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你的吻太犯规》 第一章 顾沉舟？！ 九月的骄阳毒辣，空气被炙烤得扭曲变形。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海大的军训场上，迷彩的绿汇成一片单调的海洋，唯独音乐系方阵里那道身影，格外惹眼。 江瓷的身姿笔挺，即便在酷暑中也未曾有过一丝松懈。 汗水早已浸透了作训服硬 挺的领口，从饱满的额角渗出，沿着她光洁的太阳穴，顺着那张冷艳绝伦的侧脸蜿蜒滑落。 连脸颊上因高温泛起的薄红，都像是精心描摹的胭脂。 宽大的迷彩服穿在她身上有些空荡，腰身被武装带一束，反倒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一米七八的个子，裤腿松松垮垮地罩着，却更显出那双腿的笔直修长。 终于，解散休息的哨声响起。 江瓷松了口气，走到场边树荫下，拧开一瓶矿泉水。 周围是压抑的喘 息与低低的抱怨，学生们瞬间瘫倒在地，哀嚎遍野。 她却仿佛置身事外，连眉心都未曾皱一下。 路过的学长学姐们呲牙乱笑： “音乐系的学妹们怎么个个都这么好看，学弟们还算是个人！” “快看，那边那个江瓷才来三天，已经成了海大的新晋校花了！” “人送清冷女神！” “确实好看！比不了比不了。” 话题一转，“听说了吗？” “今年的教官是隔壁军校大三的学生，个个一米八八，腰细腿长，八块腹肌，不知道有多猛！！” “而且，那个人也要来！还担任了今年的总教官！” “什么？！训我，训我，我愿意被训！” 江瓷听到隔壁军校，眉头一皱，突然涌现了一丝不安的情绪。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遇到他吧？ 思绪正飘远，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陡然炸响在耳边。 江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弹起，迅速归位。 她站定的动作流畅而优雅，绷直的背脊与修长的脖颈，在这一片歪七扭八的队伍里，显出一种于世独立的清贵。 一道高大的身影踏着军用高帮靴，逆光走来，步伐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同样的迷彩服，穿在学生身上是灾难，穿在他身上却成了衬托。 宽阔的肩膀撑起衣料，将作训服穿出一种近乎禁 欲的挺括感。 武装带紧扣在腰胯上，毫不留情地勒出窄得惊人的腰线，与宽肩形成倒三角的完美比例。 作训裤的布料紧绷着，包裹住两条笔直修长的腿，随着他重心的微小移动，大腿处贲起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充满了蓄势待发的野性力量。 “全体都有，立正！”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冷冽如冰。 男人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方阵，像巡视领地的猛兽，带着审视与不耐。 那道冰冷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队列最后方的江瓷身上，停顿了足足三秒。 江瓷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一拍。 是他！ 顾沉舟！ 哪怕时隔三年，哪怕他褪去了少年气，变得如此凌厉逼人，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没想到真的遇到了。 希望他早就把自己忘了！ 但下一秒男人迈开长腿，径直朝她走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江瓷只听得见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和那越来越近的军靴声。 顾沉舟踱步到她面前，灼热的男性气息瞬间侵占了江瓷周身的空气。 “全体都有，稍息！” 江瓷耳朵旁炸起雄厚的声音，此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顾沉舟就站在她的前面，高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没有吃饭吗？怎么连军姿都站不好！” 江瓷的身体一僵，这句话是对着她说的。 “报告教官，吃过了！”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可仔细听却带着一丝颤音。 顾沉舟直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用手指了指脚，用极其严厉的声音命令道： “脚分开，呈45°！” “腰挺直，站好！” 江瓷犹如一个提线木偶，顾沉舟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三十分钟，毒辣的太阳几乎要把人烤化，江瓷的额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可她身上确实感受不到阳光的直射。 直到顾沉舟终于挪动脚步，那股灼人的热浪才重新将她包裹。 她身侧的同学立刻凑了过来：“瓷瓷，你跟顾教官认识？他刚刚那是教你站军姿，还是给你当遮阳伞呢？” “我瞅着那太阳光，一丁点都没漏到你脸上。” “不认识！” 同学望着太阳底下，江瓷冷白色的皮肤，清冷的面孔，不由的感叹：江瓷不愧是学校新晋的清冷女生，就是如此的淡定。 这要搁她身上，算了，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瓷瓷，那.......” 话音还未落完，不远处顾沉舟冰冷的声音便砸了过来。 “训练期间交头接耳，全体加练半小时！” 哀嚎声四起，刚刚还想八卦的同学瞬间噤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整个下午，江瓷的脑子都嗡嗡作响，反复回荡着那句——“给你当遮阳伞呢？” 她和顾沉舟当然认识。 他们是隔着一条街的邻居，他比她大两届，从小就是大院里最不好招惹的那个。 但并不是青梅竹马，她和顾沉舟在之前甚至没有说过两句话。 所以当三年前，顾沉舟穿着校服，直接又霸道的对她说：“江瓷，跟我谈恋爱。” 她当时完全懵了，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最后却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那段关系只维持了两个月，短得像一场幻觉。 他去部队报到后整整半年没有音信，她都要急疯了，就当她想暴露两人的关系找顾爸顾妈问的时候。 有个女孩冲了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她是顾沉舟的未婚妻，希望她自重！ 并警告她以后都不许和顾沉舟再联系。 她忽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脑子一片空白。 短短几个字，让她浑身发冷。 最后她当着女孩面，拉黑顾沉舟所有联系方式。 女孩骄傲的走了，而她在余下的校园生活被指指点点。 她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今天再见时，心却隐隐作动！ 他，还记得自己吗？ 或许，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军姿不够标准，仅此而已。 江瓷一遍遍告诉自己，却无法忽视心底那一丝因“遮阳伞”而起的涟漪。 第二章 别来招惹我 上午军训还没结束，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海城的雨向来如此，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砸落，瞬间连成一片雨幕。 学生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江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了个措手不及，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木然地跟着人 流重新回到操场，根本没看路。 “啊！”一个迎面跑来的女生收势不及，结结实实地撞在江瓷身上。 江瓷本就心神不宁，被这么一撞，脚下瞬间一崴，整个人朝地上摔去。 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同学，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撞人的女生吓坏了，连忙蹲下身想扶她，“我送你去医务室。” 周围的嘈杂声忽然一静。 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混乱的人群，军靴踩在积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学生的问好声此起彼伏。 “顾教官好！” 那女生刚碰到江瓷的手臂，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我来吧。” 顾沉舟将衣服脱了，披到江瓷身上：“穿上！” “我不穿！”江瓷原本白 皙的脸此时爆红，想要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他。 顾沉舟抬起手，制止了江瓷的挣扎：“穿好！” 顾沉舟稳稳地将人抱起了起来。 是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汗水与荷尔蒙的男性气息。 “哇——” “快看顾教官抱起了江瓷！” 江瓷羞得脸色张红，完全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办！ 刚才顾沉舟不是走了吗？ 为什么他总能撞见自己最窘迫的一面。 顾沉舟一脸严肃的往医务室走，完全无视周围投来的无数道惊诧目光。 “都看什么！不躲雨吗！” 他对着队伍一声低吼，学生们立刻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一眼。 江瓷挣扎着想让顾沉舟松手，她可以自己去。 “放我下来，我没事！” “顾沉舟，你听到了吗？” “不用你抱，我可以自己去医务室。” “别动！” 江瓷被他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势抱着，手臂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脸颊几乎贴着他坚硬的胸膛。 天空中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顾沉舟的发梢滴落，滑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落到衣服上，身材在此刻勾勒得一清二楚。 江瓷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闭上眼。 江瓷听着顾沉舟的心跳沉稳有力，一下下，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她的心再次乱了！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校医是个帅气的青年男性，估计刚毕业，检查了下江瓷的脚踝，没什么事，躺下休息一下，揉一揉就好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 “我来！” 顾沉舟从校医手里接过药酒，拧开瓶盖，倒了一些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顺时针揉搓了几下，确保温度适宜。 刚触碰到她，江瓷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缩回了脚。 下一瞬就被铁钳般的大手强势地攥住，重新拽了回来。 这蛮不讲理的力道，和他这个人一样。 三年前是，现在也是。 屈辱、愤怒、还有重逢后被他步步紧逼的慌乱，在这一刻尽数冲上头顶。 江瓷脑子一热，几乎是出于本能，扬手就挥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医务室里格外突兀。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但片刻之后，顾沉舟仿佛没事人一样，握住她的脚踝给她揉药，掌心的热度混合着药酒的清凉，一同渗透进皮肤。 一张冷艳的小脸上，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此时眉眼含春，眼波流转，细润如温玉的肌肤上浮现薄红，嘴唇莹润泛红。 她咬着唇，将脸偏向一边，一股陌生的酥 麻感从脚踝处窜起，直冲头顶。 他的手指带着薄茧，力道却控制得极好，不轻不重地揉 捏着红肿的地方。 江瓷不敢说话，只能任由顾沉舟揉 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药酒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顾沉舟将药水还给校医，洗了洗手，看着江瓷眼神暗了暗，问道：”去厕所吗？“ ”不去！“ 江瓷直视顾沉舟，眼神瞬间恢复了冷漠“顾沉舟，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我可没有同意！” 顾沉舟留下一句“中午给你带饭，好好休息”，就走了。 江瓷对着他宽厚的背影只能张张嘴：“这件事不需要你同意！” 她心绪乱了。 这算什么？ 当初她以为分手已成定局，毕竟顾沉舟后来也没有给她发过任何消息。 可现如今，顾沉舟这样子，简直不可理喻！ 她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顾沉舟说清楚，他们两人绝无可能。 江瓷陷入沉睡，可是梦中并不安稳，直到外面的哨声响起，她才苏醒过来。 江瓷睁开眼，就看到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林菲一脸八卦的看着她： ”瓷瓷，你的脚咋样了？“ ”你跟顾沉舟，你们两人和好了？“ ”顾沉舟看到你脚歪，脸都黑透了，我们都要吓死了！“ ”没想到那个黑面阎王.......“ ”咳咳——“ 顾沉舟如约而至。 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饭盒。 林菲回头跟见了鬼一样：”顾教官好，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沉舟点头，提着饭盒坐到江瓷旁边，打开后，菜香四溢。 糖醋排骨，清炒虾仁，西蓝花，全都是她爱吃的。 ”我不想吃！“ 顾沉舟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饭递到她嘴边：”张嘴！“ 江瓷一愣，侧头躲开。 “我只是脚受伤了，不是手。”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的冷淡。 江瓷看顾沉舟却像没听到这些话一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能告诉自己冷静，不要多想！ 可心里，却因为顾沉舟这一系列不容拒绝的霸道行为，翻涌起一抹复杂。 从顾沉舟手里接过勺子，吃了起来。 顾沉舟就在旁边默默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吃完饭后，江瓷觉得脚踝没那么疼了。 她不想待在医务室，更不想再接受顾沉舟这种让她心慌意乱的照顾。 她提出回宿舍，顾沉舟直接把她报上轮椅，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一路将她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下午不用去了，在宿舍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依旧是命令的口吻。 江瓷坐在轮椅上，仰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她只低低地说了一句。 “谢谢。” 顾沉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 第三章 药抹了吗！ 夜晚的宿舍，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只剩下黏腻的湿气。 舍友们陆续回来，叽叽喳喳地将寝室填满。 “瓷瓷，老实交代！你跟那个帅得人神共愤的顾教官到底什么关系？” 一个叫林月儿的舍友跳到江瓷床边，眼睛亮得像探照灯：“今天他抱你回宿舍那一幕，论坛传疯了！” “而且，你知不知道，顾沉舟在军队里多次获得一等功，就像一匹黑马，他才退伍回来，已经收服隔壁院校的刺头。” “成了名副其实的校草！” “他是多少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啊！” “说，清冷女神跟我们白马王子什么关系？” 江瓷翻着一本乐理书，眼皮都没抬一下。 “邻居。”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确实，她跟顾沉舟并没有任何关系，关于他的事情她并不比其他人了解的多！ “邻居能那么对你？又是遮阳又是公主抱的，当我没看过小说啊？” 室友根本不信，凑得更近。 “他看你的眼神，温柔的都能溢出水，你两站在一起哪还有别人什么事！” 江瓷指尖微顿，书页被捻出一道浅浅的褶皱。 她脑海中闪过的，却是男人坚实滚烫的胸膛，还有那不容抗拒的力道。 心口的位置，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枕边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 一条熟悉号码发来的短信，但却没有任何备注。 “抹药了吗？” 简短的四个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顾沉舟！ 江瓷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将手机屏幕摁灭，假装没看见。 她不想理。 可下一秒，那个号码直接打了过来，屏幕固执地亮着，铃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舍友们的八卦雷达瞬间开启，齐刷刷地朝她看来。 “是谁，是顾教官吗？！” 江瓷摇头否认：“是我妈妈打来的！” 舍友们露出失望的表情，拿着盆出去洗漱了。 她等人走以后，才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指尖划过接听键。 “喂。” “药抹了吗？”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丝沙哑，像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 “抹了。” 江瓷的声音依旧冷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那点沙哑似乎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江瓷的脸霎那间热了起来，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今天他那双带着茧子的大手按摩自己脚踝时的触感。 “不需要！”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三个字，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 阳台的风吹过，她滚烫的脸颊才感到一丝凉意。 可心，却更乱了！ 顾沉舟到底什么意思！ 明明有未婚妻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第二日的训练场，太阳依旧炽 热 地挂在天上。 江瓷脚踝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队伍里。 只是今天，站在队伍最前方的，不再是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个陌生的、身形稍显单薄的教官正在整队。 江瓷的目光下意识地在整个训练场扫了一圈，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悄然漫上心头。 心里仿佛空了一块。 江瓷你在想什么！他有未婚妻了！你们已经分手了！ 休息时间，新来的赵教官笑呵呵地走到江瓷面前。 “江瓷同学，这是顾教官让我带给你的。” 他递过来一瓶药，药瓶外面没有任何包装。 “这可是顾教官自己调制的，特别好用，别人想要他都不给！” 赵教官看着她，满眼都是好奇与打趣。 “我认识沉舟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你们俩……？” 江瓷垂下眼，看着药油，声音疏离又冷淡。 “邻居。” 她本想拒绝药油，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 “他……今天为什么没来？”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赵教官果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今天他们总教官开会，在行政楼那边。” “有事找他？” 江瓷了然，摇摇头：“没有。” “哈哈，你要是有事可以直接去找他，顾教官特意给我们打过招呼了，说你脚崴了，训练能歇就歇！” 赵教官笑得一脸揶揄，朝着她挤了挤眼睛，“这偏心偏的。” 江瓷张嘴刚要解释，赵教官就把药油塞到她的手里。 转身吹响哨子，去集合队伍了。 中午解散，江瓷没去食堂，而是回了趟宿舍。 她拉开衣柜，那件迷彩作训服正静静地躺着。 必须还回去。 她不想让林月儿她们再有机会八卦，更不想再欠他什么。 江瓷找了个不透明的袋子将衣服装好。 行政楼里很安静，穿着军官制服的人来来往往。 江瓷一个穿着作训服的学生，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探究的视线。 她问清了路，径直走向三楼，332房间。 江瓷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调整好表情，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房间里，是一个女生。 女生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微卷，气质温婉。 她听到开门声，就转了过来。 是柳月汐，顾沉舟的未婚妻！ 那个三年前，让自己无地自容的人。 看到江瓷，她动作一顿。 江瓷站在那，眉眼清冷，面若含冰，脾若星河。 发丝随意挽在耳后，衬的皮肤愈加粉 嫩。 这么多年，江瓷竟然出落的更加清冷动人了。 收回思绪，柳月汐立马露出温婉的微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瓷！好久不见了，你考上了海大？我还以为凭你的分数考不上呢，家里肯定帮了你很多吧。” “你这是来找沉舟的吗？进来坐，进来坐。” 一副女主人架势，要江瓷进去，身体却没有从门口挪开。 江瓷看着柳月汐，她和之前一点没变，对她的敌意还是那么大。 江瓷抿唇轻笑。 这一刻柳月汐都有些呆了。 原本清冷的眉眼倏然化开，如同荒原上炸开一簇烟火，晃得她呼吸一滞。 “我拿到了音乐系的保送名额，跟你不一样，不需要花钱疏通关系。” 回过神的柳月汐脸色扭曲一瞬，立马又露出了笑容：“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样，国庆放假的时候，我和沉舟请你吃个饭，就当庆祝你考上了海大。” ”不用！我就是来还东西的。“江瓷淡淡的回了一句。 “江瓷妹妹，听说你脚崴了，东西不用这么着急还给我们的。” 嘴上那么说，手却快速的接过袋子。 看到上面的药油，脸上瞬间铁青。 之前柳月汐脚崴的时候，自己父亲去讨要药油都无功而返！ 江瓷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帮我谢谢，顾沉舟。” 转身刚要走，就看到顾沉舟正走过来。 看到江瓷眼神中明显闪过惊喜： ”江瓷！” 江瓷一顿，转身朝着顾沉舟相反的方向走去。 “沉舟”柳月汐看到顾沉舟开心的叫他。 顾沉舟无视柳月汐追了过来，紧紧扣着江瓷的手腕：“你的脚好了吗？” 江瓷看着顾沉舟眼里全是冷漠。 “托你们的福，已经好了！” ”我们？“顾沉舟看着江瓷眼里的冷漠，有些摸不着头脑。 除了他，还有谁给了江瓷药？ 比自己的好用？ 柳月汐看到自己被无视，指甲生生掐进肉里，却还是摆出笑容，走了过去。 亲密的挽起顾沉舟的胳膊。 “沉舟，江瓷来了，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你今天休息“ ”而你都好久没和我一起回家了，爸爸最近正找你有事情呢。” 顾沉舟皱了皱眉，抽出胳膊，声音冷漠：“伯父那边我找时间去，你还有事情么？” 第四章 管好自己的手 三年前的一幕在眼前闪回，江瓷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特别是看到柳月汐话语间的亲昵，过去这么久，江瓷心脏还是会忍不住抽痛。 “我先走了。”江瓷告辞，转身快步离开。 顾沉舟见江瓷转身的背影，眼底骤然紧缩，正准备甩开柳月汐，就被看出端倪的柳月汐搂得更紧。 “沉舟，你别……” 话没说完，就被顾沉舟狠狠地甩开。 常年养尊处优的柳月汐面对满身结实肌肉的顾沉舟，当然是毫无反抗之力，踉跄了几步被迫撒开了顾沉舟。 “男女授受不亲。”顾沉舟声音冷硬，听得出他压抑的不耐和怒火，“管好自己的手。” 柳月汐眸中划过一丝不甘，但面上却还是故作温柔地开口道：“沉舟，你也得为江瓷妹妹考虑呀。” 提到了江瓷的名字，顾沉舟原本迈开的步子一顿，转头时眼神冰冷，紧紧盯着柳月汐，没说话。 柳月汐赶忙趁热打铁，继续道：“我听说江瓷妹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沉舟，你这样纠缠，只会让江瓷妹妹困扰。” 说完这些话，柳月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看着顾沉舟的眼神紧张。 她希望顾沉舟就此放弃，但又担心自己的计谋被顾沉舟拆穿。 但令柳月汐没想到的是，顾沉舟只是冷冷地嗤笑一声。 “我带队这么久，怎么不见瓷瓷和那位男朋友碰面？”顾沉舟的语气嘲讽。 柳月汐脸色一白，脑子里疯狂想着该如何找补，下一秒又见顾沉舟继续开口。 “且就算有了新男朋友，那又如何？”顾沉舟眼中带有几分阴翳冷戾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动摇我们的感情，就算有我也会把她抢回来。” 说到阿猫阿狗这四个字时，顾沉舟深深地看了柳月汐一眼，警告的意味明显。 “你要是敢做什么手脚，下场自己清楚。” 语气森森。 柳月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说完这些话，顾沉舟懒得再和柳月汐掰扯，转身朝着江瓷离开的方向走去了。 心情烦闷的江瓷脚步飞快，本想着回宿舍，想了想，最后调转方向回了家。 她在确定录取后，家里便在学校附近为她购置了一套房产，但为了融入集体，江瓷大部分时间还选择在宿舍。 虽然父母整日忙于工作，和兄妹俩的关系并不算好，但该给的物质条件一样都不缺。 想到家中的冷清，江瓷的眸子暗了暗。 快到家门口时，江瓷一抬眸，就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秦牧，海城大名鼎鼎的秦家大少爷，也是江瓷哥哥江澈的好友。 没想到会在家门口看见秦牧，江瓷一愣。 没等江瓷先开口，秦牧便自来熟地凑了过来，语气熟悉亲昵：“妹妹，好久不见。” 秦牧和江澈两人相识已久，因此跟着江澈喊江瓷为妹妹。 江瓷见是熟人，眉眼间的霜雪稍霁，唇角微扬，笑意清浅，疏淡却柔和：“好久不见，秦牧哥。” 然而，即便她神色如常，秦牧仍察觉出异样。 他与江澈交情不浅，没少听那位妹控念叨自家妹妹，加之平日与江瓷有往来，对她的脾性再熟悉不过。 她比平日更显克制，像是刻意收敛着什么。 秦牧目光微凝，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周身，最终停在她微微紧绷的脚踝上。 那里隐约透出一抹不自然的红，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怎么回事？怎么肿成这样？”秦牧语气担心。 边说着，秦牧边想蹲下查看江瓷的脚踝情况。 江瓷一怔，下意识想起了顾沉舟，在秦牧的手指触到脚踝时，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 动作幅度很大，秦牧都被吓了一跳。 “没……没事。” 江瓷鲜少失态，此刻却罕见地滞了一瞬，唇瓣微启，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才低低吐出 “……只是不小心摔着了。” 她眼睫轻颤，如薄雪覆羽，在眼下投落一片细碎的影，很快又归于平静。 指尖无意识地拢了拢袖口，她侧过脸，语气已恢复一贯的淡，只是尾音仍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秦牧哥怎么突然来了？” 秦牧看出江瓷的抗拒，只好放弃了查看江瓷伤口的想法，站起身揉了揉江瓷的脑袋 “你来上大学，我不得来看望看望你吗？” 江瓷眸光微动，想起临行前江澈反复叮嘱的模样。 那人就差亲自跟来学校，连行李箱的锁扣都要检查三遍。 她唇角极轻地抿了一下，心底了然。 能让秦牧出现在这里，除了她那位过度保护的哥哥，大概也没别人了。 “谢谢秦牧哥。”江瓷的语气乖巧。 秦牧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忽然开口："遇到什么事了？" 声线比平日低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江瓷指尖在袖口微微一顿。 她没想到自己的失态竟如此明显。 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将眸中情绪尽数掩去。 "没事...只是..."她顿了顿，喉间轻轻滚动。 "学校的歌唱比赛要到了。" 尾音飘忽，像一片雪花落在温热的掌心，转瞬即逝。 秦牧眉梢微动。 江瓷何时会为这种小事烦忧？ 秦牧自然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却也不拆穿，只顺着话头勾起唇角 "怕什么？"他故意拖长声调，眼底浮起几分戏谑， "只要你点头，哥哥明天就给你开家娱乐公司，非把咱们瓷瓷捧成歌坛天后不可。" 尾音上扬，带着三分玩笑七分纵容，活像个溺爱妹妹的纨绔少爷。 江瓷眼尾微弯，方才凝在眉间的霜色化开些许。 "秦总大手笔。"语气里噙着浅淡笑意 "是我哥让你来的吧？辛苦你了。" 被戳穿来意，秦牧也不恼，反倒就势往她跟前凑了半步 "真要谢我？"他低头看她，眉峰轻挑 "不如请哥哥吃顿饭？" 秦牧眼底笑意更深，鬼使神差地伸手揉了揉江瓷的发顶。 女孩子柔 软的发丝从指缝间穿过，让他想起小时候养过的布偶猫 他一直想要个妹妹，特别是这种看似清冷却意外好揉的。 "那就这么......"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裹着寒意的声音骤然劈开两人之间融洽的氛围。 江瓷明显感觉秦牧揉她头发的动作一僵。 抬眼望去，只见顾沉舟站在三步开外，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五章 你是什么身份？ 顾沉舟不知何时已逼近身前，一把扣住秦牧手腕将人拽开两步。 他指节发白，手背青筋隐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淬冰 "秦先生这样的年纪，在公共场合对年轻女孩动手动脚，不觉得有失体统么？" 秦牧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震得眉梢一跳。 他低头扫了眼自己被攥出褶皱的西装袖口，再抬眼时眼底已浮起几分锐色： "顾少爷，"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扣 "令尊没教过你，诽谤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空气骤然凝固。 顾沉舟下颌线绷得锋利，目光掠过秦牧肩头看向江瓷 她正微微睁大眼睛，唇瓣无意识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每次她遇到难以理解的事情就会这样。 心脏像被冰锥狠狠刺了一下。 她居然在担心这个轻浮的男人？ "瓷瓷。"顾沉舟忽然唤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他不比这个轻浮的男人好吗？ 莫名其妙扯到了江瓷的身上，秦牧又回想了一下前面顾沉舟所言，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知道顾沉舟是误会了，刚想解释就听见江瓷开口道： "与你何干？" 顾沉舟呼吸一滞。 少女站在三步之外，眼尾泛着极淡的红，眸中水光潋滟却凝着霜色。 她知道是顾沉舟误会了，她并不打算解释，毕竟顾沉舟都已经有未婚妻了，又有什么资格来管她呢。 但是这莫名其妙委屈的感觉，江瓷恨不得挖了自己的心，都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彻底放下。 三年前他走得那么决绝，只言片语都未曾留下，现在又是哪来的立场过问她的生活？ 光是想到三年前的种种，胸腔里翻涌的痛楚几乎要将她撕 裂。 江瓷下意识按住心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陈年旧伤重新崩裂。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在衣料上攥出凌乱的褶皱。 “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说出这些话的？”江瓷继续道，她盯着顾沉舟的眸子，冷清的脸上挂出一副冷漠的神情，一字一顿地开口。 少女的眼神太过锋利，像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精准地剜进他心口最柔 软处。 顾沉舟愣在当场，心脏抽痛。 有那么一瞬间，理智的弦几欲崩断 他想将她锁在只有自己能触碰的地方，用最亲密的方式堵住那张吐出冰冷话语的唇。 让那双清冷的眸子只能倒映出他的影子，让那具雪白的身躯只能在他的掌控下绽放。 但最终，他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血腥气在口腔里蔓延，才勉强压住那些疯狂滋长的念头。 想到从重遇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江瓷疏离的眼神，冷漠的态度，顾沉舟茫然又委屈，心脏抽痛间抬眸看向江瓷，却只看见她抿着唇的清冷模样。 “瓷瓷” 江瓷没再搭理顾沉舟，而是上前帮着秦牧挣脱了顾沉舟的束缚。 指尖拂过对方袖口时，连一个余光都未施舍给他。 拉着秦牧快步地向前。 待到大门缓缓合上时，顾沉舟仍站在原地，浓密的眉下一双星目紧盯着江瓷纤细的背影，眸子里时而流露的疯感却没有被江瓷捕捉到。 随着门被关上，顾沉舟的身影和疯狂也被隔绝在外。 秦牧抬手松了松领口，喉结处仍残留着被勒紧的灼热感。 他侧目看向江瓷，电光火石间忽然想通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没事吧？"江瓷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她走到厨房，纤白的手指搭在冰箱把手上，顿了顿才道："要尝尝我新做的提拉米苏吗？就当...赔罪。" 玻璃门映出她微微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 "求之不得。"他故意让语调轻快起来，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玄关 江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指尖无意识收紧了陶瓷碟的边缘。 江瓷怎么也想不到顾沉舟居然会莫名其妙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他刚才不还在自己家里和柳月汐亲亲热热吗？为什么要追上来，总给她一种错觉。 江瓷想到这里，本是嘲讽，但却难掩心底的酸涩。 秦牧没有生气，只是道：“瓷瓷，三年前你伤心成那样，是不是因为他？”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江瓷僵住，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既不承认，也不否定，于静谧中过去数秒，秦牧便知道了江瓷的意思。 她不想欺骗哥哥，但也无心再拿出三年前那段伤心时光做谈资。 秦牧没忍住恶狠狠地开口道：“这个顾沉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干的却不是什么人事。” 三年前江瓷怎么失魂落魄，大家都清楚。 顾沉舟身为赫赫有名的顾家少爷，秦牧先前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他光彩的履历不是作假。 但秦牧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江瓷妹妹始乱终弃。 江瓷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时眼底的雾气已经散去。 她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 "都过去了...别告诉我哥，好吗？"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掌心。 秦牧太了解江澈了，那位妹控要是知道这事，怕是能把顾家祖宅的瓦片都掀了。 此刻的江瓷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瓷白的脸颊在厨房暖光下泛着薄红，长睫沾着未干的湿意，像是冰雕忽然有了温度。 秦牧喉结滚动，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好。"他终是妥协，却忍不住攥紧拳头 "但要是那混蛋再敢招惹你 "骨节发出危险的脆响，"我和你哥就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就算是顾沉舟，在护妹心切的二人眼里也不是事。 江瓷点点头。 以顾沉舟那样骄傲的性子，在误会她与秦牧的关系后，想必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样也好，那些令人心乱的纠缠，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终究该画上句点了。 江瓷轻轻呼出一口气，胸口却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他们从此往后应该就形同陌路了吧？ 秦牧终究还是拨通了江澈的电话。 夜色已深，落地窗外路灯的光晕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他懒散地倚在沙发里，听着电话那头江澈的声音从震惊到狐疑，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把电话给瓷瓷。"江澈的声线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江瓷接过手机时，指尖在金属边框上停留了一瞬。 电话那头兄长事无巨细的询问让她眼眶微热，那些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裂开一道细缝。 "真的没事..."她轻声应答，尾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 窗外，顾沉舟的身影仍立在路灯下。 惨白的灯光将他轮廓勾勒得锋利而孤独，脚边散落着七八个踩扁的烟蒂。 当看到二楼卧室的灯光亮起又熄灭时，他猛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骇人的脆响。 那个男人居然留宿了。 这个认知让顾沉舟眼底漫上血色，脑海中闪过无数种让秦牧永远消失的方法。 第六章 造谣 一夜过去，门外的路灯亮了又灭，顾沉舟仍伫立原地，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直到天边泛起亮光，身上沾染露水，顾沉舟方才动了动。 等候了一整夜的他双目泛着红血丝，转身离开时却仍是稳健的模样。 第二日，江瓷需要赶去学校，虽然她因为受伤无需参加军训，但海大一向管理严格，所以便早早起了床准备出发。 秦牧今日也有事，见江瓷匆匆忙忙的模样，便主动提出要送她一程。 “没事的，秦牧哥，我可以打车。”江瓷摆摆手。 她不太喜欢麻烦别人。 “哥哥送妹妹上学，天经地义的事情。”秦牧耸耸肩，“走吧。” 江瓷没再推辞，坐进了秦牧的限量款跑车。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海大校门口。 "谢了。"江瓷关上车门，朝秦牧挥挥手。 她没注意到，马路对面有人正举着手机对准她。 等她走到宿舍楼下时，自己和豪车的合影已经在论坛刷屏，标题赫然写着《音乐系女神疑似被富豪包养》。 热度自然是节节攀升，没多久就有了大量的跟帖。 “真的假的？江瓷看着不像是这种人呀。” “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就是，表面上一副清高的模样，背地里什么样子谁知道呢。” “希望下次看见是在小网站上。” “什么清冷校花，居然是个援 交女！” “……” 各种恶意中伤的跟帖数不胜数，当然也有为江瓷发声的跟帖，但在铺天盖地的骂声中显得微乎其微。 热度飙升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贴子里的照片被疯狂转发，就是不逛校园论坛的人都看见了转发的照片。 一路上的江瓷总觉得过路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回到了宿舍 舍友林月儿满脸焦急，看见江瓷回来后立马凑了过去，将手机递了过去，屏幕上赫然是论坛的帖子。 “瓷瓷，有人给你造谣！” 江瓷愣住，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接过手机看起了帖子。 她手指滑动屏幕，往下翻看跟帖，一句接着一句充满恶意的谩骂在眼前划过。 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窃窃私语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江瓷指尖微颤，却在下一秒收紧，将手机轻轻放回桌面。 "我知道了。"她抬眸，声音平静得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谢谢你告诉我。" 林月儿怔了怔 "那...要不要联系管理员删帖？" 江瓷长睫低垂，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 所有的情绪都被锁在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无人能窥见分毫。 叮——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沉默。屏幕上跳动着"歌唱大赛组委会"的字样。 江瓷按下了接听。 “江同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为难，"关于论坛的事...组委会经过讨论，可能要取消你的参赛资格..." 对方还在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什么"影响不好""舆论压力"。 江瓷直接掐断了话头："明白。" 她随手将手机扔到床上，屏幕还亮着那条被转发了上千次的帖子。 所谓的歌唱比赛，本就不值得她多费心思。 抬头时，三个室友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江瓷唇角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没事。" 空气凝固了一瞬。 年纪最小的室友红了眼眶，却被身旁人悄悄拽住了衣角。 江瓷不在乎比赛，但也无法忍受自己这样被人造谣，三年前她忍气吞声，不代表现在的她也会忍受别人的侮辱。 她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蓝光映在冷白的脸上。 随着最后一行代码执行，发帖人的真实IP如抽丝剥茧般显现。 而眼前的结果，江瓷看见，怔愣数秒。 上面显示，发帖人的住址竟在顾沉舟的家中！ 江瓷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回过神来后果断地站起了身。 "原来如此。"她轻笑一声，眼底却凝着冰霜。 原来他所谓的在意，就是用最肮脏的手段将她重新拽回泥潭。 而此时回到家中没多久的顾沉舟还不知晓发生了些什么，他坐在沙发上，脑子里还不由得浮现着江瓷的笑颜，下一秒却听见门铃声响起。 起身开门，门外的人让顾沉舟晃神片刻。 "顾沉舟。" 江瓷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站在玄关处，苍白的指节死死攥着平板电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屏幕冷光映在她脸上，将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烧得发亮。 "看着我身败名裂..."她喉间哽了一下，"很有趣是吗？" 顾沉舟眉头骤然收紧。 眼前的江瓷陌生得令他心惊。 不是记忆中那个安静微笑的少女，而是一柄出鞘的利刃。 "瓷瓷。"他下意识上前半步，伸手想接过她手中的平板，"发生什么..." "别碰我！" 江瓷猛地后退，后背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她扬起下巴，眼底浮起一层水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发生什么了？别着急，跟我说，我会解决。” 这句话若是放在三年前，江瓷或许会觉得感动，但现在的她只觉得顾沉舟是在装腔作势，她盯着顾沉舟的眼睛，一字一顿。 “就因为我和别人在一起，你就要一定要用这么下作的手段么？” 你会解决？"江瓷冷笑一声，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三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 她将平板狠狠拍在茶几上，屏幕上的帖子刺目地亮着：【海大校花夜会富豪实锤】。