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炮灰后我抢女主资源抢疯了》 第1章 女配觉醒 “姐姐若想要我的灵骨,自行拿去便是,妹妹毫无怨言。” 靠!好大一股贱人当道的阴谋味。 苏银扶着额头,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恍惚。 身穿鹅黄罗裙的十四岁女生“哐当”一声跪在地上,继续哭诉道:“只是姐姐怎么能对父亲出言不逊呢!” “我的云儿你快起来,她是个什么东西,敢让你跪。” 坐在高台上的男人释放强大威压,逼迫苏银不得不下跪俯首。 他剜了眼苏银,快速走下扶起一旁下跪哭哭啼啼的苏清云。 灵骨! 俯首片刻,苏银瞬间清醒,心中讶然却面露平静。 她……好像觉醒了! 半个时辰前,她感受到晕晕乎乎的,脑袋里似乎有个不断膨胀的气球,胀的她止不住发昏,刚才苏峰施压,那只气球瞬间炸裂,大量信息瞬间充斥她的脑海。 她这才发现进入脑子里的是个类似话本的故事。 这是个修仙的世界,她是女主那不知好歹的恶毒姐姐,为了抢夺女主的灵骨不惜用下作手段迷晕女主,想要进行抽骨禁术。 还没等她迷晕女主便被人发现其意图,当即带到家族大堂,进行三堂会审。 这个下跪哭晕在苏峰怀里的小绿茶,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正是话本中的女主苏清云。 不出意外,她马上要被打入苏家地牢,不出半月就会因地牢失火死去。 苏银心中无语,先不说她并没有打算对苏清云发动禁术,再者说苏清云体内那块剑道灵骨来自她,她取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了! 放在她苏清云身上十四年怎么就成她的东西了! “我真是白养你这个女儿!” 苏银愣神的时间,苏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瞬间被打醒。 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冷冰冰的。 苏银轻笑。 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自己为什么还想辩驳征求他的信任,简直可笑。 苏峰看着他这个女儿,瘦小干瘪的身躯微微发抖,他心跳一缓,心道苏银体弱应当是受不住了,要不从轻发落。 刚有念头,怀中苏清云痛苦地嘤咛一声,小声道:“父亲,莫要怪罪姐姐,云儿不怕抽骨,姐姐想要就给姐姐吧!” 怀里受到威胁的也是自己的女儿,更是自己最爱的女儿。 这下苏峰哪还能放纵苏银,威胁怒斥道:“我念你自小体弱,从不督促你修炼,导致你十五岁都无法引气入体。” “你妹妹自小便比你稳重,就连修炼都是最刻苦的,她是我们苏家的骄傲,是我苏家微一能踏入灵界的弟子,我怎能看着你这逆子坏了她的大好前程。” 苏峰说着,苏银心底满是气愤。 自小体弱,无法引气,何其荒唐! 她剑骨被剜久病无解,全苏府都知道。 苏青云这个天才光环本该是她苏银,是她抢了自己的一切,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让给自己。 她有什么资格让,那本就该是她的。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同样都是女儿,为何对她就能做到如此心狠?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十四年都没想明白,那就无需再想。 她跟苏家这场恩怨从今日起便要了结,从此之后她逆天改命。 她要走她自己的路。 她才不是某个人的配角,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苏银双拳紧握,指甲嵌进掌肉,渗出缕缕血迹。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 “父亲息怒,是银儿错了,银儿心怀鬼胎不该对妹妹做这违背天良的事。”苏银及时打断苏峰的话。 她小声抽泣道:“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女儿领罚。” “女儿请愿去家族宗祠为妹妹祈愿,一辈子再不踏出宗祠一步,只求列祖列宗保佑妹妹仙途通畅,父亲大人宽仁厚爱,恳请父亲准许女儿的责罚。” 苏峰听后稍稍心动,威压也削减了不少,苏银终于能伸直腰背不用爬伏着。 苏清云一听这责罚当即不情愿,若是去了祠堂,那她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不能让她去祠堂。 她正要再次装病咳嗽,却被堂上的一位家族耆老截胡。 “依老朽看,苏银罪无可恕,但终究是家主的孩子,到底是云小姐的护卫发现及时,没能酿成大祸。” 苏银看向那说话人,白胡子老头——她的祖祖爷爷,她父亲的祖爷爷。 虽不是一脉,但却是是族中辈分最高,修炼程度最高的一位,寿命达到了惊人的一百零三岁,修为也达到了引气期九境,最近正在突破筑基。 一旦突破,那便是整个家族中唯一的筑基强者。 众耆老都以他为尊,就连苏峰这个家主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他说的话自然也有分量。 “那护卫护主有功,要重重奖赏,云小姐虽未受到重伤,但也精神疲惫,家主还是要以云小姐的身体为重,让云小姐下去好好修养。” “至于苏银,家主就让她去祠堂下跪,忏悔七七四十九日还清自己的罪孽,而后再为云小姐祈福,这也算是对云小姐的补偿。” 苏清云听后,身躯一僵。 什么补偿!她不要补偿,她要苏银死! 苏清云一直觉得她是整个苏家最优秀的修士。 她天赋异禀天生剑骨,在这个灵气稀薄的凡尘界,她能做到九岁引气入体,十四岁便到引气期六境,是整个楚山城,甚至凡尘界最负盛名的天骄。 不出个把月,她便能突破筑基期,等到半年后灵界大宗门来凡尘界收徒,她便能以绝对天资顺利进入灵界,成为整个大陆最耀眼的存在。 可半月前……她却意外听到一件大事。 那便是她引以为傲的剑骨从来不是她的,是她姐姐苏银的—— 是那个体弱多病,每天咳嗽都能把肺咳出来,十五岁还无法引气入体的废物的剑骨。 她不敢相信,但又怕是,又怕有一天苏银会来找她要回剑骨。 她不要剜骨成为庸人,她要让所有人都俯首听命于她。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她计划陷害苏银,到时候苏银关入地牢,一把火伪装成失火将她烧死,这样,剑骨只能永远是她的了。 没想到,就差一步了! 只一步,计划就能完成! 她不能让苏银进入宗祠,她着急开口辩驳。 “姐姐体弱,怎么能为了我一辈子待在宗祠呢!父亲,您……” 苏峰话未说完,便被苏银打断。 “妹妹心善,莫要为姐姐开脱罪名,这是姐姐该罚的。” 苏清云:“……” “请父亲责罚我吧!” 苏峰看了眼跪着的女儿,又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耆老,当即点头应允。 “好。既然你知错了,那就依贤老的处罚,从今日起,苏银被关入家族宗祠为云儿祈福祷告,不得踏出半步,其余人也不得照看,违令者,杀。” 苏峰说完抱着苏清云离开就医,苏银则是恭恭敬敬朝着苏家大堂磕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多谢父亲责罚。” 但其实,这另有深意。 苏银已经有了自己逃离苏家的计划,这响头是她从此跟苏家,跟苏峰划清关系。 一磕,断父女之情; 二磕,断苏家之血脉; 三磕,多谢贤老为自己开脱。 一众耆老在苏峰离开后,便也离开,贤老那个位置早就空了下来。 但苏银能感受得到,贤老刚才帮了她,虽然不知缘由,但依旧感恩贤老的恩情。 从门外走进两个护卫,将她压进祠堂。 第2章 逃离苏家 苏家宗祠位于苏家最南边,远离庭院,除了每日清晨洒扫的女仆,鲜少有人来此。 两个护卫押送她到祠堂,大门一关,守在外面。 苏银并不着急实施计划,而是四处走动探查。 她绕过祠堂,来到后墙角,剥开繁茂的草植,漏出一个脑袋大的狗洞。 这是她小时候为了偷跑挖的。 这么多年了还没补上,正巧便宜了她。 这个狗洞挖好后她一次也没体验过,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苏银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确定这洞口有些小,不适合她现在的身材,若想要逃出去,还得再凿大一点。 工具倒是不愁,可以拿先祖排位。 祠堂的先祖排位都是拿玉青石刻的,玉青石是凡尘界唯一一种有稀薄灵气的石料,它火烧不黑,雷劈不焦,水侵不破,坚硬程度简直一绝,价格自然更加精彩,每一斤都价值千金。 苏家作为楚山城的名门大家,自然不缺这点钱,为了彰显家族气魄更是花费大价钱采购玉青石雕刻祖宗牌位。 唯一愁的便是门口那俩护卫。 得想个办法支走他们。 苏银正想着如何支走他们,只听门外传来苏清云的声音。 “谁敢拦我?” 她一呵斥,两个护卫果然不敢阻拦。 苏清云小嘴一撇,指使道:“你们都下去吧!我去看看姐姐,莫要在这里碍事。” “可是……” “没有可是!” 苏峰在苏清云面前都得思虑再三才能说话,这两个护卫一听自然不敢多言,一溜烟小跑着离开。 苏清云边推门边假惺惺喊道:“姐姐,清云来看你了。” “姐姐可曾受苦了?” 切! 装模作样! “我刚来不足一刻钟,哪里就苦死我了呢!” 苏银坐在宗祠台阶上,看着苏清云扭着腰走进来。 “我的妹妹,穿金带银还换了身新做的衣裙,你便是这样来探望我的?” 苏银努嘴笑着:“这看来不像是探望我,倒像是来送走我。” 苏清云进门后,双手背后将门关了个严实。 四下无人,她也没必要装了。 “苏银,我的废物姐姐,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去死呢?“ “既然妹妹这么想我死,那我可不能让妹妹如愿,只要妹妹在一天,我便活一天,那天妹妹先死了,我一定烧香叩拜天地布告天下这桩大喜事。” 苏银大张手比了个“大”。 “……” 苏清云面容平静,但棕色眸子下是宛如寒潭一般的冷漠,她慢慢朝她走去。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场梦,梦到我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你只是我随手能够碾死的蚂蚁。” 苏银听到她说到“梦”字便猛地抬头。 苏清云面容狰狞,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哦!是吗?那你的梦没有告诉你,我死在哪儿吗?” 苏银不甘示弱地挑衅,她就是要苏清云知道,她苏银也觉醒了。 这个世界她不再是唯一的主角! 苏清云盯着苏银黝黑的眸子,那眸子平淡寂静,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久久凝视竟让她产生一丝恐惧。 “你死在哪儿?你该死在地牢!” 苏清云幡然醒悟。 对啊! 苏银该死在地牢才对! 如果什么意外都没有,她就会被苏峰打入地牢。 苏清云看着苏银眼瞳止不住地颤抖。 “你,你……你也苏醒了?!” 当时她据理力争来宗祠并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避开地牢那个地方。 避开她必死的结点。 苏银并不作答,只是俏皮地努嘴挑眉,然后摊手道:“那谁知道呢?想要纵火烧死我的妹妹。” 苏清云冷不丁吞咽,沉默片刻,勾唇笑起来。 “你苏醒了又如何?你不过还是一个废物,一个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还妄想得到剑骨?” “呸!你做梦吧!” 苏清云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火折子,冷笑道:“我不管你苏醒了还是装腔作势,你今天都必须死!” “你还想烧死我?” 苏银猛地站起身,想要夺过她手中的火折子。 只见苏清云轻巧闪躲,避开了苏银伸出的手。 苏清云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火折子一扔,扔到一旁的杂草上。 慢慢便引起一簇火焰,紧接着蔓延成一片。 “你死了,这剑骨就是我的,我的了!” “我看还有谁敢在背后嚼舌根,你死了我便是名副其实!” 苏银忽地响起几日前她处死了两个嬷嬷,理由是她们以下犯上冲撞了她。 苏峰也不在意,一向惯着苏清云。 两个下人死了便死了,又如何? 苏清云眸子中翻涌着汹涌的恨意,她望着苏银的目光就是生死仇敌。 火焰慢慢爬上宗祠的立柱,苏银见大事不妙,立即朝着门口跑去。 苏清云见状,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苏银急得大叫,她还不想死! “我决不能死!你松开我!” 苏银未曾引气入体,自然不敌苏清云。 苏清云一拽,苏银便被拉着跌落在地滚向火场。 苏清云诧异地盯着自己的手,略有些不可思议。 自己何时这般有力气了? 只见苏银滚进火海,被炽焰吞没,全身挣扎翻滚,宛如身姿翩然的舞者。 苏清云缓缓打开宗祠的大门。 她双手拉着门环,面朝火海,勾唇缓缓道:“我不能让你活着,不能让你成为我的阻拦。” “苏银,是你该死!” “若这块灵骨不是你的,我还能留你一命,可惜,你拦了我的路,只能去死了。” 说罢!苏清云冷漠地关上门,只见火海中的苏银炽焰缠身,痛哭哀嚎。 “啊!苏清云,救我,救我!我是你的姐姐啊!你救救我!……” “咚” 宗祠大门冷漠地拍上,苏银眯眼瞧见苏清云已离去,拍拍身上的灰烬站起身。 戏演够了,该做正事了! 她捂住口鼻操起一张祖宗牌位,走向那处缺口。 墙体虽然硬,但比不上玉青石,片刻不到,她便将洞口凿宽了一圈。 她扔下牌位,试了试,刚刚好能容纳她通过。 苏银趴下,身子一缩,一扭一扭爬了出去。 苏银爬出去后,一眼未曾多看,直奔楚山城的车马行——八方车行。 不打烊,速度快,不用登记信息的黑店。 第3章 木云郡收徒典仪 八方车行,凡尘界最大的车行。 凡尘界任何一个州郡县城,都有它的分行,它不登记来客信息,自然不会泄露,只要价格到位,天涯海角都能带到。 据传言,八方车行除了正常的马车,还有以灵石驱动的行路法器,这一度让八方车行的生意升至顶峰。 但苏银没见过法器,因为驱动法器所需的灵石凡在尘界万金难求,因此没有人付得起租赁法器的费用。 苏银对楚山城了如指掌,闭着眼都能找到。 片刻后,她停在了八方车行的门口,漆黑夜色,八方车行内灯火通明,宛如一盏夜灯。 苏银走进,值守的店小二警觉打量着来人。 看到来人是蒲家那个废物千金悄悄松了口气,立即扬笑招待。 “客人可要租马车?” “对!” 苏银熟门熟路,将荷包倒扣,倒出里面仅剩的五十银元,“风逸骏马,即刻去往木云郡。” “好嘞!”店小二只一眼便能看出钱数足够。 苏银付了足足五十银元,店小二笑着收起钱,引着苏银去后院坐上了一辆马车。 接着小二喊来一位马师赶车,临近起程时,他突然又想起什么。 从书房内拿出一只木盒塞在另一驾马车上,苏银被突然叫了下去。 “何事?” “小姐,您刚才坐的马车检查不合格,给您换了一辆,你坐这辆。” 苏银狐疑地上了车,心情疑虑店小二的做法,但她着急逃,也并未多说什么。 苏银上车后,店小二跟马夫嘱托两句,才允许放行。 “小姐,木云郡走好。” 小二话音刚落,马师上车扬鞭一挥,“驾!” 风逸马立即冲出庭院,驶进夜色。 待到风逸马走后,店小二回到书房,紧闭门窗,捏碎传讯玉符,虚空中突然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何事?” “主人,那个东西已经带出去了,我将它藏入客人的马车,先行前往木云郡,而后绕路流云渡,将东西交出。” “确保安全吗?” “……不确定,但我在玉匣内设置了三道禁符,非自己人打开必会炸裂。”店小二战战兢兢,生怕主人不高兴。 但男人什么话也没说,冷哼一声道:“锦庭轩的手伸得这么长,连我们在凡尘界最大的车行都安排了人。” “若不是他们横插一手,这东西早该回来了。” 店小二点头迎合。 “提前传讯流云渡,莫要失了手,虽说这件事的差错跟你没有关系,但那东西自是珍稀,若是出了意外,你们也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 “遵命,主人。” 通讯结束,店小二长吸一口气,心情无比忐忑,只希望那东西能安稳到达木云郡。 店小二重回门店值守,随后每隔一刻钟便发出一辆马车,前往不同的地方。 门外,监视车行的暗卫紧随马车融入无边夜色。 这头,苏银已经坐着马车离开楚山城,那头,苏家正在大乱。 冲天而起的火焰将半边天穹烧得火红,下人着急忙慌地灭火。 可宗祠距离庭院水源太远,一番折腾下来,火势竟还越来越大。 最后还是苏峰这个家主出马才扑灭这场大火。 “说!苏银呢?” 苏峰顶着烟熏火燎的黑脸双目圆瞪,大声质问,吓得两个护卫瑟瑟发抖。 “我们……也…也不知。” “你们不知,我叫你们看守,你们不知道?” 苏峰沉声释放威压,两个护卫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将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父亲,我只是想去看望姐姐,并不知道为何会起火。”两个护卫一说完,她便立即跪在地上,“父亲要罚便罚我,父亲说过不许探望姐姐,是我僭越了。” “罢了,你也是太心善了,那般孽子你还想着点化她,她简直不知好歹。” 苏峰本打算等着苏银的尸体,然后就此掀过这件事,哪儿成想一个仆人拿着一块祖宗牌位向他汇报。 “禀告家主,这块牌位在墙外发现,同时还发现了一处狗洞。” “狗洞?” “是,能够容纳一个小孩通过的狗洞,且火海中并未发现尸体。” 苏峰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 苏银这是逃走了! 他气的八字胡都在抖,一旁苏清云愣怔,心底顿时涌起一团怒火。 还是大意了,早知便看着她化成灰再离开。 如今给了她逃离的机会,再想抓住便难了。 “父亲,不要为姐姐动怒,想必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怕父亲责罚,这才纵火逃了吧!” 苏清云温和劝解。 “逃!”苏峰话音都高了几分,“她一个废物,伤害了你还不思悔过,竟敢做出火烧宗祠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我简直没有她这样的女儿。” “程言。” “在。” 从苏峰身后走出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去,把那个逆子给我找回来,不论生死。” “是。” 说罢,程言离去。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自觉不妙。 家主都将他的贴身护卫,年纪轻轻就到引气期三境,快要突破四境的顶级护卫——程言,都派出去,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两人正思考着如何将功补过,只听苏峰道:“来人,将这两个擅离职守的拉下去,打断腿脚扔出苏府,永不录用。” 二人一听,立马磕头求饶。 奈何苏峰可不是心软的人,说到便做到。 二人哭着被拉了下去。 苏清云看着一片废墟的宗祠,无声冷笑。 丧家犬岂会活得久? 苟延残喘罢了! 程言将苏银带回来,到时候她就等死吧! 放过她第一次那还能允许有第二次! 亲爱的姐姐,再见就是你死亡的奠日。 “父亲,夜里风大,我们回屋去等姐姐吧!” “等她?为何等她?待到明日程言将人带回来,直接压入地牢,所有家法都伺候一遍让她长长记性。” 苏清云皱眉忧虑,一低头却又微微笑起来。 她等着看好戏了! * 风逸马飞地疾驰,将楚山城遥遥甩在身后。 苏银掀起车帘望了一眼。 夜色如墨,她什么也看不见。 放下车帘,苏银思考抵达木云郡之后的对策。 如今她前往木云郡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细细盘算过。 木云郡是距离楚山城最近的三座城池之一,方便她逃跑;其次,是木云郡明日有收徒典仪,有灵界仙门前来收徒,这是她最快能进入灵界的办法。 虽说她现在是个废人,但前往灵界是她唯一逆天改命的办法。 她得赌一次,赌老天让她觉醒不是让她清醒着去死! 灵界之中,仙门世家林立,为了攀附权力庇佑民众,凡尘界各大有名有望的郡城都成为了灵界仙门亦或者世家的附属。 正如木云郡以上清宗为尊,楚山城以四象门为主,各有其主。 宗门在凡尘界收徒的时间并不统一,木云郡则是每隔二十年便会举行收徒典仪;而附属于四象门的楚山城五十年才会有一次,因此有的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收徒典仪。 楚山城上一次收徒典仪在二十年前,即使她不逃跑专心苦等三十年,到那时她早过了仙门收徒的年岁。 但在话本中,苏清云烧死她之后,便进入了四象门,其中不乏是苏峰的手笔,但更重要的是苏清云体内的剑骨。 剑骨隶属于灵骨中的一种,若是修行剑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苏清云作为话本中的女主,天资资源气运一样都不缺,但她……不行。 她只是原文中的第一节就死了的作死的炮灰女配,上述三样她一样都不占,明日收徒典仪需要当场测试资质。 她的资质…… 除了赌一把,她现下还得计划没有资质要如何自处的事宜。 苏银认真思索,这就在这时—— “哐——”一声。 马车一震,而后天地旋转,苏银跟着仰倒的马车一起摔了出去,随之而来的是极其锋利的剑气,破空袭来,苏银顺势滚开躲避,她身后的马车就不幸遭了殃。 马驹哀鸣一声,身体分成两半,无辜死了去。 “区区一个马师,我一刀便能斩之,若你乖乖交出‘金蝉’,我便留你一个全尸!” 冷漠的嘲讽声传来。 苏银感觉到杀意,快速藏在一棵树后。 她心跳加速,面色凝重地探出头,视线落在了从黑暗中跃出来的男人身上。 男人带着半张面具立于树杈上,露出一双杀伐果断的眼,他手握一柄长剑,散发出寒冷的威压气息,让她有些瑟缩发抖。 不知是怕还是冷。 马夫从马车翻倒的瞬间便跳出,虚空接下来人一剑,稳稳立于树枝与来人对峙。 想要反身查看金蝉,却被锦庭轩的人阻拦,一时脱不了身。 “锦庭轩的蝼蚁,还敢在我面前嚣张,爷爷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我们八方车行是吃素的不成!” “好啊!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八方车行的厉害。” 说罢,二人打斗在一处。 刀光剑影,血气弥漫,打得难舍难分。 锦庭轩? 苏银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她从未听过有人敢对八方车行动手! 她不敢妄动,屏气凝神,慢慢向后撤。 她一退,“咔”一声,似乎是踩在什么东西上。 苏银吓得大气不敢出,慢慢回头,才发现是一个木盒。 红棕色的外壳,隐隐流动波纹,似是奇珍异宝。 苏银稍加思考,果断放弃它。 这木盒一看便是宝物,这二人极有可能因为它才大打出手,若此时带走了它,那她就会迎上二人的追击。 以她三脚猫的功夫,指不定被他们片成几片! 苏银慢慢后退,退出几米,却略有不甘。 天降的宝物岂有不要的道理! 她又快步回来,双手捧起木盒,果断撤离。 “咚!” 一道影子飞快从她面前闪过,重重撞击在树桩,砸开一处裂痕。 苏银逃跑的路被截断,未有片刻思索,回身一扭,快速撤离。 锦庭轩来人一眼看到了她手上的木盒,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在一个毫无修为的少女手上,略显惊诧,随之而来的是狂喜。 “让一个废物看管金蝉,这可真是你们八方车行的好办法啊!” 话毕,男人瞬间出招,想要一击毙之。 苏银脸色惧变,眼底的慌乱闪过一瞬,瞬间被镇定覆盖。 她灵巧闪避,连连躲开几道攻击。 这反倒让男人大吃一惊。 一个连灵气运转都很难做到的废物,是怎么避开他的攻击的? 突然,男人猛地提剑攻击,苏银躲闪不及,慌乱扑倒在地。 她将要起身躲避之际,被男人一脚踢中小腹,重重一击,将她踢飞,她手中的木盒顺势掉在地上。 好机会! 男人快步伸手去抢,却被马夫抢先一步,捏碎一张符打算地遁。 男人瞳孔震怒,怎么可能放过他离开,随即也掏出一张符,怒吼道:“小贼,哪里逃!” 符纸瞬间炸裂,化作数条光线,洞穿马夫的四肢。 瞬间鲜血炸裂。 “狗东西,偷袭!” 马夫一抹嘴角的血迹,眼神凶狠。 男人懒得跟他纠缠,颐指气使道:”东西给我,留你全尸。 “呸!不可能!” 马夫说完,下意识去摸玉盒,结果摸了一手空。 他瞬间慌乱起来,左右探查。 只见远处那个少女身旁有一抹金色,紧接着便看到那金蝉从木盒中探出。 “金蝉!!!” “金蝉!!!” 想必是刚才他无意中打开了木盒,这下难办了! 男人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瞬间激动。 这可是天级功法! 整个东域为了找它早已混乱一片,没想到真让自己找到了! 看着金蝉从木盒中完全走出,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男人的眼睛充斥着贪婪的渴望。 他不要交给锦庭轩了,他要独自拥有! 他要翻身做主,做灵界的主人! 他痴迷着探出脚,只见金光一闪,下一刻,他俨然成了个死人。 马夫看着金蝉,忠诚与他的欲望正互相搏斗。 三个呼吸间,他的欲望战胜了对八方车行的忠诚,他贪婪着伸出手。 下一秒,尸首分离。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金蝉那一对闪烁的复眼,滴溜溜转向一旁昏死的女生。 霎时间,天光大亮。 第4章 上…中…下等资质 刚出城门的程言看见远处一抹金光闪过,下意识觉得那里会有苏银的线索。 楚山城七家车行,除了八方车行都没有苏银的登记信息,为了掩人耳目想必是去了八方车行。 八方车行他自是去了,但什么都未探听出来。 若想找到苏银,一切看缘分了。 * 苏银是在剧烈的颠簸中震醒的。 “你醒啦!” 她揉着脑袋小心看着面前的人。 少年身穿黑色便服,怀抱一只巴掌大圆咕隆咚的黑色小狗,两双圆溜溜的狗狗眼直唰唰看过来。 苏银脑子快速闪过记忆片段。 逃离苏家,租车,马夫,锦庭轩,昏迷……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只金光闪闪的金蝉,如梦似幻,并不真切。 那金蝉是真的还是假的?若是真的,那是何物? 还有,她如今没死,想必马夫跟锦庭轩的人出了意外。 看他们武功秘法卓然,绝对到了筑基期,但两个这么强大的修士都出意外,那该是什么样的意外? 难不成是金丹期的强者出手? 苏银一时想不明白。 “这是……”窗外马蹄哒哒,“……你的马车?” “那自然是喽!”少年放下手里的小狗,拍拍膝盖上的狗毛,抬起一双狗狗眼看向苏银。 “我乃田耘城城主之子,田少辰。”男人语音停顿片刻,略加思索,“算你命大遇到了我,不然你一个人昏死在郊外,迟早被狼给吃了。” “我救你时还有两个人,他们可是你亲人?” 苏银摇头。 “多谢搭救,我叫苏……蒲银,来自楚山城。” 蒲,是她妈妈的姓。 小时候,林宛儿老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一副狐狸精模样,跟她那早死的母亲蒲羽灵长得一模一样。 既然逃出来,那就不想要跟苏家牵扯上任何关系。 自此,她跟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此后,她是蒲银,也只会是蒲银。 “前去木云郡,路途偶遇劫匪,马夫与他生死搏斗,却不幸两败俱伤……幸得田公子所救,蒲银感恩于心。” “罢了罢了,这有什么。”田少辰摆手,并未将救命之恩放在心上,转而问道:“你去木云郡也是参加收徒典仪的吗?” 最近前往木云郡的人员很多,十之八九都是为了收徒典仪。 蒲银点头。 “正巧我也要去,既然顺路我们就同去吧!” 田少辰话很多,像是上辈子没说过话一样。 “你都不知道,我们田耘城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县城,根本没有仙门来我们那个小地方,只能跑来木云郡喽。” “虽说修仙很好,能活很长很长,但离家太远,我那些兄弟姐妹都不愿来。” “要是能让全家一起去灵界就好了。“ 说着,揉着小狗的头,小狗短短的绒毛炸了全身,一脸幽怨地看着它的主人。 田少辰忧虑一瞬,又开朗起来追问。 “听说木云郡来的仙门的是上清宗,你是大城来的,你可知上清宗要招什么样的徒弟?” 蒲银也不甚了解,但比起田少辰,她可能会知道一点。 “仙门很喜欢天资高的弟子,你可有测过天资?” 田少辰摇头。 “田耘城没有人修炼,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有我们城主府的子弟需要修炼,因为我们要保护田耘城。” 谈起田耘城他的话总绕不过他父亲。 “我父亲是田耘城最厉害的人,年轻的时候就能跟一头老虎打架,如今修炼也是最强的,达到了引灵期四境。” “我如今十六岁了,管家说父亲同我这般大时,已经到了引气期一境,我才学会引气入体,远不如我父亲强大。” “若是我能加入仙门,那我就能修炼到跟父亲那般强大,甚至比父亲还要厉害,到时候就由我来保护田耘城。” 谈起他的父亲,他满眼都是崇拜。 看得出来他跟他父亲的关系很好。 蒲银很触动,但却不羡慕。 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她不需要苏峰那装模作样的父爱。 “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真的!” 田少辰双眼闪亮起来,追问道:“蒲银是什么境界,你懂这么多,一定比我厉害吧!” 蒲银笑笑没直说,只道:“有缘我们自会做同门。” “好!” “我要跟蒲银一起进上清宗。” 窗外天光升起一抹鱼肚白,马蹄哒哒跑在路上扬起一路尘埃,管家打着哈欠,扬鞭催促着马儿快些跑。 又是一个时辰,蒲银跟田少辰坐着马车来到了木云郡。 二人饿了一路,同管家先行吃了早点。 蒲银的钱全都用来租车了,自然付不起饭钱,田少辰替她付了钱,她便默默记住钱数,待往后有钱了一定加倍偿还。 管家本想同田少辰一同前往典仪现场,却被田少辰赶去旅店休息,他同蒲银二人赶去了典仪现场。 一路上同行的都是想要拜入仙门的平民,偶然几个引灵入体的走起路来大摇大摆,有一种高人一等的架势,可谓张扬至极。 蒲银二人来到典仪现场时,高台下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她二人随机找到一支队伍排了进去。 站进去一会儿,她的身后也跟满了人群,年岁上至三十,下至八九,各不相同。 修炼一途,求的便是强大与长生。 因此修炼之人大多长寿,像贤老那样一百来岁的人,在灵界都是年轻人。 在凡尘界收徒,年纪和天资便是收徒最重要的两样东西。 以她的年岁,刚刚好。 至于天资……还是介绍一下典仪现场吧! 高台上矗立着一人高的透明玉柱,呈棱状,内里一团乳白色的团雾虚浮在中间,来人只需将手贴上,便可测出资质。 人群分作三列,测试速度极快,吐息之间便能测出一人资质,一个时辰左右,测完四五百人,仅有三人测出了下等资质。 其中一个十三岁的平民女孩,两个二十来岁的男人,三人留在高台一侧留侯。 队伍行进速度很快,约有一二百人便能轮到蒲银。 田少辰捏着衣角,不断擦拭手心的冷汗。 蒲银倒是淡定,但内心也在忐忑。 若是资质不行,去不了灵界,她是去卖烧饼,还是卖烤红薯? 蒲银未能思索出结论,人群已排到田少辰。 他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然后迈着同手同脚的步伐上了台,将手贴上玉柱。 田少辰觉得有莫名的力量刺入,从她掌心扎入,乳白色团雾分出一丝进入他的体内游走,外面的团雾随着探查越来越躁动。 旁边仙门弟子见状,面容微喜。 只见那团雾变得黄红两色参半,玉柱表层升起金黄色的光芒,从下慢慢攀升,在一半便截至告停。 “下等资质,灵根偏属金。” 修士吞纳天地灵气用以修炼,其中以金木水火土五行为主,在初期灵根较杂,因此双灵根,三灵根,杂灵根遍地是,但随着境界的提升,灵根会逐渐趋于一种属性。 “在旁留侯。” 仙门弟子开口,语调温和。 田少辰满脸惊喜,回头朝着蒲银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蒲银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 仙门弟子稍加催促,田少辰站在一旁等候。 接下来只要等蒲银过了,她们二人便能一起进入灵界修行。 在田少辰身后的蒲银上台。 虽然她想好了资质不行,她便去卖烤红薯,但奈何上了台还是紧张。 心脏砰砰跳,宛如春日惊雷。 蒲银抬手贴上温凉的玉柱表面,指尖微痛,一股力量霸道地冲入她的体内,肆无忌惮地探查着体内的一切。 探查到某一处,仿佛碰上一个不可名状之物,它也想刺入其体,仅仅是个试探,便被它挡了回去。 正在沉睡的金蝉感受到一股厌烦的力量,猛地爆发出炽热的金光,将那一缕白雾震得四散,疯狂涌出蒲银的身体。 外面,蒲银一手覆上,玉柱并未任何变化。 “下……”上清宗记录的弟子刚要唤下一个人,便看见面前的玉柱猛地火光大亮。 那团雾成了一团红如血的雾,玉柱表层一抹红光从低升至最高,紧接着又有一层红光升起…… 看台上的弟子看着这一幕,下巴磕在地上,就连那远离看台,稳坐法器之内的仙门长老也猛地拍桌起立。 “这是,中等资质!”一四十来岁的妇人一摆浮尘,稳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先行开口道:”这孩子乃是女子,最适合来我雨铃宫修行。” “师姐,这下届多少年没出过好苗子了,偏生这么一个你火苗子,那该是我们炽百峰的人,只有我们才能提供她修行的火属性功法。” 赶着接话的是个络腮胡男人,看样貌要比妇人大个几岁。 “谁说只有你们炽百峰的人才能教,我们雨铃宫也修习火属性功法,自然也教的。“ 妇人不甘示弱。 “师姐你讲讲理。”见妇人一意孤行,男人也只好从道德方面压制,“之前有好苗子我可都给你你了,这次让给我一个怎么了!” 不提倒也罢了,一提妇人便生气。 “说是个好苗子,结果也只是下等,还让我欠了你人情,这次说什么这次都不会让你。” “师姐……” “不让。” “不是,师姐你快看。”男人指着场中央,妇人看去。 只见那蒲银的资质还在往上升,第二层红色覆盖在玉柱表层,紧接着第三层红色从底向上慢慢覆盖整个玉柱,直到三层全部覆盖,玉柱呈现出异样七彩的光芒。 “上等资质!!!” “上等资质!!!” 两人异口同声,简直难以相信,在这个偏僻的下届能让他们遇到这么个绝顶的天才。 正当二人思考要如何向宗门禀报时,玉柱的光芒却迅速下落。 第三层,第二层……直至玉柱表层剩下一层红色,那光层又慢慢退却至下等一品的挡位,稳定下来。 “这……?” 二人大吃一惊。 资质从上等跌到下等,这件事闻所未闻。 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测灵石除了故障? 不行,再测一次! 他们相信是测灵石的原因,都不相信是蒲银的问题。 台上 蒲银一口气看着玉柱连升三道气层,又连降三道,这大起大落,简直从山峰跌入海底。 记名登记的弟子看得瞠目结舌,直到长老连吼三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柳白,重新测试。” “是。” 柳白站起身,舔了舔嘴唇道:“你,重新测试。” 蒲银收回手,又重新贴上去。 这次两位长老连同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待。 只见那团雾微红,玉柱表层从底升起一层红色,仅上升了一点便稳定下来。 柳白等了三息,确定不再上升,报道:“下等资质,灵根偏火。” 第5章 出发 两位长老自然不愿相信。 刚才他们可是看得真真的,明明是一等一的上等资质,如何却又成了下等! 二人不敢相信,又央求柳白再进行一次测试。 柳白照做。 第三次测试,依旧是下等一品,并无改变。 二老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为了不妨碍进程,便摆手放行。 “蒲银,在旁留侯。” “多谢师兄。” 蒲银点头示意,走向一旁。 田少辰上前两步迎接,“你……没事吧?” 蒲银面色略青,眼眸闪烁,似是……难堪。 也是! 以为是绝顶天才,结果再三测试只是个普通人,这极致反差任谁也不好受。 “阿银,你……” “我没事,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有什么事告诉我。” “好!” 蒲银看得出来田少辰想要安慰她,但她并不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难过。 她越过几人,单独待在一个角落,盘腿坐下打坐。 两个同样等候的男人对视一眼,不屑冷哼,悄悄嘲讽。 “还真以为是个天才,原来是来丢人现眼的。” “凡尘界满打满算出过的天才不过一手之数,那也都是世家大族倾尽全力培养,她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普通人,她都能成天才,那我就是剑道魁首。” “哈哈哈,那我就是灵界第一人。” 二人的笑声引来了柳白的不满,他一个眼神看过来,二人立马闭嘴默不作声。 田少辰看着蒲银,略略有些担心。 她……不能有事吧! 蒲银感受着身体的异样,意识在咆哮。 “滚出来。” 在第一次测试资质时,她便感受到身体里有一股不可言状的东西,在她脑海中。 那团雾想要探入被打得四分五裂,夹着尾巴逃窜,她也仅仅是感受了一下,便被对方阻拦在体外。 随着她一声大吼,她身体燥热起来,脑中的异样感加重。 就像是脑袋里长了一颗毒瘤,并不断扩大,她咬牙逼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脑子沦为了双方较量的战场,蒲银能感受到脑袋里的东西扩张到想要溢出脑子,并蚕食她的意识,筋骨传出阵阵刺痛,如同万千白蚁啃食。 “你是个什么东西?休要在我脑子里惹事!” 蒲银牙齿深入唇肉,鼓出的血泡在她牙齿上碰撞开裂,顺着她的嘴角向下流。 对方似乎并不想要从她体内离开,反倒登堂入室地安营扎寨。 它嚣张地挥舞着它的翅膀,发出阵阵颤音,紧接着又是一道蝉鸣,震得她一口血从肺腑涌上。 蒲银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生生将这口血憋在嘴里,又咽了下去。 她下意识觉得,这个东西就是让八方车行跟锦庭轩大打出手的罪魁祸首,至于为何在她体内,想必是因为她好控制。 蒲银不想被对方得逞,指甲嵌入掌心死死撑着,只要她不认输,就没人能控制得了她。 双方进入了诡异的较量。 骄阳西移,台下的人逐渐减少,高台上留侯的人又多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不知过了多久,蒲银体内那股燥热逐渐平息,筋骨里的白蚁也快速消失,她扣掉嘴角干涸的血渍,睁开了眼。 脑袋里的东西还在,但却失去了锐气,不再作声安静下来。 这一局,是她蒲银胜! 蒲银面露微喜,她微一扭动身子,整个人面色一惊。 她身体有了其他异样。 她现在像个空心管子,身体毛孔似是被打开,一呼一吸全身清凉。 她又像上岸的鱼,迫切地渴求一切水源那般渴求天地灵气。 这感觉……奇妙又古怪。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脑子里那个金蝉! 她脑子里的东西是个金蝉,她听到了它的蝉鸣。 她还未想明白这一切,便听到高空传来一妇人的声音。 “测试完毕,木云郡二十年一次的收徒典仪结束,本次典仪收徒共计六人。” 典仪结束,看热闹的人群也没了趣,散开自做自己的事。 “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同家人告别,一个时辰后,在此地集合前往灵界,若不准时来此,我们便视作放弃该机会,不再接引。” 柳白一一扫过,见少一人,只是轻轻撇了一眼远在一旁的蒲银,并未说什么。 其他人赶紧去找家人告别,田少辰也要跟管家告别。 他走向蒲银,轻拍她的肩膀。 “我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同家人告别。”说完才想起来蒲银是一个人来木云郡的,“你没有家人,要不就在这儿等着,我同张叔告别就回来。” “我同你一起回去吧!” 蒲银一说话,露出一嘴的血迹,纯白的牙上满是血污。 “你,你……你都饿得吃嘴皮了!” 田少辰以为蒲银饿了,当即拉着她朝客栈赶。 “趁着还有时间,我们回去叫一桌好菜吃个够,等去了灵界,兴许就吃不着了。” “为什么了?”蒲银并没解释自己嘴里的血,而是顺着他的话问。 “灵界之上都是仙门,听说修仙的辟谷,就是不吃饭,这就少了人间一大乐趣,趁现在能吃,我们吃个够。” “……好!” 蒲银跟上田少辰回了客栈。 田少辰跟管家张叔道别,蒲银就让田少辰给自己单独开了一间房。 刚才那一番,她全身冒汗,衣物湿漉漉地黏在身上,难受的很。 她让店小二给自己打了捅热水,将自己里外都清理一遍。 清洗时,她还在思考金蝉。 能让两个强大势力争抢,还能淬炼筋骨,让她这个废物都能重新修炼,绝对是个珍宝。 但这个东西也像个炸药,时不时在她脑子里炸裂,不能这么任由它作乱。 蒲银扶额无奈,现下也只能忍着,等去了灵界再想办法查清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至少现在,也不全是坏的。 “咚咚咚” “阿银,张叔回田耘城了,我们下去吃饭吧!” “好!” 蒲银穿上衣服,整理好走下了楼。 她下楼坐下,看到田少辰怀里还有小黑狗。 “你要带着他一起修炼?” “对啊!”田少辰揉了揉小狗的头,给它夹了块肉,它欢喜地摇着尾巴。 “它叫小白,是我家大白的孩子。” 给一只黑狗起名小白,也是挺独特的。 “大白两个月前老死了,死前就生了它一个,我想要是它能跟我一起去灵界,或许能跟我一起修炼,到时候活个八九十来岁,就能成为狗中之王。” 说罢,又给小白夹了一块肉。 “多吃点,跟我一起修炼,到时候你就是狗王了。” 小白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汪”了一声,胸膛挺立起来,似乎在说“我就是狗王。” 蒲银乐得一笑,“它是狗王,你叫它什么?” “主人?” “呸呸呸!我还是它主人。”田少辰拿筷子敲着小白的脑门,“成了狗王,可不能忘恩负义抛弃我这个主人啊!” 小白哪还听他说什么,哼哧哼哧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肉。 蒲银笑着,看着满桌子的佳肴,当即给自己夹了满满一碗,然后才慢慢品鉴。 田少辰看着少女跟小白一模一样的吃饭习惯,当即觉得这一人一狗无比合拍。 二人快速解决完这桌大餐,朝着典仪高台处集合。 来时其他四人也已经到了。 柳白看了眼众人,”既然大家都准时来了,那我们便出发吧!“ 天际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云雾退散,露出一艘灵舟。 灵舟身形小巧,通体青蓝,舟体铭刻金色符文,此时风帆大扬,猎猎作响。 几人观看灵舟的空隙,灵舟上的妇人掐诀施法,几人瞬间腾空,飞上灵舟。 蒲银落到甲板上稳住身形,感受着这股新奇的失重感小心扶住围栏。 灵舟一个震颤,周身覆上一层坚硬的金光护罩,蒲银猛地握住围栏,心里才稍稍稳妥,灵舟扬帆起航,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她透过稀薄的云层,看着墨蓝色的凡尘界在她眼中逐渐扩展。 走路要走很久的两个地方,在天空上看去也不过一步之遥。 她忍不住感慨,前一天她还是个马上就要死的女配,如今已经是灵界修士中的一员。 天差地别。 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路,含血含泪她也要走下去,摆脱这可笑的命运。 “此行仅有一夜,次日一早便会抵达上清宗,诸位在外辛苦一夜。” 蒲银注意力被说话人吸引,她扭头看去,看到一面容端庄,神态庄重的妇人,妇人身后跟着一络腮胡男人,一脸凶相。 妇人身穿青蓝暗纹袍,手握银白拂尘,她一扬拂尘,全场目光都看向她。 “本座乃上清宗雨铃峰峰主,真名洛华,你们唤我洛长老便可。” 蒲银几人立即拱手作揖,“洛长老好。” 洛长老眼神扫过几人,最后落在蒲银身上,重重看了一眼,又摇头别开。 “本座是炽百峰峰主,王烈。” “王长老好。” “在休息之前,本座先讲一下我上清宗的规矩,凡入我门的弟子,皆不可坏了规矩。” “是。” 此话一出,蒲银竖起两只耳朵认真听。 “你们都是下等资质,按照门规,入门后成为外门弟子,在外门修炼,待到考核通过,亦或者进入筑基期放才能进入内门。” 说着,洛长老示意柳白,柳白从腰上的袋子里又重新拿出六个布袋,一一分发给众人。 众人无比好奇,纷纷打开查看。 蒲银倒是不好奇里面的东西,她十分好奇这个袋子。 一个小小的袋子,能容纳跟它同等体型的六个布袋,这应该就是灵界独有的空间法器“芥子袋”。 “哇哦!宗门玉牌!”田少辰惊呼出声。 洛长老接上田少辰的话继续道:“这是我上清宗给新入门弟子的福利,一个一品的芥子袋,宗门玉牌,一张兑换一百灵石的契条,以及加快周身灵气运转的速灵丹三枚。” 灵石!速灵丹! 蒲银眼神顿时放光。 这可都是好东西啊! 曾经苏峰花高价购买过三枚速灵丹,苏清云吃掉两枚,最后一枚略有瑕疵,她当时求苏峰将那枚有瑕疵的速灵丹给自己。 结果苏清云却道这丹药于她无用,愣是扔给她的婢女也没给她。 苏峰虽然略有微词,却也只是嗔怪苏清云将丹药给婢女浪费,也不多加责怪,至于她,苏峰也没关心在乎过。 不曾想,她现在也有了速灵丹,竟还是炼制完好的。 蒲银激动却不表露,只内心狂喜。 “剩余的我也不赘述,等你们入门后自有柳白给你们讲述。” 话毕,洛长老又一挥拂尘,回了舱室休息。 “小崽子们,抓紧时间休息吧!等到了有你们好受的。” 王长老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也进了舱室。 随后柳白坐在舟首的位置打坐,旁边还有数个蒲团,蒲银拿了一条蒲团坐下休息。 灵舟稳稳行驶,横渡一片汪洋,行驶在中途时,蒲银猛地睁开眼。 这空气……不对! 第6章 上清宗 空气中的灵气骤然增多,似乎是越过某个屏障,天地间的灵气扑面而来吻遍全身。 她立马运功调息,《天元引气录》练了八年,她一运功,那屡屡灵气便进入她的体内。 清凉温和的气流在她经络间奔走流动,在周身运转一周后消匿于经络筋骨。 舒服! 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经络筋脉被金蝉拓宽了些许,灵气游走在经络间略显空荡,甚至让她感觉到了不满足。 她想要吸入更多,更多,更多灵气。 运功调息一刻钟,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灵气只一丝一丝地进入她的体内,宛若口渴的人想要一饮而尽,但嘴却很小,只能一滴一滴地喝。 她焦躁不安心脏狂跳,再次吸收灵气时被人打断。 柳白一掌落在她肩上,“心情焦躁,气脉虚浮,不适合修炼。” “师兄!”蒲银收了功法,面露不解,虚心求教,“请师兄指点,我能感受到天地间磅礴的灵气,却为何无法快速吸收。” “灵界与凡尘界不同。”柳白面朝蒲银盘腿坐下,“你修炼的功法并无差错,但灵界灵气澎拜,你的功法过于低级,如此澎拜的灵气你们只能一滴滴吸收,好比遇见金山,你们每次只能捡一块金块,自然会焦躁烦闷。” “这要如何办?” “不必心急,待进入宗门,宗门会给你们重新发放功法,到时候便不会有此苦恼。” 原来不是自己资质的问题。 蒲银松了口气,即使心急,也无法一口气吃成胖子,还是得慢慢来。 她躺下休息平复心情,顺便检查芥子袋里的东西。 灵石契条,能兑换一百灵石,这对她而言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凡尘界的货币是碎银,银元,金元,灵石有钱都买不到,何况这还是一百灵石,简直是天降横财。 她将契条放回去,顺手拿出一个掌心大的葫芦瓶。 倒出三枚速灵丹,通体光滑,棕黄晶莹。 她看了一眼便赶紧放了回去,若是丢上一颗,她得心疼死。 最后便是宗门玉佩,圆形乳白色,质地冰凉,触手升温,圆环内雕刻出一柄正气凛然的长剑,环内花样纹饰绕着长剑展开。 这长剑便是上清宗的标志,据说是开宗老祖的佩剑。 “贴在额首。”柳白说道。 蒲银犹豫了一下照做,额首一凉,接着一股股信息涌入脑海当中。 首当其冲的便是上清宗的宗门信息。 蒲银一字一句看完,花费时间将这些信息整理融合,才窥探到灵界的冰山一角。 凡尘界是一块地源广袤的疆域,这块疆域又被称作凡尘域,而灵界有五块跟凡尘域同等大小,甚至更大的疆域,分为无光东域,藏海西域,赤峰南域,清源北域,以及天神中域。 其中,上清宗位于清源北域,是清源北域十二宗门之一。 至于上清宗的实力,蒲银更加惊叹。 修炼一途,自是划分不同境界。 其中以引气期为基底,筑基期便能修炼各种功法秘籍,在往上便是构建灵法框架的结丹期,上清宗六位峰主皆是近百的结丹期强者。 再往上则是翻手云覆手雨的炼魂期,洞虚期,元婴期。 虽然峰主们很强,但蒲银并不由峰主授业,而是由外门长老授课。 外门长老则就稍逊一筹,大多都是筑基期九境,未入金丹的师兄师姐,因差一点机缘便成为外门长老,一边教授弟子课业,一边寻求突破。 灵界以武为尊,修炼一途,境界越高越受人尊重。 他们这群新入门的弟子资质境界都极其一般,只能做外门弟子。 除却宗门信息,还有修行要点。 修炼一途,最基础的便是引气期。 引气,顾名思义,吸引天地灵气入体为己用。 灵气在体内运转将自身污浊清除,打通丹田直至灵气畅通无阻,丹田气息循环不休,如此方可才算引气期毕业。 蒲银感慨修炼一途繁杂深奥,又痴迷这种向上攀爬的感觉。 念及此,蒲银也闲不住,又盘腿坐起,重新聚灵入体。 即使很慢,她也不焦躁,而是一点一点汲取。 柳白看着没说什么,闭目养神。 坐在灵舟尾端的陈平,陈傲两兄弟看不惯,瞪着首端那抹瘦削的身影,忍不住讥讽。 “最讨厌这种装货,真以为勤奋刻苦就能出人头地,她咋想那么好呢!” “就是,全场就显着她能耐了。” “放心弟弟,她这种废物资质就算再努力也不如天赋碾压,等修炼开始,让她尝尝什么叫天才。” “哥说的对。” 二人说得热火朝天,丝毫没发现天空之上出现了一头巨大的黑鹰。 黑鹰展翅与灵舟同大,翎羽飘飞,爪牙锋利,眉目间一根红翎翘出天际,姿态别样,它控制着罡风幻化成刃,双翅一摆,两道罡刃瞬间劈向灵舟。 蒲银感受到天地间灵气紊乱,打乱她的节奏,她一睁眼,便看到两道罡刃迎面而来。 她第一反应便是后撤,但整座灵舟都在攻击范围内,她退无可退。 她大脑飞速运转,正在思考如何自救,突然听到一声“畜生!” 她下意识回头看,只见柳白睁开眼,手里握着一柄白色长剑,略略扫过那头红翎鹰,轻喝道:“敢拦我上清宗的路,找死。” 下一瞬,柳白腾地而起,手腕翻飞迎面抗下两道罡风,并一击劈中红翎鹰。 红翎鹰哀鸣一声,瞬间暴怒,双翅大展,猛地扑上来。 柳白扔出佩剑,脚尖轻踩,御剑飞行逼近红翎鹰。 红翎鹰飞速向下逼近,一头将要撞在灵舟上,灵舟上的人几人瞬间乱作一团。 他们都无仙法也无战力,若是从这万米高空落下去,必死无疑。 陈平陈傲抱作一团,田少辰也靠近蒲银,这要真死了,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 蒲银的心脏也扑通乱跳,但她看向灵舟两个长老舱室,舱室内的长老都无动静。 要么是睡死了,要么是不担心。 蒲银觉得第二种可能性很大。 与此同时,上空中柳白快速施法快速逼近。 即将靠近时,红翎鹰猛地调转方向,一头朝着柳白撞上去。 柳白临危不乱,立即召唤佩剑,手握佩剑狠狠刺在它双眼上。 霎时间,鲜血炸裂,柳白擦过血渍,紧接着又快速扔出飞剑,踩稳立定。 红翎鹰嘶鸣痛哭,翅羽胡乱拍打。 兽类愚笨,但求生本能让它趋利避害,暂避柳白锋芒。 它转身离去,柳白紧追上去。 红翎鹰虽然没什么价值,但羽毛还算不错,带回去交给织衣堂,还能挣几块灵石。 柳白催动飞剑,最后追上红翎鹰,从上而下一剑刺入它的颅顶,结束了它的性命。 柳白回来时,几人还处于晕眩的状态。 直到柳白将红翎鹰的尸体装入芥子袋,众人才醒悟过来,激动地围在柳白身边。 “师兄你好厉害,一剑就杀死了那个妖兽!” “师兄你能御剑飞行呢!好酷哦!” “师兄师兄……” 经过这一遭,几人跟柳白的关系也近了一点,一路上问柳白关于上清宗,关于灵界的事。 几人畅聊至天明。 次日天色微微亮,天边一抹鱼肚白,柳白站起身道:“上清宗到了。” 几人瞬间激动起来,趴在围栏边朝下看去。 只见清晨薄雾笼罩,山峦地脉蜿蜒扩展,其中七座山峰颜色各异,瞩目靓丽。 薄雾缥缈间,有几位弟子脚踩飞剑在山峦间穿行修炼,风姿绰约,仪态翩翩。 