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n】月光下的矢车菊》 第242章 失职 阳光下,卡梅隆靠在车门上,看克里姆林宫尖顶:“苏,你从实验室就魂不守舍,有心事?” 苏摇头:“可能太累了。” “你和斯图加特…”卡梅隆轻笑了笑,语气认真,“有些事得想清楚。” 苏语塞,“想不清楚就先不想,工作要紧。” “但你总有要面对的那一天。”卡梅隆拍了拍苏的肩,“好了,我送你回去。” 卡梅隆送苏到科研中心,转身去还车。 苏走进中心,走廊拐角差点撞上匆匆跑来的警卫。“谢切诺夫同志!监察部的人找卡梅隆队长!” “找他干什么?” “说有实验事故报告涉及他,让去配合调查。” 苏心一沉,带警卫往值班室走。 远远见几个黑衣监察部人员站在门口,卡梅隆正解释着,脸色难看。 “卡梅隆。”苏快步上前。 “苏,他们说我牵涉实验事故,可我根本不知道啊…”卡梅隆有些无奈说道。 领头的监察部人员冷冷看向苏:“你是谁?” “研究员米哈伊尔·苏·谢切诺夫。卡梅隆很同志负责,这里一定有误会。” “误会?”对方冷笑,“有人举报,火箭实验室第三推进器爆炸事件有份补充记录写着‘时任片区警卫卡梅隆未按规定定时巡检,导致隐患未及时排查’,还说他事后找关系压下了这条记录。这可不是小事。” “什么?”苏愣了一下,那件事他知道,是冷却液泄露导致的异常共振,但卡梅隆那天轮值的是夜班,爆炸发生在午后,根本不在他的巡检时段内,“那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在场人员的疏忽导致,而且他当值时间和爆炸时间完全错开,所谓的‘警卫过失’根本不成立。” “是不是成立,不是你说了算的。”领头的人语气强硬,“我们接到命令,要带他回去接受调查。” 说着,两个监察部的人就上前要抓卡梅隆的胳膊。 “等等!”苏想拦住他们,却被另一个人挡住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科罗廖夫快步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出什么事了?” “带卡梅隆同志调查实验事故。”监察部人员敬礼。 科罗廖夫听完苏的解释,沉默片刻:“我相信我的人,有误会。但命令难违,让他先交接工作?” 领头的点头。 卡梅隆苦笑:“没事,清者自清。苏,齿轮案资料在我抽屉里。” 苏看着监察部的人带走卡梅隆,愤怒又无力。 科罗廖夫拍了拍苏的肩膀,“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苏捏了捏拳,他并没有听到科罗廖夫说的话——说卡梅隆有“警卫过失”,这算什么? 突然,他的脑中闪过一句话——“罗曼带人来找一份文件……对的,他有调令。” 苏猛地转身,朝着警卫厅走去。 科罗廖夫看着自己被甩下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性子真随他爹……” 卡梅隆怎么可能犯下“警卫过失”的错误?那场火箭实验室推进器爆炸明明是操作疏漏,怎就成了他的失职? 罗曼的名字像根刺扎在心头。 那个高傲自负的男人,看卡梅隆的眼神里藏着嫉妒与扭曲的敌意,如今想来,分明是蓄谋已久的陷害。 “得找到证据。”苏攥紧拳头,指尖泛白,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警卫厅的机要档案室门口,两名警卫搓着手。 见苏快步走来,其中一个立刻横过步枪拦住去路:“同志,这里是警卫厅,科研人员不能擅自进入。” 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平稳:“我有紧急事务,需要调阅一份去年的实验事故档案,还有警卫卡梅隆的值守记录。” “不行。”另一个看守摇了摇头,“规定就是规定,科研人员查阅警卫系统档案,必须有中心主任和安全科的双重签字,您……” “我有这个。”苏打断他,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黄铜牌,上面雕刻着科学院的徽记和一串复杂的编号。 两个看守的脸色同时变了。 “是谢切诺夫同志……”先前拦路的看守咽了口唾沫,语气瞬间恭敬起来,“您怎么不早说……请进,请进。” 苏直奔秘密档案柜,抽出标有“事故处理补充”的文件夹。 他在旁边的桌子旁坐下,缓缓翻开文件夹。 里面的纸张泛黄,字迹是打印体,看起来规整而正式。 然而,当他看到关于卡梅隆“未按规定定时巡检”的那段描述时,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对……这绝对不对! 苏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那段文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清楚地记得,事故发生后,他曾无意中看到过最初的调查报告副本,上面明确记录了卡梅隆和警卫队的巡检时间,每一次都有签到记录,与事故发生的正午时段完全错开。 可眼前这份补充记录,不仅凭空添加了“未定时巡检”的内容,还巧妙地修改了部分时间节点的描述,使得卡梅隆的值守看起来确实存在疏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苏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那段文字,眉头皱得几乎要拧在一起。 他反复对比着这段补充内容与其他部分,心脏却一点点沉了下去——这伪造的痕迹,远比他预想中隐蔽得多。 原本能看出的墨迹色差几乎消失了,若不是他对最初报告的细节记得分毫不差和对纸张纹理的敏感度远超常人,恐怕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篡改了。 寻常人即便有机会接触档案,也绝不可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 “罗曼……”苏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苏的目光移向另一份文件夹——卡梅隆的值守记录。 他颤抖着手将其翻开,里面是手写的签到表,每一次上岗、离岗、巡检,都有卡梅隆的签名。 卡梅隆的签名被修改得与原始笔迹几乎一致,连笔锋转折处的习惯都模仿得分毫不差,若非他曾亲眼见过卡梅隆签过无数次名字,恐怕也只会觉得是卡梅隆当天状态不佳。 “妈的……”苏猛地攥紧了拳头,连带着文件夹都被他捏得变了形。 可卡梅隆做错了什么?他只是真心把罗曼当成朋友,只是想在这个科研中心好好生活,摆脱过去的阴影…… “证据……”苏喃喃着。 苏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大脑飞速运转。 罗曼篡改了事故报告补充记录,也动了值守记录,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他一定漏掉了什么。 苏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考勤记录在哪?”他看向那个年长的警卫。 年长警卫指了指角落的电子档案库。 苏快速定位到卡梅隆的名字。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 06:00 打卡上岗 08:00 巡检打卡 10:00 巡检打卡 12:00 离岗就餐 13:30 休息 15:00 休息 …… 苏松了口气,这上面明确的显示了卡梅隆从十点之后就是休息状态。他将数据拷进软盘,贴身收好。 苏快步冲出警卫厅,拦了辆军用吉普直奔内务部。 司机看他一身科研人员的制服,又神色严肃,便没有多问,踩下油门。 吉普车很快抵达了内务部大楼。 苏跳下车,甚至没顾上跟司机道谢,就径直朝着大楼门口走去。 “请出示证件。”卫兵拦住了他,语气冰冷而坚定。 苏掏出自己的研究员证件递了过去。卫兵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通过内部通讯确认了他的身份,才侧身让开了道路。 “谢谢。”苏低声道,快步走进大楼。 走廊寂静,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打听得知,高层正在顶楼会议室开会,罗曼和托瓦尔都在。 越靠近顶楼,争论声越清晰。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达不到 会议室内。 罗曼轻蔑的看着桌子对面气愤的托瓦尔,嘴角扬着得意的笑容。 “你他妈……”托瓦尔刚想拍案而起,就被一旁的副部长拉住了。 罗曼见此再次轻蔑的笑了笑,闲适的翘起了二郎腿。 “你这个混蛋……”托瓦尔咬牙,“明明前辈把你当做最要好的朋友,你却这么对他!!!” “我让他跟只哈巴狗一样天天冲我摇尾巴了吗?”罗曼摊了摊手。 “你……!”托瓦尔一惊,他没有想到罗曼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罗曼靠到椅背上,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他感觉自己自从那天与恶魔交易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体内总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不堪。 放下杯子,罗曼舔了舔嘴,他脖子上的那块印记不知为何一直在发烫。 他有些不适的摸了摸脖颈,在这之前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世界上居然还真有这种东西,不过在他们的规矩里貌似不能告诉凡人。 不过现在只需要监察部的确认文件的真伪了……罗曼想着想着冷笑一声——他们怎么可能查得出来自己仿制,那可是动用了恶魔的力量。 余光又瞥见一脸严肃的内务部部长,罗曼的眼睛转了转——他记得部长貌似和那个苏有些交际,不过说到苏。 “这次行动确实有点着急了,我都忘了他了……”罗曼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无碍……” 他回忆起前些日子,那场车祸之后发生的事—— 坐在内务部值班室的长椅上,罗曼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配枪。