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第556章 也平:谁留下来看琪亚娜?阿娅说我,阿依娜:不行,阿娅 也平:谁留下来看琪亚娜?阿娅说我,阿依娜:不行,阿娅 灶膛里的炭火燃得正稳,映得柴房四壁暖融融的,却驱不散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气。也平把贵妃腰牌揣进怀里,指尖隔着粗布能摸到象牙的温润,心里却像压着块湿柴,闷得发沉。 “我得去趟联络站。”他忽然开口,声音被炭火烤得有些干,“怀柔镇西头那间‘百草堂’,上次卫长国说过,是锦衣卫的暗桩。拿着这腰牌去,他们能调辆马车,还能给琪亚娜备口像样的棺木。” 阿依娜正往琪亚娜的手心里塞沙棘果,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他:“你一个人去?” “嗯。”也平点头,目光扫过柴房里的人,“苏和妻子得跟你去驿站盯着消息,郭将军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可琪亚娜这里……总得留个人。” 话没说完,他就卡住了。柴房里静下来,只有阿娅均匀的呼吸声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谁都知道“留下”意味着什么——守着一具渐渐变冷的身体,在这陌生的客栈里,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盘查,甚至……刀疤脸那些人的余党。更让人心里发紧的是,琪亚娜的死,怕与那处让人失去自由的巫术之地脱不了干系,那些人若追来,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和妻子把阿娅往草垛深处挪了挪,掖了掖她身上的毡子:“我留下吧。你们去办正事,这里有我。” “不行。”也平立刻否决,“驿站那边得你去对接,郭将军的人只认你画的牡丹记号。再说,联络站那边我一个人未必能应付,说不定还得苏和妻子帮着说几句汉话。” 苏和妻子是汉人,又懂些医理,去“百草堂”这种地方,确实比他们这些带着草原口音的人更稳妥。阿依娜放下手里的沙棘果,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草屑:“那我留下。你们俩去联络站和驿站,我守着这里。” “大姐你不能留。” 也平抓住她的手腕,指腹蹭过她手背上的旧伤——那是当年在阿尔泰山,为了护着刚从雪窝里被救出来的阿娅,被狼群的利爪划的,“你得去后宫的人那边递话,浣衣局的老姐妹只认你。再说……”他压低声音,“刀疤脸那些人说不定还在镇上,他们背后是送阿娅进巫术之地的势力,你留下太危险。” 阿依娜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阿娅六岁那年,被暴风雪卷进雪窝三天三夜,被找到时浑身冻得青紫,喉咙里冻出了血痂。 那时阿娅刚能站稳,抱着她的腿说“姐姐,雪里面好黑”,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草。后来阿娅长大些,琪亚娜被族人当作“灵媒”送进那处神秘的巫术之地,回来后便时常沉默,说那里没有四季,只有无尽的咒语和被束缚的影子——那便是她失去自由的开端,也是她们所有人心里不敢触碰的刺。 如今阿娅已经十六了,按草原的算法,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可在她眼里,阿娅永远是那个需要人护着的小丫头,就像当年她们没能护住琪亚娜,眼睁睁看着她被送进巫术之地,从此眼神里少了光。 “那怎么办?”苏和妻子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总不能把琪亚娜一个人留在这里。她从巫术之地逃出来,吃了那么多苦,到最后……” 也平没说话,只是蹲下身,看着琪亚娜安静的脸。她的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仿佛正做着什么甜美的梦,或许是梦到了没被送进巫术之地前,她们在草原上追着沙棘果跑的日子。他想起小时候,琪亚娜总爱跟阿娅抢沙棘果,抢不过就往他身后躲,阿娅则会举着布兜追得她满草原跑。那时的风里都是沙棘的甜香,哪像现在,连空气都带着巫术之地残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苦味。 就在这时,草垛上的阿娅忽然动了动。她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眼神还有些发懵,显然是刚醒。“你们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目光扫过也平和阿依娜紧绷的脸,“是不是……琪亚娜姐姐出事了?是不是……跟那地方有关?” 也平心里一紧,刚想编个谎,却见阿娅已经爬下草垛,走到琪亚娜床边。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琪亚娜的脸颊,指尖传来的冰凉让她猛地缩回手,眼圈瞬间红了。 “我都听见了。”阿娅转过身,声音出奇地平静,不像刚才那个哭着要桂花糕的小姑娘,“你们要去办事,缺个人守着琪亚娜姐姐,对不对?你们怕那些送她进巫术之地的人再来找事。” 也平和阿依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阿娅没等他们说话,径直走到也平面前,仰着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淬了光的狼骨佩:“我留下来。” “不行!”阿依娜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不能留!那些人连琪亚娜都敢动,你一个孩子……” 阿娅被她吼得愣了一下,随即眉头拧了起来,像头被惹急的小兽:“为什么不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阿依娜卡了壳,喉咙里像堵着团沙棘刺。她想说“你还小”,可话到嘴边,却想起阿娅说过的“我在雪窝里学会了憋气”;她想说“这里危险”,却又想起这孩子在暴风雪里刨开雪洞救过迷路的商队,见过的生死说不定比他们都多,更想起琪亚娜从巫术之地回来后,阿娅偷偷攒了半年的狼皮,说要换能劈开咒语的刀。 阿娅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种不属于她年纪的沧桑:“大姐是觉得我还是那个在雪窝里发抖的小丫头?还是觉得,我护不住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姐姐?” 她抬起手腕,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几道交错的疤痕——那是当年在雪窝里被冰棱划破,又冻成了冻疮留下的。“我六岁被卷进雪窝,嚼着雪块数太阳,听着狼嚎学分辨风向。”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说别人的事,“十岁那年,我跟着商队遇着雪崩,是我在雪地里打滚压出逃生道,带着三个大人爬出来的。琪亚娜姐姐从巫术之地回来后,教我认草药,教我听脚步声辨人,她说‘阿娅要变强,才能不被人随便塞进哪个笼子里’。” 也平和阿依娜都没说话。他们知道阿娅在雪窝里遭过罪,也知道她记挂着琪亚娜在巫术之地的苦,却从没想过这些经历早已在她心里长成了根。 “我现在不怕冷了,也不怕那些念咒语的人。”阿娅放下袖子,把疤痕藏回布料下,“父汗说过,从雪窝里爬出来的孩子,骨头缝里都长着韧劲。我不想当缩头乌龟,只想护着该护的人。”她看向琪亚娜的床,眼神软了下来,“琪亚娜姐姐待我最好,她在巫术之地受了那么多罪,逃出来却总把暖的让给我。现在她睡着了,我守着她,天经地义。” “可这里不安全。”也平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刀疤脸那些人背后是送琪亚娜进巫术之地的势力,他们说不定还在镇上,他们要是回来……” “那就让他们来。”阿娅的声音陡然硬起来,像块冻在冰里的石头,“我在雪地里练的那些本事,对付几个散兵够了。再说,”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皮囊,倒出几粒灰扑扑的粉末,“这是雪地里的‘迷魂草’晒干磨的,琪亚娜姐姐说,这东西比巫术之地的迷药管用,撒出去能让他们软得像滩泥。我不会有事的。” 阿依娜看着那几粒粉末,脸色发白。她一直心疼阿娅总提雪窝里的经历,总觉得那些挣扎会磨掉这孩子的软心肠,更怕她被琪亚娜在巫术之地的遭遇染得太过坚硬。可此刻,看着阿娅眼里的坚定,她忽然说不出反对的话。 苏和妻子走过来,轻轻摸了摸阿娅的头:“你确定想好了?一个人守着这里,会害怕的。那些从巫术之地出来的人,手段邪门得很。” “不怕。”阿娅摇摇头,指了指灶膛里的火,“也平哥说过,火亮着,就像雪地里的篝火。琪亚娜姐姐也说过,巫术最怕光,火就是最好的护身符。再说,她在这儿呢,她不会让我害怕的。”她说着,走到琪亚娜床边,搬了个矮凳坐下,握住琪亚娜冰凉的手,像在跟她说话似的,“你看,我给你带了沙棘果,等你醒了吃。咱们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 也平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阿娅刚从雪窝里被救出来时的样子。那时她瘦得像根冰棱,见了谁都躲,唯独跟在琪亚娜身后,像只找到了暖窝的小兽。后来琪亚娜被送进巫术之地,阿娅就常常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数着日子等,说要等姐姐回来,给她摘最大的沙棘果。如今这只小兽长大了,学会了自己挡风雪,也学会了守护曾护着她的人。 “那就……让阿娅留下。”也平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短刀,塞进阿娅手里,“这是父汗留给我的,你拿着。有任何动静,就往窗外扔这个。”他又递给她一个小小的铜哨,“联络站的人听见哨声会过来。记住,别硬碰硬,那些玩巫术的人……” “我知道。”阿娅接过刀和哨子,把刀别在腰间,哨子塞进袖口,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姑娘,“琪亚娜姐姐教过我,对付他们,要比他们更会藏。雪窝里能藏三天,柴房里也能。” “放心吧。”她抬头看他们,嘴角翘了翘,“等你们回来,我给琪亚娜姐姐编个沙棘花环。就像她没去巫术之地前,我们常编的那种。” 阿依娜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别硬撑。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先跑,别管这里。琪亚娜……她不会怪你的。” “我知道。”阿娅点头,忽然抱住阿依娜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当年没能跟你一起拦住他们把琪亚娜姐姐送进巫术之地,这次我一定护好她。” 阿依娜的肩膀颤了颤,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她的背。 也平最后看了眼琪亚娜,又看了眼握着她手的阿娅,转身往外走:“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苏和妻子和阿依娜跟在他身后,走到柴房门口时,苏和妻子回头望了一眼。阿娅正低头给琪亚娜掖被角,阳光从柴房顶的破洞漏下来,落在她和琪亚娜身上,像铺了层金纱。灶膛里的火还亮着,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依偎着,安安静静的,竟有种奇异的安稳,仿佛能驱散一切来自巫术之地的阴冷。 门被轻轻带上,把柴房的寂静关在了里面。阿娅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琪亚娜的手背。 “琪亚娜姐姐,你看,我厉害吧?”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都觉得我还是那个会哭鼻子的小丫头,可我知道,我能护着你。再也没人能把你送回那个地方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雪绒花——这是她从雪地里采的,老牧民说能安神,琪亚娜从巫术之地回来后总做噩梦,她就一直带在身上。她把布包放在琪亚娜的枕边,又拿起一粒沙棘果,用指甲掐开,把果汁轻轻抹在琪亚娜的唇上。 “有点酸,是不是?”阿娅笑了笑,眼泪却掉了下来,砸在琪亚娜的手背上,“等回了阿尔泰山,我给你摘最甜的。那里的沙棘长在向阳的坡上,被太阳晒得暖暖的,一点都不酸,也没有那些阴沉沉的咒语。” 柴房外传来客栈伙计扫地的声音,远处还有小贩的吆喝声,一派寻常的烟火气,与巫术之地的死寂截然不同。阿娅靠着墙坐下,握着琪亚娜的手,听着外面的动静,也听着怀里短刀偶尔碰撞的轻响。 她想起六岁那年被卷进雪窝时,父汗找到她后说“能从雪窝里爬出来的,都是能自己撑住天的”,那时她不懂,只知道冷。后来琪亚娜从巫术之地回来,抱着她说“阿娅,撑不住的时候,想想雪地里的光”,她才慢慢明白,所谓撑住天,不是要变得多强壮,是知道有想护的人时,再难也能站直了。 灶膛里的炭火渐渐弱下去,阿娅起身添了些柴,火光重新亮起来,照得琪亚娜的脸暖融融的。她搬了个凳子坐在床边,开始给琪亚娜编花环——用昨天摘的沙棘枝,上面还挂着几颗青黄的果子。 编着编着,她忽然哼起了歌,是阿尔泰山的古老调子,歌词大意是“雪化了会开出花,风会带着思念回家”。那是琪亚娜没被送进巫术之地前,常教她唱的歌。她的声音不算好听,还有点跑调,却在寂静的柴房里回荡着,像股温柔的风,拂过每一寸角落,仿佛在轻轻说:我们回家了。 阳光慢慢移动,从柴房顶的破洞挪到墙上,又挪到地上。阿娅数着地上的光斑,等也平他们回来。她知道,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琪亚娜被带走,也不会再像在雪窝里那样,只能等着被人挖出来了。 她能护着琪亚娜,就像当年琪亚娜把暖炉塞进她怀里,就像阿娅从巫术之地逃出来后,忍着伤痛教她生存的本事那样。 就像阿尔泰山的雪松,看着孤孤单单立在雪地里,根却在地下缠得紧紧的,能扛过最猛的风雪,也能挡住那些来自阴暗之地的、想再次夺走温暖的手。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7章 也平看着妻子和阿娅,片刻亲吻苏和:你辛苦一下,你留下 也平看着妻子和阿娅,片刻亲吻苏和:你辛苦一下,你留下。 柴房的门还没完全合上,也平的脚步就顿住了。 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卷着灶膛里的火星跳了跳,把阿娅低头编花环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的,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叶子。 他回头时,苏和妻子正帮阿依娜理着被风吹乱的鬓发。她的手指很轻,指尖还沾着刚才给阿娅掖毡子时蹭到的草屑——那双手既能画出让郭将军的人一眼认出的牡丹记号,也能在雪地里刨出救命的草根,此刻却在微微发颤。 “等一下。”也平的声音让苏和妻子和阿依娜都回过头。他走到柴房中央,目光在苏和妻子与阿娅之间打了个转,最后落在苏和妻子脸上,“联络站那边,我一个人能应付。” 阿依娜愣了愣:“可你不懂汉话里的那些弯弯绕绕,百草堂的人要是拿话试探……” “我带着腰牌。”也平摸了摸怀里的象牙牌,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卫长国说过,见牌如见人,锦衣卫的暗桩不会太为难。倒是这里……”他看向阿娅握着琪亚娜手的背影,声音沉了沉,“阿娅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和妻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发白:“你想让我留下?” “嗯。”也平点头,喉结动了动,“你懂医理,能帮阿娅处理些突发情况。而且……”他没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懂——苏和妻子是汉人,若真遇上盘查,或许能凭口音混过一时,总比他们这些带着草原腔的人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阿依娜下意识想反对,嘴唇动了动,却被也平的眼神拦住了。她看见也平望着苏和妻子的目光,那里面有担忧,有不舍,还有一种近乎决绝的坚定——就像当年他们在阿尔泰山遇着狼群,他把她和阿娅往树洞里推时的眼神一样。 “驿站那边怎么办?”阿依娜的声音有些涩,“郭将军的人只认牡丹记号。” “我去。”也平接过话,“苏和妻子教过我画那朵牡丹,虽不及她画得灵动,辨清轮廓总是能的。实在不行,就说记号是苏和妻子临走前画好的,我只是个跑腿的。”他顿了顿,看向苏和妻子,“你留下,帮阿娅守着琪亚娜。记住,别硬碰硬,等我和阿依娜回来。” 