上清宗以剑为尊,大多修的都是剑道,其中柳白便是。 上清灵舟突破上清宗结界,立其上空,紧接着便听到宗门传音。 “恭迎洛长老,烈长老归来。” 回到上清宗,二位长老才从舱室出来,似是有要紧事,撂下一句“所有人听柳白吩咐即可。” 便匆匆离开。 柳白操作灵舟缓缓降落,落于一座宽广的平台上。 刚落下便有几个身穿藏蓝衣袍的弟子上前,跟柳白热络地打招呼。 “柳白回来啦!这次带了几个师弟师妹。” “哟!这凡尘域出了六个弟子呢!比上次强多了。” “墨师兄就别打趣了,我还要带他们去登记呢,就不同你唠嗑,这灵舟你你们慢慢检修,辛苦了。” 被叫墨师兄的男人一听,立马笑起来。 “你小子,竟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你这是要去灵务堂吧!”墨师兄挑眉揶揄道:“那你可是撞大运了,清初晨可也在!” 蒲银几人不明事理,一脸懵懂地看着二人说着“密语”。 只见柳白听到清初晨的名字如猫见到老鼠,面色一青,这与红翎鹰交战惊才绝艳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这让蒲银及众人不得不好奇。 这清初晨是何人,竟能让柳白师兄都胆颤。 柳白忽又一锁眉头,略感不对。 “她回来的这么快,这届附属村镇的收徒典仪这么迅速?” “那倒不是。”墨师兄脸色沉静下来,看了蒲银几人一眼,压低声音道:“归属我们的二十七座城镇,其中有十一座已经发通知归属于缥缈宗,这次收徒典仪只在十六座城镇开展,因此比往届都要快结束。” 柳白微叹一口气,无奈道:“缥缈宗可是真的捞到一个天才,不到五年,连升八境,一路从引气期飙升到筑基期六境,看这架势,不出十年必然要冲击结丹了。” “最主要是他才不到三十岁,年仅二十五岁便有如此成就,比起上等宗门的天骄也是不遑多让。” “也是因为这件事,宗主最近很是烦闷,你是他最不听话的弟子,哥劝告你最好别触宗主霉头。” “……” “放心,我懂分寸。”柳白点头离开,引着几人朝着一个方位走去。 蒲银跟在人群最后,柳白谈话时的内容她多少也听到些。 原来灵界也不全是修士,也有一些普通人的村镇。 也不知道在灵界的人修炼速度又是如何。 而且从二人的谈话中,她知道除了上清宗,这周围还有一个缥缈宗。 这缥缈宗出了一个天才,一个让上清宗都头疼,只能忍下这口恶气的绝世天才。 蒲银很想知道那个天才是谁,但现在……她还是当好她的新人弟子吧! 蒲银跟着柳白顺着石子台阶向上,两侧竹林簌簌吹奏,突然眼前一亮,几人来到了一座大殿前。 大殿玉砖堆砌气势磅礴,通体呈青绿色,于竹林相融合隐匿其中,墨绿色玉青石做庞圆立柱,雕龙画凤,气势恢宏,檐角下缀琉璃长明灯。 大门正中心,一块墨绿牌匾高高挂起,金笔篆刻“灵务阁”三个大字。 “上清宗共七座主峰,除却宗主和内门长老的主峰,仅余这一座主峰。”柳白引着众人进入。 一进大殿,便有一股温和凉意袭来,令人舒适。 灵务阁内部空间宽阔,似乎能从山这头延伸到山那头。 “这座峰名为雾岚峰,峰内仅设一座大殿,便是灵务阁。” “灵务阁是做什么的?” 田少辰少年心性,很是急切。 “灵务阁掌管宗门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一切事宜。” “其中包括宗门福利,宗门任务,闭关福地……等很多东西。” 柳白说完,为了更清晰地告诉他们灵务阁的重要性,接着道:“你们手里的灵石契条就能在灵务阁,灵财处兑换。” “真的!!” “等……” 柳白话还未说完,田少辰便拉着蒲银一溜烟跑了出去。 “你们还未进行登记,无法兑换。” 二人跑得有些远,已经听不到了。 说罢,指向那两排正在登记排队的人群,“先去排队登记,我去找他们。” “好!” 剩余四人听话先去排队。 柳白朝着灵财处的方向赶去,一路上小心谨慎,似乎在躲着什么。 但人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柳白找到二人回程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 “柳白师弟,你回来啦!” 柳白脸色霎变,暗道不妙。 第7章 拜入仙门 柳白转身看见来人,松了一口气。 “瑜师姐何必吓我呢!” “哈哈哈,我可没有吓你,身正不怕影子歪,你心里想什么才能被我吓到呢。” 来人明眸皓齿,麦色的肌肤透着水润的光泽,一袭红衣黑色封腰,左胸口缝制一朵火焰花纹。 蒲银猜测,这应该是内门某座主峰的标志。 “这就是今年凡尘域收上来的弟子啊!”少女眼神在蒲银田少辰二人身上打量,点头,“还不错,赶紧去登记吧。” “那我就先走了师姐。”柳白带着二人走了几步,却又突兀转身,拉住离开的陈瑜。 “瑜师姐,清…清师姐呢?”柳白舔了舔嘴皮,压低声音询问。 “听说她也回来了,怎么没见她。” 陈瑜看着柳白,调侃道:“一会儿没见就想她啦!嘴硬心软,还说不喜欢。” “不,不是,就是……” “掌门有要事与小清商量,可能最近会很忙,你要是想她就去雨铃宫找她。” “不了,不了,就随口问问。”柳白听清初晨无事才放心下心。 柳白离开后,陈瑜长叹一口气,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 负责登记事宜的弟子手法娴熟,写下籍贯,在誓魂灯前发誓,最后扎破弟子的小指取血,将血滴在宗门玉佩上,宗门玉佩便与该弟子神识绑定。 人死玉碎,玉破人危。 这是宗门对弟子的保护。 轮到蒲银时微一思索,果断写下“蒲银”二字,誓魂灯未有反应。 从今以后,她只是蒲银。 蒲银是最后一人,六人登记在册,柳白带着几人兑换灵石后才走出灵务堂。 “灵务堂你们都见过了,接下来便是传法楼。”柳白带着几人走上悬空廊道。 廊道建立在峰与峰之间,都是用玉青石搭建,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别提有多好看。 苏家花重金购买的玉青石在这里遍地都是,这就是凡尘域跟灵界的差别。 天差地别。 传法楼在建在一座小峰上,竹木为身,通体翠绿,自下而上共有七层。 “你们是外门弟子,七座主峰中只有灵务堂所在的雾岚峰能够随意出入,其余六峰除开特殊情况无法进入。” “自明日起,你们需要由外门长老授课三个月,这传法楼是你们要常来的地方,千万别记错了。” 带几人认过传法楼位置,又带着他们他们去了膳食院。 虽说修炼需要辟谷,但宗门常常会举办各种典仪活动,大多会邀请贵宾参与,届时还是需要备齐美酒佳酿,因此膳食院也一直存在。 “膳食院只提供晨食一餐,除却这个时间拒不供餐。” “若不想饿肚子,你们便需要辟谷丹,辟谷丹需要你们自行去灵务堂的灵丹处领取。” 听到一天只能吃一顿饭,蒲银顿感修仙也挺无聊。 那么多美食,都不能吃! 在这点上不如凡尘域。 最后是栖云峰,外门弟子的休息住所。 栖云峰连同附近四座小峰组成的峰群便是外门弟子的住所。 “每人一间房,门口玉牌未登记名字的就是你们可以自由挑选的。门口的凹槽用来放置你们的令牌。” 话毕,柳白转身离去,突有想起一件事。 “传功楼一层用来给你们授课,二楼往上便是藏书,虽不如内门的藏书阁种类繁多,但你们最近会用得上的功法都在里面,有时间可以多看看。” 嘱托完毕,柳白才离开栖云峰。 蒲银对于住所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走了几步找到一间没有名字的院子,插上令牌,玉牌浮现出她的名字后,竹门缓缓打开。 “我住你旁边。” 栖云峰的空院子还是比较多的,一排连着几座院落都没有人。 田少辰选了蒲银旁边的院子,两步踏进去便着急忙慌地打开行李,将小白抱了出来。 “难怪这一路没有小白,合着在这儿呢!” 蒲银一路还疑惑小白怎么不见了,没成想他给藏到了行李中。 “我给行李袋子透了两个孔,小白这样不闷。” 说着,他还将手中行李袋子上的孔给蒲银看。 “它也不叫,一路上这么听话?” “当然,小白可听话了,说了不许出声就不会叫的。” 田少辰将小白放在院子里,小黑狗瞬间撒了欢,小腿一蹦一蹦地跑起来。 “我想去膳食院给小白找点吃的,你要一起去吗?” 蒲银摇了摇头,“不了,我还不饿。” “那行,我先去了。” 田少辰带着小白去了膳食院,蒲银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越过院子打开房子的竹门,屋内宽敞透亮,没有一丝灰尘。 床榻上是真丝雕花被褥,床榻对面是实木衣柜,衣柜里有两套弟子服。 一件是青白色绸缎,用于上课打坐的日常穿着;另一件是则是练功服。 他们不仅要上课,还需要练武锻体,以此打磨肉体。 蒲银看着自己身上穿得撕裂的布衣,当即换下来,换上弟子服。 “这衣服……比凡尘域的布料不知好上许多。” 灵界灵力充沛,普通蚕丝也要比凡尘域的透亮坚韧,棉花也厚实绵软。 蒲银刚换上衣服,打算去趟传功楼。 她想去看看脑子里的金蝉是个什么东西,若是邪物得尽早弄掉。 她刚打算出门,一股撕裂的胀痛从她脑子传开。 “啊!!” 蒲银开门的手顿时捂上脑门,揪心的疼痛让她不断揪着自己的头发。 她腾出手赶紧关上门,而后背靠木门盘腿坐下打坐,这次周围没人,她终于可以喊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赶紧滚出来!” 金蟾不语,双翅一展,两滴乳白的液体自它翅尖滴下,而后顺着她的经络不断游走,所过之处激起她一阵战栗。 好痛! 上次金蝉展翅也只是让她头痛,并没有这两滴液体。 为何这次多了这么个东西,还如此的疼痛。 宛如锋利的尖刀一下一下刺入她的骨肉,挑起她的筋脉,然后拿她的筋给白蚁磨牙。 跟她剜骨一样的疼。 额间的汗一滴一滴掉落,在木料地板上洇出一片水渍。 这宛如刑罚的折磨,直到两滴液体游走全身后才结束。 蒲银一口浊气吐出,整个人宛如刚从水中捞出来,全身湿漉漉的。 她抹了把自己的衣服,有些心疼。 刚换的新衣服就这么脏了。 她一抬手,看到手上沾着黑色粘腻像是污垢的东西,谨慎思索了一下,放在了鼻尖。 蒲银鼻头微动,嗅了两下。 “呕……” “好臭!” 蒲银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扶着木门起身。 刚一起身,便听到一声蝉鸣。 “嗤嗤嗤……” “又来!” 蒲银瞬间跌坐在地上,一声蝉鸣从她脑海传开,在她体内碰撞弹跳。 蝉音传到胸口,在她内脏附近传荡共鸣,巨大的冲击像是一拳一拳锤在她胸口。 她猛地一口血吐了出来,顿时栽倒在地,整个人昏了过去。 门外 田少辰已经从膳食院回来,手里拎着两份吃食。 他敲响了蒲银的门,等了片刻,却无人开门。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人。 田少辰以为蒲银出去了,于是将一份吃食留在了蒲银门口,等她回来就能看到。 田少辰走后,过了一会儿,陈平陈傲两兄弟从她门前经过,看到了门口的吃食。 “哥,你快看,这儿有吃的。” 陈平指着蒲银门口的吃食,十分惊喜。 刚才去膳食院被告知过了时辰,不再供餐,两兄弟饿着肚子返回来。 还打算着怎么熬过今天,没成想发现了一份没人要的食物。 “带上,我们赶紧走。” 陈傲把风。 陈平一把拎起,拎起后才发现门口的玉牌上写着“蒲银”。 “哥,这食物是那个蒲银的。” 陈平有些犹豫。 陈傲过来一瞧,确实是蒲银。 “管它是谁的,我们看见就是我们的。”陈傲一把抢过食物转身就走。 “放她门口的就是她的了?我还说是她偷我的呢!” “哥说的有道理。” 二人鬼鬼祟祟地离开。 房内 毫不知情的蒲银正在赶路。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灰雾朦胧的空间,一片寂静,脚下宛如寒潭水面,步步涟漪。 她走了很久,还在这里。 “这里是哪儿?” 蒲银大叫,空间中传荡着她的叫声。 “回答我!” 回~ 答~ 我~ 依旧是回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有些疲惫,坐下来休息。 她刚刚坐下,一道金光突然从一侧闪烁,似乎在吸引着她过去。 蒲银有些疑虑,但脚下的步伐下意识地靠近。 她慢慢走,慢慢走,追着金光走了很长一段路,长到她烦闷焦躁时,四周的灰雾慢慢散开。 一直金光闪闪的金蝉扒在一根树枝上。 这根树枝贯穿这方天地,找不到来处,也看不见去处。 金蝉猛地抖动,吓了她一跳,她再次看去,发现金蝉后背上似乎有一道细细的裂缝。 “这是……” 第8章 天道造物榜 蝉有一绝技,名为:金蝉脱壳。 眼前这只明显是要脱壳、但它抖动半晌,那细如发丝的裂缝并未扩大。 “这要脱壳到何时?” 蒲银左右瞧了瞧,天地灰雾朦胧,并未让她离开的迹象。 “莫不是要等你脱壳才能放我走吧!” 蒲银猜测。 这金蝉跟她昏迷时所见确实一般无二,它让自己遭受痛苦,却又淬炼筋脉让她加快修炼,倒真说不上是好是坏。 金蝉并不会跟她交流,时不时振翅破壳剧烈抖动。 “你选我是为了什么?是想控制我吗?”蒲银伸出手试探触碰,“你……不能伤害我吧?” 她想要将它扒下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指尖将要靠近时,金蝉猛地一抖,蒲银立即收回手,护在怀里。 金蝉并未伤害她,只是脱壳时的抖动。 蒲银缓了缓紧张的心情,再次伸出手。 她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她接受不了自己会死在苏清云手下毅然决然出逃,自然也接受不了其他未知东西寄生在体内。 这一次,她果断出手捏住金蝉,大力一捏。 金蝉纹丝不动,六只足肢稳稳吸附在树干上。 蒲银正待疑虑,紧接着一段金色古文浮现,整齐划一的古文密密麻麻排列出五六行。 蒲银收回手,后撤两步以便看清全貌。 “天道造物榜” 这古文是两三万年前的文字,如今很少有人认识,她便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位。 儿时意外认识几个古文字,虽然记忆久远,但她看见的一瞬间还是认了出来。 古文第一行只有这五个大字。 每一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有些看不懂了。 什么是天道造物? 蒲银放弃思考,朝下读。 “金蝉,排名八十一” “其蝉鸣能扩展筋脉,疏通经络,其声震耳欲聋,一声一声愈加高嘹,若无强大肉体,轻则肺腑受损,重则筋脉寸断。” 蒲银想起上一次蝉鸣,自己吐血但还能强撑,这次强撑都撑不下来。 这要是多来几次,自己不得提早嗝屁! 但淬筋炼体还是有奇效的,她要尽快赶在下次蝉鸣前,加强身体素质,她不想每次都半死不活。 “金蝉蜕,金蝉脱壳后的蝉蜕,金蝉吸收足够灵气便会脱壳,脱壳后其蝉蜕能幻化成宿主模样,并携带宿主四成实力。” “蝉蜕独立于宿主,能自主行动,自主修炼;同时又归属于宿主,宿主拥有蝉蜕视野,情感,记忆等一切精神意识。” “金蝉蜕的修炼速度无法超越宿主,超出部分则转化为宿主实力,加快宿主修炼。” “金蝉蜕碎裂后,蝉蜕全部实力回归宿主。” 蒲银读后花时间整理一番,大体理解了意思。 金蝉吸收足够灵气后便会脱壳,脱壳后产生一只金蝉蜕,这只金蝉蜕相当于她的分身,她还拥有绝对控制权。 若是金蝉蜕的修炼速度很快,那么也相当于她可以无痛提高修为。 这完全相当于两个人在修炼。 蒲银略激动,看来自己算是捡到宝贝了!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金蝉蜕脱壳会分走她四成实力,让她的境界倒退,本体实力将维持在整体实力的六成。 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长远来看,这是一件极具性价比的事。 难怪,锦庭轩跟八方车行为了它不惜你死我活的抢夺,当真是个好东西。 蒲银盘腿坐下,正准备闭目打坐加快金蝉脱壳,下一瞬,她便清醒过来。 她醒过来,坐在屋门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推开门,天色已然昏黄。 蒲银略微恍惚,她在门口清醒过来,并未有离开的痕迹,想来她并未离开过此地。 既如此,那刚才便应该是她的识海,也就是所谓的精神世界。 识海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她感觉她在识海中仅过了一两个时辰,外面已经是从清晨到傍晚。 时间跨度如此之大。 今日这传法楼自然是去不成了,那就明日上课再去。 蒲银关上门,摸索着屋内的蜡烛,指尖在圆桌上摸索出一根竖状物品,正想找来火折子,只见那物什腾地亮起光芒。 盈盈清光,照得屋内通体光亮。 蒲银惊奇地打量着这物什,莹白顺滑的玉材,通体刻着灰色符文微微闪烁。 她知道。 灵界有许多凡尘域未曾见过的法器,原以为都是像上清灵舟那般强大,作用非凡的法器,不曾想就连照明这等日常的事都做了法器。 蒲银摸着法器表层的纹路,眼中满是对符文阵法的渴望。 她想,她知道她的路在何处了! 次日清晨 蒲银起了个大早,穿着一身黑色练功服,前往膳食院,用过早膳便去传法楼。 她来时还不曾有人,于是去了二楼。 二楼雕花木门大开,左右两侧的藏书摆满了全部书架。 蒲银刚走进,便有人喊她“站住”。 蒲银停下脚步,朝声音处看去,一胡子皱纹横生的老者抱着几本藏书走出来。 “外门新弟子。”老者上下打量一眼,坐在一张书案前,“还未授课便来藏书楼,你可看得懂?” “长老好。”蒲银拱手作礼,“弟子不懂,只想前来提前观摩。” 老者轻哼一声,指着东侧那边的藏书道:“功法秘籍,有天地玄黄凡五级之分,你一个初入门的弟子,看不得什么高级功法,那边的凡级功法以及修炼指引适合你,你且看着吧!” “多谢长老指点。” 蒲银朝向东侧藏书走去,老者看着蒲银的背影轻声道:“一届不如一届,这届的根骨竟如此之差,简直可笑!” 第9章 突破 蒲银走过好几排书架,都未找到自己想要的。 终于,在最后的书架最深处才找到一本有用的——《修途细说》。 昨夜,她知道自己想修习阵法符文,便通过宗门玉佩简单了解修途。 修炼一途划分为武修和术修。 武修,一切以战斗为基础的修炼便是武修,其中剑修便是武修乃至灵界大趋之势的修途。 与此同时,体修,弓修,枪修等也是武修。 而术修则是以技艺辅助修炼的修途,其中丹药,炼器,符文,阵法便是术修四绝。 她想修习阵法,以技入道。 同时灵界又急缺术修,无论是顶级术修抑或是刚入门的术修修士。 但术修却也有缺点。 术修修士自身战力极弱,一辈子都在钻研技艺,对于自身战力可谓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同境界修士比拼,术修总是落败的那一方。 即使灵界对于术修大多以礼待之,甚至花高价聘请,但……她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他人手上。 因此,她想武,术双修。 距离上课还有半个时辰,蒲银一目十行快速阅览。 半炷香她便看完了全部内容。 蒲银将书放回书架,略略思索。 武,术双修,阵法自不必多说,她一定会学。 至于武修,蒲银率先刨除了剑修。 原因无他,她已然没了剑骨,去修炼剑术,开悟剑道自然比不上苏清云,她何必自讨没趣呢。 而后以枪为首的各类武器她也不会选择。 以武器开悟的道,都需要扎实的基础,很显然她没有。 她唯一有扎实基础的便是锻体挥拳。 在苏府,她被人看不起时曾努力修行,但灵气未曾进入身体一丝一毫。 她以为是她体弱,承受不住灵气,因此一直强身健体,挥打沙包练拳。 在苏家挥拳十年,她身法,拳术都有了自己的理解,若是以拳,以掌修炼功法,她必不弱于旁人。 况且,体修也属武修范畴,她自然也练的。 蒲银边走边打量,脚步落在黄级下品功法区。 “修炼一途最是急不得,你还未引气入体便想要黄级功法,太过贪心便会自焚。” 书案前的老人翻看自己的书页,冷淡告诫蒲银。 “多谢长老教诲。” 蒲银听后,也没放弃,在黄级功法中寻找着。 老人见蒲银并不听劝,也不再劝告,只是看着手里的功法。 临近上课时间,蒲银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双眼快速扫过,一座书架仅停留几息。 翻看至最后书架都未曾找到她想要的。 “奇了怪了,宗门玉佩上有《黄泉百碎拳》的介绍啊!” “怎么没有?”蒲银略有些疑惑,挠着脑袋,“难道是我看漏了?” 正在翻书的老人手指一顿,翻开又一页道:“左边第三排架子最上一层,从右数第一本。” 蒲银听到,小跑过去。 掰开书册,果真在。 只因这《黄泉百碎拳》薄薄一本,似乎五六页纸便能讲述完毕,因此极难发现。 “多谢长老。” 蒲银拿着功法要离开,马上要授课了。 她刚踏出门便被老人叫了回来。 “回来,签字。” 蒲银呵呵笑着回来,在借阅册上录上自己的姓名书名,才仓皇离开。 待到蒲银走了很久,老人还在看着同一页的内容,反反复复品味着第一句话。 蒲银从内廊楼梯小跑下来,来时厅内大多书案前都坐上了人,一眼扫过去,外门新弟子约莫有一百人,仅余第一排有那么两个空座。 蒲银随机挑选了一个安静坐下,书案上仅有一本吐纳功法《上清神息》。 凡尘域的功法过于低级,因此引气速度很慢。 上清宗的《上清神息》她昨日也已查探过,属于黄级中品功法。 能够吸收单一灵气,并加快灵气周身运转,对于此时的她完全足够。 她能凭借凡品不入流的《天元引气录》仅一天便晋升引气期一境,凭借《上清神息》足以碾压这届新弟子。 是的,蒲银对此很自信。 她已经是引气期一境的修士,于昨晚刚刚突破。 昨夜,那两滴乳白液体将她通身经络的杂质清除过一遍,而后蝉鸣又将她经络扩宽,足够吸纳更多灵气。 蒲银趁热打铁,盘腿屏息凝神专注运功。 随着《天元引气录》催动,一滴一滴灵气钻入她的身体,在她体内游走流转,周身循环一圈后来到小腹处,一路畅通无阻的灵气在这里却宰了个大跟头。 它一头撞进去,猛地撞到一处屏障,灵气溶于屏障,留下针尖一样小的痕迹。 蒲银对此很熟悉。 她一直想要引气气入体,因此了解了些许引气入体的知识。 吸引天地灵气进入身体后,便要催动灵气在周身游走,打通堵塞经络。 最后灵气会回到小腹处的气海。 凡人的气海是封闭的,需要灵气洞穿一个小孔,指引着灵气进入气海便能突破引气期一境。 一滴灵气失败,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今天的身体状态是淬炼后最好的时刻,她绝不能浪费。 于是,她吞下了一颗速灵丹。 吞下速灵丹后,灵气在体内的周转加快,三息便能来到气海处冲击。 随着冲击的速度加快,蒲银明显感受到小腹慢慢孕生一团温热,还在明显升温。 一息,一刻,一时辰…… 窗外 昏暗的夜色慢慢清透,天边隐隐透出一丝亮光。 蒲银满头大汗,呼吸急促,身体已然吃不消在左右摇晃,但她还不能放弃。 马上,马上便要成功了。 她能感受到那道屏障已经被灵气砸出一个黄豆大的深坑,深坑下的屏障仅剩薄薄一层。 忍住,再有几息…… 蒲银咬着后槽牙,额角的汗珠划过瘦削的面庞掉落打湿床褥。 她慢慢调节自己的呼吸,气息逐渐平稳下来,随着她纳气吐息,一滴灵气进入她体内,周身缓慢运行一周后,来到了气海。 对准那些前辈砸出的深坑,那滴灵气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它猛地一砸,那薄弱的岌岌可危的屏障被瞬间穿透。 一滴灵气进入气海,腹部燥热的炽焰如同打开牢笼,猛地冲了出去,席卷全身。 它们来得快,散得也快,几息之间便消散干净,蒲银瞬间充满精气,疲惫的身体充满了活力。 想来这就是引气期的好处吧! 突破气海便算真正的修士,修士有灵气加持,精力要比凡人更旺盛些。 她现在腰不酸了,人不困了,抡起锄头能翻三亩地了,但她并不想继续,便停了下来。 运功骤然终端,气海处沉浮着仅一滴灵气。 她不想让长老察觉出异样,维持正常的水平便足以。 她不想受到关注。 她曾经也被人关注着,然后……就悲催了。 于是她懂得一个道理,在没有足够实力能保护自己之前,尽量低调。 她现在引气期一境,可以修炼功法,现在最要紧的便是找个适合自己的功法。 她查了宗门玉佩,又补了一个小觉,最后天边一抹鱼肚白时出了门。 第10章 甲级任务 “各位,我是你们的授课长老,何玉。” 蒲银听到讲桌上的声音,抬头看去。 “居然这么年轻!” 只见来人一袭月白长袍,干净素雅,腰间藏蓝编绳绕腰身三匝,绳末端坠着一颗白玉珍珠。 肌肤莹白润滑,温和脸上挂着一抹恬静的笑意。 听到蒲银对她评价,何玉笑得重了些,眼角滋生出几道细细的皱纹。 “如今我已是七十三岁,各位见到我莫要喊师姐,要喊长老的。” 七十三! 虽然知道灵界修士长寿,但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原来修士不仅长寿,容颜竟也不甚变化。 何玉神识扫过,来人人数便也清晰明了。 “根据往届授课,外门弟子需听我授课三个月,半年后再进行内门比武考核,考核前三名可进入内门。” “但现在有所改变。” 改变? 蒲银细细听讲。 “授课时长由三个月缩短为一个月,前半月由我进行引气入体授课,下半月由武修长老授课,考核时间在三个月后,各位外门弟子还需努力啊!” 一个月! 时间有些赶,但蒲银并不害怕,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何玉说完,开始讲授今日的课程。 内容为如何引气入体,再搭配《上清神息》的功法做了示范。 临近晌午下课时,何长老又讲解了功法,丹药等的品级划分。 灵界秘籍功法从低到高依次划分为凡级,黄级,玄级,地级,天级。 每一级又有上,中,下乘三乘之分。 她所学的《上清神息》便是黄级中乘功法,虽不强势,但也足够他们修炼引气。 丹药,武器的划分又与功法不同,这二者根据品级划分为一品之九品,每一品都有一至九的重纹之分。 蒲银上课时认真观察过,何玉腰间流苏绳上坠着的白玉珍珠便是法宝。 它周身缠绕六道细细的淡蓝色的圆纹,想必那便是法宝武器的器纹。 何玉的法宝应该是一品六器纹的法宝。 丹药的重纹被称作丹纹,她似乎还未见过有丹纹的丹药。 至于符师,何玉并未细致分述,而是统一讲解。 “符箓是单一的符文,阵法是结合的符文。二者有共同的符文底色。” 这是何玉的原话。 因符箓,阵法不分等级,依据符师的境界实力,符箓阵法能发挥出大小不一的作功用。 譬如一张炽焰符箓,一级符师仅能迸发出一团火焰;但若是还三级符师绘制,便能召唤出足够瞬间吞噬整座房屋的炽焰。 因此比丹师,器师则更看重符师等级。 这一上午,蒲银听得极其认真。 蒲银听得入了迷,似乎她已经是顶级符文师,上能呼风唤雨,下能排山倒海,好不威风。 何玉又嘱托了两句考核的严肃,今日授课便也结束。 看着场下七扭八歪的弟子,何玉只是笑笑,飘飘然离去,唯有蒲银站起身,赶往下一个地方。 她刚出门,便被田少辰拉住。 “我们不是朋友吗?你为什么做什么都不带我?” “早时我等你一同上课,你迟迟不出门,我敲了门你没应答,我这才来。” 田少辰眉头威压,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丝失落。 他……在委屈! 蒲银微愣神。 她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好友请求陪同的要求。 “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可以,但我……” 蒲银这句“但我不会照顾你”刚到嘴边便看到田少辰欣喜的目光,她想了想也没再说。 “我们去哪儿?” “去……去灵务堂。” 蒲银本意是想去练武场,但现下带着田少辰也不好去,便只好转道去灵务堂。 “去灵务堂做何?” “你饿吗?” 蒲银反问,田少辰便捂着肚子哎呦起来。 “你一说,我好饿啊!” “我们去灵丹处取辟谷丹,往后也不会饿着肚子睡觉。” “对啊!把这茬给忘了。”田少辰一拍脑门惊喜道。 片刻后二人来到灵务堂,灵务堂的弟子众多,新弟子登记处已关闭,内外们弟子大多集中在一处——执事堂。 堂前有一张木板,竖立在执事堂门前。 门前弟子还在四处吆喝。 “乙级任务缺一位,缺一位。” “包简单的丙级任务,有手就行。” 执事堂前各接取任务的弟子卖力地拉拢,蒲银灵巧避开几人站在木板前。 二人高的木板上划分出不均等的四竖份,最上标注“甲乙丙丁”四字,其中“丙”级任务的栏目最大,几乎占据整个木板的一半,但栏目中却十分冷清,大多任务木牌挂上的一瞬间便被获取。 “这是什么?” 田少辰说着上手撤下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甲级任务”。 “一块二阶赤木蜥妖核,奖励点一百。” 田少辰看了眼,递给了蒲银,“你看看。” 蒲银刚接过,便有人凑了上来。 “二位可是来接取任务的?” 一蓝衣弟子凑到蒲银二人面前,展开手里的木牌,“我这边接取了一个丙级任务,为赵长老收集药材,任务不难,十个资源点,我八,你们各一,如何?” 蒲银一听,甭管她知不知道任务是什么,资源点是什么,但这个一听就不是个划算的买卖。 “师兄你这太坑人了!接受四三三。” “那不行,这么简单的任务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呢,这本来我一人也能完成,带你们纯粹是想做点好人好事。” 蓝衣少年说着,眉目掠过蒲银停留在她手上的木牌,突然阴阳怪气。 “原来是接了甲级任务,看不上我这丙级任务呢。” 他一把夺过,看着上面的任务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竟还有如此傻的人,不来我这丙级任务,竟要去万火林等死,哈哈哈……” 蒲银夺回木牌,剜了眼少年后道:“这有何不妥?值得你这般狂笑?” 蓝衣少年捂着肚子笑到岔气,听到蒲银询问喘着笑气道:“我凭什么告诉你,这任务一旦接了,宗门玉佩就会登记,在此任务未完成之前,你们都无法接取其他任务。” “看你俩眼生,想必是新入门的弟子吧!” “作为师兄我要告诉你们,这外门弟子每年要获得一百资源点,才有资格在年底兑换宗门福利,若没有一百资源点,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蓝衣少年说完,拍了拍蒲银的肩膀,嗤笑着走远。 二人一头雾水,蒲银拿出玉佩,上面确实显示自己已经接取了“甲级任务”。 “我也有。” “这师兄什么意思呢?” 田少辰摸不着头脑。 蒲银连同木牌一起装进了芥子袋,“别想了,先去拿辟谷丹吧!” “哦哦!好。” 离开时,蒲银又看了一眼甲级任务栏,任务栏中除了她手里的任务,此外再无任何一块木牌。 这就是唯一的甲级任务。 看来确实有些棘手! 蒲银虽然不甚明白,但也不多想,将木牌随手扔到芥子袋中未曾管过。 第11章 程言失踪 二人在灵丹处取过辟谷丹后便回了栖云峰。 分别时,田少辰突然问道:“昨日给你带的吃食你吃了没,味道如何?” 田少辰双眼明亮,似乎在等待着蒲银的夸赞。 在凡尘域时,他见蒲银很喜欢美食,因此膳食院的美食他各选了一份,蒲银指定喜欢。 “啊?” 蒲银略有些迷蒙。 什么吃食? 她昨日一天都未出门,今早出门时也未曾见过什么吃食。 “你没吃啊?”田少辰有些失落,“算了,也没有多好吃。” 说完,气鼓鼓地回了自己院子。 蒲银摸着脑袋在院门四处找了又找,确实没发现什么吃食后才回了屋子。 回到屋子的一瞬间,蒲银便盘腿打坐,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黑色木盒,从中拿出一颗辟谷丹,吞了下去。 饥饿感瞬间消失,全身都充满了干劲。 将木盒放回去,她摸到了一个葫芦瓶,里面装着速灵丹。 她摇着下嘴唇,眉头微蹙,略略犹豫。 思考片刻后,果断拿了出来,倒了一颗速灵丹立即服下。 速灵丹,加快周身运转,加速灵气吸收,是引气期最重要的丹药。 功效仅有一个时辰,为了不浪费速灵丹的功效,蒲银立即坐下打坐。 顺便看看这灵界纳气吐息的功法效用如何。 蒲银运功调动灵气循环,头顶百会穴猛地冲进一股庞大的灵气,让她瞬间振奋。 原来这就是黄级功法的厉害之处! 如今这灵气如同流水,细密绵长。 游走在淬炼纯净的经络筋脉间,如鱼得水,并无半点阻拦,轻而易举便顺着那道洞口,冲进气海。 但她并不满足,她要冲击引气期二境。 想要冲击二境,便需要控制灵气再次冲击屏障,直至出现第二道通路。 蒲银操控着灵气再次向屏障发起冲锋。 细长的灵气流冲刷着屏障,几息之间便冲出小小的坑,还在不断冲刷。 她这一坐便是一天一夜,从天黑到天亮,再从日头高悬坐到银月生辉。 这头,蒲银专心坐着自己的事;那头,凡尘域苏府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还没有程言的消息吗?” 苏峰坐在家主之位上,底下战战兢兢跪了一大片护卫,左右看看见没人说话,立马将头低到黄花梨地板上。 苏峰扫视过众人,瞬间大怒,手边的茶杯被他猛地捏碎,激得众护卫身子瑟缩发抖。 “都是一群废物,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连个人都给我找不回来,这人就算是死了,我也要看到尸首。” 苏峰看着底下一群废物,又想起失踪的心腹程言,整个人气得头昏脑涨。 “滚,都给我滚去找,再给你们三天时间,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苏峰一嗓子,众护卫领命后撒腿夺门而出,宛如林中鸟,四散开来。 “父亲,伤了身体便不好了。” 苏清云从屏风后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新茶,递到苏峰手边。 “父亲,这是安神茶,喝了能静心养神,为了苏银那个废……苏银姐姐,为了苏银姐姐不值得的,您千万别气伤身体。” 苏峰接过茶,一饮而尽。 “那个孽障,火烧宗祠还逃跑,她最好一辈子别落在我手上,不然我就打死这个逆子。” 要不是这个逆子,心腹程言何至于失踪。 “姐姐……” 苏峰抬手打断她说话。 “不要跟我提她,她一个废物还不至于让我费神,如今让我想不明白的是程言。” “他跟了我很多年,做事自有分寸,即使办砸了,也会给我通信。” 苏峰看着窗边的鸟笼,里面空空荡荡。 “从出发到现在两日了,一点消息都没送回,我觉得……”苏峰沉默一瞬,无奈叹口气,如同不得已承认了此事,“他已经出事了。” 苏清云一惊,柔软的身躯向后微微撤下一步。 “父亲,程言可是引气期四境的高手,是整个苏家除我之外最有天赋的人,还有谁能伤害他?” 苏峰扶额不语。 他想了很多敌人,也没想明白是哪家能派出比程言还要强的修士。 “父亲……” “莫要再说了。”苏峰第一次感觉这个女儿过于烦人,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个不停。 但她毕竟是苏家重返灵界的希望,他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件事与你无干,再过两日四象门便要会派人接你入宗门了,你抓紧修炼,争取四象门长老来时,你能再突破一境,到那时,你便是铁板钉钉的宗主之徒。” 苏清云一听四象门要来人,给苏银使绊子当即抛之脑后,墨绿色的眸子迸发出欣喜的目光。 “是,女儿这就去修炼,定然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苏清云欢欢喜喜地离开,苏峰这才感觉脑袋清净许多。 他右手捏着家主令牌,拇指在上慢慢摸索,某一时刻,他猛地起立。 “来人,去请贤老。” 贤老来时,苏峰扶额凝眉踌躇。 “家住可是为了程言来找老朽?” 贤老开门见山毫不墨迹。 “快坐。”苏峰快步引着贤老坐下,“贤老进来安好?” “莫要说那些虚的,找我老头子来有什么事便说。” 贤老摆手打断他。 “贤老耳聪目明,晚辈敬佩。” 苏峰象征性恭维几句,转而道:“程言久出未归只怕凶多吉少,想来是有人想暗害我苏家,贤老可要保护苏家度过此劫啊!” 贤老先未说话,眯眼打量苏峰,沉寂片刻后道:“苏家此劫自内产生,我也仅可保护苏家不陨。” “若要化解此劫……”贤老想起那个被三堂会审的苏银,摇摇头,“一切看造化吧!” 苏峰看不懂贤老的意思,只一味拱手作揖。 “还望贤老出手救助。” “也罢!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 贤老起身离去,边走边道:“你只需记住切勿生事,一切还有回转。” 第12章 清初晨 月色无垠,莹莹月辉透过窗纱洒进卧房,落在少女温和的面庞,干瘦的身子在月辉中泛着淡淡银光。 突然,少女抽气嘤咛一声,红唇微张,“破”。 霎时间,周身散发淡淡红光,随着少女睁眼,红光瞬间收拢回身。 “这就是二境!” “让我试试实力如何。” 蒲银站起身试着打出一套拳法。 灵气裹在拳头,拳法刚劲有力,灵气冲击后在虚空迸出一道炸裂声。 这是她在凡尘域时常练习的一套拳法,一直只得其形未得其意,如今再使,形神俱备。 蒲银面带喜意捏紧双拳,如果是这样的实力在苏家,没有人会欺负她。 仅是过了三日,但那段落魄的日子仿佛是前尘往事,她鲜少能回忆起。 她起身伸腰,舒展身体后打开白烛。 窗外银月透亮,蒲银掐指一算,还有三日。 三日后,便是十五,四象门要去凡尘域接苏清云归宗。 自此她苏清云便平步青云,直入九霄。 可既然她苏醒了,那她就不会让苏清云过得如此顺遂。 毕竟,她不信命,是谁规定她苏清云就是女主,这天道资源就该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要抢,她要争…… 她要让天道资源为她所用! 她才要制定规则! 蒲银玄眸坚定,宛如一湾深不可见的寒潭。 突然,窗外一抹冷白微光闪烁,气温骤然降下来。 蒲银蹙眉起身,站在窗外朝外望去。 群峰之中,上清宗内门方向,一柱金光拔地而起,突破阴翳云层,直达天际。 金光仅维持一瞬便消散于空中。 “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内门雨铃峰。 一座闭关的洞门前挤满了人,来人各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但此时面色却有些焦急。 “金光已现,想来初晨已经成功结丹,这为何还不出来?” 距离洞口最近的洛华紧捏拂尘,脚步不断踏在地上略显焦灼。 “洛师妹何必心急,金光现世,初晨是板上钉钉的结丹期强者,自然不会有事的。“ 一旁坐在石墩子上的山羊胡男人呵呵笑道,仰头喝着手中葫芦里的酒,喝完“啧啧”两声,称叹一声“好酒”。 洛华气得剜了男人两眼,恶狠狠地道:“这洞门里的不是你林丹青的弟子你自然不心急,等哪天你的弟子炼丹炸炉时,我也同你这般说。” “我只想宽慰师妹,师妹怎么还急了呢!” 林丹青又喝了口酒,“我不说还不成嘛!” 洛华现在看他越看越不顺眼,“滚回你的丹峰,少来我雨铃宫说风凉话。” “这怎么能算风凉话。” 林丹青不同意洛华这句话,张嘴欲要辩驳,却被人群正中间的白袍男人打断。 “好了好了,师兄师姐都少说两句。” 洛华冷哼一声,别开眼。 林丹青继续喝着手里的酒,喝了一口又道:“我也担心初晨,初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虽说她是宗主的女儿,但我看来初晨跟我才是最亲近的。” 林丹青挑衅完众人,又自顾自喝酒。 洛华剜了一眼却没反驳。 表面虽是一副不认同的模样,但内心深处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 初晨虽然是她的亲传弟子,但她常年逼迫初晨修炼,想来初晨总归是不待见她的。 至于宗主,洛华看着正中间的白袍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初晨跟她父亲的关系一向冷淡,闭关之前还大吵一架,这出关之后关系能不能缓和是个未知。 在场五位长老中,初晨跟林丹青的关系确实是最近的,这一点她无可辩驳。 “咚咚……” 石门缓缓打开,门口出现一位青衣少女。 少女持剑挺立,眼神目视前方坚毅又冰冷,周身裹胁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让整个人锋利无比。 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宗主,师父,林师伯,还有各位师叔,初晨幸不辱命,已突破结丹。” 清初晨持剑作揖,洛华立马扶住,心疼地左看右看。 “可有受伤?气海可稳定?金丹可无异常?” “一切安好。” “那便好。” 清初晨望向她的父亲,上清宗一宗之主,被誉为最有希望重振上清宗光荣的宗主——清河。 “宗主可有指示?” 清河本想宽慰几句,看到女儿那双近乎淡漠的双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干巴巴道:“好好休息,半年后‘天月秘境’你一定能夺魁。” 清初晨望着男人,勾唇轻笑。 “初晨会的。” “晨丫头去我丹峰玩玩,我给你号号脉。”林丹青收起葫芦开怀笑道,“这结丹很是费心耗神的,得好好补补,我新炼的清心守元丹,开了第二道丹纹,你正好尝尝。” 清初晨点头应下。 朝众长老一一拜别,而后便跟着林丹青先行一步。 待二人走后, 洛华无奈道:“师弟,初晨是个好孩子,你多关心关心她,兴许你们的心结便能打开。” 清河微微一笑,摇头。 “师姐,自从她母亲离世,她便再未对我笑过。” “我已经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但我不能是不称职的宗主。” 洛华看着清河头上半头的白发,微不可察地叹气。 她明白,清河担着重振上清宗的重担,这些年日夜修炼,便是为了早日突破炼魂期。 他的担子太重了,重得忽略了他的一对儿女,导致二人对他十分冷淡。 “师姐最近可有见到初意?” 他的儿子。 洛华摇头。 “最近倒没听到什么风声,想来安分了许多,兴许修炼呢!” “希望吧!”清河欲要离开,突又想起一些事,再次询问,“那凡尘域叫蒲银的弟子可有查出什么?” 洛华瞧了眼王烈,王烈心领神会,开口解释。 “那个弟子测试时的状况过于古怪,我翻阅全部有关资质的书册,什么也没查出来。” 清河点头,“想必是测灵石的问题,可有检查测灵石上的阵法?” “已送去玉老那里查验,现下还未有结果。” “就先这么办吧!结果未出之前,都不能打扰外门弟子授课。” 清河发出命令,几位长老蠢蠢欲动的心被封住,只得按捺下来。 “明白!” 第13章 天纵之才 寒气渐消,天色恢复如常。 蒲银多瞧了几眼,什么也没继续发生后才收回脑袋。 她瞧不出发生何事,但长老们总归知晓,明日上课问问何长老,兴许能问出个结果。 蒲银长长打了个哈欠,她已有两日未曾睡个好觉,今日便早些睡吧! 蒲银清洗后沉沉睡下。 次日一早上课前,专门去隔壁敲了田少辰的门。 田少辰醒得也极早,她手刚放下,便打开了门。 “阿银!你今日这是……” 田少辰有些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再睁眼,确实是蒲银。 “你不是叫我同你一起吗?快些走吧,还要去膳食院的。” 蒲银昨日吃到一块很好吃的红糖枣花糕,今日还想吃。 “好,等我片刻。” 田少辰飞一般回去收拾,跟在他身后的小白站在门口朝蒲银摇尾巴,“汪。” “你也要去上课吗?”蒲银一把抱起小白,抱在怀里揉着他的绒毛。 好顺滑,好舒服。 看得出来田少辰很爱它,也给它清洗一番。 “汪” “汪。”蒲银也学着叫了一声。 不远处,正同样去上课的陈平陈傲看见蒲银抱着一只丑不拉几的黑狗,还学着它怪叫,当即发出嘲讽。 “你看看,就她那样学狗叫唤的,怎么可能是天才。” 陈傲挺胸大步朝前。 “对!” “哥才是天才,不过三天时间,就已经学会引气入体,这要一个月后,便是第一个突破引气期一境的天才,到时候定然能成为这外门的骄傲。” “就算是内门长老,一定会争着抢着要哥的。” 陈傲被夸得有些飘,摆手谦虚,“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弟子,像灵界来的那几个弟子,温如意,王东,徐长安都挺不错的,就是差了我点。” “他们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陈平陈傲两兄弟互吹互捧着离开。 蒲银进入引气境后,视力,听力大幅度加强。 虽然她距离二人有些距离,却也隐约能听得见二人谈论的内容。 对于这两兄弟,蒲银又可笑又喜爱。 甚少能见到他们二人这般活得自我的人。 这个状态还挺不错,有时间可以学习一下。 “走吧!” 田少辰从蒲银怀里接过小白,将它扔回庭院,再锁上大门。 二人先去膳食院用过早膳。 今日膳食院没有做红糖枣花糕,蒲银不是很开心。 但膳食院做了槐花糕,她尝过也很是喜欢,开开心心去上课。 今日的课程依旧是何长老授课,授课内容依旧是《上清神息》。 蒲银已经学会,有些走神,直到有人问起昨晚的事,她才竖起耳朵听讲。 “昨夜雨铃峰峰主的唯一弟子——清初晨,已成功凝结金丹,突破结丹期。” 结丹! 原来昨晚那束光是结丹的标志。 蒲银第一次见识到突破结丹期的盛况,现下有些激动。 激动过后,突然又想起何长老口中,那个凝结金丹的修士是清初晨。 清初晨?好耳熟。 清初晨! 蒲银想起来,来上清宗第一日便听过这个名字。 记得她跟柳白是道侣关……可能是道侣关系。 若跟柳白师兄相差不大,那清初晨师姐也不过二十来岁。 二十来岁便突破结丹期,这得是何等强大的实力! 蒲银有些不敢想象。 她刚准备举手询问,便有人替她问了出来。 “何长老,我见过清初晨师姐,她如今不过二十九岁,如此年轻便突破结丹期?这得是天纵之才了吧!” 何玉微笑。 她今日授课前得了宗主的指令,若有人问起不必遮掩,大可直白解释。 “是。” “我如今七十三岁也不过筑基期八境,内门长老突破结丹时大多在一百岁。” “即使是宗主,凝结金丹也到了九十八岁。” 这才是她理解当中正常突破结丹所需要的时限。 但清初晨的出现,让她对天才一词有了新的想法。 她以为内门长老便算是天才,不曾想过真正的天才是远超庸人的存在。 是她现在触之不及的存在。 “那清初晨师姐可会在考核后收徒?” 有人大胆提问。 何玉看着那小子,轻笑一声点破他的想法。 “初晨不收徒,而且初晨走的是无情剑道,没人能破她的修途。” “好了,今日便到此结束,你们加紧修炼,三个月后便是考核。” 底下哀声一片。 是了,任谁听到考核都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何长老太严厉了,老是警告我们考核的严肃性,我们都听倦怠了。” 何玉笑笑,“考核自然重要,若有幸进入内门,获得的资源远比外门弟子要多,而且三个月后考核一结束‘天月秘境’便会开启,附近五大宗门都会派弟子前去。” 众弟子一听秘境,瞬间就来了兴趣,但何玉没多解释,而是笑道:“你们可以猜猜,这秘境是会让你们前往,还是内门弟子前往。” 说罢,扬起一抹狡黠可爱的笑容离去。 蒲银都不用思考便清楚,这秘境,只会让内门弟子前往。 她若是想进,必须得进入内门。 下课后,田少辰一反常态没有粘着她,而是回栖云峰修炼,发誓要在一个月内突破引气期一境。 秘境也让他激动万分,想要抢夺进内门的机会。 蒲银现下得了空,检查芥子袋中《黄泉百碎拳》功法还在,迈步去往传法楼另一侧的练功场。 场内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虽然外门弟子除了他们还有往届的外门弟子,但他们大多都在碧峰那座小峰的练功场练习。 碧峰功场除了练武场,比武台,还有外门弟子闭关的福洞,较这处仅只有练功场的场子要好得多。 这现在只是给她们这些新人用,待她们考核之后,便也会去碧峰。 蒲银不再多想,拿出《黄泉百碎拳》跟着练习。 她在凡尘域练习过很多功法,虽然都未有灵气加持,但形态拿捏得倒也娴熟。 《黄泉百碎拳》听名字应该有很多式,但其实仅有一式。 白骨销。 只是这一式足足有七种变化,每一种变化再有不同程度的灵气导入便形成了近百种拳法。 蒲银细细看过,便在练武场比划起来。 一板一眼,练得极其认真。 远处,正在阴凉下乘凉的老人一抬头,便看到了挥拳的少女。 少女拳法硬气,一笔一划都是破空猎猎声,虽在变化处却不灵动,看起来有些笨重。 待看到少女的容颜时,老人脱口而出:“又是她?” 第14章 白骨销 练功场藏于千山万壑之间,纵然七月流火,山间穿堂风亦裹胁着松涛灵气,舒爽自怡。 蒲银立在练武场中,长发随拳风猎猎翩然。 树下摇着蒲扇的玉清摇摇头,暗自评驳: “出拳慢若寒潭死水,下盘虚浮如风中残烛,节奏已乱,不得气力。” “发力点错至膻中穴,长此以往,筋脉必如朽木崩裂。” “灵气运转似沙中断流,对战时恐落得灵力耗尽却不伤敌之分毫。” 这一式蒲银打了一遍,只觉不妥,摆好拳姿又是一遍,依旧形神皆差。 玉清看着只抛出四字评语:“徒有其表。” 蒲银默运功法复盘,只觉周身滞涩如穿铁衣,正自蹙眉时,身后传出一苍老嗓音:“错了。” 蒲银回身,只见一位鹤发老者摇扇而立,正是昨日藏书楼偶遇之人。 她依礼作揖:“长老安好。” “你这女娃,一贯嘴甜。” 玉清轻笑一声,将蒲扇插至腰后。 “这《黄泉百碎拳》力如鸣钟,出拳有开山凿地之势,变拳犹如鬼行目不能视。” “曾有人凭借这一招逼得结丹期强者都要甘拜下风,瞧你这出拳的力道……啧啧啧,如弱柳扶风,丝毫没有黄泉拳的气势。” “你还是趁早换本功法,莫要浪费时间。” 玉老一语中的,蒲银面色潮红略略激动。 倒不是难堪,而是这长老竟能指出她的问题,想必是能帮她的。 “求长老指点。” 蒲银双眼迸发热切的光芒,双手抱拳行礼,头深深鞠了一躬。 “你莫要为难我这老人家”玉老将后腰的蒲扇重新拽出来,继续扇风。 “老夫不懂功法,只看得出错处。”玉老眯眼打量她挥拳的姿态,“出拳便如散沙,灵气迟滞如寒冬覆雪,二者各有各意念,如何凝得成势?” 蒲银闻言,当即改了肩颈发力,却听“错了”二字再次响起。 她咬牙再改肘位,换来的仍是“错”。 如此往复百次,汗水早如溪流浸透衣衫,额间汗珠坠入缀满面颊,突有一滴扎入眼眶,刺得她视线模糊,手中拳势仍旧挥动不停歇。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忽有一声锐响撕裂空气—— 她这一拳挥出时,拳风竟裹胁着千军万马之势,虚空隐隐泛起涟漪波涛。 蒲银呆望着右手,只觉灵气如臂使指,顺畅得不可思议。 她激动地跳起来,“长老,我……” 等她再寻那长老时,场中只剩残阳铺就的金辉,哪还有那长老的身影。 “长老,多谢。” 蒲银高声答谢。 老树沙沙作响,似是回礼。 老树底下,玉清盖着蒲扇眯眼打盹,听到蒲银这一大嗓门,嚎得山间传荡着她的回音,久久不歇。 蒲扇下玉清勾唇慈目笑起来,仅露出半边上扬的嘴角,他若有所思道:“跟你很是相像,若是你还在世,是不是便能瞧见这姑娘颇有你年少的模样。” 玉清也不知在同谁说话,周边无人,自也无人应答。 但他依旧自语道:“算了,你也瞧不见,你说你死了,还留我我在这世上做什么啊!” 玉清眼角泛出一滴泪光,刚悄悄流出眼眶便被玉清发现,他抬手将这滴烦人的泪珠抹杀在眼眶内,兀自神伤道:“我因你而生,本该因你而亡。” “你这一道‘升魂令’锁了我几个百年了啊!” 依旧没人回答,他也等不到有人来回答,盖着蒲扇沉沉睡了过去。 找准感觉后,蒲银又趁热打铁加练,待到日暮西山,蓝幕铺就星河时,这才想着回去。 回到栖云峰稍稍休息,闲不住地又起身打坐。 如今她乃二境修士,下一阶段便是三境,开拓第三条灵路。 但若急于求成,灵路不稳,气海虚浮,并不利于往后筑基期压缩灵气。 她虽不觉得自己突破的速度极快,但时而停下来检查自身也很是重要。 因此,她计划在金蝉再次蝉鸣前将灵气周转,使用更加通顺。 她运功操控灵气在周身运转,涤清经络筋脉间的杂质污垢,并不断让灵气溶于筋骨皮肉,这样她打出的每一拳都将是绝杀。 她引着灵气周转,夜色太晚便停下来入睡。 偶尔早上等着田少辰去上课,不上课的时间她一天便都在练武场练拳。 直到筋肉抽搐颤抖,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练功场。 有了第一次的感觉,往后她的拳招练起来更加顺手,短短几天,她又学会了第二个拳招。 如今,白骨销一二招连起来完全能够做到瞬发出手,伤人筋骨。 但从那天之后却没再见过长老。 如此反复又过了几天平淡的生活。 直到一晚在栖云峰打坐时,她再次感受到是海内金蝉的躁动。 她察觉到这会是她再次突破的契机。 金蝉每次躁动都是她身体的一场淬炼,只要把握这次机会,引气期三境犹如囊中之物。 可三颗速灵丹早已耗尽,灵务阁三十灵石一颗的价格,于她这凡尘域来的弟子而言,便是倾家荡产。 蒲银边走边思考,如何才能赚到更多的灵石。 正蹙眉思索间,竟一头撞在来人身上。 待看清是柳白师兄时,她惊见对方眼下乌青深重,似日夜未眠心结难解之忧愁。 “师兄,你……可还好?” 柳白讪讪一笑,囫囵道:“还好还好,无碍。” 接着又快速调转话题,“倒是你,走路无神无脑,可是遇到难事了?” “我也无碍,只是没钱。” “……” “新入门时宗门福利也有一百灵石,你……赌博了?” “差不多吧!” 柳白瞪大眼不可信,他上下扫过蒲银,心道: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竟也是个老手。 蒲银反应过来柳白师兄误会了,摇头道:“非也,只是想兑换点速灵丹。” 以这速灵丹的价格,却也跟赌博也差不了什么。 柳白突然想起来,她是凡尘域上来的,家中自然无法帮衬。 若是灵界本地的孩子,家中或多或少都会存些灵石,供给稚子修炼。 “你何不去执事处,寻个丁级任务,若是有师兄师姐愿意助你,你也能接取丙级任务。” “这些任务除了资源点,也会奖励灵石。” 说起这个,蒲银想起她芥子袋中还有甲级任务牌。 蒲银将芥子袋中的甲级任务牌撂出来,柳白瞳孔皱缩哑口无言。 