配图正是她今早从秦牧车上下来的照片。 "IP地址显示得清清楚楚。"她声音发颤，"顾沉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劣？" 顾沉舟瞳孔骤缩。 他一把抓起平板，目光死死钉在那行IP地址上——确实是他家的网络。 "这不是我做的。"他猛地抬头，却对上江瓷通红的眼眶。 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睛此刻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瓷瓷..."他伸手想擦她的泪，却被狠狠拍开。 顾沉舟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没说完，江瓷就出声打断，语气嘲讽：“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顾沉舟。” 自己的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却是那么的冷漠，顾沉舟的手一颤，低头看着江瓷。 “三年前也是这样，耍我有意思吗？！”说到这里，江瓷的声音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一点哭腔。 顾沉舟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看着江瓷，伸出手又克制地放下，他解释道：“不是的，三年前……” “够了！” 话没说完，江瓷转身就走，她没有兴趣再听顾沉舟提起三年前的难堪，他的任何解释在她这里都没有信服度。 第七章 把婚订了 看着江瓷离开的背影，顾沉舟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上去解释的时机，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查清楚造谣的事情。 他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月、汐。"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带着满腔的怒火，顾沉舟迅速地站起身，朝着柳月汐的房间走了过去。 因为顾母和柳月汐的关系不错，所以顾家常备一个柳月汐的客房，顾沉舟虽然不满，但拗不过自己母亲，只好随她去了。 顾沉舟来势汹汹，没等走到房门前，就迎面撞上柳月汐正亲昵地挽着顾母的手臂。 见他出现，立刻露出甜腻的笑："沉舟..." 柳月汐声音放得轻柔，一双眼睛含情，含羞带怯地望着顾沉舟。 顾沉舟却只是冷着脸，语气冷沉，几乎要把人冻住：“海大论坛的事，是你做的。” 肯定的语气。 柳月汐笑容一僵，她没想到顾沉舟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更没想到顾沉舟居然会为了江瓷来找她兴师问罪。 “你在说什么呀？沉舟。”柳月汐眼眶迅速泛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 一旁的顾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果断地选择了护着柳月汐。 顾母安抚地拍拍柳月汐的手，皱眉看向儿子：“你这孩子，事情也不说清楚，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 “现在立刻把帖子删掉，发布道歉声明，否则别怪我不顾往日情面。”顾沉舟面无表情地开口。 其实就算柳月汐仍然不愿意承认，他也会自己去找人删除帖子管控舆论，现在不过是看在自己母亲的面子上，警告柳月汐罢了。 柳月汐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侧头看了眼顾母关切的神色，突然有了底气。 "沉舟..."她状似无辜地眨眼，"你是说江瓷学妹那个帖子吗？" 指尖轻轻点开手机屏幕，"我也看到了呢。" 顾母敏锐地捕捉到那个名字："江瓷怎么了？" "哎呀，就是..."柳月汐掩唇轻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恶意 "有辆限量款跑车送她回学校，同学们都在猜是哪家公子这么殷勤呢。" 她故意咬重"限量款"三个字，看着顾母的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顾母冷哼一声，语气不屑道：“早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妈！"顾沉舟声音沉得骇人，"您连她面都没见过几次。" 顾母保养得宜的手僵在半空。 她从未见过儿子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像守着领地的头狼，寸步不让。 柳月汐立刻贴上来为她顺气，指尖在顾母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发抖："沉舟，阿姨也是关心你..." 柳月汐的体贴让顾母缓过气来，她欣慰地拍了拍柳月汐的手，转头看着顾沉舟，用命令的语气道：“我看那江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如你早些和月汐把婚订了……” “不可能。” 顾沉舟打断，语气笃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一般 “我就算是剃度出家，也绝对不会和她订婚。” 最后一句话对于柳月汐而言堪称侮辱，她脸色一白，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 顾沉舟也懒得再和他们纠缠，见柳月汐没有承认的意思，便转身快步离开。 顾沉舟刚刚联系上论坛管理员，那边便诚惶诚恐地询问了顾沉舟的来意，在得知顾沉舟的意思后，立刻出手将帖子删去。 但就算是这样，先前的照片也已经广泛传播开了，对于江瓷造成的影响还是存在。 另一边，江瓷已经回到了学校，刚才在顾沉舟面前的愤怒逐渐冷却，现在她只想尽快处理舆论问题。 但没等江瓷想清楚怎么澄清，另一种有关江瓷的帖子又在论坛里流传了起来。 这次有关江瓷的家世背景。 江瓷的父母虽然没有被扒出，但江瓷的哥哥江澈也算是个名人了，科研项目获得的奖项数不胜数，再加上生了一张俊美的脸，早在之前就名声大噪。 现在被爆出两人的兄妹关系，舆论瞬间有了逆转。 “不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哥哥，用不着被包养吧?” “就是就是，那些造谣的人不知道是什么心态。” “能学艺术，家境能差到需要被包养吗？一群没脑子的家伙。” “欸……话说江澈好像和秦家那位大少爷关系不错，我没记错的话，那辆限量款的豪车就是被那位大少爷买下的吧？” “那不就是哥哥的朋友来送妹妹上学吗？” “到底是谁在给美女造谣啊？都快恶心死了。” “……” 舆论顷刻间逆转，先前发帖笑话嘲讽江瓷的帖子纷纷被删。 江瓷虽然气质冷淡，但待人一直都很和善，但凡和江瓷有过接触的人都不会对江瓷有意见，所以现在不少人都冒了出来，帮江瓷发声。 江瓷翻阅着校内论坛，看着一篇接着一篇为自己说话的帖子，表情怔愣。 她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没有一个人为自己说话，她每天面对的只有冷眼和嘲讽。 这件事闹得太大，没多久，身为豪车主人的秦牧也收到了消息。 在看见消息的一瞬间，秦牧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气得头晕，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给江瓷打去了电话。 第八章 使绊子 看见来电显示时，江瓷立刻明白多半是秦牧看见了最近网上的舆论，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电话。 “瓷瓷。”秦牧的语气紧张，“在学校被欺负了怎么不和我说？” 知道秦牧说的是论坛的事情，江瓷反过来安慰秦牧道：“没事的，秦牧哥，已经处理好了。” 听得出江瓷的语气没有太大的异常，确定江瓷没有过分伤心，秦牧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寒暄几句后挂断电话，秦牧的脸色冷了下来。 江瓷脾气好，但他可不会就这样让江瓷被人白白欺负。 “给我查！” 这个字吐出来的瞬间，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仿佛骤降十度。 助理捧着平板小跑进来时，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次热度的发酵速度实在太快，一眼便能看得出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秦牧吩咐人调查后没多久就收到了结果。 是柳月汐。 秦牧的指尖在柳氏财报上划过，在几个关键数据点了点。 助理心领神会地退出办公室，三小时后，柳家最大的原材料供应商"恰巧"开始检修设备。 与此同时，顾沉舟挂断电话，玻璃幕墙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 秦牧和顾沉舟雷厉风行，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让柳家众人如临大敌。 “怎么会……怎么供应链那边会出问题？” “奇怪，怎么突然就拒绝合作了……” “资金链……” 各种各样的问题层出不穷，而柳家众人也很快发现了异常。 秦家和顾家两边居然都在给自己使绊子，柳父柳母简单思索片刻后便知道了多半是自家女儿惹得。 柳家大宅内，灯火通明下，几个身影对坐，其中两人神情厌烦又躁郁。 “废物，有什么用！”柳父指着眼前的柳月汐怒骂道。 而被指着鼻子骂的柳月汐也只能缩缩脖子，垂下眼帘不敢吭声。 “我们养你这么大，你一件事都没为家里做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柳母也在一旁附和着开口。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能拿下顾沉舟，现在反倒让人家讨厌你了，要你有什么用？”两人一起骂道。 柳月汐盯着地毯。忽然想起昨天在校门口看见的画面。 江瓷抱着书本走过林荫道，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身上洒下细碎光斑。 而顾沉舟的车就停在百米外，静静的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获得顾沉舟的喜爱？ 而自己费尽千辛万苦，也不能换来顾沉舟的一点青睐？ 越是想下去，柳月汐的眼神越是阴沉和愤恨。 都怪江瓷！ 远在宿舍的江瓷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后有些纳闷，最近天气炎热，她应该没有着凉。 她的脚踝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江瓷无心搞特殊，打算继续军训。 但当她回来军训的第一天，便感到了后悔。 烈日灼灼，训练场上的塑胶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顾沉舟笔直地立在她正前方，迷彩服包裹的肩背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滚落，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而处于他阴影庇护下的江瓷，连睫毛都没被阳光惊动。 "第三排，向左转！" 教官的口令突然炸响。 江瓷下意识抬眸，正撞见顾沉舟转身时绷紧的颈部线条 那颗小小的黑痣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恰是当年她亲吻过的位置。 指节无意识蜷缩，迷彩服袖口被攥出褶皱。 他究竟是刻意守护，还是无心之举？ 江瓷抿唇，心里升腾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越想越是烦闷，江瓷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见江瓷突然低头，顾沉舟心中一紧，开口的语气克制不住关心：“身体不舒服吗？” 虽然低沉的语气依然有些僵硬，但比较起他对其他同学的冷冰冰来说，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 周围其他同学们立刻把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顶着其他人探究的好奇目光，江瓷只觉得有些烦闷，因此语气也很不客气：“没。” 冷冰冰 地甩出一个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江瓷的的不耐烦。 顾沉舟动作一顿，没有再继续和江瓷说话，而是转过头对着众人开口道：“休息半小时。” 说完，顾沉舟微微侧头，深深地看了江瓷一眼。 再大的八卦在此时都不如一句休息半小时更让众人兴奋，霎时间欢呼声一片。 "谢谢教官！" 江瓷刚后退半步，小腿肌肉突然传来针刺般的麻痹感。 她身子一歪，迷彩帽从发间滑落。 顾沉舟的手比思维更快。 掌心触及她肩头的刹那，记忆如潮水倒灌 初雪夜，也是这只手为她拂去发间雪花。 周围瞬间寂静。 江瓷能清晰闻到他袖口传来的松木气息，和三年前他送的那支钢笔盒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 她触电般弹开"谢谢教官。" 虽然说的是谢谢，但语气冷硬得听不出一点感谢。 顾沉舟眸子一暗，放下了手。 江瓷转身往树荫下走去，所在的方阵正巧也开始休息，于是立刻兴冲冲地跑来找江瓷。 两人刚碰面，林菲立刻朝着顾沉舟的方向指了指，笑眯眯道：“瓷瓷，刚才我可都看见了，这黑面阎王一直在给你挡太阳。” 从林菲口中听见顾沉舟的名号，江瓷微微抿唇，兴致不高，摇摇头道：“没有，你看错了。” 说完，江瓷赶忙岔开话题道：“我们去买瓶冰水吧？好渴。” 林菲看出江瓷的心思，于是乖巧地点点头应下。 两人动作迅速，买完冰水后回到方阵，没等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集合！”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不算太久，众人唉声叹气，但也只能服从命令，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江瓷低头看看刚买来还没开瓶的冰水，无奈地叹口气。 第九章 开瓶盖 塑料瓶在江瓷掌心打滑，瓶盖纹路硌得指腹发红。 集合哨已经吹响，她索性放弃，攥着水瓶往队列走去。 忽然眼前一暗。 那只惯常握军哨的手横空出现，带着训练茧的指节擦过她手背。 瓶盖发出"咔"的轻响，在她手里顽固不动的瓶盖，到他掌中却乖顺得像被驯服的兽。 冰凉的瓶身塞回她手里时，凝结的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 江瓷下意识仰头灌了一口，喉间凉意漫开的瞬间，余光瞥见顾沉舟滚动的喉结。 他也渴了。 这个认知让她差点呛到。 清冷的脸上浮现莫名的红晕。 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她狠狠掐了下自己虎口。 "立正！" 顾沉舟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三分。 连续三天，顾沉舟的"特殊照顾"已经引来无数窃窃私语。 江瓷把军训帽檐又压低了些，仿佛这样就能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 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时隔三年的愧疚发作，还是... "江同学？"电话那头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 歌唱大赛负责人语气殷勤得近乎讨好，"评委组重新评估了您的初选视频，一致认为..." 江瓷无意识地用指甲刮着手机壳。 三日前被当众除名的难堪还历历在目，此刻对方却把"误会"二字说得轻巧。 江瓷眉头微微一皱，她对于吃回头草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开口刚准备拒绝，那边的负责人抢先开口。 “如果报名参加的话，后天就会开始比赛，我们这边会帮您请一个星期的假，你可以放心地准备比赛项目。” "请假？" 这个词在江瓷舌尖转了一圈。 眼前浮现顾沉舟站在烈日下的身影 那人总能精准地出现在她视线所及的每个角落。 "我参加。" 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急促声响。 负责人如释重负的语气几乎要穿透听筒 "太好了！您的初赛就在后天，假条我亲自送去教务处！" 参赛的人员大多都是音乐系的学生，不过最有知名度的还是江瓷。 海城大学身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因此在江瓷的名字再次回到参赛人员名单时，立刻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这个江瓷，是前阵子的那个江瓷吗？” “不然呢，海大还有几个江瓷啊？” “哇塞！是那个气质很清冷的美女吗？！” “期待期待！！” “江瓷唱歌是真的好听，我是她高中同学，我可以作证！” “……” 当教务处批假的通知发到手机时，江瓷长舒一口气。窗外蝉鸣刺耳，她却觉得这是半个月来最悦耳的声音。 而时刻关注着江瓷动向的顾沉舟，一眼便看出了江瓷的意图。 这几天他看得出来江瓷对他的抗拒，心情酸涩又无可奈何，每当他想解释时，江瓷总是会冷着脸快速离开。 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眼前，却始终不能靠近的感觉实在不好受，顾沉舟被折磨得竟有些憔悴。 顾沉舟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的苦涩 不仅如此，他看着江瓷每日辛辛苦苦的军训，而现在身为江瓷男朋友的秦牧却一次都没来探望过，更加觉得愤怒了。 江瓷是他心尖上的宝贝，秦牧却连关心都不愿意，怎么配和江瓷在一起！ 顾沉舟的眼神阴翳，每每想到秦牧的存在，便克制不住内心疯狂的想法。 但这些疯狂的想法刚冒出来，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江瓷红着眼欲哭的委屈模样，于是一切的疯狂便都销声匿迹。 他舍不得江瓷难过。 他来海大当教官就是为了江瓷，现在江瓷要走，顾沉舟也不愿再继续浪费时间，将教官任务交给另一位朋友后，便转头来到了歌星大赛的后台。 后台起彼伏的练声与乐器调音声。 江瓷坐在化妆镜最边缘的位置，白色耳机线垂在锁骨处，像道隔绝喧嚣的结界。 顾沉舟推门的瞬间，空气流速似乎都变了。 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是军训总教官...""他怎么来后台了..." 他目光穿过纷杂人群，精准锁住那个挺直的背影。 江瓷今天穿了件珍珠白的演出服，后腰系带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屑。 周围的窃窃私语不断。 气氛的陡然变化被江瓷敏锐地捕捉，她疑惑地抬头，便看见了朝着自己径直走过来的顾沉舟。 原本还平静的内心又变得纷乱，江瓷微微一皱眉，克制住自己起身就走的冲动，低下头不看顾沉舟。 而顾沉舟却默默加快了步伐，走到江瓷面前后站定，低头看着江瓷毛茸茸的发顶。 “热不热？”顾沉舟轻声问。 后台虽然有空调，但因为场地太大，所以聊胜于无。 江瓷摇摇头，没吭声。 顾沉舟看得出江瓷不愿意说话，便干脆走到她身侧坐下，伸长了腿，双手抱胸，姿态闲适，仿佛是来度假一般。 顾沉舟腿长腰细，舒展的姿态将他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围探究的目光不断。 江瓷有些不耐烦了，抬起头看着顾沉舟，清冷的眉微微皱起。 第一十章 照片 “你来做什么？”江瓷轻声问，特意压低了声音。 见江瓷主动和自己说话，顾沉舟也丝毫不在意她语气里的气恼，气定神闲的模样：“你在这，我当然要来。” 磁性低沉的嗓音传到她的耳朵，江瓷不由得一怔，心脏猛地一跳。 意识到自己面对顾沉舟仍然无法淡定自如，江瓷暗自咬牙。 她只好默默转头，强逼着自己不再关注身侧的顾沉舟。 但顾沉舟却觉得江瓷刚才主动搭话是和解的信号，于是继续开口道：“你打算唱哪首歌？” 江瓷戴着耳机，表情冷淡，没有搭理顾沉舟的意思。 两人男帅女美，坐在一起赏心悦目，且气氛暗流涌动，周围的其余选手都不自主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呀？” “嗯……我有一个朋友是顾教官方阵的，据说他对江瓷一直都很照顾。” “哇塞！” “……” 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江瓷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众人和顾沉舟放在一起。 原本还平静的内心此时像是被丢入了一块石头，泛起一阵接着一阵的涟漪。 明明来参加歌星大赛就是为了避开顾沉舟，没想到现在不仅没有躲开，反倒更多人觉得自己和顾沉舟有关系了。 江瓷心情烦躁，数分钟后忍不住站了起来，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原本还双手抱胸坐在她的身侧宛如一尊保护神的顾沉舟也立马跟着起身，紧随其后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江瓷察觉到顾沉舟的动作，脚步顿了顿，顾沉舟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别跟着我！”江瓷转头，轻声对着顾沉舟道，语气恼怒。 江瓷眉头微蹙，清冷似仙的气质因为恼怒而反倒显得堕入凡尘了一般。 顾沉舟摊了摊手，丝毫没有顺从的意思，一挑眉看着江瓷：“顺路。” 顺个屁。 江瓷第一次有了想说脏话的冲动，但最后还是生生克制下来，瞪了顾沉舟一眼后便果断地转身。 江瓷的动作太快，快到迎面撞上来一个人时都未曾察觉，眼看着就要撞上，在身后的顾沉舟一伸手，顺势将江瓷轻轻扯到一旁。 温热的掌心握住江瓷纤细白嫩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顺着脉搏一路流到了江瓷的心脏。 “哇！” “磕到了磕到了！！” “好甜……” “……” 差点撞上江瓷的那个人刚准备道歉，转头看见顾沉舟和江瓷，突然一瞪眼，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和姨母笑。 江瓷：“……” 白净的脸倏然变得通红，江瓷没好气地又瞪了顾沉舟一眼，大步迈着飞快离开了后台。 顾沉舟有些晃神，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刚才细腻的肌肤触感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造谣事件被处理之后，校园论坛一直风平浪静，一直到今天，一组照片的流出再次引发轰动。 照片氛围感十足，江瓷端坐在墙边，姿态挺拔，戴着耳机，刘海垂下，精致到不可方物的脸蛋使得周围略显杂乱的场地都变得高级起来。 而就在江瓷一旁，伸长了腿姿态闲适的顾沉舟也同样帅得惹眼，他侧头垂眸，含笑看着一旁的江瓷，眼里的温柔爱意如水流淌。 不仅如此，还有几张两人低头窃窃私语的照片，顾沉舟眼里的宠溺十足，江瓷则微微蹙眉，美人嗔怒。 这组照片cp感满满，刚流传到论坛就立刻爆火，速度甚至比先前造谣江瓷还要更快。 而校园论坛管理员看见顾沉舟的照片居然被放了上来，先是吓了一大跳，不过顾沉舟却一直没有找他删除帖子，管理员便胆战心惊地没有多管。 