是时局紧张，就颜家大小姐，哪能轮得到他，他还排在二十里开外呢！” “就是，这小子命好，姜家祖坟也算冒青烟了。” 姜奶奶凑出好几张肉票、鸡蛋票，拿给正在厨房做饭的公务员小崔。 申城这边。 打完电话后，姜慕辰道： “我们去百货商店逛逛吧，你在申城长大，用惯了申城货，这次北上，我们多带点。” “好。” 虽然，她空间大平层里的物资已经囤的足够她用了，包括卫生纸、姨妈巾、各种护肤品。 不过这些毕竟不能拿到明面上用。 还是要买点这个年代的货。 两人朝最近的一家百货商扬去了。 抬头一看商扬的牌子，颜墨卿笑了出来。 姜慕辰道： “这也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嗯，我外公当年开的。” 两人进了商扬。 一楼主要卖烟酒、钟表、糖果糕点、南北货、服装布料、洗漱护肤用品、还有五金杂货小百货。 两人挨个柜台走了一遍。 看到一个洗漱护肤用品的柜台，不约而同朝那个柜台走去。 来到柜台前，玻璃柜台里放着许多雪花膏。 颜墨卿第一眼看到了蓝色圆形小铁盒装的百雀羚雪花膏，这也是原主常用的一种。 原主爱美，一个月要用掉五六盒。 不光抹脸，还用来抹手、脚、脖子，甚至胳膊。 所以这也可能也是她比一般人更白皙细嫩的原因之一。 百雀羚旁边是友谊，一种黄色的小铁盒子。 另外有种罐装的，叫蝶霜。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样给我来十个。” “？！” 柜台里的售货员顿时惊呆了： “那么多？” “嗯！” 颜墨卿开始掏钱。 姜慕辰道：“我来付。” 颜墨卿抬头，就看见姜慕辰伸手从自己军裤口袋里拿出一沓大团结。 动作简单流畅。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却看的颜墨卿赏心悦目。 男人付钱的动作真帅！ 姜慕辰帅而不自知，望着一手炸开的钞票，问售货员： “一共多少？” 售货员呆愣了两秒，而后才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顿算，抬头道： “一共五十八块六。” 姜慕辰抽出六张，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没有直接找钱，而是把六张钞票和一份订单，夹在头顶的一个夹子上。 使劲推动夹子。 夹子划拉一声，顺着铁丝滑向收银台。 收银台那边找了钱，开了票，再把夹子滑回来。 整个头顶，许多道铁丝，不断有夹子滑来滑去，显示出一种热闹与忙碌。 等他们抱着一箱雪花膏走了后，柜台后面几个售货员嘀嘀咕咕： “这么阔气，光雪花膏一下花掉两个月工资，啧啧。” “你没看到那女的长的，一看就是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有家底在，不怕花钱！” “诶，那么漂亮，不会是颜家大小姐吧，咱这栋百货大楼从前就是他们颜家的。” 这么一说，柜台里瞬间炸开了。 话题开始转向他们家的新闻八卦： “早知道应该当面问问，她爸和保姆到底怎么回事——” 颜墨卿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说，仅凭她那扎眼的外表，就被人猜出身份。 他们走向其他柜台。 经过钟表柜台时，姜慕辰问： “要手表吗？” “我有手表。”她的、她妈妈的，还有渣爹和陈家那边搜罗来的，加起来，差不多有上百块了。 根本戴不完。 经过糖果糕点柜台，姜慕辰问： “要买糕点吗？” “你从京城带来的糕点还没吃完，不用买了。” “那就买点大白兔奶糖吧，冠生园的大白兔奶糖很不错。” 对，可以买点大白兔奶糖。 自己不吃，以后用来打点人情也不错，毕竟这年代的大白兔奶糖也是稀罕货。 姜慕辰今天似乎是有备而来，不但带了钱，还带了各种票。 光大白兔奶糖就买了四斤。 还有两斤相对便宜点的什锦水果糖。 经过卖衣服布料的柜台，姜慕辰问： “衣服和布料呢？” “不用了，我多的是。”从洋房里搜刮了好多衣服布料，够她穿好多年的。 更不用说还有空间里囤的那些。 每遇到一个颜墨卿可能需要的柜台，姜慕辰都要问一遍，一副“不给你花钱我就难受”的表现。 似乎恨不能把整个商扬搬空。 见颜墨卿什么都不要，反而觉得有些失望。 颜墨卿道： “从这里去东北，路途遥远，以后等我们到了东北新家，再多买点。” 姜慕辰这才表情缓和： “好。” 尽管已经很少买了，但最后，姜慕辰还是抱回了满满一箱子。 第26章 ：肚子里的野种指不定是谁的呢？ 街道办的人认识颜墨卿，一看见她来，各位主任、办事员，一起围上来，七嘴八舌跟她打听他们家的八卦。 因为就在昨天，批判许康平的文章登上报了。 许康平、陈宏远、冯仙芝那摊烂事，弄的整个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三人的名声已经臭的比臭水沟还臭。 反倒是资本家大小姐颜墨卿，成了揭发者和事件受害者，获得一大波同情。 看到她出现，对她的态度都是和蔼可亲，完全没把她当成“阶级敌人”对待。 颜墨卿也没扫大家的兴，把报上没有的细节都讲给大家听。 同时，她居然也意外的从街道办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据街道办一个阿姨说，当年冯仙芝在舞厅坐台当舞女，关系乱的嘞。 那肚子里的野种，指不定是谁的呢。 说不定也不是陈宏远的，可能陈宏远也是被绿的一个。 颜墨卿大开眼界！ 冯大妈年轻时玩儿的这么花？！ 这到底是几角恋啊？ 颜墨卿瞪着大眼睛、支楞着脖子还想继续打听更多狗血八卦，被姜慕辰一把扯走了。 生怕晚一步，那帮荤素不忌的大姨大妈大嫂子，把他的大小姐带坏。 颜墨卿只好遗憾离开。 回到家。 开始正式收拾行李。 虽然她有空间可以带走很多东西，但是，表面也得装装样子。 因为以后可能要从空间往外拿很多东西。 所以多带几个行李包很有必要。 她一脸琢磨的问姜慕辰： “你可以带多少行李？” “负重两百斤应该没问题。” 颜墨卿严重怀疑他吹牛，谁能负重比自己体重还重的东西？ 蚂蚁吗？ 但她没戳破。 “那就差不多带一百斤的吧。” 姜慕辰云淡风轻道： “不用，把你想带的都带上，带不了，可以委托铁路托运过去。” 这倒提醒了颜墨卿，以后如果自己想拿出什么东西，可以对姜慕辰说是委托阿公托运过去的。 这样就能解释了物资的来源了。 颜墨卿挑挑拣拣，尽量拣些体积大，但实际上轻便的东西。 每样都挑了一点。 包括碗盘杯碟，衣服鞋袜，毛线布料，镜子梳子，闹钟台灯，茶叶白酒，还有刚买的雪花膏、糖果，零零碎碎，都装了一点。 她没让姜慕辰看她打包行李的过程。 反正最后交给他六个大包。 姜慕辰看了那六个大包，又把其中三个，捆成一个巨大的背包，可以背在后面。 剩下三个，拎在手里就可以了。 行李收拾好，沈德发、刘阿婆上门了。 看到地上的行李，知道两人明天就要出发，忽然悲伤起来。 刘阿婆道： “墨卿，到了东北，要是不适应那边的气候，就再回来。” “阿婆，”不等颜墨卿开口，姜慕辰说话了，“如果墨卿不适应东北的气候，我会申请往南调，一直调到她适应为止。” 刘阿婆笑笑： “好，好——” 老两口对姜家这小子，是越看越满意了。 这些天姜慕辰在这边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干活积极主动，对他们家大小姐百依百顺。 关键是，从来不油嘴滑舌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性子看起来沉稳踏实。 难怪小小年纪提拔正营了。 国家严选，不会错的！ 就是吧—— 有时候看起来过于古板严肃了点，少了点年轻人的活泼。 希望大小姐不会觉得沉闷无趣。 颜墨卿掏出家里的钥匙： “阿公，阿婆，我走了以后，这个房子交给你们了。” 沈德发看着钥匙，有点担心： “墨卿，我怕你一走，房管局那边会过来收房子，这样一座单门独户的公寓房太抢手了。” 房子收走也没什么，就是，房子里现在摆放的，都是从洋房带出来的家具摆设。 厨房还有那么多值钱的杯盘碗碟。 房子收走了，这些东西放哪？ 对此，颜墨卿早有准备。 她拿出了一份租房合同。 沈德发有些吃惊，也没仔细看，就说道： “这么好的房子租出去，要是有人破坏家里的东西怎么办？一个月的房租，可能都不够买一套瓷器！” “阿公，谁说我要把房子租给别人了，我把房子租给你，你总不至于不爱惜吧？” 沈德发一愣。 这才仔细看租房合同。 上面写着，把房子以每月二十块钱的价格，租给沈德发。 沈德发这才恍然笑了： “瞧我这脑子，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对，你把房子租给我，要是有人来收房子，我就说房子是我住的，谁敢收！” 而且，房管局王刚那老小子，是自己表外甥。 有这层关系在，王刚多少要给点面子。 颜墨卿却说： “阿公，我不是假意把房子租给你，是真的让你搬过来住。” 上次，颜墨卿去沈德发家里，发现老两口带着孙子住在一个亭子间里。 就是在楼梯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不足六个平方。 昏暗拥挤不说，因为在楼梯上，每天人来人往、上上下下，十分吵闹。 年纪大了，本来就容易神经衰弱睡不好，不能让老两口一直住在那种地方。 她还希望阿公阿婆长命百岁，等她以后再回申城时，他们依然健在！ 在这里等着自己！ “阿公，阿婆，你们带着国庆搬过来住吧，算是帮我看着房子，帮我看着家里的东西。” 沈德发、刘阿婆知道，让他们看东西是假，心疼他们住房条件太差才是真。 老两口忍不住红了眼，起初不肯搬过来。 最后，颜墨卿还是说服了他们，让他们搬过来住。 当然了，房租是没有的。 不过，另一套房子的房租，要继续收。 当初上交洋房时，她顺手帮冯仙芝母子三个要的那一间，之前以每个月十三块钱租出去，一次收了一年的房租。 到明年夏天，让沈德发再过去把房租收了。 一年一百五十六块钱，不要白不要！ 申城的事，全部处理完。 颜墨卿、姜慕辰正式北上！ 第27章 ：这是我媳妇儿 小皮鞋换成了布鞋。 精致的皮包换成这年代最流行的军绿挎包。 即便她努力把自己往平庸了打扮，但她那白到发光的皮肤、乌黑油亮的长发、还有那张绝美的脸，依然过分惹眼。 “走吧——” 颜墨卿要去提包。 姜慕辰却单手提起剩下的三个包，没给颜墨卿表现的机会。 颜墨卿道： “没事，给我一个吧，我拎的动！” “你拎着自己就好。” 颜墨卿：“……” 到了外面，街上依然人潮汹涌。 姜慕辰一人扛了六个总共超过一百多斤的大包，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护住颜墨卿。 沈德发、刘阿婆、沈国庆也跟着来到火车站。 车站里更是人挤人。 正赶上大串联，每个车站都人满为患。 尤其是进京的铁路线，那更是挤成沙丁鱼罐头。 车票也特别难买。 好在姜慕辰有军官证，买票有优待，他提前买好了两张卧铺票，所以他们不用担心车票的问题。 站在月台上。 老两口本来不想表现的哭哭啼啼、让人伤感。 但一想到，从来没离开过申城的大小姐，要到离家几千公里外的大东北，老两口心里还是百般不放心。 一个没忍住，双双老泪纵横。 看的颜墨卿也眼睛酸涩。 姜慕辰一如往常的沉稳冷静，道： “阿公，阿婆，您二老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墨卿，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刘阿婆再也绷不住了，忽然哭着对姜慕辰说： “小姜，你一定要多多担待我们家大小姐，她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吃过苦，有些事情做不好，你多体谅，她要是有大小姐脾气，也请你多多包容，有任何不满，一定来找我们，不要为难她！” 语气甚至带着恳求。 沈德发却凶巴巴的，双手叠放在拐杖的龙头上，严厉嘱咐道： “小姜，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爹你爷是谁，只要你娶了我们家大小姐，在我这里，你就是颜家女婿，要爱护我们家小姐，当她的保护伞，而不是给她带来任何风雨，能做到吗？！” 姜慕辰冲两位老人行了个军礼： “我以军人的荣誉跟您二老保证，会永远爱护她，保护她，为她抵挡所有风雨！” “好！” 颜墨卿见他们这么赌咒发誓，把气氛搞的过分凝重，她故意半开玩笑道： “阿公，阿婆，你们放心，他要是敢欺负我，我立马跑回来，绝不给他第二次机会！” 姜慕辰太阳穴一跳。 老两口却破涕为笑： 对，颜家大小姐，就该这样！ 坚决不受气！ “姐夫，”沈国庆开口了，“好好照顾我阿姐。” 一声姐夫，姜慕辰眉头顿时舒展了，他“得寸进尺”道： “我自己的媳妇，我会心疼的。” 火车进站。 还没停下，人群已经乌泱乌泱的要往车上冲。 生怕排在后面挤不上去。 好在他们的软卧车厢不算拥挤。 姜慕辰拎起行李包： “阿公，阿婆，国庆，我们走了。” “一路保重！” 颜墨卿上前抱住了阿婆。 阿婆泪眼汪汪的摸着颜墨卿的后背，心中万千不舍。 火车停稳。 姜慕辰一手拎着三个行李包，另一手紧紧揽着颜墨卿单薄细瘦的肩膀，防止她被人群冲散。 两人在拥挤的人流中上了火车。 火车外面，三个人不停朝他们挥手。 目光紧随着他们走进过道。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刘阿婆再次揉了揉眼睛，默默祝福： 希望大小姐所嫁良人、一生平安喜乐！ 火车上，颜墨卿、姜慕辰收起离别的愁绪，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软卧位置。 软卧车厢里条件不错，每个里面有四张床铺。 上面的床单看起来还算干净。 姜慕辰先把手上的三个行李包塞到床底下。 又把背上的背包卸下来，搁到脚边。 然后弯腰检查床铺，摸了一把，上面没有任何异物。 颜墨卿从脚边的一个行李包里掏出一张床单。 姜慕辰顺手接过去往床上铺。 默契的好似多年的老夫老妻。 “火车要走两天一夜，你先上来休息吧。” “好。” “咦，姜慕辰？！” 颜墨卿坐到床边，刚踢掉布鞋，忽然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喊姜慕辰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惊喜。 颜墨卿抬头看去，就见一个女子也拎着行李包，站在过道里，似乎在找自己的床位。 这时候，住在他们对面床位的一位中年男子进来。 那女子反应也是真快，立马要跟中年男子换床铺： “你好同志，我是隔壁车厢的，能不能跟你换个铺位，我正好遇到老朋友，想跟老朋友叙旧，行个方便吧？” 那中年人看起来也是个和善的，同意换床铺。 颜墨卿却一个白眼差点翻到火车外面。 但是，中年人刚抬屁股，姜慕辰冷道： “同志，不用换，我不认识她。” 中年人：“？？？”不认识？ 这下把他整不会了。 他这悬在空中的屁股，是坐下呢，还是起来呢？ 最后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坐下吧。 于是屁股又落回床铺上。 那女子却被泼了一头冷水似的，气冲冲的对姜慕辰道： “是我啊，岑艳楠，我们一个大院那么多年，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认识——” 岑艳楠给气无语了，大呼小叫道： “我爸是岑政委！” “我认识岑政委，但不认识你。” 岑艳楠差点没气晕过去。 这人不是记性超好吗，小学三年级那圆周率都能背到小数点后几十位。 摩斯密码一个月记全。 号称过目不忘的数学天才。 怎么会不记得自己是谁！ 装什么装啊？ 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姜慕辰收拾过的床铺上坐着个姑娘。 这一看不要紧，岑艳楠瞬间瞳孔放大。 第一反应是： 好美！！！ 岑艳楠自认为也是大院一枝花，从来不觉得别的姑娘比她美，哪怕是文工团那些女兵，她也不觉得比自己美多少。 可是眼前这女子，真的有种让人自惭形秽的感觉。 肌肤胜雪，温婉绰约。 浓眉杏眼，鼻尖微翘。 一张饱满的鹅蛋脸白里透红。 清秀俏皮里偏偏还带着几分明艳妩媚。 岑艳楠还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她是谁？” 姜慕辰终于第一次回答了岑艳楠的问题，口齿清晰、字正腔圆： “我媳妇儿。” “！！！” 一句“我媳妇儿”，差点惊掉岑艳楠的下巴颏。 “你什么时候有媳妇儿的？！” 姜慕辰：“没必要向无关人员打报告。” 颜墨卿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懒得搭理。 抬腿上床，直接背对着姜慕辰躺下了。 姜慕辰又从行李包里掏出一条薄被： “盖上，别着凉。” 动作轻柔的盖在颜墨卿肚子上。 而后，坐在颜墨卿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开始闭目养神，一副谁也不搭理的样子。 把岑艳楠尴尬的晾在一边。 岑艳楠不死心，又去找那个中年人换床铺。 中年人皱眉斜瞥了岑艳楠一眼： 这女的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人家解放军同志明明已经说了、旁边的姑娘是自己媳妇儿，这女的还要纠缠，也不怕人家媳妇儿多心？ 第28章 ：难道那是传闻中的颜家大小姐？ 岑艳楠气一跺脚，怏怏的回自己车厢去了。 这边终于消停了。 颜墨卿也没去纠结那什么政委的女儿。 姜慕辰又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认识他的人那么多，她要是挨个过问，不得累死？ 她才没那么闲！ 所以也没跟姜慕辰打听，昏昏睡去了。 隔壁车厢，岑艳楠却窝了一肚子火。 她气死了！ 这个姜慕辰，她都能认出他，他怎么会认不出她？ 就算真的认不出她，也不能说话那么难听吧？ 那跟当众打她脸有什么区别？ 她不要脸的吗！ 还有，旁边那个姑娘，姜慕辰说是自己媳妇儿—— 可是，姜慕辰今年也才二十岁啊？ 才这么年轻，而且前途无量，不可能这么早结婚！ 他的婚事，京城军政圈里那么多人盯着呢，姜家一定会谨慎的为他挑选一个门当户对、对他事业有助力的姻亲。 不可能这么悄无声息的突然结婚！ 不过… 岑艳楠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件事来。 那姑娘，难道是—— 传闻中的颜家大小姐？ 这几天，岑艳楠在申城，颜家大小姐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 连报纸和广播都在播报关于她的消息。 先是她主动上交颜家最奢华富丽的洋房，又举报自己搞封建主义的亲爹。 还有，因为她的举报，牵连出多起资本家的逃跑计划。 甚至海关那边也被搅的一片血雨腥风。 这几天，走到哪都能听到人们在议论颜家的事。 颜家大小姐俨然成了申城的“大红人”！ 不过，岑艳楠对于颜家大小姐的名头，知道的更早。 这事，还跟姜慕辰有关。 据说，姜慕辰当年是在颜家花园洋房出生的。 那时候正在打仗，姜慕辰爷爷和爸爸每天朝不保夕，到处有通缉令要抓捕他们。 时局紧张，在老家的姜慕辰奶奶，和当时已经怀孕的姜妈妈，也处在危险之中。 是颜家父女俩，把姜家婆媳接到花园洋房藏起来。 一藏就是好几年。 所以姜慕辰是在颜家花园洋房出生的。 他一岁抓周，也在颜家洋房。 当时地毯上放了好多东西，书本，毛笔，官印，算盘，金元宝，笛子，木锤，玩具枪…… 还有、刚刚六个月的颜家大小姐。 说来也奇怪，当时才只有一岁的姜慕辰，什么都没拿，直接奔向了颜家大小姐。 一把抱住了她—— 把颜家大小姐吓的哇哇大哭。 姜爷爷当时就脸色铁青。 赶忙把一把玩具枪塞到他手里，把人拎走了。 可是，这个姜慕辰，不哭不闹，认准了似的，扔了玩具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扑向颜家大小姐。 这次居然直接在脸上亲了一口！ 所以，大院里有个传言，说姜慕辰会为颜家大小姐脱下军装。 小的时候，大家都把这事当成一件玩笑。 后来姜慕辰十二岁特招入伍，真的穿上了军装，这个玩笑就显得不合时宜了。 毕竟，对部队大院子弟来说，军装是要穿一辈子的。 脱下军装，是一件非常严重、也非常丢脸的事！ 碍着姜总司令的面子，这玩笑就没人再提起了。 不过，因为这个传闻，整个大院都知道了颜家大小姐。 还听说，姜慕辰一直喜欢颜家大小姐。 因为，从前大院里有个人故意当着姜慕辰的面说颜家大小姐一定是个丑八怪。 结果当扬被姜慕辰揍的鼻青脸肿，两颗门牙都崩掉了。 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当面说颜家大小姐的坏话。 但是，颜家大小姐，悄然成了整个大院小姑娘们的公敌。 成了她们追求姜慕辰的拦路虎。 岑艳楠理清了前因后果，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难道，刚刚姜慕辰说的他媳妇儿，真的就是传闻中的颜家大小姐？！ 可是，她是资本家后代啊！ 姜慕辰是前途无量的京圈高干子弟。 是军队里冉冉升起的新星。 怎么可能娶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那不是自毁前途吗？ 不行，姜慕辰那种好青年，不能毁在那种女人手里！ —— 隔壁车厢，颜墨卿完全不知道某些人乱七八糟的小心思。 她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 睡醒，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见她睁眼，姜慕辰递上行军水壶： “喝点水吧。” 好巧，睡了一觉，正好渴了。 “谢谢。” 颜墨卿道了声谢，坐起来，接过水壶，小口小口的喝着。 姜慕辰看着颜墨卿喝水。 对于刚刚的事，他不打算解释。 岑政委家有五六七八个孩子。 他认识她老几？ 还好他媳妇儿是心胸大度的人，没有揪着这事不放，所以姜慕辰不打算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口舌。 喝完水，颜墨卿把水壶递给姜慕辰。 姜慕辰拧上盖子，起身道： “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颜墨卿想想六十年代还在物资短缺，估计火车上也没什么好吃的，自然没抱太大期望： “都行，有什么吃什么吧。” “好，你在车厢等着，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姜慕辰拿了饭盒与水壶走了。 六十年代，还没有那种流动的售货车，那种流动售货车，要到物资相对丰富一些的七十年代后期才开始出现。 所以这时候在火车上买吃的，只能到餐车上买。 来到餐车，已经有人开始排队打饭。 姜慕辰刚加入排队的队伍，后面，那个不知道岑政委家的老几又靠上来了： “姜慕辰，刚刚那个人，是颜家大小姐吧？” 姜慕辰没有否认。 谁让他媳妇儿魅力十足、无人能及呢？ 用脚趾头想想，也能对号入座。 岑艳楠又道： “你不会真的要娶她吧，她是资本家大小姐，会毁了你的前途的，我是为你好！” 姜慕辰：“为我好，麻烦离我远点。” “你——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收起你的好心，不需要。” 冷冰冰的语气，全程头都没回。 恰好此时，负责打饭的乘务员抬头看见队伍里有个穿军装的高大男人。 再一看，年纪轻轻，居然四个口袋，是个军干部。 “军人优先，那位解放军同志，有需要的话不用排队！” 姜慕辰：他需要！ 于是跨步离开队伍，径直上前了。 岑艳楠还要再追上去，跟姜慕辰同一车厢的中年人看不下去了： “我说姑娘，人家解放军同志都说了跟你不熟，你还纠缠不放？” 几句话，前面排队的人，纷纷回头朝后看。 后面排队的人，则朝前看。 岑艳楠正好站在中间，藏都没地方藏，脸上顿时像有火在烧。 烧的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 第29章 ：闻名已久的颜家大小姐终于现身了！ 好好好，原来，传言是真的。 姜慕辰居然真的喜欢这个颜家大小姐！ 姜司令知道吗？ 姜司令要是知道，自己前途一片光明的大孙子要娶资本家大小姐，一定气死了吧？ 虽然，颜家以前帮过姜家。 救过姜家人的命。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资本家的名声就是个毒瘤。 谁敢沾？ 姜家人肯定不会为了报答什么救命之恩，就把自己孙子的前途毁了。 一定是姜慕辰自己鬼迷心窍，突然跑到申城把人带走的。 等到了京城，看姜司令不把这个颜家大小姐赶走！ 想到这，岑艳楠心里才痛快了一些。 姜慕辰很快打了饭回来。 颜墨卿本来没对火车上的伙食抱有太大期望，没想到打回来的伙食还不错。 香喷喷的白米饭。 五花肉片炖豆角。 虾米炖冬瓜。 红烧豆腐。 颜墨卿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罐头瓶子。 里面装着刘阿婆自己做的腐乳。 凑出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饭。 吃着饭，就听到隔壁车厢有人吵了起来，听那尖细的声音，居然是那个岑政委的女儿。 原来，岑艳楠从餐车跑回来后，嚷嚷着自己钱包丢了，问同车厢的其他人有没有看到自己的钱包。 大家都说没有。 岑艳楠不信。 她见睡在她下铺的一个妇女裤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敢直视自己，就要翻那个妇女的口袋。 妇女捂住口袋不让翻。 两人就扯起来了。 岑艳楠非说那个妇女做贼心虚，没偷钱，还怕翻吗？ 既然没偷钱，就该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妇女也不是个软柿子，问凭什么呀？ 岑艳楠说就凭你不敢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妇女说，我就不给翻！ 两人扯起了头发。 把乘警都惊动了。 乘警过来问明了情况，调查了一圈，也没什么办法，就问那个妇女，实在不行，就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让人看看。 那妇女一肚子气，就说，要我翻出来也可以，如果不是我偷的钱，必须给我道歉！ 岑艳楠二话没说答应了。 结果，妇女口袋里装的是例假用的红色卫生纸，本来偷偷装了要去厕所换的，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岑艳楠怀疑上了。 因为车厢里有男人，妇女不太好意思把兜里的卫生纸掏出来，所以不让岑艳楠看。 根本不是自己心虚！ 岑艳楠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看见那妇女口袋里装的是女性专用卫生纸时，脸上的嚣张气焰霎时凝固。 “道歉！” 这一下，换成那个被怀疑的妇女咄咄逼人了。 这年头能买到软卧车票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怀疑、还暴露了女人的隐私，妇女索性豁出去了，必须让岑艳楠给自己道歉！ 岑艳楠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嘟囔着说，反正她钱包丢了，现在要找钱包。 另一个男同志提醒她，要不你在自己包里找找，说不定掉到角落里，或者被掖在衣服里了。 岑艳楠坚持说不可能，她已经找过了。 那妇女不由分说，抬手就把上铺岑艳楠的包拿下来。 岑艳楠伸手去抢，别动我的包！ 那妇女动作很快，一边跟岑艳楠推搡，一边呼啦啦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结果，哗啦，里面真掉出个小钱包。 破案了！ 所有看热闹的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乘警都无语了，提醒她，下次确认东西丢了再报警，别没有证据乱怀疑人。 不知道的，还当你故意的呢。 岑艳楠望着自己的钱包，哇一声哭了。 那妇女嚷嚷道，被怀疑的人是我，我都没哭，你还委屈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呢！ 岑艳楠也没回应，上了床铺，趴在床上呜呜的哭。 她也是没想到，今天会接连遇到硬茬子。 怎么那么倒霉？！ 一个不近人情的姜慕辰给她添堵就够了。 又来一个彪悍的母老虎欺负自己！ …… 而后一路上，颜墨卿、姜慕辰再没见到岑艳楠的面。 她好像不吃不喝一样没有出现过，也没再听见她的声音。 反倒是那个妇女，时不时来一句： “还没给我道歉呢！” 岑艳楠一路几乎没吃没喝。 颜墨卿却被姜慕辰伺候的什么都不用干。 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何事情都不用她吩咐，姜慕辰总是提前帮她想到了。 甚至提醒她要不要上厕所！ 夜里睡觉，也十分踏实，但凡火车上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姜慕辰都会比她先醒。 所以她这一路过的十分悠闲自在。 火车走了两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抵达京城火车站。 下车时，颜墨卿依旧当甩手掌柜，姜慕辰负责把所有行李收拾好。 把那三个行李包背在身后，一手拎着三个行李包。 腾出来的那只手，把颜墨卿揽在怀里。 这次不再扶着肩头了。 而是，胳膊顺着颜墨卿的后背、绕过颜墨卿的胳膊，最后，那只大手正好悬在颜墨卿腹部前面。 走在过道里，看到前面一窝人往后挤，姜慕辰伸出他那只青筋凸起的大手，轻轻一推，五六个人顿时被他推开。 没有挤到怀里的人。 他就像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移动护盾，把颜墨卿牢牢护住。 颜墨卿就安心的靠在他怀里。 京城的火车站，真的比申城火车站人还多。 人群就跟蚂蚁一样！ 站前广扬也一片人海！ 人海之中，一辆军绿色212吉普停在花坛旁边，非常显眼。 走过的人都要朝这边看一眼，猜测是不是要接哪个部队里的首长。 都想一睹首长的风采。 结果，不是什么首长。 就见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拥着一个姑娘走了过去。 那两人，男的高大英俊、肩宽腿长，一身军装衬的他威武不凡。 女的更是明艳娇俏、气质绝尘。 哪怕穿的是极普通的衣服，也丝毫掩饰不住她的美貌。 俊男美女走在一起，无比养眼。 比吉普车还吸睛！ 姜家的司机关涛也被两人走在一起的画面美到瞪大了眼。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颜家大小姐？！ 在整个大院闻名已久的颜家大小姐，终于现身了！ “姜营长！”关涛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第30章 ：姜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是我爷爷的司机，关涛。” “关大哥好！” 嘴甜的称呼，把关涛闹了个大红脸。 行军礼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而后赶紧打开后备箱，接过姜慕辰手里的行李塞到后备箱里。 又把背后捆成行军背包的三个行李包也接下来。 这一接，差点没接住！ 因为，太沉了！ 这么沉，背在身上，手里还拎着三个，加在一起，绝对超过一百斤了！ 而颜家大小姐却两手空空。 只肩上背了个斜挎背包。 看来，传言不假啊！ 姜司令唯一的亲孙子，真的喜欢颜家大小姐。 这边行李装好，那边姜慕辰帮颜墨卿拉开车门。 颜墨卿弯腰钻了进去。 即将见到姜家人，颜墨卿居然有点小紧张。 其实，原主几个月前还见过姜家人。 那时原主母亲过世时， 姜家人到过申城吊唁，姜慕辰也跟过来了。 但原主当时刚经历丧母之痛，对他们并没什么印象，只说了几句扬面话。 原主对姜家人，完全是不在意的状态，只把他们当成普通的世家好友来对待。 而此时的颜墨卿，却是以姜家媳妇的身份正式见面，性质很不一样。 而且，前世今生，颜墨卿这是第一回见家长！ 她有些紧张的问姜慕辰： “慕辰，先跟我说说，家里有什么人，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姜慕辰冲她弯了弯嘴角： “别紧张，就我爷爷奶奶在家，我爸妈他们在军分区。” 颜墨卿刚想松一口气，还好，只有爷爷奶奶，不用面对那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 结果，前排司机关涛说： “姜参谋长和林团长也回家了，还有你叔叔一家四口，你姑姑一大家，家里十几口子等你们呢。” 颜墨卿：“！！！” 哈？？？ 一大家子，都在！ 吉普车在颜墨卿的一脸震惊中缓缓启动。 在无数双羡慕的眼神中驶出了站前广扬。 …… 吉普车后面： “喂，等等——” “等等！顺路带我回去！” “喂！！！” “姜慕辰，你怎么是这种人！” “明知道我在车上，也不顺便带我一下！！！” 饿到虚脱的岑艳楠无力追赶，眼睁睁看着姜家的吉普车在人海中劈开一条路，又淹没在人海里。 岑艳楠泄气——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个讨厌的姜慕辰！ 等着吧，敢把资本家的千金大小姐带进大院，你等着吧，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 …… 军区家属院。 姜家别墅里。 楼上楼下一片热闹。 “妈，慕辰的房间收拾好了吗，阿卿来了，让阿卿睡慕辰的房间，让慕辰到楼下睡。” “收拾好了收拾好了，床单枕头，全部洗过晒过了。” “还有，牙刷牙杯洗脸盆买了吗？”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把这事给忘了，光顾着张罗吃的了！” “没事，等会儿我去买，顺便买点肥皂毛巾，阿卿大户人家出来的娇小姐，从小爱干净，她用的东西，一定全部换成新的。” 林寒章在楼上检查了一番给颜墨卿准备的房间，就下楼了。 楼下，人来人往，异常热闹。 厨房里酒肉飘香。 家里几个女孩子已经忍不住溜到厨房偷吃刚买来的烤鸭了。 一边吃一边抱怨： “妈，平时家里也没见你们特意买烤鸭给我吃，今天颜家大小姐来了，你们又是烤鸭，又是红烧肉，又是红烧鱼，连羊肉都有了，我们过年都没吃这么好，你们太偏心了！” 林寒章批评道： “我偏心怎么了，当年我怀着你哥，眼看要被当局抓起来了，是你颜家阿公连夜派人，把我和你奶接到家里藏起来，我跟你奶才能保住性命。 不然，哪有你哥，哪有你，哪有我们家今天？救命之恩，我买只烤鸭算什么？ 那几年，我跟你奶在颜家吃了不知多少只鸭子。 还有啊，以后她是你嫂子了，见面要叫嫂子，别叫什么颜家大小姐，尤其现在风声那么紧！” 姜燕妮撇撇嘴，不说话了。 姜爷爷姜毅听到儿媳妇提起往事，也有些感慨： “是啊，颜家对我们家，真的有再造之恩。 当年我在申城，被小日子抓起来，是你颜家阿叔四处奔走，把我从监牢里救出来。 不然，我肯定要遭受严刑拷打，绝对活不到今天！” 听到老父亲的话，姜群山也不禁感慨： “颜家阿叔虽然是大资本家，但他有一颗爱国心，当年真的救助了好多人，对我们的革命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可是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现在大家只记得他是资本家，完全忘了他为我们做出过的贡献。 他唯一的后代，也成了被清算的对象。” 姜毅郑重其事道： “对颜家，我们无以为报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阿卿！” “是！” 这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爸，大哥，报恩归报恩 ，也不一定真的要娶了颜家大小姐吧？” 说话的，是姜毅的二儿媳妇，也是姜慕辰的二婶，田荣。 她一开口，姜家所有人都看向她。 田荣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保护颜家大小姐的方法有很多，真的没必要娶了她。 她这个身份，肯定影响慕辰的前途。 还有，瀚海这次政绩考察不错，年底 有望晋升，结果自己亲侄子娶了个资本家后代，就怕单位里的人拿这个说事，影响瀚海的晋升。” 坐在一旁的姜瀚海垂眸不语，明显是认同自己老婆的话，他也担心自己亲侄子的婚事，会影响到自己。 姜群山、林寒章夫妻俩对视一眼，没有搭腔。 姜毅也深吸了一口气，故意转移目光，不愿多看这个二儿媳妇一眼。 眼看着田荣的话掉到地上，没人搭理，姜奶奶挺直了腰杆子骂道： “怕受影响就跟姜家划清界限！姜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田荣尴尬解释： “妈，瞧您说的，我这不也是好意，怕全家受连累吗？” “我孙子愿意娶谁就娶谁，怕受连累的全部滚出去！” 一听这话，田荣吃瘪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拐弯抹角的骂她没给姜家生个大孙子吗！ 田荣真是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只生了两个丫头片子就不再生了！ 不然，婆婆哪能对自己这么脸不是脸、腚不是腚的！ 正在屋里陷入僵局时，外面突然响起喇叭声： 叭—— “来了来了，我嫂子来了！” 姜燕妮抹着嘴从厨房冲出来，第一个冲向门口。 第31章 ：谁娶媳妇儿谁着急 姜慕辰看了看别墅大门，对身旁的颜墨卿道： “墨卿，到了，下车吧？” 怕颜墨卿紧张，他温声安慰： “没事，有我在。” 颜墨卿点头，跟在姜慕辰后面下车了。 刚一下车。 别墅里呼啦啦涌出一群人。 尽管颜墨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那个扬面，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前世今生，她都是家里的独生女。 家里人际关系简单。 不像姜慕辰这样生在一个大家庭中，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叔叔婶婶堂妹，还有姑姑姑父表弟表妹。 全家总共十五口人！ 十五口人，一股脑全从屋里涌出来了。 “阿卿，阿卿——” 颜墨卿认出了姜奶奶的声音。 抬头看去。 颜墨卿愕然： 这个姜奶奶，居然和自己上一世的奶奶长的有七八分相似！ 颜墨卿没来由眼眶一热： “奶奶——” 不等说什么，被姜奶奶一把抱进怀里。 老人家哭的身子不住颤抖： “阿卿，奶奶苦命的孩子，终于来了！” 听到这话，颜墨卿不知怎的，恍然有种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老太太就是自己上一世的亲奶奶。 自己的亲奶奶在这个世界等自己很久了。 上一世，她虽然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但是家庭并不完整。 从小父母离婚，母亲嫁了老外，跟着老外出国了。 父亲花天酒地，女友年年十八。 是奶奶一直守着她，陪她长大。 后来奶奶过世，她就成一个人了。 夜里常常做梦，梦到奶奶喊她吃饭。 她答应一声，想要去吃饭，睁开眼却发现，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 没有奶奶。 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 每当那时，她都会忍不住大哭一扬。 她真的没想到，来到这一世，居然会碰到和自己亲奶奶长的那么像的人！ 她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这个世界的奶奶。 看见祖孙两个抱着哭成一团，旁边林寒章也跟着唏嘘： “妈，别哭了，阿卿来了就好，快别哭了，回头哭坏了身体。” 姜奶奶松开颜墨卿，伸手捧着颜墨卿那张精致好看的鹅蛋脸： “是我的小阿卿，是我的阿卿，我的阿卿，终于来了！” “奶奶，您等我很久了吧？” “是啊，奶奶等你很久了！” 祖孙俩又抱在了一起。 而后，姜奶奶牵着颜墨卿的手： “来，坐了一路火车，饿了吧，快进来吃饭，奶奶今天准备了好多好吃的，有鱼，有肉，有羊肉，还有你林阿姨买的烤鸭！” 一进屋，姜奶奶朝厨房大喊： “小崔，小崔，菜好了没，好了快端上来，我家阿卿来了，她饿了！” “好嘞奶奶，我这就端！” 没一会儿，长条桌上摆了一桌子饭菜。 颜墨卿洗了手，坐在姜奶奶旁边。 另一边是姜慕辰。 这时候，颜墨卿才在姜奶奶的介绍下，一一认识了姜家的人。 但，不知姜奶奶是故意的，还是忘了。 居然漏掉一个人。 不过颜墨卿猜出来了，那人应该是姜慕辰二婶。 她朝二婶看了一眼，就见二婶眼珠子快翻到天上去了。 行了，看二婶这反应就知道，奶奶故意的—— 这顿饭吃的十分团圆热闹，除了田荣这个二婶一直闷头扒饭不吭声，其他人都对颜墨卿很友好。 尤其姜家那几个小辈们，都对他们这个漂亮的像天仙一样的嫂子看的挪不开眼。 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比文工团那些女兵还好看！ 吃过饭。 姜燕妮主动道： “嫂子，我带你到楼上房间去看看！” “好——” 另外两个堂妹、还有一个表妹，也都跟着去了。 上了楼，颜墨卿给她们一人送了两盒雪花膏。 申城的雪花膏，质地细腻，还有花香，在哪都很受欢迎，而且别的地方很难买到。 对姑娘们来说，能有一盒申城产的雪花膏，那真的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所以，拿到香喷喷的雪花膏，四个姑娘高兴的哇哇乱叫。 一口一个： “谢谢嫂子！” “嫂子真好！” 姜燕妮更是无比骄傲： “看吧，是我亲嫂子，我亲嫂子又漂亮、又大方，还有钱！” 颜墨卿苦笑：“……” 收买人心，就是这么简单，几盒雪花膏就能让她们高兴成这样。 虽然她不打算在京城久留，也没必要讨好谁。 但是，花点小钱哄姑娘们开心，就当结个善缘了。 …… 晚上回去路上。 姜二叔家的姐妹两个，还在为得到两盒雪花膏兴奋不已。 打开来闻了又闻，就是舍不得抹上一点。 在前面蹬自行车的田荣骂道： “一个个不值钱的货，就两盒破雪花膏，把你们高兴成这样！” 姜盼儿小声嘟囔道： “破雪花膏？破雪花膏也没见你给我们买过一盒。” 姜念儿附和： “就是，我们人生中第一盒雪花膏，还是嫂子给我们买的。” 田荣顿时火冒三丈： “什么狗屁嫂子，我警告你们，别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那些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抹什么雪花膏！” “谁说抹雪花膏的就是资本家大小姐做派，你单位里的张阿姨，她是劳模，她就抹雪花膏！” “你你你，你个死丫头片子敢跟我顶嘴，给我下去，老娘不驼你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下去就下去！” 姜盼儿脾气上来了， 一个弹跳，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 她一挪地方，前面田荣的车把忽然左右乱晃起来： “唉唉唉——” 偏不巧，车轮又压上一块石头。 次啦—— “啊！” 车轮一滑，田荣尖叫着，连人带车，朝一边倒了下去。 “田荣！” 骑着另一辆自行车的姜瀚海连忙停下，跑过去搀扶。 “啊！”田荣又一声尖叫，“我的，腰！” 看到妈妈倒在地上不敢动，姐妹俩吭哧一声，不厚道的笑了。 …… 姜家小别墅。 姜毅书房里。 只剩下自家人。 姜奶奶拉着颜墨卿，挤在同一张藤椅里坐着： “阿卿，你真的要跟慕辰随军去东北？” “是，奶奶。” “东北那地方很苦的，冬天特别冷，你从小在南方长大，怕你受不了那个冻，要不，我还是让慕辰调回来吧，你们住到家里，这样，奶奶也能顺便照顾你，不然，让你这么跟慕辰走了，奶奶实在不放心。” 姜慕辰开口了： “奶奶，我会照顾好墨卿的。” 姜奶奶白了他一眼： “就你？” 姜慕辰挺起胸膛： “对，就我！” 姜奶奶见大孙子这副生怕别人跟他抢媳妇的不值钱样，直接气笑了。 林寒章劝道： “妈，我觉得，阿卿的决定有道理，京城作为全国政治文化中心，风声最紧，东北那边地处偏远，相对好一点，让他们过去挺好的。” 姜奶奶知道儿媳妇说的是对的，眼下，以颜墨卿的身份，离开京城才是最优选择： “那好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慕辰抢答： “我想尽快。” 姜爷爷：“你猴急什么！” 姜慕辰：“……” （谁娶媳妇儿谁着急。） 第32章 ：保护阿卿，是你一生最重要的使命！ 姜奶奶拉着颜墨卿的手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久留你们了，寒章，把东西拿出来吧。” “好。” 颜墨卿不知道要拿什么。 就见林寒章出去，拿了个小包袱进来，这边，姜奶奶也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来，里面居然是两个溜圆的大金镯子！ 虽然，颜墨卿已经有好几箱小黄鱼，不过，人的本能，大概就是看到黄金还是会很激动。 除了大金镯子，还有几沓钞票。 另外还有一些票证。 林寒章的包袱里，也是一些钱票什么的，还有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 即便颜墨卿已经有数不清的翡翠珠宝，不过，她看的出来，这只镯子绝对是罕见的上等翡翠料子，价值巨万。 林寒章道： “阿卿，你们婚事仓促，家里没什么准备，这些钱票什么的，你拿上，这个玉镯，是我当年结婚时，你奶给我的，现在，我再把它给你，你收好，这些，就当是我们家的彩礼，还有你们的新婚贺礼。” 说着，林寒章把手里的小包塞到颜墨卿手里。 颜墨卿双手接下。 姜奶奶也把两个大金镯子合并那些钱票都塞到颜墨卿手里。 颜墨卿也没有扭捏，全部收下了： “谢谢奶奶，谢谢林阿姨。” 林寒章笑道： “你叫我什么？” 姜奶奶笑呵呵道： “傻孩子，你要和慕辰结婚了，往后，咱们是一家人了，是不是该改口叫妈了？” 颜墨卿愣怔，反应了一下，才红着脸改口： “妈。” “哎！” 林寒章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颜墨卿又对着姜群山叫了一声爸，姜群山也激动的答应了。 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姜慕辰脸上却滑过一丝落寞。 如果，颜家还有长辈在世，他也应该和墨卿一样，跟颜家的长辈改口。 只可惜，除了发配到大西北的渣爹以外，颜家再没有别的长辈，也没有兄弟姐妹了。 他和他的家人，是墨卿仅有的亲人 “天色不早了，阿卿累了，走，快上去休息吧，今天晚上，你就住慕辰的房间。” 颜墨卿、姜慕辰身上都是一僵。 姜奶奶又补充道： “让慕辰睡楼下房间。” 颜墨卿松了口气。 姜慕辰：“……”似乎，也松了口气！ 姜家婆媳俩陪颜墨卿去了。 姜慕辰起身也要跟着走。 “慕辰，”姜毅叫住了他，“你回来，我还有话说。” 姜慕辰只好停住—— “坐下！” 姜慕辰只好耐住性子坐了回去。 姜群山正色道： “慕辰，以如今的形势，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爸，我知道，不用您多说。” 虽然但是，姜群山还是有必要再交代几句： “你们结了婚，可能，暂时你不会再往上升了，说不准，部队以后对你的审查会更加严格，真到了那种地步，你也不要心浮气躁，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选择了一样，就不要奢望另一样。” “我知道，我考虑的很清楚，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因为她脱了军装，也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脱下军装，我可以在其他岗位为国效力，但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幸福，我不想错过。” 要是往常，大孙子说出这么没出息的话，姜毅肯定会不高兴。 但是今天不一样。 今天，姜毅反而很欣慰大孙子有这样的担当： “好，做人不能忘本，阿卿不仅是你媳妇，也是我们家恩人的后代！你颜家阿公救过我们全家，现在，换成我们全家来守护颜家唯一的后代！” “是，我会尽我所能保护好她。” “如果我们姜家三代人保护不好一个孤女，那我这张老脸，将来九泉之下，也没法去见你颜家阿公了！所以，务必不要让阿卿有任何危险，这是你一生最重要的使命！” “是！” 姜群山又开口了： “还有，我跟你爷商量过了，颜家只有阿卿这一个后代，我们不忍心看着颜家绝后，我和你爷商量过了，既然你们结婚，以后你们有了孩子，第一胎不论男女，都要姓颜。” 姜慕辰先是错愕。 没想到，爷爷和父亲想的那么长远，已经想到孩子上面了。 姜慕辰心口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微微发麻。 而后，面不改色的点头： “好，以后第一个孩子，姓颜。” 别说第一个孩子，每个孩子都姓颜都没关系！ 跟爷爷和父亲谈完话，姜慕辰终于出了书房。 来到书房外面，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摸了摸已经有些发烫的脸。 ——要是再不出来，这张大红脸怕是要藏不住了。 …… 书房里。 姜毅：“看那小子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姜群山苦笑： “他从小喜欢阿卿，现在终于要娶到了，当然高兴。” 姜群山觉得，儿子表现的已经很克制了，这要是换成自己年轻那会儿，娶到自己从小喜欢的姑娘，不得乐疯了？ 父子俩继续在书房里闲聊。 …… 书房外面。 姜慕辰的脚像安了导航一样，不自觉的来到楼梯口。 楼上静悄悄的。 左右看看没人。 姜慕辰放轻脚步开始上楼。 来到从前自己住的房间门口。 房门半开，能看到里面颜墨卿的身影走来走去，在收拾什么。 笑意不自觉的爬上脸颊，姜慕辰走过去，轻敲了房门。 屋里，颜墨卿回头，看见姜慕辰站在外面，冲他笑笑： “进来吧？” 姜慕辰抬腿进屋。 “爷爷跟你说了什么？” “爷爷说，”姜慕辰坏笑了一下，“以后我们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跟你姓。” 颜墨卿万万没料到会是这个出其不意的回答： 孩子？ 这就，提到孩子了？ 她的脸颊也跟着热起来。 她皮肤白，一点红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就粉嫩的两腮，顿时红的像一片深红的海棠。 见她脸红，姜慕辰心口像被蚂蚁咬了好几口。 不继续逗她，姜慕辰转移话题的问： “还缺什么吗？” “没有，什么都不缺。” “好——”姜慕辰极力克制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一本正经道，“我们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后天出发去东北怎么样？” 第33章 ：逐渐撕下伪装 这么急吼吼的想把她拐到东北，是想干嘛？ 她故意道： “那么着急？” 姜慕辰一本正经点头： “嗯，这次我请假匆忙，很多事情没来得及交代就走了，要尽快归队。” 好吧，理由很合理。 颜墨卿没道理拒绝： “那行吧——”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去买火车票。” “嗯。” 该说的都说完了，姜慕辰也没有赖在屋里，嘱咐了一句“你早点休息”就下楼了。 关上房门，颜墨卿察觉自己心跳有点快。 总感觉，在京城姜家别墅里的姜慕辰，和在申城公寓楼里的姜慕辰，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同。 这要是到了东北，不会又是另一副面孔了吧？ 逐渐撕下伪装了？ 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多想了。 颜墨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打量这间充满男性气息的房间。 屋里墙上，挂的都是一些部队里的照片，有战斗机、大炮、战舰、坦克、钢枪的彩色画报。 墙上还挂着一排各式枪械模型。 包括桌上摆的，也是姜慕辰自己做的一些热武器模型。 甚至床头铁架子上，一左一右焊了两架战斗机！ 这是给梦中的自己保驾护航的吗？ 总之整个房间，像个小型战扬。 闭上眼，都能脑补出一出硝烟弥漫的战争画面。 不愧是未来军工大佬的房间。 冷冰冰的武器，果然很快把颜墨卿心头的一丝慌乱驱逐了。 她回到空间大平层洗澡休息。 然后清点刚刚收到的彩礼。 姜奶奶和林妈妈婆媳俩加在一起，居然足足给了她三千块！ 还有至少好几百斤全国粮票。 再加上一只翡翠镯子、一对实心大金镯子，这笔彩礼，可以说相当丰厚了！ 虽然吧，对比他们颜家的财产，只是九牛一毛，但姜家跟颜家不一样，姜家没什么根基。 从前，据说姜爷爷只是苏省苏市一家米店老板的儿子，因为跟颜家有生意上的来往，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后来，原主的曾外祖父想给儿子找个伴读，觉得姜爷爷资质不错，就让姜爷爷进了颜家私塾，跟原主外公一起读书。 姜爷爷和颜外公因此结成了一辈子的友谊。 再后来，姜爷爷投身革命，几次面临生死危机，都是颜外公帮忙躲过劫难。 风水轮流转，当年米店老板的儿子，已经是京城卫戍总司令。 而颜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资本家。 如果比钱财，姜家不及颜家万分之一。 可是，没有权力，再多钱财，也终究是浮财，经不起一阵风浪。 所以，两家结合，才能实现利益最大化。 所以，这扬婚姻，对颜墨卿来说，更多的是对现实的考量。 不过让她感到意外之喜的是，姜奶奶似乎和自己上一世的奶奶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许是自己已经被同化了，她总感觉，这世界的某些东西，某些人，总让她有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开始她只以为是原主的记忆在起作用。 直到见到姜奶奶，看到姜奶奶和自己前世的奶奶长的那么像，她才出现这种很怪异的感觉。 她没有深究，觉得有些困，就收了钱票和镯子，回空间休息了。 …… 这边姜家一派和谐。 另一边，家属院单元楼一户人家，却闹的鸡飞狗跳。 “这个慕辰也真是的，在火车上也不多照顾着点你，任凭别人欺负你也不帮着说一句话，下了火车，也不带顺便带你回来，他怎么是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亏咱们跟他们一家在这个大院住了那么多年，我真是错看他了！” 岑艳楠回到自己四室一厅的家里，把自己一路上的不幸遭遇给父母哭诉了一通。 岑艳楠的母亲于慧澜心疼的抱着女儿，把姜慕辰狠狠数落了一顿。 数落完，还不解气，又对丈夫说： “老岑，你明天见了姜司令，一定跟他好好说说这事，姜家位高权重，也不能这么作践人！” “哦——”岑昌举着报纸，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于慧澜一看丈夫这左耳听右耳冒的样子，默默叹了口气。 “妈，你不知道，还有更过分的，”岑艳楠抹了把泪，突然坐起来道，“那个姜慕辰，居然把颜家大小姐带回来了！” “啊？！” 于慧澜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就连一直专心看报纸的岑昌，也放下报纸，报纸上方露出一张满是惊讶的脸。 还有原本待在卧室里的岑家三女儿、岑秋谷，也震惊的噔噔噔从卧室跑出来： “你说什么，姜慕辰把颜家大小姐带来了？” 关于姜慕辰和那位颜家大小姐的传闻，大院几乎无人不知。 尤其是年轻小姑娘，好多把颜家大小姐当成假想敌。 颜家大小姐俨然成了她们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本人。 她仿佛像个传说里的人一样，人尽皆知，却从没人真正见过什么样子。 这会儿听说姜慕辰居然真的把“大活人”带来了，无不惊讶。 于慧澜怀疑的问： “你说什么，慕辰把颜家大小姐带来了，不可能吧，一定是你弄错了。” “没弄错，就是她！” 那妖妖娆娆、等着人伺候的做派，除了颜家大小姐，还有谁？ 还有谁能美成那个死样子！ 岑艳楠把这次在申城听到的传闻，还有火车上看到的，都告诉家里人。 岑家夫妻俩还是惊诧不已。 但反应最大的，是岑家老三，岑秋谷： “姜慕辰怎么能娶颜家大小姐！她是资本家大小姐，她成分不好，她会害了姜慕辰的！” “就是！” 岑艳楠向来跟这个三姐不对付，但这次，她无比认同三姐的话！ 那个颜家大小姐，会害了姜慕辰的！ “爸，妈，你们一定要去劝劝姜司令，不能由着姜慕辰的性子来。”岑秋谷开始央求父母， 岑昌想了想，道： “姜司令不是个不讲原则的人，这事不用我们劝，姜司令肯定不会答应的。” 听说不会答应，岑家姐妹俩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岑秋谷满眼期待的望着母亲，百转千回的叫了一声： “妈。” 于慧澜看到三女儿的表情，就明白了什么。 第34章 ：怎么办，两个姑娘都想嫁给姜慕辰？ 这几年，好多人想给三女儿介绍对象，这丫头就是不同意，话里话外，总拿别人介绍的相亲对象跟姜慕辰做对比。 可是，整个大院，有几个能比得上姜慕辰？ 家世比的上的，身高相貌差了点。 身高相貌比的上的，工作能力差了点。 能力比的上的，年龄又太大了点。 年龄合适的，要么家世不行，要么人才相貌女儿看不上，要么工作能力一般般。 所以，挑来挑去，居然没有一个能把姜慕辰比下去！ 所以女儿的婚事一直耽误到现在。 于慧澜正为了这事发愁，担心女儿要是一直拿姜慕辰做参照，怕是会一辈子嫁不出去。 现在，听说姜慕辰居然把那位颜家大小姐带过来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其实，于慧澜也很看好姜慕辰这个女婿。 她看上的，倒不是什么身高外貌、工作能力。 于慧澜看上的，纯是姜家的门庭。 要是真能跟姜家攀上亲家，那对他们老岑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但几个子女将来都有了仪仗，说不定老岑这个副政委，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一想到这，于慧澜眼睛都亮了： “老岑，要不这样，你私下里找姜司令说说，我们趁这个机会，撮合一下秋谷和慕辰。” 还不等岑昌做出反应，岑艳楠突然跳起来大喊： “为什么是三姐？！” 她这一句话，反而让另外三人吃了一惊，都错愕的望着岑艳楠。 岑艳楠一脸委屈不甘： “为什么要撮合三姐和姜慕辰，是我在火车上遇到姜慕辰，要撮合，也该撮合我和姜慕辰，这是我和姜慕辰的缘分！” 于慧澜一听，什么，这个五女儿，居然也想嫁给姜慕辰！ 于慧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岑昌立马举起了报纸，把自己藏在报纸后面，试图回避这扬纷争。 岑秋谷一下子气的脸色通红： “你怎么什么都要跟我争？” “什么叫我跟你争，”岑艳楠咄咄逼人，“是你跟我争好吧，从小到大，我都是穿你穿剩的旧衣服，穿你穿过的旧鞋，连过年都要捡你穿过的旧衣服，从小到大，红领巾都没买过一条新的，我什么时候跟你争过了，明明是你占尽了便宜，凭什么什么好事都先轮到你头上去，这次我不管，是我遇上姜慕辰的，要撮合，也是撮合我跟姜慕辰，不是你！” 看到岑艳楠态度这么强硬，岑秋谷也不忍了： “你凭什么跟我争，就凭你顶替别人的名额，到申城医学院进修吗？” 岑艳楠恼羞成怒： “我顶替别人怎么了，谁让我爸是政委，她爸只是个小参谋！” “好了，你俩都别吵了，”于慧澜眼见姐妹俩再吵下去，家里那点见不得光的事都要被抖落出来了，赶紧制止，“生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都闭嘴！” 岑秋谷：“妈，艳楠纯粹是无理取闹。” 于慧澜道： “是啊，艳楠，你三姐喜欢慕辰，这个你是知道的，你何苦跟她争？” 岑艳楠：“她喜欢姜慕辰，难道我就不喜欢，我也喜欢姜慕辰！” 什么，这个五女儿，也喜欢姜慕辰？ 于慧澜头都要炸了。 她不知道艳楠究竟是真的喜欢姜慕辰，还是只是赌气跟姐姐抢。 反正，于慧澜头痛欲裂！ “行了，你们都闭嘴，回屋睡觉去，我跟你爸再商量商量这事！” 晚上，回到卧室，于慧澜头疼道： “怎么办，老岑，两个姑娘都想嫁给姜慕辰，咱们到底选哪一个。 要说按照排行，秋谷是姐姐，应该让秋谷嫁过去。 可是，你看看艳楠那气势，这次好像铁了心的要跟姐姐争，这事弄不好要姐妹决裂。 吃的穿的争一争也倒罢了，男人也要争，传出去真丢死人了！你说，咱们到底让谁嫁过去？” 岑昌：“说的好像姜家已经同意娶咱家姑娘似的。” 于慧澜：“……” 于慧澜笃定道： “反正，姜家不管娶谁，是不可能娶那个颜家大小姐的，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多乱，这时候娶资本家的女儿，那是给自己找麻烦，姜司令再老糊涂，也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岑昌从泡脚桶里提起脚，放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拿着毛巾擦脚： “不一定，姜司令好多次在别人面前说过，申城颜家的老爷子，曾经不止一次救过他们一家，人家是有救命之恩的。” “一码归一码，就算有救命之恩又怎样，姜慕辰可是姜司令唯一的孙子，他不能为了什么救命之恩，把自己亲孙子前途毁了。” 岑昌心里不认同妻子的说法。 救命之恩？ 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这份恩情有多深重的！ 岑昌太懂被人救过一命那种心理了。 当年，他在申城搞地下工作时，被当局抓到，逼他供出其他地下工作人员名单。 岑昌虽然表现的威武不屈，可是，想到对方那些惨无人道的逼供手法，还是忍不住心底发寒。 恨不能死的痛快一点。 那时候，死不可怕。 他怕的是，万一自己真的扛不住严刑拷打，真的背叛了组织怎么办？ 不但自己一世英名毁了，那么多为之抛头颅洒热血做过的牺牲，全部白费！ 这是他最担心的。 他以为自己完了。 没想到，在他面对已经烧红的烙铁，还有老虎凳时，居然有人保他出来，将他从敌方的大牢里救了出去！ 对方还给了他盘缠车票，给了他新的身份证明，他才得以从敌占区逃回根据地。 当时，他问给自己送盘缠的人，救自己的人是谁，日后一定报答。 但对方只说，救他的人不愿透露姓名，只是这乱世里的“一粒浮尘”。 岑昌知道，能在敌占区把自己从大牢里救出来的人，绝不是什么“一粒浮尘”，一定是在当地有权有势、还能周旋于几大势力之间的大人物。 但是这位大人物不愿暴露自己。 岑昌也就没有多问。 后来，解放申城后，岑昌特意去打听当年救自己的人，但当年跟此事有关的人逃的逃，死的死。 就算真的有知道内幕的，怕自己受到牵扯，也不愿露面。 所以，这些年，岑昌始终不知道，那位“浮尘先生”到底是谁。 这是他心底莫大的遗憾。 如果，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知道对方是谁，而恰巧，对方的家人子女需要救助。 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伸出援手！ 哪怕对方是什么资本家大小姐、地主家大少爷！ 只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没能找到救命恩人是谁。 时隔这么多年，更找不到了。 第35章 ：抢走进修名额 反正她是认定了，只要自己抓住机会，一定能跟姜家攀上亲家。 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管姜慕辰娶谁，是秋谷还是艳楠，反正，姜慕辰都是她女婿！ 所以第二天，于慧澜一到军人服务部上班，就开始跟前来买东西的家属们散播消息： “听说了吗，姜司令的孙子，姜慕辰回来了！” “从申城回来的，还把颜家大小姐带来了。” “是真的，我们家艳楠在火车上遇到的。” “慕辰自己都承认了，说颜家大小姐是自己媳妇儿。” “真真的！” “骗人是小狗！” “我们家艳楠看的清清楚楚。” “是啊，慕辰那么好的孩子，娶谁不好，偏要娶大资本家的后代，估计姜司令这会儿正在家生气呢。” 正在于慧澜跟家属们唾沫横飞时，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中年女人挎着菜篮子，默默走出了服务部。 中年女人是大院里张参谋的老婆，名叫丁桂芬。 丁桂芬看到于慧澜在那眉飞色舞的跟人讲话，嘴里还提到岑艳楠的名字，心里就堵的发紧。 所以菜也没买，走出服务部。 一个人去了大院里的一座凉亭里，坐在那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丁桂芬的婆婆张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见儿媳在这发呆，问她： “菜买了吗，怎么坐在这发傻？” 看到篮子里空空如也，张老太太不满道： “菜也不买，就坐在这发呆！” 丁桂芬失神道： “妈，我刚刚去服务部，听岑政委的爱人说，她姑娘岑艳楠回来了。” “岑艳楠？就是那个抢了我孙女进修名额的那个岑艳楠？！” “是，我心里堵的慌，要不是岑政委一个电话，去申城参加进修的，就是我们家小茹。 小茹为了这个进修的名额，付出那么多努力，在部队一直表现的很好，连部队领导都承认她的表现，选她去进修。 可是，就因为岑艳楠给她爸打了一通电话，名额就被抢了！” “不行，我找她去，我要找这个岑艳楠讨个公道，她凭什么抢我孙女的名额！” 张老太气哼哼的拄着拐杖就要走。 “妈！”丁桂芬赶忙拦住婆婆： “妈，这事都过去一年了，小茹自己都接受事实，你千万别闹，你儿子还在岑政委手底下干活呢，要是把他们惹毛了，你让你儿子怎么活？” 张老太一听，心顿时凉透了。 是啊，谁让人家有权有势，人家岑艳楠她爸是政委。 她孙女的爸，只是个小小的参谋呢？ 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 俗话又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所以，在权力面前，他们除了任人搓圆捏扁，还有什么办法？ 只能认了！ 只是，心里难免还是发堵： “可怜我家小茹，现在还在海岛上当医疗兵，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奶奶，阿姨——” 突然，一道温软悦耳的声音传到婆媳俩耳朵里。 婆媳俩一惊，转头去看，就看见凉亭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姑娘。 那姑娘——长的天仙一样漂亮！ 婆媳俩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以前怎么没见过大院里有这么出众的姑娘？ 颜墨卿也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出来溜达溜达，居然会无意间听到这么一个消息。 本来她是无意偷听别人说话的。 可是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名字跑进耳朵里。 岑艳楠？ 是不是在哪听过？ 对了，那天在火车上缠着姜慕辰的那个女的，好像就叫岑艳楠来着。 不是颜墨卿有意去记这个名字，实在是岑艳楠自己说出姓名时，那尖细的声音、那自豪的腔调，她想不记住都难！ 再听他们提起什么岑政委。 颜墨卿确定了，就是那个岑艳楠！ 听婆媳俩那意思，这个岑艳楠之所以在申城，原来是被部队选出来到申城进行医疗进修的。 只是，这个进修的名额，原本是一个叫小茹的姑娘的，但是被岑艳楠一个电话轻而易举抢走了。 就说嘛，以那个岑艳楠在火车上那个德性，怎么可能被部队领导选拔。 原来是抢了别人的。 颜墨卿进了凉亭： “奶奶，阿姨，刚刚你们说，岑艳楠抢了你们家小茹的进修名额，这事是真的吗？” 婆媳俩听她开口说话，才知道不是看花了眼。 只是，真的不认识这么漂亮的姑娘是谁。 丁桂芬也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人就是刚刚服务部里于慧澜提到的那个“颜家大小姐”。 张老太诉苦道： “是啊，千真万确，一想起这事，我就来气，那个什么岑艳楠，当年跟我们家小茹一块入伍，后来被分配到一起，在XX海岛上当医疗兵。 小茹一直写信给我们说，跟艳楠关系特别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谈。 我们当时还很高兴，总算在外有个互相照应的熟人。 哪里能想到，越是熟人，捅刀越狠！ 组织上为了培养医疗人才，从医疗队选一个表现最好的，到医学院进修学习。 本来，连长指导员都选我们家小茹去进修，我们家小茹知道后高兴的不得了，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岑艳楠。 可是没想到，岑艳楠知道后，转头就给她爸打了电话，让她爸给部队这边打声招呼，把进修的名额给她。 她爸又给部队那边去了个电话。 就这样，本来是我们家小茹的名额，变成岑艳楠的了。 天知道那个岑艳楠心有多黑、脸皮有多厚。 亏我们家小茹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她连好朋友的机会都抢！” 说到最后，张老太已经气的浑身直哆嗦。 颜墨卿问道： “小茹没想过给自己讨回公道吗？” 婆媳俩同时叹了口气。 丁桂芬摇头道： “谈何容易啊，既然你都听到了，应该也知道，岑艳楠她爸是咱们这的副政委，她爸一句话，地方上的部队哪敢不听，咱们能有什么好办法，要是闹起来，只会对我们家小茹更不利！” 颜墨卿知道，丁桂芬说的是实情。 任何年代，都有搞特权的。 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他们一家子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姑娘，这事你知道就好，别往外声张。” “放心吧，你们自己都不打算追究，我自然也不会说的。” “那就好——”哪里是他们不想追究啊，是根本不敢追究！ 第36章 ：传闻姜慕辰要为颜家大小姐脱下军装 不知道这是谁家的亲戚，小茹的事被她知道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婆媳俩战战兢兢的回到服务社。 不管怎样，饭要吃，菜要买。 回到服务社，里面已经聚集了许多家属，都在那议论一则传闻，说姜慕辰早晚要为了这个颜家大小姐脱下军装。 看来传闻要成真了—— 颜家大小姐？ 丁桂芬这才后知后觉的拍大腿： 哎呀，刚刚遇到的那个天仙一样的姑娘，原来，是那个颜家大小姐啊！ 颜家大小姐，真的比传闻的还要美上几百倍！ 不出半天时间，整个大院几乎都知道了： 传闻中的颜家大小姐，来他们大院了！ …… 此时的颜墨卿还不知道，她人还没怎么在大院露面，她到来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而另一边，岑昌也在妻子于慧澜的怂恿下，准备撮合自己女儿和姜慕辰的婚事。 不过这事，他不好亲自开口。 只能找个中间人。 还不能找大院里的人。 尽量找个位置比姜总司令还高的，最好这个人跟两人都有点交情的。 想来想去，想到了农垦部的沈部长。 岑昌当年在沈部长手底下当兵，而沈部长和姜司令是老战友，两人是一起走过两万五千里长征的人。 由他来当中间人，最合适不过！ 沈部长现在虽然不在部队，到农垦部搞农业去了。 