看着手心的任务牌,再看看蒲银,又是惊奇又是不解。 “……你为何接取甲级任务?” 甲级任务一般都很难得,宗门中甚少发放甲级任务。 就算是他,也只做过一次甲级任务,那时候他引气期九境,差点丢了半条命。 还是…… 算了,蒲银这般,估计没个八九十年想必是无法完成。 “你可知天衍秘境?” 柳白转而询问,蒲银摇头。 “你凡尘域来,不知道正常。” “从宗门离开朝南行进七百里,便是天衍秘境。” “天衍秘境是横贯东西南北中五大域的秘境,据说那是太古时期统御天玄大陆的上苍王抛下的法器,经年累月下与山川河海相融,形成了如今地貌。” “虽然再无法看清本来的面貌,但这个法器内的阵法符文一直运转,任谁进入天衍秘境都是九死一生。” 柳白眉头皱起,凝成一个“川”字。 蒲银看得出来,这个秘境不是一般的棘手。 “如今也从未有人横贯这天衍秘境,仅是在边缘探察也怕被波及。” “这万火林是由红叶树组成,据传它是天衍秘境中最简单的一道阵法,同时也是天衍秘境北部的第一关。” “就算是筑基期修士都得提心吊胆,生怕死在这万火林。” 柳白的神色严肃犀利,像是解释又如同警告。 告诫蒲银不要擅闯万火林。 “筑基修士入内亦九死一生,你可知你能存活的概率是几成?” 蒲银想,应该是身死道消的程度吧! “趁你还是新人弟子,你拿着任务木牌去找执事处的负责人,让他给你取消这次任务。” 蒲银点头。 见蒲银愚笨,柳白无奈道:“你若是想赚取灵石,便去药园吧!” “药园?” 柳白指着一个方向,“越过灵务堂所在的雾岚峰,你便能看到一座低缓的山峰,用篱笆筑起围栏的就是药园。” “薪俸不多,一月四十。” 有钱赚便好,她不嫌弃。 蚊子腿还是肉呢! “多谢师兄。” 蒲银笑着谢过柳白,朝着药园出发,走出几步了又折返回来。 一脸认真的表情跟柳白道:“柳白师兄,你要不擦点粉吧!” 蒲银指着柳白眼下的乌青。 柳白勾唇一笑,给了蒲银一个脑瓜嘣,转身大步离开。 药园在雾岚峰南侧,距离内门更近。 所处的山峰是相对平缓的小峰,用篱笆围出一块很大的土地,再分割成小份。 蒲银从篱笆门口走进。 “做什么的?” 一位穿着米白麻衣的少女拦住了她,少女将搭在胸前的麻花辫甩至身后,将手上的泥土擦在鞋底。 “看你穿着,是新入门弟子吧!不好好听长老讲课,来药园做什么?” 蒲银笑眯眯道:“师姐好,我听说药园需要弟子种植灵药,我便来了。” 少女一听,扑哧一笑。 “你听谁说的?我药园的任务向来抢手,只要一发布多的是人抢着来,你又没接任务,空手便来,我怎么能给你任务呢?” “回去吧!回去认真听长老授课,比来我这里做苦工强。” “不行的师姐,我想要速灵丹,我需要灵石。” 蒲银皱起小嘴,泪眼婆娑地看着少女,似乎下一刻少女再拒绝,她便能当场哭出来。 少女上下打量,脱口道:“你是凡尘域上来的?” “嗯!” “是谁叫你来的?” 蒲银闭口不谈。 “我不会责怪他的,说罢,是不是柳白。” “师姐你知道。” 少女轻哼了一声,“他惯是知道我对你们这样的没办法,便都把人送来我这儿,真是……” 师姐双拳紧攥,恨不能当场给柳白一拳。 又看看小姑娘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胡笙笙叹口气无奈妥协。 “你且跟我来吧!” 蒲银刚要苦的表情瞬间开心起来,“多谢师姐。” 胡笙笙剜了眼蒲银,却也没再说什么。 蒲银跟着少女,心道:苏清云这招数还不赖。 少女引着蒲银朝篱笆深处走去,“我叫胡笙笙,你叫我笙笙姐便可。” “笙笙姐。” “我药园虽然不招人了,但你来了我也给你一份工作!” 胡笙笙引着蒲银走进一间小木房,房内一面墙上摆着五六个圆形小牌。 “这是药园田地的编号,大多都被人接取了,这几块地是我想留着自己种的,你想去哪块地便选个圆牌!” “好。” “笙笙姐,你快来给我瞧瞧,我的青叶斑怎么枯了。” 一弟子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拉着胡笙笙边朝外赶。 “你先挑,等我回来。” 胡笙笙走后,蒲银看着仅剩的几块圆牌,圆牌前面是编号,后面是种植的灵药名称。 蒲银对灵药没有研究,随机拿了一个。 正当她准备拿起时,一道倨傲的嗓音抬起。 “新入门的弟子当真不懂规矩,不好好听课修行,跑来抢前辈师兄的任务,当真无礼。” 蒲银转身,是个唇红齿白的小白脸。 身形高挑细瘦,样貌白净俊雅,一双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蒲银上下打量一番,男人周身有三股灵气波动,应该是引气期三境,高自己一筹。 “这何时是你的任务?我拿到了便是我的。” 青年冷喝一声,眼神不屑地扫过蒲银,“徐严我向来宽宏大量,把这个木牌给我,其他的随便挑。” 蒲银只觉得这人颇有些自恋,谁知道他是谁? 于是,她也学他冷喝,眉目轻跳地一扫而过,“师兄以大欺小,当真不要脸。想来师兄也不是个在乎脸面的,你若真想要那便早些来,我拿到手的必不会拱手相让。” “……” 徐严一口气憋在胸口,极其不耐烦道:“你若不给我,休怪我动手了。” 说罢,他已然探手来夺。 蒲银勾唇抿笑,手腕一翻,木牌抛向空中。 同时欺身而上,拳风陡变——正是玉老指点后悟透的“黄泉百碎拳”! 只见她拳影白骨森然,带着阴寒灵力直击徐严胸口。 撞击的一瞬间发出“咚”的一声,宛如鸣钟,余音缭绕。 震得他五脏肺腑都在激荡。 黄泉百碎拳——白骨销。 白骨都要销蚀。 “噗——”徐严惨叫一声,倒飞出去三尺,胸前衣衫碎裂留下一只鲜红的拳印。 蒲银指尖轻捻,木牌稳稳落回掌心,笑靥如花:“师兄,承让了!” 第15章 阵法师 胡笙笙回来时,一眼便看到徐严趴在地上,嘴角洇出一滴血渍。 “徐严?” 看到徐严,胡笙笙突地蹭出一抹火气,“我警告你,药园没有邪物,更没有魔药,你若执迷不悟还是再来捣乱,我就把你丢出去。” 徐严从地上爬起来,拇指摁下嘴角的血渍,执拗的眼神在胡笙笙身上流转一言不发,片刻后耷拉着脑袋一副丧家犬的模样。 临走时,眼神在蒲银身上狠狠一剜。 被胡笙笙瞧见,她狠狠瞪了回去,徐严才不甘心地离去。 待徐严离开,胡笙笙长叹一口气。 “一天到晚竟是些不省心的。” 说着,眼神还瞅了蒲银一眼。 蒲银笑笑,装作没再说自己,厚着脸皮问:“笙笙姐,刚才那位师兄……?” 蒲银十分好奇,摊开掌心二百四十九号圆牌。 胡笙笙瞟了一眼,“怎么偏生选了这个?难怪那个偏执鬼缠上你。” “嗯?” 胡笙笙搓着掌心凝固的泥块,缓缓道来。 “上清宗共五位内门长老,雨铃宫长老洛华;炽百峰峰主王烈;战峰峰主张诚意;兽园园主赵从,以及丹峰峰主林丹青。” 蒲银略有耳闻,这几位峰主最年长的也不过一百五十岁,最年轻的仅仅一百零二岁,但都已经是结丹期强者,实力深不可测。 胡笙笙搓掉掌心一块泥巴,将它从窗口随手扔回药田。 “徐严是丹峰峰主林丹青的唯一的亲传弟子,同时还是同辈中最强的丹师,二十岁便是一级丹师,能炼制一品丹药近二十多种,甚至最常用的速灵丹更是能够炼制出二道丹纹。” 丹纹! 只有炼丹师对一种丹药炼制炉火纯青的境界才会产生。 若要产生丹纹,至少需要四十年苦修专练。 他不过二十岁,便能炼制出丹纹,何等天资! 蒲银吃惊,灵界卧虎藏龙,上有三十岁便结丹的清初晨,下有二十岁便能炼制丹纹的徐严,每一个都是她前世今生碰不上的人杰。 “只可惜,因一次炼丹不当,他炸炉了。” 胡笙笙拍拍手,干裂的泥沙便随着掌劲扬起一股沙风,她神情自若面容平淡并无惋惜之意。 “炸炉?这于丹师而言很常见吧!”蒲银虽未炼丹,却也了解,炼丹并非一路顺遂,大多情况下都是意外频发。 炸炉更是最常见的意外。 “这本是很常见,但却因为那次炸炉,他的境界莫名倒退,从曾经的筑基期一境连退至引气期三境。“ 蒲银听得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种操作? 难不成是体内多了什么东西在吸收他的灵气? “可曾治疗?” “当然。” “林长老查了很多资料,想了很多办法,炼了许多种解毒丹,但都未有成效。” “也是打那儿之后他常常来药园闹事,非说药园有邪物作祟,不然他不可能炸炉。” 胡笙笙看着蒲银手中的圆牌,抱臂挑眉一笑,“他当时正巧炼制玉容丹,炸炉前扔进丹炉的药材刚好二百四十九号的百岁菊。” 胡笙笙挑眉,“要不换一下?” 胡笙笙从墙上拿下另外几块圆牌,一一摊开。 蒲银摇了摇头。 “不了,既然师姐说这药园没什么邪祟,那我也没必要再换。” 就算有她也不怕,因为她可不是丹师。 “那行,我说一下规矩。” 胡笙笙收起圆牌,领着蒲银出门走向药田,药园中每一块药田都十分繁茂,道路四通八达,穿行其中颇有一种采菊东篱下的悠闲。 只是……这么多块药田都只种同一种药材吗? 大片的药园都种植着一种绿色草植的药材,而且药田中不见任何一人。 偌大的药田竟如此空荡。 蒲银正思索着,一弟子突然从正前方一块药田中出现,瞧见胡笙笙后打了声招呼离去。 蒲银瞧见十分诧异。 这人……她没眼花吧!她是……是凭空出现? “笙笙姐,她……?” 胡笙笙知道她想问什么,指着药田的田格解释道:“这是药园的‘地割阵法’,为了避免弟子之间互相攀比,损伤灵药,每一块药田都是一块独立的空间。“ 胡笙笙指着她手中的圆牌,“圆牌便是钥匙,将圆牌贴在药田前方的木牌上,你便能自由出入自己的药田。” “从外面看所有药田都一样,但只有进入药田才能知道里面的状况。” 蒲银听明白了,脚下便是个大型的阵法。 这说明,宗门中有人是阵法师! 知道这个消息,蒲银心跳加速,按捺不住激动。 她试探询问胡笙笙,“笙笙姐,宗门中可有人是阵法师?不然何以布得下如此大的法阵?” “有啊!” 胡笙笙并无隐瞒,毕竟这是个公知信息,宗门上下都知道。 蒲银现在不知道往后便也会听说的。 “宗门负责阵法的长老叫玉老,这地割阵,上清灵舟的秘法符文都出自他手。” “他在何处?” 胡笙笙话音刚落,她便着急询问。 “怎么?你想拜他为师!”胡笙笙洞穿她的心思,毕竟有这心思的不止她一人。 胡笙笙调侃道:”玉老并非内门长老,也非主峰峰主,他四处游转,在何处都有可能。若有缘,你出了药园便能遇见,若无缘,你在宗门经年都未必会见一面。” “我在宗门这么些年,也只遇见过一次。” 临近最后,胡笙笙又补充了最重要的一点。 “他不收徒。” 胡笙笙摇了摇头,示意她放弃! 但这是蒲银好不容易找到阵法师的信息,怎么能轻易放弃。 她可以慢慢找,她不信将上清宗翻个底朝天还找不到。 想到这儿,蒲银加快了步伐,很快便来到了药园最边缘的一个小角落。 半亩药田的最前面竖着一块木板,写着二百九十四,看来这就是她的药田。 “百岁菊的种我已经撒下去了,你只需要负责养护至出苗,待到开出青色小花,便可以收割,生长周期三个月,每月四十灵石。” 胡笙笙说完,蒲银没有异议。 正巧又有人叫她查看药草情况,胡笙笙便先离开。 蒲银将圆牌贴在木牌上,木牌上的符文纹路蔓延显现,虚空中撕裂出一道裂缝,蒲银小心踏进去。 一进去,看见一片黑色土壤,再仔细一看,已经有一些种子破土生苗。 嫩嫩的,看起来很招人喜欢。 蒲银巡视一圈,为了这幼苗能茁壮成长,她弯着腰为幼苗捉虫除草,松土浇灌。 等到她扶着腰从药田里直起身时,天色已经暗下去。 蒲银一走路,腰间的脊椎便咔咔作响,似乎下一秒便能分成两半。 看着这半亩药田,蒲银难得忧虑:“这也太累了,若是每天都要做,那我干脆当个药农好了。” 蒲银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喘足气她便回栖云峰。 刚一坐下,她突然感受到识海处一丝微弱的蝉鸣。 她刚刚反应,暗道不妙。 第16章 考核 下一瞬,一声强烈震耳欲聋的蝉鸣便从识海深出传出。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躁动更加爆裂,余音中竟能听出金戈铁马的兵戎声。 “啊!” 蒲银右手手指插进发丝,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似乎要把头皮一起撤下来;另一只手紧攥地面松软的泥土。 “不要叫了!” 蒲银脚底一个不查,直接倒在药田地上,素净的长袍瞬间沾上泥污。 蒲银在湿润的泥田中打滚转动,似乎这样便能减轻痛感。 “我说,不要叫了!” 金蝉不停不闻,依旧在她脑海中肆意高昂。 蝉鸣的震颤一路激荡着她的筋络,使其本就宽阔的筋络再次扩张。 蒲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不断捶打着地面,忍受这痛苦的折磨。 好在这金蝉也没想折磨她,仅一次蝉鸣便结束了这残酷的刑法。 蒲银鼻腔涌出一股血,她身体疲软没有一丝气力,不管不顾任由它肆意横流。 她大字型睡在药田上,喘着粗气流着汗,整个人宛如一个泥人,脸上身上全都糊的要结茧。 躺了许久,蒲银才摇摇晃晃地起身。 她离开药田后,整座空间瞬间安静下来。 银色月辉映照大地,泥泞的药田中落满月霜,流光熠熠。 “咔嚓” 一声碎裂的响声传荡在这片空间,药田尾端一株幼苗上,沾着一颗银白色的蝶蛹。 蛹的顶端已经破开一条裂缝,一只通体银白的蝴蝶突然从缝隙中钻出。 它的节肢牢牢扒住蛹壳,倒挂悬垂于地面。 它背后卷缩的翅膀慢慢舒展,宛如逐渐撑起的灯笼,蝶翅逐渐膨胀松软,比它的身躯庞大都未曾停止。 某一刻,它猛地展开翅膀,足肢松开蛹壳,蝶翅微微煽动,它翩然舞动在月辉下,宛如一个仙子。 蝶翅通过月光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辉。 蒲银刚出来,便看见一颗人头,双眼直挺挺地跟她对视。 她呼吸一促,右手蓄力准备冲击。 黄泉百碎…… “让我进去。” 缓了一瞬,回过神后才发现这不是鬼。 是徐严。 徐严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盯着蒲银,堵住了他的去路。 蒲银实在太累了,没有心情跟他胡闹,长腿一跨,越过他径直离开。 许是徐严看见蒲银身上满身的泥垢,也没有再次拦截,而是放任她离开。 “我会在这里等你,你别想抢我的东西。” “随你。” 蒲银权当耳旁风,她现在只想回栖云峰洗个澡,然后趴下睡觉。 她回来时,田少辰正在她家门口,逗弄着小白,一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见到有人靠近,田少辰立马跳起来。 “你回……回……回来啦!”田少辰看着蒲银一身的泥巴,说话磕磕绊绊,“你这是……下田插秧?” 蒲银想想她一下午的遭遇,“差不多吧!” 接着又问,“找我有事?” “你好几天没上课了,明日便是何长老最后一节课,会有一场小考。” 田少辰皱眉道:“你明日……” “我知道,我明日不会逃课的。” 田少辰摇头,蒲银疑惑。 还有何事? “你明日小考后……还是别插秧了,好好一个女孩子都成泥人了。” “……” 蒲银很是无语,田少辰是从哪儿觉得她是去插秧的? “好,我记住了。“ 蒲银不想跟他争辩,回去立马脱掉衣服泡了个热水澡。 身体清洗后舒缓很多,蒲银躺在床上思考要不要突破三境。 她已经控制二路灵气在周身循环了近千次,筋脉经络达到了最舒适的状态,尤其是金蝉再次拓宽筋脉,她的每一路灵气都宛如溪流奔流不息。 她现在的状态可谓是触及顶峰,完全可以突破三境。 但明日考核,何玉一定能发现她的异样。 即使她不突破,也是二境实力,一样会藏不住。 倒还不如趁热打铁再次突破。 想到此,蒲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准备突破。 从芥子袋中拿出她去灵务堂买的三颗速灵丹,她今天就要突破三境! 蒲银周转周身灵气,达到忘我的地步。 识海深处,金蝉后背上的裂缝被撑大一圈,已经能看见壳内金蝉的绒毛。 它的足肢紧紧钩住那一根枝杈,复眼内出现蒲银打坐修炼的场景。 下一瞬,它的复眼快速变化,景象已经由蒲银转变成一只银蝶,一只在月光下翩然起舞的银蝶。 那只银蝶似乎发现了金蝉的注视,竟浮在空中与它对视。 良久,银蝶突地发出了人类的声音,“好久不见,老朋友。” 与此同时,凡尘域 八方车行的店小二推开书房的暗门,暗门后出现一条通道。 店小二左右扭头看看,小心谨慎地进入暗道再将门恢复正常。 “说,是谁拿走了金蝉!” 一只长鞭打破虚空,挥舞出凌厉的破空声,重重鞭笞在一具鲜血淋漓的肉体上。 男人被捆在木桩上,似乎是死了,长鞭扇在他身上,划出一道惨不忍睹的裂口,鲜血迸裂洒了一片,满地都是血污。 即使这样,男人都一声不吭。 想必是死的。 “杜总管,还是什么都不说。” 拿着长鞭的男人是八方车行的马夫,名叫陈强,见到店小二立马恭敬起来。 “让开,他不说我们就剜开他的脑子,一点一点看,我不信找不到一丝金蝉的消息。” 第17章 四象门来人 杜邺拿出一颗蓝色棱锥宝石,宝石内金色符文闪现,光彩亮丽。 “这是?”陈强看着那块宝石已经有了猜测。 “这是上面送来的魂石,再覆上四级阵法师的符文,能够轻易查看一个人的记忆。” 说着,杜邺的手贴上男人的满是血污的额头。 魂石贴上的瞬间,符文闪现一抹微光,杜邺闭眼看到了男人的回忆。 “你这逆子竟然敢伤害你妹妹,简直无法无天。” “来人,将苏银给我压去宗祠,没我的命令不许探望。” “火烧宗祠,好得很,这孽障简直不可饶恕,程言,给我抓回来。” “……” 杜邺看着程言脑海中的记忆疯狂闪现,最后他看到程言刚出城门便看到天边一抹金光。 那是…… 杜邺瞬间激动,他知道那就是金蝉,有人打开了他的禁制。 记忆中程言朝着金光处赶去,待他赶到时,马夫跟锦庭轩的狗都已经死了。 装着金蝉的木盒门庭大开,里面的金蝉已经无所踪迹。 再之后便是程言还未来得及离开,便被他们支援的人追上,直接砍伤带了回来。 看完这一切,这程言确实跟金蝉没有任何关系。 杜邺扶额蹙眉,俨然一副头疼的模样。 这要他如何向上面交差。 他捏着眉心思索,突然,他灵光乍现。 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那个来租车,金蝉藏在她坐下的苏家丢人败德的千金,苏银。 现场并未有她的尸体。 他先入为主地认为马夫都死了,苏银那个废物自然也会死,可若她没死,还带着金蝉或者知道金蝉的下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强。”杜邺急不可耐地发号指令。 “在。”陈强上前一步听候。 “立即前往木云郡,给我探,找到苏家苏银的下落。” “总管觉得,金蝉在她手上?”陈强眼眸闪烁,略略思考。 “并不确定,但她没死一定知道金蝉的事,就算是上三宗来抢,但只要苏银还活着,就能查清是谁干的。” “是,在下这就去。” 陈强快速离开,杜总管又喊来了新的人。 “总管。”吕一刚被调来,第一次认识凡尘域的主事,略显拘谨。 “把他送去上面总部,虽然没了用,但也不能落入锦庭轩的手上。”杜邺眯缝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何不杀了?以绝后患。” 杜邺看着这个新来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白痴,他若是死了,空口无凭,主人会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吗?” “小的愚钝,多谢总管指点。” 杜邺掌心一紧,那块魂石便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苏银和他的生死倒是小事,若是知道金蝉被锦庭轩的人拿到手,那我们所有人的项上人头都得被摘。” “绝不能让他们查到苏银的任何消息。” “是。” “苏家那边如何了?” 杜邺悠悠走向暗室一侧的长椅,撩起长袍坐下,顺势端起桌边的一盏热茶。 抿了一口,清茶气味淡雅悠长,唇齿留香。 这凡尘域的茶倒也算是极品。 “从抓到程言,我们的人便一直在暗中监视苏家,现在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那就行,给我盯紧喽,不能让一只来历不明的蚊子找上门。” 杜邺捏着茶盖绕杯沿一圈,吹散热气,一口将全部的茶引了下去。 刚喝下去,吕一便听到通讯玉符传来同伴呼救的声音,“救,救……救命……东域,四象门……噗……” 断断续续几个词语,紧接着便了无声息。 “这是怎么回事?”杜邺捏着茶杯瞬间紧张。 苏家现在是重要的线索,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吕一犹豫一瞬,一五一十重复道:“总管,监守苏家的人传信‘东域,四象门’。” “这并非四象门开设收徒典仪的时机,他们为何会来?” 杜邺猛地捏碎茶盏,面容阴黑,整个人宛如火炉,憋着一口火气无法发泄。 这苏家到底是何身份? 就连无光东域中,平七门之一的四象门都因为他们出动了! 接二连三的事都跟苏家有关,莫不成苏家也是金蝉被盗事件的帮凶?他们在为四象门做事? 四象门这个时候来凡尘域做什么?难道为了金蝉? …… 吕一脑子不停地闪现问题,但一个都回答不了。 他以为凡尘域不过一灵气稀薄的边缘地界,是天玄大陆最不起眼的一角。 以他筑基期六境的实力来这里做情报运输中心,岂不手拿把掐。 可最近金蟾被盗,苏银失踪,四象门来人都表明这个地界并不寻常。 吕一坐不住了,他得去看看苏家是个什么情况。 苏家 一枝木棍粗的翠玉镶金的翡翠钗漂浮在虚空。 一年轻貌美的妇人便从法器上倾身而下,脚尖刚一落地,她白皙俏丽的手一挥,那翡翠钗立即缩小插入她的发髻。 苏峰领着苏家众长老候了许久,见女人落地,快步迎了上去。 “陈长老!” 苏峰笑着,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堆在眼周,将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埋进了皱纹里,看起来颇有些谄媚。 苏清云跟在苏峰身后,目光灼灼。 往后,她也将是能飞天遁地的修士,再也不是凡尘界卑微的凡人。 陈茹芸刚一落地,便感受到府外三股灵气波动,正在暗处监查。 她微一蹙眉,立即释放周身气压,将三股灵识拒之门外。 “七月炎热,家主还是要清理一下府外的蚊虫。” “……” 苏峰一眼懵,并未听懂陈茹芸的话外之意,当即斥骂身边的管家,“我不是叫你将府中上下都打扫一遍,府外也不能放过,你竟敢偷懒,怠慢仙人!” 管家一惊,立即扑倒在地大喊冤枉。 陈茹芸看着苏府门前一堆傻子,秀眉微蹙染上些许不耐之色。 “之前我与家主定下约定,待我门主出关便第一时间接苏小姐前往我四象门,门主前日刚刚出关,今日我便不请来了。” “是是是,鄙人一直记得。” 苏峰讪讪一笑,恭敬颔首道:“在下也一直遵循仙人的意思,认真教养清云,也从未将她的身怀灵骨的事传出府外。” 陈茹芸点点头,从纳戒中拿出一只芥子袋扔给苏峰。 “念在你教养清云有功的份上,这是给你的酬劳。” 苏峰立即抱住芥子袋,眼里闪烁出一抹精光,又觉得失了家主身份,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陈长老路途遥远,坐下喝盏茶,歇息一晚在行上路吧!” “老身身负迎接宗门天骄的重担,为避免旁生枝节,便不留宿了。” 苏峰一听,也不敢强行再留,赶紧将苏清云从身后拉出来。 “清云,这便是陈长老。” “陈长老安好。” 苏清云脆生生的小脸,脸上尽是欣喜愉悦之色。 陈茹芸瞧着小姑娘生的一副好面容,还如此知礼数,灵气汇聚双眼,女孩左手手腕处金光闪闪,一块玉白灵骨正引动天地灵气炼化吸收。 这便是天生剑骨! 在这灵气稀薄的凡尘域都能修练至六境,若入了灵界修炼速度将会更快! “清云莫要怕,往后你便是我四象门门主关门弟子,以及四象门圣女,我四象门倾尽全部资源将培养你成为灵界顶级天骄。” 苏清云狂喜,这跟她梦中的情节一模一样。 梦中她也是如此进了灵界,成了四象门的圣女。 凭借剑骨带给自己对剑道的悟性,她十八岁便登顶灵界新一届天骄榜单一甲,不足百年,她入炼魂,踏洞虚,成为真正灵界第一人。 之后便遇到了那个命定之人…… “多谢陈长老,清云一定不负长老所托,光大我四象门。” 陈茹芸欣慰地点点头。 “爹,女儿走了,莫要挂念女儿,你同娘说,也莫要惦念我。” 苏清云泪眼婆娑望着苏峰,一副感天动地的孝女形象。 “临别在即,我帮苏家主清除几条杂虫,也算全了清云的拳拳孝心。” 说罢,陈茹芸撤下发间翡翠钗,手腕一挥,那翡翠钗便“咻”地一声飞了出去。 接着外面响起三道凄厉的惨叫。 苏峰顿时瞪大双眼,唇齿间哽咽瑟缩,一副不知情的模样看向门外,又瞧着陈茹芸。 “这是……?” “家主大人莫怕,这几人在外监听暗察,我帮家主了结几人,免了后顾之忧。” “多谢陈长老。” 苏峰虽然一头雾水,但到底陈茹芸说为了苏家,他也只能接下这份情。 “好了,宗主还在等着我们。” 陈茹芸催促道。 “爹,再见。” 苏清云挥手,道别苏峰。 翡翠钗杀人后依旧光滑,听从陈茹芸的指令瞬间暴增,宛如老树树干那般。 陈茹芸牵起苏清云的手,带着苏清云缓缓飞上虚空,稳稳落在钗上。 她指尖掐诀,翡翠钗快速移动,冲破天际驶向云端。 二人刚走,苏峰便立即扯开芥子袋。 他手伸进去,左右搅动,听得“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这,这是灵石!” 苏峰激动难耐,他曾在大雍皇朝见过一枚灵石。 皇朝人拿着它驱动法器行路,他眼热羡慕却无可奈何。 现在他也是有灵石了,这不得体验一把飞天的感觉。 苏峰欣喜难自抑,全然忘了门外的监察之人。 杜邺赶来时,陈茹芸刚刚离去,他什么也未瞧见,但却看到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 “筑基期二境,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想来是一击毙命。” 吕一检查周围情况,并未打斗痕迹。 “能做到这神不知鬼不觉杀人,对方绝对在七境之上。” “不。”杜邺站在树枝上,从上至下看到苏府内苏峰雀跃至癫狂的神态,无比肯定道:“对方是结丹期,还是中期。” 结丹期中期强者! 这跟他们主人差不多实力,这么强大的人物为什么会来楚山城这座小城? 还为了苏家杀了他们的人? 吕一不解地望着杜邺,杜邺闭眼淡淡道:“这苏家看来攀上了上面的关系,在不确定苏家跟四象门之间有何关系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是。” “还有,叫上面的弟兄去四象门探。” “四象门最近应有大事要发生!” 第18章 上清宗天骄 天边鱼肚白刚漫过栖云峰的檐角,细碎的金光穿透薄雾,洞穿林叶,在门窗上勾出淡金色的纹路。 蒲银盘膝坐在床榻中央,指尖掐诀垂放在两侧,口中喃喃,周身灵气如蝉翼般微颤。 她内视气海,灵气屏障中三道狰狞的坑洞依次排列。 其中,第三道已触及屏障内壁,却始终像被一层无形的禁制阻隔,任凭灵气如何冲击,都只能在屏障上激起细碎的涟漪。 “还是差了些速灵丹。” 她喃喃自语,从芥子袋中抽出仅剩的十枚灵石,犹豫思索。 灵石中储存天地灵气,是极为干净纯洁的天地灵气,比起吸收天地灵气后再过滤清除杂质,灵石中的灵气拿来便可以直接使用。 她咬着唇边干裂的死皮,若有思虑地看着十枚灵石。 何不一鼓作气,直接炼化突破三境。 转念一想,这十枚灵石不一定会让她突破,但会让她分币不剩,故而又狠不下心来。 理智与欲望纠结了一会儿,理智败给了欲望。 她的欲望是钱! 蒲银收起灵石,见窗外天光亮起,她记得今日是有何长老的考核,便收息敛气,起床洗漱。 边洗漱边思考。 何长老在授课《炼气要诀》其中提及,“气海屏障如千层纸,破第一境仅断十层,破二境需断百层,以此类推,境界越高,气海屏障越加坚硬,想要突破更加艰难”。 如今第三道灵路看似接近贯通,实则仅是断了半数,还有半数,若无速灵丹便需要半月之久。 时间过于长久。 但眼下她也没有获得速灵丹更好的办法。 蒲银趴在庭院水井旁,从水井中打出一桶水,舀起一瓢边泼边搓脸。 水桶中映出蒲银腰边的药园圆牌,这使她唯一能赚钱的差事了,最好今日去那百岁菊开花便足以收割。 蒲银长抒一口浊气,顺手拿过一旁的麻布擦干脸,回卧房快速换上弟子服,又给自己辫了发才出门。 今日无法突破,便也只能作罢。 刚踏出房门,隔壁的木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 田少辰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门,一缕发丝翘起,穿戴竟也整齐利落。 他怠倦地跟蒲银吐槽道:“我以为来灵界修炼便不用早起上课,如今……倒还不如去学堂上课。” “早知我就不来了。” 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蒲银斜睨他一眼,抬脚便往院外走:“再废话我们就要吃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廊桥,晨露打湿了石板路,远处传来钟罄声,正是早课的信号。 传法楼内,何玉长老已端坐于首座,月白长袍一尘不染,目光如炬扫过台下弟子。 “今日并非授课,而是引气入体的半月考核。” 众弟子深吸一口气,在何长老催促的眼神中纷纷盘膝坐下。 蒲银寻了个角落位置,刚闭上眼,便听见前排传来细微的灵气涌动声。 她运转功法,微眯眼瞧向一方——温如意端坐中央,百会穴处灵气如清泉汩汩而下,操控之精准连何玉长老都微微颔首。 王东则不同,他周身灵气如奔马般狂涌,筋脉扩张时竟发出细微的爆鸣声,显然是天赋异禀的武修体质。 她记得陈平陈傲二兄弟提及过此二人,皆是本届的佼佼者,其中还有一人,名为“徐长安”。 她四处打量,途中碰上何玉的视线立即低下头。 远在她身后的徐长安灵气稍逊一筹,但其气海屏障已有一处灵洞,已然形成了一道灵路,此刻引气冲刷气海屏障,打算冲击二境。 “这三人,确是内门考核的热门。”蒲银暗自评价,指尖悄然掐诀引气。 刹那间,百会穴处骤然涌出两道灵气,奔涌而下时带起细微的破空声。 “若维持此等天资与努力,三月后考核必然能够抵达引气期二境,倒也算这一届的天骄。” 何玉记录弟子表现,在温如意,王东,徐长安名后批阅甲等。 忽然感受到角落里灵气异动,她猛地抬眼望。 只见蒲银头顶灵气磅礴,两道灵路内灵气正在奔腾不息流入体内! “引气期二境?!” 何玉心中一惊,“仅仅半月,她竟已突破二境?!” 这得何等天资! “不可能!”何玉心中剧震。 半月前这弟子还只是刚引气入体的生手,如何能在短短时日突破? 她凝眸再看,却见那两道灵气忽然一滞,化作一缕孱弱的白气,晃晃悠悠几乎要消散。 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时,蒲银已恢复成初学者的模样,灵气微弱得几乎不可察。 何玉心绪难平,却寻了个理由解释这件事。 “许是连日操劳,眼神花了。” 何玉长老喃喃自语,提笔的手却在蒲银名后写下甲等。 等回过神一瞧,又赶紧划掉,落笔写下丙。 第19章 药田遇鬼 考核结束,众弟子陆续离开。 蒲银经过时拱手道别,何玉欲要张嘴却又紧闭不言,待蒲银将要离开时,何玉忍不住,状似无意地问道:“近日修炼可有异常?” 蒲银心中一凛,以为何玉要问罪于她如何快速突破的事,却只听何玉又道:“灵气孱弱易消散,这本不该是修炼半月应有的结果。” 蒲银听得一脸懵,不明白何玉在想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答道:“弟子愚笨,久不理解纳息吐气之要点,望长老恕罪。” 何玉摆摆手,“半月之内,你曾十一天未曾上课,不理解要点实属正常。” 此话一出,颇有些责怪的意外。 “我并不责怪你,但之后授课的是武修长老温如月,她脾气火爆,你还是要认真听课,若要被她寻了错处,免不了一顿处罚。” “弟子明白,谢长老海涵。” 蒲银小心谨慎,从传法楼出来后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她这才松了口气。 “何长老什么意思?” “她到底看没看出来我已是二境修士?” 蒲银不解,但何玉未说她也不能直白询问,她琢磨不透长老的心思,摇摇头,前往药园查看她的药苗。 蒲银前头走着,身后陈平陈傲二兄弟看着蒲银的背影,不免高傲起来。 “瞧见没有,何长老给她的评分是丙,最低一等。”陈傲自豪地扬起头,“我可是乙等,比她要高一筹。” “哥厉害,蒲银怎么可能比哥强呢!” 陈平一旁夸赞,在二人身后的胡玲玲听到了全部。 “她蒲银算什么,柳白说她天资卓绝,如今看来也没什么,竟是噱头。” 陈傲抱胸转向另一头,与蒲银对向离开。 “哥的天资也不差,假以时日定然能超越温如意,蒲银又算得了什么。” “那是自然。” 二人一唱一和着离开,胡玲玲望着二人的背影平淡自若,一言不发跟上蒲银的背影朝药园走去。 蒲银一进药园就跟徐严打了个照面。 徐严站在她药田入口,双手抱胸,单脚曲腿倚靠在二百四十九号木板上,瞧见蒲银后,立马起身。 略显惨白的嘴跟淬了毒一般,张嘴便是蒲银不爱听的话。 “你一个新入门弟子,都未踏入引气期,何必来着……” 蒲银径直越过他,将圆牌贴在木板上,快速踏入药田。 身后徐严一愣,气得瞪大了眼,简直不可相信,这一届新弟子竟然……如此没素质! 徐严气得踹了脚她的木板,又不愿意离去,又踢了一脚木板后接着驻守此地。 蒲银踏入药田时,余光扫过附近的药田,似是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踏入了她身后的某处药田。 但对方仅是一个侧身,她一时也不曾想起对方是谁,便也不再思索。 进入药田后,蒲银本以为会看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她如遭雷击—— 原本肥沃的黑土地此刻干裂如龟壳,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 昨天刚松过的土壤,如今皱皱巴巴,宛如耄耋老人的皮肤。 更让她心痛的是,田中的幼苗全被连根拔起,软趴趴地盖在石块上,已然枯死。 “这……这是怎么回事?”蒲银瞪大双眼,只以为自己眼花。 当即抹了把眼睛,再睁开依旧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她第一反应是遭了贼。 可药园有阵法守护,除了她无人能随意进出。 若是外人闯入,没有圆牌根本无法离开。 “难道是徐严?”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又被她否定。 “他若真有这本事,何至于在药园狐假虎威?” 那这到底是谁做的? 蒲银恨的咬牙,上下牙齿左右摩擦,发出“咔哧咔哧”的磨牙声,让人胆寒。 她抄起钉耙,将药田里里外外翻了个遍,誓要找到这个劫匪。 将地又重新刨了一遍,最后愣是连一只蚂蚁都没找到。 她气得捏拳全身火气无处发泄,仿佛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真是见了鬼了!”她愤愤道。 无奈之下,她只得先想办法补救。 她将钉耙一扔,匆匆离开药田去找胡笙笙。 “百岁菊的灵种如何如何购得?” “五灵石一斤。”胡笙笙笑眯眯地说道。 蒲银心疼得掏出灵石,泣血道:“给我来一斤。” “怎么了?我先前种下的你养死了?”胡笙笙挑眉询问。 蒲银还未打探清楚药田的异况,不便细说,只囫囵道:“第一次种植,颇有些手生,买些种子以备后患。” 胡笙笙点头没再细问,转而开始讲授种植之道。 “这百岁菊与普通菊并不同,它喜潮湿喜夜晚,尤其喜欢满月下的月辉,你将这种子洒下后要日日浇水,白日还要避免烈日直晒,对了,到了晚上也不能不管……” 胡笙笙滔滔不绝讲起她的经验之谈,蒲银只想赶紧回去保护她的药田。 不等胡笙笙再说百岁菊如何用药,蒲银先一步道别飞奔回药田。 一回到药田,蒲银开始重新翻土、引水灌溉。 然而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她刚将水引到田尾,田头的土壤便瞬间干裂;等她赶到田头,田尾又恢复了皲裂的状态。 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蒲银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水瓢摔在地上。 “这破田真有鬼!”她气得直跺脚。 一会儿冷静下来,她觉得得彻查此事。 她捏出一把药种,随意撒在地上,接过铁锹,几下将种子埋下去。 “今日枯了,我不信明日还枯?” 第20章 造物银蝶 次日,蒲银起了个大早出门。 清晨薄雾皑皑,湿寒的空气中凝聚着丰富的水灵力,露珠在叶片上滚动,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呼吸间顿感神清气爽。 蒲银踏着湿润的泥土走入药田,她做好了“生灵涂炭”的结局,结果一进来,整个人懵在原地。 一枝枝翠绿根茎的百岁菊破土发芽,面向朝阳迎风招展。 一股生命力冲破死寂的寒清,露出嫩绿黄的花苞。 这药田一角的百岁菊正是她昨日刚刚撒下去的那些种子,不足一日便生了根发了芽! 蒲银心头又是诧异又是惊喜,她快步上前,指尖刚触到花苞边缘,柔嫩的花骨朵便似有感应般,缓缓舒展开一丝缝隙,溢出一缕淡雅清秀的异香。 “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指尖运力正准备采撷,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银光闪过。 她顿时停下手,凝眸望去。 一只银色的蝴蝶正停在不远处的一只花蕊上,翅膀微微煽动,闪烁着玉石般琉璃奇异的光泽。 “银蝶?” 蒲银微微蹙眉。 这药田灵气充裕,鸟羽虫蛛遍地都有,但如此通体银质的蝴蝶,她却是头一次见。 更为稀奇的是,那银蝶蝶翼的边缘竟流转着细密的符文光痕,圈圈条条波光鳞里,似有灵力在其中运行。 银蝶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猛地振翅飞起,绕着蒲银翩然两圈,发出“波波”的振翅声。 那声音竟带着水波涟漪特有的清越质感。 蒲银心中一动,正欲仔细观察,那银蝶却突然一个急转,消失在药田入口处。 蒲银没见银蝶踪迹,也不再好奇,转而下手采摘百岁菊。 “虽不知道你们都是如何生长的,但只要长出来就是好花……” 蒲银一边采摘,一边思考要如何让胡笙笙帮她鉴定这批花没有问题,而且还得掩盖这花一天长出来的事实。 蒲银采摘结束都没思考要如何跟胡笙笙解释。 当她准备离开药田时,圆牌贴在木板上没有丝毫反应。 她心下一惊,将圆牌再次大力贴上去,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蒲银收回圆牌,一股胆颤的寒意从脚底慢慢升起,宛如蛛丝蔓延上她的后背,空气中弥漫的灵气也变得冰冷滞涩。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现在这是阵法的出现差错了吗? 显然不是,蒲银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药田中地割阵的问题。 那如果不是地割阵的问题,那该是什么问题? 蒲银大脑飞速运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却始终都抓不住。 之前的影像在她脑海中一遍遍闪过,直到一抹银色流光冲破记忆的回笼,浮现在她的面前。 “银蝶!” 蒲银终于反应过来,是那只怪异的银蝶。 她猛地睁眼,一只银光闪闪的银蝶出现在她眼前与她对峙。 它轻柔的羽翼缓缓煽动,传荡出水纹震荡的涟漪声。 “你是什么东西?”蒲银先声夺人,冷厉的语气宛如利剑刺向银蝶,身下双拳暗暗捏紧,灵力流向身侧双拳。 只见那只银蝶扇动翅膀,悬浮于她头顶三尺处。 它再次扇动周身五彩流光流转闪烁,一圈银色涟漪自它中心波动,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阵法以蒲银为中心延展。 “这是……阵法!”蒲银一惊,她稍一反应阵法已然成形。 蒲银站立于阵法中心,周遭符文灵气涌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 蒲银第一次见阵法施加在自己身上,因而慌乱了片刻。 如今她在冷静下来,竟觉得这银蝶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为何与我为敌?” “我手中可有你想要的?若我能给你,放过我可好?” 明明是一只蝴蝶,蒲银却莫名觉得对方一定能听懂他的话。 蒲银暗暗调动灵力,只觉周遭灵力被阻隔,虚空中一股森寒冷意。 这阵法在阻隔她吸收天地灵气,并且连同她体内的灵气都在被吞噬。 “凡人,你凭什么能获得吾们的力量?”银蝶的声音尖锐而傲慢,竟真的化作了人言,“不过一介资质平庸之人,真以为得到金蝉便能成为天骄?” “做梦!吾要让你认清现实,天道造物不是你一个麻雀能掌握的。” 蒲银心中剧震,手微微收紧。 这蝴蝶通体如银又玉,竟还能口吐人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你是天道造物?” 难怪这气息如此熟悉,跟金蝉竟同出本源。 “我不曾为难你,也不曾伤害过你,你为何要困我于此?” 银蝶嗤嗤大笑,“这天下万物何事公平公正,你妹妹暗害你时可曾想过于你不公?” “你父亲偏心妹妹时,又何曾想过于你不公?” “吾囚禁你,又为何要经过你的同意?你是不曾伤害吾,但吾又为何不能为难你?” 蒲银无语,内心却波涛汹涌,久不能息。 它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世道本就弱肉强食,千百年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千百年后也只会如此。 “此乃上清宗,岂能你轻易胡乱嚣张。” 蒲银大声宣告,背地偷偷试着出拳,拳风撞击在符文上,传荡出阵阵涟漪。 银蝶丝毫不畏惧,在空中翩然纷飞,流光溢彩的尾翼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你觉得吾会怕这么一个小小的宗门?” “简直笑话。” 银蝶大声笑起,突地转而说道:“吾也并非为难你,若你将吾的同伴‘金蝉’归还吾,吾可以考虑放过你,如何?” 金蝉?! 蒲银心中一紧,早该想到是为了它而来,不然自己孑然一身有什么能够吸引天道造物的为难自己。 但,她又怎么可能会将金蝉交出。 自金蝉融入识海,她的修炼速度提升何止一倍两倍,她以比常人更快的修炼速度突破进阶,体内灵力更是精纯无比。 若失去金蝉,她拿什么对抗苏清云,拿什么改变那注定葬身火海的命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蒲银咬紧牙关,面上却装作茫然,“什么金蝉银蝉,我从未听过见过。” “哼!还敢狡辩!”玄银蝶猛地俯冲而下,停在蒲银面前丈许处,那双复眼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当吾感受不到同伴的气息么?吾们天道造物,借天道之力而生,身负撼动规则之能,专为寻觅天命宿主而降。” “金蝉位列天道造物第八十一,吾乃四十九,皆身负天道印记。你注定早死,不配拥有天道机缘?” 蒲银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既然天道造物是为寻觅天命宿主而来,为什么她就不能是这天命之人。 为什么她只能当作他人的垫脚石,她人的地基。 她不要! 她已经逃离那可笑的命运了,配与不配不是他们说了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冷静道:“配与不配,只有我说了才算。金蝉选择了我,那我便是这天命之人!” “冥顽不灵。”银翼大怒。 “金蝉身负‘双灵’之命,正在等候天命宿主,却误落你这蝼蚁体内。速速将它交出,否则……” 银蝶翅翼一挥,一股凛冽的灵气风暴骤然从阵法中暴起,吹得蒲银衣衫猎猎作响:“吾劝你识相些,交出金蝉,吾可留你全尸。否则,这‘沉渊绝灵阵’之下,你便等着被吸干血肉成为我的养分吧!” 第21章 死不瞑目 “沉渊绝灵阵?”蒲银心中一沉,听名字这阵法便绝非善类。 蒲银脚下一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急忙催动体内灵力,试图破阵而出。 拳风猎猎,灵力顺着筋脉爆发,冲击着阵法的壁垒。 “没用的!”银蝶在空中盘旋,冷笑道,“沉渊绝灵阵能屏蔽天地灵气,吞噬你的灵力和精气。” 她试着运转灵力,果然如泥人入海,丹田处灵气空空如也,连一丝灵气都无法凝聚。 更可怕的是,随着阵法运转,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刺入肌肤,体内的力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寒气,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低头望去,符文上流转着幽蓝色的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她灵力的流逝。 “哈哈哈,感受到了吧?”银蝶在空中盘旋,声音充满了快意。 “此阵不仅能屏蔽天地灵气,吞噬修士体内的灵力与精气。待你灵力耗尽,便会开始蚕食你的血肉,直至化为一捧枯骨!” 她绝不能站着等死! 蒲银咬牙撑着站起身,双拳击出,试图以肉身力量破阵。 拳风呼啸,带起一阵劲气,却在触碰到法阵边缘时如石沉大海。 连一丝涟漪都未激起。 反倒是她整个人如同陷入沼泽,力气正飞速流失。 蒲银咬紧牙关,不肯放弃。黄泉百碎拳冲击在阵法各处。 然而,随着阵法的运转,她体内的灵力如潮水般流失,体力也被一点点抽干。 她出拳的速度越来越慢,拳风也越来越弱,她双腿发软,最终支撑不住,跌坐在地。 “没用的,凡人。”玄银蝶的声音带着嘲讽。 “此阵乃一级上乘阵法,就算是二级阵法师也并未能完全复刻,更遑论破解它?你还是乖乖认命吧!” 蒲银踉跄着后退两步,堪堪稳住身形。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体内的灵力正顺着经脉向外流淌,筋骨变得酸软无力,连抬起手指都异常艰难,就连身体也逐渐干瘪。 皮肤紧贴着骨头,形如枯槁,她的意识开始涣散,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眼前阵阵发黑。 “就这样结束了吗?”她苦笑着,脑海中浮现出话本中的场景—— 熊熊烈火吞噬着一切,浓烟呛得她无法呼吸,苏清云站在火场外,嘴角挂着冰冷的笑意。 “蒲银,去死吧!你死了我就是真正的天生灵骨,是宿命之女……”那声音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回荡。 “原来……命运从未改变。”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可她不能认命! “不……不能死……”她咬着牙,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好不容易逃离苏家,好不容易……” “我不要那样死去!”蒲银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天道既然让她觉醒,绝不是让她清醒地踏上那条不归路。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阵法的构造。 圆形阵法被分为三部分,每一部分都刻有繁复的符文,三道符文相连的中心正是她所处的位置。 “阵眼……阵眼在哪里?” 既然硬闯不行,那就找阵眼! 任何阵法,必有核心。 蒲银的目光在符文间游走,试图找出破绽。 然而,她对符文一窍不通,眼前的线条如同天书一般。 三道符文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复杂的回路,灵气在其中循环往复。 一道蓝色的灵光在符文中流转,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灵光沿着符文的脉络运行,最终汇聚于一点,又从那一点迸发而出,循环往复。 “那里……” 蒲银的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既是灵气的终点,又是起点……那就是阵眼!”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地爬向那一点。 银翼见状,嗤笑道:“垂死挣扎罢了!再过片刻,你便会化为枯骨!” “即使发现阵眼又能怎样?你能打破它吗?哈哈哈,蝼蚁,无用的挣扎。” 蒲银充耳不闻。 她的动作越来越慢,但眼神却越发坚定。 就在她的终于爬到阵眼处,却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轰——” 她的身体后仰栽倒,重重地砸在地上。 四肢摊开,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灰色,宛如一具被风干千年的枯骨。 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视线开始模糊。 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只能感觉到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体内生命力流失殆尽,宛如一具空洞的玩偶 尽管身体已经干瘪得如同枯树皮,尽管每一寸肌肉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蒲银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抬起手。 她的手指细瘦如柴,虚虚握住,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朝着那处阵眼点去。 在距离阵眼寸许之地,她的拳猛地垂下,砸在地上 “桀桀桀……放弃吧。”银蝶落在她眼前,翅翼几乎擦过她的鼻尖。 “没有人能从吾的阵法中逃脱。再等片刻,你就会变成一具枯骨,而金蝉……自然会找到它真正要等候之人。” 蒲银不语。 世界似乎瞬间安静下来,安静的只剩她微弱的呼吸声。 呼……呼……呼……吸…… 空洞的目光透过银蝶不知道望向哪里。 蒲银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肉被一点点蚕食,皮肤干瘪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一瞬间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没有意义,无论自己反抗与否,都会有人想着来杀她。 不是苏清云,那就是王清云,林清云,各种清云。 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让她活下去? 她只是想活着就是违背天道吗? 如果她活着就是错的,那她…… “偏要活下去……” 蒲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宛如鬼魂哀侯。 “哈哈哈……我,偏不让,你们顺心,我以为我逃离苏家认真过我的生活便足以,但你们谁都想我死,那我,偏不死。” 泪水混合着泥土,从眼角滑落。 她拼命爬起身,跪坐在地面上。 “我要活百年,千年,万年……我要活着改写这可笑的结局。” 既是不能逆天改命,那她也不会让这天过得顺心如意。 “吱吱吱……” 一声蝉鸣高高响起,自它体内传荡,蝉鸣高昂突破阵法露出一丝缝隙,磅礴的灵气透过那道缝隙瞬间涌入。 蒲银一惊! 金蝉竟然在帮自己! 不等她感恩戴德,她立即盘腿坐下运功,磅礴灵气顺着金蝉的鸣声冲入她的体内,冲向丹田,冲刷气海屏障。 宛如河海灌水冲击大坝,一遍又一遍。 气海屏障在灵气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仅剩薄如蝉翼的一层。 蒲银最后屏息凝神冲击。 “啵……” 气海屏障被洞穿,磅礴灵气灌入气海,三道灵路已成。 蒲银再睁开眼,眼内迸射出强大的灵光。 “所有一切阻拦,皆是因为不够强大。” 蒲银再次握紧拳,澎湃的灵气渗入筋骨,她一拳砸向地面阵眼,泥土沙块飞溅,露出一块一尺深的坑。 “轰——“ 阵法瞬间破碎,地面的符文失去灵气,留下一滩水渍。 蒲银看向银蝶,勾着一侧的唇角挑眉笑道:“你,杀不死……” 话未说完,蒲银猛地一梗。 她小臂骨上仅包裹着一层皮,清晰可见,干瘪的皮肤黑色的尸斑遍布整条胳膊。 她的血肉早被阵法吸食殆尽,她现在就是一具活动的干尸。 “为什么,没有恢复?” “桀哈哈哈!你就算是三境又如何,失去的血肉根本补不回来。”玄银蝶在空中盘旋飞舞,发出兴奋的叫声。 “你马上就要死了!金蝉!吾的同伴!快出来吧!这凡人已死,你不必再困于她体内!” 银蝶狂傲大笑,蒲银只觉一股无名的怒焰从脚底腾起,她冷眸凝视银蝶,握拳冲击。 “咚——” 蒲银还未出拳,整个人便栽倒在地,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仅余一双惊恐的大眼怒睁,死不瞑目。 第22章 重生 玄银蝶皱起眉头,飞到蒲银尸体上方,仔细感应。 