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重生夺后位,两眼一睁就是杀》 第1章 重生到惨死前日 林青姚死后,魂魄来到了京城...... 江晦身穿大红状元袍,头戴金花乌纱帽,端坐在红木椅上, 杀她的黑衣人,就站在江晦面前: “我们极刀门办事,公子放心! 那对母子已经死得透透的,且已经按您的吩咐做的,将二人分别沉塘、活埋到了指定的方位,保证不会有人将他们的死,怀疑到您身上。” 黑衣人说完,抱拳道歉,拿了银子闪身离去...... 江晦从胸口拿出一个荷包。 荷包使用多年,边缘被磨出了毛绒,其上绣了翠竹兰花点缀, 是江晦当初从林青姚手里求来的, 然看到里面只有两万里银票,江晦便眉头一皱,嫌恶道: “林青姚,我在你心里,终究还是不如银钱重要。 明知道我进京需要银子,却万贯家财舍不得多跟我几分,非逼得我亲自动手去拿......” “原来我亲生父亲乃吏部尚书,我不仅成了吏部尚书府公子,还将要迎娶明珠公主, 你对我已经没有用了,倒不如死了干净。” “哼,你也别怪我心狠,谁让你们母子位低人轻。能为我而死,是你的福气......” 说罢,江晦便将荷包丢进了火盆,又让下人叫来京城最大的首饰铺掌柜,将那两万两银子买了他们的镇店之宝,用于献给明珠公主。 林青姚看清了江晦的真面目,顿时又恨又悔。 果然不应该心善的,不过是随意救了一个快要冻死的乞丐,却是招惹了中山狼进门。 当初自己将江晦从路边救起之时, 他感动涕霖,跪地发誓,永远不会辜负他们的母子的恩情。 若有违背,必不得好死...... 可真的到了这日,他却是对他们母子残忍下手,为了抹除过去的不堪。 只是可怜她儿子才十二岁,一心想做行侠仗义的大将军,却要跟她一起死无全尸。 林青姚再也难以忍受心中的怨气, 张牙舞爪冲了过去,想要拉着江晦这个白眼狼同归地狱......却只是魂飞魄散。 耳边梵音震震,她猛地惊醒过来, 眼前是她熟悉的书房, 桌上摆放了林家两大叠账册,上面的墨迹未干,记载了日期。 赫然就是她被杀害的前一日!!! 她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又喜又泣。 她竟然重生了! 可想起同样惨死的儿子,她脸色一变,猛地往外跑...... 这一世,她一定要将儿子救下! 死后,她才知道儿子病,竟是二房下的毒! 十二年来,她念在二房是短命鬼丈夫亲兄弟,对他们一家多加照拂,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江晦科举中榜,又认回亲生父母的的消息才刚传回来, 二房就迫不及待对她和屿儿下手。 等到她发觉不对劲时,已经被江晦派来的杀手沉尸池塘。 之后魂魄随着怨气游荡, 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 “哼,大少爷,你就乖乖喝下这药吧, 二夫人亲自为您炖的,满满都是对您的疼爱啊, 难道你又顽皮了,要学那些没良心的,为了讨关注不愿意喝药, 夫人操持着家里的事,还要分心为你担心,你这是不孝啊!” 林青姚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只见她儿子萧屿弘如同焉弱小鸡仔似的,被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老嬷嬷,用力掐住脖子提到了半空之中,呈一种被迫的跪坐姿势, 那粗壮嬷嬷拿着一碗不知名的药,就死命往他嘴里灌。 萧屿弘被呛得双眼通红,咳嗽得都要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放开、咳咳咳、放开我——” 他拼命挣扎,又用脚踹那嬷嬷的肚子,药汁撒了满床都是, 嬷嬷见药汁撒了大半碗,顿时大气,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好啊,大少爷,既然你不喝药,我老奴只能用灌的了。来人,给我按住大少爷的手脚——” 话音落下,老嬷嬷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用力。 萧屿弘手掌拍打两下后,便双眼都开始翻白,没了气力。 林青姚哪里还敢耽误, 她健步如飞,操起个瓷瓶,朝着刘嬷嬷脑袋就砸了下去。 谁知,这刘嬷嬷命大,竟然还能喘气, 可林青姚却比她动作更快,趁着她没有缓过劲来, 直接骑到她肩膀上,咔嚓一下扭断了她的脖子...... “咳咳咳,哕——”萧屿弘一得了自由,便趴在原地扣自己喉咙, 想要将吞下去的药汁都吐出来。 半大少年原本壮硕的身子,此刻竟瘦得皮包骨,青色血管在惨白的肤色下格外明显。 再混合着身上的药汁,以及脖子上的掐痕, 看起来就跟已经没了半条命似的, 林青姚心疼不已,又是自责,忙过去轻拍他后背: “屿儿,娘亲来了,别怕......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亲的错,没有早点发现二房和江晦的狼子野心,让你也跟着受苦了。” 萧屿弘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但眼里满是迷茫与恐惧, 甚至不可置信得抚摸林青姚脸...... “娘亲,我、我梦到您死了,我也死了,呜呜呜——” “江晦认回了自己亲生父母,还搭上了当朝公主的高枝,以答谢恩人的名义回来,却是来确定您有没有死透!” 他嗓音因为过于紧张而颤抖: “还有二叔和二婶,我不愿意喝他们拿来的药,他们强行灌我喝下,孩儿倒在地上痛苦打滚,脑袋和肚子都跟被千万只虫啃咬似的疼, 他们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说您已经死了,我也该上路了。” 萧屿弘说着说着,已是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林青姚听到这些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即将江晦与二房一家碎尸万段。 儿子竟然也有前世的记忆! 老天爷开眼,让他们母子都重生了。 林青姚激动落泪,一把将失而复得的儿子搂进怀里,不断安抚他的情绪。 萧屿弘得知自己不是在做梦,顿时又是泪流满面, 他余毒未清,只来得及与林青姚说了几句话,便又昏睡过去。 林青姚吓了一跳,试探儿子脉搏还算平稳, 便立即叫来府上信得过的守卫,护送他们先行离开萧家。 明日江晦中举的消息传回来,一切就会改变! 萧家二房将不再遮掩,直接抢夺家产,好去讨好堂堂尚书公子,以及明珠公主准驸马。 极刀门的杀手,会被躲在暗处,给她致命一击...... 她绝不能让儿子也再次跟着冒险! 最好立即待到金牌杀手,也没法对他们母子下手的地方。 若没有记错的话,那间叫临仙居的茶楼, 就是英国公萧霁寒的资产......而他如今就在此处。 第2章 祸水东引? “二夫人,不好了!夫人带着大少爷跑了——” 夏氏脸色一变,蹭一下站起身,对着那小丫鬟叱骂道: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你露出了马脚。 好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蹄子,看本夫人不撕了你的皮!” 小丫鬟被掐得生疼,跪地哭道: “没有啊,二夫人,奴婢真的没有—— 奴婢就跟往常一样,与刘嬷嬷去给大少爷送药,可谁知奴婢不过晚去了几步,就见刘嬷嬷就已经死在了地上,夫人和大少爷都不见了!” “奴婢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想起来您说不准声张的嘱咐,这才感觉回来给您报信。” 夏氏听完这些,急得在屋内来回乱转:“完了,完了!” “林青姚定已经发现了什么,若是她找到了医术高明的大夫, 发现是我们给屿儿下毒,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一旁萧老二脸色也不好看, 连忙让人去追,却被告知追不上了。 他气的砰砰拍桌,恨不得直接打死那露马脚的丫鬟, 可如今也只能再想对策,遗憾道: “该死的,怎么偏偏这个当口跑了,就差最后一副药了!” “江少爷给了最后期限,要是我们办不成事,他绝对不会兑现承诺的。” 萧雯儿见林青姚不过一个举动,父母成了热锅上蚂蚁, 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 “爹,娘,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江晦哥哥算无遗漏,大伯母和屿儿弟弟,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再说了,除了我们,江晦哥哥还重金请了杀手, 他们跑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萧老二夫妻想起来这事,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萧老二咬了咬牙,脸上露出狠色,道: “雯儿说的对,只要他们母子死了,整个萧家的财产都是我们的了。 这么多年我们将他们娘俩,当主子一样供着,咱们家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们萧府的产业,也是时候由我们萧家男人接手了。” 夏氏也冷哼道: “就是,同时萧家儿媳, 若不是公公偏心,我怎么又会平白在她面前矮上一截。” 萧雯儿见父母想通了,顿时得意道: “爹娘,别管他们了,女儿可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江晦哥哥答应了,等他们母子死后,他之后便会将女儿接进京城, 还说会将女儿送进宫伺候皇上呢。” 萧老二夫妻一听这话,也彻底安心, 风风火火地接手起萧家的产业,顺便做起了皇帝老丈人的美梦...... 新找到的大夫,在给萧屿弘施针排毒...... 确认儿子不再喝混了毒的伤寒药,便不会有性命之忧,林青姚也松了口气。 许是老天爷觉得他们母子死得太惨, 给了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 林青姚捏紧拳头,双眼通红。 既然与人为善安分守己,反而沦为他人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那她便拿起屠刀, 与他们比比谁的刀更硬! 这一世,争公道、争权势、争天下! 不管用什么的手段,誓要让欺她娘俩之人,挫骨扬灰血债血偿! 林青姚轻轻抚平儿子睡梦中,也依然紧皱的眉头,眼神里满是锐意。 萧屿弘醒来,余光瞥见林青姚眼尾的疲惫,神色自责。 娘亲一夜没睡,就为了守着他, 自己一定要尽快好起来,不给娘亲拖后腿! “娘,对不起,我没想到二婶会害我......不然也不会跟她亲近。” 萧屿弘性子顽劣,闯祸就往二房躲,但凡自己也是要教训他,夏氏便越会护着, 即便被逮回来也好不了三天,没少将林青姚气得牙痒痒。 但这也不能怪他,萧屿弘长这么大,一旦有个头疼脑热, 夏氏便会不眠不休地帮着照顾。 十二年了,若说刚开始她还不太放心,但再防备如何能防十二年。 可一次信任,便要了她们娘俩的命! 林青姚抚过他的头顶,语气坚定道: “吃一堑长一智,我们都记住,不可再将性命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萧屿弘重重点头,施针解毒过后,已经过了一整晚。 次日清晨,母子二人便赶到临仙居茶楼, 极刀门杀手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随时找机会攻上来。 林青姚像是毫无察觉似的,只面不改色进了临仙居。 小二得知林青姚母子是来喝茶的,赏银又给得封厚,笑呵呵地带两人去包厢, 可谁知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 林青姚却脚步一拐,直接推门而入—— 萧霁寒一身黑衣,坐在靠近床边的茶桌旁。 他脸上棱角分明,肤色是常年风水日晒的粗糙,猿背蜂腰,背脊挺直,大马金刀的坐姿, 一双深眸自带寒光,只一眼便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林青姚忙低头,装作吃惊的样子福身行礼...... 萧霁寒眼里同样闪过一丝异色。 女人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简单的妇人装扮,却因为长了张绝色的脸, 她一举一动之间清媚天成,却又因为上挑的凌厉眉眼,不显得俗套。 他视线转向一旁—— 与他幼时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 萧屿弘脸上虽然带着病气,姿态却不卑不亢,眼神里有股少年特有的冲劲。 面对他带着压力的视线,他并未躲到母亲身后, 反而走在面前,挡住他的视线。 看得出来,林青姚将儿子教得极好...... 萧霁寒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 林青姚已福身行礼: “啊,民妇见过英国公,还以为包厢内没人,我们母子才误闯进来的,还请国公爷莫怪。” 萧霁寒情绪莫名,心中暗暗叹气。 两人洞房花烛的时候见过一面, 黑灯瞎火他又走得匆忙,她怕是连他脸都没看清。 假死了十二年,他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又四处都是仇敌,就连萧家都被屠杀干净, 又怎么敢打扰他们母子的安稳生活, 他自觉亏欠他们母子甚多,幸好如今还有弥补的机会...... 他今日只是回京途中顺便来看看他们母子,并不打算现在相认。 萧霁寒轻咳了一声,本想尽可能和煦些, 然声音却自带冷硬之意: “夫人不必多礼,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林青姚神色如常,忙抹泪道: “谢国公爷没有怪罪,并没有什么事,只是这间包厢,乃我早就定下来的......” “这可真是巧了,竟然能遇到国公爷。 民妇家中商队得到边关重要情报,正愁要如何处理......” 萧霁寒见她言之凿凿,便也脸露正色,身子前倾做出认真听的样子。 林青姚见他上钩,便说起了生意难做,以及商队在边关途的见闻, 总之,一顿毫无关联的东拉西扯,硬是没有让人听明白, 她口里所谓的,重要情报到底是什么。 萧霁寒:“......” 到底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女人故意的。 林青姚年近三十,与男人说话毫无羞涩之感,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是她菜的粗糙老男人。 萧霁寒越是不理解,她越是说的可怕,但半句没有在正题上。 萧霁寒是她祸水东引的重要一环, 杀手被带到了临仙居外,只要等他们耐心耗尽,便会冲进来...... 到时候,他们便会被当成刺杀英国公之人! 若是能伤到萧霁寒就最好不过...... 前世虽然自己母子死后,他不知道怎么也死了, 但死前轰轰烈烈,让许多人也都跟着陪葬, 足以看出,他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这对他们母子有利!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萧霁寒, 她便觉得,活该让他吃点苦头,心头才解气。 萧霁寒本能地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是看着林青姚害怕紧张的模样, 以及萧屿弘在自己视线扫过去时,人畜无害的甜笑。 萧霁寒:“......”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第3章 屠祠堂,灭满门! 这时候,临仙居内突然传来刀剑相撞的打斗声, 林青姚像是惊吓到,拉着儿子往萧霁寒的方向躲: “啊,救命啊,怎么会有杀手......我们娘俩可一直与人为善,好不容易遇到个京城来的大人物,应该不会那么倒霉,被当做活靶子吧。” 她在窗边露脸的瞬间,一道寒光便忽然袭来! 林青姚都点明了孤儿寡母是被他牵连,萧霁寒但凡要脸都得出手救人。 其实,不用她说,萧霁寒便已经出手。 连过两招后,杀手见势不对,便想要跑,却被反被萧霁寒夺了手里的刀,被一刀毙命, 但身为极刀门金牌杀手,武三刀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萧霁寒身上有暗伤,旋身躲避的时候,胳膊被划出道口子,正往外汩汩冒血...... 首次出场,英雄救美不成,还在女人儿子面前受了伤, 萧霁寒心情不好,神色更是难看:“查,是谁走漏了我在这里的消息!” “是——”侍卫连忙领命下去,以及清理茶楼内的尸体。 林青姚拉着儿子瑟瑟发抖,一副怕被他一起解决了的模样, 有侍卫上来,将那杀手脸上面巾扯下, 确认这就是去前世杀她的高手后,林青姚重重松了口气。 装作不敢靠近尸体,拉着儿子往房门方向溜: “国公爷,民妇知道的情报都说完了......孩子吓到了,得回去看大夫。” 萧屿弘瞬间领会,配合的张嘴大哭, 萧霁寒本想继续追问,可听到儿子哇哇的哭嚎声,顿时觉得脑袋抽疼。 他们萧家的儿郎,流血流汗不流泪,怎么突然出了个另类。 罢了,等他抽出手来,再慢慢调教吧。 他摆手让人将她们母子送了出去,便立即召集了心腹...... 坐上返程马车,林青姚才掀开车帘,回头看了一眼茶楼内模糊的身影。 萧霁寒似乎很紧张,在吩咐着手下什么...... 林青姚疑惑,不知道为什么, 萧霁寒竟给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林青姚又实在想不起来,萧霁寒身上这股熟悉感来自谁。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但谁都有可能是, 绝对不是她那死了十二年,骨灰都化没了的短命鬼丈夫! 萧屿弘看到母亲回头看,便有些紧张起来,问: “娘,怎么了,可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可是我刚刚都是真哭,不是假哭,他应该也看不出来吧......难道我死了一次,连演技都退化了,呜呜呜,不要啊——” 林青姚被儿子逗笑,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脑袋。 “下不为例,演戏骗外人可以,不准演戏骗我.....” 萧屿弘嘟着嘴巴,勉为其难答应。 江晦派来的金牌杀手已经被解决, 即便是还有漏网之鱼,也不足为虑了! 至于,给他们母子做了挡了一刀的萧霁寒国公爷,拜拜您嘞...... 林青姚勾了勾唇,放下车帘,回去收拾二房一家。 ...... 萧家祠堂门口,萧家二房召集林青姚的一众手下。 见人已经来得差不多,萧老二站到台阶上,声音得意地扬声表示: “十二年前,有人看到过兄长出现在雍州,大嫂带着屿儿去为大哥收敛尸骨了,命我管理好萧家大小事务,你们每个人都是负责什么的,一一来我书房禀报。” “至于你们手里的账本,库房钥匙,也都先交上来,由我清点清楚,再做安排。” 萧老二虽然鲜少插手家中生意,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 在结合林青姚母子今日一早,确实坐了马车匆忙离开,更加印证了他的说法。 可听到他连钥匙令牌等物也要, 石劲石索两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起了警惕。 石索道:“二爷,不是我等贪权不愿意交,而是夫人曾经下令, 若非她本人出面,不准任何动库房里的东西..... 更何况,即便是您代为管理,也不需要库房钥匙吧。” 夏氏怒骂道:“大嫂都已经留了话,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我萧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石劲石索两人对视了一眼,拱手道: “没有夫人亲口下令,恕我们不能从命。” 萧老二脸色难看起来,不过是两个下人,竟然还敢拒绝他! 他皮笑肉不笑,直接也不再伪装,道: “你想要弟妹亲口跟你下令,怕是不可能了,她已经死了。若是识相就自己交出来,免得为了两个死人赔上了性命。” 兄弟二两人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夫人和少爷死了!” 萧雯儿用手帕捂嘴,嗤笑道: “是啊,要是你们现在赶紧去地府里追,说不定能追得上呢。” 见两人神色惊疑,还是不从,夏氏怒地下令: “林青姚母子已经死了,今后萧家是我们二房的天下。 哼,你不过是我们萧家请的管事,充其量就是一条狗,还敢咬主人。 给我上,谁杀了他们,本夫人奖励纹银百两——” 她话音落下,几个侍卫嘿嘿一笑,抽出腰间的刀,便冲了过去: “嘿嘿,兄弟,我们也不想如此,可人往高处水往低处流,你们到了阴曹地府也别怪我们。” 突然被身边手下攻击,石劲石索都惊了一跳, 但两人都有武功在身,反应还算迅速: “萧老二,夫人从未亏待过你们二房,你们此举未免也狼心狗肺了!” “萧家的家业,都是夫人争回来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夺。哼,就算我们兄弟二人今日死在这里,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萧雯儿见打了半天,也没有得到库房钥匙,当即生气地跺脚,道: “爹,娘,别跟他们废话了!” “我都计划好了,要带库房之中哪些珍宝首饰上京,如今却拿不到钥匙,呜呜呜!” “耽误了女儿进宫的时间,哼,我要是做不上贵妃,就都怪你们。” 萧老二夫妻一听这话,脸色大急,立即加大了奖励筹码。 身边之人尽数反叛,石劲石索两兄弟独木难支,也应付得越发吃力,二人神色焦急起来。 突然,祠堂大门被人大力踢开—— 林青姚母子站在门口,冷气森然,他们身后的侍卫,气势汹汹。 石劲石索二人也连忙踢开身边侍卫,跑了过去。 见二人都没有事,林青姚也松了口气。 时间匆忙,她只来得及给二人送信,让他们拖住二房, 好在两人都不辱使命,还将一些见钱眼开的侍卫给炸出来了,省了她不少事。 萧老二吓得手脚发软,手里的刀哐当落地, 他不可置信到牙齿上下颤抖:“大嫂,你、你怎么回来了?” 林青姚看向二房一家,冷笑: “我不回来,又怎么知道,你们二房背着我干了那么多好事啊!” “怎么,富家翁的日子过了十几年不知足,还想要更进一步......只是,你们攀高枝就算了,为何要拿我们母子的性命做投名状!” 最后一句话,林青姚声音冰冷如铁,二房几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 眼看着倒向他们的侍卫,一个个被擒或是倒下, 夏氏也被吓傻了一瞬,哭了起来: “呜呜呜,误会啊,大嫂,此事都是误会——” 第4章 做太后 “大嫂,我们真的没有想夺家产的意思,不过是想帮你管理罢了。我们自己什么本事,自己还不知吗,怎么可能敢生了贪心啊——” “不知道你为何说我们用你们母子性命做投名状,一定是有人挑拨离间啊!!!” 夏氏悔恨交加,双膝下跪地哭喊, 可下一瞬,她眼神一狠,猛地拿出藏在袖子的匕首,朝着林青姚肚子刺去, 林青姚却像是生了八只眼睛似的, 只侧身便躲开,并顺势将夏氏往前一推, 一旁萧老二避让不及,竟然被她手里的匕首,直直插进胸口! 萧老二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腹部的匕首,又看向脸色震惊的夏氏和女儿, 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夏氏与萧雯儿被溅了一身的鲜血,尖叫声刺耳。 反应过来,母女二人想跑,却被侍卫拦住, 夏氏崩溃大哭:“呜呜呜,大嫂,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们母女吧......” 萧雯儿也害怕,可她更加生气,道: “我爹娘什么都没有做错,你没有资格杀他们!” “萧家的家产我爹娘也有份,我也有份,凭什么要被你霸占手里,我们没有错。” “你等着吧,江晦哥哥会来救我们的,到时候有你哭的——” 萧雯儿以为自己这样说,林青姚就会如同往常一样,原谅她的放肆。 可谁知,林青姚却是嗤笑,道: “我林青姚赚的银子,跟你萧家有什么关系,就凭你也姓萧吗......” 萧雯儿被噎得脸色涨红,尖叫道: “我、我......你什么都留给萧屿弘,半分没有要分给我的意思,就是不对! 这里可是萧家祠堂,你已经害死了我爹,若是再伤害我娘,大伯在天之灵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萧雯儿眼里隐隐有些得意,暗叹自己机智。 夏氏也松了口气,觉得拿捏住了林青姚的七寸。 她也笑道:“是啊,大嫂,难道你想要百年之后,还做寡妇吗?” 萧屿弘听到这话,大气,正要冲过去,却被林青姚拦住。 她点了火把,轻笑道:“活人都靠不住,你们竟然还觉得我会指望死人,啧。” 在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林青姚将燃的火把,丢了进去。 既然这萧家不做人事,那便不用留了! 大火轰地一下,引燃了整个萧家祠堂,其中还包括林青姚的灵位! 母女二人不可置信,震惊尖叫, 天干物燥,祠堂房梁迅速烧了起来。 夏氏抱头逃窜,被落下的瓦片砸中脑袋,只听见一声惨叫,她便又被断落的房梁砸中后背 萧雯儿有了夏氏的掩护,倒是已经跑出了祠堂, 夏氏怒骂萧雯儿不顾她这个母亲,声音尖利刺耳...... 熊熊大火中,两具挣扎惨叫的身影,萧老二刚刚没有死透,现在却被活活烧死。 萧雯儿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身子跟抖得跟筛子似的。 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又听到林青姚: “将她丢回去,与她爹娘一家团聚!” “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呜呜呜,大伯母,我错了——” 萧雯儿拼命挣扎,却还没被丢尽祠堂, 便两眼翻白,口吐白沫,没几下便直接咽了气。 管事石劲无语地将尸体丢回了祠堂, 一句话就活生生被吓死了! 就这胆子还想着进宫做贵妃,哪里来的自信。 ...... 京城,江晦正在园子里陪明珠公主听曲,却见他从丁昌县带来的小厮,神色紧张地过来: “主子,极刀门传来消息,那对母子还活着!” 江晦神色如常,上前与明珠公主告辞,才带着小厮出了园子。 他脸色彻底难看下来,语气含怒: “怎么回事,极刀门金牌杀手竟会失手! 还有萧老二一家人,做小伏底了十二年,都还对付不了一个寡妇,怎么会如此废物。” 小厮擦了把额头的汗,忙道: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二房一家三口都死了,说是萧家祠堂意外失火,人都烧成了焦炭,好些人都看到了,此事断不能作假。” “还有极刀门的杀手也是,选择在茶楼里动手,却意外误伤到了英国公萧霁寒。 不仅让您给的银子都打了水漂,还让整个极刀门都被报复,差一点就牵连到您身上......” 江晦用力捏紧了拳头,脸色阴沉难看: “蠢货!哪有那么多意外,一定是林青姚察觉到了危险,先下手为强了。” 他早知道林青姚不好对付,孤儿寡母也没有娘家人,却能挣下那么大份家业,又怎么可能是普通妇人。这一点,他在与母子二人相处的这十年,就早已经清楚!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将希望全部放在二房身上,还拿出重金去买通杀手, 就是为了能让林青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谁知,她运气这样好,还遇到了不知怎么去了丁昌县的英国公! 