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 “要说处理紧急情况,还是卡梅隆同志有办法啊,那车祸现场乱成那样,他半小时就理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嘛,换做罗曼队长,怕是要等到天亮才能清完。” “听说他以前在民警局就是破案能手,要我说啊,咱们内务部该把他挖回来……” 细碎的议论声像冰碴子,顺着门缝钻进来,扎得罗曼耳膜生疼。 又是卡梅隆。 从卡梅隆进入内务部那天起,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阴影,追着罗曼甩不掉。 他拼了命考进最好的警校,用最快的速度当上队长,每一份报告都写得无可挑剔,可父亲总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 “这点成绩就值得骄傲?还不赶快去给我做体能训练!”父亲的声音像淬了冰,砸在他脸上。 直到那天,父亲被仇家追杀,他动用了内务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绕了三条秘密路线,才把父亲从藏身的仓库接出来。 雪地里,父亲按着他的肩膀,军装领口还沾着血渍,眼神里却全是失望。 “你这点能耐,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想护我?若不是我当年……” “砰——” 枪声来得太突然,罗曼甚至没看清狙击手藏在哪。 父亲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鲜血溅在他的军靴上,温热又粘稠。 临终前,父亲的嘴唇还在动,罗曼凑过去,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无能……你永远……” 永远什么?永远比不上别人?永远达不到他的期待? 罗曼猛地从长椅上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惊得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扯了扯领结,转身冲出了值班室。 回到家时,窗外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 这是一间狭窄的公寓,墙上挂着他警校毕业的照片,照片里的他穿着笔挺的制服,嘴角扬着自以为骄傲的笑容。 可现在看来,那笑容像个拙劣的笑话。 “卡梅隆……卡梅隆……”罗曼瘫在沙发上,抓起桌上的空酒瓶,狠狠砸在墙上。 玻璃碎片四溅,其中一块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不就是处理了一场车祸吗?有什么了不起!那是我懒得跟你抢功劳!”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哭腔,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我父亲……我父亲从来没这么夸过我……凭什么你一来,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 罗曼伸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片凹凸不平的纹路,比早上出门时蔓延了半寸,像一条黑色的蛇,正顺着颈动脉往上爬。 这是他与那个“存在”交易的印记。 代价是什么?他当时没想那么多。 此刻,那灼烧感越来越强烈,却奇异地带来一种力量感。 血液在血管里沸腾,四肢百骸都充满了破坏的欲望,仿佛只要他愿意,就能一拳砸穿这面墙,就能把那些嘲笑他的人都撕成碎片。 “这种感觉……”罗曼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在空房间里显得格外狰狞。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冰冷、强大,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想沉沦下去,想任由这股力量吞噬自己,那样就再也不用感受痛苦和屈辱了。 但他猛地咬住舌尖,剧痛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是时候。 他要让卡梅隆身败名裂,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罗曼才是最优秀的! 罗曼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牛皮纸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抽出里面的文件。 没有人知道,自己手里这份,才是真正的火箭实验室第三推进器爆炸事故的补充记录副本。而档案室里面那份……只是自己仿造的罢了。 这是他动用“那个存在”的力量做到的。 只要让监察部的人看到,卡梅隆就会被停职调查,齿轮案组也绝不会再留一个有“重大过失”的人。 罗曼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卡梅隆,你不是很得意吗?我倒要看看,没了科研中心的光环,你还能剩下什么。” 脖颈处的印记又开始发烫,比之前更甚,仿佛在催促他快点行动。 罗曼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扎根、生长,每一次心跳都带着一股陌生的力量。 他既恐惧又兴奋,这种感觉让他上瘾。 “快了……很快……”他喃喃自语,将文件重新放回牛皮纸袋,锁进抽屉。 “砰——” 会议室的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将罗曼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偏头看向门口——是苏。 开门的巨响震得会议室顶灯嗡嗡作响。 长条木桌尽头,内务部部长正用银质烟嘴敲着烟灰缸。 苏与其对视时,两人都微微一怔。 罗曼则低头轻笑,眼中随即浮起一层嘲讽的冷笑,仿佛在看一个自投罗网的蠢货。 “科研中心的科研人员?,”副部长的声音率先打破沉默,“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擅闯内务部会议室,你想过后果?” 苏的掌心沁出冷汗,却死死攥着那枚软盘。 他无视副部长的质问,目光:“我要举报,有人伪造实验事故记录,恶意陷害警卫卡梅隆。” 罗曼冷笑:“档案库记录白纸黑字,内务部系统不如你实验室计算器可靠?” “考勤系统不会说谎。”苏将软盘拍在桌案,“卡梅隆的打卡记录与事故时段完全错开,‘未按规定巡检’是谎言。” 托瓦尔猛地拍桌:“我就说卡梅隆无辜!罗曼,你是不是故意陷害?” 他几步冲到罗曼面前,警服上的铜扣因动作剧烈而晃动,“你就是嫉妒前辈——!” 罗曼起身怒视:“档案经三重核验,轮得到你空口白话?”他转向苏,“不好好算弹道,掺和内务部的事,不怕扣绩效?” “比起绩效,我更在意真相。”苏逼近一步,“卡梅隆不是你满足虚荣的垫脚石,你改记录为了什么?”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3章 黑色的衣角 会议室火药味浓重,一直沉默的内务部部长放下银质烟嘴,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苏脸上:“他当年在西伯利亚负责实验时,也总像你这样,攥着证据就敢跟整个审查委员会叫板。” 苏动作一顿。 部长敲了敲桌面:“档案和软盘都需要核验,监察部的人快来了,让他们判断。”他起身,军大衣扫过椅子腿,“结果出来前,谁也别下定论。” 罗曼脸色微变,硬着头皮点头:“我服从安排,部长同志。” 托瓦尔急了:“可前辈还被关着……” “让他回科研中心待命,暂停职务配合调查,”部长抽了口烟,“这样对双方都公平。”他整理衣襟,看向苏补充,“丹尼尔当年总说,他儿子交朋友的眼光比他准得多,绝不会看错人。我相信他的判断。” 这话像颗炸弹,列席人员惊讶地交换眼神。 罗曼死死盯着苏,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强压心绪,挤出僵硬的笑:“既然您这么说,我相信监察部会公正判断。”垂下的眼帘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苏没露表情,悄悄捏紧拳头。他明白罗曼的镇定背后必有后手,监察部的核验恐怕不会顺利。 “都冷静点。”部长出门前淡淡道,“内务部不是吵架的地方,等监察部报告出来,该是谁的责任,谁也跑不掉。” 门关上,气氛仍紧绷。 罗曼坐回椅子,翘起二郎腿:“既然部长说了,就耐心等吧。谢切诺夫同志,希望你到时候能解释清楚,为什么拿个软盘胡闹。” “彼此彼此,”苏冷冷回应,“也希望你能说清,档案库记录为何突然多出‘补充内容’。” 托瓦尔急得搓手:“前辈在拘留所,要是冻伤了怎么办……” “小狗又关心主人了?”罗曼打断他,整理外套起身,“我还有事,监察部的人来了联系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一眼,转身离开。 苏眉头皱得更紧,罗曼的镇定让他不安,对方显然没把核验放在眼里。 “冷静,托瓦尔,”他拍了拍托瓦尔的肩膀,语气沉稳,“只要证据是真的,就不怕他耍花样。监察部那边我会跟进,确保公正。”他拿起软盘攥在手里,“卡梅隆不能白受委屈。” “需要我做什么?”托瓦尔稍安。 “先去看卡梅隆,”苏想了想,“另外,查罗曼最近的行踪,特别是他和科研中心机要档案库的人有没有接触。” “没问题。”托瓦尔点头,转身带路。 拘留所昏暗的走廊里,一声叹息飘过。 卡梅隆单手杵着下巴,坐在铁床上一脸颓丧,又叹了口气:“真是人生无常。” 他忽然想让苏动用权力把自己捞出去,却又立刻否定——太没素质。 他翻身躺上床,盯着天花板剥落的墙皮,灰黑色污渍像抽象画,一会儿是哭丧的脸。 “到底惹上了哪路神仙……”卡梅隆嘟囔着,咽下唾沫。 