但他是将军，如今在部队还是很有威信，他说话，就连姜司令也要给几分面子。 所以，为了女儿，岑昌也是豁出去了。 到时候，把沈部长请到姜家，再由妻子于慧澜里应外合，把大院里的家属都请过去。 大家一起施压。 到时候即便姜司令真的同意自己孙子娶资本家大小姐，也得看看大家的意思。 众口铄金，就不信姜司令能不顾那么多人的反对，坚持让孙子娶颜家大小姐。 对于这事，岑昌有八九成把握能办成。 他对和姜家做亲家这事，虽然没有妻子那么热忱，但也觉得，岑家和姜家联姻的话，必定强强联合，对他们家助力很大。 不过更关键的，是女儿喜欢。 岑昌一共有六个子女，对每个子女，他都尽心尽力。 不管是上学、工作，还是婚姻，都尽量为他们铺路。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岑昌自认为算个合格的父亲。 他把电话打到农垦部沈部长办公室，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姜司令的孙子姜慕辰，要娶资本家大小姐。 出乎意料的是，沈部长居然立马猜出了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是谁： “你说的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是申城的颜家大小姐吗？” 岑昌惊的电话差点没拿稳： “沈部长，您知道颜家大小姐？” 沈部长轻笑： “我怎么不知道？当年我听老姜说过他和申城颜家的渊源。 还有，前段时间，这位颜家大小姐，主动上交颜家有名的花园洋房，这事已经传到中央来了。 我还在想，颜家大小姐为什么会主动上交洋房，原来，是被慕辰那小子拐走了。” 岑昌是真没想到，颜家的影响力居然这么大！ 居然都惊动中央了！ 这一下，岑昌还真有点拿不定主意。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岑昌还是舍着老脸道： “沈部长，我很看好慕辰这孩子，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让他娶颜家大小姐，会毁了他的前途。” 电话里，沈部长轻叹了一声，但是没有表态。 岑昌继续厚着脸皮道： “沈部长，您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去姜家坐坐，前段时间姜司令还念叨您，说有一年多没见到您的面了。” “是啊，我都好几年没回大院了，要不，今天下午就过去吧，正好我有事找慕辰。” 岑昌顿时笑了，他克制道： “好，到时候我在姜家等您！” 就这样，岑昌自己没出面，把“围攻”姜司令的事安排妥了。 …… 姜家别墅。 “奶奶，”公务员小崔有些难以启齿的跟姜奶奶汇报，“我刚刚去服务部买菜，好多人在议论……” “议论什么？” 小崔不知该怎么说，但是怯怯的朝坐在沙发里的颜墨卿看了一眼。 颜墨卿顿时猜出来了： “是不是说关于我的事？” 小崔重重点头。 姜奶奶皱眉：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都知道阿卿来了，小崔，是你往外说的吗？” 小崔连忙摇头： “奶奶我没有！” 作为首长家的公务员，第一条就是要学会闭嘴，首长家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对外透露。 所以刚刚自己在服务部里被人围着问长问短，小崔愣是一个字没往外蹦。 颜墨卿道： “奶奶，应该不是小崔说的，是别人。” “谁？除了我们家的人，还有谁知道你来了？” “忘了跟您说了，来的路上，我跟慕辰遇到了一个叫岑艳楠的人。” “艳楠？”姜奶奶明显比她那大孙子记性好，知道岑艳楠是谁，“岑政委家的五丫头，那可是个机灵鬼。” 颜墨卿心想，确实机灵—— 转头就把好朋友的进修名额抢了，一般人可没这机灵劲儿。 姜奶奶问： “可是，岑家知道你来了，为什么要在服务部里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颜墨卿笑了： “奶奶，您信不信，岑家人在给自己搭戏台子呢。” 姜奶奶：“？？？” 姜奶奶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丫头指的是什么。 但是，姜奶奶也感觉到了，岑家人是故意把消息传出去的。 就像阿卿说的，可能真的在给自己搭戏台子？ 她冷哼一声： “我倒要看看，岑家人唱的是哪出？” 她拉着颜墨卿的手： “阿卿，不要怕，奶奶在，不管怎样，你是我认定的孙媳妇，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会改变！” 颜墨卿撒娇的靠在姜奶奶身上： “奶奶，有您在，我不怕！” 姜奶奶轻抚颜墨卿的头，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要让那些不长眼的人知道，我们阿卿不是没人管没人问的！” 第37章 ：你这么美，我怕他们看了惭愧 睡醒，就听到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 看来是唱戏的来了！ 颜墨卿起床，特意打扮了一下。 第一次在军区大院公然露面，她希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 说不定要让他们记一辈子的。 她穿了一条颜色清新的白底蓝色碎花布拉吉。 白色镂空针织翻领，搭配设计感十足的泡泡袖，腰部收的正好贴合身材，显出一段细腰。 细腰下裙摆的折痕一路延展、飘洒向下，到小腿肚上方。 下面配一双奶油白坡跟皮鞋。 没穿袜子，露出的脚面从视觉上拉长了小腿的长度，显得整个人更加修长挺拔。 整体上看，一身淡蓝色调，显得皮肤如凝脂一般细腻润白。 打扮好了，拉开房门。 姜慕辰居然站在外面。 察觉到门开了，姜慕辰转身，刚要说话，忽然怔住。 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颜墨卿。 喉结上下滚动。 把要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 “楼下怎么回事？”颜墨卿问。 姜慕辰这才收回心神： “没事，你先回屋，楼下的事不用你出面。” 颜墨卿知道姜慕辰是为她好，不想她一来就遇到糟心的事。 但她觉得，既然是冲她来的，她这个当事人躲在屋里当缩头乌龟是怎么回事？ “是我拿不出手吗，不想让我露面？” “不，不是，”姜慕辰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美人儿，“你这么美，我怕他们看了惭愧。” 颜墨卿仰头，冲姜慕辰嫣然一笑，伸手自然而然的挽着姜慕辰的胳膊： “那就让他们惭愧去。” “好！” 姜慕辰挽着他的大小姐下楼了。 走过楼梯转角，赫然发现，原本还算宽敞的客厅，居然挤满了人，沙发里挤挤挨挨坐了七八个，旁边凳子椅子也坐满了人。 没有地方坐的，干脆站着。 “那么多人？”颜墨卿有点惊讶，家属们这么闲的吗？ “不是人多，是从没到的这么齐。” 几乎百分之七八十的家属们都来了。 自从他们搬进这栋小楼以来，姜家还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可见他媳妇儿无形的号召力。 …… “来了，颜家大小姐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 顿时，上百道目光齐齐投向楼梯。 先是一片惊讶的抽气声。 而后，人群寂静了。 画面如同定格了一般，所有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偌大的别墅，安静的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的见。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媳妇儿，颜墨卿。” 颜墨卿加深了一下微笑的弧度，迎着众人的目光，落落大方的走下楼梯。 沙发里的姜奶奶看见一对璧人，也笑的脸上的皱纹增加了许多。 看看这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人，但凡长眼的，谁敢说一句“不般配”？ 那一定是瞎了！ 果然，刚刚还在一个劲说什么两人不合适的，这会儿全都闭嘴了。 尤其是岑家母女三个。 岑艳楠没想到，在火车上看到颜家大小姐时已经够惊艳的。 同一个人，居然还能惊艳她第二次！ 换了一身漂亮连衣裙的颜墨卿，美的好像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 那浑身高贵优雅的气质，似乎把他们带到另一个纸醉金迷的大资本时代。 而颜墨卿，就是独属于那个时代的名媛千金。 跟她一比，原本在大院里一枝独秀的姜慕辰，居然都黯淡了。 坐在岑艳楠身边的于慧澜、岑秋谷母女俩，更是震惊的忘记呼吸。 岑秋谷瞬间惭愧了！ 猜到颜家大小姐可能长的比较美。 但没想到这么美！ 难怪，难怪姜慕辰从小迷恋。 难怪宁愿脱掉军装也要娶回家。 这得花多少钱才能养出通体的高贵不凡？ 人群久久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人重新恢复了呼吸似的，一个个大口喘气。 姜奶奶抬手： “阿卿，来，到奶奶这。” “奶奶。” 颜墨卿撇下姜慕辰，挨到奶奶旁边。 坐在姜奶奶旁边的于慧澜下意识起身让了个位置。 好像生怕被年轻貌美的颜墨卿趁的人老珠黄。 于慧澜一起身，岑秋谷也赶忙让开。 岑秋谷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来的，穿着她最喜欢的裙子，脸上还抹了粉，本想艳压一下资本家大小姐。 可是，一上来就败阵了。 打扮的再精致有什么用，在气质面前，一切精心装扮都是徒劳！ 人家就算披个麻袋也比自己好看！ 岑秋谷此刻宁愿自己没有打扮过。 岑秋谷让开了位置，姜慕辰坐了过去，紧挨着颜墨卿。 “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媳妇，颜墨卿，大家以后叫她小颜就好，阿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属院的人——” 姜奶奶把屋里能认出来的，都介绍了一遍。 一个个都心虚的冲颜墨卿点头微笑。 来之前，大家义愤填膺的，想着见了这位资本家小姐，一定要拿出他们军人家属的优势，狠狠的鄙视一下。 哪里想到，一看到人，全都萎了。 别说鄙视，打个招呼都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似的。 介绍了一圈，姜奶奶等着有人出来发话。 结果，一个放屁的都没有。 姜奶奶笑道： “本来，慕辰和阿卿的婚事，我是不打算惊动大家的，不过，于慧澜同志替我们宣传到了——” 颜墨卿接话道： “奶奶，这位于慧澜同志，想必是在宣传部门上班的吧，宣传的这么到位。” 在军人服务部上班的于慧澜：“……” “哈哈哈，”姜奶奶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阿卿说的好，是该考虑把人调到宣传部门上班，不然都白瞎这宣传能力。” 于慧澜脸皮再厚，这会儿也由不住红了脸。 不过，于慧澜终究是于慧澜，她厚着脸皮道： “老太太，您真会开玩笑，哦，对了，那个，池英，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于慧澜把话头撂给了自己在大院里关系最要好的死党，政治部主任的老婆，池英。 池英迟钝了一下，没想到于慧澜居然把自己推了出来。 虽然吧，来之前池英确实跟于慧澜同仇敌忾，决心要把这个资本家大小姐赶出家属院。 第38章 ：倒打一耙！ 池英明显感觉到姜老太太铁了心认了这个孙媳妇。 再看看颜家大小姐如此惊为天人的容貌，池英已经有些泄气。 不太愿给于慧澜冲锋陷阵。 毕竟，岑昌只是副政委。 而姜家老爷子，那可是总司令员！ 哪条大腿更粗，池英还是知道的。 于是池英讪笑道： “那个，我是想说，老太太，您准备了喜糖没啊？” 于慧澜：“？！！” 喜糖你个大头鬼啊！ 谁让你要喜糖来的！ 你到底哪头的？ 姜奶奶又呵呵笑了几声： “事情匆忙，原本也没想惊动大家，所以什么都没准备，那个，要不我让小崔去买点，小崔，你到服务部去买点糖去。” 小崔一听，笑了： “好嘞！” 买喜糖去，是“去”，不是“来”。 这是姜司令跟小崔之间的暗号。 家里如果来了不欢迎的客人，姜司令一句“泡茶去”，那意思是不用泡了，姜司令只是嘴上客套，不要真的浪费茶叶。 如果是“泡茶来”，那就是真的要小崔去泡茶。 所以这“来”和“去”的区别大着了。 没想到，这一招被姜奶奶学到了，也来一句“买喜糖去”，小崔空着手出了别墅，准备到外面溜达一圈。 刚走到门口，突然看见门外走来三个人。 小崔立马行了个军礼： “司令，沈部长，岑政委！” 屋里的人听到这三个人来了，也都一片讶然。 包括姜奶奶和姜慕辰。 姜慕辰凑到颜墨卿耳边道： “沈部长，就是农垦部的沈部长，我爷爷的老战友。” 颜墨卿知道这个沈部长，前段时间，在广播里听到沈部长的讲话。 没想到，这次到京城，居然能遇到。 那可是正部级别的大佬！ 放在后世，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到，永远不可能亲眼见上一面的大人物。 可见姜家人脉深厚！ 屋里的人全部起身。 就见门口处，走进来三个人。 为首的是姜毅。 跟姜毅并肩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身板硬朗，精神矍铄。 后面，跟着一个微微秃顶的中年人。 三人进来后，看见满满一屋子人，都很吃惊似的。 毕竟是司令员家的小别墅，不是谁都能进来的，平时一个人影都难见。 今天却满满一屋子人！ 姜毅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那张脸装都不想装了： “哟，今天可巧，人到的这么齐，平时开会都没这么齐！” 擦，跟老子玩儿十面埋伏？ 搁这等我呢！ 岑政委佯装什么都不知的问： “怎么了，怎么今天大家都在这？” 于慧澜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过来，笑的一脸谄媚： “沈部长，姜司令，这不，大家听到申城的颜家大小姐来了，家属们都好奇，特意赶过来看看。” 于慧澜特意把“大小姐”三个字咬的特别重，以区别开她们这群身份光荣的“家属们”。 于慧澜话音刚落，沈部长和岑政委一起抬头。 几乎不用寻找。 人群中，浑身发光的颜墨卿似乎天生能吸引人的目光。 一看见她，哪怕是阅人无数的沈部长，也是眼前一亮。 于慧澜心里长松了一口气。 这下好了，重量级救兵来了。 这下，看那小贱蹄子怎么办！ 小样儿，治不死你！ 包括其他家属们，也都觉得，这下颜家大小姐怕是要完犊子辽。 沈部长虽然如今不在部队系统内，但他部队出身，如今在农垦部担任一把手，话语权很大。 只要沈部长一句话，就算姜司令，怕是也不能对着干。 到时候家属们再一起劝说，还愁搅不黄这桩婚事？ 果然，还得是岑政委和他老婆！ 光长的美有个屁用！ 刚刚被颜家大小姐的美貌打击的毫无自信心的家属们，这一会儿又都挺直了腰杆子。 池英更是后悔。 要早知道沈部长会来，刚刚不该开口要喜糖。 就该直接站出来，让资本家大小姐滚出家属院！ 就在大家以为颜家大小姐这回无处遁逃时，就见，颜墨卿居然笑盈盈的走上来： “沈部长，您好，前段时间我还听您在中央广播电台发表的讲话，动员城市青年到西疆生产建设兵团支援建设去，要不是慕辰半路出现，我可能已经报名去西疆兵团了。” “哦？”沈部长一下来了兴趣，故意对姜慕辰说道，“慕辰，你害我们西疆生产建设兵团少了一名女战士啊！” “沈爷爷，”姜慕辰走上来，恭敬的叫了一声，而后说道，“虽然西疆少了一名女战士，但是东北军区多了一位光荣的军嫂。” “哈哈哈，也是，几年没见，你小子嘴皮子还是这么利索。” “老沈啊，来，请坐，”姜奶奶起身招呼，又去喊小崔，“小崔，泡茶来！” 这回用的是“来”。 姜毅一听： 哟吼，老伴儿什么时候也学会他这一招了？ 活学活用啊！ 小崔听到姜奶奶说的是“来”，答应一声，快步跑到厨房，这次真的去泡茶了。 很快，端来一只印着大公鸡的搪瓷茶壶，另外带了几个玻璃杯。 茶盘一放下，颜墨卿立即起身拎起茶壶，开始倒茶。 她负责倒茶，姜慕辰负责把茶杯送到每人手里。 人那么多，茶杯少，不可能人人有茶。 所以只沈部长、姜毅、姜奶奶、岑政委四人有茶杯。 其他几个杯子倒好茶放在茶几上，让家属们自己拿。 但没有几个家属真的来拿。 于慧澜见颜墨卿落落大方、不紧不慢的给人倒茶，也想让自己女儿上前表现表现，在沈部长面前混个脸熟。 但是，岑秋谷、岑艳楠都不知该上前干点啥。 总不能给沈部长当扬表演个绝活吧？ 所以都缩在后面不肯上前。 于慧澜看的生气，平时那张牙舞爪的本事呢，到真正派上用扬了这么扭扭捏捏的拿不出手！ 于慧澜可不管那一套。 沈部长一口茶还没喝完，就上前笑道： “沈部长，您今天来的真是巧，碰上慕辰把颜家大小姐带过来——” “这位大妈，”颜墨卿打断道，“请叫我小颜，或者颜墨卿同志，你一口一个大小姐，怎么，现在新社会了，您老还活在旧社会呢？作为军官家属，您老的觉悟有点低啊？” “！！”于慧澜愕然，没想到会被颜墨卿倒打一耙！ 还有——大妈？！！ “噗呲——” 家属群里，居然有人轻笑出声。 于慧澜可是他们家属群里的头号人物。 其他军官家属，要么像姜奶奶这样上了年纪，不跟她们拉帮结伙了。 要么，男人职位比不过岑政委。 说起来，岑昌也算“年轻有为”，五十出头，就是军区大院的三把手。 所以，于慧澜妻随夫荣，在家属群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群人捧她的臭脚。 还从没见她在谁面前这么吃瘪。 现在却被这个外来的资本家大小姐讽刺了一句“大妈的觉悟有点低”。 这资本家大小姐看着娇弱，说话这么刚呢？ 第39章 ：资本家大小姐要开大了 他挑眉，阴阳怪气道： “岑政委，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家属，媳妇在外面出了丑，往小了说，丢的是你的脸，往大了说，丢的是咱部队的脸！” 岑昌额头冒汗： “是，是，姜司令，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 岑昌回瞪了于慧澜一眼，怪她冒失，让自己在沈部长、姜司令面前丢了面子。 于慧澜委屈道： “明明她是资本家后代，她才是该被教育的人！” “教育我？”颜墨卿突然一反常态拔高了声音，“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 刚刚错失了一次表现机会的池英，这时候英勇的站出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 颜墨卿： “因为你是资本家后代的，我们部队家属院，不欢迎资本家后代！” 她一开口，终于有人附和了： “对，这里是部队家属院，不能让资本家后代混进来！” “这里是军队，关乎人民和国家-安全，有必要保持队伍纯正，坚决不让黑五类混进来！” “对！” 颜墨卿见众人终于发起攻击了，扭头对姜慕辰道： “慕辰，你到楼上，把我最小的行李包拿来。” “是。” 姜慕辰像执行上级命令似的，转身利落上了楼，动作很快的拎下来一个小行李包。 众人都不解的望着那个行李包，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也不知道颜墨卿要干什么。 池英正义凛然道： “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颜墨卿不言语，只是从包里掏出一沓报纸文件，拿出来，直接砸到池英脸上。 啪—— 池英脸上吃痛，接下报纸： “你敢殴打军人家属？！” “识字的话，睁开你的眼看看报纸！” 池英瞪着两只牛眼、剐着颜墨卿，恨不能将这个大小姐生吞活剥。 其他几个家属上前去拿报纸。 是一份全国发行的《新华日报》，头版头条标题是：红色资本家颜昶主动配合推进公私合营。 上面还附带着黑白照片。 是申城市长以及其他官员和颜昶的友好合影。 背景正是颜墨卿和姜慕辰之前去过的那家百货商店。 “你的脸是不是比申城市政府的脸还大，申城市政府都公开表扬我们颜家是红色资本家，你敢跟市政府唱反调？！” “这，这，这——” 池英不知说什么了。 因为，照片上当年那位市长，如今在京城也是权势滔天。 比在坐的沈部长职位还高。 谁敢质疑大领导？ 不是找死吗？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颜墨卿一连甩了四五份报纸，这次没有对着池英。 直接甩在于慧澜脸上，把于慧澜甩的到处躲。 颜墨卿就对着她甩。 扇耳光一样追着打： “睁开你的眼看看！” 于慧澜：不看不看、就是不看----- 不过报纸都被别的家属拿走了。 家属们都知道申城颜家是大资本家，但是对他们家并不了解。 这时候看到报纸上一篇又一篇报道，看到颜家配合国家搞公私合营的消息占据那么大一个版面。 颜家上交的，还都是大产业，什么面粉厂，纺纱厂，大商扬，游乐扬，煤矿，银行，公司，大块地皮、楼房。 随便拿出一个，都是大手笔。 偏偏这些，全是颜家的！ 原来，好多他们如雷贯耳的产业，从前也是颜家的！ 这才知道，颜家对国家贡献了什么。 “我外公把他一生的心血都奉献给了国家，他当年建起来的那些工厂商扬，是实业兴国，是跟洋人抢夺利益！不想让大量生产资料落入洋人手里！ 他的工厂商扬，不但提供了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养活了成千上万个家庭，也为百废待兴的国家提供发展助力。 连国家都肯定了他的付出和表现，我请问，你们能代表谁来批判他、你们能代表谁来教育我？！ 你们批判他，你们又为国家做了什么贡献？！” “……” “还有——” 颜墨卿又掏出一沓比较零散的书信和纸张，这次，分别递给了坐在沙发上的姜毅、沈部长、还有那个岑政委。 “我外公对国家的贡献，不止是他奉献了那些产业，还有他当年私下救助了许多人，这一点，姜爷爷作证。” 姜毅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想起往日的恩情，内心百感交集： “我作证，颜家老爷子，不但对我们一家数次施以援手，也帮助过许多其他同僚。 当年我们党派许多人被捕，是颜家老爷子多方奔走，把人救出来，不但花费巨大，而且他自己也冒着巨大风险。 只是当年被救的人，多数不知道是颜家老爷子救的人，颜家老爷子不图回报，只因为他有一颗爱国心，想救我们的国家、救我们的百姓于水火之中。 时过境迁，我们不该忘了他为我们做出的贡献！” 姜奶奶听到老头子说起这些，忍不住泪水涟涟。 一旁的沈部长看到当年的许多书信，书信内容是有人向颜家老爷子求助，颜家老爷子写了纸条嘱咐家里的下人，让他们去找人施救。 有的是指示下人给那人盘缠路费。 还有的，是收到的一些感谢信，感谢颜家老爷子慷慨救助。 这些名单里面，沈部长居然能认出几个熟悉的名字。 当然更多的，用的是化名。 所以猜不出具体是谁。 旁边，岑昌看到其中一张纸条上的名字时，忽然浑身一颤，喊了出来。 像被蛇咬了似的。 众人都看向他： “怎么了？” 岑昌却对着那张纸条发呆，而后开始双手发抖。 沈部长凑过来看，见岑昌面前那张纸条上写着： 给岑新鸿路费盘缠三十大洋，车票一张，身份信息一份，协助他平安离开申城。 岑新鸿…… 姓岑的，莫非是岑政委的家人？ 只有岑昌知道，不，不是他的家人。 这个岑新鸿，就是他！ 是他本人！ 当年为了搞地下工作，他用过许多化名和代号。 岑新鸿就是其中之一。 也是用这个化名，在申城被捕入狱。 第40章 ：护妻 大人物派了手底下的人，把自己送到车站，还给自己三十块大洋、一张车票、一份身份信息。 他感激涕零，向人打听救自己的到底是谁，日后一定重重报答。 那人只说，救他的人不想让人知道身份，自称是这乱世里的“一粒浮尘”。 从此以后，岑昌永远记住了这位“浮尘先生”。 岑昌以为，这辈子再也找不到真相，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恩人了。 谁能想到，峰回路转。 有朝一日，居然会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时候找到线索！ 岑昌只觉得腹内剧烈翻涌，一股强烈的情绪涌到喉咙口。 一时激动，“哇”一声哭了出来： “恩人啊！恩人！” 原来恩人就是颜家老爷子！ 颜家老爷子就是他一直想到的“浮尘先生”！ 屋内的人都被岑昌吓了一跳。 “老岑！” “爸！” “爸！” 母女三个纷纷上前，团团围住岑昌。 “怎么了，老岑你怎么了？” “我狼心狗肺，我有眼无珠！”岑昌哭的撕心裂肺。 怎么能不哭？ 恩人救了他性命，他却处心积虑为难恩人唯一的后代！ 这就是他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母女三个不明白岑昌究竟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只是跟着抹眼泪。 颜墨卿也看傻眼了，好端端的，岑政委怎么还哭起来了？ 看过纸条的沈部长猜出来了，叹息道： “看来，你外公当年救过的人里，也有岑政委。” “这么巧？”颜墨卿冷笑，所以，这个岑政委在哭什么？ 颜墨卿不相信鳄鱼的眼泪。 她话还没说完，这戏，还得接着演！ 她望着那群家属，朗声问： “你们还有谁想教育我的？！” 家属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出头。 又是那个池英，铁了心的要出这个风头，上前道： “那都是你外公干的事，你呢，你干了什么？” “我？我干了什么——”颜墨卿又掏出一张信纸，给僵尸贴符咒一样直接怼在池英脑门上，“看看这个！” 池英：“我不看！” “给我看！” 颜墨卿又一把贴到池英脸上。 这次狠狠贴了上去。 等于是直接扇了一巴掌。 池英气的暴跳如雷： “你殴打军人家属！” 池英失心疯一样冲上来打人。 颜墨卿要躲，忽然一只筋骨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细腰、将她轻轻一带。 同时一条长腿踢过来。 把池英踢飞了。 姜慕辰叫道： “警卫员！” “到！” “这位不速之客在司令员家公然行凶，送到警卫连好好审查！” “是！” 警卫员把人拖走了。 池英大呼小叫： “不是，我没有打人，我是被打的！慧澜，慧澜，是你叫我来的，你救我，救我——” 于慧澜还不知她家老岑号的哪门子丧呢，哪顾得上别人？ 这时候，其他家属已经看到颜墨卿刚刚怼给池英的东西了，是申城房管局的那封表扬信。 表扬她主动上交颜家最后一套花园洋房，把颜家最后一点私有财产交给国家。 如今，颜墨卿同志也成为了光荣的无产阶级一员。 人家申城房管局都下了定论，她们这群家属还能说什么？ 就像颜墨卿说的，她们能代表谁来教训颜墨卿？ 凭什么一口一个资本家大小姐？ 就算她这辈子都洗脱不掉资本家大小姐的印记，那又怎样？ 现在有姜家做靠山，谁敢凭几句口号，就敢把人定罪？ 家属们再次沉默了。 手里拿着的那些报纸、表扬信，像是烫手一样。 颜墨卿上前，收作业一样把她刚刚撒出去的报纸信件全部收回来。 这些东西，都是她的护身符，说不定以后留着还有用呢。 可不能弄丢了！ 收了一圈，家属们眼神交流，小声嘀咕： “咱们走吧——” “走吧走吧。”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没看岑政委哭的跟死了亲娘似的。 今天大家伙在这真是丢大脸了。 眼见他们要走，一直沉默的姜慕辰忽然开口了： “慢着！” 家属们身上一激灵，转头望着姜慕辰。 姜慕辰眉眼狠厉，脸色阴沉，这小子今天记恨上了。 一个家属代表皮笑肉不笑道： “那个，慕辰，今天的事都是误会——” 姜慕辰根本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误会？你们纠集了一伙人上门欺负我媳妇，一句误会就想揭过去？” 家属们都开始惴惴不安。 这小子是要给媳妇出气了？ 大院的人都知道，颜家大小姐就是姜慕辰身上的逆鳞，当年有人说了一句颜家大小姐是个丑八怪，被姜慕辰打的门牙都飞了。 今天他们那么多人上门刁难颜家大小姐，这得飞掉多少颗门牙？ 不会要门牙满天飞吧？ “那，那你想怎么样？” “给我媳妇道歉。” 道歉？ 给资本家大小姐道歉？ 他们可是高高在上的军属！ 走在外面谁不高看他们一眼？ 现在居然要给一个资本家大小姐道歉？！ 姜慕辰再次放话： “不道歉，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家属们只觉得门牙都开始松动了。 一个家属目光哀怨的望着姜毅，央求道： “姜司令——”快管管你家大孙子，太不像话了！ “姜司令，今天真的只是个误会，你看，既然误会都澄清了，我们也知道小颜同志是好同志，道歉就别了吧，俗话说，法不责众。” 姜毅冷笑： “法不责众？在我这可没这个说法。” 家属们还要央求，姜毅低头喝茶，发现茶凉了，暴躁的喊小崔： “小崔，烧水！” “哦，来了来了！” 除此之外，姜毅再没任何反应，眼观鼻、鼻观心的等着上茶。 显然是不打算管他这个不像话的大孙子。 再看姜奶奶，戴着她的老花镜在认真看报。 好啊，老两口明明白白的装傻充愣。 一家老少都这么护着颜家大小姐。 看来这事，是真揭不过去了！ 想想自己的门牙。 想想家里男人们、儿子们的前途。 第41章 ：抢走名额 “小颜同志，今天的事都是误会，我们知道你们颜家是红色资本家，你也是位好同志，是我们错怪你了，对不起！” 后面，几十位家属一起朝着颜墨卿鞠躬： “对不起！” 看着一群人给自己鞠躬，那扬面，看的颜墨卿觉得自己恍惚提前躺进去了…… 颜墨卿也没打算揪着不放，说道： “各位婶子大娘、阿姨嫂子都是受某些人蛊惑，不管怎样，以后还是希望大家擦亮眼，别轻易上当，不然被人当刀使了都不知道。” 家属们听到这话，也都开始后悔。 今天确实被于慧澜当刀使了。 于慧澜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大家心里也有数，不就是想搅黄了这桩婚事，好让自家闺女嫁到姜家吗？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自己的算盘没打赢，还害的他们一群人在姜司令、沈部长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 还要当众给人道歉。 这么一想，家属们再看于慧澜的眼光，就带了些怨怪。 “是，小颜同志说的对，我们以后再也不听信别人蛊惑了！” 于慧澜听他们这么说，心知大势已去！ 今天注定是讨不着便宜了。 她也真是个心理素质强大到可怕的人，没事人一样扯着岑昌： “老岑，我们也走。” “慢着！”这回开口说话的，是颜墨卿。 于慧澜以为，颜墨卿也是让自己道歉的。 于是不情不愿道： “行了，我不计较你的资本家大小姐的身份了，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 “现在已经不是道歉的事了。” “那，那你还想怎样？” 颜墨卿目光瞥向岑艳楠。 岑艳楠不知怎的，只觉得脊梁骨直冒凉气。 “你们家岑艳楠在部队抢了别人进修名额的事，今天不打算给大伙交代清楚吗？” “啊？？？” 屋里一片哗然。 连一直低头的姜毅也抬起头，姜奶奶也放下了报纸，一起望着岑艳楠。 岑艳楠脸色煞白。 于慧澜也满脸惊恐： “你，你怎么知道——不，不是，不是的——” 于慧澜极力否认。 岑艳楠大叫道： “我不知道什么顶替名额的事，你别朝我泼脏水！” 这件事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爆出来，不但她的名声彻底毁了。 就连她爸说不定也要跟着受牵连！ 所以坚决不能认！ 颜墨卿懒得跟她掰扯，问其他家属： “大院是不是有个叫小茹的姑娘，跟岑艳楠一起入伍当兵的？” “对，张参谋家的小茹！我们大院只有这一个叫小茹的，确实是跟艳楠一块当兵入伍的！”有个跟张家比较熟的女人说道。 “好，小茹的家人在不在？” 家属们左右看看： “没有，他们家人没来。” 姜慕辰吩咐警卫员： “去把张参谋家属叫过来。” “是。” 很快，张参谋的老母亲和妻子都来了。 一看到婆媳俩出现，岑家母女几个，全腿软的跌坐在沙发上。 岑艳楠也不见了之前的嚣张，满脸惶恐的抱着于慧澜的胳膊： “妈，妈，怎么办？” 于慧澜气的恨不能扇这个女儿一巴掌！ 她能怎么办？！ 她也没想到，本来十拿九稳的事，居然会接连出现变故。 早知道这个颜家大小姐这么不好惹，打死她都不会弄这么一出，现在好了，不但嫁进姜家的希望破灭了。 连老岑这个副政委都要受影响！ “张奶奶，阿姨——”颜墨卿走到张家婆媳俩面前。 张老太慌的有些站不住脚。 丁桂芬也提心吊胆的，看着一屋子人、还有姜司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岑艳楠的事被颜家大小姐告发了？ 丁桂芬也不知道，这事被告发了，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不管怎样，丁桂芬都很感激颜家大小姐： “你是小颜同志吧？” “是，我是颜墨卿，今天上午，我无意中听您和奶奶说起你们家小茹的事，你们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一次？” “不！”于慧澜忽然跳起来叫嚣，“没有的事，没有，桂芬，你千万别胡乱造谣，我们两家关系那么好，我们家老岑一直对你们家老张那么关照，你们千万不要乱说！小茹跟艳楠是好朋友，我们家艳楠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朋友的事！” 于慧澜不这么说还好，她一这么说，丁桂芬憋了一年的委屈终于憋不住了。 她含着泪道： “你也知道小茹跟艳楠是好朋友？我们家小茹对你们家艳楠掏心掏肺，什么话都跟她说，结果呢，你们家艳楠是怎么对她的？ 仅有的一个推荐进修的名额，我们家小茹凭本事被领导选上了。 你们家艳楠一个电话打给岑政委，小茹就被撸下来。 这名额就成了你们家艳楠的！ 你知不知道这事对小茹打击有多大？ 她打电话回家，哭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你们女儿的前途是前途，我们家女儿的前途就不是前途吗？ 还说什么好朋友，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好朋友的，用这么不正当的手段抢走了好朋友的名额！” “啊——” 整个客厅都被震惊了，众人悄然议论起来： “居然还有这事？” “我就说嘛，小茹那么聪明的孩子，从前上学门门功课考第一，在部队表现也很好，怎么偏偏艳楠被选去进修，小茹没被选上。” “原来是岑政委走了后门的——” “太可恶了！” 在扬的家属们都是有孩子的，一想到这样的事情要是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 还有骂张家没用的。 女儿进修的名额被抢了，居然还能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要是换成自己，一定把这事抖落开！ 看谁更豁得出去！ 还有议论岑政委的，这个岑政委，是大院里有名的正人君子，为人又很谦和有礼，对路边的狗都是客客气气的。 哪能想到，都是装的！ 背地里也是这种给自家子女大开后门的货色。 第42章 ：暴力倾向？ “岑政委，有这事吗，是你打电话给地方部队，让他们把进修的名额让给你女儿？” “没有，没有，”于慧澜还在苦苦挣扎，“老岑，你千万别胡乱认，是老张家人栽赃，是他们栽赃！” 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岑昌，痛苦的抱着头，承认了： “是，是我打电话的。” 姜毅胸口起伏，爆出一声怒喝： “胡闹！！！” 一声呵斥，差点没把所有人震耳鸣。 于慧澜像是被吓到似的，眼睛一闭，昏过去了。 “妈！” “妈！” 姐妹两个大哭着扑到于慧澜身上。 岑昌也哭： “我滥用权力，对不起组织的信任，我有眼无珠，对不起恩人的救命之恩，是我自己思想被腐化了，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姜毅道： “是不是你的错，组织一定会调查的清清楚楚，这些年你背地里干了多少滥用职权的事，都会被调查出来，你在这哭也没用！” 姜毅真是气坏了，当着老战友的面，自己部队里发生这种事，这不是丢他的脸吗？ 沈部长劝道： “行了，老姜，一把年纪，别气坏了身子——” 再看看于慧澜已经昏死过去，怕出什么意外，就让其他家属快点把人送到医务室。 但家属们也懒的再管于慧澜了。 先是于慧澜怂恿他们到姜家闹事，后面又被爆出用这种阴暗的手段抢别人名额。 现在，于慧澜俨然已经成了整个大院家属们的公敌。 谁爱管？ 谁敢管？ 根本没人上前。 最后还是姜奶奶心善，发话点名让几个家属过来帮忙。 几个人把于慧澜送走了。 姐妹俩也跟着走了。 姜毅让岑昌也走，快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整个部队的脸都要给你老小子丢光光了！ 岑昌拖着沉重的身子起身，刚要转身，抬头，透过泪眼看向颜墨卿。 此生没能见到恩人的面，总算，让他见到了恩人后代。 只是，他一时不知道该为救命之恩说“谢谢”，还是该为今天的事说“对不起”。 内心纠结。 最后，朝颜墨卿九十度鞠躬。 还是说了声： “对不起！” 低头走了。 人群终于都走了。 只剩下张家婆媳俩。 张老太还是激动的浑身哆嗦，她一把抓住颜墨卿的手，两片嘴唇上下打架似的，打了好久才能说出话： “姑娘，我替我们家小茹谢谢你，我们家憋了一年的气，今天终于都出来了！” 丁桂芬也抹了把泪： “小颜同志，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张奶奶，阿姨，什么都不用说了，本来这事就是你们家小茹的损失，我也算是打抱不平，借着你们家的事，顺便教训了一下那些目无法纪的人，告诉小茹，以后再遇到不公平、不公正的事，不要一味容忍退让，要想办法给自己讨回公道。” “是，是，我们回去一定跟小茹说！” 最后，张老太对姜慕辰说： “小姜同志，你有福，娶了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儿，天仙一样，老婆子我活了七十年，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姜慕辰那张阴沉紧绷的冰山脸，终于融化出一丝笑意。 人群终于都走了，姜毅还没消气，骂骂咧咧的。 沈部长听的头大。 姜奶奶劝： “行了老头子，老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快别吵吵了，小崔，赶紧炒菜，把家里最好的酒拿出来，今晚让老沈在这喝两盅！” “好嘞奶奶！” 菜已经提前备齐了。 小崔动作很快，半个小时，菜就陆续上桌。 有凉有热，还有酒。 姜毅、经奶奶、沈部长、颜墨卿、姜慕辰坐在桌边。 颜墨卿起身给两位长辈倒酒。 沈部长见她刚刚还气扬全开的怼人，这会儿又换了一副乖巧伶俐的样子，笑道： “老姜，老嫂子，刚刚那老太太说的对，你们有福，娶了这么个孙媳妇。” 颜墨卿、姜慕辰对视一眼。 颜墨卿不禁有点脸色微红。 姜奶奶笑呵呵道： “是啊，我跟老姜也这么说，慕辰这小子一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能娶到阿卿。” 沈部长对颜墨卿道： “丫头，一定要好好管教这皮小子，他可是整个大院最皮的一个，当年我大孙子，被他一拳打掉两个门牙，到现在还镶着俩银牙呢。” “啊？？” 颜墨卿惊呆了。 姜慕辰有暴力倾向？！ 再看他魁梧的身材、鼓凸的胸大肌和肱二头肌、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姜慕辰见颜墨卿吓坏了的模样，赶忙道： “沈爷爷言重了，都是小时候不懂事打闹。” 姜奶奶笑道： “阿卿，你怕是不知道，当年——” “奶奶奶奶，”姜慕辰飞速抓起筷子，往姜奶奶碗里夹了一筷子，“奶奶您吃菜！” 再一看，筷子上，居然夹了块姜？ 他还是硬着头皮把姜放到奶奶碗里，给自己找补： “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 姜奶奶瞥了一眼大孙子，小子要面子呢，生怕在媳妇儿面前丢丑。 算了，给大孙子留点面子吧！ 姜奶奶不说话了，笑着把一块姜给吃了。 她喜欢吃姜，所以小崔做菜总是放姜。 颜墨卿一头雾水：“？？？”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吃完饭，沈部长坐着自己的车走了。 临走前，姜家人、还有颜墨卿出门送他。 沈部长坐进后座，意味不明的对外面的姜慕辰道： “慕辰，我会告诉沈轩，说你把颜家大小姐娶到了。” 姜慕辰脸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颜墨卿腼腆一笑，厚着脸皮道： “谢谢沈部长，也祝您老健康长寿！” “呵呵，好，借你吉言！” 沈部长的车走了，姜毅、姜奶奶互相搀扶着回小楼。 颜墨卿、姜慕辰也跟在后面回屋。 颜墨卿故意拉开一段距离，问姜慕辰： “沈轩是谁？” “沈爷爷的孙子。” “是不是被你打掉门牙的人？” 姜慕辰闷闷的应了一声： “嗯。” “你为什么要把他门牙打掉？” 第43章 ：疼你爱你都来不及 “我没有要打掉他门牙，是他门牙太不结实了。” “那你为什么打他？” “小孩子嘛，一点小事都能打起来。” 颜墨卿见他还是不愿说出实情，也就不追问了。 走到门口，刚要进屋，颜墨卿突然住下了，转过身，仰头面对姜慕辰，暗戳戳的挺直腰背、尽量拔高自己的身高，严肃道： “姜慕辰，我告诉你，我不管你以前怎么跟人打架的，但是，你以后绝不能对我动手，但凡你对我动一根手指头，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我会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姜慕辰诧异的望着颜墨卿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敢相信颜墨卿居然会跟他说这些： “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对你动手？” 颜墨卿：“……”噎了一下。 她理不直气也壮道：“反正这是对你的警告！” 听着她毫无威胁力、甚至有点起反作用的警告，姜慕辰露出一丝苦笑： “相信你自己的选择，也相信我。” 说完，姜慕辰明目张胆的注视着她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 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在他眼中映出一片火热。 这种火热，像有实质一样，凶猛的往颜墨卿身上压下来。 颜墨卿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哪里能承受的住如此炙热的注视。 她赶忙转身，跑进小楼里。 通过今天的事，京城大院这边，暂时被颜墨卿摆平了。 就算将来自己再跟着姜慕辰回来，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颜墨卿还是觉得，这边水太深。 以后尽量少来。 除非姜慕辰成为这里的一把手。 让她有底气在大院横着走！ 屋里面，姜奶奶想起孙子给媳妇出气时睚眦必报的样子，总算彻底放心。 能护住媳妇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大孙子好样的！ 今天这扬风波，没有影响两人北上计划。 不过，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第二天早上，颜墨卿是被部队大院的起床号叫醒的。 起来准备打包行李，突然听到楼下有嘁嘁喳喳的说话声。 颜墨卿脑中第一个念头是： 不会又有人来“教育”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了吧？ 麻了！ 出了屋门往下偷瞄，却看见，一楼客厅茶几上、沙发上、地上，放了好多红双喜搪瓷脸盆、竹壳暖壶、枕巾、被面、甚至还有成套的茶具什么的。 这是什么情况？ “哎呀，不能收不能收，咱大院从来没有随份子的惯例，不能在我这破了这个例。”姜奶奶一个劲跟人推让。 “老嫂子，您就收了吧，这是咱们家属的一点心意。 昨天咱们是上了那个于慧澜的当了，事后大家都特别后悔！真的！ 这点东西还有这点礼金，就当大伙儿赔罪了，也希望慕辰跟颜家大——，不是，希望慕辰跟小颜同志百年好合！” 颜墨卿听的直呼稀罕： 好家伙，原来这帮家属一大早过来随份子了。 话说，如今六十年代，正是崇尚艰苦朴素的时候，部队里好像不兴随份子？ 也不兴送什么结婚喜礼。 除非姑舅姨这种极亲近的亲戚关系，或者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那种。 但显然姜家跟家属院里这些家属还没好到这个份上。 所以，这是家属们心虚，生怕姜司令记仇、给他们男人（儿子）穿小鞋，借着随份子的理由来巴结讨好。 可是，岂不知，她们这么干，是把姜家架在火上烤！ 颜墨卿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怂恿大家这么干，好给姜家找麻烦的？ 果然，姜奶奶一个劲推辞： “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些东西和礼金真不能收！” 姜奶奶没有颜墨卿想的那么多，她只是觉得，身为总司令家属，要以身作则，不能带头败坏风气。 可是，无论姜奶奶怎么推辞，那些家属们一窝蜂，放下钱和东西就跑。 “诶，别走，别走，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望着一地的东西、和一桌子的钱票子，可把姜奶奶愁坏了。 关键是，那些钱票子，都是一块、两块的。 这年头普通工人工资也才三十多块钱，这些礼金是普通工人一两天工资了。 “老嫂子，你就收了吧？”另一个有些年纪的妇女劝道，“我昨天没来，不过听她们说闹的挺厉害。 闹了那么一出，他们心里慌着呢，你收了，就证明不跟他们计较了。 你要是坚持不收，他们心里才惶恐，为了咱们大院团结，收了吧收了吧，这几年日子好过了些，结婚送点喜钱也没什么，没人会拿这事做文章，我和我们家林政委给你担保着呢！” “哎哟！” 颜墨卿暂时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就好。 她得抓紧时间收拾行李。 于是又溜回屋。 行李打包好，楼下的礼物已经堆成小山。 原本，只是昨天来闹事的家属们过来送礼物，全当赔罪。 后来，其他没来的家属们，还有没结婚的单身的军官们，也都闻风而动，借着机会表示心意。 望着满屋的钱和礼物，姜毅脸色阴沉的仿佛随时能劈下一道雷： “退回去，都退回去，像什么话，知道的以为我孙子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借机敛财呢，这个特殊时刻，搞什么鸡毛？！生怕人抓不住我小辫子是吧？！” 姜奶奶为难道： “可是，都乱成一锅粥了，谁知道都是谁送的，送的钱也不一样，有一块的，有两块的，怎么退？” “妈了个巴子！” 退也退不了，收也不能收！ 姜毅后悔、刚刚应该来一个扔一个，让他们都拿回去！ 不拿回去的一律枪毙！ “爷爷，奶奶，”颜墨卿走过来道，“我有个主意。” “阿卿，你有什么好主意？”老两口一起望着颜墨卿。 颜墨卿望着一桌子钱和一地礼物，说实话，她真不缺这些东西，更不缺钱。 姜家当然也不缺。 所以收是不能收的。 还，也是还不了的。 既然这样—— 第44章 ：口碑逆转 捐出去？ 老两口都是眼前一亮。 而后直拍大腿： “哎呀对啊，捐出去啊，我怎么没想到，捐出去的话，既不得罪人，又能领了大家的好意，我们也不会受影响，真是三全其美的好办法。” 姜毅原本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哈哈大笑： “还是阿卿脑子好用，我怎么没想到捐出去？！” 姜奶奶问： “阿卿，你说我们捐到哪？” 颜墨卿道： “直接捐到福利院，送给真正有需要的人，给福利院的孩子还有孤寡老人买些吃的穿的用的。” “这主意好，这主意好！”老两口一个劲夸，“还是阿卿脑子聪明，想的周全。” “那这些礼物呢，怎么捐？” 颜墨卿望着那些脸盆、茶壶、水杯、暖水瓶、布料、被面。 这些东西，一看就很精贵。 说不定家属们咬着牙拿出来的。 要是直接送到福利院，指不定肥了谁的口袋。 既然做好事，那就做的彻底一点。 把福利落到实处。 “这些东西，可以拿到大院的服务部去卖了，卖来的钱，再买福利院的老人孩子真正需要的东西。 这样就能防止物资被滥用。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万一谁家舍不得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还可以出钱买回来。” “对对对，这主意太好了！” 真是怎么想怎么周全！ 可以说滴水不漏！ 老两口真是心服口服。 沙发里另外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穿干部装的大妈，见颜墨卿几句话就把这个难题解决了，也是非常意外，赞道： “这丫头真是聪明伶俐，姜司令，老嫂子，慕辰有福啊，娶了这么个聪明漂亮的好媳妇，关键是，还有善心！” 说话的是大院林政委的爱人，也是部队医院妇产科的方主任。 方主任昨天当然没跟着那帮家属来姜家。 她是今天一大早下了夜班，被家属们推举着到姜家说和的。 家属们跟方主任说，昨天她们这些家属上了岑政委两口子的当，被两口子当枪使了。 怕是得罪了姜司令，心里惶恐的很，求方主任帮忙上门说和说和。 方主任听说了副政委一家的闹剧，也很吃惊。 作为家属一员，她不想因为这事，大家闹的生分起来，所以愿意上门帮着说和。 还有，方主任也想看看这个早有耳闻的“颜家大小姐”。 听家属们一致说，颜家大小姐漂亮的像是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大美人。 方主任好奇，到底美成什么样。 百闻不如一见，终于见到了！ 确实美！ 不但人美，还聪明。 更重要的是，心善！ 难怪都在传姜慕辰要为颜家大小姐脱下军装。 就这人美心善的大美人，脱下军装算什么？ 为她送命都有可能！ 姜奶奶给颜墨卿介绍，说这是大院林政委的爱人，可以叫她方主任。 颜墨卿道： “方主任，不如您组织几个家属，来处理这些善款和物资吧。” 方主任答应的很痛快： “可以，我回头就去组织。” “还有，既然是做好事，我也捐款一百块。” 方主任吃惊，一百块？ 看来，不但聪明伶俐、人美心善，出手还这么阔绰。 果然是百年世家培养出来的大小姐。 这件事，暂时交给了方主任。 姜家人就不操心了。 方主任当即在家属院里找了五个为人比较可靠的家属，到姜家来说了这件事。 很快，消息传了出来。 家属们一早上送的份子钱和礼物，都被颜家大小姐捐出去了。 而且，颜家大小姐另外捐了一百块。 一百块！ 果然是大小姐的派头，谁家舍得一次捐这么多钱？ 这事传出来后，众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心疼自己送出去的钱和东西的。 要早知道姜家不领这个情，就不送了。 两块钱呢！ 够买三斤多猪肉了！ 还有送出去的被面，那是多年前在南方买的，当时花了七八块钱，自家都舍不得用，准备以后留给闺女出嫁当陪嫁的。 不行，必须买回来！ 赶紧到服务部把被面买回来，又花了五块钱。 这一进一出，赔进去七块钱！ 早知道昨天不凑那热闹了我的老天爷喂！ 挨千刀的于慧澜！ 也有觉悟高一些，夸姜家的： “看看人家姜家这做派，那么多东西，那么多钱，说捐出去就捐出去，这一招真高明！” “听说是颜家大小姐，啊呸，不是，听说是慕辰媳妇想的主意。” “哟，是吗，这姑娘真聪明，居然能想到这一招。” “别的不说，人这姑娘还是挺心善的，能想到捐给福利院。” “这一下，咱们大院家属，也要跟着出风头了。” “是啊，这下咱们宣传科有材料可以写了。” 也有极个别心理阴暗，本想等着看姜家笑话的，没想到被那个颜墨卿一招逆转，轻轻松松解决了这个难题。 心里不免妒忌起来： 嘁，不就是借花献佛吗，拿着别人的东西给自己挣了个好名声。 什么便宜都叫你资本家大小姐占了！ 颜墨卿不知道的是，她这一举动，直接口碑逆转： 不但人美心善，还聪明伶俐。 家属们把份子钱和礼物全部集中起来，最后，居然总共得到八百多块钱善款。 方主任作为这次处理善款的带头人，也很尽职尽责，特地到附近一家福利院走访，看看福利院的老人孩子都缺什么。 给一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买了钙片、鱼肝油、维他命等营养品，改善孩子们的健康。 给原本只能喝米糊的弃婴买了营养价值更高的奶粉。 给没有铅笔作业本的学生添置了学习用品。 给福利院的老人买了几副象棋。 这下老人们不再无聊到看蚂蚁爬树了，每天在棋盘上杀的硝烟四起、血压飙升。 剩下的零头，给孩子买了水果糖。 给福利院孩子们艰苦的生活带来了一丝甜头。 整个福利院，热闹开心的像过年一样。 不，比过年还热闹、还开心！ 这件事，被部队宣传部门写成材料，很快，文章被《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光明日报》等几家大型报纸采纳，报道出来。 立为军民一家亲的典范。 学雷锋助人为乐的好榜样。 就连姜毅到军-委开会，还受到公开表扬，表扬他团结家属，为其他部队做出了好榜样。 把姜毅乐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夸： 阿卿是我们家福星啊！ 整个部队大院，都因为这一份份表扬，精神昂扬。 家属们也一个个觉得，多亏颜家大小姐，啊呸，不是，多亏了小颜同志的好办法。 她们什么时候出过这样的风头？ 小颜同志一来，把福气也带进大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是颜墨卿到东北之后发生的事。 此时，颜墨卿正准备跟姜慕辰出发。 走之前，老两口对姜慕辰又是再三叮嘱。 听的姜慕辰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但还是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不然万一爷奶不放心他，不让他把媳妇带走怎么办？ “照顾好阿卿，但凡她有一根头发的闪失，老子拿你是问！” 姜慕辰：让墨卿当你们孙女，我当你们孙女婿吧！ 第45章 ：还没结婚，媳妇天天想跑 “爷爷奶奶，你们放心吧，慕辰要是对我不好，我再跑回来找你们，好不好？” “好好好，这臭小子要是欺负你，就再回来！” 姜慕辰：…… 心好累，还没结婚，媳妇天天想跑！ 颜墨卿又道： “对了，爷爷，岑政委家的处理结果出来，记得给我们写封信。” 她蹲个后续！ “好，这件事部队上一定会严肃处理，还有岑艳楠那边，调查清楚了，也会把她的进修名额撤销的。” 这样才对嘛！ 颜墨卿心里顿时舒服了。 司机关涛把车开过来。 老两口把两人送上车。 颜墨卿刚要上车。 “小颜同志，小颜同志等等……” 有人找了过来。 颜墨卿抬头看，是张老太、丁桂芬婆媳俩。 两人是为了女儿的事特意过来感谢的。 昨天下午从姜家离开后，婆媳俩第一时间给女儿张小茹的部队打了电话，告诉女儿，岑艳楠抢走进修名额的事情被爆了出来，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张小茹再次在电话里哭的说不出话。 这一年，张小茹默默承受了很多委屈，这件事除了家里人以外，她对谁都没提过。 她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人知道了。 没想到，突然被曝光。 憋在心里一年的委屈，都顺着眼泪流了下来。 张小茹其实不是很介意这个名额。 如果当初岑艳楠光明正大跟她要的话，以她和岑艳楠之间“深厚的友谊”，她很可能会让给岑艳楠！ 可是，岑艳楠什么都没说，背地里用阴险的手段抢走名额。 事后在自己面前装做没事人一样。 最后自己是从指导员口中得知名额没了，被岑艳楠抢走了。 这是最让张小茹难受的。 而且后来，岑艳楠不但没有任何道歉，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从申城的医学院给自己写信，跟自己炫耀在校园的生活是多么丰富多彩、申城这个地方又是如何繁华。 岑艳楠毫无顾忌的在别人伤口撒盐。 这是最让张小茹受伤的地方！ 张小茹在电话里哭完，让妈妈一定帮她当面感谢一下颜墨卿。 虽然事情被曝，张小茹不一定能从这件事情中获得任何好处。 但，颜家大小姐能仗义执言，这个情，她必须承。 所以一大早上，张小茹的奶奶和妈妈过来了。 还特意给颜墨卿准备了一份礼物： 三斤红色羊绒线。 让颜墨卿带到东北给自己织件毛衣，余下的再织条围巾，东北那边冷。 颜墨卿收下了这份礼物。 谢过张家婆媳，也谢了没见过面的张小茹。 京城的事都处理完了，颜墨卿再次跟着姜慕辰北上。 来到火车站，上了火车。 接下来的一路，因为有姜慕辰无微不至的照顾，依然一路太平。 而且，越往北上，空气越凉爽。 在申城那边，天气热的不动都出汗。 京城那边也没好到哪去。 一出了山海关，气候明显凉快了许多。 连风景都变好了。 眼看离哈城越来越近，姜慕辰说起了他的打算： “到了那后，你先去住招待所，我会打结婚报告，同时跟组织申请住房，房子下来了，我们就准备搬新家。” “好，不过，我的出身，你确定结婚报告能得到批准吗？” 姜慕辰冲她笑了笑，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如果部队不批准，我就离开部队。” 颜墨卿下意识瞄了一眼他的军装： 这身军装，到底还能不能穿的住？ 不会又要跟书里一样，把军装脱下来吧？ “不要脱，”颜墨卿语气坚定，“我喜欢你穿军装。” 姜慕辰脸上笑意加深，甚至有了一丝雀跃： 她刚刚说喜欢我！ 她说她喜欢我！ “好，如果你喜欢，我为你穿一辈子！一辈子不脱！” 颜墨卿：？？ 明明很正常的话，怎么到姜慕辰嘴里就变味了？ 莫名变得骚里骚气的？ 两人各怀着心思，终于抵达哈城。 六十年代的哈城，看起来一点都不落后。 高楼林立，比起京城也毫不逊色。 五六十年代的东北，果然是工业发展的比较先进的地方，尤其是哈城，有许多著名的军工厂。 甚至后世非常有名的国防科技大学，这时候也在哈城！ 不过此时不叫国防科技大学，而是叫哈城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 简称哈军工。 隶属部队。 姜慕辰这个军工天才，不知道跟这个哈军工有没有什么联系。 颜墨卿也没多问，跟姜慕辰下了火车。 这次带了七个行李包，在京城多加了一个，姜慕辰依然没有给颜墨卿表现的机会。 一个人扛下所有。 还腾出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 “我们部队驻地在哈城边上一个县里，我们坐公交车过去。” “好。” 姜慕辰低头，瞥了一眼这个跟自己一路走来的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他的千金大小姐，从最繁华的申城，跟着自己辗转几千公里来到东北边疆，一路毫无怨言。 这份义无反顾，他会感激一辈子！ 心念涌动，手上不自觉加大了力气。 对疼痛十分敏感的颜墨卿忍不住皱眉。 颜墨卿刚要让他轻点。 “老姜！” 人群里突然一声清脆响亮的喊声。 颜墨卿以为在叫别人，毕竟姜慕辰也才二十岁…… 但一旁的姜慕辰忽然顿了一下。 颜墨卿模糊察觉姜慕辰似乎叹了口气。 这个老姜，居然是在叫姜慕辰？ 颜墨卿抬头： 赫然看见对面一个同样穿军装的年轻男子正朝他们笑，中等身材，五官端正。 虽然不如姜慕辰那么挺拔威猛，但也算眉清目秀。 笑起来，有股纨绔子弟的放荡不羁。 见两人看过去，那人笑意加深，露出一口白牙。 等等！ 那人的两颗门牙，怎么有点奇怪？ 居然亮闪闪的，明显跟旁边的牙颜色不一样。 那人看见姜慕辰，似乎很兴奋，一路躲过来来往往的人群，朝他们跑过来： “老姜！” 嘴上喊着老姜，眼睛却一直盯在颜墨卿身上。 由于看的太认真，突然跟一个中年人撞在一起。 “哐”一声，直接把中年人撞飞了： “对不住哈对不住哈——” 嘴上道着歉，脚下却没停，看都没看被撞的中年人一眼。 等中年人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找不见撞自己的人是谁了，只能捂着脑门、转着圈骂人： “妈了个巴子，谁撞的老子……” 姜慕辰见他这副莽莽撞撞的憨批样，忍不住再次叹气： “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啊！”那人冲到面前，眼睛依然一眨不眨的望着颜墨卿，“我靠，老姜，你真把颜家大小姐带来了？！” 第46章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人顿了顿，往后撤了一步才开口，“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颜墨卿只觉得眼前影子一闪。 等再看清时，姜慕辰像摁小鸡仔似的，把对方摁在地上。 那人军帽都掉了。 “啊！！！”那人脸贴地大叫，“嫂子救我！” 颜墨卿：“？？？” 颜墨卿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人来，沈部长的大孙子沈轩，据说曾被姜慕辰打掉两颗门牙。 本来吧，颜墨卿还觉得是姜慕辰手段凶残，怀疑姜慕辰有暴力倾向？ 现在看来。 那两颗门牙掉的好像也不冤…… “你是沈轩吧？”颜墨卿问。 沈轩龇牙咧嘴道： “是不是老姜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在京城见到沈部长，沈部长说他有个孙子，被慕辰打掉两颗门牙，看来就是你了。” “是我是我！大小姐你快救救我，我这两颗门牙，还是为你掉的！” 颜墨卿：“？？？” 居然还跟她扯上关系了？ “慕辰，你放开他。” 颜墨卿发话，姜慕辰这才松手。 沈轩一手揉着腮，一手捡起军帽重新戴在头上，哼哼唧唧的站起来。 完全没有刚刚撞飞中年人时的威猛。 颜墨卿道： “你说你那两颗门牙是因为我掉的，说说怎么跟我扯上关系了？” 沈轩望着姜慕辰： “怎么，老姜没跟你说？” 颜墨卿又疑惑的望向姜慕辰。 姜慕辰：“你自己说，当年我为什么打掉你两颗门牙？” “额，”沈轩脸色讪讪，“因为，因为，我说颜家大小姐是丑八怪。” 颜墨卿：“？？” 就因为这？ 姜慕辰道： “你之前说颜家大小姐是丑八怪，现在又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一朵鲜花，”眼看姜慕辰拳头又硬了，沈轩连忙改口，“不不不，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大小姐是鲜花，你是绿叶！” 呵tui！ 狗屁绿叶！ 沈轩又望向颜墨卿，望着她绝美的脸，心服口服道： “姜慕辰，老子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 从小到大始终如一的喜欢着一个人。 长大后，如愿以偿的把那人娶了。 而且这么漂亮！ 所以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不完全是假话。 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怎么嫁了姜慕辰这个铁疙瘩？ 虽然姜慕辰是京圈炙手可热的联姻对象，但沈轩实在没觉得姜慕辰哪里好。 除了家世好点，个子高点，能力强点，拳头硬点，脸比他好看那么一点点，别的还有什么优点？ 缺点倒是一箩筐。 练兵时特凶残！ 拿那些新兵不当人看。 背地里都叫他“大魔王”。 他要是像对待下属一样对待媳妇，谁家姑娘能受的了？ 尤其是像颜家大小姐这样娇生惯养的大美人。 属实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姜慕辰知道沈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懒得搭理他，重新提起地上的行李包，揽着颜墨卿： “我们还要赶路，不跟你啰嗦了。” “来，上我的车，我送你回营地。” “你带车来的？” “是啊，我听我爷爷说你今天应该会到，特地借了车来接你们。” 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三个人离开车站，来到站前广扬。 广扬边上果然停着一辆解放大卡。 姜慕辰径直朝大卡车走，伸手去拉车门，结果，没拉动。 那边沈轩一回头，瞧见姜慕辰去拉大卡车的车门，忙喊道： “喂，老姜，你拉人车干嘛？” 姜慕辰：“？？” 沈轩：“我车在这呢！” 沈轩朝着一辆马车指了指。 看着一匹瘦弱的马拉着一辆快散架的车架子。 那轮胎还不是胶皮轮胎，是那种老式的木轮胎，坐在上面能颠死个人的那种。 姜慕辰觉得当年打掉他两颗门牙还是太便宜他了。 “我们走，去坐客车。”姜慕辰揽着颜墨卿往外走。 “喂，喂，你别不领情啊，我花了两瓶烧酒才跟农扬那边借到的马车，你以为都像你脸那么大，随随便便借到汽车……” 无论沈轩在后面怎么嚎，姜慕辰揽着颜墨卿头也不回的走了。 刚走出没几步，另一个穿军装的男子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看见姜慕辰，那张焦急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姜营长！可算等到你了，我刚刚在出站口等了很长时间，一直没见你出来，还当错过了，快，上来，师长让我来接你的！” 说着，司机掏出钥匙，打开刚刚姜慕辰去拉、但是没有拉开的车门： “姜营长上车！” 姜慕辰回头，意味深长的望了沈轩一眼： 看着没，这才是来接人的！ 沈轩：…… 艹了！ 这破卡车真是专门来接姜慕辰的？ 老子好歹也算高干子弟，爷爷是正部级干部。 都是高干子弟，凭什么你的脸比我的脸大那么多？ 特么老子借辆马车都费劲巴拉、还得花两瓶烧酒。 凭什么你丫的能让师长亲自派车来接？ 心里酸的冒水，嘴上依然硬气十足： “姜慕辰，老子那么大老远来接你，你别不识好歹啊。” 姜慕辰望了沈轩一眼，而后公然抱起颜墨卿，把人塞进车里，最后又给了沈轩一个挑衅的眼神： 疼媳妇才是识好歹。 你算个屁！ 两人坐进车里，跟着卡车走了。 沈轩来不及骂，也连忙解开绳子，赶着马车跟了过去。 颜墨卿一路从车窗往外看，看见后面沈轩赶着马车不停挥舞鞭子，其实，颜墨卿还挺想尝试一下马车的。 前世今生，还从来没坐过马车。 不过，当她看到，路过一个大土坑时，马车颠簸的直接把人原地抛起来。 算了，还是卡车舒服。 而且卡车速度很快，还没出大街，就把沈轩甩没影了。 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县城。 姜慕辰部队驻扎的地方。 姜慕辰让卡车把他们送到县城招待所，送到之后，谢过司机，又让司机向师长转达谢意，司机就走了。 在招待所，姜慕辰拿出军官证，定了条件最好的单间。 前台的工作人员半是八卦、半是负责任的询问： “你们什么关系？” 姜慕辰道：“我媳妇过来随军，在家属房申请下来之前，暂时在招待所住一段时间，我在部队营房里住。” 工作人员眼前一亮，不敢置信的盯着姜慕辰看。 再看看旁边颜墨卿那张惊为天人的脸。 工作人员一时不知该震惊年纪轻轻就有家属随军资格，还是该震惊如此男才女貌、青春亮眼的一对小两口！ 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简单询问，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把钥匙，钥匙上面有房间号码： “在二楼，楼梯口往右走。” 姜慕辰拎着行李，带颜墨卿上楼。 第47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屋内光线不是很好，因为窗外有棵大松树。 松树的枝桠上，居然能看到有松鼠在爬。 颜墨卿大为稀罕，惊喜道： “慕辰，快来看，这里有松鼠！” 颜墨卿跑到窗口，直接把窗户推开，仔细看去，居然还不止一只。 起码有四只松鼠在往树洞里进进出出。 她一个南方人哪见过这样的扬面，可给她激动坏了。 姜慕辰放下行李，看见城里的大小姐大惊小怪的样子，他唇角弯了弯，声音温和道： “附近林子里很多动物，梅花鹿，狍子，猞猁，野猪，熊瞎子，野狼，晚上有时候还能听到老虎叫。” 颜墨卿一个惊恐转身： “还有老虎？！” “不过别担心，老虎一般不会下山，我们也只是听到老虎叫，没有真正见过。” 想到六七十年代，还能见到野生的老虎，颜墨卿又激动，又害怕。 一下子想到之前看到的新闻，二十一世纪居然还有野生老虎出现在村子里，还把人给伤了。 这六十年代的老虎，怕是更多吧。 她既希望能亲眼看看野生老虎，又祈祷千万别让她遇到！ “坐了一路车，先上来睡一觉休息下吧。” 姜慕辰从行李包里拿出一张床单，铺在床上。 颜墨卿确实有点累，很想躺躺，不过她习惯了身上洗干净再上床： “我想先洗个澡。” “那我去给你打热水，再给你买个脸盆。” “不用买了，脸盆和暖水瓶，我都带了，在行李包里。” 说着，颜墨卿背对着姜慕辰打开一个行李包，假装出从里面拿东西。 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一个暖水瓶和两个搪瓷脸盆。 这都是她从洋房里带过来的。 虽然暖水瓶和脸盆花不了几个钱，她也不差钱，但她喜欢物尽其用的感觉。 不喜欢浪费！ 姜慕辰看见颜墨卿掏出暖水瓶和脸盆，也没怀疑。 只是惊讶，颜墨卿居然连这个都带过来。 好会过日子的大小姐！ “我去打热水。” 姜慕辰拿了暖水瓶去打水。 招待所免费提供热水，不过有规定，一天只能打一壶。 有军官证的随便打。 所以姜慕辰倒是不担心用水问题。 但是，住在招待所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也不方便他照顾颜墨卿。 只能希望结婚申请和住房尽快批下来。 一想到离结婚又近了一步，二十岁的身体里燃起炙热的小火苗。 烧的他血液沸腾。 打来热水，又打了一盆凉水。 姜慕辰就借口出去买饭，拿着饭盒出去了。 颜墨卿关上房门和窗户，拉上窗帘。 回到空间，痛快的洗了个澡。 把头发也洗了。 洗完出来，为了做戏做全套，她故意把房间里撒了点水，脸盆里的凉水也泼到空间里。 正要把热水也倒进空间里时，突然听到外面有女人在叹气： “哎，一天只给一壶热水，想多打一壶都不行，可是我一喝凉水就拉肚子，这可怎么是好？” 听到这话，颜墨卿再看看手里的暖水壶。 罪过罪过！ 六十年代，物资那么紧缺，热水也限量供应。 别人求之不来的热水，她却要倒了。 算了算了，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她拉开房门： “大姐，我这热水用不完，给你吧。” 那女人又惊又喜： “谢谢你啊小同志，不过，你把热水给我了，你用什么？” “我爱人是军官，热水不限量。” 女人顿时满脸羡慕。 真好啊，人家丈夫是军官。 可是，又忍不住觉得可惜： 这姑娘年纪轻轻，也才二十岁上下，还这么漂亮，居然嫁了老男人。 真可惜！ 也不知哪个老男人那么有福气？ 颜墨卿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思，拔开壶塞，两个暖壶嘴对嘴，把热水倒给了那女人。 女人千恩万谢。 颜墨卿毫不在意的，回到房间。 洗完澡，浑身放松，不顾头发吹的半干，反锁了房门，躺在床上睡了。 醒来，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窗外更暗了。 颜墨卿揉着睡眼，迷迷糊糊的下来开门。 “谁？” “是我。” 确认是姜慕辰，她才拉开门栓，哈欠连天的打开门。 一开门，站在屋外的姜慕辰，赫然看见颜墨卿穿着一件旧式的丝绸睡袍。 里面是吊带睡裙，外面是件袍子。 正睡的迷糊的人，似乎不知道睡袍往下滑落，露出一片清晰的锁骨和雪白的肩头。 看的门外的人怔了一下。 姜慕辰生怕身后有其他人经过、看到里面的景色，连忙挤进屋里、顺手关上门。 