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反派称帝!长公主101次计划出逃》 第一章 秦詹杀回来了 作者的小声哔哔:本书算是对上一本书的二创,应粉丝要求,这本书的内容非常之干净,女主的男人只会有一个,同时也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篇幅。我开第一本书,完全是为了练一下文笔,因为我大概四五年没有看小说了,所以对于上一本书的内容没有着重思考,加上工作比较忙,想到什么来什么敷衍了事,所以后面的章节越看越ex,真是太sorry了,给各位读者造成了一定的心理伤害,特别是喜欢看双洁的。 血色的残阳笼罩着皇城,将朱红的宫墙染得更加刺目。秦詹站在金銮殿前,铁靴踏过层层叠叠的尸体,每一步都留下暗红的脚印。他抬手抹去脸颊上溅到的血迹,却只是将那片猩红涂抹得更开,不屑的在指腹间揉搓着。 高座之上,年轻的帝王秦渊脸色惨白,指尖死死扣着龙椅,不可置信地望着阶下之人。 他居然回来了,他居然还能回来! “皇兄……别来无恙。” 秦詹低笑一声,缓缓抬手,摘下了染血的面具。 五年边疆风霜,未曾磨去他半分俊美,反而更添凌厉。眉如刀裁,眸似寒星,薄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充斥着一抹血色。 “你……你怎么可能……”秦渊声音发颤。 “萧寒。”秦詹唤道,眼神落在瑟瑟发抖的秦渊身上,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属下在!”一名英姿飒爽的武将走上前来。 “替我……送一送皇兄。”秦詹转身出了金銮殿,耳边传来萧寒拔剑的声音。 …… “陛下...不,秦渊已经伏诛。”萧寒将军快步走来,单膝跪地禀报,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 秦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生得极好,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只是那双眼睛黑得吓人,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能将人吞噬殆尽。此刻他身着染血的玄色铠甲,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宛如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皇姐呢?”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士兵不寒而栗。 “禀王爷,已经派人去寻了。长公主殿下的寝宫空无一人,想必是听到风声逃了。” 秦詹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让萧寒的后颈汗毛倒竖。 “逃?她能逃到哪里去?五年前她设计陷害我时,就该想到有今天。”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出可怕的脆响,“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城门,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秦歆给我找出来!” --- 秦歆提着裙摆,在昏暗的密道中跌跌撞撞地奔跑。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耳边还回荡着宫女传来的最后消息:“秦詹带兵杀进来了!陛下...陛下已经...” “公主,小心脚下!”老仆李忠举着微弱的火把,声音颤抖,“这条密道直通城外,老奴已经安排了马车...” 秦歆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她穿进这本小说已经十年了,明明书里写得清清楚楚,秦渊才是最后的赢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五年前,她设计让秦詹因谋反罪名被流放边疆,就是为了确保秦渊能顺利登基。她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前面就是出口了!”李忠的声音突然充满希望。 然而,当他们推开密道尽头的石门时,迎接他们的是一排闪着寒光的长矛。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为首的将军——萧寒,秦詹最得力的心腹。 “长公主殿下,”萧寒面无表情地行礼,“王爷恭候多时了。” 秦歆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李忠护在身后。 “你们敢对长公主无礼!”老仆厉声喝道。 萧寒的眼神一冷:“除了长公主,其他人一律格杀勿论!” 刀光闪过,李忠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血泊中。秦歆尖叫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抚上老仆渐渐冷却的脸庞。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失去权利就意味着她保护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萧寒不为所动,示意士兵上前:“请公主移步,王爷不喜欢等人。” --- 当秦歆被押入金銮殿时,殿内的血迹尚未清理干净。她一眼就看到了龙椅旁那具无头的尸体——虽然头颅已经不在,但那明黄色的龙袍无疑属于秦渊。 她的胃部一阵痉挛,几乎要呕吐出来。 “皇姐终于肯见我了。” 那声音从殿内阴影处传来,低沉而危险。秦詹缓步走出,已经换了一身墨色的锦袍,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看起来优雅又危险。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大殿中亮得惊人,死死盯着秦歆,像野兽盯着猎物。 秦歆强迫自己抬头与他对视,尽管双腿已经抖得几乎站不稳。 “秦詹,你...你竟敢弑君...” “弑君?”秦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得意又猖狂,“他不是天命所归的皇帝吗?不是皇姐你亲自挑选的真龙天子吗?怎么,现在他的血溅在这龙椅上,皇姐是不是很失望?” 他一步步逼近,秦歆不得不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柱子。秦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 “五年了,皇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却更加可怕,“五年前你设计陷害我时,可曾想过我会回来?你向父皇进谗言,说我谋反,害我被流放边疆...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的拇指擦过秦歆的嘴唇,留下一道血痕:“那里寸草不生,白骨露野。每天醒来,我都能闻到死亡的味道。但你知道吗?正是这种味道让我活了下来——因为我要回来,亲口问问我的好皇姐,什么是天命?现在,皇姐能告诉我了吗。” 秦歆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詹——书中的反派应该是个阴郁但理智的人,而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燃烧的疯狂让她双膝发软。 “我...我只是...”她想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她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书者,知道原著中秦渊才是最后的赢家。 “嘘...”秦詹突然用食指抵住她的唇,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别急着解释,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他猛地将她打横抱起,秦歆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 “现在,我要带皇姐去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他在她耳边轻语,湿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囚徒、我的玩物...我要你亲眼看着,你选择的真命天子是如何变成一堆腐肉,而我……” 他抱着她走向殿外,夕阳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而我,将成为你唯一的天命。” 秦詹抱着秦歆踏出金銮殿的那一刻,刺目的阳光让秦歆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窒。 殿前广场上,黑压压的将士们单膝跪地,染血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那些曾经效忠秦渊的大臣们此刻全都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恐惧的气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的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秦歆的耳膜。她感到一阵眩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就在今早,秦渊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还是尊贵的长公主。而现在... “听到了吗,皇姐?”秦詹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讽刺,“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 他的手臂收紧,秦歆被迫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这个姿势让她羞耻得浑身发抖——她穿着单薄的素色衣裙,而秦詹却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出现在百官面前,这无异于向所有人宣告:长公主已经成了新皇的战利品。 “放我下来...”她微弱地抗议,声音细如蚊呐。 秦詹恍若未闻,反而抱着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台阶边缘,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们。秦歆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有好奇的,有同情的,更多的是幸灾乐祸的。她的脸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众卿平身。”秦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回荡在广场上。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却仍然低着头。秦歆注意到几个年迈的大臣腿抖得厉害,几乎站不稳。她认识他们——这些人曾经在朝堂上极力主张严惩“谋反”的秦詹。 “先帝暴毙,国不可一日无君。”秦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即日起,朕继承大统。” “陛下圣明!”又是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喊。 秦歆的心沉到了谷底。“暴毙”?那分明是谋杀!她亲眼看到了秦渊无头的尸体...而现在,这个杀人凶手居然堂而皇之地宣布继承皇位。 更可怕的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秦詹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低头看她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皇姐似乎有话要说?”他故意提高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不如当着众卿的面,说说你对朕即位的看法?” 秦歆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知道秦詹在戏弄她,就像猫玩弄抓到的老鼠。她若反对,只会招来更残酷的对待;若顺从,又违背自己的良心。 “我...”她的声音哽咽了,“恭贺...陛下...” 秦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胜利的癫狂。“听到了吗?连朕的皇姐都承认了朕的天命!”他猛地收紧手臂,秦歆疼得轻呼一声,“五年前你说我不配那个位置,现在呢?嗯?” 他的眼神变得危险,手指陷入秦歆的手臂,留下深深的指痕。秦歆知道,这个问题她必须回答得让他满意,否则... “是...是我错了...”她艰难地开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陛下才是...天命所归...” 这句话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十年的谋划,十年的坚信,全都化为泡影。她所知道的原著剧情彻底崩塌了,她再也无法预知未来。 这个认知比秦詹的威胁更让她恐惧。 秦詹的表情缓和了些,但眼中的疯狂并未消退。 “皇姐终于明白了。”他转向群臣,声音陡然转冷,“传朕旨意,先帝葬礼从简。至于长公主...” 他故意停顿,满意地看着秦歆在他怀中紧张地颤抖。 “长公主悲痛过度,需在宫中静养。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秦歆的心沉了下去,这哪是什么静养?分明是软禁!她将成为秦詹的囚徒,任他摆布... 算了,当今局势,他没弄死她都算好的了,想起秦渊惨死的模样,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退朝!”秦詹一声令下,抱着秦歆转身走回殿内。在经过门槛时,他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湿热的气息让她浑身战栗: “游戏才刚刚开始,皇姐。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错得有多离谱。” 第二章 刺杀失败 三天的软禁让秦歆度日如年。 被困在曾经富丽堂皇的寝宫里,每一扇门窗都有侍卫把守,宫女们送来的饭菜精致可口,却让她想起喂给笼中鸟的金丝雀食。 最让她不安的是,秦詹这三天毫无动静,就像忘记了她这个人。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直到第四天清晨,一队宫女突然鱼贯而入,打破了死水般的寂静。 “请长公主沐浴更衣。”为首的宫女低头行礼,声普恭敬却不容拒绝。 秦歆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为什么。” 宫女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领头的那个轻声道:“陛下今晚要来。”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秦歆头上,她僵在原地,脑中闪过无数可怕的想象,秦詹想干什么?他真把她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宠物了吗? “我不需要。”她刚想拒绝,就被宫女们半请半强迫地扶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像一场噩梦。宫女们为她洗浴,用带着玫瑰香气的胰子擦遍她全身;她们为她梳妆,将乌黑的长发盘成精致的发髻;她们为她换上轻薄的纱衣,衣料透明得几乎遮不住什么。最后,她们甚至在她颈间、手月处点了香露。 “陛下喜欢这个味道。”一个宫女小声解释。 秦歆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已,这哪还是那个高贵的长公主?分明是个等待临幸的妃缤!愤怒和羞耻烧红了她的脸颊,她猛地挥手打翻了妆台上的脂粉盒。 “都出去!”她厉声喝道。 宫女们慌忙退下,只留下满室甜腻的香气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秦歆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把修剪灯芯的小银刀上。 她迅速将它藏入袖中,刀柄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了一些。 “我不会任你摆布的,秦詹。”她对着空荡荡的寝宫喃喃自语。 夜幕降临,宫灯次第亮起。秦歆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银刀就藏在掌心。她听到外面侍卫突然变得恭敬的声音,然后是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时,她没抬头,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皇姐今晚真美。”秦詹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比平日更加低沉。 秦歆这才抬眼看他,秦詹穿着宽松的墨色锦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一片肌肤。 他手里拎着一壶酒,俊美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那双黑眸比平时更加幽深,像是酝酿着风暴。 “你来做什么?”她强作镇定,声音却微微发抖。 秦詹轻笑一声,随手将酒壶放在桌上,一步步向她走来。 “朕的后宫,朕想去哪就去哪。”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更何况,朕想念皇姐了。”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暖昧地擦过着她的唇瓣,秦歆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混合着松香的味道,心里一阵发怵。 “别碰我!”她猛地偏头躲开。 秦詹的眼神一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起来,秦敢惊呼一声,撞进他怀里。 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隔着薄薄的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 “五年了,皇姐。”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的怒意,“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想怎么报复你,该怎么撕碎你。” 秦歆浑身发抖,却倔强地瞪着他:“那你杀了我啊!” “杀了你?”秦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低低笑了起来,“那太便宜你了。”他突然低头,狠狠吻住她的唇。 这个吻充满侵略性,秦詹的牙齿磕破了她的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秦歆拼命挣扎,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粗鲁地揉捏着她的柔软,疼得她眼泪直流。 就是现在!秦歆趁他意乱情迷之际,猛地抽出袖中银刀,朝他的胸口刺去! 刀刃入肉。 秦詹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最后一刻侧身避开了要害,但银刀还是在他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低头看了看迅速染红衣袍的鲜血,再抬头时,眼中的醉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暴怒不可抑制的暴怒! “好,很好。”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轻得可怕。 秦歆惊恐地后退,却被他一把挡住脖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他手上用力,她呼吸困难,“看来我对皇姐还是太仁慈了。” 他突然松开手,在秦歆剧烈咳嗽时,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向寝宫后方的浴他。秦歆痛得眼前发黑,手中的银刀早就掉在了地上。 浴池里热气蒸腾,水面上飘着玫瑰花瓣一一正是刚才宫女们为她准备的。秦詹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到池边,开始撕扯她身上的纱衣。 “不!住手!”秦歆拼命挣扎,指甲在他手臂上留下几道血痕。 这点小伤显然对秦詹起不了作用,相反的,他更加生气了。 秦詹冷笑一声:“现在,准备好为你刚才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吗。” 他抓住秦歆的后颈,往水池里按去。 “唔。”秦歆猝不及防,呛了一大口水? 温热的水涌入鼻腔,室息感瞬间袭来 ,她疯狂挣扎,却敌不过秦詹的力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室息而死时,秦詹提着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出水面,秦歆大口喘息, 咳出呛入的水,眼前一片摸糊。 “清醒了吗,皇姐?”秦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我想让你话, 你才能活;我想让你死……” 他又一次将她按入水中,这次时间更长。 秦歆的肺部火烧般疼痛,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时,秦詹再次拉她起来。 秦歆瘫软在池边,浑身温透,长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她剧烈地咳嗽着,眼泪和池水混在一起。 秦詹蹲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但秦歆隐约看到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下次,”他轻声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殿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秦歆的心几乎停跳,秦詹抱着湿透的她穿过幽深的回廊,脚步声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 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像铁一样将她禁锢。 路过的宫人纷纷垂首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放我下来……”她再次尝试挣扎,声音却虚弱得如同艺语。 秦詹置若周闻,径直走向寝宫。当秦敢看清方向时,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那是皇帝的寝宫,曾经属于秦渊的地方。 “不…不要在那里…”她开始剧烈挣扎,指甲深深陷入秦詹的肩膀。 秦詹吃痛,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却反而勾起嘴角:“为什么不要?皇姐不是最喜欢那里吗?”他踢开雕花木门,“听说你经常深夜与先帝密谈都谈些什么,嗯?” 寝官内,龙床上的明黄色帐慢看的秦歆呼吸一滞,秦詹毫不怜惜地将她扔在柔软的锦被上,她立刻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他单手按回。 “秦詹!你疯了吗?我是你皇姐!”她声音发抖,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撼动不了分毫。 秦詹俯身,阴影完全笼罩了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皇姐?”他低笑,“你我心知肚明,我并非父皇亲生,而你…”他的拇指重重擦过她的下唇,“不过是父皇收养的孤女。” 秦歆曈孔骤缩,这个秘密只有皇室核心成员才知道,秦詹居然…… “很惊讶?”秦詹解开腰带,玄色外袍滑落在地,“你以为流放边疆的五年,我都在做什么?”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襟,丝绸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宫内格外刺耳,“我查清了所有事情….包括你如何处心积虑要置我于死地。”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皮肤,秦歆剧烈颤抖起来。她拼命推拒,却被他轻易制住双手举过头顶。 “为什么……”她哽咽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秦詹的动作突然停顿,在烛光摇曳中,他的表情变得难以捉摸:“为什么?”他重复着,声音低沉,“因为你说我不是天命所归...”他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现在我要证明,你错了。” 他的吻落下来,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带着罚意味的啃咬,秦歆扭开头,却被他抬住下巴强行固定,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当他的手向下游移时,秦歆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不要…求你…” 泪水滑落,滴在秦詹的手背上。 他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秦歆看不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太晚了。”他声音沙哑,“从你选择站在秦渊那边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疼痛袭来时,秦歆咬破了嘴唇。 她死死盯着床顶的蟠龙纹饰,那些曾经象征权力的图案,现在成了她噩梦的背景。秦詹的呼吸喷在她颈侧,灼热得像火,又冰冷的像蛇。 “看着我。”他命令道,手指掐着她的腰留下青紫的痕迹。 秦歆倔强地闭上眼,却被他粗暴地捏住脸颊强迫对视。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仅仅是欲望和愤怒,还有某种扭曲的、近乎执念的情感。 “记住这一刻。”他的眼睛染上情欲,声音却异冷静,“这是我带给你的。”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情事才落下帷幕。 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她搂着,嘴唇贴在她汗湿的额头上,呢喃道:“你永远都是我的……” 这句话让秦歆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对秦詹而言,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征服,更是一种宣告,他不仅在政治上取代了秦渊,也要在各个方面彻底占有原本属于秦渊的一切,包括她。 秦詹起身穿衣服,秦歆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他走向门口,却在踏出门槛前回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好好休息,皇姐。明天还有早朝你会坐在我身边,让所有人都看到,你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愚蠢。” 门关上的声音如同丧钟,秦歆终于放任自已崩溃大哭,泪水浸湿了曾经属于秦渊的龙床。 她终于明白,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带来的不是优势,而是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 噩梦。 第三章 她居然会觉得他帅 登基大典这日,朝阳将太和殿前的汉白玉阶染成金色。 秦歆站在皇亲国戚的最前列,素白的双手交叠在腹前,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这是秦詹正式登基的日子,所有朝臣都必须到场见证。 号角声响起,秦歆随着众人跪下。当她再次被允许抬头时,那个身影已经出现在长长的御道尽头。 秦歆的呼吸放得缓慢。 秦詹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缓步走来。 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那身龙袍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制,每一道纹路都贴合他挺拔的身形。 他身形挺拔,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步伐沉稳有力,腰间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这一刻,秦歆突然觉得他帅得离谱。 不是那种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俊美,而是一种冷峻、令人不敢直视的帝王之气。 他好像生来就该是天下之主,那身龙袍穿在他身上浑然天成,比秦渊更适合百倍。 这个念头让秦歆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急忙垂下眼帘,却仍能感觉到秦詹经过时,那道如有实质的灼热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像火舌舔过肌肤,让她后背渗出一层细汗。 “众卿平身。” 秦詹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秦歆随着众人起身。新帝已经端坐在龙椅上,面容隐在冕冠的玉旒之后,看不清表情。但秦歆知道,他一定在看着自己。 登基大典的流程冗长繁琐,秦歆却如坐针毡。直到礼官宣布进入朝议环节,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带上来。” 秦詹突然开口,殿门大开,一队禁军押着十几个披头散发的人走进来。秦歆定睛一看,顿时手脚冰凉——这些都是曾经参与弹劾秦詹的大臣! “诸位爱卿,”秦詹把玩着龙椅扶手,语气玩味,“可知朕今日为何要请他们来?” 殿内鸦雀无声,秦歆看到几个大臣的腿在发抖。 “因为他们不长眼。”秦詹猛地拍案,玉旒激烈晃动,露出他猩红的双眼,“五年前,就是这些人诬告朕谋反!” 秦歆的心跳如鼓,她知道秦詹在清算旧账,而自己也是当年的主谋之一…… “陛下饶命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臣扑倒在地,“臣等都是受了奸人蒙蔽!” “哦?”秦詹挑眉,“谁是奸人?” 老臣抬起头,浑浊的双眼在人群中搜寻,突然——锁定了秦歆! “是长公主!”他嘶声喊道,“是长公主指使臣等诬告陛下的!她说过秦渊才是天命所归!” 殿内一片哗然,秦歆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刺向自己,她站在原地,如坠冰窟。 “是吗?”秦詹转向她,“皇姐,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秦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秦詹早就知道真相,他只是在享受这场猫鼠游戏。 “看来是真的了。”秦詹叹了口气,突然转向那个老臣,“不过,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指责朕的皇姐?” 老臣脸色大变,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詹已经走下龙椅,腰间佩剑出鞘,寒光一闪。 “啊!”老臣惨叫一声,一只耳朵已经落在地上。 “朕最讨厌别人推卸责任。”秦詹用剑尖挑起那只血淋淋的耳朵,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特别是,还想拉朕的皇姐垫背。” 老臣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扑向最近的秦歆! “贱人!既然活不成,那就一起死!” 秦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 老臣狰狞的面孔近在咫尺,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 “找死!” 一道黑影闪过,秦歆只觉得脸上一热,温热的液体溅了她满脸。睁开眼时,老臣已经倒在地上,胸口插着秦詹的佩剑,而秦詹本人正单膝跪在她面前,龙袍下摆浸在血泊中。 “谁准你碰她?”秦詹似笑非笑,手上却残忍地转动剑柄,老臣发出非人的惨叫,“朕的皇姐,也是你能碰的?” “陛...下...”老臣口吐鲜血,眼中满是恐惧。 