从科研中心警卫队长沦为阶下囚,不过半天。 监察部的人冲进值班室时,他刚核对完巡逻记录,冰凉的手铐就铐上了手腕。 “涉嫌伪造实验记录,妨碍公务”——这罪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发懵。 他想不通,自己活得像块垫脚石,从没跟人红过脸,怎么就成了“嫌疑犯”?难道是齿轮案查到了不该查的?还是……罗曼那张带嘲讽的脸突然浮现。 风更大了,铁皮屋顶哐当巨响。 卡梅隆猛地坐直,警惕扫视四周。 拘留所空荡荡的,只有隔壁醉汉的呓语。 他松了口气,自嘲是神经紧张,重新躺下,可脑子越来越清醒,过往画面像跑马灯似的晃。 他想起刚认识苏和南时,苏递来的热咖啡;想起第一次装好步枪,南拍着他肩膀笑“你这手艺该当军械师”。 想起学修咖啡机弄得满手咖啡渍,斯图加特冷漠但仍伸出的手……这些温暖此刻像针,扎得他心慌。 他怕再也回不去,怕友谊因这莫须有的罪名消失。 心烦时,一枚金属齿轮“当啷”落在地上,滚到他脚尖。 卡梅隆心脏骤缩——这齿轮和受害者心脏里的一模一样。 他猛地坐起身,铁栏杆外走廊空无一人,只有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影子张牙舞爪。 “谁在那儿?”他强装镇定挪到栏杆边,探头去看。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东西动了动。 一道小小的身影走出:穿红色连衣裙,头上有大红色蝴蝶结,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卡梅隆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卡梅隆哥哥!”女孩声音清脆如银铃,笑靥灿烂,“真的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她跑到栏杆前,仰着小脸,“好久不见,我好想你!你怎么在这里呀?” 卡梅隆全身颤抖,不是因为冷,是莫名的恐惧。 这女孩明明八年前就……他张着嘴,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尘封的记忆如潘多拉魔盒,汹涌而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不认识我了吗?”女孩歪头,“我是安娜呀,你以前总给我买糖吃呢。” “安娜……原来你叫安娜么……”卡梅隆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到头来他竟因如此巧合知晓了她的名字。 那个总跟在他身后叫“卡梅隆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分他饼干、用小胖手安慰他的小女孩……可她明明死在了七年前,死在了他怀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沙哑,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我来找你呀。”安娜笑得更开心,小手穿过栏杆缝隙递过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没有罪恶痛苦,只有快乐,我们能永远在一起玩。” 卡梅隆看着那只手,涌起抓住它的冲动,可指尖将触到时,一股强烈的不安笼罩全身。 他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不……我不能跟你走。” 安娜的笑容僵住,大眼睛蒙上水雾:“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了?不想离开这里吗?” 卡梅隆摇头,说不出缘由,只硬着头皮:“我还有事要做。” 安娜的眼神变冷,笑容变得狰狞,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出诡异弧度:“为什么不跟我走?!你必须跟我走!为你当年做的事付出代价!” 尖利的怒吼像指甲刮过玻璃,卡梅隆只觉天旋地转,手腕处突兀的传来刺痛。 拘留所的墙融化了,铁栏杆成了燃烧的火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和血腥味——他回到了八年前的夜晚。 那是栋老旧公寓楼,在莫斯科偏僻角落。 卡梅隆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他和其他刑警接到报警赶到时,公寓楼里一片死寂。 报警的邻居说,听到里面有打斗声和呼救声,像有歹徒闯了进去。 卡梅隆带着副队长绕到后窗,消防梯积雪踩得咯吱响。 他叩了叩玻璃,呵出的白气凝成雾:“老式插销,从里面扣死的。”他忽然皱眉,“不对——” 火舌卷着热浪扑出来,本该有电线焦糊味,飘来的却是股甜腥。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硫磺的味道。 “烧了四十分钟了,”火灾调查员皱眉,“木质结构透了,没人能活。” 卡梅隆蹲在雪地里画平面图,铅笔戳破纸:“西侧墙厚,楼梯间没塌。三楼有影子,不是幻觉。” 队友被说动了。 破拆斧砸开铁栏时,卡梅隆第一个钻进去,在浓烟里摸到餐桌下的老太太,后面又拖出两个年轻人。 “够了!要塌了!”副队长在门口喊。 他刚把人推出去,耳膜突然被细碎的哭声刺得发疼——是那个小女孩的声音! 插销还在门内晃,歹徒像被火吞了,连脚印都没留。 可那哭声混着硫磺味,烧穿了他所有理智。 他扣上防毒面具,转身冲进火光最盛的卧室。 队友的呼喊被热浪卷走,只有那哭声勾着他,往更深的火海里钻。 “别怕,小朋友,哥哥带你出去。” 抱起女孩,卡梅隆刚想跑眼前就被一根落下的巨大火柱挡住了,转身的一瞬间,他看见黑色的衣角,隐隐约约看见某样金属制品闪过的光泽,从一扇木门后掠过。 可他来不及多想。 最后的最后,他抱着安娜冲进了雪地。 外面已有医护人员待命,看到他冲出来,立刻推来担架。 罗曼也站在那。 卡梅隆刚要把安娜放到担架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安娜的胸口突然炸开,鲜血和碎骨四溅,像一朵妖艳而恐怖的花。 滚烫的鲜血瞬间溅了他一脸,浓重的血腥味灌满鼻腔。 “卡梅隆!” “卡梅隆!” 熟悉的声音带着焦急传来。 卡梅隆缓缓抬头,模糊中看到苏和托瓦尔站在铁栏前,前者脸上挂着奇异的震惊。 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溃,他眼前一黑,重重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4章 “发达” 斯图加特的军靴踩在地狱之门内侧的黑曜石地面上,眼前景象渐清——一座悬浮在混沌气流中的钟楼,塔身由凝固的熔岩与暗紫色晶石堆砌而成。 “这里是人间与地狱的锚点之一。”玛尔科声音冰冷,收起圣剑,指尖轻触一块晶石,符文瞬间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复杂光影,“七环压制设备的能量流,都会经这座钟楼中转。” 卢卡斯绕到中央控制台旁,那是个由颅骨与齿轮组成的怪异装置,几根血管状粗管连接塔身,里面流淌着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泛着气泡,发出“咕嘟”声。 “我们要逐一校准能量节点,确保天堂压制力没松动。”他侧头看向斯图加特,横瞳闪过警惕,“你该庆幸能站在这里,别用脏话说三道四。” “肮脏?”斯图加特转身,嘴角挂着嘲讽,“比起你们这些披圣洁外衣干龌龊事的天使,我干净多了。至少我从不说谎,不假装仁慈。” 卢卡斯拉了拉玛尔科的衣袖,黑曜石耳坠在昏光中闪着幽光:“哥哥,任务要紧。”他看向斯图加特,眼神平静却带威压,“我们会按环检查设备,傲慢环是最后一站。你乖乖去宫殿等着,别耍花样,否则——” “否则像上次一样被我打得满地找牙?”斯图加特挑眉,语气满是不屑。 玛尔科怒火中烧,握紧剑柄:“你找死!” “够了。”卢卡斯制止他,对斯图加特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们先走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保持这份从容。另外,地狱的规则很危险。” 两人转身消失在岔路,只留圣剑划地的脆响渐远。 斯图加特对着背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两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她对警告嗤之以鼻——地狱规则,不过是强者为尊的简单道理。 比起这些脑子里只有规则的蠢货,她更在意这次地狱之行的目的——与路西法敲定对付撒旦崛起的对策,顺带解决人间小恶魔交易的烂摊子。 这两件事缠在一起,少不得要和那几位磨上很多天。 军靴踩在钟楼石阶上,沉闷回响在空气中荡开。 这里与天堂的圣洁截然不同,潮湿的硫磺味弥漫,石壁渗出暗红黏液,顺着沟壑流淌,在地面汇成细流,散发着腥甜。 她整理衣襟,继续沿石阶向下。 越往下,硫磺味越浓,温度越高,仿佛置身巨大熔炉。 终于,下方出口透出微光,夹杂着嘈杂声响。 走出钟楼,热浪裹挟着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斯图加特皱眉。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更加宏伟的黑色钟楼。 广场上人头攒动,不,应该说是“魔”头攒动,各种形态各异的恶魔在这里穿梭往来,有的长着巨大的翅膀,有的拖着长长的尾巴,有的则覆盖着坚硬的鳞片。 空气中充斥着叫卖声、争吵声、嘶吼声,还有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这是……地狱?”斯图加特喃喃自语。 她上次来地狱已经是上次的事了,那时的地狱虽然混乱,但更多的是原始的野蛮和荒芜,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文明”的气息? 甚至还有几辆由骨龙牵引的华丽马车从街上驶过,车窗里透出暧昧的粉色灯光,隐约能看到里面纠缠的身影。 