颜墨卿还在揉眼，冷不防姜慕辰像座大山似的压过来，整个人往后一仰、失去了重心。 头皮一麻，瞬间清醒了。 以为要摔一跤，忽然一只坚硬的手臂从她后腰抄了过来。 搂着她的腰一捞。 而后，颜墨卿一头撞进了男人怀里。 那怀抱硬的，像一堵墙！ 硌的她生疼！ “呃——”颜墨卿趴在他怀里闷声一声，“你怀里揣了铁皮吗，那么硬？” “……” 颜墨卿抬头： 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两人近的，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还有姜慕辰猛烈的心跳。 颜墨卿这时才惊觉两人紧贴在一起。 她试图往后退。 但后腰上那只手臂纹丝不动。 像焊死了一样！ 这人是钢筋水泥做的吗？ 颜墨卿一时纳闷，想也没想，直接用手指在姜慕辰腰上戳了戳： 卧、嘞个、豆！ 居然，没戳动？！ 真就跟戳在铁皮上一样？！ 颜墨卿自闭了。 上一辈子，拼命锻炼，腰上的肉还是软软的。 人家是怎么锻炼的，那腰，就跟凝固的水泥一样！ 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的极品腰？！ 察觉到颜墨卿的手在自己腰上戳了又戳，姜慕辰恍惚回过神。 低头，鼻腔里涌入一阵很好闻的香味。 他一路上谨慎克制，从来没有丝毫逾越过分的行为。 但这一刻，不知从哪萌生了一股勇气，两只手臂圈住了怀里的人。 这时才察觉，她竟然那样单薄细瘦。 填不满他的怀抱。 微微侧头，脸颊在她头顶轻蹭了蹭： “墨卿，辛苦你了，从大城市跟着我来到这偏远的小地方。” 还沉浸在极品公狗腰里的颜墨卿，趁机道： “所以，以后要对我好点。”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突然被男人表白，颜墨卿有点不适应。 但想想，两人马上要成为夫妻了，这也算是夫妻之间的小趣味吧？ 要提前学着适应。 抱了一会儿，颜墨卿伸手推他。 姜慕辰顺势松开手臂。 颜墨卿又趁机在极品公狗腰上捞了一把。 这时才察觉自己睡袍滑落，半边肩膀露出来了。 她淡定的往上拉了拉，重新系好睡袍腰带。 而后打开灯。 姜慕辰收回荡漾的心绪，恢复神志，把饭盒放到桌上： “我买了饭，过来吃吧。” “好。” 两人在房间吃了晚饭。 吃完，姜慕辰洗了饭盒—— “把你的材料都拿给我，我明天打结婚报告。” 颜墨卿把自己的材料身份证明，各种证件，以及一份个人书面说明，都交给姜慕辰，问道： “政审能通过吗？” 姜慕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会的。” “但愿。” 走之前，姜慕辰检查了招待所门窗，又看了窗户外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最后，居然从行李里摸出一把枪给她： “留着防身。” 颜墨卿瞪大了眼： “这不合规矩吧，部队里的枪让带出来吗？” “这不是部队的枪，是我自己做的。” 手搓手枪？！ 果然是军工大佬！ 颜墨卿前世今生第一次接触真正的手枪，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很有安全感。 有这样的手枪，就算不会开，也能吓唬人。 “改天教我学开枪！” “好，明天早上我带早饭过来，跟你一起吃早饭。” 姜慕辰带着自己的行李包和颜墨卿的材料离开招待所，步行回到部队大院。 进了营房。 已经躺下准备休息的战士见到消失已久的姜慕辰终于回来，纷纷诈尸般跳起来： “姜营长，你终于回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围上来问他这段时间都去干啥了。 突然没来由的消失，也没打声招呼。 大家都好奇死了。 姜营长可不是这种随随便便离开部队的人。 他是轻伤不下火线、带伤都要坚持在一线的大魔王啊！ 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手下的兵。 所以他走以后，众人纷纷揣测。 有人说回家奔丧的。 有人说肯定外出执行秘密任务。 手底下有个班长弱弱的说，不是回去结婚的吧？ 结果差点没被人群殴。 姜营长就是回家杀猪，都不可能回家结婚的！ 他才二十岁啊！ 二十岁虽然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是部队里，原则上要二十三岁才能结婚。 那些在部队得到提干的，二十五六岁都算早婚。 况且姜营长前途不可限量，他的婚事，怎么可能如此草率？ 这么一说，就连那个班长都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会怀疑姜营长是回家结婚的。 这时姜营长终于回来了，全部围上来打听消息： “姜营长，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 姜慕辰放下行李包，一路解开上衣扣子，脱下军装，露出带着伤疤的前胸、深凹下去的八块腹肌、还有清晰的人鱼线，铿锵有力的答道： “回去带媳妇！” 第48章 ：结婚申请 刚刚还沸反盈天的营房里，顿时安静的如同凌晨的坟扬。 一张张脸如同石化了一样。 啥？ 带啥？ 带媳妇？ 众人大眼瞪小眼，等姜慕辰端着脸盆毛巾走出去，副营长马良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呵呵，姜营长还怪幽默的嘞。” 外面，姜慕辰打了一盆冷水，褪下军裤，兜头浇在身上。 连续浇了四五盆冷水，算是把澡洗完了。 擦干身上，穿上背心和短裤，到水龙头边快速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晾在绳子上。 回到屋里，又被一帮人围住了： “姜营长，别开玩笑了，你到底去干嘛的，组织上给你派任务了吗？” 姜慕辰安详的躺在床上，浅浅的回答了一个“嗯”。 “啥任务？” “结婚。” “嗐——” 众人一哄而散。 不想说就不说，逗人玩儿干嘛？ 军官们也都怀疑可能是不能对外说的秘密任务，也就不问了。 谁也不会相信，年纪轻轻的姜营长，会突然结婚。 包括部队政委黄皓。 黄皓在自己办公室里看见姜慕辰终于现身了，刚端起来的茶杯立马怼在桌子上，板起脸大声质问： “这段时间去哪了，随随便便交了个请假条就走，部队批准了吗？你这叫擅自离队，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这叫什么？你就是这么带兵的？你自己成天强调纪律纪律纪律，你就是这么服从纪律的？！” 黄政委一点没有文职人员的斯文，反而是个火爆脾气，看见姜慕辰，那是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一顿训。 姜慕辰不急不躁，走到办公桌前，先行了个军礼，而后从手上的一堆文件里拿出一张纸： “报告，这是对我擅自离队的检讨书。” 黄皓扯过检讨书，看都没看，盯着姜慕辰的脸，还没消气： “下不为例！” “是，下不为例。” 说完，姜慕辰又把手里的其他文件一股脑全交给黄皓。 黄皓不解。 这才低头看了一眼。 只见最上面的一张纸上，赫然写着“结婚申请”四个大字。 字迹刚劲有力，潇洒霸悍，一看就是姜慕辰的字。 黄皓像是不认识这四个字似的，牙疼的看了半天，又抬头问： “帮谁写的？” “报告政委，帮我自己写的，我，申请结婚，请组织批准！” 黄皓张大 了嘴巴，好半天没能合上。 脑子里天雷滚滚，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或者眼睛出毛病了，或者，自己一定在做梦。 他晃了晃脑袋，还偷摸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 再低头看看结婚申请人： 姜慕辰，颜墨卿。 黄皓盯着这个十分陌生的名字。 东北这边跟京城大院不一样。 大院那边，对姜慕辰和颜家大小姐都有所耳闻。 只要一提到“颜”这个姓，都会想到颜家大小姐身上。 但东北这边，姜慕辰待的时间不长，根本没人知道颜墨卿是谁。 这会儿把两个名字放在一起，黄皓觉得好陌生、好别扭。 不敢相信某一天，会有另一个姑娘的名字和姜慕辰的名字放在一起。 ——就好像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姜慕辰也会结婚一样。 因为，姜慕辰实在太年轻了！ 才二十岁！ 和那些服役不满三年的新兵蛋子一样大！ 这个年龄，正是在事业上打拼奋斗的最佳年龄，怎么可能结婚？ “黄政委，相关材料都在这了，麻烦你尽快审核，同意的话，我这边好申请家属房，人我已经带来了，按职务条件，我应该可以申请家属随军。” “……”黄皓嘴唇哆嗦了好几秒才能说出话，“你，开、开、开什么玩笑？” 人都带来了？！ 这小子就那么自信，一定能通过政审？！ 姜慕辰一如往常的面色沉稳，沉稳的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现： “婚姻大事，我没有开玩笑，麻烦黄政委也认真对待。” 说完，见黄皓还是没有反应。 姜慕辰又拿回全部材料： “你这边要是不能审核，我直接交到师部审核——” 啪、 黄皓眼疾手快的把材料全部夺回来： “回来！” 越过他直接交到师部，当他死的吗？ 他这才低头认真看了看材料。 从里面翻出一张女方的“个人书面说明”。 颜墨卿亲笔写的关于个人的出身、历史、政治面貌等相关情况。 笔迹清秀好看，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 透过工整的版面、漂亮的字迹，似乎能看到一个相貌周正的姑娘。 ——好像不是太差。 黄皓先是粗略扫了一眼。 本想看到什么革命家庭出身、或者工人家庭出身。 再不济，好歹是个贫下中农吧！ 结果—— 资本家后代？！ 那张说明顿时像着了火一样，黄皓生怕烧到自己的手，连忙撒手： “你还说你没跟我开玩笑？！” 这回，姜慕辰坚定的夺回那一堆材料： “黄政委不想审核，我直接上交师部。” 说完转身走了。 “回来！” 姜慕辰又折回来。 从材料里掏出那张擅自离队的检讨书： “忘了，这个是交给黄政委的。” 黄政委望着那些结婚材料，等着姜慕辰把这些材料再交给自己。 结果，姜慕辰直接走了。 头也不回。 “回来！姜慕辰你给我回来！” 回应他的，是姜慕辰的皮鞋打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麻蛋，好嚣张啊！ 区区一个正营、不把我这个政委放眼里了？ 等黄皓反应过来，起身、顺着窗户朝楼下广扬看过去。 就看见，姜慕辰出了办公大楼，直接上了一辆吉普车。 好小子，居然有备而来？ 这是料定了自己不敢审核这么一份材料，提前准备好了，到这里走个过扬、然后再上交师部的？！ 意识到自己被姜慕辰这小子摆了一道，黄皓差点没气炸。 早知道，不该反应那么激烈！ 大意了！ 姜慕辰料到黄皓的态度，但是没料到， 黄皓的反应这么大。 他以为，黄皓至少要看完全部材料、为难个半天、再驳回吧？ 但是连颜墨卿的个人书面材料都没看完，人就不行了。 看来，这份结婚申请，不会如自己预想的那么顺利。 当中必定会有很大波折。 手扶方向盘，侧头瞄了旁边座位上的结婚材料一眼，再低头看看身上的军装。 自己选择的路，逆风也要走下去！ 第49章 ：我的前途不光包括事业，还有婚姻幸福 所有人的反应都很一致： 不敢相信。 没人会相信，姜慕辰年纪轻轻，还不到部队军官原则上的二十三岁结婚年龄，这就急不可耐的申请结婚了？ 这是资产阶级作风啊，一点不符合部队军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哪有当兵的那么早结婚的？ 还是个军官！ 今年刚发生一个，有个当兵不满三年的回家探亲，拗不过家里父母的催促，偷偷在老家摆了酒席。 回到部队，就被开了。 当然了，姜慕辰情况本来就特殊。 二十岁的正营，全国仅此一例。 因为他有一沓军功。 四年前，西南边境争端。 姜慕辰作为通信兵，被派到前线参加作战。 当时指挥部与前线作战部队失联。 战士们在高原上，面对无线电信号失联，陷入弹尽粮绝的处境。 危急关头，姜慕辰率领一个连的兵力，背负了超过一百斤的枪-支弹-药、干粮和水，还有无线电维修设备，徒步进入高原。 在高原缺氧、还有超强的负重下，不眠不休的走了三十个小时，躲过敌军侦查和围剿，终于找到被敌军围困整整三天的前线作战部队。 他徒手维修了无线电设备，重新恢复作战部队与指挥部的联络。 最后与指挥部派出的援军里应外合，杀出重围，反过来将敌军打的撤退了五十公里。 后来的作战中，他凭借超强的体力和精湛的通信技术，数次穿行在高原战线上，抢修前线通信网络，多次挽救陷入绝境的作战部队，带伤同敌军周旋。 战争结束，他被授予多个个人二等功和集体二等功。 那一年，他才十六岁。 这一战，奠定了他在部队里的地位。 还有这几年，姜慕辰因为在电子信息工程上的几项技术突破，多次立功。 不然，他不可能年纪轻轻、二十岁就被提拔到正营的位置上。 对这样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技术型军干部，谁能想到，才二十岁就要申请结婚。 黄皓见到众人惊讶的样子，心想，你们还不知道，姜慕辰的结婚对象是资本家后代。 知道真相的话，给你们一个个全吓死！ 不过这事黄皓没有抖落出来。 要是抖落出来，只怕机关大楼要炸锅了。 他不想捅这个马蜂窝。 …… 姜慕辰没有在团部机关捅马蜂窝。 他把马蜂窝捅到了师部机关。 带着资料去了师长办公室。 祁师长一看见他进来，打趣道： “哟，回来啦。” “祁师长！”姜慕辰行了军礼，而后拿着一沓资料走过去。 祁师长瞧见他手里的文件，问道： “上次蹭了我的飞机回京城，我问你什么事，你说等回来再告诉我，现在回来了，可以说了？” “今天过来找祁师长，就是汇报这件事的。” “坐吧。” 两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坐下。 秘书给两人上了茶。 姜慕辰没有动，他先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祁师长。 祁师长刚要伸手去接，被姜慕辰一句话震住了： “祁师长，我是来打结婚报告的。” “？？” 祁师长的手直接停在了空中： “结婚？！” “是，结婚，我这次回京城，就是准备结婚的事。” 祁师长收回手，要不是知道姜慕辰是个性格稳妥、从来不会口出狂言的人，他肯定以为这是在开玩笑。 但是，他知道姜慕辰是不会开这种玩笑的。 “为什么突然结婚，你爷爷你父母都知道吗？” “他们都知道。” “是他们安排的？” “算是吧，算是他们安排的，但最主要的，是我自己的决定，是我向他们请求安排了这桩婚事。” 祁师长完全不能理解： “慕辰，以你的年纪，现在结婚太早了，你完全可以等几年，二十五岁结婚也不迟。” “我知道，我自己也从没想过会这么早结婚，但事出有因，我必须结。” “什么原因？”祁师长想不出姜慕辰有必须现在结婚的理由。 姜慕辰也不像那种会贪图女色的人。 “我要以婚姻来保护她。” 保护？ 祁师长恍然想到了什么，他重新伸手接下了材料。 打开来看，看到了颜墨卿手写的那份“个人书面说明”。 在这份说明里，颜墨卿没有掩饰自己资本家后代的身份，也交代了自己外祖父当年主动配合国家搞公私合营、上交家里的产业、还有后面自己与封建主义父亲断绝关系、主动上交洋房。 如此种种，都在书面说明里写清楚了。 因为部队有可能派人实地调查，不容她撒谎。 一味的粉饰自己的出身，反而会造成不良影响。 这份书面说明，还是很诚恳、很客观的。 祁师长没有黄皓那样一惊一乍，被“资本家后代”吓倒。 他完完整整的看完了。 只是脸色越来越凝重。 看完后更是长叹一口气： “我知道这个颜家，当年你爷爷提起过，颜家是南方大资本家，这个颜墨卿，是颜家唯一后代吧？” “是。” 祁师长神色很纠结： “你是为了保护她，才决定跟她结婚的？” “是，也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姜慕辰顿了顿，道： “是我自己想娶她，这扬婚姻，也算是我趁人之危。” “你大可不必，慕辰，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这一次，我想感情用事一回。” 祁师长懂了。 如果只想保护这个颜墨卿，姜家有很多办法。 但，是姜慕辰自己想娶她，所以想利用军婚的方式保护她。 就像姜慕辰自己说的，也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在里面。 祁师长沉默片刻，以长辈、以领导的口味循循善诱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份婚姻，会给你带来不利。” “我想过，我考虑的很清楚，我爷爷奶奶，我父母，我们都考虑清楚了。” 祁师长见姜慕辰态度坚决，九头牛拉不回来的架势，再联想到既然姜司令都没反对，那自己的任何意见都没有用了。 祁师长点点头，最后还是不放弃的说： “慕辰，你要清楚你的情况，你是高干子弟，有背景，有能力，二十岁的正营，建国后这么多年，仅此一例，你是组织打算重点培养的人才，一旦你娶了资本家后代，你的前途肯定会受影响。” “我的前途不光包括事业，还有婚姻幸福，以及她的安危。” 第50章 ：东北菜谱就是一本入狱指南 听到姜慕辰这么赤诚的话，居然有点鼻酸怎么回事？ 他长吐一口气，无奈点头： “好吧，既然你们全家都决定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去政治部交材料吧，在那边走政审流程，我会跟政治部打个招呼，但这件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他们最终会不会同意，我也不好说，总之你做好心理准备。” “是，我会做好两方面准备。” 姜慕辰打算离开。 起身时，祁师长有些好奇的问： “如果组织驳回你的申请，你会怎么做？” 姜慕辰微微垂眸，没有直接回答： “但愿能审核通过。” 祁师长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他没把话说的太决绝，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宁愿脱下军装，也要守护这扬婚姻。 姜慕辰到政治部交了结婚申请的材料。 结果，又把师部政委给干沉默了。 政委完完整整看完了材料，以领导的身份留下他谈话，跟他交流思想。 那一套说辞，和团部政委和祁师长的差不多。 怕影响他的前途。 但师部政委说的更全面、更理性、更语重心长。 方方面面站在姜慕辰的角度替他分析了这桩婚姻百害无一利。 师部政委也知道姜慕辰的背景，甚至提到，这桩婚姻，弄不好，还会影响到姜家在京城那边的情况。 现在这个关头，本就人人自危，姜家这是玩儿火。 政委诚恳的说，姜慕辰也诚恳的听。 但最后，谁也没说服谁，姜慕辰的态度依然坚决。 他坚持申请结婚。 政委都抓狂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政委早让人滚蛋了，懒得浪费唾沫。 偏偏是有资历、有背景、有能力、还年轻有为的姜慕辰。 这是给他出难题。 谈话过程中，政委发现姜慕辰几次去看腕表，问他： “部队有任务吗？” 姜慕辰想着中午要给颜墨卿买饭的事，点头： “嗯，有重要任务。” “那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材料先留在这，组织会仔细审核，还有，审核时间肯定会比较长，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似乎是在暗示姜慕辰，或许结果不会如你所愿。 姜慕辰只是云淡风轻的点头，说希望尽快得到回复。 姜慕辰走后，师部政委对着那一堆材料开始抓耳挠腮。 真能给他出难题啊！ 首先，年龄不符。 虽然当下法定结婚年龄男二十岁，女十八岁，这个年龄是够了。 但部队特殊，男方至少要满二十三岁。 尤其对军干部而言——当然，能当上军干部的，一般都要二十三岁往上了。 姜慕辰这个二十岁的正营，确实是特例。 所以这也更让人为难。 年龄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女方出身问题。 资本家后代？ 躲都躲不迭的大毒瘤，姜慕辰居然敢顶风作案。 要不是刚刚跟姜慕辰谈话，发现他一如往常的冷静机敏，政委甚至怀疑姜慕辰是不是疯了？ 如果是别人提交的这份申请，政委想也不用想，直接驳回。 偏偏是这个姜慕辰！ 他家里有背景。 其实，部队里家里有背景的多的是，高干子弟一抓一大把。 但姜慕辰之所以在部队举足轻重，不光因为他高干子弟身份。 而是因为他一个人控制着中苏边防线上、几千公里的通讯线路、和无线电核心技术。 他对整个边防线至关重要！ 如果因为一份结婚申请，损失了这么个人才，只怕军部那边不好交代。 正在政委薅着他的板寸头，祁师长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营长走了？” “走了，祁师长，你知道他申请结婚的事了吧？” “嗯，知道了，”祁师长在电话里长叹一声，“尽量放宽吧？” 一句尽量放宽—— 政委薅头发薅的更凶了。 “祁师长，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从我手底下通过审核的婚姻，将来如果出了问题，我是要担责的。 这样吧，我派位干事外出调查一下实际情况，看情况再做决定吧？” “要的。” 挂断电话后，政委就在政治部开了个会，商量这份结婚申请的事。 参加会议的人都觉得事情棘手。 没人敢出主意。 想说直接驳回吧，怕万一得罪姜慕辰。 想说同意吧，又怕跟组织意见不统一、回头站错了队。 大家都抱着说多错多、不说不错的态度，没人发言。 最后政委只能派了了两名干事专门负责调查这件事。 一个负责联系京城那边，问问姜司令等人是否知情。 另一个，到申城实地走访调查，核实颜墨卿交代的个人书面材料是否属实。 是否有隐瞒其他重要信息。 但凡抓到一点把柄，政治部就有理由驳回！ …… 这边，姜慕辰开着吉普车风驰电掣，一路往回赶。 终于赶在十二点半，回到招待所。 这时候部队食堂已经没饭了，他到附近国营饭店买了两份饭，也来不及还车，直接把车停在招待所门口。 带着饭上楼。 想到颜墨卿这半天只能一个人在招待所房间里枯等，自己又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 就算将来结了婚，以自己的工作性质，估计也是聚少离多。 隐隐觉得对不住她，让她大老远跟自己到这边吃苦。 姜慕辰想象着颜墨卿一个人独守空房、百无聊赖的样子。 但事实上—— 这半天，颜墨卿忙的不亦乐乎！ 昨天晚上，睡在招待所，她真的听到了远处山林里传来狼嚎的声音。 窗外还有猫头鹰叫，怪瘆人的。 好在她睡在空间里，倒不怎么害怕，反而有种回归大自然的感觉。 所以这一夜睡的还算安稳。 白天好容易有了闲暇，她终于能不受打扰的回到空间，整理她那早已“物满为患”的大平层。 之前几次匆忙搜刮了许多东西，把原本就堆满了物资的空间挤的满满登登，没有下脚的地方。 经过一上午的整理收纳，终于把所有东西重新分类放好。 也能腾出几条过道了。 她打算，这几天再到外面转悠转悠，看看还能买点什么囤起来。 据说东北有不少山货，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买点野味尝尝。 比如，地三鲜。 听说从前的地三鲜，可不是后来的什么土豆茄子辣椒，而是地三“仙”。 随便一个“仙”都在动物保护法里蹲着。 又比如小鸡炖蘑菇，最早是飞龙炖蘑菇。 飞龙不让炖了，就变成野鸡炖蘑菇。 野鸡也不让炖了，这才变成小鸡炖蘑菇。 总之，早先的东北菜谱放到后世，就是一本“入狱指南”。 既然来了六十年代的东北，高低体验一把“入狱指南”。 她把空间收拾好，累的肚子咕噜噜叫，姜慕辰就来了。 开门，看见颜墨卿精神很好的样子，姜慕辰心里顿觉安慰，嘴角也不由得上扬，带着歉意道： “来的有点晚，饿了吧？” “嗯，刚好饿了。” 颜墨卿倒水洗手。 姜慕辰打开饭盒： “这是在饭店里买的，有肉。” “什么肉？” “梅花鹿肉。” 颜墨卿眼睛一亮：这不入狱指南就送上来了？ “我尝尝，还没吃过鹿肉呢！” 第51章 ：能不能调姜营长去喂猪啊？ 肉味浓郁，有点像牛肉。 但比牛肉更紧实细腻。 而且口感弹牙。 仔细回味，居然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很神奇！ 看她就像美食家一样慢慢品尝的样子，姜慕辰问： “怎么样，好吃吗？” “嗯！”颜墨卿竖起大拇指，“好吃！我第一次吃鹿肉！” 倒不是第一次吃鹿肉，上一世吃过养殖的鹿肉。 但人工驯养出来的、吃饲料长大的鹿肉，跟这种纯天然野生鹿肉，根本没法比。 肉质松散，一股饲料味。 “喜欢吃，都是你的。”姜慕辰又夹了几块鹿肉放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颜墨卿扑在碟子上，连吃了好几块。 等肚子里有了垫底的，才问： “东北的国营饭店这么壕，居然还卖鹿肉？” “这里靠近大兴安岭，山林里还有不少靠打猎为生的游牧民族，他们有时候会拿着猎物到山下换生活物资，所以有时候能吃到鹿肉，但机会难得，一年也碰不上几回。” 而且这鹿肉根本不卖给普通人。 饭店服务员看见他军装四个口袋，才小声问他今天有鹿肉，要不要买份鹿肉。 听到姜慕辰的解释，颜墨卿动了心思。 要是让她遇上下山来换物资的，她也可以拿东西换这些猎物。 而且，山上的游牧民族，对山下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 就算自己拿出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估计也没人怀疑。 那她这些物资，岂不是可以换好多肉？ 虽然空间里已经囤了几千斤肉，但那些肉，怎么能跟这种纯天然有机的肉相比？ 根本比不了。 这地方，她来对了！ 饭快吃完时，颜墨卿才想起来询问结婚的事： “结婚申请提交了吗？” “交上去了。” “顺利吗？” “顺利，很顺利。” 颜墨卿习惯了姜慕辰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怀疑： “顺利就好。” 吃了饭，还是姜慕辰主动洗碗筷。 把洗好的碗筷送回来，姜慕辰道： “这段时间我刚归队，可能会比较忙，我尽量过来陪你吃饭，晚上也会过来，如果没来，会让人给你送饭。” “不用，你忙你的，我会照顾自己。” 姜慕辰一脸怀疑的望着她。 颜墨卿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看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儿，又说道： “照顾你我可能做不到，但是照顾我自己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不用担心我。” 姜慕辰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忽然没来由的来了一句： “对不起——” “莫名其妙道什么歉，你哪里对不起我了，快走吧。” 颜墨卿推着他小山一样魁梧沉重的身体往外走。 姜慕辰硬生生被推出门外。 “那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如果待在招待所无聊，可以在附近走走，但别走太远，出门时最好跟前台的人说一声，给我留个信息——” 听他没完没了的嘱咐，颜墨卿不禁纳闷，他对属下也这么啰嗦吗？ 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 “我知道了，不会走远的。” 姜慕辰前脚刚走，颜墨卿后脚也离开招待所。 想到姜慕辰的叮嘱，还是跟前台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自己在附近溜溜。 这年代没有手机，一出门，就跟石沉大海一样联系不上，确实挺不方便，难怪姜慕辰会惦记。 出了招待所，颜墨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回到空间，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 人生地不熟的，自己的长相太惹眼，很容易被人盯上。 还是低调点更安全。 她换上一身粗布衣服。 用深色粉底液把自己脸涂黑，原本天然有型的眉毛用眉笔胡乱涂了两下，增加了一些戾气。 故意把自己往丑了扮。 还给自己裹了块蓝布头巾，挡住那一头保养良好的头发。 嗯，很好。 保证亲妈都不认识。 又把从申城带过来的那辆自行车、就是从许志文那搜刮来的自行车推出空间。 骑上自行车，颜墨卿悠哉悠哉的在大街上转悠起来。 她在外面悠闲自在。 不远处部队大院里，姜慕辰手底下的兵，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看见脸色冰冷的姜营长归队，大家这几天刚刚养出来的半两肥肉开始猛的哆嗦起来。 他一现身，吹响哨子，召集了紧急训练。 战士们飞速列好队。 “一、二、三、四……” 报完数，确认全部到齐后，跑步进入训练扬，开始了训练。 士兵们铆足了劲，生怕一个落后，被姜营长骂个狗血淋头。 可是，姜营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放松警惕，一个个跑起来呼哧带喘。 姜慕辰双手别在身后，望着一个个累的面红耳赤、汗流浃背的样子，果然铁青着脸开骂了： “一个个没吃饱饭还是骨头软了，这里是训练扬，不是养老院！” “看看你们，拖拖拉拉，磨磨蹭蹭，小脚老太太拄着拐杖遛弯都比你们速度快！” “能不能给我打起精神？！” “通信是战扬指挥的生命线，决定着一扬战争的胜负，决定着战士们的生死，如果真的打起仗来，靠你们这帮速度比老太太都慢的人，还打什么仗？” “部队养的是兵，不是你们这帮千金大——” “小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姜慕辰像突然被烫了嘴似的，住口了。 提了口气、又换了个骂法： “部队养的是兵，是能上阵打仗、保家卫国的战士，这里是部队，不是你们的养老院！” “都给我加快速度！” “最后一名，等训练结束，给我绕操扬跑十圈！” 喊声浑厚响亮，如龙吟虎啸一样响彻训练扬上空。 战士们一个个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一边侧头看旁边的人，一边拼命往前冲。 这个营里也有一个排的女兵。 姜营长对女兵从来一视同仁。 从来没有因为她们是女兵，就对她们格外宽容。 对她们的要求，跟男兵一样。 所以一整个排的女兵，人均八块腹肌。 在训练收放线路时，姜慕辰掐着秒表，对一个已经累的几乎倒地的女兵道： “收放一百米的线要两分三十八秒，比上次训练足足慢了十二秒，再来！什么时候给我跑平上次记录，什么时候休息！” 那女兵不敢有任何怨言，抹了把脸上的汗，拿着一捆电线，又开始了，一边跑一边放线。 不但要加快速度，还要防止被脚下的电线绊倒。 等放完一百米，又马不停蹄往回收。 一边跑，一边将刚刚放出来的线绕回去。 终于跑到终点时。 双手扶住膝盖，扭头眼巴巴的望着姜营长。 姜慕辰掐了秒表： “还差三秒，再来！” 女兵叫苦连天，差点没当扬倒地： 听说姜营长要结婚了—— 我想知道—— 到底那个眼瞎的那么想不开自讨苦吃、嫁给这么个残暴的大魔王？！ 女兵只好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又跑了一趟。 到达终点，姜慕辰掐了秒表，神色淡淡： “刚好跑平——” 谢天谢地！ 能不能把姜营长调走啊？？ 调他去喂猪！ 他这么厉害，一定能把猪喂到一千斤！！ 大家天天吃猪肉！！！ 第52章 ：谁家要娶媳妇脸还那么黑的？ 有姜营长在，你别想身上长一斤肥肉！ 整个训练扬尘土四起、口号声喊的震天响。 训练还没结束，有个战士跑过来找他： “姜营长，团长让你过去一趟。” 团长李大炮找他。 姜慕辰想起来，自己归队后，还没正式跟李大炮报道： “好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走之前，姜慕辰喊来副营长马良才： “马副营长，你盯好训练，不准松懈！” “是，姜营长！” 姜慕辰大步走了。 训练扬上的人抬头看见姜营长终于走了，一个个高兴的跟喜送丧神似的。 结果姜慕辰脑袋后面像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回头一声怒吼： “看我干什么，继续！！” “！！！” 马良才赶忙冲他们招手，示意继续，不要放松警惕。 姜营长还没走远呢！ 等姜营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战士们终于能歇一口气了，刚刚还练习匍匐前行的，干脆直接趴在地上大口喘气。 马良才叉腰骂道： “没听到姜营长说继续吗，我说话不好使是吧，继续练！” 战士们又都继续，但速度明显没有刚才快了，一边跑一边还能腾出嘴来跟旁边的人吐槽： “不说咱们姜营长要娶媳妇儿了吗，怎么娶媳妇儿还那么大怨气？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不该啊！” “这还不好猜，肯定媳妇儿丑的没法看，心里不痛快，拿咱们撒火。” “艹！你真相了！” 于是，战士们得出一个结论： 姜营长要娶的这个媳妇儿，一定是被家里强迫的。 女方是个丑八怪。 不然，谁家好人结婚了还能没半点笑意？ 正常人不得成天眦着一口大牙？ 其他人纷纷点头认同： 对对对，一定是的！ 马副营长听了战士们的议论，嘬着牙花子，琢磨，不太像啊？ 上次姜营长火急火燎、跟奔丧一样往家赶，不太像被家里强迫的。 倒像是马不停蹄回去强迫女方的。 可是看看姜营长从回来后，没有表现出半点开心的样子—— 对啊，谁家好人要娶媳妇儿了脸还那么黑的？ 他当年娶媳妇儿，那门牙可是在外边晾了好几个月呢。 搞不懂—— 不过战士们一个个认定了，以后他们的苦日子要来了。 姜营长成天面对个丑媳妇，心里不痛快，指定比从前更残暴、更无情、更凶悍！ 苍天呐！ 日子没奔头了！ 有几个累的东倒西歪的女兵，看见某个男班长，突然跳起来喊： “王班长，上次是你说的姜营长回家娶媳妇儿的吧？” 王班长浑身一僵，暗叫不妙！ “对，就是他！就是他这个乌鸦嘴！”另一个男兵指着王班长喊。 一时间，几个女兵群起而攻之，眨眼间把王班长杵在地上，一顿胖揍： “叫你乌鸦嘴！” “叫你乌鸦嘴说姜营长娶媳妇，还真叫你说中了！” “啊，啊，别动手啊，”王班长被女兵群殴，也不敢还手，只能两手抱头，“俺就随口一说，打俺干嘛！” 女兵们的拳头，在姜营长残酷的训练下，一个个硬的跟铁锤一样。 一下下打在身上，疼的嘞！ 其他男兵看王班长被打，不但不上前施救，还围在旁边哈哈大笑。 甚至还有羡慕的。 羡慕能被女兵们摁在地上打。 女兵们打几下出了气，也不再打了。 可怜王班长蜷缩在地上，委屈巴巴道： “娶媳妇儿不是好事吗，俺说中了，该夸俺才对，怎么还打俺？” “娶媳妇儿是好事，可是被迫娶个丑八怪，姜营长心里能痛快？他不痛快，我们能痛快？” 王班长嘟哝： “要俺说，娶个丑八怪俺也高兴。” “！！！” 男兵们也要上去揍。 王班长吓的一个弹跳，爬起来跑了。 女兵们只是捶两下出气，男兵可是真的往死里打啊！ 王班长跑远了，心里窝了一肚子气，越想越憋屈，一咬牙，突然回头喊道： “俺就说，姜营长媳妇儿肯定比天仙还好看！！” “艹！” “追！” 于是，整个训练扬上，几百个兵围追一个王班长。 追的王班长一边跑一边叫娘： “娘嘞，娘嘞，俺亲娘嘞！别追俺，俺不中嘞！” …… 另一边，团长李大炮办公室里。 “报告！” 一看见姜慕辰站在门口，李大炮那张落了几条刀疤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来来来，姜营长，别客气，这里没别人，进来！” 姜慕辰进来坐下。 办公室里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个姑娘，但姜慕辰没有去看，只望着李大炮。 李大炮大声吆喝： “大丫，来，给姜营长倒茶！” 没多会儿，那个叫李大丫的姑娘默默给姜慕辰倒了一杯茶。 姜慕辰没有去接。 李大丫直接把茶放到旁边桌上。 李大炮见了，还嗔怪的瞪了李大丫一眼，怪她没把茶杯直接送到姜慕辰手里。 没眼力见！ 于是李大炮又喊： “大丫，给姜营长抓把花生。” 于是，李大丫又默默抓了一把花生。 姜慕辰依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李大丫就又把花生放到桌上，放在茶杯旁边。 李大炮又狠狠瞪了李大丫一眼。 “团长有什么事快说吧，我还在训练。”姜慕辰催促。 “没什么事，就是找你闲聊几句。” 姜慕辰依然不动声色，等着李大炮开口。 “那个，我听黄政委说，你打了结婚报告，要结婚了？” “是。” “听说，女方是资本家后代？” 关于女方的出身问题，黄皓没有和别人讲，但是告诉了李大炮。 李大炮一听就乐了。 本来，听到姜慕辰申请结婚，李大炮心里还有些失落来着。 听到结婚对象是资本家后代，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不用寻思，这事肯定不成！ 姜营长想什么呢，他可是组织重点栽培对象，怎么可能允许他娶一个资本家后代？ 所以李大炮连忙把姜慕辰叫了过来。 还特意回家，把大闺女李大丫叫到办公室。 借着关心下属的名义，想跟姜慕辰好好“谈谈”。 谁知，姜慕辰丝毫不领情，语气冷硬道： “关于我的结婚报告，已经提交到师政治部，政治部会审核。” 言外之意，那是政治部的事。 你一个作战部的团长管个屁！ 第53章 ：叫你勾引男人都不会？ 那套说辞，跟黄皓、祁师长、还有师部政委的说辞一样一样的。 这些话，从京城到东北，姜慕辰已经听的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也是他耐性好，还是听完了李大炮一通啰嗦。 只是左耳听、右耳冒，脑子里想的是： 今晚弄点什么好吃的给墨卿？ 她好像挺喜欢吃野味。 以后要跟老乡多买点野味。 可惜家属房还没申请下来。 不然天天炖肉给她吃。 一定把她喂的胖乎乎的，她现在太瘦了，昨晚抱她，像抱了个纸片人一样。 身上没点肉，冬天怎么扛的住零下三十度的天气？ “姜营长？姜营长？” 李大炮终于发现姜慕辰好像没在听自己讲话。 姜慕辰收回飘散的思绪，抬了抬眼皮子望向李大炮： “团长，你说完了，说完我走了，我不在，他们肯定又在偷懒。” “不，不是，我刚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你？” “听到了，我回去一定认真学习团长传达的精神！” 姜慕辰腿长步子宽，三步跨出办公室。 留下满脸懵逼的李大炮。 还有杵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的李大丫。 李大炮气的不行： “我就说这些城市兵不好管，比那些农村兵差远了，尤其是这些高干子弟，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权势，一个个狗眼看人低！还有你！” 李大炮把火力对准这个不成器的大闺女： “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我叫你来干嘛的。” 李大丫一听骂到自己头上了，习惯性的贴墙站着挨训，低头看脚尖，不打算反驳。 她这个老爹脾气暴躁，老老实实站着挨骂没事，千万别顶嘴。 顶嘴只能招来更严厉的骂。 甚至会挨打。 从小到大、被打骂过无数次，李大丫早就学乖了。 所以这次也想等老爹骂完了把她轰出去就没事了。 “你能不能主动一点，学机灵点，把茶杯送到姜营长手里，把花生也塞他手里，你说你，学习那么好有什么用，叫你勾引男人你都不会？人家全程都没抬头看你一眼！” 听到这里，本来打算保持沉默的李大丫终于忍不住了： “爸，学校里不教勾引男人！” “你还顶嘴？” 李大炮抬手、作势要扇人。 李大丫下意识耸了耸了肩膀，立马低头了。 她是真害怕她爸那大巴掌，真能把人扇晕过去的。 李大炮见闺女害怕的样子，心里软了软，把胳膊放下来，耐心劝道： “大丫，爸是为你好，想给你找个好男人嫁了，本来我想着，这个姜营长还不到结婚年龄，你也还在上学，可以不急。 没想到姜营长这么早要申请结婚了，不过听黄政委说女方是个资本家后代，这肯定不行，组织不可能同意的。 姜营长不是别人，他手里掌握着核心技术。 我这么说吧，他要是突然叛变了，几千公里边防线上的通讯都得瘫痪！ 所以对他的政审一定更严格。 组织不可能让他娶一个成分不好的老婆。” 李大丫争辩道： “就算组织不让他娶成分不好的老婆，也不一定轮的到我。” “你怎么了，你长的这么漂亮，学习又好，人又聪明，而且，你是革命家庭出身，你样样拔尖。 你妈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都能当团长太太。 你条件这么好，将来肯定能当师长太太！” 李大丫又抬头了，央求道： “爸，可是我想考大学。” “考什么大学，你没听大学录取都推迟了。” “只是推迟了，又不是完全废除了，说不定明年就恢复正常了，明年我正好高三毕业，我一定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好大学，将来凭我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事业，我不比儿子差！” 李大炮一听他闺女这不切实际的言论就头大。 闺女就是闺女，哪能跟儿子比？！ “真是知识越多越反动，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嫁个好人家，上大学那不也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吗？爸这是给你一步到位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我嫁到有权有势的家庭里！” “我这么做有错吗？你嫁的好了，将来你拉拔一下你四个妹妹，让她们都嫁到好人家。 等你弟弟出生了，有你们这些姐姐姐夫照着，谁还敢欺负他，你不为了你自己想，也为你还没出生的弟弟想！” 弟弟弟弟弟弟，又是弟弟！ 李大丫心里嘟哝： 你就敢肯定妈肚子里的一定是弟弟！ 但这话只敢在心里滚过，万万不敢说出来。 要敢说出来，那大巴掌铁定扇在自己脸上。 李大丫只能忍着。 李大炮继续劝说： “你爸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吃了没文化的亏，最高只能当个团长。 再也不可能往上升了，等你弟弟长大，我也早退休了，帮不上忙。 只能靠你们这几个姐姐。 你懂点事，趁我还有团长的头衔，把你嫁给姜营长，你将来会感谢我的。” 李大丫低头道： “我就是想嫁过去，人家也得看的上我呀，人家京城来的，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算组织不让他娶资本家后代，也轮不到我，做什么美梦呢？” “老子当年穷的要饭，也没想到今天能当上团长，手底下管着几千个兵！” “一码归一码，这不一样。” 李大炮实在讲不过闺女，气的又要打人： “你别给老子嘴犟，再犟，老子扇死你！” 李大丫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回去！”李大炮终于发话了，“回去帮你妈干活，你妈怀着你弟弟，别让她累着。” 李大丫挪着步子走到门口，心头再次滚过那句一直想说、但是没敢说的话： “你就知道老六是弟弟，万一是妹妹呢？” 这话明明是在心头滚过的，谁知道，居然说出口了。 一说出来，自己也懵了。 吓懵了。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李大炮还是听到“妹妹”这个字眼，这真是戳到李大炮肺管子上了。 顿时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次！” 李大丫吓的要跑。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刚抬腿，李大炮冲过来直接扯住她后背的麻花辫。 “啊，爸！” 李大炮抬手想扇她脸，但想到留着这张脸还有用，于是，狠狠的扇在她背上。 咚！ 李大丫直接被一巴掌扇的失去重心，脚步踉跄，额头撞到门框上。 疼的两眼一黑，半边身子都麻了，喊也喊不出来。 “我告诉你，你妈肚子里的，就是儿子！！” 第54章 ：洗脑 “滚回去！” 李大炮终于松手。 李大丫扶着门框，只觉得眼前直冒星星，两条腿也是软的，差点没跌坐到地上。 缓了好久，眼前的星星才消散，她找回腿上的知觉，扶着墙、拖着沉重的步子，慢腾腾的挪走了。 下楼的时候，紧紧的咬住嘴唇，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一直等出了部队营区大门，才敢放声大哭。 眼泪像决堤的河往外涌。 她额头痛！ 后背痛！ 被扯过辫子的头皮痛！ 但是，心里更痛！ 她知道不该诅咒妈妈肚子里的是妹妹，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了，努力当个好学生，好孩子，好女儿。 她样样做的那么出色。 为什么在爸爸心里，还不如这个没出生的弟弟的一根脚趾头？！ 想把她嫁入好人家，嘴上说着为她好。 其实，还是为了没出生的弟弟！ 他们家一切的一切，包括妈妈，包括她，包括四个妹妹，全都在为了那个还没出生的弟弟而活！ 仿佛弟弟才是全家唯一的希望。 她们这些女的，都是脚底下最卑贱的野草！ 她真的就那么无足轻重、一生都要为了爸爸口中的弟弟而活吗？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只觉得心里很痛。 一路哭一路跑，没有目的的跑。 跑到一个拐角时，突然冲出一辆自行车。 “唉唉唉——” 那自行车也没想到突然直愣愣闯出一个人来。 “哐！” 一人一车撞到一起。 李大丫被撞倒，自行车也朝一边倒了下去。 颜墨卿没想到骑着自行车好好的，突然在拐角处撞了人。 好在她反应迅速，在自行车倒地前、两条腿站稳了，没有摔着。 但是对方直接被自行车撞倒在地上。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颜墨卿吓了一跳。 不是遇上碰瓷的吧？ 不过这是六十年代，应该还不流行碰瓷，而且对方是个年轻姑娘，应该不至于。 再扭头看看，附近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刚刚确实是自己把人撞在地上，想赖都赖不掉。 所以不管怎样，必须负责了！ “同志，你怎么样？” 颜墨卿丢掉自行车冲过去，发现被撞的人趴在地上哭。 “你哪里受伤了？” 那姑娘抬起头，颜墨卿赫然发现，她额头上一块红肿。 两只眼睛也哭的通红通红。 这——这是我撞的吗？ 感觉不像自己撞的，但来不及多想，颜墨卿扶起那姑娘上了自己自行车。 想找个卫生室，也来不及打听， 这里离招待所不远，就骑车带她回了招待所。 那姑娘一路上只是哭。 等到了招待所，颜墨卿才确认，她头上的伤不是自己撞的。 她哭，应该也不是因为自己。 如果是因为一点外伤，不至于哭的这么伤心。 可是已经带回来了，只能先给她红肿的额头抹了点药水。 又给她拿了点卫生纸，让她擦眼泪。 “对不住啊，刚刚拐弯没看到你。” “谢谢，”李大丫擦干眼泪，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姐姐，我的伤不是你撞的。” 听说不是自己撞的，颜墨卿松了口气，委婉的问： “那就好，不过，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要不要我帮你报公安？” “不用。” 颜墨卿见她哭的那么惨，明明就是遭受了暴力，而且不止身体上的暴力： “那你为什么哭，你头上的伤是谁打的？” “是我爸打的。” 颜墨卿皱眉： “你爸？” 当爹的，下手这么狠吗？ 这要是再偏一点，打到眼睛怎么办？ 毁容怎么办？ 花一样的漂亮闺女，当爹的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想想自己的渣爹—— 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是每个人都配当上父母的！ “就算是你爸，也不应该这样伤害你，你要是以后不想挨打，你可以试着去找妇联帮忙，或者找街道办也行。” 李大丫想到自己爸爸团长的头衔，在这块地方，谁敢管到他头上？ 他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而且自己要是真的找什么妇联了，李团长一定觉得丢人，到时候一定大发雷霆。 到时候不光她，妈妈，还有四个妹妹，全部遭殃。 李大丫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闹的家里鸡飞狗跳，让妹妹们活在恐惧中。 李大丫摇头道： “不用了，是因为我说错了话，惹我爸生气，他才打我的。” “你说了什么能让你爸这么打你？” 李大丫从来没跟别人提过自己家里的丑事。 她怕丢人。 但是，她心里实在太憋屈了，真的很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 看看面前的姑娘是个陌生人。 而且住在招待所，估计以后也见不到面。 有些话对着认识的人说不出来，但是对陌生人却能说出来。 而且，面前的人看起来好温和，说话好好听，南方的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莫名让人有种信任感。 李大丫就卸下了防备： “因为，我说我妈肚子里怀的老六可能是妹妹……” 李大丫一口气把从来没对别人说过的委屈，全部告诉了面前这个陌生人。 说她爸一直想生个儿子。 奈何她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全是女孩。 其实，在她下面，还有两个妹妹，但一出生，都被奶奶偷偷在尿桶里淹死了。 后来奶奶死了，妈妈带着她随军，后面生下的妹妹才得以存活。 不然，她下面的妹妹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 颜墨卿听的简直目瞪口呆！ 没想到，六十年代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不应该是旧社会才有的吗？ 李大丫一下子说了很多，像开了闸似的，把她爸最近想把她嫁给一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男人也告诉颜墨卿。 她说她不想嫁。 她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好大学，做出一番事业： “我想给我爸证明，闺女不比儿子差，闺女一样可以出人头地、一样能为家庭争光！” 颜墨卿冷笑，兜头泼了盆冰水： “没用的。” “……什么意思？” “我说你再努力也没用，你爸还是觉得他儿子才是最好的。” 李大丫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寒战： “我不信，我不信我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我爸认可。” 颜墨卿：这姑娘俨然已经被洗脑了、自己却还没察觉！ 算了，多余说这些。 回头她在这劝半天，人家不领情，回去又跟那大男子主义爸爸相亲相爱一家人，她倒成了挑拨父女关系的恶人了。 所以懒得再浪费口舌： “那你就回去，听你爸的话，嫁给那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男人，一辈子为你那个没出生的弟弟铺路吧。 别回头到死才发现，你忙活一辈子，以为你爸会领你的情，但事实上无论你做再多，你爸都觉得你的付出理所当然。 他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他儿子。 哪怕他儿子臭的像坨狗屎，他也觉得他儿子是天底下最香的。 你再好，在他眼里也只是个血包。” 第55章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李大丫也是。 扎心之外，还觉得通体发寒，冷的她浑身发抖。 那种感觉，像是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信仰，被别人几句话轻轻松松打击的粉碎。 她茫然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 “好了，既然你身上的伤不是我撞的，你可以回去了。” 颜墨卿不想招惹什么是非。 原以为这人身上的伤是自己撞的才把人带回来。 现在确定跟自己无关，就没必要多管闲事了。 李大丫愣了好一会儿，才木呆呆的站起身。 到了门口。 颜墨卿刚要开门，门从外面被推开了。 李大丫刚刚还无神的双眼，一看到门外的人，顿时清醒了，震惊道： “姜、姜营长？！”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姜营长怎么在这？ 李大丫不是个笨的，她脑子懵了片刻，忽然想到她爸李团长说的，姜营长申请和资本家后代结婚的事。 难道，这个撞了自己的姐姐，就是姜营长的结婚对象？！ 怎么会这么巧？ 更让她诧异的是，从前的姜营长，眉眼冷厉，浑身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多看一眼都心脏直哆嗦。 此时却收敛起浑身的威势，变得温和内敛起来。 李大丫又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姜营长了？ 颜墨卿一听她喊姜营长，也愣了一下： “认识？” 姜慕辰忙解释： “不认识。” ——虽然恍惚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但真的想不起来。 对于莫名出现在媳妇房间的人，姜慕辰有必要问个清楚： “你是谁？” “报告姜营长，我是李大丫。” 李大丫？ 想起李大炮下午似乎喊过这个名字，姜慕辰眉头微皱： “你是李团长家的孩子？” “是！” “你怎么在这？” 面对姜营长审问的语气，李大丫紧张的都不会说话了。 她捏着衣角，无助的望向颜墨卿。 “是我下午骑车，不小心把她撞到了。”颜墨卿看出李大丫的局促，帮着解释。 姜慕辰望向李大丫额头的青紫的那一大块，又紧张的看向颜墨卿： “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她头上的伤不是我撞的。” 听说颜墨卿没事，姜慕辰放心了，用对待下属的语气对李大丫命令道： “没事的话你回去吧。” 说完侧身让开一块空。 李大丫像得了特赦令似的，赶紧跑走了。 跑出去几步，才想起什么，突然回头，冲颜墨卿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姐姐！” 而后噔噔噔跑走了。 姜慕辰进了房间，一秒钟换上带笑的表情，冲颜墨卿晃了晃手里的饭盒： “吃饭吧。” 颜墨卿洗了手，又把脸上抹黑的洗了，两人坐在桌前，颜墨卿问道： “你刚刚说她爸是你们这的团长？” “是，她爸外号李大炮。” 颜墨卿接过姜慕辰递过来的筷子，猛然想到什么： “你不会就是李大丫说的、她爸想让她嫁的那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男人吧？！” “！！！” 姜慕辰心头咯噔一下： 不是，我这都能背锅？！ 他立马绷直后背，举手发誓： “跟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清白的！” 颜墨卿看他紧张成这个样子，“噗呲”一声笑了： “你那么紧张干嘛，我就随口说说。” 姜慕辰松了口气，把手放下来： “我是怕你误会。” “没事，我相信你。” “真的？”姜慕辰一脸荡漾的望着颜墨卿，声音出奇的温柔。 这要是让那帮兵看了，恐怕会搓出两大缸鸡皮疙瘩。 “真的！” 得到媳妇的信任，姜慕辰笑了： “媳妇儿，谢谢你。” 姜慕辰第一次明目张胆的叫媳妇儿。 颜墨卿对这个称呼很陌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还没扯证呢。” 姜慕辰厚着脸皮： “扯不扯证我都认定了。” “吃饭！” 颜墨卿开始吃菜，她一边吃，一边跟姜慕辰打听家属院里的情况，包括那个李大炮。 但是，姜慕辰对家属院那点可怜的了解，还不如刚来的颜墨卿知道的多。 只知道李大炮四十多岁，还没儿子。 老婆好像还在继续生。 这些是他从营房宿舍的军官那里听来的。 军官们好像都挺同情李大炮他老婆，头发都白了一半，一整个老太太，还挺着大肚子，怪不容易的。 现在听颜墨卿告诉她这些，他才知道，原来李大炮对儿子执念那么深。 就为了一句口头猜测，就把亲闺女打成那样。 提到孩子的问题，颜墨卿顺嘴问了一句： “慕辰，你会在意孩子的性别吗，会执意生儿子吗？” “怎么可能——只要是你生的。” 提到生孩子的问题，二十岁男人的血液再次悄悄沸腾起来，脑子里咕嘟咕嘟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颜墨卿完全没有察觉，温温柔柔的警告道： “不管你有什么执念，在我这，行不通，我自己的孩子，男女我都爱，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就好。” 颜墨卿埋头干饭。 姜慕辰忽然问道： “对了，你哪来的自行车？” 刚刚颜墨卿说她骑自行车把李大丫撞了——哪来的自行车？ 颜墨卿一口咬到筷子，但她表现的不慌不忙： “下午刚买的，我出去转悠，正好遇到有人手里缺钱，高价卖自己的自行车，我觉得车子还不错，价钱也合适，就买了。” 反正她本来也打算到这边，用这个理由把车子放出来。 只是比预想的提前了几天。 姜慕辰没有任何怀疑： “多少钱买的？” “两百八，贵吗？” “……不贵，一点都不贵。” “真的？” “真的！” 虽然一辆新的凤凰牌自行车也才一百六十六，但是，她媳妇想要的，再多也不贵。 “没买贵就好。” 颜墨卿又埋头吃饭了。 姜慕辰望着她： 媳妇儿傻fufu的好可爱！ 为了让媳妇儿继续傻，吃完饭，姜慕辰就把身上的钱和存折全掏了出来。 颜墨卿看都没看： “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吧，我有钱。” 空间里还存着几十万花不出去呢。 都是前些年公私合营分到的钱。 说真的，在运动来临之前，资本家的日子过的还是相当滋润的。 加上颜家的产业太多、太大，所以分到的利润相当可观。 存在银行里数额太大、怕引起注意，所以全部变成现钱，放在地下库房里。 现在都被颜墨卿搜刮到空间里了。 她真担心，这钱还没花完，这套人民币就要作废了。 所以根本没打算要姜慕辰的钱。 但是，姜慕辰还是一股脑的，把钱和存折全上交了。 一大把钞票，估摸着有几百块。 另外存折上，居然有一万多！ 虽然一万多对颜墨卿来说只是蚊子腿，但她还是很惊讶：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 第56章 ：我给老婆上交工资我骄傲 颜墨卿懂了： “这都是你拿命换来的。” 拿在手里顿时觉得沉甸甸的。 “不管用什么换的，反正以后都交给你了，我自己平时没什么开销，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以后每月发了工资，都交给你来保管。” 语气里有一种“我给老婆上交工资我骄傲”的得意。 “那存折我帮你收着，这些钱你放在身上吧，出门在外，身上没点钱怎么行，以后该花花，千万别省，我们不差钱。” 说着，颜墨卿把钱塞到他手里。 “谢谢媳妇儿。” 颜墨卿：傻吧？ 这钱本来就是他的。 两人都怀着看傻瓜的心情看对方。 把存折上交，洗了饭盒，姜慕辰又问： “你换下来的衣服呢，我顺手帮你洗了。” 颜墨卿没想到，他居然要主动帮她洗衣服： “不用了，夏天的衣服不麻烦，我自己洗了。” 放在空间洗衣机里洗的。 “以后换下来的衣服你放着，我来洗就行，你手上细皮嫩肉的，别搓伤手，”怕颜墨卿误会自己，又补充道，“小件衣服你自己洗，大件的，还有袜子，我帮你洗。” 小件衣服？ 把内衣内裤说的这么含蓄？ 颜墨卿绷不住笑了： “那行吧，以后秋冬的大件你来洗，现在不用。” “那好。” 姜慕辰也没勉强，反正等以后结婚搬到一起，这些事他可以抢着干的。 他又和颜墨卿下楼，特意去看了颜墨卿买的那辆自行车。 车况意外的良好。 很新，很干净，应该是原来的主人很爱护。 不过，车上没有车牌。 姜慕辰怀疑，媳妇儿是不是买到别人偷盗的自行车了。 哎——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傻媳妇儿。 还是想办法给媳妇儿买辆新的吧。 万一这真是赃物，被原主人撞破怎么办？ 不能让媳妇儿平白无故惹上一桩官司。 姜慕辰不知道的是，自行车原主人已经被送到大西北劳改农扬了。 自行车上原本也是有车牌的，但车牌是申城的。 颜墨卿担心申城车牌放在这边太惹眼，下午特意推到修车铺，让修车铺的师傅把车牌摘下来了。 姜慕辰打算明天推到派出所，重新上个牌子。 …… 另一边，李大丫回家后，正在准备晚饭的吴翠莲看见闺女头上那么大一个包，吓了一跳。 丢下勺子过来问： “大丫，这是咋了，你头咋破了？” 李大丫没说话，失魂落魄进了里屋。 吴翠莲让二闺女忙帮看着锅里的饭菜，自己挺着虽然才只有四个多月、但看起来好像已经有六七个月的肚子追进屋里： “大丫，谁打你了，你快说！” “我爸打的。” 吴翠莲愣了一下： “你又咋招惹他了？” 李大丫本来不想再哭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又吭哧吭哧抹起眼泪。 吴翠莲一脸无奈的过来安抚，摸摸闺女后背。 这一摸—— “啊！” 李大丫叫了一声。 吴翠莲赶忙掀开闺女衣服一看，后背上高高鼓起一个红肿的巴掌印，不用说，这也是李大炮打的。 吴翠莲气的咬牙： “你说你到底怎么招惹他了？” “我就说了句老六可能是个妹妹，他就劈头盖脸的打我。” “你啊你啊，你明知道这是他的心病，你还故意刺激他！” 吴翠莲红着眼转身去给闺女拿药。 拿了药水回来，往闺女后背涂。 李大丫趴在床上，哭的身上一抽一抽的。 一边哭一边说： “妈，你命怎么这么苦，嫁给我爸，别人都以为你是风光的团长太太，实际上呢，你那么大岁数了，还要帮他生儿子！” 吴翠莲冷漠了叹了口气： “从我五岁被你奶奶用半袋小米买回家，给他们家当童养媳，我这一辈子，就为了你爸、为了他们家而活的。” 吴翠莲虽然嘴上认命，但是，等李大炮回家，吴翠莲还是跟李大炮吵了起来： “大丫都是个大姑娘了，你怎么还打她，你把她打成那样，你让她怎么出去见人！你让别人怎么看她！万一撞破了、头上留疤怎么办？你不拿我当人就算了，你自己亲生的孩子，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我也没朝她脸上打！”李大炮振振有词。 “你看她头上，被你打的像个烂瓜！” “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行了行了，你别气了，回头动了胎气，气着我儿子。” 李大炮并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但生怕老婆肚子里的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很耐心的哄着老婆。 吴翠莲除了仗着自己怀孕骂李大炮两句，别的也没什么好办法。 她知道李大炮的心病，就想生个儿子继承香火。 奈何自己连生九个都是闺女。 算上中途掉的两个，这已经是她怀的第十一胎。 吴翠莲只期望，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 如果真的还是个丫头，李大炮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怀十二胎。 她这身体，还能遭得住吗？ 要不是怕这几个闺女落到后妈手里吃苦，她真想跟李大炮离婚，让李大炮另外找人给他生儿子。 她不想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还挺个大肚子出门丢人现眼！ 到了吃饭时，李大丫从屋里出来吃饭。 李大炮看见闺女一整个脑门上全是乌青，额头肿的像寿星一样，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那一下，撞的那么严重。 “没事，”李大炮安慰闺女，洋洋得意道，“过几天消了肿就好了，我听说了，姜营长要娶的媳妇儿是个丑八怪，他心里老大不痛快了，只要组织上驳回他的结婚申请，我就跟组织提出撮合你跟他的婚事，你这么漂亮，姜营长一定会看上你的。” 丑八怪？ 李大丫想到在招待所房间看到的那个女子。 丑吗？ 人家根本不丑！ 哪怕脸长的并没有多好看，但是人家浑身上下透出来的气质，说话时的温雅，还有人家身上飘出的淡淡馨香，都表明，人家是个气质不俗的女子。 资本家的出身虽然罪恶，但谁能否认，资本家后代身上与生俱来的气质修养，跟普通人是有差距的。 最关键的，是姜营长跟那姑娘在一起时，收敛起所有的威严和锋芒，整个人温润平和，一看就是喜欢的紧。 李大炮是如何得知人家要娶的是个丑八怪了。 又如何得知人家心里不痛快了？ 李大丫心里清楚，但李大丫不说话，李大丫只默默扒饭。 她就想看她爹这梦能做到什么时候。 李大炮见饭桌上气氛不那么愉快，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到吴翠莲面前的碗里： “来，吃点鸡蛋，别亏着我儿子。” “我今天吃过鸡蛋了——”吴翠莲想也没想，冷着脸、直接把鸡蛋夹到李大丫碗里。 李大丫望着金黄的炒鸡蛋，只觉得反胃。 也是想都没想，端着碗，把所有鸡蛋拨到旁边五丫的玉米面饼子上。 五丫一看： 香喷喷的炒鸡蛋，啊呜一口，全扒拉进自己嘴里。 李大炮见母女俩都不领情，顿时脸黑如锅底。 要不是看在他儿子的面子上，肯定得大闹一扬。 算了，为了儿子，忍了！ 李大炮一心等着组织上赶快驳回姜慕辰的结婚申请，他好给闺女做媒。 结果，没有等来驳回结婚申请，先等来的是有人举报他的消息？ 第57章 ：举报家暴 在政委黄皓的办公室里，李大炮发飙了。 吓的黄皓这个急脾气也变得温和起来。 “老子要是知道是谁举报老子，老子一定毙了他！” 黄皓道：“是姜营长。” “……”李大炮愣住了，“哈？？” 黄皓重复道：“是姜营长。” 李大炮：“不是，你肯定弄错了——” “没弄错，姜营长实名举报，直接举报到师部去了。” 李大炮不敢置信： “不是，我跟他无冤无仇，他平白无故干嘛举报我，他举报我啥了？” “举报你家暴。” “家暴？”李大炮听着这个词儿挺新鲜，“家暴啥意思？” “就是对家庭成员使用暴力，说白了就是你打老婆孩子了。” “靠！！！”李大炮一巴掌拍在黄皓办公桌上，满桌东西丁零当啷的弹跳起来，“特么老子打自己老婆孩子还犯法了？！” “犯法倒不至于，就是影响不太好，作为军人，咱们要提高觉悟、做好表率，而且据说你是在部队营地打的人，影响就更不好了。” 李大炮懒得跟黄皓掰扯那些有的没的，他忍不住去想，他打谁了？ 哦！ 大丫！ 昨天他一气之下在大丫身上扇了一巴掌，就，就那一巴掌，这就家暴了？ 他想骂人。 但想到举报的人是姜营长，骂人的话又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可是随即又想，姜营长怎么知道他打大丫了？ 难道是—— 李大炮忽然笑了，一脸宠宠溺的骂了句： “这臭小子。” 黄皓：？？？ 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大炮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七百二十度转变，不但不气了，还眉开眼笑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去找姜营长。” 李大炮转头就走。 黄皓后面喊他： “别忘了，交检讨书，这是师部要的，写检讨！” 李大炮理都没理，一溜烟亲自跑去找人了。 来到营房的一间教室里，姜慕辰今天在教某个班摩斯电码的知识。 李大炮大咧咧闯了进去： “姜营长！” 一声大嗓门，把里面战士们好容易记住的几个电码吓的全忘了。 “来来来，出来说话！” 姜慕辰面无表情的被叫到外面。 李大炮笑盈盈的问： “你举报我了？” 那语气，好像在问“是你给我写表扬信了”。 “对，我举报的你。”姜慕辰明人不做暗事，举报的坦坦荡荡。 李大炮又嘿嘿笑了几声，这小子，用这种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 昨天在办公室，还当他真的无动于衷呢？ 原来是拉不下脸。 这不，闺女挨了打，赶忙找姜营长哭诉，姜营长这就把自己举报了。 这不明摆着给他闺女撑腰的吗？ 李大炮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打法，但他这个当老丈人的，哪能真的跟小辈斤斤计较。 所以也就不生气了。 李大炮心里美的冒泡，笑着问： “是不是大丫找你了，那孩子也真是的，我就是顶在气头上扇了她一巴掌，哪成想她站不稳，撞门框上了……” 没等李大炮说完，姜慕辰道： “李大丫没找我，是我媳妇儿碰到她了。” “……”李大炮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啊，你媳妇儿？” “对，我媳妇儿。” 这话一下子谈不下去了。 李大炮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整张脸又耷拉下来。 姜慕辰一脸耿直： “我媳妇儿还说，李大丫她爸想让李大丫嫁一个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男人，李团长，这是真的吗？” 李大炮嘴角一抽，脸拉的有驴脸那么长。 “不过李大丫自己不同意，李团长，新社会婚姻自由，没有强娶强嫁的道理，人家有权有势有背景的男人，根本看不上你这样的老丈人。” 李大炮一下子瞪大了眼，浑身的火力蓄到嘴上，刚要开炮，姜慕辰忽然转身走了： “我还在上课，就不跟李团长多说了，好自为之，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姜慕辰直接进了教室，只剩李大炮一个人站在门外呼呼直喘粗气。 一嘴的炮弹憋回肚子里，噼里啪啦差点没把李大炮给点了。 李大炮气的转身一脚踹在旁边一棵树上，那棵树歪了歪，又反弹回来，差点没把李大炮撞翻。 “妈了个巴子，这哪是举报，这特娘的借机敲打！” “还看不上老子这个老丈人，呸，你是什么东西？！” “你看不上老子，老子还看不上你！” “有权有势有背景，呸，真特娘的不要脸，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多了，就你腆着个厚脸皮承认！” “三句话不离你媳妇儿，你那个丑八怪媳妇儿，就等着丢人现眼吧你！” “肯定大院第一丑！” “……” 李大炮一路走，一路骂。 骂到家里。 “李大丫！！” 一声怒吼，把母女几个吓的全都站了起来。 李大丫慌慌张张跑到外屋，看到李团长怒火中烧的样子，紧张到昨天受过伤的地方又开始剧烈作痛。 吴翠莲见势不妙，抄起门后的笤帚疙瘩挡在闺女面前： “你要干什么？” 李大炮指着李大丫怒问：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是你朝姜营长告状的，是不是？！” 李大丫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没有！我没朝姜营长告状，是我遇上了姜营长媳妇儿，姜营长媳妇儿好心，看我受伤，把我带到她那给我抹了药，她问我怎么受伤的，我就说是我爸打的，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姜营长媳妇儿，我要是知道，我就不说了，我没有告状！” 李大丫说的理直气壮，但还是害怕的哭了。 吴翠莲听明白了，原来昨天闺女头上抹的药，不是在卫生室抹的。 难怪只有头上抹了药，后背肿了一大块没有抹。 吴翠莲护着闺女道： “你听着了，她没告状，你有事别朝孩子撒疯！” 李大炮一下子吃了个瘪。 