苏和妻子没立刻答应。她走到阿娅身边,蹲下来看了看琪亚娜枕边的雪绒花,又摸了摸阿娅别在腰间的短刀,指尖触到冰凉的刀鞘时,忽然笑了笑:“也好。我留下。” 阿娅猛地抬头看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亮了亮——有苏和妻子在,好像灶膛里的火都更暖了些。“苏和嫂子会用迷魂草吗?”她举了举手里的皮囊,“琪亚娜姐姐说这东西得对着风撒才管用。” “略懂些。”苏和妻子接过皮囊闻了闻,指尖捻起一点粉末,“雪地里的草性烈,比中原的迷药霸道,撒的时候得闭住气。”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瓷瓶,“这是我备着的解毒丸,万一沾到了,含一粒能缓过来。” 也平看着她们低声说话的样子,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走到苏和妻子身后,等她把瓷瓶塞进阿娅袖口,才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苏和妻子转过身时,他伸手替她拢了拢领口,指腹擦过她下巴上的一道浅疤——那是去年在戈壁滩,为了给他挡飞石留下的。 “辛苦你了。”也平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什么,“等我回来。” 苏和妻子仰头看他,阳光从破洞漏下来,正好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联络站远在怀柔镇西头,一来一回至少要三个时辰,这期间柴房里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想。刀疤脸的人、巫术之地的追兵,随便哪一样都能把这里掀翻。 “你也当心。”苏和妻子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指尖在他腰间的佩刀上顿了顿,“那腰牌……不到万不得已,别轻易示人。锦衣卫的人,未必都靠得住。” 也平没说话,只是忽然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那吻很轻,带着灶膛里炭火的温度,却像块烙铁,烫得苏和妻子眼圈瞬间红了。她知道这不是寻常的亲昵,更像一句没说出口的“保重”,像草原上战士出征前,给家人的最后一个拥抱。 阿依娜别过脸,看着灶膛里的炭火,忽然想起多年前也平迎娶苏和妻子那天,阿尔泰山下的篝火燃了整夜,苏和妻子穿着红裙,笑起来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萨日朗。那时他们都以为,日子会像草原上的河,慢慢悠悠淌下去,谁也没料到会有后来的颠沛流离。 “走吧。”也平松开苏和妻子,最后看了眼柴房里的三个人——阿娅握着琪亚娜的手,苏和妻子站在她们身边,灶膛的火光把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竟有种让人安心的厚重感。他转身时,手在腰间的刀上紧了紧,“阿依娜,你的腰牌……” “放心。”阿依娜摸了摸藏在靴筒里的腰牌,那是当年离开草原时,部落首领硬塞给她的,说是“危难时能当护身符”,“实在不行,我就拿出来试试。虽不及你的贵妃腰牌金贵,吓吓小喽啰总够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也平点点头,没再多说,率先走出了柴房。阿依娜跟在他身后,出门时又回头望了一眼——苏和妻子正帮阿娅把沙棘枝上的尖刺捋掉,阿娅的笑声很轻,像落在雪上的羽毛。门“吱呀”一声合上,把那点暖意关在了里面,也把外面的风与尘隔绝在外。 柴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和阿娅偶尔跟琪亚娜说的几句话。苏和妻子走到窗边,撩开破旧的窗纸往外看了看,客栈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个伙计在扫着地上的落叶,远处的巷口偶尔有马蹄声经过,一切都显得寻常。 “嫂子,你说也平哥他们能顺利找到联络站吗?”阿娅忽然开口,手里的沙棘花环已经编了小半圈,青黄的果子坠在上面,倒有几分活泼。 “会的。”苏和妻子转过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也平办事稳当,阿依娜又机灵,他们不会有事的。”她说着,目光落在琪亚娜安静的脸上,“我们只要守好这里,等他们回来就好。” 阿娅点点头,忽然把脸埋在琪亚娜的手背上,声音闷闷的:“琪亚娜姐姐以前总说,我要是受了委屈,就喊她的名字,她会像风一样跑过来护着我。可这次……我喊了好多声,她都没醒。” 苏和妻子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知道阿娅不是真的在抱怨,只是心里太疼了——那个从巫术之地逃出来、浑身是伤却总把温暖让给别人的姑娘,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回家的那天。 “她听见了。”苏和妻子的声音很轻,“她只是累了,想睡会儿。等我们回到阿尔泰山,雪化了,花开了,她就醒了。” 阿娅没说话,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着。苏和妻子拿起她手里的沙棘枝,帮她把最后几节编好,青黄的果子间露出点嫩红的果肉,像极了她们小时候在草原上见过的晚霞。 “编得真好。”苏和妻子把花环轻轻放在琪亚娜枕边,“等她醒了,肯定喜欢。”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而且不止一匹,蹄声杂乱,带着股凶悍的气势,不像是寻常的商旅。苏和妻子和阿娅对视一眼,同时屏住了呼吸。 苏和妻子起身走到窗边,再次撩开窗纸一角,只见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牵着马走进客栈院子,为首的那人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正眯着眼打量着院子里的柴房方向。 是刀疤脸的人。 苏和妻子的手猛地攥紧了窗纸,指节泛白。她回头时,看见阿娅已经站起身,右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短刀,左手攥着那个装着迷魂草的皮囊,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怯懦,只剩下雪地里练出的警惕。 灶膛里的炭火“噼啪”响了一声,像是在提醒着什么。苏和妻子走到阿娅身边,压低声音:“别慌。他们未必是冲我们来的。”话虽如此,她的手却摸向了藏在裙摆下的匕首——那是也平临走前塞给她的,说“草原的姑娘,手里总得有样能防身的东西”。 柴房外传来伙计的吆喝声,夹杂着刀疤脸不耐烦的呵斥,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沉重的压迫感,像暴风雪来临前的闷雷。 阿娅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也平哥说的“火亮着,就像雪地里的篝火”。她走到灶膛边,添了根粗柴,让火苗重新蹿高些,火光映在她脸上,把那些属于十六岁的稚气都烧尽了,只剩下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苏和妻子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想起也平刚才那个吻。她知道,此刻的柴房,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战场,而她们能做的,就是像阿尔泰山的雪松那样,把根扎得再深些,等风雪过去,等要等的人回来。 脚步声在柴房门口停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谁都没说话,只有灶膛里的火在静静燃烧,映着墙上那三道紧紧依偎的影子,仿佛在无声地说:我们在这里。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8章 阿娅:我害怕苏和:拿这个防一下,别怕有我在。 阿娅:我害怕 苏和:拿这个防一下,别怕有我在。 柴房的门板被撞得“咯吱”作响,像头濒死的野兽在挣扎。 阿娅的后背紧紧贴着土墙,冰凉的土气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却压不住浑身发烫的战栗。 她看见苏和妻子往灶膛里添了根湿柴,浓烟“腾”地冒起来,呛得人眼睛发酸,倒把门外那道贪婪的视线挡了挡。 “他们……他们好像在数柴房的窗户。”阿娅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沙棘枝,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嫂子,我看见刀疤脸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他手里有刀。” 苏和妻子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一串东西塞进她手里。 是串用红绳系着的骨片,磨得光滑圆润,边缘却藏着细小的锯齿——是也平用狼骨削的,说草原的孩子带这个能镇住邪祟。阿娅认得,去年她过十六岁生辰,也平哥特意给她串的,说比巫术之地那些画着符咒的木牌管用。 “拿这个防一下。”苏和妻子的指尖带着药草的清苦气,轻轻摩挲着她发抖的手背,“这骨片浸过雪山水,凉性重,能压惊。你攥紧了,真要是有东西扑过来,就往他们脸上划。” 阿娅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狼骨串,冰凉的骨片贴着皮肤,倒让乱跳的心稍稍稳了些。她想起小时候在雪窝里,母狼的骨头就是这样凉森森的,却能让她在最黑的夜里靠着取暖。可现在,门外的不是狼,是比狼更狠的人,是能把琪亚娜姐姐拖进巫术之地的恶鬼。 “我怕……”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砸在骨片上,“我怕他们像拖琪亚娜姐姐那样,用铁链锁我的脖子,把我扔进黑屋子里。琪亚娜姐姐说,那里的墙会吃人,晚上能听见骨头响……” “不会的。”苏和妻子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是几块火石和干燥的艾绒,“你看,我们有火。巫术之地的东西最怕光,火一烧就没了。”她把火石塞进阿娅另一只手里,“等下要是门被撞开,你就打火石,往草垛那边扔,烟大了他们看不清。” 阿娅点点头,指缝里的火石硌得生疼,却比刚才更有底气了些。她看见苏和妻子往门后挪了挪,裙摆下露出半截匕首的木柄——那是也平哥给她的,说汉人女子防身都用这个,比草原的弯刀轻便。 “哐当”一声,门板被撞出个窟窿,刀疤脸的眼睛从洞里瞪进来,黄浊的眼珠转了转,落在琪亚娜盖着的毡子上。“那死人身上盖的啥?掀开让老子瞧瞧!”他的声音裹着唾沫星子,喷在窟窿上,“是不是藏了从巫术之地偷的宝贝?” 阿娅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琪亚娜姐姐的毡子下,藏着她们从巫术之地逃出来时带的唯一信物——半块刻着狼纹的铜牌,那是部落首领给琪亚娜的,说凭着这个能找到草原的亲人。要是被刀疤脸搜走…… “就是个病死的商女,有啥好看的?”苏和妻子往窟窿里塞了把干草,声音故意压得粗哑,“身上都发臭了,官爷不怕晦气?” “少废话!”刀疤脸的刀捅进窟窿里,胡乱划了两下,“再不开门,老子把你们全剁了喂狗!” 阿娅吓得往苏和妻子身后缩,狼骨串在掌心硌出了红印。她忽然看见灶膛边的沙棘花环,是刚才给琪亚娜姐姐编的,青黄的果子上还沾着柴灰。琪亚娜姐姐说过,沙棘果烧着了能呛退野兽,在巫术之地她就靠这个躲过巡逻的守卫。 “嫂子,火……”阿娅指着灶膛,声音发颤却带着点光亮,“烧沙棘枝,能呛着他们。” 苏和妻子眼睛一亮,立刻抓过几把沙棘枝塞进灶膛。湿柴遇火腾起更浓的烟,混着沙棘果的酸气,呛得人直咳嗽,顺着门缝往外飘。门外果然传来刀疤脸的骂声,撞门的力道也缓了些。 “机灵鬼。”苏和妻子趁机往阿娅手里塞了块湿布,“等下烟大了,捂好口鼻。我们从后窗走,绕去客栈后院,那里有口枯井,能躲人。” 阿娅刚点头,就听见“轰隆”一声,门板整个被撞塌了。刀疤脸带着两个手下闯进来,被浓烟呛得直皱眉,手里的刀却没停,劈头盖脸就往草垛这边砍。 “在那儿!”有人喊了一声,刀尖擦着阿娅的耳边过去,削掉了她几缕头发。 “跑!”苏和妻子推了阿娅一把,自己却捡起地上的木棍,朝着最前面的汉子砸过去。 阿娅踉跄着冲向后窗,手指刚碰到窗框,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脚踝。她吓得尖叫,反手将狼骨串往那人脸上划去,只听“嗷”的一声,抓住她的手松了,几滴温热的血溅在她手背上。 “阿娅!”苏和妻子的声音带着痛呼。 阿娅回头,看见苏和妻子被刀疤脸按在地上,匕首掉在一边,后背的衣裳被划开道口子,血正往外渗。灶膛里的沙棘枝还在烧,浓烟滚滚,把刀疤脸的影子映在墙上,像头张牙舞爪的恶鬼。 “别碰嫂子!”阿娅忘了害怕,抓起窗台上的火石,朝着刀疤脸扔过去。火石没砸中他,却掉进了旁边的草堆里,干燥的草屑遇着火星,“腾”地燃起一小簇火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刀疤脸骂了句脏话,松开苏和妻子去扑火。苏和妻子趁机爬起来,捡起匕首刺向他的胳膊,鲜血喷了她一脸。“快跳窗!”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往阿娅那边推了一把,“别管我!” 阿娅看着她脸上的血,又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琪亚娜,忽然想起苏和嫂子刚才说的“别怕,有我在”。她咬咬牙,没跳窗,反而抓起地上的柴刀,虽然重得几乎举不起来,却还是朝着另一个汉子砍过去。 “我不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要走一起走!” 柴刀没砍中汉子,却逼得他后退了两步。苏和妻子趁机拽住阿娅的手,往灶台后面拖——那里有个供人藏身的小壁橱,是客栈伙计堆杂物用的,狭窄得只能挤下两个人。 “进去!”苏和妻子掀开壁橱的布帘,把阿娅推了进去,自己刚要跟着钻进来,却被刀疤脸抓住了头发。 “想躲?”刀疤脸狞笑着,把她往琪亚娜的床榻那边拖,“老子先把这死人拖出去喂狗,再收拾你们俩!” 阿娅在壁橱里听得浑身发抖,指甲抠着木板,把狼骨串攥得快要嵌进肉里。她看见布帘缝隙里,刀疤脸的手抓住了琪亚娜的毡子,就要往下扯——那下面藏着铜牌,藏着她们回草原的希望。 “不准碰她!”阿娅猛地推开布帘冲出去,手里的狼骨串狠狠砸在刀疤脸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骨片的锯齿划破了他的头皮,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糊了他一脸。刀疤脸懵了片刻,随即更加暴怒,反手一巴掌扇在阿娅脸上。 “啪”的一声,阿娅被扇得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溢出血来。 “阿娅!”苏和妻子疯了似的挣扎,一口咬在刀疤脸的胳膊上。 趁他吃痛松手的瞬间,苏和妻子抓起灶膛里的火钳,通红的钳尖朝着刀疤脸的眼睛戳过去。他惨叫着后退,撞翻了灶台,锅里的水泼在火上,腾起大片白雾,混着沙棘的酸气,把整个柴房罩得白茫茫一片。 “走!”苏和妻子拉起地上的阿娅,往后门跑。 阿娅被她拽着,踉跄着跑出柴房,身后传来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吼声。月光洒在客栈的后院,照亮了那口枯井,井边还堆着些干草。 “下去。”苏和妻子掀开井盖,井壁上有供人攀爬的脚窝,“我在上面守着,他们来了我就把井盖盖上。” 阿娅抓着她的手不肯放,脸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眼泪却不再流了。“一起下。”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你说过有你在的。” 苏和妻子看着她眼里的光,像看到了雪地里刚燃起的篝火。她点点头,先把阿娅送下井,自己刚要跟着跳,却听见前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刀疤脸的人追来了。 “抓紧井绳!”苏和妻子把井绳往下塞了塞,转身捡起根木棍,“别怕,我马上下来。” 阿娅在井里抓着冰凉的井绳,听着上面传来打斗声,听着苏和嫂子的闷哼声,忽然想起那串狼骨串还攥在手里。她把骨片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阿尔泰山的雪,想起父汗说的“雪地里的孩子,骨头都硬”。 她不怕了。 因为苏和嫂子说过,有她在。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9章 刀疤脸:小妮子,你从了我吧?