她看到街边出现了类似酒吧的店铺,门口挂着用恶魔角做成的招牌,几个穿着暴露的女恶魔正倚在门边招揽客人。 更让她惊讶的是,街角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公告牌,上面用燃烧的文字写着各种信息——“阿斯蒙蒂斯大人的宴会,诚邀各位高阶恶魔莅临”、“暴怒环竞技场最新赔率”、“贪婪环今日黄金兑换价”…… “越来越像人间了。”她摇头,心里怪诞。 看着阿斯蒙蒂斯那“诡异”的招牌,斯图加特无奈捏了捏鼻梁—— 那家伙怎么跑到傲慢环搞宣传了? “不过也对,都这么久了……”她甚至开始怀疑,用“发达”形容地狱是否合适。 正愣神,一阵刺耳引擎轰鸣伴着尖叫传来,斯图加特下意识侧身,一辆燃着烈火的金属车擦身飞过,撞向远处建筑,引发连环爆炸。 火焰冲天,恶魔们四散奔逃,尖叫与咒骂四起。 斯图加特定神,见两个巨魔在斗殴,却无意插手——这种冲突在地狱司空见惯。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傲慢环宫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斯图加特不断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偶尔有一些低阶恶魔注意到她这个“异类”,投来好奇或贪婪的目光,但在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后,又纷纷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说起来,怎么没人来接我一下?”斯图加特一边走一边喃喃着。 身后突然传来尖啸:“有人类!杀了吃肉!” 斯图加特抬手欲挡,心想着是哪个不长眼的小恶魔把自己认成了人类,下一秒一道蓝绿色火焰已从侧面喷射而出,精准命中冲来的小恶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恶魔瞬间被吞噬,化为灰烬,旁边另一个小恶魔吓得尖叫着逃进小巷。 斯图加特皱眉转身,见一个高大身影缓步走来。 那恶魔极其庞大,覆着深棕色毛发,背后有对巨大的鹰翅,山羊头颅上的弯角缠绕着蓝绿色火焰,横瞳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身上却穿着华丽礼服,气质反差鲜明。 “阿斯蒙蒂斯。”斯图加特收起手。 阿斯蒙蒂斯低头,嘴角勾笑,露出尖牙:“好久不见,佛罗伦萨。没想到你这时来地狱,真意外。” “我也没想到遇得到你。”斯图加特点头,“刚才多谢。” “举手之劳。”阿斯蒙蒂斯摆了摆手,“你多久没来?连最低等的劣魔都敢动你,看来你的气场是越来越弱了。” 他抬手杖碰向她的脸颊,斯图加特不动声色偏头避开。 她一向不适应阿斯蒙蒂斯这种亲昵,尤其他看似绅士的眼睛里,总藏着毫不掩饰的掠夺欲。 “离我远点。”斯图加特冷冷道,“要不然我就再烤一次你的翅膀。” 阿斯蒙蒂斯顿了顿,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说起来也巧,陛下今天召开七环主会议,讨论的正是你此行也想知道原因的事。” “这么巧?”斯图加特有些惊讶。 “确实。”阿斯蒙蒂斯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一起去见陛下,他该还在宫殿里。” 一路上,阿斯蒙蒂斯向斯图加特简单介绍了一下最近地狱的情况。 原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地狱也在发生着变化,一些高阶恶魔开始模仿人间的模式,建立起了更加复杂的社会结构和秩序,这也是斯图加特觉得地狱“发达”了的原因。 “不过,这种变化也带来了很多问题。”阿斯蒙蒂斯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一些低阶恶魔变得越来越贪婪和混乱,他们在人间进行各种非法交易,不仅扰乱了人间的秩序,也给地狱带来了很多麻烦。撒旦就是利用了这种混乱,不断扩大自己的势力,对陛下的统治构成了威胁。” 很快到了傲慢环宫殿门口,比记忆中更宏伟。 正要进入,一阵激烈争吵传来。 “利维坦你个混蛋!人间查抄的灵魂该分我三成!”清脆女声带着怒火。 “别西卜你他妈要点脸!上次你派狼魔人绑贵族,差点被圣殿骑士团发现,还是我派海妖擦的屁股!” 阿斯蒙蒂斯无奈的笑出了声,斯图加特则没有多少反应。 想都不用想是谁。 “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阿斯蒙蒂斯走上前去,沉声说道,“陛下还在里面等着呢,有什么事不能进去再说吗?” 利维坦和别西卜看到阿斯蒙蒂斯,都暂时停下了争吵,但彼此眼中的敌意丝毫未减。 “这欢迎仪式还真是特别…”一旁无语沉默的斯图加特开口,两人才终于注意到了她。 “佛罗伦萨!”长着狼耳的别西卜直接跳过椅子冲过来,尾巴在身后欢快地甩着,“你带没带人间的牛肉干?上次你说的那种辣味的!” 斯图加特无奈叹气,打开随身箱子,拿出四大袋辣味牛肉干和两瓶伏特加。 “好耶!”别西卜像只得到吃食的小狗,接过去就躲到一边大口吃起来。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5章 傲慢环 阿斯蒙蒂斯叹了口气:“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一起进去吧。陛下还在等着我们呢。” 宫殿的黑曜石地砖被众人的脚步声叩击出沉闷回响,斯图加特拢了拢被别西卜蹭皱的衣襟, 有些疑惑——还有三个去哪了? 阿斯蒙蒂斯突然嗤笑出声,他身后的鹰翼在吊灯下掠过一道暗紫色残影:“萨麦尔那老东西,当年在伊甸园看守善恶树时就偷偷啃过禁果,现在叛主也不奇怪。” 他凑近斯图加特,语气里带着促狭,“说起来,你父亲当年还差点把他钉在十字架上,这事你知道吗?” 按照阿斯蒙蒂斯这么说,那剩下的两位估计也是这个情况了。 “略有耳闻。”斯图加特淡淡应道,目光却被走廊两侧的壁画吸引。 那些用凝固血液绘制的图案记录着地狱的编年史,最新的一幅上,七个缠绕着荆棘的环正在彼此碰撞,其中代表傲慢的环上,隐约有团黑雾在缓缓蠕动。 她皱了皱眉,刚想细看,就被别西卜塞过来的半块牛肉干堵住了思路——那狼崽不知何时又摸出一包零食,正吃得满嘴红油。 “前面就是议事厅了。”利维坦抬手示意,他上前一步,掌心凝聚起一团暗紫色火焰按在门环上,门轴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议事厅的穹顶高得望不见顶,只有中央悬浮的巨大星图散发着冷光。 斯图加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厅中央那张旋转椅上——路西法正背对着他们,银灰色的晚礼服后摆垂落在地,与椅背上盘绕的巨蛇鳞片几乎融为一体。 那蛇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缓缓抬起分叉的信子。 “……对,把那批灵魂契约送到我的第三仓库,记得签收时用血印,别又像上次那样被有心人掉了包……”路西法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尾音却微微发颤,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好了,就这样。” 他挂断通话,指尖捏着的骨制电话听筒还在微微震动。 旋转椅开始缓缓转动,斯图加特看清了他脖子上那条白蛇——它正亲昵地缠绕着路西法的喉结,鳞片摩擦着丝绸领结,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而路西法本人,嘴角噙着一抹神经质的微笑,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正在星图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哦!看看是谁来了!”当看清斯图加特的瞬间,路西法突然拍起手。 再睁眼的瞬间,斯图加特已经来到了路西法面前。 没等她反应,路西法已经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用力的拥抱,晚礼服上的古龙水混着蛇信子的腥味扑面而来,“我的小吸血鬼!多久没见了?” “放开。”斯图加特皱眉,刚要抬手推开,身形却突然瞬移到桌对面,吓得别西卜手里的蛋糕掉在地上。 “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路西法捂着心口,故作委屈,“弗拉德带你来的时候,你才到我腰那么高,抱着我的手杖啃,说要当武器……” 说着他又一个瞬移来到斯图加特面前,摸着下巴端详着她的面庞。 下一秒,路西法突然打了个响指,无数流光突然从天花板坠落,在斯图加特身上编织成一件件华服—— 先是一件缀满骷髅头的黑色蓬裙;紧接着又变成了缀满红宝石的紧身马甲;最后竟化作一件带着天使羽翼装饰的白色礼服。 “噗嗤——”别西卜嘴里的牛肉干差点喷出来,“小佛穿白衣服像被扔进面粉袋的黑猫!” 利维坦靠在门框上,海蓝色的瞳孔里漾着笑意:“还是那件黑裙适合。” 阿斯蒙蒂斯的鹰翼拍得更欢了,“我倒觉得都挺不错。” 斯图加特的脸色愈来愈冷,她看着镜子里不断变换的装束,又瞥了眼笑得直不起腰的三位环主,终于忍无可忍—— 指尖凝聚的血刺“嗖”地射出,精准地穿透路西法那根镶嵌着恶魔之眼的手杖,将其死死钉在议事厅中央的黑曜石长桌上。 手杖顶端的骷髅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眼窝里的绿火差点熄灭。 路西法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化为更深的戏谑,他抚摸着被血刺洞穿的手杖,语气里带着感慨:“果然和你父亲一个脾气,当年他也是这样。” “说正事。”斯图加特扯掉身上那件可笑的白礼服,换回了自己那件黑色的风衣,“我来不是听你回忆往事的。” 路西法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白蛇顺着他的脖颈爬到肩膀,吐着信子盯着斯图加特:“没大没小,叫叔叔。” “……路西法。”