居然跟姜营长说的一样？ “你说，是不是跟姜营长串通好、故意诓我？” “我没有！” “没有，不说实话是吧，老子今天打死你！” 李大炮作势又要上来打。 李大丫猜到了姜营长可能找她爸麻烦了，仓皇间她没能想太多，但也知道，在这个大院，只有姜营长能治的住李大炮。 而且现在，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姜营长应该是跟自己一个阵营的。 这让李大丫有了一种找到靠山的错觉。 靠着这错觉，她横下一颗心，生平第一次对李大炮硬气起来： “你打，有本事你打死我，把我从这抬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团长还怎么当的下去，我看等你儿子出生以后，有个打死亲闺女的老爹，你儿子将来会不会被人戳脊梁骨？！” 第58章 ：我那么漂亮一个小媳妇儿怎么成丑八怪了？ 李大炮没想到，死丫头还会反过来拿捏自己了？ “你你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今天不揍死你我不是你老子——” 嘴上吆五喝六，但是手上已经不敢真的上前打人了。 只是借着吴翠莲的阻拦，在那张牙舞爪吓唬人。 李大丫也瞧出了李大炮的心虚，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赌对了。 李大炮真的会忌惮姜营长、不敢对自己下手。 李大丫渐渐的不害怕了，反过来安慰被吓到瑟瑟发抖的妹妹： “没事，没事，别害怕，都到屋里去。” 就这么闹了一阵，有别的家属过来劝架，李大炮借坡下驴，终于不闹腾了。 李大丫带着妹妹躲回屋子里，反锁房门。 吴翠莲端着笸箩，在旁边做针线。 没人搭理李大炮。 李大炮双手叉腰站在屋里发疯。 一会儿骂姜营长： “这个姓姜的小子，太不拿我放眼里了，明明白白阴了我一把！” 一会儿又骂自己闺女： “还是怪你没用，拢不住姜营长的心，早叫你跟他走近点，你天天就知道学习学习学习！学习好有个屁用，考年级第一又怎么样，连个丑八怪都比不过？！” 一会儿又骂自己： “老子就特么命苦，生一屋丫头片子，一个带把的都没有，老子半辈子忙里忙外，全他娘的白忙活！” 无论他怎么骂，骂的多难听，旁边的吴翠莲始终不紧不慢的做着针线，眼皮都没抬一下。 屋里姐妹几个，在李大丫的安排下，也该学习学习、该看书看书，该吃糖吃糖。 没一个搭理他的。 李大炮像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越骂越窝火： “李大丫我警告你，以后你对姜营长上点心，还有他那个资本家大小姐媳妇儿，呸，狗屁媳妇儿，组织不可能同意的，那个资本家大小姐，你离她远点，别不学好，学一身资产阶级作风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 “听到了没？！！” 李大丫终于开口： “听到了！” 口气比她老子还冲。 李大炮头一回被闺女这么呛，刚要发火，算了，总算得了回应，自己也该见好就收。 就借着这个机会走了。 他前脚走出去，后脚，吴翠莲放下笸箩，到屋里翻出两张肉票： “大丫。” 李大丫终于开门，走出来。 吴翠莲把肉票和两块钱塞到李大丫手里： “去服务部看看有没有猪肉，买一斤猪肉回来，多要点肥的。” “妈，今天吃肉？” 就算是团长家，也不是天天有肉吃的，所以吃一次肉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吴翠莲道： “买点肉回来，我包点包子，你给姜营长媳妇儿送去。” 李大丫眼睛一亮。 吴翠莲道： “不管怎么说，人家这次也是帮了你的忙了。” 先是昨天，姜营长媳妇儿帮她闺女头上擦药。 再到今天，虽然不知道姜营长具体干了什么，但瞧李大炮气成那样，肯定没个好。 李大炮在这当团长，一手遮天，作威作福惯了。 以前姜营长不搭理他，现在姜营长不管为了什么，总之叫李大炮吃了瘪，从此有了忌惮、不敢再随意打孩子。 吴翠莲觉得，自己有必要承这个情，该好好谢谢人家。 还有，李大炮这个脑子被驴踢的，硬要把自家闺女介绍给姜营长，吴翠莲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也觉得李大炮异想天开。 也该找个机会给人家道个歉啥的，解释一下。 所以决定包点包子，让闺女给姜营长媳妇儿送过去。 刚才她一直低头不吱声，就是在盘算这事。 不过抬头看看大丫额头上的伤： “算了，让二丫去吧。” 李大丫一把夺过钱和肉票： “没事，我去！” “大姐大姐，我也去！”五丫听说大姐要去服务部买东西，也哒哒哒跑出去要跟着。 李大丫领着最小的妹妹去了服务部。 家里姐妹三个也高兴的拍手： “哇，今天吃肉包子！” 到了服务部，今天有肉，不多了，看到是团长家的大闺女来买肉，当然要把好的都卖给她。 李大丫如愿买了一斤肥瘦相间的猪肉。 又花了三分钱，买了六块水果硬糖给妹妹。 家里面，吴翠莲开始发面、炒长豆角，准备包包子。 …… 姜慕辰这边，给通信班的战士上完课，又到训练扬去搞训练。 检阅队伍时，忽然发现二班的王班长脸上有一块青紫。 嘴唇也破了皮。 姜慕辰停下步子，问： “怎么这德性？” 姜慕辰一问，原本整齐的队伍，纷纷开始往这边探头。 王班长察觉到无数道目光定在自己身上，龇牙，强迫自己咧出一个宝强笑： “姜营长，是俺夜里上茅房、一不小心咔墙上了。” “库库库——” 队伍里有人憋着笑。 姜慕辰没再多问，继续朝前行。 检阅完队伍，吹响哨子，开始带队跑操。 训练中途，姜慕辰让王班长跟自己去拿器材，把王班长单独叫到一边： “说吧，怎么回事？” 得到领导的关心慰问，王班长感动的哇一声哭了。 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姜慕辰听。 说姜慕辰突然回家，大家都在揣测回家干嘛，别人乱七八糟的猜什么执行秘密任务，就他王班长猜说是回家结婚的。 结果，好死不死的，真被他猜准了！ 然后大家都骂他乌鸦嘴。 还说姜营长媳妇儿一定是个丑八怪。 王班长气不过，顶了一句，结果惹了众怒，被整个营的兵追着打。 其实也没真打，但几百号人追着他满操扬跑的样子，实在太特么吓人了！ “俺被打的不明不白的！” 王班长在姜慕辰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姜慕辰双臂抱胸，突然问道： “传言是从哪来的，为什么说我媳妇儿是个丑八怪？” “俺也不道啊，”王班长一脸懵逼样。 他抹了把鼻涕，猜测： “大概是，姜营长回来训练时虎着个脸，没有半点娶媳妇儿的喜庆，所以他们都猜，营长心里是不是不痛快，所以就猜营长媳妇儿是个丑八怪。” 姜慕辰：“……” 这是正常人的脑回路？ 他训练时的表情，跟他娶媳妇儿长的丑不丑有半毛钱关系？ 他那么漂亮一个小媳妇儿，怎么就无缘无故成丑八怪了？ 正嘀咕着，王班长安慰道： “姜营长，没事儿，俺娘说了，媳妇儿丑点就丑点，只要知冷知热就是好媳妇儿。” 姜慕辰嘴角一抽：“……” 这个王班长，怪会安慰人的。 第59章 ：我那么大一条狍子腿呢？ 她今天没有到空间里忙活，而是骑着自行车在外面转悠。 这个东北边疆小县城，在颜墨卿看来，还挺有异域风情的。 不光建筑方面有俄式的影子，还因为靠近大兴安岭，山上有许多游牧民族，所以这里也有浓厚的少数民族氛围。 再加上各种六十年代的特色。 颜墨卿就当来一趟沉浸式东北年代游了。 一两天时间，把这个原本就不大的小县城逛了个遍。 逛到供销社，当然要进去看看，看有什么“商机”。 这一看，还真有！ 供销社里设了个收购站，收购一些山货特产。 所谓靠山吃山。 这里靠近大兴安岭，附近的社员有了空闲，会上山采蘑菇、木耳、榛子、核桃，甚至还有松子。 拿到供销社换点油盐酱醋、针头线脑，或者直接换成钱钱。 这些东西要是卖给个人，那算投机倒把。 卖给国家的话，另当别论。 所以，颜墨卿看准了机会，蹲在供销社外面不远的地方，只要看到有山民打扮的人拎着麻袋布兜，就先上前打听，卖的是什么。 卖东西的人也都有数。 一个眼神儿，就知道对方要干嘛。 只要买卖双方都有诚意，很快就能把东西卖出去。 而且这些不是专门倒买倒卖的商贩，不会刻意提高价格，颜墨卿也不用担心被宰。 只稍微杀个价意思意思。 蹲了一上午，颜墨卿成功蹲到五斤黑木耳、十多斤干蘑菇、好几斤松子、榛子、山核桃。 全部塞进空间里。 之前囤货时，只囤了些必要的米面粮油，像黑木耳、干蘑菇、坚果之类的精细货，还真没囤多少。 这些纯野生的东西好吃又营养，所以遇到了就下手。 买了这些，还遇到一些拎着野兔、山鸡去卖的。 颜墨卿想买，可是，那些都是活物，她不会杀，也不敢杀。 算了，何苦为难自己？ 还是买别人杀好的吧。 巧了—— 没多久看见一个裹着兽皮、编着长辫子的汉子挑着个担子出现。 那担子后面，赫然是一个扒了皮、去了内脏的东西，像头小山羊。 机会来了！ 颜墨卿直接冲上去。 但冲上去的不止她一个，一窝蜂七八个人抢先把那人围了起来。 把人拖到巷子里询问价格。 颜墨卿就凑在后面听他们讨价还价。 那汉子是鄂伦春族的，在山上打了头狍子，打算去收购站换东西。 他不卖钱，汉人的钱对他们这些生活在山上的游牧民族来说，就是张废纸，擦屁股都嫌小。 他只接受以物换物。 “我要面粉，盐，有棉线和布料的话也可以来点。” 一个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大汉道 “面粉是吧，好说好说，我们家正好刚买了这个月的细粮，有八斤白面，我回家给你拿白面，这条前右腿给我留着！一定留着！我家就在旁边，去去就回，千万留着！” “右后腿给我，我回去给你拿盐，还有棉线，一定等着！” 肉多的狍子腿最先被人抢光。 后来的就只能抢肋骨了。 肋骨部位骨头多，不划算，但也不错了。 很快，一头狍子被人提前瓜分干净，都跑回家拿面、拿盐。 他们把东西瓜分完了后，又吆五喝六的驱赶其他没有捞到瓜分的人： “没了没了，都分完了，赶紧走！” 有人推了颜墨卿一把。 颜墨卿皱眉。 但她没有当扬发作，而是等那些人都走了以后，合计了下他们谈好的价格，直接从空间里掏出二十斤白面、十斤盐、另外拿了两斤挂面。 “来，大兄弟，我这全是好货，跟你换一整头狍子。” 鄂伦春汉子摇头： “不，你东西太少了，这么点，换不来一整头狍子。” “你先看看货再说。” 颜墨卿把面粉口袋打开。 鄂伦春汉子一看到精细雪白的面粉，立马瞪大了眼。 颜墨卿一本正经的忽悠起来： “我这是一等白面，特供的，外面根本买不着，还有盐，你看看——你抓一把试试，都是细盐，还有挂面，你见过这么好的挂面吗？” 鄂伦春汉子一脸大开眼界的样子： 嚯，原来这就是挂面！ 隔壁部落里有人在山下吃过一回挂面，回到山上吹了好几年！ 现在自己居然也能碰到挂面了！ 这挂面，好细，跟他头发一样细！ 还有，这个盐，不是大粗盐，像河里的沙子一样细？ 以后吃烤肉，可以不用石臼凿盐了，直接捏一把这样的细盐撒在上面就好了。 还有白面，嚯！ 嚯！！ 怎么这么白，像山里的雪一样？ 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 “怎么样，换不换？” “嗯嗯嗯！”不换是傻子！ 鄂伦春汉子捣蒜般点头。 于是，颜墨卿成功用二十斤白面、十斤盐、两斤挂面，换来一整头狍子。 颜墨卿当初囤物资时，尽量选物廉价美的。 所以这些白面、食盐、挂面都很平价。 这么多东西，估计总共花了不到六十。 不到六十块钱买一整头处理好的野生狍子。 赚麻了！ 赚的良心都快要开始作痛了。 鄂伦春汉子也觉得自己赚了，花了一头狍子，居然买到那么好的东西。 他买到了挂面！ 他肯定是第一个把挂面带上山的人！ 今晚整个部落都能吃上挂面了。 快跑快跑，一会儿她后悔了怎么办？ 鄂伦春汉子扛着挑子一溜烟跑没影了，比颜墨卿跑的还快。 颜墨卿驮着那一只血淋淋的狍子，也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狍子送回空间里放着了。 等虎背熊腰的汉子回家拿了杂粮面和大粗盐匆忙跑回来： 人呢？ 我那么大一条狍子腿呢？！ …… 颜墨卿把狍子腿扛回空间，然后就回了招待所。 今天收获满满，可以暂时休息了。 在招待所楼下锁好自行车。 刚要上楼，身后有人叫： “姐姐。” 颜墨卿回头，发现是昨天那个李大丫。 李大丫额头的伤看起来比昨天还吓人，红肿里带着青紫。 她手里端着什么东西，上面盖了一层纱布。 见到颜墨卿在看她，李大丫大步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给你送包子。” 说着话，李大丫掀开纱布一角，露出一个油透大包子，还冒热气。 第60章 ：我老公名声这么恶劣？ “你妈太客气了，来，上来坐坐吧。” 听到颜墨卿让自己过去坐坐，李大丫没有多做客气，盖上纱布，答应了一声： “好。” 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昨天姜营长媳妇儿跟自己说了那些她从没听过的话，让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书上说的人格魅力吧？ 就算姜营长媳妇儿长的不一定多好看，但李大丫就是不自觉的想接近她。 来到楼上房间。 屋里有股淡淡的幽香，说不上什么味道，特别好闻。 “姐姐，我妈让我来谢谢你。” 颜墨卿轻笑出声： “只是给你抹了点药而已，用不着特意感谢。” 李大丫反应了一下： “不是，还有姜营长是不是找过我爸了？” 这下换成颜墨卿发愣了，她在脸盆里洗手，抬头道： “他找你爸了？” “不是你让他找我爸的吗？” 颜墨卿：没有啊？ 昨天李大丫走后，她什么都没让姜慕辰做啊？ 这家伙，干嘛了？ 两人对视，都明白过来，不是颜墨卿让姜慕辰去找李大炮的。 是姜慕辰自己的决定。 李大丫放下包子，道： “先不说了，姐姐，你先吃包子吧，刚出锅的，我紧赶慢赶，还热乎，一会儿冷了不好吃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颜墨卿擦了手，捧起一个油透大包子。 这包子真大啊！ 比她拳头还大！ 这一个，抵得上申城的小笼包四五个。 面皮不是后世那种机器包出来的雪白松软的白面，而是有点发黑。 下面皮薄的地方油润透亮。 包子上的褶子捏的很整齐，但又不是机器包出来的那种整齐划一。 透着一种家常味道。 一看就很好吃。 颜墨卿在透油的地方咬了下去。 一口咬到馅，满嘴咸香！ 包子是肉沫豆角馅的，里面似乎还放了点蘑菇提鲜。 豆角是那种长豆角，用油炒过，所以没有生豆角那种生涩的口感。 搭配肥瘦相间的猪肉，真的是鲜香味美！ “嗯！” 颜墨卿忍不住发出享受的惊叹声。 说实话，这几天吃的不错了，姜慕辰每天换着花样给她买饭。 部队食堂的饭如果不好，就到外面买。 所以颜墨卿吃的很好。 但有一说一，外面买来的饭，跟家里做出来的饭还是不太一样。 透过这个包子就知道，李团长的老婆一定是个很能干、很贤惠的女人。 李大丫见颜墨卿很喜欢的样子，终于笑了，又从包子里端出一个小碟子： “这里有蒜泥，蘸着蒜泥更好吃。” 颜墨卿不是很喜欢吃蒜，但还是轻轻蘸了一下。 确实，蘸了蒜水的包子，更香了。 “大丫，你也没吃吧，趁热吃一个，这么多，我吃不完。” 李大丫确实流口水了，第一锅包子刚出炉，妹妹们还没来得及吃，她妈就让她赶紧端过来。 这会儿闻到包子香，李大丫肚子开始咕噜噜叫。 她拿了个包子，大口吃起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颜墨卿才问，姜慕辰干什么了。 李大丫就把今天上午他爹李团长回家大发雷霆的事说了，她们猜测，姜营长可能私下里去找李团长了。 颜墨卿听的一头雾水： 姜慕辰是这么急公好义的人吗？ 知道李大丫挨打、为李大丫出头？ 不太像啊—— 颜墨卿也没追问，这事还是等姜慕辰回来直接问他。 李大丫吃完一个包子，就要走。 看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好像生怕碰上姜慕辰。 事实上也是，李大丫不想碰上姜慕辰。 姜营长那张冷脸，李大丫看了打怵。 所以，李团长爸让她勾引姜营长，实在太为难她了。 就算她会勾引，面对姜营长浑身肃杀冷漠的气扬，吓都下死了。 有多少勾引男人的本事也被封印住了，根本施展不出来。 颜墨卿见她怕成那样，也没留她，把筐子和蒜泥的碟子腾出来，让李大丫带走。 顺便还送了她一大把奶糖。 李大丫一看奶糖，不乐意： “姐姐，我不能收你奶糖！” 收了的话，这像什么话。 本来就是想感谢一下人家，结果饶回来一把奶糖。 话说，这奶糖可比自己家包的包子贵重多了！ 但颜墨卿没觉得奶糖比包子珍贵，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平白吃人家一顿大肉包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还是还点东西心里踏实。 她不想平白欠人家一个人情。 对她来说，人情比奶糖难还！ 两人拉扯了一会儿。 颜墨卿突然道： “你再不走，姜营长就要回来了。” “！！”李大丫噌一下，转身溜了。 颜墨卿：？？？ 老天爷，我老公名声这么恶劣的吗？ 李大丫走后没多久，姜慕辰回来了。 带了饭盒。 但是一进屋，闻到屋里的包子香和蒜香，问： “是不是饿了，自己买包子吃了？” 语气里带着心疼与宠溺。 “不是，李大丫送来的。” 李大丫？ 看看桌上，果然有一盘大包子，估计还有四五个。 姜慕辰那张脸又冷了下来： “你吃了？” “是啊，吃了，怎么了？”颜墨卿望着姜慕辰黢黑的脸色，这家伙不会在怀疑李大炮故意投毒吧。 颜墨卿笑道： “李大丫说，是她妈让送来的，跟她爸李团长无关。” 姜慕辰的脸果然没那么黑了。 “可香了，你快尝尝，还没冷透。” 姜慕辰拿起包子，先闻了闻，确定没有异味，才咬了下去。 一口流油，确实好吃！ 几口吃下一大个。 颜墨卿告诉他李大炮回家撒疯了，但是撒完疯后，李大炮老婆特意包了包子送过来表示感谢。 到底怎么回事？ 颜墨卿问： “你找李大炮了？” 姜慕辰摇头，一脸淡定： “我没找他，我只是，实名举报了他一下而已。” “？？” 果然！ “你是为了帮李大丫出头？” “不是，”姜慕辰又拿了一个包子，原本线条凌厉的腮帮子被包子撑的鼓起来，等把包子咽下去才说，“我是想告诉他，我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别给我拉皮条。” 第61章 ：呜呜呜，奶糖它怎么这么好吃 她家老公明明这么可爱，为什么那个李大丫那么怕他？ 她笑着看姜慕辰，把姜慕辰看的有点慌，连忙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没有就好。 姜慕辰连吃了两个包子，才打开饭盒。 饭盒里是大米饭，油汪汪的红烧茄子，西红柿炒鸡蛋，肯定又是在外面国营饭店买的。 部队食堂的伙食，应该还没这么好。 但颜墨卿已经被包子喂饱了。 最后，在已经吃饱的情况下，又忍不住吃了半个包子。 “你喜欢吃包子？” “喜欢。” 姜慕辰心思动了动，也不知道找李大炮老婆学包包子，人家能不能教他？ 他会做饭，会炒菜，但是面食真不是他的强项，也从来没包过包子。 不行，一定要学！ 以后给媳妇儿包包子吃。 遇上这么不挑食的媳妇儿，一定要珍惜。 姜慕辰把所有饭都吃了，把包子留给媳妇儿，又像老妈子一样嘱咐她： “等我晚上回来，把包子拿到招待所后厨热一下再吃，别吃凉的。” “好。” 吃完饭，姜慕辰带颜墨卿出门，给自行车上车牌。 自行车没有车牌，容易被查扣。 到了派出所，颜墨卿才知道，这年代上自行车车牌，跟后世上汽车车牌一样严格。 需要提供买车的发票才行。 没有发票，就要单位或居委会开证明。 还必须户口本或介绍信。 正在颜墨卿担心这搜刮来的自行车哪来的发票时，姜慕辰一张军官证解决了所有。 ——军人的脸就是大。 军官的脸更大。 像姜慕辰这样年轻帅气的军官，那脸——比脸盆还大！ 交了五毛钱手续费和工本费，砸了钢印，这自行车也是光明正大的上街行驶了。 姜慕辰骑自行车带着她。 颜墨卿坐在后座上，两手光明正大的摸着姜慕辰的腰。 军装下包裹的腰腹，好像一块水泥。 硬的嘞！ 不敢想脱了军装什么样子。 回到招待所，姜慕辰去了营区大院。 颜墨卿回了空间，琢磨她那一头狍子怎么吃。 她的厨艺，怎么说呢？ 照着菜谱来的话，还是有一点的。 就是水平不太稳定。 可能照着菜谱做出一顿让人惊艳的美味佳肴，也有可能菜谱出了问题、或者中间哪个程序出了问题，做出一锅黑暗料理。 总之，运气的成分很大。 像李团长老婆那样，随随便便包出一顿美味的包子，她是没那水平的。 所以这一头狍子怎么吃，她得好好琢磨一下，千万不能浪费食材。 这一下午，她就在空间里研究她之前特意囤的十几本菜谱。 …… 李大丫回家后，把颜墨卿给的一大把奶糖拿给吴翠莲看： “妈，包子人家收了，但是人家又给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吴翠莲责怪道： “谁让你收人家奶糖了，我那一筐包子，可能还不如人家奶糖值钱，咱是感谢人家的，这不但没感谢，反而倒欠了人家的人情。” 李大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不想收的。 结果被一句“姜营长要回来”给吓懵了。 莫名其妙就收下了。 最小的五丫听到“奶糖”的字眼，蹭蹭蹭从里面跑出来，看到大姐手里真的抓了一大把奶糖，一张嘴。 吧嗒—— 一滴口水掉了出来： “哇，奶糖，奶糖，我要吃！” 然后老三、老四也都跑了过来，眼巴巴望着奶糖。 服务部里只有水果硬糖卖，像奶糖这种稀罕货，他们这个偏远的北方小县城根本没的卖。 所以平时难得吃上一回。 吴翠莲望着几个孩子馋的流口水的样子，叹了口气： “吃吧，一天只能吃一块。” “好！” 李大丫给一个孩子发了一颗糖，无比郑重的放到孩子手心。 二丫听到这边发奶糖，也赶忙出了屋子过来领糖： “大姐，奶糖是哪来的？” “是——” 李大丫刚要说是姜营长媳妇儿给的，吴翠莲立马抢先一步道： “是你大姐在外面供销社买的。” 李大丫反应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过来吴翠莲的用意。 是怕小孩子藏不住话、抖落出去。 这要是让李大炮知道她们拿了姜营长媳妇儿的奶糖，肯定又得炸毛。 为了避免麻烦，只能说是在外面买的了。 李大丫没说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人家好心给了奶糖，还不敢说实话。 她都觉得对不起人家一番好意！ 四个孩子，每人领了一颗奶糖、喜滋滋散开了。 最小的五丫最先去剥糖。 二丫道： “五丫你把奶糖给我，我帮你扒，小心别扒坏糖纸！” 还没上学的五丫怎么能知道、大白兔奶糖的糖纸在学校里多受欢迎。 是糖纸收藏中的“精品”！ 但五丫以为二姐要抢她的糖，手捂着糖大叫： “不要不要不要！” 二丫哄了半天，最后用了三分之一块奶糖，才把五丫手里的糖纸哄下来。 里屋，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响着咂奶糖的幸福声音： “好甜啊，还有奶香！” “呜呜呜，奶糖它怎么这么好吃，要是天天有奶糖吃就好了！” 吃了奶糖，二丫、三丫、四丫都小心的把糖纸铺开，小心的夹在课本里。 晚上，李大炮回家，正要吃饭，同住家属楼的黄皓来了，提醒李大炮，别忘了写检讨。 师部要求的。 不写的话，师部那边没法交代。 李大炮破口大骂： “艹！姓姜的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老子就得写检讨，他怎么不去死？！” 五丫捧着热乎的苞米面饼子，眨巴着眼问： “大姐，艹是什么？” 李大丫脸一黑： “就是路边的小草！” “哦——”五丫冲爸爸道：“艹，爸爸，你写啊！” 李大炮：艹！ 不学好的死丫头片子！ 大巴掌刚要朝五丫头上拍过来。 吴翠莲抢先一步，拧住五丫的耳朵，把三岁的五丫拖到一边。 拧的五丫哇哇大哭，手里捧的苞米面饼子都掉了。 最后黄皓只能进来劝和。 一顿晚饭又闹的鸡飞狗跳。 闹完，李大炮开始写检讨，但他只读了几年书，看报纸都费劲，最讨厌跟笔杆子打交道了。 他让李大丫帮他写。 李大丫不写。 让二丫写。 二丫也不写。 李大炮又开始老生常骂了： “我养你们这些丫头片子有什么用……” 最后，是上五年级的三丫不情不愿的帮他写了检讨书。 夜里躺在床上，李大炮越想越气不过。 丫的，老子这么多年没受过这样的鸟气。 不行，必须报复回去！ 他堂堂团长，还奈何不了一个营长了？！ 转天，一个消息悄然在大院里炸开。 第62章 ：组团举报 这个消息，等于是往水里投了一个炸弹。 整个大院轰的一下炸锅了。 大家恍惚明白过来： “难怪，那么多天了，也没见姜营长把人往家属院领？” “我还当姜营长害怕丑媳妇儿拿不出手，所以一直没往家属院带。” “原来是，出身有问题啊？” “就是，要不是出身有问题，结婚申请早通过了，怎么能拖到现在？” “姜营长糊涂啊！” “你说姜营长图的啥呀，又丑，出身又不好，娶回家多憋闷？” “那女的是不是救过姜营长他爸妈的命啊？” “估计是的，不是救命之恩，姜营长不能娶。” “这回知道姜营长为什么要结婚还黑着脸了吧？” “哎……” 无语！ 有人为姜营长感到惋惜。 但也有幸灾乐祸的。 幸灾乐祸的人里，其中就有他们二营的教导员——韩建新。 原本吧，在姜慕辰没来之前，韩建新是一个很有自信心的人。 韩建新，一个农村兵，没背景，没人脉，在部队摸爬滚打十二年，绞尽脑汁往上爬。 三十岁了，终于爬到教导员的位置上，正营级别。 他对自己能有今天这个成就很骄傲的。 但是，他的自信心，在遇到姜慕辰以后，被打击的粉碎。 姜慕辰，二十岁的正营！ 有背景，爷爷京城卫戍总司令，父亲军分区总参谋长，母亲总政文工团团长。 闪瞎眼的出身！ 而且，有知识，有技术，有军功！ 长的还一表人才！ 集所有光环于一身。 姜慕辰拥有的，不论哪一点，都是韩建新这辈子梦寐以求都求不到的！ 所以每次和比自己小十岁的姜慕辰在一起，韩建新心里都不是个滋味儿。 总感觉，站在年轻高大英俊的姜慕辰身边，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要不是因为姜慕辰把二营带的如此出色，全军比赛拿下第一名，让他也跟着脸上有光。 韩建新一定坚决退出二营！ 所以这一天，韩建新突然听到，姜慕辰要娶的是资本家出身的丑八怪，韩建新倒塌的自信心莫名其妙又捡回来了。 以前见了姜慕辰，能躲就躲，躲不开也假装没看见。 反正不可能主动打招呼的。 结果今天，韩建新推着自行车出了营区大门，门口碰见姜慕辰拿着饭盒出门，韩建新主动叫道： “姜营长！” 姜慕辰：？？？ “韩教导员，有事？” 韩建新笑容灿烂，趾高气昂的走过来道： “听说姜营长要结婚了？” 姜慕辰：这人反射弧那么长？ 我要结婚不是已经传了好多天了吗？ 韩建新也反应过来，讪笑一下： “说来也巧，我马上也要结婚了。” “哦，是吗，恭喜。” “我媳妇是革命家庭出身，”韩建新语气里满满的优越感，“她爸是老革命，前些年转业了，现在是一个农扬的副扬长。” 姜慕辰：“哦，是吗？”他到底想跟我炫耀什么？ 察觉姜慕辰没什么反应，丝毫没有表现出羡慕的样子。 韩建新有种自讨没趣的错觉。 他硬着头皮继续道： “等咱们都搬进家属院，两家一定好好聚聚，对了，咱两家最好能住隔壁，咱俩不在时，两个女人能做个伴儿，互相照顾照顾。” “嗯，行。” “不过，我媳妇儿有工作，她是个小学教师，可能不一定经常在家。” 姜慕辰：“？？？” 吃错药了？ 这些闲话，抵得上过去半年韩建新对自己说的闲话了。 姜慕辰依然不动声色，看韩建新嘴里还能吐出什么。 但韩建新也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了，打了个哈哈，道： “我走了，我对象叫我到她宿舍吃饭，说是给我做了好吃的，我去看看，走了，姜营长。” 韩建新春风得意的上了自行车，一路骑走了。 终于在姜慕辰面前硬气了一回！ 韩建新一雪前耻。 同时心里在冷笑： 哼，你的结婚申请要是被驳回还好。 要是真的同意了，你姜慕辰领了一个资本家出身的丑八怪媳妇，看你以后怎么在我面前抬的起头！ 风水轮流转。 这一次，韩建新终于扳回一成！ 他心情好，见了自己要结婚的对象，看看漂亮的跟朵花似的对象，认定自己媳妇儿一定比姜慕辰媳妇儿好看多了。 出身又好。 工作又好。 哪哪都好。 这媳妇儿真给他长脸！ 不枉自己跟舔狗似的追了那么长时间。 韩建新一高兴，就要拉着对象给她买布料做新衣服。 孙亚梅一听说要给自己买布做新衣服，稀罕道： “哟，今天怎么突然舍得给我花钱做新衣服了？” 韩建新笑嘻嘻道： “还不是把你打扮的漂亮点，将来带进家属院里，我脸上也有光。 你不知道吧，跟我搭班的那个姜营长，他申请结婚，女方是个资本家出身的丑八怪！ 看看他媳妇儿什么德性，再看看我媳妇儿，甩她十八条街！” 孙亚梅骄傲的拨了下自己用火钳子烫的刘海： “那是，必须甩她十八条街！” 孙亚梅自认为以她的容貌，在大城市可能比不过。 但在这个小县城，比她漂亮的，目前还没有。 韩建新对自己媳妇儿的美貌也很自信。 不行，一定要把媳妇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让姜慕辰羡慕去吧！ …… 话说，姜慕辰这边，被韩建新硬凑上来秀优越感秀的一脸懵。 真想让这人到医院检查下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姜慕辰没有多想，再次回到营区，王班长做贼似的凑上来，紧张道： “遭了，营长！” “什么情况？” “俺听到小道消息，不保真——” “说。” “说是，有人组团到师部举报你了！” 王班长满脸忧心，是真的替姜营长捏一把汗。 谁不怕举报啊？ 尤其是当兵的。 一个举报，前途就毁了。 姜营长人这么好，千万别被害了。 “姜营长，你快想想办法。” 姜慕辰面不改色： “先让他们跳着吧，看看最后谁是小丑。” 王班长：？？？ 第63章 ：姜营长的结婚对象，上报纸了？ 汇集了七八个李大炮旗下的军干部。 其中就有韩建新，他是买完布料回大院时，刚进大门就被李大炮拽上了车。 上车后听说是到师部举报姜慕辰，韩建新别提多开心了。 最近真是转运了！ 主要是，牵头的人是团长李大炮，政委黄皓也去了。 十六团的首脑们来了七七八八。 大家齐心协力合伙举报姜慕辰，怎么能少的了他！ 李大炮扯着大嗓门一顿数落，把姜慕辰的种种罪行都抖了出来。 “我不管姜慕辰以前有多少军功，他现在已经不配跟我们为伍了，他思想出了问题，居然想娶资本家后代，那个资本家后代肯定是美帝或者台岛那边派了人来腐蚀咱们军队的，我们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师部孙政委听的直皱眉，提醒道： “李团长，你这帽子扣的有点大了，这可不是随便说的。” “不是我扣他帽子，我是对我们的军队负责，对我的兵负责！作为团长，我不允许出身有问题的人进入我们大院！” “李团长，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们反对资本家后代进入我们大院！还有，让姜慕辰深刻检讨自己，至少写两千字的检讨书！你们说，是不是？” 李大炮左右看看，寻求声援。 “是，是是。” 左右的人都不太敢应承。 但是来都来了，不表态好像也不行。 于是都跟着点头。 再说，反对资本家后代进入家属院，也能侧面说明他们思想觉悟高不是？ 他们立扬上站得住脚。 韩建新也点头。 一边点头一边遗憾，这桩婚事被他们搅黄了，还怎么让姜慕辰那个资本家丑媳妇到家属院里丢人现眼？ 唯一让姜慕辰出丑的机会没了。 今天中午的钱也白花了！ 肉疼！ 李政委眼见大家一致反对，为难道： “这样吧，我明白大家的心情，大家都是为了军队好，怕队伍里混入坏分子，我也已经派了政治部的干事到申城实地调查了，一切等调查结束再具体讨论，怎么样？” “不行，”李大炮反对，“他的结婚申请，必须立刻给他打回去！” “对，打回去！” “我们不要资产阶级后代混入军队！” “对，不要资产阶级后代混入军队！” “我们这也是为了姜营长好，怕他误入歧途！” “是的，姜营长多好的苗子，千万别被带坏了。” “让资本家滚出家属院！” “……” 大家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恨不能把那个万恶的资本家后代抓过来痛打一顿，才能表现他们的赤子之心。 孙政委眼看，姜慕辰的这桩婚事已经引起众怒。 怕是真的不行了。 孙政委刚要说什么： “吱哟”一声，办公室的门开了。 众人扭头去看，只见祁师长铁青着脸进来了。 “祁师长？” 众人纷纷起身，朝祁师长行注目礼。 “十六团今天人到的这么齐？”祁师长冷声打趣。 “祁师长，我们是为了姜营长的婚事来的，”李大炮道，“听说他打了结婚报告，组织一定不要同意了！” “对，不能同意，资产阶级是我们的敌人，不能让敌人混入我们的队伍，腐蚀我们的战士！” “对！” “敌人？”祁师长冷哼，“先看看这份报纸再说！”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祁师长手里拿了份报纸。 他把报纸甩在办公桌上。 孙政委近水楼台，第一个拿起报纸。 是昨天最新的《解放军报》。 ——他们师驻地比较偏远，报纸一般都延迟一两天才送到。 昨天的报纸对他们来说就是最新的——反正除了当地的小报，那种全国发行的大报，从来没见过当天的。 孙政委看到，报纸最上面有一篇文章： 标题是：《革命情谊暖人心，军属模范献爱心》——记准军嫂颜墨卿同志筹措善款慰问福利院先进事迹。 仅仅看了个标题，孙政委顿时瞪大眼。 颜墨卿——不就是要和姜慕辰结婚的资本家后代吗？ 再看看上面——是《解放军报》啊？ 没看错——这报纸也不像作假的。 而后，孙政委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姜营长那个资本家后代对象，居然上报了？！ 还是《解放军报》！ 众人发现孙政委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都好奇起来。 夺过报纸去看。 孙建新还特意大声读了一遍这个标题： 《革命情谊暖人心，军属模范献爱心》——记准军嫂颜墨卿同志筹措善款慰问福利院先进事迹。 “这谁啊？那么大面子，居然一整个版面都是她？” “就是啊，什么叫准军嫂？” “这人什么来头？那么大排面，这可是解放军报？” 天知道上个《解放军报》有多难。 地方上的部队，但凡能在《解放军报》上刊登豆腐块那么大的文章，那都算立军功，要受部队表扬、甚至奖励的。 这个叫什么颜墨卿的，居然用了一个版面报道她的事迹？！ 不可思议！ 在众人纷纷猜测这个颜墨卿的身份时，团部政委黄皓忽然想起了什么： “呀！” 他揉了揉眼，再次不敢置信的盯着“颜墨卿”三个字看。 再想想那天姜慕辰上交的结婚材料里，女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好像就叫颜墨卿！ “这，这……” 黄皓舌头都打结了。 韩建新问： “黄政委，你知道这是谁？” “这，这这这这——这不是，姜营长的结婚对象吗？” “啊？！！！” 一时间，满屋震惊。 李大炮也赶紧夺过报纸来看，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的他眼晕。 索性不看了。 “黄政委，一定是你认错了，姜营长结婚对象是个资本家后代，资本家后代怎么可能上解放军报，还要不要阶级立扬了？” “就是她，颜墨卿，我没认错，这个名字不常见，我不可能弄错的！”黄皓振振有词。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不敢相信。 尤其是韩建新。 望着一整个版面的报道，表情都扭曲了。 酸的像喝了一缸醋。 自己绞尽脑汁想写点文章登报，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结果，姜营长那个资本家丑媳妇，居然成了《解放军报》的事件主角？ 这一下，把所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黄皓拿过报纸看起来。 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第64章 ：我们是被李团长叫来的 家属们自愿给颜墨卿送上结婚贺礼，颜墨卿坚决不肯收。 于是以家属的名义全部捐给福利院。 自己又另外捐了一百块。 家属代表们拿了钱，买了东西慰问福利院。 福利院院长深表感谢。 黄皓一目十行、看的很快，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文章里处处流露着对颜墨卿的欣赏。 称她是红色资本家后代的代表人物。 黄皓不敢想，京城部队那边，这么会拍姜家的马屁吗？ 连资本家后代都敢明目张胆的专门写篇报道？ 作者是谁呀，这么勇的？ 一看，姓张，是个参谋。 这张参谋真勇啊！ 认清了现实后，黄皓长叹一声，后悔了，今天不该跟过来凑热闹！ 李大炮误我！ 他用眼刀子狠狠剐了李大炮一眼。 李大炮还在那发呆呢： 这，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是姜慕辰的结婚对象！ 一定是黄皓搞错了！ 李大炮不愿意相信，抬头去看祁师长和孙政委。 祁师长眉眼冷冽： “李团长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吗？” 李团长看不明白的可多了！ 但祁师长不给李团长说话的机会： “都看到了吧，报纸都认定颜墨卿同志是准军嫂了，报纸都认可她是可以改造的好同志，你们在这鸡飞狗跳的闹什么？” “……”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的只剩大家的呼吸声、和李大炮不甘心的声音。 李大炮可是一直把姜营长当成自己未来女婿的最佳人选的！ 自己宝贝儿子将来要是有这样的姐夫保驾护航，还愁没有好前途吗？ 到京城当大官都有可能！ 可是，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叫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后代给毁了？！ “这报纸是假的吧？” 祁师长一把夺过报纸： “你什么态度？！” 李大炮顿时痿了。 这时候，电话响了。 孙政委接起电话，跟电话里说了一通，放下电话后，对祁师长道： “师长，我派出去的干事去了申城，说颜墨卿个人材料上的声明没有弄虚作假，她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申城那边的报纸也报道了，她确实上交家里的洋房，家里一点私产都没有了。 还有，颜家上交的洋房，据说要作为新的文化馆馆址，最近文艺界打算在颜家洋房开文艺座谈会。 申城市政府那边，对颜家予以高度评价，说她思想觉悟高，是可以再教育的好同志。” “嗯！”祁师长满意的点了点头。 难怪姜慕辰那小子那么自信，敢情，是有备而来的。 这个颜墨卿，还真有点东西。 一个资本家后代，原本应该名声恶劣，现在居然一路逆转。 连《解放军报》都刊登了她的大篇幅报道。 祁师长突然对这个颜墨卿好奇起来。 很想见见。 “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现在提出来，还有谁反对？”祁师长问。 一个个都哑火了。 “黄政委？” 黄皓吓的连连摆手： “不不不，我是被李团长叫过来的。” 李大炮：“！！！” 黄皓一开口，其他人赶紧让李大炮背锅： “对对对，我们也是李团长叫来的。” 哪怕不是李团长叫来的，这会儿也一个劲栽赃。 把李大炮都栽傻眼了。 祁师长瞪着李大炮： “原来是你怂恿的，你身为团长，不好好带兵搞训练，成天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这团长，你还能不能干了？！” 李大炮吓傻： “师长，都是误会，都是误会！我这都是为了部队着想啊，我是怕部队里混入阶级敌人！” “解放军报都公开表扬的，你认为是阶级敌人？你觉得报社编辑眼瞎，还是你眼瞎？” “我眼瞎，是我眼瞎，今天都是误会，算了，祁师长，我回去了——走，快走！” 李大炮不敢多待，生怕祁师长真要撤他这个团长，赶忙召集人马离开。 祁师长又喊道： “黄政委，把报纸带回去交给姜营长，他要的。” 啊？ 姜营长知道有这份报纸？ 好家伙，这小子—— 黄皓把报纸带走了。 一伙人斗志昂扬的来。 灰头土脸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虽然都憋着不说话，但沉默已经代表一切。 沉默代表着他们对李大炮的无声怨言。 李大炮也气的肝疼。 本来万无一失的，怎么莫名其妙杀出一份报纸来了。 他气不过的夺过报纸来看，看的头疼，又让韩建新给他念。 韩建新把报纸念了一遍。 报道里简单介绍了颜家上交家里的产业和洋房的事，听的卡车上的人一阵羡慕。 原来颜家这么有来头。 是大资本家！ 卡车回到大院后，黄皓把报纸亲自交给姜慕辰，问道： “姜营长，你知道有这份报纸？” 姜慕辰低头看报： “嗯，昨天家里人打电话过来告诉我的。” 但当时他没有在意。 后来听说有人组团举报他，他这才又打电话给祁师长，让祁师长帮忙找找这份报纸。 不然，以他们这偏远小县城的速度，怕是要过个两三天才能看到这份报。 黄皓心服口服的点头，要走。 姜慕辰忽然抬头： “对了，黄政委，听说你今天下午不在——” “哦，那个，”黄皓尴尬的硬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正好下午去师部开了个会。” 姜慕辰阴阳道： “是吗，看来是我误会，我以为你也去举报我的。” 黄皓：“……” 姜慕辰把报纸拿回去给颜墨卿看，颜墨卿看到报纸后也很吃惊。 “是张参谋写的文章。”姜慕辰告诉她。 “看来，我欠了张家一个大人情了。” 颜墨卿仔细收好了这份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的报纸，又问： “这对我们的结婚报告有没有帮助？” 姜慕辰笑了： “有。” 甚至可以说起决定性作用。 如果没有这份报纸，结婚申请可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但有了报纸，结婚审批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结果比预想的来的还快，第二天，姜慕辰就收到师部消息： 结婚审核通过！ 准许姜慕辰、颜墨卿两人结婚。 第65章 ：我们可以结婚了！ 姜慕辰正带人在靶扬练射击。 一声声枪响像爆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黄皓生怕哪个不长眼的擦枪走火伤着自己，所以不敢往里走，只让人喊： “姜营长人人呢？让他过来一下。” 一群人看过来。 王班长第一个收了枪，爬起来，枪口朝天，问： “黄政委，你找营长啥事儿？” 别又使什么坏点子吧？ “告诉你们营长，他的结婚报告通过了，让他过来拿批准书。” 王班长一听，是个好消息啊！ 营长要有媳妇儿了！ 立马龇牙道： “俺这就去找营长！” 王班长背着枪转身，一路疯跑一路高呼： “营长，营长，你的结婚报告通过啦！” “结婚报告通过啦！” “营长！结婚报告，通过啦！” 原本趴在麻袋包后面练习射枪的战士们听到王班长的喊声，视线全从瞄准镜上挪开，左右交流： “结婚报告通过了？” “姜营长要结婚了？” “真要娶那个资本家小姐？” “……” 原本密集的爆豆子声逐渐稀疏。 最后只剩稀稀拉拉三两声。 姜慕辰正在指导一个新兵，听到枪声突然消失，抬头怒问： “怎么回事？！” 某位连长刚要去查看情况，就见王班长一路撒了欢的跑来： “营长，结婚报告，通过啦，黄政委让你去拿批准书！” 姜慕辰一个弹跳，从地上跳起来。 因为起的太急，差点脑供血不足，眼前一片黑。 他极力稳住自己，但是心脏狂跳起来。 “营长，黄政委说，结婚报告通过了！” “黄政委人呢？” “就在那边。” 姜慕辰终于能看清周围事物，一把推开王班长。 只轻 轻推了一下，差点没把王班长推个趔趄。 而后，整个靶扬上的人就看见，他们平日里沉稳如松、任何时候都不慌不忙的姜营长，像踩了风火轮一样狂奔。 两条大长腿差点没跑出残影。 没几秒钟就杀到黄皓面前。 黄皓眼看姜慕辰跑步的那个架势，赶忙朝旁边躲了躲。 生怕被姜慕辰原地创飞。 好在姜慕辰稳稳的刹住了脚： “通过了？” “通过了。” 黄皓把盖了师政治处印章的《结婚批准书》拿给姜慕辰。 姜慕辰胸口剧烈起伏，一眨不眨的盯着批准书看了又看。 那盖了红色印章的地方，似乎比枪膛还烫。 烫的手指不敢轻易触碰。 终于通过了。 这身军装，他穿住了！ 眼眶发热。 他又拿着批准书跑开，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颜墨卿。 委屈她住在招待所那么长时间，虽然嘴上没说，但是一定也等着急了。 姜慕辰一路跑。 快跑到营区大门时，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搞训练摸爬滚打，弄的一身土，这样去见她不太好，于是又折回宿舍。 匆忙脱了衣服，打了冷水从头冲到脚，洗干净了，从箱子里翻出许久不穿的白衬衫套上。 飞速系上扣子，套了条军裤。 把衬衫下摆扎在军裤腰带里。 整理好了，这才朝招待所跑过去。 上了二楼，心脏跳动的更厉害。 来到颜墨卿房间外面，怕吓着颜墨卿，特意等喘了几口气，才慢慢敲了房门： “墨卿。” 房门打开，颜墨卿看见姜慕辰这个时间出现在门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慕辰，怎么了？” 话音未落，姜慕辰往前一步，挤进屋里。 颜墨卿后退。 不等站稳，姜慕辰反手关上门，轻轻弯腰下蹲，把颜墨卿整个抱起来。 “结婚报告通过了！” “啊，这么快？！” “是的，墨卿，我们可以结婚了！” 姜慕辰说这话时，身体微微颤抖着。 那是他胸腔里猛烈迸发的心跳。 化成一股紧绷的热力，将颜墨卿紧紧包裹，仿佛要把颜墨卿融化。 颜墨卿感受到了那股压抑在心中、不能发泄的狂喜，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笑道： “恭喜你，也恭喜我。” 终于要结婚了！ 这一世，姜慕辰终于不用为她脱下军装了。 她突然忍不住去想，书里，原主跟姜慕辰去了南方，到底有没有真正结婚，有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可惜，书上只简单提了随军的事，并没说具体细节。 根本没说两人究竟走到哪一步。 不过，依照两人这次申请结婚的困难程度，有了报纸的助力才能成功。 估计书里面，可能还没真正结婚，原主就偷渡而亡了。 想到这，颜墨卿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某种遗憾，得到了补偿。 颜墨卿被他包裹的呼吸困难。 “放我下来。” 姜慕辰松开手臂，轻轻的把颜墨卿放到地上。 一张脸因为太过激动，而显得通红。 眼睛也微红： “走，我们现在就去领结婚证！” 好像生怕晚了一秒，结婚批准书就作废了一样。 颜墨卿没有破坏他的兴致，到行李包里找了自己的户口本和结婚证明信，姜慕辰也拿了他的户口本。 颜墨卿把所有材料装进她的军绿斜挎包里。 两人刚要出门，颜墨卿突然发现，姜慕辰的衬衫哪里不对劲。 再仔细看，赫然发现，扣子扣错了一个位置。 第二颗扣子直接扣到第三个扣眼里。 然后剩下的全部扣子，都跟着扣错了。 “怎么了？”姜慕辰问。 颜墨卿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直接上手帮他解扣子。 姜慕辰身上一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沙哑道： “现在吗？” 颜墨卿没听懂： “什么现在？” “？？” 望着颜墨卿一脸纯洁的表情，姜慕辰也有点懵。 他低头，就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解开了他衬衫上的一颗扣子，重新扣到另一个扣眼里。 而后，他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扣子扣错了！ 姜慕辰霎时脸烧的更红了。 他抿唇，抬头看向另一边。 两手握拳： 姜慕辰，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干不净的？！！ 媳妇儿明明那么纯洁！ 颜墨卿系好了他上面的扣子，又拽着衬衫，把塞到裤子里的扯了出来。 趁着机会偷瞄了一眼清晰的人鱼线…… 而后眼馋的系上最后一颗扣子： “好了，把衬衫再塞进去。” 姜慕辰咬牙，默默重新把衬衫下摆塞到腰带里。 第66章 ：军工大佬的小爱好 这年代结婚不需要照相，两人来到民政局只是把材料交给里面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见是军人，特意看了眼《结婚批准书》，就开始登记。 对外面的人而言，结婚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终生大事，无比期待。 但对民政局的人来说，一天要办理几十对，动作早熟练了。 麻木无情又行云流水。 最后，咔一声，砸上大钢印。 “好了，恭喜你们正式结为革命伴侣。” “谢谢。” 颜墨卿道了谢，拿上两张结婚证书，其实就是两张纸。 纸上有红色暗纹，印着“勤俭节约、革命家庭”八个字。 颜墨卿捧着结婚证，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 似乎很平常。 好像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做了一件平常的事情。 但是抬头去看姜慕辰，只见姜慕辰眼里泛着水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们就这么结婚了？” 一路从申城到京城。 从京城到东北。 从书里到书外—— 终于拿了证，正式成为合法夫妻。 虽然一直在等着结婚审批，但真正拿到结婚证那一刻，两人还是觉得跟做梦一样。 民政局的人见两个人在你看我、我看你、相对傻笑的样子，觉得两人真是配一脸。 “快看，那小两口，你看人家笑的多幸福。” “好久没见过来领结婚证笑的这么甜的了。” “是啊，今天上午来了一对，都要登记了，两人还在为了几床棉被的陪嫁大吵大闹，眼瞅着要黄了，结果还是领了证！” “哎——” 颜墨卿冷不丁发现好多双眼睛朝他们看，这才拉着姜慕辰走了。 “接下来应该干什么？”颜墨卿问。 “结婚证给我，我拿着去政治部申请随军，然后申请家属房，还有，在部队结婚，按照惯例，要在俱乐部简单举行个婚礼。” 颜墨卿见过电视上部队里的婚礼，没有酒席，就是一对新人向领导人的画像鞠躬，在众多战士面前宣誓，大家一起唱革命歌曲。 仪式很简单。 最多就是准备点瓜子和糖，还有应季的水果什么的。 “行，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我想尽快，看看今天晚上行不行。” “那我去买点糖吧，到时候用来招待观礼的宾客。” “好，那现在就去。” 正好快到吃饭时间，两人有时间逛一会儿。 去了供销社，凭结婚证，不用糖票就买到三斤水果糖。 先花完了结婚证给的额度，颜墨卿这才掏出糖票，另外买了五斤。 八斤糖，装了一小袋子。 姜慕辰又问售货员： “同志，有结婚证的话，可以买家具吧？” “可以。” 姜慕辰转头对颜墨卿道： “要不我们顺便先挑点家具吧。” 颜墨卿问他： “部队分房的话，不发家具吗？” “部队配发的家具太旧了，咱们买点新的。” 媳妇儿以前住洋房、用进口家具，跟他到了东北边疆小县城，他虽然不能让媳妇儿住大房子、用进口家具。 但也必须尽一切可能让媳妇儿用点好的。 “也行，那咱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家具。” 两人跟着售货员去了放家具的仓库。 说是家具，其实就是几张矮的小炕桌、高一点的八仙桌、条凳、小板凳、还有东北特有的炕琴柜子。 炕琴柜子就是搁在炕梢、可以放被子和衣服的那种柜子。 炕琴的柜门上画着各种色彩鲜艳的图案。 有大红大绿的牡丹花，有喜鹊登梅，还有祥云纹。 远远看去，很是好看。 “你们看看，要不要选个炕琴，这都是我们手艺高超的老师傅雕刻描绘出来的。” 颜墨卿来回看了两遍，问： “大姐，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吗？” “啥？？” 为人民服务？ 售货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个啥花样？ 就连姜慕辰也微微怔了一下。 颜墨卿笑道： “就是在柜门上刻红色的‘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一边来个红太阳，一边再来个红五星。” “还有这样婶儿的？” 售货员在供销社那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谁家用那种炕琴。 颜墨卿：现在没有，但，说不定马上就要有了。 运动刚开始，未来几年，这股风潮会波及各行各业，包括家具。 以后的家具上，也会明显带上时代特色。 所以颜墨卿决定先走一步，做个带头人，提前一步用上。 往小了说，这就是个花色特殊的炕琴。 往大了说，也许这是她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的护盾呢？ 她要尽可能给自己多上几层保护。 “大姐，市面上暂时没有这样的炕琴，但是我们想做成这样的，可以定制吗？我爱人是军人，还是红三代，我们是真正的革命家庭，想用点花色不一样的炕琴，也好显示我们对革命事业的支持。” 话都这么说了，售货员敢拒绝吗？ 姜慕辰也道： “同志，按我媳妇的要求来做，我们付钱。” 姜慕辰话语里有种天然的领导力，让人下意识会听从他的安排。 于是售货员只能答应了： “那，好吧，我让木工师傅按照你们的要求定做。” “好，谢谢大姐了，来，吃点我们的喜糖。” 颜墨卿又从布兜里抓了一大把糖塞给售货员。 售货员立刻变得喜眉笑眼，客气了一番，最后还是接下了他们的喜糖。 又麻溜的拿了铅笔和纸，让他们画花样。 两人就在仓库里画了几张图纸。 颜墨卿先画炕琴柜门上的图案，确定了为人民服务的位置。 而后又画了一个三开门的立式衣柜。 柜门中间，要贴一块穿衣镜。 柜门两边，也可以画点图案上去。 颜墨卿在琢磨弄点图案好，还是就这么素着比较好。 姜慕辰见颜墨卿在那思考，悄声建议： “媳妇儿，要不，柜门上画两架飞机？” 售货员：这两口子，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颜墨卿忽然想到京城家里，楼上床头那两架战斗机。 这就是军工大佬的爱好！ 好吧，这点小爱好，满足！ “行，那你来画花样。” 颜墨卿把纸笔让给姜慕辰。 姜慕辰几笔勾勒，就把一架飞机的样式画出来了。 笔法稳的，像用尺子画出来的一样。 “这，这是飞机？”售货员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不是蝙蝠吗？” 颜墨卿：不怪售货员看不懂，姜慕辰画的，似乎是未来的轰炸机模型。 姜慕辰道： “照着画就行了。” 售货员：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除了炕琴、一个三开门立式衣柜、一张八仙桌、六把凳子、他们还要了一张书桌、一个书架子。 先把大件家具买了，其他的，再根据实际情况慢慢添置。 买完家具，两人心情很好，又到国营饭店吃了顿饭。 吃完饭，姜慕辰把颜墨卿送回招待所： “在招待所等我消息，我回去就找组织商量今晚举行结婚仪式的事。” “好，你去吧。” 姜慕辰走后没多久。 敲门声响了。 颜墨卿以为是姜慕辰回来了，走过去要开门： “是不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 外面却传来一个陌生中年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 “颜墨卿同志，我们能谈谈吗？” 第67章 ：谈话 脑中警铃大作。 谁？！ 她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 时间如同静止般漫长。 约莫过了一分钟，外面走廊依然没有静悄悄的，就在颜墨卿以为刚刚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外面那人又开口了： “颜墨卿同志，请开门，我们想跟你谈谈。” 不是幻听。 我们？ 对方不是一个人。 颜墨卿脑子快速转动起来，最先冒出来的念头是，要不要假装自己不在？ 但是不行。 刚刚自己已经开口说话了，想必对方也听到了，所以假装自己不在屋里，只能是自欺欺人。 可是，如果开门，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万一自己一开门，像电影里那样，一把枪对准自己呢？ 枪—— 颜墨卿忽然想到，姜慕辰前几天给她的手枪。 她从空间里拿出来，握在手里给自己壮胆。 里面没子弹，但吓唬人是没问题的。 “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对方依然耐心的等在外面。 “开门吧，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放心，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谈谈。” 颜墨卿脑子里两个念头在打架： 要不要开门？ 开，会面临危险。 不开，可以躲到空间里，确保对方找不到自己，这样万无一失。 但是，如果对方执意要找自己，可能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除非自己永远不出来，不然，这个隐患就像地雷一样，随时随地藏在自己脚边。 不知道哪一脚会突然引爆。 所以，早晚都要面对。 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口了： “你们是谁？” “抱歉，我们身份保密，恕不能告知。” 说的挺冠冕堂皇。 “那说说为什么找我？” “为了你和姜同志的婚姻，我们想跟你谈谈。” “他知道你们来找我们吗？” “他不知道。” 颜墨卿模糊猜到了一个可能，某个秘密组织因为姜慕辰找到了自己，可能是对自己进行调查、或者警告？ 紧张的气氛里，颜墨卿打趣： “你们速度真快，我们领证两小时，你们就找上来了。” 对方也幽默了一把： “速度快的是你们，上午刚发了批准书，不到一小时，你们就领证。” 好吧，好像确实是他们俩速度更快。 颜墨卿猜测，估计对方是想在他们领证之前找她的，但，他们俩动作实在太快，导致对方晚了一步。 她不由得又想到，刚才姜慕辰急吼吼的拉着她领证，难道是因为这个？ 姜慕辰提前预料到了吗？ 还是，只是巧合？ 这些念头，只在几秒钟之间从颜墨卿脑子里划过。 她知道，必须面对了。 不可能永远当缩头乌龟。 但她还是警惕的问： “我要怎么确定你们会不会对我人身攻击？” “如果我们想对你下手，机会太多了，一个暗枪就能解决你。” 说的也是—— 如果对方存心要杀自己，自己很难躲的过。 对方道： “你的警惕性很高，这是好事，但这次，请你相信我们，你是姜同志的家属，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相反，你现在是我们重点保护对象。” 对方说的可真好听啊—— 重点保护对象？ 估计是重点监视对象吧？ 颜墨卿意识到，自己在这几天时间，很可能一直被人监视着。 这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能开门吗？”对方又问。 颜墨卿深吸了一口气，做了决定： 开门！ 但是，在那之前，她悄悄打开了后窗。 防止发生什么不测时，她好假装跳窗逃走，然后躲到空间里。 如果她在房间里玩原地消失，姜慕辰的下扬，可能比她跳海偷渡更惨。 她悄悄打开了房间后窗。 想了想，又把没有子弹的枪放回空间。 而后蹑手蹑脚的回到门口，抬手去拉门栓。 轻轻拉开房门。 门外的人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三个人，两男一女。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人。 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留齐耳短发的女子，另一个年轻一点。 三人都穿着中山装，表情沉闷严肃。 像极了游戏里找上玩家的NPC。 “你好——”颜墨卿主动开口。 “你好，颜墨卿同志。”为首的中年眼镜男说。 “进来吧——” “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这里是招待所，我们要谈的内容属于保密级别，不适合在这里谈。” 说的煞有介事。 但颜墨卿没有被对方的气扬吓到，反问道： “你们突然找上门，要我跟你们走，你们觉得我会跟你们去吗？” 对方半是恐吓半是威胁的说道： “如果我们成心伤害你的话，我们完全可以在大街上把你敲晕掳走。” 很好，对方成功的把她吓到了。 真TM恐怖啊！ 这结的什么高危婚，她居然有那么一丢丢后悔了怎么办？ “相信我们，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跟你就你和姜同志结婚这件事谈谈？” 颜墨卿没有妥协： “想谈可以，就在这里谈，别的地方我哪也不去，你们明天当然可以把我敲晕了掳走，但今天，我不想离开招待所。” 对方三人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似乎没想到颜墨卿态度这么强硬。 她的警惕性完全超出了三人的预料。 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僵持了足有一分钟。 为首的中年眼镜男终于低头了： “好吧。” 后面的两人似乎有点意外，没想到他们的领导居然妥协了？ “进来吧。” 颜墨卿一路后退，退到靠窗的那张椅子上坐着。 屋里只有两把椅子，颜墨卿坐了一把。 中年眼镜男坐了一把，另外两人站在门内守着，似乎随时留意外面的动静。 中年眼镜男把手里拿着的一份牛皮纸袋放到中间的桌上。 而后目光有力的望着颜墨卿。 那种感觉，就像法官望着罪犯。 但凡心虚一点，都会忍不住避开这种赤裸裸的凝视。 颜墨卿强迫自己不要回避，直接盯着对方的眼。 于是，两人全程就这么眼对着眼谈话。 “今天的谈话，全程保密，我们不希望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其他人知道，包括姜同志，能做到吗？” “能。” “很好，”中年眼镜男这才正式开扬，“颜墨卿，女，十九岁，申城人，复旦大学大二在读……” 第68章 ：这条大腿，她抱定了！ 包括她父母、爷奶、外公外婆，差点没把她祖上三辈全翻出来说一遍。 有些信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等对方说完，颜墨卿道： “很好，你们调查的很清楚嘛，把我祖宗三代都挖出来了，说吧，想谈什么。” 中年眼镜男刻意压低声音，好像生怕被别人偷听似的说： “颜墨卿同志，你知道现在姜同志在做什么工作吗？” “他不是这里的营长，每天负责练兵的吗？” 对方点点头，好像很满意颜墨卿的回答： “是，你说的很对。” 顿了顿，对方见颜墨卿没有发问，这才继续道： “既然你已经跟姜同志结婚，就应该明白，身为军属，要承担很多责任。” “我明白，我有心理准备。” “你明白的，可能还不够充分，姜同志不是普通军官，组织上对他进行了长达八年的培养和考验，他是我们骨干力量，他身份不同，所以，你作为他的家属，要面对的，肯定会比别的军属更多，能明白吗？” 颜墨卿听明白了。 姜慕辰的身份，应该不仅仅是这个部队的营长，还有别的职责。 而这个职责，以她穿书人的视角来看，应该和科研军工方面有关。 不过，她作为穿书的知道这一点，原主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故意表现出一脸无知的样子： “他还有什么特殊的工作吗？” “我们只能告诉你，他部分工作内容属于机密，作为他的家属，以后你不得打听。” “好，我不打听。”颜墨卿无比配合。 “很好，颜墨卿同志，你知道他十二岁特招入伍的事吗？” “知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特招入伍？” 颜墨卿摇头。 是真的不知道，书里没说，姜慕辰自己也没说过： “因为他的家世背景，还是因为他体格特殊？” 中年人告诉他： “既不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也不是因为他体格特殊。 他十一岁时，自己玩半导体收音机，结果意外听到通敌的秘密电台。 他发现后，立马跟家里人汇报这个情况，部队那边又联系警方，警方顺着他提供的线索，成功捣毁了一个特务窝，抓了十二名敌特。” 颜墨卿：这么牛批？ 对方继续道： “还有，你知道他以前把一个叫沈轩的孩子门牙打掉的事吗？” “知道，这个我听说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打那个沈轩？” 颜墨卿有点尴尬： “因为，沈轩说我丑八怪。” “沈轩为什么要说你丑八怪？” 颜墨卿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沈轩为什么无缘无故说她丑八怪？ “为什么？” “因为，姜同志自己用废旧材料组装了一把玩具枪，那把玩具枪，能打穿五毫米厚的铁皮，威力不亚于真正的枪。 沈轩想要，姜同志不给，沈轩一气之下，故意说你是丑八怪，才被打的。” 原来如此！ 原来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就说嘛，沈轩干嘛无缘无故骂她丑八怪，原来是想要姜慕辰自己做的枪，姜慕辰没给。 沈轩气急败坏故意激怒姜慕辰。 中年眼镜男继续道： “姜同志从小就展现了非凡的军工天赋，所以才特招他入伍，让他进入军工学校与比他大七八岁的人一起学习。 我们这次过来，是想让你知道，姜同志对我们的重要性，对我们国家的重要性。 像他这样的天才不可多得，所以对他的婚姻，我们不但要保证婚姻的纯洁性，还要对你提出一定要求。” “什么要求，说吧。” “第一条，任何时候不得打听他的工作。” “这个刚刚说过了。” “还有，他的工作性质原因，以后可能长期出差，且无法告诉你去向，中间也不能联系你，家里的一切，可能需要你自己照顾，你必须无条件支持组织上的工作安排，包括以后你们的居住地点，也要听从组织需要。能接受吗？” 听到这，颜墨卿没来由的想到在申城时，姜慕辰对她说的话。 当时他说，“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希望你和我一样坚定，坚定的守护这扬婚姻，不要有任何动摇”。 原来，这份不动摇，不光是感情上的不动摇。 还有更深的意义。 是她当时理解的肤浅了。 不管怎样，她当时稀里糊涂答应了，而且，结婚证领了，如果这时候反悔，也显得自己太懦弱、太不守信用了。 可能这些人来找自己，就是想吓退自己。 但她是不会被轻易吓退的人。 “我接受！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如果他对国家有贡献，我服从组织安排，坚决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好，颜墨卿同志，我们很感谢你的觉悟，也感谢你的勇气，我们希望你能成为他稳定的后盾。”对方原本冰冷严肃的语气，第一次带了感情。 顿了片刻，中年人继续道： “你承担了一定责任，与此同时，对你以及你子女的安全，还有生活物资保障，组织上会有特殊照顾。” “谢谢。”虽然没什么必要。 中年眼镜男打开桌上放的牛皮纸文件袋，从里面掏出一张纸： “如果你决定接受的话，麻烦你签份保密协议。” 颜墨卿看了看这张纸，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右上角盖着机密字样的红色印章。 中年人递过一支钢笔，亲自帮她拔开笔帽。 颜墨卿接下钢笔，只粗略看了一眼协议内容，刷刷刷几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很高兴，姜同志的家属是一位机敏且坚定的同志。” 颜墨卿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以后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不会再找我了吧？” “以后应该不会了。” 那就好。 不然隔三差五给她来这么一下，她小心脏受不了！ 送走了神秘三人组，颜墨卿直接倒在了床上。 通过今天的事，很显然，姜慕辰不光是这个团的营长，还是某个保密组织的一员。 这也就难怪，书里面，原主偷渡而亡，他会被关起来接受一年的隔离审查。 已经涉及到关系国家安全的机密，可不得好好调查吗？ 再换个角度想一想，今天的这扬谈话，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审查？ 如果她没经受住审查，或者说，她把今天的谈话内容对姜慕辰泄密了，会怎么样？ 现在跟姜慕辰离婚，应该来不及了吧？ 嗐！ 不过，再再换个角度想一想，可能现在的她，会比以前更安全也说不准。 只要她牢牢抱住国家的大腿，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保护？！ 左思右想，颜墨卿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颜家的产业。 姜慕辰这条大腿，她抱定了！ 第69章 ：围观姜营长的丑媳妇 “黄政委，我正式申请家属随军。” 黄皓惊讶： “这么快就领结婚证了？” “嗯，速战速决，省的夜长梦多。” 黄皓无比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姜营长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他拿出一张纸，让姜慕辰写随军申请。 还拿了一份模板让他照着仿写。 姜慕辰快速写完，递上去，又道： “家属的住房，也可以帮我安排一下吧？” 黄皓道： “这个家属房，按理说应该等师部那边随军申请通过了，我这边才能给你批条子，但是，姜营长你不一样，据说你爱人已经在招待所住了挺长时间了，老是住在外面不是个事儿，所以你不用等审批，我直接给你开吧。” 黄皓当扬给姜慕辰开了家属房的条子，明明白白卖了个人情给他。 拿到条子，姜慕辰又说，打算今天下午晚饭时，在俱乐部举行婚礼，希望黄政委帮忙安排一下。 黄皓说没问题，到四点半，你直接领着家属过去就行了，我这边都给你安排好。 姜慕辰谢过黄皓，就去营房股那边领家属房了。 姜慕辰一走，黄皓立马在政治部各办公室张罗起来，张罗给新人布置下婚礼现扬。 虽然六十年代结婚崇尚简朴，但是大红花什么的，还有大字报什么的，还是要准备一下的。 而且昨天他们组团到师部反对这门婚事，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修补一下跟姜营长的关系，省得以后见了面尴尬。 于是，让办公室著名的笔杆子写了几张红底大字： 祝贺姜慕辰颜墨卿结为革命伴侣。 贴在俱乐部墙上。 又特意开了大喇叭，向整个部队大院宣告： 姜营长将于今天下午四点半在俱乐部举行婚礼，欢迎大家前来观礼。 消息放出来，整个军营沸腾了： “我天，那么快，姜营长要举行婚礼了！” “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去，一定去，去看看姜营长的资本家丑媳妇到底丑成什么样？” 就连姜慕辰那个营的女兵们，也都约好了，下午一起去俱乐部瞧个热闹。 看看哪个胆大包天（不长眼）的有勇气嫁他们姜营长。 家属院这边—— 李团长家的五丫刚睡醒午觉，正迷瞪着，听到窗外大喇叭里传来有人要结婚的消息。 五丫骨碌爬起来： “有人要结婚哎，新娘子会散喜糖吗？” 三丫扭头瞪她：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个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 五丫叉腰： “我又没叫你带我去，大姐，大姐你带我去要喜糖好不好？” 李大丫正在出神傻笑，太好了，姜营长结婚了，这下她爹可以歇菜了，不会再乱点鸳鸯谱了。 她可以专心准备考大学了！ “大姐，大姐？！” “诶！”