江晦十分肯定,林青姚与萧霁寒绝对不认识, 要不然他在萧家十年,也不会见她与萧霁寒毫无联系...... 他回头,看向园子中间,那道绝色风华的身影,眼眸沉了沉。 明珠公主深受皇后宠爱,连太子都对她极为倚重, 若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公主的好感,驸马这种好事还轮不上他! 自己半路回家认亲,已经受人嘲笑了,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因为林青姚失了助力! 他眼神发冷,低声道:“去备马车,本少爷要亲自去一趟丁昌县。” 既然林青姚不愿意死,那他便亲自去送她一程! 死前还能再见到自己一面,她也该知足! ...... 林青姚检查从二房查抄来的东西,发现了一些端倪。 几张山契被二房精心整理单独放一边......从萧家的账册上看,这几座山根本没有收入, 属于买其他产业之时,顺道赠送或者是本就不值钱的那种, 所以这些山契被二房拿走,她都没有注意到。 林青姚冷笑,怀璧无罪其玉有罪, 大齐律法有明文规定,寻常人家打造兵器视同谋逆, 但若主动将铁矿上报朝廷,那便是大功一件...... 其中能得到了褒奖,远远不是银子,能够比拟的,尤其是对江晦这种刚入朝堂之人而言。 也就是说——江晦想拿她们母子的东西,去为明珠公主做人情, 却又嫌弃她碍事,便要直接要了她的命! 哼,什么摆脱过去的不堪,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贪念做借口。 林青姚手指轻点桌面,眼尾的锐意凌厉, 死过一次,林青姚早已看明白, 所谓的偏安一隅,不过是母后死前的一厢情愿! 她唐元昭天生流了大齐皇族血脉, 无论她如何躲,都会有人会将刀子架在她脖子上。 既然安分守己偏安一隅,反沦为他人案板上待宰的鱼肉, 那她便拿起屠刀,重新做持刀之人! 再说了,一个大将军之母或是权臣之妻, 充其量也只是一品诰命,朝廷诰命夫人又何其多, 遇到皇后照样要跪,惹了皇帝不喜要罚,站队造反照样要砍头。 既然要做,她就要做到最高! 她要天下权利尽归她手,再没有人能伤他们母子分毫! 她要做大齐权利最高的女人——太后! 第5章 丁昌县令 处理完那些地契,刚从院子出来,林青姚就察觉到暗处,有不同寻常的气息。 林青姚神色如常,假装继续往前走...... 下一瞬,刀光袭来,林青姚便身子一扭, 顺势将墙角的杂物都推了过去,同时那杀手吃痛惨叫了一声,还想要再扬刀, 林青姚一脚踩住了他的手,同时将刀反手架在了他脖子上。 林青姚:“你是极刀门的人?” 杀手将头扭到一边,视死如归道: “少废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技不如人,我认栽。” 听着这人年纪应该不大,林青姚扯下他的面巾, 杀手一张娃娃脸,眼神清澈得不像杀手,一眼就能看出是刚出入江湖之人, 年纪看着也就比萧屿弘大了两岁左右。 想到了什么,林青姚笑了:“你几岁了,也学人做杀手?” 刑泽仿佛被人踩中了尾巴,一下子脸色涨红: “杀手还要看年龄,若不是你阴险,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早就把你杀了!” 林青姚:“你要来杀我,还怪我阴险。” 刑泽气道:“我都跟踪你三日了,你明明知道我的存在,却装作不知道将我引出来,还一副虚弱的样子让我掉以轻心,不是阴险是什么!” “难怪别人都说,要小心女人呢,你实在太坏了。” 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不伦不类的话,倒是让林青姚噗嗤一下。 刑泽自小生活在极刀门,前几日亲眼看着同门杀手们有去无回,本就心痛难忍, 如今再被林青姚取笑,立即气血上涌,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直接点了他的穴,指了指自己,道: “江晦是不是跟你们说,我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杀我是个钱多事少的轻松活。” 刑泽一愣,下意识点头:“是这样说的。” 林青姚:“可是你们十几个人都死在了我手里,你还被我生擒了。 你觉得杀我这活,真的轻松吗?” 刑泽呆呆地摇了摇头。 何止是不轻松,简直就是跟送菜似的,杀京城的大官都没有那么难! 见小孩已经成功被她套话,林青姚同情道: “可现在,你们精心培养的杀手都死光了,就是因为江晦给了错误的情报。” “难道你不想报仇,继续让你们极刀门被他害得灭门?” 刑泽听到这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道: “可是,要是我伤买家的事被人传出去,我们极刀门没了信誉,谁还找我们杀人办事。” 一个杀手组织拿钱办事,林青姚对其没有恨意, 但是他们能培养出武三刀这样的高手,便让她很感兴趣了...... 林青姚叹了口气,继续蛊惑道: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换身装扮,不让他看出你是极刀门的人不就行了。 还是说你不想多拿些银子回去,给你那些师兄收敛尸骨。” “这叫杀手界生意经,你一个人就能赚两个任务的活,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不信,你回去了问问你们门主.......” 刑泽瞪大了眼睛,仿佛再说还可以这样! 林青姚:“看在你们极刀门都被坑得要灭门的份上, 本夫人给你指条明路,你别不知好歹啊。” 刑泽咽了咽口水,被她说出的话,惊得晕晕乎乎,呆呆问:“什么明路啊......” 林青姚拿出银票,道: “你们做杀手的也有绩效考核吧,是不是一个月都必须接到一个单子?” “我直接给你包月,你去帮我杀江晦,只要出手就有钱,伤他越重,报酬越高。” 刑泽心跳如雷,终于心动了。 原来杀手界还有生意经...... 只是下山之前,门主怎么没有教他呢? ...... 从得到吏部尚书之子要回来的消息,丁昌县令就顶着烈日,早早等在了渡口, 终于将人接到了县衙里住下,又亲自设宴。 他一脸谄笑,对着江晦态度极其恭敬,恨不得给他当场添鞋: “江公子,下官终于见到您了! 下官真是该死,竟然没有早点发现,原来您是我丁昌县人士。 终于盼着您回来了,还请您再给下官一个效忠的机会,千万不要跟下官客气啊。” 按说状元年年都有,丁昌县令也不该如此降低身份, 但江晦可是吏部尚书的儿子。 更何况,江夫人还命人给他稍了口信—— 他儿子流落丁昌县多年,受尽了苦头,若再他的地盘出事,定唯他是问! 丁昌县令点头哈欠,满头冷汗,人都直接跪到地上, 江晦却只是冷哼,神色淡淡:“是吗,县令大人,愿意效忠之心,又有几分呢?” 他还是乞丐的时候,丁昌县这些人,都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就连这个县令,都曾经嫌弃他挡路,大冷天命人将他打得奄奄一息, 若不是林青姚将他捡回去,他说不定已经死了。 但看这县令谄媚的样子,便知道他不记得他了! 江晦有些鄙夷,却又暗暗得意。 他终于与以前不一样了...... 丁昌县令一听这话,哪里还敢说话,顿时跪地求饶, 直到将丁昌县令吓得冷汗淋漓,江晦才提起酒杯轻声“嗯”了一声: “你应该知道,我受萧家资助,才得以进京科考。” “但我已经来了丁昌县半日,萧家都没有人来拜见我,倒是让人有些失落。” 丁昌县令一听这话,立即义愤填膺: “哼,妇道人家,侥幸赚了些银子,就以为自己是回事了。 一个商户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还敢在尊贵的尚书公子面前拿乔。” “公子放心,小的这就派人去教训她——” 江晦抬头,装模作样地摆手:“不可,书中云投我以桃报之以李, 即便林娘子挟恩图报,我也应该主动上门送上谢礼,免得此事被人断章取义,误会了我。” 丁昌县令一愣,知道江晦是又要名又要利,便呵呵赔笑: “公子心胸宽广,可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妇人,您越是好说话,她越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待下官先去教训她一番,定让她给您跪地赔罪的。” 江晦轻咳了一声,道: “兴许是萧家出了事,林娘子心情不好,又责怪我科举中榜后没有第一时间回来,这才对我有些怨气。你不可大动干戈,伤了林娘子的产业。” 原来是要萧家的家产啊...... 真不愧是吏部尚书之子,刚考上状元,还没有做官呢,就已经学会打官腔了。 丁昌县令脸上谄媚更深了一些,呵呵笑道: “公子放心,下官定会小心谨慎,绝不让公子失望!” 丁昌县令不怕被江晦使唤,就怕没活干, 至于林青姚母子,左右不是一个商户,能在他手下翻天不成。 只是,连吏部尚书之子都眼红萧家家产,也不知道林青姚到底积累了多少家财! 早知如此,他就早点对萧家下手了,还能先捞一笔! 但丁昌县令绿豆眼一转,立马嘿嘿笑了起来。 第6章 江公子您没事吧,江公子—— 林青姚生意做得谨慎,身边有几个得力手下, 丁昌县令翻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她有什么违法犯罪的地方。 最后,在江晦的告知下,才知道林青姚布庄里,存了一些褪色陈旧的老布匹......丁昌县令直接以林青姚欺诈百姓,售卖假货的名义,将整个布庄给围了起来。 “来人,将这里包围起来,本县令要查抄了这些假货!” 眼看官差都要将庄子就给毁了,林青姚才姗姗来迟。 有人上了茶,丁昌县令老神在在地托着茶杯,斜眼睨向林青姚: “知道本官为什么,要来封你们萧家的庄子吗?” 林青姚摇了摇头:“民妇确实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丁昌县令砰地放下茶杯,冷哼: “哼,我听说你对江状元不满,在府上骂他是白眼狼,读书人岂容你诋毁。” “这个庄子只是先给你一个教训,若是你再对江状元不敬,就别怪我命人将你压入大牢了。” “哼,只要你进了牢房,本老爷有的是办法给你安罪名..... “只是可怜你儿子小小年纪,没了爹又没了娘,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哼,什么帮天下读书人讨公道, 分明就是想要攀吏部尚书府高枝,而她林青姚母子只是投名状。 还真是,人人都想要她死啊...... 林青姚心中冷笑,像是害怕了似的一言不发。 丁昌县令老神在在地开始喝茶, 他不怕林青姚不就范,一个商人想跟青天大老爷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果然,林青姚只愣愣地看了他一眼,便低头抹泪道: “对县令大人实不相瞒,我与江晦确实有些误会.....” 说道这里,林青姚吸了吸鼻子,道: “我知道他江晦成了大少爷,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县令大人既然都来给他传话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如何,家里也就一些细软值钱了,民妇愿意将家产都献给大人和江少爷,只求他能放过我们母子一马,呜呜呜。” 说完,林青姚便捂脸到痛哭失声,肩膀剧烈颤抖。 见林青姚还算老实,丁昌县令摸了把胡子,道: “你知道就好,不是本官为难你们孤儿寡母,而是你实在做得不对。” “原本资助了个状元郎出来,是祖坟上下冒青烟的好事,现在却被你一棒子给打死了......好了,本官话不多说了,明日正午之前,将你们家各种契书都准备好。” “要不然,就别怪我这个做县令的,不讲情面了......” 林青姚抹泪应下,丁昌县令又轻咳了一声。 林青姚立即会意,低头道: “大人放心,民妇会额外给您准备十万两银票,只要您在江公子面前,能替我美言几句。” 闻言,丁昌县令这才满意离去。 可他走得太快,又或许觉得一个妇人在他手里翻不出浪花, 并未看到林青姚,给石劲石索两个左膀右臂,做了一个动手的手势。 ...... 次日中午,萧家门口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是江晦大摆排场的来了,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脸谄媚的丁昌县令。 几十个衙役开道,将江晦围在道路中间, “快来啊,状元郎回来答谢了,沾喜气啊——” 他身骑高头白马,头戴黑色镶嵌大白玉圆珠的状元帽,从道路尽头缓缓走过来, 他鼻高唇薄,眉目隽秀,大红崭新状元服, 衬得他如明珠生晕遗世独立, 引得女子们羞躁不已,不断往他面前扔手巾。 走到萧家大门口,见林青姚母子竟然不下跪,丁昌县令气得大骂: “林氏,怎么回事,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 “见到状元郎还不跪地迎接!” 林青姚当即冷笑,还真是又当又立,明明是来夺她家财,却成了衣锦还乡答谢恩人。 她都要被人杀了,还要跪谢江晦杀头之恩? 林青姚诧异扬了扬眉,疑惑道: “大齐是哪条律法规定了,百姓见到一个无官无职的状元,都得下跪行礼了。” “县令大人舔得未免太难看了点,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丁昌县令脸色挂不住,立即狠戾起来: “哼,还敢跟本官叫板,你可知道你惹到了什么人!” 果然,此话一出,林青姚只得叹气: “哎,大人也别玩这些虚的了,你让我准备的契书,我都准备好了......” “只是我萧家家产都交出去了,你可让江公子,不要再记恨我了哦。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就是打断了自己的手,都不会出手从乞丐窝里救下他的。” 丁昌县令顿时一噎,周围围观的百姓,也都眼神奇怪起来。 自己风风光光的出场,被林青姚一句话给毁了。 江晦气的脸色一黑,狠狠瞪了一眼丁昌县令这个蠢货。 他连忙翻身下马,笑着道: “青姚,你在说什么呢,我送礼都来不及,怎么还能还会收你的东西。” 负责开道的喜婆乐开了眼,反应过来, 忙挥动着手帕,像是怕人注意不到面前的两大箱子似的,扬声道: “哎呦喂,林大娘子总算是出来了!天大的喜事啊,你资助的江公子,金榜题名了。” “快快快让道,将状元郎带来的答谢礼,都搬进去......” 江晦勾唇一笑,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 “你可是因为我回来晚了,便生我的气?” “科举放榜没有你的想的那么简单,我需要拜见皇上以及朝中各个大臣...... 算了,我说这些,你大概也是听不懂的。” “你或许都不敢相信——我竟然找到了我亲生父母。 亲生父亲竟然是吏部尚书,母亲乃世家贵女,我本该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但若非没有你,江晦或许都活不到今日。 原先我答应你们母子的,此生都会作数,只要你开口就好。” 林青姚汲汲营营,商户做派令人作呕, 他这样说了,她定会心动不已,哪里还舍得生他的气。 可谁知,他话才说完,林青姚就一把扯住他头发,给了他肚子一拳后, 拳头跟雨点一样打了就过来: “来得正好,姑奶奶正想收拾你!” 江晦猝不及防,被打得跟醉酒似的东倒西歪,当场牙就吐出来两颗, 萧屿弘也乘机补上几脚:“啊,娘你没事吧! 江晦,你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众人都看傻了,林青姚母子疯了吧,连状元郎都敢当街打。 丁昌县令反应过来,顿时眼前一黑,慌忙喊道: “住手,都给我住手!哎呦喂,江公子你没事吧,江公子——” 第7章 县城暴动,逃? 官差们以及江晦带来的侍卫,拼命想要将林青姚拉开, 可林青姚养的护卫,一个个高大强壮, 一时间劝架劝不了,整条街道反而大乱起来...... 江晦气得呼吸急促,刚要开口说明身份,就被人闷住了口鼻,浑身各处都传来剧痛。 等他好不容易被救出来的时候, 一张俊脸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糊得满脸都是, 身上崭新的状元郎衣裳也被扯成了破布,露出的皮肤全是指甲划痕,和脏兮兮的脚印。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挨了多少脚...... 甚至连牙都蹦了两颗! 若不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他怀疑林青姚甚至想直接杀了他! 可她还想不够,继续挑衅:“等着,你的狗命,我来取——” 现场喧闹嘈杂,林青姚的话几乎没有人听见。 但江晦清楚看到了她的唇语,心中顿时扬起了一种林青姚不识抬举的愤怒。 江晦捂着鼻子,气得直接甩袖而走,却痛得他立即吸气。 他气得一脚踢翻了,路边原本要送给林青姚的答谢礼,甩袖转身,上了侍卫拖来的马车。 丁昌县令见他生气,顿时对着林青姚火冒三丈: “抓起来,将萧家这些刁民都抓起来,不,都押进萧家,等本官来审讯——” 说罢,他便立即去追江晦,着急忙慌道: “江公子,误会,误会啊!下官都已经警告过林氏了,没想到被她摆了一道啊。” “您消消气,下官这就去收拾林青姚那贱女人!” “不不不,要不您跟我先进萧家,亲眼查看她是不是老实交出家产,下官保证她不敢再作妖。” 江晦气得直接关上了车帘:“滚——” 堂堂尚书府公子,公然上门抢钱财,他丢不起这个脸! 丁昌县令懂了他的意思,立即直起身子,对跟随来的衙役招手: “去,将萧家大门给我砸开,查封萧家全部产业,将林氏给本官上大刑——” 萧家大门被人砸开,丁昌县令带着人就闯了进来。 一见到林青姚,他便气得大骂: “大胆林氏,众目睽睽之下,你敢伤了江状元,是不是活腻了!” 林青姚张了张嘴巴,像是震惊: “啊,原来江晦真成了状元啊,他速来口腹蜜剑,我还以为他上门骗银子呢。那可正是踩了狗屎运,全国那么多考生,偏偏让他得了状元......” “大人可不要也被他骗了——” 丁昌县令脸上横肉抖动,指着她就道: “好啊,你、你还敢诋毁状元郎! 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将她给本官绑起来,狠狠打上二十大板再说......” 这时候,有手下跑了出来:“大人,找到了,找到了!” “萧家的田契地契,里面还有二十万两银票啊——” 丁昌县令本想教训林青姚一番,可看到一盒子的契书,他当即眼睛一亮。 “哈哈哈,拿过来,拿过来本官瞧瞧!” 确认里面契书为真厚,他忙抱了盒子跑了出去。 江晦等在马车里,见丁昌县令出来满脸谄笑,手上还抱着个盒子,便知道他是已经将契书都拿到手了,他看到萧府被砸坏的大门, 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惋惜似蔑笑, 林青姚,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丁昌县令小跑而来,满头大汗: “嘿嘿,江公子,下官将东西给您拿过来了......啊,咳咳咳!” 丁昌县令满脸堆笑,江晦正要伸手去接, 却在下一瞬间,一道黑影朝着两人的方向猛地冲撞过来。 江晦被侍卫拖住了衣领,往后拉了一把,逃过一命, 丁昌县令躲避不及,则直接被一下撞飞,手中的盒子也被甩飞了出去。 “啊啊啊,不好了!马匪来了,逃啊——” 马儿嘶鸣狂奔,直接踩碎了挡路的一切,它背上骑着一个蒙脸的莽汉,一下跑没了影。 丁昌县令胸口被撞出个大洞,倒在地上身子抽搐几下,便没了动静。 江晦被丁昌县令的血溅了一脸,吓得双目突出,全身僵直。 “兄弟们,贪官已死,大家冲啊,抢了县衙——” 丁昌县天高皇帝远,时常有马匪出没,丁昌县令为了维持功绩,也为了保住自己小命,一直与这些马匪官匪勾结,送出去不少银子。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这些马匪手里! 整个丁昌县街上大乱,百姓们四散奔逃,衙役们更是边跑边扒衣服,生怕被当成靶子。 侍卫驾驶马车,便要逃离这个不速之地,可江晦却是反应了过来, 他一把爬出车沿,朝着地上装了萧家地契的木盒,想要去捡。 侍卫生怕他想不开,非要去拿那盒子,忙喊道: “少爷,丁昌县暴乱了,这里不能待了,别管那些身地契了,保命要紧啊——” 江晦咬了咬牙,还是想要去捡,却差点被另外一个马匪撞到, 他不甘心地看了萧府一眼,怒喝道:“走!” 马车拼命加速,终于出了丁昌县城门,主仆二人死里逃生,都松了口气。 突然,又有蒙脸黑衣人袭杀而来:“狗贼,拿命来!” 江晦被一刀割到脖子,感受到脖子上的冰凉,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 若非侍卫发现即使,调转了马车方向, 他定然已经与那丁昌县令一样,成了刀下之魂...... 刑泽一击不中,直接砍死了拖车的马,立马闪身没入了逃跑的人群里。 江晦却是被吓傻了,从来没有感觉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他脑袋一片空白,只本能捂着脖子,一阵骚味传来,他竟然已经吓尿裤子。 江家带来的侍卫,在一片混乱中,陆续死的只剩下了一个, 他本就受伤,又见江晦如此模样,只觉得崩溃不已, 可又不敢将人丢下,只能拼命拖着江晦跑, 好在不远处就是树林,他将人拖进去后,便没在被马匪当目标追击。 ...... 城内,林青姚从暗处走了出来,对那马匪点了点头。 两人视线交汇了一瞬后,马匪立即吹响口哨,急率部下快速离去。 林青姚将落在地上的盒子捡起, 她拍了拍上面的灰,轻轻搂在腰间,回了萧家...... 萧霁寒得到消息,便骑马狂奔而来, 他身后还待了上百名萧家军,一到此地他们便分成十支小队, 朝着那些马匪逃跑的放下,追击而去...... 萧霁寒看到林青姚的身影,立即拉停了缰绳。 但与他以为的害怕大哭不同,林青姚的神色,仿佛只是稀疏平常...... 再看向地上已经被踩成两截的丁昌县令,萧霁寒眉头一皱。 他得到消息,就立即赶回来了。 可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好在他们母子没事。 萧家本身也只是他安排的假身份, 若不是看在萧老二老爹是萧家衷心老奴份上, 就冲他们对林青姚母子做的事,都足以让他们再死十次。 只是.....这丁昌县令的死,与林青姚脱不开关系, 朝廷命官她说杀就杀,这狠辣程度与他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毕竟她上次,在他面前见到几个杀手,都吓得快要哭了,还有他儿子也哭得直打嗝。 萧霁寒拧眉,忽然感觉自己对林青姚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萧霁寒深深看了一眼林青姚的背影,驾马转身离去。 丁昌县暴乱之时,英国公萧霁寒刚好就在附近, 但即便他亲自摔部下出马,那些作乱的马匪还是跑得踪迹全无, 但好在那些马匪并非伤到百姓,只抢掠几家富商,踩死了丁昌县令一人。 随着,萧霁寒回了京城禀报圣上,丁昌县也重新安定了下来。 得知江晦已经逃回京城,林青姚便着手起了变卖家产。 哼,派人杀她们母子,夺她家产,跑回京城, 想就这么算了,门都没有! 第8章 天大的冤枉 江晦从丁昌县回来后,便一直噩梦连连, 他梦到自己被人一刀砍了脑袋,还被林青姚母子化作的厉鬼,撕咬身躯。 江夫人心疼他,便又增加了十来个人贴身伺候, 连睡觉都有人守在身边,江晦才渐渐缓过劲儿来...... 可一想到自己只差一点,就得到萧家的家产,却被突然而来的马匪打断, 他便气得捶桌,一口气不上不下,将自己憋的脸色铁青。 如今萧家怕是被马匪都抢空了, 这下,公主要的铁矿,他该如何交代? 就在江晦扶额苦恼的时候,小厮突然跑了进来。 他是林青姚在丁昌县的时候,给他买的下人,如今已经投靠了他。 “公子,不好了,夫人和少爷追到京城来了!” “小人今日撞见他们进城,行囊都拖了一车,看样子是举家都搬过来了。而且还沿路打听您的消息,他们不会是来报复您的吧......” 江晦瞪大眼睛,惊愕道:“什么,她还没有死?” 小厮拍大腿道:“没死,活的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受。大少爷还都长胖了!”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江晦气得差点吐血,直接砸了一个茶杯。 该死的,那些马匪都眼瞎了不成, 凭什么都来追杀他,却没有伤他们母子! 林青姚怎么就如此命大! 江晦神色难看,眼神闪动...... 没死也好,那些地契说不定还在她身上。 突然,又有小厮跑了进来,急匆匆道: “公子,不好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您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丁昌县商人资助您读书科考,却被你联合县令夺家产,如今外面都在骂您呢。” “就连、就连我们安排的那些人,吹嘘您的话都没人听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更何况江晦为了给自己刷名声,没少安排人传颂他认祖归宗的神奇事迹。 于是,只有人提了一句萧家的事, 江晦白眼狼的名声,如同风一样被吹开了。 该死,林青姚果然就是跟他过不去的,京城可不比丁昌县, 这里名声大于天,一句话能成就他,一句话也能毁了他! 江晦气得直捂心脏,撑住了桌子稳住身形, 缓过劲来,立即大吼道:“快,备车,我要去见林青姚——” 小厮领命匆忙跑了出去,打听到林青姚母子如今的住处, 江晦便带着礼品亲自上门,在进小院的路口就下了马车,以示对林青姚母子的敬重。 路过的行人,见江晦如此低姿态,便也有人怀疑起传闻来: “哎,你看,那不是江状元吗,新搬来这里的那家人,难不成就是说资助过他的商户?” “应该是的吧,但你看江状元如此客气,老远就下了马车,礼品也亲自提着。 一点也不摆贵公子的架子,哪里向忘恩负义夺人家产的人啊。” “就是,我看就是有人眼红,故意造谣抹黑他。 江家高门大户什么没有,怎么会看得上小小商户家那几个子,到底是谁这样造谣的!” “身正不怕影子斜,江状元不会被恶意抹黑,就一蹶不振的。” “就是,江状元对商户都能如此敬重,等做了官定是爱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爷。” 听着这些议论声,江晦脸色好看了一些。 哼,林青姚还是太单纯了,以为靠几句谣言便能伤到他。 敲门后,开门的是萧屿弘。 见到江晦,他神色夸张,道: “咦,这不是江状元吗,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 见萧屿弘不似先前的冷淡,江晦笑容更深了些。 算他有几分眼力劲,这里可是京城, 要是林青姚母子敢在再当众让他没脸,受苦的人只是她们自己! 他调整语气,温声道: “你们刚到京城,还不熟悉吧。怎么能住这么小的院子。 屿儿,你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住处。你娘一个妇道人家撑着整个家多累啊。” “我......我现在的身份,虽然不能再与原来一样跟你们相处, 但是我绝对不,能看着你们流落在外面,被一些市井宵小欺负。” 萧屿弘闻言惊讶,道: “啊,你的意思是,我和娘亲都误会你了。 你虽然成了尚书府公子,但并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也一样牵挂我们?” 江晦扬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道:“正是如此,你总算想明白了。” 萧屿弘啧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啊,那怎么办,我娘都已经去报官了。” “你说什么!”江晦惊愕到瞪圆了眼睛。 萧屿弘一脸无辜,解释道: “我娘说我们家钱财都被抢了,都是你害的。 她一到京城,就去京兆府敲登闻鼓了,说要与你不死不休。” 