斯图加特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三个字。 别西卜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利维坦和阿斯蒙蒂斯也背过身去,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 路西法终于收敛了玩笑的神色,他挥了挥手,被钉在桌上的手杖突然挣脱血刺,自动飞到他手中。 白蛇慢悠悠地缠绕上去,将那些血渍舔舐干净。 他走到长桌主位坐下,星图的冷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阴影,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竟掠过一丝极淡的黑雾,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坐吧。”他指了指周围的座椅,那些用罪人脊椎打磨的椅子立刻发出一阵细碎的呻吟,“关于撒旦和人间的事,确实得好好聊聊了。” 别西卜叼着牛肉干猛地坐直,狼尾兴奋地拍打地面,“陛下,能不能把玛门抓了炖汤喝!” 路西法伸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狼头,只是淡淡道,“只是炖汤怕是不够。” 斯图加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她总感觉会议大厅里隐隐约约飘荡着些不该有的东西。 她低头沉思着——因为地狱的时间流动要比人间的时间流动慢不少,她并没有充足的把握在请假的这一个星期里能回到科研中心。 更没有把握…… 保证苏他们能在这一个星期里的安全。 “佛罗伦萨?” 路西法的声音将斯图加特从沉思中拉出。 “自己嘴上说着赶紧开会,怎么自己倒反发起呆来了?”路西法单手杵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斯图加特,“你不会担心人间发生什么事了吧?还是说——” “没事。”斯图加特率先打断了路西法的碎碎念,“你们有没有察觉到有魔在和除人类之外的势力联手,这是我在思考的问题。” “人类之外的势力?”路西法眯了眯眼。 “嗯,这个我也有些耳闻。”利维坦在此时开口,“早些时候我在人间清理那些坏规矩的劣魔,他们居然会使用一些其他怪异的手段,就比如说巫族的一些预制魔法。” “要知道巫族是当下五大种族里面最不好战的——”阿斯蒙蒂斯悠闲地喝了口茶,“他们作为‘商人’将魔法出售给他族不是很正常?” 斯图加特听着几位环主的讨论,心中的疑惑又加了几分——那薇薇安那天和自己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路西法:“佛罗伦萨,难道你怀疑血族之中有参与者?” 斯图加特抬起头——这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一种情况,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也确实如此。 就在这时,斯图加特的「虚境」里突然传来了声音—— “哥,交易结束了,我们按照你给的方案抓到了一个人。” 斯图加特猛地站起,引得在场其他魔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她。 “呃…稍等。”她有些尴尬的扶了扶额,走到了一旁。 “抓到一个人?”斯图加特问道。 “嗯。”脑中林茨的声音继续道,“但是他已经自杀了。” “看来是条忠犬。” “确实,但是我们在他的手背上发现了一种花的图案。” “花?”斯图加特疑惑。 “嗯,我们把他的手保留下来了,哥你回来的时候来看一眼。”林茨顿了顿,“我觉得有点像每个家族的那种标志,但是我不认识这是什么花。” “明白了,后续记得处理好。”斯图加特点头。 “了解。” 斯图加特切断了与林茨的联系之后,刚准备回到座位上,转过头就发现路西法和阿斯蒙蒂斯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 “你们两个……”她转头时被吓了一跳。 “啧,结束得真快。”阿斯蒙蒂斯先开口,“还以为能听到点有趣的。” 斯图加特懵然望着两人。路西法直起身,白蛇从袖间滑出,吐信子缠上他手腕:“我只是好奇你会不会步你爹后尘,弗拉德可是公认的大情种。”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6章 会议 斯图加特懒得搭理,无语地走向自己的位置。 “别急着走啊。”阿斯蒙蒂斯展开半幅鹰翼,阴影笼罩住了两人,“我们等了三分钟,还以为你在和情人煲电话粥。结果只听到‘交易’‘自杀’‘花纹’,什么劲爆的都没有,真是无趣透顶。” “无趣?”斯图加特猛地反手,一拳砸在他侧脸。 阿斯蒙蒂斯踉跄后退,捂着脸瞪她:“下手这么重?!” “行了,不逗你了。”路西法语气添了几分认真,“血晶反噬加重了?还是有别的东西在耗你力量?” 斯图加特别开脸,望着议事厅紧闭的青铜门,沉声压下喉间涩意:“没什么,不过是人间和族群琐事缠在一起,心烦罢了。” “好吧,继续。”路西法落座,指尖轻敲骨制扶手,“利维坦,说说人间情况。” 利维坦点头,将卷轴摊在长桌上,黑墨自动勾勒数据图表:“近三个月,非法灵魂交易比上月增49.7%,接近五成。” 另一份卷轴展开:“黑市交易频率上升更明显,甚至有贵族私下参与。”他点了点卷轴上的红点,“这些灵魂都带着强烈恐惧情绪,交易记录上的签名多有重复,似某组织在批量收集。” “而且这些灵魂像被驯养的猎物。”利维坦指尖划过红点,“交易前都经精准‘恐惧引导’——不是随机暴力,更像仪式化折磨。” 别西卜动作一顿,狼耳警惕竖起:“仪式化?难道是萨麦尔?他最擅长用恐惧当诱饵。” “不像。”阿斯蒙蒂斯鹰翼拍出低沉风声,“萨麦尔手法更粗暴,喜欢直接撕裂灵魂。但这些像用细针挑破恐惧神经,手法太‘精细’,倒像……”他目光扫过斯图加特,“你们血族的风格。” 斯图加特指尖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我会查清楚。若有血族叛徒,我亲自清理。” “批量收集?”别西卜啃着牛肉干抬头,狼耳抖了抖,“难道是为了……” “二次降临。”阿斯蒙蒂斯接过话头,鹰翼猛地展开又收起,“玛门一直没死心,觉得上次挫败是准备不足。收集足够灵魂,配合那些‘容器’,或能打开更大裂隙。” 斯图加特指尖在桌面划过,留下浅血痕:“‘容器’实验比想象中严重。人类被注入恶魔力量后异变,有些能承受低阶恶魔附身,却活不过三天。” 她顿了顿,“还有半血魔半恶魔的怪物……多半是血族先变血魔,再注入恶魔骨骼所致,战斗力不错,可惜太野蛮。” 利维坦补充:“更麻烦的是,有些低阶恶魔和人类做‘共生交易’,用永生诱他们成「容器」。” “这种交易最易暴露我们存在。”路西法指尖用力,骨制扶手发出碎裂声,“人类一旦发现超自然生物,天堂定会借机发难,又是一场混战。” 阿斯蒙蒂斯冷笑:“我带人查过玛门巢穴,他藏得比泥鳅还深。在一座古堡找到交易记录,却被陷阱困住,差点和他的地狱犬打起来。” “不能再让玛门摄取更多灵魂了。”利维坦道,“他掌握的灵魂越多越危险,我们可不会像他那样无底线。” “那撒旦怎么办?”别西卜突然开口。 议事厅陷入沉默,只剩星图转动的嗡鸣。白蛇顺着路西法手臂爬上肩头,亲昵蹭他下巴。 这时,马尔科和卢卡斯走进来,却没多少人注意。 “必须阻止他。”路西法打破沉寂,“利维坦,派海妖在各大城市黑市布控,发现交易立刻销毁灵魂、抓捕交易者,不用留情。” “阿斯蒙,你带一队高阶恶魔,端掉玛门在人间的主要收藏点。不用正面冲突,重点破坏灵魂储存法阵。记住,让天堂背锅,挑起他们的矛盾。” 阿斯蒙蒂斯挑眉:“让天堂背锅?这主意……” “斯图加特,人间那些容器交给你。”路西法看向她,后者眸子微垂。 “明白了。”她沉默片刻回应。 “怎么了?”利维坦察觉不对。 “人间最近事多,牵扯的人类不少。”斯图加特扶额,想起齿轮案,“而且这事太蹊跷,我们对幕后黑手只有个大概印象。” “地狱在加紧找撒旦踪迹,人间那边需要什么帮助?”利维坦问。 “得找出撒旦势力在和哪方合作。”斯图加特道。 “明白。” 众人再陷沉默。 “撒旦的爪牙藏得太深,”利维坦抬头,“这些名字背后定有庞大网络,之前端掉的窝点只是冰山一角。”他看向路西法,白蛇正蹭着他下颌,“陛下,或许可从与玛门密切交易的贵族入手,总有贪生怕死者守不住口。” 别西卜动作顿了顿,狼耳警惕抖了抖:“贵族?不如放几只地狱犬过去,咬断他们的腿,看他们说不说!” 阿斯蒙蒂斯展开少许鹰翼,指尖凝聚暗紫色雾气,雾中浮现贵族纸醉金迷的场景:“或让他们在最得意时失去一切——财富、地位、美人,到时候不用逼,他们自会哭着来求我们。”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斯图加特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在椅臂划出细密血痕。 脑海里反复回响林茨提过的手背上的花纹,那会是什么家族标志?又与撒旦势力有何关联? 血族若有叛徒,隐藏之深恐怕远超想象。 阿斯蒙蒂斯突然嗤笑,打破氛围。他收起雾气,鹰翼懒洋洋收拢,语气不屑:“玛门真是胆大包天,明知道天堂老顽固最忌讳这些小动作,还敢扩大交易规模,简直作死。” 利维坦皱眉:“他仗着撒旦撑腰,越发肆无忌惮。天堂最讨厌破坏规矩的人。” “当年那个六翼天使,不就是因不遵规矩被斩首?”阿斯蒙蒂斯语气轻描淡写。 斯图加特心头莫名一动,抬头困惑地看向他:“六翼天使被斩首?我怎么不记得?” 阿斯蒙蒂斯一愣,挑眉道:“你不记得?这么大的事,按理说不该没印象。那天使像是因违反天堂禁令,被审判者抓回去当众斩首的。” 斯图加特眉头皱得更紧,努力搜寻记忆。利维坦淡淡道:“不管怎样,玛门现在是在玩火。” 议事厅再陷沉默,只剩星图转动的嗡鸣和别西卜咀嚼的声音。 路西法没怎么说话,指尖无意识摩挲白蛇鳞片,脸色比刚才更苍白。 突然,他闷哼一声,眉头紧蹙,按住额头,身体微晃,似站不稳。 白蛇也察觉到了主人的异样,不安地缠绕着他的手腕,发出“嘶嘶”声。 “陛下?”利维坦第一时间上前,满脸担忧。斯图加特也猛地抬头,见路西法痛苦神情,心头一紧。 两人对视,都闪过凝重——这绝非普通不适,路西法身上气息极其紊乱,像有两股强力争斗。 “陛下,您怎么了?”别西卜也顾不上吃了,快步上前,狼耳耷拉着,满是担忧。 