秦詹猛地拔出剑,又连续捅了七八下,直到老臣彻底没了声息。鲜血喷溅,不仅染红了秦歆的衣裙,连秦詹的龙袍和脸上都沾满了血点。 殿内死一般寂静,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动静,先前吵吵嚷嚷的罪臣现在都吓软了腿。 秦歆看着眼前血腥的一幕,双腿发软,却动弹不得,秦詹缓缓站起身,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却只是让血迹更加晕开。 他看向秦歆,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脏了。”他轻声说,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却因为自己手上也沾满鲜血,反而越擦越花,“朕的皇姐,怎么能被这种人的血弄脏呢?” 疯子,疯子! 秦歆浑身发抖,秦詹的眼神疯狂而炽热,像看着最珍贵的所有物。 他转向其他跪地求饶的大臣,语气突然变得轻快: “至于你们...朕今天心情好,就赐你们一个痛快吧,来人——” “拖出去,斩立决。” 随着惨叫声渐行渐远,秦詹重新坐回龙椅,仿佛刚才的血腥屠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他看向仍站在原地、满脸是血的秦歆,嘴角勾起一抹俊美可怕的笑容: “皇姐受惊了,来人,送长公主回宫休息。”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扰。” 秦歆回到昭阳宫,宫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手指触摸到脸颊上已经干涸的血迹,那个大臣惨死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 秦詹猩红的双眼,疯狂捅刺的动作,喷溅的鲜血... “疯子...他绝对是个疯子...”秦歆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却止不住浑身的颤抖。 宫女青柳急忙上前搀扶:“公主,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 温热的水流洗去了秦歆脸上的血迹,却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如纸,唇色极淡。 “我必须逃。”秦歆突然抓住梳妆台的边缘,指甲在红木上留下几道白痕,“留在这里,迟早会死得比那个大臣还惨。” 夜深人静时,秦歆悄悄起身。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外间,青柳正在守夜,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秦歆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青铜烛台。 “对不起了...” “砰!” 一声闷响,青柳软软地倒在地上。 秦歆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烛台,但她没有时间犹豫。她迅速脱下青柳的衣裙换上,又将自己的发髻拆散,梳成普通宫女的样式。 最后,她将昏迷的青柳扶到自己的床上,用锦被盖好。 “希望能瞒过一时...”秦歆深吸一口气,悄悄推开殿门。 夜色如墨,只有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秦歆低着头,模仿宫女走路的姿态,快步向御花园方向走去。按照她的计划,从御花园的偏门出去,再混出宫门... “站住。” 一个冷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秦歆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不敢回头,加快脚步想要逃离。 “拦住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秦歆被两个禁军架住了胳膊。她挣扎着抬头,正对上萧寒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睛。 “长公主殿下,”萧寒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这么晚了,您穿着宫女服饰是要去哪?” 秦歆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借口。 “带她去见陛下。”萧寒冷声道,“陛下说过,长公主有任何异常举动,都要立即禀报。” ......果然,秦詹一直在派人监视她,秦歆的心瞬间凉了一片。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秦詹斜倚在龙榻上,已经换下了染血的龙袍,只穿着一件墨色寝衣,领口松散地敞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他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听到殿门开启的声音,头也不抬地道: “朕不是说过,今晚不见任何人?” “陛下,”萧寒行礼,“臣抓到一个试图逃跑的'宫女'。” 秦詹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被押进来的秦歆身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将手中玉佩攥紧了两分。 “都退下。”他轻声吩咐。 侍卫鱼贯而出,萧寒走的时候还关了殿门。 待殿内只剩他们二人,秦詹缓缓起身,走到秦歆面前,猛地用手钳制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皇姐这是要去哪?”他的眼里噙着笑,却让秦歆毛骨悚然,“是朕招待不周吗?” 秦歆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却倔强地不肯开口。 秦詹突然笑了,松开手,转身回到龙榻上。 “既然皇姐这么有精神,不如来伺候朕用膳吧。”他拍了拍手,“来人,传膳!” 很快,一桌精致的御膳被送了进来。秦詹慵懒地靠在软枕上,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位置:“坐。” 秦歆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动。 “怎么,要朕亲自请你吗?”秦詹眯起眼睛。 秦歆只好慢慢走到他指定的位置坐下。这个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血腥气。 “喂朕。”秦詹突然说。 “什么?”秦歆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说,喂朕吃饭。”秦詹指了指桌上的葡萄,“从这开始。” 秦歆的手指颤抖着摘下一颗葡萄,递到秦詹嘴边。他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用嘴。” 秦歆的脸刷地红了,她瞪大了眼睛:“你……!” “不愿意?”秦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出奇的大,差点把她的腕骨掰断,“皇姐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朕现在就可以把你关进水牢,或者……” “把你赏给外面的禁军。” 秦歆咬牙盯着面前痞笑的男人,她知道秦詹说得出做得到。 她颤抖着将葡萄含在唇间,慢慢凑近秦詹...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秦詹突然偏头,直接咬走了葡萄,舌尖还故意扫过她的唇瓣。 秦歆如遭电击,猛地后退,却被秦詹一把拉回来。 真恶心!她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脸色发青。 “躲什么?”他低笑,“这不正是皇姐想要的吗?五年前你陷害朕时,不就是怕朕抢了你的好弟弟秦渊的皇位。”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肩膀处下方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到没?这是流放路上刺客留下的,拜皇姐所赐,若不是朕当时躲得快,皇姐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秦歆盯着那道又深又长的伤疤,可以想象当时有多痛... “不是我派的刺客。” 不是她派的,那就是秦渊派的,可是秦渊为什么要赶尽杀绝?秦歆突然觉得,秦渊好像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纯良……在她还在思考的时候。 “嘘。”秦詹用食指抵住她的唇,“朕现在不想听解释。”他拿起刚才把玩的那块玉佩,在秦歆眼前晃了晃,“认得这个吗?” 那是秦渊的贴身玉佩! “皇姐,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是你送他的生辰礼吧…真是令人嫉妒万分呢…”秦詹的笑容扩大,突然将玉佩扔在地上,一脚踩得粉碎,“可惜他死了,记不住皇姐的恩情了。” 秦歆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捶打他的胸膛:“你这个疯子!恶魔!” 秦詹轻易制住她的双手,翻身将她压在龙榻上。 他的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呼吸喷在她脸上: “没错,朕就是疯子,而这一切,都是皇姐亲手造成的。” “从今天起,你每逃一次,朕就杀一个昭阳宫的宫女。”他轻咬着她的耳廓,“要不要试试看,朕敢不敢?” 秦歆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知道,自己已经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歆阻止他不安分的手,怒道:“你干什么,我不逃了还不行吗。” 秦詹凑近她耳边轻语:“皇姐自己送上门的,不吃白不吃。” 第四章 避孕药 秦詹离开后,秦歆蜷缩在龙榻角落,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她的嘴唇还残留着葡萄的甜味和秦詹的气息,那种强势的压迫感仿佛已经渗入她的骨髓。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青柳...”她轻声呼唤,才想起青柳被自己打晕后应该还在昭阳宫。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生的宫女低着头走进来:“公主有何吩咐?” 秦歆咬了咬下唇,声音压得极低:“去...去给我找碗避子汤来。” 宫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又迅速低下头:“奴婢...奴婢不敢...” “你若不去,我现在就绞了头发做尼姑!”秦歆突然拔高声音,又立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快去!就说...就说是我月事腹痛要的药!” 宫女战战兢兢地退下了,秦歆将脸埋进手掌,肩膀微微颤抖,她必须阻止任何可能。 秦詹已经疯了,如果再有一个孩子... 约莫半个时辰后,宫女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回来了。 “公主,药房说...说这是调理月事的...”她声音发抖,显然知道自己参与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秦歆接过碗,苦涩的气味冲入鼻腔。她闭眼一饮而尽,药汁的苦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胃里,却让她稍微安心了些。 “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 “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宫女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秦歆疲惫地挥挥手让她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只有更漏滴答作响。她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思绪却飘回了五年前。 那时她刚穿进这本书不久,确信秦渊才是真命天子。为了保护“男主”顺利登基,她设计陷害秦詹谋反,但明明和秦渊约定好,只将秦詹流放边疆,绝不伤他性命... 那为什么会有刺客? 秦渊温润如玉的笑容浮现在眼前,那个在原著中仁德宽厚的未来明君,真的会背着她派人刺杀自己的亲弟弟吗? “难道...我错看了秦渊?”她喃喃自语,一种可怕的怀疑在心底滋生,“还是说...这个世界和我读过的'原著'根本不一样?”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如果连最基本的剧情走向都变了,她这个穿书者还有什么优势?又该如何在这个疯批秦詹手中活下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秦歆吓得几乎跳起来。秦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陛...陛下不是去处理政务了吗?”秦歆强作镇定,悄悄往旁边挪了一步。 秦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小动作:“怎么,朕不能来看看自己的皇姐?”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空碗,“听说皇姐月事腹痛,朕特意来关心一下。” 秦歆的后背渗出冷汗,她心虚了,更害怕秦詹察觉出异常。 “多...多谢陛下关心,已经好多了。”她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秦詹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皇姐知道吗?你撒谎的时候,左眼会眨得比右眼快。”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比如现在。” 秦歆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秦詹的眼神太危险了,像是已经看穿她的一切想法。 “朕今天杀了不少人。”他突然转换话题,松开手走向案几,“那些曾经支持秦渊的大臣,一个个跪在地上求饶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她知道秦詹是在故意刺激她,想看她崩溃的样子。 “皇姐不问问朕是怎么处置他们的吗?”秦詹回头,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比如那个李尚书,朕让人把他养了十年的爱犬当着他的面活活剥皮...” “够了!”秦歆捂住耳朵,“不要再说了!” 秦詹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疯狂:“这就受不了了?皇姐当年陷害朕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秦歆拉进怀里:“你放心,朕不会那么对你的,毕竟...”他的唇贴近她的耳垂,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是朕最珍贵的玩具。” 秦歆浑身发抖,却不敢挣扎。 秦詹的手抚上她的小腹,这个动作让她如坠冰窟。 “说起来...皇姐刚才喝的药,味道如何?” 秦歆猛地抬头,对上秦詹戏谑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你...你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 “朕能做什么?”秦詹无辜地挑眉,“不过是让人把真的避子汤换成了调理气血的补药罢了。”他满意地看着秦歆瞬间惨白的脸色,“皇姐这么想为朕孕育子嗣?真是让人感动。” 秦歆眼前一黑,几乎站不稳。 假的!那碗药居然是假的!所有的算计都落空了,她就像一只落入蛛网的飞蛾,越挣扎缠得越紧... “你这个疯子!”她怒骂道,睁眼的那一刻再也没有往日的畏惧。 她突然意识到,无论秦渊是否派了刺客,秦詹都将这笔账算在了她头上。 而这个疯子皇帝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从明天起,皇姐搬到养心殿偏殿住。”秦詹松开她,转身走向殿门,“朕要随时能看到你。”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对了,那个给你拿药的宫女,朕已经命人砍了她的双手。希望皇姐下次...三思而后行。” 紫宸殿内沉水香缭绕,太后指尖叩着鎏金凤座扶手,九凤衔珠步摇在额前轻晃。