身为照片主人公的顾沉舟正含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心情愉悦到无法言说。 不知道是谁拍摄的照片，顾沉舟心想，若是知道的话，可以好好重谢。 一边想着，顾沉舟一边不忘迅速地保存照片，又精挑细选了一张自认为最甜蜜的设为壁纸。 顾沉舟在沾沾自喜，回到宿舍的江瓷也被室友告知了论坛上的照片事件。 江瓷赶忙点进了校园论坛，刚进入便看见了热度最高的那个帖子，也就是自己和顾沉舟的照片帖。 照片上的两人气氛甜蜜，江瓷看着，也不由得愣神几秒。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顾沉舟三年前没能拍下一张合照，最后却在这么尴尬的境地下被人认作情侣拍下了这组照片。 江瓷本想去找贴主删除帖子，但明天马上就要开始比赛，江瓷忙得团团转，最后只能暂且先把这件事搁置在一旁。 待到第二日，江瓷随意换了一件简单的白裙，准备前去参加比赛。 一旁抽中观赛名额的室友林月儿正高兴地叽叽喳喳，转头看见江瓷身着白裙气质淡雅的模样，一时间看呆了眼。 “我的天啊……江瓷，你怎么能美成这样！！”林月儿忍不住大声夸奖起来，“太漂亮了！” 江瓷气质本就清冷疏离又淡雅，现在身着一身简单设计的白裙，简直是恰到好处，犹如一朵盛开于幽 谷的兰花。 江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抿唇后含笑摇摇头：“谢谢夸奖，过誉了。” 两人一齐前去会场集合，身为比赛选手的江瓷刚去到会场就被拉着去到了后台。 江瓷刚被工作人员领着走到后台时，原本还喧闹的气氛霎时间安静一瞬，几乎所有人都被江瓷夺走了目光。 “好漂亮……” “不愧是音乐系的系花！” “天啊，居然有真人能美成这样。” “……” 所有选手都提前一天抽好了上台顺序，江瓷不巧凑中了最后一个上场。 因为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江瓷便干脆去到了前台给选手划定的观众席位先坐下。 只是没等江瓷坐稳，她一抬头，就发现了不对劲。 评委席怎么突然多了一个席位？ 江瓷眉头微微皱起，她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先前定下的评委席明明是十个位置，现在却是十一个席位。 奇怪。 江瓷疑惑地歪了歪头，但没有过多在意，随意扫了一眼后便转头没有再多看。 第一十一章 夺冠 但很快江瓷就又发现了不对劲。 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直直地朝着评委席走了过去，甚至在路过她时，还特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顾沉舟怎么又来了？！ 江瓷抿唇，只后悔今天没有戴一个口罩。 而此时的比赛也即将开始，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激情澎湃地念了一遍开场白后便开始介绍起了今天的评委。 先是把前面十个评委介绍完毕，接着主持人顿了顿，卖了个关子道：“今天我们还邀请了一位特邀嘉宾前来，是大家很熟悉的一位朋友哦。”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顾沉舟，优越的外表使得他在海大早就出了名，现场不少人都开始兴奋地大喊着顾沉舟的名字。 “没错，今天我们的特邀嘉宾就是我们的顾沉舟顾教官！”主持人含笑介绍道，“顾沉舟教官不参与评委评分，但会在最后的颁奖典礼上为大家献上自己特意准备的礼物作为奖品！” 一片骚动。 虽然不知道顾沉舟会准备什么礼物，但大家对帅哥总是很追捧，因此不少选手摩拳擦掌，斗志更加高昂了。 江瓷倒是无动于衷，面无不去地坐在位置上，目光都不曾朝顾沉舟投去一分一毫。 念完开场白后，便有选手开始上场。 海大身为赫赫有名的学府，能在海大上学的学生们当然也都不是一般人，几乎从刚开场气氛便立刻被点燃，专业程度堪比专业歌手的演唱会。 “咦，江瓷怎么还没上场？” “不知道，难不成是弃赛了？” “得了吧，怎么可能。” “不会是压轴的那个吧？” “好期待！江瓷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唱歌怎么样。” “肯定是花瓶美女啊，光顾着打扮自己，怎么可能会唱歌。” “话不能这么说。” “……” 前面选手们的表现都相当精彩，但身为话题度最高的江瓷还是最为大家所期待的。 观众席一片窃窃私语，有对江瓷的不屑嘲讽，也有对江瓷的认可期待。 身为话题中心，江瓷依旧不动安如山，静静地坐在席位上，看着前面选手们的表演，认认真真地给大家鼓掌。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江瓷的身影，原本对江瓷的疑惑和揣测在看见江瓷如此平静的模样后也渐渐平息下来。 顾沉舟坐在最前面的评委席，虽说是在看着舞台，但思绪却早早就飘到了江瓷的方向去，时不时便微微侧头想看看江瓷在做些什么。 要求参与评审对于顾沉舟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不想这样做。 他知道现在外面对自己和江瓷之间的风言风语，如果他参与评审的话，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偏私。 他可以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偏见和辱骂，但是他不想江瓷被人误会。 江瓷绝对有夺冠的实力，她会是名副其实的冠军，顾沉舟不能折损她的荣耀。 想到自己给江瓷准备的夺冠礼物，顾沉舟没忍住上扬了一点嘴角，原本冷硬的气质因为这一点无意间流露的柔情而显得如冰山融化。 他丝毫不担心江瓷万一不是冠军该如何，在他的眼里，江瓷只可能是冠军。 前面的选手们大多选择了难度较高的歌曲炫技，一首歌的时间较长，所以过了好一阵子，才到江瓷上场。 江瓷提前去到后台，在主持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后，缓缓走上台。 江瓷总是挺拔着脊背，一袭白裙衬得她如一朵纯净无暇的雪莲，她刚出场，全场便霎时间安静，接着猛地爆发出一阵喊声。 “好漂亮！” “啊啊啊！美死我了！” “江瓷加油！” “……” 江瓷走到台中央，垂眸凝神，随着伴奏的响起，她也缓缓开口。 江瓷的声音清脆，透着一股清凌凌的冷感，但唱的却是劝告人们生命美好的温暖歌曲，冷感的声音配上温暖的词曲，反倒显出别样的风味来。 江瓷的嗓音独特，技巧也同样娴熟，一首歌唱下来，全场都陶醉于美妙的歌声中。 一曲终了，江瓷弯腰鞠躬，同样是震撼的沉默，接着便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掌声。 “好！” 评委们对选手们的表现一一做出评分，而到最后即将公布成绩时，几乎所有人都和顾沉舟一般，心里已经明白了结果。 果不其然，江瓷得分最高。 这个结果对于江瓷来说不算意外，从小到大她参加的校园歌唱比赛数不胜数，几乎每一次都是冠军。 林菲也抢到了观看比赛的名额，因此刚结束便迫不及待地溜到了后台找江瓷，高高兴兴地祝贺着江瓷夺冠。 江瓷看见自己朋友当然高兴，但转头听见工作人员招呼自己上台领奖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却不自觉僵住。 她突然想到比赛开始前主持人所言，顾沉舟身为特邀嘉宾，会给选手们颁奖。 但眼下自己夺了冠，要是不上台的话，难免被人背后说三道四，江瓷犹豫几秒后还是认命地上了台。 这时的顾沉舟甚至不愿意等主持人开口请上台，便迫不及待地走了过来，抬眸时正巧和从后台走出来的江瓷撞上视线。 顾沉舟扬起嘴角，笑着无声开口：“恭喜。” 江瓷一眼便读懂了顾沉舟所言，她默默错开视线，没有回应。 奖品被工作人员送上台，顾沉舟将其一一颁发给选手，在走到江瓷面前时，他再次开口：“唱得很好。” 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江瓷猛地一愣，记忆被拉回到了三年前的夏天。 那时的两人才刚在一起，青涩懵懂。 偶尔的约会也不过只是在黄昏时一起散步，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这时江瓷便会轻声哼唱一些情歌。 顾沉舟沉默寡言，却总会在江瓷一曲终了后抬起星眸，盯着江瓷的眼睛，认真又温柔地夸奖：“唱得很好。” 江瓷的手竟有些抖。 顾沉舟将奖品递给江瓷，江瓷下意识接过，接着便是握手，不知是不是江瓷的错觉，顾沉舟和自己握手的时间貌似比别人要更长一些。 第一十二章 给你一个交代 “瓷瓷你快看，你和顾沉舟的照片又火了！” 江瓷才回到宿舍卸妆，林菲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笑的合不拢嘴。 “顾沉舟的手骨节分明，青筋脉络明晰，江瓷的手纤长柔 软如青葱，不过是轻轻一握，却性张力满满。” 林菲揶揄着把文案念出来，小声嘟囔：“谁写的文案，都能去写小说了。” “他们瞎说，你也跟着笑我。” 江瓷擦了脸看向屏幕，正好是颁奖时她和顾沉舟相对而视的时候拍的。 林菲没说话，只是又往下刷了刷，眼睛蓦然瞪大：“这么快就有这些了？” 江瓷好奇，又凑过去看，看到各种主人公是自己名字的CP贴，以及各种氛围感照片，不由满头黑线。 她当即要拿手机发帖澄清。 林菲眼睛一转，开口道：“瓷瓷，你要是特意为了这件事注册论坛，不是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此话一出，两人沉默数秒。 最后还是江瓷默默地停下了注册论坛的动作，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这件事的热度快点过去吧，以后她避着点顾沉舟就好了。 此时的柳家，近些日子受尽冷眼的柳月汐看着屏幕上的几张照片，脸色黑成了锅底。 该死的江瓷…… 明明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为什么江瓷又出现了！ 柳月汐将这些日子受到的所有恶劣待遇都算到了江瓷的头上。 心中愤愤，柳月汐视线一转，正巧看见了通讯录里顾母的号码，动作一顿后多了个念头，随后刻意换了条柔弱可依的小白裙，出了门。 “你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了？” 顾家，顾母端坐在沙发前，眉头微蹙，满脸心疼地看着眼前的柳月汐。 柳月汐哭得梨花带雨，眼鼻通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抽泣着开口：“没事的顾阿姨，沉舟和瓷瓷妹妹已经有了感情，我不能做这个第三者……” 话没说完，顾母开口打断，眉眼间阴沉一片：“胡说，谁说你是第三者，明明是你和沉舟的婚约在前。” 见顾母上钩，柳月汐悄悄嘴角一翘，但很快收敛了那一点自得，仍然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甚至还摇摇头劝顾母道：“没事的，顾阿姨，你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和沉舟闹矛盾。” 这样熨帖的话，听得顾母满是欣慰，她伸出手握住柳月汐的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别怕，月汐，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柳月汐一副踟蹰的模样，百般推脱后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待到离开顾家，柳月汐的神色骤然一变，原本的委屈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和思索。 以她对顾母的了解来说，虽然已经声明了会给柳月汐一个公道，但也肯定还是会多留一个心眼，自己去打探消息。 所以她现在需要给顾母传递假消息才行。 果然不出她所料，没多久她便收到了眼线传来的消息，便果断地将之前校园论坛上造谣江瓷被秦牧包养的帖子发了过去。 正在顾家静静等待着私家侦探将消息传来的顾母听见手机叮咚一声响，打开一看，便看见侦探发来的消息。 再仔细一瞧，顾母顿时脸色一黑。 真没想到，那个整日里被儿子挂在嘴边的江瓷，居然是个这么不安分的。 顾母翻看着照片和视频，再看看帖子下面对江瓷各种造谣中伤的话，又想到自己儿子居然对这样的女人情根深种，顿时气得胸口发闷。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女人踏进顾家的家门！ 另一边的柳月汐掐算着时间，确定顾母差不多已经看见了她让人发去的资料，于是也跟着给顾母发消息道：“顾阿姨，我想了想，我和沉舟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他为难。” 顾母前脚还在因为自家儿子居然喜欢江瓷这样的女人而窝火，后脚便看见柳月汐发来的消息，顿觉心里一片熨帖。 看看，月汐这孩子多好啊！ 这么想着，顾母再低头看看江瓷的照片，脸色一冷，当即做了决定，给柳月汐发去了消息。 “月汐，这件事你别担心，阿姨会处理好的，我倒是要亲自会一会这位江瓷小姐。” 柳月汐看着顾母发来的消息，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意。 而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的江瓷，正在宿舍内静静地看书。 她因为歌星大赛得了七天的假期，虽然比赛已经结束，但假还没休完，她自然贪得清净在宿舍里。 中午，室友们刚下训回到宿舍，便有人对着江瓷好奇道：“瓷瓷，南门那里好像有个阿姨在找你。” 阿姨？ 江瓷眉头一皱，肯定不会是她的母亲，那会是谁？ 江瓷歪歪脑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可能的人来，只好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下了楼，朝着南门走去。 海大的名气很大，但正南门一般不开放，所以大部分参观人员或是家长们都会选择从南偏门进入，常常人来人往。 江瓷刚下楼，就在不远处的柳月汐和顾母二人便看见了她的身影。 虽然对江瓷的印象很恶劣，但顾母还是不得不承认，江瓷的外表确实无可挑剔，也不怪她的儿子会被江瓷迷成这副模样。 只是，沉舟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但每当触及江瓷时，沉舟总会忤逆她。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发生。 江瓷视线定在了柳月汐的身上。 虽然不认得柳月汐身侧的那名阿姨是谁，但也知道有她在，知道接下来必然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柳月汐挽着顾母的胳膊，两人直直地朝着江瓷走了过来，眼中还不乏幸灾乐祸的笑，只是那抹神色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柔弱乖巧模样。 江瓷脚步一顿，干脆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人，神色平静，气质疏离。 “请问是你们找我吗？” 江瓷淡定的态度反倒让二人一噎，最后还是顾母回了神，上上下下用轻蔑的眼神扫视了一遍江瓷。 第一十三章 你就是江瓷？ “你就是江瓷？” 顾母的语气不算好，可却维持着得体的笑意。 眼神中笑里藏刀，明摆着是来找茬的。 江瓷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态度礼貌地点点头：“是的，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呵。”顾母从鼻腔挤出一丝冷冷的嗤笑。 这样的态度，就算江瓷再怎么好脾气也无法忍耐了，她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这位阿姨，如果找我有急事的话，麻烦直说。如果没有，请不要打扰我，好吗？” 尽管江瓷说话的语气比起刚才的顾母来说，已经十分客气有礼貌了。 但在顾母的眼里，仍然是对自己的大不敬，她皱着眉，语气冷冷：“你知道我是谁吗？” 江瓷诚实回答：“不知道。” “我是顾沉舟的母亲。” 江瓷愣住。 早在三年前，江瓷就听说过顾母的名号，甚至动过找顾母坦白自己和顾沉舟关系的念头，但这些到最后都没能付诸行动。 在顾沉舟口中，顾母是个温柔和蔼的家庭主妇。 只是江瓷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次和她见面，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场景。 再转头看看一旁挽着顾母手臂的柳月汐，她差点掩不住脸上得意的笑。 看着眼前的两人，江瓷立刻明白了眼下是什么情况，在反应过来后，首先涌上来的便是一阵烦躁。 这是未婚妻带着准婆婆来讨伐她这位“第三者”了吗？ 这个场景仿若三年前她被当众告知柳月汐是顾沉舟的未婚妻时，四周的目光全是嘲弄和鄙夷，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的时候。 在这样的情景下，江瓷的手一点点攥紧。 她明明都已经离顾沉舟远远的了。 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她？ 江瓷沉默之际，顾母以为她是被自己的气场镇住，她又上前一步，和江瓷的距离拉得更近了。 她看着江瓷，眼底轻蔑之色尽显：“也不知道你是给沉舟灌了什么迷魂汤，但从今往后，请你离我们家沉舟远一点。” 顾母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和不屑。 这样的语调让江瓷皱眉。 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她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她了。 “顾阿姨，我并没有任何勾引你孩子的心思，与其来警告我，不如管好自己的儿子。”江瓷冷着脸，语气冷然。 顾母显然没意料到江瓷态度如此强硬，眉头愈发紧锁。 一旁的柳月汐见状，心中别提多高兴。 她轻轻搀着顾母，一边开口对着江瓷嗔怪道：“瓷瓷妹妹，就算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对阿姨说这样的话呀。” 简简单单几句话，说得仿佛是江瓷不占理了一般。 江瓷懒得再和她们二人争辩，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后便转头要走，谁知道这时候缓过劲来的顾母却不依不饶了。 顾母眼看着江瓷一声不吭就要离开，不由有些恼怒，伸手拉住了江瓷的胳膊。 她平日里虽养尊处优，但力气却不小，疼得江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柳月汐见状，眼睛一亮，赶忙凑了过去，一边装作劝告的模样，一边暗暗使劲对着江瓷又推又掐。 江瓷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上流豪门圈子的两人，却在这时候做出这幅做派来，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被两人推搡着踉跄后退。 原本念及顾母是长辈，她是小辈是需要让着些。 可既然长辈都如此胡搅蛮缠，她又要给谁脸呢？ 江瓷手下使劲，从顾母手中挣脱出来，后退到了安全距离，扬起声音：“这位阿姨，我已经和您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您有什么疑问，不妨去问问他当年做了什么。” “而不是到这里欺负我一个学生。”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也逐渐汇聚了起来，江瓷在人群中本就惹眼，现在又和两人拉拉扯扯纠缠不清的模样，围观群众的好奇就快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南偏门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秦牧。 他今天刚收到江澈发来的消息，说让他再去海大看望看望江瓷，秦牧对于江瓷的关心本就不比江澈少，于是收到电话后便果断前来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凑巧。 刚走进校门口，秦牧就察觉到了不对，一眼望过去，正巧便看见了被围在人群中间的江瓷。 秦牧顿时心神一凝，冷下了脸色，拨开层层叠叠的人群，朝着江瓷的方向走了过去。 “瓷瓷。” 低沉的声音穿透性很强，立刻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江瓷转头便看见自己熟悉的身影，心底涌起不少安心的情绪。 秦牧大步走到江瓷的身边，呈现保护的姿态，他视线扫过柳月汐和顾母两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来，江瓷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秦牧挡在江瓷前面，仿若一堵高墙，将所有的危险阻隔。 “什么情况？” 秦牧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柳月汐也没想到秦牧居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原本还自若的神情变得有些犹豫。 秦家的实力不容小觑，更何况还是这位大名鼎鼎的秦家大少爷。 顾母倒是无所畏惧，对着秦牧抬抬下巴，冷笑一声：“你就是这个女学生的金主吧？年轻人爱玩是常事，可也不能什么事都做。” 听见这话，秦牧立刻想起了之前校园论坛上造谣抹黑自己和江瓷的帖子，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懒得再和这样的人纠缠，干脆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没多久便看见一群黑衣保镖走了过来。 黑衣保镖行动迅速，刚走进来就拉着柳月汐和顾母二人往外走，两人的力气哪里抵得过专业保镖，顿时被硬拉着离开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恋恋不舍不愿离开，秦牧看出大家的好奇，担心又会有人恶意造谣，于是转身关切地看着江瓷，故意大声道：“妹妹，没事吧？” 妹妹二字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呼出一口气。 “我就知道，果然是兄妹嘛。” “怎么可能是包养。” “那个老太婆来造谣的吧。” 第一十四章 滚出去 顾母和柳月汐二人一路被送到了校门外才被松开。 顾母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气急之下干脆拿出手机给顾沉舟打去了电话。 顾沉舟接听得很快：“妈，有什么事吗？” “我决不允许你和江瓷再有纠葛。” 听见江瓷的名字，顾沉舟眉头一皱，想到了什么，语气冷了起来：“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听到儿子这么对她说话。 顾母心中更是恼怒，对江瓷的印象更是大打折扣，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将自己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连她这个亲妈的话都不听了。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顾母继续说着：“我可都看见了，江瓷和那个男人不清不楚的，她有什么好的……” 听见自己母亲提到秦牧，顾沉舟的脸彻底黑下来，他冷硬着语气打断了顾母的话：“我的事情用不着您来插手。” 