奇怪,金蝉的气息明明还在,却为何毫无反应? 它按捺不住好奇,缓缓靠近蒲银的眉心,想要探查识海。 就在它的触须即将触碰到蒲银额头的瞬间—— “嗡!” 一道璀璨至极的五彩光猛地从蒲银眉心爆发! 那彩光如同活物般,瞬间化作万千彩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玄银蝶的翅膀。 “什么?!”玄银蝶大惊失色,奋力振翅,却发现那丝坚韧无比,越缠越紧,“放开吾!金蝉,你胆敢……” 银蝶突地顿下,它发觉这并非金蝉的能力,它粗略感受,只觉那彩光中隐隐夹杂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天道法则。 “你,你是……” 银蝶叫声戛然而止。 万千金丝猛地一收,将银蝶硬生生拽入了蒲银的眉心。 金光在蒲银体内翻涌片刻,隐约传来银蝶的挣扎与怒吼,随后便渐渐平息。 几乎在同时 蒲银识海深处,金蝉脚下那墨绿的枝干猛然炸裂,宛如破裂的铜镜,“咔嚓,咔嚓”每一道缝隙中透出五彩微光。 金蝉似乎感知到什么,挥舞翅膀远离这根树枝。 下一刻,那墨绿枝干轰然炸裂化作点点黑光,五彩光芒闪烁露出那根五彩琉璃的树枝。 “本源建木……” 银蝶不敢置信,这竟然是本源建木! “吱吱吱……” 金蝉落在银蝶身边,说着只有银蝶才能听得懂的虫语。 “难怪你不愿离开,建木可遇不可求,这与你,与我,与……她都是一场巨大的机缘。” 银蝶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吱吱吱……” “你是说,你一刚开并未选择她也是想要杀死她,建木用同样的手段拖你进来,原来如此。” 头顶上,五彩建木流出一滴乳白的液体。 这与之前蒲银在金蝉翅尖所见的液体一样,但却更加厚重,似乎一滴眼泪大小的液体中满强盛的灵气。 “叮……” 温柔的液体落在蒲银的丹田处,纯白的力量顺着她的筋脉纹路向着四周扩展,游走。 只见那莹光所过之处,她枯槁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饱满。 青灰色褪去,透出健康的粉润光泽;塌陷的眼窝重新充盈,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干瘪的肌肤充满新生血肉,饱满透亮。 那一双晦暗苦难的双眸再次充满灵气,生动美丽。 药园中的灵气疯狂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漩涡,将蒲银笼罩其中。 它在复活蒲银。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五彩灵光从她毛孔渗出,又被重新吸收。 每一次循环,都让她的身体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充满活力。 太阳早已升至中天,金色的阳光洒满药园。 “唔……” 蒲银轻轻呻吟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湛蓝的天空,以及随风摇曳的药草枝叶。 她动了动手指,感受到体内澎湃的灵力,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 “我……没死?” 她撑起身体坐起,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细腻、光滑,充满了力量。 她下意识地运转灵力,只觉丹田处如同浩瀚星海,灵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比之前强大了何止百倍! 身体筋脉晶莹透亮充满弹性,能比之前容纳更多的灵气。 一场劫难,她向死而生。 何其有幸! 一阵微风吹过,一缕青丝落在她的脸颊,略有些缠绵的痒意。 蒲银抬手,轻轻将那缕发丝拂开,指尖触碰到自己光滑的皮肤,眼中充满了震惊与茫然。 识海深处 滋润蒲银的本源建木光芒暗淡,那包裹着它禁锢着它的玄色禁制再次覆上建木,重新包裹成一枝毫无特点的树枝。 蒲银感受到除金蝉之外,另一股天道造物的力量。 “银蝶?!” 一缕银光轻轻颤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她。 “你为什么在我体内?滚出来,否则我……” 蒲银诧异,但思考后却发现她没有能制止银蝶的手段。 “凡人,你真以为吾愿意选你做我的宿主吗?若不是……”银蝶突然顿住。 她的复眼滴溜溜看着建木外的玄色禁制。 这不是建木本身的力量,有人在封印建木? 是谁能封印建木这般强大的力量? 银蝶不知,也不敢知道。 “凡人,吾暂且选择你为吾得宿主,若你天资平庸,不思进取吾迟早会离开你。” 能够拥有建木得人,又怎么会是凡人。 银蝶心潮澎湃,这女娃到底是何身份? 竟然天负建木,何等强大! 但若不能想办法解开禁制,建木也无用武之地。 银蝶思索良久,它得抱住这个秘密,直到蒲银能够拥有知晓这个秘密的强大实力。 “你拥有吾,便能够得到‘全知’之命数,庆幸吧!凡人。” 蒲银:“……” “那你出来吧!我不想要你,我拥有金蝉就够了。” 银蝶:“……” 奇耻大辱,它堂堂天道造物第四十九,还比不上区区八十一? “愚昧!” “天道造物虽身负天道法则之力,但排名越靠前的造物,拥有的法则之力只会越强。” “排名前十的天道造物,甚至能够拥有改变世界法则,重新书写法则的力量。” 蒲银深吸一口气,眸光微闪。 若要是这样,是不是拥有前十的天道造物她便能拜托她的命运。 是了。 她那可笑的命运像一条枷锁,永远缠在她的脖颈上,稍不留神,她便会被它撕碎。 她不得不永远小心。 “可你也才四十九。”蒲银毫不客气道。 银蝶冷哼一声,扇着翅膀在金蝉周围翩飞,“可我能让你做阵法师!” 蒲银又深吸一口气。 现在看来,这天道造物的秘密,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而她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苏清云……”蒲银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这是困着她的枷锁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转身朝着药园外走去。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带着一种浴火重生的坚韧与决绝。 “那我就留你一命,助我逆天改命。” 第23章 温如月的为难 蒲银一抬头,如日中天的大太阳刺得她一激灵。 “坏了……” “得到吾你应该兴奋激动,没有坏了。”银蝶在她识海中自吹自擂,蒲银哪顾得上跟她对呛。 今日是武修长老第一日授课,第一日她便无故逃课。 嘶…… 想来自己不会有好日子过。 蒲银衣角还有污泥,她也顾不上收拾,随意拍打两下便匆匆离开。 桃瑜本来是帮林丹青跑腿,将他炼丹所需的灵植带回丹峰。 刚一进门,迎头便撞上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有要紧事,匆匆忙忙地,起身致歉后又马不停蹄地离开。 “冒冒失失,这胡笙笙管理是越来越放松了。” 桃瑜将要离开,便发现小姑娘掉落的芥子袋。 她伸手拿起来,随意打开。 这只是一品法宝,袋子空间不大,最大能容纳一张书案。 “还是个新来的弟子!” 这一品芥子袋只会是新入门弟子佩戴,入门有些年份的弟子,都会接取任务获得灵石后购买更高品质的芥子袋,或者是纳戒。 桃瑜翻了翻,里面也就只有五块灵石,宗门玉佩,几十来朵绿色小花,一本不入流的功法,还有一张任务木牌。 桃瑜拿过任务木牌,翻过一看,木牌上赫然写着“甲级任务”。 “我说我上次去怎么没见到这任务牌,原来有人早早接走了。” 桃瑜看后轻笑一声,扔回芥子袋中。 “人小志气大,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着,她踏入药园,刚走没两步,便被人叫停。 “这不是炽百峰峰主的亲传弟子,桃瑜吗。”胡笙笙从药田中走出,嘴角噙着一抹开朗的笑意,“来我药园做什么?”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你的药园逛一逛?” 桃瑜也笑。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已经不是丹峰弟子了,有什么事快些说吧!” 桃瑜微笑的脸一僵,“笙笙,你别怄气了,那件事也确实你先做错的。” 胡笙笙依旧笑着,摘下头顶的草帽放在一旁的铁锹上。 “我没有怄气,是我错做了事,接受宗门处罚也是对的。” 胡笙笙没再继续这个问题,直奔主题道:“你来我这里定然是有要紧事,若是寻常事,师……林峰主也不会专门让你跑一趟。” 桃瑜点头,认真起来。 “是这样的,你可知前些日子初晨突破结丹期?” “知道。”胡笙笙略有些猜疑,这次跟清初晨有关,“可是初晨出现了什么?” 桃瑜看了眼周围,凑到胡笙笙耳边,低声道:“是,初晨一出生便携带天道造物‘雪竹’,若是守规守矩修炼一途便畅通无阻。” “但这次为了宗主和洛长老的要求,她强行凝灵结丹,导致气海震荡,颇有碎裂之意。” 胡笙笙听后一下子紧张起来。 “怎会如此?” “可有治疗之法?林峰主可是三级丹师,绝对能治好初晨吧?” 胡笙笙心情忐忑。 她虽然是凡尘域上来的弟子,但却跟清初晨,桃瑜关系要好;二人也从未嫌弃她的出身,一直对她照顾颇多。 即使当年那件事是自己的错,二人也不断为自己求情,才换来在药园的工作。 “林峰主这次叫你来,一定是找到治好初晨的办法,来让你取灵植的吧!” 胡笙笙眼神希冀,她多希望桃瑜能点头说是。 但桃瑜却垂眸摇头。 “林长老只找到了维持初晨气海不加速碎裂的法子,若要治好必须得走一遭天衍秘境。” “天衍秘境!” 胡笙笙咬着下嘴唇,不甘心地再问一遍。 “一定要去吗?” “是,而且时间就定在这个月末。”桃瑜看着胡笙笙一脸担心的表情,咧嘴笑起,拍着胡笙笙的肩膀道:“放心,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我都已出入秘境多次,早都了如指掌,绝不会有事的。” 胡笙笙不作声,桃瑜接着道:“林长老要制作‘三轮平海丹’,这是所需的灵植,你去取吧!” 胡笙笙接过她手中的纸条,刚要离开便听桃瑜又说:“等等,这是你们药园一小姑娘的芥子袋,刚匆匆忙忙掉落,我没看清长相,托你还给她吧!” “你园中的小姑娘毛毛躁躁的,力气还大得很,撞得我胸口生疼。” “……” 胡笙笙满脑子都是清初晨,丝毫没听到桃瑜的吐槽。 蒲银匆忙赶到练武场时,只见众弟子正在勤奋刻苦修炼。 一眼腕臂无力剑招软绵,宛如群魔乱舞,但若细细看去,可以看见人群中温如意极为突出优秀。 温如意紧握一把木剑舞得虎虎生风。 脚步翩若游龙灵动,手中木剑破空阵阵,掀起一阵杀伐之意。 这便是上清宗的镇宗功法《清河伏龙剑》,仅仅第一式,便有如此杀法之意,确实是难得的玄级功法。 人群最前方,一短发女人负手站立,身姿挺拔目视众弟子,眉目蹙起在额首聚气一个“川”字,看起来便极为严厉。 这便是何长老说过的脾气火爆的武修长老,温如月。 蒲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略略心虚。 她走到女人身边,拱手行礼,言辞恳切道:“温长老恕罪,弟子晨时偶遇意外,这才不能如时上课,望长老责罚。” 溥仪来时有许多弟子已经瞧见,抱着隔岸观火的态度,大都竖起耳朵等着长老如何处罚她。 手中的剑招也逐渐放松下来。 温如月并未看她,只是望着场中修炼闲散的几名弟子大声道:“看什么看,手里的剑给我挥起来。” “软绵绵的,出门在外莫要说是我教了你们,我丢不起这人。” 众弟子被她一吼,吓得赶紧舞起来。 “叮叮咣咣……” 木剑撞击在一处发出惨烈的哀嚎。 蒲银站在温如月身边良久,未听到她的指示,略显尴尬。 她眼珠转了转,厚着脸皮道:“谢长老宽恕,弟子下去加紧练习,定不负长老厚爱。” 蒲银刚转身,温如月便出声道:“站住。” 她的目光看向蒲银,如同出鞘的利剑,恨不能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长老有何吩咐?” “从明日起,你不必上我的课,我授课时段若你来,我便不同你们讲授任何东西。” 温如月锋利的眸光扫过蒲银,扫过一众弟子。 众弟子一听,这还了得,当即七嘴八舌地驱赶蒲银。 “你快些走吧!莫要耽误我们听课讲学。” “你有错在先,温长老稍稍惩戒,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误了我们的前途。” “你一人不想修炼,还想加害我们,其心歹毒。”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蒲银狠狠钉上耻辱柱。 田少臣眉心微蹙,张口替她辩解道:“不是的,阿银不是故意迟到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对了,你们同样是从凡尘域来,你自然帮她说话。” 其余弟子互相咬耳谈促,看着从凡尘域来的几人面带嫌夷。 陈平陈傲二兄弟脸上瞬间挂不住面子,言辞狠戾道:“你快些滚吧!还想牵累我们几人不成。” “是,哥说的是,你莫害了我们,我们可不曾做什么违逆之事,这本就是你的错,别想着让我们替你受罚。” 田少辰急了,瞪了眼陈傲二兄弟着急拱手解释。 “温长老,阿银一定是遇到意外,这才没能准时上课。” 田少辰快速打量着蒲银,一眼瞧见她衣角那大片的污渍。 “阿银衣角沾有泥土,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望长老开恩,允许蒲银继续听课。” 温如月看着田少辰激动的模样,又看向蒲银。 居高临下俯视道:“我与何玉不同,我的课不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这么随便。” “你第一日不听讲,那之后也没必要在听讲了。” “长老……” 田少辰向前踏出两步,明显还想在求情,但被蒲银打断。 “谢长老开恩,蒲银这便离开,不再打扰长老授课。” 蒲银不急也不恼,眼神淡淡在温如月身上掠过,转身离去。 “阿银!” 全场田少辰一人很是着急,他想劝蒲银别冲动,再向长老求求情。 蒲银脚步未停,反倒是温如月开口道:“若有人不服,大可以现在离开。” 她鹰隼的眼神落在田少辰脸上,“往后若有人再不服,大可以不用来听课,我温如月的课不是你们想听便能听到的。” 全场寂静无声,风声沙沙,田少辰望着蒲银的背影也无可奈何。 “继续上课。” 胡玲玲望着蒲银的身影不言不语,只是转头继续挥着手中木剑;温如意也瞧了一眼,后又快速收回视线看向温如月。 温如月只是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管。 蒲银不被允许听讲,从练功场出来后直奔药田。 她现在最要紧的便是赚取灵石购买速灵丹。 “你不生气?” 银蝶好奇道:“你这年纪被人欺负不应当奋起反抗,指着她的鼻子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蒲银无语。 “我一无背景,二无实力,三无财富,一个三无人员怎么敢朝长老叫嚣。” 蒲银轻哼,眼中并未被羞辱的愤恨,反倒满是轻快。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若我与她当面对峙,她就算不能废了我,也会想尽办法给我使绊子,我何辜自讨苦吃。” “她不许我听课,正巧也给我余出更多时间去照顾药田,毕竟我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赚灵石。” 说着,蒲银伸手摸向腰间的芥子袋,结果摸了一手空。 “嗯?” 她下意识围着腰摸了一圈,结果空空如也。 “我的芥子袋呢?” 蒲银大跳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炸毛。 她低头四处查看并未发现芥子袋,莫不成是丢在练功场了? 蒲银猜测极有可能丢在练功场了。 她急急忙忙转身想着回去,却不成想“哐当”一声又撞上了人。 “嘶……” 桃瑜捂着被撞得红肿的鼻子,一天被撞两次简直倒了大霉了。 “对不起师姐,您没事吧?” 桃瑜很想说“有事”,但一想正在丹峰受折磨的初晨,捏紧双拳后又无奈摊开手,摆手摇头,“无碍。” 还是不要耽搁时辰了。 “瑜师姐!” 蒲银看着女生很是熟悉,一时间没想起来,直到女生摊手才看清她撞得人是瑜师姐。 来宗门第一日时见过。 桃瑜听到女生喊她,以为是熟人,睁眼一瞧,半生不熟的人。 她好像见过,好像,好像……那会儿就是她撞得自己。 “你一日撞我两次,可是找我有事?” 蒲银懵住,突又想起那会她着急去练功场撞到一人,她也未看清长相便匆匆离去。 听瑜师姐这么一说,原来两次都撞上了她。 “抱歉师姐,我……芥子袋丢了,实在对不住。” 桃瑜也不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小姑娘道过歉了也没必要揪着她不放。 她挑眉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谢瑜师姐。” “对了。你的芥子袋我捡到交给了胡笙笙,你去问她索要吧!” 蒲银一惊,没想到是她捡到了,还好没丢。 不然……一分没挣倒贴十灵石。 “多谢师姐。” 蒲银恭敬道谢后直奔药田。 桃瑜与蒲银分别许久,将要赶到丹峰时忽地想起。 那小姑娘好像是柳白从凡尘域带回来的。 这个时候不是在听课吗?怎么能随意离开? 桃瑜只是略一思索,也没细想,带着灵植赶回丹峰交给林长老。 蒲银这边赶到药田便直奔药田的木屋,胡笙笙刚巧也在。 蒲银进来时,胡笙笙正擦着一只铜炉。 铜炉有两个药罐那般大,胡笙笙边擦边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渴求,眼眸凝在炉身像是温柔的母亲爱抚自己的孩子那般温柔。 “笙笙姐。” 蒲银开口后才看见她手中的铜炉。 “怎么是你?”胡笙笙将手中的铜炉放在一侧,略有些疑惑。 “今日温如月长老授课你怎的没去?” 温如月长老的脾气秉性整个宗门都知道,各弟子见她如老鼠见猫——避之不及。 蒲银讪讪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白净的牙,“我逃课了。” “……” 胡笙笙无语,“那你惨了。” “……。” 她都已经不被允许听课了,不能更惨了吧! “对了笙笙姐,瑜师姐说我的芥子袋在你这里!” 胡笙笙想起桃瑜交给她的芥子袋,点点头,“就是你撞了她。” “……那是意外。” 蒲银将芥子袋系了个死结,死死系在腰间,临走时瞧见胡笙笙继续擦着铜炉,随口说了句:“笙笙姐,你的铜炉真好看。” 胡笙笙擦炉的手一顿,勾唇苦笑一声,“好看吗?送你了。” “啊?!” 第24章 炼丹 蒲银拿着铜炉站在药田时还未缓过神。 这随口夸赞一句便直接送给自己,可她要这铜炉有何用? “可惜也不能卖了换灵石……”蒲银歪着头努着嘴使劲想出一个用处,“明日早膳我便用这个来装。” 银蝶挥着翅膀在金蝉周身飞舞,它的触角半戳金蝉半询问:“灵石于你短途突破是很合适,但若长时间吸收灵石灵气,于你修炼不妥。” “有何不妥?” 蒲银并未想用灵石修炼,但银蝶提及她便顺势问道:“灵石灵气纯粹充盈,若有足够的灵石,想来能一举突破引气期。” 银蝶哼哧笑笑,“若你用灵石突破,只会是个徒有其表的境界壳子,内里没有一点真才实学。” “灵石初始确实是采集用于修炼,在修士中风靡过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极为享受境界突飞猛进的快感;可这条捷径是挂在悬崖上的丝绸,踏上这悬崖的每一人所做的每一步都在朝着深渊挺进。” 蒲银认真听着,大脑飞快运转,似乎能够在银蝶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一些真相。 “可是对身体有损?” “是。” 金蝉后背的蝉蜕裂缝已经扩宽得极为明显,银蝶甚至都能看清金蝉新生的绒羽翅,鼓成一团宛如一只山楂球。 “吸收天地灵气是拓宽经络,清理筋脉杂质,调动气海灵气扩张凝聚循环往复的过程,但灵石中的灵气量额永远统一,无法扩宽筋脉;灵气纯粹无杂质也无需清理,就连气海也因灵石的稳定运输变得毫无张力。” “那些吸收大量灵石灵气的修士境界飞快提升,他们高傲不可一世便与他人一较高下,最后却不敌境界比他们要低许多的修士,落得个丧家犬的失败模样,就连气海也被反噬损毁破裂。” 见金蝉不搭理自己,专心脱壳,银蝶便飞回那根树枝上,安分下来。 “若你想用灵石突破,你迟早会自食恶果。” “我明白。”蒲银揽过一旁的铜炉,“我所求灵石是也用于修炼,却并非这般修炼。” 蒲银拉开自己的芥子袋,从掏出仅剩的五枚灵石。 “我所求乃是速灵丹,三十枚灵石一颗,把你卖了都换不了一颗。” 蒲银叹气。 银蝶:“……” “你拥有金蝉带给你的火属性灵根,若是走丹途想来也不是难事,既如此,你为何不自己炼丹?” 银蝶略略思索,“速灵丹是一品丹药的上乘丹药,近乎将要跨入二品丹药行列,虽炼制复杂,但若有吾辅助,定能让你事半功倍。” “真的!我可以炼丹?” 蒲银诧异万分,惊讶掉落的下颚久久不能收回。 银蝶张开蝶翼,宛如天神下凡的光辉模样。 “当然,五行偏属火,正是炼丹的好灵根。” “况且吾乃‘全知’之命,天下武功秘法丹药符文,吾只要所见所闻,便能细数传授给你。” “区区一品丹药,三月便能教你炼制成功。” “三月!” “当然,吾的能力……” 银蝶还未吹嘘完,蒲银毫不留情地打断它。 “这么长?不能三天就炼制成功吗?” 银蝶:“……” “你当吾在教你如何做糖葫芦吗?” “还要求三日便能学会?就连丹圣初学炼丹也未有三日便有成果。” 银蝶在识海内气的大骂,蒲银呵呵笑着,摆手道:“别生气嘛!三日不成,半月总行吧!” “教不了。”银蝶直截了当,甚至想立刻,马上离开蒲银。 它觉得一定是本源建木发了疯,抽了筋,不然不能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人当宿主。 蒲银也懂,三日炼制不大可能,但三个月时间太长,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琢磨。 若是想要拥有比肩苏清云往后的实力,她一定要在苏清云之前加快修炼速度,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抢夺苏清云的机遇用于自身修炼。 因此,三月后的内门考核,她一定要稳稳进入三甲之列,并获得进入天月秘境的资格。 她虽然觉醒,但关于苏清云如何登顶灵界第一人的故事略有些模糊。 毕竟话本一开始苏清云已是灵界第一人,往后便是她与男主之间的爱恨纠缠,她死掉的故事还是在苏清云的回忆中被补足的。 不然,她都要在这话本中查无此人了。 既然不能快速学会速灵丹,但她可以学会简单的丹药,用丹药挣钱远比她种植药田要来得快。 “你且告诉我有何丹药能快速学会且价格不低。” 银蝶:“……” 既要又要! 简直无耻! 但它还真有这种丹药的秘方。 “有一丹药,于你们修士而言自然重要。” “是何?” “青颜丹。” “这是何?”蒲银问道。 “修士一生所求莫过于强大与长生,因而大多修士都怕银丝枯容,为了维持年轻的面容,常常服用驻颜丹药亦或者修炼驻颜功法。” 经银蝶这一点醒,她想起何玉便是如此。 七十来岁的年纪,宛如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皮肤细腻白嫩,宛如羊脂玉晶莹温润。 这么一细想,她应该服用过驻颜丹一类的丹药。 “如今你们灵界修士最常用的驻颜丹是芙蓉丹,炼制手法简便,价格实惠,且极容易炼制。” “那你教我吧!” 蒲银激动道,虽与她想成为阵法师略有出入,但不妨碍她可以先成为丹师。 “吾并不打算教你。” 蒲银:“……” 白激动了。 “那你废……” “吾打算教你另一种丹药,比起芙蓉丹功效更强,价格更高,而且炼制手法也极为简单。” 蒲银紧急住嘴,银蝶在识海内目视远方,似乎在凝视蒲银挑眉调侃:看你要说什么屁话。 蒲银立马换上一副惺惺作态的笑容,夹着嗓子道:“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嘿嘿,您看小女要做些什么呢!” 银蝶呵呵一笑,忽略她想说的那些屁话,直截了当道:“那你便要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其一,购买药材;其二,熟悉药材处理手法,并记住各药材入炉的顺序;” “最后一点极其重要,可以说,这一点决定了你炼制青颜丹成功与否的关键。” “那是什么?” 银蝶看向乖顺的金蝉,一字一句道:“火。” “奇,火,异,火。” “天下最灼热,最炽烈,最接近太阳本源的火焰——蝉源阳火。” “又名‘赤元阳火’。” 第25章 赤元阳火 药园中最不缺的便是药材,灵植。 蒲银找胡笙笙花灵石买了青颜丹所需的药材,芥子袋中装了满满一整袋,怀里还抱着几株灵植,回到药田时她还记得胡笙笙狐疑的目光。 她只得讪讪笑着说用来泡水喝。 蒲银放下手中的灵植,喘着粗气擦过额角的汗道:“我只剩三枚灵石,若是不成,我只能出去卖艺了。” “你若是按吾指示,必定能成。” “首先你要与金蝉灵魂共振,感受金蝉的灵气涌动,并学着沉浸,掌控。” 蒲银听它的话,盘腿坐下,她分散一丝神识试图接近,触碰,进入金蝉的体内。 但金蝉极为抗拒,甚至在阻隔她。 蒲银也并非轻言放弃之人,金蝉越是阻拦,她越是强迫金蝉接受她。 她拼命感知金蝉的存在,洞悉金蝉的灵气涌动,宛如木雕久坐田地巍然不动。 她不理解如何才能与金蝉意念合一,只能不断释放精神力,一次比一次强烈。 金蝉并非常人所理解的活物。 蒲银始终找不到与心意相通的窍门,银蝶途中指点过她几次。 “金蝉虽是天地造物,但它有它要承担的命数,它会自行选择它的宿主,你要将它当作你自己一样去感知。” “金蝉选择了你,你也要选择它,绝对的信任是心意相通的第一步。” 蒲银领着银蝶的忠告慢慢摸索。 时转西移,月上树梢,蒲银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干裂的嘴唇宛如荒芜的沙漠。 但她依旧不放弃,似乎只要在坚持一下便能成功。 “够了。” 银蝶为不使蒲银分心,除了必要时的指点一直未曾出声,如今却不得不紧急制止。 “我……还可以,坚持一下……应该会成功的。” “过犹不及。”银蝶冷声制止,“人要有知足之心,要学得会何时能绝地求生,何时会飞蛾扑火。” “什么……意思?” 蒲银纤瘦的十指不自主地颤抖,瞳孔略有些涣散,整个人都虚弱地抽搐。 她说话一喘一喘,似乎说了一个字,下个字便要胎死腹中般痛苦。 银蝶难得没有呛她。 “你与金蝉意念相通的过程便是一场神识的锻炼,神识远比肉体要脆弱,稍有不慎,神魂俱灭。” “这么可怖!” 蒲银吞下一粒辟谷丹,存了口气道:“我每日坚持修炼拳法,数以经年,神识不该这么薄弱。” “神识便是精神,精神力的修炼与肉体的打磨不同,并不是肉体强大神识便也会强大。” 蒲银不做声,撑地的手掌悄悄捏紧掌心。 之前的修炼她太过于顺利,导致她急功近利,觉得一口气便能修炼成功,引出金蝉本源阳火。 她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多少修士急功近利,最后却并未有所成就,反害得走火入魔,神识癫狂的下场。”银蝶开解道:“你所求之事,只要一直坚持终归会得到,你还年少,大有时间做你想做的所有事,不必急于这一时。” 你还年少,大有时间…… 银蝶这一句话,似乎像是春日暖阳,夏日荫凉,她焦躁的心顿时被安抚。 是啊! 她还年少,也不过十五年岁,没死在苏清云的谋划下便已经是逆天改命,她又何必着急去鞭笞自己! 她一直强迫自己要飞速成长,才算不枉多活这一遭。 可多快才能是快? 她已经比上清宗大多外门弟子的修炼速度还要快,可若不能沉下心慢慢体会一场生命的玄奥,她活下来的意义又是何? 从她活下来的那一刻,这也只是她的第一次生命啊! 她还有往后数年的时光,她可以慢慢来的,不必骄躁。 “我觉得银蝶大人说得有道理。” “吾通晓天地玄妙,自然有理。” 蒲银扶着混乱的额慢慢起身,唇角微笑,“今日便到这里,先回去休息吧!” 蒲银回去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日,她并未去练功场受辱,直直来了药田。 有昨日一番感悟,她未着急引赤元阳火,而是熟悉药材的处理手法。 炼丹前的准备也是炼丹重要的一步。 这决定了丹药的品质与成功率。 银蝶指引着她要如何做,蒲银一边听一边上手处理,顺势问道:“银蝶大人说这世间有奇火异火,那金蝉体内的赤元阳火属于何种奇异?” 银蝶确实所知众多,因此开口便答疑解惑。 “天地分五行,天道造物也分属五行,例如金蝉属火,吾是水属性的灵物,也有其他属性的天道造物,但都会在五行亦或者五行延展之属性中。” “其中略有数位天道造物的属性力量会与天地间的奇异特殊产生关联,形成独特的属性力量。” 谈到金蝉,金蝉默默无闻依旧是努力脱壳的一天,像个不说话只做事的老实人。 “金蝉诞生在太阳的烈火之下,蕴含着太阳的赤阳本源,可以说跟太古神兽金乌同出本源……” 说了一半,银蝶突然顿住,转而问道:“你可知金乌?” 蒲银:“……” 她看起来有这么傻吗? 蒲银掐着一株青翠欲滴的树枝的嫩叶,嘟囔着道:“当然知道,金乌就是太阳。” “是也不是。”银蝶点头纠正道:“金乌是太阳火灵力凝聚之下诞生的灵兽,它掌控太阳的力量,能够履行太阳普照万物的职责,却又不同于太阳,它是自由的。” “听你这意思,太阳是个法器,金乌是太阳的器灵?” 银蝶思索一下,蒲银说的确实没问题。 “可以这么说。” “太阳火是世界最纯粹的火,是万火本源,能够焚寂邪祟,销除阴物,用它来炼丹炼药,能够清除丹药的丹毒,使其丹药药性更加温和纯粹。” “若是用来修炼功法,你所展示的功法实力远超其他人。” “这么一看,百利而无一害。” 蒲银扯着一株嫩黄色的小花,将它的花瓣全都撤下,后用一根针管一样的东西,满满汲取上面的蜜粉。 银蝶两只触角对碰撞击,左右晃着小触角道:“也不是,也有一个坏处。” 嫩黄色的蜜粉小到肉眼都难以瞧见,她在一株花中仅能沾取出一粒沙那般大的蜜粉。 注视久了眼睛酸痛,她便放下手里的针管揉着眼缓解疲劳。 她边揉眼边问道:“有何坏处?说来我听听。” 银蝶直言不讳道:“以你现在的感悟,你很难与金蝉共鸣。” 蒲银:“……” 她都多嘴问这一句。 第26章 胡笙笙的劫难 制作青颜丹所需的药材也不过七八味,处理起来虽有些繁复,若是上手有了经验,便也快了许多。 蒲银一早便处理出制作五枚青颜丹所需的药材,她起身打了桶水,双手泡在水里使劲搓,将手上残留的涩僵的药汁清洗。 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她想多日未练习拳招,《黄泉百碎拳》还差四招便能完全打出百碎拳的威能。 前阵子学会的前半式在对战中屡屡吃瘪,俨然是没有发挥出百碎拳的全部实力。 蒲银腾出一块空地,双拳开始在空中比划。 银蝶瞧着时不时提点两句,这远比她自己摸索要学得快。 学累了她便打坐凝神,一步一步与金蝉建立神魂联系。 只见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浮光掠影间,鎏金火轮偃旗息鼓,青砖黛瓦上已爬满星子的银霜。 药田的小木屋前,胡玲玲从药田中踏出,将手中药田阵法的密钥圆牌装进芥子袋,刚要离开药园时,看见坐在木屋门槛上一抹清瘦的身影。 她抬头望着天,深色夜幕,唯见银河倾泻,星子如钉。 “姑……姑姑。” 胡玲玲看清那人面容后轻声叫了一声,大步靠近那人。 胡笙笙听到声音后,垂头看着走过来的胡玲玲,轻声道:“早些回去吧!明日还有长老授课,迟到了便不好了。” 胡玲玲恍若未闻,依旧走过来,跟胡笙笙并排坐下。 “有个女孩昨日迟到,温长老便罚她不许上课。”胡玲玲说完意有所指地盯着胡笙笙,“姑姑想必也知道她是谁。” “这与我有何关系。”胡笙笙不接茬,“我告诉过你,在灵界不要觉得只有你很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胡笙笙语气严厉,眼神却极为平淡。 面对胡玲玲,她一副长者的姿态嘱托后辈,“在凡尘域能修炼的人不多,你能够引气入体便觉得高人一等,但在这里,强者宛如满天繁星。” “你若是不小心,哪一天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胡玲玲斜眼瞥了眼胡笙笙,剜了她一眼,勾起一侧的唇角,目视着药园中的药田。 “姑姑还是不能忘怀吗?” “大可不必如此记挂,你虽然不能修炼,但我们胡家的孩子都可以修炼,也都有机会进入灵界,成为修士。” 胡笙笙闭眼猛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胡玲玲依旧旁若无人地道:“当年谎称命不久矣骗你回家的是祖父,姑姑若要记怀也该记在祖父头上,于我又没有干系。” “哦!对了,祖父已经死了,姑姑想恨也找不到人”。 胡笙笙胸腔剧烈起伏,却什么也未说,就连喘息都十分平淡。 她依旧觉得没必要跟她计较。 “不要拿你失败无能的历史告诫我,我跟姑姑不同,我懂分寸,知进退,还有天赋。” 胡玲玲说完得意扬笑。 想起她来灵界时,她父亲让自己捎给姑姑一样东西。 之前这东西在她行李中一直未曾取出,今日她记起便将其带了过来。 胡玲玲将东西掏出,伸出手在胡笙笙面前摊开。 胡笙笙淡淡看了眼自己所谓的侄女,再看向她掌心的东西。 她看到的第一眼瞳孔皱缩,呼吸乱了几许。 那是一块圆形的胸针,雕刻成一枚青色灵丹模样,最下方篆刻她的名字。 这是林丹青,她的师父赐给她的丹峰内门弟子的胸牌。 她快速夺过胡玲玲手中的东西,不可置信道:“我的……师门令牌!” “怎么在你这儿?” 胡笙笙记得,当年她告假回凡尘域跟胡家闹了些许矛盾,之后这令牌便不翼而飞,她再也找不到。 再之后,她被人发现私自传授宗门秘法给凡尘域的家人,触犯宗门第一条宗规——偷师。 宗门上下大怒,师父对她失望至极,罢免她内门弟子的席位,并震碎气海逐出宗门。 那是一段她并不想回忆的过去。 她如同丧家犬一般,无处可去。 幸得清初晨向宗主求情,她才能回上清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她回上清宗只能做个药仆,为丹峰弟子搭理药园,且终身无法离开药园。 这是她对她处罚,却也是对她最大的让步。 胡玲玲一开始并不觉得这内门弟子的胸牌有何重要,直到进入宗门才知道胸牌是对一名修士的承认,同时也是权力,资源的象征。 尤其是,这代表胡笙笙曾经的光荣,这胸牌对胡笙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是父亲送给姑姑的礼物,父亲要我同姑姑转达一句话。” “‘妹子,你在上面要多多照顾你的侄女,你已经被你师父抛弃,于我胡家也无用。你将玲玲照顾好,若是能让她拜入内门长老手下,我胡家的儿郎们便都能通过玲玲进入灵界,修炼获得长生’”。 胡玲玲转述完,挑眉问道:”姑姑要如何帮我?“ 胡笙笙再也忍不住。 她自认为她不是小肚鸡肠满腹心机与抱怨的女人,过去她曾被父亲和哥哥欺骗,神魂颠倒之下竟然将宗门的《上清神息》传授给父亲和哥哥。 二人如此几句便骗了自己,也是自己心性不够坚定,这处罚该她受。 但胡玲玲接二连三地挑衅她一退再退,如今再也忍不住。 “胡玲玲,我念在你是女儿身,当年的事与你无关,且我们同出本源的份上,我让你来我药园工作获得薪酬,你莫要得寸进尺。” “你有什么机遇,你会被哪个长老欣赏我都不在乎,但若你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尖酸刻薄我也不会任由你随你揉捏,从明日起你便不要来我药园,我也不差你一个。” 胡笙笙紧握胸牌,腾地起立转身,踏进木屋便要关门送客,却不曾向胡玲玲一脚卡在门口,阻挡她的动作。 “姑姑说两句便着急,侄女不说便不说了,何必动怒呢!” “滚开,恶心。” 胡笙笙一脚踢向胡玲玲的脚,反被她一脚踹开房门,又一脚揣在她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胡玲玲如今将要突破引气期一境,再有《清河伏龙剑》的功法傍身,这一脚的力度可以踹得牛骨骨折,更何况是胡笙笙这灵脉寸断的废人。 只听“咔嚓”几声,胡笙笙肋骨断裂,血从她鼻子,唇角不断涌出,泛起一层粉色血沫。 “姑姑,如今你是废人一个,也不过是仗着清初晨撑腰才在这药园有了一席之地,旁人看在清初晨这个宗主之女,未来宗主的份上给你三分薄面,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内门弟子,走到哪儿都带着丹峰光环。” “做梦呢吧!” 胡笙笙狠狠盯着胡玲玲。 胡玲玲背对星光,眸子间的阴狠残忍疯狂涌出。 “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笙笙看着自己这个侄女,冷不丁哼笑出声。 最开始装作小白兔找到自己,诉说自己在凡尘域的不幸换来了一份药田的工作,做小伏地了几天,直到看到自己在上清宗没有所谓的身份地位,她便一反常态。 竟妄想爬在她头上当太岁。 简直痴人说梦。 她是不能修炼,但拉着一个引气期一境都未到的小姑娘一起死,也还是可以做得到。 “我能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做,就是过的不顺,想……杀人解气。” 胡玲玲说杀人宛如踩死蚂蚁一样简单,丝毫没有所谓的心理负担。 “杀人?哈哈哈哈……你有什么杀人的本事?” 胡笙笙看着她的目光突然深邃起来,宛如一柄利剑洞穿她的大脑,一瞬间,胡笙笙明白了什么。 “你不过一个自命不凡的蝼蚁,在凡尘域被当作天才,享受众星捧月的生活过惯了,来到灵界发现这里遍地是天才,你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你被人欺负,看不起,你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便想来找我的麻烦,哈哈哈哈……当真不得不说,你确如阴沟毛鼠,跟你卑贱的父亲一样,竟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胡笙笙笑得大声,牵动胸部的伤口,她停下后一大股鲜血从她嘴角喷涌而出。 “噗……” “啰嗦。”胡玲玲也不知是被说中还是如何,面色铁青,迈着大步走进来。 “你既然懂这么多,想必你也受过欺凌把吧!” 胡玲玲这寻求同类的孤独感,胡笙笙拿捏得很准。 她就是被人欺辱的自命不凡的丧家犬。 她望着胡玲玲那张扭曲的小脸,笑着道:“正如你所见,即使我违反宗门宗规,依旧有人为我撑腰。” “我与你不同,我天赋远比你要高,我还有最真诚的友人。” 她想起清初晨跟桃瑜,她俩是她在上清宗最大的宝藏。 “她们才是我的家人,在我被所谓的家人欺骗时,是她们出面保护了我收留了我。” 胡玲玲面目越来越扭曲,她没有在胡笙笙身上听到惨绝人寰的苦难,她心底那不堪的妒忌充斥她的大脑。 她凭什么这么好运? 凭什么? 胡笙笙继续挑衅道:“想来你什么都没有,还要被人看不起,真是可喜可贺……” “闭嘴!” 胡玲玲猛地踹向胡笙笙小腹,制止她要说的话。 “有清初晨那又怎样?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你什么意思?” 胡笙笙顿时沉下脸。 “今日一早,由桃瑜,柳白带队的内门弟子已经出发前往天衍秘境,本该月底才会去,如今匆匆离去,你觉得是原因会是什么?” 胡玲玲挑眉一笑。 “现在他们都在关注清初晨,谁还会关注你呢!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说罢,胡玲玲拿出一柄桃木剑,是她练习《清河伏龙剑》的木剑。 她面色微挑,右手一扬,剑尖直直刺入胡笙笙的小腹。 “啊啊……” 胡笙笙吃痛,剧烈的撕裂感从小腹传来,但她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满脑子都是清初晨。 初晨不能有事吧! 她若还是丹师,无论多难都要给初晨炼制能治她的丹药,可她现在就是个废人。 “拜拜喽姑姑,黄泉底下你还能跟清初晨作伴呢!” 说着,胡玲玲抽出木剑,再次下刺。 “第一式,白骨销” 一股强大的炽焰劲风从后袭来,胡玲玲快速收回木剑,侧身躲开。 来人冲出一只拳头,拳头上包裹着炽烈的火焰。 如今她躲开八九尺都能感受到那火舌吐出的高温。 突然,她察觉到右侧臂膀蔓延过一丝灼烧感。 她侧头看去,右侧衣袖被烧开,露出一截冒着水泡的臂膀,宛如癞蛤蟆后背。 鼓鼓囊囊的水泡,看起来十分磕碜瘆人。 胡家并非世家贵族,家中子弟一应要耕作。 她凭借引气修炼的天赋,这才免了下地劳作。 养了十八年才养出来如此白嫩的肌肤,如今……如今被她一拳给毁了。 简直,不能容忍。 胡玲玲怒视来人,眼底翻涌着汹涌的恨意。 蒲银一拳未中,也不着急,她挥一挥手,右手上的火焰瞬间消失。 她刚要开口说话,右拳又涌上一丝跳动的火苗。 “呼~” 蒲银轻轻吹散那簇火苗,右拳上的火焰彻底熄灭。 胡玲玲见到来人模样,略有些诧异。 “蒲银?” “怎的是你?” “见到我不开心?” 蒲银瞥视一眼胡玲玲,挺身逼向她。 “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宗门有宗门的规矩,擅自搏斗轻则罚俸,重则逐出宗门,看来你这么想回胡家啊!” 胡玲玲不为所动,哼笑一声道:“若是宗门真的执行宗规,那要走的又何止是我一人。” “可他们,你都未曾走,我又为何要走?” 蒲银没管她嘴里的他们是谁,只是反问道:“我?我何时打架斗殴?” “我是见义勇为,是救死扶伤,是锄强凌弱,是善人之举,宗门该奖赏我才对。” 胡玲玲不接话,越过蒲银看向她身后昏死的胡笙笙,淡淡道:“我们的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赶紧走,否则,我连你一起杀了。” “毕竟你在长老眼中已经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你死了也没人关心的。” “那你可以试试。” 蒲银眯着眼睛大步靠近,与胡玲玲仅余三指距离,两个人针锋相对谁也不甘示弱。 只听“扑哧”一声。 胡玲玲反应过来时,蒲银已经下手撕下她的衣摆。 “你干什么?” 胡玲玲紧急向回扯衣摆,但蒲银已经扯下一大块。 她破烂的裙摆漏到膝盖,露出她蓝色的底裤。 蒲银背过身朝着胡笙笙走去,边走边道:“你以为谁都是你一般的白眼狼?” “我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赶紧走;要么等着我给笙笙姐包扎后赶你走。” “你有什么实力?我为何要怕你?” 胡玲玲两条路都不选。 蒲银走到胡笙笙身侧,蹲下身子,用胡玲玲的衣摆将她小腹的伤口简单包扎住。 轻声道:“笙笙姐,你撑住,我马上带你去灵务堂。” 胡笙笙昏迷过去,已然听不到谁人在说些什么,只吊着一口气罢了。 她扶着昏迷的胡笙笙靠坐在一旁,转过身道:“那你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上赶着被揍!” 蒲银一抬手,一簇金红的火焰瞬间包裹她的拳头。 “伤口还疼吗?小,侄,女!” 第27章 药园苦言 胡玲玲被瞬间激怒,二人针锋相对各不退让。 “你知道了又如何。” “这是我的家事,有你无关,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开。” 胡玲玲没想到蒲银全都听到了,但她也不怕。 她剑指蒲银,傲慢不可一世。 蒲银勾唇微笑,“这可是你先挑衅的!” “是我又如何?”胡玲玲挑眉,“你以为不知道在哪里学了点拳脚功夫的功夫便能出手伤人?” “我告诉你,清河伏龙剑法乃是玄级下乘,远比你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要高出不知多少。” “那你便试试,说了这么多一点也不敢动,莫不是被我伤了,害怕了吧!” 蒲银意有所指地看向她右臂的伤口,胡玲玲像只被侵犯领地的猫,瞬间出手。 她脚步灵动,快速袭来。 蒲银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脸色一沉,看准对方的剑势,侧身闪避躲开。 胡玲玲一剑刺空,手腕扭转,侧身再次朝着蒲银刺去。 蒲银左手向上一抬,小臂稳稳挡住她的攻势,右拳紧紧捏着向前冲击。 二人一拳一剑,声势虽不浩大,但却剑招拳风各击对方要害。 宛如生死仇敌那般。 胡笙笙全身震荡,途中清醒时,看见蒲银跟胡玲玲二人正在对打。 她心下激动。 蒲银怎的来了? 是她救下自己? 看这情况,也只有她出手才没让胡玲玲得手。 真是畜生,早知那胡家都不是好人,自己竟还心软留下这个白眼狼。 简直可笑。 不远处二人斗得难舍难分。 她虽已没有灵根,也无法修炼,但也是能看得出来孰强孰弱。 胡玲玲剑式凌厉,却不成熟,练习过少,与剑的磨合并不默契;相反蒲银的拳招招招强悍,勾拳冲拳十分娴熟,看得出来练习过很长时间,且还有所保留。 蒲银手上一团灵气外化的炽焰时而有时而无,看起来并不熟悉。 她如今占据上风却并不打算结束,而是收敛实力与她继续对战,看得出来是拿胡玲玲当磨刀石,磨炼她灵气属性外化的熟练度。 胡笙笙刚醒过来,全身都止不住酸痛,尤其是小腹一阵一阵剧痛。 她低头看去,小腹上缠绕着一层薄纱,看起来像是谁人的衣摆。 但这也不重要了。 现下是要阻止二人缠斗,宗门内斗是大忌。 若因为自己,蒲银被逐出宗门,实乃大错。 “住手,咳咳咳……”胡笙笙大声呵斥,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蒲银听到胡笙笙的声音,不打算跟她缠斗,她右拳蓄力,右腿越过胡玲玲半身,一拳冲击在她胸口处。 胡玲玲意识到蒲银的动作,收剑回身格挡。 蒲银一拳打在木剑剑柄上,巨大的拳风冲击木剑,致使剑柄遭受不住这股蛮力,只听“咔嚓”一声,剑柄从中断裂。 蒲银一拳结结实实打到胡玲玲胸口,一拳将人打飞了出去。 “不自量力。” 蒲银收拳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走到胡笙笙身边。 “你忍一下笙笙姐,我现在带你去灵务堂。” “不必了。” 她不能离开药园,若是离开算是违背处罚,到那时就算是清初晨也救不了她。 胡笙笙从自己的芥子袋中拿出一白瓷瓶,她解开那层染血的纱布,在伤口上倒上一层白色的粉末。 “我有止血散,不劳烦灵务堂弟子。” 止血散倒下的瞬间,胡笙笙抽气闷哼一声压下这股刺激。 这止血散功效强大,不出片刻她的伤口不再有血水流出,快速凝结成痂。 胡笙笙摇摇晃晃起身,蒲银意欲搀扶却被她摆手打断。 胡笙笙走进内卧关上门。 蒲银看向门外,只见门外只有一滩血渍,被她揍了一顿的胡玲玲早已不见踪迹。 “跑得真快,属兔子的吧!” 蒲银吐槽道。 等她再转过头时,胡笙笙换了一件绿色衣衫走出来。 她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身形摇晃仿佛喝醉酒那般。 “你这么晚来找我做何?” 胡笙笙扶着墙走,靠近椅子后慢慢坐下。 “我昨日买了一些灵植,今日还想再要一些。” 蒲银咧着嘴笑道。 这一切只能归功于她炼丹把那些灵植全都浪费了。 有了昨日银蝶的提点,今日她不急功近利,保持心态平和循序渐进,竟意外获得金蝉认可。 一人一蝉神意相通。 那一刻,金蝉仿佛是她的气海金丹,她意念一动,便能调出金蝉的赤元阳火。 她大喜过望,当即便搬来铜炉炼丹。 本以为按照药方,先后放入药材控制火候便能成功。 她实在是想得太简单了。 在她扔第二味药材的时候,炸炉了。 她不信邪,继续炼。 她准备的大半药材都在她一激动,又一激动下炸了一炉又一炉。 实在是缺少药材了她这才想着再弄一点。 不然她还在药田继续炸炉。 “你要炼丹?” 蒲银眼珠子一转,继而摇头。 胡笙笙无奈一笑。 “你不是做戏子的料,骗人也骗不好。” “想炼丹便炼,我一个废人又做不了什么,大可不必对我藏着掖着。” 胡笙笙自我嘲讽,蒲银便冷静地看着。 直到她说完,蒲银才开口。 “你说你不记恨你的父亲和哥哥,可你本就满身怨怼,又何必要欺骗你的心。” 蒲银话音一落,胡笙笙一怔。 原来这小姑娘全都听到了,她苦笑出声:“哪有怨怼,我早放下了。” “你若早早放下,便不会称自己为废物。” 胡笙笙自嘲的嘴角一僵。 “你明明还是怨恨你的父亲,怨恨他为什么装病骗你回家,又为什么要逼你传授宗门功法,导致你被宗门除名,被宗门流放。” “你也怨恨你哥哥,同你父亲做了这一切。最后你声名狼藉,一届天才被别人踩在脚下成了药仆,而让你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却平安无事,甚至还将他的女儿培养成了下一个你,即使这样还不放过你,还要求你照顾他的女儿。” “你明明满身怨怼愤恨,却还要装作无事。” 蒲银声音平淡,但在胡笙笙耳中,宛如刀锋,一刀一刀剌过她的心脏。 让她本该结痂的伤口再次迸裂,血流不止。 “你也并非戏子,却为何骗人。” “我骗的是旁人,你却在骗自己。” 蒲银一语中的,胡笙笙无言可辩。 是,她从来都在骗自己。 她骗自己不要在意,不要怨恨,那是自己的家人。 可又有谁能知道夜深人静时她的痛苦与挣扎,她本该光芒万丈,本该和清初晨,桃瑜一般,明艳光鲜。 可她却在这个山沟一隅蹉跎了半辈子。 “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胡笙笙突然咆哮起来。 她双目红肿,细红的血丝遍布白色眼珠,看起来异常疯狂。 “我的父亲死了,我又该恨谁?” “我一辈子也只会在这个地方做个别人看不起的药仆,我的一辈子谁又来赔?” 胡笙笙激动地向前探半个身子,她双眸紧紧盯着蒲银,宛如蒲银才是她的敌人。 她过分激动,扯动了腰间的伤口,结痂的伤口渗出红色血渍,将新换的衣裳重新弄脏。 蒲银盯着她腰间拿出血污,眉目微蹙。 啧!白瞎一身好看的衣裳。 胡笙笙压抑许久,她止不住地发泄她的挣扎,她的痛苦,她的可遇不可求。 蒲银并未听,而是任由她说着,意识却在跟银蝶对话。 “在刚才的对战中,我有时无法稳定控制赤元阳火,时有时无并不稳定,有什么办法能加快我对赤元阳火的控制?” 银蝶摇头。 “没有捷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断控制,直到赤元阳火能够随你心意来去自如。” 银蝶说着突然又想到,虽然没有捷径,但是可以练习出来。 “你可以去宗门的武斗场,找不同的人比试,在战斗中激发你对阳火绝对的控制。” 蒲银之前也想过去对战台比试,只是之前境界实力不允许,如今的话虽然也低,但也可以一试。 “明日去瞧瞧。” 第28章 七彩结魄丹 一人一蝶商量着明日的行程,胡笙笙嚎累了,安静下来。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那摊血渍出神。 空气十分寂静,蒲银平淡地望着她,片刻后道:“笙笙姐,累了便去休息吧!” “是有些许累了。” 胡笙笙依旧出神。 “笙笙姐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胡笙笙有了反应,她抬头茫然地望着蒲银。 她的故事? 她能有什么故事? 看举止仪态,看神情容貌,她都像是富家千金,她的苦难她又何曾受过! 胡笙笙不语,蒲银自顾自道:“我也没有什么故事可以给笙笙姐分享。” 看吧!一个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小姐而已。 “来上清宗之前,我只是一个即将要死的囚犯,我不想死,尤其是不想被冤枉致死。” “我不甘心,于是我逃了。” “我不知道我逃出来之后会有什么成就,会不会逆天改命,但是我知道一件事。” 蒲银墨色的眼眸直勾勾看着胡笙笙,简单的神色下时掩藏不住的野心与雄心。 “我知道,活下去才有机会改变;不信命才有机会逆天改命。” 不信命,才能逆天改命! 胡笙笙反复品味这句话,无措的眼瞳中慢慢恢复一点神色。 她抬头看去,蒲银早已离开,只留下一张纸条和两块灵石。 她拿过纸条,上面是她所需要的药材,与昨日一模一样的份额。 胡笙笙将灵石装进芥子袋,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不管前途如何,她至少再也不会自我欺骗。 如此,便好。 蒲银回到栖云峰时,大多弟子院落都已经熄灯入睡。 她靠星光辨认自己的院落,快要回到院落时,一只白色小东西猛地扑了上来。 蒲银伸手一接,那小东西便落到她怀中,亲昵地蹭着她的脖子。 “小白!” “怎么还没睡?” “不要乱跑,小白。” 蒲银刚抱住小白,田少辰的声音便从他的院子当中响起,整个人边喊着边跑出来。 看见小白在蒲银怀中这才放下心。 “阿银,还好是你,若是旁人,只怕小白就要被抱去兽园了。” “兽园?”蒲银询问道:“那不是五大内门长老,常丛云,常长老的地盘吗?” “最近可有何事?” 