秦詹斜倚龙纹交椅,手中把玩着一支翡翠步摇——那是今早刚从秦歆发间取下的。 “陛下登基半月,该杀的人杀了,该流放的流放了,唯独长公主还逍遥自在,朝野颇有微词。” 秦詹指尖一顿,翡翠坠子撞出清脆声响。 “太后今日是来教朕治国?”他唇角勾起,看着眼前一身贵气,却跟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人,“先帝遗诏说得清楚,太后只需颐养天年。” “哀家实在不明白,一个毫无血缘的孤女,陛下留着她做什么?”凤目扫过秦詹手中把玩的翡翠步摇,“莫非...陛下存了别的心思?” 秦詹突然轻笑出声:“太后近日,似乎特别关心朕的后宫之事?” “先帝在时她就该打发去守皇陵!”太后猛地拍案,“秦渊已死,她就更加留不得!” 秦詹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朕倒不知,慈宁宫何时有干政之权了?” 殿内宫女齐刷刷跪地发抖,太后脸色煞白,终于看清年轻帝王眼底的杀意——那根本不是对美色的沉迷,而是野兽护食般的偏执。 “这江山如今,是朕说了算。” 太后猛地站起,步摇乱颤:“你留着她,迟早有一天会后悔,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秦詹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在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朕最后说一次,秦歆是死是活,轮不到旁人置喙。” 剑尖挑起太后下巴,这个动作让随侍的嬷嬷们跪了一地。 “您最好记住,”秦詹归剑入鞘,指尖抚过步摇上细密的花纹,“现在坐在龙椅上的是朕,不是您那个短命的亲子。” 太后踉跄后退,秦詹怎么会知道……她和秦渊是亲生母子。 “送太后回慈宁宫。”秦詹背过身,阴影笼罩着他挺拔的身影,“即日起,无诏不得出宫门半步。” 当殿门重重合上,他松开掌心,翡翠步摇已经断成两截,就像他最后那点理智。 “陛下。”萧寒突然闯入,“长公主她......” 秦詹眼神骤变,断钗刺入掌心竟浑然不觉:“说!” “撞柱自戕未遂,现下太医正在......” 玄色龙袍卷起腥风,秦詹撞开众人冲向偏殿。 雨幕中,那道曾经永远挺拔的背影,竟显出几分仓皇。 “砰!” 秦歆寝殿的门被一脚踹开,重重撞在墙上。 秦詹大步跨入内室,玄色龙袍下摆还滴着雨水,在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都给朕滚出去!”秦詹暴怒道,气势汹汹走到床前。 一声暴喝,殿内宫女太监顿时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地退出内室。 秦歆靠在床头,手腕缠着厚厚的白纱,脸色比那纱布还要苍白三分。她抬眼看向秦詹,眼中无悲无喜,像一潭死水。 “看护不力,全部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秦詹对着殿外厉声喝道。 “陛下饶命啊!”殿外顿时哭喊声一片。 秦歆终于有了反应,她撑起身子,声音虚弱却清晰:“是本宫自己趁她们不备,与她们何干?” 秦詹几步走到床前,一把扣住她受伤的手腕,满意地看着她疼得皱眉:“朕说过什么?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陛下只说不准逃...”秦歆疼得吸气,却仍倔强地仰头与他对视,“没说...不准死...” 秦詹瞳孔骤缩,手上力道又重了三分,直到看见纱布渗出红色才猛地松开。他怒极反笑:“好,很好!现在跟朕玩起文字游戏了?” 他转身对着殿外厉声道:“三十大板改成杖毙!立刻执行!” “秦詹!”秦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你疯了吗?她们只是无辜的宫女!” 殿外已经响起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和凄厉的惨叫,秦歆顾不得手腕伤口崩裂,踉跄着冲向殿外,秦詹冷眼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背影,没有阻拦。 雨还在下,院中青石板上已经趴着两个血肉模糊的宫女。秦歆扑过去,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护住其中一个。 “继续打!”秦詹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既然长公主执意要护着,那就一起打死好了!” 行刑的守卫犹豫了一瞬,在帝王冰冷的目光下还是举起了板子。厚重的刑杖带着风声落下,秦歆紧闭双眼,等待着疼痛降临。 一声闷响,秦歆睁开眼,看见那守卫已经飞出去数丈远,重重摔在雨地里。秦詹不知何时已经冲了过来,一脚将那守卫踹开,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倒地呻吟的守卫: “谁准你打她了?!” 守卫捂着胸口,满脸惊惧和茫然:“陛、陛下...是您下令...” “滚!”秦詹一声暴喝,那守卫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秦歆还趴在宫女身上,雨水混合着血水浸透了她的素白中衣。她抬头看向秦詹,雨水顺着她的睫毛滴落,像是眼泪。 秦詹胸口剧烈起伏,他一把将秦歆从地上拽起来,几乎要捏碎她的肩膀。 “你就这么想死?”他在她耳边低吼,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为了几个卑贱的宫女,连命都不要了?” 秦歆被他晃得站不稳,却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她们的命...也是命...” 秦詹猛地松开手,看着她跌坐在雨地里。他退后两步,突然仰天大笑,笑声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凄凉。 雨水顺着秦詹的眉骨滑落,滴在秦歆苍白的脸上,他掐着她下巴的手在微微发抖,那双总是盛满暴戾的眼睛此刻竟泛着红。 “你这么怜惜宫女的命...”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为何当初要那样对朕?朕在你心里就一文不值吗?啊?说!” 秦歆被迫仰着头,雨水不断流进她的眼睛,却冲不散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秦詹的睫毛全湿了,黑得惊人,衬得他眼里的血丝更加明显。 “朕的命...难道比他们还下贱吗?”他迫切的望着她,渴望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秦詹突然松开她,后退一步大笑起来,笑声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凄凉:“五年了,朕每一天都在想,你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他半边脸,秦歆这才看清,他脸上不只有雨水——这个方才还下令杖毙宫人的暴君,此刻眼角竟是湿的。 “当年的事...”秦歆刚开口,就被秦詹厉声打断。 “闭嘴!”他猛地俯身,“你但凡还有半点良心,就别在朕面前提当年!” 秦歆突然不说话了,她静静地看着秦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愤怒,看着这个已经贵为天子却依然被困在五年前雨夜的男人。 奇怪的是,她竟然从他这番狠话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委屈。 就像...就像当年那个被她从猎场救回来的少年,明明腿骨都断了,却还倔强地说“不疼”时的语气。 她当时就是一边看不下去年少的秦詹过得凄惨,一边又想方设法的让秦渊上位。 最后步入一个两难的境地。 雨越下越大,秦詹的龙袍早已湿透,黑发黏在颈侧,水珠顺着喉结滚落。他突然伸手,粗鲁地抹去秦歆脸上的雨水,力道大得让她脸颊生疼。 “记住朕说的话。”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死,朕就让整个皇城陪葬。”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秦歆跪坐在原地,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她却感觉不到疼。 方才秦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脆弱,像根刺,突然扎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当年的事...”她轻声自语,“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第五章 她就是又当又立 雨水顺着窗棂蜿蜒而下,秦歆靠在榻上,手腕的伤隐隐作痛。 宫人们都被遣了出去,秦歆独自一人杵在窗前。 秦詹那句话像根刺,扎得她心神不宁。 她望向窗外,雨幕中仿佛又看见那个单薄少年,十五岁的秦詹,在秋雨里一遍遍练习骑射,直到浑身湿透。 那是她刚穿越来的第三个月。 ... “七皇子又去校场了?”年轻的秦歆撑着油纸伞,问身边宫女。 “回公主,七殿下每日寅时就去,下雨也不间断。”宫女小声道,“听说...昨儿个从马上摔下来,腿都流血了还坚持练...” 秦歆蹙眉,她记得原著里秦詹只是个不起眼的配角,最后因谋反被处死。可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年,与书中寥寥几笔的“阴郁皇子”相去甚远。 鬼使神差地,她转向校场方向。 雨中的身影果然还在,少年秦詹没带任何雨具,玄色劲装湿透贴在身上,更显得身形单薄。他正试图翻身上马,左腿却明显使不上力,又一次重重摔在泥水里。 秦歆自己都没意识到何时走了过去,少年抬头,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成戒备的冷漠。 “参见长公主。”他行礼的动作有些踉跄。 秦歆这才看清他的伤,左腿裤管被血浸透了一片,混着泥水,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她蹲下身,不由分说掀开他的裤腿,伤口已经泡得发白。 “不劳公主费心。”少年想后退,却因疼痛皱了皱眉。 秦歆直接扯下自己的披风,用现代包扎手法为他固定伤口。 她记得书上说,环形包扎能避免压迫血管... “为什么这么拼命?”她问。 少年沉默良久,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的手背上:“因为...想被看见。” 那一刻,秦歆在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倔强,像极了她前世那个为了考上医学院,连续三年每天只睡五小时的弟弟。 ... 烛花爆响,将秦歆拉回现实。 她低头看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喉咙发紧。 “我到底做了什么...” 当初那个想被看见的少年,如今成了万人之上的帝王,却用最极端的方式让她“看见”。 而她,明明是最早发现他光芒的人,却亲手将他推向黑暗。 “又当又立...”秦歆苦笑着喃喃自语,她可怜他,建立了深厚情谊后,却为了所谓的“原著剧情”,转头就支持秦渊;她记得他腿伤时颤抖的睫毛,却在五年后亲手策划他的流放。 暴雨如注,雷声轰响,照得殿内亮如白昼。刹那间,秦歆恍惚看见秦詹就站在窗前,还是少年模样,眼中带着那个雨天的期待。 但下一秒,光影消散,只剩她独自面对满室孤寂。 秦詹靠在龙椅上,手掌心躺着只褪色的布偶兔子。 兔耳一侧的线脚已经松散,露出里面发黄的棉絮,那是很多年前,秦歆教他缝的。 “皇姐,兔子耳朵怎么总是缝歪?” “因为阿詹心不静呀,来,我握着你的手...” 秦詹猛地攥紧玩偶,呼吸急促。 这么多年过去,棉絮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她的气息,他闭了闭眼,强行把苦楚咽下去。 “陛下?” 萧寒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秦詹手腕一翻,玩偶瞬间隐入袖中。 再抬眼时,方才那一丝柔软已荡然无存。 “进。” 萧寒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夜露:“探子来报,礼部侍郎周勉近日频繁联络禁军副统领,似有异动。” 秦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伸手拨弄案上烛火,火光在瞳孔中跳动:“朕记得,周勉是秦渊的老师?” “是,他府上昨夜还进了个蒙面人,身形...似与慈宁宫总管相仿。” 太后果然不安分,这么快就找上新棋子了。 “继续盯着。”秦詹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奏折,“等他们联络完所有同党,再一网打尽。” 秦渊能登上皇位,身后除了有秦歆的出谋划策,还少不了一众人的支持,只可惜……没能杀光,那伙人提早得到消息跑了。 萧寒欲言又止:“陛下,是否要先控制周勉?万一...” “万一什么?”秦詹突然抬眼,“万一他们真能杀了朕?”他低笑一声,不知在嘲笑萧寒的多虑,还是那帮人的不自量力。 萧寒不便多说,只是脸色沉重的站在那里。 秦詹走到碳盆前,又掏出皱巴巴的兔子,犹豫片刻后,他松手,兔子掉在碳盆里,瞬间被火苗吞噬。火舌不断舔舐兔子的边缘,棉絮燃烧发出刺耳的爆鸣声,秦詹冷眼看着,死死地盯着那团逐渐蜷缩的焦黑。 就在兔子快要被火焰烧的消失殆尽,一只手仓皇的伸进碳盆。 “陛下!”在萧寒的惊慌失措里,秦詹的抓出燃烧的布偶,掌心瞬间烫出一片赤红,他恍若未觉,只是快速拍打兔子上的火苗,焦黑的兔耳朵在他手里耷拉着。 “传太医!”萧寒转身就要唤人。 “站住。”秦詹在他身后喝止,“不准去。” “可是你的伤口……”萧寒欲言又止,他实在是弄不清楚秦詹葫芦在卖什么药。 “怕什么,死不了。”秦詹不以为然,“去找个绣娘来。” 萧寒耸了耸肩:“是。” 秦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这两年也不是见他第一次发神经了。 …… 秦詹端着药碗站在榻前,汤药热气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 秦歆别过脸去,苍白唇瓣抿成一道细线。 “朕没那么多耐心。”秦詹用瓷勺轻敲碗沿,清脆声响在寂静寝殿里格外刺耳。 “陛下不如直接赐死。”秦歆盯着锦被上金线绣的牡丹,眼神一片空洞。 秦詹钳住她下巴,迫使她转头面对自己:“你以为朕舍不得?” 汤药气息扑面而来,秦歆皱眉扭头。 “喝。”碗沿抵上她唇瓣。 秦歆猛然挥手打翻药碗,褐黄药汁泼洒在秦詹玄色龙袍上,洇出大片深痕。 殿内宫人齐刷刷跪伏在地,秦詹却笑起来,沾着药汁的手指抚过她唇角:“好得很。” 他突然含住一口汤药,捏着她鼻子俯身压下。 苦味在唇齿间炸开,秦歆瞪大眼睛挣扎,却被他扣住后脑,药液渡进口中,顺着喉咙滑下,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 “咳咳...你...”秦歆喘息着推开他,指尖抹过唇角银丝。 秦詹慢条斯理擦去唇上水光:“皇姐,乖乖喝药,别逼朕动手处理掉你前天偷摸送出宫的罗语。” 温柔缱绻的语气,说的却是最血腥的威胁。 罗语是秦歆在宫里认识的一个宫女,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秦歆撑着身子坐起来,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傲气:“喝,我喝。”她主动接过碗,抿着嘴悉数吞入腹中,药汁的苦腥气涌入喉间,刺激得她几次三番想吐。 她一向不想喝药,谁知道这药有没有添加什么奇怪的药引…… 秦歆攥紧被角,药液的苦涩还残留在唇齿间,她抬起眼,声音微哑:“你除了拿别人的命威胁我,还会什么?” 秦詹站在榻前,他垂眸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那我还能拿什么威胁你?”他忽然低笑一声,俯身逼近,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苍白的唇,“难道还指望皇姐,你在乎我吗?” 一时间秦歆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嘲弄,却又像是真的在等一个答案。 她在乎吗? 她想起那个在雨里练箭的少年,想起他摔伤时倔强抿紧的唇,也想起他登基那日,站在万人中央,眼神却只落在她身上。 可她该在乎吗?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詹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嗤笑一声,直起身。 “看,你连骗我一句都不肯。” 他转身走向殿门,背影挺拔而冷硬,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动摇只是错觉。 “以后送来的药要天天喝,否则我不介意亲自一口一口喂你喝下去。”他的语气生硬,拂袖离开,身后的侍卫紧跟而上。 秦歆躺回被褥里,脑海里全是男人酸涩的话语,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也跟着荡起波漾。 