说完，顾沉舟果断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顾沉舟往后一靠，仰了仰头，剑眉蹙起，心烦意乱，沉默数秒后猛地起身朝外走去。 他想不到母亲居然会莫名其妙去找江瓷，思绪流转间突然想到前不久柳月汐对江瓷抹黑造谣的事，便忍不住揣测多半是柳月汐在背后推波助澜。 要是江瓷因此受了伤…… 光是想到这一点，顾沉舟便不由担心，从办公楼出来去找江瓷。 到底是学校，八卦速度总是传的最快，他得知南门有闹剧，第一时间联想到江瓷，脚步更是加快几分。 他曾经发誓永远不会让江瓷受一点委屈，但怎么也没想到，让江瓷受到伤害的反倒一直是他。 另一边，秦牧已经带着江瓷上了车，两人坐在后座，秦牧皱紧了眉头拉着江瓷，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好几遍，目光触及到江瓷手臂上刚才被柳月汐乘机掐出来的红痕时，脸色黑了下来。 秦牧心中暗骂了一声。 早知道瓷瓷来上个大学会遇到这么多破事，他就和江澈一起劝江瓷带保镖上学了，省得总有些人碍眼。 “这两个人是谁？” 江瓷三言两语解释清楚：“顾沉舟的母亲和未婚妻，应该是误会我和顾沉舟的关系了。秦牧哥，不用麻烦你了，这事我会处理好的。” 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江瓷有些烦躁。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也别管长辈不长辈的了，别跟她们客气，搞不定的找你哥和我。” 既然江瓷开口了，就说明自己已经有想法了，秦牧也就没再坚持，同时他对顾沉舟一家的好感度也彻底清零。 早在三年前就应该断得一干二净才对。 秦牧看着眼前抿着唇的江瓷，轻轻地叹了口气。 江瓷不是喜欢撒娇的性子，但就是因为这份乖巧和忍耐，反倒更让人为她揪心。 江瓷注意到秦牧的担忧，说不动容是假的，她眉眼弯弯，语气变得温和：“嗯，谢谢你秦牧哥。” “走吧，我带你吃饭去，别想这些糟心的事了。” 秦牧调转话头，不再让江瓷继续沉浸在不好的思绪里。 江瓷扬起一抹笑来，偏头同他说着什么。 车窗缓缓关上，两人亲昵的动作落入不远处的人眼中。 眼前的场景冲击着顾沉舟的心，他只觉得怔愣，胸腔内跳动的心脏仿佛都霎时间冷却，浑身僵硬着没有动作。 就算他先前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能从秦牧那里把江瓷抢回来，但在看见江瓷真挚的笑容时，顾沉舟还是忍不住心痛万分。 他回来这么久，江瓷对他都是冷漠的样子，哪见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 顾沉舟的手握紧，用力到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痕来，耳边传来吃瓜同学的声音：“我一看那女的就不是什么好人，估摸着又是什么狗血大戏。” 心下冷意泛起。 柳月汐，又是她。 顾沉舟看着汽车扬长而去，在原地站了几分钟，打了辆车，往顾家方向去。 才一进门，就看到柳月汐坐在沙发上陪顾母聊天，看到他回来，语气柔柔喊了声：“沉舟，你回来了。” 顾沉舟看向柳月汐，冷漠到极点的眼神令她心肝一颤。 “谁给你的胆子去找江瓷的麻烦？” 毫不客气的话让柳月汐差点维持不住故作温柔的表情，余光看着已经黑了脸的顾母，身形晃了晃，泫然欲泣：“沉舟，是不是瓷瓷妹妹和你说什么了？”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顾母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如今看到柳月汐如此，站起身来，满眼不悦的看着顾沉舟：“我看你简直就是被江瓷迷晕了！” “妈。” 顾沉舟眸光愈发冷冽，下颌微微扬起，浑身散出摄人的寒意：“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到，如果您记性不好，我可以重新让您回忆起来。” 这句话说得毫不客气。 顾母也像是想到什么，脸色泛白了几分，抬眼看向柳月汐：“月汐，你先回去吧。” 万万没想到顾沉舟竟连他妈的面子都不看。 柳月汐心下多了几分思量，只牵强扬起笑和顾母道了别，迅速离开了顾家。 眼见着柳月汐离开，顾沉舟脸色稍好，但仍然拧着眉头，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接下来的几天，柳家眼看着刚从前不久的危机中缓过来的公司又开始莫名被打压，气得直咬牙，又开始对着柳月汐横眉竖眼起来。 柳月汐心里有苦说不出，有心找到顾母求助，但顾母却好似有心事一般，故意躲着她，眼看生意遭到重创，她在柳家的日子，更加不好过了。 柳月汐这边水深火热，海城大学内则一片风平浪静。 顾母和柳月汐那天所做之事虽然被许多人看见，但因为当场解决，所以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就是有人发到校园论坛上，也很快被管理员发现并删帖。 江瓷这边也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再加上最近顾沉舟很少出现在她的眼前，所以她也就越发从容。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仍然会回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抬眸时看见顾沉舟盛满温柔爱意的眸子，再猛地惊醒。 第一十五章 结营仪式 海大一般都会在军训结束时开展结营仪式，通常都会有学生们上台表演节目。 而身为本届歌星大赛第一名的江瓷当然收到了邀请，她不想出太多的风头，本想着拒绝，但盛情难却，在众多人的邀请下，江瓷迟疑了几天后还是选择了上台。 大家在参演名单上看见江瓷的名字并不意外，只不过还是多了一丝期待。 “又能看见美女了！” “好喜欢江瓷的声音！！终于又能听江瓷唱歌了。” “真的，江瓷唱歌跟开净化了似的，好喜欢！” “……” 一众期盼声音。 眼看着距离军训结束的日期越来越近，学生们也就越发期待。 顾沉舟也不例外。 这几天他每天都去找江瓷，可江瓷没回宿舍。 他想和江瓷解释清楚，但连她的面都见不到。 一想到江瓷或许是和秦牧在一块儿，脑海里浮现出秦牧留宿江瓷家的晚上。 心中涌起汹汹醋意，几乎要让他发狂。 …… 结营仪式当天，后台一片吵闹，这次江瓷穿的是一身军训服，没有刻意打扮，不施粉黛的小脸却丝毫不逊色周围化了妆的同学。 她静静地靠在一旁的墙上，她的节目被安排在了中间不前不后的位置，所以不着急上场，她正戴着耳机听着等会儿要唱的曲目。 忽然，身前一阵阴影笼罩。 “江瓷。” 顾沉舟的声音微微沙哑，他进来时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关注，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二人身上，连声音都小了许多，场面安静不少。 江瓷看着顾沉舟，心中五味杂陈。 “有什么事吗？” 江瓷垂下眼帘，眼睫忽闪，不看顾沉舟。 语气冷淡疏离，甚至连之前的愤怒都消失不见，对待顾沉舟仿若只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疏离的态度狠狠地扎了顾沉舟一下，他的手微颤，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比起江瓷看他如同看陌生人，他倒更宁愿江瓷愤怒。 他不想和江瓷形同陌路，他们合该纠缠一辈子才对。 “江瓷。”顾沉舟开口，语气艰涩，“抱歉。” 简单两个字，江瓷立刻明白了顾沉舟来意为何。 她转头不看顾沉舟，语气冷然：“道歉就不必了，只是希望你和你的母亲解释清楚，我和你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 话音落下。 顾沉舟沉默了。 江瓷很少看见顾沉舟这副模样，虽还有些克制不住的不忍心，但还是什么都没说，抬脚离开，恰好此时，主持人报幕：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音乐系江瓷同学为我们带来的节目……” 到她上场了。 江瓷转身，准备上台，但在离开前，还是没忍住转头悄然瞥了一眼顾沉舟。 他正静静地目送着江瓷上场。 心头猛地一跳，江瓷抿唇，猛地转头朝着台上走去。 但这样的动作落在顾沉舟的眼里，就是对他的厌烦至极。 顾沉舟心中泛起苦涩，缓缓转身离开了后台，去到了会场入座。 此时，舞台上方的灯光貌似出了些问题，忽闪忽闪的，台下发出了一片疑问声。 不过很快就处理完毕，忽闪的灯光被熄灭，工作人员打开了备用光源做补光。 台上的江瓷身着一身军绿色的军训服，穿在别人身上略显臃肿的军训服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貌，反倒衬得她更加身姿挺拔，亭亭玉立。 江瓷手持话筒，随着伴奏声响起，江瓷也缓缓开口。 江瓷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每当她开口时，几乎所有人都会忍不住安静下来，静静地倾听欣赏着她的歌声。 音乐声于会场内流淌，几乎所有人都沉醉于江瓷美妙的歌喉中。 但很快，一声怪异的巨响打乱了表演。 嘎吱——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众人面面相觑，左右张望了好一阵，没有发现异常。 但台下坐在前排的顾沉舟抬眸，却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江瓷！”顾沉舟猛地站起身，大喊了一声。 江瓷莫名，抬起眸微蹙眉头看着他。 并未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 来不及多想，顾沉舟猛地窜起，干脆利落翻身上台，果断把江瓷护在怀中—— 就在此时，那顶异常的吊灯也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巨响后猛地掉落下来。 话筒骤然落地，发出刺耳尖鸣声。 众人哗然。 此时，台上被顾沉舟护着江瓷毫发无损，顾沉舟却被坠落的吊灯砸中了右腿。 “嘶……” 疼痛使顾沉舟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但面上仍是冷静的神情。 “顾沉舟！”江瓷愣神几秒后大喊起来，迅速从他怀中出来，和上台来的人帮着一起，把他扶到了边上坐着，她的手还微微颤抖，“你过来做什么！” 江瓷的语气像是责怪，但顾沉舟却从中听出了对自己的关心，似是想到什么，垂下眸子，轻轻摇头：“你没事就好。” 江瓷最受不了他这样。 正要说点什么，医护人员已经赶到，将顾沉舟送上了救护车。 需要随行人员，江瓷来不及想太多，紧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到医院后，顾沉舟立刻接受了全方面的检查，伤势不轻不重，右腿的腿骨骨折，需要住院一阵子。 腿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石膏，顾沉舟仰躺在病床上，看着江瓷忙前忙后，眼底划过抹幽暗之色。 其实这点伤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是……要是能让江瓷愿意理他，那这伤就不轻。 “知道了，谢谢医生，我们会注意的。” 此时的江瓷正紧张地听医生叮嘱一些注意事项，待到医生全部说完离开之后，转头才注意到顾沉舟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 “你……”江瓷开口，顿了顿，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能说些什么呢？顾沉舟现在是病人，伤人的话她不愿说，温柔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顾沉舟现在是因为救她才受伤。 顾沉舟看出江瓷的心软，敛下眸子：“你先走吧。” 江瓷心中五味杂陈，开口时语气也不自觉软下来：“我陪你一会儿，等人来了我再走。” 说完，江瓷找了个位置坐下，时不时抬起头看看顾沉舟受伤的腿，室内再度陷入静谧。 过了几秒，江瓷开口。 第一十六章 探病 “谢谢你。” 真心实意的道谢。 江瓷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无论之前和顾沉舟有过什么恩怨情仇，这次确实是顾沉舟救了她。 “这是我该做的。” 顾沉舟并没多言，只是幽幽看着她。 江瓷抿了抿唇，没有回应，垂下的眼帘眨了眨。 病房内一时间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就在这时，门突然被嘎吱一声打开。 “沉舟！” 两道声音响起。 顾母从门外大跨步走了进来，焦急的神色，一眼就锁定了正在病床上的顾沉舟。 到底是骨折，顾沉舟脸色有些发白，打着石膏的腿更是触目惊心。 顾母心疼得差点落下泪来，尽管顾沉舟并没有从小和她一起生活，但到底是她生下来的骨肉，现在看着顾沉舟这副模样，心一阵阵地疼。 “怎么弄成这样……”顾母走到了顾沉舟的床边，仔仔细细看了半天，连就在一旁的江瓷都没有注意到。 而紧跟在顾母身后的柳月汐，却敏锐地注意到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江瓷，她早在来之前就打听清楚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现在见江瓷居然还敢留在这里，立刻对着江瓷开了口。 “瓷瓷妹妹，虽然你怨沉舟，可也不能这样呀！” 柳月汐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很快把顾母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疑惑地转头，便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江瓷。 两人上次的见面并不愉快，现在看见自己讨厌的人居然出现在自己儿子的病房，顾母的脸色冷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顾母上下扫视了一眼江瓷，语气不爽，“我不是让你离沉舟远点吗？” 顾沉舟语气不善：“如果没事的话，你们可以走了，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插手。” 柳月汐见顾沉舟为了江瓷，居然直接将自己和顾母赶走。 忍下愤恨和嫉妒，语气幽幽：“如果不是因为她，你怎么会受伤？” 简单一句话，就把顾沉舟受伤的原因怪罪在了江瓷的头上。 江瓷眉头皱了皱，顾沉舟这次受伤确实有她的缘故在。 顾母听了柳月汐这番话，对儿子的心疼顿时转化为了对江瓷的怒火，她转头对着江瓷冷言：“别以为有个秦家人护着你，我们就……” “够了。” 顾沉舟骤然响起的声音，将顾母还未说完的话堵在口中。 寒芒般的视线落在二人脸上： “救江瓷是我自己的主意，受伤也是我一个人的原因。” 他声音冷硬，说到这他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柳月汐，眼神阴翳，“我顾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这句话明摆着是在警告柳月汐。 顾沉舟的眼神吓了柳月汐一跳，以前她虽然知道顾沉舟不是个善茬，但碍于顾母的原因，顾沉舟对她还算是客气，现在直面顾沉舟的压力，让柳月汐有点六神无主。 一旁的顾母也看出了顾沉舟对柳月汐的不客气，顿时恼了：“三年前说的好好的，退伍了就和月汐订婚，现在倒是对你未婚妻横眉竖眼……” “阿姨……”柳月汐顿时慌了神，开口支支吾吾地想要拦住顾母，却到底没止住顾母的话。 顾母所言，让江瓷和顾沉舟皆是一愣。 接着便听见江瓷淡淡地笑了一声，平静的笑声听不出她的心思，却让顾沉舟心头猛地一跳。 “我高中只和瓷瓷交往过，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沉舟皱了眉头，语气冷沉。 柳月汐脸色惨白，知道事情恐怕就要败露，赶忙开口拦住顾母的话道：“没事的，阿姨，我们先走吧，沉舟要好好休息……” 柳月汐这副神态，落在顾母的眼里就是内心受伤不愿多说，现在强撑着要离开。 顾母于是一把将柳月汐护在身后，对着顾沉舟继续道：“别的事我就依你了，可你不能用月汐的名声来开玩笑。” 顾沉舟算是明白问题出自哪里。 冷笑一声：“我参加的是保密训练，限制对外交流，这三年我能和她说什么？” 此话一出，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顾母表情错愕，下意识转头看柳月汐，却看见柳月汐惨白又难掩心虚的神色，不由得晃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柳月汐这几年和她说的算是什么？ 顾沉舟对着顾母说完这些后，立刻转头朝着江瓷看过去：“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见我。” 江瓷神色复杂，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的柳月汐仍然想要垂死挣扎，支支吾吾道：“沉舟……” 顾沉舟语气毫不客气：“这些年你造的谣还不够吗？现在立刻滚出去。” 柳月汐脸色一白。 见柳月汐终于安静下来，顾沉舟转头又看向了江瓷，他想知道她的答案。 接受到他的目光，江瓷垂下眼帘，开口的语气却很冷淡：“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三年前的事情对于江瓷而言不堪回首，就算现在知道或许另有隐情，她也不想再去了解了。 事情过去太久，迟来的真相对于江瓷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我会请护工来照顾你，就当是我的谢礼。”江瓷的语气礼貌疏离，抬起眸子时脸上还挂了客气的微笑，她侧身绕过顾母朝着病房门口走去，还不忘对着顾母微笑着点点头。 冷淡又客气的态度反倒更让顾沉舟心慌，他开口喊着江瓷的名字，却不见江瓷回头看他一眼。 江瓷直直地朝外走去，脚步飞快，没多久就看不见她的身影。 顾沉舟眼看着江瓷离自己越来越远，心里越发慌了神，索性掀起被子起身，拿过旁边的拐杖，追了过去。 “你干嘛！”顾母回过神来就看见顾沉舟这副模样，顿时惊叫一声，挡在顾沉舟面前要将他拦住。 顾沉舟抬起头张望着外面，眼看着已经见不到江瓷的影子，更觉得焦心，于是不顾顾母的阻拦，直接一伸手将顾母拨开，离开了病房。 柳月汐站在顾母一旁，看着顾沉舟为了江瓷奋不顾身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嫉恨。 凭什么江瓷能轻而易举地获得顾沉舟的爱，她却千方百计也获得不了他一丝多余的目光呢？ 第一十七章 澄清 医院门口，江澈和秦牧神色焦急，从车上下来后便脚步飞快，朝着医院内走了进去。 江瓷刚出事，就有人将消息告知了江澈，于是两人立刻放下了手头上的所有事情，果断地来到了医院。 虽然据他们收到的消息所言，江瓷并没有受伤，但江澈两人仍然放心不下，甚至心里暗暗责怪海城大学管理不善，江瓷去上大学之后整日遇到危险。 两人步履匆匆，没等走到电梯就迎面撞上了刚下楼的江瓷。 三人相遇，江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江澈则立刻迎了上去，一把拉过江瓷，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好几遍，又不放心地拉着江瓷转了个身，确定全身都没有任何伤口，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有没有吓到？”江澈的语气怜惜，伸出手揉了揉江瓷的脑袋，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在江澈的眼里，妹妹永远是小孩。 江瓷还是不习惯被当作孩子来看待，因此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摇摇头，语气温和：“我没事，哥。” 话刚说完，一旁的秦牧也想开口关心几句，只是没等他开口说上一句话，顾沉舟便拄着拐从身后走了过来。 “江瓷。” 疾走牵动了伤势。 顾沉舟额角泛了冷汗，显得有些狼狈。 他的视线落在江瓷脸上。 江瓷没想到他竟然会追出来，看着他的伤处，有些着急：“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江瓷，是这样吗。”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 顾沉舟只是害怕，怕江瓷这么一走，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沉舟！” 顾母和柳月汐也追了出来，她们刚过来就看见秦牧和江澈两人，顿时一愣。 顾母虽然不认识江瓷，但对于江澈很熟悉，毕竟年少成名的大科学家，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遑论两家先前还算有些交际了。 “江……澈？” 顾母浑然一怔。 江澈总算看清事情原委，他将江瓷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语气客气疏离：“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我妹妹胆子小，怕生。” 妹妹？ 顾母瞪大了眼睛，电光火石间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江澈和秦牧关系好众人皆知，江澈有个妹妹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只是顾母没想到江瓷居然会是江澈的妹妹。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之前知道的消息只怕都是…… 顾母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沉寂下来，只是深深地看了一旁的柳月汐一眼。 柳月汐垂着眼，不自觉咬破唇角。 完了，一切都完了。 “应该是误会，误会……” 顾母当即打起圆场。 话没说完，就被一旁的秦牧打断：“不是什么要紧的话，算了吧。” 秦牧看江瓷和顾沉舟这副模样，就知道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直接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顾沉舟，转头对江澈道：“瓷瓷妹妹今天很累了，我们早点回去吧，她需要休息。” “好，我们先走吧。” 说完，江澈转头看着江瓷，表情温柔，柔声劝道：“你先和哥哥回家，休息几天再回学校吧。” 江瓷有些犹豫，转头时无意间触到了顾沉舟看着自己时祈求的目光，又默默转开了目光，最后沉默地点点头。 见江瓷答应，秦牧和江澈一人一边，将江瓷牢牢地护在两人中间，直直地朝外走去。 而断了腿的顾沉舟就算走得再快也跟不上三人的步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瓷被两人带走上了车。 顾母看着顾沉舟沉默的模样，心中复杂。 一想到自己这几年对于柳月汐百般疼爱，甚至已经认定她就是自己顾家的儿媳妇，却被她当做工具人来利用欺骗，顾母就觉得气愤和厌恶。 但当想到江瓷竟然是江澈的妹妹…… 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思量。 “至少把腿养好了再去找她。”顾母轻声劝着。 顾沉舟沉默几秒后转身跟着顾母回了病房。 而这时候的江瓷也被江澈等人带着回了家。 一路上寂静无声，江瓷看得出江澈对于顾沉舟的事情很好奇，知道等到下了车到了家，多半免不了一场盘问，只好无奈地在脑子里想好了说辞。 果不其然，等到下了车，进了家门，江澈将江瓷的东西收拾好，转头便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呀？” 