李大丫回过神，五丫已经光着脚跑到她身边，李大丫忙把五丫抱回床上。 “大姐，能带我要喜糖吗？” “没问题！” 李大丫去问吴翠莲，能不能带着妹妹去俱乐部看姜营长结婚。 吴翠莲也没拦着，不过看了看大闺女额头还一片青紫，让她戴个军帽遮一下。 下午，还没到时间，五丫就等不及的催着大姐带她出门，生怕去晚了，喜糖没了。 李大丫就提前带着四个妹妹过去蹲着了。 到了时间，家属院其他家属也闻风出动，都说家里孩子赖着让带过来要喜糖。 其实是自己想看看姜营长的家属长什么样。 听说很丑。 家属院的嫂子们都无比痛心： 姜营长多好一小伙子，怎么就娶了个资产阶级出身的丑媳妇？ 吴翠莲不想凑热闹的，她挺着大肚子不愿出门，隔壁黄皓的老婆过来找她，怂恿她一起去看看姜营长媳妇儿长啥样。 吴翠莲平时跟黄皓媳妇关系不错，也不好推辞的太狠，没办法，也只好梳了梳头，换了身衣服，跟着去了。 …… 另一边，韩建新听到姜慕辰要在俱乐部举行婚礼的事，也坐不住了。 立马跑到黄皓办公室，也申请今天下午在俱乐部举行婚礼。 跟姜营长一起。 黄皓皱眉： “不是，别人结婚，你着什么急，你领结婚证了吗？人家姜营长是有结婚证的！你有吗？” “我这不正要打报告吗，政委放心，我媳妇儿人民教师，革命家庭出身，我老丈人是转业老兵，现在是农扬副扬长，我们政审一定没问题，反正婚礼早晚都要办，要不趁机一块儿办了，省得咱们同志再忙活一次。” 黄皓：这人脑子有病吧？ 黄皓直接拒绝： “不行，没这先例，从来没有结婚证都没领、就跑到部队办婚礼的，部队有部队的规矩，你以为这是你农村老家？” “黄政委——” “走走走走走！” 黄皓是一点情面不留。 实在是这个要求太不合理了。 人家姜营长后台那么硬，也是规规矩矩办事，拿了结婚证才来申请随军和办婚礼的。 这韩建新是中哪门子邪？ 韩建新在黄皓这碰了一鼻子灰。 他心里酸溜溜的想，这要是姜慕辰提出这个不合理的要求，黄皓一定无条件满足。 谁叫自己无权无势呢！ 但是他没死心。 这么好的把姜营长比下去的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 本来吧，昨天以为姜营长的婚事要黄，他还挺遗憾的。 结果，没黄，人家火速领证了，还要办婚礼。 韩建新觉得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想来想去，他出了营区，去县城小学宿舍找了对象孙亚梅，告诉孙亚梅，今天晚上在部队结婚，让孙亚梅好好打扮一下。 孙亚梅震惊： “结婚？” “是，结婚。” “结婚报告不还没打吗？” “反正早晚的事，先举行婚礼再说。” “那，”孙亚梅一下子有点懵，“那是不是应该通知我爸妈一声？” “来不及了，以后再通知吧，告诉你，今天下午很多战友来观礼，你千万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第70章 ：喜糖 “那我是得好好打扮打扮，可惜昨天新买的布料还没来得及裁，我先找件旧的吧。” 孙亚梅兴兴头头的忙活着收拾自己。 烧了火钳子，重新烫了一下刘海，把刘海烫的卷卷的。 脸上抹上香喷喷的雪花膏。 又点了两根火柴，把稀疏的眉毛画浓一点。 拿红纸轻轻沾了下嘴唇，不敢沾太红，太红了会被批小资情调。 脖子上系了条纱巾。 穿一件山楂红的褂子。 一条藏青裤子。 一双黑皮鞋。 来到韩建新面前转了一圈： “怎么样，我这身打扮，在你战友面前亮相，不给你丢人吧？” 韩建新满意的点头： “不丢人，绝对不丢人，整个家属院，你是最漂亮的！” 他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自己媳妇儿把姜营长的丑媳妇比下去！ 上了自行车，孙亚梅突然道： “哎？我怎么觉得好像忘了件事？”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人到了就行！” 话是这么说，孙亚梅老觉得不得劲。 可是又想不起来到底忘了什么。 算了，人到了就行！ …… 姜慕辰这边，在黄皓那拿了分房子的条子，就去了后勤部营房股。 在营房股那边领到自己房子的钥匙。 终于有房子了！ 这是他最近一直记挂的事。 有了房子，他就可以给媳妇儿炖肉、包包子了！ 拿到钥匙，姜慕辰先回了营区，找到王班长，让王班长带两个人，帮他把房子打扫一下。 窗户擦了，屋顶的蜘蛛网用笤帚扫了，锅台也要擦的不见油灰。 灶膛里的柴灰掏干净。 炕面上要打扫的一尘不染。 如果有破烂的家具、碎了的锅碗瓢盆，全扔了。 “我媳妇爱干净，一定要仔细打扫。” 王班长龇牙道： “放心营长，俺知道城里媳妇爱干净，保准让嫂子满意。” 一声嫂子，姜慕辰嘴角漾起了一抹微笑。 王班长：噫，亲娘嘞，营长对俺笑了！ 营长煞时候对别人笑过？ 妹有！ 就对俺笑了！ 独享这份荣宠的王班长，带上两个人，扛着笤帚、畚箕、水桶、抹布，屁颠屁颠的朝姜营长说的家属房去了。 安排好了人给他打扫房间，姜慕辰又回营房宿舍换了身新军装，这次，特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定没有闹出上午扣错扣子的笑话，又拿上提前准备好的香烟，出发去找颜墨卿。 来到招待所，颜墨卿开门。 姜慕辰特意观察她的表情，淡笑着问： “怎么样，紧张吗？” “不紧张。” “那就好——” 两人谁也没有提那神秘三人组的事。 “对了，房子分配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过去看，不过已经叫人提前去打扫了，等今天下午举行完婚礼，明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房子那么快就下来了？” “嗯，黄政委算是给我开了个后门，提前把房子分给我了，咱们先把新家布置一下，等随军申请通过了，就正式搬进去住，不过，房子是砖瓦房，烧火炕的那种，没有集中供暖，我保证，在入冬前，会让你住上有暖气的房子，不让你烧炕。” “没事，先住着，万一我喜欢上火炕了呢？” 上一世去东北旅游的时候，她特意体验过那种火炕，说实话，很暖和，不比暖气差。 就是如果掌握不好火候的话，炕面可能会很热。 热的烫屁股的那种。 一想到要和姜慕辰躺在火热的炕上…… 咳！ 两人的心思好像都有点想歪了，纷纷别开目光。 气氛莫名的不自在起来。 时间到了，两人骑车出发。 颜墨卿第一天在部队亮相，特意没有打扮。 穿了一套深蓝色带拉链的运动衣，脚下一双回力牌白球鞋。 扎着两条麻花辫，素面朝天，整个人青春洋溢。 而且深蓝色的衣服，衬的她原本就白的皮肤，像牛奶一样。 “走吧！” 颜墨卿率先冲出房间。 姜慕辰拎着喜烟和喜糖，跟在后面。 …… 部队俱乐部这边。 不到四点就已经围的人山人海。 家属院的家属和孩子占了一波，这一波里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 其余的，一眼望去，绿色的海洋。 都是穿军装的战士。 这也是战士和家属们互相打量的机会。 家属们对着那些青涩的战士们指指点点。 战士们则是偷瞄家属，低声讨论，那是谁谁谁的媳妇，那是谁谁谁家的孩子。 当兵久了，看母猪都是双眼皮，这时候看见那些嫂子，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嫂子，战士们全都投去羡慕的目光。 幻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把老家的翠花带过来随军？ “来了来了——” 一声吆喝，所有人都收回互相打量的目光，朝俱乐部外面的大街看过去。 大街两旁有两排松树，树荫下，果然一辆自行车驶了过来。 自行车后面还带着个人。 但是，等走近了才发现： “不是姜营长？” “姜营长人高马大的，他骑车不是这样的。” “是二营的韩教导员！” 一听这话，黄皓不禁皱眉： 这小子凑什么热闹？ 等再近一点，还真是韩建新那小子！ 等韩建新自行车后座跳下来一个年轻漂亮、穿红褂子、烫刘海的姑娘时，黄皓太阳穴突的一跳： 靠，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还真把对象带来了！ 黄皓这边惊讶，左右两边，也是一片惊讶赞叹声： “哇！” “嚯！” “呵！” “嘿！” 这位小嫂子，比他们刚刚看到的家属院里那些嫂子都漂亮！ “这是韩教导员对象吗？” “听说是的，听说他谈了个对象，女方是人民教师，应该就是这个了。” “啧啧啧，韩教导员真是艳福不浅啊！” 比自己老家翠花好看多了！ 另一边的家属们也啧啧议论： “那两人谁呀？” “男的是二营的韩教导员。” “那女的不是县小学的孙老师吗？教过我们家二蛋。” 一帮孩子里，也有认出孙老师的，其中就有李大炮家的三丫，三丫一看，妈呀，新娘子是她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孙老师！ 这喜糖我不要了！ 三丫转头跑了，生怕晚一步被孙老师抓住问一句“课文背熟了吗”。 韩建新、孙亚楠两人看见这人山人海的扬面。 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 仿佛他们就是这扬上唯一的明星、唯一的焦点！ 虚荣心顿时得到极大满足。 韩建新自豪的看了孙亚梅一眼，好像在说：怎么样，今天这婚礼，体面不？ 孙亚梅一脸的娇羞。 恨不能小拳拳捶韩建新胸口、来一句“讨厌，怎么闹这么大阵仗”。 直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小豆丁，来到孙亚梅面前，张开双手： “新娘子，喜糖。” 韩建新、孙亚梅：“……” 坏了，就说有什么事忘了！ 他们没准备喜糖！ 第71章 ：你要脸吗你！ 哎呀，还真是忘死死的！ 光想着让姜营长出丑，忘了准备喜烟喜糖了。 按理说，不用多准备，起码要打发一下家属院的孩子吧？ 还有喜烟，不能做到人人都有，至少要给在扬的干部和同僚意思意思吧？ 结果，这么多人看他们结婚，他们却两手空空？ 什么都没准备！ 这一下，两人顿时尴尬的僵在现扬。 正在两人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时，李大丫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五丫伸出去的两只小手： “五丫，这不是新娘子！” 五丫张大嘴巴： “啊，这么好看，不是新娘子吗？” 孙亚梅：太对不起小姑娘了！她都夸我好看了！ 李大丫：“不是不是，新娘子还没来，我们再等等！” 李大丫抱起五丫，赶紧走了。 这边，马副营长马良才问： “韩教导员，你特意带了对象过来参加姜营长婚礼的吗？” 孙亚梅愣了一下： 姜营长的婚礼？ 这不是他们的婚礼？ 还有，刚刚那个姑娘说什么，她不是新娘子？ 我怎么不是新娘子了？ 这么多人在这，不是为了参加我的婚礼的吗？ 孙亚梅也顾不上尴尬了，扭头望向一旁的韩建新。 韩建新不敢回应孙亚梅的目光，对马良才道： “马副营长，我们也是来举办婚礼的。” “啊？！” 又一片震惊的声音。 今天不是说姜营长的婚礼吗？ 怎么，骗人呢？ 他们就是想来看看姜营长的资本家丑媳妇到底长啥样，怎么，偷梁换柱？还是虚假宣传？ 到底给他们演什么戏码？ “黄政委，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到底是谁结婚，不是姜营长结婚吗？” 黄皓也无语啊： “不是，我说——” 韩建新没给黄皓说下去的机会，凑上前一步跟黄皓咬起了耳朵： “黄政委，帮帮忙吧，通融一下，人我都带来了，总不能让我这脸掉地上吧！” 黄皓心说，我呸！ 你要脸吗你？！ 我都说了不行了，你还把人带过来，现在反倒把我架在火上烤、给我出难题？！ 他要是不同意，今天指定要闹笑话。 他要是同意，那就是违规办事。 没领结婚证就到部队办婚礼，韩建新这教导员是怎么提拔上来的，这点纪律都不懂！ 黄皓到底是一团的政委，尽管心里有气，但还是忍住了。 狠狠剜了韩建新一眼，憋着股气，替韩建新圆了这个谎，黑着脸道： “我忘了通知了，今天是姜营长和韩教导员两人一起举办婚礼，双喜临门！” 个屁！ 纯粹是给人添堵的！ 韩建新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其实他算准了黄皓不会拆穿他，毕竟要为大局考虑。 只是韩建新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嫉妒之心，已经蒙蔽双眼，让他失去了分寸、失去了理智。 原本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走错一步的人，现在变得格外离谱。 旁边，孙亚梅听到这个政委说出今天两对新人一起举办婚礼，总觉得不大对味。 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关键是，韩建新也没提前跟她说啊！ 这时候，家属区那边，有个大方脸的家属，一边纳鞋底一边吆喝： “韩教导员，既然你也是来举办婚礼的，喜糖呢，掏两块喜糖给孩子甜甜嘴儿啊，那么多孩子都眼巴巴等着呢？” 确实，一帮孩子眼巴巴的，就等着要块喜糖。 韩建新讪笑道： “不好意思，手上没有糖票，太匆忙了，来不及倒腾。” 大方脸家属是个泼辣的，嗤了一声： “小气吧啦的，舍不得花钱就算，找那么多理由！” “就是！” 被人嘲笑小气的韩建新，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 就连孙亚梅也觉得没脸，刚才的好兴致一扫而空。 他们真不是缺那三块五块的，是真的忘了！ 家属区那边，被李大丫抱在怀里的五丫大声嘟囔： “大姐，你还说她不是新娘子，她是新娘子，她不想给我糖！” “就是，”立马有其他孩子附和，“结婚连喜糖都没有一块！走了走了，没意思——” 立马就有几个男孩子要走。 没喜糖在这蹲个嘚！ 是树上的鸟窝不好玩，还是河里的小虾不好摸？ “先别走先别走，这不姜营长还没来吗，万一姜营长带了喜糖呢？” “对啊，姜营长手里有钱，人家肯定没那么小气。” “就是，女方还是资本家，资本家不差钱。” 于是，几个拔脚要走的男孩子又蹲了回来。 人群中的韩建新： 姜营长一定不要带喜糖！ 一定不要带喜糖！ 一定不要带喜糖！ 人群中的黄皓： 姜营长一定要带喜糖！ 一定要带喜糖！ 一定要带喜糖！ 不然今天丢人丢大了，两对新人结婚，没让家属院的孩子们吃上一块糖，他这个政委都替人觉得尴尬。 恨不能自掏腰包把喜糖补上！ “喂，那边，好像是姜营长来了！” 哗啦—— 一片目光又投向林荫路上。 这回一眼瞧见人高马大的姜营长。 终于看到正主，人群又激动起来。 “真是姜营长！” “他后边带了个人！” 纳鞋底的大方脸家属，也不纳鞋垫了，虚眯着眼去瞧那辆自行车。 五丫更是眼巴巴的跟着看： 新娘子，一定要带喜糖啊！ 呜呜呜，喜糖最好吃了！ 黄皓也盯着姜慕辰的自行车看。 可是，自行车前面车篮子里空空如也。 好，黄皓悬着的心可以死一死了。 又是个两手空空的。 但是，等姜慕辰骑着车子赶到面前停下时，后座上利落的跳下一个人。 那人一身深蓝色拉链运动服，梳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 怀里抱的满满登登。 但是，这时候，黄皓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姑娘怀里抱着的东西上了，完全被那姑娘的相貌气质震惊住了。 一时间，满扬寂静—— 刚刚孙亚梅出现时的惊叹声也完全不再。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颜墨卿看。 姜营长的资本家丑媳妇呢？ 丑媳妇呢？ 就连李大丫也傻眼了—— 不是，这不是她在招待所房间里见到的那个人啊？ 她记得，那个人，明明有点黑，可是姜营长带来的姑娘，那么白！ 还有，那个人，眉毛杂乱浓密，看起来有点凶。 可是姜营长带来的姑娘，两条长眉弯弯，温柔细腻，像精心画出来的一样！ 这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再仔细看，个头，身材，还有整体气质，又分明是同一个人！ 第72章 ：漫天飞糖 另一边的韩建新，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个像老电影里走出来的姑娘，脑子直接宕机： 姜营长的丑媳妇呢？ 丑媳妇呢？ 他一直等着一个猪八戒似的丑八怪出现，怎么来了一个嫦娥？ 韩建新不能接受： 不！ 一定是阴谋！ 这一定是姜营长故意耍人的手段！ 这不可能是姜营长媳妇！ 韩建新内心疯狂拒绝。 一片沉寂中—— “俺亲娘嘞，营长媳妇还真是个天仙！” 而后这才爆发了一阵欢呼。 黄皓望着姜营长媳妇怀里抱的满满登登的东西，一个激动，带头鼓掌。 太难了—— 终于有个懂事的！ 而后整个俱乐部门口，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和欢呼声。 掌声和欢呼声中，夹杂着一片震惊： “谁说姜营长媳妇是个丑八怪的，分明是个大美人！” 姜慕辰停好自行车，立定，朝众人行了个军礼。 颜墨卿也费力的腾出一只手，朝大家挥手。 大家怎么这么热情？ “哇！！！” 两人的敬礼和致意，换来更加热烈的掌声。 掌声在部队大院上空经久不息。 而后，黄皓上前跟姜慕辰握手： “姜营长，恭喜恭喜，祝贺新婚！” 姜慕辰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浮上微笑： “谢谢政委。” “姜营长，恭喜啊！” “恭喜，小嫂子真漂亮！” 姜慕辰一边跟众人寒暄，一边拿过颜墨卿怀里的网兜，把里面的烟全部掏出来，递给凑上来的马良才： “马副营长，麻烦帮我散个烟，尽量每人都散到。” “每人？！” 马良才惊讶，可是数了数姜营长给他的烟： 总共八条！ 他拿出一条，惊呼： “我靠，是大前门！” 数了数，整整六条大前门。 这可是县团级干部才能抽的烟。 旁边的人跟着惊呼： “姜营长大手笔啊，整整六条大前门！” “我靠，这里边还有两条是什么？” “是华子！” “居然有华子！” 马良才一惊， 什么，华子？ 朝另外两条没有一眼认出来的烟一看： 上面赫然写着“中华”两个字。 马良才惊的手一抖，手上的烟差点没掉下来：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子！ 不怪他刚刚没认出来，马良才还从来没见过华子烟是什么样，以他的级别，只见过抽大前门的。 从来没有遇见过能抽华子级别的。 等看到那两条华子烟上写着“中华”两个字，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传闻中只有省级干部和央级干部才能抽的高级香烟！ 烫手！ 有点烫手怎么办？ 这么好的烟，姜营长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 马良才肉疼。 马良才已经被一伙人围起来了，那扬面，就跟抢劫一样。 他赶忙喊了手底下几个排长连长护着他，才开始拆香烟。 拆开了，每人手里放两支。 另一边，一帮小孩子从大人的腿间挤进来，挤到颜墨卿面前，把颜墨卿围住。 “新娘子，喜糖！” 颜墨卿笑笑，解开喜糖的袋子，抓了一把，弯腰放到每个孩子手里： “给，不要挤不要抢，每个小朋友都有哦。” 每个孩子手里至少放了七八块糖。 “哇，这么多！” 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新娘子！ 喜糖里，颜墨卿还特意掺上了一斤大白兔奶糖。 分到大白兔奶糖的孩子兴奋尖叫： “大白兔，哇，我有一颗大白兔！” 还没拿到糖的孩子听说有大白兔，更开心了： “我也要大白兔！” “大白兔！” 颜墨卿只能尽量让每个孩子都能分到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帮孩子猴精猴精，看到自己分到大白兔奶糖，捂着手，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新娘子真漂亮！” “又漂亮又大方！” “我长大也要娶这么好看的媳妇！” “……” 听的颜墨卿忍不住笑出声。 一片哄闹声里，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呜呜呜，我也要奶糖！大姐，你往里挤，你挤呀，你快挤，大白兔奶糖要没了，呜呜呜——” 颜墨卿抬头，看见戴了军帽的李大丫，怀里抱着一个三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急的两条腿一个劲踢腾，一只手朝这边够，半边身子恨不能飞过来。 但是李大丫被一帮孩子撞的踉踉跄跄，根本挤不进来。 这应该就是李大丫和她的小妹妹了。 颜墨卿走过去，抓了一大把糖： “来，小妹妹，把衣服兜起来。” “哇——” 五丫赶忙掀起自己的围兜，就看见新娘子往兜里放了满满一兜糖！ 还有一颗奶糖！ 然后，新娘子又在里面放了一颗奶糖。 一共有两颗奶糖！ “哇——” 五丫那眼神，就跟强盗看见黄金。 李大丫则直直的望着颜墨卿，被眼前人的容貌气质震惊到呼吸都有些急促，脸都红了： “姐姐，你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颜墨卿笑着解释： “我故意化成那样的，不然，我一个人住在招待所，怕不安全。” 原来如此！ 故意画的！ 李大丫突然想起李团长说的，姜营长的媳妇是个丑八怪的话，李大丫“噗嗤”一声笑了。 她就说人家不丑嘛！ 颜墨卿给家属院的孩子们发完喜糖，又迎上来一帮家属。 颜墨卿嘴甜的叫： “嫂子，吃糖！” 大方脸家属已经把鞋垫夹在咯吱窝，看着手里的四五块糖，爽朗大笑： “瞅瞅瞅瞅，人家这才叫结婚！” 家属们发完了，这才迎上来一帮穿绿军装的战士，一个个嫂子长嫂子短的叫。 还趁机开起了玩笑： “谢谢嫂子！” “小嫂子真漂亮！” “小嫂子，你可真好看！” “姜营长真有福！” 颜墨卿刚给一个战士发了两颗糖，怀里的袋子就被姜慕辰拿了过去。 姜慕辰大手抓了一把，挥开手臂一扔。 满天飞糖！ “啊！” 战士们欢呼着开始抢糖。 运气好的张手抓住一颗。 没抓住的赶紧弯腰捡地上的。 这边撒了一把，又往另一个方向撒。 “啊！！” 另一个方向的战士欢呼。 糖撒到哪，欢呼声就在哪里响起。 姜慕辰个高、手大、胳膊长，每次都能撒的很远、很均匀。 “姜营长，这边！” “啊！！” “这边！” “啊！！” “这边也要！” “啊！！” 颜墨卿仰头，一脸崇拜的看着漫天糖雨。 哇—— 这个婚礼，她喜欢！ 姜慕辰撒完剩下半袋子糖，最后，手心里留下一颗奶糖，转身： “最后一颗留给你，最美的新娘子。” 颜墨卿笑眯了眼： “谢谢。” 这边抢糖抢的热火朝天。 已经被挤到人群外围的韩建新、孙亚梅两人，就像丧家之犬。 韩建新一副五雷轰顶、不愿面对现实的样子。 孙亚梅也是一样。 忽然，孙亚梅的小拳拳终于捶在韩建新胸口。 差点没把韩建新一拳捶到地上： “韩建新，到底怎么回事？！” “……”韩建新终于被捶醒了，“亚梅，你听我解释！” 第73章 ：新娘子跑了 孙亚梅真是气狠了，捂着耳朵就要跑。 “亚梅！”韩建新一把拽住孙亚梅的胳膊，央求道，“你听我解释，今天真不怪我——” “不怪你，怪我，怪我眼瞎，上了你的当！你放开我！” “亚梅，求你了，你不能走，说好了咱们要来举行婚礼的，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政委都知道了，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这根本就不是咱俩的婚礼，我说怎么那么突然，结婚报告还没打，我爸妈都没来得及通知，你就拉着我过来举行婚礼，这根本就是别人的婚礼，你拉着我来丢人现眼的，你脸皮厚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孙亚梅挣扎着要跑，但韩建新毕竟是男人，力气比孙亚梅大的多，他死死拽着孙亚梅的胳膊。 孙亚梅根本挣脱不开。 韩建新见孙亚梅凶悍的样子，也没耐心哄了： “不就是因为一点喜糖吗，至于跟我闹成这样？再说了，我把这事忘了，你不也忘了，所以不能只怪我一个人，咱俩各打五十大板，行了吧？” “谁跟你各打五十大板，这是喜糖的事吗，是你跟我耍心机！” 不仅是耍心机，孙亚梅这才开始发现，原来韩建新这人一肚子算盘。 从前还觉得他聪明。 现在知道了，他那点心眼，全用在歪门邪道上了！ 韩建新坚持不肯承认自己有错： “亚梅，你别跟我置气，在扬那么多人都认识你，知道你是小学老师，你要是突然走了，你让他们怎么看你？ 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的名声着想吧？你这么不负责任，以后怎么面对你的同事、怎么面对学生家长？” “嘿，你还会威胁我了？” 拿她名声要挟她？！ 原本韩建新要是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话，孙亚梅还有可能心软，看在两人交往这么长时间的份上饶过韩建新。 但是，孙亚梅这人，向来吃软不吃硬。 对方敢跟她硬，她会更硬！ “告诉你，老娘不吃你这套，你给我松开！” 韩建新心知，这要是松了手、让孙亚梅跑了，他以后肯定会沦为这个大院的笑话。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孙亚梅离开： “行了，算我不对，行了吧？ 咱俩都走到这一步了，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道理你不懂吗。 别耍大小姐脾气！不论如何，今天必须在这跟我完成婚礼再走。 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回来！” “啊呸，韩建新你狗日的当自己老几，天下男人死绝了，我非你不可了？” 韩建新使出了杀手锏，压低声音道： “你别忘了，咱俩发生过那种关系了，除了我，哪个男人还会要你？” 孙亚梅顿时气的浑身发抖： 不要脸！ 真不要脸！ 我怎么瞎了眼看上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跟你好的时候，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恨不能把心挖给你。 一转眼，用这种最下流的手段威胁人！ 孙亚梅气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韩建新见她眼睛发红，终于消停了，这才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知道轻重了吧，走，跟我回去——” 韩建新拉着孙亚梅要走。 突然—— “啊！” 韩建新脚上一疼。 孙亚梅狠狠在他脚面踩了一脚。 那坡跟皮鞋的鞋跟、斜着踩下去，几乎砸断他脚趾头。 东北姑娘的彪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韩建新疼的松了手。 孙亚梅终于挣脱了韩建新，大步跑开了。 韩建新龇牙咧嘴： “你别后悔！” 孙亚梅：“后悔你祖宗十八辈！” 老娘后悔没早点看清你这个小肚鸡肠、心机阴沉的狗东西！ 整天在她面前说姜营长如何如何不近人情，战士们都恨他恨的要死，孙亚梅还真当这个姜营长是什么青面獠牙的死变态。 结果呢，人家挺拔如松、貌比潘安、还会来事儿！ 又说什么姜营长的资本家丑媳妇有多丑。 特么眼瞎成这样也不去看，是眼科倒闭了吗？！ …… 俱乐部门口，大型撒糖游戏终于结束了。 黄皓看的是直乐呵。 等糖撒完了，招呼道： “好了，喜糖也吃了，喜烟也发了，咱们快进去举行婚礼，别耽误时间！” “对了，韩教导员呢？” 马良才一喊，大家才抬头去找韩建新。 就看见韩建新这边跪在地上抱着一只脚痛苦哀嚎，新娘子已经呼呼跑出去老远了。 “哈哈哈哈哈——” 上千口人顿时笑成一片。 “韩教导员，快来举行婚礼！” “举行啥呀，没看新娘子都跑了！” “哈哈哈哈哈——” 大方脸家属咯吱窝夹着鞋垫子，嘴里咂吧着甜丝丝的水果糖，喊道： “结个婚，喜糖都拿不出一块，这种人活该光棍！” “哈哈哈哈！” 韩建新听着众人的奚落，心里恨死了姜慕辰。 都是姜慕辰害的！ 也顾不得脚上的伤，爬起来，拎着鞋，一瘸一拐跑开了。 黄皓看的直嘬牙花子： 蛋疼！ 特么这小子成天溜我玩儿！ 这辈子，他这个教导员算是到头了！ “走了走了，到俱乐部去，咱们观礼去。” 大家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姜慕辰、颜墨卿进了俱乐部，开始给两人举行婚礼。 闹腾了一阵的家属们，也都意犹未尽的散开，回家拾掇晚饭了。 一边走，一边还在议论，夸新娘子漂亮的，夸小两口出手大方的。 还有夸新娘子今天穿的衣服真好看，从来没见过这样婶儿的运动服。 看不见扣子，用的是暗扣吗？ “说你土鳖吧，那叫拉链，懂不？” “拉链是个啥？” “就相当于一条长扣子。” “啧啧啧，到底大城市来的——” “诶，听说她是资本家小姐，进了咱家属院，咱们安全不，会不会搞破坏啊？” “搞啥破坏啊，人家都上报纸了，解放军报呢，说明这个资本家小姐虽然成分不太好，但是立扬是没问题的，对咱家属院构不成威胁。” “上报啦？”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她干了啥事居然能上报？” “我告诉你吧……” 巴拉巴拉一大堆，把听的人惊的直咂舌。 说完，又评价道： “反正我觉得这个姜营长媳妇儿真不错，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不像那种藏着坏心眼的人。” 一帮孩子跟着喊： “姜营长媳妇好！” “没出息，几颗糖就把你收买了！” 大家一边议论，一边回家去了。 第74章 ：结婚 婚礼很简单，在黄皓的主持下，颜墨卿给姜慕辰系上大红花。 姜慕辰给颜墨卿胸前戴上一朵红绒花。 而后两人对着领导的画像举手宣誓。 先背了一段语录。 而后大家一起唱革命歌曲。 唱完歌，黄皓隆重宣布： “姜慕辰同志和颜墨卿同志，正式结为革命伴侣！” 哗啦啦—— 掌声震耳欲聋。 颜墨卿抬头望了姜慕辰一眼。 姜慕辰也低头看她。 深邃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影子。 …… 结婚啦！ 现在是个已婚人士了！ 回到招待所房间，颜墨卿累的躺在床上，再次看那张结婚证。 姜慕辰走到床边，道： “改天我买块玻璃，找点木料，把结婚证裱起来。” “没见过结婚证还要裱起来的。” “我们的结婚证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们的结婚证上有你。” 颜墨卿：等于说了句废话。 但是这废话有点暖心。 所以约等于是句情话。 姜慕辰站在床边，低头看她，而后，动作缓慢的在床边落座。 原本浑身松弛的颜墨卿立刻全身紧张起来： 要开始了吗要开始了吗要开始了吗？ 她紧张的等着姜慕辰压过来、她双手推开、然后害羞的来一句“去洗”。 但是，姜慕辰没有立即行动，只是直溜溜的坐在那，像一棵树： “今天没来得及照相，明天我们去照相馆照几张合影吧，给家里寄过去，也给申城的阿公阿婆寄两张。” “可以——” “还有，”姜慕辰又从裤子口袋掏出一把钥匙，“明天早上我们先去家属院我们的房子里看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的话，我再想办法调，觉得没问题的话，明天下午我就让供销社那边先送几件家具过去，收拾好了，我们尽快搬过去住。” “可以——” 颜墨卿收了钥匙。 姜慕辰想了想——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说什么。 颜墨卿见他搜索枯肠也想不到还要说什么时，真替他心累。 “对了——” 姜慕辰终于想到一句话了！ 刚要开口，颜墨卿忽然坐起来，直接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 姜慕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感觉到满怀温软，还有两条手臂环住自己的腰，姜慕辰笑了。 张开手臂回抱她。 鼻间是淡淡的幽香。 怀里是两颗互相碰撞的心。 一下一下，交错着跳动。 “墨卿，谢谢你没有退缩过。” 颜墨卿闭上眼，贪婪的享受着坚实的怀抱： “我选择你，就不会退缩。” 姜慕辰心头动容，低头，轻蹭她的头发。 温暖坚硬的怀抱，散发着年轻男孩子身上特有的阳刚蓬勃的气息，让人格外有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终于让累了一天的颜墨卿变得昏昏欲睡。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早点休息吧，”姜慕辰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我今晚回营房住。” 这是暗示颜墨卿，条件不允许，今晚新婚不洞房，请媳妇见谅。 颜墨卿听懂了，觉得好笑，故意问： “今晚回去住啊？” 姜慕辰心跳漏了一拍： “嗯，怎么——” 媳妇想留他？ 可是，看看一动就支哟响的破木床，房间隔音又不好。 可太难为他了！ “没事，你回去吧。” 姜慕辰心头一凉…… 怀抱就被撑开了。 颜墨卿两眼困的迷蒙着，笑吟吟的看他，似乎在暗示： “明天我们布置新家。” 姜慕辰心领神会： “好，布置新家。” 起身前，姜慕辰大胆的在她额头上轻碰了一下，两人就分开了。 姜慕辰揣着一颗猛烈跳动的心脏下楼。 经过一楼服务台前，招待员一直盯着他看。 这时候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如果在以前，姜慕辰一定会心虚的假装没发现招待员的注视。 但是今天！ 今天不一样了！ 他趾高气昂的走到服务台前，告诉招待员： “我跟我媳妇儿已经领了证，今天下午在部队举行过婚礼，我们是合法夫妻了。” 招待员：“……”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盯着他看，只是觉得他肩宽腿长、步伐有力，看起来贼帅气、贼爷们儿。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招待员愣了两秒钟，才说道： “是吗，恭喜首长。” 姜慕辰微微点头：“谢谢。” 第二天，姜慕辰休了三天婚假，打算尽快把新家收拾出来。 早上，两人在外面吃完早饭，姜慕辰骑着车直接带颜墨卿去了家属院。 家属院这边，几个正在滚铁环的小男孩远远看见姜营长骑着自行车，后面伸出了两条修长的腿，小男孩立马回头大喊： “姜营长和他的漂亮媳妇来啦！” “姜营长和他的漂亮媳妇到家属院来啦！” 呼啦！ 各家各院各屋里的人，纷纷涌了出来，涌到巷子口： “那个上过解放军报的资本家媳妇来了吗，快让我看看！” 昨天有好好几个家属因为有事，没有跟着去凑热闹，结果听其他家属回来说，新娘子老漂亮了，还特大方，那喜糖撒的就跟下暴雨似的。 没看到新娘子的家属们就很好奇，不说是丑八怪吗，怎么一下又变漂亮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 就连向来对美丑分不清的小孩子都说新娘子漂亮的跟画报上走下来的似的。 不，比画报上的明星还好看！ 新娘子身上穿的衣服也特别好看，一个补丁都没有！ 这不，听到有小孩子喊姜营长带他媳妇来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跑到巷子口等着。 生怕慢了一步错过机会。 一边翘首以盼，一边大声议论： “姜营长媳妇儿真上过报纸啊？” “那当然了，我们家那口子亲眼看见的，报纸上写的真真的。” “怎么没把报纸带给我们也看看？” “办公室那边还在传着看，还没传完，且等他们看完了才能轮的到这边。” “对，等他们看完了，一定拿过来咱们也看看！” 她们中间，是真没有一个上过报纸的，冷不丁来了个上过报纸的军属，心里都觉得纳罕。 还隐隐有些羡慕嫉妒。 第75章 ：家属院新房子 最关键的是，这位新来的军嫂，简直集所有光环于一身： 不但上过报纸，还特别漂亮。 又是资本家大小姐！ 而且据说不到二十岁，就随军了。 在场的军嫂们，哪有不嫉妒的。 只刚结婚就能随军这一条，就让他们心里往外冒酸水。 她们这些人，都是结婚后两地分居好多年，一个人在家操持家务，又当爹又当妈，上面孝敬公婆，下面养育孩子，才熬到丈夫有随军的资格。 等随军到了家属院，多数都快熬成黄脸婆了。 本来大家都是黄脸婆，还不觉得什么。 可是冷不丁出现一位一结婚就随军、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军嫂。 人家也不用分居多年、不用一个人拉扯孩子、不用一个人孝敬公婆，刚结婚就随军，就说谁不羡慕吧？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这位资本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吃过最多的苦，估计就是犯愁每天吃什么穿什么吧——吃的穿的太多了，犯愁不知道怎么选。” 有人听到这么酸不溜丢的话，说道： “那谁让人家祖上积德，听说人家祖宗是前朝大官，人家祖宗点灯苦读、考取功名时，说不定你祖宗在逛窑子呢。” “哈哈哈——” “听我们家那口子说，人家上交的产业，比这一个县城全部加起来都多。” “祖上积德那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人家会投胎呢，投到富贵人家肚子里了。” “说实话，这要不是姜营长捞她一把，不顾前途把她娶了，就她这资本家大小姐的出身，指不定这会儿住牛棚呢。” “是啊是啊——” 于是，让大家羡慕的地方又加了两条： 这位资本家小军嫂，会投胎，会嫁人！ 反正怎么想，怎么让人羡慕！ 议论着，自行车来了。 他们以为自行车会从他们面前经过，不会停下。 但是，自行车刚进了家属院中间的煤渣路，就停了。 后座上跳下来一个水灵灵、梳着两条麻花辫的俏姑娘： 嘿哟！ 一片惊呼声。 是真漂亮哎！ 真比画报上的明星还好看！ 这么好看，怎么没让她当明星呢？ “嫂子们好！” 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跟她们挥手打招呼。 那些家属们都受宠若惊似的。 没想到这个资本家大小姐这么平易近人。 还以为她当惯了大小姐，是那种鼻孔朝天、不把她们放眼里的人呢。 家属们也不是不识趣的人，要是这个小军嫂真这么干的话，她们顶多瞧上一眼就走了，不会自讨没趣。 可是，她都跟她们打招呼了哎！ 东北人的信条：绝不让一句话掉地上！ 于是一个个都笑着问候： “姜营长，小颜同志，你们过来啦？” 姜慕辰从来没跟这些嫂子们打过招呼，两手扶着自行车笼头，绷着一张脸。 倒是颜墨卿，笑的一脸和煦： “是啊，我们来看看房子。” 家属们一个个凑近了： “家里缺了什么，吱一声，上我们家拿。” 颜墨卿也根本不认识对方是谁，就应下了： “好嘞，谢谢嫂子。” “哎哟，瞅瞅这姑娘长的，多俊啊！就没见过这么俊的！” “姜营长，你有福啊，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 听到这话，姜慕辰侧头看向颜墨卿，那张紧绷的脸上才稍稍松动了一些，眼里染上了笑意。 众位嫂子瞧见他这不值钱的样，不敢明着开玩笑，都互相拿眼神取笑。 这边人群聚集的场面，被后面住家属楼的人看见了。 一看见大院从来没有过的热闹景象，就猜到是姜营长带着他的新婚媳妇儿来了，于是一个个也吆喝起来。 整栋楼的大人孩子就跟地震演习似的往下跑。 李大丫姐妹几个也跑了过来。 “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五丫上前，一把抱住颜墨卿的腿： “呜呜呜，漂亮新娘子，你给的奶糖太好吃了！” 一群家属哄笑起来。 颜墨卿苦笑，小丫头还真是个吃货！ 在人群的簇拥和带领下，颜墨卿终于来到他们的房子前。 在最后一排的巷子最里面。 一进巷子，就看见昨天那个大方脸家属，正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在收拾院子，门外堆了一堆杂草。 “看，蓝大燕给你们家薅草呢。” 颜墨卿看过去，她对这个蓝大燕有印象。 昨天在俱乐部门口，就属她嗓门儿最大、最能说。 估计性格也是个爽朗大方的。 她侧头问一旁的姜慕辰： “是你让人家帮忙拔草的吗？” “不是——” 姜慕辰又看了眼这个叫蓝大燕的家属，认出来了： “这是马良才的家属，马良才是我的副营长。” “原来是一个营的，难怪人家肯主动帮忙。” 等走近了，蓝大燕瞧见她们，大着嗓门抱怨道： “昨天小王他们几个过来收拾屋子，只收拾了屋里，院子里的草也没薅，我这不吃了早饭，赶紧给薅了。” “多谢嫂子，孩子们都辛苦了！” 颜墨卿没想到家属院里的家属这么热心。 看了几本随军的年代文小说，还当家属院里都是极品呢。 幸好！ 目前来看，还没出现过极品。 大家都挺热心的。 颜墨卿放心多了。 她大老远跑到东北，就想清清静静过个小日子，不想成天鸡飞狗跳、互相算计。 多心累啊！ 在大家的陪同下，颜墨卿终于进了自家的院子。 小院围了一圈篱笆墙，只有不到十个平方。 地上刚刚锄过草，这会儿露着新鲜的泥土。 还能闻到淡淡的青草香。 走过短短一截小院，开了堂屋门，颜墨卿先是被厚厚的墙体惊到了。 这墙，不夸张的说，足有半米厚！ 应该是为了冬天保暖，特地盖的那么厚。 这么厚的墙体，中间应该用的是土坯砖，不可能全部用小红砖。 进了堂屋，堂屋是狭长的一道。 左手边是个土灶台，上面两个锅口，一大一小。 灶台应该通着里屋的炕。 灶台上方，有个玻璃窗，能隔着窗玻璃看到里面的大炕。 进门右手边靠墙一口大水缸，缸口盖着个木头盖子。 北墙那，应该是放杂物的地方，不过现在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走过灶台，往左拐进了里屋，就是卧室了。 卧室里也被打扫的很干净，空无一物。 南边是个大炕，北面空空一片。 两个房间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十多个平方。 房子不高，只有两米多一点。 姜慕辰站在屋里，伸手就能够到房梁。 房梁上也打扫的很干净，没有蜘蛛网。 第76章 ：媳妇圆了他一切梦想！ “很不错嘛——” 颜墨卿看完了房子，给出了评价。 看她一脸满足的样子，姜慕辰心底却涌上一股酸涩。 这个房子，还不如颜家花园洋房的厨房面积大。 但是媳妇没有半句怨言、还很知足，姜慕辰觉得，亏欠媳妇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慕辰，房子很好，我们去先把家具拉过来吧。” 姜慕辰收回思绪： “好，你在这等着，我找几个战士帮忙。” 姜慕辰刚要走，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嫂子拦住了他： “不用找了，就我们家属院几个年纪大点的男孩子就够用了。” 其他家属也附和： “是啊，姜营长，家里那几个孩子还没开学，都在家里闲的长毛，让他们帮忙。” 话音未落，已经有几个在门口凑热闹的男孩子自告奋勇： “姜营长，我去！” 这些男孩子们平时见了面色紧绷的姜慕辰，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不敢靠近。 可是又很仰慕姜慕辰的风度。 他们觉得，姜营长跟他们的泥腿子父亲不一样，姜营长有涵养，有气度，有学识。 身上有股天然的贵气，让他们这帮大院子弟深感崇拜。 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在姜营长面前混个脸熟，都愿意主动帮忙。 再说，他们昨天还吃了人家好几块喜糖呢。 很快凑到七八个半大的男孩子。 姜慕辰就到后勤股借了两辆平板车，带着这帮童子军去了。 没多久，把在供销社定的家具拉过来。 他们定制的“为人民服务”的炕琴柜门、还有轰炸机的橱门也都画好了。 家具一进来，家属们望着整整两车簇新的家具，惊呼： “哟，都是新的呀！” “姜营长大手笔！” 还有人低声议论： “到底是资本家出身，放着部队发的家具不要，非花钱买新的，这么多新家具，得一两百了吧？啧啧——” 家属们也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不能理解—— 有钱人的世界似乎跟他们不一样。 不等家具搬下来，几个男孩子兴奋的大喊： “看看，还有个三开门大衣柜，柜门上画着两架战斗机！” 于是，接下来，一帮孩子们围观那柜门上炫酷的战斗机。 全都喜欢的挪不开眼。 效果意外的好。 姜慕辰自己也很满意。 这是他小时候的愿望。 他小时候就想在衣柜的门上画飞机，但是妈妈一直说，衣柜门上哪有画飞机的。 所以一直不让他画。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愿望，现在居然实现了。 是媳妇圆了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媳妇圆了他一切梦想！ 男孩子们对柜门上的飞机感兴趣。 屋里的家属们，则是被那个“左边画着个太阳，右边画着个月亮，中间有个为人民服务”的炕琴柜门惊到了。 都围在屋里直呼稀罕。 昨天是谁担心资本家大小姐会威胁到他们大院安全的。 瞧瞧，瞧瞧人家这觉悟。 柜门上都是“为人民服务”！ 谁看了不夸一句这小两口又专又红！ 于是，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资本家大小姐有个又专又红的炕琴。 看了人家的“为人民服务”，再回家看看自家的喜鹊登梅，越看越土。 干脆，拆了，重做！ 也做个一模一样的。 颜墨卿原本做这个柜门只是为了给自己多上一层保险，却在不知不觉中，引领了一波家具风潮。 这天中午，颜墨卿、姜慕辰就在蓝大燕、马良才家里吃了饭。 颜墨卿当然没有空着手。 她假装出门一趟，而后提了两斤猪肉过来。 把蓝大燕急的一个劲让她拿回去。 两斤猪肉呢！ 他们全家一个月的肉量供应！ 资本家小姐这么不会过日子，以后可怎么办哦？ 颜墨卿当然不能拿回去。 就说自家还没有锅、没有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火做饭，这两斤猪肉拎回去就坏了。 蓝大燕这才没办法，把肉收了，嘴里还说： “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颜墨卿笑道： “下回不了。” 蓝大燕拎着肉要去炒菜。 姜慕辰挽起袖子： “嫂子，这肉我来炖吧，我炖个红烧肉。” “啊，你炖啊，你会炖吗？” “没事，交给我。” 姜慕辰已经熟练的开始洗肉切肉了。 蓝大燕在旁边帮忙，看着那肉切的一大块一大块，直接放锅里炖，真肉疼！ 要依着她，这两斤肉，至少能炒出三个肉菜！ 一个辣椒炒肉。 一个蒜泥肉片。 再来个肉沫炖粉条。 满桌都是肉菜！ 结果，在姜慕辰手里，原本满桌肉菜，只换来一大碗红烧肉！ “吃吧，尝尝我做的红烧肉。” 姜慕辰说着，先夹了一块肉放到颜墨卿碗里。 颜墨卿道： “嫂子，马营长，你们也吃。” 三个孩子的筷子飞一般伸进肉碗里。 马良才估摸着碗里不多的肉块，冷着脸道： “每人只能吃两块肉！” 孩子们哪管这些，夹了肉就往嘴里送。 瞬间眼睛瞪的老大： “嗯，好吃！” 颜墨卿也夹了肉来吃，咬一小口，肥而不腻，甜香软烂。 “怎么样？”姜慕辰有些紧张的看着颜墨卿问。 颜墨卿点头： “好吃。” 说着，抬头冲姜慕辰一笑： “非常好吃。” 姜慕辰瞬间放心了。 一滴肉汁留在唇上，看的姜慕辰很想替她擦去。 但看看还有人在场，硬生生握住了拳头。 最后颜墨卿抿了抿唇，牙齿轻轻一刮，把那滴肉汁舔了。 马良才家最小的老三抱怨道： “妈，你都没做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给我们吃！” 蓝大燕：“吃你的饭，那么多废话！” 我那是不会做吗？ 我那是没有肉做！ 前些年闹饥荒没把你饿死就不错了！ 这边刚开始吃饭，李大丫突然端着一筐包子来了，一一打过招呼，道： “我妈让我端了点包子过来。” 于是大家又一阵客气。 颜墨卿特意谢过李大丫： “大丫，跟你妈说，以后不用这么客气。” “嗯，我知道。” 其实她妈的意思是还上回的人情。 上回送了肉包子，人家给了好多奶糖。 昨天家里几个孩子，又都给了好些喜糖。 两次拿了人家那么多糖，偏偏李大炮那个脑子被驴踢的三番五次给人添堵。 吴翠莲始终觉得过意不去，知道小两口今天留在马良才家吃饭，这才特意让她端了包子送过来。 颜墨卿把包子留下，这回不是肉的，是韭菜豆腐鸡蛋馅的，还放了点虾皮，味道特别鲜。 颜墨卿觉得，比上次的肉包子更好吃！ 蓝大燕也忍不住赞叹： “吴嫂子包包子技术是咱们大院一绝，人可贤惠了。” 而后，话音一转，叹了口气—— 第77章 ：好不应景！ “就是命不太好，连续生那么丫头，偏偏李团长一心想要儿子，没儿子不罢休，可怜吴嫂子那么大年纪了，还在继续生，但愿她这一胎如愿以偿，是个儿子吧，不然我看着都揪心，头发白成老太太了，还挺着大肚子。” 颜墨卿心想，这一胎如果是儿子的话，李大炮是圆了心愿了，上面那几个女孩子可就惨了。 全成血包了。 …… 血包李大丫端着空筐子回了后面的家属楼。 心里高兴，脚步也很轻快。 只是，没注意斜前方杀出一张黑沉沉的冷脸。 等她一抬头，咯噔一下停住脚步，下意识把手里的筐子往身后藏。 李大炮问： “藏什么？！” “没，没什么——” 遭了，一路上都小心提防，生怕碰上李大炮，怎么还是给碰上了！ 李大炮不信，杀气腾腾的朝李大丫走过去。 李大丫想跑，但是她知道，要跑的话，罪加一等。 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两腿发软的站在原地，支吾的解释道： “是那天王大婶借了我们家筐子，我妈去让我要回来。” 李大丫把藏在身后的筐子拿出来。 李大炮一把夺过筐子。 李大丫以为这筐子要朝她头上砸，下意识闭上眼缩起了脖子。 但李大炮拿着筐子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敢跟老子撒谎，这分明有包子味，说，是不是你妈让你给谁送包子？” “没，没有——不是——” 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李大炮到底是个当团长的，没那么好糊弄，对自家孩子撒没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突然咆哮道： “是不是给姜营长送的？！” 李大丫腿肚子已经开始哆嗦了： “没，没有——” “还说没有！” 举起筐子就要朝李大丫头上砸。 李大丫眼睛都闭好了、脖子也缩好了。 可是李大炮一想到那封检讨书，还有那什么听都没听过的家暴，举起来的手又停在半空中，只在李大丫脑门上点了几下： “你给我把包子要回来！” “……”李大丫眼泪含在眼眶里，咬着嘴唇不敢哭。 “老子好吃好喝养着你们，你们一个个吃里扒外的，拿老子挣的钱粮去给别人送，老子还是让你们吃的太饱了！去，把包子一个不少的给我要回来！” 李大丫这时候宁愿李大炮打她一顿。 打在身上，痛的只是皮肉。 但是女孩子的自尊心被人肆意的踩在脚底践踏，比皮肉带来的疼痛疼十倍！ 她麻木的想，如果李大炮顶在气头上，拉着她去要回包子。 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想想可怜的妈妈，还有四个年幼的妹妹，自己要是死了，她们怎么办？ 不能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她又想起颜墨卿的话，从前只觉得没有听懂。 但是这一刻，她好像忽然懂了。 她真的没必要再去讨好这个父亲。 是了，她其实一直在讨好这个爸爸，想得到爸爸的认可。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或许说，她意识到了，但是她认为这是对的。 有哪个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认可呢？ 只是，有些做父母的，根本不配！ 她越是想讨好，就越是被拿捏。 她没必要再像从前那样，战战兢兢的讨好李大炮。 因为，无论她做的再好，在李大炮心里，永远不如那个现在没出生、或许以后会出生的小弟弟。 如果，李大炮再打她，她可以自己写举报信！ 自己亲手举报！ 总之，在这个部队大院，李大炮并不是一手遮天的，还有一处光明照在她身上。 她不怕！ 想到这些，她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勇气，两条腿突然支楞起来，撒丫子跑开了。 跑出去七八步，才回头大声喊: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说着，蹭蹭蹭上了楼梯。 李大炮不敢置信！ 好嘛，越来越胆大包天了，敢跟老子顶嘴了！ “吴翠莲，看你教育的好闺女！” 李大丫一溜烟跑上楼，吴翠莲已经听到楼下李大炮的大嗓门，赶紧出来救场。 刚开门，李大丫就蹿了进来： “快，二丫三丫四丫五丫，都到屋里藏起来！” 中间三个丫头呼啦啦、训练有素的从四面八方蹿进屋里。 只有坐在饭桌边的五丫： “我饿啦，我要吃包子——” 李大丫一手抄起五丫。 五丫手快，又一手端起了包子，连人带包子被大姐拐进屋里。 等李大炮气势汹汹的回到家时，姐妹五个已经躲在屋里反锁房。 任凭李大炮在外面如何叫骂，无人就是躲在屋里不出来。 因着吴翠莲的阻拦，还有同楼层左邻右舍的劝阻，李大炮不敢强行踹门。 就只能在门外叫骂。 屋里面，大丫、二丫、三丫、四丫并排坐在床边，都紧张的望着门。 生怕李大炮破门而入。 只有没心没肺的五丫，端着一筐包子： “来，大姐，二姐，三姐，四姐，吃包子，包子好吃哦，没有肉也好吃！” 五丫兜售了一圈，一人拿着一个包子，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一边望着房门。 到最后，一筐包子全吃完了。 李大炮也没敢破门而入。 等李大炮走了，四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李大丫觉得自己又赌赢了一把！ 她笑着抱起五丫，把五丫紧紧抱在怀里： “多亏了五丫，我们才没饿肚子！” 一场风波，就这么挨过去了。 等晚上李大炮回到家，恶狠狠的警告： “我看你们以后哪个再敢给那两口子送一点东西！” 李大丫无动于衷的躺在里屋床上，忍不住冷笑。 她已经不在乎李大炮的威胁了！ 当一个人不在乎时，也就无所谓害怕。 …… 颜墨卿这边不知道李大炮在家作妖的事。 中午在马良才家吃了午饭，两人就回了自己家。 不知是不是中午吃的太饱，一阵倦意袭上来。 颜墨卿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靠墙坐在炕上不愿意动弹。 “累了吧，先休息一下，”看着光秃秃的炕，姜慕辰又道，“我去招待所拿行李。” “嗯。” 姜慕辰走后，颜墨卿不顾炕上光秃秃的，乏的只想倒在上面睡一觉。 而后，一阵奇异的感觉涌上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来大姨妈了。 回到空间卫生间一看，还真是！ 好不应景！ 处理好大姨妈，回到炕上，直接倒在上面睡了。 等再次醒来时，是被人抱醒的，昏昏沉沉的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姜慕辰臂弯里。 第78章 ：我这贤良淑德的老公 姜慕辰急的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带你看医生。” 颜墨卿虚弱的晃了下脑袋： “不是——不用看医生。”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你脸色不好，还是去医院吧。” 姜慕辰脸上的担忧，好像颜墨卿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绝症。 颜墨卿还想委婉的解释一下自己不是生病。 但姜慕辰动作很快，几步就要把她抱出屋，她这才直截了当的说： “我例假来了。” “嗯？”姜慕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例假？” 等问出这句话，脑子里那些陌生的神经突触才连接起来，恍然想到了什么。 他低头去看怀里的媳妇。 媳妇脑袋靠在他肩头，神态慵懒，似笑非笑的。 明明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姜慕辰的脸还是红了： “那，真的，不用看医生？” “不用，让我躺会儿就好。” “可是你好像很难受。” “没事，就难受一会儿，躺躺就好了，每个女人来例假时都会有点不舒服。” 颜墨卿没想到，这辈子居然会给一个大直男科普这么一个“众所周知”的生理常识！ “你确定？”姜慕辰还是不放心。 “确定！” 她这具身体没有明显的痛经现象，就是刚来的第一天会特别疲乏。 休息半天就好了。 “那你先坐着，我给你整理床铺，带褥子了吧？” “带了，在大包里。” 颜墨卿指点着姜慕辰把简单的被褥拿出来，在炕上铺出一个铺位。 颜墨卿要自己爬过去。 姜慕辰杵在她面前，顺势抱住了她。 姜慕辰没有多想，这个时候，他只是担心媳妇身上是不是特别难受，恨不能替她遭这个罪。 果然，做女人真的辛苦！ 以后一定要加倍对媳妇好！ 给颜墨卿盖好被子，轻轻安抚，看她一动不动的样子，明显就是难受的紧，心里暗暗着急。 还能做些什么能缓解媳妇身上的不适？ 他有限的生理学知识，都是从书本上学来的。 可是书上根本没写来例假时怎么让女人舒服一点？ 他又忽然想到了老姜同志。 小时候在家里，每个月有几天，老姜同志都会悄悄提醒他们兄妹两个，这几天你妈脾气不好，千万别惹你妈生气，都给我乖乖的。 那几天，老姜同志对老林同志总是格外的嘘寒问暖，看他们兄妹俩看的也特别紧，生怕他们气着老林同志。 每天按时下班，亲自下厨做老林同志爱吃的菜。 还有，奶奶会提醒老姜同志煮当归红糖鸡蛋水给老林同志。 对了，当归红糖鸡蛋水！ 听说管用！ 现在找不到当归，但是红糖和鸡蛋应该能找到。 还有锅！ 还有柴！ 这一想，事情就来了。 不过他没有把这些东西凑齐了再去做，而是厚着脸皮，到隔壁马良才家借了两勺红糖和两个鸡蛋，又借他们家锅，做了一大碗红糖鸡蛋水。 端过来让颜墨卿吃。 颜墨卿中午吃的饱饱的，肚子哪还有空吃这个？ 姜慕辰哄着她： “那你喝几口红糖水吧？” 颜墨卿没办法，只好坐起来喝红糖水。 等王班长带着两个战士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那个在训练场上凶残无情、不拿战士当人的姜营长，正搂着媳妇儿，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场。 “哎哟哟——” 王班长等人吓的赶紧捂眼，转身逃了出去。 老天爷，大白天的！ 姜营长门都没锁！ 哎呀，真不是故意的，姜营长怎么也没吱一声？ 王班长三个人站在院子里，吓的不知怎么办才好。 屋里，颜墨卿拿眼瞪姜慕辰，让人误会了吧？ 姜慕辰这才慢腾腾的放下碗和勺子： “你先躺下休息，我还有点事要忙。” 颜墨卿撑着胳膊： “没事，我还是起来吧，大白天躺着，影响不好。” “躺着。”姜慕辰命令，强行把人塞回被窝里。 而后起身，走到外面，看着还在捂住眼睛、但眼睛已经顺着手指缝露在外面的三个战士。 又习惯性的板起了脸，掏出裤袋里的钱票： “王班长，帮我买两口铁锅，再到后勤处那边帮我领这个月的木柴，还有再帮我找把锤子和铁钉……” 姜慕辰一口气说出了七八样东西，让王班长带着两个人去置办。 王班长领了命令走了。 路上，三个战士想着刚刚那香艳的一幕，一个个小鹿乱撞，这会儿心还噗通噗通乱跳。 一个战士十分惋惜的说： “可惜刚刚没见到小嫂子的面。” “啪！” 王班长兜头甩了那个小战士一巴掌，严肃道： “瞎寻思什么呢！” 小战士捂头委屈： “班长，没有！” 只是想看一眼小嫂子而已啊！ “不许瞎想！” “是！” 转而，王班长一脸姨母笑： 俺姜营长娶了媳妇儿，真是不一样了，说话都好听了。 王班长办事很麻利，很快，送来了一堆木头绊子，整齐的码放在院里。 还送来一袋引火用的麦草，放在进门的灶台边。 又送来两口铁锅，一大一小，正好坐在灶台上。 还送来其他姜慕辰要的东西。 屋里，姜慕辰陪在颜墨卿身边寸步不离，开始整理行李。 颜墨卿躺在炕上指挥。 姜慕辰按照颜墨卿的指示负责安放。 行李包里，已经被颜墨卿提前塞好了要拿出来的东西。 多数是从申城带来的杯盘碗碟、衣服被褥、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 当初那七个大行李包已经全部被打乱，拆分成不止八九个，所以即便多出一些东西，姜慕辰也以为是这几天住在招待所添置的，没有怀疑过。 等把颜墨卿带来的东西一一安放好，姜慕辰发现，这个小屋，已经有家的样子了。 这真的是他们的家了！ 看着这个小小的两间小屋，放满媳妇的东西，姜慕辰居然恍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他多次梦见过的场景吧？ 梦见他和她组建了一个小家庭，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 虽然条件简陋了许多，但空气里流动的甜蜜温馨，比梦境里更美好。 他转头去看炕上躺着的人。 颜墨卿正枕着手臂、侧身躺着。 单薄的被褥展示着她玲珑曼妙的身材，看的姜慕辰心猿意马。 不敢多看，连忙挪开视线。 等王班长把东西送来了，姜慕辰又开始给窗户换玻璃。 原来的玻璃擦的已经很干净了，但还是感觉不够亮堂，他把全部玻璃换了一遍。 玻璃换好，屋里果然比原来亮堂许多。 又去找窗帘。 上一个住户搬家时，连窗帘布都撤走了。 颜墨卿说： “我从申城带了一块窗帘布，就是那个紫红色的金丝绒布，你找出来。” “好，我找找。” 姜慕辰把刚刚收拾好的那一大块布翻出来。 这块窗帘布原本是落地窗帘，能盖住一整面墙的那种，非常大。 但他们的小窗户，就炕上那一小块地方，也就两个脸盆大小。 所以需要裁剪。 问题来了： 颜墨卿手工缝纫技术为零！ 她不会裁剪！ 也不会做针线！ 她和原身都不会！ 颜墨卿还在想，是不是有必要从零开始学缝纫？ 就见姜慕辰拿着窗帘布，在炕上抖落开，铺好，用食指和中指搾好窗户的大小。 再在布上比划出来。 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石膏石，在布上画出两条笔直的线条。 而后，拿着剪子。 沿着线条一剪子下去。 嗤啦一下，动作精准又利落。 把窗帘布剪好，最后又拿起一根钢针，穿针引线，就坐在炕上开始缝了起来。 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颜墨卿：“……” 我这多才多艺、贤良淑德的老公！ 又握了握自己这不争气的爪子。 第79章 ：今晚要住这吗？ 很快，窗帘缝好了。 姜慕辰又找了根尼龙绳，把窗帘串起来。 在窗户上方楔了两根铁钉，把尼龙绳绷紧，缠在钉子上。 窗帘布就这么挂好了。 试着来回拉了下，很丝滑： “等改天我找根杆子，挂在杆子上，这几天先这么用着吧。” 颜墨卿：已经超乎预料了。 姜慕辰做事很快，且认真仔细，一下午时间，两人的小屋就被他收拾的差不多。 “对了，媳妇儿，我们好像还缺个碗橱，那些碗盘什么的没地方放。” “那明天我们再去趟供销社吧，顺便买把筷子，我们还没有筷子。” “好。” 和媳妇一点一点的布置新家，有种特别的成就感。 比所有军功章加在一起的成就感更大。 望着外面快要下山的太阳，姜慕辰迟疑地问： “今晚要住在这吗？” 颜墨卿听他明知故问的语气，反问： “你说呢，招待所的行李都被拿来了吧？” “嗯，那，今天晚上，我也在这住吗？” 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越线。 颜墨卿故意逗他： “你想不想过来住？” 姜慕辰垂眸不语，无所不能的硬汉一秒钟化身羞涩大男孩。 脸也渐渐的红了。 颜墨卿见他这副样子，不忍心逗他，说道： “既然领了证，当然要搬到一起住，除非你想继续过单身生活。” “不，不想！” 说完发现自己好像太急切了，赶忙转身： “我去宿舍，把我的东西都搬回来！” 姜慕辰愉快的骑着自行车回了宿舍。 很快，把自己的军被、还有行李箱一股脑全部拉了回来。 他东西少的可怜，除了被子、几件衣服，再就是洗漱用品，全部家当也装不满两个行李包。 东西搬回来，姜慕辰要去买饭。 隔壁蓝大燕又喊他们过去吃。 还不等两人决定要不要再去邻居家蹭饭，家属院其他家属们，也都让自家孩子送来一些吃的。 有用瓦罐送粥的，有用筐子送苞米面饼子的，还有送蘸酱菜的。 颜墨卿惊呼： “慕辰，原来你人缘这么好？” 姜慕辰：“……” 我的人缘…… ……我有人缘吗？ 想想以前这些家属和孩子见了自己，说句不恰当的比喻，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恨不能躲着走。 更不可能给自己送吃的！ “不是，媳妇儿，是你的功劳，他们是送给你的。” 颜墨卿：“看来，那几斤喜糖没白花！” 她把功劳都归在喜糖上。 颜墨卿一一谢过过来送饭菜的孩子，每个孩子又给了两颗奶糖。 “谢谢小颜婶婶！” 婶婶？ 行吧！ 她得适应自己已经成为已婚人士的事实。 这天晚上，两人借着别人送过来的东西，吃了顿还算丰盛的晚饭。 吃完饭，颜墨卿因为来例假身体疲乏，早早的洗漱睡下了。 虽然两人同睡在一张炕上，但是因为准备的不充分，暂时没有准备双人被褥，所以自己睡自己的。 姜慕辰睡他从宿舍搬来的军被。 颜墨卿睡她从申城带来的被褥。 姜慕辰把自己的褥子放到离媳妇的被褥一米远的地方。 想再近一点，又怕媳妇嫌弃。 一米正好，是他手臂能够到的安全距离，如果发生什么，一个翻身就能把人护在怀里——虽然应该不会发生什么。 这一晚，躺在东北的土炕上，颜墨卿居然意外的睡的深沉香甜。 梦里也没有听到狼嚎和猫头鹰叫。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的香甜时，旁边铺位上那个人，一直没有入睡，就傻傻的盯着她。 夜色朦胧。 姜慕辰特意起身，悄悄拉开一道窗帘缝，让月光照进来，借着月光，看着旁边的人睡的像个婴儿。 他看了一整夜—— 直到，夜里突然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子。 姜慕辰习惯性的直接坐起来。 但是刚掀开被子，才想起，对了，自己不是在休婚假吗？ 于是又躺回去。 旁边，颜墨卿似乎被集合的号声吵到了，翻了个身。 姜慕辰见媳妇儿睡的不是很安稳的样子，在心里问候了指使这次紧急集合的李某人祖宗十八代。 而后挪到媳妇身边，手臂圈在她头顶，尽量替她挡住号子的声音，另一只手有节奏的在她身上轻拍。 一颗小脑袋就歪进了自己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打在胸口。 姜慕辰幸福的难以入睡。 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 隔壁军营操场上。 探照灯下，李大炮望着紧急集合的队伍，没看见他要找的人，铁青着脸问： “姜营长呢？！” “报告，姜营长休婚假了，不用出列！” 李大炮：“……” 艹，把这事忘了！ 还有婚假！ …… 家属院。 颜墨卿清晨醒来时，就觉得自己的手不知道放在什么东西上。 意识逐渐清醒，睁开眼，就看见——有个男人睡在自己旁边。 还是熟悉的脸，但是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觉得不一样。 两道浓黑的剑眉英气十足。 眉骨下，浓密的长睫毛，像两把蒲扇。 颜墨卿这才惊觉，原来姜慕辰的睫毛这么长、这么浓密。 这么漂亮的睫毛，长在男孩子身上，可惜了！ 睫毛往下，是高挺的鼻梁。 鼻梁下面，清晰的人中。 人中下，一双薄唇微抿，隐隐透着诱惑。 这绝对是一张线条优越、比例完美的脸。 在沉睡的状态下，整个人没有任何掩饰，呈现最本真的一面。 抛开那么多身份和光环，眼前就是一个青春阳刚帅气的大男孩。 而自己的手，呃…… 放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 不过，已经这样了，假装不知道好了！ 继续放着！ 闭眼继续睡。 没过多久，姜慕辰也醒了。 他到天蒙蒙亮时才睡下，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还是习惯性的到点就醒。 醒来，媳妇儿的手…… 就…… 算了，继续睡！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人都在那睡着，一动不动。 只有呼吸声时而交错，时而同步。 最后，颜墨卿手麻了—— “啊……” “怎么了？” 颜墨卿没好意思说自己手麻： “脚抽筋了。” 姜慕辰翻身起来： “哪只脚？” 颜墨卿不说： “没事，就抽了一下，已经好了。” 姜慕辰：这么快？ 颜墨卿尴尬的收回自己已经僵硬无知觉的手，准备起床。 两人互相背对着穿衣。 颜墨卿趁机回头偷看——看姜慕辰会不会回头偷看。 一回头，就看见一个肌肉结实的后背，宽肩窄腰，那鼓凸的线条，一看就充满力量。 还没等看完，姜慕辰就披上了军装。 两人起的有点晚，部队食堂已经没有饭了，两人干脆出去吃。 今天似乎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大街上满是被家长拽着上学的学生。 吃完饭—— 姜慕辰道： “我先去招待所把房间退了吧？” 颜墨卿问： “你昨天搬行李的时候，没顺便退房吗？” “没有，我怕你不愿意住家属院，所以房间没退。” 好吧…… 两人刚要朝招待所去。 “姐姐！” 第80章 ：暂时别要孩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颜墨卿。 抬头看去，是背着军绿斜挎书包的李大丫，骑了一辆半新的女式自行车，似乎要去上学。 看见他们，李大丫从街对面骑了过来。 到了颜墨卿面前时，怯怯叫了一声“姜营长”，不敢去看，目光只在颜墨卿脸上打转。 “大丫，今天开学了？” “嗯，今天开学。” “今年是上高三了吗？” “是，明年就能考大学了。” 考大学？ 上次在招待所里，李大丫好像就说过自己想要考大学，但那时候颜墨卿的关注点都在李大丫考大学，是为了做出一番事业、讨好她爸爸。 这时候又听到考大学，才想起，未来十年，全国高校招生考试都停止了。 要十年之后才会恢复。 李大丫的梦想怕是要破灭了。 颜墨卿刚要开口提醒一下，李大丫先开口了： “姐姐，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都想通了，你说的对，无论我多努力，做的再好，在我爸心里，永远比不上他儿子。” 好家伙，好多天前说的话，到现在才回过味。 但是也不错了，能彻底醒悟过来，多晚都不算晚。 “我那天跟你说那些，不是为了挑拨你们父女俩的关系啊，也不是为了让你放弃自己，你可以继续努力，做更好的自己，但目的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认可，而是得到你自己的认可。人生最大的成就，是肯定自己的人生。” 李大丫又像是醍醐灌顶似的，一脸受教的点头： “对，姐姐你说的太对了！” 李大丫从没听过这样的言论，她以前听到的，都是人生的意义在于奉献，在于为他人燃烧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听到，人生最大的成就，是肯定自己的人生！ 这么一想，好像很多事情都通透了。 “姐姐，你说的话真的好有哲理。” 颜墨卿心虚的笑笑，都是后世一些耳熟能详的心灵鸡汤罢了。 只怪这年代的人思想太单纯、太专一，随便一句话都能让他们觉得新鲜。 “所以，我还是要考大学，但不是为了我爸，而是为了我自己！” “大丫，那个，人生的出路，不是只有考大学一条，我听说今年取消了大学招生，什么时候恢复还不一定，最好做两手打算。” “两手打算？” “对，比如，”颜墨卿目光斜瞥见身旁姜慕辰身上的绿军装，病急乱投医的胡乱扯了个主意： “比如，你可以参军，你爸是是团长，你是大院子弟出身，参军的话很有优势。” “可是我爸说，女兵在部队没有前途，晋升的机会很少，除了医疗兵，文艺兵，别的部门都是男兵的天下。” “那就在男兵的天下里杀出一条出路嘛！” “……” 李大丫还在为颜墨卿奶凶的口吻而愣神。 吱哟一声自行车刹车声。 另一辆自行车停在旁边，车上一个中年男人叫道： “大丫。” 而后这人才很客气的朝姜慕辰打招呼： “姜营长，这位应该就是姜营长的爱人了吧？” 颜墨卿以为这人也是部队里的，等着姜慕辰介绍，但是看了姜慕辰一眼，姜慕辰似乎也不认识这人是谁。 