阿斯蒙蒂斯收起慵懒,严肃道:“陛下脸色很差,肯定累着了,快送回寝宫休息!” “我来送!”别西卜伸手要扶。 “你送什么送,我去!”阿斯蒙蒂斯争执起来。 “都别吵了!”利维坦喝止他们,小心扶住路西法,“陛下,还能走吗?” 路西法缓缓睁眼,脸色苍白如纸,摆了摆手,“无妨,只是头疼…今天会议先到这,后续计划等我好些再说。” 他在利维坦搀扶下踉跄向寝宫走去,阿斯蒙蒂斯和别西卜连忙跟上,还在为谁照顾他争执。 议事厅只剩斯图加特一人。 她望着路西法背影,眉头紧锁,路西法刚才的样子让她不安,力量紊乱绝非偶然。 这时,阿斯蒙蒂斯折返,对她说:“陛下说你在地狱待着无聊,可去大街逛逛,熟悉环境。” 斯图加特点头,起身走出议事厅,征得两位杀戮天使的同意后离开宫殿。 地狱大街依旧热闹,喧嚣独特。 斯图加特漫无目的地走着,思考着人间的事:苏和卡梅隆怎么样了?齿轮案幕后黑手是谁? 走到街角,她看到个小摊,摆着灵魂碎片做的饰品。 摊主是长蝙蝠翅膀的小恶魔,用纯真眼睛望着行人。 斯图加特拿起个吊坠,里面封存小块灵魂碎片,微光中似有人影挣扎。 “一个灵魂币。”小恶魔怯生生说。 斯图加特皱眉放下,不喜欢这种残忍的东西。 她继续往前走,思绪更乱。 地狱繁华背后藏着太多黑暗罪恶,人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夜色”渐深,地狱大街依旧灯火通明。 斯图加特找了个安静角落坐下,望着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7章 审判 “吱呀。” 天台的门被推开,苏叹了口气。 卡梅隆已经昏迷快两天了,高烧不退,南甚至建议找牧师来驱邪。 他紧了紧围巾,天台比想象中更冷,靠在护栏上低头望向科研中心——灯火在雪雾里晕成模糊光晕,实验室还有几盏灯亮着,不知是谁在加班。 “到底是怎么回事……”苏低语,呼出的白气被风撕碎。 他试图串联最近的事:齿轮案受害者、卡梅隆突然晕倒、斯图加特的反常、尼尔斯对楔形文字的分析……无数线缠绕,却找不到线头。 揉着发紧的太阳穴,越想脑子越乱。 忽然,一股奇怪的感觉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冷,是被窥视的不适,像有人站在身后,呼吸喷在颈窝,带着潮湿的陌生气息。 苏猛地屏息,那感觉却转瞬即逝,快得像错觉。 他猛转身,天台入口的阴影里站着个人。 尼尔斯背着手,金丝眼镜反射着远处灯光,看不清眼神。大衣下摆落着细雪,显然已站了许久。 “教授?”苏皱眉,“您怎么在这?” 尼尔斯缓步走来,步伐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到苏身边一同靠在护栏,目光投向楼下灯火,语气闲适如谈天气:“这里是科研中心视野最好的地方,不是吗?” 他顿了顿,指尖敲着护栏,嗒嗒声清脆:“我来后就喜欢傍晚在这站会儿。没有实验室的喧嚣,没有学生的提问,只有风。” 侧过头,尼尔斯镜片后的目光带着探究落在苏脸上,“平静,适合思考。” 苏没接话。 他觉得尼尔斯的出现太巧,尤其在自己心绪不宁时。 寒风掀起尼尔斯衣角,露出深色衬衫领口,别着枚小小的银质十字架。 “谢切诺夫同志也是来散心的?”尼尔斯轻笑,语气带着点看破不说破的意味,“看你样子,像有心事。是因为卡梅隆,还是别的?” 苏无意识攥紧围巾,不喜欢被看穿的感觉,尤其是尼尔斯。 “只是有点累。”他避开视线,望向楼下,“项目压力大,加上卡梅隆晕倒,有点乱。” “乱是正常的。”尼尔斯声音更轻,“大脑像精密仪器,输入太多杂乱信息就容易卡壳。” 苏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他,尼尔斯脸上仍挂着温和微笑,眼底却藏着让人不安的锐利。 尼尔斯声音压低,带种奇异的磁性:“我最近也在烦恼。大学里总有些学生不听话,觉得掌握了真理,对我的教导嗤之以鼻,做些挑战秩序的事,以为能创造新规则。其实不过是跳梁小丑,最终只会头破血流。” “人性总是这样,”他像自语又像对苏说,“总有人想打破平衡,追不切实际的东西。以为在求正义、抗不公,其实是被欲望和野心驱使,最终只带来更多混乱和痛苦。” 苏直视他:“教授似乎对人性很悲观。” “不是悲观,是清醒。”尼尔斯笑容加深,却没到眼底,“研究哲学和心理学多年,见多了‘善’与‘恶’。你会发现,正义和邪恶常是胜利者书写的谎言,人性底色比想象中复杂阴暗。” 他凑近些,声音更低:“就像齿轮案,不觉得奇怪吗?这不是普通谋杀,更像……审判。” “审判?”苏脸色微沉,“教授现在对案件的关注度未免有些太高了。” “是啊,审判那些他认为‘有罪’的人。”尼尔斯甚至直接无视了苏后半句的质疑,眼神亮了,“每个人都有罪,贪婪、嫉妒、懦弱……凶手用冰冷的齿轮,代替上帝的手术刀,把罪具象化了。” 苏皱眉:“但这不能成为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 “理由?”尼尔斯轻笑,带点嘲讽,“历史上那些革命者,哪一个不是打着‘正义’旗号流血牺牲?”他锐利地盯着苏:“谢切诺夫同志,你觉得什么是好、坏?正义、邪恶?真有泾渭分明的界限吗?” 这个问题像石子投进苏的心湖。 他想起卡梅隆、斯图加特、罗曼,还有齿轮案受害者——每个人似乎都不纯粹,行为背后有复杂动机。 “很多时候,好坏是相对的。”苏缓缓开口,“不同立场、语境下,对同一个人的评价可能相反。但这不意味着可以模糊是非,有些底线不能突破。” 尼尔斯审视着他:“像斯图加特同志,冷静、理智,甚至冷酷,像台精密机器,只有逻辑没有感情。”他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她那么聪明,善于隐藏情绪。” 苏脸色沉了沉:“教授不该随意揣测同事。斯图加特是优秀的科研人员,也是负责任的朋友。” “也许是我想多了。”尼尔斯没再继续,望向远处钟塔,“你相信人性本恶吗?谢切诺夫同志。” 苏沉默片刻:“我不相信。人性复杂,有光明也有黑暗,不能一概而论。” “复杂?”尼尔斯重复,语气不以为然,“不过是为软弱找借口。面临选择时,多数人会选对自己有利的,哪怕伤害别人。这就是人性,自私而丑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目光锁住苏,“就像战争,为胜利牺牲多少无辜?决策者在地图上画个圈,就有成千人丧命。他们会愧疚吗?也许会,但还是会做,因为‘大义’比个体生命重要。这难道不是恶?” 苏反驳:“但战争中也有人牺牲自己保护别人。士兵、医护人员、普通人……他们的善良和勇气,也是恶吗?” “那只是少数。”尼尔斯冷笑,“而且所谓善良和勇气,背后常藏着别的动机——荣誉、信仰,甚至逃避更可怕的后果。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一样罕见。” 他声音柔和下来,像在循循善诱,“好坏定义本就模糊,像硬币两面,缺一不可。没有恶,也就无所谓善。道德和伦理不过是为了约束黑暗,让世界看起来没那么糟。” 苏眉头皱得更紧。 尼尔斯的话像一张网,层层递进,可他内心深处总有违和感,抗拒这种绝对结论。 “我不这么认为。”苏淡淡道,“正因为人性复杂矛盾,才更需要坚守美好。哪怕不完美,哪怕带来痛苦和牺牲。” 他指着楼底的光芒,“就像这寒冬灯火,微弱摇曳,随时可能被吹灭。但正是这些微光汇聚,才照亮黑暗,给人希望。不能因为它们会熄灭,就否定曾带来的温暖和光明。” 尼尔斯静静听着,笑容淡了些,眼神深邃,像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 “你很理想主义,谢切诺夫同志。”他语气有丝不易察觉的遗憾,“理想主义是好的,但有时会蒙蔽眼睛,让人看不到真相。” 顿了顿,他忽然笑起来,从大衣口袋掏出个银色扁酒瓶,在苏面前晃了晃—— “要来点酒吗?” 琥珀色液体在瓶中晃动,折射出光泽,浓郁的酒香混着果香和橡木桶味飘来。 苏看着酒瓶,又看向尼尔斯温和的笑容,警惕更重——这个时间、场合,这瓶酒太蹊跷。 “不了,谢谢。”苏摇头。 “只是一点,不影响什么。”尼尔斯没收回手,“天这么冷,暖暖身子也好。有时候,酒精能让人看得更清楚,不是吗?”他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挑衅。 寒风卷着雪沫在两人间呼啸,带着刺骨寒意。 天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无声的对峙和那瓶散发着诱惑香气的酒。 苏能感觉到,某种更坚硬冰冷的东西在显露,那股不适感也更浓了。 他知道不能接这酒——这不仅是喝不喝的问题,更像立场的选择,一种妥协。 “我说了,不用。”苏语气依旧硬朗。 尼尔斯脸上的微笑变得有些扭曲。 他看着苏,沉默几秒,缓缓收回酒瓶,拧好盖子放回口袋。 气氛却更紧张了,尼尔斯没说话,身上的无形压力却比刚才的滔滔不绝更让人窒息。 风更大了,卷起积雪打在脸上。 苏的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他紧盯着尼尔斯,手无意识攥成拳。 尼尔斯也看着他,镜片后的眼睛没了之前的温和与探究。 过了好一会儿,尼尔斯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知道吗,谢切诺夫同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谁?”苏警惕地问。 “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尼尔斯语气里有莫名的怀念,也有刻骨的无力,“他也像你一样,坚守那些可笑的‘正义’和‘善良’,试图改变不可能的事。结果呢?死得像条被遗弃的狗。”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直刺苏的心脏:“有时候,坚持并不等于勇敢,也可能是愚蠢。而愚蠢,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8章 承重梁 苏反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要为选择付出代价。这包括你,也包括我。” “说得好。”尼尔斯突然笑了,像听到趣事,“那就拭目以待,看谁会为选择付出更沉重的代价。” 