田少辰左右瞧了瞧,拉着蒲银进了自己的院落,也小声道:“据传言,宗门之女清初晨结丹出现意外,需要‘七彩结魄丹’,这七彩结魄丹乃是五品丹药,除却灵植药材,同时还需要五只五属性灵兽的灵丹各一枚。” “今日我去练功场时,见到兽园弟子带着刚猎杀的灵兽回来。” 田少辰一想起那场面,就有些瑟缩。 倒也不是他仁慈见不得杀生,而是那些灵兽也不过小腿大,每一只看起来都是楚楚可怜,只会吃草的小可怜。 就这样一群小东西,被穿膛破胸挖出里面的灵丹,这场面让他不得不想到小白。 万一小白吸收天地灵气,成了一只灵兽,保不齐被人发现带走挖丹。 那他会发疯的! 蒲银心领神会,她摸着怀中的小白,摇摇头。 “不用担心,小白福大命大,之后是要做狗王的,自然不会被他们逮住。” 小白听到蒲银的话,“汪”了一声。 田少辰笑笑没说话,转而继续问道:“阿银,你真的不来上课?” “我找温长老求求情,你来上课吧!” “温长老的课是内门考核的重点,大多弟子在考核中都会使用清河伏龙剑的剑招,若你不来上课,这剑招便会使你落后一截。” 田少辰目光担忧,蒲银摸着小白柔顺的毛发摇头。 “我去了她就会教我?只怕我去了她就更加有理由发难了。” “那……那我教你?”田少辰希冀地盯着蒲银,似乎在为自己想出来的主意感到绝妙。 “我虽境界一直未曾突破,但我剑术自小边学习,也算颇有心得。” “这两日,这清河伏龙剑第一式我已经大体摸索了一遍,虽不是那般熟练但其剑形也算准确,你可别嫌弃。” 蒲银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要学习剑术的打算。 但田少辰倒挺热情。 蒲银想着自己每日忙碌自己的事,嫌少与这一人一狗相处,作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在过意不去,便也同意了他的要求。 蒲银将怀中的小白放到地上,拱手挑眉笑道:“那你便教我吧!田师父。” 田少辰不好意思一笑,少年稚嫩的脸庞爬上一抹红晕。 “你等着,我把我的木剑拿来给你练习。” 这木剑是授课时发的,一人一把。 田少辰从卧房的芥子袋中取出木剑,先给蒲银示范。 “你看着,我先示范。” 夜色寂静,二人在园中挥舞木剑,发出“嗤嗤”的破空声。 白色小狗趴在院子门口,大字型睡着,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声。 夜色如此美好。 第29章 清源天宝楼 那晚之后,蒲银便极少见到胡笙笙。 她若是需要灵植药材,只管将名录和灵石一同放在她的屋子,隔一天再来,胡笙笙便将她需要的全都整理出来。 蒲银也是夜以继日在药田炼丹,毁了一炉就重新炼。 炼到最后她身无分文,落魄到厚着脸皮朝田少辰借了十枚灵石。 拼上二人的全部身家,蒲银终于在十天后练出了第一枚青颜丹。 “成了!” 铜炉一开,飘逸出满屋芳香。 蒲银喜出望外,小心捞出青颜丹,捧在掌心。 青颜丹外表翠绿透亮,内里流动着樱花淡粉色。 一看便青葱年少。 她找来早早备好的木盒,仔细放在里面,再合上木盖,妥帖放在芥子袋中。 “看到没,我成功了!” 蒲银喜不自胜,勾起的唇角久久落不下去。 银蝶自豪地扬着触角,语调悠扬道:“这是我日日不辞辛劳,认真点拨才有了你今日这番成就,若不是我……” “你说,一枚青颜丹售价多少?” 蒲银早习惯银蝶自我吹捧的模样,任它说它的,她只管自己想要的。 “……” 银蝶轻哼一声,慢慢飘在金蝉身旁。 “灵界五大域,每个界域都有自己的定价,清源北域的丹药定价权在北域丹盟手中。” “上清宗周边有许多集镇,去集镇上瞧瞧便一目了然。” 蒲银点头,“行。” 但她并不打算今天去,而是想着再炼制几枚,一同拿去售卖。 这一等,便又多等了五天。 这五天内,她又炼出七枚丹药,这下终于可以售卖了。 蒲银将八枚丹药封装好,第一次下山来集镇。 正巧当天也是外门弟子授课结业的日子,蒲银一次都未上过温如月的课,自然也不会去结业典仪。 日头高照艳阳天,蒲银穿着从胡笙笙那里借来的红绸罗裙,戴着一顶红纱帏帽下了山。 走到半山腰远远瞧见山脚下一座繁茂的集镇。 民风朴素,烟火缭绕。 走到集镇入口,竖着一座木牌坊,牌匾上写着“无水镇”三个大字。 一旁竖着一张木板,上面书画着无水镇的地图。 无水镇依着清水河建立,河岸两侧的都建有坊市,商行,无水镇左侧岸的坊市大多都是米行,客栈等普通店铺;而右侧则是修士常去的丹铺,武器铺等。 蒲银看过后大步朝着右侧坊市过去。 她拉下帏帽的红纱将自己遮盖严实,而后走进一家名叫“清源天宝楼”的店铺。 “欢迎客官,本店丹药,法宝,符箓一应俱全,客官可要点什么?” 蒲银来之前怕他们见她年纪小压价,特地学着压低声音说话。 “本店可收丹药?” “自然是收的,您请这边。”店小二扬着搂着八颗牙的微笑,伸手引向大堂一侧的侧门内。 蒲银跟着进去后坐下,店小二给蒲银沏了杯茶。 “您请稍后,我去请鉴定师。” 蒲银点点头。 店小二走出去后,蒲银大出一口气。 第一次来终归有些小紧张,她好奇地瞧了一圈。 房间内没有什么特别的装饰,摆件也是很常见的花瓶,字画等。 看来并不是什么特殊场所。 也对,她一个第一次来的,对方也不会将她请到贵客室。 稍等片刻,店小二推开门回来。 “您久等了。”他恭敬介绍着身后人,“这位是我们清源天宝楼的一级鉴定师,周佑大师,由他为您鉴定。” 蒲银点头,从芥子袋中将装着青颜丹的木盒一一掏出,七个木盒排成一排放在面前。 “请!” 周佑坐在蒲银对侧,看着摆成一排的木盒,只轻微扫了一眼,内心腹诽道:“寒酸。” 连个像样的玉盒都买不起,这样穷酸能炼制出什么丹药。 况且看起来年岁很小,绝对不会是有等级称呼的丹师。 周佑没指望对面能炼出有品级的丹药,猜测是刚入门的新手将她练手的无品级丹药拿出来售卖。 自然也不会重视。 他坐下后翘起一侧腿搭在另一侧腿上,背靠椅背一副闲散少爷的模样。 他一手掀开离他最近的一只木盒,里面一颗嫩绿丹药水润光滑,泛着水一般的光泽。 “切,还以为能有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枚绿水丹,连品级都没有。” 周佑大手一挥,那木盒直接被掀翻在地。 嫩绿的丹药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周佑一抬脚直接将丹药踩成一片。 “这种等级的给三五颗灵石打发一下得了。” “以后别什么人都来找我,我忙得很,这种货也要我检测,那天宝楼直接关门算了。” 蒲银看着那枚被踩扁的丹药,面色平静。 她悠悠转过头,看着即将离开的周佑,像看着死人一样安静。 周佑将要离开,抬腿迈出门榄时,猛地感受到身后冲来一股劲风。 他刚一扭头,直面撞上蒲银一拳。 蒲银毫无犹豫,一拳轰向他的面门。 霎时间,周佑整个人倒飞出去。 “哐当”一声,整个人脸朝下砸在大堂中央。 “哇啊啊啊!” 大堂来往的人群一声惊叫,快速闪退至两侧。 周佑整个人被砸懵了,迷迷瞪瞪爬起身子,感觉到鼻子下似乎有液体流动,他伸手一擦,鲜红色血渍染了他半个手掌。 “我,我的鼻子啊!” 周佑回身恶狠狠地盯着蒲银,指着蒲银道:“来人,把这个贱皮子给我打死,扔出去。” “敢打我,我看你不知道这天宝楼是谁家的!” “来人,快……” 周佑话未说完,蒲银快步上前,直接赏了一巴掌,将他后面的话给打回了肚子里。 “怎么,你有爹生没爹养?你爹我教你怎么尊重别人!”蒲银见到有人护卫冲过来,她快速补了周佑一巴掌,向后撤了几步。 四五名筑基期护卫冲过来将她团团围住,蒲银一圈打量了一遍,冷哼一声,大声道: “店大欺客,这便是天宝楼的规矩吗?” “你敢打我?”周佑扶着脑袋急匆匆地从护卫身后挤进来,“下流坯子,给你三分颜面就敢跟我蹬鼻子上脸!” 周佑抬脚踢向蒲银,蒲银侧身一躲,周佑双腿劈成一条直线坐在地上捂着大腿根“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给我砍了她手,挖了她眼,哎呦哎呦。” 一圈护卫立即冲上来准备压住她,只听二楼传出一声温柔却极具神识压迫的声音。 “住手。” 第30章 香云雁 一圈护卫立即停下手,蒲银抬头看上去,一肤白貌美的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女人身穿银白罗裙,恬淡静雅,长长的青丝落在腰间,温婉动人;她玉指一挥,护卫立即散开。 看得出来是天宝楼的主事。 蒲银不认识她,但周围人倒是对她很熟悉。 “香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能碰见香小姐!” “是那个四级鉴定师,只要她经手的丹药法宝都能拍出高价的香云雁!今天有幸得见真容,果真如此动人!” “据说香小姐要回天宝楼总楼了,这往后想见香小姐都见不到了。” “……” 蒲银听着周围人七嘴八舌谈论这个女人,大多都是赞美。 但她不轻易相信。 能跟周佑这狗玩意在同一楼檐下共事,能是什么好东西? “为何闹事?” 香云雁率先扫过蒲银,掠过一众护卫后落在周佑红肿的脸上。 “她,她惹是生非,故意殴打我。” 周佑恶人先开口,将脏水一锅全部泼向蒲银。 “香云雁,你是这主事的,赶紧把这个惹是生非的给我砍了手脚,扒光衣服扔到大街上示众,让所有人都看到,惹了我周佑就是这个下场!” “聒噪。” 香云雁扫过周佑,吐出二字。 “你说……” 周佑不服气,目瞪香云雁,香云雁轻轻扫视,他立马屏气凝神不再说话。 “你来说,何事?” 香云雁看向蒲银。 蒲银见他也并未偏袒周佑,略微猜想她可能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我来售卖丹药,你们天宝楼鉴定收购本是天经地义。可他看了一眼便把我辛苦炼制的丹药踩碎,这便是你们天宝楼的待客之道?” 香云雁未作声,看向站的远远的店小二,“你来说她可有说错之处?” 店小二被她一看,整个人瞬间紧张。 周佑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店小二,似乎只要他说一个“是”字,便能把他吞入腹中。 店小二瑟缩犹豫。 一个是天宝楼的主事,一个是上头总楼派来的周公子,得罪哪一个都不好。 “快说!” 香云雁微蹙眉,店小二一哆嗦,战战兢兢道:“这位小姐所言……无错。” “你……你等着。” 周佑听到店小二这般说,若不是香云雁在场,他能将店小二断手断脚扔出去。 店小二被他恐吓,身子一缩,脖子一缩,都快要哭出来。 “若你依旧死性不改,莫说你父亲是天宝楼总楼主事,即使是天宝楼楼主,我都不会容你。” 香云雁生生淡淡的,凉凉的,宛如清晨的露珠,薄雾。 清透悠长。 “你且随我来。” 蒲银跟上香云雁的步伐,走进刚才的小屋。 刚一进门,香云雁便瞧见周佑踩成一片的丹药。 她只瞧了一眼,便认出此丹:“青颜丹!” “你认得?”蒲银反问道。 “我是四级鉴定师,自然看得出。” 两相对比之下,周佑菜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可以瞧瞧你其他的丹药吗?” 香云雁看着桌面那一排的木盒,蒲银点头道:“瞧吧!” 香云雁与周佑不同。 她后背挺直坐在木椅上,一手捧起木盒,一手缓缓打开。 “这枚青颜丹的品相要更好一些。” 依次查验过后面四个木盒,都是品相还不错的青颜丹。 仅剩最后一只木盒,香云雁一打开,一股清香扑面袭来,比之前五枚青颜丹的味道更加浓郁纯粹。 尤其是看到那嫩绿丹药的周身绕着一圈樱粉色的丹纹,香云雁一惊。 “一丹纹!” 她放下手中的木盒,再次看向蒲银,心中的激荡短暂动荡后瞬间平淡。 她见惯了丹纹丹药,只是这般年轻的丹师便能炼制出丹纹,实属难得。 于是她警惕核实道:“这可是阁下亲手炼制?” 蒲银倚靠在门框,抱胸看着香云雁,挑眉后点头,“当然。” “你且说收不收?若不收,那我们就谈谈赔偿的事。” 香云雁放下手中的木盒,认真计算。 “市面大多都是芙蓉丹,这青颜丹确实少见。” “想要压价?” 蒲银冷下脸。 她的丹药被浪费一颗,她脾气已经坏透了,若还想跟她压价,那就别怪她真的生事了。 “非也!” 香云雁摇摇头,从食指的纳戒中取出一个芥子袋。 “青颜丹虽不多见,但大有修士等着购买,售卖自然是不愁的。” “我天宝楼向来尊重丹师,这青颜丹一枚便是五十灵石,若有丹纹,一丹纹便是八十。” “阁下共六枚青颜丹,一枚一丹纹青颜丹,那便是三百八十灵石。” 香云雁瞧着地上那踩成片状的青颜丹,歉意微笑道:“这次本也是我天宝楼招待不周,还有一百二十灵石是我们赔礼道歉的诚意,望阁下莫要嫌弃。” 香云雁双手递上,蒲银也不是拿乔托大的人。 她微一挑眉,这香云雁竟跟周佑不是同类人,难怪这么受民众喜爱。 她将芥子袋收起转身便要离开,临走出门又折返回来。 “你这收不收这枚丹药啊?” 蒲银又拿出一只木盒,扔给了香云雁。 香云雁伸手稳稳接住,微笑道:“什么丹药都收。” 说完她打开一看,一枚水蓝色丹药泛着湖水波光出现在她面前。 “洛水凛丹!” “估价吧!” 香云雁稳住神情,又认真看了几眼,缓了口气道:“洛水凛丹虽是极为难得的水属性灵丹,若要论价上千都不止,但您这枚,略有瑕疵,品相并不完好,因此只能给您算作七百灵石。” “也行!” 香云雁又从纳戒中递给蒲银一只芥子袋。 拿到手后,蒲银这次果断离开。 刚一抬腿,换成香云雁突然叫住了她。 “阁下稍等,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蒲银并不打算如实相告,毕竟她带着帏帽就是为了这个作用。 只见香云雁从纳戒中再次掏出一样东西,递了上来。 “这是我天香楼的贵客玉牌,出示此令牌,阁下可以去天香楼任意店铺享受一级贵客待遇。” “多谢。” 免费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 蒲银接过玉牌装进芥子袋,大摇大摆地离开天宝楼。 离开时,周佑那吃人的目光黏在她身上久久不动,奈何受香云雁所辖,他也不敢做什么。 蒲银离开后,香云雁的婢女走进来,恭敬道:“主人,已打点妥当,可随时出发。” “那便好。” 香云雁收起洛水凛丹的木盒,装在纳戒中。 “主人刚才为何要给那人玉牌,我天宝楼的玉牌珍贵得很,就算是一级贵宾牌也都是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 “白白便宜了那小姑娘。” 婢女努嘴略有些不满。 香云雁笑笑摇头道:“你知道何为鉴定师?” 婢女疑惑主子怎么问她这个问题,她快速回答道:“鉴定丹药法宝的品级啊!” “是也不是,除了珍宝,还要学会鉴定人。” “人,远比丹药法宝要难鉴定,可人的价值一旦被鉴定出来,那便是数不尽的天才地灵,奇珍异宝。” “主人的意思是……?” “属性灵丹远比其他丹药要难炼制,并非步骤药方繁杂,而是这属性灵丹中的属性灵源很是难得,一般能得到灵源的人必然大有机缘。” 香云雁沾在楼阁上,望着蒲银的背影,淡淡道:“她,远比她带来的丹药有价值。” 第31章 请玉老出山 蒲银走后没多久,又有一人踏进天宝楼。 他摊开一枚紫色玉佩,便有人引着他走上三楼的贵客包厢。 来人坐下不多时,便有人推开门,还未走进便闻到一股淡雅的竹香。 “徐公子好久不见了,今日怎来我天宝楼坐坐。” 徐严端着茶杯,吹开热气轻抿一口茶。 “天宝楼的青竹百叶依旧这么好闻。” 他放下茶杯,香云雁已经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 “听说香老板要回天宝楼总楼,作为朋友理应相送。” 香云雁抿唇微笑。 “徐公子说笑了,能让上清宗丹峰首徒来我天宝楼,想来是有要事。” “徐公子直言开口,我能做到一定给徐公子办到。” 徐严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开口。 “问香老板你这里可有水属性灵丹,品级不论,若有只管报价,我都要了。” 香云雁面色一缓,恬淡静雅的面庞露出一抹认真。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一把纳戒,那里面是刚收的洛水凛丹。 “我天宝楼开门做生意,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你知道,这属性灵丹炼制简单,入门丹师都能炼制。” “难点便是灵源,属性灵源稀少,每一颗属性灵丹都是不可求之物。” 徐严抬手示意香云雁停下。 “我知道香老板的意思,我这次来代表宗门,自然不会压价。” 徐严面目严肃,“这对我上清宗乃是一等一的大事,香老板也不要狮子大开口让我们彼此难堪才是。” “放心。”香云雁轻笑起身,“我天宝楼自然不会与上清宗为敌,做生意讲究的是以和为贵,自然不会失信于人。” 香云雁推门离开,徐严闭上眼叹了口气。 这灵源难找,桃瑜,柳白一行人已经进入天衍秘境半月也未有消息。 就算是死了,宗门也能接到信息;如今,半死不活的状态才更让他们焦急。 林丹青实在等不到柳白他们将所需的药材取回,只能派他来收购属性灵丹。 属性灵丹是现在唯一保护清初晨气海的办法,他找了众多丹坊,也不过才收了两枚灵丹。 天宝楼是最后的希望,只希望能再收两三枚。 以求护下清初晨的性命。 “徐公子好运气。” 香云雁再次进来,身后跟着五名侍女,每名侍女都捧着一只托盘,托盘上一只金尊玉贵的琉璃宝盒。 宝盒盖子掀开,里面呈着一颗颗水润光鲜的灵丹,宛如湖水波澜,清泉婉转。 “我天宝楼刚收了五颗水灵丹,徐公子检查可有失误?” 一进来,徐严便快速扫视过,都是货真价实的水灵丹。 尤其是其中还有一颗洛水凛丹,那是极为罕见的水灵源才能炼制出来。 他师傅一辈子活到现在也仅仅炼制过一颗属性灵丹,也是凭借那一颗属性灵丹荣升为三级丹师。 “只管报价,我都要了。” 香云雁挥手,一排侍女将琉璃盒子盖上盖子,装进一只芥子袋中。 “天沐云水丹三枚,每一颗八百灵石,碧水海清丹一枚,一千二百灵石。对,还有一颗洛水凛丹……” 香云雁打算盘得手一顿,看着徐严微笑,“这洛水凛丹极为稀缺,灵源蕴含着难得的冰属性灵气,价格自然不能与其他同价,这枚售价乃是两千四百灵石。” 香云雁刚报价,徐严便蹙眉驳斥。 “这洛水凛丹虽是难得,但这枚明显炼制并不成熟,功效药用得大大折扣,若是炼制完备的自然值这个价,但是这枚……两千。” 徐严给了一个还算折中的价格,香云雁收起算盘,抿上一口清茶,淡淡道:“可只有这枚灵丹更加适合宗主之女的体质,不是吗?” 徐严瞳孔一紧,看着香云雁的面色凝重下来。 “你听谁说的?” “这并不要紧,要紧的事是徐公子要还是不要?” 香云雁极有耐心地等待,徐严扫过香云雁。 只道这女人很会做买卖,不成想信息竟也如此灵通。 这件事宗门上下虽下令不得外传,但附属上清宗的县镇都略有些无关大雅的传闻。 无水镇距离上清宗更近,消息传播的自然更快更精准。 香云雁看见徐严的倔强的眉眼,开始推波助澜。 “徐公子认真考虑一下,除了我天宝楼便没有人能出得起属性灵丹这种稀缺物。” 这话倒是不假。 徐严拿过婢女托盘中的芥子袋,开始朝外走。 婢女见到这一操作,略显慌张,急忙看向香云雁。 只见香云雁如无事人一般安坐。 “不同你多言,香老板一路走好。” 香云雁挥手告别,“徐公子,山水有相逢。” 徐严走到门口,从纳戒中掏出一只芥子袋朝后一扔,稳稳落在婢女的托盘上。 “钱货两讫。” 说罢,徐严离开天宝楼,香云雁从婢女身旁掠过,边走边道:“送去账房,清算核实。” 门外,天宝楼依旧热闹无比,香云雁扫过一眼,没有任何留念地从后门离开。 她坐上一艘灵舟,灵舟缓慢升空,而后一声嗡鸣,只见它破空驶离。 她走得如此干脆。 * 蒲银在无水镇上转悠一圈,期间也去过几家丹坊询价,速灵丹都是三十五灵石,比起宗门要贵上五灵石。 如此,她才不花这冤枉钱。 她攥着灵石回来宗门,第一件事便是去灵务堂购买速灵丹。 买了二十枚速灵丹,计划给田少辰无五枚,剩下的足够她突破引气期四境。 剩余六百灵石,再给田少辰一百,剩下的用来买灵植药材。 只有学会炼丹,她才发现炼丹确实很耗钱,但也确实挣。 她攥着速灵丹回到栖云峰,敲开田少辰的门。 “阿银?” 田少辰无比震惊。 蒲银身穿一身红衣,手中还攥着一只帏帽,今日这打扮实属少见,田少辰不由得好奇了几分。 “你今日怎的回来这般早?” 往日她都是闻鸡起舞,披星戴月。 二人每日极少见面,也就偶尔指导蒲银练习清河伏龙剑才会见一次。 “来还钱。” 蒲银从芥子袋中倒出一百灵石,直接倒在田少辰面前,惊得他下巴半晌合不拢,回不了神。 “在凡尘域你照顾我颇多,来了灵界我还不断麻烦你,这是还你的。” 蒲银说得很认真,但田少辰听后却高兴不起来。 “我不要,你且拿回去吧!” “为什么?” 这下轮到蒲银震惊,为何不要? 这都是她辛苦挣来的! “你今日同我说这般话,便如同那兄弟分家,分得这般清晰,便是同我往后不再往来,我不接受。” “并非。”蒲银诧异田少辰为何会这般想,“并非同你细算,只是不想亏欠你,拖累你。” “从未拖累。” 蒲银听后叹了口气,无奈地从芥子袋中拿出一只白瓷瓶,递给田少辰。 “这里有五枚速灵丹,若是突破二境,与你也有用。” 田少辰在几日前刚刚突破引气期一境,实力大增。 为了两个月后的内门考核,他正在冲击二境,这速灵丹确实缺不得。 田少辰心动但蒲银跟他分得更清晰明了,他并不开心。 若是这样,那他宁可什么都不要。 “我……” “你且拿着吧!说这么多做什么,我是将你当作朋友才送给你。” 蒲银直接将白瓷瓶塞到他手里。 “若我不将你视作朋友,我为何要给你?我为何不去路上分发给其他弟子?” “你再啰嗦,往后便不要来找我了,我觉得你也未将我当作好友。” 蒲银说完便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并未同田少辰置气,她脱下红衣,换上练功服,凝神打坐。 她能感受得到体内的第四道灵路正在开辟,尤其是近日炼丹,她发觉她的神识要比往日更加强大。 银蝶解释,灵魂力量强悍会加快灵气的运转与境界突破。 她这半月以来日日炼丹,未有充足的时间打坐修炼,因此修炼速度要拉下一大截。 田少辰还同她复述外门弟子的修炼速度。 像温如意,王东那般厉害的,如今也已是引气期二境实力,修炼速度不可谓不快。 蒲银一口吞下两枚灵丹,开始运功转气。 另一边,徐严带着七枚水灵丹回了宗门。 他直奔丹峰,越过广场一众弟子,直直进了丹峰后山一处冰窟。 他刚一踏进,一股冻彻心扉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他冷不丁打了几声喷嚏,缩着脖子走了进去。 “师父,宗主,徐严回来复命。” 徐严拱手,清河直接摆手免礼。 徐严将芥子袋中的七枚灵丹拿出,递给林丹青。 “师父,这些便是附近集镇上全部的水属性灵丹。” 林丹青一一打开查看,看一个摇一次头,叹一口气。 看了五个都不满意。 “这些灵源太弱了,护不住初晨。” 边说边打开第六只宝盒,一打开里面是天一般颜色的灵丹,其中一层波纹流转,水光潋滟。 “这是碧水海清丹,这灵丹中的灵源不错,还能维持几日气海不乱。” 林丹青将碧水海清丹递给清河,清河一手接过,一手托起清初晨的下颌,将灵丹塞了进去。 “晨儿,你可好些?” 几日不见,清河略有些潦草。 他衣衫几日未换,略有些污渍;头发又白了几缕,下颌处长满一圈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清初晨最开始还清醒,还能说话,如今整个人陷入昏迷,宛如…… 清河不敢多想,这是他唯一的女儿,怎么能如此想象。 “晨儿醒来吧!为父不要求你加倍修炼,担起上清宗的未来,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便好。” 清河从未想过,他能把清初晨逼到这个份上。 竟让她为了修炼不惜每一层境界都用灵石突破,从筑基期一境直到突破结丹期,她仅仅用了十年。 这十年期间,他不仅没发现任何异样,竟还加倍要求初晨修炼。 自己怎能如此过分,最后害得初晨气海破碎,这全都是他的错。 清河懊恼痛苦悔恨,但都无济于事。 这又让他如何同初晨逝去的母亲交代! 清河扶额一阵阵钻心苦疼。 现下他没有办法,除了林丹青,他已经派人去北域丹盟请五级丹师,同时搜罗七彩结魄丹。 但如今都没有消息。 “这是……!” 林丹青一声惊讶换回了他的思绪,他第一时间瞧向清初晨,见初晨未有反应才松口气转过身。 “林师兄有何事?” 林丹青捧着一只琉璃盒,里面盛着一枚水蓝色丹药。 清河不懂丹,只是询问道:“这枚丹药如何?” 林丹青的瞳孔因激动而剧烈颤抖,他捧着洛水凛丹转向清河,想开口说话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洛水凛丹,是水属性灵丹中极为罕见蕴含冰元素的灵丹。”徐严站在一旁充当林丹青的嘴,替他解释。 清河不懂丹,但他懂人话。 徐严一说他便明白,这枚灵丹是最适合初晨的灵丹。 初晨的灵根乃是水灵根变异灵根,冰灵根。 他转头看向林丹青,寻求他的意思。 只见林丹青激动地点头。 “对,对对对!” “这洛水凛丹不仅能稳住初晨气海半月,对初晨的筋脉经络更是大有裨益,而且……” 林丹青指着这枚丹药,激动地在徐严跟清河之间徘徊。 “这,这……” 林丹青一句话说不完整,两个人都急得要死。 清河看向徐严,试图等待徐严翻译。 徐严也只能看出这丹药的品种功效,却未能看出其他,自然不知道师父要说什么。 只能无奈摇头。 “师兄你缓口气再说吧!” 林丹青这模样,清河也跟着激动。 林丹青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吸一口再次吐出,如此往复数次才缓下来。 “这枚洛水凛丹炼制略有瑕疵,证明此丹师炼丹时日不长,炉火控制稍差;但她如此短日便能炼制属性灵丹,证明此人有机缘傍身。” 林丹青眼中迸射出灼热的光芒。 “若能找出此人,获得她手中的机缘,即使没有七彩结魄丹,也能保住初晨气海,还能再度提升初晨的资质,使她境界再次突破。” 林丹青说完,清河眼中满是炽热。 这不仅能保下初晨,还能避免上清宗损失一命天骄,何乐而不为。 只是…… “这枚灵丹是何人炼制,何时炼制,我们一概不知,又如何寻得?” 徐严紧眉质疑。 若是去问天宝楼自然是不会有答案的。 能炼制这枚丹药的自然会成为天宝楼的贵客,香云雁那个女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丹师,器师,符师。 若是贵客,天宝楼自然不会供出对方的身份。 “这个不难。” 找到救人之法,清河顿时轻松许多,精气神紧跟着充盈起来。 “若是阵法师布阵寻迹,找个人自然不难,如今唯一的难处便是找到玉老。” 清河负手站立,往日威严的气度一并回来。 “这件事非玉老不行!” 第32章 是你! 五日后 蒲银出关,境界一举跃升至引气期五境,连续跳跃两个境界。 “这次境界突破如此迅猛,可会对筋脉留下损伤吗?” 蒲银暂且压将激动压至心底,沉声吐气。 “不会。” “修炼一途,本就相辅相成,互利共生。” “神魂修炼难度很大,很久才能壮大一丝一缕;神魂逐渐强大,会降低你灵气突破气海屏障的风险,也会使你往后的境界突破更加顺利。” “如此便好。” 蒲银忽地想起那属性灵源,仅是一滴水属性灵源便能炼制一枚高达七百灵石的属性灵丹,若是自己有许多,那…… 蒲银嘿嘿笑起,银蝶被她这突然的淫笑吓一激灵,蝶翅慢慢爬上一抹寒意。 它感觉蒲银接下来要说些不做人的话! “你,要干什么?” “银蝶大人,您的蝶粉再给我分享一点呗!” 蒲银内视银蝶,咧嘴坏笑目光猥琐,宛如一个老流氓。 “你这愚昧的人类,你把吾当什么了?”银蝶气的乱飞,“吾的蝶粉乃是灵气在我体内凝结,而后外溢所形成的灵源,每一滴都极其宝贵,之前那一滴已是我慷慨相赠,你莫得寸进尺!” “那咋了!” 蒲银小手一摊,“若不是你有用,当初就把你噶了,你能活下来都得感谢我心善呢。” “不然你早投胎转世了!” “……” 银蝶被噎了一嘴无法反驳,毕竟蒲银说的都是事实。 最后它窝窝囊囊地反驳了一句:“天道造物不会轮回!” “你且说给还是不给,不给那我就上手喽!” “拔了你的翅膀细细剁碎,然后入药炼丹。” 银蝶挥舞的银翅微微一僵,整只蝶差点摔进识海深处。 蒲银如同一个地痞流氓,嚣张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银蝶又气又恼,若是有脚它都要气得跳脚了! “给给给!” 银蝶无奈,被迫服从这个老流氓。 “虽说能给你,但世界万物守恒。” “你若是取我的蝶粉,便要补足我所消耗的灵气,如此相守平衡我才能不断产生新的蝶粉灵源。” 蒲银打开门舒展身体,双手向下压贴在地面,边做边道:“这灵气可有要求?” “有。” “我需要水属性灵气,才能将灵气凝结淬炼成灵源。” “这样啊!” 蒲银抬起身,整张脸红得宛如猴屁股,她又扭手腕又伸腿,筋骨舒展开后打开庭院的门离开。 经过田少辰的屋子时特地瞧了一眼,没见到他。 “你且等我找一找。” “这水属性的灵气在上清宗内确实难寻。” 如今抓住一个挣灵石的好法子,她可得好好把握。 比起炼制其他丹药,属性灵丹更加赚。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寻找水属性灵气充盈的福地,然后才能获得水灵源。 蒲银脚步下意识朝着药田走去,刚出栖霞峰便遇到三个外门弟子,他们左右扭头探查,时不时拨开草丛四处搜寻。 看来是在找东西。 蒲银并未多想,施施然离去,又走了一小段路,再次遇到一波弟子。 同第一波弟子一般,也是着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周围。 蒲银略有些疑惑,他本打算开口询问,只见那三人瞧见附近什么都未有,便快步朝着下一个地方小跑离开。 蒲银的疑惑还未持续很久,又来了第三拨人。 一样的状态,一样的动作,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其中有一人似是认识她。 只见那蓝袍弟子瞧见蒲银,先是乐得露出一口白牙。 “哟呵!这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弟子吗?” 蒲银秀眉微微蹙起,她盯着蓝袍少年的面容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只能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蓝袍少年似是被她的陌生的眼神给刺激到,反应巨大。 他大声喊道:“你竟然没记住我是谁?” 蒲银想:她该记住吗? 蓝袍弟子无奈撇了撇嘴,“算了,我也不同你计较,你可见过玉老?” 蒲银眉头蹙起更是没落下过。 玉老,她知道,但她从未见过玉老画像,自然不清楚。 “玉老……?” 蓝袍弟子吃惊地看着她,半晌后吐槽道:“你来宗门一月有余,竟连宗门长老都未认全,莫不成你上课的时候都逃课了吧!” 蒲银都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当然。” 回答得理直气壮。 “一问三不知,算了,我们走吧!” 他招呼身后的三个弟子离开,蒲银突然出声制止。 “师兄为何要找玉老?” 蒲银猜测,前两波都是来找玉老的。 玉老乃是宗门阵法师,若是能找到,她自然也想一睹真容。 蓝袍弟子挥挥手,让其他人先走,他留下道:”玉老乃是我上清宗唯一的阵法师,我上清宗宗门大阵便是他布下的,几百年来默默守护我上清宗。“ “但玉老向来神出鬼没,就连宗主敕令他也可以不听。” 蓝袍弟子说着,蒲银听到几个词略有所思。 阵法师,几百年…… 修炼一途,境界越高,寿命越长。 但就寿元长短谈论,结丹期寿元仅也为二百六十六年。 能达到几百年的寿元,这玉老莫不成已经踏入炼魂洞虚之境? 蓝袍弟子没发觉蒲银走神,自顾自道:“你近日该是闭关修炼吧!不知道也难怪了。” “宗门前三日突然在执事堂发布了第二个甲级任务,任务内容便是找到玉老,若是谁发现直接通报宗门,如此能直接获得一百资源点。” 谈到甲级任务,蒲银抬头看着少年的脸,脑海中慢慢浮现一段回忆。 他记得她也有一个甲级任务,当时收取任务时,周围也有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年正哈哈大笑。 笑她自不量力。 蒲银再看他,发现他就是那时嘲笑她的弟子。 “是你!” 蓝袍少年勾唇微笑,“你终于想起我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外门弟子,清初意。” 蒲银恩哼一声。 “师兄怎么也接甲级任务了?难不成丙级任务不好混了?” 清初意笑道:“甲级任务跟甲级任务可不一样,这次这甲级任务有手有脚就能做。” 说着他盯着蒲银的芥子袋,“你那个,给你一年都不一定能做成。” “你怎的就如此断定我无法完成?小看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清师兄。” 清初意听着小姑娘在这儿大言不惭,自是乐得哈哈大笑。 他努嘴道:“你可知柳白,桃瑜带着内门弟子前往天衍秘境,前两日有两名弟子的魂灯竟然熄灭了。” 蒲银一震,她知道魂灯的意义。 魂灯链接人的命数,人势强悍,灯光强盛;灯光微弱,性命攸关。 人死如灯灭。 代表那两名弟子已然遭遇不测。 “那可都是筑基期三境的修士,他们都不一定活着回来,你……” 清初意上下打量溥仪,边摇头边道:“你还是尽早算了吧!别为了跟我置气还搭上一条命。” 蒲银瞪了清初意一眼,这人怎么如此脸大。 他哪里觉得她会跟他置气? “多谢师兄关心,等我哪天进天衍秘境我一定告知师兄,师兄守着我的魂灯便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要是死里面了,还得劳烦师兄去给我收个尸。” 清初意一听,这小姑娘说话没个忌讳,生啊死啊地随口就来。 他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有人传话给他,他神色一紧,连道别都没有,便快步离开。 等清初意走后,蒲银也停下脚步。 如今都在找玉老,想来那武斗场的人便少了许多。 若是现在去,暴露身份的风险便小了许多。 玉老神出鬼没,一时半会应该找不到, 掐指算算,她应该能有三五天的时间,可以在武斗场比试中练习如何更熟练精确地控制赤元阳火。 第33章 挑战台前挑衅 宗门武斗场占据一整座山峰,依据功能划分出三块区域。 分别是练武场,对战台,挑战台。 其中练武场占地最大,它并不区别内外门弟子,因此人数众多。 练武场是一块极大的空地,能够容纳三四百人同时修习。 蒲银初次来,便瞧见在这里的各路修途弟子舞刀弄枪甩鞭,五花八门。 从练武场一侧朝里走,便能看见五座对站台,对站台围着挑战台内院围城一圈。 对站台适用于双人,多人对垒,用以实战练习所学功法,因此对站台上的弟子大都点到为止。 而位于最核心的挑战台那便如同生死搏杀一般,战斗至最后一刻方才罢休。 挑战台则根据修士上台比试的成果进行排名,其中这排名又分为三个榜单。 境界榜,强者榜,新人榜。 境界榜,便是依据境界等级排名;强者榜依据弟子对战的场次数量胜率进行排名。 而最后的新人榜,仅允许筑基期之下的修士参加。 蒲银越过练武场和对战台,直接走进内场的挑战台。 通过一侧的门廊走进,中心是一块八卦镜造型的台面,四面亭廊楼阁将挑战台包裹其中。 从她这个角度朝前看,对站台最前方有三张巨大的绿色丝帛,高低不一,参差起伏。 它们从天而降,每一块都足够遮盖一座栖云峰的庭院。 最中间的丝帛用金笔书写,最上落着“境界榜”三字,依次往下是弟子境界排名,仅有十人能够进入榜单。 位于第一的便是“清初晨”——结丹期初期。 蒲银瞧着清初晨的名字,皱起眉头略微思索。 半晌后她幽幽传出一道气声:“这清初晨与清初意是何关系?兄妹?姐弟?姑侄?舅甥?” 但她又未曾见过清初晨,哪里知道二人是何关系。 “管他呢!” 清初晨之下第二名有两位,“花一一”和“李沧元”并列第二,筑基六境。 这二人她并不认识。 但紧跟着第四名便是“桃瑜”,以筑基期五境的境界实力恰好比第五名的柳白高出一个境界。 “这二人的境界竟也这般高!“ 往日蒲银并不知晓二人的实力,今日一来,才知道二人竟然这般强悍。 在宗门内排在前五。 境界榜左侧,稍低两尺的丝帛是强者榜,位于第一位的乃是境界榜第二的李沧元。 一百七十八场对决,仅有三场败北。 境界榜右侧,便是新人榜,新人榜榜单可谓空前绝后的拥挤。 仅是引气期九境,便从第一名排到了二十多名。 就算是最差的榜单第一百,也都是引气期七境的实力。 正当蒲银感慨新人榜竞争如此激烈时,她身后幽幽传出一道声音。 “好大的胆子,你竟然都敢来挑战袭榜,当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蒲银一听这声音,都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这不胡玲玲姐姐嘛!”蒲银扬着一张戏谑的笑脸转过身,转身后才发现除了胡玲玲,还有好几人。 “怎么,伤好了,又出来作怪啊!” 蒲银努嘴食指戳着自己的额头装作思考模样,“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丑人多作怪,玲玲姐还是不要出来吓我了,我不经吓。” “你……”胡玲玲又气恼又词穷,上次只被她揍,如今又知道她嘴也挺毒的。 “尖牙利嘴,除了能说会道,就是一个花架子。” 胡玲玲身旁的少年替她打抱不平,蒲银环臂在胸,好整以暇地看向那少年。 “你是……” 对她而言无关紧要的人名与人脸她实在记不住,有时仅也可能记住了名字,却对不上脸。 这是常有的事。 “我是……” 少年似乎要介绍自己,蒲银看着他的脸突然道:“你是长得挺磕碜的。” “……” 少年一张脸长得几位方正,正到下颌的棱角都要戳到后脖颈,脸上好几处痘印宛如雨后泥泞的洼地。 好一副惨绝人寰的长相。 少年脸上突然涌起一股火气,将方正的脸憋了个通红,宛如一张搞笑的猴屁股。 “蒲银师妹,你如今这般对王冬出言不逊,便是过分了。” 这次说话的是人群最中间的少女,这个人蒲银倒是记住了名字。 毕竟她的名字极有特点。 温如意,温如月,如此相似的名字,倒也少见。 “我们一同进入宗门,怎的我就成了你的师妹?如意小姐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你若是想,我叫你师姐也成。”温如意神态沉稳,比起其他几个一说话就气得脸红脖子粗,这位的心思明显要深得多。 “只是我们又不曾有何嫌隙,你为何咄咄逼人如此辱骂我们?” 简单两句,便是她蒲银的错。 果真泼得一手好脏水。 “毕竟你们上赶着找骂找打,我也不能让你们失望不是。” 蒲银轻哧一声,“骂也骂过了,今日也懒得骂你们了,跪安吧!” 三人面色当即沉下来,何况他们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外门弟子,就连他们的脸色也略显青白,想来是抱团一致对外。 “你有什么可狂妄的,你不过就是见我们都修习清河伏龙剑,你不被温长老待见,未曾授予你,你心生嫉妒在这里狂吠罢了,当真以为能有什么本事!” 王东实在不甘心被一个女人骂,尤其是对方骂的还是他最在意的长相。 因为这张脸,他喜欢上一个师姐,对方都被他吓哭三回了。 他本就郁结难解,被蒲银这么一说,更是气得要问候她八辈祖宗。 “一个凡尘域来的二流货色,仗着有点小聪明便耀武扬威,我自小修行,八岁便能引气入体,如今修炼月余便进入引气期二境,你拍马都追不上我的速度,你有什么可狂傲的。” 蒲银打眼一瞧,王东确实有两路灵气涌入体内,境界并未作假,正好便宜她。 “是吗?” 蒲银挑眉挑衅,“我可不信,若你真有本事,便同我去挑战台上比试。” “不要长着一张嘴只会吹牛。” “王东,先不要……” 温如意察觉蒲银刻意引导,觉得必有阴谋。 她想制止王东,奈何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怎么说今天都得上台干上一架。 “走就走,我怕你不成。” “草撒辟九(下流坯子)” 王东说了一句灵界骂人的方言走向挑战台,周围都是灵界人,听到后哈哈大笑。 温如意心有思虑并未跟着一起,胡玲玲却从凡尘域来。 蒲银听不懂,她自然也听不懂。 尴尬地看着狂笑的几人,最后跟着讪讪笑了几声。 蒲银见计划已成,她不管王东说了什么,她都会让他把这句话给吞回去。 怎么说出口的就怎么吞回去。 她说到做到。 第34章 车轮战 比武台上,王东手持三尺青锋,剑尖斜指地面,阳光在剑刃上跳跃,映出刺目的光芒。 他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目光轻蔑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子。 “连佩剑都没有,拿什么同我比试。” 王东提剑大方的同蒲银展示,话里话外掩藏不住对这柄剑的喜爱。 “此剑乃是我家中长辈特意为我打造,专门聘请了一级炼器大师。” 王东盯着蒲银孤零零的双手,鄙夷道:“我让你三招,免得宗门上下觉得我欺负你。” 蒲银面露鄙夷,她轻蔑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在日光下竟有七分明艳。 眉目流转,王东竟觉得对方在朝她暗送秋波。 王东下流的目光直白落在蒲银胸膛,脑子里浮现出那等龌龊事。 "或者现在认输下台,我还能给你留几分颜面,收你做我的丫鬟,跟了我,你也能得此一柄好剑。" “你的嘴只适合拉屎,不适合说话,说出的话永远一股子臭味,熏得人头疼。” 蒲银一袭青色练功服,黑发高束,英姿飒爽。 对于王东的调戏,她目光平静宛如山峦坚挺,深处却有火焰跳动。 她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做好了出拳的准备。 “就让我瞧瞧,你的剑有没有你的嘴一样硬气。”她声音清冷,轻哼一声。 “油嘴滑舌。”王东不屑道。 裁判长老一声令下,比试正式开始。 王东率先发难,长剑一抖,三道剑气呈品字形向蒲银激射而去。 这是上清宗清河伏龙剑的第一招“青龙挽月”的起手式,招式简单却蕴含变化,用来试探对方境界实力刚刚好。 蒲银秀眉一抬,她不闪不避,侧起冲击,心神一动,双拳涌出炽焰,但也仅有一簇,如同拇指一般大小,着实不起眼。 “哐,哐,哐” 拳风与剑气相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剑气擦着青玉石台留下一丝剑痕,她人却纹丝不动。 她硬抗三道剑气,拳上炽焰骤然消失。 蒲银拧眉不悦。 往日她一人在药田,心平气和,尚且能做到使赤元阳火稳定;如今再看,赤元阳火在战斗中极不稳定,无法精准控制。 心律躁动之际,她竟然感受不到金蝉的存在。 看来还是自己不够强! "有点意思。"王东挑眉,看着蒲银低头走神的瞬间,他快速出剑。 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剑尖直取蒲银咽喉。 台下观众有人瞧出了王东的身形步伐,大为吃惊。 “这步伐乃是宗门黄级中品的《天影步》,配合清河伏龙剑能神不知鬼不觉直取对方首级,这步伐品阶不高,但也不是十天半月便能学会的,这一届外门弟子如此拼命,一月有余便学会了!” 眼看剑尖距离蒲银不过三寸,裁判长老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只要王东的剑尖再朝前一寸,他便会立即出手,判定王东胜。 剑光闪烁,千钧一发之际,蒲银身形微侧,右拳自下而上击出,拳风裹胁着一丝赤色跳动的光芒,精准打击在剑身侧面。 "铛"的一声脆响,王东只觉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灵气外化?" 王东看着蒲银双拳覆上一层橙红色的火焰,心中一惊。 灵气依靠体内的灵根属性外化成同属性的状态。 灵气外化并不难,大多功法秘籍都会教授灵气外化,但唯一的要求便是需要足够多的灵气,以此才能满足灵气在战斗中的消耗。 他惊诧片刻,又很快镇定下来,"不过是学了点灵气外化的功法,算不得什么。" 他重振旗鼓,剑招愈发凌厉。 一时间,比武台上剑气纵横,王东的身影几乎化作一道黄色旋风,将蒲银团团围住。 一只青色苍龙的身形隐匿在其中,龙头威严目光如炬,龙爪犀利强势逼近蒲银。 这是——青龙挽月的全部招式。 这一招她见田少辰使过,二人的剑法差距并不大,甚至田少辰的剑法比起王东多了一丝轻快。 蒲银看准时机,双拳舞动,身姿敏捷轻巧避开龙爪,一拳击碎龙头。 王东的所有攻势,她一一化解。 剑气消散,王东心猛地一惊。 蒲银拳上的炽焰越来越盛,温度也随之升高,每次拳剑相交,都有一股灼热气息顺着剑身传来,令他手臂发烫。 其中更有几式,那炽焰掠过他的指尖,细密宛如针尖刺得他指尖剧痛。 这火焰要比寻常的火焰的温度更高。 "这女人..…这火…有古怪。"萧云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开始急促。 按理说,他引气期二境的实力要比蒲银强,连他都灵气耗尽只能吃力应战,对方自然也不会好过。 但再看看蒲银,面色淡定神态轻松,甚至呼吸都平稳得令人发指。 台下温如意几人也察觉到这个问题,议论声渐起。 "东哥如今引气期二境,怎么看起来比蒲银那个二流货色还要吃力?" "东哥该不会输了吧!清河伏龙剑都用了都没拿下对方,这蒲银莫不成比东哥还要强!" "东哥在新弟子中的境界算得上名列前茅,除了如意姐,没有人能比东哥还要再高,这怎么可能落了下风!" “……” 几人疯狂议论,温如意却默不作声。 其他人看不出来,但她确实能看得出来。 蒲银绝对不是胡玲玲口中的废物。 她姐姐温如月曾告诫过她。 “蒲银此女略有古怪,在凡尘域测试天赋竟能达到上等资质,引发测灵石共鸣。” “内门那几位长老都说是测灵石阵法出了问题,但你还是不得不小心,切莫大意,千万不能因为她让你失去进入内门的机会。” “既如此,那我便罢免她上课的资格,只要接触不到核心功法,她对你便再也没有威胁。” 她当时不信,只以为是姐姐因为蒲银在她课上逃课才这般言论,如今再看,姐姐说的一点没错。 蒲银当真有怪。 听到这些议论,王东“唰”地红了脸,整个人烦闷焦躁尴尬至极。 他本意是想让蒲银下不了台,不曾想丢脸的是自己。 他猛地后撤三步,长剑高举过头,调动体内仅存的几缕灵气。 “青龙挽月!” 随着一声暴喝,王东再次使出伏龙剑法。 只见一道青色龙影剑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猛然回头,然后如流星坠地般砸向蒲银。 这一招结束,王东爬跪在地上,他体内灵气耗尽,整个人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没想到,我能用两次,青龙挽月吧!” “我不信两次你都能接下!” 他喘着粗气,唇角勾起必胜得意的微笑,仿佛已经看到蒲银重伤倒地的场景。 然而,面对这王东这最后一击,蒲银眼中却闪过一丝失望。 “差距太大..."她轻声自语。 “境界太低了,这对赤元阳火的控制收益甚微。” 下一刻,她双拳上的赤色光芒骤然暴涨,化作熊熊烈焰包裹全身。 “嘭” 一拳 蒲银向上一拳,与俯冲向下的青龙对轰,对峙三息,红色拳风向上涌动,所过之处青龙宛如瓷器落地一般碎裂。 青龙碎成无数碎片,晶莹透亮的碎片如雨一般降下。 “失,失败了!”王东孔骤缩,满脸难以置信。 蒲银拳风未收,红色拳风咆哮着冲向王东。 王东暗道不好,仓促举剑格挡,却如螳臂当车,恐怖的火热拳风将他整个人掀飞,重重摔在比武台边缘。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体内灵力几乎耗尽,四肢如同灌铅一般。 “不——” 蒲银收拳缓步走来,身上的炽焰气息还未尽数消散,每一步都在青砖上留下一块焦黑的印记。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王东,眼中已无半点战意,只有淡淡的失望。 她“啧”了一声,“多谢陪练。” 随即一记鞭腿扫出。 王东如断线风筝般飞出比武台,狼狈地滚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他挣扎着爬起,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你……你已经引气入体了!”王东嘶吼道。 “不可能,你一个落魄地界来的,怎么可能会比我强?我不信,我不信。“ 蒲银站在台上,哪管他发疯在说些什么。 她扫过温如意一行人,视线最后落在温如意脸上,挑眉微笑道:“还有人不服想上来丢脸的?尽管上来,我在这里等着。” 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与她对视。 谁会这么傻想上去跟她打? 王东都没打过,他们这群引气期一境的就能打得过了? 搞笑吧! “温小姐不想来切磋一下吗?” 蒲银想跟温如意切磋,她能察觉得到温如意的实力是这几人中最强的,说不定对自己有帮助。 温如意并未表态,蒲银只得无奈摊手。 “好吧!都是一群废物。” 她抱胸转身,只听身后温如意道:“你已经对战过一场,灵气耗尽,若是此时在与你对战,便是我趁人之危。” 蒲银听后呵呵一笑。 果真没有说错,她确实心思深沉。 一句话摘出她不上台的原因,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对自己不公。 同时道出自己灵气耗尽,给其他几个蠢蠢欲动的蠢货打了一剂壮胆药剂。 让他们觉得与灵气耗尽的自己对战,必赢! 又给了她更多观察自己的招数的机会,一举三得! 果然,温如意话音刚落,便听一个八尺男人踊跃出战。 “你有什么可狂傲的,一介女流之辈,让我会会你。” 蒲银回头做了个请的动作,男人“噔噔噔”上台。 他同样使剑,持剑冲向蒲银。 “哐,哐,哐……” 一刻钟不到,八尺男人被扔下台。 “这次我来,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你等着跪地求饶吧!” 这次来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跟胡玲玲一般大。 她以为蒲银经过两场战斗绝对会灵气耗尽,不曾想依旧强势。 这次连一炷香都没撑下来,直接认输,灰溜溜下了台。 剩余几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台对战,丝毫不知疲倦。 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连王东都比不过,更不可能打赢蒲银;但他们觉得万一蒲银真的还剩一丝灵气,那这岂不是天大的便宜。 所有人都抱着这个想法上台,都被无情地挑翻出局。 直至最后一人夹着尾巴逃回去,几人才打消这个念头。 车轮战连续挑战八人,蒲银也有些吃不消,但她依旧不下台,挑眉挑衅几人。 “如何?还有谁上来?” 几人尴尬的脸面挂不住,恨不能即刻逃走。 温如意瞧着蒲银,她能察觉到蒲银体力灵气消耗近乎殆尽,但她也不会轻易上台。 毕竟一开始就说了不会趁人之危,如今这个时候上台,即使赢了脸上也无光。 胡玲玲更是不会上台,她知道她打不过蒲银,一开始就是想让王东替她教训她。 没想到……! 胡玲玲避开蒲银戏谑的目光,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周遭看着这出戏看不过瘾的其他弟子大声喊道:“行不行啊!不行就滚,这么几人对战人家一个都打不过,还站着干什么?赶紧滚。” “八场,一场都没赢,拿块豆腐直接撞死算了。” “就是就是,连一个女子都打不过,还敢让人家给你当丫鬟,你给人家当仆人都嫌弃你长得丑。" “……” 周遭人声渐起,王东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身后几人也好不到哪里,当即捂着脸灰溜溜离开。 踉跄走出挑战台,王东回头狠狠剜了一眼高台上的蒲银,怒吼一声。 “今日之辱,他日必报!” 蒲银吐出一口浊气,走下挑战台。 离开时,裁判长老勾唇朝她笑了一声,轻声道:“恭喜,已经进入新人榜第一百九十七。” 蒲银回头,微笑点头致谢。 裁判长老微笑道:“进入前两百,便能在灵务堂获得灵石奖赏,排名越靠前,获得的灵石越多。” “新人榜第一名奖赏三千,强者榜第一名奖赏五千,境界榜第一名奖赏一万。” 这倒是新奇,她第一次听说。 “每年三月末,八月末都会进行半年一次的排名核定,如今是八月,排名核定之前都会有大量弟子刷榜,袭榜。“ 裁判长老眯着眼笑着,慈眉善目让人很舒服。 “你这境界实力,若是不断刷榜,就算到不了前十,但也能进入前一百,也是会有一千灵石的。” “一千!” 那不是她的底线,怎么着都得两千吧! 蒲银拱手致谢,“多谢长老告知。” 蒲银边走边想。 不仅能练习赤元阳火,还能有灵石赚,何乐而不为! 从明日起,得每天来。 这灵石她赚定了。 第35章 水火同修 自从上次蒲银在挑战台知道进榜后会有灵石,再也没有所谓的顾忌。 隔三岔五便去练武场袭榜,似乎是没到刷榜的高潮时段,最近出现在挑战台的都是引气期二三境的弟子,大多都想努力一个月向前进步一大截。 蒲银来者不拒,任谁来下战书她都上。 如此实战练习几日,她略微感觉她对赤元阳火的控制稍有增幅。 银蝶倒是看得很透彻。 蒲银并非对赤元阳火的控制更加熟练,而是神识与金蝉意念相融更加默契。 人类想控制自身的情绪是相对困难的事,一旦人因为任何事情过于激动便会抛弃理智,同时也会抛弃神识与天道造物的联系。 蒲银自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因此每日清醒时,无论状态情绪如何她都在刻意与金蝉链接,以此反复练习来让自己形成肌肉记忆。 即使她激动至崩溃都不会放弃对金蝉的感知,放才能达到彻底的意念合一。 是日 蒲银对战引气期四境的弟子,最后险胜。 