江晦眼前发黑,气得咳嗽起来,一张脸涨红。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林青姚只要活着,就会生事! 江晦哪里还顾得上再笼络萧屿弘, 他转身做乌龟状爬上马车,吩咐小厮去追林青姚。 萧屿弘冷哼,等他背影远去,才砰地关上了大门...... 刀要落下,才知道要脸,晚了! 江晦来晚了一步,他赶到京兆府的时候,林青姚所告之案都已经开堂。 并且,他一露面就被官差请了进去,像是主动送上门似的。 江晦意识到自己上了母子的当,顿时大气。 可被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再找理由再走,免得又落下一个嚣张跋扈之名。 林青姚容光泛发,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马匪事件的影响。 倒是他自己死里逃生,又连半月着噩梦连连, 双眼青黑,腿脚浮软站立不稳,像是从苦力营里捞出来似的, 一番对比下来,江晦对林青姚的怒气又加重了几分。 京兆府尹崔邦彦,长了张国字脸,显得仪表堂堂,颇具威严: “江状元郎,这妇人控告资助了你科举,却被你联合歹人谋夺家产,你怎么说?” 江晦气得脸黑,当即就拱手道: “此乃无稽之谈,还请崔大人不要助长了,信口污蔑风气。” 若是那些地契真到手了,也就罢了, 偏偏他连摸都没有摸到,林青姚的诉告对他来说,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天大的冤枉! 第9章 状元郎才不是白眼狼 也不管江晦是什么心理,林青姚已经气愤控诉: “当初许多人都看到了,你是如何对我愤怒叱骂,那姓丁的又是如何对你谄媚讨好。” “他说得明明白白,就是因为我对你, 状元郎兼尚书府公子不够尊敬, 没有于十里地之外,就跪拜迎接于你, 你便对我怀恨在心,非要我交出家中全部地契,才愿意放过我们母子。” “可怜我一时好心,竟然引了中山狼进门。早知道你是如此狼心狗肺,我就是死都不会救你。” “呜呜呜,我知道你最会装模作样,不会承认。 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不把东西换来,你就是化成灰,我都不会放过你......” 说着,林青姚便抹起泪来, 她身上的衣裳首饰也都是旧的, 又哭得楚楚可怜,便让人多信了她几分。 江晦都要气炸了,他今日才知道, 林青姚竟然会如此胡说八道! 甚至他都还没有开口,便被她定在了耻辱柱上。 丁昌县令死后,他与马匪勾结的证据,就被丢在了县衙门口,如今他已经人人喊打,自己再与其扯上关系,能有什么好。 江晦深呼了口气,对崔邦彦拱手道: “大人,我与那丁县令全无私交。若真有夺家产之事,也是他借我的名义,在为虎作伥。” “我江家世家大族,怎么会贪她手里那点家产,她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我与这林氏确实有旧,但只是寻常的资助,根本没有夺她家产。 她是商人资助考生进京赶考,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某个好名声。如今的作为,也不过想要挟恩图报,逼迫我为她做贪赃枉法之事。” “可我江晦饱读圣贤之书,又是天子门生,怎么可能会为了她,去做伤天害理之事。 哪怕是背上白眼狼的名声,我也绝对不从!” “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崔邦彦一听这话,顿时皱起眉头。 他深深看了一眼江晦,才看向林青姚: “林氏,你所告的可是新科状元, 你手里可有认证物证,证明他确实伙同前丁昌县令,夺走了你家中之物?” “诬告,可是要挨板子的......” 江晦顿时勾了勾唇,肩膀放松了下来。 林青姚闻言,顿时更加伤心起来: “呜呜呜,我一个草民能逼他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只要他能说出来,我便不敢否认。” “但他这样说,不过是给自己找理由罢了......” “况且,他刚认亲生爹娘,谁知道他们对这个半路回家,还是乞丐出身的儿子态度如何。 即便江家大业大,也不知能分多少到他手里, 他盯上我的家财,有什么好奇怪的!” 江晦被戳中了痛处,猛地看向她:“林青姚,你够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地污蔑我,你究竟意欲何为!” 说这话的时候,江晦已经咬牙切齿。 就因为林青姚这张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原来曾经是个乞丐。 他甚至可以想象,会有多少嫉妒他才能和家世的人,会在背后如何编排他! 林青姚如同被他的样子吓到,后退了好几步,察觉自己在公堂之上,才重重松了口气。 但她也只能一脸后怕,道: “罢了罢了,我也不要那些地契了,招惹了白眼狼,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我也再不敢再得罪你江大公子,只要你还了我十万两资助银,我们就此恩断义绝。” 江晦听到前一句,以为她服软了,顿时心情大好, 可听到林青姚竟然要他十万两, 他差点跳起来,当即骂道: “林青姚,你别太过分,你为我用的墨水都是金子做的不成, 竟然要十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我在萧家吃穿用度十年,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万两。” 说着,他便立即对崔邦彦拱手道: “若当初我知道她是别有用心之人,当初我宁愿饿死,也不吃她一粒米。” “还请大人能够秉公办案——” “砰——” “肃静!公堂之上,岂是喧哗争吵之地。” 崔邦彦拍响惊堂木,却一改先前的态度,脸色很是难看,骂道: “大胆江晦,吃了拿了,才说当初宁愿饿死,吃之前你怎么没有这份骨气!” “你口口声声说你饱读诗书,自称天子门生,行事却狼心狗肺。 先丁昌县令打着你的名义,谋夺林氏家产一事,你说你不知情, 但林氏对你十年的资助,却无可否认, 这里都是你在丁昌县读书科举开销的单子和证据!” 江晦脸色大急,忙道: “大人,学生没有否认,只是......十万两也太多了! 学生真的没有花那么多啊,这林氏分明是借机报复我,您不要上了她的当啊!” 崔邦彦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拍响惊堂木,道: “本官判你偿还林氏十万两,你可有不服——” 江晦气得脸色憋红,却只能道:“......学生,不敢不服。” 赔银子了事也就算合理,可关键是,他??根本没有钱啊! 从林青姚手里得来的银子,都被他拿去收买杀手了, 他才刚刚认亲,江家又不可能一下给他好几万两,稍微给一点,也被他拿去给明珠公主买礼物,如今如何还能拿出银子来。 看江晦的脸色,林青姚便知道怎么回事, 她当即斥道:“十万两一分都不能少,少跟我说你没钱,你江家都家大业大了,连救命恩人都不给补偿,传出去看你爹娘打不打死你。” “你!”江晦气地咬牙,可看着衙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们, 他只能深呼了口气,只能拿了贴身玉佩,让贴身小厮先去钱庄借钱...... 可谁知,钱庄的掌柜,明知他是江家大少爷,半点也不给他留情面, 不仅亲自来了衙门,当众人的面,给他立下了还款契约,还笑呵呵说欢迎他下次来去光顾。 江晦气的脸黑,只觉得晦气不已。 若不是林青姚逼得太紧,这京兆府尹又不懂圆滑何物, 他定不会借钱还债...... 折腾了好一通,江晦终于拿到了十万两银票。 江晦将银票放在托盘上,阴冷地看了林青姚一眼,甩袖转身离开。 哼,自己已经成为了新科状元,林青姚就算拿回了银子, 也夺不走他如今的一切。 敢跟自己公然断绝关系,林青姚就别后悔! 他等着她们母子,跪在自己面前,磕头求他救命的那日...... 林青姚拿了银票,同样转身离去,却在无人注意时,给崔邦彦打了一个手势。 崔邦彦看了一眼,桌上林青姚交上来作为证据的纸张, 其中好几道试题.....赫然与今年科举题目一模一样, 瞬间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睛发亮的同时,点了点头...... 第10章 科举舞弊 江家,江夫人为了给自家大儿子江晦造势,正在园子里设宴, 花团锦簇间,坐了一大群打扮精致的夫人小姐, 热闹非凡,恭维不绝于耳, 江夫人只觉得扬眉吐气—— 大儿子可真是个宝贝, 让她在京城都长了不少面子, 就连原来与她有些龃龉的夫人, 哪怕心里都是嫉妒疯了,都得老老实实地来恭维她,若是等儿子真成了公主驸马, 她岂不是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横着走! 想到这点,江夫人都觉得,她应该谢谢那姓林的商妇, 在丁昌县的时候,若不是她救了自家儿子一命, 大儿子说不定还一直是乞丐,哪里有机会读书科举,为她争脸。 可想到,林青姚竟然敲诈了她儿子十万两, 江夫人便立即瘪嘴,果真是商妇德行,完事都离不开银子。 敢打他们江家的脸,若不是为了儿子的名声, 她定不会放过那贱妇! 这时候,有夫人见时间差不多了,笑着道: “江夫人,早就听闻您府上出了位文曲星,不如请出来也好让我们沾沾文气?” “是啊,江夫人果真是吉星高照,多年前走丢了孩子,听说您都连病了半年。 但谁曾想儿子竟然又回到了您身边,还科举中榜成了状元。” “就连明珠公主,也对江少爷另眼相看,欲招为驸马,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要不说江府人杰地灵呢,连走丢的小少爷, 都比我们家那些养着京城的,还要有出息,你说气不气人。” 江夫人年过四旬,衣着发饰讲究,满头的珠钗晃眼,一副世家夫人装扮。 她脸上难掩喜气,显然对众人的恭维很是受用,嘴上却还是客气道: “呵呵,孩子刚回来,经不得你们这样夸。 快去看看大少爷在做什么,要是有空便过来给各位夫人见见礼,也好多认认自家亲戚。” 众人见此,都不由得期待起来。 江夫人瞧着众人的神色,勾了勾嘴角, 她正要说话,便间管家匆忙跑到她身边:“夫人,不好了,大少爷被抓了!” “说是涉嫌科举舞弊,京兆府崔邦彦连招呼都打一声,就直接抓人,而且还是在文会上抓的,许多人都看到了,现场还有些不明事理的学子,在那拍手叫好!” 江夫人脸色顿时一变,众夫人见她脸色不对,纷纷起身告辞。 可能来吏部尚书府做客的,自然也是消息灵通之人, 得知是京兆府尹崔邦彦突然查科举作弊, 第一个就江晦抓了,众夫人神色各异。 明德侯夫人甚至都笑出了声: “哎呦喂,这状元名词原来是靠舞弊来的啊, 我说怎么那么喜欢参加文会呢,整个京城的文会,就没有那人落下的。 原来都是为了遮掩自己没有那真才实学。” 江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气得脸都黑了, 刚刚多得意,现在就有多丢人。 等人一走,江夫人便气得翻了桌子: “气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那崔邦彦为何敢动我儿!” 管家满头大汗,跑进来弯腰禀报,道: “夫人,已经查清了啊,大少爷这是撞上枪口上了。 京兆府尹崔邦彦根据多件案件证物,竟然查出本次科举考题被提前泄露。 他一个招呼就不打,直接一道折子上达天听, 陛下本就对此次科举重视不已,念叨了多次,终于能多得几个栋梁之材为君分忧。 可谁知,栋梁之材可能都是舞弊上榜的, 于是,陛下震怒之下,也不管涉嫌舞弊之人是谁,直接便命崔邦彦将人抓了!” 江夫人听到这些,顿时大气: “啊,崔邦彦连我儿你也敢动,你给我等着——” 她一顿咬牙切齿后,便厉声道: “去将大少爷的事告诉老爷,让他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还我儿清白。” 管家忙道:“夫人,老爷今早被皇上召进宫,还没有出来。” 闻言,江夫人顿时眉心一跳, 她这才想起来—— 自家丈夫是这次科举的副考官, 一旦发现科举有舞弊行为,不仅儿子清白不了,连丈夫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意识到这点,江夫人气得眼前一黑,直直就倒了下去。 ...... 文会上,江晦以一首临江仙再次拔得头筹,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赞叹之余,有人也不由得吃味。 “你说这江公子未免也太天才了吧,听说原来还是乞丐,也没有读过几年书吧,怎么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莫非真有人是文曲星下凡不成。” 林青姚:“诗词歌赋也能作弊啊,又不是都是临时出题。”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阵无言,而后却恍然大悟起来。 难怪江晦样样突出,原来是私下做了手脚啊, 呸,还状元郎呢,当真让人不齿! 江晦正享受着众人的恭维,突然间就见到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再一看,茶楼桌边一身男装的,不是林青姚又是谁! 江晦笑意一收,顿时暗道不好。 他总觉得林青姚与他相克,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准没有好事。 林青姚见江晦脸色难看下来,她当即拿起茶杯勾了勾唇。 江晦前世能够的明珠公主看中,身居高位,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起码他过目不忘,对文道也颇有天赋,要不然,她也不会花大价钱,资助他上京科举。 可有些东西,她既然能给,自然也能收回来, 江晦别说只是一条蚯蚓,就算是龙她也能拔了他的筋,看他还如何青云直上! 就在江晦气势汹汹,正要叫人赶走林青姚的时候, 京兆府尹崔邦彦却带着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江晦给扣住了: “本官奉陛下口谕,捉拿科举舞弊案犯,若有阻挡本官办案者,一律视作同伙处理。”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惊讶不已,纷纷离江晦远了一点。 老天爷啊,这江晦竟然真的是靠作弊上位的啊! 丢人,实在是丢人! 刚刚那些夸他之人,恨不得用五斤茶水漱口, 与林青姚一起骂人的,则各个弹冠相庆,乐于见江晦跌落神坛。 林青姚也借着喝茶的动作,暗暗勾了勾唇, 崔邦彦倒是机灵,自己只给他一个暗示,他便抓到机会了。 江晦被抓到京兆府,整个人都是懵的。 想起自己文会上被当众带上刑具,沿街拖回京兆府,他便恨不得吐血: “崔大人,我可是吏部尚书府公子,你抓我之前,就没有掂量掂量!” 崔邦彦当即冷哼道: “哼,岂有此理,科举舞弊证据确凿,还敢拿吏部尚书压我, 陛下命我监察科举公正,岂容你放肆。” “给本官将此人打上十板子,丢进京兆府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视!” 江晦顿时脸色一变,忙解释道: “崔大人,崔大人,你听说解释,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啊啊啊——” 第11章 林青姚,我跟你没完!!! 江晦一个文弱书生,如何能扛得住大刑伺候, 几板子下去,便屁股开花,血透衣裳,只剩惨叫。 但有尚书夫人亲自出面,江晦终究是被从京兆府放了出来,只是屁股上有些许血迹罢了。 科举舞弊案,本就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此举更刺激了其他考生, 纷纷连名上书。 一时之间,整个江家都因为江晦,被架在火上烤。 有考生甚至已经坐到了宫门口, 要求陛下将江眠鹤父子,一起以正刑罚! 江晦说自己没有作弊,但是稿纸上却有科举试题答案, 而且草稿上的内容,还与他写在考卷上的答案一模一样。 科举副主考官还是你亲爹,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考生,还得了状元之名, 你说你没作弊,谁信啊! 与此同时,萧霁寒也收到了确切的消息—— 丁昌县茶楼那些杀手,其实是冲着林青姚母子去的; 但江晦脖子上的伤,以及如今深陷作弊旋涡,也跟林青姚脱不开关系。 连萧霁寒勾了勾唇,不得不承认, 比起林青姚的脸,她的能力心计显然更甚一筹, 甚至不自觉,呐呐道: “呵,有勇有谋手段利落,倒是有几分本事,配做本国公的女人。” 侍卫武毅听到这话,神色古怪,轻咳了一声: “主子,还有一件事,属下觉得应该先跟您说。” 萧霁寒心情大好,端起了茶盏,道:“说吧......” “有人说,江晦其实是夫人养的.....咳咳,外室。而且是在您死后没多久就养上了。” 萧霁寒猛地看向他,简直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侍卫武毅看了一眼他的脸色,低头继续道: “根据属下推断,两人现在互派杀手,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或许是.....相爱相杀?” 咔嚓,萧霁寒捏碎了手里茶杯,脸色青紫交加。 刚刚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打脸...... 林青姚再次见到萧霁寒的时候,只觉得他神色很是奇怪, 脸色漆黑双眼通红,好似得罪了他似的...... 林青姚想着自己虽然利用过萧霁寒挡刀,但也不是不能调和,便又放下心来。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笑着道: “多谢国公爷先前的照拂,这是民妇家中的铁矿地契。听说太子殿下刚掌管兵部,正欲搜寻铁矿打造新兵器,您又与太子交好,便想借国公爷之手将铁矿献给太子。” “您也知道,民妇只是一个商人,若拿着这铁矿也没有用, 还不如换一张户部经营文书,好让我们母子二人在京城也能有个落脚之处。” “您仔细看,此契书上虽然写的荒山,但地下却藏了铁矿。” 在京城做生意,铺子好找文书难办, 林青姚便特意来找了萧霁寒。 若她的猜测没有错,江晦是为了明珠公主,冲着铁矿来的。 那铁矿留在她手里也是烫手山芋, 倒不如借萧霁寒之手送出去,省得被贼惦记。 且她只是送出去是最小的一座,也好试探一下萧霁寒是否值得合作。 林青姚说完后,特意等了一会儿, 没有见萧霁寒回话, 她便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只见萧霁寒眼中杀意弥漫,也不知道他是想杀谁。 林青姚:“......” 她拔高了音量: “......咳咳,国公爷,民妇刚刚说的,你可听见了!” 萧霁寒终于回应了:“嗯!” 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但脸色的冷意终于散去了一些。 林青姚:“......” 到底谁惹了这老人家? 林青姚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他发癫。 既然他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了......放下契书,他便满意离开。 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转角之处, 萧霁寒却仍是心气不顺,下颚线紧绷,在屋内来回转悠,如同一只陷入困境的猛虎。 武毅疑惑问:“主子,您可能在忧愁夫人找了外室,已经心里都没有你的事?” 萧霁寒犹豫了一瞬,看向他:“你觉得我应该如何?” 武毅想也没想,就仰头道: “自然是杀了那对奸夫淫夫! 再给少主子灌下迷魂药,却保管他吃了只记得你这个亲爹!” 萧霁寒脸色顿黑:“......” 武毅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挂不住脸,当即又道: “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立马就去动手!!!” 萧霁寒终于忍无可忍,怒道: “将他给我压下去,按军令处置,练到他没力气说话为止。” 武毅嗷一声惨叫,被捂着嘴巴,压了下去。 萧霁寒捏着眉头,整个人心绪纷乱,最终咬了咬牙,道: “罢了,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只是外室养一次就算了,以后再不可如此!”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安抚住了他,萧霁寒竟然情绪莫名平静下来。 直接让人给朝中吵火热的舞弊案,再加了一把力...... ...... 江晦挨了板子,昏迷不醒,好不容易醒过来,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其父亲江眠鹤,脸色阴沉无比,居高临下道: “哼,眼皮子浅的东西,若不是你卸磨杀驴,却又斩草不除根,又怎么会扯出那么多事。” “如今就因为你,为父都被皇上下旨罚了三年俸禄。 你自己成绩作废也就罢了,还牵连到为父,再有下次本官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原来,朝廷经过一番彻查,发现确实有人在倒卖试题, 但那些都是假题,并不涉及此次科举舞弊。 而江晦也确实是运气好,猜中了试题, 朝廷为平息众考生怒火,还是一纸文书废了他的成绩,并责令他十年不能再考。 江晦闻言,不可置信到整个人浑身颤抖,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更甚..... 林青姚竟然毁了他! 他都已经缓了她银子了,她还要毁了他功名! 江夫人显然同样难以接受,她扯着江眠鹤哟秀,不甘心道: “不行,我儿好不容易苦尽甘来,科举成绩怎么能说废就废了!十年啊,十年以后都已经黄花菜都凉了,众人会如何看待我儿, 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要把我儿的功名讨要回来。” 江眠鹤气得甩开她的手,呵斥道: “讨要,我如何讨要,去跟陛下讨要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都已经被陛下责罚了三年俸禄,你还要我如何。” “哼,既然他真的有真才实学,那就十年后再考过——” 说罢,江眠鹤便甩袖而走,懒得再看江晦一眼。 江夫人气得抹泪,忙追了上去...... 随着两人的离开,院子内的下人,看着江晦的脸色都奇怪起来, 有些甚至已经有了明显的鄙夷和怠慢之色, 而这些的起因,都是林青姚的小肚鸡肠和恶毒,都是她拿出哪些稿纸! “噗——”江晦再也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黑血,晕死过去。 林青姚,我跟你没完!!! 第12章 好演技 他功名莫名其妙没了,父亲打了他那一巴掌后,就再没有问过他。江家下人们便对他怠慢起来。 不过短短一日,他便已经感受到世态炎凉。 就连他亲生母亲,都被弟弟妹妹抢去了注意力,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成为废子。 他不是傻子,亲生父母又如何,若他没有用,照样什么都得不到! 明珠公主是他最大的指望,绝对不能有失...... 于是,江晦能下床后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备车。 他脸色蜡黄,唇色苍白,连起身都颤颤巍巍,哪里像是能出门的样子, 小厮忙劝道:“公子,您伤还没有好,先休息休息吧。 公主在燕郊别院闭关,提陛下诵经祈福, 您现在过去也见不到人,还会害得伤口裂开感染。” 江晦神色难看,眼里满是不甘之色,低呵道: “什么时候你那么多废话了,连我的主你都要做,再不听令你就滚回丁昌县去!” 小厮见拗不过他,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拿银子去请府上下人安排马车。 折腾半晌,好不容易找到辆府上其他主子不用的马车,江晦主仆才一起出了门, 但自从丁昌县遇刺后,他也小心了一些, 出门都带上了两个公主留给他的护卫...... 谁知,马车刚走出江家没有多远,拉车的马儿便突然发狂,嘶鸣一声便乱跳狂跑起来。 路过转角处,车厢也在转角处狠狠撞到向墙壁,瞬间四分五裂。 江晦也被从车厢内甩了出来,幸亏有小厮做肉盾,才没有撞得脑浆四溅。 可他刚挨了板子,此刻又头晕脑涨,后背屁股伤口再次裂开, 痛得他整个人冷汗淋漓,浑身抽筋。 小厮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吓得大叫: “啊啊啊,来人啊,大少爷昏迷了,快请大夫啊——” 侍卫和江家下人听到喊声,连忙跑过来扶人的扶人,找大夫的找大夫。 见江晦痛晕过去,刑泽满意地拍了拍手, 将身子隐在暗处,去找林青姚领银子...... 刑泽学会了生意经后,便按着林青姚的吩咐,逮着江晦这只羊薅。 江晦毕竟是府上大少爷,在江府门口受了伤,还是惊动了江家不少人。 但也就仅此而已,江夫人责罚了几个怠慢的下人,又命人给江晦请了大夫后,便没有再管。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桌上的茶都是凉的。 江晦死死咬住牙根,双眼通红得冒血,对林青姚的恨意达到顶峰。 若不是她从中阻挠,自己身世大白之后,状元光环加身,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他忍了好些年,才回到江府认亲,就是为了这一日。 光明正大,被江家迎接回府,成为他们最优秀的继承人,被江家长辈委以重任。 可是这一切都被林青姚毁了! 就是因为自己想给她一个痛快,她便要毁了他...... 江晦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地捏紧了拳头。 直到那口气咽了下去,他才起身走到书桌旁,提笔给明珠公主写信, 心中解释了,他未能从萧家拿回铁矿的经过、表明对自己会尽快除去林青姚母子,以及会重考科举为她效忠的承诺。 紧接着,他便另外提笔,换了一套字迹, 很快,一张薄纸写满小字,纸上内容,表达了一个深闺妇人对男人的思念, 其中字句描绘露骨,让人看之脸红,落款正是林青姚的名字。 江晦抚摸薄纸上的字迹,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林青姚,我本不想用如此下作手段,是你逼我的......” 翌日,江晦痛得在屋内叫人,他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只顾着嬉笑打趣。 小厮端着脸盆进来,气愤道: “公子,这些奴仆实在太恨了,小人不仅叫不动他们,还要被他们差使......这样下去,您可怎么得了啊!都让写奴仆骑到脑袋上了,真让人生气。” 小厮是跟着江晦从丁昌县来的, 他原本就是盼着跟了尚书府公子,能够跟着吃香喝辣, 谁知道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苦! 起码,在丁昌县的时候,公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林青姚会亲自来看他, 若是他再虚弱咳嗽几声,还会有人送来鸡汤药膳等物, 累不着自己不说,还能趁机饱饱口福, 可现在他在江家喝口茶水要给银子,买药请大夫也要给银子,连去茅房拉个屎都要给银子! 江晦深呼了口气,努力不去听外边那些下人的嬉笑声,问: “我让你寄给公主的信,可都送出去了?” 小厮忙道:“已经送出去了,按时间应该也送到公主别院了......” 江晦闻言,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让他扶着自己去了主院。 