温和的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江瓷却眨巴了两下眼睛，顾左右而言他：“他是学校的教官。” “是吗。”江澈的语气淡淡，抬起眸子看向江瓷，兄妹两的眼睛很像，但江瓷抬头触到江澈的视线时，却有些心虚的不安。 “是他让你不开心了吗？”江澈继续问。 江瓷的手一抖，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开心吗？其实也有开心的时光。 但这些对于现在的她而言都不重要了，江瓷抿了抿唇，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清冷模样，她摇摇头，看着哥哥，笑了笑：“没有不开心，哥哥。” 但江澈对自己的妹妹了如指掌，怎么可能看不出她在撒谎呢？ 江澈沉默地看着江瓷，克制住眼里忍不住的心疼。 瓷瓷明明应该快乐一辈子才对，怎么现在不开心了也要骗着哥哥？ 江澈又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秦牧，身为知道内情的人，秦牧立刻转开了视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答应了瓷瓷不告诉江澈，但如果是江澈自己猜出来的话，应该就没关系了吧？ 江澈自然猜出来了，他垂下眼帘，遮掩住了眼神的冰冷。 他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三年前江瓷失魂落魄的模样，那阵子他正忙着新的科研项目，忙得不可开交的同时又为了江瓷忧心忡忡，整日里睡也睡不好。 那阵子查了很久，都没能找出一点线索来，没想到现在当事人倒是主动跳到他面前来了。 秦牧注意到江澈低着头的模样，心里打了个寒噤，他对于自己兄弟还算了解，当然也知道他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温文尔雅。 要是顾沉舟还敢来再来找江瓷，恐怕江澈就要出手了。 第一十八章 请假 江澈眼神的阴翳一闪而过，几秒后抬起头，看向江瓷时仍然是温温柔柔的模样，他在妹妹面前永远是和善的样子。 “请几天假吧？瓷瓷。”江澈商量的语气开口。 “哥哥也向研究院请几天假，我们在一起休息几天。”江澈道。 他光是想到三年前江瓷的模样，就感到心神不宁，现在造成那一切都罪魁祸首又出现了，这让江澈不得不万分提防。 他可不想再看见江瓷伤心的模样。 江瓷一愣，她没想到江澈居然要请假，在她的记忆力，哥哥和父母一样都是工作狂，对于科研总是抱有万分的热情。 不过江瓷也并没有让江澈请假的打算，她知道江澈的任务紧，这次能抽出时间来看望她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江瓷摇摇头，道：“不用了，哥哥，你工作要紧。” “任何事在哥哥这里都没你要紧。”江澈语气认真。 江瓷一怔。 她一直知道哥哥很关心她，现在再次从江澈口中听见这样的话，江瓷仍然觉得心底一阵暖流。 盛情难却，江澈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瓷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江瓷请了三天的假期，暂住在家中休息。 江澈为了陪她也休了几天，兄妹俩难得有空闲时间能够好好地聚一聚。 突然闲下来，江瓷有些不大适应，总是窝在客厅沙发玩手机。 江澈看在眼中只觉心疼，索性在吃完晚饭后，对江瓷说：“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不错。” 江瓷狐疑的看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可看着江澈眼底蕴含的担忧，知道哥哥是在关心自己，点了点头：“好。” 见她答应，江澈松了口气，和江瓷随便在小区花园里兜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江瓷在学校里的趣事。 被这么一打岔，江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面上逐渐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总算是转完了一圈，回到家门口时，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瓷。” 是顾沉舟。 顾沉舟腿上还打着石膏，身侧拄着拐杖，走起来时动作略有些迟缓，但他却看不出半分狼狈。 脊背依然直挺着，只是或许是伤痛折磨，他瘦了不少，和最开始军训队列里看到的风华劲傲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江瓷看着，怔愣后突觉心头酸涩。 既然受了伤就好好静养，现在跑来这里做什么？ 江澈也看见了来者是谁，眉头紧皱：“你来干什么，我家不欢迎你。” 顾沉舟没说话，对上江澈的视线，顿了几秒后又往旁，看向了站在江澈身侧的江瓷 注意到顾沉舟的目光，江澈脸黑得厉害，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将江瓷挡在身后，接着朝顾沉舟抬了抬下巴：“有什么事吗？” 说完，江澈又低头对着身后的江瓷轻声道：“你先回去。” 听见自家哥哥的吩咐，江瓷犹豫片刻，掀起眼帘看了顾沉舟一眼，又抬头看了眼江澈，最后还是顺从地抬腿朝着屋内走了过去。 顾沉舟依旧沉默，视线紧跟着江瓷，一直到她进了屋，轻轻地把门合上时，方才挪开。 江澈看着顾沉舟，神态和语气连表面的客气都懒得维持：“不要再来打扰瓷瓷。” 顾沉舟拄着拐杖的手慢慢缩紧，他看着江澈，眼神坚定：“之前是我对不起江瓷，但这其中有很多误会，我要亲自和她解释。” 江澈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双手抱胸站在原地，待到顾沉舟说完，朝外面抬抬下巴道：“不需要解释，你走吧。” 江澈的态度太坚决。 顾沉舟眼神带上了一丝不耐，可一想到之前那些事，也不难想通江澈如此态度坚决的原因。 “让我见见她吧，就算她不肯原谅我，我也该和她道歉。” 语气放缓了不少，他从小到大很少求人，但为了江瓷，他宁愿放下自己的骄傲，只要能再和江瓷再说上几句话。 江澈一向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不过在江瓷面前愿意做出温柔好哥哥的模样罢了。 现在看着顾沉舟纠缠不清的模样，双手插兜，语气冷然：“道歉？瓷瓷不缺你的道歉，顾大少爷，你以为你一句道歉，就能抵消瓷瓷三年来受到的委屈和伤害吗？” “你要真为了瓷瓷好，从今往后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一想到江瓷受的那些委屈。 江澈恨不得把顾沉舟打出去。 此时正在屋内的江瓷并没有走远，她静静地靠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在听见江澈所言之后，轻轻叹了口气。 江瓷垂下眸子，长而翘的眼睫毛投下一片阴翳，将她的眸子隐匿于黑暗中。 她何时见过意气风发的顾沉舟有过这副模样？ 顾沉舟从小到大都是骄傲的，就算是顾沉舟的爷爷，都曾笑着感慨顾沉舟这小子是个宁死也不弯腰的硬骨头。 顾沉舟听见江澈说起三年前，眸子猛地一颤，哑声无话。 江澈嗤笑一声后视线轻蔑地扫过顾沉舟：“顾大少爷身边的莺莺燕燕不会少，就别来欺负我们家瓷瓷了。” 江澈的嘲讽如同钉子，恶狠狠地钉在了顾沉舟的心上。 但就算这样，顾沉舟仍然站在原地，犹如扎根了一般，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看着眼前明显不打算离开的顾沉舟，江澈的眉头拧在一起。 气场冷了下来，轻声啧了一声，干脆朝着顾沉舟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就要往外赶。 虽然顾沉舟腿伤未好，还拄着拐杖，但只要他不想走，没人动的了他。 只是江澈的话扎在他心里。 顾沉舟觉得，他没资格还手，至少在江瓷面前没有。 在江澈的推搡下只能踉踉跄跄地被推着往外赶，只是恍惚间看到房间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江瓷眼神复杂的在看着他。 他心头一颤：“江瓷。” 江澈见顾沉舟居然还敢喊江瓷的名字，顿觉愤怒。 理智什么的暂且靠边，对待这样一个玩弄自己视若珍宝的妹妹感情的家伙，拳头才是硬道理。 他抬手，狠狠地给了顾沉舟一拳。 第一十九章 纠缠 顾沉舟还是没躲，只是视线一直紧盯着江瓷，仿佛不论发生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她。 江澈察觉，更是气的发晕，他想到自家妹妹因为顾沉舟的缘故受了这么多苦，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都化作拳头的力道，一拳一拳用力砸了出去。 顾沉舟一下都没躲，就这么受着。 就发生在这么一瞬间，江瓷先是吓一跳，等回过神来赶忙打开门。 大跨步冲出去，远远的喊了一声：“哥！别打了！” 江澈听到江瓷的声音，怕吓着她，慢慢地放下了拳头，深深地看了顾沉舟一眼后转身，朝着江瓷迈步走了过去。 “怎么出来了？回去吧，哥哥能处理好。”江澈语气温柔，哪还有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 顾沉舟的眼角还有一点江澈留下来的淤青，看上去有些凄惨，但他却毫不在乎，只是静静看着江瓷，眼神的希冀和爱意毫不遮掩。 江瓷注意到顾沉舟看着自己的视线，心头百感交织，她看着顾沉舟，对江澈道：“哥，我和他说两句吧。” “就两句。” 江瓷声音软软，江澈心里的怒火舒然间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奈。 “行。” 他警告似的，冷冷瞥了眼顾沉舟，然后朝旁边走去，但没走远，注意一直放在江瓷的身上。 场面安静下来。 江瓷压住心中的酸涩，抬眼看着顾沉舟：“要说什么，说吧。” 江瓷的声音很轻。 顾沉舟拄着拐向前挪了半步，离她更近。 他眼角的淤青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扎眼，声音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和她压根没什么关系。” “入伍后，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联系外界。” 他说的很快像是要把三年的空白用几句话填满。 江瓷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得发疼。 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伸出手一把扯开他迷彩服的领口。 从锁骨向下一道狰狞的疤痕撕 裂了结实的胸膛，像一条蜈蚣盘踞在那里。 刚才在送顾沉舟去医院时，她就看到了这个疤，却没想到居然这么严重。 “怎么弄的。” 她知道顾沉舟的性子，他从来都是只报喜不报忧，有什么事也只闷在心中。 虽然他轻飘飘一句话带过了这三年发生的一切。 可越是如此，这三年越不可能简单。 “你到底做什么了？” 指尖触及那狰狞的疤痕，江瓷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指尖都在发颤。 “秘密任务，受了点伤。” “这是最重的一道，离心脏三公分。” 顾沉舟的声音很平，平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让江瓷整个人都怔住。 他目光沉眷，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 江瓷心中有个念头涌起，却又不敢承认。 只是眼底渐渐泛了红，隐约有泪光闪烁。 沉默之际。 顾沉舟的喉结滚了滚，避开她几乎要将自己洞穿的目光，伸手想将衣服拉上：“都过去了。” “没过去。” 江瓷开口有些哽咽，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往下掉着，她深呼吸了几秒，低声说着： “顾沉舟，我不想你再瞒着我了。” 顾沉舟从未见过江瓷如此脆弱的一面。 可却也清楚意识到三年前他突然消失时，她也是这般无助。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就是对不起江瓷。 他一辈子都欠江瓷。 顾沉舟想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安抚，可当想到那件事…… 抬起的手又无力垂下。 “我知道你恨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江瓷，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江瓷心中复杂，垂下眼帘没有应声。 一旁的江澈神色莫名。 有些事情瓷瓷不知道，但他知道。 半年前，军事新闻报道，我军一名代号“孤狼”的战士，在西南边境执行一项绝密任务时，孤身一人，与数十名穷凶极恶的武装毒贩周旋，身负重伤，硬生生拖到了援军的到来，力挽狂澜，最终荣立特等功。 新闻画面一闪而过，只说那名战士九死一生，差点就回不来了。 恰巧那时和顾家老爷子喝茶，老爷子言语间尽是自豪，那个战士是他孙子。 当时他还感慨，顾家能有才能有这般铁血风骨的后辈，前途不可限量。 可没想到，居然是顾沉舟。 “算了，都过去了。” “你不欠我什么。” 江瓷终于开口。 顾沉舟眸子轻颤，却继续道： “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注射吗啡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 “要是我死了，最后悔的事，就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江瓷我爱你。” 声音沉沉宛若重锤砸在耳畔。 江瓷紧抿住下唇，轻轻抬头：“我……” “行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江澈沉冷的嗓音响起。 他大步朝这边走来，把江瓷拉在了身后，疏离的看着顾沉舟：“不接电话吗？顾夫人要担心了。” 视线朝顾沉舟手中握着的手机瞥去。 已经有十来个未接电话了。 顾沉舟是英雄，他敬佩。 可他妹妹就该无端受这么多伤害和痛苦吗？ 只要能让妹妹平安无虞。 他宁愿做这个恶人，将他们隔开。 “哥。” 江瓷有些无奈。 迎着江澈毫不客气的目光。 顾沉舟没再说什么，婶婶看了眼江瓷后，转身离开。 他的脊梁依旧挺直，可落在江瓷眼中，却添了几分萧瑟。 江瓷的心，被那道背影狠狠攥住，疼到无法呼吸，她想叫住顾沉舟，可看着哥哥疼惜自己的眼睛…… 心中愈发杂乱。 她轻轻转身回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声音传入耳中。 顾沉舟身形晃了晃，高大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向后倒去……随即不省人事。 江瓷从窗户里看到了这一幕。 “顾沉舟！” 她惊呼着他的名字，不顾江澈的阻拦，冲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第二十章 需要道歉吗 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 担架上顾沉舟依旧紧闭双眼没有醒来。 江瓷跟在旁边，魂好像被抽走了一半，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沉舟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他紧闭的眼角那块青紫。 江澈走在后面，看着她的模样，重重叹了口气。 急诊室的红灯亮起。 江瓷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外，双手因为紧张搅在一起，眉眼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江澈给江瓷披上了外衣，眼底掩不住的心疼。 恰好此时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病人家属在哪？” “你是他女朋友吗？” 面对医生的询问，江瓷心系顾沉舟，正欲点头。 江澈从旁边走来，接过话头：“不是，我们是他的朋友，他的家属已经赶过来了。” 说完，稍稍一顿，看着江瓷担心的表情，补了一句：“他情况怎么样？” “高烧，三十九度八，右腿骨折处有感染迹象，接好的地方二次错位，情况很不乐观。” “就算他身体素质好，但也不是铁打的……刚才还打架了吧？你们年轻人就是火气太旺，跟个病人计较什么呢。” “有什么矛盾，还是平心静气的谈。” 医生看出些端倪，稍稍劝了两句，又回了抢救室。 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带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在江瓷的心上。 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江澈揽住江瓷轻声安慰着，好歹是把情绪给安抚下来了。 “怎么回事，沉舟怎么又进抢救室了。”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急促声音由远及近。 顾母饱含担忧的声音响起，待看见江瓷的瞬间，脸色骤然垮了下来： “又是你！” “江瓷，你口口声声说和沉舟没关系，可这才几天，就把他折腾成了这个样子。” “你究竟要做什么？” 顾母埋怨的话宛若利刃插在江瓷的心中。 她眸子颤了颤，想为自己辩驳。 却想到顾沉舟这样……的确是因她而伤。 “对不起。” 江瓷声音有些颤抖。 江澈看在眼中，眉头皱的愈紧，就算顾沉舟真心爱妹妹，也愿意弥补这一切。 可顾母乃至顾家，全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把妹妹呵护长大，不是为了她被别人刁难欺负的。 心中涌起怒意，嗓音沉冷响起：“顾夫人，到旁边谈一谈吧。” 顾母有些不甘，还想说点什么。 “顾夫人。” 江澈的声音冷得掉渣，“你儿子为什么躺在里面，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果不是那位柳小姐，想来今天的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顾母一愣，看着江澈那张和江瓷有七分相像却冷厉百倍的脸，气焰瞬间矮了半截。 她能无所顾忌的指责江瓷。 却不能无视江澈。 毕竟……江澈和老爷子的关系可不一般。 想到这，她扯出抹牵强的笑：“话是这么说，我也是心疼沉舟。” 江澈冷笑，饶是他再讨厌顾沉舟，也不可否认这位顾夫人才是最可恶的那一个。 他轻拍江瓷的肩膀。 和顾母走到一边。 没了妹妹在场，他眼底凌厉之色愈盛： “瓷瓷被蒙在鼓里，我不一样。” “顾沉舟到底是为了谁，才突然入伍参军，又是因为什么，甘愿冒着风险也要参与九死一生的秘密任务。” “顾夫人要真没事做，不妨对顾总多上些心，而不是有点什么手段，全用在自己儿子身上。” 江澈步步紧逼，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钉子，将顾母钉在原地。 “不过你放心，你们顾家的事我没兴趣参与。” “还请你管好你的儿子。” “不要让他再来打扰我的妹妹。” 话毕，江澈抬脚离开，唯留下满头冷汗的顾母还呆愣着站着。 正好此时。 急诊室的门开了。 顾沉舟被推了出来挂着吊瓶，戴着氧气面罩依旧昏迷不醒。 他被转入了顶层的VIP病房。 江瓷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拧了热毛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额上的汗。 江澈处理完所有手续走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里堵的慌。 扬起温柔笑意走到旁边，伸手拿过了毛巾：“人是你哥我打的，我来照顾就行。” “瓷瓷先回家吧。” 江澈从容的笑让江瓷心中有些没底：“真的？” 她也是头一次见到哥哥动手打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澈眸间愈发温柔：“打人是我不对，我也应该做点什么来弥补。” “好了，快回去吧，我已经让秦牧来接你了，要是家里太无聊，可以让他带你出去逛一逛。” 嘴上说着，手也没闲着。 看着哥哥护理的动作比自己还熟练，江瓷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病房。 门关上的一瞬间。 江澈脸上和煦的笑意消散，将毛巾放在边上的桌子上，悠悠开口：“醒了就别装了，需要道歉吗？” 话音落下。 顾沉舟眼睛睁开，眼底清明一片，哪里是昏迷不醒的样子。 打的麻药是局麻不是全麻。 他一直都清醒着。 病房里只有江澈和他，顾沉舟坐起身子，眉头紧皱：“你要是不解气，再让你打一次。” “我不会放弃江瓷的。” 江澈觉得好笑：“你？” “你连自己都不能做主，更遑论护住瓷瓷。” “难道你还想让三年前的事情重演一遍吗？” 江澈的话总是简明又直击要害。 顾沉舟不甘示弱回看过去：“三年前我不行，现在不一样了。” “是吗？” 江澈冷嗤一声，把手机里最新收到的消息递在他面前：“顾大少爷，你似乎又要订婚了。” 顾沉舟视线落在屏幕上，还未等看清上面的内容，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 秦牧走了进来，语气稍显无奈：“我来给你拿就是了，让你跑来跑去，一会儿你哥该怪我了。” 江瓷紧跟其后：“两步路而已。” “哥，我手机好像忘拿了，你……” 第二十一章 担忧 刚要说出口的话滞在喉间。 顾沉舟躺在床上，眼神清明，哪里有半分昏迷的模样？ 江瓷想起刚自己拿着毛巾给顾沉舟擦脸的场景。 ……难道刚才顾沉舟是在装晕？ 方才不小心擦过他的皮肤的指腹似乎在隐隐发烫。 江瓷一时间气恼又尴尬，绯色的唇动了动，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伸手拿过柜子上遗落的手机，转身就走。 “瓷瓷！” 看着她离开，顾沉舟有些着急，下意识想下床追她，可伤处才落地就传来钻心的疼，不受控的跌倒在地上。 顾沉舟咬牙想起来，可扎着石膏的腿让他动作有些困难，折腾了半天，依旧狼狈的坐在地上。 心中腾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此时，眼前出现一只手，他惊喜抬头，却只看到江澈淡漠的脸。 “瓷瓷已经走了。” “放心，我答应瓷瓷会照顾你，伤好之前还是不要乱折腾了。” 江澈把顾沉舟搀了起来，重新靠坐在床上。 病房里，两人都没说话，尴尬的气氛凝到极点—— “你不是请了假，真的不在家多待几天吗？” 海大门口，亮眼的豪车在门口缓缓停下，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车内，秦牧偏头看着副驾上安静垂眸的江瓷，眼中有些担忧。 “家里太闷了，再待下去我手脚都要退化了。” 江瓷摇了摇头，开了个玩笑。 秦牧还是放心不下。 “你从小到大就没跟别人一起住过，要不还是去学校附近的别墅，我帮你找两个保姆照顾你，我平时有时间也可以过来看看你。” 江瓷微微一愣。 关系再好，秦牧也只是哥哥的朋友，恐怕不适合随时随地进入她的私人空间吧？ 触及到江瓷略带诧异的眼神，秦牧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逾矩了。 “……我是说，我和你哥哥可以随时来看你。” 秦牧不着痕迹地掩藏了自己的不自然。 “你哥哥他拜托我暂时照顾好你，我当然不能马虎，要不然，你哥肯定不会放过我。” 原来是这样，她还差点以为…… 江瓷松了口气，笑了笑。 “怎么会，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秦牧半开玩笑似地说道:“那可说不准，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江瓷“噗嗤”一声笑出声，有些沉闷的心情有了些许缓和。 又聊了几句，过了几分钟，江瓷下车。 江瓷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不疾不徐地走回了宿舍。 “咱们的大明星终于回来啦！” 一走进宿舍，林月儿就开心地举起双手，夸张地表示欢迎。 江瓷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宿舍。 桌子，床上全是五颜六色的捧花，眼花缭乱，都快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江瓷：“这些花是哪儿来的？” 林月儿回答：“是你的粉丝送的啊，从大一到大四的都有！” 她什么时候有粉丝了？ “这里是宿舍，不是追星现场，能不能收收味儿？” 忽然，宿舍长安悦悦端着脸盆从外面出来，皱着眉头满脸不悦。 话虽然是冲着林月儿说的，但江瓷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怒火更多的是冲着她。 林月儿没敢吭声，侧身让开路。 “别理她，她上次歌唱比赛参选落榜，心情正不好呢。” 林月儿压低声音。 江瓷有点意外。 她这段时间都在外面练歌或者解决麻烦事，没关注宿舍内的情况。 原来安悦悦也参加了歌唱选拔赛？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但只有三个人住。 江瓷正在查自己的专业课程，身后却时不时传来噪音。 安悦悦正在洗衣服，走来走去，把盆和桶撞得砰砰作响。 林月儿受不了了。 “舍长，洗个衣服而已，你的声音会不会有点太大了，我和江瓷都在学习呢？” “嫌我声音大啊？” 安悦悦冷笑一声，手中的衣服搓得咕叽咕叽作响。 “那些无脑粉涌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声音大？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喜欢给别人当狗的，人家心里只不过把你看作跟屁虫罢了。” “你……！” 林月儿气得眼眶泛红。 “舍长。” 江瓷声音清冷，合上手里的书，转过身看向安悦悦，平静地沟通。 “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地方你可以说出来，不要把怒火撒在别人身上。” 安悦悦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看向江瓷的眼睛里潜藏着深深的嫉恨。 评委官的话仿佛响在耳边。 “跟江瓷一个宿舍的，还以为有多高的天赋，就这实力也敢来参加选拔？” “唉，美女旁边都要有几片绿叶陪衬嘛，正常。” “哈哈哈，这绿叶也太绿叶了。” 安悦悦捏紧了拳头。 她也是真才实学考进这里的，全市第一名，花费这么多努力，现在却被人贬得一文不值。 看来那个人说的没错。 江瓷永远是主角，只要她在，自己就会永远被忽略。 明明是个大小姐，非要来挤占她们生存空间，炫耀给谁看？ “我怎么敢对你不满，你现在可是学校的大红人呢。” 安悦悦笑道，言语中满是阴阳怪气。 “我说你还装模作样的学习什么，将来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不就行了吗，非要来挤占别人的比赛空间。” “我说的哪里错了？” 她眼中尽是自以为看破一切的得意。 看来是不想好好沟通了。 江瓷的脸色逐渐冷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要做什么，跟你没关系，淘汰你的人是别人，不是我，对我发脾气没有任何意义。” 江瓷一语点破安悦悦强撑的尊严。 安悦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涨的通红，跺了跺脚，转身跑出了寝室，一夜未归，直到次日早上八点才回来。 林月儿正在叠衣服，看见她进来，还是出于人道主义问了句： “你昨天去哪了？” 安悦悦没搭话，只是抿着唇走到江瓷面前，眼睛有些红肿，看起来像是哭了一夜。 江瓷看她过来，皱了皱眉，难不成又要吵架吗？ 心中正想着要怎么应对，却看到安悦悦突然朝她深深鞠了一躬： “江瓷对不起，昨天是我冲动了，你能原谅我吗？” 第二十二章 临时安全老师 安悦悦略微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嗓音沙哑，给人一种深深的愧疚之感。 江瓷和柳月儿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意外。 安悦悦向来高傲，这次，竟然会主动来道歉？ 江瓷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安悦悦主动来缓和关系，她觉得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况且又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深仇大恨。 江瓷淡淡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 见江瓷没再计较，柳月儿这才笑着牵起两人的手。 “都是一个宿舍的朋友，以后就不提这件事了！” 安悦悦这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三人结伴去买早餐，然后往教学楼走。 柳月儿一边吃东西一边好奇地问江瓷。 “对了，江瓷，话说你一个大小姐，为什么不干脆在外面住别墅啊，我要是生得这么好，肯定就出去住大房子了？” 江瓷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回答:“但我还是想学着独立，以后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买一个大房子。” “哇……” 柳月儿露出崇拜的目光。 “现在世家都这么卷吗？” 她的确不用卷，可她不想再当个一无所知的“米虫”，永远等着哥哥和秦牧帮她解决所有问题。 三人走进音乐系阶梯教室。 在江瓷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教室里的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互相窃窃私语。 这万众瞩目的视线，让身旁两人的目光都不太自在。 安悦悦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隐秘的戾气，很快又恢复正常，笑着问:“江瓷，你每天要承载这么多目光，应该挺累的吧？” 江瓷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坐下来。 她从小到大，早就已经习惯。 这样的目光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别人从她身上看见的东西，无非是外表和家世，……或许还有才华。 这些人看她的目光，和那些踏破门槛求联姻的亲眷，几乎没什么不同。 很快，音乐老师进门，首先宣布了一个消息。 “根据海大的以往惯例，下个星期一就是新生的迎新舞会，以免发生上次舞台的意外，这次有专门负责安全的老师在场，让我们欢迎负责这次安全检查的老师，顾沉舟顾老师！” 江瓷浑身像是窜过一阵电流。 顾沉舟没待在医院？！ “我的妈呀，就是军训的时候长得特别帅的那个教官吧？” “废话，整个海城有几个姓顾的？” “有什么好高兴的，傻子都看得出来人家是冲着新晋校花来的。” “那又怎么样，俊男美女的cp看着也养眼啊！” 在兴奋的议论声中，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踏进教室。 黑色的休闲西装也掩盖不住的完美比例和好身材，那张硬朗俊美的脸更是一绝。 今天顾沉舟穿得比较正式，估计是为了贴合自己老师的身份。 音乐老师的介绍和周围的目光顾沉舟都没在意，视线在几秒的搜寻之后，落在那抹熟悉的身影上。 但此时，江瓷正垂眸看着桌上的书。 仿佛视他为无物，没有看他哪怕一眼，和周围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沉舟眸色黯淡下来。 迎新舞会只是课程的小插曲，顾沉舟简单说了下安全注意事项，就转身离开了。 江瓷这才抬起头，瞥了眼还在微微晃动的教室门。 她本以为，高傲如顾沉舟，经历这么多挫败，早就应该放弃了才对。 没想到竟然…… 江瓷贝齿咬着下唇，心情复杂。 下课后，音乐老师叫住了江瓷，林月儿和安悦悦顿住了脚步。 “江瓷啊，这次进度比较紧急，学校要求每个系出一个节目，你们三个都住在一起，练习也方便，你能不能带着林月儿和安悦悦参加一下？” “抱歉老师，我……” “出节目，真的吗？” 江瓷本想拒绝，可话还没完就被安悦悦打断。 安悦悦的语气满怀期待。 “我听说迎新舞会可能还会有星探会来，保不齐还能直接和大导签约呢！” 闻言，林月儿眼睛一亮。 “那万一被挖掘，我岂不是能见到自己的偶像了？” 安悦悦笑着点了点头。 “很有可能哦，毕竟咱们有江瓷这么好的老师，成功率大大提升！” 说完，安悦悦看向江瓷。 “你说是吧，江瓷？” 江瓷抿了抿唇。 任何锻炼自己的机会江瓷一般都不会拒绝，但她不想再和顾沉舟扯上关系。 对此一无所知的安悦悦和林月儿还在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默了几秒，江瓷终于开口。 “我会尽力。” 抬头不见低头见。 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只要顾沉舟主观上不放弃，她早晚还是会碰见他。 从老师那里接了任务，三人立刻就开始行动。 讨论了一番之后，三人决定合奏《巴洛克时代》。 时间紧急，几个人都会，磨合起来也会比较快。 到了迎新舞会天，学校专门用于举办活动的欧式大堂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穿着礼服和西装的新生陆陆续续入场。 顾沉舟走进后台，环视了一圈。 “演员准备得怎么样？” “都已经准备好了！” 江瓷正在拉丝质珠光手套的拉链，低沉的嗓音就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江瓷顿了一下，没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 她能感觉那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如芒在背。 江瓷拉拉链的手不小心打了一下滑。 过了一会儿，不自在的感觉渐渐褪去。 江瓷扭头头，顾沉舟已经出去了。 “咱们走吧！” 林月儿说了句，江瓷回过神。 三人排队跟在后面。 突然，江瓷感受到一道目光。 江瓷呼吸一滞，猛地扭头。 蓝色的幕布被微风吹得轻轻晃荡，显露出里面黑色的一角。 “啧，怎么不走了？” 排在江瓷后面的人在催促。 江瓷收回目光，提着裙子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眉心蹙了蹙。 错觉？ 难道是被顾沉舟“锻炼”出口某种过度的应激反应？ 江瓷没再多想。 ……所有人走远后，蓝色的幕布被一只指甲发光的手指捏来一角，幽幽的目光若有实质。 第二十三章 意外 迎新舞会主要是交际，并不强制新生参与，校外人员也可以参与，比如娱乐圈的人、新闻媒体、投资人，是学校对外的“名片”之一。 知道江瓷有节目，今年新生的参与度比往年都高。 很快，轮到音乐教育系二班，江瓷提着裙子上台，安悦悦和林月儿依次跟在后面。 背景音乐响起，江瓷坐在钢琴前，白 皙的手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月儿的曲子，优雅娴熟。 林月儿和安悦悦也配合得比较好，期间安悦悦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好在被江瓷不着痕迹地拯救回来了。 没有任何人维持秩序，现场却鸦雀无声，像是怕破坏了这一刻难得的美好。 一曲终了，现场掌声雷动。 顾沉舟站在人群之外，身边没别人，正默默鼓掌，远远地看着台上散发着魅力和光芒的江瓷，眸中充盈着欣赏。 但很快，顾沉舟眸中黯了黯，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就好像没有他，江瓷也能活得很好。 “顾老师！” 一名同样负责安全检查的老师忽然从里面探出头来。 “监控室那边打来电话，说是要我们过去一趟。” “来了！” 顾沉舟应了一声，扭头又看了眼台上的江瓷，转身离开。 “哇，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么多花哎！” 三人回到后台，林月儿开心的像是要飞起来，怀里抱着两大捧花，快要把她整个上半身掩盖。 “江瓷，这次多亏了你，我还是第一次感受这么多人欣赏的目光，实在太开心了！” 江瓷摇了摇头。 “别妄自菲薄，你拉小提琴真的很有天赋。” 江瓷是由衷地赞赏。 林月儿不好意思地笑笑。 走在两人前面的安悦悦一言不发，手指死死地攥着捧花的花梗，指尖泛白。 安悦悦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水解渴，随后，三人分别进入更衣室换衣服。 林月儿换好衣服出来，发现安悦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江瓷？” 林月儿下意识地朝着中间的更衣室喊了句。 “江瓷刚才说自己有急事，就先走了，我们先回宿舍吧。”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句？” 林月儿感到奇怪。 “人家是大小姐当然有自己的私事，我们就别去打扰了。” 说罢，安悦悦拉着林月儿往外走。 林月儿没再继续追问。 安悦悦眼角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顾沉舟和另外一个老师来到监控室。 进来就发现有几个安保正在围坐在监控那里说着什么，气氛古怪。 “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凑巧？” “我也觉得不可能，这种人怎么可能进得了学校，校外的嘉宾不都有请柬吗？” “可万一真的是，咱们的饭碗就都别想要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一道沉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几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回过头。 是一个长相英俊，神色冷漠的青年人。 看起来明明比他们小了二十多岁，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和压迫感。 青年脖子上挂着红色边框的临时工牌，是今天负责安全检查的老师。 几个人如遇救星，赶紧让开空间，汇报自己发现的情况…… “很抱歉，今天的舞会到此结束！” 正是舞会氛围最热络的时候，大门忽然被人打开，大片的阳光洒进来，一名保安高声喊了句，紧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 新生和前来参加舞会的宾客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怎么回事啊？” “到底什么情况？” 在场的人叽叽喳喳，被围成 人墙的保安和临时过来帮忙的各系老师招呼着往外撤离。 “这么点人也不够啊，要不咱们还是报警吧？” 站在顾沉舟旁边的安全老师浑身都在发抖，说话的时候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战。 顾沉舟没有回答，高大的身影站在大门口，逆着光，神色凝重至极，拿着手机一直在拨同一个电话号码。 通讯记录上一长串的红色未接通提示。 “闭嘴！” 顾沉舟一记眼刀射过来，一直不停在旁边说话的老师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说半个字。 顾沉舟仔细聆听着空气中刚才一闪而过的声音。 确认之后，顾沉舟迅速找到了声音的方向，然后冲进了后台，最后，在一间女更衣室前驻足。 顾沉舟的手在发抖。 当初在野外，哪怕遇见狼群的时候，他拿着军用短刀的手也不曾发过抖。 “吱呀”一声，更衣室的门被推开。 里面没人，只有挂在衣架上的白色礼服……以及，躺在地上正在播放来电铃声的手机。 “嗯……” 江瓷艰难地睁开眼睛，脑子沉重得像是被塞了好几斤石头。 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 破旧的木头房子，到处都布满了灰尘。 “唰，唰……” 像是什么锋利的刀具在石头上摩擦的声音。 江瓷故意一滞，瞬间清醒，猛地扭过头，瞳孔瞬间缩成一点。 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蹲在她旁边，朝着她露出神经质的笑容，手里拿着刀和磨刀石，缓慢地摩擦着。 江瓷被绑在木柱上，嘴巴被胶布封住，动弹不得。 男人咧着一嘴烂牙，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江瓷毫不怀疑，要是她敢移动一分，这个人就会瞬间暴起，把手里的刀毫不留情地插 进她的咽喉。 心脏“咚咚咚”地在跳，仿佛要跳出主人的身体逃离。 瞬间，江瓷想起了什么。 几天前，海城警方公开了一起连环杀人案件的犯罪嫌弃人照片，赏金一百万。 这是近几年影响最大刑事案件，受害者皆为女性，受害者三人，被凌 辱之后开膛破肚后扔进垃圾桶，别发现时，无一例外，都睁着大大的眼睛。 凶手利用了某种可以让人保持清醒的甚至是麻痹痛觉药物，让受害者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切开。 而现在，似乎一直在等着她苏醒的秃头男露出一个笑，眼睛里邪恶的目光多了几丝兴奋。 恐惧在心里蔓延，江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往旁边挪。 下一秒，秃头男猛地暴起，高高地举起刀。 同一时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冲了进来，挡在了江瓷的身前—— 第二十四章 把学校给掀了 “砰”，拳头和皮肉结结实实相撞，匕首铛地掉在水泥地上。 江瓷因为恐惧闭上的眼睛倏然睁开。 顾沉舟！ 此时顾沉舟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戾气，抬脚狠狠地踢向秃头男的肚子，将人踹出去五米远。 “怎么样？” 顾沉舟俯下身，说话的同时从皮靴里抽出把收缩刀，动作娴熟，”撕拉”一声划开了绑住江瓷的绳子，撕掉贴在她唇上的胶带。 江瓷淡绯色的唇发麻，微微发着抖。 刚想说什么，瞳孔猛地缩成一点。 “小心！” 顾沉舟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慌乱，迅速拉着江瓷起身，一个利落的后旋踢，精准地落在冲过来的秃头男脖子上。 等江瓷反应过来的时候，秃头男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再也没有了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 江瓷的心脏跳得很快，呆呆地看着，连呼吸都忘记，握着顾沉舟的那只手很紧。 “没事了。” 低哑的嗓音从耳边传来，江瓷身体猛地抖了一抖，灵魂这才回到现实，下意识看向顾沉舟。 顾沉舟薄唇勾起一抹弧度，给了江瓷一个安心的笑。 或许是劫后余生的恐惧还未散去，江瓷的鼻子控制不住地有些发酸。 顾沉舟能感受到江瓷手心的温度，没有立刻提醒，任由江瓷抓着。 正当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赵橙风带着几个人姗姗来迟。 看着地上已经晕过去的连环杀人犯，几个人浑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 “牛啊顾哥，功力还真是不减当年！” 赵橙风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后面跟着的几个弟兄跟应声虫似地拍马屁。 几个人以前隶属于同一个部队。 “嗨！” 赵橙风笑眯眯地朝着江瓷打了个招呼。 江瓷认识他，之前军训的时候，就是他帮顾沉舟送药给她。 江瓷扯着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 “这里交给你们处理。” 顾沉舟向来不爱说废话，交代完之后就拉着江瓷离开了。 直到坐上车，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江瓷这才惊觉什么，赶紧松开了顾沉舟的手。 “要回家吗，还是回学校？” 顾沉舟问江瓷的意见。 “学校。” 江瓷回答，声音里隐藏着冷意。 她得弄清楚一些事情。 顾沉舟敏锐地感知到江瓷情绪的变化，没有追问。 杀人犯潜入校园，疑点很大。 究竟是意外，还是预谋？ 顾沉舟忽然想起了上次舞台不小心掉下来的灯。 好像江瓷进入大学之后，周围就一直不安宁。 回到学校，顾沉舟和江瓷再次来到大堂。 里面人已经没了，只有几个老师在这里守着。 他们临时被顾沉舟叫过来帮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两人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两人走进后台，静静地看着换衣间，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旁的顾沉舟似乎看出江瓷心中所想。主动说道:”我检查过这里，在更衣室发现了迷 药的痕迹，嫌疑人早就已经在里面点了迷烟，就等着你进入陷阱。” “凶手是怎么进入学校，又是怎么进入大堂的？” 江瓷问。 她记得自己当时进入换衣间后，忽然觉得头晕，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这和顾沉舟的发现对得上，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件事，安全老师已经上报学校领导层了，……但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报警，你怎么想？” 顾沉舟简单地叙述着事实。 他在等江瓷的决定。 有太多人的目光放在江瓷的身上，而舆论擅长造神和毁神。 当时为了避免恐慌，也为了江瓷的声誉考虑，他当时没有选择立刻报警。 除了他和江瓷，只有监控室的几个保安和另外一个安全老师知道，他已经打点好了，不会有人透露。 顾沉舟的手指紧握成拳。 过了几秒，江瓷终于开口。 “我知道了。” “谢谢你，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江瓷转头看向顾沉舟，眼神真诚，却带着隐隐的疏离。 顾沉舟张了张口。 他下意识地想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可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没有这个立场。 他不是江瓷的什么人，就连朋友都不是。 “你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吗？” 顾沉舟冒着生命危险救她，要是不作回报，她心里过意不去。 顾沉舟自然没想要什么回报，但江瓷的目光看着他，像是一定要听到回答。 他明白了，江瓷这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下个月，艺术班要到外面去采风，我负责辅助带队，需要一个打下手的人。” “好，我去帮你。” 几乎是顾沉舟说完的下一秒，江瓷说了句。 顾沉舟微愣。 