从某种意义上说,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她一手促成的。 可是原剧情确实说了秦詹后面会谋反,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秦歆咬着唇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内心却久久过意不去。 她闭上双眼,提醒自己不要去想这些,她该想的是如何在秦詹的监督下煎熬的度过每一天。 …… 秦詹坐在龙榻边,掌心托着那只被修复的布偶兔子。 绣娘战战兢兢地跪在下方,额头抵地:“陛下恕罪,这布偶年岁太久,棉絮已朽,奴婢只能补到这般程度……” 兔子的左耳歪斜着,针脚细密却仍能看出修补的痕迹,右耳则因反复摩挲而泛旧发黄,像是被人攥在掌心许多年。 秦詹盯着它,眉头微蹙。 熟悉又陌生。 它像极了他记忆里的那只兔子,却又不再是当年秦歆亲手教他缝制的那一只。 “退下。”他淡淡道。 绣娘如蒙大赦,连忙叩首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寂静,秦詹指腹轻轻抚过兔耳上的针脚,眼底情绪翻涌。 他忽然冷笑一声,抬手将兔子塞进了枕头下。 藏起来,却又舍不得丢。 就像他对秦歆。 恨她,恨她当年亲手将他推入深渊,恨她眼里从未真正有过他。 却又爱她,爱到哪怕她背叛他千万次,他也依旧想让她看着,看着她曾经不屑一顾的人,如今是如何站在万人之巅! 边关的风很冷,可再冷的风,都不及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心灰意冷。 秦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已是一片冷寂。 他起身,走向案几前堆积如山的奏折,随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 “欲留长公主恐后患无穷…请陛下早做定夺…” 指尖一顿,秦詹缓缓抬眸,眼底戾气翻涌。 她不是想逃吗? 那他就让她知道,除了他的身边,她哪儿都别想去! 朝堂上,殿内嘈杂如市集,侍郎张明利率先出列,拱手高声道:“陛下!长公主秦歆诡计多端,昔日勾结秦渊谋害陛下,如今又意图自戕惑乱宫闱,此女不除,后患无穷啊!” “臣附议!”兵部尚书紧随其后,语气激昂,“秦歆乃祸国妖女,留之必生大乱!” “请陛下赐死长公主!” “请陛下明鉴!” …… 一声声谏言如刀锋刺来,秦詹高坐龙椅之上,指节抵着太阳穴,眼底暗流翻涌。 他们懂什么? 他们以为他不想杀她吗? 他比任何人都想! 想杀了她,一了百了,再也不用被她牵动情绪,再也不用夜夜难眠,再也不用……像个疯子一样,既想折磨她,又想将她死死禁锢在身边! 可是—— 他下不去手啊! “都给朕闭嘴。”秦詹冷冷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满朝文武瞬间噤声。 他缓缓抬眸,目光如刃,扫过殿内众人:“朕的家事,何时轮到你们指手画脚?” 张明利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乃国事!长公主若存异心……” “砰!” 秦詹猛地拍案,龙案震颤,茶盏翻倒,茶水溅湿奏折。 “这位爱卿是……张侍郎?”他忽而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如此关心朕的家事,不如先解释解释,你府上那幅《残荷图》里的北狄文字,是什么意思?” 张明利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明鉴!臣冤枉啊!”他的牙齿都在打战,那幅画他向来藏的隐秘,秦詹是如何得知的?! 秦詹懒得看他,冷声道:“拖下去,彻查。” 禁卫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张明利往外拖。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多言。 秦詹站起身,玄色龙袍垂落,威压如山:“另外,再有妄议长公主者……”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诛九族。” 退朝! 秦詹一把挥落案上所有奏折,纸张纷飞,墨汁溅染地毯。 他喘着粗气,眼底猩红一片。 他颓然坐回龙椅,掌心抵住额头,低低笑了。 他想杀了秦歆,可他更想让她活着,哪怕恨他入骨,也要活在他的掌控里。 第六章 新来的侍女 金秋十月,御花园内丹桂飘香,秀女们低眉垂首,依次上前行礼。 秦詹斜倚在龙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扶手,神色冷淡。 无趣至极! 这些女子,或娇羞,或端庄,或妩媚,可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张张精心雕琢的面具,毫无生气。 太后坐在一旁,笑容慈和,时不时对某位秀女点头示意,俨然一副为皇家开枝散叶的慈母模样。 “陛下,这位是礼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擅舞……”内侍恭敬地介绍着。 秦詹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淡道:“留。” 反正后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秀女们见他兴致缺缺,越发战战兢兢。原本该是世家嫡女争奇斗艳的场合,今日却大多来了庶女,甚至有些家族干脆称病不送人入宫。 谁不知道新帝喜怒无常? 谁又敢把精心培养的嫡女送进这深不见底的宫闱? 太后瞥了眼秦詹,见他心不在焉,忍不住低声道:“皇帝,你好歹看一眼,总得选几个合心意的。” 秦詹嗤笑一声:“合心意?” 他忽然直起身,目光扫过台下众女,嗓音凉薄:“朕若真选个合心意的,母后怕是第一个不答应。” 太后脸色微变。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他还惦记着…… 不等太后细想,秦詹已经懒洋洋地靠回椅背,随手点了几个:“就她们吧,封个才人,丢进后宫养着。” 说完,他起身拂袖而去,连太后的脸色都懒得看。 选秀? 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他心里装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这些庸脂俗粉能替代的。 可那个人,却恨不得他死。 秦詹冷笑一声,大步离开御花园,背影孤绝而冷戾。 窗外的喧闹声渐渐远去,秦歆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拨弄着案前的茶盏。 “外头在吵什么?”她垂眸问道,语气淡漠。 老嬷嬷低眉顺眼地答道:“回殿下,今日是陛下选秀的日子,各府秀女入宫觐见,难免热闹些。” 秦歆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淡淡“嗯”了一声,再无反应。 选秀? 与她何干?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会为他拈酸吃醋的秦歆了。 她如今,不过是个囚徒罢了。 …… 傍晚时分,内务府送来了两名新侍女。 其中一人低眉顺眼,规矩谨慎,另一人却眉眼灵动,行事伶俐。秦歆抬眸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后者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那侍女福身一礼,声音清脆:“回殿下,奴婢名唤‘阿鸢’。” “阿鸢……”秦歆轻声念了一遍,唇角微微勾起,“倒是个好名字。” 她抬了抬手,“留下吧,近身伺候。” 阿鸢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跪下谢恩:“奴婢定当尽心侍奉殿下!” 秦歆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她并不在意这侍女是谁派来的,是秦詹的眼线也好,太后的棋子也罢。 反正,这深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目的而来。 她只是…… 太寂寞了。 昭阳宫·暮色渐沉。 秦歆手中捧着一卷书册,阿鸢跪坐在一旁,正低声与她说着宫外的趣事。 “殿下可知道,如今京中最时兴的胭脂,是用西域来的玫瑰汁子调的,抹在唇上,艳而不俗……”阿鸢眉眼弯弯,语调轻快,手上还比划着,“前些日子奴婢的姐姐托人带了一盒进来,那颜色,当真是好看极了。” 秦歆唇角微扬,难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是吗?倒未曾见过。” “殿下若是喜欢,奴婢明日便托人去买一盒来。”阿鸢笑道,“殿下肤白,最适合这颜色了。” 秦歆刚要开口,忽觉殿内光线一暗。 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屏风旁。 他站在那里,眸光沉沉地望着她们,神色晦暗不明。 阿鸢吓得瞬间噤声,慌忙伏地行礼:“奴婢参见陛下!” 秦歆指尖微微收紧,书页被捏出一道褶皱。她缓缓抬眸,与秦詹四目相对。 “陛下何时来的?”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秦詹盯着她,忽而冷笑一声:“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皇姐的雅兴。” 他的目光扫过阿鸢,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阿鸢浑身一颤,额头抵地,不敢抬头。 秦歆淡淡开口:“阿鸢,你先退下。” “是……”阿鸢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秦詹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皇姐倒是好兴致,与一个婢女聊得这般开心。” 秦歆合上书册,抬眸看他:“陛下今日选秀,不去陪新入宫的美人,来我这里做什么?” 秦詹眸色一沉,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哟,皇姐这是,吃醋了?” 他俯身逼近,嗓音低沉而危险。 “你想多了。”秦歆侧开脸,避开他的触碰。 秦詹轻笑,用力把她的脸掰回来。 “你宫里的人,朕随时可以换掉。” “包括那个……让你笑得这么开心的阿鸢。” 秦歆瞳孔微缩,指尖下意识攥紧了衣袖。 秦詹盯着她的反应,忽而勾唇一笑,松开手,直起身。 “你专程过来威胁我的?”她反问,眸中带着些许冷意。 秦詹自顾自在她旁边坐下:“当然不是,朕过来看看皇姐有没有乖乖喝药。” 其实秦歆喝空的药碗,每次都会有人给他送过去查验。 秦歆端起还剩半碗的药汁,一饮而尽:“嗯……药喝完了,陛下可以离开了吧。” 秦詹的脚步猛然顿住。 他缓缓转身,眸中翻腾着浓稠的暗色,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却藏着能将人吞噬的漩涡。 “药喝完了?”他低笑一声,嗓音却冷得刺骨,“那朕是不是该夸皇姐一句——听话?” 秦歆抬眸,与他四目相对,神色平静:“陛下若想说,我可以听。” “呵。” 秦詹忽然大步折返,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他俯身逼近,呼吸灼热地喷洒在她脸上,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这后宫,是朕的。”他一字一顿,嗓音沙哑,“每一寸土地,每一座宫殿,包括……” 他的手掌猛然按上她的心口,掌心下的心跳清晰可闻。 “你这里。” 秦歆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指尖微微发抖,却倔强地不肯退让:“陛下想要什么?我的命?还是……” “朕要什么?”秦詹忽然笑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狰狞,“朕要你活着,要你清醒地看着,看着朕是如何把你最在意的东西,一样一样毁掉!” 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与心底截然不同的想法。 明知道对方对他冷淡,他还不想厚着脸皮说出:“朕要你的心,你给不给?” 他猛地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殿门被狠狠摔上,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秦歆独自坐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她缓缓抬手,按住心口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疯子。 她在心里骂道。 可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襟。 窗外,更深露重,一轮冷月孤悬天际,照得昭阳宫一片凄清。 “公主...” 一声轻唤让她猛地回神,身着藕荷色宫装的阿鸢正跪在跟前,手里捧着热茶。 “奴婢冒昧,”阿鸢将茶盏放在小几上,声音压得极低,“陛下如此...不把您当人看,您为何不逃出宫去?” 秦歆指尖一颤,茶水溅在袖口,差点烫到皮肤。 她盯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宫女,对方却抬起头,露出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 “你也看到了?”秦歆苦笑,“他如何将我...”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被按在浴池边濒临窒息的夜晚,那些带着酒气的粗暴亲吻,如何与外人道? 阿鸢突然抓住她的手:“奴婢有亲戚在守西华门,后日丑时轮值。”她语速飞快,“那时御膳房要送泔水出宫,车底有暗格——” “你究竟是谁?”秦歆猛地抽回手,普通宫女不可能知道守卫轮值时间,更不会清楚御膳房的暗道。 “奴婢只是一个宫女啊,奴婢的哥哥曾经在西武门当值过。”阿鸢咬了咬唇,“若公主不相信奴婢说的话,大可以派人去查!” 秦歆盯着对方的脸颊,阿鸢的眼眶里快要流出水来,她像被烫到一般收回视线:“罢了,是本宫想太多了。” 铜漏滴答声突然变得刺耳,秦歆走到妆奁前,金步摇在烛光下晃得人眼花。这囚笼般的荣华,与自由呼吸的权利,究竟孰轻孰重? “把你的计划说详细些。”她突然转身,步摇撞在檀木架上发出清脆声响。 阿鸢眼睛一亮,立即从袖中抽出一张绢布。上面用炭笔勾勒着宫墙布局,几条隐秘小路被朱砂标出,其中一条竟直通太后寝宫后的佛堂。 “慈宁宫佛堂地下有密道,是先帝为防宫变修的。”阿鸢指着图上标记,“奴婢到时候放出消息,让奴婢的亲人在城外接应。” 秦歆凝视着图纸,忽然想起秦詹登基那日看她的眼神。 “公主?”阿鸢疑惑地唤道。 “收拾细软吧。”秦歆突然扯下金步摇扔进妆奁,“只带必要的。”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阿鸢闪电般收起图纸,抓起抹布假装擦拭多宝阁。门被推开时,她已恢复成低眉顺眼的模样。 “长公主。”萧寒站在门外,“陛下命臣来取前日西域进贡的葡萄酿。” 秦歆强自镇定地指了指内室:“在碧纱橱里。” 萧寒大步走入内室,铠甲摩擦声令人牙酸。 经过阿鸢身边时,他突然驻足:“新来的?” “奴婢阿鸢,刚刚进宫。”她跪得端正,声音不卑不亢。 萧寒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秦歆心跳几乎停止,生怕这个部将和秦詹一样杀人不眨眼。 “倒是生得齐整。”萧寒却松开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秦歆一眼,“陛下说,明晚要来用膳,让公主...备些解酒的羹汤。” 秦歆指甲掐进掌心,这是警告——秦詹每次醉酒后都会变本加厉地折磨她。 待萧寒离去,阿鸢立刻栓上门,从袖中抖落一个小纸包:“这是迷药,足够放倒一头牛。”她眼睛亮得惊人,“明晚陛下若来...” “不行!”秦歆猛地站起来,“他入口的东西都有太监试毒。” “不是下在酒里。”阿鸢凑近她耳边,“抹在您唇上。” 秦歆望向镜中的自己,苍白的唇上还留着昨夜被咬破的伤口,这个计划太冒险,但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去准备吧。”她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叹息。 阿鸢刚要退下,秦歆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若失败...” “不会失败。”阿鸢反握住她冰冷的手指,“就算拼上性命,我们也定送公主出宫。” 第七章 被抓 秦歆对着铜镜,将淡粉色的膏体仔细涂抹在唇上,她的双唇泛着诱人的水光,看不出半点异样。 “这迷药无色无味,”阿鸢低声解释,“半刻钟内必定发作。” 秦歆抿了抿唇,尝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她将剩余的膏药用丝帕包好,塞进梳妆台暗格里。 秦歆从妆奁中取出一对珍珠耳坠戴上。镜中的女子一袭水红色纱裙,正是秦詹最爱的装束,她从未如此精心打扮过,仿佛真的要赴一场情人间的约会。 