江晦过来的时候,江夫人正在与一双儿女说话。 江三小姐和江二少爷,是江晦这个大儿子丢失后,江夫人又陆续生下的两个孩子。 相较于对江晦的生疏客气,这一双儿女可是她亲眼看到大的宝贝。 “唔,今儿总算见到娘亲了,自从大哥回来后,娘亲就跟忘记了女儿似的。” “三妹,你才知道啊,大哥长在乡野都能考中状元,虽说现在功名没了,但还有公主驸马身份不是,哪像我们两个酒囊饭袋,锦衣玉食了十几年,却一点没有成绩。” “呸,你才是酒囊饭袋,我已经跟母亲学管家了......” 江三小姐和江二少爷围着江夫人,一左一右互相斗嘴。 江夫人呵呵直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连亲生哥哥的醋都吃起来了......” 江晦进门后,三人的说话声便立即停了, 且同时回过头来看他,好似他的出现打断了他们一家人的温馨和睦。 江晦心中酸涩,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丁昌县在生活...... 可很快,他便把这股想法给压了下去,林青姚母子身份低微,只配做他生命中的过客,而不是真正的家人。 “孩儿见过母亲,二弟,三妹——” 江晦身上有伤,还是弯腰行礼,引得江夫人忙让人去扶他: “都是自家兄妹,怎么还如此客气,快起来别伤到了自己。” 江二少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突然出现,很是不满。 江三小姐倒是对他笑了笑,还热情道: “大哥哥怎么才来啊,我和二哥都等你许久了,母亲也一直念叨你呢。” 她话说得漂亮,但江晦知道她根本没有派人来叫自己, 他便笑着道:“是为兄的不是。” 第13章 香膏铺子开业,被砸 江夫人对几个孩子能够和睦相处而满意,看出江晦是有事找自己, 她便让一双儿女先出去,才问: “锦明可是还在想着功名被废的事伤神,母亲知道你寒窗苦读十年,才终于科举中榜。” 锦明乃江晦的字,江夫人喜欢叫他的字以示亲近。 “该死的崔邦彦,我跟他没完!那么多考生,他偏偏那你来做文章,我看他京兆府尹是当到头了,等过了这个风口,我绝对不会翻过他!” “还有你父亲,他现在气头上对你说了些重话,但最恨的还是那姓崔的。” 江晦闻言心中一动,面色愧疚道: “多谢父母母亲记挂,孩子连累了父亲自责不已。 不知父亲最近在忙什么,孩子若是能帮忙分担,绝不说辛苦,只盼着能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 这话,江夫人听得极为愉悦,她笑着道: “你有这个心,母亲就知足了,只是你恐怕也帮不上忙了。 你是我的亲生孩子,与江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既然你想知道,母亲也不瞒着你, 你父亲原来是户部侍郎,得陛下看中才升的吏部尚书。 只是陛下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突然派了钦差去西北。 几年前,你父亲原来为了捞油水,截断了雍州那边与羌国的生意, 虽说是赚了百万两银子,但是若是被查出来, 你父亲难免会被那些御史,扣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失了陛下的圣心。 他最近就在想着这事,着急上火得夜不能寐......自然也就对你少了几分关注,你别想多了。” 江晦顿时眼皮一抬,心脏却猛烈跳动起来。 雍州......不就是林青姚的丈夫,当年失踪战死之地? 若是能让死人背罪,岂不是一举两得! 江夫人:“对了,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呢?” 江晦将心里的想法先压下,打算从长计议,免得再被林青姚钻了空子。 他从衣袖里拿出折叠的信件,面色尴尬,道: “母亲,其实.....儿子受罚之事,并非崔大人一人所为。” “并且,昨日马车失控之事,孩儿也怀疑是她做的,她总是要毁了孩子才甘心。” 江夫人皱了皱眉,将他递过来的信纸打开, 但只看了一眼,她便脸色铁青,砰地将其拍在桌上: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个寡妇竟然还贪图你的身子,谁给她的脸。” 江夫人都恶心坏了,看那信件一眼,都觉得肮脏不已。 “你看看她这说的什么话,竟然说要让你永远留在她身边,不准你回京找亲生的家人。 这岂不是说,她早就知道你的身世,却为了一己之私将你留在家中!” “真是好胆,竟然敢私自扣押吏部尚书的公子!” 江夫人都要气炸了,再一听到江晦的话,更是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不要脸的贱人,若不是为了你的名声,就冲着她挟恩图报,跑到京兆府去报官要账,连累你的功名被废,本夫人早将她杀了十次八次!” “连个奴仆都不够资格,竟然还想要做你的正妻!” 江晦一脸失落,垂下肩膀,叹气道: “孩子也不知道,她竟然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是知道,定是不愿意受她资助的。” 江夫人一听这话,立即震怒不已,当即就道: “能救下我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敢再要其他的就是活腻了!” “这事你别管了,我会将这贱人处理了,绝对不能让她影响了你与公主的婚事。” 江晦闻言暗暗勾了勾唇,等江夫人骂够了,才犹豫道: “那母亲能否答应孩儿,别伤了他们母子的性命,只将他们赶出京城就罢了。” 他留着林青姚母子还有用,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死了。 江夫人闻言,顿时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你这孩子,怎么养成了如此善良的性子! 殊不知人善被人欺,京城各家主母少爷小姐手里,谁没有沾过血。” “她就是看你善良,才故意欺负你呢!若是其他的王子皇孙,你看她敢不敢开这个口。” 江夫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在江晦的再三恳求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同时,对这个儿子也更加放心起来, 毕竟比起恶毒狠辣之人,心地善良的孩子更讨父母喜欢。 若是遇上个心肠恶毒的,说不定为了抢家产,与亲兄弟自相残杀的事都做得出来。 江夫人出生世家大族,又是吏部尚书夫人,在京城也算是能排得上号的官夫人。 她甚至只要动动手指头,都能让林青姚吃大苦头,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再出手, 江晦达成目的,满意地勾了勾唇。 江晦从主院出来,便被两个弟弟妹妹给堵在了路上。 江二少爷上下打量他,脸色越发不起客气起来,咬牙道: “大哥真是好演技,若不是我知道那对母子是如何对你的,说不定都跟母亲一样被你骗了!” “你能骗的了母亲,却骗不到我.....明明是个忘恩负义的,却演得跟活菩萨似的。 本少爷警告你,江家是我的,我才是精心培养的嫡长子,你争不过我的。” 江晦瞬间面无表情,看向他:“二弟,还请慎言。” “江家家产我本就无意,你想要直接与母亲说就是,我能找回亲生父母便已经知足。” 江二少爷听到这话恶心坏了,甩袖而走: “虚伪至极,我看你能演多久。” 江三小姐见两人吵架,眼神闪了闪,笑呵呵道: “大哥哥,你别跟二哥计较,他原来是母亲的心尖尖,现在被你抢了关注,心里不爽利呢。” 江晦闻言,感动低头,道:“多谢三妹理解。” 江三小姐又与江晦说了一些话,还亲自将江晦送回了院子, 亲自教训了那些个擅离职守,只顾着偷奸耍滑的下人,引得江晦对她很是感动道谢。 江三小姐把下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这才满意离去。 哼,其实府中那些下人对江晦的作为,就是她故意安排的。 没有人欺负江晦,怎么能显示出她的好呢...... 将来,不管是大哥二哥继承主脉,她都吃不了亏, 这才是高门大户的生存之道啊! ...... 林青姚从萧霁寒那儿出来,便着手选铺子。 他们母子二人初来京城,家中有个产业,对外的身份便能稳妥许多, 免得哪日倒霉了,被人怀疑起他们来京的目的。 铺子本身装潢精致,也不需要多大改动,只要等香膏等物到货,便可以正式开业。 留下石劲石索两兄弟,安排铺子的装修以及订购事宜, 林青姚便带着儿子回了家。 谁知,母子二人刚离去不久,铺子便迎来了不速之客。 “砸,给本老爷狠狠地砸,要是看到一个全乎玩意儿,便打断你们的腿——” 第14章 比谁手更黑 一人长得肚大腰圆,身后跟着十来个打手,见面便不客气道: “哼,哪里来的乡下人,没有问过我金大丁金老爷的意思,便想要在皇城开铺子。” “给本老爷砸,谁砸得越狠,本老爷赏赐越丰——” 金大丁一声令下,十来个长得凶神恶煞的打手,便兴冲冲上前对着一顿打砸, 石索脸色大变,想要过去阻止,却被石劲拉住: “这金老爷号称京城第一霸,所有外来的商户,都得给他交银子才能保证安生,不好惹。” 石索气得咬牙,看着铺子里东西全成了破烂: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砸吗!” 石劲皱眉道:“东西只是死物,回去禀报完夫人再说,别自作主张。” 石劲比弟弟心细一点,知道林青姚虽然没说, 但从她一到京城就选择在这里开铺子, 他自然能看出来,林青姚一心低调,不想被推上风口浪尖...... 金大丁一行人打砸完,满意离去,走之前还嚣张放话: “你们再敢在京城开铺子,开一次老子便砸一次, 除非你们掌柜直接给老子二十万两保护费,本老爷才不计较你们落老爷脸的事。” 石劲石索二人,看着一片狼藉的铺子,气得脸色难看。 可金大丁一行人才刚走远,又连续来了三拨人,还都是一样的说辞。 铺子被砸得稀巴烂,连报官都没有用。 当真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 两人只得将消息禀告了林青姚...... 林青姚得知铺子被砸,脸色立即寒了下来。 江晦还真是喜欢找死,自己还没有找上他,他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金大丁明面上是地痞恶霸,实际是江家的人...... 他原本是江家一老奴,赎身出来后便混迹于市井之间,实际就是帮江夫人做见不得光的事。 林青姚与江夫人尚无交集,她却突然对自己铺子出手, 一定与江晦那贱男人脱不开关系。 哼,比手黑是吧,那就看看到底谁手更黑! “去,拖两车粪泼到江家大门,那姓金的来一次,你们便去泼一次。” “江晦躲在府内不敢见人,就泼他娘,一定要当街泼!” 石劲石索心中忐忑,毕竟是他们搞砸了事情, 并且也以为林青姚让劝他们忍气吞声,毕竟这里可是京城。 可一听到林青姚的命令,两人立即兴奋起来,换了黑衣蒙面,趁着傍晚下朝之时,直接将两车大粪拖到了江家大门口。 石索尤嫌泼粪不够,用面巾捂住了脸,扬声大骂道: “江晦科举舞弊,就因为有个做吏部尚书的亲爹,就可以逃脱律法的制裁。你们给我等着,只要他还在江家一日,我们便会来泼一日大粪!” “直到你们把人交出来,或者让他去自首,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 紧接着,两人便直接将大粪倾倒,拔腿便分开跑了。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大胆妄为到敢上江家泼粪, 侍卫都愣了几秒,反应过来想去追的时候,始作俑者已经跑没了影。 江晦的小厮,正巧出门替他买笔墨,出门看到这幕都傻了。 江家大门口一片狼藉臭气熏天,路过之人无不捂紧口鼻,守门的侍卫更是不断干呕。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去跟少爷说这事, 只希望府上其他主子,不要迁怒在自家少爷身上吧...... 江夫人听闻此事,大动肝火,立即命人去将那两个作乱的小贼碎尸万段,却折腾了一整日也没有找到那两人,气得她将下人们都打了一顿。 好不容易收拾完门口的大粪,香粉都撒了几十斤,江夫人才坐了马车出门。 她与京中其他官夫人约好了要去寺庙上香,不好临时爽约。 可谁知,马车才走了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江夫人估摸着时间也没有出京城,便差了丫鬟出去问怎么回事, 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丫鬟回来禀报, 她便掀开了车帘,没好气问: “人呢,都死哪里去了......啊——” 她正张开嘴巴,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脸上一凉,难以言喻的恶臭顺着口鼻袭来。 “啊啊啊啊——”江夫人慌忙用手往脸上一摸。 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后,她尖叫到声音都拔高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江夫人出生世家大族,连如厕都是专门有丫鬟焚香的, 哪里沾到过大粪啊,更何况还是直接从头浇下,都不知吃进嘴里多少。 她恶心得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最后直接吐到,整个人都晕了过去,引得街上围观的百姓,乐呵呵指着她看笑话。 堂堂尚书府夫人,竟然被人当街泼粪,这可是大新闻! 江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就听到耳边不断的笑声,顿时头皮发麻又晕了过去。 而这时候,被人捂着口鼻拖远的两个丫鬟,也终于跑了回来, 见江夫人跟从粪坑里拖出来似的样子,精致闪亮的发钗都占满了漆黑的不明物体, 两人顿时惊得眼前一黑, 呃了一声也要跟着晕了过去...... ...... 江家的趣事被传到了京城大街小巷,林青姚却带着石劲石索跟踪上了金大丁。 带人砸她铺子,只是泼粪哪里就能够了! 金大丁带了几十个打手手下,在寻花巷喝花酒, 听闻林青姚开的那香膏铺子,被小弟们砸到大门都碎了,至今也没有看到人再去铺子里, 他乐得哈哈大笑:“不错不错,都有赏——” “不过,那家掌柜一日没有卖了铺子,灰溜溜离开京城,你们就得继续去砸。 京城市井乃我金大丁说了算,有钱也难使鬼推磨。” 有狗腿子立马端了酒,谄媚道: “嘿嘿,大哥亲自出手,道上兄弟谁不激动。 我估计那妇人掌柜,怕是正抱着儿子,躲在哪里偷哭呢。” “等干完这票,大哥得了上头人的赏赐,也别忘了请兄弟们喝酒啊......” 金大丁听到这些,笑得一脸横肉抖动: “好说好说,夫人不是小气人,少不你们的好处......” 一群人一直喝到了深夜,才晃晃悠悠地从青楼出来,勾肩搭背的各自回家。 等手下都渐渐远去,金大丁脸上的醉意立马散去,带着两个心腹往反方向而去...... 行至渡口,金老爷与两个手下,四下看了一眼,见没有人,便迅速潜入了其中一艘货船内。 紧接着,他便驾轻熟路的到达船舱内,撬开了一块甲板。 从中取出一个木盒,上面用蜜蜡封印,看起来普普通通,像是船员遗落在此处的行囊。 可从三人的激动的神色中,便知道这个盒子没有那么简单。 林青姚给了石劲石索一个眼神, 两人便直接潜了过去...... 第15章 江夫人当街被骂 随着金大丁三人的倒下,林青姚也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 里面竟然全是大颗大颗的璀璨宝石! 这些宝石都是羌国特有,少量进贡也都是皇室贡品。 因为稀有所以昂贵,就这一小盒子估摸价值至少二十万两以上。 只不过,现在朝廷对边关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家大族也会乘机谋利,再卖到海外的其他附属小国,一来一回都能赚两三倍差价。 难怪,江夫人偷偷摸摸的让下人来拿呢, 哼,原来是倒卖贡品,还怕脏了自己的手。 不过,这些东西现在成为她的了...... 不用承担风险,又直接可以直接卖了换钱,勉强能够偿还她铺子装修银。 林青姚将宝石拿出来用手帕包裹住,盒子则放回了船舱原处, 金大丁和两个手下的尸体,则被绑了石头沉入水里。 夜深人静中,谁也没有看到,林青姚几人已经发了一笔横财。 次日,江夫人原本一早儿就要见金大丁的, 但一直等到了中午都没有见人来,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出过差错, 江夫人便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差人去问,看看怎么回事。 与江家的乱象丛生不同,林青姚这边却是喜气连连。 香膏铺子开业了,店铺名字就叫“桃花坞”, 铺子内所有香膏均用粉色瓷盒包装,其上有精美雅致的花纹,还有对应的各种香味。 不喜欢用膏的还有熏香,香味雅致独特,能留在衣服上经久不散, 很得京中各家夫人小姐的喜爱, 开业第一天便来了许多探新奇的顾客。 林青姚在二楼负责招待贵客,并将她们的身份与记忆中的一一对上。 透过窗檐,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皇城宫门的一角,她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萧屿弘余毒排清,也回复了活泼的性子, 快便与铺子附近的孩子打成了一片。 新店开业请了舞狮,店铺门口热闹非凡, 与此同时,萧霁寒也差人送来了经营文书, 只是文书上只说桃花坞隶属于户部,来送的人也是生面孔, 也就是说,她明面上与英国公府未曾有一丝关联。 似乎是萧霁寒,刻意不想明面上与她搭上关系...... 林青姚忙着店铺的事,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萧屿弘呼朋唤友,带着他们去了后院欢聚,说是要宴请他们。 林青姚见他难得露出了小孩模样,倒也没有管他.....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桃花坞后院玩得开心,期间还抓了一个打算来库房香膏里投毒的混混。 林青姚那日见他与金老爷一起喝酒,便知道这怕是他昨日就安排好的任务。 她便直接将人交给了官府,没有再去理会江家人。 而这时候,江夫人也知道宝石丢失,金大丁带着全家携款跑路的事。 她气得脸都青了,一巴掌扇倒管家脸上: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人都跑了一晚上,你才来告诉本夫人。” “还不快派人去找,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狗奴才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江夫人派出了江家全部护卫,又去报官说是家奴偷了家中财物,浩浩荡荡几百人四处找人,终于,在那艘货船底下,有人捞出了金老爷和两个手下的尸体。 江夫人简直不可置信, 江家的东西,都有人敢打劫。 利用商队从羌国倒卖宝石,都已经成京城各家,约定俗成的惯例了, 不仅可以减少被朝廷处罚风险,还可以省下一大笔要贿赂沿途官员的银子。 “是谁,是谁.....给本夫人查,连江家的东西都敢打主意,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江晦犹豫了几下,还是道:“母亲,或许是林青姚做的。 毕竟金大丁前几日砸了她的铺子......而且黑吃黑,也很像她的做事风格。” 江晦虽然无语,但也知道,林青姚确实有几分本事。 江夫人惊讶,皱眉:“她有这个本事!” 江晦点了点头,“母亲若是早点去找,或许还能将丢的东西找回来。” 江夫人脸色瞬间难看不已,气得整个人呼吸不畅,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对下人道: “去,本夫人要林青姚母子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做得干净点。” 京城杀人传到陛下耳朵里也不好听,但也不是做不了。 林青姚那贱妇,是真的惹怒她了! 身边管事闻言,立马应是退了下去。 可很快,派出去的下人便回来回复,说是已经将那宅子一把火烧了。 可屋子内并未发现尸体,连各种起居之物,也少得可怜。 这也就是说,林青姚母子早就不住那里了。 江夫人脸上的笑意刚扬起来,听到这话便气得大骂: “本夫人不是早就让你们盯着吗,怎么连人失踪都找不到。一个个都是废物。” 下人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心中却委屈不已。 林青姚母子日日进出那间小院,结果要动手的时候就不住那儿了, 这不是跟见了鬼一样吗...... 江晦听到这话,也皱了皱眉。 林青姚搬家竟然都没告知他一声, 难道她具不怕自己真的对她失去兴趣吗? 还是说她是故意吸引自己注意力,但就冲她对自己做的这些事, 她即便再爱自己,也活不成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母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林青姚住不住那里,那件铺子总归在的,按着她嗜钱如命的性子,她不可能躲着不管铺子。” 江夫人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猛地起身。 正巧这时候,下人来禀报林青姚此时正在铺子里,江夫人便决定亲自出马。 一到了店铺门口,看到上面桃花坞几个大字牌匾,江夫人便气得冒火。 她指着那牌匾便道:“给本夫人砸,谁干替这林氏出头,就是跟我江家过不去。” 店内原本是有些顾客的,见江夫人气势汹汹,便都跑了。 林青姚从铺子里出来,笑着道: “原来是吏部尚书夫人啊,不知我这小铺子怎么惹到您了,竟然要亲自来砸。”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江夫人看到林青姚笑盈盈的样子,反而气得更厉害。 她怒道:“哼,原来你就是林青姚,果然是长了一副好脸蛋。” “这贱妇偷盗我江家财物,就藏于这铺子之内,给我搜!一个人不许跑。” “还有没有王法了,堂堂尚书夫人带人抄户部名下铺子,难不成京城都成了你们江家的不成!哼,我倒是要问问江大人,是不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见林青姚竟然敢威胁她,她气得直接就冲车上下来, “好好好,你个商户竟然威胁我一个尚书夫人,真是反了天了!” “给我将她抓起来,好好掌嘴,教教她什么叫做京城的规矩。” 江家侍卫冲了过去,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好些身穿棕色衣服的侍卫,将他们都打了出来。 江夫人再定睛一看,这才发现—— 而刚刚骂她的,其实就是明德侯夫人,林青姚只在一旁看笑话呢。 第16章 护驾有功 江夫人本就与明德侯夫人有些龌龊,见与林青姚站一处去了, 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道: “明德侯夫人,你也是明事理的人,怎么跟一个商户混到一起去了, 她偷了我江家的东西,我不过是来要回去罢了。” “难不成,你当真为了一个商户,跟本夫人作对!” 明德侯夫人冷笑:“你江家丢了的东西报官就是,亲自来要算是怎么回事。” 江夫人脸色一僵,若是能报官,她还废那么大劲儿做什么! 一进铺子,明德侯夫人便看到铺子内一片狼藉,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而她派来的侍卫就江家来作乱的侍卫都压在地上。 林青姚也迎了过来,神色抱歉道: “夫人,我已经跟江夫人说了,是不是有误会,可是她半句话都听不进去,进来便要砸铺子,还藏仓库内都翻了一遍。我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东西......” 明德侯夫人顿时大气:“周翠华,你敢来砸我的铺子,我跟你没完!” “但凡你要点脸,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人,将被砸毁的东西,清单都列出来, 给我去江家要账,要不回来就去京兆府报官。” 江夫人这才知道—— 明德侯夫人竟然与林青姚合伙开了铺子了! 两个她讨厌的人都凑到一起了,江夫人气得脸都青了, 可看着明德侯夫人在此,她再闹也讨不到便宜,便只能甩甩袖上了马车。 等人走了,明德侯夫人才笑道: “你怎么得罪周翠华了,她向来眼高于顶,竟然亲自来找你,定是已经气疯了。” 林青姚叹了口气,无奈道:“民妇也很无奈,不知道怎么就跟江家杠上了。” “索性身正不怕影子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明德侯夫人闻言噗嗤一笑: “哈哈,你这掌柜倒是有趣,好一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错,京城又不是她一家独大,江家上头还有好些达官显贵王子龙孙。那周翠华要是还敢来,你直接派人来找我,保管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明德侯夫人前几日原本只是来随意逛逛, 她娘家人都不在了,膝下也没有孩子,就喜欢做些生意打发时间, 林青姚这个铺子开得新奇,又符合她的心意,便直接拿出两千两银子入股。 没想到,这才入股,就遇上了江家上门找茬...... 明德侯夫人走后,又留下了一些侍卫保护铺子,林青姚自然是感谢。 既然英国公府不愿意与她扯上关系,她也得多几条路才是。 明德侯夫人是她特意选的大腿! 好在,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她独自与儿子直接住在了铺子里,今日江夫人闹了那么一出,这里反而变安全了。 一旦铺子有什么意外,那就一定是江家下的手! ...... 回到江家,江夫人便立马叫来了江晦,怒道: “将林氏那贱妇的事,都给我一字不落的说清楚,本夫人要她死!” 多少年了,江夫人本就是世家大族出生,嫁的又是前途无量的吏部侍郎,后来又成了陛下委以重任的吏部尚书,她已经很少受那么大的气了。 若说先前对付林青姚,是为了大儿子, 现在她就是恨极了林青姚,非要亲眼看着她死了,才解气。 江晦忙开口,讲起了他与林青姚认识的经过,以及他曾经在丁昌县对萧家的见闻。 江晦与江夫人一直聊了一下午,江二少爷捧着书院的成绩来找江夫人,都被拦在了外面。 等江晦从主院出来到时候,撞上了一脸不忿的二弟。 看他一脸疲色,已经被太阳晒干的嘴唇,便知道他在此等了许久, 可现在江夫人已经洗漱休息,怕是也不会见他了。 比起对付仇人,江二少爷那点成绩,就有些拿不出手了..... 江晦勾了勾嘴角,笑道: “二弟,母亲已经歇息了,你明日再来吧。 今日父亲母亲忧心之事都有许多,你不要再去给他们添乱了。” 一听这幅教训他的语气,江二少爷便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即不客气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本少爷, 若不是你被那林氏所救,连跟我舔鞋底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你还撺着母亲去对付她,白眼狼!” 说罢,他甩袖便走,江晦顿时脸色难看下来, 但看他气鼓鼓转身离去,仿佛就是备受关注的孩子,一下子被人忘记了,难以接受似的。 他被骂得气怒,但看着有江家金孙之称的二弟,憋屈着脸色,气愤离去。 