刷榜结束后蒲银愁眉不展。 银蝶大咧咧笑道:“哟!差点被人截断你连胜的记录,不开心啦!” 银蝶兴奋地挥舞翅膀,蒲银不高兴它就兴奋,蒲银难过它就激动。 蒲银总觉得自己那天噶了,这小玩意指定不为自己痛苦,还得摇旗大声叫好。 “你能不能别老是盼着我倒霉,我要是哪天受困奄奄一息,第一个就拿你祭天祈祷我法力无边。” “哼!” 银蝶不屑,继续阴阳怪气道:“你就是不服气罢了,嘴硬什么!” “刚才那弟子的步伐灵动迅猛,宛如蛇行鬼迹不留片刻身影,就连他的弓法,招招只取要害,若不是我途中提醒你,你早就败北了,那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呛我。” 蒲银思虑的便是这个问题。 如今她手上的功法仅有《黄泉百碎拳》这一种拳法,还只是凡级上乘,连黄级都未算。 身法,灵法她未曾修习,《清河伏龙剑》也只学了个皮毛,挑战其他弟子时便会感觉到明显吃力。 她本来是想去药田继续炼丹,经这一遭,也没心思炼丹,转道去了久未去的传法楼。 传法楼自下而上共有七层。 一层授课,二三层是黄级下的功法,蒲银这次是奔着黄级功法而来。 传法楼分为内廊与外廊,内廊需从一层进入,但一层授课结束已经紧锁大门。 她从外廊一路向上,直达四楼。 四楼与二楼不同。 四楼有专门的弟子核对宗门玉牌,登记借阅书册。 蒲银取出宗门玉牌核对身份,探着脑袋转了一圈,四楼聚集的外门弟子众多,比起二层要热闹许多。 “这是书单,请拿好。” 四层藏书复杂,借阅书册更是繁多,因此每名弟子都得有书单才能确保找得到心意的书册。 或者获取功法返还的时间,以便下次准时来。 蒲银瞧着上面的功法名录,细细筛选。 “得有身法,打不过还能跑。”蒲银圈出几本在册,名头还算不错的身法。 “功法也得再挑一本,最好是拳法,不用花灵石买武器,有手就行。” “或许,你可以选择灵法。”银蝶建议道。 灵法,灵气外化使用灵气进行攻击的术法。 善用灵法进行攻击的修士,大多都是武修中的法修。 法修,与剑修,枪修不同,他们的武器并非兵器,而是形态功能各异的物品。 这些物品体内篆刻法阵,在法修使用灵气进行灵法攻击时,法器便是载体,能够使法修的灵法攻击提升一个大境界。 正如授课长老何玉便是法修修士。 她腰间编绳下缀的那颗名唤“明月霜”的珍珠便是她的法器。 “我不是法修,也不曾有法器,若修行灵法便不能通过法器使灵气外化的实力增强,这属于吃力不讨好。” 银蝶摇头,对此持有不同的想法。 “非也。” “剑会使剑修实力大增,但若没有剑,拿柳条挥舞剑招,那剑修便不叫做剑修,应该被叫做柳修吗?” 蒲银认真思索。 若把剑换做柳条,剑修也还是叫做剑修,并不会因为她手中武器的更换有所改变。 蒲银摇头,“不,依旧是剑修。” “正如剑修没有剑依旧被称作剑修一样,灵法也不仅仅只有法修修炼才会强悍,没有法器依旧可以。” “你没有骗我?” “吾向来诚实,从不说谎。” 蒲银听劝,银蝶的话说服了她。 “这本《燎原十法》看着不错。”蒲银指着名单上的灵法,“火属性灵法,属于强攻型灵法,一共十层法术,一层比一层强悍,战力不俗。” “这本《焚寂五则》也不错。” 蒲银挑选合适的火属性灵法,银蝶在识海深处默不作声。 直到蒲银又挑选了几本功法银蝶依旧像个哑巴。 “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水火同修。” 银蝶冷不丁出声,说出的话迷惑住了蒲银。 “我灵根偏属火,如今又学了炼丹,往后自然是要走火的路子,水属性攻法并不适合我。” 蒲银对自己的定位极其准确,只听银蝶悠悠道:“若我能让你的灵根偏属水呢?” 蒲银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银蝶目视蒲银,前所未有的认真。 “你自己没有察觉吗?” “你其实并无灵根偏属属性。” “你仔细想想,凡尘域木云郡,测灵石上第一次检测,可从未显示你的灵根属性。” 蒲银秀眉微微蹙起,当时确实不曾出现。 但之后…… 银蝶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打断她。 “之后你资质连刷三道气层,灵根偏属火,那是因为测的是金蝉的天资与属性!” “之后金蝉收敛锋芒,仅保持你堪堪通过上清宗测试,这才会让你下意识认为你灵根偏属火。” “其实,你并无灵根属性,灵根无属性确实不能修炼,但你却极其幸运遇到金蝉。” 蒲银脑袋有些胀,这……她怎么听不明白呢? 若无灵根偏属,她…… 蒲银猛地停顿,她扯断混乱的思绪,再重新一一拼接。 似乎……是的! 灵气外化,向来需要灵根属性。 火属性灵根,灵气外化后便是火;水属性则为水;木为叶…… 她从未修习过灵气外化,赤元阳火乃是金蝉的蝉源阳火。 她……真的没有灵根偏属。 但她如今修练至这种程度,全是因为……金蝉。 “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蒲银试图找到解释这一切的理由。 “我与天道造物共鸣,天道造物的属性便会成为我的属性。” “若我可以和金蝉意念合一,修炼火属性功法;那么我也可以与你神魂相连,来达到我修炼水灵法的目的。” 银蝶复眼看向依旧脱壳过程的金蝉,金蝉后背的裂缝已经彻底裂开,它蜷缩的薄翅微微鼓出,新生的身体正在不断撕扯,与旧日的过往斩断联系。 银蝶瞧着金蝉这模样,估计得等蒲银突破至筑基期才能完全脱壳,还得有段日子喽。 “对。” 整理完思绪,蒲银怀疑银蝶莫不是为了逃离而编出来的谎话。 刚有这一念头,便被她下意识摒弃。 不太可能! 虽然它是一只会说人话,长相奇怪,还没有什么用的小废物。 但它也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若是它骗自己,当即执行死刑——火烧蝴蝶。 银蝶感受到蒲银无言下的质疑,当即翻了几百个白眼。 “你这么不信吾,吾的一片真心权当喂了狗!” 银蝶很是心痛,若是它长了手,一定会捶胸痛哭表示自己错付啦! “……” “你比我戏还多。” 蒲银想想,她与金蝉意念合一从未有过差错,同为天道造物,银蝶应当也不会出错。 “既然银蝶大人都屈尊降贵想要与我神魂共鸣,小人自然不能驳了您的面子不是。” “那便试试吧!” 第36章 魂息追踪 蒲银选了两本一水一火两本灵法,离开传法楼之后她本想去练武场。 奈何练武场过于远,且她刚从那里回来,不愿意再折返一趟。 于是灵机一动,去了就近给新人弟子的练功场。 那里人少僻静,倒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树影婆娑,蝉鸣阵阵。 玉清躺在繁茂树荫下,闪着蒲扇翘着腿,听到走路声,手中的蒲扇突然一顿。 “清河这小子,做事太着急了。” 玉清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手中蒲扇不经意间翻了个面,扇骨上刻着的微型法阵无声亮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薄如蝉翼的幻阵中。 “派弟子一波一波地来烦我,连个午觉都睡不安生。” “哼!我可不惯着你。” 树荫下,玉清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与斑驳的光影融为一体。 玉清透过幻阵侧头看去,一抹轻快的身影跳入他的视线。 "又是这丫头..." 他不动声色地欢喜,竟连他自己也没发觉。 蒲银四处打量无人,盘腿坐在青石上。 她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玉清打量她片刻,自觉无趣又合眼休憩。 蒲银有了经验,因此感受银蝶的过程要比金蝉简单,但神识共鸣的融洽度却远不如金蝉。 在她感受到银蝶神魂的那一刻,她猛地睁眼。 黑色眸子中一丝银色光线勾勒出蝴蝶的轮廓,镶嵌在眼底,宛如翩然翻飞的精灵。 他试着运转灵气,一股清洌的水灵气在她体内运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果真如此!” 蒲银不可谓不震惊,她从未知道有人能随意切换灵根属性。 这对她而言简直如同创世一般新奇与振奋。 “吾从不骗人,你且将《水月洞天秘法》拿来试试罢!” 蒲银拿出秘法,快速将秘法大致看过一遍,而后细细琢磨第一诀。 《水月洞天秘法》乃是蒲银挑选的水属性灵法,杀伤力并不强悍,但秘法当中的法诀皆是幻术,于她而言也算一保命技。 “水映月,月照水,虚实相生,幻灭由心。” “第一诀——水影术” 蒲银按照秘法记录,手指飞快调动捏诀变幻,灵气丝丝缕缕朝外涌出似云似烟唯独不似水。 她的身影在云烟中逐渐扭曲,宛如身影照在水池中,一颗石子却“扑通”一声掉入池水中,整个身影瞬间缥缈分离。 “这与水影术的差距略有些大。” “再练!” 玉清正在小憩,腰间悬挂的法阵罗盘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接过察看,眉头紧紧蹙起。 这罗盘…… 清河派一波又一波的弟子寻他,他却从未露头。 但其实他知道清河要做何事,因此早早备下这法阵罗盘,罗盘内是他从清河处拿来的“洛水凛丹。” 丹药内覆着丹师的一丝灵魂气息,通过这缕魂息,他可以发动法阵找到丹师所在何处。 此刻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盘面上刻画的阵纹逐一亮起,发出刺目的青光。 "怎么回事?" 玉清急忙按住罗盘,却发现一丝缥缈的灵气正不受控制地从罗盘中溢出,如同被什么吸引一般,径直朝蒲银的方向飘去。 那丝灵气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蒲银眉心。 进入眉心的一瞬间,银蝶便察觉出了问题。 “小心,有人在用阵法追踪你。” “什么?” 蒲银警铃大响,瞬间警惕。 “你可知是何人?” “暂且未知,但应该就在附近,还是个阵法师。” “阵法师?” 蒲银略显吃惊。 整个宗门仅有一个阵法师,那便是玉清长老。 如今宗门上下都在寻他,他躲在这里? 可他一个阵法师为何要追踪自己? 蒲银思虑再三,敌暗我明,不如选择主动出击。 “玉清长老可在?宗主有请!” 蒲银扯着嗓子大声叫喊,眼神快速掠过四周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怎么会是她?" 莫清猛地从树荫下站起,幻阵随之破裂。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魂息进入蒲银体内,那她便是炼制这洛水凛丹的丹师。 蒲银似乎感应到那灼热的目光,她缓缓转过头,整个人一惊。 “长老!” 惊诧过后,蒲银便觉不对。 若只有他在此,那他便是玉清! 上清宗唯一的阵法师! “您是……玉清长老!” 蒲银下意识向后撤开几步。 “就是他!” 银蝶在识海内直视玉清,“他便是那个追踪你的人。” “我能察觉到,他通过你的一缕魂息追查到你身上。” “魂息?”蒲银略略疑惑,“如何通过魂息追查到我?” 银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道:“你别忘了,你炼制的每一颗丹药都有你的魂息。” 蒲银更是连连后退,边退边拱手。 “玉清长老,宗主有请,您且去一趟主峰吧!” 玉清盯着少女快速思索,这少女到底是何身份? 洛水凛丹当真是她炼制! 那灵丹内的灵源她又是何处寻得? 玉清满腹疑问,但此时并不适合追问。 魂息已回,用这枚洛水凛丹追踪丹师便再无用处。 “你这女娃,今日怎的如此生分。” 蒲银不明所以,不敢妄动,讪讪笑道:“之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玉清长老,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恭敬,不敢造次。” 玉清从树荫下大跨步走出,他将蒲扇插在腰间,“哈哈哈‘笑着离开练功场。 直到他走后,蒲银都没松气,玉清前脚离开,蒲银后脚便回了栖霞峰。 “玉清为何会有我的灵丹?他们又为何要追踪我?” 蒲银满肚子疑问得不到发泄,只能不断“啧啧啧”捶胸顿足。 “上清宗今日杂事颇多,得尽早离开。” 蒲银从未想过要在上清宗待一辈子,如今已正式步入修士一途,那便可自行修炼。 “明日一早,离开上清宗。” 她要远修! 玉清迈入上清宗主峰,清河大吃一惊。 “玉老,您终于现身了。” 清河从高台上小跑下来,“请上坐。” 玉清摆手道:“我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但你又为何执着循迹那丹师?” 清河无奈别开头,先是叹了口气才道明缘由。 “如今七彩结魄丹还差三味天衍秘境中的药材,柳白一行生死未卜,唯一能救初晨的便是灵源。” “那名丹师既然能炼制冰属性的灵丹,手中自然拥有更多的灵源,我想以高价购之换取我儿活命的机会。” 玉清久久凝视清河,最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且拿去吧!” 玉清将手中的法阵罗盘交给清河,起身转离大堂。 “清河,整个上清宗不仅只有清初晨一人,她是个好孩子,不是你实现野心的工具。” 听到这话的清河身躯一怔,僵硬地躬身拜别玉清。 “多谢玉老指点。” 第37章 小白失踪! 蒲银来时轻松,走时亦轻松。 经过田少辰庭院,她若有思虑。 要不打声招呼再走? 转而又摇头否决。 不了,田少辰性格开朗大方,这上清宗也没他仇家,修炼也是顺利,还是不要跟着自己提心吊胆。 蒲银这头刚离开,后脚田少辰拖着沉重的脚步出现在门口。 他额头受了伤,衣衫略有些破烂,他探着头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朝着蒲银的庭院看去,里面黑黢黢的,并无人迹。 想来蒲银还未归来! 他眼神黯淡无光,白净的脸上满是擦泪的划痕,触目惊心。 “小白!你回来了吗?” 空无的夜晚四周轻悄悄的。 “小白!你去哪儿了?” 田少辰肩膀轻轻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内心的痛苦。 “小白向来听话从不走远,定是有人胁迫……” 田少辰眸色一狠,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只要能找到小白。 “去执法阁,兴许他们能帮我!” * 上清宗四个出入口,距离栖霞峰最近的乃是兽园附近的南门。 蒲银一路上小心谨慎,尽量避开来人,这才来到兽园附近。 刚要越过兽园离开,一股浓烈厚重的血腥味迎面袭来,她赶紧躲在树后。 “就这最后一次,往后再也不接兽园的任务了。” 浓厚夜色下,迎面走来三个弟子,身后跟着一只妖牛。 妖牛比寻常的黄牛体型大一倍,通体赤红如岩浆,皮毛覆盖青铜鳞片,双目如幽绿鬼火,蹄踏之处地面轻微震颤。 蒲银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 妖牛身后拉着一辆车铁笼车,粗略一瞧那铁笼车内装着不下十几种妖兽,但大都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蒲银猜测,想必这便是用来炼制七彩结魄丹的妖兽。 七彩结魄丹需要五种不同属性妖兽的妖丹,而妖丹只有妖兽突破二阶才会拥有,眼下这一群…… 蒲银再次探出脑袋瞧,这一群没一只二阶妖兽,又何来妖丹之说。 二阶妖兽对应人类筑基期修士,但妖兽通常有天赋本领,想要猎杀同等级的妖兽,何其困难。 因此这五行妖兽一时半会儿确难集齐。 “唉!这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每日运输这些妖兽,这血味都要闻吐了!” 其中一男子抱怨,一旁面容平淡,看上去略有威严,约莫三四十岁的女修目视前方,缓缓答道:“我兽园的任务最是简单,若是不情愿你该报名同桃瑜去天衍秘境。” 女修淡淡看了眼男人,“那个任务不仅资源点高,还有各种奖赏,多到你十年用不完。” 男人顿时讪讪笑起来,尬笑片刻后道:“我都是说着玩的,云师姐莫要上心,咱们兽园的任务我向来是最积极的,你也知道我嘴贱没什么坏心的。” “桃瑜跟柳都白生死未卜,那天衍秘境不是我等人物要去的地方,我才不去淌那趟浑水呢!” 男子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幸好当时没有被那些资源冲昏了头,不然这辈子都得葬送在那里。 云窈闻言不作声,当时她也被邀请去秘境,只不过被自己师父常老头拒绝了。 现在看来,不去才是对的。 “对了,今日这批还有一只普通狗,没什么灵气,等下连同那批没有血脉的妖兽一起送往膳食院吧!” “好!” 正在树后偷听的蒲银猛地蹙眉。 普通狗? 蒲银突然想起小白,转念一想又不大可能。 小白在田少辰的照顾下,自然不会出什么意外。 三人刚要进入兽园,铁笼车内传出一声奄奄一息的狗叫。 这声音很微弱,几乎查不可闻。 但心系小白的蒲银却突然听见,心猛地一沉。 “小白!” 虽然声音很微弱,但她依旧没听错,那就是小白的声音。 她二话不说,直接走出来拦住三人。 “这位师妹,夜晚拦我兽园的车,有何要事?” 三人中,云窈是兽园园主,内门五长老之一的常丛云的弟子,另外两个男人对她自是恭敬,以她为首。 “师姐好,我是新入门的弟子,想来兽园挑选自己的灵兽。” 她面容恭谨,略显拘谨,一瞧便是温顺的弟子。 其中话多的男修名叫宋德,听到蒲银话后扑哧一笑,毫不掩饰地嘲讽。 “一个新弟子都想要来兽园挑选灵兽,莫不是上课上傻了吧!” “你可知兽园灵兽的价位?一阶灵兽那都得是上千灵石,你……。” 宋德眯眼大量蒲银,而后又道:“赶紧回去吧!别当师兄没警告你,到时候买不起又丢脸。” 蒲银面色一狠,隐匿在夜色中无法察觉。 但云窈却感受到蒲银那瞬间涌动的灵气,何其磅礴,甚至能察觉到五道灵路在她体内盘旋。 云窈一惊,五道灵路,引气期五境! 新人弟子中她可从未听过有谁有这等实力。 但一个新人有这等实力,绝对是内门考核最鼎盛的热门选手,往后极有可能成为长老之徒,莫要生事惹出事端,往后徒增烦恼。 “闭嘴。”云窈瞪了眼宋德,宋德立即闭嘴。 “师妹若是想要灵兽,尽可来我兽园挑选。” 云窈大气指路,“我兽园灵兽价格虽是不菲,但更重要的是看师妹与灵兽的缘分。” 蒲银收敛气息,颔首笑道:“多谢师姐。” 转而盯着她身后的铁笼车道:“这些灵兽是新捕来的吗?” 蒲银挪动脚步,在铁笼车外巡视,突然看到一只皮毛漆黑的小狗。 小狗已经有小腿一般高,之前光滑的皮毛如今却全身沾着血,毛燥燥的宛如一只流浪狗。 “小白!” 蒲银猛的激动,却又不敢作声。 “这些都是我宗门弟子捕来的,但大都没有品阶,大概率在兽园检测妖兽血脉后,就会送去膳食院。” “膳食院!” 蒲银一惊,她可从未吃过什么妖兽肉。 云窈看向蒲银,神色柔和,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早已习以为常。 “若是血脉强的妖兽,兽园便会留下照顾;若无血脉,亦或者血脉太差,便会丢去膳食院制作灵兽肉膳,对内门弟子的血肉很是滋养。” 蒲银听后第一反应是得救下小白,不能让小白去膳食院! “师姐,这只小狗看起来没灵气,它也是新捕来的妖兽吗?” 蒲银指着小白,小白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似乎在等几息就要死了。 云窈摇头。 “那倒不是,是刚才有个外门的女修送来的。” “外门女修?” “是,我记得离开时有人叫她,叫什么来着。” “胡玲玲!”一直未说话的另一名男修补充道。 胡玲玲! 蒲银猛地涌起一股怒意。 “胡师妹道这只妖狗突然出现在栖云峰,怕是妖兽便同道友将它重伤活捉,我们兽园的车刚好经过,她便送给了我。” “可惜我检测过,这小黑狗就是只普通小狗,没有灵气,也不知道怎么闯进我上清宗的,正打算送去膳食院,交给膳食院的弟子煮了吃!” 煮了! 万万不行! “师姐,它看起来好可怜啊!” 蒲银回头面露怜悯,纠结着道:“你看它一只普通小狗,也无灵气,吃了对血肉也无滋补,我能买下它吗?师姐!” 云窈还未说话,宋德冷哼。 “这笼子内都是可怜的妖兽,其他还有机会突破一阶妖兽,你怎么不心疼心疼它们啊!” “心疼一只没有灵气的狗,搞笑!” 宋德话音刚落,两道恶狠狠的视线投向他,这视线似乎能在他的身上刺穿。 宋德扫了蒲银一眼,又朝着云窈赔笑,默默低下了头。 “师妹若是想,买去也行,当个玩伴,修炼的日子也不会枯燥乏味。” “谢谢师姐。” 蒲银一喜。 “你且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灵石。这小狗进了我兽园就得按照我兽园的规矩走,它无品阶无血脉,还全身是伤,自然也不多收师妹的灵石,师妹出价五十灵石便好。” 蒲银卖丹的灵石虽已不剩多少,但也能出得起五十灵石。 当即就付给了云窈。 云窈打了个一个响指,那铁笼门“咔嚓”一声打开。 蒲银立即怀抱小白,将他小心抱了出来。 云窈好心道:“它受伤太重,你还是去灵药处买几枚治疗灵兽的丹药,不然熬不过今夜。” “多谢师姐提醒。” 蒲银抱着小白离开,离开的想法她抛掷脑后,她现在只想救下小白。 蒲银离开后,宋德才不甘心地出声。 “云师姐何必对一个新人弟子如此善良,她……” “你懂什么,她一个新人弟子不出两个月便有五道灵路,你在上清宗混了这些许年,也不过六道灵路,你觉得以她的资质,进入内门,成为长老之徒很难吗?” “而且,她还是挑战台最近风头很盛的蒲银,无一败绩,极有可能冲进新人榜前百的新人弟子。”另一旁的男修回头瞧了眼蒲银。 “只可惜是凡尘域来的,不知道这等天资没有家族助力,又能走多久?” 这名男修便是蒲银一直未见的徐长安,陈平陈傲两兄弟嘴中这届最强势的三人之一。 云窈白了眼宋德这个傻子,打了个手势后道:“回去吧!” 宋德被噎得不作声低头跟着进了兽园。 蒲银走了一段路,怀中小白的气息似有似无,马上要不行了。 “这该如何?” 蒲银略显焦躁,手足无措,若是小白死了,田少辰痛苦,她也不会好过的。 “你能救它吗?” 蒲银求问银蝶,银蝶也没办法。 “它如今气息微弱,神识魂散,再有十息就会命归黄泉,我也没有办法,生死有命你看开吧!” “由命个屁!” 听到银蝶的话她瞬间暴动,激动得双眼猩红。 “你要是没办法就给我闭嘴,若是再说我一定撕烂你的嘴。” 银蝶:“……” 这个疯女人! 本来就会死,说真话还得挨骂。 银蝶挥舞翅膀四处转,目光落到那根本源建木上。 黑黝黝的禁止似乎略有些碎裂,露出里侧那顺滑鲜绿的根茎。 银蝶猛地清醒。 它是没有办法,有办法的是蒲银自己。 本源建木的宿主,本就掌握生死一道。 “我有个办法能救它,但你得脱层皮流层血才行,你可愿意?” 第38章 血脉苏醒 “本源建木,位列天道造物榜第三,执掌生死大道。一念可使枯木逢春,一念可令万物凋零。" 蒲银呼吸骤然凝滞,胸口如压万钧巨石。 银蝶振翅间,道出惊天之语:”吾救不得,唯你可救。" "需以你身精血为引,浸染其全身,直至濒死之境,方有一线生机。" "荒唐!“蒲银瞳孔骤缩,青丝无风自动,”这是哪门子的邪术!" 银蝶流光溢彩的翅膀微微颤动:“白痴!你可知当日你与吾对垒,为何能死而复生?" 蒲银冷笑:”那是因为我命硬。" "……!"银蝶很是无语,声如雷霆怒斥。 "那是因为你体内暗藏第三件天道造物——本源建木!" 话音未落,怀中白犬突然剧烈抽搐。原本莹润的皮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七窍中渗出黑血,转眼间竟已形如枯槁。 “小白!” 蒲银焦急,语速飞快道:“我信你,但若你骗我……” “我不会骗你,你如今是我的宿主,我又为何要骗你!” 蒲银眸子一狠,“好。” 蒲银肝胆俱裂,再顾不得迟疑。 指尖凝气成刃,在左腕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殷红精血如泉喷涌,瞬间浸透黑犬全身。 "还不够!"银蝶急道,"需耗尽九成精血!" 随着鲜血流失,蒲银面色渐如白纸,周身气息急速萎靡。 “银蝶,你……” 蒲银刚开口便察觉天地旋转,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 就在她意识消散之际,识海深处突然传来天崩地裂之声。 "咔嚓——" 封印建木的黑色禁制寸寸断裂。 一株通体琉璃的神木虚影自气海升起,枝叶间流淌着混沌气息。 翡翠般的树汁从根须滴落,甫入经脉便化作澎湃生机。 "这是......" 蒲银震惊内视,只见那滴神液一分为二。大半融入自己四肢百骸,小半顺着血线渡入小白体内。 刹那间,原本气若游丝的小白突然绽放耀眼白光。 枯萎的皮毛重新焕发光泽,碎裂的骨骼传出清脆的接续声。 更惊人的是,其额间竟渐渐浮现一道玄奥纹路! “这是……” 银蝶见状惊呼:"这是......上古妖狼,噬月妖君的血脉?!" 流淌在外的血液一点点融进蒲银体内,识海深处的黑色禁制又重新包裹住本源建木。 蒲银捂着脑袋醒过来,醒来便“嘶呀”一声。 “太疼了!这技能留着保命吧!” 虽然能保证自己不死,但临死前的痛苦与折磨却不能减轻。 小白也醒了过来,完好无损地站在地上冲她摇尾巴。 “汪!” “小白!” 蒲银一把搂住,揉着它光滑的皮毛,感受这份再次相见的喜悦。 蒲银将小白搂在怀里,一眼瞧见它额头开出一条竖纹,她用手使劲一搓,没掉。 “这是……?” 银蝶瞧着小白那道竖纹,惊诧不已。 “这平凡无奇的小黑犬,竟然是噬月妖君的血脉!” “噬月妖君?” “本源建木不仅救活了它,还将它微弱的血脉力量觉醒。” “妖兽血脉同修士资质一样,血脉越强的妖兽之后的品阶便会越高,这噬月妖君的血脉在妖兽中属于中等资质,你把它收了做你的灵兽,往后是你一大助力。” “这不是……” 蒲银话未说完,便骤然察觉周遭灵气翻涌,一股凌厉杀气破空而至! “轰——!” 气浪炸裂,尘土飞扬,她身形如电,瞬息横移。 原先站立之处已插入一柄长剑,长剑轰出一尺宽的深坑,碎石迸溅,烟尘四起。 “谁?!”蒲银眸光一冷,五指成拳,体内灵力奔涌,周身泛起淡淡红芒。 “小贼,反应倒快,看你能不能下面这一招。”冷笑声传来,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欺身而上。 那人身着玄衣,面容严肃,袖袍翻飞间,蒲银瞧见他腰间金边装饰的腰牌。 “执法阁的人!” “知道我什么身份,还不束手就擒。” 蒲银回身一拳轰出 “锵——!” 二人瞬间向后倒退,拉出几丈远的距离。 “我所犯何事?竟然惊动了执法阁?” 蒲银心沉了又沉,莫不是宗门发现她就是那个丹师,派人来杀人劫宝了。 她做好了死斗的准备,指尖紧紧捏紧肉中,她都感觉不到痛感,整个人敏感到了极致。 “有弟子报案,他丢了一只灵兽,派我来寻你这窃贼。” “啊?” 蒲银还未反应过来,那弟子再次飞身上前。 蒲银出拳格挡,金铁交鸣之声响彻四野。 两人身影交错,拳掌碰撞间气劲迸发,震得周围古木簌簌摇颤,落叶纷飞。 “小白!” 田少辰的声音响起,二人才再次拉开差距。 “阿银!” 田少辰瞧见蒲银又惊又喜,“你怎的在这儿?” 蒲银扯动嘴角给了他一张无可奈何的笑。 “她就是窃灵兽的小贼。”执法阁弟子指着蒲银道。 “你跟我回执法阁受审吧!” “等等!”田少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蒲银绝对不会是窃狗的人。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大了去了!” 蒲银收敛拳风,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当然,掠过了她为什么会在兽园附近,同时还隐藏了小白受伤她治疗的过程。 “原来这是误会!” 田少辰嘿嘿一笑,那执法阁弟子见无事发生,便离去了。 走前朝着田少辰道:“那一百灵石我不会还给你的。” “什么一百灵石?”蒲银问道。 田少辰嘻嘻一笑,“我找不到小白很着急,便去求执法阁帮忙,你给我的那一百灵石全都给他了。” “……” 败家! “只要小白没事便好!” 田少辰抱着小白,招呼蒲银,“我们回去吧!” 蒲银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好吧!” 田少辰摇摇头转身离开,蒲银思索再三又开了口。 “田少辰,从明日起我便去外远修,你……在宗门照顾好自己。” 田少辰顿下脚步,回头望着蒲银。 “放心,我已经学会自己一个人修炼了,你且去吧!等你回来,我会变得很强很强。” 月光洒在他温和的脸上,笑起来干净明朗。 蒲银转身没有离开,而是转道去了栖霜峰。 临走之前,得把不安分的人清理一下。 田少辰抱着小白走了许久,而后蹲下身子放下小白。 月光下,小白那额间的竖纹很是显眼,但田少辰却并未关注。 他盯着小白那黑黝黝的双眼,极认真道:“你去找阿银吧!她一个人会很孤单的。” 小白似是听懂了,它“汪”了一声,快步追向蒲银。 田少辰双手贴在脑后,慢悠悠朝着栖云峰走去。 第39章 再次逃离 夜色婉转,蒲银顺着月光一路行至栖霜峰。 她面容冷静,神色漠然,她踏着燃烧的烈焰落在青石院前。 “那蠢狗快死了还摇尾乞怜!”王东狂悖的声音穿透窗棂,“还以为能是只妖兽呢!结果就是个普通的狗,这么一只普通狗有什么可养的,捏碎它脊椎时,它还瞪着那两眼珠子,都不敢叫,跟她主人一样,骨子里还是摆脱不了下贱的命。” “这要怪就怪蒲银为什么要和我们东哥作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拍着桌子喊:"要我说还是蒲银那小贱人晦气,要是过来巴结一下我们东哥给我们东哥当个婢女,那好处不还是多多的嘛!” 其他弟子纷纷笑起来恭维。 胡玲玲轻抛芥子袋,里面装着的灵石叮铃咣啦响起来,轻笑:"它跟错了主子,就得受罚。” 不过还不错,我赚了五灵石呢! 胡玲玲笑意盈盈地紧握手中的芥子袋。 王东听到这话抬头看向胡玲玲的芥子袋,露出一抹不屑的表情,又收了回去。 胡玲玲没瞧见这一幕,继续道:“蒲银养的畜生...” “砰!” 话音未落,雕花竹门瞬间炸裂,碎片翻飞。 蒲银立在门槛处,墨发被翻涌的灵气掀得狂舞,眼底那点往日温和被焚尽,只剩赤元阳火在瞳仁里灼灼燃烧。 她缓缓勾唇时,嘴角弧度淬着冰:“各位,说得尽兴么?” 门内几人正哈哈大笑,听到这响声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看见那急速驶来的竹木碎片,尖锐锋利。 几人纷纷躲避,但不幸还是伤到了两三人。 碎片擦着他们的脸颊,手腕,脖颈飞过,“噔噔噔”扎在身后的竹木强上。 胡玲玲惊得打翻茶盏,灵液在锦袍上灼出焦痕:“谁……蒲银……唔!” 胡玲玲刚看清来人模样,突然被一只手卡住脖颈大力朝后一掼。 蒲银五指如铁钳锁住她颈间,纤薄的背装在墙上,撞出蛛网裂纹,整座竹木房摇摇晃晃,略有倾倒之意。 胡玲玲这一撞,发髻披散下来散开,她拼命抓挠着那只不断施力的手:"救命!她要杀人!" “蒲银,放肆!” 两个男弟子祭出法器,两柄长剑剑带着土黄色灵力刺向蒲银后心。 蒲银平淡回身,左肩微沉已避开剑锋,反手甩出的拳风裹着赤元阳火,猛地袭向二人。 “嘭!” 两人如断线风筝撞穿屏风,撞碎的瓷瓶混着鲜血泼洒满地,其中一人胸骨塌陷,指着蒲银嗬嗬作响,灵力溃散得像漏风的皮囊。 “蒲银,你胆敢伤害院门弟子,你视门规如无物,执法阁会判你极刑,你等着受死吧!” 王东说完,拿起一名弟子的宗门玉牌一甩,那缕灵气顺着线路返回宗门魂灯之中。 “执法阁已收到,你今日敢离开半步,便是死刑!” “你以为我还在乎?”蒲银挑眉不屑,赤元阳火顺着她指尖渗入胡玲玲经脉,疼得她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不是我!”胡玲玲在窒息边缘嘶吼。 “是王东!是他动的手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杀他啊!” “不着急,都会轮上的。” 蒲银眸光骤然转向地上的王东。 王东瞳孔皱缩,握剑的手一紧,青紫的血管暴涨。 “放屁!是你说要给蒲银颜色瞧瞧,你……” 王东话音未落,蒲银一拳砸向胡玲玲气海。 “啊!” 嚣张的气焰瞬间穿过她的身躯,留下一只焦黑的拳印。 “咔嚓——” 蒲银松开手时,胡玲玲像摊软泥滑落在地,曾经流转着灵气的丹凤眼彻底失去神采。 她丹田处的气旋已被阳火灼成灰烬,喉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这是比死更难受的结局。 “蒲银,你……” 王东看着已经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指向蒲银的手颤颤巍巍。 他看到蒲银身后的五道灵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引气期五境,你……你” 蒲银瞪了眼王东,回头蹲下身子看着胡玲玲。 面目平淡,无波无澜。 “胡玲玲,你与我本相安无事,却一直追着我不放!” “一个被废去修为的修士,往后余生不过是任人践踏的蝼蚁。” “你…你敢废我灵根…”胡玲玲的血沫从嘴角涌出,混着未散尽的脂粉气,“我…定要你…挫骨扬灰…” “那我祝你好运。” 蒲银没再看她,赤色的火焰已缠上指尖。 王东见状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想往门外窜,却被突然暴涨的火墙拦住去路。 蒲银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王东此刻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一回头,蒲银已经行至他身侧。 “是你动的手,不假吧!” 一听这话,王东立即扑在地上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石地砖咚咚作响:“蒲银仙子饶命!是我有眼无珠!我愿做牛做马,愿意给您当奴仆,只求您能放过我,啊——!” 赤元阳火如活蛇般钻进他七窍,王东的惨叫戛然而止。 火焰并未烧破他的皮肉,却在体内疯狂窜动,将他那身刚猛的灵力焚烧殆尽。 不过半盏茶功夫,曾被称作新一届前三人之一的王东便成了经脉尽断的废人,瘫在地上形如枯槁。 “我这人向来公平,你们是怎么伤害的小白,我便怎样还手。” 蒲银掸了掸袖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日天气。 天边一抹蓝色流光,执法阁弟子已经御剑飞来。 只听对方远在天边便出声训诰。 “擅杀同门按门规当废去修为,逐出山门…擅自逃跑,立即处以死刑。” “死刑!”蒲银转身时,眸中残火映得整座暖阁忽明忽暗。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宣判死刑!”她指尖弹出两道灵力,赤元阳火顺着灵气溢出。 两道灵力钉在庭院一角,汹涌炽焰骤然暴涨,瞬间将整座竹木房裹成火团:“抱歉,又要逃跑了!” 火光照亮她眼角那处空缺,突然一只小黑狗猛地朝她扑过来。 “汪!” “小白?" 蒲银一惊,”你怎的来了?田少辰呢?“ 小白”汪汪“叫着,蒲银也听不懂。 “算了,你且跟着我吧!” 远处传来执法阁弟子震怒的咆哮,蒲银却忽然大笑起来。 “第一次我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这一次,我将获得灵魂的自由。” 两次,她终于彻底挣脱了束缚! 第40章 秘境鳞妖 蒲银身法敏捷,一路穿梭在林间树丛。 执法阁弟子紧追不舍,身后三道剑光如影随形,凌厉的剑气宛如毒蛇不死不休。 蒲银被身后之人追赶至悬崖峭壁之处,她回头一望,上清宗弟子紧追身后,只几息便能赶到。 “小白,跳!” 蒲银话音一落,率先一跃,她踏着峭壁上突出的岩石疾速下坠。 小白见到蒲银纵身一跃,犹豫一瞬,脑袋向前一伸,头朝下它也紧跟着跳下。 风声鹤唳,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它。 小白一睁眼,瞧见蒲银一手拉着一只藤蔓向下急速飞驰,一手将它高举头顶,任由它趴在蒲银头顶。 “小白,抓紧了!” "叛宗弟子蒲银!" 为首的执法弟子脚踏青玉剑,袖中飞出七枚困龙钉,"残害同门,罪当诛魂!" 钉尖泛着的幽蓝寒光在蒲银颈后三寸骤然停滞——她一边急速下坠,一边反手一拳轰散七枚困龙钉子。 攻击产生的爆炸气浪将双方节节逼退。 蒲银将藤蔓拧动,绕腕三匝,紧紧抓住小白,一头冲进了悬崖下茂密的树林,消失在广袤无垠的夜色之中。 “叛徒!” 执法阁弟子追至悬崖边,猛地停下脚步。 “师兄,我们……还追吗?” 为首的执法阁弟子瞧了一眼,摇头否决。 “若是死了那便死了,若是不死……” 那人顺着树林延伸的方向看去,一片火红。 “若是不死,便会进入天衍秘境的守门秘境——万火林。” “那可是个有命进,没命出来的地方。” * 天色明亮,红叶纷飞。 万火林遍地是红叶,落了一地的鲜艳,四时法则似乎在这里不受用,这里永远秋高气爽。 突然一只一人高的柴狼,不知从何处钻出,后腿上露出一只拳头大小的洞口,身后紧紧追随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这明显不是一只普通的狼,流出的鲜血滴在红叶上,瞬间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转瞬融成一块水渍。 柴狼着急忙慌逃窜,身后红叶中又窜出一只四腿的小东西,猛地扑到狼腿上,狠狠咬了一口。 “啊敖!” 柴狼吃痛,蹬腿一踹,黑色小东西被踹飞,它瘸着腿再次准备逃离。 一少女及时赶到,手中紧握一只自制的简单弯弓,她拉弓搭剑,瞄准逃离的柴狼,食指一松。 “咻!” 利剑脱手猛地驶出,箭尾拖出一道绚丽的赤焰,刹那间利瞬间燃烧包裹箭矢全身,射入柴狼体内时仅剩箭头,箭身被赤元阳火燃烧个尽。 “嗷呜呜!” 柴狼哀嚎一声,栽倒在红叶上。 “小白,这个方向是不是走过了?” 蒲银收弓扯起柴狼的尸体推拽向前。 “啊呜……啊呜” 小白鼻头左右嗅嗅,无奈摇头。 蒲银见状微蹙眉头。 这都已经三天了,还在这个地方打转,四面八方似乎没有出口。 “算了,在朝前走一走看一看吧!” “嘶嘶……” 一只通体红色的蟒蛇缠绕在树干上,死死盯着蒲银。 在她超前走露出后脖颈那一刻,蟒蛇瞬间出动,宛如射出的利剑。 蒲银顿下脚步猛地转身,手中玩弓搭上剑,毫无犹豫,一箭射出。 红蛇瞬间暴毙而亡。 蒲银走进剥皮割肉,将肉装进芥子袋中留着下次吃。 “幸好这里妖兽都未入品阶,这若是遇上一阶妖兽,不死也得脱层皮。” “轰隆隆” 蒲银话音刚落,天空飘来一朵阴云,毫无防备,豆大的寒雨猛然而至。 “小白,跑起来。” 蒲银将柴狼胡乱装进芥子袋,一人一狗边奔跑边寻找避雨的地方。 冒雨跑了一段路程,小白率先发现一处洞穴。 “汪!” 小白引路冲进洞口,蒲银紧随而至。 进入洞口,蒲银紧急脱下衣服,换上那套红色罗裙。 小白摇着身子抖落水珠,一人一狗在洞穴内找到一点干柴,点火后寒冷的身子终于暖和起来。 “我们从万火林上空闯进来,在此地盘桓三日,依旧未寻得出路。” 蒲银一边烤火,一边思索。 “难不成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小白歪着脑袋听,干净清澈的眼珠盯着蒲银的嘴。 察觉自己听不懂后又低下头,咬着一根干柴磨牙。 “非也。”银蝶转着身子道:“万火林相当于天衍秘境的北部大门,林中遍布法阵,将修士按照境界划分,进入不同法阵。” “以此来看,你应当进入的便是初级的法阵,若想离开,得找到该法阵的阵眼。” “破坏阵眼,便能离开?”蒲银拧着淋湿的衣物,一件一件搭在洞中的石块上。 同时唤出赤元阳火小心烘干,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烧成灰。 小白咬着枯枝不断玩弄,突然间似乎听到了什么, 最终叼着干柴望向洞穴深处。 “不会。” “你只会进入天衍秘境的下一个阵法,直到死在天衍秘境。” 蒲银:“……” 难怪说天衍秘境易进难出,原来是这么个难出啊! “天衍秘境……” 蒲银话未说完,小白朝着洞穴深处突然狂吠。 “汪汪汪……” 小白俯身全身戒备,龇牙咧嘴怒视过来的东西。 “小白!” 蒲银猛地起身弯弓,她之前做好的木箭已经用光了,她随手捡了根干柴搭在弓上。 她并未射箭,只是练得一身好臂力,因此弯弓射箭总是很大力。 只要力气大什么猎物都能洞穿。 “什么东西?滚出来!” “咕噜咕噜……” 蒲银侧耳倾听,似乎是水泡上涌的声音。 “水声?这怎么会有水声?” 蒲银拧眉抬脚向前试探几步,手中凝成一团赤焰照亮后面的路。 里面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头。 “小白……” 蒲银回头叫道,仅这次一回头,她身后猛然出现一只鳞妖。 硕大的脑袋顶在洞穴上方,人头大的眼珠子咕噜转向蒲银,柳树树干粗的胡须瞬间动手,缠绕在蒲银腰间。 小白见此不妙,猛地向前一扑,鳞妖另一只胡须也一把擒住小白。 “这是……” 蒲银还没反应过来,鳞妖一个闪身,消失在洞穴,似乎从未来过。 第41章 机缘仙果 黑暗。粘稠的黑暗包裹着蒲银的全身。 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某种滑腻的东西紧紧缠绕,腥臭的液体浸透了她的红色罗裙。 当那令人窒息的挤压感终于消失时,她重重摔在了一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地面"上。 "小白?"蒲银咳嗽着撑起身子,赤元阳火在掌心微弱的跳动,照亮了周围诡异的环境——淡粉色的肉壁微微蠕动,上面覆盖着一层透明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酸腐味。 没有回应。她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鳞妖的肚子里?"蒲银喃喃自语。 "一阶鳞妖。" 银蝶的声音罕见地凝重,"这种妖兽能吞噬比自己大数倍的猎物,胃部分为三层,我们现在应该在第一层。" 蒲银擦去脸上的粘液,强忍着恶心站起身。她必须找到小白,然后想办法出去。 赤元阳火在她指尖跳动,照亮了前方曲折的"通道"——那实际上是鳞妖消化道的褶皱。 她小心前行,避开地面上不时出现的酸液水洼。 肉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剧烈收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蒲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有人?"她警觉地放慢脚步,赤元阳火十分熟练包裹在拳头上,蓄势待发。 绕过一道肉壁褶皱,她看到一个蓝衣少女蜷缩在角落,正用一把短剑抵挡不断滴落的酸液。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面容姣好但此刻布满惊恐,左臂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烧伤。 "谁?"蓝衣少女猛地抬头,短剑指向蒲银,剑尖微微颤抖。 "别紧张。"蒲银收起火焰,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叫蒲银,也是被那畜生吞进来的。" 少女警惕地打量她片刻,终于稍稍放松:"莫清歌,缥缈宗弟子。" 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味道,"我...我已经在这里困了一天了。" 蒲银注意到她腰间的玉牌确实刻着缥缈宗的云纹,但不知为何,银蝶在她靠近时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受伤了。”蒲银蹲下身,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只银白瓷瓶,“这是简单的缓伤药,能缓解灼伤。” 莫清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感激地接过:“多谢蒲姑娘。你...你也是修士?" "嗯,引气期三境。”蒲银故意压低了自己的真实修为,"你呢?" "五境。"莫清歌略显自豪地说,随即又黯然低头,"可惜在这妖兽腹中,修为再高也难以施展。" 蒲银帮她敷好药,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见过一只白色的小狗吗?这么高,耳朵尖尖的。" 莫清歌摇头:"没有。这鳞妖腹中广阔如迷宫,我活动范围有限..." 她突然压低声音,“不过,我知道这妖兽体内藏着一个大机缘。" "机缘?" "一颗孕育百年的仙果。”莫清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就在这鳞妖的第二层胃中。据说服下可瞬间获得二十年功力!” 蒲银挑眉:“这么珍贵的东西,你为何告诉我?” 莫清歌露出真诚的笑容:“我一人难以取得,需要帮手。况且..."她略显羞涩地低头,”我觉得蒲姑娘面善,值得信任。若得仙果,我们平分如何?“ 银蝶在蒲银耳边轻语:”小心有诈。“ 蒲银不动声色地点头:”好啊,合作愉快。" 两人结伴向鳞妖体内更深處行进。莫清歌似乎对路线很熟悉,带着蒲银避开了一处处危险的酸液池和收缩的肉壁。 途中,蒲银注意到莫清歌的步法轻盈得不似引气器,而且她总是不经意地走在蒲银身后半步的位置。 蒲银心中已了然。 "到了。"莫清歌突然停下,指着前方。 肉壁在此处形成一个天然洞穴,中央有一汪碧绿色的毒液池,池中孤零零地立着一根肉柱,顶端结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鳞心玉果!"莫清歌激动地低呼,“但周围全是蚀骨毒液,沾上一点就会皮开肉烂。” 蒲银观察四周:“需要借力点才能过去。” 她指向几处凸起的肉瘤,“我可以..." "用这个。”莫清歌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捆细绳,两端各系着一个铁钩,“我先过去探路,你在此接应。” 不等蒲银回应,莫清歌已经甩出铁钩,精准地勾住一处肉瘤,轻盈地荡向毒液池中央。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哪里像是受伤之人? 蒲银眯起眼睛,赤元阳火在掌心悄然凝聚。 莫清歌几次借力,终于接近仙果。 就在她伸手欲摘的瞬间,突然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直刺蒲银咽喉! “去死吧,小丫头!”莫清歌脸上纯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杀意。 蒲银早有防备,身形暴退,同时一拳轰出,赤焰如龙:“果然有诈!” 莫清歌的短剑被火焰震偏,她惊讶得瞪大眼睛:“引气期五境?你隐藏了修为!" "彼此彼此。”蒲银冷笑,“你也不止五境吧?” 两人在狭窄的空间内展开激战。莫清歌的剑法刁钻狠辣,招招致命。 蒲银则以赤元阳火配合拳脚,大开大合。火焰与剑气交织,照亮了整个空间。 蒲银在一次交锋间隙质问,“你一人也可来此,骗我来此是何意?” 莫清歌狞笑:“蠢货,你无权知道!” 战斗余波震动了鳞妖的内脏,周围的肉壁剧烈抽搐起来。毒液池开始翻涌,碧绿的液体如浪潮般向四周扩散。 "不好!"两人同时变色。 莫清歌咬牙冲向仙果,蒲银也飞身而起。 就在两人即将触碰到果实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天旋地转,鳞妖痛苦地翻滚起来。 "啊!" 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毒液巨浪拍打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蒲银猛地一脚踢向莫清歌,借力向后飞退;莫清歌则挥剑斩下一段肉瘤作为踏脚点,向另一侧跃去。 仙果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两人双双坠入不同的肉壁褶皱中,被蠕动的肌肉推向更深处... 黑暗再次笼罩了蒲银。 她感到自己不断下坠,穿过一层又一层粘稠的肉膜,最终"噗通"一声落入一个充满液体的空间。 "咳咳..."蒲银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水牢"。半透明的液体中漂浮着许多气泡,四周肉壁上挂着数十个由粘液构成的"茧",里面隐约可见人影。 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一个茧中传出熟悉的"呜呜"声。 "小白?!"蒲银游向那个茧,赤元阳火小心地烧开粘液。一只湿漉漉的白色小狗掉了出来,正是失踪多时的小白! "汪!"小白兴奋地舔着蒲银的脸,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蒲银紧紧抱住它,然后警惕地环顾四周。这些茧中都是被鳞妖捕获的修士吗? 为何没有消化掉他们? "新来的?"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蒲银转头,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被困在相邻的茧中。 他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胸前别着一枚破损的阵法师徽章。 "你是谁?"蒲银小心地问。 "齐岳,玄阵门弟子。“男子苦笑,”被困在这里...大概有三个月了。” 蒲银烧开他的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岳虚弱地爬出来,指着空间中央一个发光的核心:”看到那个了吗?这鳞妖要突破二阶,在用我们喂养精血凝聚内丹,修士的精气对它而言是大补之物。" 小白突然冲着某个方向狂吠。蒲银顺着看去,只见莫清歌也从上方掉了下来,正狼狈地爬上一块凸起的肉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杀意再现。 “看来游戏还没结束。” 蒲银握紧了拳头,赤元阳火在全身流转。 在她身边,小白则龇牙咧嘴地摆出攻击姿态。 鳞妖体内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第42章 逃离鳞妖 “住手!” 齐岳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在粘稠的空气中炸开,“你们想死在这里吗?” 蒲银的拳头在距离莫清歌面门三寸处硬生生停住,赤元阳火的热浪吹乱了对方的刘海。 莫清歌的剑尖同样抵在蒲银咽喉,微微颤抖。 “这水牢每半个时辰会分泌新的消化液。”齐岳艰难地爬近,指着四周逐渐增多的透明粘液。 "等下一波分泌时,我们都会被溶解成养分输送给那颗内丹。" 肉壁上的粘液"茧"中,一具具半溶解的躯体无声地诉说着恐怖。 蒲银注意到最近的一个茧里,修士的面部已经融化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 "合作,或者死。"齐岳咳出一口血。 "我是阵法师,可以帮助你们。" 莫清歌冷笑:"凭什么信你?" 一个时辰前,蒲银与她可也是盟友,如今不也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吗! 她不会相信,蒲银自然也不会相信。 “就凭这个。” 见二人都不相信,齐岳从怀中掏出一块龟裂的罗盘,上面刻满繁复纹路。 “我玄阵门阵法师都有自己的本命罗盘,本名罗盘与我们的气海丹田相连,你们武修实力强悍,我若说谎,你们大可毁掉它让我魂飞魄散。” 银蝶轻轻震颤,点头道:“这罗盘确实与齐岳性命相连。” 她收拳后退,莫清歌同样将剑收回剑鞘。 “可以合作?” 莫清歌睨了眼蒲银,“回去的通道合上,若要撤离要如何撤离?” 蒲银四下搜索,除了毒液,消化液凝聚的水牢不曾有其他。 她眯眼盯上一个水牢,看向水牢与内丹链接的那根输送精血的引线。 她问道:“银蝶,若是破坏那引线,鳞妖的内丹便不能凝聚,它会作何反应?” “它会再次打开通道,释放上一层的胃液与毒液,用胃液毒液再次凝聚水牢。” “那行,还是有活命的办法的。” 蒲银指向远处发光的内丹核心,"那些水牢是输送养分的引线。切断它们,鳞妖暴怒再次开启通道灌入新消化液和毒液。” 莫清歌理解蒲银话里的意思,接着道:“你是说,那个时候是我们逃回上一层的机会。” “是。” 莫清歌理解,转而问道:“无论是切断引线,还是打开通道,从上灌下的毒液第一时间便会杀死我们。” 齐岳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贴在内衫上的五张黄色符箓:“我玄阵门的拿手符文,玄门护甲符,能挡五息腐蚀。” 齐岳双手奉上,苦笑一声。 “我精气不足且非武修,这一环节恐怕帮不上什么,无法参战,但这些可保你们行动无阻。” 符箓上的朱砂纹路泛着微光,确实是正宗防护符。 