殿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阿鸢脸色一变:“比预计的早了一个时辰!” 秦歆深吸一口气:“你按计划去准备,记住,子时在密道口汇合。” 待阿鸢退下,秦歆将匕首藏进袖袋,又取出一小瓶玫瑰露抿了一口,酒香在舌尖漫开,给她苍白的脸颊添了抹血色。 殿门被推开时,她正倚在窗边,故意让夜风吹散几缕发丝。 “陛下来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刻意放柔。 秦詹的脚步比平日沉重,带着明显的酒气,他停在秦歆身后不过寸许,龙涎香混着烈酒的气息将她包裹。 “转过来。”他命令道,声音低沉。 秦歆缓缓转身,垂着眼帘不敢直视。秦詹伸手掐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他的拇指粗粝,摩挲过她精心涂抹的唇瓣,带来一阵刺痛。 “今日怎么这般乖顺?”他眯起眼,目光如刀,似乎要剖开她的伪装。 秦歆心跳如擂鼓,镇定地抬手为他解领口的盘扣:“陛下不是让臣妾备了醒酒汤...” 话未说完,秦詹突然攥住她手腕:“谁教你用这种香?” 秦歆呼吸一滞。她确实用了阿鸢给的熏香,据说能让人放松警惕。此刻秦詹的眼神锐利得可怕,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是、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她声音发颤,却顺势贴近他胸膛,“陛下不喜欢?” 秦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她。殿内静得可怕,秦歆能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就在她以为计划败露时,秦詹突然笑了。 “歆儿今日...”他俯身,酒气喷在她耳畔,“美得让人想毁掉。” 秦歆闭眼承受着他落下来的吻,最初的粗暴后,他的动作竟罕见地温柔起来。他的唇滚烫,辗转吮吸着她涂抹迷药的唇瓣。秦歆浑身僵硬,生怕他发现异常。 “放松。”秦詹低笑,手指插入她发间,“又不是第一次。” 这句话像刀子捅进心口,秦歆突然睁眼,主动环住他脖颈,将唇更紧地贴上去。她感觉到秦詹明显一怔,随即更加热烈地回应。两人的呼吸交织,迷药通过这个吻一点点渡入他口中。 不知过了多久,秦詹突然皱眉,后退半步。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按上太阳穴。 “你...”他的声音开始含糊,“做了什么...” 秦歆屏住呼吸,看着他踉跄了一下,秦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是滔天怒火。 “你竟敢…!” 他伸手要抓她,却在碰到她衣袖的瞬间轰然倒地,沉重的身躯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 秦歆双腿发软,跪坐在他身旁。秦詹的眼睛还半睁着,目光却已涣散。她颤抖着伸手,轻轻合上他的眼皮。 “对不起...”她轻声道,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道歉。 时间紧迫,秦歆却鬼使神差地多看了他一眼。沉睡中的秦詹眉目舒展,竟有几分少年时的影子。她想起多年前那个躲在假山后偷看她的少年,那时他的眼神还没染上疯狂。 袖中匕首突然变得沉重,秦歆将它抽出,锋刃抵在秦詹喉间。只要一下,所有的屈辱和恐惧都会结束... “公主!”阿鸢的声音从殿外轻轻传来,“该走了。” 秦歆的手剧烈颤抖着。最终,她收回匕首,从秦詹腰间扯下通行令符,临走前,她将一件外袍盖在他身上,像是怕他着凉。 雨已经开始下了,秦歆跟着阿鸢穿过回廊,冰凉的雨丝打在脸上。她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寝殿,那里躺着一个能颠覆天下的男人,却留不住一个心死的女人。 “前面就是密道。”阿鸢压低声音,指向假山后的暗门。 秦歆握紧令符,迈步踏入雨中。她没看见,身后寝殿的窗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正死死地抓住窗棂。 本该昏迷三个时辰的帝王,此刻正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目送她消失在雨幕里。 午夜时分,宫里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当值的宫女太监,基本上没有人了,阿鸢领着秦歆偷偷摸摸的来到慈宁宫一个偏僻的位置,挪开了一个草垛,露出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的洞口。 密道里的空气带着腐朽的霉味,秦歆提着裙摆,小心避开地上渗出的水洼,阿鸢举着的蜡烛只能照亮前方几步距离,火苗不时噼啪炸响,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奇怪...”阿鸢突然停下,伸手摸了摸前方堆砌的乱石,“这条路不该有障碍。” 秦歆心头一紧,借着摇曳的烛光,她看清了,原本应该畅通的密道被人用碎石和泥土堵得严严实实,缝隙间还渗着新鲜的水痕,显然是近日才动的手脚。 “我们回去。”她立刻转身,丝履踩进污水也顾不得了,“快!” 阿鸢脸色煞白:“可陛下今晚...” “就是要赶在秦詹来之前回去!” 两人跌跌撞撞往回跑时,秦歆的耳膜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声。密道比来时感觉长了一倍,每拐一个弯,都仿佛能看到秦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暗处凝视着她。 当终于看到入口处的微光时,秦歆差点哭出来。 她加快脚步,却在即将踏出密道的瞬间。 一双玄色绣金龙的靴子出现在视线里。 秦歆连呼吸都放缓了,她缓缓抬头,顺着织金蟒纹的衣摆往上,掠过腰间悬着的九龙玉佩,最后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秦歆的指尖还沾着密道里的潮湿泥土,她仰头望着那双金线绣龙的靴子,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夜风卷着残叶从他们之间呼啸而过,阿鸢在她身后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皇姐这是...”秦詹俯身,手指抚过她沾了泥污的发梢,“玩捉迷藏?” 他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眼底却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秦歆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阿鸢突然冲上前:“陛下恕罪!是奴婢带公主...” 一声轻响,萧寒的剑已出鞘半寸,寒光映在阿鸢颈侧。 “陛下跟你说话了吗?” 秦詹看都没看阿鸢一眼,目光始终锁在秦歆脸上,他伸手将她从密道里拽出来,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扑进他怀里。 “真不乖。”他轻声叹息,手指却狠狠掐住她下巴,“朕不是说过...你逃不掉吗?” 秦歆这才发现,密道入口外跪满了禁军,火把将夜色烧得通红,她剧烈颤抖起来——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埋伏在此的?她和阿鸢的对话,又被听去了多少? 秦詹突然笑了,他那双黑亮的眼睛,显露出令人后背发凉的阴冷。 他转头看向被按跪在地的阿鸢:“宫女怂恿主子出逃,萧寒,你说该怎么处置?” “凌迟。”萧寒冷声道,“挂尸城门三日。” 阿鸢猛地抬头,眼中竟无惧色:“暴君!你根本配不上……” “阿鸢!”秦歆厉声喝止,转向秦詹时声音已带上了哀求,“她只是奉命行事,放她走。” “求我?”秦詹眸色一暗,有些好笑的看向她,“皇姐拿什么求?” 当着众人的面,秦歆吧唧一口亲在秦詹的侧脸:“可以了吗?” 秦詹低下头,皓月跌落他的眼中,对秦歆笑的极其温柔:“换个地方求,朕兴许会同意。” 秦歆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好。” 秦詹牵着她的手正欲离开,阿鸢却突然扑了上来:“殿下!”她紧紧攥着秦歆的衣袖,好似怕秦歆就这样被带走。 “没事的。”秦歆想拍一拍阿鸢的手,让她别担心。 秦詹可等不了了,他也懒得再看所谓的“主仆情深”的戏码,硬是把人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秦歆的衣袖从阿鸢手里滑走,她欲再追,却被一把剑横在了脖子上,萧寒说:“唐雪鸢小姐,你接近长公主殿下,意欲何为啊。” 就在傍晚,萧寒才终于想起来那个眼熟的女人是谁,正是前几天被他押解流放的几个权贵之一。 “你认错人了。”阿鸢——唐雪鸢冷静的扭过头,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呵,最好是。”确认她没有威胁性后,萧寒收回剑,“不过我奉劝你,不要想着报仇就去刺杀秦歆,我不认为你承担的起陛下的怒火,以后就不止流放这么简单了。” 唐雪鸢还是死不承认:“奴婢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退下了。” 见女人转身就走,萧寒也没有多加阻拦。 他大步走向寝宫,秦歆在他怀里僵硬得像块木头,她下意识挣扎,却被秦詹按得更紧。 “嘘...”他在她耳边轻语,湿热的气息烫得她一颤,“再动一下,朕就让人剜了她的眼睛。” 寝宫门被踹开的巨响让秦歆闭紧了眼睛。她被扔在龙榻上时,听见秦詹对宫人厉声道:“全都滚出去!” 殿门重重合上,烛火被带起的风吹得疯狂摇曳,秦詹站在榻边,慢条斯理地解着玉带,露出雄壮的肌肉。 “歆儿,你说说,朕该怎么罚你?” 秦歆冷哼一声,都带到这里来了,还能怎么惩罚? 秦詹的吻突然落下来,凶狠得像是惩罚。她尝到了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当他的手探入衣襟时,她终于崩溃地哭出声:“你杀了我吧...” “杀了你?”秦詹低笑,指尖抚过她战栗的肌肤,“朕怎么舍得...” 秦歆在他凑近的一瞬间,看清了秦詹眼中那抹令人心惊的执念,不是对权力的渴望,而是比恨更浓烈、比爱更疯狂的东西。 “记住,”他咬住她肩头,声音模糊在断断续续的呜咽中,“你是朕的,只要朕不想放你走,你就一辈子别想逃离这里,懂吗?” 秦歆疯狂摇头:“不懂不懂不懂!!” 这一刻,秦詹在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恨意。 可是为什么,该恨的人不应该是他才对吗? 秦詹呼吸陡然粗重,他钳住她手腕按在枕上,却在她疼得吸气时触电般松了力道。暴怒化作一声沙哑的哽咽:“为什么...”滚烫的唇狠狠压上她颈动脉,“当年能为我挡箭的人,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秦詹,你放过我吧,我们之间是没有结果的。”秦歆麻木的说。 “要什么结果?朕说过,你就是朕的一个玩物,除了供朕取乐,你没有别的用途。”他好像在嘲讽她自作多情,又好像在自嘲永远不会得到她的青睐。 拂晓时分,秦歆从昏沉中醒来,发现腕上多了一对金镶玉的镣铐,锁链另一端牢牢系在龙床柱上。 第八章 双梦境 夜雨敲窗,烛泪垂落。 秦詹在龙榻上辗转反侧,眉心紧蹙。梦中,他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御花园。那时他还没被流放,还是个会偷偷在袖子里藏糖给皇姐的少年。 “秦詹,快过来。”梦里的秦歆朝他招手,杏色裙摆扫过牡丹花瓣,她指尖沾着墨,笑着替他擦去额角的汗,“《论语》背不好没关系,我教你。” 小秦詹红了耳根,他想说不是背不好,只是想多听她说几句话。梦里的阳光太暖,暖得他胸口发烫。 场景忽变。十六岁的他站在梅树下,手中攥着精心雕刻的木簪。秦歆背对他站在廊下,他鼓起勇气—— “皇姐,我、我心悦……” 秦歆转身,笑靥如花,他刚要将木簪递出,整个世界突然扭曲。 “孽障!”先帝的怒喝如惊雷炸响在耳边回荡,秦詹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看着秦歆站在父皇身侧,正亲昵地为秦渊整理衣领。 “歆儿与渊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先帝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算什么东西?” 秦詹浑身发抖。他想喊,想告诉父皇秦歆是他的,可喉咙像被扼住。画面再次切换,满目刺眼的红——秦歆凤冠霞帔,正与秦渊交拜天地。 “不——!” 他冲过去想扯开那对新人,手掌却穿透了他们的身体,喜乐声越来越响,秦歆的红盖头被风吹起,露出她望向秦渊时含情的眼。 “皇姐!看看我!求你看看我!”秦詹绝望的嘶吼着,声音却淹没在喧闹的喜乐中。他发疯般挥舞手臂,打翻了合卺酒,鲜红的酒液泼洒开来,化作血泊... “秦歆!” 秦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寝衣,怀中温软的触感让他一怔,秦歆正蜷缩在他臂弯里,脸色苍白如纸。 是梦,她还在这里,没有嫁给别人。 秦詹手臂骤然收紧,力道大得让昏迷中的秦歆发出微弱呻吟,他将脸埋进她散落的发丝间,深深吸气,木樨香混着药苦气,真实得让他战栗。 “你休想...”他声音沙哑,犬齿轻轻磨蹭她后颈,“这辈子都休想离开...”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秦歆紧闭的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她也陷入了梦境,却是一片冰天雪地。 ...... 猎场的雪下得很大,梦中的秦歆十六岁,正焦急地寻找着秦渊的身影。 父皇说了,今日谁猎得白狐,就答应他一个请求。她知道秦渊想要什么——他们的婚约。 可是她想说,她靠近秦渊并不是为了跟他建立那种关系,秦渊只是她以后安稳生活的工具人,她不想进谁的后宫。 “在那里!”她看见杏色衣角闪过树林,立刻策马追去。 箭矢破空声来得突然,秦歆想都没想就扑向那个杏色身影:“小心!” 剧痛从肩胛一路疼到脊髓,她倒在雪地里,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她名字,奇怪,怎么是秦詹的声音? 视线模糊前,她终于看清,自己扑倒的竟是穿着与秦渊同色衣袍的秦詹,少年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金冠歪斜,满手是她的血。 “为什么...”秦詹颤抖着抱紧她,“为什么救我?” 她想解释这是个误会,可失血过多让她发不出声音,梦境突然扭曲,她看见秦詹跪在她病榻前,眼里盛着令人心惊的光亮。 “皇姐,等你好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场景飞速变换,现在她站在金銮殿上,秦詹一身龙袍,脚边滚落着秦渊血淋淋的头颅。他沾血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声音温柔得可怕: “现在,你逃不掉了...” 秦歆在梦中剧烈挣扎,却看见更多鲜血从殿外漫进来。秦渊的尸体,太后的尸体,无数宫人的尸体...血泊中倒映出秦詹扭曲的笑脸。 “不要——!” 秦歆猛地睁眼,正对上秦詹近在咫尺的眸子,他眼底还残留着梦中的疯狂,手臂如铁箍般勒得她生疼。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秦詹的手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动作轻柔。 “做噩梦了?”他声音低哑,“梦到朕了?” 秦歆说不出话,梦境与现实重叠,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暴君,和当年那个为她哭红眼的少年,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秦詹忽然低头,狠狠咬住她肩膀——正是当年中箭的位置,秦歆痛得弓起身子,却被他更用力地按进怀里。 “朕很开心,你做梦也能梦到朕。”他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欢愉。 “……我做的是噩梦。”秦歆面无表情的想掰开他缠的很紧的手。 “噩梦也是梦,这说明,你是记挂着朕的对吧。” 他继续自我催眠。 秦歆没有再反驳,外面天快亮了,她又闭上了眼睛:“睡吧。” 她火速入睡,秦詹却还在一旁盯着她,粘腻的目光将她从头扫到尾,他很嫉妒秦渊,非常嫉妒,嫉妒他有人护着,有人爱着,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直到秦歆出现在他生命里,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温暖,可是后面又亲手把他推进深渊。 他有时候为了留住她,甚至想把皇位让给她做,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秦歆有了实权,第一件事肯定就是处理他…… 所以他不肯再给她任何权利,防止她有朝一日离开他,去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这样做……却加重了她想要离开的心思。 