江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爽快感, 如此说来,自己都得谢谢林青姚了。 若不是她实在难杀,又将母亲气得不轻,母亲的注意力,或许还不会落在他身上。 毕竟装可怜装孝顺能获得一时心疼,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他又不能自己哭,显得他多么无能似的, 林青姚就完美的,充当了一个为他争宠的角色。 江晦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都有些舍不得林青姚死了...... 次日清晨,林青姚站在店铺二楼,透过窗檐缝隙, 看到皇宫内出来一家寻常马车,但身后却贴身跟着十来个侍卫,显然很是害怕车上的人出事。 终于等到要等的人,林青姚眼神闪了闪。 她立马去后院叫人:“屿儿,走,娘亲带你去逛街——” 萧屿弘有些不愿,嘟嘴道:“孩儿不去,逛街是女子才做的事,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 林青姚:“......” 孩子还真是大了,都不听话了啊。 “还想当大将军吗?” 萧屿弘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想!” 林青姚立即严肃道:“想还不快过来,陪你娘亲我逛街。” 萧屿弘兴冲冲地嗷了一丝,扛着刀便跟着林青姚出了门...... 萧屿弘不知道林青姚在跟踪人,一路都激动不已, 突然,一人从他面前快步路过, 但在他的角度,清晰看到了—— 那人的衣袖里藏了一把弯刀匕首。 萧屿弘因为父亲是死于与羌国的战事,自小便对羌国人格外注意, 他跟着萧家商队也去过几次西北, 从这人行走的姿势以及外貌,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的便是羌国人。 萧屿弘脸色一变,吼道:“你,就是你,站住——” 细作没有想到会半路出来一个陈咬金, 猝不及防间为了躲避萧屿弘的招式,他手里的匕首砸到了窗户上。 “谁——”突然间一声太监尖利的冷呵传来。 细作眼见暴露,只能转身想要逃跑,却被萧屿弘堵住了去路。 萧屿弘自小习武,与那细作打得有来有回,几下就将他给按在了地上。 这时候,雅居的大门被打开, 里面是一个脸色发白的貌美女子,以及脸色难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 一队侍卫冲了出来,萧屿弘正要说话,就被跟着按在了地上...... 齐帝看了一眼那细作皱眉,居高临下看向一脸气愤的萧屿弘, 语气有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问:“你是谁?” 第17章 恩准入京营 萧屿弘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他根本不认识齐帝。 他一心抓捕细作,却被人按在地上,哪里有什么好语气,当即就道: “哼,小爷是谁,与你何干。这细作是我先发现的,别以为你人多你就有理,你最好把人还给我,耽误了去京兆府领赏,就为你是问。”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见萧屿弘竟然敢这样跟皇帝说话, 顿时都吓得冒了一声冷汗,纷纷拔刀。 大太监李德喜更是指着他,声音尖利,骂道: “哪里来的小毛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将他给咱家压下去,重重逼问到底意欲何为......” 萧屿弘被人架着,气得不行,立即挣扎起来。 但他也看得出来,那中年男人不好惹,当即对着太监怼道: “哼,哪里来的老太监,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人。 早知道是你在这屋子里,我刚刚就让细作进来刺杀你们了。” 李德喜自从当了皇帝贴身太监,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八面,什么时候被个小娃娃给怼过, 他气得脸都白了,当即就要亲自动手,齐帝却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你是哪家的娃娃,胆子倒是大得很啊,连李大公公都敢骂。” 齐帝要去着犯人说话,侍卫们也不好将他拖下去了, 可萧屿弘却还生着气,将头扭到一边,冷哼道: “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叫萧屿弘,东街那家叫‘桃花坞’的铺子,便是我家里开的。” “太监为什么就骂不得,这天底下只有皇上我才骂不得。更何况他国细作人人得而诛之,先国后家乃我萧家家训,你若是不放了我,就是与这细作一伙的。”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齐帝或许是觉得他为了拍龙屁,才说这番话。 但说话之人是萧屿弘一个半大的孩子, 从他露面开始,萧屿弘眼里变对他没有半分畏惧, 显然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谁,京城各家的孩子,即便不认识他,也该认识他身边的龙甲卫。 萧屿弘却都不认识,还连大太监都敢怼,显然不是京城中人。 更何况,他还阴差阳错得了救驾之功。 齐帝摆了摆手,让侍卫们都退了下去,哈哈大笑: “不错,还知道先国后家,你将这细作带走吧,送你拿去领赏。” 说罢,他便一掌打死了那细作,只留给了萧屿弘一具尸体。 萧屿弘倒也没有在意,反正是细作身上有纹身,绝对混淆不了身份。 倒是他看齐帝一掌便打死了细作,满眼冒星星: “哇,你刚刚用的是内力吗,我师傅说内力只有武学天才才能修炼出来,大部分人都只能练体,我还以为你是养尊处优的酒囊饭袋呢。” “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当大将军,但是苦于没有内力提不动三米大刀,你可以教我吗?” “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当我师傅,我娘会给你银子的......唔唔唔——” 生怕萧屿弘再说出什么冒犯的话来,萧屿弘被大太监李德喜笑呵呵拖了出去。 林青姚知道儿子对齐帝与细作的事全然不知,应该不会露出什么马脚来, 但是没有想到,儿子竟然到了,要拜皇帝做师傅的地步了! 林青姚佯装丢了儿子,一脸害怕的过来接人, 结果就听到了儿子这话,顿时满头黑线—— 我的好大儿哎,你可是要造皇帝反的, 你还想让他做你师傅,是嫌自己命长了不成! 很快,那细作便被人查明是从刑部大牢逃出来的,齐帝脸色立即冷了下来。 这很难让他不怀疑,是有人故意借细作之手,想要弑君夺位...... 齐帝不由得生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但想起萧屿弘那孩子满眼赞叹的模样,他不由得心情好了不少。 再见萧屿弘半分不邀功,一心只想着要他当师傅,齐帝对他更是多喜爱了几分。 满心忠君爱国,家世清白,还不贪图名利, 若他身边都是这样的侍卫,又怎么会有人敢行弑君之事! 李德喜本来很气愤那小孩的无礼,但见陛下这态度, 便知道他对这孩子来了兴趣,暗道这孩子运气好,竟然入了皇上的眼。 ...... 江晦身为前状元郎以及江家大少爷,自然是认识龙甲卫的, 再一看到大太监李德喜的侧脸,他顿时确认了皇上就在那间屋子里,看着萧屿弘被抓了进去,他心惊不已,下意识跑到了林青姚身边: “快走,里面的人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趁着那些人还没有来抓你,你快走啊!” 江晦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林青姚紧张了起来。 但他还是下意思压低声音,说了这番话,并想要去拉林青姚。 林青姚倏地侧身,躲开他的手,无语道:“趁着我没有扇你前,滚远一点!” 江晦急得脸色都红了,语气急促,指责道: “我知道你关心屿儿,但是他冲撞了宫中的贵人,定已经保不住命了,你非要与他一起送死吗。看在过往情分上,我才冒死提醒你的!” 林青姚烦不甚烦,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滚——” “我屿儿不仅活得好好的,还会长命百岁,倒是你一脸短命相。” 说罢,她就借着上前的动作,一脚就将人踹开。 江晦被她打得一个踉跄。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龙甲卫上, 并没有发现他仅仅挨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胀起来了,半弯着腰捂着下身死死咬住牙根。 也就在这时候,萧屿弘被人丢了出来, 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正要回头去找那武艺高强男人的时候, 林青姚就连忙借着关心抹泪的动作,轻轻扯了扯他的胳膊, 萧屿弘疑惑母亲为何示意自己老实点,但他还是老实地垂下了脑袋,一脸郁闷。 很快,大太监李德喜就带了圣旨出来,高唱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萧屿弘少年英才,忠君爱国,路遇羌国细作勇猛上前,今特赐入护京营资格。 其母林氏教导有功,赏赐纹银百两。钦此——”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萧屿弘的家世就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但也因为他那番先国后家的话,让林青姚这个做母亲的也跟着得了赏赐...... 萧屿弘拿着圣旨,高兴得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江晦却猛地抬起脑袋,震惊到以为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第18章 当然是因为... 齐帝雷霆大怒,刑部一脉的官员几乎都已经被责罚了,甚至还砍了两个人的脑袋,此事才平息下来,至于那个追击细作,得了个救驾之功的小子, 谁人不感叹运气好...... 京营的将士,都是优中选优的存在,要么就是官宦子弟。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子,竟然也得了入营名额,这不是走了狗屎运是什么。 且就冲着他这份救驾之功,哪怕是不给他升职,也没人敢去找他晦气。 萧屿弘完全不知道,那日那威严的男人就是皇帝。 但得知自己能做护京城将士,距离成为将军又进了一步,心情激动了好几天。 林青姚失笑,也庆幸自己先前觉得儿子年纪太小,有些事没让他知道。 反正等万事俱备的那日,他振臂一呼坐上龙椅, 让她这个母亲顺利做上太后,母子二人杀翻一切仇敌,得以安享晚年平安顺遂就好。 并且,她要彻底走到权力中心去, 入京营只是个开始! 终于忙完皇帝交代的任务,回到京城的萧霁寒,得知亲儿子成了自己手下。 他:“......”但很快,还是下意识生出了一种, 真不愧是我儿子的感觉。 他想了想,还是去库房亲自挑了一把宝刀,以上官的名义,送去了桃花坞。 宝刀周身都闪着凌冽的寒光,从光滑的刀锋便能看出来是新打造的,从未有人用过。 而且宽窄长度正符合他的身高,就跟为了他量身定做一般的。 萧屿弘得到了此物,自是爱不释手。 林青姚靠在门框边,看着儿子激动的模样,勾了勾唇。 她将铁矿的功劳送给了萧霁寒, 拿人手短,如今儿子成了他的手下,不照拂几分,都说不过去。 等儿子在京营站稳脚跟,大权在握指日可待啊。 到时候了萧霁寒若是能为她用就罢了,不能为她用就一并杀了! ...... 江家,江夫人本就在林青姚手中吃了亏, 又听说她还得了皇帝嘉奖,气得直接砸了许多东西。 江晦从外边回来后,脑袋都还是晕的, 不知道林青姚母子怎么短短半月,就鱼跃龙门了! 他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一路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心情也几番变幻。 “明日,我便带你去你外祖家,让你外祖和舅舅好好帮你谋划谋划。” 可听到江夫人说的话,他顿时一喜:“母亲,您说的是真的吗?” 江夫人当即冷哼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眼睁睁看着那贱妇骑到你头上去不成。 她那儿子都得了褒奖,说不定还要得品级,你怎么能还是白身。” 周家乃世家之一,手上有的是官员名额,只是看给谁而已。 江眠鹤那死东西,明明是世家女婿,还要为了讨好齐帝,不敢去给自己儿子要名额。 既然他不去,那自己便去! 江晦感动不已,红了眼眶:“孩儿多谢母亲......”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一旦有了世家的支持,别说一个小小林青姚, 哪怕遇上明珠公主,他也不会心虚了! 就在江夫人叮嘱江晦,要如何给周家送礼得外祖家好感的时候, 却突然,有小厮匆忙跑来,急慌慌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受伤了......您快请大夫啊!” 江夫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老爷好好的怎么会受伤,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小厮满头大汗,忙道:“是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爷的轿子到桥上的时候,突然间就断了一根横梁,轿夫们反应不及,直接摔倒了。 老爷爷从桥上摔下,直接落到了河里,脑袋还砸到了石头上, 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昏迷了,此刻正在医馆里包扎呢,您快派人去接老爷啊!” 听到这些,江夫人哪里还顾得上问什么,慌忙跑了出去。 她虽然对丈夫不管大儿子有些生气,但是他可是吏部尚书,齐帝的肱股之臣。 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那江家也就完了。 她急得吩咐下人时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快,快备轿子,我亲自去接老爷,还有大少爷二少爷三小姐,都叫上!” 小厮忙不迭点头,可听到大少爷几字,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夫人大气,骂道: “还有什么事,你快说啊,还要本夫人请你开口不成。” 小厮连忙跪地,道: “夫人,是老爷、老爷落轿前,曾经在路上撞到了一个云游道士。 他一见到老爷便说......便说。” 江夫人气的拍桌:“他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小厮道:“他说.....咱们江家出了个扫把星,会克亲克全家全族,还说那人就是大少爷。” “老爷气得将人赶走了,但是没走多远,便落了轿子。” 江晦:“......” 江夫人听到这些,顿时大动肝火,立马让人去找那道士。 “这种小手段还想用在她儿子身上,未免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去查,看那道士是谁派去的,重点查府中几个妾室,本夫人要将她们揪出来,一个个乱棍打死,看她们还敢不敢觊觎我大房的东西!” 江晦双眼通红,神色紧张,态度极尽恭敬,以及小心翼翼: “父亲还请保重身子,孩儿才见到父母,不想再次孤孤单单的了。” 江眠鹤身子并无大概,但毕竟是伤了脑袋,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听从大夫的嘱咐,给朝廷告了假,在家中休养。 江眠鹤毕竟年纪大了,看到亲儿子为了自己忙亲忙后, 大事小事都要亲力亲为,也不由得有些感动, 想着自己先去先前是不是对大儿子严厉了一点。 毕竟目前来看,江晦算是他所有孩子里最聪明的。 老二被养得一身娇气,什么都写在脸上,其他妾室生的孩子根本拿不出手。 若不是遇上了崔邦彦突然发疯,去查什么科举舞弊, 或许大儿子如今已经功成名就,与公主成婚,去朝廷衙门上值了。 再加上江夫人揪出来一个妾室,经常去道观, 还在屋内找到了一些巫蛊之物,又有什么的丫鬟做证人,说她故意安排人栽赃大儿子。 江眠鹤便放下了扫把星之事,只安心养伤..... 可不成想,他养了三日好不容易,脑子恢复清明,结果又在老位置落轿了。 而且这次直接摔断了一只腿...... 做完这些,刑泽来林青姚这里拿银子。 走到门边,他忍不住回头,笑嘻嘻问: “那个,我可以问问吗,你为什么要让我对江大人下手吗。” 林青姚淡笑,“当然是因为,你被抓不会暴露我了,别忘了你可是江晦买通的杀手。” 又薅了一次羊毛的刑泽:“......”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伯乐, 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呜呜呜...... 江眠鹤连着伤了两次,江夫人急得跟几天没有合眼,哪里还有精力带大儿子去周家。 江晦心中着急,却只能忍了下来,继续当孝子。 第19章 老祖宗对她不满?? 江夫人决定办场祭祀,好好告慰天地祖宗, 或许是江家最近香烛烧少了,所以才引得老祖宗们不高兴,倒霉事不断。 江家所有人都来了,包括各个宗亲族亲, 江夫人乃江家主母,在这种场合都是极为有分量的。 江家的各个子嗣,也都老实排在后面,等着上前上香。 所有人都庄严肃穆,等江眠鹤这个族长说完话后, 一切准备就绪,由江夫人亲自将香烛点好,交到每人手里。 可每人都在等着,却见江夫人站在点香的位置,许久没有转过身来。 此时的江夫人脸色难看,额头冒出冷汗—— 她手里的香,竟然点不燃! 一旁的嬷嬷见此一惊,忙不露痕迹地给她换了一把香。 可越怕什么,就越怕什么...... 即便她已经换了三次,那些香怎么都点不燃。 江家祠堂内,牌位层层叠叠,烛火袅袅,显得有些森冷。 顶着众人注视的目光,江夫人竟然不自觉后背发凉,冒出一身虚汗。 可她连着换了几柱香,都是一样的结果。 她只觉得心都凉了半截...... 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异常,两个族老走了上来,见到她手里的香怎么都点不燃, 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甚至顾不得许多小辈在场,那族长直接骂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这个宗妇办的祭祀,连香都点燃,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还大老远让我们几个老家伙过来,简直就是无能至极。” “哼,说无能都是轻的,分明是老祖宗对她不满!” “说,你到底背着我们做了什么恶事,是不是要害死我们全族,老祖宗才会显灵警示。” 江夫人心中暗骂这些老不死,分明是香湿了水,被说成老祖宗警示! 她脸都要笑僵了: “几个族老莫急,定是香烛放久了,才引不然,儿媳已经让人去拿新的了。” 可结果她新买来的香烛还是不好...... 一打听才知道,下人们买的这些烛火,竟然是从林青姚铺子里买的。 而这才几日的事件,她已经又开了一家杂货铺! 江夫人气得吐血,恨不得捏死林青姚! 最后,还是江老夫人出面,才带来了新的香烛,又安抚住了愤怒的几个族亲。 几个族亲甩袖便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还说要家中儿媳亲自主持祖宗祭祀,免得她这个主母再引得祖宗们不满。 江夫人拼命想要留人,却都没有留住, 江夫人出了差错,江眠鹤这个族长是被骂得最多。 他受了气,当场就将管家权交给了自家母亲。 年过四旬,风光了大半辈子,临了却被人夺管家权,江夫人当场就气晕了。 江晦守在祠堂内,捏了捏发胀的眉心, 他不知道堂堂江府,怎么还会在祭祀上出差错。 可他转身看到自己脚边的纸条,顿时脸色一变。 他慌忙四周看了一眼,见没人注意自己,才俯身做捡荷包状,将纸条捡了起来。 上面赫然写着—— 江氏不孝子孙江晦,与家族相克,责令子孙后代速速将他逐出族谱,否则将要大祸临头。 而其中的字迹,就是化成灰江晦都认识。 是林青姚亲手所写,她不将自己弄死,就不罢休! 江晦气得吐血,他都不敢想象,刚刚若是他没有往前凑, 被其他人尤其是那些族亲看到这张纸条,他会落得什么的下场...... 江晦原本想将纸条的事告诉江夫人,可看她被气晕了,也不敢开口了。 江晦疲惫至极,忽然有些后悔起来, 早知道林青姚如此难缠,他就不打她的主意了。 若是自己低头道歉,林青姚定迫不及待,就要原谅他! 想到原来林青姚对自己的好,江晦顿时心中大定。 江夫人醒后,发作了好些奴仆,直到大半夜打板子的声音,都没有停下来。 江晦为了继续自己孝子形象,自然是要守在江夫人身边。 就在两人打算去找林青姚算账的时候, 又有小厮浑身是血地跑了进来, 他神色惊恐,慌忙大喊:“夫人,不好了......二少爷没了!” 江夫人今日都被气晕了,闻言下意识道: “你胡咧咧什么,宝儿大半夜不在府上,还能去哪里,怎么可能没了。” 小厮擦了一把眼泪,扑通跪在地上,哭道: “夫人,二少爷人真的没了,如今尸体都已经在抬回来的路上了。 您、您快去看看吧——” “哐当——”江夫人手里茶杯落地,整个人栽倒到椅子上。 等真的见到二儿子尸体的时候,江夫人顿时痛哭失声, 顾不得浑身的血也要将小儿子抱在怀里,江家四处开始挂上白幡,哭声四起。 见江夫人抱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 江晦皱了皱,再这样由着他哭下去,母亲怕是要休养几个月才好, 到时候他的官职,可怎么办...... 于是,他过去扶住江夫人的胳膊,轻声道: “娘亲,您小心身子,人死不能复生,二弟一定不希望看到您这样子。” “啪——”江夫人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脑子也清明了起来,想起了先前那老道士的话。 她看着江晦,满眼都是恨意: “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要回来,先是克得你爹受伤,又是克得我在族老面前丢脸,现在还把你弟弟都克没了。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死在外面,啊!” 骂着,江夫人立即尖叫道:“将这个祸害给我绑起来,送到庄子上去!!!” 众人见江夫人癫狂的模样,不敢相劝。 江眠鹤看着小儿子的尸体,一言不发,沉着脸色。 江晦被几个奴仆扣押在地上,再看恨不得生吃了他的江夫人,顿时心凉了半截。 ...... 得知江家发生的事,林青姚转动手里的茶杯,看着其中浮沫渐渐消失,冷笑。 前世,江家二少爷死后,江晦便顺理成章成了江府唯一嫡系继承人。 可这一世,江晦诸事不顺,也远没有前世权臣的心机, 不仅没有在父母年轻维持住温柔兄长形象, 反而为了对付她,与弟弟当面争宠, 再加上她早就在江家父母心中,埋下了所谓扫把星的名号。 江夫人势必会将小儿子之死,怪到江晦头上。 换句话说江晦已经完了! 没了江家父母的疼爱扶持,他什么都不是! 哼,手段老套不要紧,只要够毒就行了。 林青姚起身去了儿子房里,给儿子掖了掖被子,便直接拿了他墙上的刀,离开了铺子。 第20章 一刀捅进江晦胸口! 江夫人话音落下,便立即有下人冲了上来,将江晦拖去了柴房。 他沿路拼命挣扎,可江父根本不想看到他,三妹也跟躲瘟疫似的躲着他, 所有人都只顾着二弟的尸体,根本没人在意他是不是冤枉。 江晦被下人一个用力,丢进了柴房, 他屁股着地,吃痛得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眼看着柴房被关上,外面唯一灯笼带来的光亮也没有了, 江晦顿时生出一种死到临头的不安,惶恐难受。 他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自己已经是堂堂江家大少爷,竟然会因为母亲一句话,就被关进了柴房, 这就是养在身边和没有养在身边的区别吗! 他双眼流泪,顺着门的缝隙,拼命大喊: “母亲,母亲,二弟的死真的不是我害的,是林青姚、林青姚啊!!!”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听我解释,难道要我也死了,你才愿意相信我吗。” 江晦趴在门缝上,哭得声泪俱下,狼狈不已。 与先前科举中榜,刚刚回府之时的风格,像两个人似的。 负责守柴房的老奴,有些看不下去了,便劝道: “大公子啊,你别喊了——” “夫人如今就在气头上,你怎么喊都没有用的,还不如省点力气吧......” 江晦听见有人回应自己,顿时又喜又泣,忙道: “老伯,你帮我去告诉我母亲,我真的没有害二弟,她要是一气之下将我送去庄子上,与放逐有什么区别。这是让亲者恨仇者快啊!” 老奴闻言,叹气道:“大少爷,二少爷是死在周家的马场里。 虽然不知道,二少爷怎么如此任性,大半夜还去骑马玩,但是那马场乃世家专属, 就连里面的马夫都是世家出身,至于你说的那什么姓林的妇人, 就是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跑到防卫森严的马场去下手。” “哎,您与其怪罪别人,不如想着去了庄子后,怎么让夫人消气吧......” 江晦闻言,顿时大急:“不不,老伯,我不能去庄子,你帮我告知一下我母亲吧!” 江晦本能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之感, 甚至觉得只要今日,他除了江家这个大门,或许就是他入坟墓之时。 即便二弟的死,不是林青姚害的, 但今日自己的遭遇,与她绝对脱不了关系。 江晦累了一天,又遭遇此种打击,可脑子却格外清明, 可无论他怎么喊,那老伯都不愿意回他了,更别说气头上的江夫人, 江晦悲怆不已,不断用双手捶门: “母亲,母亲,你放我出去,不要送我去庄子上啊。 呜呜呜,孩儿好不容易活命回来,你难道又要放任我去死吗,孩儿好惨啊。” “还有明珠公主,她若是回来了,得知你竟然因为一些流言, 就要将亲生儿子赶走,公主定会难过的,你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呜呜呜,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也是我亲娘啊, 为什么就因为二弟死了,你就要怪到我头上,为什么你不怪是那些奴婢,护主不力啊——” 江晦觉得自己都魔怔了, 仿佛遇到的所有不幸,都与林青姚有关。 喊了不知道多久,他嗓子都已经沙哑了,脑子也跟炸掉一般的疼。 江夫人刚缓过来一口气,就听说江晦竟然敢拿明珠公主威胁她, 顿时又生气了几分: “好好好,真是反了天了,难道他以为, 本夫人只剩下他一个嫡子,就当真要对他百依百顺了不成!” “送走,现在连夜就给我送走,我不想再看到那个畜生!” “果然不是养在身边的,亲弟弟死了不见他流泪, 自己要被送走倒是哭得惨,连小妾生的庶子都比他有良心......” 柴房门突然被打开,江晦激动不已,还以为是江夫人回心转意了, 可当他被两个奴仆拖到江家后门,再看到那驾破旧马车上的行囊之时,整个人脚都软了。 他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又落回泥潭里! 江晦恨不得冲回去质问江夫人,可看着五大三粗的两个奴仆,他只能老实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山路上之时,江晦靠在车壁上流泪,悲伤不已。