要是从了我,这件事就购销 第五百五十九章 刀疤脸:小妮子,你从了我吧?要是从了我,这件事就勾销 井壁的砖石渗着寒气,阿娅抓着井绳的手冻得发麻,指节泛白。上面的打斗声像砸在冰面上的石头,一声比一声沉,震得她耳膜发疼。她听见苏和妻子的闷哼声混在其中,像根细针,一下下扎着她的心脏。 “嫂子!”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井里打了个转,变得又闷又哑。 回应她的是更激烈的碰撞声,还有刀疤脸粗野的笑:“小娘们还挺烈!等老子收拾了你,再去井里捞那个小的!” 阿娅的牙咬得咯咯响,狼骨串在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她想爬上去,可井壁湿滑,脚窝里积着泥水,刚向上挪了半步就滑了下来,膝盖磕在砖石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别白费力气了。”刀疤脸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井口,像块巨石压下来,“你嫂子已经被我捆了,现在轮到你了。” 阿娅猛地抬头,看见井口探进来一张淌着血的脸,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污泥,看着像头受伤的野兽。他手里拎着苏和妻子的匕首,刀尖朝下,水珠顺着刃口滴下来,落在井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你把嫂子怎么了?”阿娅的声音发颤,却死死盯着他,像只被围在陷阱里的幼狼。 “没怎么。”刀疤脸舔了舔嘴角的血,笑得越发狰狞,“就是晕过去了。这娘们咬起人来跟疯狗似的,老子不过是给了她一闷棍。”他晃了晃手里的木棍,上面沾着暗红的血渍,“现在,你自己爬上来,还是老子把你钓上来?” 阿娅没说话,只是往井壁深处缩了缩。井底积着浅浅的泥水,冰凉刺骨,漫过脚踝时,让她想起雪窝里的冰碴子。可此刻,这点冷远不及心里的恐慌——苏和嫂子晕了,琪亚娜姐姐还在柴房里,她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别跟老子装聋作哑。”刀疤脸把木棍伸进井里,来回搅动着,“老子知道你们藏了好东西。那死人身上的铜牌呢?是不是从巫术之地偷的?交出来,老子或许能饶你们一命。” 阿娅的心猛地一跳。他果然是为了铜牌来的。那半块狼纹铜牌,是部落首领塞给琪亚娜的,说凭着这个能找到草原上的接应人。琪亚娜从巫术之地逃出来时,什么都没带,只攥着这半块铜牌,说这是她们回家的路。 “我不知道什么铜牌。”阿娅梗着脖子,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琪亚娜姐姐就是个普通的牧女,不是什么逃犯。” “普通牧女?”刀疤脸嗤笑一声,“普通牧女能从巫术之地活着出来?老子告诉你,那地方出来的人,胳膊上都有烙印,跟牲口似的。老子刚才看了,那死人胳膊上就有——你们瞒不过我的。” 阿娅的后背狠狠撞在井壁上。她忘了,琪亚娜姐姐的左胳膊上确实有个淡青色的烙印,像朵扭曲的花,是巫术之地的标记。每次洗澡时,琪亚娜都会用布把胳膊缠得紧紧的,说那是“被恶鬼咬过的疤”。 “那又怎么样?”阿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她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死了也有用。”刀疤脸的声音冷下来,像结了冰的河水,“巫术之地的人说了,只要带回去尸体,也能领赏。至于你……”他顿了顿,目光在井里扫来扫去,像在打量一件货物,“长得倒是周正,就是瘦了点。” 阿娅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比井底的泥水更冷。她看见刀疤脸的眼神,那里面没有杀意,却有种让她浑身发毛的贪婪,像草原上那些盯着小羊羔的饿狼。 “小妮子,我给你条活路。”刀疤脸忽然换了副腔调,语气里带着虚假的温和,“你从了我吧。跟在老子身边,有吃有喝,比在这井里冻着强。你要是从了我,今天这事就勾销——你嫂子我放了,那死人也让你们好好葬了,怎么样?” 阿娅的脸“唰”地白了。她想起草原上那些被抢来的女人,想起母辈们说的“宁死不做别人的牲口”。刀疤脸的话像条毒蛇,吐着信子缠上来,让她恶心又恐惧。 “你做梦!”她抓起井壁上的碎石,狠狠朝井口砸去,“我就是死在井里,也不会跟你这种人渣走!” 碎石没砸中刀疤脸,却惹得他勃然大怒。“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把手里的木棍往井里一戳,正好打在阿娅的肩膀上,“老子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剧痛顺着肩膀蔓延开来,阿娅疼得闷哼一声,手一松,差点掉进泥水里。她死死抓住井绳,指腹被磨得生疼,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下来,混着脸上的泥土,糊得满脸都是。 “嫂子……也平哥……”她哽咽着,喊出的名字却被井壁吞掉,传不出去半分。她从来没觉得这么无助过,哪怕是在雪窝里,至少还能听见狼嚎,知道自己还活着,可现在,周围只有死寂和刀疤脸粗重的呼吸声。 刀疤脸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被打怕了,语气又缓和下来:“小妮子,别犟。老子知道你怕巫术之地的人,跟着我,他们不敢动你。老子在镇上有点势力,护着你还是能做到的。”他顿了顿,抛出诱饵,“再说,那铜牌你交出来,老子能给你换匹好马,让你回草原去。你不是想回家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回家……阿娅的心颤了颤。她太想回家了。想阿尔泰山的雪,想沙棘果的甜,想父汗烤的羊肉。可她知道,刀疤脸的话全是骗她的,就像巫术之地那些穿着黑袍的人,总说“听话就放你走”,结果却是更重的锁链。 “我不会跟你走,铜牌也不会给你。”阿娅擦干眼泪,声音虽然还有些抖,却透着股韧劲,“你要是敢动琪亚娜姐姐的尸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鬼?”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老子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羊都多,还怕你做鬼?”他忽然收了笑,眼神阴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他把木棍收回去,转而放下了一根粗绳,绳头系着个铁钩。“自己把钩子挂上,老子拉你上来。不然,就等着饿死在井里,让耗子啃你的骨头。” 铁钩在井里晃悠着,寒光闪闪,像只等着啄食的乌鸦嘴。阿娅看着那钩子,又看了看井口刀疤脸的影子,忽然想起苏和嫂子塞给她的狼骨串。她把骨串解下来,紧紧攥在手里,骨片的锯齿刺进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感。 痛,就说明还活着。活着,就不能认输。 “我数到三。”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威胁,“一——” 阿娅深吸一口气,忽然往井壁上摸索。她记得刚才滑下来时,摸到过一块松动的砖石。 “二——” 她找到那块砖石,用尽全力往外抠。砖石很沉,指甲抠得生疼,终于“啪”地一声掉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小小的缝隙。 “三!” 刀疤脸见她没动静,骂了句脏话,开始往上拽绳子,铁钩“哐当哐当”撞着井壁,越来越近。 阿娅抱着那块砖石,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看着铁钩快到眼前,忽然猛地把砖石砸了过去。 “嗷!”井口传来刀疤脸的惨叫,铁钩的晃动停了。 阿娅趁机抓住井绳,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刚才被打中的肩膀还在疼,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可她不敢停。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小贱人!”刀疤脸的怒吼从上面传来,紧接着是重物砸落的声音,像是他被砖石砸中了头。 阿娅爬得更快了,膝盖磕在脚窝里,手心被井绳磨出了血,却浑然不觉。她看见井口的光越来越亮,听见刀疤脸气急败坏的咒骂,还有……隐约传来的铜哨声? 是也平哥的铜哨! 阿娅的心猛地一喜,力气瞬间涌了上来。她拼尽全力爬出井口,刚站稳,就被刀疤脸一把抓住了胳膊。 “抓住你了!”刀疤脸的额头上又添了道伤口,血糊了满脸,看着格外吓人,“老子今天非要……”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记闷棍打倒在地。阿娅回头,看见苏和妻子站在身后,脸色苍白如纸,手里还握着那根沾血的木棍,另一只手捂着后脑勺,那里鼓起一个大包。 “嫂子!”阿娅扑过去抱住她,眼泪汹涌而出。 苏和妻子晃了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走……去柴房……带琪亚娜……” 远处的铜哨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马蹄声和呼喊声。阿娅扶着苏和妻子往柴房走,经过刀疤脸身边时,看见他晕在地上,嘴角还流着血。 灶膛里的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沙棘枝烧得噼啪响,烟气里带着熟悉的酸气。琪亚娜安静地躺在那里,枕边的狼纹铜牌还在,在火光下闪着微光。 阿娅走到床边,轻轻把铜牌揣进怀里,又拿起那串沙棘花环,戴在琪亚娜头上。青黄的果子贴着她的脸颊,像极了她们小时候在草原上,互相给对方戴的花环。 “琪亚娜姐姐,我们可以回家了。”阿娅的声音很轻,像怕吵醒她,“也平哥他们来了。” 苏和妻子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笑,眼里却滚下泪来。她抬手摸了摸后脑勺,那里的疼越来越清晰,可心里却松了——她们守住了该守的人,也等来了该等的人。 铜哨声在院子里响起,带着急促的节奏,像在宣告着什么。阿娅扶着苏和妻子,站在柴房门口,看着晨光从东边的天际漫过来,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远处奔来的身影。 她知道,最难的时刻过去了。就像雪窝里的漫漫长夜,只要熬到天亮,总会看见光的。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0章 贼人:大哥现在怎么办?刀疤脸:你说呢,做了她们! 刀疤脸倒在地上的动静惊动了前院。两个守在门口的手下闻声跑进来,看见晕在井边的刀疤脸,又看了看扶着苏和妻子往柴房挪的阿娅,顿时慌了神。 “大哥!”瘦高个的手下扑过去,伸手探了探刀疤脸的鼻息,又摸了摸他后脑勺的肿块,脸色发白,“还有气!是被打晕了!” 矮胖个的手下攥着刀,眼神在阿娅和苏和妻子身上打转,喉结动了动:“那……那俩娘们怎么办?跑吗?” “跑个屁!”瘦高个踹了他一脚,“大哥被打成这样,咱们就这么跑了?回去怎么跟巫术之地的人交代?”他抬头看向柴房门口,阿娅正扶着苏和妻子往里缩,两人的背影在晨光里抖得像风中的草,“再说,那铜牌还没拿到手呢。” 矮胖个的目光落在柴房门槛上那串沙棘花环上,青黄的果子沾着露水,看着倒像是寻常人家的物件。可他知道,这柴房里藏着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人,还有能换赏钱的铜牌——来之前,黑袍人特意交代过,那铜牌是“钥匙”,比人命金贵。 “可……可刚才好像听见铜哨声了。”矮胖个的声音发颤,“会不会是官差?” 瘦高个往院门外瞅了瞅,晨光把巷口的影子拉得很长,暂时没见着人影。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个黑布罩,往头上一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管他什么哨声,先把人控制住!等拿到铜牌,杀了这俩娘们,再把大哥弄走!” 矮胖个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套上黑布罩,握紧了手里的刀。两人一前一后,猫着腰往柴房挪,脚步踩在满地狼藉里,发出“沙沙”的轻响,像两只偷鸡的黄鼠狼。 柴房里,阿娅正把苏和妻子扶到草垛上靠着。苏和妻子的脸色越来越白,后脑勺的肿块泛着青紫色,呼吸也有些发沉。阿娅用布条蘸了灶膛边的温水,轻轻擦着她脸上的血污,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心里像被什么揪着。 “嫂子,你撑住。”阿娅的声音带着哭腔,“也平哥他们肯定快到了,你听,哨声越来越近了。” 苏和妻子勉强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她抓着阿娅的手,力气很弱,却异常执着:“铜牌……藏好……别让他们……拿到……” “我藏好了。”阿娅摸了摸贴在胸口的铜牌,冰凉的金属隔着粗布传来安心的分量,“在我这儿呢,谁也拿不走。”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条缝。阿娅猛地回头,看见两只眼睛在门缝里闪着光,像暗夜里的狼。 “他们来了!”阿娅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把苏和妻子往草垛深处推了推,自己抄起身边的柴刀——正是刚才砍向刀疤脸的那把,此刻握在手里,依旧沉得像块石头。 门被彻底推开,两个戴着黑布罩的汉子走了进来,刀身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瘦高个的目光在柴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琪亚娜的床榻上,喉结动了动:“那死人身上搜了吗?” “没……没敢动。”矮胖个的声音发紧,眼睛瞟着阿娅手里的柴刀,“这小娘们手里有家伙。” “一个小丫头片子怕什么?”瘦高个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两步,“把刀放下,交出铜牌,饶你个全尸。不然,让你跟那死人作伴!” 阿娅把柴刀举得更高,后背紧紧贴着草垛,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我没有铜牌!你们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瘦高个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凭你?”他忽然冲矮胖个使了个眼色,“上!把她手里的刀抢过来!” 矮胖个嗷了一声,举着刀就往阿娅这边扑。阿娅吓得闭上眼,胡乱挥舞着柴刀,却听“哐当”一声,两把刀撞在一起,震得她胳膊发麻,柴刀差点脱手。 她睁开眼,看见矮胖个被震得后退了两步,正恶狠狠地瞪着她。阿娅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汗,却死死攥着刀柄——她知道,自己一松手,她们就全完了。 “废物!”瘦高个骂了一句,亲自提着刀上前。他的步法比矮胖个灵活得多,刀风也更凌厉,直逼阿娅面门。 阿娅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到了琪亚娜的床榻。她瞥见枕边的沙棘花环,忽然想起琪亚娜说的“沙棘果烧着了能呛退野兽”。她猛地抓起花环,朝着瘦高个的脸扔过去。 青黄的沙棘果砸在黑布罩上,发出“噗噗”的轻响。瘦高个被砸得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找死!” 他的刀再次挥过来,阿娅躲闪不及,胳膊被划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她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住牙,没让自己哭出来。 “嫂子……”她下意识喊了一声,却看见苏和妻子不知何时从草垛上爬了起来,手里握着那串狼骨串,正颤巍巍地往灶膛边挪。 灶膛里的火还没熄,沙棘枝在里面“噼啪”作响,浓烟顺着烟囱往上冒。苏和妻子抓起一把干柴,使劲往火里塞,又把旁边的沙棘枝全推了进去。 “咳咳……”浓烟瞬间涌了起来,呛得瘦高个和矮胖个连连后退,捂着嘴咳嗽。柴房里能见度骤降,只剩下火光在浓烟里明明灭灭,像只喘着粗气的巨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机会!”苏和妻子拽了阿娅一把,声音被浓烟呛得沙哑,“后门……走……” 阿娅点点头,扶着苏和妻子往柴房后门挪。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看不清脚下的路,好几次差点绊倒。