蒲银与莫清歌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各拿两张,剩一张备用。” 蒲银做出决定,“我攻左侧水牢。” 莫清歌握剑出鞘:“右侧归我。” 当齐岳将符箓分给二人时,蒲银注意到他指尖有细微的颤抖,不知是虚弱还是兴奋。 小白突然龇牙低吼,被她轻轻按住。 “开始吧。” 莫清歌突然拔剑,剑气如虹直取最近的水牢。 蒲银同时跃出,赤焰包裹右拳轰向另一侧。 第一个水牢破裂的瞬间,惨绿色的液体如暴雨倾盆。 蒲银催动符箓,金色光罩浮现的刹那,毒液已到眼前。 腐蚀的滋滋声中,光罩剧烈摇晃,但终究撑住了三息。 茧中修士的残躯跌落,露出森森脊骨。 蒲银强忍恶心转向下一个目标。 远处,莫清歌的剑光如蝶穿花,同样在毒液雨中穿梭。 “第七个!”蒲银喘着粗气喊道。 她的左手不慎沾到一滴毒液,那一滴毒液腐蚀皮肤留下一滴焦黑的印记。 蒲银蹙眉冷抽一声,瞧见莫清歌齐岳二人并未发觉,微松一口气。 “搞定!” 另一边,莫清歌也彻底斩断右侧引线。 下一刻,内丹的光芒开始明灭不定。 正在水中栖息的鳞妖猛地睁眼,怒火瞬间充斥全身,鱼尾拍打池水,身子腾空跃起钻入水中,再次跃出钻入。 鳞妖体内的空间跟着剧烈震颤,三人身形慌乱交错。 肉壁上突然裂开无数细缝,新鲜毒液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就是现在!” 齐岳突然激活罗盘,一道半球形光幕将三人笼罩。 毒液撞在光幕上,溅起令人胆寒的泡沫。 莫清歌突然问齐岳:“你的法阵能维持多久?” “半刻钟。” “足够通道完全打开。”齐岳指向头顶逐渐扩大的肉缝。 肉缝扩张至一人大时,齐岳再次道:“但只能容一人通过。" 蒲银心头警铃大作。 她出拳想要制止齐岳,却不曾想,齐岳早就准备好了。 他施展身法猛地跃出,如离弦之箭。 蒲银,莫清歌二人对视一眼,紧追而上。 但肉缝开始收缩,在齐岳离开后,将蒲银二人拦下。 二人被阻,反弹回原地。 “多谢二位替死鬼!” 离开后,齐岳回头瞧着被拦下的蒲银二人,大声狂笑。 他的狂笑在肉壁间回荡。 莫清歌挥剑向上,剑气斩在肉壁上,鳞妖又是一阵扭动。 等到再次停歇,莫清歌狼狈地爬起,狠着一张脸。 “混账!” 莫清歌罕见的失态大骂。 蒲银未做声,戾气内敛。 她扭头看向那涌进来的毒液,正在慢慢凝聚成水牢,她如今站在高处肉壁上,未被波及。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只要在鳞妖体内,迟早得被毒液杀死。 反观那些水牢,只凝聚出脚踝高,若要用同样的办法出去,只能等水牢成型。 但那时,想必她也死了。 “如今怎么办?” 莫清歌难得询问蒲银。 蒲银摊手表示:“没办法,等死吧!” “怎么可能等死!”莫清歌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向来只有她骗别人的份,还没有人能骗了她还全身而退的。 “那个齐岳,今天必须死!” “莫大小姐要不还是先想一下出去这个难题。” 蒲银询问银蝶,可有办法。 银蝶摇头。 “还有一办法,便是需要有人在外与鳞妖对战,肉壁通道才会再次打开。” 银蝶转而又道:“如今你们没了法阵,那便抵挡不住毒液侵蚀,通道打开的瞬间便会腐蚀而死。” 蒲银深吸一口气,打着响指思索着如今学习法阵来不来得及,能不能一刻钟便就得心应手。 想来,该是不能。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之际。 小白脚踩毒液,那毒液纷纷四散露出鳞妖粉嫩的肉壁。 小白歪着脑袋很是好奇,超前大步跑去。 蒲银听到声音喊道:“小白?” 她扭头一看,只见小白顺着肉壁凸起的凸点跳跃,靠近那将有了雏形的内丹。 蒲银激动地大叫起来。 “小白!你在做什么?不要!” 小白未曾修炼,虽然血脉觉醒,但到底不过是只普通狗。 若吞下内丹,瞬间爆体而亡。 只是蒲银叫喊也不顶事,小白鼻头凑在鳞妖妖丹上,嗅了又嗅,突然一口吞下! “小白,吐出来!” 蒲银话音刚落,整个空间如遭雷击。 鳞妖发出无声的哀嚎,躯体在池中翻滚,像个正在被清蒸的鱼。 肉壁疯狂抽搐,原本闭合的通道再度撕裂,这次扩大到原先三倍! 毒液仅仅占据了通道一半,剩下一半足够她们逃离。 “竟然打开了!” 莫清歌率先反应过来,她轻轻一跃离开。 蒲银超小白跑去,小白摇着尾巴扑倒她怀里,她抱起龇牙咧嘴的小白紧随其后。 齐岳正想办法画阵撤离,却不曾想,整个空间再次颠倒反转。 他捞捞卡住肉壁谨防自己再次被卷去下面。 直到稍稍停歇,他缓了一口气。 刚卸神,便听到身后传出两道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齐大师!”蒲银扭动拳腕靠近,唇角满是春意盎然的笑意。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我们吧!”莫清歌持剑,眸子冷若冰霜。 "不!我,我没,不是……你们别过来!" 齐岳词不成句,回身惊恐地看着逼近的二人,手中罗盘疯狂闪烁却无法再施法。 他的精气早被鳞妖吸食了一部分,逃离时又用了一部分,如今是再也使不出来法阵。 二人丝毫不听他的求饶。 莫清歌的剑先至,寒光闪过齐岳右耳。蒲银的火焰接踵而至,冲向他的左胸口。 “没人能骗我!” “去了黄泉做鬼要诚实啊!” 剑光与火焰交织成死亡的网。 齐岳的惨叫很快被鳞妖新一轮的痉挛吞没。 莫解决掉齐岳后,莫清歌靠在肉壁上喘息:"合作到此结束!” 蒲银检查举起小白检查身体,顺势接上。 “鳞心玉果,各凭本事!” "正有此意。" 莫清歌正要行动,头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失去内丹的鳞妖气血大损,气血攻心,血气翻涌,一股吸力拉着二人飞出鳞妖体内。 二人一狗乱作一团,混乱中,蒲银紧紧抱住小白。 被吐出时,蒲银莫清歌二人朝着不同方位飞去。 蒲银将小白护在怀中,死死搂住。 途中,她后背撞击在几处岩壁和树干上,一落地人便昏死过去。 第43章 苏银再现 凡尘域木云郡 一狭窄阴暗的小巷中,一穿着破烂的老头双手合十哆哆嗦嗦叩首。 “几位大人,我所知道的都说了,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陈强微一使眼色,一旁的同伴接收到消息,伸手指引道:“这边请!” 老头被请进一旁破烂的房子,下一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惨烈的叫声。 “啊!” 下一瞬,陈强面无表情地捏碎传讯符,位于楚山城的杜邺终于接到了陈强的消息。 “如何了?” “总管,找到一个老头,他曾亲眼所见苏银来了木云郡。”陈强毕恭毕敬回答。 “恰巧那日,还是清源北域上清宗的收徒典仪,您说这苏银该不会……有灵根天资,进了灵界。” 杜邺摩挲着茶碗碗沿,眼眸低垂,眸子中闪过一丝阴鸷。 “若是来了灵界,那便好办了。” “通知其他兄弟,立即去往北域,但要低调小心,切不可让上清宗发现异常。” “是。” 陈强应下,等待通话结束。 只听杜邺又道:“知情人可处理干净了?” “放心,已解决,除了我们再不会有人知道苏银的下落,锦庭轩的人更是查不到。” “那就行。” 杜邺手一顿,举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 “小强,如今你也有筑基期一境的实力,在我身边做事埋没你了。” “不敢,能为杜总管做事,是陈某的福气。” 陈强立即拱手作揖,垂下的眉头瞬间蹙起,眉宇间满是思索与谨慎。 “等你找到苏银,我再想办法将她骗离宗门夺取金蝉,事成之后,我便向上汇报,将你派回总部做事,万不会埋没你。” “多谢总管。” 陈强抬起头,满眼是惊喜之色。 通讯结束,陈强瞬间冷下脸,开口道:“出发,清源北域。” 紧接着,陈强带着五六人离开小巷,离开木云郡。 与此同时,灵界无光东域四象门 “圣女,我等已按照您的吩咐,用您的青丝在结合盛长老的法阵,已推测出您的姐姐苏银,此刻便在清源北域。” 一处寒丝缥缈的洞府,苏清云盘腿坐于一寒冰玉床之上,秀眼微阖。 听到下人汇报,瞬间挣开双眼,眸子冷若冰霜,宛如深冬寒冰,带着一丝惊讶的震荡。 “清源北域!” “她如何来的灵界?” 苏清云见自己失态,平复心情后又道:“测算可无误?” “禀圣女,测算无误。” “是吗!”苏清云眸中闪过一抹歹毒,“既然无误,那你们几个便去一趟清源北域,将我那可爱的姐姐带回来。” 台阶下几名弟子,穿着各异。 有蓝白弟子服的少女,也有红金弟子服……其中以蓝白弟子服的少女为主。 少女名叫水心月,听到圣女的要求不敢不从。 “心月明白。” “我这个姐姐脾气很倔,自然不会轻易跟你们来……”苏清云勾起一侧的唇角微笑,“但并不重要,允许你们武力制服她,到时候就算打伤打残也无碍,只要将她活着带回我的身边。” 心月心跳猛颤一下,瞬间理解圣女的意思。 “心月必定将圣女的姐姐带回来,请圣女放心。” “如此便好,你们去吧!” “我等告辞,恭祝圣女闭关成功,步入引气期八境。” 水心月几人离开,苏清云才露出一副阴郁的面容。 她紧紧捏拳不松,无名的怒火吞噬她的理智燃烧她的心肺。 “苏银这个贱人,刨了剑骨还能测出天资,这等天赋……不过没关系。” 苏清云冷笑两声,松开拳后深吸一口气重新合眼。 “趁她还未发展起来,那便扼杀掉。” 走出洞府的水心月几人,其中一青绿弟子服的少年微微叹出一口气,心疼道:“圣女为了自家姐姐,不惜跨越两个灵域去寻找,多么可歌可泣的姐妹情啊!” 水心月听后,面容狰狞,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木凌天。 “就你这脑子还能突破引气期九境!简直是得了大机缘!” “什么意思?” 水心月不愿意跟傻子计较,摇着头快步离开。 木凌天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经过他时还拍着他的肩膀。 边拍边道:“多吃点增智丹,补补脑子吧!” 木凌天摸着脑袋,一脸不解。 看着其他人走远,他边喊边追上去,“等等我啊!” * 蒲银是被脸上湿热的触感唤醒的。 她睁开眼,正对上小白那双湿漉漉的黑眼睛,小狗见她醒来,尾巴立刻摇成了风车。 “轻点...” 蒲银撑起身子,倒抽一口冷气。 后背火辣辣的疼,估计是被岩壁刮出的伤。 环顾四周,她们落在一片古怪的丛林里——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小土堆,像无数座微型的坟墓。 记忆逐渐回笼。 鳞妖体内激战、水牢逃生、齐岳的背叛...还有那颗没到手的鳞心玉果。 蒲银轻叹一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可惜了那仙果...” 话音未落,小白突然“汪汪”叫着跳开,在她身后的落叶堆里一阵翻找,竟叼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 “这...” 蒲银一把接过鳞心玉果,果实入手温润,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小白,“你怎么做到的?” 小白兴奋地转着圈,突然倒地装死,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嘴里做出叼东西的动作,最后骄傲地昂起头。 “你是说...在鳞妖把我们吐出去时?” 蒲银恍然大悟,忍不住抱住小狗亲了一口,“聪明!” 银蝶瞧见了全程,此刻评价道:“开启血脉的灵兽果真非同一般。” “这鳞心玉果须在鳞妖体内,用鳞妖精血供养,如今不足年份,这鳞心玉果的品质便大大折扣。” 蒲银忽地想起莫清歌。 不足年份采摘后品质受损,她定是知道,既然要带着自己一起,想必是有办法能使采摘后的玉果彻底成熟。 “可有办法?” “自然是有的!”银蝶骄傲道:“采摘后一刻钟,需要以人血浇灌。” 蒲银:“……说点我能做到的。” 银蝶扇着翅膀飞坐在金蝉头顶。 “若是没有人血,那一阶妖兽的精血也能凑活,只是纯度并没有人血滋养那般精炼。” “妖兽……”这万火林自然不缺妖兽,如今便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蒲银点头,正欲起身,突然背脊一凉——银蝶预警的瞬间,一道红光从她脑后袭来! “小心!” “送上门的血池!” 第44章 赤血蚁 蒲银身形一闪,那道红光擦着她的发丝掠过,带起几缕断发。 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只通体赤红的蚂蚁,足有巴掌大小,两颗锯齿状的大颚泛着寒光。 “一阶赤血蚁!”银蝶惊呼。 “小心它的蚁酸!” 赤血蚁一击不中,立刻调转方向再次扑来。 蒲银忍着背痛侧身避过,小白趁机从侧面扑上,一口咬住赤血蚁的后腿。 赤血蚁吃痛,尾部猛地一翘,喷出一股透明液体。 “小白躲开!” 蒲银一把捞起小狗滚向一旁。 蚁酸落在落叶上,顿时冒起青烟,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蒲银额头渗出冷汗,手势结印变化,口中低喃:“水影术。” 身形波澜如水,灵动宛如无骨。 赤血蚁再次冲来,她看准时机,身影直接消失在视野中。 赤血蚁一击未中,欲寻人迹,只见蒲银从它身后出现。 身形凝实,拳头燃烧炽焰,一拳轰出。 赤血蚁在火中抽搐几下,烧得焦黑,不再动弹。 “呼——” 蒲银长舒一口气,却听银蝶急道:“别放松!看那些土堆!” 只见周围那些小土堆突然蠕动起来,一个接一个的赤血蚁从洞口探出头,猩红的眼睛在昏暗的丛林中格外瘆人。 “这么多!” 蒲银头皮发麻,握紧了匕首。 小白也竖起全身毛发,发出低沉的咆哮。 “别怕,它们只是刚刚进入一阶,你应付得来。”银蝶难得的鼓舞。 “正好用它们的精血滋养玉果!” 第一只赤血蚁扑来时,蒲银已有了准备。 她脚步一错,火圈划出一道血光,那只赤血蚁便焦灼一坨。 第二只从侧面袭来,小白猛地跃起,将其撞偏方向,蒲银补上一拳。 战斗持续了约莫一刻钟,蒲银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的动作却越来越流畅。 当第六只赤血蚁倒下时,她突然感到体内灵力一阵躁动。 "要突破了!"银蝶惊喜道。 立刻盘膝而坐,引导体内灵力运转。 只见她皮肤表面浮现出六道灵气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 当第六道灵路完全成形时,她周身气势陡然提升。 “引气期六境!” 蒲银睁开眼,眸中精光闪烁。 她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灵力比之前充沛了近一倍,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汪汪…!"小白欢快地绕着她转圈。 银蝶却突然严肃起来:"不对劲...那些死去的赤血蚁...在动!" 蒲银转头看去,只见地上那些本该死透的赤血蚁尸体竟然微微颤抖起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过几个呼吸间,六只赤血蚁全部"复活",而且眼中红光更盛,气息也比之前强了几分。 "这...怎么可能?"蒲银震惊不已。 "快走!"银蝶急道,"它们有古怪,不是普通赤血蚁!" 蒲银抱起小白,朝唯一没有赤血蚁的方向奔去。 身后,复活的赤血蚁群发出刺耳的吱吱声,紧追不舍。 奔跑中,蒲银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个比其他土堆大得多的隆起,旁边散落着一些奇怪的碎石,上面刻有模糊的纹路。 "那里!"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个大土堆,果然发现一个倾斜向下的洞口,足够一人通过。 身后的赤血蚁越来越近,蒲银一咬牙,纵身跳入洞中。 下落的过程比她预想的要长,落地时她顺势一滚,卸去冲力。 洞内出奇的干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这是...” 蒲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蜿蜒的地道中,墙壁上布满了细密的爪痕,显然是赤血蚁的杰作。 但奇怪的是,这些爪痕中夹杂着一些规则的纹路,像是人为刻画的。 银蝶瞧着这些纹路有些熟悉,一时间竟忘了在哪里见过。 “这些纹路...颇有些熟悉,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这里这般多的赤血蚁,那便是有蚁后,我们如今还未见蚁后……” 蒲银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这里是赤血蚁的巢穴?蚁后极有可能在里面!” “很可能。” 银蝶停在一块特别复杂的纹路上,“看这个,是封灵符的一种变体,用来禁锢强大生灵。” 小白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地道深处低吼。 蒲银立刻警觉起来:“有东西过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三只赤血蚁从黑暗中爬出。 与地面上的不同,这几只体型更大,甲壳呈现出暗红色,气息也更加强大。 “一阶中期!”银蝶提醒道,“这下麻烦了!” “刚才那几只也不过人类修士引气期一境的实力,现在你面前的这三只,每一只都足有引气期五境甚至七境的实力!” “若是一只,你还有一战之力,三只……再加上它们自身的血脉秘法,你很难不死!” 蒲银:“……” “区区三只蚂蚁,我还能怕了不成!” 突破后的蒲银实力大增,面对三只赤血蚁也丝毫不惧。 她将小白护在身后,主动迎了上去。 火拳在灵力的灌注下光芒大盛,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破空之声。 她用水影术隐匿身形迷惑它们,靠近后紧接着变化灵根属性,再用火拳冲击。 她一个人应付两只赤血蚁,小白毛遂自荐独战一只。 第一只赤血蚁被她冲击前肢,赤血蚁哀嚎一声,前肢猛地刺向她,像一把锋利无比的镰刀。 她侧身一躲被第二只赤血蚁看准时机出击,将她踢飞撞在墙上。 小白与对方实力差距很大,被对方压着打。 短短几息,小白遍体鳞伤,血污将毛发结成一缕一缕。 她冷静下来,灵根属性快速变化,水影术与火拳来回交替使用。 最终她一拳打碎第一只赤血蚁的脑子,脑浆飞溅;第二只赤血蚁也被她扯断了脖子。 她喘着粗气看向小白。 小白额头的竖纹纹饰浮现,荧光闪烁。 它双眼猩红,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只见小白猛地冲击赤血蚁,一口咬中赤血蚁的脑袋,咬了下来。 她谨慎喊了声,“小白。” 小白凶残的脸转过来,她猛地心神一颤,紧接着便看见小白气势消减,恢复平静。 “汪~” 她刚松了口气,然而,令她毛骨悚然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些赤血蚁同样开始"复活",而且速度比地面上的更快! “必须找到源头!”银蝶急促地说,“蚁后一定在深处,一定是蚁后的问题!” 蒲银不再恋战,带着小白向地道深处疾奔。 沿途不断有赤血蚁从岔路冒出,她且战且走,渐渐感到灵力消耗过大。 就在她考虑是否该撤退时,地道突然变得开阔,尽头处出现一扇古朴的石门。 石门上刻满了与地道墙壁相似的纹路,但更加复杂精美,中央还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这是..."蒲银惊讶地走近石门。 银蝶绕着石门飞了一圈,兴奋地说:"上古遗迹!这些纹路是上古修士的手笔!" 蒲银伸手轻轻触碰石门,谁知刚一接触,石门上的纹路便亮起微光,随后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开启。 门后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一个石台,上面趴着一只巨大的赤血蚁——足有成人大小,腹部鼓胀,但甲壳已经失去了光泽,显然死去多时。 “蚁后?”蒲银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室,“已经死了?” 石室四壁刻满了壁画,描绘着一群人在祭祀某种生物的场景。蒲银正想细看,身后的石门突然"轰"的一声关闭! "糟了!"她急忙回身推门,石门却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银蝶发出尖锐的警告:“小心!” 蒲银猛地回头,只见石台上的蚁后尸体竟然动了起来! 它那干瘪的腹部诡异地蠕动着,原本黯淡的甲壳逐渐泛起血光,六只复眼一个接一个亮起,散发出摄人的红光。 “怎么可能?!” 蒲银背靠石门,握紧了匕首。 蚁后的气息在不断攀升,很快就超越了一阶,达到了二阶妖兽的水平! 蚁后缓缓抬起上半身,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锋利的前肢高高举起,朝蒲银扑来! 蒲银侧身闪避,蚁后的前肢擦着她的肩膀划过,在石门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反手一拳打向蚁后腹部,却被坚硬的甲壳弹开,只在上面留下一道白痕。 “它的弱点在头部与胸部的连接处!” 银蝶喊道,“但必须一击致命,否则它会不断复活!” 蚁后转身再次扑来,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蒲银勉强避开,却被它的尾部扫中,重重撞在墙上。 她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小白怒吼着扑向蚁后,却被一前肢扫飞,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小白!”蒲银心如刀绞,却无暇顾及。 蚁后已经再次扑来,这次她避无可避! 生死关头,蒲银体内的六道灵路突然全部亮起,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她感觉时间仿佛变慢了,蚁后的动作在她眼中变得清晰可辨。 就是现在! 蒲银身体一矮,从蚁前肢下方滑过,拳头灌注全部灵力,精准打在蚁后头部与胸部的连接处! 火焰瞬间附着在赤血蚁颈部,焚烧出一只人头大的窟髅。 “嘶——!” 蚁后发出凄厉的惨叫,疯狂挣扎。 蒲银再次补上一拳,将全身重量压上。 蚁后的甲壳终于出现裂纹,暗红色的液体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蚁后的挣扎渐渐减弱,最终轰然倒地。 蒲银精疲力竭地跪坐在地,大口喘息。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松口气,蚁后的尸体突然开始剧烈抽搐,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这不可能...”蒲银绝望地看着蚁后再次站起,复眼中的红光比之前更加凶戾... 第45章 骨精核 蚁后复眼中血光大盛,六只锋利如刀的前肢高高扬起,在石室墙壁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蒲银背靠石门,拳上炽焰减弱,捏紧的手在微微发抖——刚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她大半灵力。 “怎么会...明明刺中了要害...” 银蝶急促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不对,这蚁后不对劲!它早已不是活物了,你杀不死它!” “它体内的力量……” 银蝶察觉蚁后体内有一丝相熟的力量,虽然仅仅只有一丝,但它已经锁定了罪魁祸首!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被层层覆盖至少不下上百种封禁,你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力量!” 蚁后腹部诡异地蠕动着,甲壳上那些本已干涸的纹路正逐渐亮起暗红色的光芒。 蒲银瞳孔骤缩——那些纹路竟与石室壁画上的祭祀符文一模一样! “是那些符文在控制它!”她失声叫道。 蚁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猛地扑来。 蒲银狼狈的翻滚避开,却仍被一只前肢划破左臂,鲜血顿时浸透衣袖。 “嘶——” 剧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血液正被某种力量牵引,化作细小的血珠飘向蚁后腹部的符文! “不要管任何事,先止血!”银蝶惊呼。 “它虽然能不断复生,但终归是个死物。” “每次复生实力都会被降至一阶中期,若被它吸血,人血会化作它的力量,到时候境界暴增,突破二阶,两个你都得死在它足下!” 蒲银咬牙撕下衣角捆住伤口,虽然及时但也损耗大量活血,蚁后的气息已攀升至一阶巅峰,远超她这个刚入六境的修士。 硬拼毫无胜算,必须另想办法。 就在这时,她手无意识摸过腰间的芥子袋,里面一颗圆润的果实引起她的注意。 她的手微顿——鳞心玉果!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 "银蝶,你说过鳞心玉果需要精血滋养?" "对…" 没等银蝶说完,蒲银已掏出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实。 “你想……!” 银蝶话音未落,只见蒲银勾唇一笑。 “那就顺水推舟帮我一把!” 蚁后实力大增,眼中残忍之狠厉更甚,攻势更加凶猛。 “多谢了,大蚂蚁!” 蒲银看准时机,在蚁后再次扑来时猛地将玉果掷向它腹部的符文。 蚁后本能地用前肢接住玉果,正要送入口中,玉果却突然红光大作,如同活物般黏在了它腹部! “嘶啊啊啊——”蚁后发出痛苦的尖啸,整个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玉果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嵌入它腹部的甲壳,而后像个等待哺乳的婴儿,牢牢扒住蚁吮吸它体内稀薄的血液。 那些暗红符文疯狂闪烁,与玉果的红光激烈对抗。 “天无绝人之路!” 计谋已成。 银蝶兴奋地喊道,“蚁后是个死物本就没有活血,它体内的血还都是从你这处抽离的,待鳞心玉果吸收完它体内的鲜血,品质绝对到达巅峰!” “到那时,蚁后实力大减,你也能制服得了,一举两得!” 蒲银顾不上感叹,立刻冲向昏迷的小白,将它抱到角落。 小狗的右前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气息微弱。 她心疼地取出最后一粒回气丹——她炼制的一级回气丹,捏碎后喂入小白口中。 "坚持住,小白..."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蒲银回头,只见蚁后已疯狂地撞向石室墙壁,整个石室都在震动。 玉果的红光越来越盛,而那些暗红符文正逐渐暗淡。 突然,蚁后停止了挣扎,六只复眼同时转向蒲银,流露出一种诡异的清明。 “救...我...” 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在蒲银脑海中响起,“银蝶...金蝉...” 蒲银震惊地看着这只通灵的蚁后:“你能说话?” 还能察觉到她体内那两只天道造物,这妖兽绝非寻常! “千年...禁锢...恢复自由...”蚁后的意识断断续续传来,“人类修士...解脱...” 话音未落,蚁后腹部的玉果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那些暗红符文如同活物般扭曲着,最终"啪"的一声全部碎裂! 蚁后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这一次,它没有再复活。 腹部的玉果自动脱落,滚到蒲银脚边——原本晶莹剔透的果实现已变成深邃的血红色,表面浮现出与石室壁画相似的古老纹路。 “这...”蒲银小心翼翼地捡起玉果,感受到其中澎湃的能量,“沾上这血祭符文,还能吃吗?” 银蝶飞落在她肩头:“包熟的,而且品质远超预期!” “甚至……” 银蝶看着鳞心玉果上的符文,喃喃道:“甚至你将学会一门秘法!” “秘法!” “你且说说,怎么回事?”蒲银举着玉果激动。 秘法是功法的一种,但其因特殊的能力,稀有的修炼手段被列为秘法。 有一门秘法便能开宗立派,有三门秘法便能进入灵界五域任意一域的强者行列。 不可谓不珍贵。 蒲银还未来得及高兴,蚁后的尸体突然开始急速干瘪,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而在灰烬中央,一颗鸽蛋大小的血色骨精核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骨精核!”银蝶惊喜地叫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这都能碰到!” “它很稀奇吗?” 蒲银摸不着头脑,捡起骨精核,左右来回打量。 “废话,骨精核乃是妖兽骨头精华炼化,一般只有五阶以上,且肉体强悍的妖兽死亡才会凝聚骨精核。” “这骨精核坚硬无比,又蕴含妖兽灵气与妖兽的血脉秘法,乃是炼制法器的不二选材,多少人为了炼制趁手的法器花高价收购骨精核,骨精核的市场价已经到了十万灵石一枚!” ”十万!“ 发财了! 蒲银惊得合不拢嘴。 银蝶感叹。 “这区区赤血蚁后虽是二阶妖兽,但骨骼千年不腐,即使死去也能再次复生,周而复始,它的骨头已经被打磨的极为优越,这才会在死后凝聚成骨精核。” “好东西!” 蒲银刚将血精核收入囊中,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顶部的碎石开始簌簌掉落,墙壁上的壁画迅速褪色。 "石室要塌了!“银蝶梳了一口气,”赶紧离开吧!" 蒲银抱起刚刚苏醒的小白,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原本蚁后所在的石台下方露出一个暗格。 她冲过去一脚踢开石台,果然发现一条向下的狭窄通道。 "走!" 她毫不犹豫地跳入通道。 身后,石室轰然坍塌,尘土飞扬。 通道又窄又陡,蒲银护住小白,任凭身体在粗糙的石壁上摩擦下滑。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到下方透出的亮光。 "噗通!" 蒲银跌入一处地下水池,冰凉的水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发现这是一个天然溶洞,顶部垂下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第46章 秘境入口 “这是哪...?” 蒲银喘息着爬上岸,第一时间检查小白的情况。 小黑狗已经能勉强站立,正亲昵地舔着她的手。 银蝶先一步观察四周,而后道:"我们应该是到了赤血蚁巢穴的最底层。看那里——" 顺着银蝶指引的方向,蒲银看到水池另一侧有一条蜿蜒的地下河,河边散落着几具白骨,有的穿着腐朽的衣物,有的则明显是妖兽的骸骨。 “有人来过这里...” 她走近查看,在一具骸骨旁发现了一枚玉牌。 擦去上面的污垢,蒲银握着玉牌的手一顿。 玉牌中作为上清宗标志的长剑中间裂开一道横纹,稍一使劲,便会碎裂成两半。 “上清宗!”蒲银心一沉,心猛地胡乱跳动。 “这里有上清宗的玉牌,那柳白他们……” 蒲银望着那具骸骨不敢继续想,银蝶安抚道:“非也!” “那骸骨已经死了许久,至少也得死了个一年,绝不是柳白。” 蒲银微微松了口气,“那便好!” 虽与柳白相交很浅,但不得不说柳白是个不错的引导者,至少她不想要柳白随意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蒲银正想追问,小白突然警惕地竖起耳朵,冲着地下河下游方向低吼。 她立刻警觉起来,结印操作水影术隐匿身形。 “有东西过来了...” 河面泛起涟漪,一个黑影正从水下迅速接近。 蒲银后退几步,准备迎战。 然而,当那个生物跃出水面时,她和小白都愣住了—— 那是一条通体银白的小鱼,只有巴掌大小,却长着四只晶莹剔透的翅膀。 它在空中优雅地转了个圈,洒落点点荧光。 “玉灵鱼?” 银蝶似乎早就知道,颇胸有成竹道,“这种灵物早已绝迹千年,初始我以为是我想错了,如今果真...” 小鱼绕着蒲银飞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鱼眼怒视蒲银,宛如仇敌。 “这鱼……”蒲银瞧了一眼,幽幽道:“真丑!” 玉灵鱼:“……布鲁布鲁蹦蹦(我要杀了你!)” 银蝶道:“你不认识它?” 蒲银听着皱起眉,大脑飞速运转匹配她吃过的所有鱼。 最后摇摇头,“我没吃过,应该是第一次见!” 玉灵鱼:“……布鲁布鲁咚咚(你不得好死!)” 银蝶无语道:“你前不久刚从它肚子里逃生!” “抢走它的宝物,损了它的妖丹,如今还不认识人家,真是过分!” “是它啊!” 这么一说,蒲银也是横眉大怒,“就是你让我差点死了!” “小白捡柴生火,给它烤了,今天加餐吃烤鱼!” 玉灵鱼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一个透明的水泡。 水泡中浮现出一幅微缩的地图,显示着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和几个特别标记的点。 “这是...地下迷宫的地图?” 蒲银伸手触碰水泡,地图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完整的立体地图,甚至能感知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玉灵鱼完成了使命,用头顶撞蒲银出了口恶气,趁蒲银还未反应过来,顺着地下河快速飞走了。 蒲银捂着脑袋呆立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这小鱼脾气还挺大!” 明明是它无缘无故吞了她,如今竟还怪上她了。 “它为何要给我这地下迷宫的地图?” 银蝶望着玉灵鱼离去的方向,沉默片刻凝重地说:“它并无恶意,甚至在引导你。” “这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它想要杀我才正常,为何要引导我?” 蒲银脑海中展开地图,地图中圈出三处地点,其中一处便是如今她所在的地下河。 银蝶想起蚁后巢穴中的声音,痛苦又渴求地喊着它和金蝉。 以它的猜测,除了那个傻缺,没有人会把自己作成这样。 “现在看来,我们无意中闯入了一处秘境。上层的赤血蚁很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这里才是秘境的入口。” “那玉灵鱼是秘境的引路使,想来是你杀了蚁后获得秘境的认可,这玉灵鱼才来引路。" 蒲银想起石室壁画上的祭祀场景,又看看手中的血精核和鳞心玉果。 “地图中有入口点位,便是在这地下河之下。” “我得先炼化鳞心玉果!” “你得先炼化鳞心玉果。” 蒲银和银蝶心有灵犀,如今强闯秘境入口实乃鲁莽。 若不是有鳞心玉果辅佐,在面对蚁后时她就得死。 蒲银将溶洞周围都打探一圈,确定没有任何修士后才盘腿坐下炼化。 小白守在一旁,歪着头瞧着蒲银,而后学着蒲银的样子趴在地上,闭目引气。 与此同时 某处地下溶洞中,一处地下泉池咕噜咕噜冒着泡。 守在岸上的人瞧见立即向后撤退,做好战斗的准备。 “瑜师姐,柳白师兄下去有了些许时辰,为何还不出来,莫不是……” 其中一个修士胆战心惊,瑟瑟缩缩缩紧身子。 桃瑜听这晦气的话,当即剜了眼男人。 “吕海,你若是不会说话便把你那张嘴给我缝上,若是再说这般晦气的话,我定……” 桃瑜话未说完,泉水猛地冲气一道水柱。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水柱中窜出,“咚”地一声跪趴在地上。 “柳白!” “柳白师兄!” “白师兄!” 柳白全身湿漉漉地跪在岸边,手中紧攥一片紫色的叶子,瞧见众人后,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柳白!” 桃瑜率先跑至柳白身边,探息后松了一口气。 “陈蓉,丹药。” 陈蓉毫不犹豫从葫芦丹瓶中倒出一枚二品丹药塞进柳白嘴中,只见柳白周身灵气浮动,猛地咳嗽一声,醒了过来。 “瑜师姐。” 见到桃瑜,柳白皱不可闻地叹气,“还是不行,那鳞妖太强,已经达到二阶巅峰,我完全不是对手。” “何况还是在它的地盘,我一点好处都没讨到,那株渊心青莲我更是进不得身,也是抢到这一片叶子。” 桃瑜握拳捶地,恶狠狠吐道:“可恶!” “就这一株渊心青莲,我们耗费许久,折损了两名修士,竟还是拿不到。初晨……” 桃瑜扫了眼周围仅剩的三人,闭口不再继续说。 “没关系,再等等,我已经发现它的弱点,只是还需 蒲银犹豫了。她想起齐岳的背叛,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寻找治疗父亲伤势的灵药。冒险探索未知秘境,风险太大了... 就在这时,小白突然咬住她的裤脚,使劲往地下河下游方向拖。 "小白?你也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 小狗坚定地"汪"了一声,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蒲银这才注意到,小白额间那道平时几乎看不见的金线,此刻正微微发亮。 银蝶惊讶道:"它的血脉在感应着什么...主人,或许这就是机缘!" 蒲银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好,我们沿着地图去看看。但一旦有危险,立刻撤退。" 她取出血精核,分出一小块喂给小白:"这个应该对你有好处。" 小狗吞下血精核碎片,周身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受伤的前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它精神抖擞地跳上蒲银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蒲银笑了笑,沿着地下河向下游走去。随着深入,溶洞逐渐变得开阔,两侧石壁上开始出现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和古老的壁画。 一幅特别巨大的壁画吸引了她的注意——画中无数修士跪拜在一座悬浮的宫殿前,宫殿上方盘旋着九条金龙。而在宫殿正门处,刻着一个醒目的标志:一把剑穿过云层的图案。 "这是玄天宗的标志..."银蝶喃喃道,"传说中,他们掌握着''九霄御龙诀'',是上古时期最接近飞升的宗门..." 蒲银正想细看,小白突然跳下她的肩膀,冲向壁画下方的一个隐蔽凹槽。它用爪子扒开堆积的尘土,露出一个与石室中相似的掌形凹痕。 "又是这个..."蒲银蹲下身,犹豫片刻后,将手掌按了上去。 什么也没发生。 "可能需要特殊方法激活。"银蝶思索道,"试试输入灵力?" 蒲银调动体内六道灵路,将灵力汇聚于掌心。就在灵力接触凹槽的瞬间,异变突生—— 她体内的灵力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凹槽亮起刺目的金光,迅速蔓延至整幅壁画。九条金龙仿佛活了过来,在墙面上游动。 "主人!"银蝶焦急地呼唤,却无法靠近。 蒲银感觉自己要被抽干了,就在她即将昏迷之际,灵力流失突然停止。壁画中央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向上的阶梯。 一个沧桑的声音在溶洞中回荡: "血脉验证通过,玄天外门弟子资格确认。试炼之路开启,通过者可获《九霄御龙诀》残篇..." 蒲银瘫坐在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阶梯。她从未听说过什么玄天宗,更不可能是他们的外门弟子。唯一的解释是... 她转头看向小白,小狗额间的金线此刻明亮如焰,正对着阶梯方向发出低沉的呜鸣。 "是你的血脉...认出了这里?" 第47章 缥缈宗宋临渊 小白一个猛子,率先扎入池中。 小爪子不断拍打水面,黑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蒲银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水中。 一人一狗深吸一口气,朝水下游去。 地下河的水比想象中清澈,借着溶洞顶部发光钟乳石的微光,蒲银能看清水下约莫三丈的景象。 游了约莫十丈,她瞧见河床底下一块平滑的石板,——与周围粗糙的河床形成鲜明对比。 蒲银凑近细看,发现那是一块约莫丈许见方的石板,上面刻着繁复的纹路,中央插着一枚三寸长的红色铁钉。 铁钉周围缠绕着三条锈迹斑斑的锁链,锁链末端深深嵌入石板边缘的三个凹槽中。 “这是...某种封印阵法?”蒲银心中暗忖。 “三相六劫法阵!” “什么?” “这是用来镇压残暴凶恶之物的法阵。” 银蝶不愧是“全知”,只一眼便看懂了。 “这三相六劫法阵,有三个法阵,对应修士的引气,筑基,结丹三境界,此外六劫便是六只不同属性的妖兽,若我所猜不错,那蚁后便是六劫之一。” “玉灵鱼给我地图中,此处便是圈出来的其中之一,莫不成它想报仇,想害我!” 蒲银一惊,打算游回去找那只丑鱼暴揍它一顿。 敢骗她! “放心,此处仅是其中最弱的法阵,不会镇压什么妖魔鬼怪,你尽可放心破阵。” 银蝶的话稍稍安抚了蒲银。 她伸手触碰铁钉,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仿佛被无数细针扎中。 与此同时,她识海中的金蝉突然剧烈震颤,发出警示的鸣叫。 “有危险?” 蒲银本能地想缩回手,却发现自己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附住了。 铁钉上的红芒越来越盛,三条锁链开始剧烈抖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危急关头,蒲银体内九道灵路同时亮起,灵力汇聚于右手。 她咬牙握住铁钉,猛地一拧——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红色铁钉应声而断。 三条锁链瞬间绷直,而后寸寸断裂。 石板上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白光,一个漩涡在蒲银脚下骤然形成! “不好!” 蒲银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强大的吸力拖入漩涡。 天旋地转间,她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粘稠的屏障,随后"砰"地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这是哪...” 蒲银揉着撞疼的肩膀爬起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四方石室中。 石室四壁刻满与河底石板相似的符文,顶部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冷光。 当她看清室内陈设时,呼吸不由一滞—— 墙角堆放着数十个鼓鼓囊囊的布袋,透过半开的袋口能看到里面装的全是灵石。 这得有上万灵石了吧! 另一侧的木架上整齐摆放着几十个玉盒,盒中隐约可见形态各异的灵植;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石案,上面陈列着七八十个精致的瓷瓶,旁边还放着一本泛黄的册子和一个青铜罗盘。 蒲银小心翼翼地走近石案,拿起那本册子。 封面上用古篆写着《玄机阵解》三个字,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道: “余乃玄天宗外门执事周衍,三岁修习符文,十二岁便可绘制一级符箓,二十四岁成为一级阵法师,此后三百载吾独步天下,是清源北域最杰出的天骄,可造化弄人……今留此传承,望有缘人得之...” “玄天宗!” 蒲银心头一跳,“似乎听过!” “一个上古宗门,如今早已没落,不闻名迹。”银蝶道。 她快速翻阅册子,发现里面记载了数十种基础阵法原理和绘制方法,从简单的聚灵阵到复杂的困杀阵应有尽有。 最后几页还特别标注了几种特殊符文的画法,其中一种赫然与她在蚁后石室中看到的血祭符文极为相似! 但……似乎是残卷,仅有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并不在册。 小白一落到地,就绕着石室转了一圈,最后蹲坐在一只玉盒旁,狗嘴中的哈喇子都流到了地上。 蒲银合上册子,边走边装,嘴角都要勾到太阳穴了。 “这么多灵石!我发财了呀!” “这些灵石少说有上万颗,这还有灵植!” 她打开小白目不转睛盯着的玉盒,将里面的灵药扔给小白。 小白眼睛亮晶晶的,叼起灵药趴到一边生啃。 “这些都是百年以上的珍品,这瓷瓶里装的竟然是二品丹药!“ 蒲银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朝着芥子袋里装。 可惜她的芥子袋仅是个一品法宝,能装的空间有限,即使是万宝楼给她的芥子袋也是个一品,两个芥子袋都装不满这些东西。 但这也没难道蒲银,既然芥子袋不行,那就用最原始的办法—— 将芥子袋中的弟子服裁剪成布袋,将装不进去的全部打包扛上! 打包到最后,还剩一只罗盘。 “至于这个罗盘...” 银蝶瞧了眼,也很是惊喜。 “这是三品法宝‘临渊罗盘’,此罗盘内可以储存一级法阵十个,二级法阵六个,三级法阵两个。” “若是遇上幻阵,它就是你的神兵利器,专克幻阵!” “我可真走运!”蒲银眼神放光,立马拿过装起。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 她很清楚,这些资源足以让一个普通修士少奋斗几十年。 但更让她心动的是那本《玄机阵解》——若能掌握其中阵法,实力更是大大提高。 “全部装上便走吧!此处没有你能薅的东西了。” 蒲银听后摇摇头。 “我不走。” “为什么?” 银蝶一惊,快速打量过四周,没什么可用的东西了! 为何不走。 “此处如此安全,乃是万火林中不可多得的静修场所,若我在此习得符文法阵,出去后保命的机会才会提升!” 银蝶听后轻笑,淡淡道:“随你。” 蒲银嘴角微扬。 她先检查了石室入口,确认暂时安全后,便盘坐在石案前开始研读《玄机阵解》。 案上有现成的符纸和朱砂,她按照书中所教,尝试绘制最简单的"聚灵符"。 第一次,符纸自燃。 第二次,符文扭曲。 第三次... 蒲银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也不知废了多少张符纸,蒲银笔下的符文终于亮起微光,一张完整的聚灵符成了! “成功了!” 她疲倦呆滞的眼瞳亮起光芒,欣喜若狂,立刻将符纸贴在身上。 顿时,四周灵气如涓涓细流般向她汇聚,修炼速度提升了近一成。 尝到甜头的蒲银更加投入。 她废寝忘食地研习各种基础阵法,累了就打坐调息,饿了就服用一颗辟谷丹。 石室中没有昼夜变化,她完全沉浸在阵法的玄妙世界中。 第七日,蒲银正在临摹一种名为“爆破符”的符文时,忽然听到“滴答”一声。 她抬头看去,发现石室顶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裂缝,水珠正不断渗入。 “不好!“ 银蝶急道,”河底的阵法被破坏,水要灌进来了!“ 蒲银迅速将《玄机阵解》、临渊罗盘和部分丹药灵植收入储布袋,裹得紧紧的系在肩上。 就在她刚收拾妥当的瞬间,石室顶部的裂缝"咔嚓"一声扩大,汹涌的水流倾泻而下! “走!” 蒲银一把抱起小白,冲向入口,发现那竟是一条向上的狭窄通道。 她手脚并用攀爬起来,身后水位迅速上涨。 就在水流即将淹没通道的最后一刻,她猛地向上跃出,“哗啦”一声破水而出,狼狈地趴在了河岸边。 “呼...呼...” 蒲银大口喘息着,浑身湿透。 “没事吧,小家伙。” 她笑着揉了揉小黑的脑袋,忽然耳朵一动——不远处的草丛传来“沙沙”的声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支利箭已破空而来,擦着她的耳际射入身后的树干,箭尾嗡嗡震颤。 被箭钉在树上的,是一只肥硕的灰兔。 “哈哈,射中了!” 一个嚣张的男声从草丛后传来。 三个年轻修士拨开灌木走出,两男一女,都穿着统一的靛色劲装,胸前绣着云雾纹章。 为首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手持长弓,看到蒲银时明显一愣,随即露出轻蔑的表情:“啧,还以为是什么妖兽,原来是个野修。” 他身旁的少女掩嘴轻笑:“师兄的箭法越来越准了,差点就射中人了呢。” “引气期九境?” 另一个矮胖少年感知到蒲银的修为后,不屑地撇嘴,“喂,野丫头,把我们的猎物捡过来。” 蒲银眯起眼睛。 这三人的修为都在筑基期三境,与柳白相差不大,若硬拼她确实不敌。 但刚学会的阵法给了她底气——临渊罗盘就藏在袖中,随时可以发动。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树前拔出箭矢,拎起死兔子。 三个少年以为她服软了,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快点!磨蹭什么呢?”持弓少年不耐烦地催促。 蒲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左手悄悄捏碎一张火符,右手拎着的兔子突然“轰”地燃起烈焰,眨眼间化为一捧灰烬。 “你!”三人脸色大变。 蒲银不等他们发作,猛地将手中灰烬朝前一扬。 风符随即发动,带着火星的灰烬如沙暴般扑向三人面门。 “咳咳咳!” 三人猝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后退。 那少女最惨,一头秀发沾满灰烬,精致的脸蛋变得黑一道白一道。 “找死!” 持弓少年暴怒,抬手就要射箭。 矮胖少年更是直接祭出一柄飞剑,蒲银藏于袖中的罗盘亮起微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沉稳的男声从三人身后响起: “住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三个少年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立刻停下动作,脸上嚣张之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惶恐与敬畏。 蒲银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缓步走来。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袭墨蓝长袍,面容俊朗却透着冷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着的一柄无鞘长剑——剑身通体漆黑,唯有刃口一线银白,在阳光下泛着森冷寒光。 男子目光在蒲银身上停留片刻,而后转向三个少年:“宗门规矩,不得恃强凌弱,你们忘了?” “大师兄恕罪!”三人立刻躬身行礼,那少女更是吓得声音发颤,“我们...我们只是...” 男子抬手打断:“回去自领三十杖。” 说完,他转向蒲银,微微颔首:“在下飘渺宗宋临渊,姑娘受惊了。” 蒲银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宋临渊气息内敛,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结丹期五境之上的修士。 她表面不动声色,拱手回礼:“散修蒲银,多谢楚兄解围。” 楚临渊目光扫过她湿漉漉的衣衫和袖口隐约露出的符纸,似笑非笑:“蒲师妹从何处来?这万火林深处可不常见散修。” “寻一味灵药,不慎落水。”蒲银含糊应答,同时悄悄捏紧了袖中的临渊罗盘。 楚临渊正要再问,忽然眉头一皱,转头望向密林深处。蒲银也感应到了——数里外有强烈的灵力波动,隐约还夹杂着妖兽的嘶吼。 “鳞妖苏醒了...” 楚临渊喃喃自语,随即对三个少年喝道,“立刻回营地!” 说完,他深深看了蒲银一眼:“此地凶险,师妹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不等蒲银回应,楚临渊已化作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三个少年也急忙跟上。 转眼间,河边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蒲银和小白面面相觑。 “鳞妖?” “此地盛产鳞妖?” 蒲银疑虑,望着四人离去的方向,突然想起玉灵鱼给的地图上标注的第二个亮点,“难道就是那个方向...” 银蝶望着宋临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个宋临渊不简单。” “何以瞧得?” “他腰间那柄剑,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碎光剑'',位列四品法宝!” 蒲银倒吸一口冷气。四品法宝,那可是结丹期修士都眼红的宝物! “而且...” 银蝶犹豫了一下,吞下将说的话,转而说了另一句。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似乎发现你兵分单纯的修士。” 蒲银摸了摸怀中的《玄机阵解》,若有所思:“不管怎样,我们先跟上他们,若是他们追去的便是第二处法阵,若那法阵下也有密室,岂不是将机缘拱手让人了!” 她抱起小白,正要动身,忽然脚下一绊——草丛中躺着一块蓝色玉牌。 玉牌正面刻着“飘渺”二字,背面刻着“宋临渊”。 “他的玉牌……?” 第48章 鳞妖归我 宋临渊踏剑而行,身后跟着三个狼狈不堪的师弟妹。 那少女还在不停拍打头发上的灰烬,嘴里嘟嘟囔囔:“大师兄,不过是个引气期的野丫头,何必对她那么客气...” “脏死了,回去得好好洗洗。” “蠢货。” 宋临渊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你们没看见她袖中的符箓?” 矮胖少年不以为然:“几张符箓而已,坊市里多得是..” “坊市买的?” 宋临渊突然停下剑光,转身盯着三人,眼中满是讥诮,“那符纸上的朱砂鲜艳如血,笔迹尚带生涩,分明是近两日新绘。她身边除了一条黑狗别无他人,你们觉得那符是谁画的?” “难不成是那条黑狗用嘴画的?” 三人顿时语塞,面面相觑。 “符...符箓师?”持弓少年结结巴巴道,“不可能!她才引气期...” 宋临渊看着这三个榆木脑袋,突然觉得心累。 若是能将那机敏的蒲银收为师妹该有多好...这个念头一起,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大师兄?” 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 宋临渊收敛神色,淡淡道:“我故意留下玉牌,她若识相自会找来。” 说完不再理会三人,加速向营地飞去。 三人跟在后面,矮胖少年压低声音:“大师兄该不会看上那野丫头了吧?” “闭嘴!” 少女狠狠瞪他一眼,“大师兄何等人物,怎会...” 他们的议论声被迎面而来的水汽打断。 四人降落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口,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味。 穿过蜿蜒的洞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流淌着一条诡异的血红色河流。 “大师兄!”守在河边的几名弟子立刻迎上来,“鳞妖方才暴动,现在又安静了。” 宋临渊走到河边,凝视着暗红的水面。 水下隐约可见一个庞大的黑影,偶尔闪过金属般的鳞光。 “不能再等了。” 他冷声道,“今日必强杀此妖!” 众弟子闻言纷纷祭出法器,在河边排开阵势。 宋临渊站在阵眼位置,手掐剑诀,漆黑的长剑悬浮身前,刀口那一线银白在昏暗的溶洞中格外刺目。 “入水!” 随着他一声令下,众名弟子同时跃入血河。 刹那间,平静的水面沸腾起来,巨大的黑影猛然翻腾,掀起数丈高的浪涛! 紧接着那浪涛被瞬间冰冻,凝结成冰刺。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一条足有十丈长的黑色鳞妖破水而出。 它形似巨蟒却生有四足,头部覆盖着骨甲,口中利齿森然。 最诡异的是它腹部那道贯穿首尾的血线,正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攻它血线!” 宋临渊厉喝一声,长剑化作一道黑芒直取鳞妖咽喉。 鳞妖吃痛,气温骤降,疯狂扭动身躯,长尾一扫便将三名弟子拍飞。 血河翻涌,溶洞震动,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就在此时,洞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宋临渊分神一瞥,瞳孔微缩——蒲银抱着那只小黑狗,正站在洞口的阴影处观战! “她怎么来得这么快?” 宋临渊心中暗惊,手上剑诀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鳞妖抓住机会,一口咬住一名弟子的肩膀,鲜血顿时染红水面。 “退!全员撤退!”宋临渊当机立断,剑光暴涨逼退鳞妖,掩护受伤弟子撤回岸边。 蒲银冷眼旁观这场混乱。 缥缈宗弟子大多挂彩,有两个甚至已经昏迷不醒。 唯有宋临渊还算体面,只是衣摆沾了些许水渍和污泥。 “蒲姑娘。” 宋临渊收起长剑,脸上冷静自持。 “蒲姑娘来此作何?” “还你。”蒲银将玉牌仍还宋临渊,眯眼查看此人。 只一眼便深觉此人心机颇深,能在鳞妖手下毫发无伤,怎么可能丢了宗门玉牌却并未发觉。 蒲银觉得,他就是以此引自己来寻他。 至于意欲何为,那便……看他怎么说了。 宋临渊挂着温和的笑容,“多谢送回玉牌。不过此处凶险,姑娘还是...” 看来不想让自己分享此机缘。 蒲银摊手耸肩,勾唇一笑,反身离开。 宋临渊刚送一口气,蒲银却在洞穴口停下脚步。 “蒲姑娘,还有何事?”宋临渊道。 “没事,只是觉得你需要我。” 宋临渊蹙起眉,不理解蒲银这话是何意思。 “蒲姑娘为何这么觉得?” 蒲银也未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道:“若我说,我能收服那鳞妖呢。” 蒲银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溶洞为之一静。 宋临渊笑容僵在脸上:“姑娘说笑了,这鳞妖已达二阶巅峰,相当于筑基大圆满...” 其实并未大圆满,只是不想外人染指此等机缘。 “所以你们打不过。” 蒲银不知道宋临渊的小九九,她平静地陈述事实,目光扫过满地伤员,“但我有办法。” 缥缈宗弟子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 那持弓少年更是直接嘲讽:“你这野丫头疯了吧?” “大师兄都搞不定,你一个引气期九境的野丫头有什么办法?” 宋临渊听此话略有些嗔怒,他抬手制止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蒲姑娘有何高见?” 蒲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那群重伤的修士。 面色苍白,身体表层覆盖上一层冰霜,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 即使周围点燃柴火,也无济于事,依旧直觉寒冷。 下一瞬,金蝉猛地抖翅一颤,赤元阳火瞬间冲过全身,将那股寒冬腊月的冰寒吞噬殆尽。 “霜月寒气...”银蝶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此鳞妖乃是变异凶兽,冰属性极强,一般人早就被它冻死了。” “冰属性寒气榜单,排名第二十四,极致冰冻是它的力量,尤其是在月圆之夜更是强悍,结丹期修士于此对战都得暂避锋芒,何况这一群筑基期呢。” “也就只有你能抵御,毕竟这赤元阳火不惧天下寒霜。” 蒲银一进洞穴便也发现,因此她知道宋临渊确实需要自己的力量,不然她也不会大言不惭如此说。 她转向宋临渊:“这鳞妖不是普通妖兽,而是变异冰属性凶兽,且它体内的寒气乃是冰属性榜单第二十四名的霜月寒气,你们强攻消耗的只会是你们罢了。” 宋临渊眼中讶色更浓:“蒲姑娘竟识得血灵藻?” 他当时略有察觉,但无法下次结论。 “我有办法抵抗它的寒气。”蒲银直视宋临渊,“条件是,鳞妖归我。” 第49章 成为我的仆人 溶洞内顿时炸开了锅。 “狂妄!” “大师兄,别听她胡说!” “我们折损这么多人手,凭什么...” 宋临渊抬手压下喧哗,缓步走向蒲银。 随着距离拉近,他身上的威压若有若无地释放出来——筑基期七境的修为,足以让她这个与筑基一步之别的引气修士双腿发软。 蒲银身形微颤,目光却纹丝不动,依旧带着胸有成竹的温和。 甚至连怀中的小黑狗都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冲宋临渊龇了龇牙。 “有趣。” 宋临渊停在一步之外,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蒲姑娘,虽然你是符箓师,但你也不过是最低级的,若是欺骗我,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蒲银迎上他的目光:“我不知道。” 接着婉儿一笑。 “但我知道,你错过这次机会,宋道友,你们再难拿下此妖?” 两人对视片刻,宋临渊突然轻笑一声:“好,就依姑娘所言,不过...” 他话锋一转,“若姑娘失败,那便是欺辱我缥缈宗。” 蒲银抱臂静观,只见宋临渊幽幽道:“欺辱我缥缈宗乃是大罪,蒲姑娘要签下死契入我缥缈宗,永远为我效力。” 蒲银眯起眼睛勾唇轻蔑一笑。 这才是宋临渊真正的目的——无论成败,他都要将她收入麾下。 “可以。” 她爽快答应,随即话锋一转,“但若我成功……” 蒲银上下打量宋临渊,宋临渊轻声道:“要作何?” “你做我的仆人吧!” “……” 全场寂静。 宋临渊瞳孔微缩,手不自觉地按上剑柄,紧接着骂声四起。 蒲银无视那些骂声,指着洞穴内的鳞妖,“做我的仆人,我可以将鳞妖给你,还是挺划算的。” 宋临渊觉得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怕不是疯子吧! 他片刻沉默后,缓缓点头:”成交。” 他不相信一个引气期九境的疯子会有办法。 蒲银不再多言,将小白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玄机阵解》快速翻阅。 周围缥缈宗弟子见状,有人忍不住讥讽:“临阵磨枪?真是笑话!” “以为临时抱佛脚,看过几个阵法符文便能使用,倒时候阵法反噬,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临渊却盯着那本古籍,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那绝非寻常货色。 蒲银很快找到所需内容,取出临渊罗盘和几张符纸。 她咬破指尖,以血代墨,在符纸上快速勾勒出复杂的符文。 每一笔落下,符纸都微微发光,仿佛有生命般颤动。 “这是...上古符箓?”宋临渊越看越心惊。 那些符文结构与他曾在宗门古籍中见过的残篇极为相似,却更加完整。 最后一笔画完,蒲银额头已见汗珠。 “这是血祭法阵的残卷,仅能发挥血祭阵一成的实力,你确定要用?” “当然。”蒲银回应。 “那鳞妖我刚刚瞧了一眼,跟玉灵鱼属于同一品种,境界是二阶后期未至圆满,你这符箓只能用一次,若把握不住那一瞬的机会,那你就真的死翘翘了。” “放心,练习法阵不就是为了需要的时候用上它嘛!现在就是好时候。” 蒲银缓步移动,手持符箓走向河边。 血水漫过她的靴子,发出轻微的腐蚀声。她强忍腐臭,继续向前,直到水深及腰。 “吼——” 鳞妖感知到入侵者,庞大的身躯缓缓浮出水面,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蒲银。 “开始了。”蒲银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符箓按入水中! “嗡——” 符箓上的瞬间亮起,三道红光如锁链般射向鳞妖腹部的血线。 鳞妖及时回防,腹部凝结成冰层用以阻挡,但那锁链丝毫不受阻碍,刺穿鳞妖的防守,洞穿它的身躯。 鳞妖发出痛苦的嘶吼,疯狂扭动身躯,掀起滔天巨浪。 腹部鳞片纷纷掉落,伤口处涌出银白色血渍。 “稳住!” 蒲银咬牙坚持,双手死死按住符箓。红光与血线接触的地方冒出阵阵白烟,仿佛在灼烧什么。 岸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宋临渊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出手。他注意到蒲银周身浮现出九道灵路,其中竟有三道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据说每一道灵路修炼至极境,便会出现金纹灵路!” “他仅仅是在古书上见过,现实中从未见修士修炼出金纹灵路。” 他心中骇然,”此女究竟什么来头?” 突然,鳞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溶洞都为之震颤。 它猛地潜入水底,下一秒,蒲银所在的位置炸开巨大水花,水花飞溅的瞬间冻结成冰刺。 “蒲姑娘!” 宋临渊下意识踏前一步。 “嘭!” “刺啦……” 场外众人不知发生何事,只见场中翻腾出浓厚的水蒸气。 待到水雾散去,众人惊讶地发现蒲银竟安然无恙——她手中的符箓爆发出强盛的红光,三根猩红的锁链在鳞妖体内交织缠绕,竟将它的血肉腐蚀,露出里面蓝色带着霜寒之气的内丹。 “就是现在!” 蒲银全身涌起炽焰,她踮脚起跳,瞬间捏拳出击。 ”给我碎!” 随着一声轻喝,炽焰光芒大盛,鳞妖腹部的内丹”咔嚓“一声露出裂纹,下一秒四分五裂。 只见鳞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最终瘫软在阵法中,两只眼睛中的光芒也逐渐褪去,宛如死物一般寂静。 溶洞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撼了。 一个引气期九境便能硬刚二阶妖兽,如此逆天! 蒲银长舒一口气,“成功了...”。 她虚弱地笑了笑,眼前一阵发黑。连续使用精血让她元气大伤。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突然袭来,直取她咽喉! 蒲银勉强侧身,剑锋擦过她的脖颈,带出一线血珠。她抬头怒视出手之人——宋临渊! ”宋道友这是何意?”她冷声质问。 宋临渊面无表情:”蒲姑娘好手段。不过...”。 他剑锋一转,指向鳞妖,”此妖体内有我缥缈宗需要的‘渊心青莲’,恕我不能相让。” 蒲银这才注意到,鳞妖腹部隐约透出一抹青光。原来缥缈宗的目标从来不是鳞妖本身,而是它体内孕育的灵药! “卑鄙!”她怒极反笑,”堂堂名门正派,出尔反尔!” 宋临渊不为所动:“修真界弱肉强食,姑娘应当明白。” 说着,他剑势再起,“不过我对姑娘的才能确实欣赏,若愿入我门下...” ”做你的春秋大梦!”蒲银厉喝一声,从袖间瞬发十几张爆炸符,紧接着她快速运气催动罗盘上。 只见罗盘微光一闪,洞穴内的爆炸符瞬间炸裂。 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动,顶部钟乳石纷纷断裂坠落。 血河沸腾,掀起数丈高的浪涛。 更可怕的是,蒲银手中还有一张血祭符,符箓一扔,三条锁链瞬间缠向缥缈宗弟子! “怎么回事?” 宋临渊大惊,急忙挥剑斩断袭来的锁链。 “宋临渊,不是只有你才会想着留一手。” 蒲银的声音从混乱中传来。宋临渊转头看去,只见她已行至洞穴出口,手中罗盘发出耀眼白光。 “拦住她!”宋临渊厉喝,却为时已晚。 “我的仆人,你太不听话了,下次再见面就要叫我主人了,记着!” 白光闪过,蒲银、小黑狗连同那只鳞妖一起消失无踪,只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缥缈宗众人。 宋临渊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意思...蒲银,我们还会再见的。” “走,赶紧走。” 宋临渊一边阻挡落石,一边指挥众弟子撤离。 直到众弟子全部离开,他松了口气,想起蒲银那个女人,他气得捏紧拳头,满脸黑线。 一个没有眼力见地走上前询问宋临渊,“师兄,如今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宋临渊将那弟子一脚踹飞泄气,“以她的实力,绝对在这万火林中,给我找,一定要找到她。” “给我……碎尸万段。” 众弟子被他阴狠的表情吓得一个冷颤,也不敢休养生息,一个个手忙脚乱爬起来去找人。 宋临渊回头看了眼被堵住的洞穴,面无表情地离开。 与此同时,被乱石堵死的洞穴内,蒲银突然出现。 刚现身,一口血喷射紧接着昏死过去。 小白见状,焦急地转圈圈,发出不安的“呜呜”声。 突然,洞穴内传出一阵脚步声,小白猛地调转方向,朝着深出龇牙。 只见来人冷哼一声,轻蔑一笑。 “作死!” 第50章 合作杀人 蒲银这一昏睡,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意识在混沌中浮沉,时而听见传来一声凶狠的狗吠,时而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她自己,感受着寒气透过衣衫渗入骨髓的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炸开,她猛地睁开眼睛。 “呃......” 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砾,蒲银干咳着艰难地支起身子。 她眯起眼睛,借着跳动的火光打量四周——这是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岩壁上爬满青苔,头顶倒悬着尖锐的钟乳石。 很熟悉,是她之前斩杀鳞妖的那个洞穴。 篝火对面,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清歌!” 蒲银浑身肌肉瞬间绷紧。 她下意识想运转灵力,却感到经脉中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她强忍着咽下鲜血,目光扫向莫清歌脚边——小白正蜷缩在那里,雪白的皮毛上沾着暗红血迹。 “你对它做了什么?” 蒲银声音嘶哑,眼中燃起怒火。 莫清歌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火堆,火星噼啪四溅。 她今天换了装束,一袭墨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腰间悬着把通体漆黑的短剑。 火光映照下,她面目真诚了些许,至少没有初见时的算计。 “放心,只是用了点迷魂香。” 莫清歌抬起眼皮,“倒是你,强行绘制上古符箓还能活着,真是命硬。” 蒲银暗中尝试调动灵力,却发现丹田如同被铁水浇铸般凝滞。 看来这血祭法阵,即使是残卷也不是她能随意使用的。 这次是高估自己,下次得做好完全之法才行。 “你到底想干什么?” 蒲银强忍疼痛挺直脊背,“要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莫清歌突然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留影石。 随着灵力注入,石头上浮现出清晰影像:宋临渊一袭白衣站在悬崖边,身后是翻滚的黑色雾气。 画面中突然冲出一个黄衣少女,宋临渊反手一掌,少女如断线风筝般坠入深渊...... “这是我的双生妹妹,莫清瑶。” “五年前北冥秘境。”莫清歌声音发颤,“我妹妹年仅十三岁,刚刚学会引气入体。” 蒲银瞳孔一惊,画面中少女坠落时绝望的眼神,她也曾有过。 在苏府无数次面对苏清云的陷害时,她永远是如此慌乱无措,不明白为什么。 “缥缈宗第一天才?” 莫清歌突然暴起,一掌劈碎身旁的钟乳石,“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畜生!” 碎石飞溅中,蒲银注意到莫清歌右拳紧握,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洞外突然传来窸窣声响,隐约可辨凿石的声音。 莫清歌脸色骤变,迅速掐诀熄灭篝火。 黑暗中,她冰凉的手指扣住蒲银手腕:“宋临渊心机深沉,怕是觉得有问题,返回查看。” 蒲银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想起宋临渊那双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睛,想起他说的“碎尸万段”。 如今她实力大减,不是再见的好时机,得想办法逃走。 “我只是个引气期的修士,帮不了你。” 蒲银边压低声音拒绝,边摸索离开的通道。 “随我来。” 蒲银抱起小白,思索一瞬,立即跟上莫清歌的步伐。 莫清歌领着蒲银在地下七扭八怪,穿过一条条碗口大的洞口,好不容易离开地下,重见日光。 蒲银看见小白微微抽搐的爪子,眉头紧缩! 她猛地抓住莫清歌衣领:“解开!否则免谈!” 莫清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取出个碧玉小瓶,滴了滴液体在小黑狗鼻尖。 小白立刻剧烈咳嗽起来,但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现在谈谈我们合作的事。” 莫清歌道:“若你帮我杀了宋临渊,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 蒲银听后“扑哧”一笑,“若我真能杀了宋临渊,什么是我得不到的?” 莫清歌一噎,眼珠子快速转动,紧接着道:“我可以教你缥缈宗的镇宗剑术。” “我不修剑。” “……”莫清歌突然想起蒲银要求宋临渊做她的仆人,她咬牙一狠心道:“若你帮我,我可以做你仆人。” 蒲银这次没笑,而是认真打量莫清歌。 “你且说你跟宋临渊有何仇怨?” 莫清歌猛地转身,眼中燃着比篝火更炽烈的恨意:“宋临渊这个伪君子……抢我妹妹的机缘,杀人夺宝。” 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若不是他抢了那灵物,他又怎会五年连升八境,成为缥缈宗五百年来最富盛名的天之骄子。” 蒲银注意到她说“五年连升八境”,突然想起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很是熟悉。 灵光一闪,她想起她初入上清宗时,柳白同一位墨师兄谈及过缥缈宗出了一位绝代天骄,引得上清宗宗主动怒。 她不曾想原来此人便是宋临渊! “我们姐妹本是同宋临渊一同长大,他是我们的邻家哥哥,陪着我们一起长大。” 莫清歌眼瞳覆上一层水雾。 “五年前他们二人结伴外出历练,途中瑶儿发现一只金属性灵物,很契合她的灵根。” “一同而来的宋临渊也是金属性灵根,他眼红瑶儿机缘,为了独占,将瑶儿推入渊底...” 火光照亮她眼角一闪而逝的水光,蒲银突然明白那种恨意从何而来。 “你又未同去,又从何知晓?” “我们姐妹天生连心,瑶儿临死前的恐惧,愤怒,不甘以及对宋临渊的恨意连同影像一起传给了我,我这才知道。” “我装作不知晓此事,认真潜伏努力修炼,只为了给瑶儿报仇。” 莫清歌神情愈发坚定。 “这几年,我一直想尽办法修炼,无意中在一本古书发现各种提高修为的灵果,我开始一一寻找,但都未有成果。” “好不容易找到鳞心玉果,也未得手。” 莫清歌叹了口气,似是感叹自己的弱小与不幸,就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一边。 “如今他成为宗主的关门弟子,更有宗主赐予的护心镜,我更是无从下手,近不得身。” 蒲银沉默片刻:“你既然近不得身,我又如何能做到?” “我不可以,但你可以。” 莫清歌目光灼灼,“只要有破界符,或者解离法阵,便能无视护心镜的防御。” “然后呢?” 蒲银冷笑,“杀了他,我们再被缥缈宗追杀?” “再说我凭什么帮你?帮了你我又没什么好处?”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杀死宋临渊?那可是筑基期七境的实力,我也不过是个引气期的修士罢了。” 莫清歌注视蒲银,认真道:“我与你分开不过短短几日,这几日你连破四境,一路飙升至引气期九境,以你这近乎疯狂的修炼速度,我相信你的天赋远超宋临渊。” “而且,我也瞧见你使用上古符文,我们初见你可并不会使用,这足以见你的领悟能力惊人。” “所以我就要帮你?”蒲银依旧未被说服。 莫清歌看着醒过来还在晕头转向的小黑狗,勾起一抹微笑。 “我可以让你的小狗从引气阶段直接飙升突破至二阶,这与你而言可是一大助力。” 蒲银心狂跳一瞬,这确实是她如今的想法。 小白虽然觉醒血脉,但要引气入体突破一阶,还需要一段时间。 若是能帮助小白突破,她倒是觉得这挺不错的。 “但,这也不足以让我冒险帮你杀人,我需要足够的利益。” 莫清歌面无表情道:“之前我说的话算是,我可以做你的仆人,还将我手中微一一把二品法宝赠于你。” “还有一枚三品筑灵丹。” 第51章 一打三 蒲银听到“筑灵丹”三个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筑灵丹——三品丹药,能助引气期修士突破筑基瓶颈,提高八成的成功率。 筑灵丹虽是三品丹药中的最低级的灵丹,但对于引气期修士来说不可多得。 每一枚的售价都在两千灵石之上。 在各大宗门,这种丹药都是被严格管控的资源,只有长老的亲传弟子才有机会在突破时申请一枚。 像她这种寻常弟子,根本不配拥有,若是突破筑基期,能申请到一枚二品的培元丹都算奢侈。 她如今虽然有钱,但是没地儿花。 而她现在正处于引气期九境巅峰,距离筑基只差那层薄如蝉翼的瓶颈。 这筑灵丹确实是她最需要的灵丹。 莫清歌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动摇,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轻轻掀开—— 盒中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丹药,表面流转着淡淡的波纹,隐约有云雾缭绕之感。 蒲银的呼吸微微一滞,她能感受到丹药中蕴含的磅礴灵力。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死死锁定在莫清歌手中的玉盒上。 “如何?” 莫清歌将玉盒往前一推,“筑灵丹,再加上我之前承诺的二品法宝,换你一次合作。” “你倒是舍得下血本。” 蒲银终于开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加沙哑。她故意拖长语调,试图掩饰内心的动摇。 莫清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佩剑:“只要能杀宋临渊,这些算什么?”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剑鞘的皮革,“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蒲银努嘴,不置可否。 蒲银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抬手,指尖凝聚起一缕灵力。 她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用手做笔,灵气为墨,在符纸上迅速勾勒。 每一笔都带着灵力特有的嗡鸣声。 转眼间,一张符出现在二人面前。 “契约符。” 蒲银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既然要合作,那就立契,我才敢放心跟你合作不是。” 莫清歌听后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咬破食指,将一滴殷红的血珠弹入符文中央。 紧接着蒲银也滴入一滴血液。 符文瞬间收缩,化作两道红光钻入二人的眉心。 蒲银感到一股无形的束缚之力缠绕在丹田处——这便是契约的力量! 若违背约定,修为尽废。 “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蒲银伸出手,掌心向上。 莫清歌冷哼一声,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折扇。 扇骨不知用什么材质打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泛着琉璃般的光泽。 当她展开扇面时,绘制的青山绿水图竟如水墨般流动起来,隐约有云雾从中升腾。 “二品法宝,幻云扇。” 莫清歌指尖轻点扇面,扇面上的山水顿时活了过来,仿佛要将人吸入画中。 “扇动一次,可使人陷入幻境,筑基期以下难以抵抗,筑基期修士想要逃离至少也得花费半炷香。” 蒲银接过折扇的瞬间,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手臂蔓延全身。 她试探性地轻轻一扇,面前顿时雾气弥漫,树干上的藤蔓竟化作一只龇牙凶狠的毒蛇,脚下的碎石变成了潺潺溪流。 原来,这便是幻境! 她再次一挥,幻象消散,但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仍让她心有余悸。 紧接着,莫清歌又取出一个墨玉小瓶。 拔开瓶塞的瞬间,一声低沉的兽吼在洞内回荡,震得石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她倒出一枚漆黑的丹药,丹药表面有一道金色纹路,随着角度变换,那些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 “兽灵丹,二品一灵纹灵丹。” 莫清歌语气平淡,但捏着丹药的指尖却微微发白。 “此丹可助普通野兽开启灵智,踏入修行之路,亦可助灵兽突破境界。” 蒲银瞳孔瞪大。 她打开的一瞬间,小白便“汪汪”叫起来,摇着尾巴很兴奋。 蒲银接过丹药时,能感受到丹药在掌心轻微震颤,仿佛有生命一般。 她低头看向小白,小黑狗早已竖起耳朵,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中的丹药,尾巴摇得像风中的芦苇。 “吃吧。” 蒲银将丹药递到小白嘴边,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小白先是嗅了嗅,接着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丹药入腹的瞬间,它的身体猛地僵直,四爪死死抠住地面。 一层淡蓝色的灵力波纹从它体内扩散开来,原本乌黑的毛发渐渐泛起金属般的光泽,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 最惊人的是它的眼睛——原本单纯的黑色瞳孔中,渐渐浮现出一圈金色的光晕,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灵性。 “好了,契约已成,东西你也拿到了。” 莫清歌站起身,衣袂带起一阵微风,“我们该走了,宋临渊的人随时可能追来。” “等到你实力足够,我们再次报仇。” 蒲银点点头,将幻云扇收入袖中。 小白体内兽灵丹的效用未过,身形有些颤悠,因此蒲银将它抱在怀中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专挑人迹罕至的山路行进。 二人途中遇到好几拨缥缈宗的弟子,但都悄无声息离开。 白天她们隐匿行踪,夜晚则轮流守夜。 蒲银的经脉在血祭法阵的反噬下受损严重,每次运转灵力修复筋脉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体内游走。 但好在她还有金蝉,金蝉的蝉鸣能使她筋脉强悍。 因此许久未出声的金蝉,破天荒地叫了两声。 蒲银经久未感受这股霸道的冲击,又因有伤在身,因此这一次蝉鸣一度叫她昏死了好几趟。 索性她命大,撑了过来。 在这之后,她的筋脉慢慢修复,之后她又将《水月洞天秘法》的第二式——流息术完全掌握。 这期间,小白的变化更为明显。 吞服兽灵丹后,不再像普通犬类那样需要长时间睡眠,反而常常整夜蹲坐在蒲银身边,警惕地竖起耳朵。 有次一只毒蛇试图靠近,它竟提前感知到危险,一爪子就将蛇头拍得粉碎。 但要突破进入一阶灵兽,还得需要些许日子。 莫清歌则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态度。 白天领路时她沉默寡言,每到傍晚休息时分,她就会跟蒲银过上两招,互相指点。 如此安稳过了七八日,某一日傍晚,当她们穿过一片枫树林时,蒲银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莫清歌警觉地环顾四周,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灵力外溢。” 她能感觉到丹田内的灵力正在疯狂翻涌,就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我要突破了。” 莫清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冷静:“附近应该有个山洞,跟我来。” 她们在暮色中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内部空间却颇为宽敞。 蒲银刚踏入洞中,直接盘膝而坐。 她从怀中取出筑灵丹,毫不犹豫地吞下。 丹药入口的瞬间,一股磅礴的灵力洪流从喉咙直冲气海。 她全身的经脉都在震颤,皮肤表面浮现出淡薄的灵气雾气。 小白安静地在她身边趴下,耳朵高高竖起谨慎辨别风吹草动。 莫清歌站在洞口,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望着蒲银痛苦又坚定的侧脸,眼神复杂难明。 “短短几日,从引气期五境突破至筑基期......” 她低声喃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种修炼速度,连那个号称百年难遇的宋临渊都比不上她半分。” 她无意识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为何她就这么普通,连给妹妹报仇都做不到。 突破的第一天,洞外下起了细雨。 雨滴敲打在岩石上的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咒语,与蒲银体内灵力的脉动形成奇妙的共鸣。 小白趴在洞口,耳朵不时抖动。 第二天清晨,小白突然发出一声长嚎。 它的身体被一团火光包裹,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当光芒散去时,它的体型已经比原来大了两圈,肩高接近成年人的膝盖,毛发黑得发亮,眼神中闪烁着近乎人类的智慧。 “一阶灵兽......”莫清歌轻声感叹,“寻常野兽想要突破一阶,至少需要三五年的努力。就算有兽灵丹辅佐,也得三五个月的打磨。” “蒲银自身便极为妖孽,就连她养的狗天赋也不低。” 第三天傍晚,蒲银的突破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她周身的灵力已经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程度,在昏暗的洞中像一团蓝色的火焰般跳动。 丹田处的灵力不断旋转凝实,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压缩进气海这紧密的空间。 然而就在此时——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肆无忌惮的谈笑。 “妈的,都怪那个叫蒲银的贱人!要不是她抢了宋师兄的机缘,我们早就回宗门了,哪用得着在这鬼地方淋雨?” 一个公鸭嗓的少年骂骂咧咧地说。 “就是!也不瞧瞧她什么东西,敢让宋师兄如此动怒!”一个尖细的女声附和道,“她蹦跶不了几天了,等我们找到她,就看她活活被自己作死吧!” “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去看看!”第三个声音催促道。 莫清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洞口阴影处。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粗暴地拨开洞口的藤蔓—— “嗖!” 剑光如电,直取咽喉! 胖少年仓促后仰,剑锋擦着他的下巴划过,带出一串血珠。 “有埋伏!”他怪叫着滚到一旁。 另外两人立刻摆出战斗姿态。 少女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在空中甩出刺耳的爆响;公鸭嗓少年则迅速搭箭上弦,弓弦拉满的吱呀声在雨中格外清晰。 莫清歌缓缓走出阴影,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却浇不灭眼中的杀意。 “莫清歌!” 少女失声尖叫,鞭子像毒蛇般甩出,“怎么是你这个叛徒!” “原来是赵雪师妹啊!哟,还有钱华,马小胖两位师弟啊!” “你这个出言不逊的贱人,敢在宗门辱骂宋师兄,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罢,快速扬鞭。 莫清歌身形一闪,长剑精准地截住鞭梢,顺势一绞便将长鞭缠在剑身上。 她猛地一拉,赵雪踉跄着向前扑来,正好迎上莫清歌的膝撞。 “砰!” 赵雪捂着肚子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酸水。 “当日宋师兄看在你是他邻家小妹,又一同长大,好心放过你!你不知悔改,竟敢出手伤人!” 钱华松开弓弦,箭矢破空而来。 莫清歌侧身闪避,却见那箭矢在半空中突然分裂成三支! 她皱眉闪避,勉强躲开两支,却被第三支深深扎入左肩。 “我的千机箭滋味如何?” 钱华得意地又搭上一支箭。 莫清歌咬牙拔下肩头的箭,鲜血立刻浸透了半边衣衫。 她微微侧着身子,朝着洞穴内看去,蒲银正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不能被打扰。 小白想要出来帮她,被她制止。 若是小白被发现,他们便会发现蒲银在突破,到时候召来缥缈宗全部的人就不好了。 这样的话只能她一人拦住三人,才能给蒲银足够的时间。 她回头看着三人轻蔑冷哼。 “我当是谁?原来是狗腿子三人组。” “怎么,不围着你们主人交换,来我面前装老虎,我打不过宋临渊那个小人,我还打不过你们三人吗!” "叶羽剑诀!" 长剑飞射而出,化作一道绿色闪电。 马小胖刚举起佩剑格挡,剑光袭来,他快速闪身躲避。 剑气堪堪划破他的衣袖。 “你,竟敢……” “实力还是这般,弱的让人可怜。” 莫清歌摇头嗤笑。 三人脸色一黑,对视一眼,瞬间出手。 “让你看看我们的厉害。” 四人瞬间打斗在一起,各种招式全都毫无保留地释放。 莫清歌与他们三人的境界本就并无差距,如今一打三,更是吃力。 她一人被压着打,节节败退。 眼看秀气的小脸上满是血污,干净整洁的长衫破烂零星,其中更有好几次被三人的攻击击中要害,痛的她面色狰狞扭曲。 但一想到蒲银还需要些许时刻,她便不能放松。 扛着伤,依旧不示弱。 钱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望着莫清歌身后的洞穴,目光凝聚。 洞穴内似乎有大量灵气凝聚,似乎有人在突破。 “你们牵住她,洞里似乎有东西,我进去瞧瞧。” “好!” 莫清歌一听,暗道不好,立即回防。 “想去哪儿?问过我们没有。” 赵雪的长鞭朝着她行进的路上击打,她猛地跃身一闪,紧接着马小胖挥剑袭来。 二人配合默契,她无法脱身。 她又急又怒,被赵雪寻得空隙,一鞭子锁住脖颈,命悬一线。 “小,小……!” 莫清歌双手扯着脖颈的鞭子,试图给自己留出空隙。 钱华拨开藤蔓,刚踏进去,一道黑影猛地扑上来。 一人一狗从洞中跃出。 “孽畜,看起来好生面熟。” 钱华看着面前这只黑狗,似乎在那里见过。 “小,小白!” 莫清歌嘶呀地吼叫,钱华想起来这不就是蒲银那只黑狗嘛! 这个念头一起,他顿感微妙。 难不成,里面那个是——蒲银! 绝对是她! 既然是她,那就不可能让她如愿突破,等死吧! 钱华举起弓箭,蓄力射出。 第52章 下次见 莫清歌的视线开始模糊,脖颈处的鞭子如同毒蛇般越缠越紧。 她纤细的手指已经抠进皮肉,却无法阻止空气被一点点剥夺。 耳边传来赵雪得意的笑声:“叛徒就该这样慢慢断气!让你知道背叛我们缥缈宗,不敬宋师兄的后果!” “嗷——!” 小白猛地张口喷出一道火柱。 钱华侧身仓皇闪避,箭矢偏离轨道钉在岩壁上。 他惊愕地看着比小腿略高的黑犬:“黑焱犬!” 黑焱犬并非稀有灵兽,但在众多亲人的犬妖中,黑焱犬是为数不多对人类充满敌意的犬种。 即使被修士捕获,黑焱犬自爆都不愿意臣服于人类。 可谓是性子最烈,脾气最怪的妖犬。 没想到蒲银这个贱人竟然能捕获一只! 小白挡在洞口,前爪焦躁地刨着地面。 它刚刚突破一阶,体内灵力还不稳定,但此刻顾不得许多。 火焰在它周身形成一圈屏障,将钱华逼退数步。 “就算是黑焱犬,也不过一只畜生罢了,敢拦小爷我的路,找死!” 钱华狞笑着抽出三支箭,弓弦拉满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千机·三连星!” 箭矢破空,在半空中诡异地分裂成九道寒光。 小白纵身跃起,口吐火焰焚尽七根箭矢,却仍被两支箭穿透后腿。 它哀鸣一声摔在地上,鲜血立刻染红了黑色皮毛。 莫清歌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然收缩。 小白不能死! 她双腿猛地蹬地,借着赵雪拉扯的力量向后撞去。 “砰”的一声,两人同时倒地。 莫清歌趁机挣脱长鞭,脖颈上一圈紫黑的勒痕触目惊心。 “咳咳...小白!” 她踉跄着扑向受伤的灵兽,却被马小胖一剑拦住去路。 剑锋在她腰间划开一道血口,莫清歌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钱华已经重新搭箭,瞄准了小白的眼睛:“先宰了这畜生,再去洞里结果那个贱人!” 就在弓弦即将松开的刹那—— “轰!” 整个山洞剧烈震动,洞口岩石轰然炸裂。 一道身影裹挟着炽热气流疾射而出,所过之处草木自燃。 钱华的箭矢尚未离弦就被高温熔成铁水,滴落在他手背上烫出一个个血泡。 “啊!”他惨叫一声甩开长弓,惊恐地看向那道身影。 烟尘散去,蒲银款款走出。 她左手指间夹着三张闪烁红光的符箓,右手拳头缠绕着熊熊烈焰。 筑基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扩散,惊得林间飞鸟四散。 “果真是你!”钱华勾唇一笑,搭弓瞄准蒲银的胸口心脏。 “蒲银!”莫清歌咳出一口血沫,眼中却亮起希望的光芒。 蒲银的目光扫过战场——莫清歌脖颈上的勒痕、小白身上插着的箭矢、自己伙伴满身的伤痕。 当她看到钱华手中尚未收起的长弓时,眼中火焰猛地暴涨。 “你们……”她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你们缥缈宗送给我的突破大礼吗!” “我收下了。”蒲银阴冷的眸子抬起盯着三人,“连同你们的命,我一起收下了。” 赵雪最先反应过来,长鞭甩出漫天鞭影:“装什么装!不过刚入筑基的废物!” 她是筑基二层修为,这一鞭蕴含十成灵力,足以抽碎岩石。 蒲银不躲不闪,燃烧的右手直接抓向鞭梢。 “嗤”的一声,精钢打造的鞭子被她一捏,断裂成两段。 赵雪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就见三张符箓旋转飞来。 “爆”蒲银轻吐一字。 “轰轰轰!” 连环爆炸将赵雪掀飞数丈,她撞断三棵大树才停下,浑身焦黑地抽搐着。 马小胖见状怒吼冲来,剑锋亮起刺目青光。 “飘渺剑诀·断岳!” 这一剑是他压箱底的绝招,曾经越级斩杀过筑基期三境的散修。 剑风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深沟壑。 蒲银嘴角勾起冷笑。 找死! “黄泉·归途!” 拳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马小胖的佩剑寸寸碎裂,火焰顺着手臂蔓延而上。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血肉在烈焰中碳化,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钱华见势不妙,转身就逃。 同时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毫不犹豫地捏碎:“宋师兄!我们在黑风谷发……” 话音戛然而止。 熊熊大火燃烧的火拳贯穿他的胸膛,将未尽之言永远封在了喉咙里。 钱华低头看着胸前燃烧的大洞,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蒲银落地的瞬间踉跄了一下。 刚突破就全力战斗,让她气海中的灵力几乎见底。 但她顾不上调息,快步跑到受伤最重的莫清歌身边。 “莫清歌!”她从纳戒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莹白的丹药,“快服下去。” 莫清歌艰难地吞下丹药,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血色。 她抓住蒲银的手腕急道:“钱华捏碎玉佩发了定位,缥缈宗的人很快就会到!宋临渊可能也在路上!” 蒲银脸色一变,立即去查看小白的伤势。 黑狗虚弱地舔了舔她的手心,三支箭矢还插在它身上,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黑。 “箭上有毒...”蒲银眼中怒火更盛,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小心拔出箭矢,然后将半瓶回元丹捏碎敷在伤口上。 小白痛苦地呜咽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但体内的毒素依旧在蔓延。 蒲银从芥子袋中搜索之前搜刮的丹药,试图找到一瓶解毒的丹药。 但芥子袋中大多都是治伤,聚灵的丹药,似乎那洞府的主人从不会中毒一般。 “这怎么办?” 蒲银一边焦虑一边平复心情快速回想有什么办法能解毒。 “赤元阳火本身就是最纯净,最阳的火焰,任何毒素,邪祟污秽都是它的手下败将。” 久未出声的银蝶再次为她指明方向。 “对啊!我怎么将这茬忘了。” 蒲银一拍脑门,聚气一团火焰,通过灵气传入小白体内。 赤元阳火一进入小白体内,便快速掠过全身。 那紫黑色的毒素还未扩散便被全部泯灭。 “我们得马上走。” 蒲银解决完小白体内的毒素,快速搜刮三人身上的财物,故意将现场弄得像是遭遇了劫匪。 当她取下钱华的纳戒时,发现里面有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点。 莫清歌凑过来看,突然指着一处:“这是...,我在万火林许久也不曾见过这个地方,看来钱华他们这次跟着宋临渊进来,是有私心的。” 蒲银眼睛一亮。 这极有可能是一处洞天福地,藏着珍贵传承,若是能抢先一步…… 但眼下追兵将至,她迅速做出决定:“先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从长计议。” 她背起尚未完全恢复的小白,搀扶着莫清歌向密林深处走去。 “等等。”蒲银停下脚步。 “你要做什么?“莫清歌看着蒲银捡起一根树枝,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蒲银未说话,她在地面上写写画画,最后结束将树枝一扔才离开。 莫清歌还未看清她写了什么内容,便被蒲银搀扶着离开。 两人一犬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十几道剑光从天而降。 为首的蓝衫男子面容俊朗,但眼中阴鸷破坏了整体气质。 他看到钱华的尸体时,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搜!” 宋临渊厉声道,“那贱人跑不远!” 一个弟子战战兢兢指着地面道:“师兄,发现这个...” 宋临渊回头一看。 只见那地面用树枝歪歪扭扭写了七个大字。 “下次见,我的仆人。” 宋临渊一看,手掌捏成拳,额头青筋暴起。 “好,很好。传令下去,发现蒲银踪迹者,赏五万灵石!死活不论!” 此时在二十里外的一个隐蔽山洞里,蒲银正用灵力帮小白疏通经脉。 莫清歌调息完毕,走过来低声道:“宋临渊此人心机深,你杀了他的人,他无论怎样都要对付你。” 莫清歌张口想要说什么,接过舔了舔嘴唇,略有些犹豫。 “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虽然我希望你帮我杀了宋临渊,但他一时半会儿也并不好对付。“莫清歌叹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眼神诚恳。 “离开万火林的出口,只有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才会打开,明日便是十五,你先离开这里吧!” 蒲银没说话,收息查看小白的伤势。 莫清歌安静地等待蒲银的决策。 “不能走。” “为什么?” “你能想到走,宋临渊就想不到吗?” 蒲银将搜刮的两只芥子袋的东西倒出,边倒边说:“我们反其道而行。” 蒲银展开那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位置,“既然钱华他们想去这里,说不定这里有什么好东西呢!正好去好好捞一波。” 莫清歌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万一宋临渊也知道,也去了,你会死在那里的!” “不会。”蒲银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会在遇到宋临渊之前晋升至筑基期三境,那样即使我杀不死他,他也不可能杀死我。” “我有信心!” 莫清歌莫名身子一冷,一股阴冷的寒气顺着她的脊椎向上攀爬,最后冲入她的大脑,冻的她一激灵! 还好,还好当时没有跟蒲银为敌。 若是初见时自己再顽固一些,现在死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蒲银查看赵雪跟马小胖的芥子袋,两人的芥子袋中的物资也不多,除了几十块灵石,其他也都没什么能用的。 蒲银将她背上布袋中的东西一股脑装进芥子袋中,这下可算减轻了不少重量。 钱华比赵雪二人要大款许多,用的都不是一品的芥子袋,而是二品纳戒,比起芥子袋,纳戒中的空间更多。 蒲银一打开,刚要探入神识,便被银蝶制止。 “小心,有禁制。” 蒲银立即停手。 “这是魂迹法阵,附着在纳戒上是为了保护纳戒内的物资不会被其他外人获得。” 银蝶感叹道:“这小子能用纳戒,即使这里面没有珍贵宝物,但也能证明他在宗门的地位不低,一旦你刚才探入神识,你的魂识便会被打上烙印,无论你去哪里都会被缥缈宗的人追上。” “幸好!” 见此,蒲银也不着急突破,先将纳戒收了起来。 见外面天色阴沉,看来是要下雨了。 蒲银轻声道:“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去找那个洞府。” “好!” 洞外雨声渐起,乌云遮天蔽日,一切都沉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