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江晦顿时收泪,下意识掀开车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月光下,林青姚手持宝刀,听到动静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她刀上还在滴血,江晦吓得肝胆欲裂, 几乎找不到自己声音:“你、你要做什么!” 林青姚笑了笑,提刀逼近:“做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了,你看不出来吗?” “派人来杀我那日,你应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 江晦闻言,顿时吓得头发都直了,他拼命往车厢里躲,还开口想要说什么, 可林青姚手中宝刀已至,直直地捅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四溅中,江晦瞪大了眼睛,咳咳咳吐血,倒在车厢里,眼里焦距一点点失去。 ...... 天明时分,林青姚回到了京城, 花嬷嬷见她回来,便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刀,用手帕帮其擦去残留的血渍。 她声音有些沙哑:“公主,那白眼狼已经伏诛,您接下来什么打算?” 花嬷嬷是她的心腹,是母后给她留下来的人, 很早便化作她在萧家买的奴仆,帮她在必要的时候,打一些掩护。 所有,有什么事,她也不会瞒着花嬷嬷。 林青姚将手放在盆里缓缓清洗,以免血腥气等会吓到孩子,淡声道: “打算,没有什么打算,此事还没有完。” “江晦乃江家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做的恶事,都离不开江家人在背后少推波助澜。 只死了他一个根本不算完,只有整个江家都被抄家灭族,此仇才算真正结束!” 花嬷嬷闻言立即重重点头,将林青姚拿走的刀,重新挂回了小主子房间。 她先前就从林青姚嘴里,听过母子二人关于前世的梦, 光是听着,她便已经恨不得掐死江晦那狗东西, 更别说,那些事对主子来说,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如今主子还要对江家报仇,她自是双手赞成..... 按林青姚的吩咐,花嬷嬷拿起针线,缝制起了自己几十年没有再碰过的东西。 第21章 江夫人想接儿子回来? 自从二儿子死后,江夫人便陷入了悲伤之中,整日都在以泪洗面。 整个江家下人也个个小心翼翼,生怕稍微犯个错, 就如同大公子一样,被江夫人给发作了。 江夫人连亲儿子都不手软,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了...... 于是,当江晦从丁昌县令带回来,又特意留在江家的小厮, 想要求见江夫人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敢放他进来,任凭他着急忙慌地在江家求了好几天。 江眠鹤痛失嫡子,虽也伤心,但是真正让他紧张的事,还是来了。 齐帝派去雍州的钦差,已经查到了一些信息, 眼看着就要查到他身上了...... 江夫人见自家丈夫,愁眉苦脸,嘴角都冒泡了,便抹泪问: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也梦到了宝儿,呜呜呜,我的宝儿死得好惨啊!!!” 江眠鹤没好气道:“不是,是江家在雍州的生意快暴露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只是老二死了,说不定你我都活不下去了。” “陛下这次派人去查,显然就是找出个祸首来,不管最后查出的人是谁, 陛下都不会手下留情,势必会杀鸡儆猴!” “也不知道,我跟随陛下那么多年,他会不会对我网开一面......” 江眠鹤能成为吏部尚书,自然是属于齐帝的肱股之臣之一,但这是他没有触动齐帝逆鳞。 江夫人:“......” 她这才想起来,江家还有把刀子没有落下来呢。 一听到自己可能也会被牵连,她都顾不得伤心了,着急问: “那你快想办法啊,干坐着是怎么回事! 我可跟你说,要是你落罪了,我就跟你和离回周家去,你休想拉我陪葬。” 江眠鹤顿时愤怒,咬牙骂道: “周翠华,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都还没有大难呢,你就想要另飞了!” “这世间有比你更加薄凉的女人吗!想办法,你说的轻松, 那么好想办法,你想一个我看看啊。” 江夫人气得拍桌,直接了当道: “少来这一套,当初你娶我,不就是看上了周家的世家权势。 若不是我,就凭你一个穷秀才,如何能周旋与世家之间。” “没有这份长袖善舞的本事,你做个屁的吏部尚书。” 江眠鹤脸面挂不住,更加愤怒起来: “哼,别以为我不行了,你们周家能独善其身。” “那些赚到的银子,你们周家就拿去了一半,只要我被落罪,你也跑不掉。” 江夫人一听这话,捂脸大哭起来,对着江眠鹤又垂又打,骂他是废物。 江眠鹤哪里忍得下这个口气,当即与江氏动起手来。 两人互打互骂,可最后又都痛哭了起来, 江家与周家早成了一体,若是江眠鹤真的出事,她是真的跑不掉..... 听到屋内的动静小了,丫鬟才战战兢兢地敲门: “老爷夫人,外边来了一个小厮,自称是伺候过大少爷。 说他有大少爷留下的重要消息,还说您要是再不见他,等将来后悔就晚了。” 丫鬟说这话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战。 她本不想来禀报,但实在磨不住那小厮的威胁, 况且身为主院大丫鬟,她自然知道,大少爷是夫人嫡子, 即便是被放逐了,也还有机会回来, 她犯不着把人给得罪死了...... 江夫人将大儿子送走后,第二天便有些后悔了,但又拉不下面子马上就将人接回来, 毕竟江晦竟然敢用公主来威胁她,自然也得晾一晾他。 公主确实权势大,但世家也不是吃干饭的, 要不然,真等他娶了公主,岂不是要骑到自己爹娘头上去。 更何况轮婆媳关系,公主也得跟自己低头, 她宁愿不要本就不亲的大儿子,都不愿意受窝囊气! 但听到那小厮说得如此紧张,她还是摆手让人,将那小厮带了进来: “说罢,我儿给你留了什么消息,要是说不出有用的话来,我撕了你的皮!” 小厮被她尖厉的模样,吓得两股战战,忙道: “奴才见过老爷,见过夫人!大少爷离府的时候,给奴才留下了一封信,说是哪怕奴才就是死,也一定要交给夫人老爷手里。” 小厮忙把信拿了出来,双手递了上去。 丫鬟忙将信递给了江眠鹤,江眠鹤皱眉不耐,便将其打开,一目十行看完。 可下一瞬,他便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着摸起了胡子: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儿,此计当真是解了我江家的燃眉之急!” 江夫人见他突然变高兴了,也忙凑了过去—— 江晦先是表达对父母的思念之情,以及不能亲身尽孝的愧疚。 之后,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关于江家生意被钦差调查之事,他直接建议, 他父亲将江家在雍州的生意,全都推到林青姚那死鬼丈夫身上。 信件末尾,他还附上了那叫萧卫外貌特征,以及他在雍州的生平事迹等内容。 有了这些东西,想要陷害到那萧卫身上,轻而易举! 江夫人眼前一亮,忙问自家丈夫:“相公,老大说的这计策可行吗?” “林青姚丈夫都已经死了十二年,即便想栽赃到他身上,是不是有些不合理啊?” 江夫人自然是恨不得将林青姚全家都利用死, 可是却还是有些紧张。 江眠鹤一改先前的,斜睨向她,道:“不是没有找到尸体吗,有什么不合理的。 既然死不见尸,那就是没有死。战场上刀剑无眼,但总有漏网之鱼,说不定有人贪生怕死不敢回来,干脆就投了敌寇呢......” 江夫人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好好好,我儿果然聪慧过人!” 江眠鹤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故作严肃道: “锦明分明是我江家的福星,怎么可能是那蠢笨的扫把星, 都怪你脑子糊涂,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将人送走了, 要是此计策能成,你必须将锦明接回来。要不然,我不会轻饶了你!” 江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道: “这还用你说!别到时候人回来了,你又舍不得家产了。” 大儿子聪慧似她,这让江夫人倍感有面。 想起林青姚怎么都杀不死,而且还偷了她价值二十万的宝石, 江夫人便立即咬牙切齿起来: “那日,我一气之下将大儿子送走,后来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扫把星之说,老祖宗怪罪香点不燃,分明就是林青姚那贱妇干的, 整个京城,除了她会如此针对我与锦明, 不管你怎么陷害那萧卫,她也一定不能放过!” 江眠鹤闻言自然点头, 他是知道林青姚的,但之前都是妇人之间的纷争, 他下场对付一个妇人,难免有些落脸。 但如今杀一个贱妇,也就是他顺带的事...... 第22章 短命鬼丈夫的消息 铺子今日休业,林青姚则在前院,清点近日的账册,看看铺子里是否有其他疏漏。 萧屿弘在后院练刀,想着不日就能去护京营,激动得不亦乐乎。 突然,大门处,传来一道银铃般的声音: “娘亲,阿兄,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啊——” 林青姚见到来人眼里一喜,连忙放下手里对账簿,迎了过去。 凌英比萧屿弘小两岁,是林青姚收养的义女,性子活泼好动,是个闲不住的。 先前日子跟着商队跑到西北玩去了,今日才回来。 林青姚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眼,见她没病没瘦,便故作严肃,问: “可是给你玩够了,下次还偷偷跑出去吗?” 凌英一身风尘仆仆,异域风打扮,身上和头发都用纱巾盖着, 肤色都晒成了小麦色,脸上圆眼炯炯有神,浓眉英姿勃勃,有着与京城女子不同的野性。 凌英瞧见林青姚后,就一把扑进了她怀里, 再听到她这话,顿时脸上笑意一僵,忙拉住林青姚胳膊,摇晃着撒娇道: “娘亲,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我不该跟着商队偷偷跑出去的,您别生我气。 下次我要是再出去,你让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这意思就是,她还是要出去的,只是下次会通知你一声。 林青姚没好气地点了点她脑袋,但手放到她头上后,却转为轻柔地抚摸她的小辫子, 在凌英看不到的角度,眼神里泛起点点热意: “还是不老实,等你吃了亏,你就知道痛了......” 前世,他们母子被江晦和二房害死,凌英贪玩跑出去,反而逃过一劫。 但她回来后发现他们母子都没了,便不管不顾地报仇, 可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哪里斗得过有江家做靠山的江晦, 最后,凌英也是落得与屿儿一样的结局...... 凌英脸上还挂着嬉皮笑脸之色,但一见林青姚情绪不对, 便立即着急,也跟着哭了起来: “呜呜呜,娘亲您别哭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我要是再乱跑,您就打断我的腿——” 宫嬷嬷和焦大便是跟在她身后的进来的两个老人, 手上还提了大包小包的东西,里面都是给林青姚和萧屿弘带回来的礼物, 凌英就怕林青姚还生着气,早就想好了应对对策。 宫嬷嬷和焦大是化名,他们都是林青姚从宫里打出来的人。 有些事两人心里都是心里有数的。 见两个主子都哭了,宫嬷嬷不由得也劝道: “夫人,二小姐很乖巧的,一路上都小心得很,还帮了商队不少忙。” 焦大胳膊残了一只,话不多,也神色温和跟着点头,赞同宫嬷嬷的话。 林青姚破涕而笑,点了点她脑袋,道: “小小年纪,就乱跑,也不知道怕,若是被人掳走了,看你去哪里哭。” 凌英吐了吐舌头,摇晃她胳膊撒娇道: “娘亲,有宫嬷嬷和焦大爷爷保护我,谁敢掳走我呀......” 这时候,萧屿弘听到了动静,狂奔了出来。 与林青姚一样,他竟然一把将人抱住,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 凌英都惊呆了,本想取笑萧屿弘那么大人还哭鼻子, 可看他实在伤心,便也歉疚不已: “阿兄,你别哭了,呃,我再也不敢躲在箱子里跑出去了。” 萧屿弘忙道:“不不不,你跑出去好,只是跑出去就别回来了......” 凌英闻言心都凉了半截,哭得是真伤心了: “呜呜呜,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啊——” 林青姚见萧屿弘哭得话都说不明白了,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儿子也知道,上辈子凌英结局并不好...... 两个孩子哭得伤心,很快又都嬉笑起来, 林青姚含笑两个孩子,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插嘴问一句, 突然,她注意到焦大神色,欲言又止。 林青姚忙道:“怎么了,焦叔有话直说就是。” 焦大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外人,才压低了声音道: “夫人,我这次在雍州,听到了一些关于姑爷的消息......” 林青姚立即皱眉:“姑爷?”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焦大说的是她那短命鬼丈夫。 凌英立即好奇道:“咦,焦大爷爷,还有爹爹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啊?” 为了不让凌英觉得自己不是一家人,林青姚便直接让凌英姓了萧。 至于为什么在丁昌县的时候,挂的萧府匾额,而不是直接林府。 刚开始是为了隐瞒前朝公主身份,避免引起注意,后来则是懒得换了。 谁知,反而养出了二房一家人,吃绝户吞家产的心思。 但这都已经是过去了,林青姚想不通, 那死鬼丈夫,都死了十二年了,为何还会被人提及? 焦大摇头道:“属下也觉得奇怪呢,便多问了那些人几句。” “那些人态度温和,给的赏银丰厚,说谁要是能给消息,便能拿到银子。 属下连问了好几个人,才听说是有钦差调查抚恤金发放一事, 钦差是想要确认当年战场牺牲的将士,是不是都已经得到了抚恤金。” 其他人听到这话,或许觉得只是寻常, 可林青姚和萧屿弘经历过前世,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警惕之色。 若只是调查抚恤金发放,在直接查看账册便是, 再详细些则可以去那些阵亡将士家中,只差一个小吏一问便知,又何必齐帝派钦差去查, 而且还是调查死了十二年之人,这未免也太奇怪了点! 再加上江家这几日消停了不少, 林青姚总觉有什么阴谋,朝着她们一家人席卷而来。 萧屿弘心中不安,下意识轻唤道:“娘亲......” 凌英也拉住了她的衣袖,满脸紧张。 林青姚一左一右搂住二人,看向焦大: “焦叔,你遇到那些人是什么时候的事?” 焦大见她面色不对,忙道:“大约十日前,那时候我们正要离开雍州, 遇到了那些人,看着像是官府之人, 但他们不只问了姑爷,还问了当年一起战死的其他人, 我们听说了您丁昌县的事,又得知您已经变卖家产进京,便急着赶回京没有继续追查。” 京城与雍州的路程,八百里快马加急也就三日。 再加上那些人调查的时间,若真有什么对她们不利的消息, 或许都已经送到京城来了...... 林青姚顿时眉心一跳,倏地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队官差倏地破门而入, 一个个手持利刃,面色冷怒,显得很是吓人。 领头那人,四下扫了一眼,便扬声冷喝,道: “封锁此地,在场所有人打入刑部大牢,一个都不许放走——” “如有敢反抗者,直接格杀勿论!” 第23章 她是耳盲... 桃花坞已经被查封,所有东西都被摔得稀巴烂, 就连他们衣服细软都被翻了出来,藏在地板下的银票,都被翻了出来,随意扔到了地上, 这些官差什么都不管,只像是要挖地三尺,都找出什么证据来似的。 就连明德侯夫人先前派来的侍卫,都被一起扣押在了店里, 即便,他们拿出了明德侯府的令牌,那些官差也没有放行, 反而将他们也都抓了,还说: “哼,少跟我们来这一套,既然你们是明德侯府之人,那便让人来认领你们, 要不然一概视为萧家那对母子的同伙!” “他们都不在店里,人去哪里了,若是知情不报,也别怪本将军不给明德侯府面子。” 距离桃花坞不远的一处民房里, 林青姚等人看到这一幕,脸色都很是难看。 这个屋子,是她早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那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刚刚在意识到不对劲的瞬间,她便立即带着几人,直接走地道到了这里。 宫嬷嬷借着买菜的名义出去打听消息, 她明面上的身份,与林青姚母子没有关系,长得又亲切,而且在刑部大理寺都还些老姐妹。 而林青姚也知道了,那些禁军来抓人的原因: 羌国与齐国乃世代仇敌,几乎是征战不断,为了避免边疆被细作潜入,朝廷早就下了禁令。 ——任何人不得与羌国私下通商。 可西北每年收上来的税银越来越少,齐帝心中起疑,派了钦差去调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连钦差都见了吓一跳。 有许多人冒着禁令,将皮草宝石粮草等物卖去羌国, 甚至连武器铠甲战马等军需之物,都有人在大肆贩卖,甚至已经形成了一整条产业链。 钦差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为了平息齐帝怒火, 他当场就斩了好几个官员脑袋。 可那倒卖军需之人,却一直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 只查到了一个叫萧卫的化名...... 林青姚:“......” 脸色阴沉下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谁能想到,死了十二年的人,都能被当成背锅侠! 至于为什么林青姚肯定他是被冤枉的, 当然是因为死人已经开不了口, 随便他们将什么罪名背到他身上,受罪的都是她们母子。 当初听闻雍州关被破,她亲自秘密去了雍州,找到了那人的尸体,还亲手将人火化了。 若有人说她丈夫活着回来了,那才是真的见鬼了! 林青姚再次后悔,当初脑袋一热,便被媒婆忽悠着找了相公。 恨不得将那死鬼,从乱葬岗里拉出来,将他臭骂一顿, 活着没有留下半句话不说,死了都要连累他们母子! 再看着已经被砸烂的店铺大门,林青姚更是郁闷地咬牙切齿。 这段时间,铺子经营的那些收益,也都全部打了水漂不说, 就连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让儿子得了齐帝欣赏,得了入护京营的名额,现在也全泡汤了。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先前她就怕自己身份暴露, 被朝廷直接派人灭了九族,所以并未将凌英记在萧家族谱上,若他们母子真的有什么事, 她与宫嬷嬷几人还能换个地方,重新生活。 安置好一双儿女,林青姚便开始思考对策, 不管此事幕后策划之人是谁,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那钦差带来的证据进京, 要不然一旦名声被污,即使清白也不清白了! 萧卫只是一个小人物,一旦被定案,没人会为他翻案。 可能还会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到时候她杀再多人,也没法让儿子除了卖国贼的污名。 ...... 萧霁寒刚从宫里出来,就听说了桃花坞内的事。 他顿时心里一惊,下意识拔了刀,直到听说林青姚母子并未被捕,他才重重吐了口气。 从丁昌县事件发生以后,他便派了人远远保护着他们母子。 得知他们藏在了一处民房之中,有人在替他们做掩护, 萧霁寒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今城门上都已经贴了追捕他们母子的告示, 这时候出京城,反而容易暴露身份,倒不如让他们就先藏着。 况且,他们母子也是受“萧卫”连累,只要解决了源头问题,便不会再有危险。 想清楚这点,他便回了英国公府,换了身装扮后离开了京城。 而林青姚此时,已经在了巡查钦差的队伍里。 钦差押送犯人,到了京城地界,只要一日便能到达京城。 夜色中,她直接入了关押犯人的帐篷。 她已经观察了一整天,而这个帐篷的犯人,正是指控她短命鬼丈夫之人。 他是一个萧卫曾经的队友,出面指证他就是暗地倒卖军备之人,很明显他是被收买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证据,说是萧卫并没有死。 还成了羌国的高官,迎娶了娇妻美妾云云..... 而他自己,则是萧卫的左右手,知道他倒卖军需的所有细节, 如今弃暗投明,只要朝廷对他宽大处理,便愿意招供。 见他如今在营帐里,带着镣铐都睡得香甜, 林青姚冷哼,掏出匕首,就要刺下...... 突然,身后出现一道陌生的气息,她本能反手将匕首刺过去,却被擒住了胳膊。 “是我!”萧霁寒贴着她后背,低声说道。 是你,是你个屁啊! 大晚上又蒙着脸,谁知道你是谁啊! 林青姚惊了一瞬,便立即用脚往他下身攻去。 萧霁寒忙用双腿夹住她的脚,可刚阻止了她脚上动手, 双手又朝着他眼睛插来,萧霁寒脸色顿黑, 两人以极其怪异的姿势纠缠在一起。 这时候,外面传来巡逻的脚步声,而那犯人也已经被惊醒过来。 他惊恐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就要喊, 下一瞬萧霁寒已经掐住犯人脖子,咔嚓一下让他没了命。 与此同时,他一手擒林青姚的双手,将其反扣在背后, 禁锢住她动作后,将人直接带离了此地。 直到远离了那处队伍,萧霁寒一松手,林青姚倏地弹射开去。 眼看着她要跑,萧霁寒忙扯下面巾,道: “是我,这下看清了吧——” 林青姚惊疑了一瞬,“国公爷,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些耳盲,再加上萧霁寒与她也没见过几面,真听不出来谁是谁。 但萧霁寒出现在此处,是极为可疑的。 她甚至怀疑,自家短命鬼丈夫被陷害,萧霁寒也参与了其中? 这样想着,林青姚将匕首藏在身后,往后退了两步,做出防备姿势。 她虽然招式刁钻了些,但明显会武, 萧霁寒意识到那日林青姚母子在茶楼哭嘤嘤,完全就是在骗他挨刀。 他顿时心情莫名...... 第24章 江夫人很得意 但此刻也不是谈及这些的时候,眼见林青姚就要动手, 他忙抬手,解释道: “等等,我是来帮你的,我是听说了那犯人指认出了萧卫, 刚好路过此处便打算过来看一看。 咳咳,没想到就遇到了你, 虽然你蒙面了,但是我能认得出你的身形。” 林青姚面不改色,问: “那你为什么杀了那犯人,你将人杀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萧霁寒无奈,自己看起来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不知道林青姚经历了什么,对人防备心竟然如此之重, 没办法,他只能温声解释道: “我不杀了他,难道放任他回到京城呢。本老爷正好看你生意做得好,想要将家中产业交给你打理,要是你们母子人没了,我岂不是损失甚大。” 林青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到了儿子...... 诧异了一瞬,皱眉道:“所以,你相信我丈夫是冤枉的?” 听到丈夫两个字,萧霁寒心里一软,道: “萧卫曾经是我手下的兵,他与本国公同吃同睡,我又如何不知道他的为人。” “他被人拿出来顶罪,本国公又岂能坐视不管。” 林青姚听到这些,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她那死鬼丈夫,行踪神神秘秘的连萧家人都不知道, 若是跟在萧霁寒英国公,倒也说得过去...... “一旦让着证人进了京城,萧卫就是清白也会不清白了。 所以他必须死,不能让他开口说话。” 林青姚总算放下了戒心,点头道:“嗯,国公爷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萧霁寒闻言,深眸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嗯,你放心,我不会放你们母子出事的。” 林青姚:“......”这莫名其妙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但不管萧霁寒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能助短命鬼丈夫洗清冤屈, 顺利让她和儿子能够进入权力中心去, 她便承他这个情,点头道:“那就多谢国公爷相助了——” 萧霁寒道:“萧卫被陷害乃江家的手笔,但其中牵连的势力甚广,你做好心理准备。” 边关走私已经成为惯例了,即便他家原来镇守雍州关之时,此事也是屡禁不鲜。 如今,怕是都已经发展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 要不然齐帝也不会下定决心去查...... 林青姚听到江家两个字,深呼了口气,捏紧了拳头。 萧霁寒与林青姚说完,便离开了此处。 他是私下离开的京城,必须在被发现前回去,这便是武将的弊病, 听着是威风八面,实际一个不慎就会落得全族抄斩的下场。 林青姚同样朝着反方向离开,双目在夜色中发寒光。 哼,江家拿她当蝼蚁,那就都一起死吧! ...... 得知林青姚竟然还在逃,指证萧卫的关键证人竟然死了,江夫人顿时急了。 丈夫去宫里哄皇上去了,怕是还没有得知消息, 若是皇帝突然一个发作,将自家相公给绑了,那她不是也完了! 江夫人心跳得厉害,又见下人们个个碍眼,便直接坐马车回了周家。 谁知,与江家的兵荒马乱不同,周家却是老神在在,就连门房都还在打瞌睡。 江夫人气得脸黑,一下就冲进了自家父亲的书房: “爹,相公安排的证人死了,要是他被定罪,你也脱不了关系。 你不赶紧想法子,还在这里悠闲喝茶,对得起相公每年给你的孝敬吗!” 周老爷都无语了,有时候他真的不想承认, 这蠢货真的是他女儿...... 他顿时没好气道: “你急什么,女婿可是吏部尚书,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将其定罪不成。” “不过死了一个证人而已,贤婿岂会没有后手! 你着急忙慌地到处乱跑,跟要被抄家了似的,平白落了咱们世家的脸面。” 江夫人:“......” 她有些不服气,但是听到自家父亲的话, 还是终于放下了心,她就说嘛,自家相公也不是蠢人, 哪会死了个证人,就没辙了。 江夫人求着自家父亲,终于打听到了丈夫的后手是什么,当即大笑不已。 江夫人掐碎了花园的一枝芍药,冷笑道: “哼,一个小小商妇,这下看你如何跟本夫人斗!看你这下还不肚烂而死。” 丫鬟也跟着笑呵呵地恭维道: “夫人料事如神,您说那林氏必死无疑,她必定就活不过今日。 那明德侯夫人上次还敢嘲讽夫人,下次见到您怕是都要腆着脸凑上来,求您消消气呢。” 江夫人闻言,心情更是大好。 好好的侯夫人不当,非要去与个不知底细的合伙做生意,就悔哭去吧。 等收拾完了林青姚那贱妇,她定会去明德侯府找回场子! ...... 得知林青姚母子竟然被牵连,还要被抓入大狱, 京兆府尹崔邦彦,连忙用密信约见了林青姚, 林青姚安顿好儿子,如约而至,身上也没有受伤,精神状态尚可,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幸好公主没事,要不然臣真是罪该万死,竟然连您丈夫被落罪的事,都现在才知道。” 