他转身望向楼底灯火,语气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从未有过:“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论文还没写完。” 尼尔斯朝天台入口走去,步伐平稳。 到门口时,他停下,没回头,淡淡道:“对了,谢切诺夫同志,莱恩纳同志……她也不是无懈可击,对吧?每个人都有软肋,就像每个人都有罪。” 说完,他推开门,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铁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天台上只剩苏一人,寒风卷着积雪打在脸上。 他靠在冰冷护栏上,从口袋摸出薄荷糖铁盒,打开放了一颗进嘴。 清凉在舌尖炸开,待糖消融,他终是拿出了烟盒。 尼尔斯没走多久,天台门被暴力推开,一个小红帽扶着门喘气,看向靠栏杆抽烟的苏:“谢切诺夫同志!卡梅隆队长——卡梅隆队长他——” 黑暗像融化的沥青,裹住卡梅隆的四肢。 回到内务部后,他听得最多的话反复回响—— “若不执意救那女孩,承重梁不会塌。” “救援队不会被拦。” “十人不会死得那么快。” 他总在手上看见鲜血,怎么洗都洗不掉。 记忆—— 月光从气窗斜斜切下,照亮卡梅隆颤抖的双手。 记忆里,月光从气窗斜切而入,照亮他颤抖的手。 满地勘察照片上,泛黄相纸凝固着血泊。 剧烈咳嗽让他蜷缩,胸腔像塞了团浸冰的棉花,每起伏都带撕裂般的钝痛。 “幻肢痛?‘无所不能’的卡梅隆队长也会像蜗牛般蜷缩?” 戏谑声如冰锥扎入混沌。 卡梅隆睁眼,只看到门框上一道模糊人影,军靴敲地声刺耳,撞在紧绷的神经上——是罗曼。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坐起,肩膀却像灌了铅。 “怎么不说话?”罗曼声音更近,带着刻意的嘲弄,“又想起那个晚上了?换作是我,亲手葬送十条人命,怕是睡不着觉。” 卡梅隆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漫上舌尖,想反驳,喉咙却像堵着滚烫煤块,只发出嗬嗬漏气声。 “躲到科研中心就能逃避?”罗曼轻笑,蹲到他面前,“你擅自离队的时间,刚好够那根承重梁‘巧合’塌下。你当时在屋里做了什么?真为救一个没气的小女孩?” “闭嘴……”卡梅隆挤出两字。 “我偏要说。”罗曼俯下身,阴影笼罩,带着烟草和劣质香水味,“外面都怎么传?说你抢功拖延救援,不配当警卫队长,当年靠拍马屁上位……” 他指尖猛戳卡梅隆胸口,力道让对方闷哼:“你以为苏他们和你是朋友?他们不过可怜你这个失败者。” 卡梅隆猛地偏头,撞开罗曼的手,却因为动作太急,全身上下的疼痛又如潮水般袭来。 “你……”卡梅隆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阵阵发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罗曼缓慢凑近卡梅隆的耳边,“我要你死……” 罗曼转身离开,军靴声渐远,却像重锤砸在卡梅隆心上。 门关上的瞬间,他侧倒在地,剧烈咳嗽几乎让他窒息。 压抑的恐惧、愤怒、自责如决堤洪水,将他淹没。 黑暗更粘稠冰冷,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嘲笑声淡去,嘈杂人声涌来。 无数声音在耳边呼喊、指责,忽远忽近,带着愤怒、鄙夷、幸灾乐祸。 他被架起,双脚离地,身体又轻又沉。 一块石头砸在额角,疼得眼前发黑,想解释却发不出声。 模糊人脸晃动,都带着憎恨——十个死者的家属、科研中心曾笑脸相迎的同事、甚至苏和斯图加特冷漠的侧脸。 “经核实,原科研中心警卫队长卡梅隆,因公寓楼火灾案中重大失职,间接导致十人死亡……开除所有职务,移交司法机关……” 冰冷广播在广场回荡,雪花落在脸上,融化的水混着泪水。 他被推搡着穿过人群,愤怒目光如针扎,让他无处遁形。 意识像被狂风卷的落叶,忽上忽下,最终重重摔落。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没有声音、光影,甚至时间流逝。 卡梅隆漂浮着,像被遗忘的尘埃。痛苦、愤怒、恐惧被吞噬,只剩麻木的平静。 他竟觉得不错,不用面对卷宗和坍塌画面。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 那是火光。 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木质横梁,发出噼啪的声响,浓烟呛得他剧烈咳嗽。 卡梅隆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狭窄的楼道里。 是七年前的那栋公寓楼。 他为什么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身体像是不受控制,双脚带着他一步步向上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浓烟钻进鼻腔,带着熟悉的、混合着血腥味的焦糊味。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转身想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噩梦,可双腿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有人吗?有没有人?”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年轻、急促,还带着一丝未被磨灭的冲劲。 转过拐角,他看到了那扇虚掩的房门。 火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映出墙上晃动的人影。 和记忆中一样,他推开门,热浪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 房间里一片狼藉,家具翻倒在地,窗帘被烧得只剩骨架。 角落里,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蜷缩在那里。 就是她。 卡梅隆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些被压抑的愧疚瞬间翻涌上来。 他冲过去,想要抱起女孩,可指尖刚触到她的衣角,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是承重梁。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到那根粗壮的木质横梁正在剧烈晃动,上面的水泥块簌簌落下。 和记忆中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看得格外清楚——横梁与墙体连接的地方,有一道整齐的切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锯断的,火焰不过是加速了它的坍塌。 而且,他现在站的位置,距离横梁还有至少三米远,就算他扑过去抱起女孩,也根本不可能碰到那根梁,更别说让它“巧合”地塌下来。 怎么会这样? 卡梅隆愣住了,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可他却死死地盯着那道切口。 记忆中的画面在这一刻开始扭曲、碎裂——他当时明明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梁上掉了下来,不是水泥块,更像是一块……金属碎片? “队长!!!!!!!”楼下传来队员的呼喊。 卡梅隆回神,抱紧女孩想冲出去,眼角余光却瞥见门后藏着个黑影,只露出双皮靴,靴底泥土混着几粒银白色金属碎屑,在火光下闪微光。 是谁? 他想看清黑影的脸,想冲过去质问,可怀里女孩突然重如灌铅,让他动弹不得。 偏头时,更震惊的一幕出现:门后正有鲜血缓缓流出。 他想大喊,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卡梅隆!卡梅隆!醒醒!” 谁在叫他? “心率过快!准备肾上腺素!” “瞳孔对光反射迟钝,血压持续下降!” 嘈杂声响起,伴着金属器械碰撞和仪器滴滴声。 卡梅隆眼皮沉重,费力睁开条缝,刺眼白光让他眯眼。 模糊视野里,几个白大褂身影晃动,拿着听诊器、注射器和亮红光的仪器。 有人拿手电筒在他眼前晃:“能听到吗?卡梅隆同志?” 卡梅隆张嘴,喉咙干涩发疼。 门后黑影、鲜血的画面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声低咳。 立刻有人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涂抹在他嘴唇上。 清凉让他稍清醒,视野渐清——白色天花板、墙壁,弥漫着消毒水味。这里是科研中心的医务室。 “感觉怎么样?”刚才说话的女医生俯身看着他,脸上带着关切,“您已经昏迷两天了,发了高烧,还伴有严重的谵妄。” 卡梅隆眨了眨眼,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到自己的手腕上扎着输液针,手背因为浮肿而显得有些苍白。 “我……”他刚想说什么,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看来……我这身体,比集体农庄的拖拉机还脆弱。” 女医生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笑:“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您这次可是吓坏大家了,尤其是谢切诺夫和南同志,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外面。” 苏和南? 卡梅隆心微动,刚想问问,医务室门被猛地推开。 “卡梅隆!” 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和沙哑。 苏跌跌撞撞冲进来,目光紧落他脸上,沉稳眼神写满担忧,手微微颤抖着,想碰又怕弄疼他。