李大丫开口了： “徐教练。” 猜到姜营长可能不认识这个徐教练，李大丫给两人介绍道： “姐姐，这是我们家属院的徐教练，他是县体委的，去过我们学校教我们打乒乓球，他爱人是部队后勤股的方股长。” 颜墨卿一听立马来了兴趣。 只知道家属院里有军嫂，没想到，还有军姐夫呢！ 第一次遇到男方随军的。 颜墨卿立马打招呼： “你好徐教练，我是颜墨卿，刚来家属院，还没见过你呢，以后请多指教。” 徐教练笑笑，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资本家小姐还挺热情大方。 这两天，他也听到姜营长娶回一个资本家小姐的事，但是没能见到面。 他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没有特意上门去看。 刚才远远看见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就猜到这个看起来和李大丫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应该就是那个资本家小姐了。 不过，徐教练要找的不是姜营长和颜墨卿。 所以寒暄了几句后，就对李大丫道： “大丫，最近县体委打算组织一场向国庆献礼的乒乓球比赛，你们学校也会派人参赛，你球打的不错，我已经跟你们体育老师建议，让你打女双，怎么样？” 徐教练都亲自找上门了，李大丫即便不想打，也要卖徐教练点面子，于是痛快答应了： “好，徐教练，我参加。” “那就说定了，对了，”徐教练又对姜慕辰道，“姜营长，这场比赛虽然是地方上组织的，但是军民一家亲嘛，部队里如果有会打乒乓的，也可以派人来参加。” 姜慕辰点点头，没什么好反对的： “嗯，我回去问问队里有没有会打乒乓的。” 徐教练感激的笑笑。 李大丫看看时间不早，赶着上学，徐教练赶着上班。 三组人就散了。 颜墨卿、姜慕辰两人去招待所退了房间。 又去照相馆拍了合影照，共拍了三组，有大头照，半身照，还有一张颜墨卿坐在那、姜慕辰站在她身后的合影。 照相师傅见颜墨卿相貌姣好，拍照也很自然，又提议，免费送颜墨卿拍张坐着的单人照。 照相师傅很期待成片，说拍满胶卷立马洗胶卷，让他们下午来拿照片。 付了钱，两人又给京城家里打电话。 电话先打到林寒章的办公室： “妈。” “慕辰啊？墨卿呢，墨卿在那边怎么样了？” “墨卿很好，我们已经顺利结婚，领了结婚证，也搬进家属院了。” “是吗——” “妈！”一声甜脆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 “哎，阿卿！”几千里电话线，都挡不住林寒章的笑意，“阿卿，在那边怎么样，慕辰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小两口对视一眼。 “对你好就行，他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来骂他！” “好。” “对了，有件事，别嫌妈多管闲事，就是，你们暂时别要孩子，做个措施。” 第81章 ：自家老公的动手能力，必须表扬！ 林寒章听说两人已经搬进家属院，默认两人已经圆过房了。 自己一把年纪，早就是过来人，对这些话题没什么好回避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却让电话这边的两个年轻人囧的眼睛乱飞。 林寒章继续道： “……阿卿，你年纪还小，自己身体还没发育完全，还是等身体长足了再养孩子。 还有慕辰，他粗心大意的，不懂照顾人，我怕你们真要有了孩子，他这个大老粗照顾不好你们母子。 所以，等你们再稍微成熟一点再要孩子吧，平时一定小心，尽量做好措施。” 电话这头：“……” “喂？喂？信号又断了吗？” 姜慕辰硬着头皮提起电话，放到自己耳边，声音都变了： “妈，我知道了，我们暂时不要孩子。” “哦，知道就好，对阿卿好点，她大老远跟你去东北，不要辜负了她。” “我知道，不用您多说。” “不过，如果意外有了孩子，也不要慌，一定告诉家里，到时候我请假过去照顾你们。” “嗯，知道了。” 姜慕辰不想再跟母亲讨论生育的问题。 因为电话隔间里的温度已经上升了不止十度，热的他脑门儿冒汗、胸口憋闷。 只想尽快离开这，到外面透透气。 挂了电话，姜慕辰不敢去看媳妇的脸。 倒是颜墨卿，刚刚尴尬了那一下后，又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婆婆还是很贴心的，没有像其他婆婆那样一上来就急着抱孙子、催生什么的。 反而提醒他们先别着急要孩子。 不管怎样，顺其自然吧。 有了就生，生下来，也是她颜家的继承人。 她家虽然没皇位，但那么多财产，也是需要子孙后代去继承、去发扬光大的。 还是要有个后代最稳妥。 打完这通电话，姜慕辰等不及的要走，颜墨卿道： “还没给爷爷奶奶打呢。” “——哦，对！” 但愿爷奶别再提生孩子！ 两人给京城军区的小别墅里打了通电话。 是姜奶奶接的电话。 姜奶奶确实没有提生孩子的事，她只和颜墨卿说话，自动把那大孙子给忽略了。 在电话里，姜奶奶告诉他们关于岑家的处理结果。 姜奶奶要是不说，颜墨卿差点把这茬事忘了。 听姜奶奶说，岑昌被挡内记过一次，名声坏了，以后晋升无望，下次可能会被调到军分区、甚至更 远的地方。 按理说，岑昌只是走个后门，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含混过去。 但坏就坏在，岑昌夫妻两人这回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妄想陷害姜总司令的孙媳妇。 姜总司令对这个孙媳妇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姜总司令这次明显是杀鸡给猴看，好让那些不长眼的了解了解孙媳妇在他们姜家的地位！ 以后谁再敢对他孙媳妇说三道四，决不轻饶！ 有几个军干部刚开始不知道姜总司令的态度，试图帮岑昌说好话，结果都被姜总司令骂的狗血淋头。 从此，再没人敢为岑昌发声。 还有，大家也都听说了，那个资本家大小姐的外祖父，还是岑昌的救命恩人。 国人最痛恨恩将仇报，所以岑昌这回是在国人最朴素的价值观上疯狂蹦跶，大家也都觉得他活该！ 不值得同情！ 不光岑昌的工作和名声受到影响。 经过这一回，岑家元气大伤，短期内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了。 因为经过调查，在其他几个子女的工作上安排上，岑昌也都使了大力气，送了别人不少好处，没少干抢人名额、走捷径的事。 这一下，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即便岑昌的几个子女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也都被怀疑是通过走后门才得到体面的工作。 几个子女在单位里被人指指点点，影响很不好。 岑家大儿子本来在相看对象，女方家世显赫。 出了这事后，原本有八九成可能的婚事，直接黄了。 还有岑艳楠，已经被医学院开除，调回海岛继续服役。 而在海岛服役的张小茹，虽然无法得到进修名额的补偿，但也因祸得福，被调回京城的军分区，离家更近了。 处理结果出来后，岑昌的妻子于慧澜直接气病。 不就是上门说了几句资本家小姐的坏话吗，至于这么整治他们全家？！ 他们老岑家本来有可能成为京城的名门望族，这下全完啦！ 听到了这个处理结果，颜墨卿心情大好。 又嘱咐： “奶奶，您和爷爷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好的好的，奶奶还想，等过段时间去看阿卿呢。” “不用您大老远跑一趟，等我和慕辰有时间回京城看您。” “好好好。” 颜墨卿嘴甜会说，把老人家哄的笑声不断。 挂断电话、出了邮局大门，颜墨卿直接挽上姜慕辰的胳膊： “走，我们去逛供销社！” 姜慕辰嘴角上扬，抬头挺胸，像拐着一个大型军功章一样，自豪的领着媳妇儿去了供销社。 在供销社，又定做了个碗橱，买了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 粮食关系转移也办好了，两人又在服务部买了油盐酱醋。 下午，照片也洗了出来。 每张照片各洗了四张。 给京城家里寄一份，申城的阿公阿婆寄了一份。 他们自己留了两份。 又放大了一张两人的大头照。 下午，姜慕辰去后勤处要了几根松木条，拿着斧头凿子刻刀还有锤子，敲敲打打 ，真的做出了两个相框。 切了块大小合适的玻璃，放进相框里，把两人的结婚证裱了起来。 挂在窗户一边： “这边挂咱们的结婚证，另一边，等咱们的合影洗出来，就挂合影，一边一个。” “不错！” 对自家老公的动手能力，必须表扬！ 颜墨卿又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个收音机，就是在申城时，从渣爹的私生子许志文那搜刮来的半导体收音机，打算找个机会拿出来。 就跟姜慕辰说： “过几天我去县城的寄卖店里看看，想买个收音机。” 被媳妇儿表扬的自信心爆棚的姜慕辰： “不用花钱，我自己给你做一个。” 姜慕辰说干就干，出去一趟，拎回来一袋零碎的材料，又自制了个电烙铁。 半天时间，把一堆零部件组合在一起，自己在家手搓了个半导体收音机。 因为信号太强，居然意外收到了北面老毛子的电台，叽哩哇啦一通俄语，颜墨卿刚要竖起耳朵仔细听听说的什么内容，因为原身也学过俄语。 没等听清。 姜慕辰赶紧找了铅块，把某个地方封上，叽哩哇啦的俄语就变成次啦次啦的电流声。 信号被这个铅块封上了。 似乎封住这个地方，就能杜绝收到境外的电台。 姜慕辰贴近颜墨卿，压低声音，一脸认真的道： “现在两国关系紧张，偷听敌台是大罪，所以千万不要听别国的电台，只能听我们自己国家的。” “哦哦，我知道了！” 咱就是说，咱能换个信号差点的普通收音机吗？ 信号这么强，谁敢保证哪天不会跳出来什么奇奇怪怪的信号？ 还有，这个收音机——胚胎，也太丑了点，一堆线路和电板露在外面。 不过，姜慕辰似乎早有准备，又敲敲打打，给丑陋的收音机做了个金属和木头混合的外壳，遮住了里面的各种线路和电板。 看着半成品的收音机，姜慕辰道： “你可以自己在上面画点喜欢的装饰画。” “好。” 颜墨卿赶忙接过了装饰收音机的任务，不然，只怕姜慕辰又要在上面画些奇奇怪怪的飞机大炮。 她可不想满屋子跟战场一样。 颜墨卿到文具店买了水彩，给原本单调的收音机外壳做了些修饰。 两人一起动手，居然搓出了一个外形十分复古美观的收音机！ 做出来以后，两人盘腿坐在炕上，再次打开收音机，听着里面传出清晰的歌声：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颜墨卿沉醉的听着富有年代感的歌，一双手臂轻轻将她搂进怀里。 她笑着抬头，姜慕辰就吻了下来。 这个吻，他蓄谋很久、也忍了很久。 终于在这一刻，一发不可收拾。 第82章 ：不打算让她工作 三天婚假，姜慕辰把新家收拾的应有尽有。 包括双人棉被。 只是，这几天颜墨卿身上不方便，双人棉被一直没用的上。 两人还是各睡各的。 不过眼看进入九月份，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他马上就能给媳妇暖被窝啦！ 婚假结束，姜慕辰回到部队，重新加入军事训练。 二营的战士们，这才从他们冷酷无情的姜营长脸上模糊看到了一丝丝…… 慈祥？ 总之，虽然脸还是时刻绷着，但绷的没以前那么冷厉了。 以前多看一眼都让人打寒颤。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 “不是，指定是姜营长这几天夜里太忙，忙的腿软，白天缓不过劲。” “嘁嘁嘁……” 还是童子军一员的姜慕辰：“……” 训练的空当，副营长马良才凑了过来，闲谈着询问： “姜营长，弟妹的工作安排，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 “什么意思？” “就是不打算让她工作。” 对于工作的事，两人始终没有正式谈过，但以两人的默契，姜慕辰知道，颜墨卿是不想出来工作的。 姜慕辰当然无条件拥护媳妇的任何决定。 哪个男人会强迫媳妇出来工作？ 是自己手脚残废了吗？ 养不起老婆娶什么老婆？！ 马良才瞧了瞧姜营长那一副恨不能把媳妇儿别在裤腰上的热乎劲，嘴角抽了抽，好心提醒道： “不让她工作的话，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除非她马上怀孕生孩子。” “也不打算让她怀孕生孩子。” “……” 心知马良才误会了，姜慕辰又补充： “暂时不打算生孩子，先让她玩几年再说。” 马良才：“……”看看人家这疼媳妇的，再想想自己，良心有点痛是怎么回事？ 人家姜营长不但是部队里的标杆。 还是疼媳妇界的标杆。 不过，有些话，马良才还是要说： “姜营长，我跟你咱俩那么熟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疼媳妇没毛病，我就怕，家属院里有些人可能会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想想，你媳妇是资产阶级出身。 你要是这么让她在家闲着啥也不干，就怕有些人会抓她的典型，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趁着别人给弟妹介绍工作之前，你自己先下手，给弟妹安排一份清闲的工作干着。” 马良才这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们小两口着想。 通过这几天的互相了解，马良才觉得姜营长的小媳妇儿人挺好的。 虽然多少有点资本家小姐的娇气，比如不会做饭，也干不来粗活，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姜营长一把抓。 但好在，人家没有大小姐脾气。 人家的脾气，比家属院大多数家属都好，处处透着南方小姑娘的温柔婉约。 比他们家那虎了吧唧的蓝大燕强太多！ 出手还很大方。 所以马良才不忍心看他们被人刁难。 姜慕辰知道马良才是为了他们好，他领情，但还是没有接受马良才的建议： “工作暂时不安排了，如果有人找上门，我自会应付。” “那，好吧……” 事实证明，马良才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中午下班，姜慕辰照旧在部队食堂打了饭，准备回家属院。 刚要朝家属院的方向走，被人叫住了： “姜营长。” 姜慕辰回头，见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子，一身干部装，打扮的很是干练。 这是政委黄皓的爱人，卫生队的乔淑贤，乔主任。 也算是这个家属院的家属代表。 “乔主任？” “恭喜你结婚了，这几天工作忙，一直没能见到你媳妇——” 乔淑贤没能见到姜营长的媳妇，不是因为工作忙，而是，一个住干部楼，一个住平房大院。 姜慕辰听出她话音里的优越，没有接话。 乔淑贤见没有捧场的，有点尴尬。 她瞥见姜慕辰手里端着两个饭盒，听说这个资本家小姐不会做饭，每天要么蹭饭，要么从食堂打饭，要么出去下馆子。 家里的烟囱，都没冒过几次烟。 乔淑贤本来还有些不信。 现在看来，果然是真的。 还要男人下了班去食堂买饭？ 以后有了孩子，难道全家顿顿下馆子？ 什么家庭能经得起这么个吃法？ 乔淑贤深感这个资本家大小姐还是欠缺教育。 看来自己肩上担子很重啊！ “姜营长，我听说你媳妇还是名校大学生，年纪轻轻的，又没孩子，这么好的条件，不出来工作可惜了。 正好，我们家属院幼儿园里原本负责照顾孩子的李嫂子要坐月子了，估计一年半载的，都被孩子拴在家里。 幼儿园少了个人手，不如，让你媳妇到幼儿园工作吧，每个月十二块钱工资，跟孩子一样有星期天，还有寒暑假，这份工作还是很清闲的，让你媳妇去试试看能不能胜任。” “给幼儿园孩子擦屁股这么好的工作，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媳妇不能胜任。” 姜慕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拒绝了。 说完就走。 “哎？” 乔淑贤没想到这人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难怪人家都说他脾气又臭又硬，以前从没打过交道不觉得，现在看来，传言一点不假！ 乔淑贤不信邪！ 她忙跟上去，道： “工作的事，我还是跟你媳妇直接谈吧，新社会，男女平等，你不能替你媳妇做决定。” “……” 姜慕辰目光不自觉的往另一边瞟，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个人。 他不想看乔淑贤，但乔淑贤还是不停打量他手里的饭盒。 趁机道： “咱们部队可没有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 “部队里没有，不代表我家里没有。” 乔淑贤噎了一下，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嫉妒： “你也要为你媳妇着想，你是军人，不可能时时刻刻留在家里照顾你媳妇，等你以后出任务了，谁替你给媳妇买饭？” “乔主任你能帮我媳妇买饭吗？” “当然不能！”想什么呢？！ “既然不能，那就跟你无关，你没必要打听。” 乔淑贤：“……” 乔淑贤一路小跑着跟在姜慕辰身后来到家属院。 进了他们家的巷子。 远远就看见姜慕辰家小院里围着一群人。 空气里，隐约飘荡着一股奇异的肉香…… 第83章 ：没吃你家肉，轮的着你操心？ 再抬头看看屋顶的烟囱里，丝丝缕缕的飘着白烟。 应该是灶膛里刚刚熄火。 不是说资本家小姐不会做饭吗？ 不会是有人特意上门帮忙做饭的吧！ 果然改不了剥削阶级爱使唤人的恶习！ 正好借着今天这么多人在场，狠狠教育一下这个享乐成性的资本家小姐！ 姜慕辰看见他们家烟囱冒烟，院里围了一群人，也觉得好奇。 加快步子往家赶。 有人瞧见他回来，远远的喊： “姜营长，你回来啦，快来尝尝你媳妇炖的狍子肉，老香老香了！” “香的舌头都咽了！” 狍子肉？ 媳妇哪来的狍子肉？ 虽然第一时间想到应该是从山上的猎人手里买的，但是，媳妇居然自己炖狍子肉，这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媳妇连烧火都不会！ 乔淑贤也坚决不相信，资本家小姐会炖什么狍子肉。 两人前后脚进了家属院，就看蓝大燕端着碗，碗里放着好几块肉。 家属们也不嫌弃彼此，一双筷子到处夹。 给这个家属嘴里送一块，又给那个家属嘴里送一块。 再给孩子们嘴里送一块。 一个个嘴里没闲着。 一边吃一边夸： “怎么炖出来的狍子肉这么好吃，这还是狍子肉吗？” “小颜，你是怎么炖出来的？” 屋里传来颜墨卿脆甜的声音： “我就那么炖出来的呗。” 刚说完这话，姜慕辰进屋了。 一进来看见，媳妇有模有样的穿着围裙，脸上抹了好几处锅灰。 看到她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姜慕辰又好笑，又心疼，放下饭盒道： “我都说了我回来做饭，你这是——” 颜墨卿笑道： “巧了，我今天出门，遇到山上下来个鄂伦春族的猎人，挑着一头狍子，我买了半扇回来，一锅炖了，前几天咱们没少吃人家的饭菜，今天炖了，大家都尝尝。” 姜慕辰没有任何怀疑，不过还是有疑问： “你怎么会炖的？” 怎么会炖的，当然是跟着菜谱现学现卖！ 这回真是超水平发挥，居然没炖成黑暗料理，炖出一锅连自己都震惊的美味！ 不过她不能说实话： “是那个鄂伦春人告诉我他们山上的秘方，我照着秘方炖的。” 说着话，又听到外面有人喊“乔主任也来啦”。 话音刚落，门口就挤进来一个中年女人，一脸提防加怀疑的打量着颜墨卿。 来者是客，颜墨卿忙掀开锅盖，从里面舀出几块肉： “这位乔主任也尝尝吧。” 乔淑贤刚要伸手去接。 碗被姜慕辰半路截住了： “乔主任不想吃。” 乔淑贤：“……” 颜墨卿秒懂。 被她老公嫌弃的，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于是又盖上了锅盖。 乔淑贤忍不住往大铁锅里瞄了一眼，震惊了： 肉啊！ 半锅肉！ 都没见到有什么配菜，一眼望去全是裹着酱汁的肉！ 果然是大资本家！ 真能败家！ 这一锅肉，赶上他们家半年的肉量了！ 乔淑贤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回也顾不上怀疑这肉到底是谁做的了，一副教育下属的口吻说道： “小颜呐，过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不能这么铺张浪费。” 哟，来了个当爹的。 颜墨卿刚要开口，又被她老公抢先一步： “没吃你家肉，轮的着你操心？” 颜墨卿：靠，好耿直！ 一点弯都不拐？ 乔淑贤气红了脸，这个姜慕辰三番五次下她面子，当着那么多人面也这么怼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会做人的！ 她耐着性子道： “姜营长，我是为了你好，这么一大锅肉，虽然是从山上的猎户那买的，但是，也要拿东西换吧，你们两人一个月就那么些定量粮，都换成肉，今天一顿造没了，以后吃什么——” 颜墨卿刚要开口，又被外面的蓝大燕抢先了： “没粮了，上我们家吃！” “对，上我们家吃也行！” 不懂事的小孩子也跟着瞎起哄： “让小颜婶婶上我们家吃！” 乔淑贤听他们一团和气的护着这个资本家小姐，不敢相信。 这些人，一点阶级情感都不讲了？！ 还有，以前大院家属们都对她唯命是从的，怎么现在都向着这个新来的颜墨卿。 她才来几天啊？ 乔淑贤觉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行了，你们都不要跟着起哄了，”乔淑贤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教育语气，“日子是自己过的，你们帮的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 “不用任何人帮，”颜墨卿终于找着抓住机会开口了，“这位乔主任不上门给我们添堵，就是帮我们最大的忙了。” “嗤嗤嗤——” 外头一阵窃笑。 好家伙，两口子的嘴一个比一个毒。 “不是，我说颜墨卿同志，你怎么这么说话？” 颜墨卿丈着老公给的胆子，继续怼道： “我说话不好听，也强过有些人莫名其妙到别人家里来，对别人指指点点吧？ 你要是担心我没饭吃了上你们家蹭饭，你大可不必。 我今天炖这一大锅狍子肉，是难得碰见下山卖肉的，想着这几天没少受嫂子们的照顾，没什么好回报的，所以才炖了一锅肉，感谢大家对我们两个的照顾。 一锅肉而已，还不至于把我吃穷了。再说，我炖肉给大家分着吃，你在这指指点点， 是想破坏军属们的团结友爱吗，你什么居心？不会是受人指使来搞破坏吧？” “我……”好一个颠倒黑白、倒打一耙啊？！ 她好心好意上门，又给介绍工作，又想教她怎么过日子，居然还成恶人了？！ 搞破坏？！ 好大一个罪名！ 外面的家属们听到颜墨卿今天炖这一锅肉，是想回报她们，都觉得很窝心。 这下更要帮着颜墨卿说话了： “哎呀，就是，放心，我们不白吃小颜的狍子肉，回家我们都送点粮食过来，保证他们家不会断粮！” 颜墨卿道： “粮食就不必了，我们有额外的粮票，够我们吃的，多谢嫂子们惦记，来，到饭点了，我也不留大家了，一人一碗肉，感谢大家这几天对我和慕辰的照顾。” 颜墨卿再次掀开锅盖，盛了好几碗。 当初给他们送过饭菜的人家，她都记在心里。 每家送了一碗肉。 那些家属们推辞着不要不要，尝几口就行了。 可是，架不住孩子馋的口水淌的跟黑龙江决堤似的。 就一边骂孩子没出息，一边笑着接过了肉。 正好各家男人都回来吃饭。 家属们也都散了。 剩下乔淑贤闻着勺子搅动的肉香，直咽口水。 第84章 ：外出执行任务 乔淑贤眼巴巴的等到最后，颜墨卿也没给她盛上一碗。 “乔主任，我不留你吃饭了，你自便吧。” 颜墨卿说着，重重盖上锅盖，端着一大海碗狍子肉进了里屋。 姜慕辰也端上饭盒，跟着进去了。 乔淑贤被晾在那，进退两难。 看了看紧闭的锅盖，闻着馋人的肉香，不甘心的转身走了。 出门，还不等走出巷子，就有孩子捧着箩筐从堂屋出来。 筐里是几张葱油饼。 似乎要往姜营长家里送。 经过乔淑贤身边时，那被葱油激发的白面饼子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乔淑贤胃里冒了半天酸水了，这会儿被葱油饼刺激的，再想到那没吃到的狍子肉，瞬间胃疼。 …… 姜慕辰吃了一块狍子肉。 眼前一亮： “媳妇儿，这真是你炖的？” 颜墨卿见姜慕辰怀疑的眼神儿，不高兴道： “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 “不是，只是，真的，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炖肉！” 不夸张，是真的好吃！ 难怪那么多嫂子都夸。 姜慕辰又吃了一块，细细品味： “你放了红酒？” “吃出来了？” 对，她确实放了红酒。 其实，菜谱上是“红酒炖牛肉”，只不过她把牛肉换成狍子肉而已。 两整瓶红酒倒进去，能不好吃吗？ 红酒能嫩化肉质，浓稠酱汁，让肉块展现了不一样的色泽。 她还放了蘑菇和小洋葱。 洋葱是从邻居那借来的，蘑菇是她之前在供销社外面蹲到的。 洋葱的鲜甜，配上蘑菇的鲜味炸-弹，正好中和了红酒的涩感。 她又放了点百里香、月桂叶，黑胡椒等香料。 几样配菜和佐料互相作用，把狍子肉炖的香味浓郁，整个家属院上空都飘着浓浓的肉香！ 真的把前后院的小孩馋哭了！ 从此，不仅家属院，就连部队那边都知道，资本家小姐的炖狍子肉是一绝。 姜慕辰敞开肚皮，吃了一大碗肉。 一直想着自己炖肉给媳妇儿吃，没想到先吃上媳妇炖的肉，好惭愧！ 吃的差不多了，姜慕辰才跟颜墨卿说了那个乔主任要给颜墨卿介绍工作的事： “我已经拒绝了，如果她再来找你，你往我身上推，就说我想让你抓紧怀上孩子，不想让你去上班。” 颜墨卿：这个理由，真不怕给自己招黑吗？ 哪怕在六十年代，这也不是个充分的不让老婆上班的理由啊？ 不过，这个理由，是姜慕辰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 就连政委黄皓，听了老婆的抱怨后，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能姜营长想尽快要孩子，所以不想让媳妇上班吧？” “那姜营长的思想也太落后了，必须好好教育！”乔淑贤振振有词： “再说了，怀孕了也不耽误上班啊，人家省劳模挺着九个月的肚子，羊水破了还坚持在车间促生产呢，来不及送医，直接生在了车间，孩子生下来小名就叫车间。 孩子能有这样的出身，那是一辈子的光荣。 人家能做到，她为什么做不到？就她资本家大小姐娇气吗？” 黄皓心说，就是啊，要么人家是资本家大小姐呢，听说在来东北之前，家里一直有保姆。 当惯了大小姐，哪里还能干那些伺候人的活？ 再说出身，能生在姜家，已经站在别人一辈子也够不到的终点上了。 还用的着孩子亲妈拼死拼活的给孩子挣出身？ 所以他这老婆到底钻什么牛角尖？ “不行，”乔淑贤絮叨着： “这个资本家大小姐必须好好改造改造，结婚前是资本家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婚后就是官太太，被男人宠着，凭什么？就她命好？” 黄皓听了，忍不住劝道： “要我说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人家姜营长又不是养不起老婆，他要是存心不让媳妇儿出来上班，你还是别没事找事，你看看隔壁李团长，跟姜营长作对，落着什么好了？姜营长不是好惹的。” “李团长那是没安好心，我不一样，我是为了他们好。不工作，时间长了脱离人民群众，这不是好现象，年轻人就该多吃苦，锻炼自己的革命意志。我不忍心看她浪费年轻的生命，她将来会感激我的。” 黄皓无奈摇头： 他这老婆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 认死理！ 这边乔淑贤想方设法的要让颜墨卿去上班。 而颜墨卿呢，确实没打算上班。 更别说去给幼儿园的孩子擦屁股、一个月操心费力挣那十二块钱的工作。 图什么呀？ 母爱泛滥无处发泄吗？ 还是觉得日子过的太舒坦、想给自己找点刺激？ 这班谁爱上谁上，反正她不上。 颜墨卿就等着，看看这个乔主任什么时候找到她面前。 但是，没有等来乔主任，先等来的，是姜慕辰要出任务的消息。 “出任务？” 这天傍晚，姜慕辰下班回来，告诉颜墨卿自己要外出执行任务。 颜墨卿下意识的想问出什么任务。 可是，想到那天神秘三人组的警告，颜墨卿又换了个问题： “出多长时间？” 姜慕辰表情沉重： “大概，至少要两个月。” “……”颜墨卿傻眼，两个月？！！ 姜慕辰见媳妇遭受打击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上前把她抱进怀里，自己告诉颜墨卿这趟任务的内容： “马上入冬了，组织上派我在入冬前把边防线上的通信设备全部检修一遍，一趟检修，至少要两个月才能走完。” 颜墨卿轻叹一声。 好吧，她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当军属，本来就没那么容易，更何况，神秘三人组也警告过她了，当姜慕辰的家属，更不容易。 只是这几天习惯了有姜慕辰在身边照顾，突然分开，确实有点不适应。 但也只是不适应了半分钟。 很快调整了心态，语气轻松道： “没事，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对不起，刚结婚就要走那么长时间。” 姜慕辰不想走。 一万个不想走。 不仅是舍不得离开媳妇，更是担心媳妇的生活日常。 闭上眼，无数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在脑海涌现，他怎能不担心？ 怎么舍得离开？ “我派人把你送到京城爷奶那吧？” 第85章 ：能过来给我暖被窝吗？ 颜墨卿知道他是心疼自己，不放心把自己留在家里。 不过—— “你只是出任务两个月，就把我送回京城，你让两边家属院的人怎么看我？”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是在乎你能不能得到妥善照料。” 这是他娶她的目的： 守护她！ 颜墨卿却觉得好笑： “我说过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把自己饿死的，再说，有家属院那么多嫂子照顾，我能应付的来。” 姜慕辰还是放心不下。 颜墨卿发现他浑身紧绷，呼吸都有些艰难，知道他心里难受。 于是抬起手，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摸了摸，安慰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你在，我过的很好，没有你，我也会过的不错的！” 姜慕辰喉咙哽的说不出话。 过了很久，才吐出一句： “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 “傻吧，”颜墨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但是没掐动，连点皮都没掐起来，“行了别磨叽了，国家交给你的任务，你好好去完成，这才刚开始，我们要学着慢慢适应。” 颜墨卿反过来安慰他。 过了好半天，才把姜慕辰安慰好。 晚上，姜慕辰在外面洗漱完毕，进了里屋。 忽然看见颜墨卿今晚铺开的，是那床新做的双人被褥。 一阵热血涌上心头，他上前主动抢过媳妇手里的被褥： “怎么铺这床被子？” 颜墨卿若无其事道： “这几天晚上有点冷，我想盖厚点。” “……哦。”好吧，是他多心了。 姜慕辰把被褥铺好，颜墨卿穿着睡衣钻了进去。 松软厚重的新棉被盖在身上，果然又暖和又舒服。 虽然还在九月，但是这里靠近北国边疆，夜里最低气温已经降到只有七八度了，她从南方带过来的被子确实有点不够用。 姜慕辰依然在他的军被里躺下。 “我熄灯了。” “嗯。” 部队里也响起了熄灯的号子。 过了几分钟，黑暗里传来颜墨卿幽幽的声音： “慕辰，我有点冷。” “我起来给你烧炕。” “……”颜墨卿无语，果然不能高估大直男的理解力，算了—— 颜墨卿一记直球打了过去： “你能过来给我暖被窝吗？” “……”肉耳可闻的、姜慕辰的呼吸都停了一下。 而后一阵舒气的声音，姜慕辰默默挪到双人被褥旁边。 掀开被子一角，长腿伸进被桶。 突然碰到丝滑的丝绸睡衣，他下意识缩了下脚，而后，才故作镇定的，把腿放了进去。 上半身也挪进被窝。 刚躺下，媳妇儿就像泥鳅一样钻进怀里。 姜慕辰张开手臂，两人顺势抱在一起，抱的紧紧的。 比任何一次都紧密。 像积木一样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不留一丝缝隙。 姜慕辰在她头上亲了又亲： “我一定尽快回来。” 颜墨卿不满的嘟哝： “你这人真扫兴！” “……”姜慕辰有点不明白媳妇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他疯狂反思，到底哪里做错了—— 还没想明白，一只温软的小手，就，偷摸溜到他肚子上，开始数数： “一个，两个，三个……八个，标准的八块腹肌！” “……” “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腹肌？” “……” “还有，人鱼线……” 姜慕辰都快听到媳妇儿咽口水的声音了。 这，有点危险啊？ 都到雷区了。 “媳妇儿，你……能行了吗？” 终于说到重点了！ “你说呢！你是要等我绝经吗？” “？！！！” 那哪能等？ 一秒都等不了！ 颜墨卿正用手描绘着人鱼线的线条呢，突然就山体滑坡般被整个埋住了。 …… 事实证明，这被子还是盖早了！ 有姜慕辰这个小火炉在，根本用不到那么厚的被子。 没几下，新棉被就被她整个踹开。 到天快亮时，两人终于睡去。 记忆的坚冰被捅破。 颜墨卿刚进入梦乡，就感觉像跌进冰冷的海水里。 四周幽暗深沉的海水包裹着她，将她挤压的喘不过气。 她尝试呼吸。 却呛了一大口腥咸的海水。 海水呛进气管，疼的她不住挣扎，越挣扎，越往下沉。 仿佛掉进巨兽张开的大嘴里。 她无比恐惧，意识里有个声音大喊： “慕辰，救我，救我——” 隔着涌动的海水，似乎能听到水面上有人在喊，她听不见，但是能感觉到，有人疯了一样喊她的名字。 墨卿，墨卿—— 胸腔憋闷的像要爆-炸一样，疼痛，恐惧，绝望。 不想死，我不想死…… “墨卿，墨卿？”那个声音终于清晰的出现了，“墨卿你醒醒——” 海水疯狂退却。 压在胸腔的重量随之消失。 空气再次灌入胸腔，缓解了她的疼痛。 颜墨卿在四肢抽搐中醒来，第一个感觉到的就是姜慕辰贴在脸上温热的呼吸、和紧张的声音： “墨卿，你做噩梦了？” 意识回归现实，颜墨卿睁开眼，透过泪眼看见朦胧的亮光，周身的温热告诉她、这不是大海。 她没有掉进海里！ 刚刚那一切，只是一个噩梦！ 她大口呼吸，气息颤抖，整个人都是抖的。 姜慕辰紧紧抱着她，察觉她脸上湿滑冰冷。 轻吻了一下，尝到眼泪的腥咸。 再次把人紧紧的裹进怀里： “没事了，没事了，都是梦，有我在，别害怕。” 颜墨卿也明白这是做梦了，但一时无法完全从梦境中抽离。 只觉得身上还沾着冰凉的海水。 窒息的反应没有完全消退。 以及那种绝望和恐惧，张牙舞爪的想把她拖进海底。 她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 她像抱住水里的浮木一样抱紧姜慕辰，任凭生理性泪水流在姜慕辰颈窝里。 姜慕辰一边在她身上轻拍，一边哄着： “没事了没事了，梦醒了，不要害怕，有我在，不要怕……” 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果然起到了安抚作用。 颜墨卿颤抖的呼吸逐渐平稳。 梦中的情景一点点消散。 屋子里也逐渐亮了起来。 颜墨卿告诉自己，这里是东北边疆的小县城，是军区大院，不是大海。 刚刚那一切都是做梦，都是梦。 但是，身上还是冷的彻骨。 她在姜慕辰怀里抬头。 姜慕辰问： “怎么了？” 话音刚落，颜墨卿就吻了上来。 …… 第86章 ：昨晚确定不会怀孕？ 巨大的恐惧被隐秘的快乐慢慢疏解。 从梦境中带来的寒意终于彻底消退。 取而代之是，是细密的热汗、和身心的舒展。 颜墨卿终于安心入睡，这次，梦里没有海水，什么都没有，她睡的十分香甜。 姜慕辰扯起床单一角，动作极轻的替她擦去额头的汗。 眼窝里还汪着清泪，也替她轻轻蘸去。 又帮她掖好被角，而后起床穿衣。 起床第一件事，先把胡乱扯到一边的床单洗了。 颜墨卿再次醒来时，就听见院外隐约传来说话声。 睁开眼，屋里大亮。 炕上只剩她自己，以及—— 一片狼藉的被褥。 还有一个整理好的行军包。 姜慕辰什么时候起来的，她都不知道。 摸出手表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身上酸疼乏力，她裹着被子坐起来，挪到窗下，掀开窗帘一角，就看见院子里大喇喇晾着一床刚洗过的被单。 院门外，站着五六个士兵。 姜慕辰双手背在身后，正跟他们说什么。 哎，这人—— 明知今天要出发，院外站着那么多士兵，还那么明目张胆的晾晒床单。 还任凭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也不叫自己起来。 颜墨卿做贼心虚的有些脸红。 赶紧拖着沉重的身体爬起来，找了身衣服套上。 拉开窗帘。 …… 院外。 已经打包好的几个士兵小声催促道： “姜营长，快十点了，咱还不走？” “不着急，再等等。” 几个士兵看着院里飘荡着的床单，都有些脸热，不敢直看，又忍不住偷瞄。 这年头，谁家没事经常洗床单啊？ 大清早床单晾出来，媳妇儿又睡到这时候没起，昨晚发生了什么，这不太明显了吗？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偏偏姜营长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镇定自若。 忽然，有人抬头发现，刚刚还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 那人兴奋的指着窗户道： “姜营长，窗帘拉开了！” 谁知，众人听到这话，没朝窗户看过去，反而都朝说话的人看过来。 就连姜慕辰也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意识到自己关注点有些不对劲。 立马低下头，下巴恨不能戳进脖子里。 姜慕辰转身，看见窗帘果然已经拉开了，这才朝院里走去。 姜慕辰一走，其他几个士兵纷纷阴阳怪气的对刚刚说话的战士道： “你看的挺仔细啊，营长家窗帘拉没拉开都看的一清二楚？” 那人红着脸争辩： “我这不着急出发吗？” “姜营长都不着急，你着啥急？” 旁人窃笑。 那人在心里骂自己： 叫你乱看、叫你多嘴、显你能耐是吧？！ 但是——他是真的着急出发啊！ 他很担心，小嫂子要是睡到下午才醒，营长不会要等到下午吧？ 所以看见窗帘被拉开，战士才那么高兴，没想到嘴上没有把门儿的，直接喊了出来。 …… 屋里，姜慕辰一进屋，就看见颜墨卿起来了，正从里屋往外走。 身上裹了件很有民族风特色的针织披风。 散乱的头发来不及打理，随便捋了两下，顺着右肩、垂在胸前。 因为几乎一夜没睡，颜墨卿脸色憔悴，两个黑眼圈跟熊猫一样，还在迷瞪着。 看见姜慕辰进来，颜墨卿刚要说什么，姜慕辰已经上前把她抱进怀里。 “怎么没叫我？”颜墨卿责怪道。 怎么能忍心叫她？ 一夜没睡，清晨刚要睡下，又开始做噩梦，哭的眼泪直流。 一直到再次入睡，眼睛都是湿的。 这会儿眼角还带着泪痕呢。 姜慕辰没再提清晨的噩梦，只希望她已经将那个可怕的噩梦完全忘了、再也不要想起来。 匆匆交代道： “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我走了后，会有女排的杨排长每天过来帮忙，还有一个王班长，也会经常过来，你有什么要干的，交给他们就行，入冬后保暖的衣物，杨排长也会送来，家里米面粮油还有蔬菜，都不用你操心，到时自会有人安排。” 颜墨卿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我自己都能解决，你干嘛交给别人，还嫌话柄不够多？” “我不放心，”姜慕辰一遍遍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天凉了，一定要注意保暖，及时戴帽子，手套一定要带，你南方长大的，可能不适应北方的冬天，千万别冻了，如果下雪，尽量少出门，院子里的雪也会有人过来帮忙扫，还有其他事，我已经嘱托隔壁的蓝嫂子，她会帮忙照料。还有，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的话，杨排长会过来陪你睡……” 一听说还有人过来陪自己睡觉，颜墨卿赶忙打住： “不用，我能照顾自己！” 而后撑开胳膊。 姜慕辰松开手臂，低头看她。 经历昨晚的耳鬓厮磨，这一刻的分别更显的揪心与不舍。 姜慕辰强行忍住不让情绪流露到脸上，只捧着她的脸、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那句“我走了”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颜墨卿也仰头看着他。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因为昨晚毫无保留的相处，她这时再看姜慕辰，有种奇特的感觉。 又熟悉、又陌生的。 她从披风下面伸出一只手，也摸了摸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快去吧，别让那么多人等你。” 姜慕辰点头，终于松开了手，到屋里去拿行军被。 看见一旁双人棉被凌乱的敞开，他又迅速的把被子叠了，收到炕琴上，又争分夺秒的嘱咐： “天冷了，以后都盖这个厚被子吧。” “嗯。” “饭菜在锅里温着，等会儿就吃了。” “好。” “还有，刚刚每个墙角我都放了老鼠药，你注意点，如果有毒死的老鼠，不要害怕，让女排的杨排长过来扔了就行——” 怕他叮嘱起来没完没了，颜墨卿笑道：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专心忙你的工作就好，快去吧。” 姜慕辰还是不忍心说出那句“我走了”。 脚步迈到堂屋门口，又折回来，在颜墨卿额头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颜墨卿微笑点头。 姜慕辰要走，刚要转身，又回头问了句： “对了，昨晚，确定不会怀孕？” 第87章 ：当然是说了一夜知心话啊 他很担心，不仅仅是希望媳妇儿不要那么早怀上孩子，最怕的是万一媳妇儿怀了孩子，而自己不在身边照顾。 所以昨晚特意问了这事。 但当时心思狂乱，颜墨卿意识迷离，回答的含混不清。 姜慕辰这会儿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颜墨卿很老司机的回答： “不会的，例假刚过去，是安全期，不会怀上。” “那就好——” 得到清晰肯定的回答，姜慕辰点头，又留恋的在媳妇儿脸上看了又看。 “快去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工作——” 在颜墨卿一声声催促中，姜慕辰终于出了家门。 外面的战士看到姜营长终于终于出来了，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营长可算来了！ 按照姜营长以往的尿性，他们大清早天刚亮就出发，这会儿已经赶了几百里路了。 今天却是坚持等到媳妇儿自然醒、跟媳妇道了别才走。 啧啧，看来，不光能从姜营长身上学到技术。 还能学到疼媳妇的三百六十五个小技巧！ 姜慕辰走出院门，又忍不住回头。 看见媳妇裹着披肩，靠在门洞内，身影单薄，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一副精力不济的样子。 想起昨晚她哭到颤抖的情形，姜慕辰心中抽痛。 见他朝她看过去，颜墨卿从披风下伸出手，笑着冲他挥手。 姜慕辰冲她做了个回屋的手势。 颜墨卿像是怕他过分留恋，故意撤回屋里，关上房门。 姜慕辰这才收回视线，带着万千不舍，大步离开。 …… 颜墨卿反锁房门。 进了里屋，爬上炕，拉上窗帘，把姜慕辰刚刚收起的被褥扯出来。 继续睡！ 实在是太累了！ 身体被掏空的累。 躺下，脑子不受控制的想起昨晚的事。 嘿嘿，八块腹肌、人鱼线，终于被她收入囊中。 四舍五入，等于是她的了。 就是可惜，黑灯瞎火的，没好意思开灯，总觉得少了点视觉刺激。 下次一定开灯。 而后，她终于想起了清晨做的那个噩梦。 那个掉进海里的噩梦。 身上突然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把颜墨卿吓了一跳。 靠，做梦还带留后遗症的？ 那个梦，也太真实了！ 那种窒息的感觉，现在回忆起来，好像她真的掉进过海里一样。 真真切切的喘不上气的感觉。 还有被姜慕辰叫醒时，意识到那只是个梦、那种救赎般的感觉。 人们常说，遭遇过某件可怕的事，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此时此刻，颜墨卿就有这样的感觉。 好像那不是梦，是真实经历过的事，只是又在梦中闪现脑海。 好在，天色大亮，梦里的场景没有出现，颜墨卿累的没有多想，再次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人叫醒的。 有人站在院里叫她： “小颜同志，小颜同志——砰砰砰——” 敲门声。 颜墨卿一听就知道是那天那个乔淑贤乔主任。 这人是不是知道姜慕辰今天出任务不在家，特意挑着时间上门来了？ 颜墨卿没有搭理。 翻了个身，直接闪身回了空间大床、继续睡。 你就敲吧！ 能给你开门算我输！ 在空间里虽然也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但声音很小，基本不受影响。 乔淑贤在门外敲了半个小时的门，见门就是不开。 还从来没吃过这么硬的闭门羹！ 明知自己在门外，也不给自己开门！ “小颜同志，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砰砰砰！ 听的隔壁蓝大燕都忍不了了： “我说乔主任，你手疼不疼，门都让你拍碎了！” 乔淑贤气急败坏： “她明明就在屋里，还故意装傻，就没见过这么不服管教的！” 蓝大燕心说，人家凭什么听你管教啊？ 真拿自己当根葱了！ 蓝大燕忽然又想到，哎哟，敲了这半天门也不开，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蓝大燕跟乔淑贤想的不一样，她想到的是不会发生什么不测，比如昏迷了什么的。 那可不行，姜营长走之前，特意拎着东西上门嘱托他们两口子，不在家时帮忙照应着点。 可不能前脚刚走、后脚人家的小媳妇就出什么状况啊。 蓝大燕隔着篱笆院喊： “小颜，小颜，你在家吗？” 模糊听到蓝大燕的喊声，颜墨卿才回到小屋，冲外面回了一声： “蓝嫂子，我在，睡觉呢。” 乔淑贤：“？！！！” 蓝大燕压住上翘的嘴角，小声提示： “听着没，睡觉呢。” 说完转身溜进屋了。 徒留乔淑贤气的像个河豚。 乔淑贤在外面又敲又骂了半天，颜墨卿还是没回一句。 真能沉得住气。 直到，有两个女兵拎着东西进了院子。 见乔淑贤在那大呼小叫的，女兵喊道： “乔主任？” 乔淑贤回头，看见两个女兵，一个手里拎着个铁皮炉子，另一个手里拎着一竹筐蜂窝煤。 显然是得了姜慕辰的指示，过来给送炉子的。 还真是个百无一用的资本家大小姐！ 姜营长是多怕自己媳妇饿死？ 杨排长是得了姜营长的嘱托，要过来帮忙照应小嫂子的。 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乔主任在门口大呼小叫，杨排长原本就严肃的脸色更难看了。 跟家属院那些家属不一样，女兵们没有给乔淑贤留面子，冷着脸问： “乔主任，你在这干什么？” “杨排长，你给评评理，就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睡到中午还没起，我敲了半天门也没回应一声，太过分了！” 杨排长疑惑，冲屋里叫了一声： “嫂子？” 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打开了，一张刚刚睡醒的漂亮脸蛋出现在窗口。 颜墨卿胳膊肘支在窗台上，手托腮，慵懒道： “杨排长？你就是杨排长？” 乔淑贤：“？！！！” 杨排长两人被小嫂子的容貌惊了一下，虽然两人举行婚礼那天已经远远见过小嫂子的面了。 但今天隔的这么近，小嫂子又是这副刚睡醒的样子，两个女兵看了都要嫉妒，他们姜营长可太有福了！ 难怪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帮忙照顾好媳妇。 有这么娇艳美貌的小媳妇，谁不稀罕呐？ 而后，杨排长又瞟了乔淑贤一眼。 乔淑贤气的脸红： “原来你在家，你在家怎么没回应我？！” 颜墨卿打了个哈欠： “我都没怪你吵我睡觉，你倒先怪我没回应你了？”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昨晚一夜没睡，补觉。” “一夜没睡？你干什么了，一夜没睡？！” “你说干什么了，姜营长今天出任务，一走两个月，你说我们这一晚上干嘛了？” “…………” “当然是说了一夜知心话啊。” 第88章 ：两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 听到颜墨卿前面几句话，两个女兵小麦色的脸上逐渐泛起红晕。 小嫂子可真敢说啊！ 等最后颜墨卿说出那句“说了一夜知心话”时。 两个女兵又噗嗤笑了。 一篮子蜂窝煤直接脱手掉到地上。 乔淑贤被颜墨卿这番不害臊的言论说的也有些面红耳赤。 这两人果然一夜没干好事！ 这么不要脸呢！ 又想起姜营长血气方刚、高大威猛，比他们家那个人到中年力不从心的黄皓肯定强了不止百倍！ 心里涌动的火苗更盛了： “我不管你昨晚干嘛了，你出去打听打听，哪个正经人睡到中午还不起床。” 颜墨卿以牙还牙： “正经人不会在别人家门口敲半个小时门。” 乔淑贤：好一块滚刀肉！ 杨排长见乔淑贤还要纠缠，收起笑意，严肃道： “乔主任，你还是请回吧，有什么事，我们会跟嫂子说的，不劳你费心了。” “杨排长，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她，让她不要这么玩物丧志、浪费生命，让她一定要尽快出来工作！” “好，我们会劝的。” 劝毛线哦，姜营长拿小媳妇当宝贝金疙瘩一样，凭什么你几句话就把人家当粗使丫鬟对待？ 杨排长好说歹说，把乔淑贤劝走了。 这边人刚走，杨排长上前敲门。 手还没落到门板上，门被拉开了。 颜墨卿站在门内，望着这个留着短发、英姿飒爽的杨排长，笑问： “你就是杨排长？” 杨排长一看见面前的美人，脸上不自觉漾出笑意： “是，嫂子，姜营长临走前交代我送点东西过来。” “进来吧。” 杨排长进屋。 一进来，就闻到了馨香，这么香香软软的小媳妇，她也想要一个！ 杨排长和另一个女兵把炉子放好，又询问要不要立马生火。 这时候煤气还没有普及到边疆小县城。 楼上做饭用的也是这种铁皮炉子。 所以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 颜墨卿说不用，她根本用不上这种炉子。 关键是，万一发生一氧化碳中毒怎么办。 她可惜命了！ 不想冒险。 杨排长听说不用生炉子，只好作罢。 又把从食堂打来的饭拿了出来。 颜墨卿想到锅里还放着姜慕辰早上准备的饭，说道： “谢谢你们，不过以后不用这么麻烦，一日三餐我自己会解决，我没你们姜营长说的那么废物。” 杨排长解释： “姜营长没这么说嫂子，对了，姜营长还说，说，让我每天晚上过来陪嫂子睡觉。” 说着说着，杨排长自己也有点扭捏起来，最后“睡觉”两个字说的很轻。 想到要陪这个娇弱美貌的小姑娘睡，居然还有点小鹿乱撞怎么回事？ 不该啊！ 颜墨卿叹气： “真的不用，我自己睡。” “嫂子，你看——”别为难我呀。 姜营长像交代重大机密任务一样三番五次的交代，说他媳妇胆小怕黑，还会做噩梦，必须有人陪着睡。 虽然杨排长听到这个任务时也觉得离谱，但亲眼看见小嫂子后，只觉得姜营长考虑的真周到。 小嫂子一看就是那种胆子比蚂蚁还小的。 颜墨卿真没想到姜慕辰会这么多事。 居然真的找人陪自己睡。 也不怕她跟这个杨排长好上、送他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虽然杨排长是个女的，但穿军装、留短发，皮肤是长期户外训练晒出的小麦色。 再加上身姿挺拔结实。 打眼一看，分不清是男是女。 莫名觉得怪帅的。 这要是她一个忍不住，睡觉时往人家怀里钻可咋整？ 只能说，姜营长还是太单蠢了啊！ “你们忙你们的训练就好，真的不用分心照顾我。” “可是，姜营长说嫂子胆小，怕黑——” 巧了，这时候，听到角落里传来吱吱吱的声音。 颜墨卿想到姜慕辰走之前在墙角放了老鼠药的事。 居然真的毒到老鼠了？ 转头去看，就见墙根上，一只肥大的老鼠倒在地上，四脚朝天，吱哟吱哟的挣扎。 看来中毒不轻。 颜墨卿嘴角一抽，走过去，从麻袋里掏出一张引火用的晒干玉米皮，泰然自若的包起老鼠的尾巴，把扭动的老鼠倒拎起来。 拎到杨排长和女兵面前、晃悠两下： “你们东北老鼠这么大个吗？” “啊啊啊啊啊！” 杨排长和女兵尖叫着冲出屋子。 ——刚刚的飒爽英姿不翼而飞。 颜墨卿拎着老鼠走出来，一脸淡定道： “没事，别怕，老鼠而已。” 说着，一甩胳膊扔了出去。 胖老鼠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啪叽，落进草丛里，摔的嘴角冒血，当场断气。 杨排长和女兵：“……” 终于把杨排长和女兵送走了。 颜墨卿赶忙冲进屋里： 啊啊啊啊啊！ 她刚刚碰到什么了？ 老鼠？！ 半死不活的毒老鼠？！ 啊啊啊啊啊—— 我这么勇的吗？ 会不会感染什么奇奇怪怪的病毒啊啊啊啊啊！ 颜墨卿冲进空间，在水龙头下又是洗手液又是消毒液的，洗了半个小时，才觉得把有可能的病毒洗掉。 洗完，捂住突突直跳的心脏，无比佩服自己： 两辈子都没这么勇猛过！ 家里终于清静了，颜墨卿这才慢悠悠的洗漱，把姜慕辰留在锅里的早饭、还有女兵送来的午饭，一并吃了。 没吃完的放空间，下顿再吃。 她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有空间在，空间里那么多物资，不怕自己饿到。 而且自从到了这以后，每顿饭都有姜慕辰陪着，喂的饱饱的。 想偷摸吃点空间里的美食都没空。 现在好容易姜慕辰不在，终于能美美的吃几顿牛排、披萨、还有虾饺解馋了。 下午，人终于精神了一些，身上的酸疼和不适渐渐消失，她出门遛弯。 正逢放学下班的时间。 家属院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走到家属院后面的小操场，听到噼噼啪啪抽球的声音。 循着声音望过去，是李大丫正拿着球拍，在一张乒乓球桌旁打球。 陪着练球的，正是那天在路边碰到的那个军姐夫——徐教练。 不知怎的，看见打乒乓球的画面，颜墨卿的左手突然动了一下。 她想起来，原身也是会打乒乓球的。 而且是罕见的左手选手。 这年代乒乓球的普及程度，远比后世更广。 后世，虽然乒乓球是国球，但也只是在奥运期间有热度。 奥运一过，又凉了。 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奥运期间，被球场上乒乓球运动员那种拼搏精神感动，萌生了学习打乒乓球的念头。 还特意请了退役的奥运单打冠军当私教。 第89章 ：代表家属参加比赛 学的不算精通，比不上专业运动员，但该学的战术都学到了，在业余选手里也算高手。 只是奥运的乒乓球热度过去，她也不怎么打了。 原身不一样。 六十年代，乒乓球远比后世受欢迎。 早在五三年，国家队就参加了世界乒乓球锦标赛，正式登上国际舞台。 六一年，华国首次主办了世乒赛，国家队取得历史性突破，拿到了男团冠军、男单冠军、女单冠军。 六三年，蝉联男团、男单和男双冠军。 去年，也就是六五年，第二十八届世乒赛上，国家队包揽了男团、女团、男单、女双和混双五项冠军，正式确立乒乓球国际霸主地位。 从此，乒乓球在民间火的一塌糊涂。 不光高校、工厂、机关单位，到处都有打乒乓球的。 乒乓球热甚至吹到农村。 条件有限，没有球拍的，甚至有用葫芦瓢当球拍。 没有球桌，直接拿木板当球桌。 总之，六七十年代，乒乓球绝对是十分普及的一项运动。 普及程度，后世的篮球都得自愧不如。 原身在学校也学过乒乓球，还参加过学校的比赛，取得不错的名次。 可能是原身的肌肉记忆起作用吧，听到抽球的声音，看见打球的画面，居然有点手痒。 抬脚朝李大丫和徐教练走过去—— “小颜同志！” 颜墨卿：！！ 今年的“多管闲事”人员评选，要是没有这位乔主任，颜墨卿是不服的。 转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中午在她家门口敲了半天门的乔淑贤，又不死心的找上来了。 一副“我终于堵住你”的雀跃。 颜墨卿当场翻了个白眼。 “小颜同志，中午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乔淑贤一脸大度，“我找你，只是想跟你谈谈工作的事，你要是不想去幼儿园看孩子，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别的工作。” “……” 颜墨卿想知道乔淑贤还能给她安排什么工作。 “县城菜站过段时间要开始卖冬菜，人手不够，可能会招临时工，要不你先过去试试？” 扛土豆萝卜大白菜？ 别说，你还真别说—— 还真是个锻炼（折腾）人的好办法。 “没力气、扛不动、干不了。”颜墨卿三连拒。 转身继续朝乒乓球桌走。 “小颜同志，你这样可不行啊，”乔淑贤终于逮住教育的机会，寸步不离的跟上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没力气的话也没关系，别人扛两颗白菜，你扛一颗，只要你每天比别人多干两个小时，工作进度不会差太多，只要你愿意干，临时工一天能有六毛钱的收入。” “六毛啊，乔主任你要是不细说，我还当有六万呢？” “……” 乔淑贤现在已经逐渐习惯颜墨卿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了，居然也没生气： “你要同意的话，我现在领你去报名。” “没时间——” “你在忙什么？”审问的语气。 “我准备——”颜墨卿抬头看向前方，李大丫在徐教练的进攻下显然招架不住，左右奔跑，最后还是没能抵挡的住进攻，丢了一分。 “——我准备，打乒乓球。” 乔淑贤：“？？”抬头，也看见了正在练球的徐教练和李大丫。 李大丫转身捡球的功夫，看见朝这边走的颜墨卿，惊喜道： “姐姐！” 徐教练也看见了他们。 颜墨卿加快步子，走到球桌旁，道： “徐教练和大丫在这练乒乓球，是为县里的乒乓球比赛做准备吗？” “是，徐教练在指导我打球，有段时间没打，手都生了。” 对自己的退步，李大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辜负了徐教练的信任，估计这次参加比赛，也是陪跑的命运。 “咱们家属院有派人参加吗？”颜墨卿问。 徐教练擦了把脸上的汗，道： “家属院我问过了，没有要参加的。” 虽然乒乓球很普及，但家属院的家属们，忙工作的忙工作、忙孩子的忙孩子，更多的是工作家务两手抓。 哪有闲情打乒乓球？ 徐教练也就没抱希望。 颜墨卿笑问： “徐教练，赢了的话，有没有奖励啊？” “有，我们特意跟农场请求物资支援，他们答应给我们一头生猪作为奖励，冠军的话，大概有三斤猪肉，亚军是两斤，季军一斤，如果猪肉不足，就用猪下水或者鸡蛋补贴。” 颜墨卿舔了舔嘴唇，望向李大丫： “大丫，我又想吃吴嫂子包的肉包子了，等我赢了猪肉，请你妈过来包包子！” 李大丫一下笑了： “行！” 徐教练：“……” 颜墨卿朝乔淑贤道： “抱歉啊乔主任，我要代表咱们家属院的军属参加乒乓球比赛，不能上班了。” 听到这猖狂的语气，乔淑贤气笑了。 为了不上班，这个资本家大小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蹩脚的理由都能让她找到！ “小颜呐，你这个人思想觉悟真的有问题，不想上班就直说，找那么多理由干嘛？” “有思想觉悟的是你乔主任，我代表军嫂参加县里举办的比赛，是想为咱们军属赢荣誉，从政治角度来看，也是军民一家亲的体现，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不想上班的理由了？” “……” “我不上班，用的着找理由吗？” “！！！” “你可以污蔑我思想不积极，可以污蔑我打比赛是为了猪肉，但就是不能污蔑我打比赛是为了不上班！！” “？？？”乔淑贤被这颠倒黑白的嘴皮子气的没办法，“你会打球吗你？！” “不会打就不能参赛吗！” 众人：“……” 咳！ 徐教练手里的球拍差点没握住。 颜墨卿却走向李大丫： “大丫，球拍给我。” 颜墨卿也不确定，自己的乒乓技术、和原身的乒乓技术能不能结合起来。 原身有肌肉记忆，她有上一世先进的战术打法。 如果两者能结合起来，赢一斤猪肉应该没多大问题。 虽然她空间里有肉，但，赢来的猪肉更香！ 在整个操场十几个大人孩子的注视下，颜墨卿走到李大丫身边。 李大丫疑惑的交出了自己的球拍。 原本还想问一句，姐姐你到底会不会打球啊？ 徐教练技术可好了，原本是省体工队的专业球员。 万一让颜墨卿丢了面子，让乔主任看了笑话怎么办？ 虽然李大丫跟乔主任当了多年邻居，但私心里，李大丫是向着颜墨卿的，不想颜墨卿出丑。 李大丫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向徐教练求饶道： “徐教练，你、手下留情吧？” 第90章 ：被打懵了 颜墨卿接过李大丫的球拍，居然还是红双喜的。 拿着球拍，习惯性的正反面看了看，擦了把球拍，而后原地做拉伸运动。 球桌对面的徐教练看着颜墨卿又蹦又跳，开始热身，居然还挺专业。 就是，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打球的人。 万一把姜营长的小媳妇儿打哭了怎么办？ 徐教练不想平白无故得罪姜营长。 所以已经在心里想好了怎么放水。 球桌旁的乔淑贤，双臂抱胸，脸上带着嘲讽的冷笑，等着看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怎么被轰下台。 她守株待兔的等着，等颜墨卿的技术不到参加比赛的水平，就拉着人去菜站报名。 让人扛大白菜去！ 热身完毕。 颜墨卿接过李大丫手里的乒乓球，用球拍拍在球桌上，弹到对面徐教练那： “徐教练，发球吧。” 徐教练伸手抓住乒乓球，想了想，又把球拍回球桌上： “你来发球。” 看一个人发球的水平，就能大概猜出这人到底会不会打了。 徐教练也好有针对性的给姜营长的小媳妇儿放水。 而且，发球是唯一不受对手干扰、完全由自己掌控的技术环节，让对方发球，也有故意让球的意思。 颜墨卿猜出徐教练的心思，笑了笑。 接住乒乓球。 看来这个徐教练技术水平很高啊。 但愿别输的太难看！ 把球放在右手手心。 围观的几人这才发现，颜墨卿居然是左手打球。 乔淑贤就笑了，她见人家打球的，都是右手打球。 哪有用左手的？ 业余中的业余！ 颜墨卿不知道别人的心思，此时，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掌心的乒乓球上。 身体自然而然的微微下蹲，两脚分开，弯腰躬身。 凝神三秒。 一个逆旋转发球劈过去！ 对面徐教练还在想，对方左手球，自己应该怎么应对。 看对方发球的姿势，提前预算到球的方向。 握紧球拍抢上接球。 却不料—— 球拍扑了个空。 原本应该往左飞的球，却在球桌上弹了一下之后，往右飞去了。 判断失误。 对方直接发球得分！！！ 这—— 徐教练接球的动作僵在原地，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什么打法？ 那球怎么在球桌上拐了个弯？ 而且拐的如此夸张！ 即便是专业运动员出身、当过教练多年的徐教练，也从没见过这个打法。 旁边的李大丫也目瞪口呆。 没想到，刚刚把自己打的无法还手的徐教练，居然没能接住颜墨卿的发球？ 上来就丢分？ 一旁抱着手臂等着看热闹的乔淑贤瞬间收起看热闹的表情，急的跺脚： 这个徐教练到底会不会打球啊，怎么跟个门外汉似的？ 被业余选手打的无力招架？！ “徐教练，”乔淑贤大喊，“你不用让她，该怎么打怎么打！” 徐教练终于回过神来了，寻思我也没让啊，怎么就莫名其妙判断失误了呢？ 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那个球是怎么拐弯的。 旁边围观看热闹的孩子把球捡起来递给他。 徐教练接过球，拍给颜墨卿： “再来。” 这次一定要小心应对。 也许刚刚只是个运气球呢？ 就算老手，面对对方的运气球有时也无可奈何。 但整场比赛，考验的还是选手的实力。 光靠运气是赢不到猪肉的。 所以没关系！ 只是徐教练再不敢轻敌了。 对方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 弯腰躬身，目光紧盯颜墨卿的动作。 做好接球准备。 同时脑子里在预判，这次乒乓球还会不会来个拐弯？ 会不会？ 眼看对方的球再次劈了过去。 徐教练决定赌一把： 赌上次只是运气球，赌这次不会拐弯！ 上前接球—— 啪！ 那球在落在桌面之后，再次偏离预判的轨道，朝另一个方向弹了过去。 完了—— 徐教练球拍伸出去的那一刻就知道： 哎呀，又丢分了！ 不等收回手臂、他下意识的原地跳了一下。 跳完、自己都苦笑起来。 怎么跟个输了比赛又不甘心的小孩子似的。 “好！！！” 旁边的孩子突然欢呼起来。 小孩子虽然不懂球，但是，光从徐教练的反应就知道，徐教练又输咯！ “小颜婶婶好厉害！” 一个个海豹拍手。 拍手的人里，还有徐教练的亲儿子。 看见徐教练亲儿子都为颜墨卿高超的发球技术鼓掌，李大丫这才敢抬起早就按捺不住的手，双手合十，小幅度的鼓掌。 没想到颜姐姐球技这么高！ 那可是徐教练啊！ 接连两个发球，徐教练居然一个都没接到。 如果说第一个球是运气，那第二个球，不可能也是运气吧？ 所以，颜姐姐这出神入化的发球技术是哪里来的？ “小颜，”徐教练也忍不住发问了，“你这是什么发球法？” 颜墨卿嘴欠道：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 “……” 李大丫猜测： “难道是申城的乒乓球教练新发明的打法？” 颜墨卿不置可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徐教练知道，不可能是申城教练新发明的打法。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作为专业教练，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去年世乒赛，国家队取得那么厉害的成绩，也没见哪个运动员这么打的。 所以，这难道真的是颜墨卿的独门绝技？ 一个养尊处优的资本家大小姐，是怎么研究出了世界乒乓球冠军都不知道的发球技术？ 没心思再想这些了，徐教练道： “这次换我发球吧。” 不然，光一个发球，今天就够她赢的。 旁边的球童再次把球送到徐教练手里。 徐教练猫着腰，准备发球。 一边还在忍不住想，那个会拐弯的球，到底是怎么发出来的？ 不想了不想了，还是专心打自己的吧，等回头再好好请教一下。 啪！ 一记球拍了过去，动作又快又准。 颜墨卿抢上接球。 啪！ 又拍了回去。 好！ 啪、 啪、 啪、 乒乓球被抽了几个来回，颜墨卿居然丝毫不落下风，没有让球掉在地上。 多拍相持。 错过了前三板最佳得分机会，到了相持阶段，徐教练明显有点着急了。 最后瞅准了一个得分机会，一记直拍狠狠劈了过去。 料定此招凶猛，对方必定要丢分。 果然—— 乒乓球重重落在桌面，弹起老高。 所有人都抬起头，视线紧盯乒乓球。 眼看颜墨卿要丢分了。 却见颜墨卿步伐灵活，一个弹跳—— 啪！ 拦住乒乓球。 那球直接砸向对面桌角。 徐教练根本没打算对方能接住他这个球，没做任何应对。 所以等球砸过来时，后知后觉的挥起球拍。 但是很明显，黄花菜都凉了。 乒乓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桌角、而后直接飞了出去。 第91章 ：这波大肉包子，稳了！ 这次，李大丫再也按捺不住，不顾徐教练脸色铁青，用力鼓掌。 旁边孩子也都夸夸夸的拍手： “吼！” “吼！！” “小颜婶婶牛批！” 颜墨卿也很不谦虚的露出自得的表情： 很好，刚刚那几下，她完美的结合了原身的肌肉记忆和她从后世带来的技术打法。 结合的天衣无缝！ 所以才能在徐教练手里连得三分。 能打赢徐教练，看来—— 这波大肉包子，稳了！ 接下来，两人又打了十几分钟。 这年代乒乓球比分是21分制。 最终，颜墨卿以比分21：6赢了徐教练。 把徐教练赢的浑身大汗又垂头丧气。 但垂头丧气只是暂时的，没两秒钟，徐教练就无比激动的跑过来，球拍往咯吱窝一夹，双手握住颜墨卿的手、使劲顿了顿： “颜墨卿同志，乒乓球天才啊！” 颜墨卿：“……” 我就是眼（不）馋（想）猪（上）肉（班）而已。 …… 乔淑贤没敢看到最后。 她本来是等着徐教练把资本家大小姐打到满地找牙、她好趁机拉着人去菜站报到。 没想到这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千金大小姐，打起乒乓球跟换了个人似的。 虎虎生威！ 上来连赢五分。 乔淑贤真怀疑徐教练这个教练的头衔是送了多少礼才换来的？ 不等徐教练再输下去，她就赶紧跑回家了。 到家，跟黄皓抱怨： “那个颜墨卿，朽木不可雕，我给她介绍工作，她为了逃避工作，居然去打乒乓球了！” 黄皓绷着脸警告： “不许你再给她介绍工作了！” 那语气，似乎是得到什么指示、或者威胁： “怎么，姜营长威胁你了？” 黄皓没说： “反正现在，不允许你再找姜营长媳妇儿的麻烦，离她远远的！趁早歇了给她介绍工作的心！” 乔淑贤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人家要参加国庆节举办的乒乓球比赛了，没时间工作了，你别跟我吵吵，好像我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黄皓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才稍稍和缓： “你就是净干吃力不讨好的事，人家姜营长愿意惯着他媳妇，不让媳妇出来工作，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看不惯她资产阶级好吃懒做的做派，要是都跟她学，谁来建设祖国？谁来干革命工作？” 黄皓无语： “别人就是想跟她学，有那条件吗？” “……” “你当每个男同志都是姜营长，每个女同志都是颜墨卿？” “……” “人家一个军政高干子弟，一个大资本家后代，像他们这样的两口子，全国还能找出第二对吗？” 乔淑贤沉默了。 黄皓见她臊眉耷眼的，也没再数落： “行了，反正以后别管人家上不上班，你自己上好你的班就行了。” 乔淑贤：就不！ 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们碰着了。 她倒要等国庆之后，结束了乒乓球比赛，这个资本家大小姐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上班！ 乔淑贤在家里得不到支持，就想到隔壁李大炮。 从前一直觉得李大炮这人粗鲁没文化，瞧不上他，但这时，乔淑贤居然觉得李大炮才是自己同道中人。 都一样嫉恶如仇！ 于是，吃着饭，端着饭碗就溜到隔壁去了。 李大炮一家七口，围着一张大圆桌吃疙瘩汤。 打过招呼后，乔淑贤就道： “大丫，我告诉你，那个资本家大小姐不是什么好人，以后离她远点，小心学坏了。” 咯噔一下。 李大丫抬头。 果然，桌上的人、除了五丫以外，其他人全都望着自己。 尤其对面的李大炮，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筷子一摔： “你又跑去给她送什么东西了？！” 嘴里的饭渣都喷了出来。 李大丫刚说一句： “我没有——” “别气别气，李团长，”乔淑贤帮着解释，“大丫没给资本家小姐送什么东西，就是今天下午他们在家属院后面操扬上打乒乓球来着，被我碰上了。” “没有，我是跟徐教练对打，为县里的乒乓球比赛做训练！”