那日被派去桃花坞封铺子的,就是京兆府的官差, 但见崔邦彦明显对京兆府掌控力不足的样子,她也只能叹气: “没事,你不必自责,世家之人把持朝政,你能坐稳京兆府的位置,已经很是难得。” 说起这,林青姚便想起了,她刚到京城那日。 “上次你帮我废了江晦科举成绩,我还没有谢过你。” “幸亏有你,要不然许多事,我都确实难以招架,更别说与江家对上还能全身而退了。” 崔邦彦闻言,立即用衣袖抹泪,只觉得唏嘘不已。 曾经的元昭公主,整个皇城的宠儿,如今却要隐姓埋名, 如何不让人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林青姚见他一把年纪直抹泪,噗嗤一笑,道: “话说才过了二十五年,你就成小老头了,还留了胡子,一本正经板着个脸,都把我吓到了。那日,你整个人大变样,我差点都认不出你!” 崔邦彦失笑,给她倒了杯茶: “公主,臣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当时再见您也是差点稳不住神色。” “雍州走私案,您看需要臣怎么做,只要能帮到您, 哪怕会得罪世家之人,臣也义不容辞!” 第25章 试探与背叛 林青姚举杯,笑道:“小彦彦,真不愧是我选的小书童。 二十五年过去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置不说,还成了不畏强权的直隶。 现在估计,整个朝野都在传送你的名字了。” “想必,齐帝也对你另眼相看......或许你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再进一步。” 崔邦彦忙摆手,露出诚惶诚恐之色, 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顿时脸红失笑:“公主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他幼时长得漂亮,许多人都以为他是女子, 元昭公主见他一面后,就非要拖着他进宫做伴读, 后来还是先皇后出面,确定了他是男子,她才不得已放弃。 两人也因此相识,还成为了朋友。 但崔家出事,父亲被解职离京后,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就连宫变之事,他都是从外人嘴里听说的,当时为此还难过了许久。 想到这里,他举起了茶杯道:“臣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既是敬当初您为崔家求情,又敬您如今回京重振旗鼓,对臣的信任。” 林青姚将茶杯举到了嘴边,却并未喝下去, 而是想起了原来的事,回忆道: “对了,小彦彦,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弄坏了宫里的灯, 你父亲气要打你屁股,结果被我打了一顿的事。” “噗嗤,当时可有意思了,你见我来了,便死活不承认那是你父亲,我便将他当欺负小孩的大人给罚了,后来我还被母后罚抄了半年的书。” 见她又将茶杯放下,崔邦彦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冷了冷。 崔邦彦忙赔笑道:“是啊,过去那么久了,公主还记得,臣真是惭愧。” 林青姚歪了歪脑袋,看向他:“当时的你,只想着免除父亲的责罚,好溜出家门玩, 现在呢,你想要的是什么,是官拜宰相大权在握,还是家族昌盛儿孙绕膝?” 崔邦彦顿了顿,便笑道:“臣.....若是说,都想要呢?” 林青姚轻声嗯了一声,转动手里茶杯,问: “你还没有说,为何非要我喝下这杯茶呢?” 崔邦彦脸色一变,结结巴巴想要解释,像是害怕被她误会, 可张了张嘴,对上林青姚已经转凉的视线,崔邦彦终究是卸下了伪装。 他身子放松地靠在了座椅后背上,不再做出故作的恭敬姿态, 而是淡笑起来,脸上露出轻蔑之色,道: “公主,你不该回来的,你知道吗?” “公主毕竟是公主,即便你想要隐姓埋名,但也少不了麻烦事粘身,今后类似这样的事,怕是少不了的......我不能每次都给你收拾烂摊子。” 林青姚皱眉:“烂摊子? 可我让你上奏折举报科举一事,让你得了齐帝的另眼相待。” 原来不只变了外貌,还有人心啊...... 崔邦彦脸色一顿,便冷哼道: “公主,朝廷已经变天了,如今的朝廷陛下只能算第二,世家才是第一啊。” “你父皇昭帝的皇位已经被先皇所夺,你母后承德皇后自缢而亡。 你手中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我若是不弃暗投明,只会被你牵连。” 林青姚:“你早就知道了江家要陷害我丈夫的事,却利用我承认我丈夫的罪名, 好让你这个能够在世家面前,拿到更多的筹码?” 崔邦彦勾了勾嘴角:“公主还是那么聪明。” 林青姚淡声问:“他们给了你什么承诺,让你背叛我。” 听到背叛两个字,崔邦彦脸色一僵,可很快便满脸都是恨意, 他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怒吼道: “背叛,你都已经不是公主了,何谈背叛!” “江眠鹤已经答应我,只要替他脱身,便会助我坐上丞相之位,周家也会在其中出力。” 周家与江家乃姻亲关系,周家背后则是王家和谢家, 所有世家都以两家为首,与之连成一气。 所以,被困在京兆府尹位置多年的崔邦彦,终于忍不住心动了。 况且,先前他还参过江眠鹤的儿子, 两人在外人面前属于政敌,即便他为江眠鹤做了什么事, 陛下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此时,唯一需要牺牲的,只有林青姚一人罢了! 说着,崔邦彦便端起茶杯,起身靠近: “公主,喝了这杯茶吧,对你我都好——” “只要你为我所用,你儿子我便会放过他,你的身份也不会暴露。” 林青姚看着已经面无全非的故人,寒声问:“若我不愿意呢?” 崔邦彦顿时眼神一狠,“若你不愿意,那就只能死了。” “只有你死了,才不会妨碍到我!萧家不只你一人, 你儿子、女儿、管家、奴才......我总会找到愿意承认萧卫罪名之人。” 林青姚眼神顿冷,崔邦彦竟然敢拿她儿女来威胁她! “公主,臣送您上路——” 崔邦彦抬手,作势要来掐林青姚的脖子。 林青姚脸色顿寒,倏地往旁边一躲,握住他的胳膊,便将其往后桌上一按, 崔邦彦吃痛张嘴就要喊人,可林青姚已经卸了他的下巴,并将整壶茶水都倒入他嘴里。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咳嗽干呕。 可下一瞬,毒发剧痛袭来,他便倒在了地上。 而林青姚也卸了他的胳膊,让他连拿解药的机会都没有。 崔邦彦瞪大了眼睛,双目流出血泪:“咳咳咳、你、你......” 林青姚居高临下,看着他,道: “二十五年过去,我也已经不是当初,遇到事只会逃的孩子的了啊。” 崔邦彦双眼满是愤恨,腹部越来越汹涌的剧痛, 让他整个人冷汗如雨,口吐鲜血,最终双眼失去了焦距。 她什么都没有做,更谈不上挡他们的路。 可他们还是一个个都想着她死! 看着外面的烈日,林青姚却觉得心凉不已。 化名焦大的老暗卫,已经解决完崔邦彦埋伏在此地的侍卫。 进门后,看着地上崔邦彦的尸体,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将其带离开了此地。 ...... 皇宫,齐帝得到了派去巡查的钦差密信,便直接叫来了萧霁寒。 他脸色难看不已,将密信直接摔到托盘上: “真是岂有此理!朕的江山,都要被这些蛀虫给掏空了。 难道齐国亡了,他们还能活得好吗! 粮草、武器、战马......只有这些人送不出去的,没有他们不敢送的! 按着这个程度,羌国就算是没有开化的野人,如今也有一战之力了。” “而且还连已经入京的证人都杀了,是觉得朕找不到他们的把柄了吗, 一个个都死该死的蛀虫,全都该死!” 第26章 武将之哀 齐帝大肆发泄了一通,才将密折递给了跪在地上的萧霁寒。 萧霁寒早有心理准备,可再看密密麻麻的数字以及参与人数,他不由得有些发寒。 世家把持朝政,连皇上也不得不对他们礼让三分。 可这却造成了尾大不掉,反挟制君王的趋势, 但当初,齐帝乃世家推举上位...... 世家之人多担任文官之职,深得齐帝信任。 并且平时并不重视武将,毕竟他们手里握有军权,可能一不小心就造反了。 所以,不仅不会提拔他们,有时候还要接着文官的势头,打压他们。 若非如此,他也不需要对林青姚母子,捏造自己死讯。 萧霁寒心中叹气,面上却愤怒道: “陛下息怒,索性发现得早,还没有酿成大患。若是在开战之时有人走私战马武器,甚至为了巩固他们自己利益,泄露军情,那才是难以挽回。” “走私之事必须要尽快扼杀,不能再让其发展下去了......” 齐帝气愤点头,握拳道: “萧爱卿,你是对的,那些人已经无法无天了。” “难怪,难怪啊,十二年前,你会在战场大败,身受重伤——” 萧霁寒闻言,低头看不出神色,道:“臣有辱陛下信任。” 齐帝双目含泪,拍了拍他的肩膀: “朕知道你是好的,你们萧家也是好的,不要这样说。” 十二年前,萧霁寒在雍州兵败后,京城的萧家也被一夜之间屠了干净。 最后,查明了是羌国细作做的,其中还有世家的推波助澜。 他虽然气怒,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只能用不追究战败之名,安抚住萧霁寒,让其继续镇守雍州关。 他要确认清楚,萧霁寒是否对他心怀怨恨。 朝廷他能用的人不对,像萧霁寒这种能文能武的,就更加屈指可数。 虽然说萧家满门被屠着实让人可怜, 可萧霁寒如今成了孤家寡人,反而更让他放心了不少。 齐帝眯了眯眼睛,道: “萧爱卿,你可知道许多人已经上折子给朕,说应该让你回老家,为萧家人守灵?” 萧霁寒闻言,立即跪地抱拳道: “臣愿意上交兵权,回老家荣养,还请陛下恩准。” 齐帝一听这话,顿时大为放心,拍板道: “这走私案,你替朕监审吧,一定要将那些罔顾国法之人,都揪出来碎尸万段!” 走私案事关武将身死,齐帝不怕萧霁寒不用心。 出了宫门,萧霁寒只觉得汗透衣背,心中更是寒凉。 他们英国公府,满门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齐帝对他仍然是不放心, 这就是做武将的悲哀吗,可是在战场上一个个抛头颅洒热血的,都是他们这些武将啊。 萧霁寒有时候,真的想卸下担子, 与妻子儿子解甲归田,过普通人的生活。 可想着自己背后,是几十万边关将士,等着他为他们送去粮食衣物, 哪怕只是多一支箭,或许都能让他们保住性命, 萧霁寒便知道,自己不能倒...... “去,将京城各家武将在家的,都叫上!” 萧家满门被屠的时候他不在,但若是连面前的妻儿也没法护住, 他这英国公不当也罢! ...... 萧屿弘见到突然找过来的萧霁寒,整个人都是懵的。 萧霁寒看向四周,并未见到林青姚,便问:“你娘呢?” 萧屿弘挠了挠脑袋,道:“我娘出去了......国公爷前来,是什么事啊。” 林青姚已经与儿子说过,萧霁寒出手帮了他们母子一事,可毕竟只是几句话带过, 也没有说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做,萧屿弘还在等她娘的消息呢。 萧霁寒点了点头,大概心里有数, 林青姚应该是不放心他,自己去再去想法子了。 “跟我来,接下来听我指令,我会让人护住你们母子——” 萧屿弘拿下挂在墙上的刀,跟宫嬷嬷几人打了个招呼,便跟着萧霁寒跑了出去。 行至大街上,酒楼里与人推杯换盏的, 不是吏部尚书江眠鹤,又是谁! 与他喝酒的,一身打扮贵气,嘴角长了一颗痣, 萧屿弘想了想,应该就是他娘跟他说的,周家公子,即江夫人的亲弟弟。 萧霁寒见他已经认出了那两人,便道: “去打他们,用你手里的刀砍——” 萧屿弘瞪大了眼睛:“啊?” 反应过来,萧霁寒是让他们母子,当众在大义上先占个上风, 顿时激动的拔刀就冲了过去。 这几日,可将他给憋屈住了,自己又帮不上娘亲的忙, 只能让这些狗东西陷害他爹,如今他总算是可以报仇了...... 萧屿弘少年义气,又恨极了江家人, 简直势不可挡...... 江眠鹤与周家公子的侍卫, 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人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一刀下去两人所坐的桌椅,便被齐整劈开, 两人都吓得肝胆欲裂,下意识用胳膊抵挡以及躲避, 身为世家子,周家公子自然也是会几招功夫的,可养尊处优多年, 就是有十层的功力,如今也发挥不来一层了。 只躲了两下,周家公子胳膊就被划了一刀,衣袖被割破,鲜血开始往下淌。 江眠鹤的吓得原地打滚,如同丧家之犬似的被追着跑。 萧屿弘半点不让,追着他就在后面劈:“老贼,你有本事别跑!” 江眠鹤吓得目眦欲裂,半点不敢停,跑得几乎回到了十八岁, 慌忙大叫:“抓住他,抓住他啊——” 一旁喝酒的侍卫们,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追着萧屿弘,要擒拿于他。 可他年纪小,又身子灵活,如同泥鳅似的,在众人之中滑来滑去。 嘴上还叫骂道:“江眠鹤小儿,你敢陷害我爹,我跟你拼了!” “可怜我爹为了齐国沙场征战,死得连尸骨都找不回来,十二年了还要被你当做替罪羊。” 江眠鹤听到这些,哪里还认不出来萧屿弘的身份, 可听到他将隐秘之事,大咧咧地就抖露了出来,他气的就是眼前一黑。 “抓住他,抓住他,封了他的嘴!” “这人是逃犯之子,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第27章 江尚书被追着砍 吏部尚书与周家公子,在京城内遇袭,自然不是小事。 很快,官差便闻讯赶了过来,可来得更快的是护京营的禁军, 萧霁寒骑在一匹棕色高头大马上,面对酒楼内外的乱象, 冷声说着:“住手,将作乱之人全部拿下——” 实际上,却是让自己的人,将那些想抓捕萧屿弘的官差,都七倒八歪地挡在了外边。 直到江眠鹤已经被萧屿弘看得发髻散乱,看不出原来的尚书威严。 他才抬手道:“京城之中岂能斗殴之地,再有作乱者,无论身份统统杖责二十。” 萧屿弘闻言,冷哼一声站在了原地。 至于那周公子,终于逃过一命,累当场就晕了。 江眠鹤浑身没一块好布,头发也被割了大半,脑门还流了血, 听到这话,顿时气得吐血:“英国公,你到底站哪一边的,陛下让你统领禁军, 你却让一个黄毛小儿对着朝廷命官提刀乱砍,我定要向陛下参你一本,说你公报私仇!” 自己的人都来了,你却说要收手,这不是将他当傻子。 萧霁寒闻言,哦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江大人就继续打吧, 堂堂尚书大人连个黄毛小儿都打不过,刚好让陛下跟朝中大臣们听了也乐呵乐呵。” 萧霁寒身边的副将,张从实见江眠鹤不服气,顿时骂道: “嘿,你这老头好生没脸,我们大人一听说你被人打了,就急匆匆带人过来了, 又见你一身狼狈,怕你死在一个小孩手里,这才出手叫停。 没想到你是一点不领情啊,与你大白眼狼大儿子,倒是下梁不正上梁。” 江眠鹤一听这话,气得整个人都东倒西歪。 合着,你偏帮萧卫之子,反成了保护他这个吏部尚书! “好好好,萧霁寒,你给我等着——” 武将与文官本就不合,双方之间的龌龊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怕了萧霁寒...... 江眠鹤恶狠狠地瞪了萧屿弘一眼,收拢身上碎裂的衣袍,便要走却被拦住。 拦他的人是禁军,江眠鹤顿时脸上难看: “萧霁寒你想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要扣着我不成,你可没有资格扣我,哼!” 萧霁寒淡笑道:“江大人莫急,萧某还有事没有处理,你等会我亲自派人送你回府。” 说完,她便看向跪在他面前的老伯,道: “你刚刚说你有冤情要举报,是什么冤情,陛下命我监察京中冤假错案,你但说无妨。” 江眠鹤听到这话,无语到恨不得吐唾沫。 齐帝不过是让你检查雍州关走私案,到你嘴里就是监察京中冤假错案,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可那么多禁军围着他,那些官差个个废物,在禁军面前跟猴见了老虎似的, 江眠鹤心中不耐,却只能忍了下来, 并给人群中的小厮眼神,让他去江家和周家报信。 那老伯一听萧霁寒这话,顿时嚎啕大哭起来,道: “将军,求您为我们做主啊——” “整个京城除了您,我们都不知道应该去找谁了,生怕找错了人就落得跟萧卫一个下场啊。” 一听萧卫的名字,江眠鹤就暗道不好。 可那人根本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便直接道: “我乃雍州关前守军,与我一同的还有八个兄弟,这条断了的胳膊就是证明。” “十二年前,我们发现了有人在倒卖战马,当时将军您不在,我们便将此事报告了给了监军。 可那监军乃江家的远亲,这次钦差大臣当场处置之人,他就是其中一个!” “可怜我们兄弟几人,将那些贼子卖国求财之事捅了出来,却得罪了人,被安排到了送命的敢死队里,我们整整五百人,现在死的只剩下九人!” “萧卫就是我们当时的一员,可是他十二年前早就已经死了, 连尸骨都是我们收敛的,现在却莫名其妙成了倒卖战马的主谋,这不是可笑吗!” “这些年,我们兄弟几人东躲西藏,就怕被那监军和他背后之人报复,可谁知我们躲过了,萧卫却没有躲过啊......呜呜呜,求将军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江眠鹤一听这话,顿时眉心一跳, 该死的,萧卫之死真与走私一事有关联,他怎么原来一点不知! 再一听那人,竟然那监军乃江家远亲说是, 他气得顿时大骂:“你少往我江家身上泼脏水,我江家子嗣昌盛,跟谁家不是沾亲带故的。” 那老兵闻言,顿时哭喊道: “若跟你没有关系,那为什么来追杀我们的人,说他是你的人。” “若非我们偶然遇到了萧卫的儿子,孩子怕是都已经成了你们江家花园里的肥料了。” 他几句话说明了萧卫乃冤枉的,又表面了这几日林青姚母子并未受捕, 不是潜逃而是在官差来之前就去调查真相了, 如今就是回来为萧卫洗清冤屈,以及让幕后之人落网....... 萧屿弘什么都不用说,便已经有人将话都说完了。 赶过来的林青姚:“......” 意识到,萧霁寒是想让他们母子,得到所有武将的支持,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萧霁寒说要护住他们母子,不只是说说而已。 林青姚先前对萧霁寒只是一个高大威武的形象, 今日这事过后,对他不由得多了几分敬佩。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收益的都是他们母子, 让自己与整个武将都与江家周家对上, 但一定对他不是毫无损失,甚至还会让齐帝忌惮。 见那人已经说完,萧屿弘对着江眠鹤一群人,冷哼了一声: “哼,别以为你干了恶事能逃,若不是看在英国公的面子上,我一定要了你们两人的狗命!” “我萧屿弘生平最恨投敌卖国之人,但凡你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过你。” 江眠鹤自然不会承认此事,而是怒喝道: “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你还不如担心你爹,是不是骗了所有人吧!” 萧屿弘气的脸色涨红,林青姚站了出来,厉声道: “我绝对不相信我丈夫,会是为了钱财出卖国家利益之人。 若他真的做了,我即便是拉着儿子自裁,也要与他和离,恩断义绝! 我林青姚绝不与卖国投敌之人为伍——” 此话一出,人群中就爆发了激烈的赞叹声,武将一脉的众人对林青姚更是肃然起敬。 萧霁寒当即道:“江大人放心,这小孩敢打你,本官定会亲自惩处他。” 说罢,他便将让他将林青姚母子给带到了一边。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就是袒护! 江眠鹤气的就是眼前一黑, 而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那么久,也了解事情的经过, 有些人对那叫萧卫的将士,以及断了胳膊的老兵们,同情起来, 也有人敬佩林青姚母子的气节,便个个纷纷挥舞着拳头,要求朝廷尽快将走私案查清。 江夫人着急忙慌带着人赶来,见众人对林青姚母子喊好,正觉得奇怪呢。 一打听才知道,林青姚又刷了一波好名声, 气得她差点吐血,当即就变了脸色...... 第28章 上大刑伺候! 江夫人倏地掀开车帘,站到马车上,指着林青姚便骂: “林青姚,你对我相公做了什么,他为何是这副叫花子似的模样!” 林青姚见到江夫人,笑了:“那你得问问江大人,做了什么人群激愤的好事。” 江眠鹤当真要气晕了,原本已经没人注意他的狼狈,又被这蠢婆娘给叫唤了出来。 他只能轻咳道:“夫人,咳咳,我没事,过来扶我!” 江夫人完全不懂他的暗示,只对着林青姚就骂道: “你个贱妇,犯下叛国之罪还敢放肆,等你全家都被抄斩的时候,你就知道哭了。” 林青姚扬了扬眉:“江夫人有意思,连朝廷都没有定下的罪名,到你嘴里已经像是板上钉钉似的,不如你跟我说说,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也好让我死之前,也能做个明白鬼。” 江夫人嘴角一挑,当即就笑奚落,却被江眠鹤一把扯住: “夫人,案情之事自有朝廷定论,岂是你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我与大舅子都受了伤,还不快将我们带回去看大夫!” 江夫人有些不愿意,好不容易得了教训林青姚的机会,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只要自己将她踩到泥地里,她就再也起不来了。 可看着丈夫警告的眼神,她只能冷哼一声,转身回了马车内。 可谁知,她刚一转身,小腿肚子便一个吃痛,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下去。 “哎呦——”江夫人直接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刚好还砸到江眠鹤身上...... 江眠鹤本就累得不行,身上还有伤,是靠下人扶着才能站稳, 如今再被个大活人一砸,顿时好不容易落脚断掉的脚,又响起了咔嚓声。 两人姿态滑稽,惨叫连连,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世家夫人与尚书大人向来高高在上,何曾给他们斗过乐子啊! 江眠鹤气得恨不得找现场所有人算账,但是知道有萧霁寒亲自领了禁军在这里,他再留下也讨不到好处,便只能催促下人将他们夫妻抬走。 林青姚看清江夫人摔倒的原因,是萧霁寒打到她膝盖上的石子, 不由得莞尔一笑,想不到萧霁寒看着一本正经的, 还有这样接地气的一面...... 林青姚母子虽然是涉案之人,但因为今天闹了这么一通, 大家都知道了,她丈夫或许是受了冤枉,他们母子自然也不许被带镣铐,送去大牢了。 只等案情开审后,上堂作证即可。 酒楼的闹剧传到了宫里,江家与周家人就等着齐帝责罚萧霁寒, 谁知他还褒奖了萧霁寒一番,叮嘱他一定要查明真凶,顿时又是将两家人都气得不轻。 但齐帝此举也表明了态度,京城之中顿时暗流涌动起来。 ...... 很快,雍州走私一案,展开了三司会审。 江眠鹤摩拳擦掌打算找回场子, 即便还拄着拐杖,都要亲自代表世家文官一脉,当堂监审。 萧霁寒不仅代表了大齐的武将,更代表了齐帝, 是以他刚一进门,就坐在了右边第一张椅子, 引得江眠鹤顿时冷哼,鼻孔都要朝天上去,但他知道齐帝现在重用萧霁寒,便只能忍下来。 本案的主审官,乃齐帝派去雍州钦差尚迁思。 他乃清流一脉,为官清廉,算是世家与武将之间的中间人物, 由他审理此案自然是各方都还算放心,起码不用担心对方从中作梗。 与众人大人寒暄过后,尚迁思砰地拍响惊堂木: “升堂——”衙役们鱼贯而入,案件相关证人也都被带了上来。 先是审理了一些参与走私的证人,确认了走私之事确有其事,以及其中涉及的金额数量。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文臣们多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想着如何能让兵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眠鹤整个人神色放松,尤其想看兵部的笑话。 毕竟,走私军备这事,都是在兵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再牵连也牵连不到吏部头上。 更何况他还做了完全的准备,即便出来几个插科打诨的,也影响不了局面。 而武将们各个愤怒异常,他们在前线奋死杀敌, 结果敌人的武器战马,都是自己人呢送出去的,与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让人如何能忍...... 个个群情激奋,对着文官们怒目而视。 若不是有萧霁寒在此坐镇,他们定已经各个冲过去,抡起拳头。 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审案只是审给皇上看的。 可偏偏所有事,都需要证据! 这时候,林青姚身为主犯家属,也被带上了堂,但因为她主动前来翻案的,京兆府之人并未为难她,只不过拆了发饰和外袍,身着素服。 等差役念完证人证词,林青姚便立即跪下,道: “大人,民妇丈夫乃是冤枉的。 他只是一个先锋小队长,如何能做走私军马的卖卖,请您明查。” 尚迁思点了点头,他心里有数: “堂下何人,将你与萧卫的关系细细说来......” 萧卫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但那证人死前,已经列出了一套完成的证据链, 即便是有其他证人的口供,萧卫想要脱罪也没有那么容易。 于是,他从一对证据中,找出了一点: “那证人死前曾经说,你在丁昌县乃首富,明面上是做的布匹生意,实际却是拿了送回家的走私银,这点你怎么说?”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都安静了下来,下意识看向林青姚。 武将一脉的人有些已经皱起眉头,露出紧张之色。 林青姚:“......” 所以,这就是江家准备的后手吗, 准备从她下手,让萧卫定罪? 这可麻烦了,因为她确实有些财产来源,是不能放在明面的。 还是说,江家在她的产业里做了什么手脚,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辩驳? 心中快速思考了一番,林青姚却当即就道: “此乃无稽之谈,我夫君已经死了十二年,所有亲朋邻居都能证明这一点。” “更何况,我萧家产业经营得当,根本不存在来历不明之银, 若大人还有怀疑,民妇愿意配合官府做调查,只盼大人能还我一家清白。” 尚迁思点了点头,他只是提一嘴,若是真要调查,还得派人去丁昌县。 不如先听了其他证人的证词再说...... 没想到尚迁思如此轻易就放过了林青姚, 江眠鹤当即就不满意了,道:“尚大人,此人乃疑犯犯家属, 你连镣铐都不让其带,已经是格外优待。 如今再因她一句清白,便要轻轻放下,未免也太优柔寡断了些。” “若是按照你这个断案之法,岂不是要断到明年去,你让陛下还要等着你不成。” “那萧卫竟然敢以假死之名,行卖国投敌之事,就已经不是我们大齐的将士。 他的妻儿说不定还是他在齐国的内应!” 尚迁思皱眉,看向他:“那依江大人高见,应当如何?” 江眠鹤猛地拍桌,声音冷厉道: “直接上大刑伺候,狠狠地打,看她能嘴硬多久!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第29章 恨极了只会动拳头的武将 江眠鹤说完,尚迁思却并未应下,而是解释道: “江大人,这林氏只是嫌犯家属,并非主犯。 况且案子还没有查清,若是贸然用刑,难免会有屈打成招之嫌。” 