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你醒了……太好了……”苏深吸气平复,“医生说你……” 看着苏焦急模样,卡梅隆鼻子一酸,张了张嘴,最终只浅浅一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苏看着卡梅隆,实在有些不想告诉他南真跑去找神棍了这件事。 “卡梅隆同志现在还在发烧,得继续在这里休养几天。”一位护士抬着写字板说道。 “其他身体指标呢?”苏问道。 “暂时恢复正常了。”护士顿了顿,“但是我还是建议去大医院看看。” 卡梅隆听此强撑着坐起半个身子:“案件那边——”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苏按了回去:“你现在是被停职检查阶段,借此好好休息吧。” “是哦…我都忘了这个事了。”卡梅隆喃喃道,他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他又突然睁眼盯着苏,“你干脆直接给我开后门行不行?” 苏一听,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捏了捏鼻梁:“讲什么梦话……” 卡梅隆憨憨的笑了笑,随后又盯着天花板:“这几天,都会有人来守着我吧。” 苏心头一颤,他看向门口在交谈的守卫,淡淡道:“不用担心。” “嗯,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 帮卡梅隆将东西收拾好后,苏便走出了医疗室。 他又掏出烟盒拿出了一根烟点燃。 烟雾飘渺间,苏不自觉的拿出了那枚黄铜牌看着。 “谢切诺夫……谢切诺夫同志!” 这时,一位穿着警卫队服朝着苏跑了过来。 “队…队长人呢?您有看见他么?”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苏沉默了下——现在将卡梅隆出事的消息告诉他们未免有些不好。 “他现在不在科研中心,有什么事和我说。”苏淡淡道。 警卫队员有些为难但他同时又看起来有些着急忙慌的,最终在他的斟酌后还是递出了一份文件。 “麻烦您把这份文件送回警卫厅吗?”队员顿了顿,“队长不在我也没办法进入档案区,而且我听队长说这份文件也是与你一起去拿的。” 苏点头接过文件,余光却在瞥见文件的右下角瞥见一个自己不想看见的缩写——D.S. 苏眉头一皱,他一把按住了转身想走的警卫队员,后者被吓了一跳。 “你们拿这个文件……”苏刚一开口就后悔了,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他拿这份文件是做什么的。 “算了,没事。”苏淡淡道,松开了手。 警卫队员被吓的有些愣神,因为他总感觉刚才苏那个眼神完全是想要宰了自己。 苏看了看文件,随后便直接没有再管队员,直接朝着警卫厅的方向走去。 他握着文件的手指微微收紧,纸张边缘的毛刺硌得掌心发疼。 D.S.——丹尼尔·谢切诺夫,他那位死于“实验事故”的父亲,名字缩写从来都是这样刻在隐秘的角落。 寒风卷着雪沫子扑在脸上,他把文件往大衣里掖了掖,快步穿过科研中心的主路。 警卫厅门口的哨兵抱着步枪来回踱步,见苏走近,只是抬了抬眼皮——大概是卡梅隆打过招呼,没人拦他。 “谢切诺夫同志?”传达室里,那个总爱打瞌睡的警卫揉着眼睛探出头,军帽歪在一边,“这么晚还来?” 苏点点头,没多话,将那份文件拍到桌上。 “还文件吗…”警卫拿起文件端详了一阵子,“是刑事档案区的……可以麻烦您自己送一下吗…我太困了……” “刑事档案区?”苏低声重复了一遍。 走廊里的暖气片早熄了火。 刑事档案区在走廊尽头,厚重的铁门虚掩着,露出里面昏黄的灯光。 “您好,请出示相关证件。”一名警卫将苏拦了下来。 苏刚想开口,谁知——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像是料定了苏会在这时出现一样。 靠窗的旧木桌后,一个佝偻的身影慢悠悠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露出浑浊的眼睛。 “让他进来吧。” “可是……”警卫顿了顿。 “没事的,他不是什么间谍…放心啦。” 警卫稍稍斟酌了之后,还是开门将苏放了进去。 高大的铁皮档案柜沿着墙壁排开,标签大多模糊,只能辨认出“1931-刑事案件”“1933-特殊档案”的字样。 苏看着这些时间节点皱了皱眉。 老人眯起眼睛,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文件封面的标识,又低头翻了翻登记簿:“是卡梅隆队长那边的吧?” 苏没接话,目光落在文件右下角——那“D.S.”的缩写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墨迹比周围的文字略深,像是后来补上去的。 父亲丹尼尔的名字缩写,怎么会出现在这份内务部需要的文件上? 老管理员签完字,转身开始在那铁柜“林海”里寻找它的归宿。 “编号37-4,得归在‘事故补充记录’里。”他转过身,指向那张桌上:“同志,喝口茶不?刚泡的,有点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好像是料定苏会留下来一样。 他动作迟缓,终于拉开了标着“1933-科研中心相关”的抽屉。 苏心头一颤——1933…年? 他的喉结动了动:“这里的文件……都是科研中心刚建立时的?” 老人转过身,摘下老花镜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可不是。那会儿刚打完仗,科研中心刚从废墟里建起来,乱得很。什么仪器失窃啊,研究员失踪啊,稀奇古怪的案子一堆,好多到最后都没查出结果,就这么封在这儿了。” 他顿了顿,指了指最上层的档案柜,“最上面那排,都是当年没结案的,说是‘暂存备查’。” 他往搪瓷杯里倒了些热水,杯底的茶垢随着晃动散开,“说起来,那会儿的科研中心主任也被卷进去了,好像是和什么‘特殊项目’有关,具体的我记不清了,毕竟年代太久,好多卷宗都发霉了。” 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最上层的档案柜。 柜门紧闭,积灰的玻璃后隐约能看到文件盒的轮廓,标签被灰尘覆盖,只能辨认出“1933年”“特殊项目”的字样。 1933年,正是父亲开始“人工诱导核反应”实验的年份,也是他…… 可……为什么会是刑事案件? 实际上苏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怎样的身份,他瞒了他太久了,包括母亲的长相,性格……和死因。 “后来没人管这些案子吗?”苏追问。 “管?”老人叹了口气,往炉子里添了块煤,火苗舔着炉壁,发出噼啪声,“那会儿政治革新,又是大清洗,人人自危。科研中心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旧案子早就没人记得了,卷宗能留下来就不错了。” 苏沉默了。 父亲的实验事故、母亲模糊的记忆、标着“D.S.”的刑事文件……这些碎片像在他脑海里拼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被一层无形的雾笼罩着,看不真切。 他忽然有了个冲动,想撬开那把生锈的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很轻:“别碰那些……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 他猛地回神,指尖停在半空。 “孩子,你没事吧?”老人注意到他的失神,放下茶杯,“脸怎么这么白?” 苏深吸一口气,炉子里的煤块“噼啪”爆开火星,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没事。”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文件送到了,我先走了。” 老人“哦”了一声,重新拿起登记簿,笔尖在纸页上划过,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弥漫。 “慢走啊,这天儿路滑。” 看着苏离开的背影,老人突然释怀似的笑了:“长的都比你高了呢……丹尼尔。” 实验楼。 苏推开实验室厚重的铁门。 实验室里很静,只有角落里那台老式计算机还在不知疲倦地运转。 他没有立刻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而是径直穿过排列整齐的仪器台,一步步靠近那扇巨大的玻璃窗。 窗外,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科研中心。 苏在窗前站定,抬手解开了围巾。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落在冰冷的玻璃上,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移开,而是缓缓地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 窗外的雪花似乎更大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手腕的皮肤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能清晰地看到皮下青色的血管。 他盯着那片皮肤,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样,眼神有些恍惚。 斯图加特…… 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出来。 她今天去了列宁格勒和基辅,说是为了查找二战时期的环境数据。 理由很充分,科罗廖夫也批准了,可苏的心里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安。 “是啊…她那么聪明,善于隐藏情绪……” 喜欢【cn】月光下的矢车菊请大家收藏:()【cn】月光下的矢车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