瘦高个的怒吼声在身后响起,夹杂着刀砍在木头上的“咚咚”声,像催命的鼓点。 “抓住她们!别让她们跑了!” 后门被从外面闩住了,苏和妻子用肩膀狠狠撞了两下,门纹丝不动。阿娅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想起灶膛边的火钳,抄起来就往门闩上砸。 “哐当!哐当!”火钳砸在门闩上,发出刺耳的响声,火星四溅。 “她们在砸门!”矮胖个的声音越来越近。 阿娅使出全身力气,又是一下猛砸。门闩终于“啪”地一声断了,后门被撞开,新鲜的空气涌进来,带着清晨的凉意,让两人忍不住猛吸了几口。 “走!”阿娅拽着苏和妻子冲了出去,身后传来瘦高个气急败坏的咒骂。 后院的晨光比柴房里亮得多,却也空旷得无处可藏。那口枯井就在不远处,井口的盖子还敞着,像张等着吞噬的嘴。 “去井边!”苏和妻子指了指井边的干草堆,“躲进去!” 两人刚跑到干草堆边,就听见柴房后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两个戴着黑布罩的汉子追了出来,手里的刀在晨光里闪着寒光。 “看你们往哪跑!”瘦高个的声音带着狞笑。 阿娅把苏和妻子推进干草堆,自己也钻了进去,用干草把两人盖得严严实实。草叶搔着脸颊,带着露水的湿冷,远处的铜哨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就在客栈墙外。 “她们肯定没跑远!”矮胖个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哥还在井边躺着呢,她们说不定藏在附近!” 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干草上发出“沙沙”的轻响。阿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紧攥着苏和妻子的手,感觉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原来一向镇定的嫂子,也会害怕。 她忽然想起六岁那年,在雪窝里听着狼爪刨雪的声音,也是这样的恐惧。可那时,她只能抱着膝盖发抖,现在,她的手里还攥着半块狼纹铜牌,怀里还揣着琪亚娜姐姐的希望。 不能怕。 阿娅悄悄拨开干草,露出一条缝往外看。瘦高个正站在井边,低头看着晕过去的刀疤脸,矮胖个则在四处张望,目光扫过干草堆时,顿了顿。 “那边要不要搜搜?”矮胖个指着干草堆,声音发紧。 瘦高个犹豫了一下,踢了踢刀疤脸的腿:“先把大哥弄醒!这死胖子,挨了一下就晕成这样!” 他蹲下身,伸手去拍刀疤脸的脸。拍了几下,刀疤脸忽然哼唧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眼神还有些发懵,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大……大哥,你醒了?”矮胖个喜出望外。 刀疤脸晃了晃脑袋,后脑勺的疼让他龇牙咧嘴。他看见周围的景象,又想起刚才在井里的遭遇,顿时怒不可遏:“那俩小贱人呢?!” “跑……跑了,可能藏在附近。”瘦高个指了指干草堆,“要不要去搜?” 刀疤脸挣扎着站起来,扶着井壁喘了口气,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他摸了摸额头的伤口,血还在流,滴在地上,像一朵朵诡异的花。 “搜个屁!”刀疤脸的声音带着狠戾,“铜哨声越来越近了,肯定是那小子搬了救兵!再磨蹭下去,咱们都得栽在这儿!” 瘦高个有些慌了:“那……那大哥,现在怎么办?铜牌还没拿到呢,那俩娘们也没解决……” 刀疤脸的目光扫过柴房的方向,又看了看干草堆,忽然露出一抹狰狞的笑。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里面是些黑褐色的粉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还能怎么办?”刀疤脸抓起粉末,往柴房的方向撒了撒,又往干草堆这边扔了一把,“这是巫术之地的‘引火粉’,一点就着。烧了这破地方,把她们全烧在里面,一了百了!” 瘦高个和矮胖个的眼睛瞬间亮了——烧了这里,既能毁尸灭迹,又能拖延追兵,确实是个好主意。 “大哥英明!”瘦高个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我去点火!” “等等。”刀疤脸按住他,眼神阴恻,“先把柴房点了,那死人还在里面呢,烧干净点。这干草堆……也别放过,万一那俩小贱人藏在里面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你说呢?做了她们,一了百了!” 火折子被吹亮,橙红色的火苗在晨光里跳动着,像只贪婪的舌头。瘦高个拿着火折子,一步步走向柴房,身后的刀疤脸盯着干草堆的方向,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干草堆里,阿娅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哭出声来。她闻到了那刺鼻的粉末味,想起琪亚娜姐姐说过,巫术之地有种粉末,见火就炸,能把整座帐篷烧成灰烬。 她们要被烧死在这里了。 苏和妻子紧紧抱着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幼兽。她的呼吸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依旧选择稳稳地站着。 阿娅忽然想起苏和嫂子说过的“别怕,有我在”。原来这句话,不是承诺,是同生共死的决心。 火折子离柴房越来越近,橙红色的火苗映在门板上,像一张张开的嘴。远处的铜哨声急促如鼓,隐约还能听见“让开!都让开!”的呼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还有希望。 阿娅在心里默念着,紧紧攥着胸口的铜牌,听着外面火折子“咔嚓”的轻响,还有刀疤脸那带着残忍笑意的声音: “点!”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1章 “是”,苏和:怎么办?阿娅:完了苏和嫂子,琪亚娜姐姐 火折子落在柴房门板上的瞬间,“轰”的一声,黑褐色的引火粉遇火炸开,橙红色的火焰像疯长的藤蔓,顺着门板往上蹿,转眼就舔舐到了屋檐。 浓烟滚滚而起,带着焦糊的气味,把晨光染成了浑浊的黄色。 干草堆里,阿娅被热浪烫得缩了缩脖子,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的烟味,呛得她不住咳嗽,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淌。“咳咳……怎么……怎么这么呛……”她抓着苏和妻子的胳膊,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嫂子,火……火要烧过来了……” 苏和妻子的脸色比纸还白,她挣扎着抬起头,透过干草的缝隙望向柴房的方向。火焰已经蹿出了屋顶,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里,隐约能听见木材崩裂的脆响。她忽然想起琪亚娜还躺在里面,那个总是把沙棘果塞给阿娅、自己啃草根的姑娘,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把火。 “琪亚娜姐姐……”苏和妻子的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还在里面……”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阿娅强撑的镇定。她猛地推开苏和妻子的手,想从干草堆里钻出去:“我要去救她!她不能被烧死!” “别去!”苏和妻子死死拽住她,声音嘶哑,“火太大了!你进去也是送死!” “可她是琪亚娜姐姐啊!”阿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糊了满脸,“我们说好要一起回阿尔泰山的!她还没见过春天的沙棘花……” “回不去了……”苏和妻子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她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火太大了……谁也救不了她了……” 柴房的方向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大概是屋顶被烧塌了。热浪夹杂着火星扑面而来,干草堆边缘的草叶已经开始发焦,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矮胖个在院子里欢呼:“烧!烧死她们!看她们还往哪躲!” 瘦高个的声音紧随其后,带着得意的狞笑:“大哥,这火够大吧?就算有官差来了,也只能看到一堆灰!” 刀疤脸没说话,阿娅却仿佛能看见他站在火光里的样子,那张淌着血的脸被火焰映得忽明忽暗,像极了草原上传说中吞噬生灵的恶鬼。她忽然想起这伙人从保定就开始追,一路尾随着她们的踪迹,从官道到荒野,从驿站到客栈,像甩不掉的影子。她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琪亚娜穷追不舍,只知道他们眼里的贪婪和杀意,比巫术之地的黑袍人更让人胆寒。 “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啊……”阿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打着颤,“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杀我们……” 苏和妻子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从离开草原那天起,她们就像被命运驱赶的羊,一路躲避着狼的獠牙。先是部落的叛乱,再是巫术之地的囚禁,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被这伙不明身份的人追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颠沛和恐惧。 “不知道……”苏和妻子的声音很轻,像风中的叹息,“或许……或许是为了那块铜牌吧……” 提到铜牌,阿娅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冰凉的金属还在,硌得她心口发疼。这半块狼纹铜牌,是部落首领塞给琪亚娜的,说“带着它,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可现在,路没找到,却引来了这焚身的烈火。 “都怪它……”阿娅哽咽着,想把铜牌掏出来扔掉,“要是没有它,琪亚娜姐姐就不会死……我们也不会被追杀……” “别傻了。”苏和妻子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就算没有铜牌,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你忘了?他们说琪亚娜姐姐胳膊上有烙印,他们要的是巫术之地的‘逃犯’……” 阿娅愣住了。她想起琪亚娜胳膊上那个淡青色的烙印,像朵扭曲的花。每次洗澡时,琪亚娜都会用布条缠得紧紧的,说那是“恶鬼留下的印子”。原来,从逃出巫术之地的那一刻起,她们就被打上了必死的标记。 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后院,离干草堆只有几步远。热浪滚滚而来,烤得皮肤生疼,呼吸时吸入的空气像滚烫的铁砂,灼得喉咙冒烟。矮胖个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哥,干草堆要不要也烧了?万一那俩娘们藏在里面呢?” “烧!”刀疤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戾,“一个活口也别留!” 瘦高个应了一声,拎着个火把往干草堆这边走。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黑布罩外那双贪婪的眼睛。阿娅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火把,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手脚冰凉得像浸在雪水里。 “完了……苏和嫂子……完了……”阿娅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她死死抓着苏和妻子的衣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要烧这里了……我们都会被烧死的……我不想死啊……我还没回草原呢……” 她开始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一会儿是父汗烤的羊肉,一会儿是母辈们唱的歌谣,一会儿又说起六岁那年在雪窝里捡到的狼崽。那些零碎的记忆像散落在火里的灰烬,明明灭灭,却拼凑不出一条活路。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和妻子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阿娅的背,动作温柔得像在哄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别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平静,“死了……或许就不用再跑了……” 阿娅猛地抬头看她,眼泪模糊的视线里,苏和妻子的脸被火光映得有些发红,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嫂子……” “你还记得吗?”苏和妻子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柔,“也平迎娶我的那天,阿尔泰山下的篝火也这么旺。你那时才十岁,穿着红棉袄,偷偷把沙棘果塞进我嘴里,酸得我直皱眉……” “记得……”阿娅哽咽着,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像冰锥,刺得她心口发疼,“我还偷了你的红盖头,被父汗追着打……” “是啊……”苏和妻子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泪光,“那时多好啊……天是蓝的,雪是白的,谁也想不到……会有后来这些事……” 火把已经到了干草堆前,瘦高个狞笑着,正要把火把扔过来。苏和妻子忽然抱紧了阿娅,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用身体挡住她的后背。“别睁眼。”她的声音贴着阿娅的耳朵,轻得像叹息,“很快就好了……” 阿娅能听见她的心跳,急促而微弱,像风中残烛。她还能闻到她衣襟上的药草味,那是每次给她处理伤口时,都会沾染上的味道。她想说话,却被苏和妻子抱得更紧,只能任由眼泪浸湿她的衣襟。 她们不知道刀疤脸他们究竟是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从保定追到怀柔,不知道那半块铜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们只知道,火要来了,死亡要来了。 瘦高个的火把终究没能扔下来。就在火把离干草堆只有一尺远的时候,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响亮的呼喊:“都不许动!锦衣卫在此!” 刀疤脸等人脸色一变,瘦高个手里的火把“啪”地掉在地上,被他一脚踩灭。“大哥!是锦衣卫!” 刀疤脸咬了咬牙,看了眼熊熊燃烧的柴房,又看了看干草堆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最终还是狠声道:“撤!” 三人不敢停留,翻墙而逃,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口。 院门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有人翻身下马,冲进院子:“里面的人都出来!” 干草堆里,阿娅和苏和妻子还维持着相拥的姿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苏和妻子松开手,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他们……走了?” 阿娅抬起头,透过干草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几个穿着飞鱼服的汉子正站在院子里,手里握着绣春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腰间挂着块象牙牌,正皱着眉看向燃烧的柴房。 “是……是锦衣卫……”阿娅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也平哥……也平哥他们找来了……” 苏和妻子没有说话,她扶着阿娅的肩膀,慢慢从干草堆里爬出来。热浪依旧灼人,浓烟呛得她不住咳嗽,后背的伤口被汗水浸湿,传来阵阵刺痛。她望向柴房的方向,火焰还在燃烧,映得半边天都红了。 琪亚娜还在里面。 这个念头像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忽然想起琪亚娜说过,等回到草原,要在帐篷前种满沙棘树,等春天来了,就让阿娅坐在树下编花环。可现在,沙棘树还没种,人却已经没了。 “嫂子……”阿娅拉了拉她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我们去找也平哥吧……” 苏和妻子点点头,扶着阿娅,一步一步往院门口走。每走一步,脚下的焦土都烫得人发疼,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锦衣卫会不会相信她们的话,不知道这半块铜牌还会引来多少灾祸。 她只知道,她们活下来了。 活下来,或许就还有希望。 走到院门口时,苏和妻子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燃烧的柴房。火光里,她仿佛看见琪亚娜穿着草原的长袍,笑着朝她挥手,手里还攥着一把青黄的沙棘果。 “我们……会回阿尔泰山的。”苏和妻子在心里默念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一定。” 阿娅扶着她,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忽然握紧了胸口的铜牌。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却让她莫名地生出些力气来。 是的,会回去的。 就算只剩她们两个人,也要回去。 回到那个有雪、有沙棘花、有自由的地方。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2章 卫长国:追别人他们走了,紧接着对苏和阿娅:你们没事吧 卫长国:追!别让他们走了,紧接着对苏和阿娅:你们没事吧 锦衣卫的马蹄声踏碎了客栈后院的死寂,飞鱼服的身影在火光里穿梭,像一道道疾掠的影子。 那个腰间挂着象牙牌的高大汉子——卫长国,正站在柴房废墟前,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身后的锦衣卫已经分成两队,一队提着水桶往柴房泼水,试图控制火势,另一队则翻过高墙,朝着刀疤脸逃走的方向追去。 “追!别让他们走了!”卫长国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往东边巷子追,那边是死胡同!” 翻墙的锦衣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巷口。卫长国转过身,目光落在从干草堆里走出来的苏和妻子与阿娅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震惊、担忧,还有不易察觉的审视。 苏和妻子扶着阿娅,两人的衣裳都沾着草屑和烟灰,头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上,狼狈得像两只刚从泥里钻出来的雀鸟。阿娅的胳膊还在流血,染红的衣袖被火星烫出了好几个破洞,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显然是刚才在柴房里受了伤。 “你们没事吧?”卫长国快步走过去,目光先落在苏和妻子后脑勺的肿块上,又扫过阿娅流血的胳膊,眉头皱得更紧了,“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先找个大夫?” 苏和妻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不用……我们没事……”她的目光越过卫长国,望向柴房的方向,火焰虽然被泼了些水,却依旧凶猛,焦糊的气味里,似乎还夹杂着沙棘果的酸气——那是琪亚娜枕边花环被烧着的味道。 阿娅却没忍住,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砸在焦黑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琪亚娜姐姐……她还在里面……”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火太大了……我们救不了她……” 卫长国的眼神暗了暗。他认得琪亚娜,那个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草原姑娘,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阿娅身后,手里常年攥着半块狼纹铜牌。前几日在联络站碰面时,她还塞给过他一把晒干的沙棘果,说“泡水喝能提神”。 “节哀。”卫长国的声音低沉了些,他抬手示意身后的锦衣卫,“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抢出来。” “没用了……”苏和妻子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屋顶都塌了……什么都剩不下了……” 卫长国没再坚持。他看着柴房废墟里蹿起的火苗,忽然想起也平临走时的嘱托。那时也平把象牙牌塞进他手里,说“苏和她们在柴房,万一出事,还请卫大人多照拂”,语气里的担忧像根细针,此刻正扎着他的良心。 “是刀疤脸那伙人干的?”卫长国问道,目光落在地上那串被踩碎的沙棘花环上,青黄的果子混着泥土,看着格外刺眼。 苏和妻子点了点头,指尖因为用力而蜷曲:“他们从保定就跟着我们,一路追到怀柔……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想要琪亚娜身上的铜牌,还说……说她是巫术之地的逃犯。” “巫术之地……”卫长国的眼神沉了沉,这个名字像块冰,让空气都冷了几分,“他们不止想要铜牌,怕是还想拿琪亚娜的尸体去领赏。那伙人跟巫术之地的黑袍人有勾结,专干追捕逃犯的勾当。” 阿娅猛地抬起头,眼泪模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所以……琪亚娜姐姐的烙印,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们?” “是。”卫长国的声音里带着歉意,“是我们的人没能及时盯住,让他们钻了空子。也平去联络站报信时,我们才发现这伙人已经潜入怀柔,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他顿了顿,看着阿娅流血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瓷瓶,递过去:“这是金疮药,先敷上吧。等下我让人送你们去百草堂,那里有我们的人,安全。” 阿娅没接,只是死死盯着柴房的方向,嘴唇抿得发白。苏和妻子接过瓷瓶,拉了拉阿娅的手:“先上药,听话。琪亚娜姐姐要是看见你流血,该心疼了。” 提到琪亚娜,阿娅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她低下头,任由苏和妻子用布条蘸着水,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药水碰到破皮的地方,疼得她龇牙咧嘴,却没再哭出声——她忽然想起琪亚娜教她的,“草原的姑娘不能总哭,眼泪会冻成冰碴子,割伤自己”。 卫长国看着她们,没再说话。他转身走到墙边,望着锦衣卫追出去的方向,眉头依旧紧锁。刀疤脸那伙人狡猾得像狐狸,又狠得像狼,这次让他们跑了,迟早是个祸患。更麻烦的是,他们既然能从保定追到怀柔,说不定已经摸清了联络站的底细,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走。 “卫大人!”一个锦衣卫匆匆跑回来,手里拎着个黑布罩,“在东边巷子口捡到这个,人跟丢了。那伙人好像对镇上的路很熟,钻进了排水沟,找不到踪迹了。” 卫长国接过黑布罩,指尖捻着上面的尘土,眼神冷得像冰:“继续搜!排水沟通着护城河,他们跑不远。让暗桩盯紧各个城门,不许放一个可疑人物出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锦衣卫领命而去。 卫长国把黑布罩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转身回到苏和妻子她们身边。这时,阿娅的伤口已经包扎好,苏和妻子正扶着她,准备往院外走。 “我让人送你们去百草堂。”卫长国说道,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牵着马的锦衣卫,“他叫秦风,信得过。” 苏和妻子点点头,刚要说话,阿娅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不回百草堂。琪亚娜姐姐还在里面,我们要等她……等能把她带走的时候。” 苏和妻子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阿娅,这个才十六岁的姑娘,眼睛里已经没了刚才的怯懦,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持——就像当年在雪地里,她死死抱着冻僵的狼崽,不肯放手。 “阿娅……”苏和妻子的声音发颤,“火太大了,什么都……” “我知道。”阿娅打断她,目光望向柴房的方向,火焰已经小了些,露出焦黑的房梁,“可我得等。她是我们一起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不能让她留在这里,被野狗啃食。” 卫长国看着阿娅,忽然想起也平说的,“阿娅看着小,心里比谁都重情义”。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等火灭了,我让人把她的骨灰收好。你们先去百草堂,那里有干净的住处,也能让秦风守着,安全些。” 阿娅这才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苏和妻子扶着她,跟着秦风往院外走。经过柴房时,阿娅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狼纹铜牌,轻轻放在地上,对着废墟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铜牌在焦黑的泥土里闪着微弱的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走到客栈门口时,阿娅忽然回头,看见卫长国还站在柴房废墟前,飞鱼服的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晨光穿过浓烟,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竟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她忽然想起苏和嫂子说的,“锦衣卫的人未必都靠得住”,可此刻看着卫长国的背影,心里却莫名地生出一丝安稳——至少,他们不是刀疤脸那样的恶鬼,至少,他们还在追,还在护着她们。 “嫂子,”阿娅轻声说,“你说……我们还能回阿尔泰山吗?” 苏和妻子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药草的清苦:“能。琪亚娜姐姐也会跟着我们回去的,以另一种方式。” 阿娅没再说话,只是抬头望向东方的天际。浓烟渐渐散去,晨光变得清澈起来,像极了阿尔泰山的黎明。她知道,路还很长,刀疤脸的人还没抓住,巫术之地的阴影还没散去,可只要她们还在一起,还握着那块铜牌,就总有回去的一天。 就像琪亚娜说的,“雪化了就是春天,路断了就开山,总有走得通的时候”。 秦风牵着马,安静地等在门口。他看着这两个互相搀扶的姑娘,忽然想起自己远在江南的妹妹,也是这般年纪,此刻大概正坐在窗前绣牡丹吧。他轻轻叹了口气,把马牵得更近了些:“路不好走,我扶你们上马。” 苏和妻子点点头,先把阿娅扶到马背上,自己才踩着马镫爬上去,坐在阿娅身后。秦风牵着缰绳,慢慢往百草堂的方向走。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像在为逝去的人送行,也像在为活着的人鼓劲。 阿娅靠在苏和妻子怀里,闻着她衣襟上的药草味,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她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铜牌留在了柴房门口,留给了琪亚娜。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告别。 柴房的火焰终于渐渐熄灭,只留下冒着青烟的废墟。卫长国站在那里,看着手下的人用铁锹翻找着,希望能找到些能辨认的东西。风从巷口吹来,带着焦糊的气味,也带着远处传来的铜哨声——是也平和阿依娜回来了。 他抬头望去,晨光里,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客栈跑来,脚步急切,像归巢的鸟。卫长国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该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一切了。 只是,该怎么说呢?说他们没能护住琪亚娜,说柴房烧没了,说刀疤脸跑了? 卫长国的脚步顿了顿,看着也平越来越近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话,比刀疤脸的刀还要锋利,能割得人心口淌血。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3章 郭登和也平等人一起回来:郭登看卫长国:老兄有见面了? 第五百六十三章 郭登和也平等人一起回来:郭登看卫长国:老兄又见面了? 铜哨声在巷口盘旋时,也平正扶着阿依娜往客栈跑。阿依娜的脚踝在来时的路上崴了,每走一步都疼得皱眉,却咬着牙不肯停下,只是攥着也平的胳膊,反复念叨:“苏和她们不会有事吧?卫长国的人应该到了……” 也平没说话,只是脚步更快了。他的掌心全是汗,握着铜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从联络站出来时,卫长国说“柴房那边怕是已经动手了”,那句话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发紧。他想起苏和塞给他的那包沙棘果干,想起阿娅总跟在琪亚娜身后喊“姐姐”,想起琪亚娜把铜牌塞进怀里时说的“这是回家的路”,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发闷。 转过巷口,客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也平抬头,看见柴房的方向还冒着黑烟,飞鱼服的身影在废墟旁忙碌,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松开阿依娜的手,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远远就看见卫长国站在废墟前,飞鱼服上沾着烟灰,神情凝重得像结了冰。 “卫长国!”也平的声音嘶哑,带着喘不上气的急切,“苏和她们呢?琪亚娜呢?” 卫长国转过身,看着也平通红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说出话来。他身后的锦衣卫正在用铁锹清理废墟,焦黑的木头上还沾着未燃尽的沙棘枝,青黄的果子混在灰烬里,像一颗颗凝固的眼泪。 “她们没事。”卫长国的声音很低,“秦风已经送她们去百草堂了,伤得不重。” 也平紧绷的肩膀松了半分,却又立刻提了起来:“那琪亚娜呢?” 卫长国的目光转向废墟,没再说话。这沉默像把钝刀,慢慢割开也平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平踉跄着后退一步,摇着头,像是不敢相信:“不可能……我离开时她还好好的……你们不是说会派人盯着吗?怎么会……” “是我们的疏忽。”卫长国的声音里带着歉意,“刀疤脸那伙人钻了空子,放了火……等我们赶到时,柴房已经塌了。” “火……”也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忽然想起琪亚娜最怕火。在巫术之地时,黑袍人曾把她扔进烧红的铁笼旁,逼她说出部落的秘密,从那以后,她看见火星就会发抖,夜里总做被火追着跑的梦。他还说过,等回了草原,要在她帐篷外种满沙棘树,说“沙棘枝能挡住火”…… “也平!”