她什么时候能够心安理得的留在他身边呢。 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秦詹的手转移到秦歆的肚子,在那里来回抚摸,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秦詹站在铜镜前,罕见地犹豫着该佩戴哪块玉佩。他左手拿着一枚青玉蟠龙佩,是先帝赐的;右手是一块素净的白玉兰花纹佩,像极了秦歆常别在衣襟上的那款。 “陛下?早朝时辰到了。”萧寒在门外低声提醒。 秦詹烦躁地将蟠龙佩扔回匣中,系上那枚白玉兰佩。镜中的帝王玄衣纁裳,威严依旧,唯有腰间那抹温润白玉透出几分违和的柔和。 “传旨,”他迈出殿门时突然道,“把长禧宫的木樨花全都移栽到养心殿。” 萧寒惊得抬头,这又是搞哪出? 秦詹一个眼风扫来,萧寒立刻低头称是,但走出几步,又听见陛下状似随意地补充:“再...撤掉殿外一半守卫,她若想去御花园...不必阻拦。” 这句话说得极其艰难,仿佛每个字都在撕扯他的神经,秦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在尝试相信她,尝试用那些话本里说“温柔体贴”来对待她——尽管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得像披了层假皮。 ...... 秦歆正在窗前绣一方帕子,忽见殿外宫人忙忙碌碌搬运花木。一株株木樨被小心栽种在廊下,有些已经结了米粒大小的花苞。 “公主,”阿鸢端着药进来,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陛下今早特意命人移来的。” 银针猝然刺破指尖,秦歆看着血珠渗入白绢,晕开一点暗红。她抬头望向那些木樨,眼中晦暗不明。 “铲了。”她冷声道。 阿鸢手一抖,药碗差点打翻:“可、可这是陛下...” “我说,铲了。”秦歆将绣绷扔到一旁,“就说是我的意思。” 阿鸢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故作惶恐地退下。 不到半个时辰,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秦詹一身朝服未换,显然是刚下朝就赶来了,他站在满院被连根拔起的木樨前,胸口剧烈起伏,那枚白玉兰佩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为什么?”他踏进内殿,声音压得极低。 秦歆头也不抬:“不喜欢。” “你撒谎。”秦詹一把攥住她手腕,却在她皱眉时下意识放轻力道,“十二年前你亲口说过,木樨是你...” “陛下记性真好。”秦歆终于抬眼看他,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那怎么不记得我说这话时,是在为秦渊绣香囊?”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秦詹心窝。他瞳孔骤缩,猛地将秦歆拽到窗前:“给朕看清楚!这些花,这片天,还有你——”他掐着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现在都是朕的!” 暴怒之下,他低头就要吻她,却在触及她冰冷的目光时僵住。秦歆不躲不闪,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陛下何必装模作样?”她轻声道,“您这副温柔假面,戴着不累吗?” 秦詹如遭雷击,他踉跄后退两步,突然抓起案上茶壶狠狠砸向墙壁。瓷器碎裂声惊飞檐下鸟雀,宫人们跪了一地。 “滚!都给朕滚出去!” 当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时,秦詹像头困兽般来回踱步。 “你以为朕想这样?”他声音嘶哑,“每次想对你好些,你就...你就...”他说不下去了,一拳砸在柱子上。 秦歆看着这个失控的帝王,忽然觉得可笑,她拢了拢衣襟,露出脖颈上未消的掐痕:“陛下若真对我好,不如放我出宫。” “休想!”秦詹瞬间被点燃,一把将她按在榻上,“朕改不了强势,那就强势到底!”他撕开她衣领的动作粗暴至极,却在触及她平静的目光时顿住。 一滴汗从他额头滑落,砸在秦歆锁骨上,秦詹喘着粗气,眼底疯狂与挣扎交替闪现,最终,他颓然松手,将脸埋进她颈窝。 “...别这么对朕。”他声音闷闷的,竟带着几分委屈,“朕只是...想让你笑一笑。” 秦歆怔住了,这个杀兄弑叔的暴君,此刻竟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她下意识抬手,却在即将碰到他发丝时猛然回神。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秦詹猛地抬头,眼中血色翻涌:“好,很好。”他起身整理衣袍,又恢复了那个阴鸷的帝王模样。 “既然你不稀罕朕的温柔...”他俯身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那朕就如你所愿。” 殿门被摔得震天响。秦歆抹去唇上血珠,看向窗外——那些被连根拔起的木樨不知何时已被重新栽好,宫人们正小心翼翼地为它们浇水。 阿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公主,药...” “放着吧。”秦歆疲惫地闭上眼。她没看见阿鸢盯着那些木樨时,眼中闪过的怨毒。 暮色四合,太液池边杨柳低垂。秦詹一拳砸在树干上,指节破裂的血痕在粗糙树皮上拖出几道暗红,他胸膛剧烈起伏,玄色龙袍被汗水浸透,紧贴在喷张的肌肉上。 “陛下,保重龙体啊…”大太监王德全跪在三步外,额头抵着地面。 “保重?”秦詹转身,眼中血丝密布,“朕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她却当朕是洪水猛兽!”他猛地踢飞一块石子,水面“扑通”声炸开,惊起几只夜鹭。 王德全眼珠转了转,膝行几步:“老奴…倒是有个法子。” 秦詹斜剜他一眼:“说。” “先帝在时,西域进贡过一种奇药。”王德全声音压得极低,“名唤美人醉,女子服下后会对赠药之人情根深种……” “荒谬!”秦詹厉声打断,“朕要的是她的真心,不是……” 话音夏然而止,他想起今日秦歆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肮脏的怪物,若真能让她用含情的目光望他一眼,哪怕是假的,哪怕只有一瞬间呢。 “药呢?”他突然问。 王德全眼底精光一闪:“老奴这就去取。” ...... 子时三刻,一只白玉小瓶被呈到龙案上,瓶中液体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粉色, 像是掺了血的珍珠粉。 “只需三滴,混在茶酒中。”王德全躬着身子,脸上的褶子堆出暖昧的笑,“服下后一个时辰内,任她多烈的性子,也会化作绕指柔……” 秦詹摩挲着瓶身,冰凉触感让他想起秦歆的肌肤,那夜在浴他,她浑身发抖的样子忽然浮现在眼前。 若用了这药,她是否就会主动环住他的脖颈?是否会用那双总是含恨的眼温柔地凝视他? 秦詹眸光渐深,喉结滚动,把瓶子搁在一边,说道:“如果真的有用,朕会赏你的。” “多谢陛下。”王德全的视线停留在秦詹的舒展开的面容上。 第九章 报复 “醒了?” 秦韵浑身一颤,转头看见秦詹正坐在床尾,已经换好了朝服,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白玉小瓶,瓶身在他指尖转来转去,折射出冰冷的光。 “陛下……”秦歆下意识往后退,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秦詹唇角勾起一抹笑:“皇姐昨夜玩得开心吗?” 记忆如潮水涌来——迷药、那个漫长的吻、秦詹倒下的身影……还有她被抓回去惩罚。 “你……你要做什么。”叫了一夜,秦歆此刻嗓子火辣辣的,根本不敢直视男人赤裸的目光。 “皇姐这么害怕做什么,朕给皇姐带了件好东西。”秦詹晃了晃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甜腻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西域进贡的“美人醉”,据说只要一 滴,就能让贞结烈妇变成……朕很好奇,如果一整瓶全喝下去,会发生什么?”他偏过头,嘴角勾起恶劣的笑。 “不要! ”秦歆疯狂向后缩,锁链哗啦作响,“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詹置若周闻,单手钳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嘴,秦歆死死咬住牙关,眼泪夺眶而出。 她太清楚这种药的威力了,当年先帝曾用这种药折磨过不少妃嫔,那些女子后来都成了宫中的笑话。 “乖,咽下去。”秦詹的声音温柔得可怕,“否则朕就把剩下半瓶赏给你那个叫阿鸢的丫鬟。” 秦歆曈孔骤缩,就这一冕神的功夫,冰凉的液体已经滑入喉间,甜得发苦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她剧烈咳嗽起来,试图将药吐出来,秦詹却捂住她的嘴,直到确认她全部咽下。 “这才乖。”他松开手,好整以暇地坐在床边,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药效发作得比想象中还快,秦歆先是感到一阵燥热,随后那股热流开始在小腹聚集,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她夹紧双腿,指甲深深指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忍什么?”秦詹轻笑着抚摸她泛红的脸颊,“朕记得皇姐以前骂朕不知廉耻,现在让你亲自尝尝这滋味…” 秦歆浑身发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股热流正在吞噬她的理智,身体深处涌起一种陌生的空虚感。她羞耻地发现,自己竟然在秦詹的注视下有了反应。 “求求你。”她声音带着哭腔,“别让我…变成那样…” “哪样?”秦詹恶劣地追问,手指划过她颤抖的唇瓣,“说出来。” 秦歆别过脸,泪水浸温了锦枕,她不能说出那个词,那等于承认自己的溃败。 秦詹眸光一暗,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精壮的胸膛,这个动作让秦歆体内的火烧得更旺了,她不受控制地看向他蜜色肌肤上那道疤痕,那是她上次行刺留下的。 “看着朕的眼睛说。”秦詹担住她下巴,声音低沉如魔咒,“说你要朕帮你。” 秦韵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她不能屈服,绝不能…… “不说?”秦詹突然起身,“那朕去上朝了。” “不。”秦歆惊恐地抓住他衣袖,随即被自己的反应羞得无地自容,药效已经彻底击溃了她的理智,她不由自主的想去挽留秦詹,挽留此刻唯一的解药。 秦詹居高临下地看她,冷声道:“最后一次机会。” “我要你。”秦歆崩溃地哭出声,“求你要我。” 这句话像打开了什么开关,秦詹猛地将她压在身下,他的动作粗暴不带一丝温情,可当看到她泪眼朦胧的摸样时,眼中闪过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痛色。 他终究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换取一点点温存。 “记住这种感觉。”他咬住她耳垂,细细啃咬,“下次再敢逃,朕会让你跪在殿外求着朕宠幸。” 秦歆在极致的快感与屈辱中崩溃,情药放大了所有感官,她一边唾弃自已的身体, 一边不受控制地去拥抱秦詹。 恍惚间, 她看见秦詹眸中映出的自己:发丝凌乱,满面潮红,活像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这个认知让她又一次哭得更凶,秦詹却在这时俯身,吻去了她眼角的泪。 “哭什么。”他的声音罕见的软了下来,“朕在这里。” 窗外,初夏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秦歆再次恢复清醒时,发现自己被请洗干净,换上了新的寝衣,腕间的铐也解开了。 只有浑身酸痛的肌肉和床单上的痕迹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热水已经凉了,秦歆还在机械地搓着手臂。 丝瓜络擦过皮肤,留下一道道刺目的红痕,有几处已经破了皮,渗出血丝。可她感觉不到痛,或者说,这种痛楚比起心里的肮脏感根本不值一提。 “再干净些...”她喃喃自语,指甲狠狠刮过锁骨处那个清晰的咬痕。 水面倒映着她的脸,苍白如鬼,唯有唇上还残留着被蹂躏过的艳色。秦歆突然发狠似的将整张脸埋进水里,屏住呼吸直到肺叶灼烧般疼痛。 窒息感涌来,她抬起头“哗啦”一声破水而出时,她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可那种被烙印的感觉依然挥之不去——秦詹的手指,秦詹的唇,秦詹的气息...仿佛已经渗入骨髓。 “公主?要添热水吗?”门外宫女轻声询问。 秦歆没有回答,她摸索到香胰子,再次涂抹全身,茉莉香气混着血腥味在浴室弥漫,蒸腾的热气让视线越发模糊。她突然觉得恶心,弯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 指尖开始发麻,秦歆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泡得太久了。可她停不下来,仿佛只有把皮肉都搓烂了,才能摆脱那种深入骨髓的污浊感。 “...陛下...不...求您...”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喊出了声,水面开始摇晃,不,是她在摇晃,秦歆想抓住浴桶边缘,可手指已经不听使唤。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自己浮肿破皮的手腕沉入水中,像两段腐朽的枯枝。 ...... “人呢?” 秦詹的声音让殿外宫女们跪了一地,他刚从议政殿回来,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渍。 “回陛下,公主在、在沐浴...”大宫女瑟瑟发抖。 秦詹皱眉,已经两个时辰了,她是要把自己泡发吗?他大步走向浴殿,靴底踏在金砖上的声响吓得宫人们将头埋得更低。 推开门时,扑面而来的水汽中混着一丝血腥味,秦歆歪着头靠在浴桶边缘,长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面,而她的手臂...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手臂,全是狰狞的红痕和破皮。 “歆儿?” 没有回应。 秦詹一把将人从水里捞出来,湿漉漉的身子冰凉得可怕,他这才发现浴桶里的水早已冷透,而秦歆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传太医!”他暴喝一声,扯过屏风上的软毯裹住怀中人,“现在!立刻!” 宫人们乱作一团,秦詹抱着秦歆回到内室,才发现她轻得可怕,仿佛这些日子的折腾已经消磨掉了她全部生气。他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才稍稍安心。 “陛下,张太医到了。” 老太医进来时,秦詹正用丝巾小心擦拭秦歆手臂上的伤口。这个动作让老太医惊得在门槛上绊了一下——暴君何时会照顾人了? “看看她。”秦詹让开位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为什么昏迷?” 张太医搭脉片刻,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看秦歆身上那些暧昧的淤青,又瞥了眼她破皮的手腕,最后硬着头皮转向皇帝: “公主是体虚受寒加上...呃...过度劳累所致。”老太医斟酌着词句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老臣开些温补的方子,只是...” “说。”秦詹如鲠在喉。 “陛下...需稍加节制。”张太医额头抵地,“公主脉象细弱,再这样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秦詹脸色阴晴不定,他挥手屏退众人,独自坐在床沿凝视秦歆。她安静沉睡的样子像个瓷娃娃,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就这么厌恶朕的触碰?”他低声问,手指悬在她伤痕累累的手臂上方,最终没敢落下。 窗外雨声渐密,秦詹突然注意到秦歆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在烛光下像颗将落未落的珍珠。他鬼使神差地俯身,舌尖尝到咸涩的味道。 “你赢了。”他对着昏迷的人呢喃,将药膏轻轻涂在她破皮的手腕上,“朕暂时...不动你。” 夜雨敲打窗棂,秦詹靠在床柱上守到天明,期间三次探她鼻息。每次确认她还活着,都会露出一种近乎困惑的表情,仿佛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 而秦歆在昏迷中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婴儿回归母体般,将自己缩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秦詹的衣角,又很快松开。 