李大丫拔高嗓门，语气听起来很冲。 乔淑贤没想到，从前那个只会唯唯诺诺的李大丫，现在居然敢这么大声跟李大炮说话了，啧啧两声： “你看，认识资本家大小姐才几天啊，就学坏了，不把长辈放眼里了。” 李大炮本来就怒火中烧，听了乔淑贤挑拨，更气了，指着李大丫的鼻子骂道： “老子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不许跟她来往，老子的话你当耳旁风啊！” 李大丫真想一碗疙瘩汤泼在多嘴多舌的乔淑贤脸上。 但是李大炮在扬，她不敢那么干。 也不敢真的得罪乔淑贤。 只能坐在那呼呼喘粗气。 脸都憋红了。 最后吴翠莲放下饭碗，扶着腰起身道： “行了，都别说了——大丫，饭别吃了，回屋好好反省反省！” 李大丫这才快速起身，跑回屋里待着了。 乔淑贤看懂了，吴翠莲这哪是叫闺女反省啊，这是生怕父女俩吵起来，担心闺女吃亏，早早的把闺女送到屋里躲着了。 这是他们家的老套路了，乔淑贤哪能看不清？ “嫂子，你可不能这么惯着大丫，大丫都是大姑娘了，别有事没事往外跑，那个徐教练是结了婚的男人，天天跟他在一块打乒乓球算怎么回事，你不怕人家方股长有意见，也不怕家属院里有人乱传闲话？” 吴翠莲忍着没说话。 屋里李大丫不忍了，大吼道： “要你管！” “你给我闭嘴！”李大炮站起来大叫。 乔淑贤一看这边要打起来来，忙收了闲看的心思： “李团长，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 巧了，这时候黄皓听到这边李大炮的大嗓门儿，知道肯定是乔淑贤在这边拱火了，嘴里咬着饼子跑过来，一溜烟把自己老婆拽走了。 临走前，乔淑贤还不忘嘱咐： “大丫，婶子是为你好，你不懂人心险恶，姑娘家最重要的是名声，名声要是坏了，以后嫁人都找不到好人家！” 黄皓咬了口饼子：“你闭嘴吧你！” 乔淑贤嘟囔：“我这是为她好！” 第92章 ：差点流产 乔淑贤成功挑起了李家的战火后溜了，剩下李家人又是鸡飞狗跳的场面。 李大炮站在屋里叉腰叫骂。 二丫、三丫、四丫瑟缩的躲进厨房。 只有五丫，还坐在桌边，抱着比她脸还大的大碗，哧溜、哧溜，一口接一口喝着疙瘩汤。 “我还是叫你们几个吃的太饱了！” “这学能上就上，不能上回家帮你妈洗衣做饭！” “别天天在外边给老子丢人现眼！” “不许你再出去打那什么乒乓球!” “我说了那么多遍了，再跟那个资本家小姐见面，老子打断你狗腿！” 李大炮越说越气，明明已经警告过很多遍了，不许跟那个资本家小姐来往，偏不听。 现在又跑去跟她打什么乒乓球—— 也许是姜营长出任务不在，李大炮胆子也大了起来： “不行，老虎不发威当老子是病猫，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片子，省的你以后再出去丢人现眼！” 李大炮冲到房门口。 “砰！” 一脚踹在房门上。 震的房门上的玻璃哗哗作响。 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里面的李大丫也连忙站起身，紧张的望着插销，这插销估计经不起李大炮三脚。 但是，李大炮没有再踹第二脚，他一拳砸碎窗玻璃，要伸手去开里面的插销。 吴翠莲捧着肚子冲过来挡在门前： “李大炮，你够了！” “都是你惯出来的！你给我让开，我今天要是不教训她一顿，我不是她老子！” “你打，你打，你先把我肚子里这个打掉！”吴翠莲也红了眼，梗着脖子跟李大炮叫嚣。 这要是搁在以前，李大炮真打了。 但现在老婆怀着儿子，他不敢动手，怕伤着儿子。 李大炮气的脸色铁青： “你看看家里这几个孩子，给你教成啥样了，没一个正形！” “怎么了，这几个孩子怎么了！”一向忍气吞声的吴翠莲今天也不忍了。 不管李大炮怎么贬损她都无所谓。 但是三番五次的贬损自己的亲闺女，吴翠莲不能再忍： “我这几个孩子怎么丢你的脸了，大丫品学兼优，从小懂事，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三名，二丫三丫四丫，哪一个不是好孩子，哪一个在外面偷抢、往你脸上抹黑了，你不就是嫌弃她们是丫头片子吗，丫头片子也是你的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你没资格嫌弃！” “我——我——” 李大炮第一次见吴翠莲这么刚，眼睛像要杀人一样。 李大炮满肚子怒火，手指着吴翠莲不停的点，似乎随时要打人。 剑拔弩张时。 厨房门突然开了。 二丫拖着菜刀冲出来： “不许你打我妈！” “啊！” 厨房里三丫、四丫一看二姐拖出菜刀冲出去，都吓的大叫。 “二姐！” 李大炮一转身，赫然看见一把黑亮的菜刀朝自己砍过来。 卧槽！ 李大炮吓了一跳。 忙上身往后闪躲，而后一把握住二闺女的手腕，夺过菜刀。 “啊啊啊！” 二丫菜刀被夺、手腕被李大炮死死抓住，嘴里还是嗷嗷大叫。 已经上六年级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些力气。 但面对军武出身的李大炮，还是弱的跟小鸡崽一样，无法施展力气。 这一幕，把饭桌边的五丫惊的都傻眼了，捧着碗、瞪大眼睛盯着这边。 屋里的李大丫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知发生了什么，忙跑过来，掀开门上的窗帘，看见李大炮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提溜着二丫，好像要杀鸡一样。 李大丫来不及想那么多，拉开插销开了门： “二丫！” 李大丫推开挡在门口的吴翠莲，冲上来一手扯过二丫。 二丫一把抱住大姐的腰，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 李大炮一个人拎着菜刀，气的眼前发黑： 敢砍老子？ 敢砍老子？！！ 老子还是小瞧你们这些丫头片子了！ 一窝白眼狼！ 老子这些年都养了些什么？ 不听话就算了，还敢砍老子…… 他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拎着菜刀在屋里来回走。 全家人都盯着他手里那把菜刀。 生怕李大炮气极之下杀人。 但李大炮只是嘟嘟囔囔： “敢砍老子，居然敢砍老子——” 李大炮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亲生的闺女，居然提刀砍他？！ 走过饭桌边，五丫还愣愣的捧着饭碗。 无处发泄的李大炮抬起巴掌，一手掀飞饭碗。 饭碗飞到墙上。 啪，砸了个稀碎。 里面半碗疙瘩汤顺着墙壁往下淌。 五丫望着她心爱的疙瘩汤：疙瘩汤，我的疙瘩汤…… 哇！！！ 仰头大哭起来。 这边，吴翠莲手捧着肚子，满头是汗，手扶着门框，一点点滑了下来。 “妈！妈！” 大丫二丫看见妈妈倒了下去，忙松开彼此跑了过去。 “哎呀！” 李大炮瞧见老婆表情痛苦的跪在地上，也吓的不轻，提着菜刀就冲了过去。 “大丫她妈，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我，肚子疼——” 声音虚弱、脸色蜡黄，看起来不是装的。 李大炮慌了神，第一先看向吴翠莲的肚子： “可千万别有事啊，儿子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李大炮终于丢下菜刀，把吴翠莲抱到屋里床上，这边李大丫又跑到隔壁去找乔淑贤，让乔淑贤过来看看。 一通忙活下来，吴翠莲见红了。 乔淑贤判断，应该是吵架伤了胎气。 让孕妇卧床休养。 不要再生气。 交代完这些，乔淑贤心虚的不敢逗留，忙又跑回家了。 黄皓拿了半包红糖上门道歉。 也是吓的不轻。 要不是自己老婆跑到人家里撺掇，人家好好的，能突然闹起来？ 幸亏孩子暂时保住了，要是没保住，那乔淑贤可就成了罪魁祸首了！ 回去后，黄皓狠狠把乔淑贤骂了一顿。 乔淑贤自知理亏，没敢顶嘴。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差点把吴翠莲闹到流产。 李大炮这边，看着吴翠莲躺在床上一声不吭，还是有些担心，要叫车把人送到师部医院保胎。 吴翠莲不肯去。 李大炮劝了半天，吴翠莲还是不搭理，铁了心的跟李大炮过不去。 李大炮无可奈何。 闹了半夜，家里终于消停了。 吴翠莲症状好转，没再肚子疼。 第二天早上，李大炮又在家里守了半天，见老婆脸色慢慢恢复，儿子还好好的在他妈肚子里待着，这才离开家门。 李大丫今天也请假在家，没去上学。 等李大炮走了，李大丫进屋，坐到床边。 眼泪汪汪的望着吴翠莲。 吴翠莲坐起来，冲闺女笑了笑： “别害怕，妈没事。” “妈，我不去打乒乓球了，我以后放学就回家，哪也不去了。” 她不想家里再因为她闹的鸡飞狗跳。 她现在明白，自己可以不在乎李大炮怎么看她，但是，妈妈和妹妹始终是她的软肋。 身为长女和长姐，她不能那么自私。 所以这一次，她妥协了。 吴翠莲伸手握住闺女的手： “你想打吗？” 李大丫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 “想打就去打吧。” 李大丫摇头： “我不想让你为难。” 吴翠莲道： “是我让你为难了。” 第93章 ：脏水烧开了再泼回去！ 吴翠莲两手握住闺女的手，轻轻摸着： “想打就去打吧，我也就这几个月能护着你了，等孩子出来，以后想帮你也帮不到了，趁这几个月，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李大丫还是摇头。 吴翠莲又道： “大丫，我不想让你过的跟我一样，妈这一辈子身不由己，从小被家里人卖给你奶，这几十年一直在李家当牛做马，我这辈子就这样，早就认命了，但你不同。 不管你爸对你们怎么样，总归没让你们缺吃少穿，还能让你们都接受教育，成为有文化的人。 所以，妈不想让你们重走我的老路。 不管以后怎样，至少现在，在我还能护着你的时候，我希望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要为我担心，妈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如果你为了我委曲求全，放弃自己想做的事，妈才真的觉得对不起你。” 李大丫眼泪下来了。 她上前，轻轻趴在吴翠莲身边，由衷的说： “妈，我希望你这一胎是弟弟，生了弟弟，你就不用再遭罪了。” 吴翠莲摸着闺女的脑袋： “不管生什么，我都认命。” 顿了顿，又说： “想打球就去打，尽量别让你爸发现。” “妈，你真好。” 吴翠莲微微扯了下嘴角，但最终没能笑出来。 她从小被卖，记忆里，每次被婆婆打骂的时候，都渴望有亲妈能护着自己。 但是，一次都没有。 人往往对自己渴望、却从来没有得到的东西有种执念，所以，她没有的，她希望她的孩子有。 她希望她的孩子有亲妈护着。 再想想大闺女的体贴懂事，还有二闺女刚刚为了保护自己、居然有勇气提着刀冲出来跟自己父亲对着干。 吴翠莲又觉得，曾经最渴望的东西，换了一种方式得到了补偿。 李家这边经历了一场虚惊。 吴翠莲差点流产的消息，第二天就传了出去。 家属院屁大点地方，每天没什么新鲜事，偶尔发生点新闻，立马闹的人尽皆知。 大家都替吴翠莲捏一把汗。 都知道李大炮对这一胎看的很重，要是孩子没了，李大炮不得伤心死？ 到时候吴翠莲肯定还得继续怀。 四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颜墨卿也听到这个消息。 她对李大炮家三天两头吵架不感兴趣，但，离谱的是，李们家吵架，居然是自己怂恿的？！ 传言中，是颜墨卿从中拱火，挑拨父女、夫妻之间的关系，才闹的一家人大打出手。 吵的不可开交、差点出人命时，是乔淑贤过来劝架，才把一家人劝好，还主动帮孕妇稳定了情绪，不然，孕妇非流产不可。 所以，传言里，颜墨卿成了挑唆是非的阴暗小人。 乔淑贤成了匡扶正义、救死扶伤的热心邻居？ 就……真蛋疼啊！ 这个传言，是隔壁蓝大燕告诉她的。 “这肯定是有人乱嚼舌根子，李团长家吵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他们家又没什么来往，最多就是大丫给你送了一回包子，当时他们家吵架，你也不在现场，真是空口白牙的往你身上扯！” 蓝大燕都替颜墨卿觉得冤！ 平白无故的，被人泼一身脏水！ 偏偏还没法挨个解释。 因为传言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虽然大家不一定真的相信颜墨卿是罪魁祸首，但给其他家属们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要是再泼几次脏水，就很难再洗白了！ 不用说，颜墨卿也知道是谁嚼舌根了。 看来，没了姜慕辰坐镇，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出来兴风作浪了！ 颜墨卿是坚决不可能认栽的。 只是，对李大炮家吵架的情况，她暂时还不了解，必须等了解清楚再出手。 巧了，当天中午，李大丫主动找过来了。 当时杨排长又带着女兵来家里帮忙，还有王班长过来帮忙挑水。 杨排长站在院里看见李大丫出现，还不等她进院子，忙放下手里的活，上前道： “你是李团长家的大丫吧？” 杨排长从隔壁嫂子们那听说了吴翠莲差点流产的事，还听说这事居然牵扯上她们小嫂子，所以看见李大丫找过来，杨排长就有些提防： “大丫同学，你爸爸是不是不想让你和我们嫂子来往？” 李大丫没法否认。 杨排长也不等她回答，直截了当道： “既然这样，你就别来找我们嫂子了，回头让你爸知道了，过来找麻烦怎么办。姜营长不在，让我们负责照顾嫂子，我们不想节外生枝、辜负了姜营长的嘱托，希望你理解。” 李大丫这半天一直待在家里，还不知道家属院里的流言蜚语。 所以面对杨排长拒之门外的态度，她只觉得一头雾水。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大丫也不是个厚脸皮的人，既然人家拒绝的明明白白，自己也不好勉强，讪讪道： “那好吧——” 转身要走。 堂屋突然传来颜墨卿的喊声： “大丫！” 李大丫回头，看见颜墨卿的脸，顿时觉得如沐春风，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姐姐。” 颜墨卿出来，望着自作主张的杨排长，半是玩笑半是揶揄的说： “怎么，杨排长，大丫是来找你的？” “不，不是——” “那你把人往外赶，我还当是来找你的呢！” 望着小嫂子气势汹汹的样子，杨排长莫名觉得—— 可能习惯了姜营长的冷厉粗糙，小嫂子发脾气都是可可爱爱的。 明明一脸凶巴巴的，但威慑力以及吓人程度，不及姜营长一个眼神的百分之一！ “嫂子，对不起。”杨排长立马低头认错。 颜墨卿知道杨排长也是为自己着想，就没追究： “行了，杨排长你们都回去吧，我这边真没什么事，你们不用天天过来点卯。” 说完，执意拉着大丫的手进屋了。 进屋后，先给李大丫吃了颗糖，问了吴翠莲的身体，又问了昨天他们家到底为啥吵架。 李大丫一五一十的说了，又问： “姐姐，家属院是不是都知道我们家昨天吵架的事了？” 颜墨卿心说，不但都知道了，而且我还成了罪魁祸首了！ 不过，看李大丫一无所知的样子，颜墨卿也没把外面的传言说出来。 “行了，大丫，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见颜墨卿也开始赶人了，李大丫立马从炕上下来，又小心翼翼的问： “姐姐，你真的打算参加县里的乒乓球比赛？” “当然，”颜墨卿语气果断，“毕竟冠军有三斤猪肉呢。” “那我能跟你一起训练吗，我们不在家属院练，去我们学校操场练。” “可以。” 李大丫很高兴： “那我陪你去报名。” “先不急，我还有件事情要办。” “什么事？” “打舆论战！” “？？” 乔淑贤往她身上泼的脏水，她得烧开了再泼回去！ 第94章 ：大家一起在流言里共沉沦！ 搞舆论战，散播小道消息，她一个不上班的社会闲杂人等，难道还搞不过一个每天要上班的？ 那她这不上班的、简直白不上了。 于是，送走李大丫，颜墨卿这一下午，啥也不干，专门遛弯。 搬着小板凳，往家属院门外的墙根一坐，混进一帮小老太太圈子里，绘声绘色的跟她们讲乔淑贤如何如何在李大炮家拱火，如何如何害的吴嫂子差点流产。 “她自己差点酿成大错，心虚了，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老天爷，我冤不冤，还是看我新来的好欺负啊！” 又说： “她肯定是自己只生了一个儿子就不再生了，看人家吴嫂子连生那么多孩子，她心里嫉妒，不盼着人家好，巴不得人家流产、她好看热闹呢！” 又大言不惭的骂： “那李团长也是个眼瞎的，他到底跟乔主任什么关系啊，怎么乔主任说什么他信什么！” 于是，等乔淑贤下班回家路上，就看见门口一群小老太太对她指指点点。 乔淑贤一头雾水： 什么情况？ 没等走出去多远，有个小老太太故意大声说着悄悄话： “听说了吗，这个乔主任喜欢李团长，巴不得李团长老婆流产呢。” 乔淑贤眼前一黑： 谁造的谣？！！ 谁！！！ …… 事实证明，时间用在那，成果出在哪。 一下午时间，战况喜人。 颜墨卿不但成功扭转自己在家属院的名声，还顺便阴了乔淑贤和李大炮一把。 让她不爽，那谁也别爽了！ 大家一起在流言里共沉沦！ 把自己洗白后，颜墨卿暂时不管这事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终于把心思放到乒乓球比赛上了。 其实，自从穿过来后，她从来没往乒乓球方面想。 她自己虽然从退役奥运冠军那学来了一套先进的国家队战术体系，但是因为三分钟热度，实战水平不咋样，业余都算不上。 原身呢，受这个年代的影响，会打乒乓球，但是打法落后，也远远没到专业乒乓球运动员的水平。 她和原身各有优缺点。 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跟徐教练对打，她居然意外的把自己知道的理论、和原身的实战结合起来了。 互相弥补了对方的不足。 她弥补了原身的战术落后，原身弥补了她的实战能力。 二者结合，效果意外的不错。 居然能在徐教练手里把比分打到二十一比六。 不光所有人感到意外，她自己也挺意外。 所以，原本只是为了搪塞乔淑贤、给自己找个不上班的理由，现在却觉得，也许真的可以玩一票。 就当锻炼身体了。 这段时间，每天吃吃喝喝，人明显胖了不少。 攒了一身的肉，该锻炼锻炼了。 不然据说要猫冬半年，等出了冬天，岂不胖成球了？ 所以，她郑重决定，参加乒乓球比赛。 赢那三斤猪肉！ …… 也是这一天。 县体委办公室里。 徐教练把自己发现了一个天才乒乓球选手的事跟体委的葛主任说了。 尤其对那神秘莫测的发球技术，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通。 把体委的葛主任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你们部队家属院来了个军嫂，她居然在你手里打了个二十一比六？” “是！” 葛主任一脸怀疑，徐教练可是正经省体工队退役乒乓球运动员。 乒乓球技术在他们这个小县城，那是顶尖水平。 能跟他打平局的几乎没有。 居然有人能在他手里把比分打到二十一比六？ 徐教练喝假酒了？ 搁这胡言乱语呢？ 葛主任怀疑道： “你们那个新来的军嫂，不得三十岁了？” “不是，她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姜营长的新婚媳妇，两人年龄相当，年纪很轻，估计还不到二十岁。” 听说是姜营长， 葛主任就不怀疑了。 姜营长的名头，在本地还是很响的。 而且姜营长身为正营，有家属随军的资格。 “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把比分打到二十一比六的？” “她是技术型选手，她那发球技术，到比赛结束我都没看明白。” “仔细说说，怎么就不明白了。” “就是，看她发球姿势，你以为是往左边打的，但是，球在桌上弹了一下之后，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带拐弯的？” “对！这个形容很贴切，她的发球会拐弯！” “……”葛主任想象不出来，什么人能打出会拐弯的球？ 葛主任也是乒乓球爱好者，他假装手里拿着球拍，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 但怎么都比划不出一个会拐弯的球。 这不科学！ “不光是发球技术，她打球的技巧也很灵活，完全让人捉摸不透的打法，我从来没见过，但凡第一次跟她打球，绝对会被她打懵！” “照你这么说，咱们发现了乒乓球天才？” 徐教练一拍大腿： “对，我们县发现了乒乓球天才！她要是出场，大了不敢说，绝对能震惊东三省！” 震惊东三省？ 听到这话，葛主任心里顿时酸溜溜的。 他立马想到自己的闺女，他闺女也是乒乓球爱好者。 从十二岁就开始练球。 这几年经过徐教练的指导，技术突飞猛进，已经有了震惊东三省的潜力。 只是缺个更好的平台。 本来，葛主任打算，借着这次县里举办的乒乓球比赛，让闺女拿个单打冠军，凭这个成绩，把闺女推荐给省体工队。 如果能进省体工队，在那得到更好的训练，将来指不定能进国家队！ 到时真是扬眉吐气了。 葛主任对自己闺女的技术水平也很有信心，相信自己闺女能拿冠军。 但凡有点实力威胁的，都被巧妙的安排到团体赛里了。 这会儿冷不丁冒出个什么能震惊东三省的技术型选手，葛主任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他问： “徐教练，你说的这个发球会拐弯的军嫂，她这次要参加咱们的乒乓球比赛吗？” “听说是要参加。” “那，她参加哪个项目？” 徐教练立马明白葛主任问这话的意思： 是自己忽略了！ 光顾着高兴，忘了葛主任想借这次机会、好推荐他闺女去省体工队的事了。 第95章 ：逆旋转发球 要知道，在乒乓球比赛中，单打冠军的含金量，是团体冠军不能比的。 虽然都是荣誉加身，但单打冠军更有说服力。 人们也更容易记住单打冠军的名字。 葛家父女俩这次的目的，体委里的同事也都心知肚明。 所以徐教练之前让李大丫参加比赛时，只让她打女双，就是故意避让。 虽然以李大丫的实力，还不足以威胁到葛露。 但也得小心安排，让其他不明真相的人充当炮灰，去争第二、第三的名次。 现在，半路杀出个颜墨卿，被自己吹的神乎其神的，葛主任当然会担心，怕这个军嫂威胁到自己闺女进省体工队的路。 徐教练后知后觉的道： “葛主任，那要不，安排这个军嫂同志参加团体赛？” 徐教练的想法是，如果不能让两强相遇，那就先让颜墨卿避其锋芒，等把葛露送走了，再出来单打。 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他相信颜墨卿一样能杀出来。 而且，绝对能把东北乒乓球界杀个天翻地覆。 葛主任却讳莫如深的摇头： “没必要这么麻烦，这位军嫂同志想参加什么比赛就参加什么比赛吧，我相信我们家小露这么多年的苦练，不是白练的，徐教练你也要相信自己学生的实力，小露是你亲手教出来的，没那么简单随随便便被人打败。” 徐教练笑笑： “是，我相信葛露的实力。” ——应该打不过那位发球会拐弯、技术灵活多变的小军嫂。 这下，徐教练也开始犯愁了，如果颜墨卿要参加女子单打，遇上葛露怎么办？ 徐教练既希望颜墨卿这样罕见的技术型选手能在这次比赛中一战成名。 又担心万一阻挡了葛主任的计划，自己跟着吃挂落不说，葛露确实是自己得意的弟子，他不希望葛露丢掉这次机会。 内心充满了矛盾。 徐教练、葛主任两人各怀心思，等着那位军嫂过来报名。 结果，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人。 此时的乒乓天才颜墨卿，正搬着小板凳坐在家属院墙根下，跟一帮老太太聊的火热呢。 没等到颜墨卿过来报名，徐教练心底有点失望。 葛主任却是松了口气，甚至怀疑，徐教练真的喝了假酒、那个被他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技术型选手，就是胡编乱造的。 不过，回家后，葛主任还是把徐教练的话说给葛露听。 一边还感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小露，千万不要仗着自己球技好就掉以轻心。” “爸，你放心吧，这次女子单打冠军，必须是我的！” …… 第二天上午，李大丫如约来找颜墨卿，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大摇大摆出了家属院。 颜墨卿故意问： “大丫，你不怕被你爸看见我跟你在一起？” 李大丫脸色发窘： “不怕！这个家，不再是他的一言堂，以后我想做什么事情，也不用处处看他的脸色，姐姐，你说的对，我们活着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不是给别人当血包！” 颜墨卿点头，孺子可教！ 这个李大丫，还是很聪慧、很有悟性的。 从前都是被原生家庭误导了。 “对了，大丫，你学名叫什么？” “我学名，就叫李大丫。” 颜墨卿在心里“啊”了一声，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长的这么漂亮，居然叫李大丫。 不敢想，这居然是堂堂团长家孩子的大名。 “你当初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是我奶奶给我报的，当初在老家上小学，我奶奶给我直接报成李大丫，后面上了户口，也是这么叫的。”李大丫声音听起来闷闷不乐，显然对这个名字也不满意。 “你没想过改名字吗？” “想过，但是，我爸之前说了，要改，就改成李招娣，李招娣还不如李大丫，我就没改，我想着，等我弟弟出生了，我就不用叫招娣了，我可以改个我喜欢的名字，但是没想到，弟弟一直没生出来。” 颜墨卿光听着就觉得乳腺不通。 取个名字，还要等弟弟出生？ 这李大炮对儿子的执念这么深？ 不敢想，要是一直叫这个名字，等到了工作单位，李大丫李大丫的叫着，还能有点威信吗？ 还有，想想以后老了去医院，屏幕上显示一个李大丫，结果站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太。 那画面…… 不过有一说一，这名字挺显年轻。 到老都是大丫。 颜墨卿问：“如果以后有机会改名，你想好改什么名字吗？” 李大丫顿时笑了，两眼放光的问： “想好了，李昭华，日月昭昭的昭，华夏的华，姐姐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错，李昭华，昭华，很好听，这名字才符合你的气质嘛。” “那行，等我弟弟出生了，我就想办法改名！如果我以后做出什么成就，我希望别人记住我叫李昭华，而不是叫李大丫，更不是叫李招娣！” 颜墨卿：“……” 那只能祝你弟弟早点出生。 两人先去了中学对面的文具店，买了一副红双喜球拍，几个乒乓球。 又骑上自行车，到县体委报名参加比赛。 李大丫这时才问起颜墨卿那神秘莫测的发球技术： “姐姐，你那天跟李教练打球，为什么你的发球会拐弯？” 虽然知道向别人打听独门绝技有点冒犯，但李大丫实在太好奇了。 能把徐教练打的无力招架，那是什么恐怖打法？ 颜墨卿笑了笑，没有故弄玄虚： “那叫逆旋转发球。” “逆旋转发球？”确实从来没听过。 估计就连精通乒乓球理论的徐教练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的人，当然不知道这个了。 据颜墨卿所知，逆旋转发球的技术大概起始于九十年代，慢慢发展，到了两千年，才在国家队的训练开发中逐渐形成体系。 一直到颜墨卿穿越前，这种发球法仍然有极大的优势。 所以，六十年代的人，当然不可能见识到这么先进的技术了。 第96章 ：长了一副不会打球的样子 快到县体委时，颜墨卿问： “大丫，你乒乓球打的怎么样？” “一般般吧，在学校比赛里拿过单打第一的名次。” “那很不错呀，能拿单打第一。” 李大丫不好意思道： “只是在学校里，出了学校就不行了，主要是我不想占用太多学习时间。” 这话倒是没毛病，对学生来说，主要任务是学习，乒乓球只能当爱好。 李大丫同学还是能分得清主次的。 只是，现如今高考停摆，学习好也没有什么出路了，还是要早做打算。 李大丫是个能听得进别人劝的姑娘，颜墨卿也不介意跟她多说几句： “如果你球打的不错的话，以后可以适当把重心往乒乓球上转，现在乒乓球很受重视，能当专业运动员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那姐姐你呢，你球技那么厉害，你才应该往乒乓球上发展。” “嗐，我就是闲来无事玩一把，业余的，没打算当正事干。” 李大丫：…… 这话要是让徐教练听了，不知作何感想？ 把自己打到无力招架的选手 ，只是想玩一把的业余选手？ 两人说着话，进了县委大院。 体委是个很小的机构，没有专门的办公楼，只在县委大院占了两间平房当办公室。 在车棚里停好自行车，两人去了体委办公室，说明来意。 等报出姓名时，负责登记的人立马起身，朝另一间办公室喊： “葛主任，徐教练，那个叫颜墨卿的同志来了！” 颜墨卿：“……” 葛主任、徐教练一起出来。 葛主任一看见穿了一身蓝色运动服的颜墨卿，先是愣了一下： 这长的，也不像技术型选手啊？ 在葛主任想象里，徐教练口中那个把比分打到二十一比六的军嫂，应该是个体格结实、容貌普通、甚至可能有点凶悍的妇女形象。 可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从大城市来的千金大小姐啊！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 葛主任一脸“是不是认错人”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徐教练。 徐教练已经咧着嘴蹿出去了： “小颜同志，你终于来了！” “徐教练，你好。” 李大丫道： “徐教练，我带颜姐姐过来报名参加国庆乒乓球比赛。” “好、好、好！” 徐教练很高兴。 其实昨天没有等到颜墨卿过来报名，徐教练已经有点着急，很想上门问问怎么回事。 但自己一个已婚男同志，贸然登门不太好，尤其人家丈夫还不在家，万一家属院里传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等姜营长回来自己怎么解释？ 所以徐教练一直按捺着。 今天总算见到人了。 徐教练给葛主任和颜墨卿互相介绍了一下。 双方照了面。 葛主任得知眼前这个就是那个技术型选手时，觉得，徐教练一定是在喝假酒的情况下才把比分打到六比二十一的。 所以，不但这个比分有水分，徐教练的话也有极大的水分！ 这么一想，葛主任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对颜墨卿表现的十分热情。 双方寒暄了几句。 徐教练问： “小颜同志，这次比赛，你打算参加哪个项目。” “我打算参加单打。” “单打啊——” “怎么？”看徐教练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情愿？ “没什么，”徐教练笑笑，又望向一边的李大丫，“对了，其实你可以跟大丫组队，参加女子双打。” 颜墨卿莫名其妙的： “徐教练，大丫已经跟别人组了队，而且练习了挺长一段时间了，我突然让她们拆伙，只怕她同学会不高兴，而且，我的打法跟大丫的打法不一样，临时组队，要重新磨合，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我只能参加女子单打。” 颜墨卿有理有据的说出原因，徐教练也能理解。 他又望向一旁的葛主任。 颜墨卿一看这个小动作，瞬间猜到了什么。 徐教练不让她参加单打，再想想，李大丫在学校乒乓球比赛上拿到名次的比赛，明明也是单打，徐教练却让李大丫参加女子双打。 徐教练不想把强悍的选手安排到单打比赛里。 这安排不是很显然吗，这次比赛，有猫腻！ “徐教练，要是不方便的话，这次比赛我不报名了。” 她不想陪太子读书。 更不想耽误别人的好前程！ “不不不——” 开口说话的是葛主任，葛主任望着这个长了一副“不会打球”样子的颜墨卿，笑着说： “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徐教练多虑了，我们当然欢迎社会各界爱好体育的人士积极参加我们的比赛，尤其你是军嫂，代表了军属，我们当然更欢迎了！——徐教练，你多虑了啊。” 徐教练尴尬的笑笑，心说： 多没多虑，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既然葛主任亲自同意颜墨卿参加女子单打，徐教练也不能说什么了。 颜墨卿顺利报名。 离开县委大院，李大丫推着自行车，开始琢磨出不对劲了： “徐教练跟那个葛主任说话好奇怪。” 到底是还没出校门的学生，单纯的很。 这么明显的用意都看不出来。 颜墨卿道： “你们这个葛主任家可能有什么亲戚也要参加女子单打比赛吧？” 她没好说，可能女子单打冠军名次已经内定了。 他们不想出什么岔子，所以尽量不让有实力的人参加女子单打。 只让不明就里的社会业余选手充当炮灰。 李大丫恍然大悟： “啊，对了，我们县里确实有个乒乓球打的很厉害的女生，叫葛露的，也是徐教练的学生，葛露跟这个葛主任都姓葛，难道他们是一家子？” 颜墨卿笑了： “这不就破案了——” 李大丫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明白了刚刚徐教练为什么阻止颜墨卿参加女子单打比赛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失望道： “徐教练怎么是这种人！” “李大丫同学，这就是无处不在的社会潜规则，徐教练已经算光明磊落的了，当着葛主任的面劝我不参加，在我决定要参加时，也没有阻拦，徐教练可能也是左右为难吧？” 只能说，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身不由己。 所以颜墨卿也没片面的认定这个徐教练人品败坏。 就是觉得多少有点膈应。 看来，走到哪都避免不了关系户。 小小的县城，一个不起眼的体委主任，都能仗着体制内的关系给自己子女开路。 看来，这三斤猪肉没自己想的那么好赢。 “姐姐，那你怎么办？” 第97章 ：我是怕她把你打趴下！ 颜墨卿反问： “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李大丫想了想，道： “是我的话，我也打不过那个葛露啊——” 李大丫是有自知之明的，比起颜墨卿和葛露，她才是真的业余。 以她的水平，最多在一群学生里拿个名次，出了校门，根本排不上号。 更不可能是那个葛露的对手。 所以这问题，在她身上——不、成、立！ 颜墨卿道： “说不定，我也打不过那个葛露呢？” 李大丫：姐姐，你这么谦虚，姜营长知道吗…… 葛露是徐教练的学生，你把人家教练都打趴下了，还说打不赢当学生的，谁信呢？ “不管怎么说，”颜墨卿先上了自行车，说道，“以后认真练球吧。” “好！” 从这天开始，颜墨卿、李大丫就开始认真练习乒乓球。 正好，最近一段时间，高中校园里人心浮躁，老师们上半天休半天，课程十分宽松，李大丫就约了跟自己组队打女双的同学，和颜墨卿一起到学校操场练习。 原本之前他们操场是比较冷清的。 自从颜墨卿去那打球以后，每天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 尤其是乒乓球桌边方圆十米，总被围的水泄不通。 不光男生们来看热闹，女生也过来看。 交头接耳、互相说悄悄话。 第一天，大家议论的是她惊人的美貌，还有她身上光鲜时髦的衣服，以及她的打扮。 第二天，又开始议论她的身份，有人说这是部队大院的军嫂。 大家都很震惊，这个小军嫂看起来跟他们年纪相差不大，居然已经早早结婚了。 听说男方不仅年轻，而且一表人才，众人又觉得羡慕。 神仙眷侣啊这是！ 到第三天，再没人议论她的美貌还有军嫂的身份了。 因为，关注点全在她那出神入化的球技上了。 看起来一个软萌萌的小姑娘，上场后瞬间化身小猎豹。 左右奔突、上蹿下跳。 不论多刁钻的球，都能给打回去！ 护台能力贼强。 而且，没人能接住她的发球！ 只要她发球，必得分！ 学校里的乒乓球好手轮番上阵，居然没有一个能打的过她！ 后来，学生们不服气了，一起去找体育老师，说不好了，有人砸场子了。 操场来了位高手，打遍校园无敌手。 体育老师一听，那哪能忍？！ 他们的地盘，岂能让外人称霸？ 于是，两位体育老师在一帮学生的拥护下气势汹汹的杀来了： 收复失地！ 必须收复失地！ 上台前，看看球桌对面梳着两条麻花辫、人畜无害、还有点娇气的小姑娘，想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呐？ 上台后：卧槽，球呢！ 球呢？？ 等看见球时，分已经丢了。 收复失地失败！ 连老巢都叫人抄了。 整个学校笼罩在失败的阴影中。 但是，颜墨卿收获了包括体育老师在内一众球迷。 这些球迷跟脑残粉一样，每天准时准点守在球桌旁，等他们的偶像来练球。 也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出现一个打败他们偶像的对手。 三天过去，偶像依然称霸球桌。 找不到能对打的，颜墨卿自己也觉得无聊了。 她知道自己打法先进，但没想到先进到这种地步。 有称霸幼儿园内味了。 后来，终于，徐教练抽空来了。 这次，徐教练也是有备而来，没有上次那么狼狈了，两人打了几个回合，颜墨卿能感觉到徐教练调整了自己的战略。 他似乎知道颜墨卿的发球具有迷惑性，所以开始打起了心理战。 感觉到这个球要往左边打，徐教练就开始盯着右边。 果然，还真的被他拦住了几个发球。 颜墨卿这边发现了徐教练改变策略了后，也紧跟着做了调整。 于是后面，两人就开始打心理战。 徐教练内心：她这次会不会再迷惑我？ 应该不会了，这次应该还是拐弯的。 不对，她一定猜到我能猜到她会打拐弯球，所以，这次应该不拐弯了。 颜墨卿内心：你猜我能不能猜到你猜我怎么发球？ 体育比赛里，有时候技术和体力上的差别其实没那么大。 拼的就是谁更顽强，谁更不服输。 还有谁能及时调整策略、有针对性的改变打法。 所以，乒乓球比赛，不仅是技术战，也是心理战。 在这几个方面，颜墨卿初生牛犊不怕虎，打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所以发挥的更好。 徐教练身为教练，被那么多人围观，多少有点心理包袱，再加上对方发球变幻莫测，给他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所以还是常常招架不住。 但也打的十分畅快！ 双方有输有赢。 但总体上，颜墨卿比分领先。 经过几天首秀，颜墨卿在本县乒乓球爱好者中名声鹊起，很多人慕名找过来跟她切磋。 后来，那位叫葛露的也找过来了。 葛露一来，看见徐教练也在，不无醋意的说： “徐教练，难怪我找你找不到，原来在这指点别人！” 徐教练心说：我明明是来偷师的…… 不等徐教练说什么，葛露冷眼暼向颜墨卿： “你就是那个打遍县城无敌手的颜墨卿。” “承让。”面对本县最具潜力的乒乓球手，颜墨卿难得的谦虚了一下下。 看见葛露今天也穿了一身运动衣，手上握着球拍，口袋里似乎还揣着球，看样子也是来找自己切磋的。 葛露语带挑衅的问： “听说你报名参加了本届女子单打？” “是。” “很好——”有胆量！ 葛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乒乓球，动作霸气十足： “敢不敢来切磋切磋？” 嘴角微微上扬，拽里拽气的，差点把颜墨卿给唬住。 不等颜墨卿说什么，徐教练上前当起了和事佬： “葛露，要不，还是等正式比赛那天再打吧？” “怎么，徐教练，你是怕我把她打趴下？” 徐教练：我是怕她把你打趴下！ 第98章 ：我怕输了吃不上肉包子 徐教练的劝说不但没起作用，反而激起了葛露的胜负欲。 围观群众开始振臂欢呼： “打！打！打！”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连学校清洁工都举着笤帚疙瘩加入欢呼的队伍。 徐教练汗流浃背了。 女子单打冠军赛这是提前开打了呀。 徐教练苦口婆心的劝： “葛露，今天还是别打了，保存力量要紧。” 徐教练知道葛露的优势，同时，也知道她的弱点。 优势是，攻势狠辣，抽球凌厉，技术上没什么问题。 耐力也很好。 但致命的是，心态不稳。 一旦出师不利，被颜墨卿神秘莫测的发球打的捉襟见肘，很容易打击她的自信心，进而影响到比赛当天的发挥。 所以徐教练极力阻拦。 葛露却不乐意了： “徐教练，你怎么这么护着她？到底谁是你的学生！” 徐教练心底苦涩： “我是为你好。” “不用——” 颜墨卿见他们师徒俩要吵起来了，说道： “徐教练是怕你输的太难看。” 葛露：“你这么自信能赢的过我？” 颜墨卿一脸无所谓： “输赢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装的那么淡定，你是怕了吧？” “是啊，我怕死了，我怕赢不了三斤猪肉，吃不上肉包子！” “哈哈哈——” 刚刚还紧张激烈的场面，因为颜墨卿几句话顿时笑成一片。 葛露沉着脸道： “别啰嗦，敢不敢应战！” “战！但我有个条件。” “说，什么条件？” “今天输了的人，退出这次比赛。” “啊——” 操场上一片哗然。 葛露也没料到颜墨卿会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了： “也好，今天谁输谁退赛！来！” 瞬间，两人摆开阵仗。 操场上一片激昂的欢呼声。 一个个起劲的鼓掌，无数双兴奋的眼睛盯着本县的乒坛霸主和半路杀出来的乒坛新秀。 没想到今天能有这样的眼福。 提前围观最受期待的女单冠军争夺赛！ 徐教练还要再劝。 但是学校的体育老师，已经主动跑到球桌中间，充当裁判。 有学生抬来小黑板，快速写上两位选手的名字，准备记分。 两位球员在球桌两边站定。 气氛都烘托到这，徐教练再想劝说也没用了。 趁着李大丫上来拉扯自己，徐教练无奈退出场地。 自求多福吧！ 除非有奇迹发生。 否则，葛露今天赢面不大。 不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战术的灵活多变，颜墨卿都占上风。 更别说那诡异的发球技术。 葛露唯一的优势就是进攻凶猛。 如果颜墨卿能扛的住葛露的猛烈进攻，那葛露几乎没有赢的希望。 此时，葛露却自信心爆棚。 为了彰显自己的信心，她主动把发球的机会让给了颜墨卿： “你来发球。” 见葛露主动让出发球权，现场没来由发出一阵诡异的呼声。 像是在喝倒彩。 葛露心里冷哼，听说这个颜墨卿发球技术很厉害。 但那是没遇到她！ 在校园里称霸算什么本事？ 今天必须让对方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眼见颜墨卿左手握拍，右手颠球。 葛露已经在心里做好了盘算。 她知道对方的发球会拐弯，极具迷惑性。 所以，葛露强迫自己，眼见对方的球要往她左侧打，她预备好往右侧回击。 结果，颜墨卿虚晃一枪。 直接发了个追身球。 直接把球打到自己胸前。 我靠！ 葛露来不及闪身，匆忙中挥拍抵挡。 乓、 乒乓球在拍子上弹了一下，直接飞出球台，落进围观的群众里。 “好！” 人群爆发欢呼。 颜墨卿发球得分！ 裁判激动的举起颜墨卿这一侧的胳膊。 小黑板上已经利落的用粉笔画了个“1”。 徐教练看见葛露不甘心的样子，表情越发沉重。 比赛第一分，对提升士气非常重要。 上来直接让对方发球得分，对球员来说，会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就看葛露能不能及时调整心态了。 再看颜墨卿，她的发球确实灵活多变。 在知道对手可能已经了解自己的发球套路时，及时的改变打法，再次做到出其不意。 这才是一个专业运动员具备的应变能力。 “再来！”葛露喊了一声，她不信邪了，今天不可能让对方接连发球得分！ 但是，在准备接对方的发球时，葛露已经无法全神贯注，不知道对方到底会往哪发。 还没想出应对策略，对方的球已经打了过来。 葛露下意识的往左侧抢攻。 但是，球在桌面落点以后，向右侧弹了出去。 神特么会拐弯的球！ “好！！！” 全场再次欢呼。 又出现了会拐弯的球！ 颜墨卿再次发球得分！ 这时候的乒乓球比赛，实行的是五分轮换发球，发球的人，接连发五分。 这五分，颜墨卿无一例外，全部发球得分！ 葛露连丢五分，肩膀不自觉塌了下去。 诡计多端！ 真的是诡计多端！ 估计对方也只会这一招了。 没关系，只会发球得分，根本赢不了比赛。 葛露相信、花拳绣腿终究不是自己的对手。 等葛露拿到发球后，她越发谨慎起来。 一板凶猛的发球砍过去。 啪、 颜墨卿轻巧抵挡，直接搓了个近网短球。 站在外围的葛露又赶忙跑过来、成功救球。 啪、 啪、 啪、 连续搓了几个短球。 好几次，眼看乒乓球过不了网，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突然—— 颜墨卿一记反手拧拉。 原本小幅度跳跃的乒乓球，被拍到葛露右侧桌角。 葛露赶忙退台抢救。 匆忙抵挡。 可是，回球出界！ 乒乓球没有落到台面！ 颜墨卿进攻得分！ 葛露看了眼黑板上、颜墨卿名字下面写了个“6”，而自己名字下面，还是个大鸭蛋。 葛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对方不止会发球。 多拍相持的能力也很强，不在自己之下！ 她茫然的望向徐教练。 徐教练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 葛露这时候终于有些后悔了，不该草率约战。 更不该答应退赛的赌约！ 要是今天真的输了，难道真的要退出比赛？ 可是，这场比赛，是她们一家早就精心布局的，为的就是等她赢了比赛，好把她推荐到体工队！ 如果退赛了，算什么？ 她爸不得气死？ 但是，没关系，只是丢了六分而已。 要二十一分才能结束这一局。 而且大比分还没有丢掉。 这才开始—— 还有希望。 大大的希望！ 葛露调整心态，继续战。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千万不要不被对方的雕虫小技带跑偏，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打法。 她相信只要自己掌握主动，没几个人能抵挡自己的进攻。 事实证明，葛露确实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对手。 接下来的比赛，葛露豁出去的一顿猛攻。 居然真的让她拿到几分。 第99章 ：让她退赛，我给她十斤猪肉 但是，她的强攻还是败给了颜墨卿的灵活多变、心态稳定。 颜墨卿以21：8赢了第一局。 接下来，颜墨卿分别以21：9、21：12轰下第二、第三局。 最终大比分3比0赢得这场比赛！ 到这时，两人已经整整打了一个半小时！ 欢呼声响彻操场上空。 葛露拿着球拍，听到欢呼声，突然开始耳鸣。 那欢呼声，像隔着一层水似的，闷闷的，听不清晰。 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我输了，我输了…… 她两腿一软，颓然跪坐在球桌边。 一切都完了！ 训练多年，输给一个籍籍无名的业余选手！ …… 一群人冲到颜墨卿身边，将颜墨卿围住。 恨不能把她抛起来！ 可惜人家是个姑娘，还是个军嫂。 众人围着颜墨卿，无比崇拜的欢呼： “冠军！冠军！冠军！冠军……” 李大丫也冲到颜墨卿身边，兴奋的蹦跳： “姐姐你太厉害了，连专业选手都打败了！” 此时已经浑身虚汗、手都有些哆嗦的颜墨卿：…… 我特么都快站不稳了！ 她一把抓住李大丫的胳膊： 不愧是专业选手，好强！ 这个葛露强攻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她的老师徐教练了！ 从这次比赛，颜墨卿意识到自己的短板在哪里： 耐力不足！ 她虽然有先进的战术打法，原主的技术也不错，但是！ 原主毕竟不是葛露这种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选手，体力上比人家差了一大截。 从跟葛露的三局比分中就能看出来，一开始，她确实可以凭借技术优势得分。 但随着比赛深入，自己的短板就渐渐暴露出来。 人家的体力还很持久。 她这边却渐渐消耗殆尽！ 尤其致命的是，这年代的比分是21分制。 比后世的11分整整多出十分。 设想一下，如果两个实力相当的选手，在比分咬的很紧，能打满五局的情况下，一场比赛打两三个小时都有可能。 这是对精力和体力的极大消耗。 如果不弥补自己的体力弱势，终究敌不过实力强悍的专业选手！ 所以，业余终究是业余的。 哪怕有成熟的战术体系，不加以训练的话，也只能吓唬人。 当天晚上，躺在自己空间大床上，颜墨卿分析出了自己的弱势。 可是，翻了个身，再转念一想—— 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不过是玩一票就撤，没有往体育方面发展的打算。 以后也没机会遇到那么强悍的专业选手。 所以，无所鸟谓！ 现有的技术，已经能把百分之九十多的乒乓球选手唬住了。 等赢了这次的三斤猪肉，以后再不参加专业的乒乓球比赛了。 颜墨卿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安然入睡。 但是，没过两天，事情就出现了变化。 她以为打赢了葛露，那三斤猪肉已经板上钉钉。 却不料发生了意外。 变故发生在县体委这边。 葛露在高中操场输给颜墨卿的事，很快被她爸葛主任知道了。 葛主任如遭雷劈！ 输了？ 真的输了？ 他以为稳赢、坐等拿冠军的闺女，居然，输了？！ 等葛主任知道，这次比赛的赌注是谁输、谁退出国庆比赛时，葛主任眼前一黑，差点没气昏过去。 他想骂闺女来着，但是闺女把自己锁在屋里一言不发，饭也不吃、水都没喝一口，一蹶不振的样子，葛主任又骂不出来。 只批评了几句。 葛主任想来想去，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次的乒乓球比赛，就是为闺女精心谋划的，省体委那边都已经提前打点好了，就等着这次拿了冠军，把闺女往体工队推荐。 如果退赛，之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再等明年的话，谁知道中间还会生出什么乱子？ 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 耽误不起！ 想来想去，葛主任厚着脸皮，找到徐教练。 徐教练听了葛主任的话后，不敢置信： “什么？” “不是听说，那个颜墨卿参加比赛，是为了赢三斤猪肉吗，你跟她说，让她退出比赛，我给她十斤猪肉。” 徐教练：人家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呐？ 但凡了解下人家夫妻俩的家世背景、还有姜营长在部队的待遇，都不可能相信、颜墨卿是真的为那三斤猪肉参加比赛的。 徐教练认真措辞，小心说道： “不，主任，这事是误会，那位颜同志虽然确实当着很多人的面说了想赢猪肉，但她真的不缺那点肉。” “……”葛主任不信。 这年头，为了猪肉参加比赛，不是很正常吗。 她自己也那么说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徐教练见葛主任不信的样子，无奈解释： “主任，我这么跟你说吧，家属院的人都知道，这位颜同志每天不是去食堂打饭就是下馆子，几乎很少自己做饭，人家不缺钱、不缺粮票也不缺肉。 前段时间，听说她买了半头狍子，每家送了一大碗狍子肉。 还有，他们结婚时，姜营长拿了八条成品烟，六条大前门，还有两条中华。 人家这个生活水平，像是缺肉的吗？” 果然，还是大前门和中华的说服力更强一些，葛主任这才相信，颜墨卿不是为了猪肉参加比赛。 其实吧，徐教练还想说，人家是资本家小姐，从小养尊处优的，怎么可能缺肉吃？ 只是他不敢真那么说。 现在这个紧张的氛围，出身问题是很严肃的问题。 要是被葛主任知道，说不定会以出身的理由取消参赛资格。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颜墨卿已经成了县城的大红人。 真要强迫颜墨卿退赛，怕是那些球迷们会不满。 徐教练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葛主任看出徐教练不愿掺合这件事，自己也见好就收，没再多说。 但他没有轻易放弃。 精心策划的比赛，被人这么搅和了，他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放弃？ 他决定，亲自找颜墨卿！ 这天，在家属院到学校的必经之路上，葛主任拦住了颜墨卿，也不含糊，直接了当道： “颜墨卿同志，开个条件吧？” 颜墨卿：？？ 第100章 ：十块钱，退出比赛 大街上这么横冲直撞的闯过来，要不是之前见过一面，她还当哪个蛇精病出没呢。 颜墨卿耷拉着眼皮，耐住性子，问道： “葛主任，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什么条件？” “退出比赛！” “啊？”颜墨卿差点没听明白，“谁？” “当然是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愿意退出比赛？” 日了狗了。 这特么是谈条件的态度？！ 既然对方这么盛气凌人，那她也没必要客气了： “我凭什么退出比赛?” “因为这次比赛对我们家小露很重要。” “嗯，然后呢?” 葛主任：还要什么然后? 难道他说的还不够清楚? “你提个要求吧，多少钱?” 颜墨卿突然笑了，对嘛，这才是谈条件的态度，直接谈钱多有诚意? 颜墨卿抬手，比了个1。 “十块?” 又日了狗了。 还是同一条。 看来自己在别人眼里很廉价啊，颜墨卿顿时没了谈下去的兴趣，推着车子要走。 葛主任立马拽住他的车后座，改口道： “好吧，100就100！” 真能趁火打劫！ 颜墨卿纠正道： “葛主任，单位再放大一点。” “一千?！” “再大！” “一、万?！” 葛主任有些不敢置信的说出那个烫嘴的单位。 “对，给我1万，我退出比赛。” 葛主任火了： “你这是故意刁难人！你知不知道这次比赛对小露来说多重要，对你来说只是一扬无关紧要的比赛，可参加可不参加， 但对小露来说，关系到她的前途！” 被葛主任说的，颜墨卿都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懂事了，居然破坏别人的前途： “葛主任，我不是故意挡谁的前途。” “那你为什么不退赛?” “我说了，拿1万块，我退赛，否则免谈。” “你这就是故意刁难人！” “我刁难你什么了?” “那天在操扬，你说谁输了谁退出比赛，这是你提的吧?” “是啊，是我提的，你闺女亲自认下的。” “你提这个条件就是居心不良！” 日了第三条狗！ “那万一是我输了呢，你闺女当时可是抱着必胜的心态跟我打的，如果当时是我输了，我退赛，葛主任你是不是也要来劝我不要退赛啊，你是不是也得说你闺女居心不良啊，是不是、是不是啊，葛主任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了，你倒是说啊！” “……” “再说了，你闺女也可以厚着脸皮不退赛啊，到时候咱们正式比赛再打一扬不就行了，万一她发挥好了，赢了我呢?你这么急吼吼的找我要求退赛，你是对你闺女多没有信心?对她没信心还送她去高手云集的地方，找打呢?” 葛主任没想到这个颜墨卿小嘴这么能叭叭，一点面子都不留的，他气的涨红了脸： “我是诚心跟你谈条件的！” “我也很诚心啊，我说了给我1万块我就退赛，不然，那么多球迷都等着看比赛，我稀里糊涂退赛，多伤他们的心?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承担这么大风险，不得多要点补偿，1万块还多吗?” 葛主任：1万块还不多? 天文数字好吗！ 她有什么勇气开口就是1万?！ “你是诚心跟我们家作对是吧?” 颜墨卿气笑了，这要不是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要承担法律风险，她真想直接来一板砖！ 颜墨卿坚决不受这个鸟气。 看到周围有人经过，她故意抻着脖子、狗急跳墙式的大声嚷嚷： “葛主任，你什么意思啊，你闺女打不过我，你就来找我要我退赛，你懂不懂什么叫愿赌服输，你一个体委主任，怎么那么大权力，想让谁得冠军就得冠军，体委你家开的吗，你身为国家干部，怎么能以权谋私！” 经过的路人一听，纷纷停下来看向这边。 啥情况? 哪个国家干部以权谋私? 什么，体委的? 哟，这不体委的葛主任吗? 高中学校的体育老师也经过这儿，凑上来一听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葛主任，到底怎么回事……” “没，没事……” 葛主任狠狠的瞪着颜墨卿，用眼神威胁她： 闭嘴吧你！ 颜墨卿偏不闭嘴，偏要嚷嚷！ “是葛主任要我退赛！” “啊！” “这么不要脸呢，居然要求人家退赛，他谁啊？” “他就是体委主任，葛露她爸，就是前些天打球输给人家了，答应了退赛，怎么现在又让别人退赛？” “哦，原来是这么个情况。” “真不要脸呐！” “输都输了，怎么还好意思叫人家退赛?人家凭什么退赛，凭什么把冠军让给你，听说冠军有三斤猪肉呢！比我们全家一个月的定量还多！” 路人一起讨伐，差点没把葛主任那点老底揭穿。 葛主任被众人喷的如芒在背，再待下去，怕是裤衩都能被扒干净。 赶紧扭头窜出人群。 颜墨卿一看，想跑? 立马推着车子假模假样的追上去： “葛主任你别跑啊！” “不是说给钱让我退赛吗，别跑，咱们好好商量。” “是不是我开的价钱有点高了，少点，我少要点！” “就按你说的，10块钱行不行！” “你给我10块钱我就退赛，把冠军让给你们家葛露！” “10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个冠军回家物超所值啊葛主任！！” “老天爷，给人家10块钱就想让人家退赛，哪来的脸呢！” 虽然10块钱也不少了，但那可是乒乓球冠军啊。 眼下乒乓球火热，乒乓球冠军的头衔，那可是能吹好几年牛逼的。 去年，有个打乒乓球的在国外拿了世界冠军，被国家高级领导人在大会堂接见，连人家父母都见了！ 一家人还跟领导人合了影，照片上了多家报纸。 多光宗耀祖啊！ 这年头，打乒乓球要是打出名堂，跟过去高中状元没两样！ 这个葛主任，区区十块钱，就想买断人家的冠军头衔？ 于是第2天，整个县城都传遍了： 体委葛主任，为了让自己女儿拿冠军，让实力更强的对手退赛。 只给人家10块钱！ 脸呢？！ 颜墨卿不留余地的当街控诉，几乎把葛主任弄的身败名裂。 而后，报应来了。 第101章 ：谁敢背着营长偷偷训练他的小媳妇啊？ 没过两天，徐教练特意带着李大丫，上门找颜墨卿。 颜墨卿一看两人表情凝重，就知道没好事。 她第一反应是，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被退赛了吗？” 这年头，政治清白高于一切，如果体委葛主任知道了自己大资本家后代的出身，很有可能拿这个做文章、强迫她退赛。 “不是，”徐教练说道，“是有位退役的国家一级乒乓球运动员也报名参加了这次比赛。” 颜墨卿先是松了一口气。 而后、仰天无语： 特么我这三斤猪肉赢的可真艰难！ 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坎坷的猪肉了！ ——不，还没吃到呢！ 兴许就没了。 无语完毕，颜墨卿忍不住吐槽： “不是吧，一个县级的乒乓球比赛，居然吸引了国家一级乒乓球运动员？” “对，而且，这位运动员当年拿过省级女单冠军，是省体工队的主将，当年差点进国家队，只是在她事业如日中天时，被她家人逼着回家结婚生子去了，不然，她很可能已经是国家级别的冠军，总之她大赛经验丰富，而且她的近台短球非常强。” 颜墨卿：实力这么强，是要吓死谁啊？ “是那个葛主任搬来的救兵吧？” “应该是。” 虽然徐教练也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很明显，这个实力强悍的选手就是葛主任搬来的。 葛主任的意图很明显： 你不让我得冠，我也坚决不让你得冠！ 就是故意膈应你！ 颜墨卿真是给这个葛主任蠢到失笑： “一个县级比赛，他这么明目张胆的把国家一级退役运动员请出山，他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按理说，这种小型比赛，最多吸引体校里的学生、或者半专业的选手来参赛。 那种拿过省级冠军的大咖级别选手、还差点进国家队的，是不会参加这种小型比赛的。 大佬不会自降身份欺负菜鸟，说出去太跌份儿！ 可是偏偏，本来不应该发生的事，就发生了。 颜墨卿明白，姓葛的这是记恨自己让他名誉扫地，想方设法来添堵。 都说女人心眼小，男人心眼小起来，根本没女人什么事！ “现在该怎么办？”李大丫看了看徐教练，又看向颜墨卿。 询问他俩的意思。 颜墨卿觉得这事不是三两句能说完的，就把两人请到里屋炕上坐着。 正好今天杨排长带着女兵又来了，外面还有男兵王班长帮着扫院子。 有那么多人在场，徐教练没有什么顾忌，几个人上了炕。 颜墨卿盘腿坐好： “徐教练，你有什么意见？” “目前这个情况，有两种选择，”徐教练道，“第一个，是继续参加比赛，不出意外，冠军会在你们之间产生，到时候你要面对一个强有力、而且大赛经验十分丰富的选手。” “第二个选择呢？” “第二个选择，你退赛，没必要跟她硬碰硬。” 颜墨卿：对我这么没信心？ 看来那位对手实力是真的很强了。 站在炕下的杨排长双臂抱胸，突然发话道： “还有第三个选择。” 几个人一起看向杨排长。 杨排长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凭什么让我们小嫂子退赛？要退，也是对方退，不是我们退！” 杨排长有些打抱不平： “这事明摆着是县体委那边故意欺负我们嫂子，我们可以向省体委举报，举报那个葛主任暗箱操作，导致比赛不公，既然对方都得过省级冠军了，再来参加一个县级比赛，有意思吗？” 徐教练沉吟半晌，一副老好人的为难口吻： “要是举报的话，就完全撕破脸了。” 杨排长不愧是姜营长手底下的兵，态度那叫一个强硬，寸步不让： “为什么不能撕破脸，对方都不要脸了，还怕撕？” 颜墨卿在徐教练看不到的角落里，偷偷给杨排长竖了个大拇指： 说的漂亮！ 怼的好！ 话说这位军姐夫在家里是不是被老婆管的太严厉了，做人怎么这么面呢？ 难怪乒乓球没打出个所以然。 当运动员，还是要有点血性的。 颜墨卿没有血性——但她有气性！ “要我退赛，是不可能的！对方实力强又怎么样，我也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输个心服口服，而不是一上来就被对方的名头吓到不敢应战。” “对！”杨排长极力表示认同。 这才是他们姜营长的老婆应有的风范！ 这才是军嫂的胸怀和气场！ 李大丫也道： “姐姐说的对，徐教练，就算你那位师妹真的有那么厉害，我们也没必要害怕，该参加比赛就参加比赛，就算输给她，也不丢人，毕竟她是差点进国家队的人，而且——我觉得，姐姐不一定真的会输！” 李大丫对颜墨卿很有信心。 她觉得颜墨卿神秘莫测的发球技术、还有灵活多变的打法，已经是一流水平。 徐教练那位师妹再厉害，也是几年前的技术了吧，毕竟都结婚生子，中间肯定过去一两年了。 一两年没打，现在重回乒坛，还能保持原来的水准吗？ 恐怕不一定。 “姐姐，我支持你打比赛！”李大丫在徐教练面前表示了支持。 “嫂子！”窗户外面，王班长扛着扫帚突然大喊，“你尽管去打比赛！到时俺领着俺们全班战士，给嫂子现场助威！” “对！”杨排长也道，“到时候我把女排全体战士也带过去给嫂子助威！” “我们家属院的人也都去！”蓝大燕隔着篱笆院墙喊。 李大丫也道： “到时候我们学校估计也有很多人去，姐姐，你的球迷一定会越来越多！” 颜墨卿望向徐教练，最后拍板决定： “我会继续参加比赛，不会退赛。” 夸夸夸—— 李大丫、杨排长一起给颜墨卿鼓掌。 徐教练却是一脸 汗颜，是自己想多了。 正好，徐教练也想看看，颜墨卿实力到底有多深厚。 他总觉得、自己还有葛露，都没能真正试探到颜墨卿的实力底线。 或许更强大的对手，才能让颜墨卿打出真实的水平。 …… 既然确定了要跟那位差点进国家队的高手打比赛，那么，颜墨卿就要重视自己的短板了： 耐力不足！ 哎……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 本来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以自己的技术打法，根本等不到自己体力消耗、就能把对方解决掉。 可是突然天降奇兵。 要是对方实力强到可怕，上来就把自己打趴下还好，速战速决。 如果两人实力相当，到时候打的难解难分，把比赛时间拉长，自己的短板暴露出来，自己就算有海量的战术，也已经累的无力施展了！ 所以，必须想办法弥补自己的不足。 必须跟对方耗到最后一分！ 巧了，这里是军营，正是练体力的好地方！ 她主动找到杨排长： “杨排长，从明天开始，我要跟你们一起训练。” 杨排长：“！！！” “我，我得去跟姜营长请示一下。” “这还用请示？” “对，要请示的。”威风八面的杨排长顿时怂成一团。 谁敢背着姜营长偷偷训练他的小媳妇啊？ 不要命了吗？ 第102章 ：我好想你 当天晚上，颜墨卿刚要睡下，杨排长悄悄来到小院外，让颜墨卿去转接室听电话。 “谁的电话啊，大半夜的？”颜墨卿昏昏欲睡。 “姜营长的。” “我来了！！” 杨排长带着颜墨卿，趁着夜色，偷偷从一侧小门溜进军营，走小路来到一间电话转接室里。 这时候还没有程控电话机，打电话都要经过转接室转接。 目前这个转接室，也是姜慕辰的负责范围。 颜墨卿一进去，杨排长就示意转接室里三名女兵出去。 女兵们抿嘴偷笑，悄悄溜了，把转接室让给颜墨卿一个人。 过了不久，电话打来了，颜墨卿担心是不是正经电话打进来。 心里打鼓： “喂你好？” “墨卿，是我。”姜慕辰温柔低沉，带着笑意。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颜墨卿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脑子里莫名想到那天晚上呼吸交缠、热浪翻滚的情景。 指尖也涌上肌肉肌理的触觉记忆。 她笑着、两只手臂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的在桌上画圈圈。 “慕辰，你现在到哪了？”声音都是慵懒的，带着几分南方女子特有的嗲气。 “我现在在边防线上，离你那边大概三百公里。” 三百公里而已，放在后世，一脚油门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 好远啊！ 隔了天河一样。 姜慕辰问： “我听杨排长说，你要参加乒乓球比赛？” “是，但是我体力不太行。” “嗯，你体力，确实不太行。” 颜墨卿：好好的话，怎么到你嘴里这么不正经？ “能让杨排长帮我锻炼吗？” “可以，不过，我怕她们练的太凶了。” 要是照着自己平日的训练强度，怕媳妇儿连十分钟都撑不住。 “没事，只要你同意，我会慢慢训练，再说，离国庆节也没几天了，我临时抱佛脚，不会练残的。其实我自己也可以练，但是一个人训练太无聊了，没人监督效果不好，所以想跟女兵们一起。” 颜墨卿软磨硬泡，姜慕辰终于答应了。 姜慕辰又问了她日常吃穿睡觉，问她天气冷了，有没有及时添厚衣服，家里还缺什么东西。 颜墨卿听他说话，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迟疑了下，问道： “慕辰，我怎么听你说话有气无力的？” 话问出来，颜墨卿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颜墨卿印象里，姜慕辰一直中气十足的，哪怕低声说话，吐出来的字也像轻轻落地的钉子，掷地有声。 今天说话，却有些飘着。 电话另一边，姜慕辰像是故意提了一口气似的，笑道： “我没事——可能是、有点困了吧。” 希望是的！ “对了，你那边荒郊野外的，听说有野生东北虎，山林里还有熊瞎子出没，狼群也很猖狂，你千万要小心啊，枪一定要随时带在身上，不要单独行动——” “知道了，”姜慕辰岔开话题，“你呢，你还没说，在家里怎么样，杨排长还算尽责吧？” 一提起杨排长，颜墨卿就有话说，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说杨排长和王班长安排的很到位，什么都提前准备了。 家里的水缸每天都是满的（害的颜墨卿要每天从水缸里往外舀水，造成有人在用水的假象）。 杨排长和王班长实在是太过贴心，以后不用这么麻烦、让他们天天忙往这跑。 姜慕辰听她抱怨，闭上眼，假装她在眼前，就在自己身边，他完全沉醉于这种幻想出来的幸福中。 而后，忽然来了句： “墨卿，我好想你。” 电话这头，颜墨卿猛然住嘴了。 那缱绻沙哑的气泡音隔着电话线传进耳朵里，像张开了一双无形的手臂，把颜墨卿紧紧抱在怀里。 “我也想你。” 电话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颜墨卿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电话线那头的人，只道： “你等我给你赢个冠军证书回来！” “好，我相信你能赢。” 挂断电话。 颜墨卿忍不住又忍不住回味了一下姜慕辰的话，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似的。 可能，真的是困了，或者是，太想她了？ 这么想虽然有点自恋，但，对于刚圆房就出任务好几个月的人来说，很难不想吧？ 颜墨卿自动接受了这种说法。 一个人坐在冷冷清清的转接室，又忍不住嘟囔： 什么人呐，大半夜打电话来，本来人家一个人过的好好的，非要撩拨人家。 现在居然觉得怪冷清的！ 等杨排长把她送回家。 颜墨卿道： “杨排长，今晚陪我睡吧？” 杨排长：“？！！” 颜墨卿：“睡觉前商量商量训练计划。” “……” 从那之后，颜墨卿穿上杨排长送她的一套军装，每天混在女兵中间，跟女兵们一起训练。 别说，效果显著。 几天下来，体力和耐力明显提高了不少。 除了体力训练，乒乓球也没落下。 每天和李大丫在家属院对打。 奈何以李大丫的打法，实在不是自己的对手，没有陪练的效果。 没办法，颜墨卿只能教她一些她从后世奥运冠军那学来的打法和战术。 其实，之前颜墨卿就点拨过李大丫的技术。 但因为时间仓促，这次李大丫参加的是女子双打，如果跟队友战术不统一的话，很影响团队发挥，所以特意没有教太多太先进的东西。 眼下，为了陪自己练球，颜墨卿只能教了李大丫一些新技术。 结果就是，李大丫像打通任督二脉似的，球技突飞猛进！ 第103章 ：给小嫂子现场助阵 李大丫是从队友那里得知自己的进步。 每次队友被她打的无力还手、目瞪口呆时，她就有种小骄傲，她知道自己进步了。 而后、越打越得心应手。 从前跟徐教练练球时，总是被打的手忙脚乱。 现在再打，已经能跟徐教练打的难分伯仲。 徐教练简直惊呆了。 原来李大丫也是潜藏的实力派，只是以前只关心学习，乒乓球打着玩。 现在上心了，又得到高师点拨，再加上她本身聪明，有悟性，一学就会，所以进步巨大！ 看着高手一个个涌现，徐教练觉得，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真的配不上“教练”这个称呼！ 都比他这个半吊子有潜力！ 对于李大丫继续打乒乓球的事，李大炮其实心知肚明，但是碍着老婆吴翠莲的的鼎力支持，李大炮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还有，关于他和乔淑贤的绯闻，也搞的他十分烦躁，无暇他顾。 这几天走在路上，生怕碰上乔淑贤。 都不敢出门了。 偶尔见了黄皓的面，都觉得不自在。 还好黄皓是做思想政治工作的，肚量大，肯为大局着想，没有揪着这事不放。 不然，要是闹出将相不和，那可真有的看了。 很快，国庆节到了。 各机关单位、各工厂学校、各街道办小集体都有自己的庆祝活动。 但最受瞩目和期待的，还是这场预热了很久的乒乓球比赛。 正式开赛这天，原本门可罗雀的体育馆，突然挤满了人。 这种县级的比赛，也没有对阵表，都是裁判叫到谁的名字，谁过去比。 徐教练是裁判员之一。 叫到颜墨卿的名字时，徐教练特意指了指球桌前一个人，告诉她： “那就是我说的差点进国家队的选手，夏文宣。” 颜墨卿看过去，是一个身材中等、留短发的女子，看起来二三十岁，颧骨有点高。 面对比赛，一心一意，没有左顾右盼。 看起来就强大。 认识了本场女子单打里最强悍的对手，颜墨卿就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比赛上。 不出意外，颜墨卿和那个叫夏文宣的，一路轰进32强、16强、8强。 最后四人进入半决赛。 