阿依娜一瘸一拐地追过来,抓住也平的胳膊,“你别这样……琪亚娜妹妹她……她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也平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片废墟,眼眶里的红一点点漫开来,像要渗出血。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比锦衣卫的马蹄更轻快些。一个穿着藏青色劲装的汉子翻身下马,腰间挂着块虎头令牌,脸上带着道浅浅的刀疤,正是负责怀柔镇防务的千户郭登。他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手里还牵着两匹备用马,显然是赶路过来的。 “卫老兄,又见面了。”郭登大步走过来,看见卫长国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很快就僵在了脸上——他看见了那片废墟,也闻到了空气中浓重的焦糊味,“这是……怎么了?” 卫长国和郭登算是老相识。去年在保定府追查巫术之地的余党时,两人曾联手办过案,虽然一个是锦衣卫,一个是地方军户,却还算投缘。卫长国看了郭登一眼,指了指废墟:“刀疤脸在你地盘上动了手,烧了柴房,还带走了……一个重要的人。” 郭登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眉头拧了起来:“刀疤脸?就是那个跟巫术之地勾结的亡命徒?我前几日刚接到通报,说他潜入了怀柔,正派人查呢,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他顿了顿,看着也平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废墟里的沙棘枝,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也平兄弟,你托我查的那伙人的踪迹,我们在城西的破庙里发现了些线索,正想……” 话没说完,就被也平猛地打断:“线索有用吗?能把琪亚娜换回来吗?”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怒,眼睛红得像头受伤的狼,“你们一个个都说会查,会盯着,结果呢?她还是没了!被火烧死的!她最怕火了!” 郭登被吼得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他认识也平,知道这是个性子沉稳的草原汉子,能让他失态成这样,可见出事的姑娘对他有多重要。 “也平兄弟,节哀。”郭登的声音沉了沉,“刀疤脸这伙人不止跟巫术之地有勾结,还跟镇上的几个劣绅有来往,我已经让人把那几个劣绅看住了,审一审,说不定能问出他们的落脚点。” 卫长国点点头:“我让人追去了东边巷子,他们钻进了排水沟,应该还在城里。排水沟直通护城河,郭兄能不能让人守住河埠头?” “没问题。”郭登立刻对身后的亲兵下令,“去,通知河埠头的守军,仔细盘查所有船只,不许任何人擅自离港!尤其是带着伤的汉子,或者携带可疑包裹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亲兵领命而去。郭登转向卫长国,压低了声音:“那姑娘……是不是就是你们要护着的,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那个?” 卫长国嗯了一声,没多说。巫术之地的事是机密,就算是郭登,也不能全说。 郭登却像是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可惜了。前几日我还在市集上见过她,跟个小姑娘一起买沙棘果,说要晒干了泡水喝。挺安静的一个姑娘,没想到……” 他的话像根针,刺得也平猛地转过身,往废墟跑去。“我要去找她!”他疯了似的想冲进废墟,却被锦衣卫拦住了。 “也平哥!别去!”阿依娜哭着拉住他,“那里太危险了!房梁随时可能塌!” “放开我!”也平挣扎着,声音里带着绝望,“那是琪亚娜!我要带她走!我们说好要一起回阿尔泰山的!” 卫长国走过去,按住也平的肩膀。他的力气很大,也平挣了几下,竟没挣开。“我知道你难过。”卫长国的声音很沉,“但现在冲进去没用,只会再搭上一条命。等清理完废墟,我们会把她的骨灰收好,由你带回草原,好不好?” 也平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他看着那片冒着烟的废墟,看着锦衣卫用铁锹铲起的灰烬,忽然蹲在地上,捂住了脸。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狼。 郭登看着这一幕,悄悄对卫长国说:“这伙人敢在怀柔动手,怕是不止为了那个姑娘。我总觉得,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在等什么人。” 卫长国的眼神沉了沉:“你是说,他们背后还有人?” “不好说。”郭登摸了摸下巴,“这几日镇上多了些生面孔,说是来做皮毛生意的,却总在联络站附近转悠。我让人盯了几日,没发现什么异动,现在看来,怕是跟刀疤脸一伙的。” 卫长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郭登说的是真的,那刀疤脸就不是孤军奋战,他们在怀柔布的局,比想象中更深。 “我让人去查那些生面孔。”卫长国说道,“你这边盯着河埠头和城门,我们两边合力,务必在他们离开怀柔前抓住他们。” “没问题。”郭登拍了拍卫长国的肩膀,“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护着的那几个草原姑娘,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值得刀疤脸跟巫术之地的人联手追杀?” 卫长国看了郭登一眼,没直接回答,只是指了指废墟里那半块被铁锹铲出来的狼纹铜牌——刚才阿娅放在那里的,此刻正躺在灰烬里,闪着微弱的光。 “看到那个了吗?”卫长国的声音压得很低,“那是打开‘狼穴’的钥匙。巫术之地找了十年,都没找到。” 郭登的眼睛瞬间亮了。“狼穴”的传说他听过,说是草原上一个藏着部落秘宝的地方,里面不仅有黄金,还有能让人刀枪不入的“狼皮甲”。没想到,这传说竟然是真的,而且钥匙就在那几个姑娘手里。 “难怪……”郭登恍然大悟,“刀疤脸这是想拿着钥匙去跟巫术之地的人换赏钱啊。” 卫长国没说话,只是捡起那块铜牌,擦了擦上面的灰烬。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让他忽然想起琪亚娜把铜牌交给苏和时说的话:“这不是宝,是祸。谁拿着,谁就得被追着跑。” 现在看来,她说得没错。 “也平。”卫长国把铜牌递给也平,“这个,你收着吧。” 也平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那块铜牌,像看着什么烫手的东西。他没接,只是摇了摇头:“给阿娅吧。琪亚娜说过,这是她留给阿娅的。” 卫长国没再坚持,把铜牌交给一旁的阿依娜:“收好,别弄丢了。这东西,比命还重要。” 阿依娜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铜牌揣进怀里,紧紧按住,像揣着一团火。 这时,清理废墟的锦衣卫忽然喊了一声:“卫大人,找到些东西!” 卫长国和郭登走过去,只见锦衣卫手里捧着个烧焦的布包,里面裹着些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模样。锦衣卫小心地解开布包,里面竟是几缕编好的沙棘花环,虽然被烧得焦黑,却还能看出编得很用心,青黄的果子紧紧挨着,像一串没长大的星星。 “是琪亚娜姐姐编的……”阿依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说要等回了草原,给阿娅编个最大的……” 也平看着那些焦黑的花环,忽然站起身,往百草堂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很慢,却异常坚定。 “也平,你去哪?”阿依娜喊道。 “去看苏和她们。”也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琪亚娜不在了,我们得护好阿娅。” 卫长国看着也平的背影,对郭登说:“我让人跟过去,以防万一。” 郭登点点头:“我也派两个亲兵去,百草堂那边我熟,让他们多照应着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刀疤脸还没抓到,巫术之地的阴影还在,那块狼纹铜牌更是个烫手山芋。接下来的怀柔镇,怕是不会太平了。 废墟上的烟渐渐散了,露出青灰色的天空。郭登望着柴房的方向,忽然叹了口气:“这沙棘果,听说能在雪地里结果,倒是个坚韧的东西。可惜了,结得再好,也经不住一把火。” 卫长国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腰间的象牙牌。阳光穿过云层,照在废墟上,灰烬里的沙棘果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星。 他忽然想起苏和说过,草原上的人相信,万物有灵,沙棘果烧了,根还在,明年春天,还会从土里钻出来,结出新的果子。 或许,有些东西,烧不掉,也带不走。比如那些藏在心里的念想,比如回草原的路。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4章 也平朝着客栈二楼走去,看到琪亚娜:她在这,琪亚娜还怀 也平朝着客栈二楼走去,看到琪亚娜:她在这,琪亚娜还在 也平的脚步踩在客栈楼梯上,发出“吱呀”的轻响,像根细针,扎在寂静的空气里。楼下清理废墟的锦衣卫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谁都看得出,这个草原汉子此刻抱着怎样一种近乎偏执的希望。 阿依娜在楼梯口拉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也平,别去了。卫大人说……说柴房都塌了,琪亚娜姐姐她……” “她不在柴房。” 也平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执拗,他拨开阿依娜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她在二楼。早上我离开时,她疼得厉害,说想在楼上躺会儿缓缓。” 阿依娜看着他的背影,眼圈红得厉害。她知道也平在骗自己。 早上明明是琪亚娜疼得蜷在草垛上,冷汗浸透了衣裳,却还推他们去联络站,说“我歇会儿就好,你们快去快回”,那时她的手还死死按着小腹,指缝里渗着暗红的血,哪像只是“缓缓”。可现在,也平偏要把记忆拧成另一个样子,仿佛这样就能让那蚀骨的疼痛和突如其来的大火,都变成一场错觉。 楼梯尽头的木板积着一层薄灰,是刚才救火时被浓烟熏的。也平抬手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浓重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草药味——那是苏和妻子给琪亚娜熬的止痛汤药,药渣还在窗台上晾着,黑褐色的,像块化不开的愁绪。 房间里很暗,窗纸被烧穿了几个洞,晨光从破洞里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看见床榻边的矮凳上,还放着个没喝完的药碗,褐色的药汁结了层薄皮,旁边散落着几块没来得及煎的草药,是琪亚娜从巫术之地带出来的,说“疼得熬不住时,嚼着能顶一阵”。 然后,他看见了琪亚娜。 她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那床洗得发白的羊毛毯——是从草原带来的,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被她攥得发皱,显然疼得厉害时曾紧紧揪着。她的头发铺在枕头上,柔软得像黑色的溪流,脸颊上还带着点不正常的潮红,那是疼到极致才会有的血色,嘴唇抿成一道浅浅的弧线,像是刚熬过一阵剧痛,终于能松口气。 “琪亚娜。” 也平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一步步走过去,膝盖在地板上磕出轻响,却浑然不觉。 他记得分开前的模样。那时琪亚娜靠在柴房的草垛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左手紧紧按着小腹,右手却还在给阿娅编沙棘花环。 “也平,”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疼出来的颤音,“这疼……比在小腹疼的罪还厉害。要是我没醒过来,你们带着阿娅走,别回头。” 他当时骂她胡说,说“等找着大夫,治好了就不疼了,回草原让父汗给你杀最肥的羊,喝最烈的酒”。她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把花环塞进阿娅手里,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那时他以为只是疼得厉害了。从保定一路逃来,琪亚娜的疼就没断过,时轻时重,疼狠了会昏过去,醒来后喝碗热药,又能撑着往前走。 妻子苏和偷偷跟他说过“怕是子宫里的毛病,在巫术之地受了寒”,他只当是寻常病痛,从没想过,那会是她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看,我就说你在这儿。” 也平在床榻边蹲下,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颊,指尖快要碰到时,却又猛地缩了回来,像怕惊扰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 他看见她的袖口沾着点草药汁,是早上苏和妻子给她敷药时蹭的;小腹处的毯子微微隆起,那里藏着她从未说出口的疼,藏着她夜里咬着布巾强忍着的呻吟。他还看见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受惊的蝶翼,仿佛下一秒就会颤动着睁开眼,虚弱地说“也平哥,我还是疼”。 楼下传来郭登和卫长国的说话声,隐约能听见“尸体”“灰烬”这样的字眼。也平皱了皱眉,像是被打扰了好事的孩子,伸手把羊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琪亚娜的耳朵。 “别听他们的。”他低声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姑娘,“他们弄错了,烧着的是柴房的草垛,不是你。你就是疼得睡着了,等大夫来了,喝了药,就不疼了。” 他想起小时候在草原上,琪亚娜总爱躺在沙棘树下晒太阳,说“暖融融的,连骨头缝里都舒服”。 那时她的身子骨还结实,跟着牧群跑上一天都不喘,哪像后来,一场巫术之地的囚禁,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腹疼,把她熬得像株经了霜的沙棘苗,看着就让人心头发紧。 也平捡起矮凳上的草药,放在掌心搓了搓,干枯的叶片碎成渣,带着点苦香。他记得苏和妻子说过,这药得用温水泡着喝,他转身倒了杯还温着的水,想等她醒了递过去——她疼起来总忘了喝水,嘴唇干得像块裂了缝的土。 水杯刚放在床头,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琪亚娜的手背上。那里还留着几处掐痕,是昨夜疼得厉害时自己掐的,青紫色的,像朵难看的花。也平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这才发现,她的手凉得像冰,连指尖都泛着青,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琪亚娜?” 他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你醒醒,喝口水,药泡好了……” 没有回应。房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清理废墟的铁锹声。 也平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毯子下的轮廓很平,不像有什么异样,可他记得苏和妻子偷偷说的“怕是宫外孕”,说“这病在汉地都凶险,何况咱们颠沛流离的”。那时他听不懂什么是宫外孕,只当是肚子里长了不好的东西,心里暗暗发誓,就算抢,也要抢个大夫来给她治。 他轻轻掀起毯子一角,想看看她的衣裳是不是又被血浸了——早上离开时,苏和妻子刚给她换了件干净的,说“这样躺着能舒服些”。指尖触到的布料冰凉僵硬,像裹着块冻透的雪,他猛地松开手,毯子“落”回原处,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就是睡着了……”也平喃喃自语,把她的手放回毯子里,盖得严严实实,“草原的冬天比这冷多了,你都能睡着,这点凉算什么……” 他开始在房间里找东西。翻出她藏在枕头下的小布包,里面是些晒干的沙棘果,是她攒着给阿娅当零嘴的;又找到她缝了一半的护腰,针脚歪歪扭扭的——她总说自己手笨,做不好针线活,可这护腰明显是给她自己做的,里面塞着厚厚的绒毛,想用来挡住些寒气。 