江眠鹤一听这话,就不满意了: “你可是大理少卿,连打人都小心翼翼的,难免会被认为没法担大事啊,于仕途不利啊。” 江眠鹤身为吏部尚书,算是尚迁思的上官,他这话算是在教训尚迁思。 众人听到这明晃晃的威胁,都无语了。 尚迁思却并未动怒,而是道: “江大人说的有理,但是屈打成招的罪名,下官是万万担当不起的,要不此案你来审理?” 意思就是,你行你上,别想让我为你的事背锅。 武将众人听到这话,顿时笑了,看尚迁思都觉得满意了不少。 江眠鹤则顿时憋屈,直接甩袖冷哼,扭过头去。 你不听我的,你问我个屁啊! 若是齐帝让他审案,他自己愿意审,但是齐帝明显不信任他们,这才找了个没背景的尚迁思。 罢了罢了,就让林氏这贱妇再轻快一会儿, 等会她可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想到这里,江眠鹤神色顿时老神在在起来。 这时候,一个新证人被提了上来: “草民、草民王二,见过各位大人——” 尚迁思拍响惊堂木,问:“你与那萧卫是什么关系,要指控他什么?” 他畏畏缩缩,看着众人有些害怕,扑通跪地颤颤巍巍道: “启禀大人,草民叫王二,是那萧卫的邻居,呜呜呜,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萧霁寒见到还有证人活着,顿时眉头一皱,下意识看向了林青姚。 见她面无异色,似乎胸有成竹,便继续坐了回去。 江眠鹤则笑出了声,直接插嘴问:“你要状告萧卫什么,又曾经看到过什么直接说,” 任凭你林氏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 别以为他们杀了一个证人,就算完了! 殊不知,这样的证人,至少三个,还都被他藏在了不同的位置。 “在场大人都会为你做主的,若是你说的还能拿到赏银,那萧卫犯的可是叛国大罪,他的家人若是同犯,你也要仔细说出来,免得受了连坐之罪啊。” 武将们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都站了起来:“江眠鹤,你别太过分了!” 江眠鹤半点不怕,继续冷笑道: “急什么你们急什么,难不成那萧卫倒卖军需,你们也参与其中?要不然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护着林氏,显得很是可疑啊。” 这时候,那证人得了撑腰的,里面指着林青姚道: “大人,我要指证这林氏,我乃萧家邻居,她却占了我的地不还,还不给银子......” 尚迁思一听这话,都有些无语: “本官问的是走私案一事,你扯你们家的地做什么!” 江眠鹤心都提起来了,见这证人来这么一出,也是大气,用眼神瓜那证人, 证人被吓得战战兢兢,忙道: “是是是,启禀大人,我有一日确实在萧家附近, 看到了一人与一个羌国人谈话还递送了银子, 但是当时天色太黑,我见那两人生得高大便不敢靠近, 可是却实实在在听到了,什么雍州关战马,什么粮草之类的几个词,定与走私案有关!” “当时我回家,便跟我娘子说了这事,她可以作证——” 武将一脉面面相觑,萧霁寒却并未有什么动作。 见到武将众人吃瘪,江眠鹤觉得找回了场子,笑道: “英国公,你这管理能力不行啊,当着你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你这大将军是怎么当的。” 江眠鹤这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众武将顿时牙痒痒。 这十二年来,大家都知道萧霁寒闭关养伤,几年时间都昏迷不醒,根本无暇管理军务, 雍州关文政武政,皆被陛下交给了监军。 内忧外患之下,这让他如何管雍州关,若不是如今羌国又有新动作, 齐帝怕了,又怎么会再次对萧霁寒唯一重用。 萧霁寒的落势,不仅是他英国公府的落寞,更是整个武将一脉的重大打击。 江眠鹤如今说这番话,简直就是在人伤口上撒野...... 属于哪壶不开,你偏要提哪壶那种! 张从实可不惯着他,挥拳就朝着他脸打了过去—— 咚!江眠鹤当即就倒了下去,鼻血喷射,双眼翻白。 “哼,案子都没有审,你就想要用刑,还没有定罪呢,你又扯我们大人下水, 江眠鹤,你个老东西,铁了心跟我们武将过不去!” 张从实乃张家独苗,张家又是有着跟太祖打天下的功勋, 自小谁家都会让着他一点,是以就养成了他口无遮拦的性子,喜欢用拳头说话的性子。 偏偏整个京城,他就服萧霁寒一人管教。 现在更是直接成了他的打手...... 江眠鹤一把年纪,还要被个小辈直呼姓名,他刚被扶起来,就又气得身子一歪,差点晕倒。 “你、你谁让你这样说话,的我可是吏部尚书——” 尚迁思像是已经习惯了文武双方的争执, 只拍响了三下惊堂木,便没了动作,竟是谁也不偏帮。 直到江眠鹤快被气得口吐白沫,萧霁寒才淡淡道: “小张,即便你对江大人恨之入骨,也不可当着众位大人的打他啊。” 意思就是,不能当面,但是可以背后来? 此话一处,张从实哈哈一笑,立即老实下来,放开了擒拿江眠鹤脖子的手。 但此时,江眠鹤脖子都出现了个青色的手抓印。 江眠鹤简直就是大气啊,好不容易被几个弱鸡文官救下来,再也不敢乱开口了。 可他心里,却恨极了只会动拳头的武将....... 一群只会动粗的武夫,就该全部都死在战场上,就不配踏足京城! 这时候,林青姚对那证人对视了一眼。 花嬷嬷缝制的人皮面具,若不是用特殊的药水洗掉,根本看不出来。 但一出场,便改口供指证江眠鹤,位面有些太刻意, 于是便有了这一场戏...... 这个证人便是焦大假扮的,至于江眠鹤安排的那人,早已经死得灰都不剩了。 既然敢上堂,她岂会没有准备! 江眠鹤才端起茶杯,那证人第一句话,便让他手一抖,茶杯摔到了地上。 “启禀大人,错了啊,错了啊!” “草民之前看到的人,并不是萧卫,而是江府的管家!” “真正倒卖军备的人,不是萧卫那短命鬼,而是吏部尚书江眠鹤,当时怕是管家发现我偷听报复,草民还从他手里偷了他的书信!!!” 众人一听这话,都震惊了一瞬。 武官们个个眼冒精光,如同闻到了血的狼, 第30章 将尚书打入大牢—— 张从实当即吼道:“好啊,原来真的主犯是你啊,我说你怎么叫得那么欢呢, 快来,将他给扣押起来,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文官一脉之人,立即叫了起来: “英国公,你手下之人未免太放肆了!” “不过是一个证人证词,他就对吏部尚书动手,还有没有国法了......” 萧霁寒起身,淡淡道:“尚大人,不是还有证人吗,继续审吧。” “陛下想要的是证据确凿,而不是有冤情。” 审到这里,萧卫的嫌疑算是洗清了,但江眠鹤还好好的呢。 尚迁思闻言,便抬手道: “各位大人,还请肃静!带下一个证人——” 江眠鹤见自己的证人,突然反口指责他,顿时猝不及防, 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武将一脉的官员就要抓人, 再一听尚迁思要继续审,便又松了口气,只要有时间,便能给他回旋的余地。 可看到最后一个带上来的证人,就是那日与萧屿弘当街砍他的老兵, 他顿时眼前一黑,如何还不明白, 自己被萧霁寒这厮给做局了! 他愤怒大骂:“萧霁寒,你太不要脸了,为了栽赃我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萧霁寒终于出声,嗤道:“江大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不臭,也不用担心被拖下水。” 说罢,他便示意尚迁思继续审问证人。 尚迁思皱眉,道:“江大人,这些证据互相佐证,恐怕不是空穴来风啊。” “要不如,你将你府上的管家叫来,本官也审上一审?” 江眠鹤听到这话,大急:“不可,我是冤枉的——” 若是管家被抓了,他还能跑得了! 大堂上,顿时乱作一团,尚迁思只得先让人,将所有证人带回了牢房。 可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牢房传来了噩耗。 其中一个证人回到牢房,就上吊自尽了,只留下一封血书—— 上面清楚记载了,江眠鹤对他的各种指令。 以及这十年来,他一共卖出了多少战马武器粮草等物......其数字只看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 而江眠鹤这下也彻底洗不清了,被关进了大牢。 林青姚微不可查,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事已至此,萧卫被洗清了嫌疑,林青姚被无罪释放。 可江眠鹤还想要负隅顽抗,萧霁寒怒地拍桌: “岂有此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江大人不过是尚书,便要凌驾于法律之上, 说要屈打成招的是你,说要提审证人的是你,什么都按着你说的做了, 如今罪名落到你身上,你倒是哭起来了。” “陛下既然命我监审此案,便是要抓住罪魁祸首。” “将他抓起来,打入大牢——” 江眠鹤挣扎:“放开,你们给本官放开,本官乃朝廷一品大员,岂是你们几个能够抓捕的。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啊啊啊——” 世家文官们挤了过来,想要将人拦下,却每人都挨了拳头。 也不管这些人的闹剧,尚迁思只收拾了案宗,便进宫禀报皇帝去了...... 江眠鹤最终还是被架了起来,就近丢进了京兆府大牢。 既然尚迁思已经进宫,没有齐帝开口前,也不会有人敢再将他放出来。 这可苦了江眠鹤,他堂堂吏部尚书,何曾受过大牢的苦啊! 再看那证人血淋淋的尸体,就在他隔壁, 江眠鹤又惊又怕,当即不断干呕起来...... ...... “娘!”萧屿弘终于见到林青姚出来,立即跑了过去,双眼通红。 林青姚也轻抚了儿子发髻,道:“娘没事,别怕。” 就在母子二人说话的时候,萧霁寒走了出来。 他长得身形高大,又是武将之中为首的存在,林青姚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便笑着福身道:“多谢国公爷仗义执言——” 其中她谢的自然不只是堂上阻止江眠鹤欺辱她的事, 还有那些关于江家的证据,若是靠她自己,短时间内可收集不了那么多。 萧屿弘也跟着自家母亲,抱拳道谢: “多谢将军,多谢各位叔叔伯伯,我替我爹爹谢谢你们。” 萧屿弘知道,若没有武将一脉为他们母子撑腰,他们绝对没办法全首全尾地站在这里。 张从实拍了拍他肩膀:“好小子,小小年纪有几分我们武人的魄力。 等你入了护京营,第一个就来找我,我一定给你好好训练。” 萧屿弘腼腆一笑,一听这话也期待不已。 萧霁寒看到他腰间挂的,正是自己之前送他的宝刀,眼神便温了几分。 可注意到暗处,一个身穿太监服的身影, 萧霁寒眼里的热意淡去,捏紧了拳头,强迫自己不跟林青姚母子,表现得太过熟稔, 只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大牢里的江眠鹤,终于受不了,拼命地拍打牢门: “来人、来人啊!我要见京兆府尹崔邦彦,我要见你们大人——” 直到他拍得手都肿了,吐得也没法再吐, 终于才来了一个狱卒:“快快快,让你们崔大人来见我!” 老狱卒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江眠鹤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 “原来是江大人啊,您怎么跑到牢房里去了。” 江眠鹤被戳中了气点,更加愤怒: “再多嘴,本官砍了你的脑迪,还不将你们崔大人叫来。” 老狱卒被他一骂,顿时没有了跟他搭话的意思,直接哼着歌转身就要出去。 江眠鹤气得没办法,只得拿出了身上的玉佩贿赂, 那老狱卒才嘿嘿笑道: “江大人想见崔大人啊,那您等着吧,我们大人休沐了,三日都没有来衙门了呢。” 江眠鹤一听这话,顿时惊呆了。 只希望不要出事了,要不然他可真就出不去了。 再想起那些证据,他心惊胆战,只希望妻子不犯蠢,先将那个管家给处理了。 要不然,管家可是被撬开了嘴巴,被漏出来的可就不只走私这点事了...... 江夫人正在花园里,悠闲地听曲儿, 突然得知自家丈夫入狱了,她顿时傻眼了! “你说什么,你跟我说清楚,老爷好端端怎么会入狱,该被打死的不应该是林氏那贱妇吗?” 心腹嬷嬷忙道:“奴婢也不清楚,但在衙门外边,奴婢只听了几句, 说是真正倒卖军需的是我们江家,老爷命人做的。但具体是谁,我们也不清楚。” “就连,奴婢想去监牢探望老爷,都被打出来了......” 第31章 杀背叛小厮 江夫人闻言,顿时心里一惊。 自家丈夫都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还会被栽赃! 林青姚一个贱妇,哪里有那么大本事,一定是萧霁寒那些武将帮了她。 顾不上再咒骂林青姚命大,江夫人只能赶紧想法子, 看看是不是老爷有什么收尾工作没有做好。 可江家周家都已经为此忙活了大半月,总不会还被人抓到把柄吧。 唯一的可能就是,帮他们扫尾的人,是一个破绽! 自己家人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但是替他们办事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江夫人心中一狠,便直接对心腹嬷嬷道: “去,将江管家给处理了,做得干净点......” 嬷嬷闻言,顿时眼皮一跳, 江管家能姓江,自然是因为他乃江夫人心腹中的心腹, 江家大事小事基本都是过他的手做的,而且全家都在江家的掌控之中。 可如今就因为一些猜测,就要将人杀了! 嬷嬷生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凉之感, 可看着江夫人狠戾的脸色,她也不敢求情,只能弯腰退了下去。 好在,江管家在钦差去了雍州便,便被老爷安排藏了起来, 灭口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江管家见到嬷嬷前来,还以为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顿时笑呵呵地对家人们道:“快带好自己的东西,我们要回京城去了,夫人派人来接我们了。” 孩子们听到这话,顿时欢呼起来,几个夫人也激动抹泪。 这破庄子,他们早待不下去了! 至于或许又出了差错,江管家是绝对不相信有这个可能的。 就在一家人欣喜激动的时候, 那嬷嬷命人端了茶壶上来,笑着道: “不着急,夫人并未催你们,大热天的都出汗,先喝口茶歇歇吧。” “这可是夫人特意赏赐下来的茶叶......” 江管家不疑有他,立即叫来了自己家人。 几个夫人和孩子听闻是江夫人赏赐的好东西,又在庄子里待久了, 自然是抢着喝那小壶茶。 可很快他们便一个个开始倒下。 十来口人,不管是大人小孩,都成了一具具尸体。 “将尸体都丢到后山去,做出野狼啃食而死的样子, 衣服首饰都扒掉,不要留下能查出身份的东西......” 江夫人得知江管家一家都已经死了,顿时松了口气。 唯一的犯人已经死了,想要找人就去深山里找吧, 周家与江家一起发力,想必老爷过不了几日,就能从牢房里出来了。 哼,武将就是再放肆,也不能强行扣人啊! 张从实跟着萧霁寒从衙门里出来后,便一直摸着下巴,时不时乐呵呵地笑。 萧霁寒看不下去了,皱眉问:“你一直笑什么?” 一个江眠鹤入狱而已,世家不过伤到一点皮毛,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张从实张嘴就道: “哥,我觉得那林氏挺有意思的, 她在街上说,若是她丈夫敢做叛国投敌之事,便会拉着儿子自裁, 而且在堂上也是半点不虚,没让那姓江的老头占到便宜。” “嘿嘿,这么有胆识的女子,世间可是少有。 咱们这种铁骨铮铮的汉子,就得配这样大义凛然的女子。” 萧霁寒点了点头,看向他:“那是自然。” 他的女人,自然是世间独一,成婚之时他对林青姚也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是看她长得好看,又是个有主意的,便答应了成婚。 当时母亲也是察觉了京城的危险,便跟着去了丁昌县,还扮演成了媒婆,把人给拐回家去了。 但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林青姚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若是报了萧家之仇,他还活着的话,能与林青姚这样的女子相守一生,也算是美满吧。 萧霁寒正想着这点,嘴角微微勾起...... 张从实凑过来,看了一眼四周,凑到萧霁寒耳边,神秘兮兮地道: “哥,我想娶林氏,不仅可以帮萧卫照顾他老婆,还可以买一送一白得一个儿子。 你帮我去跟林氏提亲,我看你与她挺熟的样子。” 咔嚓,萧霁寒再次捏碎了一个茶杯。 “滚——”他一脚,将人从马车上踹了下去。 张从实哎呦一声,落到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摔得一身是灰。 这煞神刚刚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气得双手握拳击掌: “好你个萧霁寒,不准我打林娘子的主意,原来是你有小心思。” “哼,我偏要娶了林娘子,气死你——” 林青姚不知道,已经有人打她第二春的主意, 与儿子女儿吃了团圆饭后,便换了身衣服出了京城...... 江家,江晦从丁昌县带回来的小厮,偷听到江夫人竟然杀了管家全家, 吓得整个人脸色惨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不行,这江家是不能待下去了,管家都说杀就杀,要是自己惹恼了江夫人,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想跑,却还是舍不得尚书府的富贵, 于是,便咬牙去庄子找江晦。 有公子给他撑腰,江夫人要发作到他头上,也得掂量掂量...... 公子已经去了庄子半月有余,上次还来信说自己一切安好。 但如今老爷入狱,府上正式用人之际, 夫人也该将公子接回来了吧, 他不如先去报信,好让公子也能提前做准备。 小厮立马觉得这主意好,借着要去给江晦送换洗衣服的名义,弄到了一辆马车。 马车行驶在乡间小道上,微风暖阳使得人昏昏欲睡。 突然,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之物,不敢再往前。 小厮靠坐在车壁,被这猛地急停,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呦,你这老马,是不是找死了,连我也敢摔......夫、夫人——” 小厮本要教训马儿,却突然瞧见了马车前的林青姚, 他惊得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夫人、夫人,您怎么在这里......我我我,不知道您您什么时候来京城了,小公子可也来了?” 他本能地挤出这句话,却难掩因为紧张而产生的结巴,双膝更是不受控制地发软。 林青姚歪头,笑了笑:“哦,原来你不知道我还活着啊?” 小厮掐了一把大腿肉,挤出眼泪来,道: “夫人,是夫人当初买的我,还给了我饭吃,奴才就是死也不能忘记了您的恩情啊。 当初您让我伺候江公子的时候,奴才便发誓,一定会看好江公子。” 小厮不是傻子,知道林青姚出现在这里,便是不好了。 但林青姚最是心软的,自己哭一哭,她总不会再发作自己了吧。 况且,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江晦都已经科举中榜,还成了尚书府公子, 自己总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事事都跟林青姚汇报, 更何况她们母子能不能留下性命都不好说,人也得往高处走啊。 林青姚嗤笑了一声,自然看透了这小厮眼里的算计, 她直接拔出了刀,朝着小厮走了过来: “你还记得是我买了你啊,但却连江晦要杀我,你都当做不知道。 既然已经忘主,本夫人也没有必要留着你了。” 小厮闻言,顿时脸色大骇,本能的身子往后爬,站起身想跑, 下一瞬,就捂着脖子,倒在了地上: “呃呃......夫人,你好狠的心啊——” 临死前,他手里还紧紧抓着包袱,里面是他在萧家偷的金银细软。 他原本是要拿给江晦还债的,只盼着江晦更进一步,自己也能混个老爷当当, 如今他却已经没有命享受了,挣扎两下后就没了气。 林青姚冷哼一声,挽了一个刀花,将刀上的血珠抖落,提脚往关押了江晦的庄子内走去。 第32章 明珠公主出场 江晦被林青姚捅了以后,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甚至,他都已经自己已经死定了, 可是再次醒来,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江家庄子里。 他顿时庆幸不已:“太好了,我果然命贵,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哈哈哈!” 可只开心了一秒,他便发现了脖子上的狗链子...... 狗链长长一条,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叮铃哐啷的声响, 江晦先是呆了一秒,而后便彻底疯了。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林青姚,你让我死啊!” 与其被折磨羞辱,他宁愿干干净净地死,起码走的时候没有痛苦。 可不管他怎么喊,都没有人来。 唯一的活人,便是庄子上两个负责打扫的下人。 江晦顿时心惊肉跳,甚至顾不得胸口的伤,拼命趴到了门边,大喊: “来人,来人啊!是谁把我送回来的,这链子是谁栓的——” 两下人都半点反应也没有,只在每日给他送来一碗药,和一碗粥。 就这样吊着他的命,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解决...... 江晦连喊了好几天,甚至已经拿出了江府大公子的名义,给两个下人重金许诺, 只要他们能去江府禀报,说他被林青姚袭击, 自己便不会在意他们对自己的折辱,还会给他们重重赏赐...... 可无论他如何威逼利诱,两人都不为所动。 反倒是他自己,伤口还没有好,又急火攻心,也没有荤腥入嘴, 几天下来,他便只剩下了一口气,奄奄一息苟延残喘。 可偏偏,林青姚这还嫌不够, 甚至在他入睡的时候,都要命人往他身上泼冷水, 当真是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就在这样的折磨中,江晦又恨又愤地等到了林青姚的出现。 看着门口用手帕捂着口鼻的林青姚,江晦知道自己如今的形象,怕是很难看, 甚至连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浑身的瘦骨嶙峋,以及恶臭。 可输人不输势,况且他并不认为自己输了, 于是便靠坐在床边,一脸的淡然,对着林青姚道: “你满意了吧,将我折磨得这样惨,就那么让你开心。” 林青姚双手抱胸:“啧,这就惨了,你未免有点异想天开了点。” 听到这话,江晦眼里闪过一丝恐惧: “你、你又想干什么......” 到这里,江晦已经快崩溃了,他刚刚不过是在强撑着而已。 便大喊起来,想要让林青姚伤心: “即便你将我折磨致死,你也得不到我的心! 我以前虽然暗恋你,但是如今我的心已经都给了明珠公主了, 即便江家不会管我,明珠公主也会来救我。 像你这样的汲汲营营的女人,是不会懂世间真爱的,你活着算你命大,但是你又能命大几回。” “要是你知道什么叫做皇权,便知道放我离开,才是你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 听到“得不到我的心”“世间真爱”等词, 林青姚真的无语了,就江晦这幅恶心人不偿命的死样, 她当初是怎么觉得,他或许是个可造之材,出钱出力让他科举的。 懒得再跟他废话,她直接给身边的两个下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狞笑了一声,立即拿了绳子走上前来, 江晦见状,吓得目眦欲裂,更加死命挣扎起来,想要往门边爬去求救, 啪啪!“闭嘴,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跟夫人叫嚣。” 两巴掌下去,江晦顿时口吐鲜血,双眼翻白老实下来。 林青姚转身走了出去,江晦被提着跟在她身后...... 呵呵,还想等着真爱来救他,那便看看那他心心念念的明珠公主, 到底是如何救他的吧...... 杀人诛心,林青姚也乐得让江晦死前,再被捅上几刀,慢慢死。 流云缓动,日落西斜时分,一架宫撵出现在京城门口, 前后都有大量侍卫拱卫,尊贵奢华之态,引得路上众人纷纷主动避让。 明珠公主一身白色宫装,裙摆衣袖上都有金线绣的祥云图案, 在夕阳金色的光晕中,透过车窗露出的空隙,只觉得是某个九天玄女下凡一般。 再听说明珠公主看上的是江家,新找回来的大公子, 不少人只得捶足顿胸,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时候,江晦被林青姚带到了一栋二层楼的房屋内, 将他套在脑袋上的黑布扯开,脖子上狗链子一扯, 一脚踩到他后背,道:“看看,那是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明珠公主。” 江晦突然变亮的光线,刺痛得睁不开眼, 但听到明珠公主几个字,还是睁大眼睛连忙抬头看去, 待看到那风华绝代的身影,他顿时眼含热泪,张嘴大喊: “公主,救我,我在这里,唔唔唔——” 但他才一开口,便一阵天旋地转,林青姚一脚踩到了他嘴巴上。 林青姚让人给江晦嘴里塞了抹布,便冷笑一声,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虽说江晦在萧家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对她暗恋不已,一副自己飞黄腾达了就要娶她的样子。 但若是他看上了其他女子,大大方方跟自己说, 自己也不会如何,毕竟两人之间清清白白,远远没有到有私情的地步。 但他偏偏,拿自己一家人的命,去做投名状。 谋财又害命,这让她如何能忍! 前世,江晦杀了他们母子后,又得到了江家的支持,身份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与明珠公主成婚后,更是联手推举新帝登基, 直接一跃成了新朝丞相与护国长公主,是名利双收。 可两人这一切,都是踩着她的命得到的啊, 前世惨死时有多么的不甘,如今的林青姚便有多么冷厉...... 两人所出的小楼,对面就是怡红院,其中不仅有各类风格的美女,还有身材娇软的小倌倌。 就在明珠公主车架路过的时候,怡红楼大门不知怎么被打开了。 屋内两个搂抱在一起,浑身赤裸的男子, 就这样明晃晃露在了众人面前...... 其中一人身上,挂着的正是江晦贴身玉佩,身形外貌也与他相似。 有人立即喊出了那男子的身份: “啊,那是、那是江公子啊——” “天呐,他怎么大白天的跟小倌混在一起啊。” “真是不知廉耻啊,有了公主的青睐还不知足,连男人也要偷!” 江晦嘴里堵着抹布,手脚都被绑着,跪靠在窗边, 看到怡红院门口这幕,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扭过头来怒地瞪林青姚! “唔唔唔......”是你,是你做的好事! 你为了让公主厌恶我,连断袖之事都能演出来。 想起明珠公主瞧见这幕,如今心里的失望, 江晦顿时摇摇欲坠,心伤不已, 恨不得直接跳下窗户去,告诉公主怡红楼里那人不是自己! 可是看着两层楼的高度,他还是犹豫了...... 公主爱他的脸,一旦自己毁容或者残疾,那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可很快,他便自我安慰道: 不用怕,明珠公主对自己的爱恋, 如他对公主一般爱浓烈,定能够看清其中的假象! 等他逃出去后,就立即派人杀了林青姚,再不会有人知道他如今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