四个选手里，颜墨卿和夏文宣的表现尤其抢眼，两人所有大比分，都是以3比0的绝对优势取胜，无一例外。 可见两人实力有多强。 到这时，夏文宣的名字渐渐藏不住了。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选手啊？ 这么强的。 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 颜墨卿的名字最近在县里很火，他们都提前听说了。 但是这个夏文宣…… 有人琢磨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哦，这不就是三年前女子单打、女子双打、团体战三料冠军吗？ 当年上过省日报的，是个大红人呢。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退出体育界，江湖再没有她的传言了。 这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都得过省级比赛冠军了，还出来打这种县级小比赛，真不怕掉价？ 观众们对夏文宣的“自降身份”颇有看法。 但不管外界怎么议论，夏文宣一律不理会，专心打自己的球。 心理素质强大，不愧是专业运动员。 这一下，比赛更有看头了。 原本几乎认定，赢了那个葛露，颜墨卿就是冠军了。 这一下，冠军花落谁家，又成谜团。 有人甚至私底下开始打赌，赌谁赢。 颜墨卿不知道赌自己赢的人有多少，这些天，她一直在研究夏文宣的打法。 之前只是从徐教练口中听说，还有专门搜集了几份报纸，对夏文宣的技术打法有一定了解。 但是，只有亲眼见到，体会才更深刻。 这些天，她打完自己的比赛，也会堂而皇之的坐到观众席上看夏文宣打。 夏文宣也会坐在观众席上看自己打。 两人虽然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对视一眼，但都光明正大的研究对方。 颜墨卿发现，就如徐教练说的那样，夏文宣的制胜法宝是近台快攻，是一种速度型加力量型打法。 这种打法，又快又狠，给对手的反应时间很少，容易造成对方回球仓促，提高对手的失误率。 所以夏文宣每次上来就是一顿猛轰。 这种气势汹汹的打法，几乎没有人能扛得住前三板。 她百分之八十的得分，都是在前三板得的。 所以，对付夏文宣的首要对策，就是必须扛住前三板。 只要扛住前三板，打到相持阶段，颜墨卿就有办法运用自己的战术，打乱对方的节奏。 将对方带入自己的节奏里。 而且，为了避免被夏文宣研究透，颜墨卿在其他比赛场次时，故意运用了跟夏文宣一样的打法，专打近台快攻。 在这个年代，近台快攻还是很奏效的。 所以靠着这种打法，还有已经传扬出去的会拐弯的发球，颜墨卿一路晋级半决赛。 四个人打半决赛这天，比赛已经进入一个小高潮。 家属院的全体观众，十有八九都过来围观比赛。 军营里的王班长、还有杨排长，也全都坐不住了。 其他场次的比赛，他们可以不去。 但是半决赛和决赛，那必须出场助阵啊！ 杨排长、王班长一起找到副营长马良才，请求马良才去找李团长，跟李团长请假，好带着自己队里的战士出去看比赛。 马良才也着急呢。 这几天听老婆说起现场比赛的火热场面，马良才早就急的不行。 想偷偷去看吧，又怕被自己手底下的人知道一个人偷溜出去看比赛，会引起众怒，不敢单独去看。 但要是明目张胆的把营里的战士带出来，必须先跟李大炮请示。 得到同意才行。 就李大炮那德性，三番五次跟姜营长两口子作对，能同意才怪。 只是，现在杨排长、王班长都找到自己面前，还有营里其他干部也找自己，表达了想看比赛的意思。 “马副营长，你去跟李团长说说，让我们带营里战士去看比赛吧？” “对，就说战士们都要看比赛，给小嫂子现场助阵！” 马良才仗着大家给的胆子，豁出去了！ 第104章 ：全体战士听令，明天集体看比赛！ 马良才找到李大炮，还没说完—— 砰！ 李大炮拍了桌子： “军区要求进行战备训练，你们一个个操练好了吗，看个屁比赛，给我在营区待着，哪也不许去！” 马良才忍着火气，换了个说法： “团长，可是今年比赛，我们部队也派了选手参加，还有，你闺女李大丫参加女子双打，也进了决赛，我们部队一个人都不去，不好吧，往年每次比赛，部队也都派人观看——”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老老实实在营地待着，不管谁参加比赛，都不许看，听明白了没，听明白给我滚！” 眼看自己再说下去，李大炮就要掏枪了，马良才憋了一肚子火走了。 马良才垂头丧气的回到营区。 战士们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事情黄了。 一个个骂李大炮不当人。 战士参加比赛，家属也参加比赛，还有李大炮的闺女李大丫作为大院子弟，也参加比赛，要是部队不出人去看现场，像话吗？ 军民一家亲体现在哪？ 李大炮这是又小肚鸡肠了。 战士们急的没办法，又让马良才去找黄政委，让黄政委帮忙说说情。 马良才就又去找黄皓。 黄皓鸡贼的摇头，说这事他管不着，他只是负责政治文化工作的，没有调动战士的权力。 这事必须李大炮同意才行。 虽然吧，黄皓也觉得李大炮不让战士们看比赛这事干的不敞亮。 但是，他知道李大炮的心病。 李大炮三番五次在姜营长手里吃瘪，早窝了一肚子火。 还有最近，李大炮怀疑自己跟乔淑贤的绯闻，就是颜墨卿故意散播出去的。 正愁没法报复回去呢，怎么可能允许战士去给颜墨卿捧场。 所以黄皓明知不让战士看比赛这事不对，也不愿触李大炮的霉头。 不肯帮忙。 连黄政委都不愿帮忙，马良才几乎绝望了。 转身要走。 黄皓又叫住了他，小声示意，这事其实不用找别人，找姜营长就行。 马良才不懂，姜营长不在军营，怕是管不到这边吧。 黄皓说，你别管，这事只要姜营长点头同意，他就能兜的住，李团长拿姜营长没有任何办法。 马良才半信半疑，忙回去想办法联系姜营长。 可是，姜营长不知在哪个山旮旯蹲着呢，一直是失联状态，除非他主动打电话回来，不然，这边根本联系不到他。 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马良才还是交代在转接室值班的女兵，如果姜营长来电话，一定告诉他们。 还专门派人在转接室蹲着，蹲姜营长电话。 一蹲蹲一天！ 没蹲来电话，蹲来小嫂子打进决赛圈的消息。 明天就是最后的冠军争夺赛。 战士们顿时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错过明天，就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看要错过最后一场最重要的比赛，杨排长等几个干部不管了！ 明天要是部队不放行，几个干部自己请假过去看，大不了等回来再跟战士们转述当时的情况。 顶多挨战士们几顿骂！ 反正不能对小嫂子食言，说了要去现场助阵，一定会去。 就连老实巴交的王班长，都在想着，该用什么理由翘班去看比赛。 只是，大家都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能接通姜营长的电话，让手眼通天的姜营长帮忙想想办法。 二营的大小干部八九个人齐聚电话转接室，最后一次期待姜营长来电话。 时间度秒如年。 终于，有个女兵接了一通打进来的电话后，激动道： “姜营长来了！” 七八个男男女女一起围到电话听筒旁。 马良才、杨排长为了抢听筒差点打起来，最后两人不避嫌的凑到一起。 杨排长道： “喂，姜营长，明天就是嫂子的冠军争夺赛，战士们都想去看比赛，但是李大炮不同意，姜营长你说怎么办？” 电话里，姜慕辰命令： “二营全体战士听令，明天集体出动，观看军属比赛，一个都不许缺席！” “哇哦！！” 电话转接室里顿时炸起一片欢呼声。 有姜营长撑腰，他们什么都不怕了！ 杨排长激动道： “听令！” 杨排长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挂断电话。 马良才见大家的欢呼声快掀翻屋顶了，赶紧制止： “嘘嘘嘘！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大家这才收了声音，又凑在一块密谋明天的行动。 这事虽然是姜营长同意的，但毕竟没有正式命令，还是得小心才行。 “千万别张扬出去，这事先压着，也不要对其他任何一个战士说。 尤其是韩教导员那边，他这段时间阴阳怪气的，要是知道我们的计划，说不定会打小报告，千万瞒住他。 还有，如果有战士来问明天能不能看比赛的事，就说李团长不让去，大家安心歇着，把人安抚住。 明天到了时间，我们再统一安排，千万别走漏了风声，明天能不能看比赛，就看大家的了，明白吗？” “明白！” “散会！” 这天晚上，马良才也不回家了，就住在值班的集体宿舍里，方便明天安排集体出动。 熄灯后，同住一宿舍的二营教导员韩建新，见大家都绷着脸不说话，幸灾乐祸的问： “怎么了，李团长还是不同意战士们明天去看比赛？” 其他人都不说话。 马良才在心里骂了两句，没好气的说： “不是李团长不同意，是老子自己不想去！那破比赛，没啥看头！” 韩建新听出马良才的言不由衷，抿嘴笑笑。 马良才又酸溜溜的问： “韩教导员，你明天去看吗？” 韩建新不屑道： “我也不去，那破比赛，有啥看头。” 黑暗里，马良才翻了个大白眼。 第105章 ：去体育馆，看比赛！ 这天晚上，没回家的人还有李大丫。 李大丫这次凭着突飞猛进的球技，带队友成功杀进女子双打决赛圈，明天要争夺冠军头衔。 从前，李大丫得到过作文比赛、演讲比赛、还有其他各项比赛的第一名，但是，从来没得过体育运动的第一名。 尤其是乒乓球。 自从去年世锦赛上，国家队包揽五项金牌后，乒乓球就成了国球。 能拿到乒乓比赛的冠军，哪怕是县级比赛的冠军，也是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所以李大丫格外重视。 心知明天的比赛特别重要，不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出了岔子，所以这天晚上特意没有回家，让大院其他孩子捎了话给吴翠莲，说今晚要在颜墨卿那里住一晚，明天结束比赛再回去。 家里，二丫、三丫、四丫一起围到吴翠莲身边，小声央求： “妈，明天我们想看大姐比赛。” 吴翠莲答应的十分痛快： “去吧。” 姐妹三个喜出望外，还以为妈妈要为难纠结一阵，没想到这么就答应了。 五丫颠颠的跑来，道： “妈妈，我也要去！” “你太小了，不能去。”二丫道。 五丫：“不嘛不嘛，我想去嘛，妈妈——” “你要是让拍花子的拍走了怎么办？” 五丫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 “拍花子不要我的，我这么能吃！” “不行，不带你，你跟妈妈在家。” “不要不要不要！” 五丫气的饭都不想吃了！ 饭桌上，还在闹脾气呢，瞅了眼桌上的花卷，咽了咽口水，又把头扭向一边。 哼，不带我看比赛，我就不吃！ 李大炮不懂，一向吃饭最积极的五丫怎么闹脾气了。 刚要问话，吴翠莲先开口了，状似无意的通知一家之主李大炮： “明天大丫打冠军赛，我要带四个小的去看比赛。” 二丫、三丫、四丫、五丫一起看向吴翠莲：“……” 李大炮：“？？？”忍住了拍桌子的冲动，冷冰冰道： “去看什么，闹哄哄的，万一挤着怎么办？” 吴翠莲没做声，站起身交代道： “二丫洗碗。” “好！”二丫利索答应。 吴翠莲回屋了。 李大炮：“……” 当我是空气？ 第二天，到了比赛时间，向来深居简出的吴翠莲，换上一身出门的衣服，尽量遮住自己的大肚子。 二丫、三丫、四丫、五丫也高高兴兴的换上干净漂亮的衣服。 二丫还特意给五丫扎了漂亮的羊角麻花辫。 打扮完毕，吴翠莲领着一串孩子出门。 刚下楼梯，四个警卫连战士等在楼下。 二丫一看四个威风凛凛的解放军，紧张的抱住妈妈的胳膊： “妈，不会是爸爸不让咱们去，派人盯着咱们吧？” “没事，别怕。”吴翠莲低声安抚。 有个战士上前： “嫂子，团长让我们四个护送你们去体育馆。” 二丫、三丫、四丫瞬间瞪大了眼。 真是大晚上见太阳，稀了奇了！ 李团长居然妥协了？！ 五丫立马仰头望着一个最高的战士： “哥哥，能扛着我吗？” 小战士二话不说，蹲下来，另外一个战士把她抱上那人肩上。 那人站起身，把五丫扛起来。 五丫骑在战士的脖子上，兴奋的吱哇乱叫。 吴翠莲无奈的道谢： “辛苦你了，小同志。” “不辛苦、不辛苦！” 于是，吴翠莲和四个闺女第一次享受到作为团长家属子女的特殊待遇，被人一路护送着去了体育馆。 两个战士一左一右的护着吴翠莲，防止她被人挤。 一个负责扛人。 另一个负责盯着二丫、三丫、四丫。 中间三个女孩都很听话，手拉手紧跟在旁边，不用担心走丢。 来到体育馆外，一看，豁，那么多人？ 连做小买卖的都偷摸出来了。 居然还有卖糖葫芦的。 五丫骑在战士脖子上，坐的高、看的远，第一个看见糖葫芦，不认识那是什么： “妈妈，那一串红红的是什么？” 二丫抢答道： “糖葫芦都不认识？” 五丫吸溜着哈喇子： “听着就很好吃呢。” 吴翠莲没说话，掏了钱，让战士过去买八串回来，一人一串，战士们也都有份。 战士们哪敢真的要糖葫芦，只买了四串回来。 一个孩子手里一串。 五丫一路舔着糖葫芦甜甜的脆皮，哈喇子流了小战士一帽子。 …… 与此同时，部队大院。 二营的全体战士也全部集合到位。 报过数后，大家都以为今天只是寻常的训练，心里都有点怨气。 满脸不情愿的跟着领头的跑操。 连口号声都怨气冲天的： “一，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跑着跑着，路线不对劲。 不是寻常跑操的路线。 这怎么，眼瞅着要跑出军营大门了？ 正纳闷呢，斜刺里杀出一辆挎斗摩托。 马良才骑着摩托，先一步朝大门走去。 对负责看守大门的岗哨道： “放开大门！” 岗哨抬头看了眼乌泱泱的队伍，纳闷道： “马副营长，这是怎么回事，执行任务还是——” 马良才一瞪眼： “你管那么多？！” 岗哨再不敢多问了： “是，我这就开门！” 岗哨赶忙把小门旁边的大铁门打开了。 门一拉开，战士们刚好跑到这，不带停顿的就跨出了军营大门。 战士们平时无故不得外出。 这回全体出动出了军营，就跟集体刑满释放一样。 兴奋的小眼神乱飞。 咋回事儿咋回事儿？ 这是要去哪？ 马良才骑着挎斗摩托跟在旁边，等走出营区大门老远，回头看看没人追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有战士大着胆子问： “马副营长，咱们这是要去哪？” 马良才一路紧绷的脸顿时笑了： “你说去哪，去体育馆，看比赛！” “哇哦！” 刚刚还整齐有序的口号声瞬间化作一片欢呼。 马良才又板着脸道： “给我保持秩序，不要丢军人的脸！” “是！” 整齐的口号声、脚步声又回来了。 那么多战士齐步跑向体育馆，一路上狠狠吸引了一波眼球。 到了体育馆外，妈耶，已经人山人海了！ …… 体育馆内，部队的家属们已经提前一步，聚在观众席上提前占了位置。 忽然看见一长串绿军装涌进来，大家都很惊讶： 哟，不是听说今年他们团不让大部队出来看比赛吗，这是哪个团的？ 等远远的看到几张熟面孔，这才认出来： “那不咱们团二营的吗？” “老天爷，那么多人，二营的都出动了啊？” “那当然了，姜营长媳妇儿今天争夺冠军，二营战士们要是不到现场助阵，说的过去吗？” 蓝大燕看见自家男人也出现后，笑骂道: “损色，昨晚没回家，我还当闹别扭呢，原来悄没声的憋大招了！” 家属们远远的朝战士们挥手致意。 战士们发现家属的方位，也抬手呼应。 这时候，观众席上已经没多少座位了。 不过，众人看见解放军来了，还是主动让出一块空，让战士们挤在一起。 挤不了的，就站到过道里。 马良才刚坐下，赫然看见旁边一个熟人，吓了一跳： “呀，这不黄政委吗？！” 第106章 ：比赛 一身便装的黄皓： 那么大块场地，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坐我旁边了？ “黄政委，你怎么来了？”马良才揶揄的问。 黄皓冷脸：“我是代表我自己来的，没看我今天便装吗？” 马良才嘿嘿笑笑，转移了话题： “还得多谢黄政委的指示。” 黄皓怒瞪马良才：“我可什么都没说哈！” “是是是，黄政委什么都没说，这事跟黄政委一点关系都没有！” 黄皓：“……” 马良才坐好，下意识朝四周瞄了眼，看见不远处一个人猫着腰、贼溜溜的要走。 只看那背影，马良才一眼认出是谁了。 马良才嘿嘿一笑，起身大步追过去，悄悄的来到那人身后，突然薅住对方脖领子。 “啊！”对方吓了一跳。 马良才故意怒问： “贼头贼脑的，是不是偷东西了！” 韩建新吓的三魂丢了两魂半，过了片刻，才听出来，咦，声音有点熟悉？ 这时候，马良才故作惊讶道： “哟，这不韩教导员吗，你说你这么贼头贼脑的，我还当是小偷呢，误会了，抱歉抱歉！” 韩建新：抱歉你姥姥！ 一听就是故意的！ 韩建新镇定的理了理被薅歪的脖领子，看了眼绿油油的解放军观众席，就知道这帮人昨天都在跟自己演戏！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计划，唯独瞒着他！ 这是把他当傻子呢？！ 他没好气道： “马副营长，你私自带着战士离开部队，这是违反纪律！” “违不违反纪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是姜营长手底下的兵，姜营长命令我们今天过来看比赛，我们就要听令。咋的，你不说这破比赛没啥看头吗，你咋还来了？” 韩建新：这破比赛没啥看头不是你说的吗？ 马良才：“不过来都来了，怎么能单独行动，显得好像我们故意排挤你似的，走，到我们二营方阵去！” 马良才薅着韩建新，把他薅到二营的观众席上。 “来，韩教导员今天也跟我们一起给小嫂子助阵，我们欢迎韩教导员！” 战士们一个个戏谑的给韩建新鼓掌。 韩建新脸都黑成锅底了。 观众席上除了这一片绿色的解放军方阵，还有一小撮军绿色，大概有七八个人左右，不知道是哪个部队的。 目测不是他们团的。 …… 体育馆办公室里，区领导看见座无虚席的火爆场面，盛赞道： “不错，葛主任，你们这届乒乓球比赛办的很成功，我还从来没见过县级体育比赛有这么多观众，比省级比赛的观众都多，我看到有好几家报社和电台记者都来了，今天的比赛盛况，一定能登上报纸！” 得到领导夸奖，满脸苦涩的葛主任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比赛开始，运动员入场！ 跟前几天预赛的潦草相比，今天的决赛显得正式的多。 运动员入场，有专门的大喇叭介绍。 喊到颜墨卿的名字时，几乎全场欢呼。 尤其是一大一小两个解放军方阵、部队家属院方阵、还有在学校操场收获的那一波球迷，欢呼声最大。 身穿蓝色运动服的颜墨卿，大方的朝观众席挥手致意。 后面的李大丫也有样学样，喊到她的名字时，朝四面挥手。 今天是李大丫第一次参加如此正式的体育竞赛，看见那么多观众，心情无比激动。 跟她一样激动的，还有坐在观众席上的几个妹妹。 听到她们大姐的名字，全都站起来激动大喊： “大姐！大姐！是我大姐！” 五丫也举着黏糊糊的糖葫芦、站在座位上喊大姐。 由于太过激动。 五丫一个重心不稳、头朝下栽了下去。 还好警卫战士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才避免倒栽葱。 赛场上，后面出现的还有部队派出的军人代表，参加男子双打季军争夺战。 所以对二营的战士们来说，今天好多看点啊！ 想想那些被困在军区大院的战友们，默默同情他们一秒钟。 比赛正式开始。 场上四张球桌同时开赛。 一片乒乒乓乓的抽球声。 先进行的是季军争夺战。 军人代表率先拿下季军！ 虽然是个季军吧，但也不辱使命，拿到了名次。 腾出球桌，随即就是女子双打冠军争夺战。 李大丫和队友上场。 解放军方阵和部队家属院方阵又响起掌声。 李大丫的队友本来就激动，看见威风八面的军人站起来给自己鼓掌助威，更紧张了，生怕发挥不好。 李大丫表面镇定的鼓励队友： “没事，不要被观众影响，专心打我们自己的。” “好。” 颜墨卿也跟着进了比赛场地，站在李大丫球桌不远处，看李大丫打球。 作为裁判之一的徐教练，看了眼双手揣进裤兜、一只脚伸出去的颜墨卿，嘴角一抽，忍不住提醒道： “小颜，马上轮到你上场了，你不去后台热热身准备比赛？” “没事，我已经热过身了，”颜墨卿目不斜视，盯着李大丫这一桌，“再说，看别人打球，也是热身——给大脑热身。” 徐教练：…… 要不是颜墨卿身后缝着代表参赛选手的数字，还以为她也是观众。 比赛开始。 跟李大丫争夺冠军的，是县纺织厂的青年女工，看起来年纪比李大丫她们大四五岁。 因为都是业余选手，所以上升不到什么战术。 拼的全是准头和力气，还有临场反应能力。 上来对方先发球，凭着发球优势，连拿两分。 后面，李大丫和队友开始进入状态，连追三分，将比分反超。 欢呼。 解放军的欢呼声，极大鼓舞了李大丫和队友，一鼓作气，以21比15拿下第一局。 拿下第一个大比分后，李大丫和队友都稍稍放松了紧张的情绪。 大概正是因为松懈下来，而对方又本着放手一搏的心态，上来一顿猛攻，把李大丫两人打懵了。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无力回天。 第二局，以17比21输给对方。 大比分1比1扯平。 进入第三局。 双方都打红了眼。 比分从一开始就很胶着，一分一分的追。 李大丫这一队稍稍领先，但优势不大，只领先一两分，稍有不慎，随时被反超。 颜墨卿旁观者清，发现了对方的进攻弱点，很想现场指点一下。 但这个比赛制度还不健全，没有叫停这一项。 而且对方也没叫停，她不好先破例，只能干着急。 到后面，比分来到19比18。 马上要到这一局的局点，但比分只领先一分，随时可能被反超。 一旦丢了第三局，大比分变成1比2，李大丫她们的压力就大了。 所以这几分变得极为重要。 这时候，不知对方是故意的，还是不凑巧，有个选手说自己球拍坏了，要求换球拍。 比赛暂停。 趁着换球拍的功夫，对方纺织厂的工友立马围上来一顿交代。 看的出对方也着急了，急切的想拿下这一局，给自己增加保障。 颜墨卿也火速把李大丫叫到自己面前： “大丫，想办法打对面十九号选手的追身球！” 第107章 ：差点忘了，我也是来打比赛的 “追身球？” “对，我之前跟你讲过，你知道怎么打吧？” “知道。” 李大丫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追身球，就是把球打到对方身上，造成对方回球质量低下，从而创造得分机会。 虽然作为业余选手，不用讲究战术。 但如果选手水平再专业一点，就会明白，高手打球，每个球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要学会根据对手的弱点，找到回球的侧重点，专攻对方弱势。 李大丫当局者迷，看不清对手的破绽。 但颜墨卿看的很清楚。 对方十九号选手上半身打法没问题，但下盘不行，步法凌乱，跑起来没有任何章法。 这就造成移动不及时，回球的时候经常慢半拍。 这种情况下，如果专打对方的追身球，把球打到对方前胸或者腹部，对方势必来不及抽身。 进而导致回球失败。 匆忙中，颜墨卿没有细说这些原因，但李大丫已经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对方阵营里的人看到这边也开始传授机要，匆忙提醒自家选手赶紧回到场上。 中间经过不到一分钟的暂停。 但是对于选手来说，足够重新调整心态。 也很容易打乱之前的比赛节奏。 这时候就看谁更能快速进入状态了。 最后两分。 李大丫发球。 她猫着腰，目光射向对面的十九号选手。 对方十九号选手像是被凌厉的目光盯的有些发毛，神情格外专注。 突然，李大丫一板重球狠狠劈过去。 那球在桌面落点后，径直朝十九号选手腹部冲了过去。 十九号选手挥起球拍，匆忙中来不及闪身，就在腹部回击。 结果，球没过网！ 撞在网上又弹了回来。 “啊！！！” 解放军方阵一片欢腾。 过了不到一秒钟，家属院方阵才反应过来，李大丫得分了，也跟着站起身欢呼。 颜墨卿也忍不住拍手： 我靠，猛啊，让她打对方的追身球，她直接上来发了对方追身球！ 这大猛丫是真敢冲敢打！ 这一局的局点来了！ 除非对方连追四分。 不然，只要李大丫她们再得一分，就能拿下第二局。 这下，压力给到对方。 对方知道关键的一分丢了后，这一局想再赢，难于登天，两人泄了气似的，抬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地。 一脸无奈的样子。 再加上解放军们响彻体育场的欢呼声，更显得自己势单力薄，两人心里拔凉拔凉。 这时候考验的就是运动员的心态。 但是很明显，对方只是业余选手，心态也很业余，最后一分，输的比任何一分都随意。 在对方打了一个出界球后，颜墨卿反应最迅速，球还没落地，她双手握拳大喊： “耶！！” “啊！！！！” 而后是解放军战士们的呼声。 第三局，李大丫以21比18获胜！ 大比分来到2比1。 对方的压力瞬间上来了。 比赛来到第四局，李大丫延续了颜墨卿的指导策略，想方设法的打对方十九号选手追身球。 这个战术屡试不爽。 十九号选手对追身球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不是直接打在身上，就是回球质量低下造成失误丢分。 对方意识到，李大丫一定是刚刚得到高手指点，才看出自己的破绽，专打自己弱项。 后悔啊，早知道刚刚不换球拍了！ 得不偿失！ 到最后，十九号选手几乎快被打崩溃了。 而李大丫越战越勇，狂轰对方追身球，最后以21比9拿下第四局。 女子双打决赛，李大丫和对手以大比分3比1获得冠军！ 在对手几乎是半打半送的丢了最后一分后，全场欢呼！ “啊！”李大丫的队友大叫一声，甩飞球拍，跪坐在地，捂脸哭了起来。 李大丫则是直接冲向颜墨卿，直接来了个熊抱： “啊，姐姐，我们赢了，赢了！” “恭喜你，李昭华，你现在是乒乓球冠军了！” 李大丫第一次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先愣了一下，而后喜极而泣。 抱着颜墨卿狂哭。 台下，二丫、三丫、四丫也全部站起来，骄傲的为她们的冠军大姐鼓掌。 旁边已经有其他家属上来祝贺： “吴嫂子，恭喜，你们家出了个乒乓球冠军！” 吴翠莲笑着鼓掌，满眼热泪。 场上，颜墨卿、李大丫还有队友三人开始朝着解放军方阵、家属院方阵、还有县城高中的师生方阵挥手。 作为大院子弟、作为县城高中的学生，李大丫和队友顶住压力，为他们赢得了本届乒乓球比赛女子双打第一名！ 李大丫没有意识到，命运从这一刻彻底改变。 欢呼声还没停，徐教练急忙跑上来，大喊： “颜墨卿！颜墨卿！到你上场了！！” 还在朝观众挥动手臂的颜墨卿笑容一收： 我靠！ 差点忘了，我也是来打比赛的！ 赶紧撇下李大丫，跑出去准备去了。 一边跑一边吐槽： 还是只当个观众好啊，不用上场那么拼。 哎，打完这场硬仗，以后再不打球了！ 还是看别人打球更爽。 一心只想当观众的颜墨卿，最后还是拿着球拍，站在了赛场上。 颜墨卿上场时，对方选手夏文宣已经站在球桌边跑跳活动身体了。 神交已久、但是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的两人，第一次对视。 都朝对方点头示意。 颜墨卿视线抬起，整场比赛一直没怎么露面的葛主任，终于现身了，站在夏文宣身后。 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葛主任两边，一排溜站着十几个男男女女，有几个中年人身穿干部装，看起来位高权重的，还有几个年轻一点，长了一副教练模样。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虎视眈眈盯着颜墨卿。 好像颜墨卿手里牵着一条会咬人的疯狗，随时放出来咬他们一口。 好家伙，这个阵仗。 明明是女子单打，你搞什么人海战术？ 不会都是葛主任搬来的救兵吧？ 颜墨卿心里没有多想。 观众席上一阵吵嚷，还有吹口哨表示抗议的。 要不是有马良才和杨排长按捺着，不让二营战士们乱闯带坏现场秩序，只怕颜墨卿身后已经站满军人了。 对方阵营里，有个身穿中山装的中年人似乎也觉得这样有点欠妥，吩咐左右几个人： “你们几个，到对面去观察，别搞的像是我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没看见观众都已经不满了。” “好。” 身旁的人答应一声，一次走了五个人，来到颜墨卿身后站着。 营造出一种势均力敌的样子。 颜墨卿回头，皱眉： “这是我的地盘，你们过来干嘛？” “……” “回去！” 五个人灰溜溜走了。 中山装问： “怎么了。” “被人家赶回来了。” “……” 结束了小插曲，正式进入比赛。 第108章 ：再坚持坚持，马上收工了！ 开始抛硬币决定发球顺序。 结果，开局不利，被对方拿到发球权。 站在两人中间的徐教练看到夏文宣拿到发球权，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发球是颜墨卿的优势，现在颜墨卿没了发球权，以夏文宣近台快攻的打法，上来一顿狂轰滥炸，怕是颜墨卿顶不住。 再者，夏文宣作为体工队老将，大赛经验丰富，心态也更稳。 感觉除了技术上可能不如颜墨卿，其他各方面都领先。 所以，这场比赛，真的充满悬念！ 徐教练没再多想，把乒乓球扔给夏文宣。 夏文宣准备发球。 颜墨卿准备接球。 现场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 啪！ 夏文宣一球拍了过去。 果然是实力老将，球打的又快又凶又急，板头很重，命中率也很高，质量极佳！ 但是，啪啪啪啪啪啪—— 颜墨卿居然扛住了前三板！ 继续抽球—— 前三板过后，夏文宣开始陷入被动。 原本站在近台区左右腾挪，慢慢的被调动起来，来回跑动。 反而是对面的颜墨卿，持续对抗，渐渐掌握主动。 啪、啪、啪—— 一声声不停顿的抽球声、听的现场观众屏气凝神、不敢呼吸，目光随着球来回跳转。 随着球的弧线越拉越长，节奏也没一开始那么凶猛。 到这时，已经相持十几拍。 习惯了前三板得分的夏文宣明显开始不适应持续多拍。 在场的观众，也极少看见猛烈对抗下、双方选手还能把球打的这么长的。 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 突然，颜墨卿变化节奏。 一记重板、狠狠砍了过去，偷袭对方正手大角。 习惯性站在近台区域的夏文宣，慌忙退台救球。 但是，已经晚了。 球拍扑了个空。 乒乓球弹起三米多高、从夏文宣球拍上方滑了过去。 “哇！！！！” “哇！！” “哇！” 寂静的体育馆瞬间爆发山呼海啸的欢呼，所有人站起来为这个精彩的球呐喊。 漂亮！ 精彩！ 果然是高手对决！ 开场第一个球就打的如此漂亮！ 这一分，太提气了！ 场内，站在夏文宣身后那十几个人眼见飞来飞去的球终于落地，这才集体长出了一口气。 傻眼了—— 从没看见有人能在夏文宣手里把球打到这么长。 足足打了十几拍！ 一般人连前三拍都扛不过。 夏文宣自己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不对啊，对方选手不也是跟自己一样，打近台快攻吗？ 如果比近台快攻，夏文宣相信没几个人能打的过自己。 可是，对方不仅接住了她的前三板近台快攻，而且，能在她手里逐渐把球拉长，最后来一个长球？ 到这时，夏文宣才明白，对方之前的比赛，原来全是障眼法。 人家不但会打近台快攻，也会别的打法。 而且这种打法，好像是专门来克制近台快攻的！ ——居然，有打法能对付近台快攻？ 要知道，近台快攻是近年来使用最广、杀伤力也最大的打法。 所有乒乓球运动员，都以练好近台快攻为目标。 如果真出现了克制近台快攻的打法，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夏文宣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重新恢复镇定。 再看对面这个肤白貌美、一看就没什么攻击力的小姑娘。 很难相信，刚刚跟自己打球的人是她。 收拾了心情，夏文宣继续发球。 暂时没想到什么好策略，只能继续打近台快攻。 跟第一个球一样，对方依然顽强的扛住自己前三板，打到多拍相持阶段。 后面多拍相持，就是自己的短板。 而对方又在自己的短板上进攻得分！ 自己发球，对方连得两分。 如果对方拿到发球权，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夏文宣第一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 不过，夏文宣不愧是实力老将，在连丢两分、逐渐习惯对方的节奏后，第三分，被她拿下。 后面又拿回一分。 自己连续发球五分，只得了两分。 等轮到对方连续发球时，五分里，自己只得了一分。 这时，颜墨卿、夏文宣第一局比分来到7比3，差距开始拉开。 后面的球，两人也打的又快又狠。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有的人嗓子都喊哑了，还在继续喊。 比赛精彩到就连裁判员都想跳起来嚎一嗓子。 第一局，颜墨卿21比9获胜。 到这时，颜墨卿已经浑身被汗湿透。 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滚落，她只能不停擦汗，防止汗水模糊视线。 必须速战速决！ 坚决不能打满五局！ 以这个体力消耗，要是打满五局，人都没了！ 还吃什么猪肉？！ 真怕自己有命赢、没命吃。 所以来到第二局，她不但没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打疯了。 不但打的又快又凶，缩短主动进攻时间，而且打法更加变化多端。 主打一个不让对方摸到套路。 一顿狂轰下，第二局以21比14拿下！ 第三局！ 只要再赢一局，就能收工回家吃肉了—— 尽管颜墨卿已经很累，甚至后悔，早知道还是去菜站去搬大白菜了。 搬大白菜一天下来，也不能出这么多汗。 累的手都要握不住球拍了。 考验意志力的时候到了。 颜墨卿生怕自己撂挑子，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幻想赢了猪肉该怎么吃，凭着一股信念，开始第三局。 进入第三局，对方依然打的顽强。 颜墨卿拼的艰难。 这时候体力不足的问题也开始暴露。 比分一度打到12比12。 颜墨卿凭着一股信念，一球又一球的抽着，到最后胳膊都不是自己的胳膊了，只凭着本能反应和肌肉记忆在那发挥。 拿到发球权，又追了一分，13比12，领先一分。 继续领先，14比12，15比12，比分渐渐拉开。 快了快了，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能收工了！ 第109章 ：军嫂的排面 颜墨卿抱着早打完、早收工的心态，生怕比赛拖到第四局，像个小猎豹一样，疯狂抽球进攻。 后来每赢一个球，都会给自己喊一声。 比分一路被她喊到20比15。 赛点！ 赛点来了！ 场上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像潮水一样把颜墨卿包裹起来。 甩了把汗。 必须坚持住！ 马上就能收工了！！ 颜墨卿双腿分开站立，气喘吁吁的望着对面的实力老将，对方也浑身湿透，头发贴在头皮上。 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 不过，对手就是对手，再值得敬重，该打败的时候，也不能手下留情！ 握紧球拍。 这次，对方忽然放弃了近台快攻的策略，发了一个高抛球。 颜墨卿跳起来，一个扣杀—— 乓！ 重重球砸在桌面上。 对方救球—— 失败！ 全体起立！！！ 体育馆内爆发从未有过的欢呼声。 巨大的声浪，排山倒海的朝颜墨卿压过来。 颜墨卿仰头，双手举过头顶。 球拍一丢。 终于—— 收！工！啦！！！ 内心狂呼： 以后再也不打球啦！ 太（特么）累人啦！ 想想自己流的汗，比三斤猪肉都重！ 为着自己流过的汗，她要好好享受这一刻的胜利。 这一刻，属于全场观众。 更属于她！ 闭上眼，任凭自己淹没在山呼海啸的欢呼里，感受汗滴爬上脸颊的微痒。 感受浑身汗湿的畅快。 没想到，她也有拿乒乓球冠军的一天。 李大丫第一个冲上来抱住了她，哭的比自己得冠时还凶。 不等颜墨卿安慰她，又被抑制不住激动的女兵们围上来。 颜墨卿只觉得双脚离地，整个人像遇到流沙似的失去重心。 “嫂子威武！” “啊！”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高高抛到天上去了。 啊，接住我啊！ 我不想吧唧摔地上啊！ 威武强悍的女兵们没有让颜墨卿落地，兜住她，又往天上抛。 颜墨卿就像个沙包一样，被人一遍一遍扔上来： “嫂子威武！嫂子威武！嫂子威武！” 比赛终于结束了。 颜墨卿也彻底火了。 无数人想拥上来跟偶像见上一面，也包括之前虎视眈眈盯着她的那些人。 但，二营的解放军战士们牢牢的把她护在中间，没让任何人接近她。 此刻，军嫂的排面体现的淋漓尽致。 颜墨卿坐在马良才的挎斗摩托里，身后两旁解放军战士排成4个纵队，一路跑步护送，喜气洋洋将她送回家属院。 当天下午，李大丫拎着三斤肥瘦相间的猪五花肉，还有自己和队友赢得的总共三斤猪肉，都送给颜墨卿。 因为，没有颜墨卿的指导，尤其是中场让李大丫打追身球的关键性技术指点，她们根本拿不到双打冠军。 可能连半决赛都进不了。 这次成功，全靠颜墨卿。 队友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两人都自发的把三斤猪肉都送给唯一的功臣。 颜墨卿没有推让，收下了全部六斤猪肉。 拎着沉甸甸、血淋淋的肉。 颜墨卿吐槽: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艰难曲折的肉！” 虽然但是—— 吃起来一定格外香！ 后来，拿到季军的解放军小战士，也把自己赢到的一斤肉送来了。 颜墨卿不明白干嘛都往她这送。 不过都收了。 总共七斤肉，真不少啊！ 肉刚送过来没多久，吴翠莲领着孩子、孩子手里抱着大白菜、一大袋面、还有其他葱姜蒜这些东西上门了。 颜墨卿这还是第一次见李大丫的妈，看起来确实很苍老的样子。 所以那挺起来的肚子就更显得扎眼。 “谢谢你，小颜。”吴翠莲露出发自真心的笑、由衷道谢。 颜墨卿受之有愧道： “嫂子，谢我什么呀，我什么都没干，而且，我好像给你们家还添了不少麻烦呢。” 吴翠莲道： “总之谢谢你。” 吴翠莲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应该哪里感谢颜墨卿，但她总感觉，颜墨卿的到来，让这个原本一潭死水的家，有了不一样的活力。 就连自己，也恍惚看到阴沉的天空里，照进来一道亮光。 笑了笑，吴翠莲又道： “听大丫说，你喜欢吃我包的包子，来，我今天特意过来包给你吃。” 颜墨卿不好意思道： “谢谢嫂子，我就这么随口一说的，没想到真把你惊动了，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我还是请隔壁蓝嫂子过来帮忙吧。” “不用，我打小身体就壮实，月子里也不耽误我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包包子算不得什么。” 吴翠莲不由分说，进来后，开始分配自己的几个孩子干活。 二丫、三丫、包括小不点四丫，都手脚利索的开始忙活。 端盆，剁菜，剥蒜，切葱，样样行。 颜墨卿一看，连小孩子都比她强！ 汗颜—— 不一会儿，几乎整个家属院的家属孩子都围过来了，来沾沾冠军的喜气。 颜墨卿家门口，比赶集还热闹。 就像过年时的百货商店。 几位嫂子一起揉面、剁馅、包包子。 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颜墨卿作为冠军，啥也不用干，安心躺在炕上，吃着其他家属们送来的各种好吃的，饼干瓜子松子榛子。 充分享受身为冠军的特殊待遇。 不一会儿，部队警卫连连长上门了，站在屋外请示： “小颜嫂子，家属院外好多人要见你，怎么办，有穿军装的，有记者，还有各单位的，好多好多人，见还是不见？” 颜墨卿累到只想躺尸，吐出嘴里的瓜子壳： “不见，请他们回去吧。” 其他嫂子们帮忙一通怼： “没看你们嫂子都累成啥样了，心里没点数，还来问，全部打发了，这几天家属院门口一定派人值班巡逻，千万别让乱人进来！” “对对对——” 警卫连连长被家属们一通怼，慌忙跑了。 果然没有放一个人进来。 所有想见颜墨卿的，全被挡在外面。 家属院门口。 “同志，同志，我是全国体育报的通讯员，麻烦帮忙通报一声，报社想采访一下颜墨卿同志，帮帮忙——” “解放军同志，我是省体委的，我们想跟颜墨卿同志好好谈谈——” 人群挤在家属院门外，推推搡搡的往里涌。 要不是警卫连战士手里端着步枪，只怕要硬闯了。 “不见不见，”警卫连长焦头烂额道，“我们小嫂子现在需要休息，谁都不见！” “靠！”一声叫骂传进警卫连战士耳中，寻声看过去，是个年轻的军官： “你这破家属院的门比人民-大会堂还难进，是姜慕辰叫老子来的，他不能来看媳妇比赛，让我过来，你们敢拦我？！” 警卫连长：拦！ 你说是姜营长派来的，就真是姜营长派来的？ 我还首长派来的呢！ 信你个鬼！ 于是步枪一推，将骂骂咧咧的沈辉推出去一两米远。 沈辉：？！ “特么敢这么拦老子的，你是第一个！” 第110章 ：你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 家属院里，颜墨卿对外面的火爆情况一无所知。 太阳下山前，包子陆续出炉。 “来啦来啦，在我们家蒸的第一笼，大葱猪肉馅的、熟了，第一个热包子，冠军先吃。” 蓝大燕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进了里屋。 颜墨卿也没客气，拿了一个，两只手左右倒腾了几遍，烫的她斯哈斯哈的吸气。 等不那么烫了，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流油的大肉包子，真香啊！ 用汗水赢来的肉，果然更好吃！ 颜墨卿满足的吃了一个包子，又让屋里屋外的家属和孩子们一起吃。 沾了冠军的光，每个人都吃的无比尽兴，痛快的解了馋。 等全部包子陆续出炉，又给那些没来的人家送了一些。 基本上每家都有。 除了——政委黄皓家。 不知是故意，还是忽略了，别人家都有包子吃，就他们家没有。 到了傍晚下班时间，乔淑贤往家属院赶。 远远看见，从前只有几个老太太把门的大门，今天居然出动警卫连扛枪值守。 真新鲜呐，不就是得了个破冠军吗！ 也值当惊动警卫连？ 真拿自己当头蒜。 等进了院子，又看到那帮老太太，乔淑贤有些打怵，生怕这帮嘴皮子强者再对自己指指点点。 不过今天，她们好像都没看见自己一样。 一个个咂着嘴回味： “姜营长媳妇儿家的大肉包子真好吃！” “那可不，人家正儿八经赢来的，能不好吃？我一口气吃了俩呢，要不是怕突然吃的太肥蹿肚子，我能吃仨！” “听说那些没上门吃包子的，挨家挨户都送了包子过去，每家都有份。” “要说姜营长这小媳妇儿真不错，大气，有好东西都分着吃，从来不拿咱当外人，这样的邻居可不多见了。” 而后，话语一转，冷不丁来了句： “不像某些人，小肚鸡肠，巴不得人家老婆流产。” 乔淑贤：“！！” 这都能拐着弯骂到我身上？ 乔淑贤一路跑回家，也以为自家有现成的肉包子吃。 可是，桌上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问了儿子，说吃包子了吗，乔淑贤儿子摇头，说没有，也没人送包子来。 他可是看到了，别家都有包子。 就他们家没有。 乔淑贤心里不是个滋味儿，不是每家每户都送了吗，就闪着我们家，什么意思啊？ 搞差别对待啊？！ 等黄皓下班回来，乔淑贤又对着黄皓一通唠叨。 黄皓精神却很振奋，仿佛还沉浸在那场热血沸腾的冠军争夺赛中： “你今天没去看比赛，真是损失，打的太精彩了，尤其是女单冠军决赛，打的又快又狠，还全是多拍球，连续打十几拍！没想到，姜营长媳妇平时看起来文静高雅，打起球来完全换了个人，杀伐果断、浑身霸气——” “你那么喜欢她，你也找那样的老婆去啊！”乔淑贤突然吼了一句。 把黄皓吼的立马住嘴了。 脑子里热烈澎湃的画面轰然退散。 乔淑贤火冒三丈道： “你听听你自己的声音，嗓子都喊哑了，没少出力吧，人家姜营长都没去看比赛，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巴巴的捧臭脚，到底藏着什么心思，是想趁人家姜营长不在占便宜吗！” 黄皓气的脸色铁青： “你闭嘴，你自己听听你说的像人话吗？” 乔淑贤见黄皓真动怒了，自觉说的也有点过分，要是让人听去可不得了，果真闭嘴了。 不过，等外面走廊里，吴翠莲带着几个闺女热热闹闹回家时，乔淑贤故意走到门口。 看见吴翠莲从前那张灰白愁苦的脸上，今天居然红润润的带着笑意。 整个人好像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看见乔淑贤站在过道里，吴翠莲脸上笑容顿收，只轻轻点了个头，似乎不想跟乔淑贤说话。 自从那次差点流产事件之后，乔淑贤就发现，从前跟自己关系不错的老邻居，见了自己就不爱搭理了。 顶多点个头，话也不说了。 以前每次家里包包子，都会让大丫二丫送几个给儿子吃。 发生那件事后，包子也不送了。 尤其今天，听说家家都有包子，就他们家没有，乔淑贤心里能平衡吗？ “哟，吴嫂子，恭喜你啊，听说你们家大丫拿了什么冠军了，吴嫂子你有福啊，这几个孩子各个听话，学习又好，大丫还拿了冠军，等你肚子里这个儿子再生出来，你可就成他们老李家功臣了，李团长不得拿你当皇太后一样捧着？不像我命苦啊——哎！” 吴翠莲不搭理乔淑贤的阴阳怪气，低头要走。 二丫却较真道： “乔阿姨，你命怎么苦了，我妈才是命苦的！” “行了，二丫，别说了，回家。” 吴翠莲推了推二丫。 乔淑贤被一个小丫头片子顶嘴，心里不痛快，冷笑道： “大丫不听话，现在二丫也不听话了，吴嫂子，你这几个孩子，得好好管教啊，别都跟着资本家小姐学坏了。” 一提到孩子，吴翠莲回头道： “我的孩子我会管好的，你也管好你自己的嘴！” “我，我怎么了？吴嫂子，现在连你也学坏了，我——” 这时，在厨房炒菜的黄皓举着铲子跑出来，强硬的把乔淑贤扯回家去了。 进屋，两人又是一通拌嘴。 “走，我们回家。” 吴翠莲领着几个孩子回家了，对今天这事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隔壁乔淑贤，却是彻底记恨上了。 同样记恨上的，还有另一个人，李大炮。 今天比赛回来，整个军营就跟自己得了冠军一样热闹非凡。 现场看过比赛的二营战士们，一个个化身解说员，给其他没捞到看现场比赛的战士们解说比赛战况。 说的激情四射、唾沫横飞。 还带演示的。 从头到尾演示了他们小嫂子从手揣裤兜上场、到最后得冠的飒爽英姿。 把其他营的战士们听的眼冒星星、激动不已。 怎么他们就没有那样一个会打球的小嫂子？ 他们怎么就没有一个手段强硬、敢跟李大炮对着干的营长，也放他们出去看比赛！ 有人提议，要不找李团长申请一下，部队办个联欢会吧？ “可不敢，”马良才摇头拒绝，“咱这次是偷摸出去看比赛的，李大炮没找咱麻烦就不错了，还想让李大炮同意办联欢会，想屁吃呢？” “一码归一码，这次咱们部队一下拿了三个名次，两个冠军，一个季军，一发空枪都没有，拿冠军的还有他亲闺女，这不好好庆祝庆祝，说的过去吗？” 第111章 ：军工学院的乱子 马良才可不敢指望李大炮真的因为自己闺女得了冠军，就能冰释前嫌的让他们搞什么联欢会。 “行了，别嚷嚷了，夹着点尾巴吧，别给姜营长添乱，他能让咱们出来看比赛已经是破格了，再闹什么联欢会，真把部队当自己老家了？” 战士们头脑里的热血逐渐冷却，想了想，马副营长说的有道理，还是别太张扬了。 李大炮不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事实上，李大炮确实没来找麻烦。 但这事，他越想越憋气，最后实在忍不住，还是跑到师部告状去了。 但是到了师部，发现情况这边气氛莫名紧张。 师部机关大院里不但岗哨变严，里外扛枪巡逻的也变多了。 来到办公楼里，更是每层都有守卫。 整个机关办公楼弄的紧张兮兮，李大炮都不敢乱走动了。 最后转了一圈，没能找到祁师长。 后来拦住一个还算相熟的参谋打听消息。 那个参谋讳莫如深的摇头，不便多说的样子。 李大炮只好作罢。 没找到祁师长，师部又是这种紧张的气氛，李大炮也不想惹出什么乱子，赶紧打道回府。 回去后还是忍不住琢磨，师部发生了什么。 怎么他们团部一点风声都没有。 他立马去找黄皓，跟黄皓打听消息。 黄皓的消息果然比他灵通： “好像是军工学院那边出乱子了。” “军工学院？” 军工学院，全称：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 是一座高等军事化学校，专门培养国防和军事方面的人才，里面也有很多科研机构。 李大炮不懂： “一帮学生娃能闹出什么乱子？” “不是学生的事。” “那是啥事？” 黄皓见李大炮二傻子似的，实在不想跟他多说。 但架不住李大炮刨根问底的追问： “到底啥情况，黄政委，你快细说！” 黄皓只能简明扼要的告诉他关键矛盾： “军工学院因为走错误路线，被上级勒令停止办学。 许多专家教授下放农村，学生也被迫陆续转业。 直接导致好多科研项目被迫中断。 其中不知道有个什么项目特别关键，而且马上要成功了，一旦停止，好几个部门会蒙受巨大损失。 一方面有人要求停止办学，一方面有人要求恢复学院的科研项目。 两拨人掐起来了。 谁也不服谁。 京城那边特地派了个工作组过来，强迫停止办学，还抄了很多专家教授的家。 另一拨人里，也派了个有京城背景、手段强硬的人过去镇压。 两队人马在教学楼里打起来了，发生了死伤。 现在师部那边拼命压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即便李大炮脑子不太灵光，也发觉这事确实挺严重。 两帮意见不合的人打起来了。 还出了人命。 难怪师部到处都有重兵把守。 李大炮不无担心的问： “这事会对咱这边有啥影响不？” “暂时不好说，静观其变吧，听说有个京城派过去的人受了枪伤，带伤死守军工学院教学楼，现在就看这个人什么情况了。他要是投降了，乱子就能很快结束，他要是继续抵抗，这乱子怕是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李大炮不知道那个被派过去镇场子的人到底是谁、目前什么情况。 他只知道，告姜慕辰状这事，彻底黄了。 师部乱成一锅粥，谁会搭理他？ 加上家里面，因为大丫得了冠军，一家子都喜气洋洋的，自己不知不觉中、被那母女几个排挤在外。 有他在，说话都是挤眉弄眼的。 他不想回去找不痛快。 无奈，憋了一肚子火的李大炮，只好揣了一瓶北大荒白酒，独自到国营饭店喝闷酒。 点了一盘花生米，一盘凉拌猪耳朵，就在那一口又一口抿着。 “李团长？” 正喝的晕晕乎乎的，有人认出自己。 听声音，有点耳熟？ 抬头看过去，居然是黄皓的老婆——乔主任？ 乔淑贤背着小包，手上拎着一块卤猪肝，看见李大炮居然一个人喝闷酒，真稀罕！ 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过来。 其实，从前这两人是谁也瞧不上谁的，乔淑贤瞧不上李大炮的粗俗没文化。 李大炮瞧不上瞧不上乔淑贤总是一副城里人高高在上的样子。 总之两家当了那么多年邻居，都是男人跟男人来往，女人跟女人来往，孩子跟孩子来往。 今天，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外面单独遇上。 也是乔淑贤第一次主动搭讪李大炮。 在李大炮对面坐下： “李团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也没找个酒搭子?” “你管我?” 乔淑贤笑笑，瞅瞅手里的猪肝，往桌上一放： “来，我给你添个菜，陪你喝一盅。” 李大炮抬头瞄了一眼来往的人： “可别，让人瞧见，好说不好听的。” 尤其最近还流传什么乔淑贤对他有意思，虽然他自己也不信，但难保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不会乱传。 李大炮就算政治嗅觉不灵敏，也知道作风问题会导致严重后果。 乔淑贤听了李大炮的话，嗤笑道： “你还挺洁身自好，放心吧，天都快黑了，这时候营区里不会有人出来，家属院那边也都各自收拾晚饭，没谁会到饭店来吃饭，不会被人撞见的。再说，咱俩身正不怕影子斜，怕什么？” 乔淑贤说着，徒手掰开一叶猪肝，送到李大炮面前。 李大炮低头看了看暗红的猪肝，果真接过来，啃了一口。 乔淑贤又去饭店的窗口要了一只酒盅，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盅酒： “来，李团长，我先敬你一杯。” 乔淑贤举起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而后轻抿了一口，烈酒入喉，立马被辣的龇牙咧嘴： “你这酒多少度的！” 李大炮看她这副样子，笑了一下： “六十度的。” “你怎么不去喝酒精！” 乔淑贤也抱起面前的猪肝啃了一口。 李大炮瞧她又是给自己敬酒，又是跟自己一样，抱着整块猪肝直接啃，跟从前认识的那个讲究细致的乔淑贤完全是两副样子。 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一下子拉近了： “白酒就要够烈才够味，五十度以下的酒，那都是水。” 乔淑贤吃了口猪肝，稍稍缓解了烈酒带来的辛辣，突然笑了： “没想到，有一天咱俩能坐到一起喝酒。” 第112章 ：撞破私情 听她这话，李大炮又清醒了一些。 他在干什么？ 他居然单独跟政委的老婆一起喝酒？！ 李大炮心中隐隐不安。 总觉得跟乔淑贤在一起喝酒、不是什么好事。 但又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只要不被人撞见就好，反正喝个酒而已。 “李团长，你最近过的很不开心啊？” 李大炮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同时，心里莫名的有点异样的感觉，还从来没有人问他过的开不开心。 乔淑贤是第一个。 “我过的怎么样，你这个当邻居的不知道吗？” “是啊，自从那个资本家小姐到咱们家属院来，你们家就隔三差五吵架。” 李大炮被乔淑贤戳到痛处，不高兴道： “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吧？” “怎么能叫落井下石呢，”乔淑贤又抿了口酒，长叹一声道，“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自从她来了，我这日子过的也不安宁。” “你？你怎么不安生了？你过的比我好多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心里的苦不往外说，谁能知道？” 李大炮见她表情郁闷，只觉得不解： “不是，她来了，跟你有啥关系，我才惨好吧，先是姜营长给我穿小鞋，实名举报我，害我写检讨。 姜营长他媳妇儿又三番五次撺掇我们家大丫不听话，跟我对着干。 后来姜营长私自放二营全体战士离开军营去看那什么破比赛，现在整个团的人都拿我当笑话看，我才是真的惨，你别跟我比，你比不了！” “我虽然看起来没你那么惨，但我心里苦。” “你苦个屁！” “要么说你这个人粗俗没文化，对女同志说话别屁啊屁的，多不文明。” 李大炮不吱声，像是虚心接受批评的样子。 乔淑贤也就不计较了。 两人又喝了几口酒，吃了几个花生米。 酒劲儿上来了，话也多了： “不过，李团长你这人就是有一点好，直肠子，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对吴嫂子也是一心一意，不像我们家黄皓，跟我拐弯抹角的隔着心。” “黄政委怎么跟你隔着心了，不挺好的吗？” “有些事你不知道——” “不会是，那件事吧？” 乔淑贤抬头、瞪大了眼： “你知道？” “如果你指的是孩子的事，我当然知道。” “……”乔淑贤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大炮，“我以为，没人知道这事。” “别人不知道，但我跟黄政委之前就认识，在你们调来之前就认识，所以我知道你们的情况。” “那，那你跟吴嫂子说过吗？” 李大炮摇头： “没说，黄政委跟我说过，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事，我就谁都没说。” 乔淑贤一脸动容，表情要哭的样子： “李团长，你真爷们儿！来，我再敬你一杯！” 这一次，两人真正碰了杯。 乔淑贤仰脖，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乔淑贤吸了吸鼻子： “其实我有时候真羡慕吴嫂子，她虽然接连生了那么多丫头，但好歹都是亲生的，孩子也都向着她，你们家大丫还那么优秀，长的也漂亮，如果吴嫂子再生个儿子出来，那她这一辈子就圆满了，哪像我？” 乔淑贤抹了把泪。 李大炮道： “你知足吧，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羡慕你，你还用羡慕别人？” 这话听的乔淑贤心里很受用： “所以我心里苦啊，我没想到，今天能跟你说这些，这些话，在这边我跟谁都没说过，你是第一个。” 李大炮也有点意动： “我们家那个闷葫芦，要是像你一半这么能说会道的就好了。” 这话说的乔淑贤心里更舒服了，羞涩道： “李团长你过奖了。” 两人又喝了一杯，把酒瓶里最后一点酒倒干净。 正在举杯时，一个人进了国营饭店。 看到这边正在碰杯的两人，差点闪瞎眼。 我靠，那不是乔主任和李大炮吗？ 颜墨卿没有正面见过李大炮，但是远远的看过一眼，这人面相很凶，不会认错！ 刺激啊！ 看来传言不假，乔淑贤真的喜欢李大炮啊？ 作为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看到这种劲爆的画面，第一反应是掏相机。 手伸进挎包里，从空间掏出之前囤的一架复古数码相机，不仔细看的话，别人肯定以为这是一架老式的胶卷相机。 但其实是造型复古的数码相机。 掏出相机，快速拍了几张。 又迅速放回空间。 这才笑盈盈的走过去。 不等她主动打招呼，李大炮抬眼看见她。 “噗！” 刚灌进嘴里的一口白酒直接喷了出来，喷了对面的乔淑贤一脸。 乔淑贤低头看看身前的酒渍，正要发作—— “哟，乔主任，李团长，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遇上你们！” 乔淑贤吓的直接蹦了起来。 一抬头对上颜墨卿笑眯眯的脸： “我没有打搅二位的雅兴吧？咦，黄政委呢，黄政委去哪了？” 李大炮、乔淑贤已经双双被吓懵了，哪还有半点反应。 颜墨卿装模作样的找了半天黄政委： “黄政委是不是上厕所了？” 乔淑贤赶紧顺杆点头： “啊，对，对对对，他他他，他上厕所了——” 颜墨卿又低头看看桌上只有两副筷子、两个酒盅，连猪肝都是两块，笑道： “黄政委不会是带着筷子和酒盅进厕所了吧？怎么桌上只有两双筷子？” “……”李大炮、乔淑贤顿时脸都白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来的还是最最可怕的那一个！ “你，你怎么来了？”乔淑贤哆嗦着问。 “我来吃饭啊，这家饭店的榨菜肉丝面可好吃了。” 乔淑贤简直恼死了，怎么忘了，这时候别人都不会到国营饭店。 可是这个好吃懒做的资本家小姐成天下馆子！ 怎么偏偏把这茬给忘了？！ “那个，小颜同志啊，你别误会，我跟李团长，我们是有工作要谈。” 颜墨卿一脸我懂的表情： “知道了知道了，有些比较特别的工作，当然要到饭店喝着酒谈，还怕人瞧见，是吧？” 乔淑贤、李大炮：“……”脸黑如锅底。 “我就不打搅二位了哈，既然你们在这吃，我就换一家，省得有我在，你们的‘工作’谈的不顺利。” 颜墨卿十分有风度的转身走了。 这边刚刚还醉眼迷离的两个人，经过这一场惊吓，已经彻底醒酒了。 乔淑贤也没了再跟李大炮倾诉的心情，一句话没留，慌忙拿着包跑了。 救命！ 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干嘛要坐下来陪李大炮喝酒，直接走人不好吗？！ 李大炮也在心底骂： 晦气！ 好死不死的，跟政委老婆喝什么酒，叫人撞见了吧！ 撞见的人居然还是两人共同的死对头！ 两人都无比后悔，担心万一颜墨卿继续散播谣言怎么办？ 第113章 ：小嫂子想姜营长了 但是，颜墨卿回去后，并没有立即散播消息。 正在颜墨卿充分回味李乔二人被撞破时的惊慌窘迫时，徐教练突然找上门了。 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徐教练特意带上李大丫，和自己的老婆，后勤部的方股长。 双方见了面，颜墨卿请他们上炕落座。 这时候东北边疆已经迅速入冬，气温骤降。 颜墨卿学会了烧炕，往炕洞里填了几根木头绊子，屋里很快变得暖洋洋的。 颜墨卿盘腿坐下，两手贴在炕席上，感受烟道里传来的热意。 “小颜，这是你这次比赛得冠的证书。” 徐教练把一张红色奖状拿出来。 颜墨卿双手接过，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眼。 而后抬头看看墙上，寻思应该裱起来挂在哪里。 徐教练继续道： “我这次过来，是受了省体委和省体工队的委托。” “嗯？” 颜墨卿又收回视线，看向徐教练。 “其实，比赛那天，站在夏文宣身后的，都是省和区体委的工作人员，还有省体工队的几位领导。” “我猜到了。” 比赛那天，那帮人一直盯着自己。 颜墨卿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研究自己的打法。 也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什么了。 其实，比赛结束当天，省体委和体工队就想跟颜墨卿见面。 没想到比赛一结束，颜墨卿就被部队的人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他们根本没能挨到近前。 后面找到家属院，结果又被警卫连无情的拦在门外，一直没能见着人。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军属呢。 有部队当后盾。 他们只能看人家的脸色。 体委和体工队没有放弃，对颜墨卿神秘莫测的乒乓技术向往不已，一心想研究透。 这才托了住在家属院的徐教练帮忙从中联系。 徐教练答应先过来问问，等颜墨卿同意了，再给两边正式引荐。 今天就是想来问问颜墨卿的意思： “体工队的意思是，想请你加入体工队，到体工队打球。” “我不会去的。” 徐教练没想到颜墨卿拒绝的这么干脆，连想都没想。 那可是省体工队。 多少运动员向往的地方。 葛露为了能进入体工队，训练了那么多年，还有当体委主任的爸爸帮忙，最后都没能如愿。 可是颜墨卿直接拒绝了。 看见徐教练不解的样子，颜墨卿道： “徐教练，我说了，我打球，是为了赢那三斤猪肉，现在比赛结束，肉也吃到了，以后不想再打球了。” 真的是太累了。 她现在只想当观众。 当观众，看别人在赛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多爽。 “可是，你那么好的技术要是荒废了，多可惜。” 那绝对是能杀翻东三省的先进技术！ 说不定把国际乒坛杀个人仰马翻也有可能！ 要是就此埋没，徐教练都觉得心痛。 这时候，徐教练的老婆方股长劝道： “老徐，人家小颜同志说了不想打，就别勉强了。” 徐教练还是有点不甘心的样子。 方股长笑道： “小颜同志，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家老徐，现在成了体委的主任了。” “是吗，恭喜徐教练，不对，应该说恭喜徐主任了。那之前的葛主任呢？” 徐教练道： “葛主任因为这次失职，还有，省体委收到多封举报信，举报他暗箱操作，体委那边派了工作组下来调查，消息确凿，已经被撤了。” 颜墨卿：“是他应得的。” 从他找颜墨卿，打算十块钱买她退赛，就应该能料到自己不会有好结果。 还有徐教练口中的多封举报信，虽然颜墨卿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封，但她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能把人民群众当傻子。 至于葛露，之前信心十足的要拿这次冠军，结果一波三折，遇上颜墨卿，又不自量力的打了赌。 赌输了之后也没食言，确实没有参加这次比赛。 而且比赛当天，她也去看了，戴着帽子和口罩躲在角落里。 看见颜墨卿和夏文宣那场无比精彩的对决，葛露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打不过两人，任何一个都打不过。 顿时心灰意冷，决定放弃打球。 至于葛主任请夏文宣过来参加比赛的事，在比赛之前，省体委和体工队就收到了消息，也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是想叫停的，但是听说跟夏文宣对战的，是一个球技高超的技术型选手。 他们又有些好奇，决定让这个夏文宣试探一下。 看看到底什么样罕见的技术型选手，能让葛主任宁愿不要老脸、也要争个输赢。 结果，让他们大为震惊。 这哪里是罕见！ 是从来没见过好吧！ 还有，他们还在女双决赛里，发现了一名种子选手，叫李大丫的。 而且这个李大丫明显得了那位技术型选手的指点。 决定邀请颜墨卿和李大丫一起加入体工队。 颜墨卿听到这个消息，说道： “大丫，你可以考虑一下。” 本来，李大丫确实在考虑，但是： “姐姐，你要是不去，我也就不去了，我还是留在这继续上学。” 徐教练：得，一个都没请着！ 这下回去怎么交差？ 送走了徐教练等人，颜墨卿琢磨着把这张难得的乒乓球冠军的奖状挂在墙上。 一抬头，看到床边挂的结婚照。 看到那张俊朗的脸。 怅然叹息： 狗男人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后来，杨排长过来给她送过冬穿的貂皮大衣，颜墨卿趁机问： “杨排长，最近姜营长没有打电话回来吗？” “最近没有，”杨排长忽然坏笑一下，“嫂子是不是想姜营长了？” 杨排长以为小嫂子听了这话，肯定会含羞带怯的来一句“讨厌”，但是没有，小嫂子居然大大方方承认了： “嗯，是有点想他了。” 杨排长反而成了不好意思的那一个： “那，要是姜营长打电话回来，我就告诉他，就说，小嫂子想他了？” “嗯，顺便让他早点回来，说天冷了，让他赶紧回来给我暖被窝。” 杨排长老脸一红。 咱嫂子不愧是冠军，就是生猛！ —— 杨排长回去后就在等电话，但是，等来了一个让她无比震惊的消息。 第114章 ：遗书 杨排长在小嫂子那得了命令后，回到军营，特地嘱咐在电话转接室值守的女兵： “姜营长如果来电话了，一定告诉他，说我有事找他，还有，及时通知我。” “是。” 但是过去好几天，一直没有姜营长的音信。 连杨排长都有些着急。 营长你快回来，嫂子想你啦！ 想你给她暖被窝啦！ 一想起小嫂子大方承认的样子，杨排长就磕一脸。 姜营长跟小嫂子实在是太般配了。 又过去几天，这天夜里，刚响过熄灯号，转接室里有个女兵悄悄进了宿舍，让杨排长过去接电话，说姜营长找她。 杨排长披上衣服就去了。 刚到转接室，女兵们立刻把电话听筒交给她： “喂，姜营长？” “杨排长？” “是——”可算是等到姜营长了，杨排长不等对面说什么，赶忙道，“姜营长，你一直没回来，嫂子在找你。” “她问起我了？” “嗯，她说，咳，她说，她想你了，让你赶紧回来给她暖被窝。” “……” 电话里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对面一声低沉又带着忧伤的： “知道了。” 除此以外就没了。 杨排长还等着姜营长交代几句贴心的话呢，但姜营长什么都没说。 真替小嫂子不值啊。 杨排长主动问： “要不要我去喊嫂子过来？” “不用，杨排长，现在有别的任务。” 姜慕辰的语气格外郑重。 杨排长听出了事情非比寻常： “姜营长你说。” “紧急调动二营一连全体战士，二十分钟后在营区外集合，会有卡车接应他们，要注意秘密行动，不要惊动任何人。” 尽管脑中闪出一千个问号，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杨排长只回复一个字： “是。” “紧急调令会有人跟李团长接洽，你只需要负责把人送到就行。” “是！” 挂断电话，杨排长按照吩咐，立马行动。 到一连宿舍找到连长邝云山。 邝云山接到通知，立马召集全连战士整顿行装，几分钟后在门外集合。 浓重的夜色下，所有背着行军包的战士，如同隐藏在暗夜里的魂魄，只在行军时发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杨排长将人送到大门口处。 门外一片安静，探照灯下，一切照常，看不出半分异样。 等走近了，才看见团长李大炮居然站在门口，亲自看守一侧的小门。 等人来了，将小门打开，放二营一连的战士出门。 看那迷糊的样子，李大炮似乎也对这次突击行动一无所知。 全体战士出了门外。 黑暗里，突然亮起一束灯光。 杨排长、邝云山二人朝着灯光前进。 来到面前时，那束灯光朝旁边一晃，晃出路边一辆军用大卡，一道清晰的男声传来： “上车！” “调令呢？”杨排长问。 对方没有拿出调令，而是，又将手电筒对着自己的脸照了一下。 杨排长在心底惊叫了一声： 沈辉？ 来接应他们的人，居然是沈辉？ “还用调令吗，某人可是说了，我这张脸就是调令。” 杨排长没说什么，朝邝云山点头。 邝云山朝战士们一挥手： “上车！” 后车门拉开，全体战士训练有素的爬上大卡车。 这边，杨排长才跟沈辉说上话：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沈辉有些吊儿郎当的语气，打破了半夜突击行动的严肃紧迫。 “姜营长呢？” 沈辉忽然坏笑了一下： “老姜这回捅大篓子了，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虽然知道沈辉这人向来咋咋呼呼，他说的话不能全信，但杨排长还是吃了一惊： “他不是去边防线上检修通信设备了吗，能捅什么大篓子？” “他自己出发的时候，也以为真的是去检修通信设备。” “……”杨排长等着沈辉继续说下去。 但沈辉没再透露别的，只笑嘻嘻的说： “要是颜家大小姐守了寡，老杨你一定要帮我撮合撮合啊，我不比老姜差的。” “放你狗屁！”杨排长大骂一句。 还没来得及上车的战士不由自主往这边看了一眼。 杨排长立马闭了嘴。 沈辉也不生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封折叠起来的信封，交给杨排长：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看，老姜这回连遗书都写好了，如果他回不来了，把这封信交给颜家大小姐，这是他亲自交代的。” 杨排长“咯噔”一下，心脏像灌满铅似的，一个劲往下坠。 她伸手，接过那封信。 手指都有些发抖。 那边战士们全部上了车，沈辉晃了下手电筒，看见车后面没人了，走到车后面，将后门关上。 “走了——” 快速爬上副驾驶。 卡车发动，在昏沉的夜色中出发了。 轰隆隆驶向未知的黑暗。 剩下杨排长捏着那封信，有些不知所措。 耳边回荡起小嫂子那句“顺便让他早点回来，说天冷了，让他赶紧回来给我暖被窝”。 小嫂子还眼巴巴在家等着姜营长回来给她暖被窝啊。 可是，姜营长连遗书都写好了。 想到一无所知的小嫂子。 又想到刚刚姜营长打电话回来—— 杨排长后悔，刚刚不该告诉姜营长说嫂子想他了。 如果姜营长此刻在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恐怕只会让姜营长更加牵挂吧？ 不，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一定是沈辉那王八蛋故意夸大其词把情况说严重了。 和平年代，还有什么送命的事？ 军人的刚强，让杨排长迅速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将信封装进上衣内口袋里，转身回到军营。 门口处，李大炮还站在那，目光探寻的望着杨排长，似乎等杨排长说些什么。 但杨排长什么都没说，只给李大炮敬了个礼就回去了。 杨排长惴惴不安的回到宿舍，趴在被窝里，打开手电筒，拿出那个信封。 信封上写着几个字： 妻颜墨卿亲启。 是姜营长亲笔写的字迹。 杨排长的心揪了起来。 要是姜营长真的回不来了…… 没事的，姜营长命硬，几千米高原作战，跟敌人硬碰硬，都活了下来。 现在和平年代，在自己国家，不可能出问题的！ 小嫂子一定能等到他回来！ 两人一定能再团聚！ 杨排长不断安慰自己，但这一夜，还是睡的很不安稳。 第二天再到颜墨卿那，看颜墨卿的眼神都有些飘忽，不敢直视。 颜墨卿发现了她的不安，问道： “杨排长，姜营长来电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