每找到一样东西,也平的心就沉下去一分,却又固执地抓住最后一丝念想。这些东西都在,她怎么会不在呢?她一定是疼极了,睡得沉了些。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卫长国和郭登走了上来。卫长国看着也平的背影,又看了看床榻上的琪亚娜,眼神里满是复杂。 “也平。”卫长国的声音很轻,“楼下清理出些东西,阿依娜说……是给琪亚娜止痛的草药,你要不要去看看?” 也平没回头,只是用袖子擦了擦琪亚娜脸颊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她不喜欢草药被烧黑。等她醒了,让苏和嫂子再给她找新的,草原上到处都是能止痛的药草。” 郭登叹了口气,走到卫长国身边,低声说:“要不要……让他再待一会儿?” 卫长国点了点头。他想起自己巡边时见过的草原女子,看着柔弱,骨子里却犟得很,就像琪亚娜,疼成那样还硬撑着护着阿娅;也像也平,明明心里跟明镜似的,偏要抱着那点念想不肯放。有些痛,总得让当事人慢慢熬过去,旁人说再多“节哀”,都像隔着层冰,暖不了那颗冻僵的心。 也平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块用油纸包好的羊肉干——是离开草原时,琪亚娜的母亲塞给他的,说“我家丫头疼起来就不想吃饭,你替我逼着她吃点,不然哪有力气赶路”。 他把羊肉干放在琪亚娜的枕边,像放一件稀世珍宝:“这是你娘给的,你不是总念叨着想吃吗?等醒了就吃一口,补补力气,就不那么疼了。” 阳光从窗纸的破洞里移过来,落在羊肉干上,泛着淡淡的油光。也平看着琪亚娜的脸,忽然笑了笑,眼角却有泪滚下来,砸在羊毛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说得轻快些,“阿娅说,等回了草原,让萨满奶奶给你跳祈福舞,说那样就不疼了。我还说,要给你搭个暖炉,冬天里烧得旺旺的,你揣着暖手炉,再也不用受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像在跟一个醒着的人聊天。 说小时候她疼了会赖在他背上,让他背着去找萨满;说部落里的篝火晚会,她疼得站不住,就靠在他肩头看星星;说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路上,她疼得走不动,他就捡了根粗树枝给她当拐杖……那些零碎的往事像散落在地上的沙棘果,被他一颗一颗捡起来,捧在手心,试图拼凑出一个还会喊疼、还会笑的琪亚娜。 卫长国和郭登在门口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悄悄退了下去。楼梯的“吱呀”声渐渐远去,房间里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也平低低的说话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也平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直到嗓子干得发疼,才停下来。他看着琪亚娜安静的睡颜,忽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睫毛。 睫毛没有颤动。 他这才慢慢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滚烫的眼泪落在她冰凉的皮肤上,像雪落在烧红的烙铁上,瞬间就没了踪迹。 “我知道你没睡。”他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就是……疼得熬不住了,对不对?” “你怕这疼没个尽头,怕火再烧过来,怕巫术之地的人追上来……你想歇着了,是不是?” “没关系。”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个笑容,“我让苏和她们先去联络站,我在这儿陪你。等你歇够了,我们再一起回草原。萨满奶奶会治好你的疼,暖炉我给你烧得旺旺的,你爱吃的羊肉干,我让阿娅娘多晒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像头受伤的狼,在无人的角落里,舔舐着淌血的伤口。 阳光慢慢移过床榻,照在琪亚娜手腕上的狼骨手链上,骨片反射出细碎的光,像撒了一地的碎星。也平抬起头,看着她依旧安静的睡颜,忽然轻轻把那半块狼纹铜牌放在她的掌心,让她的手指紧紧攥住——他记得她说过,这铜牌能“镇住疼”。 “拿着吧。”他低声说,“这是回家的路,拿着它,就不疼了。” 楼下传来阿依娜的呼喊,声音带着急切:“也平哥!苏和嫂子在百草堂醒了,说要见你!” 也平没动。他看着琪亚娜攥着铜牌的手,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安安静静地躺着,像疼得实在熬不住时那样沉沉睡去,而他守在旁边,等着她醒过来,或者……就这样,等到天黑,等到明天,等到草原的春风吹走所有的疼。 “告诉嫂子,我在这儿陪琪亚娜。”也平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等她不疼了,我们就过去。” 阿依娜在楼下哭了起来,声音被风送上来,断断续续的。也平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伸手理了理琪亚娜额前的碎发,指尖的温度,终究没能焐热那片冰凉的皮肤。 房间里的烟火气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窗外飘来的、淡淡的沙棘果焦糊味。也平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接受现实,等他下楼,等他带着剩下的人继续往前走。 可他现在只想守着这里。守着这个“睡着”的姑娘,守着那些没说完的止痛话,守着一个明知不可能,却还舍不得放下的梦——梦里,她不再疼了,正笑着往他手里塞沙棘果,说“也平,你看,一点都不酸”。 就像草原上的牧民守着过冬的草料,哪怕雪下得再大,也相信总有一天,春风会吹绿牧场,而那些藏在心里的念想,会像沙棘的根,在冰雪下悄悄扎根,等到明年春天,抽出新的枝芽,再也不会疼了。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5章 也平:现在只能去京城,琪亚娜我们走! 也平:现在只能去京城,琪亚娜我们走! 也平不知道自己在房间里坐了多久,直到窗纸破洞里漏进来的阳光变成了昏黄,才慢慢直起僵硬的背。他伸手探了探琪亚娜的额头,指尖触到的冰凉像块冰棱,顺着血管一路冻到心里。 楼下的铁锹声早就停了,锦衣卫收拾废墟的动静也淡了,只有风穿过客栈残垣的呜咽,像谁在远处哭。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碎草药,苦香混着烟火气,呛得人眼睛发酸。 “该走了。” 也平轻声说,声音比客栈的楼梯板还要涩。他小心地将羊毛毯裹紧琪亚娜的身子,毯子边角的毛絮蹭过他的手背,像她从前撒娇时蹭他掌心的触感。他记得有年冬天,她在雪地里崴了脚,也是这样被他裹在毯子里背回帐篷,那时她的脸颊贴在他后颈,暖乎乎的,带着沙棘果的甜气。 现在她轻得像片晒干的药草。也平将她打横抱起时,手臂猛地晃了一下——他总觉得她该重些,该在他怀里动一动,哪怕皱着眉说句“也平,你勒得我疼”。 走到楼梯口,阿依娜带着两个锦衣卫候在那里,见他出来,慌忙别过脸去抹眼泪。锦衣卫手里抬着块门板,上面铺着苏和妻子连夜缝的厚毡子,是卫长国让人准备的。也平没说话,小心地将琪亚娜放在门板上,又把那床羊毛毯盖了盖,连边角都掖得严严实实。 “卫大人说,保定到京城的官道通了,让这两位兄弟护送咱们走。”阿依娜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苏和嫂子在百草堂留了话,说京城有位姓秦的太医,当年给草原的王爷看过病,或许……或许能懂琪亚娜妹妹的疼。” 也平的脚步顿了顿。他知道苏和妻子是好意,可怀里的人连指尖都凉透了,哪还等得到太医。但他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伸手将门板的木柄攥得更紧些:“走。” 锦衣卫抬着门板在前头走,也平跟在旁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毡子下的轮廓。路过柴房废墟时,他看见地上散落着几株焦黑的草药,是琪亚娜没来得及煎的那种。风卷着草灰飘过他脚边,他忽然想起早上离开时,她蜷在草垛上,手里还攥着这药,说“等你们回来,我就煎了喝”。 “停一下。”也平开口,声音惊动了前面的人。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几株焦黑的草药,拍了拍上面的灰,放进怀里——贴身的地方还有那半块羊肉干,硬邦邦的,硌着心口。 阿依娜看着他的动作,眼圈又红了:“也平,这都烧透了……” “她认得出。”也平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她闻着味儿就知道,是她从巫术之地带出来的。” 阿依娜别过头,不敢再看他。她知道,也平又在给自己编故事了。就像他说琪亚娜在二楼歇着,说她只是睡着了,现在他说这些焦黑的草药“认得出”,不过是想让这一路走得像个正经的“赶路”,而不是一场无声的告别。 出了客栈,夕阳正往西边沉,把官道两旁的白杨树影拉得老长。锦衣卫抬着门板走得很稳,也平跟在侧面,时不时伸手扶一下毡子,像怕风把它吹起来。路过溪边时,他让锦衣卫停了停,从怀里掏出个小铜盆——是琪亚娜用来盛沙棘果的,边缘磕了个小豁口,她总说这样“盛得多”。 他蹲在溪边舀了水,又从布包里翻出块粗布,蘸了水往门板边凑。阿依娜想拦,却被他眼神里的专注钉在了原地。他轻轻掀起毡子一角,用布巾擦了擦琪亚娜的脸颊,动作慢得像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你看,这水凉丝丝的,像草原上的溪流。”他低声说,指尖划过她的眉骨,“小时候你在溪边摸鱼,摔了一跤,满脸泥,也是我这样给你擦的。你还哭,说鱼跑了,要我赔你十条……” 说到这儿,他忽然笑了,眼角的泪却跟着滚下来,滴在溪水里,漾开一圈圈细微波纹。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天渐渐黑透了。锦衣卫点燃了火把,跳动的火光映在也平脸上,忽明忽暗。他从怀里摸出那半块羊肉干,掰了一小块放在琪亚娜枕边,又想起什么,把自己的羊皮袄脱下来,盖在羊毛毯上。 “夜里凉。”他喃喃道,“你从小就怕冷,冬天总抢我的袄子盖……” 阿依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琪亚娜说过的话。 那是在巫术之地的囚车里,琪亚娜疼得缩成一团,却抓着她的手笑:“阿依娜,你信吗?也平哥能把石头当成糖哄我吃。他说苦的东西嚼嚼就甜了,疼的日子熬熬就过去了……” 那时她只当是琪亚娜疼糊涂了,现在才懂,也平不是在哄她,是在哄自己。他把所有的苦都嚼碎了咽下去,只把“甜”和“熬过去”挂在嘴边,像守着一盏快灭的灯,哪怕油尽了,也不肯承认那点光亮早已散了。 火把烧得差不多了,锦衣卫说前面有座破庙,可以歇脚。也平点了点头,帮着把门板抬进庙里。庙里积着厚厚的灰,墙角结着蛛网,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先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让锦衣卫把门板放下,又捡了些干草铺在地上,免得“硌着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阿依娜生火时,听见也平在跟琪亚娜说话。他从怀里掏出那枚狼纹铜牌,放在她掌心,又把自己的手覆上去,让她攥得更紧些。 “你记不记得这铜牌?”他的声音混着柴火噼啪声,“那年你过十三岁生辰,父汗把它给你,说‘拿着它,走到哪儿都能找到回家的路’。现在咱们去京城,找太医,治好了疼,就拿着它回草原……”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从京城的太医说到草原的萨满,从暖炉说到沙棘果,仿佛只要他说得够细,这条路就能真的通向“治好疼”的那天。 阿依娜煮了点米汤,递给他:“也平,吃点东西吧。” 也平摇了摇头,眼睛始终没离开门板:“等她醒了,让她先吃。她肯定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一口药都没喝完……” 话没说完,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都弯成了弓。阿依娜这才发现,他的嘴唇干裂得全是口子,脸色白得像庙里的泥塑。从客栈出来到现在,他水没喝一口,东西没吃一点,就靠那点“念想”撑着。 “也平弟!”阿依娜急了,把米汤往他手里塞,“你这样怎么行?琪亚娜妹妹要是醒了,看见你这样,该心疼了!” “心疼”两个字像根针,刺破了也平紧绷的弦。他接过碗,却没喝,只是望着门板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惊:“阿依娜,你说……京城的雪,是不是也像草原那样?” 阿依娜愣了愣:“应该……差不多吧。” “那就好。”他点点头,舀了勺米汤,吹了吹往门板边送,“等到了京城,下了雪,我就堆个雪人给她看。她最喜欢雪人了,说雪人的眼睛用黑石子做,像星星……” 火把渐渐弱下去,庙里的光线暗了不少。也平靠着门板坐下,把羊皮袄往琪亚娜那边拉了拉,自己则裹紧了身上的单衣。他闭上眼睛,却没睡,耳朵尖竖着,像在等什么动静——或许是她疼醒的呻吟,或许是她轻轻喊他“也平哥”。 可什么都没有。庙里只有柴火偶尔的爆响,和他自己的呼吸声,一深一浅,像在数着剩下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也平猛地睁开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理了理琪亚娜枕边的羊肉干和草药。 “该走了。”他对锦衣卫说,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振作,“卫大人说京城有太医,咱们得快点,别耽误了治疼。” 阿依娜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她知道,也平又给自己续了新的念想。他把“去京城”当成了新的灯,哪怕前路茫茫,也得举着这盏灯往前走。 重新上路时,风里带了点凉意。也平走在门板侧面,脚步比昨天稳了些。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几株焦黑的草药,小心翼翼地放进琪亚娜的布包里。 “等回了草原,就把这些种在帐篷边。”他轻声说,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苏和嫂子说,草药烧了根还在,来年能发芽。你看,连草都能熬过去,你肯定也能……” 他抬头望了望前面的路,晨光正从地平线爬上来,把官道染成一片金红。他深吸一口气,像是攒足了力气,对着门板上的人,也对着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琪亚娜,咱们走。去京城。” 风掠过他的耳畔,带着远方的气息。他攥紧了手里的木柄,脚步坚定地往前迈去,身后是渐渐远去的废墟和昨夜的破庙,身前是漫长的路和一个必须相信的“明天”。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6章 郭登:卫长兄,剩余的残匪,交给我。你互送他们回京 郭登:卫长兄,剩余的残匪,交给我。你护送他们回京 卫长国正弯腰查看柴房废墟里的暗格,指尖刚触到那枚刻着狼头的铜牌,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见阿娅抱着个布偶站在断墙下,布偶的耳朵被烟火熏得发黑,是琪亚娜用沙棘枝给她编的那只。 “卫叔叔。”阿娅的声音细得像根线,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铜牌,“这是……琪亚娜姐姐的吗?” 卫长国把铜牌揣进怀里,起身时动作放轻了些。这孩子从昨夜起就没怎么说话,也不哭,只是抱着布偶跟在也平身后,像只受惊的小兽。他想起琪亚娜昏过去前,把阿娅的手塞进也平掌心,说“护好她,她是从巫术之地逃出来的,不能再回去”。 “不是姐姐的。”卫长国蹲下身,尽量让语气温和,“是坏人留下的,叔叔要把它收起来,免得再有人欺负你们。” 阿娅低下头,手指抠着布偶的破洞。那破洞是今早救火时被掉落的木片划破的,她却攥得紧紧的,仿佛那是琪亚娜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度。 “郭叔叔说,琪亚娜姐姐睡着了。”她忽然抬头,眼睛亮得惊人,“也平哥哥说,到了京城,太医会叫醒她,对吗?” 卫长国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想起也平昨夜在破庙里,给阿娅讲草原的星星,说琪亚娜醒了就带她看最亮的那颗。