御花园的茶蘼架下,萧寒烦躁地踱着步,铠甲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他的副将宋岐第三次看向日晷,终于忍不住开口: “萧统领,北境急报已经耽搁两个时辰了,陛下到底...” “还在陪公主。”萧寒揉了揉眉心,“长公主高热不退,陛下已经三日未上朝了。” 宋岐瞪大眼睛:“就为个女人?叛军都快打到亭关了!” “嘘!”萧寒猛地按住他肩膀,警惕地环顾四周。假山后,一个白衣公子正悠闲品茶,似乎对这边的谈话毫无兴趣。 萧寒压低声音:“你新调来京城不知道,那位长公主..陛下为她杀的人,能填平护城河。” 不远处,白衣公子垂眸吹开茶沫,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微微侧了侧身,便于听得更清楚些。 “秦歆...”白衣公子无声默念这个名字,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 养心殿内,药香混着木樨气息弥漫,秦詹坐在床沿,手中瓷碗里的燕窝粥已经热了第三回。 “再不吃,朕就撬开你的嘴灌进去。”他恶狠狠地威胁,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小心托起秦歆的后颈。 床上的秦歆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青影。三日来,她时而在梦魇中惊悸,时而陷入死寂般的昏睡,喂进去的药十有八九都吐了出来。 “陛下,让奴婢来吧。”大宫女跪着上前,“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滚出去。”秦詹头也不抬,舀了半勺粥轻轻吹凉,当勺沿碰到秦歆唇瓣时,他拇指下意识摩挲她下巴,是个极亲昵的姿势。 宫女们交换着惊诧的眼神。 粥水顺着秦歆唇角滑落,秦詹立刻用丝帕擦拭,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她,这三天,他记住了她每次皱眉的弧度,每次呼吸的频率,甚至眼睫颤动的次数。 “你赢了。”他突然俯身,额头抵住秦歆滚烫的掌心,“朕认输...只要你好起来...”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寒硬着头皮在门外禀报:“陛下,亭关八百里加急!叛军...” “杀。”秦詹头也不回,“传朕口谕,降卒一律坑杀,村庄焚毁,水源投毒。” 萧寒僵在原地,这般狠绝的旨意,陛下竟下达的如此迅速。 “还有事?”秦詹冷冷抬眼。 “鹰教首领...要求与陛下当面谈判。” 鹰教,北境最棘手的叛军,首领从未露过真容。 “告诉他,”秦詹轻轻擦去秦歆额间冷汗,“朕在宫中备好棺材等他。”言下之意就是没什么好谈,也没什么可谈。 萧寒退下后,殿内重归寂静,秦詹将秦歆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感受那灼人热度。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发高热时,秦歆也是这般守着他,那时她还会为他唱江南小调... “皇姐……”他轻声呢喃,想叫醒她,又不忍心真的吵醒她。 房顶上,刚刚还在喝茶的白衣公子默不作声的盖上了瓦片。 “有意思。”他无声轻笑,“原来疯狗也有软肋。” 一阵风过,廊下只剩几片飘落的木樨花瓣,殿内,秦詹猛地抬头看向窗口,眼中杀意骤现。 “来人!”他厉声喝道,“搜查养心殿周边。” “哟,被发现了。”白衣公子垫脚离开了房顶,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侍卫们匆忙奔走的声响惊飞了檐下鸟雀,秦詹将秦歆的手塞回锦被,却在起身时被她无意识地勾住衣袖。 “...秦渊...” 这声微弱的梦呓让秦詹浑身血液冻结,他缓缓俯身,五指掐入床柱:“再说一遍?” 秦歆在高热中不安地扭动,苍白的唇微微开合:“...逃...快逃...他回来了,我们快逃……” 秦詹眸中血色翻涌,他掐住秦歆下巴,却在触及她滚烫的皮肤时松了力道,最终,还是叹息着转身。 第十章 太后来访 太后踏入养心殿时,秦歆正倚在窗边看书,连日的风寒让她清瘦了不少,素白中衣衬得腕骨伶仃。 “儿臣参见母后。”秦歆合上书卷要行礼。 “好孩子,别动。”太后声音慈爱,抬手虚扶,“哀家是来帮你的。” 秦歆后背沁出一层冷汗,她看着太后挥手屏退左右,连阿鸢都被赶到了殿外。当最后一名宫女的衣角消失在门边,太后突然掐住她手腕。 “你想逃出宫,是不是?” “别怕。”太后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按在秦歆额间,“哀家可以帮你。” 秦歆心头一紧 ,只见太后从袖中取出一枚象牙令牌放在案上:“下月南府戏班入宫贺寿,持此物可混入他们车驾出宫。” 窗外的木樨树沙沙作响。 “母后为何...”太后以前就不待见她,今日突然来献殷勤,指定有诈。 “詹儿近日为了你荒废朝政。”太后突然掐住她下巴,“北境叛乱愈演愈烈,他却整日守在你榻前,你若是真为他好,就该消失。” 殿外传来宫女们的惊呼,太后瞬间恢复雍容之态:“他来了,哀家该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让哀家失望。” “公主,该用药了。”阿鸢端着漆盘进来,杏色裙摆扫过门槛。 药碗冒着热气,秦歆正要接过,忽听殿外侍卫高喊:“陛下驾到——” 阿鸢手一抖,药汁溅在袖口。 秦詹大步进来时,正看见她慌乱地用帕子擦拭。 “参见陛下。”阿鸢跪伏在地,漆盘微微发颤。 秦詹没说话,他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了件玄色常服,腰间悬着的却还是那枚白玉兰佩。 “这药闻着苦,不过却是大补之物熬制而成,念在你平时尽心的份上。”他突然伸手端起药碗,“赏你了。” 阿鸢猛地抬头:“奴、奴婢不敢...” “朕说,”秦詹俯身,阴影笼罩住跪地的宫女,“赏你了。” 秦歆看着阿鸢额角渗出冷汗,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下意识要起身,却被秦詹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奴婢...奴婢...”阿鸢捧着碗的手剧烈颤抖,药汁晃出来烫红了手背。 秦詹薄唇微抿,他随意地坐在秦歆榻边,自然的和秦歆十指合拢:“怎么,长公主喝得,你喝不得?” “陛下饶命!”阿鸢突然将药碗砸向秦詹,从袖中抽出银簪扑向秦歆,“贱人!去死吧!” 秦詹一把将秦歆扯到身后,银簪划过他手背,带出一道血线,侍卫们一拥而上,将阿鸢死死按在地上。 “唐雪鸢。”秦詹冷眼看着血珠冒出,“唐御史的独女,来这里当一个宫女,可真是屈尊降贵。” 秦歆不可置信地望着被按倒在地的宫女,那张总是带着讨好笑容的脸,此刻扭曲得不成人样。 “昏君!”唐雪鸢嘶吼着,“还有你这个祸水!”她充血的眼睛瞪着秦歆,“若不是你当年到处宣扬秦渊是天命之子,我爹怎会站错队!唐家满门...唐家满门...” 她突然嚎啕大哭,精心维持的宫女发髻散乱如草:“我被流放那日,你还在宫里过你的好日子,凭什么,凭什么?!” “是朕谋的反。”秦詹突然道。 所有人都愣住了,秦詹走到唐雪鸢面前蹲下,平静地注视她:“杀秦渊的是朕,清算唐家的也是朕。”他危险的眯起眸子,“你该来找朕报仇。” 唐雪鸢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咬牙切齿看着近在咫尺的帝王,那张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某种近乎怜悯的神色。 “带下去。”秦詹起身,“关进水牢,听候发落。” 当侍卫拖走不断挣扎的唐雪鸢,殿内重归寂静。秦歆看着秦詹手上的伤口,突然发现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受伤——为了护她。 “太后刚刚是不是来过。”他突然转移话题。 秦歆知道瞒不过他,索性直接承认了,但是没有提太后挑唆她这件事。 “无论她说什么,都别信她,懂么。”秦詹拍了拍她的手,抬手抚过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自然到秦歆忘了躲开。 她怔怔看着秦詹轮廓分明的侧脸。 她声音发颤:“为什么护着我?” 秦詹的手顿在半空,一阵风过,吹散了案上的药味,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向殿门。 “秦詹!”秦歆不知哪来的勇气,赤着脚追下榻,“你明明恨我...” 玄色身影在门口停住,秦詹没有回头,只有低沉的声音飘来: “朕若真恨你,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 水珠从长满青苔的石壁滑落,在寂静中发出滴答声响。 唐雪鸢被吊在刑架上,铁链深深勒进她纤细的手腕,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圈淤紫,她单薄的杏色囚衣早已被污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 牢门铁锁被打开,秦詹踏进牢房时,靴底踩碎水面凝结的薄冰,他身后跟着手持火把的萧寒,跳动的火光在那双黑眸中投下摇曳的阴影。 “朕再问一次。”秦詹站在唐雪鸢对面,玄色龙袍在昏暗的火光下格外冷峻,他语气冰冷至极,“太后让你做什么?” 唐雪鸢艰难地掀起眼皮,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沾血的牙齿:“陛下这么着急...是怕您的宝贝长公主出事?” 萧寒的刀瞬间出鞘三寸,寒光映在唐雪鸢脸上。 “放肆!” 秦詹却抬手制止,目光仍放在唐雪鸢的脸上,嘴角扯出冷笑:“倒是条好狗。” “唐御史临刑前,”秦詹突然道,“求朕放过他独女。”他俯身凑近唐雪鸢耳边,“你说,朕现在该不该成全一个死人的心愿?” “但是如果你知错能改,朕可以给你一个重见天日的机会。” 唐雪鸢瞳孔骤缩,猛地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在死寂的水牢里格外刺耳。 “你不配提我父亲!”她吐出一口血沫子,“机会?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信?我唐家满门死的死伤的伤,你现在给我提机会?若不是秦歆那个贱人——” “啪!” 秦詹反手一记耳光将她的话打断,唐雪鸢偏过头,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当她再转回来时,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为实质:“生气了?哈哈哈哈,也是,这么久了都得不到那个女人的心,是个男人也会生气。” 萧寒额头渗出冷汗,不敢看帝王瞬间阴沉的脸色。 秦詹却突然笑了,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唐雪鸢红肿的脸颊,似笑非笑:“想激怒朕?朕偏要你活着,看着唐家最后一点血脉,如何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腐烂。” 唐雪鸢歇斯底里的诅咒追着他离去的背影:“秦詹!你会遭报应的!你和那个贱人……” 牢门重重关上,将尖叫隔绝在身后。 一个小太监惶恐的跑进慈宁宫,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话,太后拿起点心的手一顿。 “废物!”她脸色阴沉,“连个宫女都处理不好!” 跪在地上的太监瑟瑟发抖:“娘娘息怒,那唐雪鸢被关在水牢最深处,守卫森严...” “那就让她永远闭嘴。”太后冷冷道,“今晚必须办妥。” 秦詹正在批阅军报,萧寒匆匆进来,单膝跪地:“陛下,水牢出事了……唐雪鸢死了。” “死了?”秦詹头也不抬,好像早就预料到这件事,笔尖继续在奏折上游走。 “是,那送饭的宫女也...”萧寒喉结滚动,“七窍流血...” 秦詹轻笑一声,将朱笔搁在青玉笔山上。他起身走到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朕这个母后,倒是越发心急了。” 萧寒欲言又止:“唐雪鸢或许知道太后的计划,就这么死了着实可惜。” “她宁可死也不会说,仇恨是比忠心更牢固的枷锁。” 一阵夜风卷入,吹动案上军报,秦詹突然道:“传令羽林卫,明日开始,所有进出养心殿偏殿的饮食,必须经太医验毒。” “陛下是担心太后...” 秦詹转身,眸色深沉如墨:“朕更担心,有人会借太后的刀杀人。”他指尖轻叩窗棂,“北境叛军到哪了?” “先锋距京城不足百里。”萧寒压低声音,“探子报,叛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说陛下...被妖女蛊惑。” 秦詹眸中寒光乍现,他说道:“传令下去,加强防备。” “是。”萧寒迟疑片刻,“那长公主这边……” “加派人手看着,别让她离开视线。” 黎明前的宫墙泛着铁青色,朱雀门沉重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缓缓开启,三千玄甲军肃立如林,铁戈映着未褪的星辰,寒光连成一片凛冽的海洋。 秦詹踏着沾露的台阶拾级而上,玄铁铠甲在晨雾中泛着幽蓝的光。 “陛下,卯时三刻了。”萧寒捧着虎符上前。 秦詹接过虎符时,指尖在“如朕亲临”四个篆字上摩挲而过。 他忽然转身望向昭阳殿的方向,琉璃瓦上正掠过第一缕晨光。 “再加派一队影卫。” 萧寒怔了怔:“可昨夜已调了...” “不够。”秦詹突然攥紧虎符,甲胄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太后的人能混进水牢,就能混进昭阳殿。” “是!”萧寒领命,正要退下。 秦詹突然停了步子,眸色微沉:“等等,朕改变主意了。” …… 京郊大营战鼓震天。 秦詹一身玄铁铠甲立于点将台上,身后猩红披风猎猎翻飞,他冷眼看着台下整齐列阵的十万大军,手中长剑出鞘,寒光划破晨雾。 “此战,不留降卒。” 将士们齐声高喝,声浪如雷,萧寒快步上前:“陛下,各部已整装完毕,只等您令下。” 秦詹微微颔首,却忽然转身,大步走向营帐后方停着的玄金马车。 萧寒一愣:“陛下?” 秦詹没答,径直掀开车帘。 车内,秦歆双手被绸带缚于身前,一袭素白长裙,墨发未绾,清冷的眉眼间带着愠怒。 “你疯了?”她压低声音,“带我来战场?” 秦詹唇角微勾,单手撑在车框上俯身逼近:“朕思来想去,还是把你拴在眼皮底下最放心。”他指尖掠过她腕间绸带,“毕竟皇姐...太会跑了。” “你!” 不等她说完,秦詹已退开,冷声下令:“全军将士听令!随我出征!” 秦歆被安置在帝王帐中,四周都是重兵把守,这样大的阵仗,一只蚊子也难以飞进来。 秦歆在帝王帐中醒来时,帐外已是一片死寂。 昨夜战火喧嚣,喊杀声震天,可此刻却静得可怕,连风声都仿佛被血浸透,沉甸甸地压在耳畔。 她撑起身子,手腕上的金链哗啦作响——这是秦詹临行前亲手扣上的,锁链另一端牢牢钉在床柱上,让她寸步难行。 帐内烛火摇曳,映出地上凌乱的铠甲碎片,秦詹的佩剑斜插在案几上,剑刃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顺着剑锋缓缓滴落,在羊皮地图上洇开一片暗红。 帐帘突然被掀起,血腥气扑面而来。 秦詹立在门口,玄铁铠甲上覆着一层厚厚的血垢,连睫毛都凝着血珠。 他手中提着个黑布包裹,鲜血正从缝隙里渗出,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醒了?”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硝烟灼伤了喉咙。 秦歆下意识往后退,锁链绷直发出刺耳的声响。 秦詹低笑一声,随手将那个滴血的包裹扔到她脚边。黑布散开,露出一颗双目圆睁的头颅——正是叛军主帅。 “认识吗?”秦詹单膝跪上床榻,染血的手套抚过她惨白的脸,“你心心念念的秦渊旧部。” 秦歆胃里一阵翻涌,猛地别过脸去。 “这就受不了了?”秦詹掐着她下巴逼她转回来,“你可知他们临死前都在喊什么?”他凑近她耳畔,一字一顿,“清、君、侧,说你是祸国妖女,朕怎么能容忍别人这样辱骂皇姐…皇姐别伤心…朕已经杀了他了,没人再敢说你的不是。” 秦歆咬着牙:“多谢……陛下。” “皇姐见外了,你我之间,无需客套。”秦詹笑的很假,随手把头颅扔在地上,头颅滚到帐帘处时,萧寒突然掀开门帘,看见有东西滚过来,吓了一大跳,然后抬腿把头踹了出去,他故作镇定:“陛下,俘虏如何处置?” 秦詹淡淡道:“吊在辕门上,曝尸三日。” 等脚步声远去,他才松开秦歆,抬起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面满是细碎伤口,指甲缝里还嵌着血肉碎屑。 “现在知道朕为什么带你来了?”他扯开锁链,将她拽到帐门前,“皇姐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秦詹拉着她僵硬的手往外走,士兵牵来一匹马,秦歆已经吓得站不稳,秦詹察觉到她的紧张,猛地发力将她送上马,自己也跨坐上去。 “皇姐,坐稳了。” 两个人在马上颠簸了快一个时辰,秦詹才缓缓勒住缰绳,控制马带着他们走上一个山坡,秦詹掐住秦歆的下巴,迫使她向前看。 这里是人间地狱。 残肢断臂堆积如山,乌鸦在尸堆上盘旋。中央的旗杆上吊着十几具尸体,最上方那具穿着绣金蟒袍,胸前插着支孔雀翎箭——正是秦詹惯用的箭矢。 “这些人为你而死。”秦詹从身后环住她颤抖的身子,沾血的唇贴在她耳际,“开心吗?” 秦歆眼前发黑,喉间涌上腥甜。 恍惚间,她听见秦詹在笑:“这才第一战,朕的皇姐...可要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