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看见郭登提着长刀走过来,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郭登的靴子踩在焦黑的木板上,发出“咔嚓”声。他看见阿娅,收了收脸上的戾气,从怀里摸出颗糖——是今早从黑风寨匪窝里搜的,油纸包着,还没化。 “阿娅拿着。”郭登把糖塞进她手里,动作有些笨拙,“甜的,吃了就不苦了。” 阿娅捏着糖,没说话,只是往卫长国身后缩了缩。她认得这把刀,昨夜在客栈外,就是这把刀劈开了追杀他们的匪兵的脑袋,血溅在地上,像极了巫术之地祭坛上的红。 “卫长兄,”郭登直起身,声音沉了下来,“跟你说个事。” 他拉着卫长国走到离阿娅几步远的地方,从怀里掏出半张舆图,上面用朱砂标着黑风寨的据点,几个红叉旁边,画着个小小的骷髅——是巫术之地的标记。 “刚才在后山抓了个活口,审出来了。”郭登的指节敲在骷髅标记上,“黑风寨收了巫术之地的钱,要截杀你们,目标不是也平,是阿娅。” 卫长国猛地转头看向阿娅。那孩子正踮着脚,往官道的方向望,布偶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像个孤单的小尾巴。 “巫术之地的人说,阿娅是‘钥匙’。”郭登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在她身上种了东西,能打开巫术之地的禁地,琪亚娜当年就是因为想带她逃出来,才被折磨成那样……” 后面的话卫长国没听清。他想起琪亚娜小腹上的血,想起她疼得咬碎布巾时,还死死护着阿娅的后背,忽然明白这一路的追杀,从来都不是为了琪亚娜,而是为了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孩子。 “黑风寨的残匪跑了三个,往西北方向去了,肯定是去报信。”郭登把长刀往地上顿了顿,“我带人去抄他们的老巢,绝不能让他们把消息传回巫术之地。” 卫长国点头,目光却离不开阿娅。那孩子正把糖纸剥开,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然后又包起来,放进布偶的破洞里,像是在藏什么宝贝。 “卫长兄,”郭登忽然拍了拍他的肩,“你得亲自送他们回京。” 卫长国皱眉:“你这边人手不够……” “够。”郭登打断他,指了指身后的锦衣卫,“我在保定卫营有旧部,半个时辰就能调集人马。你不一样,你认识秦太医,知道该怎么安置阿娅——这孩子身上的‘东西’,只有太医能解。” 他顿了顿,看向阿娅的眼神软了些:“琪亚娜拼了命护着她,咱们不能让她白死。” “白死”两个字像石子投进水里,卫长国看见阿娅的肩膀颤了一下。她没回头,只是抱着布偶,慢慢往官道的方向挪,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废墟里,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我这就动身。”卫长国转身要走,郭登却拉住他,塞过来个油布包。 “这里面是黑风寨的舆图,标了所有埋伏点。”郭登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罐,“是百草堂的药,专治巫术之地的蛊毒,给阿娅备着,万一路上发作……” 卫长国接过陶罐,冰凉的陶面贴着掌心。他忽然想起阿娅偶尔会挠手腕,那里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像朵小小的花,琪亚娜总用草药给她敷,说“敷了就不疼了”。 “对了,”郭登又想起什么,“阿娅怕黑,夜里赶路记得点两盏灯。还有,她不喜欢喝米汤,你让锦衣卫多备点沙棘果干,琪亚娜以前总给她吃这个。” 卫长国一一应下,走到阿娅身边时,发现她正对着官道的方向出神。阳光落在她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子,像极了琪亚娜睡着时的模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娅,我们去找也平哥哥好不好?”卫长国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 阿娅点了点头,忽然举起手里的布偶:“琪亚娜姐姐说,带着它,就不会迷路。” 卫长国的心又是一紧。他牵着阿娅的手往马边走去,孩子的手很小,却攥得很紧,像怕被丢下。 郭登在他们身后喊:“卫长兄,到了京城,给阿娅买串糖葫芦!她上次看见货郎担,盯着看了好久!” 卫长国没回头,只是把阿娅抱上马,让她坐在自己身前。马蹄踏过废墟时,他听见阿娅在怀里小声说:“卫叔叔,琪亚娜姐姐说,巫术之地的星星是黑色的,京城的星星会亮吗?” “会的。”卫长国握紧缰绳,“京城的星星,比草原的还要亮。”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远方的气息。阿娅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布偶的耳朵蹭着他的脖颈,像琪亚娜从前撒娇时的样子。卫长国望着官道尽头的烟尘,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重量,不仅是琪亚娜的身体,还有这孩子怀里的布偶,和那句没说出口的“不会迷路”。 郭登站在断墙下,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白杨林里,才转身对锦衣卫扬了扬下巴:“弟兄们,抄家伙!让黑风寨的崽子们知道,保定地界上,谁才是说了算的!” 长刀出鞘的脆响里,他看见阿娅落下的那颗糖,正躺在焦黑的木板上,阳光照着,泛着淡淡的光,像颗没被摘走的星星。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7章 阿依娜看着阿娅:虽然阿娅已满16,但在我眼里她就是小孩 阿依娜看着阿娅:虽然阿娅已满16,但在我眼里她就是小孩 官道上的风卷着沙砾,打在锦衣卫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阿依娜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掀开布帘一角,看见卫长国正牵着马走在前面,阿娅坐在他身前的马鞍上,小小的身子随着马蹄起伏,怀里的布偶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藏着的那颗糖。 “水。” 阿依娜把陶碗递过去,声音还带着昨夜的沙哑。也平坐在对面,怀里紧紧抱着裹着琪亚娜的毡子,听见动静,只是微微侧过头,目光却没离开毡子下的轮廓。 他接过碗,却没喝,只是用指尖碰了碰碗沿的凉意。阿依娜看着他手背上的青筋——从昨夜起,他就没松开过那床羊毛毯,仿佛一松手,琪亚娜就会像沙棘果一样从指缝溜走。 “卫大人说,前面三十里有个驿站,能歇脚。”阿依娜轻声说,视线落在车板上的药箱上。那是苏和妻子从百草堂带出来的,里面装着给琪亚娜止血的草药,还有几包专治腹痛的药丸,瓶瓶罐罐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着剩下的时辰。 也平没应声,只是低头摸了摸毡子边缘磨出的毛边。 阿依娜忽然想起昨夜在破庙,她借着柴火的光,看见琪亚娜小腹处的毡子又洇开了暗红的痕迹,像朵在暗处绽放的毒花。苏和妻子临走时拉着她的手说“宫外孕拖不得,就算到了京城,能不能熬过今晚都难说”,那时她才明白,也平嘴里的“去京城找太医”,不过是给自己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卫长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依娜姑娘,驿站到了。” 阿依娜先跳下车,伸手想去扶也平,却被他避开了。他抱着毡子的动作很稳,脚刚落地,就往驿站的屋檐下走,像怕阳光晒着琪亚娜。锦衣卫早已清理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漫到门槛时,阿依娜看见也平小心翼翼地将毡子放在铺着干草的榻上,又把自己的羊皮袄拆下来,垫在毡子底下。 “我去烧些热水。”阿依娜转身要走,却被卫长国拉住了。他指了指院角,阿娅正蹲在那里,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布偶放在身边,像个沉默的伴儿。 “让她歇会儿吧。”卫长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刚才路过溪水时,我看见她手腕上的印记又红了。” 阿依娜的心沉了沉。那淡红色的印记像朵缠人的花,从巫术之地解救来后,总在夜里发烫,琪亚娜活着时,总用捣碎的沙棘叶给她敷,说“等回了草原,让萨满奶奶给你跳场驱邪舞,就好了”。可现在,萨满奶奶远在千里之外,连琪亚娜的草药篮都被烧得只剩焦黑的木柄。 她走过去时,阿娅正用树枝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帐篷,帐篷边画着三个小人,一个牵着另一个的手,最后那个小人手里,拿着串糖葫芦。 “在画什么?”阿依娜蹲下身,声音放得极柔。 阿娅吓了一跳,树枝从手里滑落。她慌忙用脚蹭掉地上的画,脸颊红得像被炭火烤过:“没、没什么。” “是想草原了?”阿依娜捡起树枝,替她把蹭掉的帐篷补画好,“等琪亚娜姐姐好了,我们就回草原,让也平哥哥给你搭个最大的帐篷,比父汗的还要大。” 阿娅低下头,手指抠着布偶的破洞:“琪亚娜姐姐……还会好吗?” 风从院墙外钻进来,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飞过。阿依娜看着女孩发顶的碎发,忽然想起六年前那个雪天。那时阿娅刚被送到也先家族,穿着件单薄的麻布裙,站在帐篷外的雪地里,冻得嘴唇发紫,手里却紧紧攥着块没化的冰,说“巫术之地的人说,只有握着冰,才不会被‘东西’吃掉”。 那时她才六岁,本该在草原上追着牧群跑,却被也先——他们的父亲,为了换取巫术族的牛羊,亲手送进了那片不见天日的林子。 阿依娜记得父亲把阿娅交出去时,说“不过是去学几年巫术,回来还是咱们家的姑娘”,可谁都知道,进了巫术之地的孩子,从来没有能完整回来的。 琪亚娜那时刚满十五,跪在父亲的帐篷外,用刀子划破掌心,说“要去就带我去,阿娅还小”。血珠滴在雪地上,像串红玛瑙,父亲却只是踹翻了她面前的火盆,说“家族的利益,不是你能懂的”。 后来琪亚娜还是偷偷跟去了。阿依娜是在三年前才知道,妹妹在巫术之地替阿娅挡了多少罪——那些烧红的烙铁,那些浸了毒的针,还有夜里被锁在祭坛下的寒冷,琪亚娜都替阿娅扛了,只因为她总说“阿娅是妹妹,我得护着她”。 “会好的。”阿依娜伸手,轻轻摸了摸阿娅的头发,像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你忘了?琪亚娜姐姐说过,草原的风能吹走所有的疼。” 阿娅没说话,只是把布偶抱得更紧了。阿依娜看见她手腕上的红印又深了些,像要渗出血来,忽然想起昨夜在破庙,她听见阿娅在梦里哭,说“别碰我……那里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剜了一下。有些创伤是说不出口的,就像琪亚娜小腹里的宫外孕,就像阿娅在巫术之地经历的那些事,只能藏在毡子底下,藏在手腕的红印里,连提都不敢提。 “阿娅,”阿依娜的声音忽然有些发颤,“你今年……满十六周岁了吧?” 阿娅愣了愣,点了点头。她好像忘了自己的生辰,还是琪亚娜在柴房里,用烧焦的木棍在地上画着年轮,说“阿娅再过三个月就十六了,该穿新裙子了”。 “可在我眼里啊,你还是个小孩。” 阿依娜笑了笑,眼角却有些发热,“是我们家族亏欠了你。你本该像草原上的其他姑娘一样,有自己的羊群,自己的花裙,自己喜欢的少年……可因为我们,你被困在巫术之地那么多年,连自由是什么样都快忘了。” 阿娅的肩膀忽然抖了一下,眼泪毫无预兆地砸在布偶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那些夜里被惊醒的恐惧,那些被烙铁烫过时的尖叫,那些被锁在祭坛下的黑暗,她都以为没人知道。 “琪亚娜姐姐总说……”阿娅的声音哽咽着,像被沙子堵住了喉咙,“说等逃出来,就让我去京城,找个绣坊学绣花,说那里的丝线比草原的花还好看……” “我们会去京城的。”阿依娜把她揽进怀里,感觉到女孩的身体在发抖,“卫大人说,京城有太医,能治好你的红印,也能……也能让琪亚娜姐姐不疼。” 她不敢说“治好”,只能说“不疼”。就像也平说“去京城”,就像郭登说“买糖葫芦”,他们都在给彼此编一个温柔的谎,好让这漫漫长路,能走得稍微体面些。 屋里忽然传来也平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急促:“阿依娜!水!快拿水来!” 阿依娜心里一紧,慌忙松开阿娅往屋里跑。掀开门帘时,看见也平正跪在榻边,手里攥着块染血的布巾——琪亚娜小腹处的毡子,已经洇开了大片的暗红,像朵骤然绽放的罂粟。 “卫大人呢?!”阿依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不是说驿站有郎中吗?” “去叫了。”也平的声音很哑,指尖死死按着毡子,指缝里全是暗红的血,“她说过……说疼的时候喝点热水就好……” 阿依娜转身要去烧火,却被也平拉住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像头困在绝境里的狼:“阿依娜,你说……她是不是等不及了?” “胡说什么!”阿依娜打掉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苏和嫂子说了,到了京城就有救!我们必须在明天傍晚到,一定能到的!” 她从怀里掏出块腰牌,上面刻着精致的云纹,是当年她在后宫当差时,贵妃赏的。那时她总觉得这腰牌是个累赘,现在却成了唯一的指望——有了它,过城门时能少些盘查,能快一点,再快一点。 “我这腰牌或许能派上用场。”阿依娜把腰牌塞进也平手里,“你拿着,遇到关卡就亮出来,就说……就说宫里的人在赶路。” 也平没接,只是低头看着榻上的人,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以前总笑我,说我连草原的关卡都搞不定,还想去京城……” 阿依娜别过头,不敢再看他。她走到门口,看见卫长国正带着郎中进来,阿娅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包沙棘果干——是从客栈废墟里捡的,果子都被熏黑了,却被她当成了宝贝。 “郎中,您快看看!”阿依娜拉着老郎中往榻边去,声音里带着最后的希望。 老郎中捋着胡须,掀开毡子一角看了看,又搭了搭琪亚娜的手腕,最后只是摇了摇头,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最好的止血药,敷上能……能让她走得安稳些。” “安稳些”三个字像块冰,砸在也平心上。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阿娅身边,从她手里拿过沙棘果干,塞进琪亚娜的布包里,动作又快又急,像在跟时间赛跑。 “我们走。”也平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惊,“现在就走,赶在天黑前再走三十里。” 阿依娜看着他把毡子重新裹紧,看着他弯腰抱起琪亚娜,看着他的背影在门槛处顿了顿,却没回头。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说“我们也先家族,欠阿娅的,欠琪亚娜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那时她不懂,现在看着阿娅手腕上的红印,看着琪亚娜布包里焦黑的草药,看着也平背影里的决绝,忽然就懂了。有些债,不是用牛羊能还的,不是用自由能抵的,只能用这一路的奔波,用心里的愧疚,一点点熬,熬到京城,熬到那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明天”。 卫长国已经备好了马车,阿娅被他抱上马车时,忽然从布偶里掏出那颗糖,小心翼翼地放在琪亚娜的枕边。糖纸在颠簸中闪着微光,像颗没被遗忘的星。 阿依娜最后一个上车,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看见阿娅正用小手轻轻拍着琪亚娜的毡子,像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姐姐别怕,”阿娅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们去京城了,很快就不疼了。” 车轮碾过驿站的石板路,发出“轱辘”的声响,像在数着剩下的里程。阿依娜望着车板上的药箱,望着也平紧绷的侧脸,望着阿娅手里的布偶,忽然觉得这马车装的不仅是三个人的身体,还有那些没说出口的亏欠,那些藏在心底的疼,和那句“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孩”的温柔——这温柔太轻,却足以支撑着他们,在这条看不到头的路上,继续往前走。 喜欢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请大家收藏:()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