其实他不需要什么下手，这个借口太拙劣了，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被江瓷拒绝的打算。 “好，那我们到时候再见。” “嗯。” 江瓷点了点头。 两人没什么话再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顾沉舟顿了几秒，转身离去。 江瓷看着顾沉舟的背影，心里闷闷的。 救命之恩，这点回报微不足道。 只是这样她心里能好受一点。 江瓷回到宿舍。 “瓷瓷，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在宿舍呢？” 林月儿正在做小组作业，看见江瓷回来只瞥了一眼，说话的时候注意力都还在电脑上。 江瓷:”……有点事出去了。” “江瓷？” 安悦悦正从卫生间出来，手里还拿着洗脸盆，脚步忽地一顿。 江瓷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安悦悦脸色有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扬起笑容。 “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很奇怪吗？” 江瓷的视线掠过安悦悦。 安悦悦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怎么会……” 江瓷没搭话，只是从柜子里找到换洗的衣物，走进了淋浴间。 安悦悦杵在原地，咽了口唾沫，暗松了一口气。 随后，趁着江瓷在里面洗澡，偷偷翻看她换在外面的衣服。 本来洁白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蹭了一角。 上面有泥土，绝对不是学校里有的。 第二十五章 会不会太勉强了 安悦悦唇角勾起笑，偷偷拿出手机拍下了照片。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安悦悦吓得差点没握紧手机，下意识看向浴室门。 感觉浴室里洗澡的声音似乎小了一点。 安悦悦没敢多做停留，拿着手机出了宿舍。 是一条新消息。 “怎么样？” 安悦悦:“江瓷回来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大概过了有一分多钟。 “真是个废物！” 哪怕只有文字，却带给安悦悦一股恐慌感，同时，愤怒的情绪占据了上峰。 “你交代我的事我都已经做了，没有任何遗漏，是你自己说的，江瓷会被人杀掉，变成这个世界上最肮脏，最被人唾弃的女人！” 电话那头的柳月汐皱着眉头看着短信，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看向一旁的保镖。 “联系一下那边。” 保镖恭敬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片刻后，保镖汇报。 “小姐，R失踪了。” 柳月汐皱着的眉头又深了深。 失踪？ 哪怕绑架江瓷失败了，也不至于连她这个金主都不联系。 到底怎么回事？ 正想着，手机“嗡”地响了一声。 安悦悦发来一张图片。 “如果你没有出纰漏，那就一定是江瓷隐瞒了什么，最起码，她刚才一定去了学校以外的什么地方。” 柳月汐点开图片放大。 随后，柳月汐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脸上浮现起笑容，笑出了声。 “哈哈哈……” 江瓷就算再怎么伪装，细节还是暴露了她。 堂堂江家大小姐，忍受屈辱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柳月汐没再管R的下落，随手把手机扔给保镖。 “去把图片里的污垢搜集起来。” “是。” 下午五点半，最后一节课结束。 江瓷抱着书从教室里出来。 手机忽然振动，顾沉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那个杀人犯的身份查到了，常年混迹在黑井巷，反侦查能力很强，所以警方暂时没能抓住他，和他联系的人都是虚拟号码，疑似有一个经常联系的客户，暂时还没查到身份。” 江瓷回复:“知道了。” 回复完，江瓷没有立刻放下手机，指腹在屏幕键盘上摩挲。 犹豫了几秒，江瓷又发了条消息。 “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顾沉舟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又跟人打了一架。 “我没那么脆弱。” 顾沉舟回复得很快，江瓷感觉他像是在极力证明着什么。 她没法判断他是真的没事还是还逞强。 可她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顾沉舟就这样袖手旁观。 至少，从昨天的表现来看，那个凶手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江瓷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沉舟被江澈揍的那天。 要是顾沉舟反抗，两人对峙起来，江澈恐怕不一定能赢。 “瓷瓷？” 一道熟悉的清朗声音忽然传来，打断了江瓷的思绪。 秦牧一米八六的身高在人群中极为显眼。 俊逸非凡的五官，气质文雅和煦。 秦牧的照片早就已经传遍过学校论坛，路过的学生看见他已经不觉得惊诧，但回头率依旧超高。 “秦牧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学校？” 秦牧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明天不是周末吗，难道你是想一天都待在宿舍？” 江瓷还真有这个打算。 不过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的确没有好好出去走走了。 “江瓷！” 正当江瓷考虑要去哪里的时候，林月儿一边高举着手臂左右摇晃一边往这边小跑过来。 “江瓷，我听说附近开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要不咱们去尝尝吧？” 林月儿一脸兴奋加期待。 除了拉小提琴之外，林月儿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江瓷微微挑眉。 “你确定，我记得一个星期之前，是谁说自己要减肥来着？” 林月儿拉着江瓷的胳膊，早就把减肥计划抛之脑后，赶紧给自己找借口。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错过美食是人生最大的罪恶，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咳……” 秦牧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林月儿这才发现一直待在这里没走的大帅哥，眼睛倏地一亮，跟提起美食不遑多让。 “你你，你就是论坛里那个秦家大少爷？” 林月儿只看过秦牧的照片，没想到今天居然见到本人了。 据说多少富商投资者提前预约都不一定能见到秦牧本来，江瓷还真不愧是江大小姐，随时都能见到。 林月儿一个普通人只是单纯觉得新奇。 “你好，鄙人姓秦名牧。” 秦牧脸上带着礼貌性地伸出一只手，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因为是江瓷的朋友，秦牧脸上的笑多了一丝温和。 林月儿受宠若惊，擦了擦自己的手心，和秦牧握手。 “你好你好，我叫林月儿，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好。” 林月儿看了看江瓷，又看了看秦牧，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来学校找江瓷的吧？” 她早就听说这个大帅哥疑似在追沈瓷。 林月儿瞬间有些尴尬，赶紧找借口开溜。 “抱歉抱歉，打扰了，你们有钱人的消遣方式估计跟我们这些平民是不太一样，江瓷，那我先走了。” “哎？” 江瓷诧感到奇怪。 怎么突然又要走了？ “那可以邀请我跟你们一起去火锅店吗？” 秦牧忽然说道。 林月儿脚步一顿，反应过来，立刻开心地笑了。 “好啊！” 江瓷扭头看向秦牧。 她记得哥哥说过，秦牧有洁癖来着。 会不会有点太勉强了？ 秦牧发觉江瓷在看自己，浅浅朝着她眨了一下眼，示意他可以。 虽然他从不去火锅店之类的店，味道太重。 但比起洁癖，他更想要了解关于江瓷的一切，包括她的交际圈。 他感觉江瓷的状态好像比以前要好得到多了。 两人上了秦牧的车。 然而到了店门口，火锅浓烈的味道袭来，原本温和坦然的脸色还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林月儿很留意秦牧的脸色，见状，她斟酌开口： “秦先生，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第二十六章 秦牧的消息 “不用，这里挺好的。” 秦牧保持着绅士风度，脸上温柔的笑容不变。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两个女孩子来将就自己。 说完，秦牧抬脚，比两人先进入火锅店。 江瓷和林月儿互相看了一眼，没再继续劝，紧跟着秦牧后面进去了。 店员迎上来，三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秦牧一身西装在火锅店格格不入，引起不少人侧目。 江瓷和林月儿特地去找店员拿了一次性围裙。 “秦先生，这是一次性的，没人用过，很干净！” 林月儿递给秦牧。 秦牧微微一愣，伸手接过。 “谢谢。” 他见过不少阿谀奉承的人，但像林月儿这种待人真诚毫无机心的倒是少见，仿佛只是把他当做瓷瓷的朋友对待。 这样的人个性单纯，给人的第一印象很好，将来进入职场，左右逢源，前途发展应该也不错。 接近江瓷的人，大多数都有所图谋。 但这次，江瓷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秦牧在心里总结。 “哇塞，坐在那边的帅哥是不是就是学校论坛上那个？” 忽然，几个学生从门外走进来，互相窃窃私语。 “这有什么好惊奇的，我都看见好几次了，人家不是在追求江大小姐吗？” “传言果然是真的！” 话传到三个人的耳里。 江瓷夹菜的手一顿。 秦牧看出江瓷有些不自在。 “抱歉，江澈让我照顾你，可我没想到居然会造成这种误会。” 江瓷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学校的论坛她不是没看过。 澄清只会越抹越黑，所以还不如视而不见。 一旁的林月儿瞪大了眼睛，仿佛自己触及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一脸诧异。 “传言……不是真的啊？” 江瓷伸出手指，恶作剧似地点了一下林月儿的额头。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秦牧和我哥哥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他只是受我哥之托来看看我罢了。” 林月儿揉了揉额头，无辜地嘀咕。 “那还不是因为你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 估计是在家里闷太久了，在学校的日子让她觉得在江家别墅是两个世界，所以她几乎从来不和林月儿聊家事。 吃完东西后，三个人从火锅店里出来。 秦牧忽然说道:“刚才秘书发了消息，公司有点急事，我暂时不能打扰你们了，要是有什么事，记得跟我打电话。” 看起来，江瓷和林月儿待在一起很开心，这里应该不需要他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江瓷也没多留，和林月儿目送秦牧开车远去。 晚上十点，两个人回到宿舍，安悦悦还没有回来。 林月儿本来想给安悦悦发个消息问她在哪里，可刚打开微信，就愣住了。 秦牧一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江瓷安全到宿舍了吗？” 林月儿没想到秦牧会给她发消息。 刚才在火锅店，聊着聊着，秦牧忽然说想加她联系方式，说是方便以后一起出去玩。 她本来以为这是客套话。 虽然秦牧表现出来的亲和力很强，但接触过程中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秦牧礼貌之下的疏离，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他为什么不直接问沈瓷呢？ 林月儿感到奇怪，但还是回复:“已经到宿舍了。” 电话那头，秦牧打下一个字。 “好。” 回复完，秦淮把手机放在桌上，垂眸，视线落在“林月儿”三个字上，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在楠木桌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上午第一节课是声乐。 等上课铃声快响起的时候，安悦悦才踏进教室。 林月儿招了招手。 安悦悦走到两人之间的空位坐下。 林月儿:“昨天你去哪里了，打你电话也不回的？” 安悦悦笑了笑。 “家里忽然有点事，回了趟家，没看手机，不好意思啊。” “以后去哪里还是发个消息为好，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和月儿都快忍不住报警了。” 江瓷忽然说道。 安悦悦的肩膀几不可见地一僵，看向她。 江瓷的脸色平静，淡绯色的唇勾着一抹淡淡的弧度，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安悦悦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我的错，以后肯定跟你们提前发消息。” 老师来了，三个人没再闲聊。 安悦悦偷偷看了江瓷一眼。 还好，这个蠢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现。 从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就是这么天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她的朋友。 老师来了，三人没再闲聊，教室也立刻变得安静如鸡。 声乐老师是个古板严肃的中年男人，名叫张朝理，对乐理有自己的“洁癖”，不喜欢任何噪音。因为怕挂科，所以谁也不敢惹他不高兴。 “上一次让你们自由选择乐器，应该都选择好了吧？” 张老师传着深蓝色的中山装，背着手环视一圈。 “都选好了！” “选好了。” 张老师抬了抬手，示意安静。 “这次我们换一种学习方式，小组合作，五个人一组，抽签决定，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应该都是真材实料考上来的吧，合作奏乐对你们来说应该不难。” 江瓷怔住。 这消息太猝不及防。 课程内容什么时候突然变了？ 江瓷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笛子，眉心蹙了蹙，想问问林月儿，但她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开始跟在后面排队。 张老师把带来的抽签箱放在桌子上。 所有人开始排队抽签。 很快，小组分好了。 江瓷被分到了一个两男两女的小组。 两个男生看江瓷有点紧张，忍不住开口道:“放心，张老师虽然严厉，但出的题目还不至于太离谱。” “没错，你要是没信心那还有我们在呢！” “瞧你们那副嘴脸，看见美女就巴巴地贴上去，自己吃饱饭了吗？” 一旁的两个女生露出鄙夷的目光。 “就是，人家江小姐还用得着你们关照吗，你们别拖后腿，降低我们的小组评分就万事大吉了。” “你们……” “咳。” 张老师咳嗽了一声，几个人把脑袋一缩，安静了。 江瓷全程都没说话。 意识到自己请假这两天错过了什么课程信息。 第二十七章 这是我的问题 张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题目，曲谱都是现成的，总体难度不大。 临时小组一个一个地上台，拿着自己选择的乐器奏乐。 张老师背着手，目光如炬，给人极大的心理压力。 偶尔有几个连节奏都跟不上的，会被张老师刺上几句，看得人胆颤心惊。 终于，轮到江瓷这组。 背景音乐响起，江瓷只能硬着头皮拿起笛子。 “唔……” 不成调的声音在和谐的奏曲声中显得尤为突兀。 “停！” 不到十秒，张老师就听不下了，眉头皱成了川字。 “你到底怎么回事？” 江瓷低着头，只能实话实说。 “抱歉，老师，我现在还不会笛子。” “什么？” 张老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上上下下打量江瓷，面露诧异。 江瓷的两次表演他都看过，无论是天赋还是水平，都尤其不错。 他本来对江瓷满怀期待，却没想到她竟然堕落到这个地步。 年少成名就是这样，有了一点小小的成绩就忘记了自己是谁。 张老师蹙起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现在成了学校的大红人，就可以完全不用学习了？” 此情此景，“大红人”三个字尤为讽刺。 在场的人简直不敢相信。 “不是，这也太离谱了吧，乐器都不会来上什么声乐课啊？” “这怎么可能，之前沈瓷不是还上场弹过钢琴吗，可好听了。” “难道你没发现这次乐器里没有大型乐器供人选择吗，估计她就只会弹钢琴吧，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有人嘲讽出声。 “这偏科也有点太严重了，别的乐器不说精湛，但最起码要会吧，幸好没和她分到一组！” “这也太拖累自己的队员了！” 张老师像是快被气笑了。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学生跟自己说“不会。” “你们这些富家子弟，认为自己只要会点皮毛，以后等着家里人安排后路就行了是吗，那看来这堂课的确不适合你，下去吧！” 他连说都懒得多说。 世家之人把后代安排进名校本来就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种学生没什么教的意义了。 “下一组！” 江瓷捏着笛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抬头看向张老师。 “对不起老师，我之前请了两天假，临时更改课程我真的没想到，否则我一定会选择自己擅长的乐器，麻烦您再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闻言，张老师“嗤”地一声笑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我的问题，是吗？” 江瓷没说话，一双好看眸子只是盯着他，胸膛微微起伏，倔强，不服气。 张老师脸色愈发冰冷。 “舞台就是战场，乐器就是武器，你连自己的课程都不去提前了解，以后还怎么上战场，难道你每次上台都必须要一个人在旁边提醒你吗？” 张老师说话向来直接，没有给江瓷留面子，带着薄怒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教室内鸦雀无声。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直接跟张朝理叫板。 江瓷愣住，找不到话来辩驳。 扪心自问，她并不是毫无过错。 江瓷咬着下唇，感到无地自容，什么都没说，走下台。 新一组的人上来，和谐的合奏声在身后响起，江瓷加快了脚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悦悦，你不是说你会提醒江瓷课程更改的事吗？” 江月儿不解，皱着眉头看向周悦悦。 周悦悦满脸愧疚。 “对不起啊江瓷，家里出了点事，我忙着回家就忘记了，真的太对不起了！” 林月儿:“这种事你怎么能忘记呢？” 江瓷瞥了一眼周悦悦，明白了这是她故意的。 “算了，我没事。” 安悦悦假意安慰:“江瓷，不用放在心上，张老师严厉是出了名的，这次过不了下次再过嘛，昂。” 下课铃声响起，毫无意外，江瓷那组的分数倒数第一名。 “真是倒霉死了，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跟江瓷分到一组啊？” “我本来还期待江瓷能帮我们得到第一名呢，谁知道这么没用！” “行了，别说了，眼见这科是要挂了！” 林月儿听不下去了。 “你们说什么呢？！” 几个人嘲讽一笑。 “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吵架声引来路过的学生围观。 “要不是江瓷没用，我们怎么可能会得最后一名？” “自己没用就算了，还要去招惹张老师，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 江瓷抓着江月儿的胳膊，把人拉到身后，看向几人。 “我会加紧练习，在下个星期考试之前，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几个人根本不相信，冷嗤一声。 “我们怎么敢要求你啊大小姐，你……” “麻烦让让。” 一道低哑的嗓音忽然传来。 几个人感觉身后一寒，猛地扭头。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压迫感极强。 顾沉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还拿着几份文件，视线冷凝。 几个人心头一紧，赶紧让开一条路。 顾沉舟仿佛只是路过，看了江瓷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下一节课就要开始了，不要在走廊里逗留。” 说完，顾沉舟往前走去。 几个人抿了抿唇，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江瓷看着顾沉舟的背影，心中泛起一层涟漪。 顾沉舟刚才是在帮她？ 正想着，手机响起—— “哥哥，怎么啦。” 是江澈打来的。 “没事哥哥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江氏顶楼，总裁办公室。 江澈刚刚结束一场紧急会议，回到办公室，和江瓷轻声聊着。 “江总。” 秘书泽唯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欲言又止。 江澈点头：“先这样，等闲了哥哥带你出去玩。” 电话挂断，泽唯恭谨汇报。 “这是周氏提交上来的项目报表，董事会那边已经有人跟他们接触了。” 江澈看都没看一眼。 “驳回。” 泽唯只好收起文件，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了句。 “江总，要不然……还是让小姐去见一见周少爷吧？” “江家有我就够了，这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江澈嗓音冷冽，泽唯没再说什么，转身要走，又被他喊住：“去挑把笛子给瓷瓷送去。” “是，江总。” 江澈看着手机里，江瓷给他发来的吹笛子视频，唇角不自觉挑起笑意。 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他来抗。 他的妹妹只要好好生活就行。 此时的江瓷已经结束了下午第一节课，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没人的声乐室练习。 把视频发给江澈后，她把手机收了起来，继续练习。 笛声一开始杂乱，江瓷不停歇地调整了好一会儿，总算能吹出正常的曲调，但要跟人合奏，还远远不够。 张朝理手里拿着钥匙检查三楼的声乐室，忽然听到一阵笛声。 放轻了脚步，张朝理往里面看去，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皱着听了几秒，随后，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收回目光，没出声打扰，转身走了。 江瓷听到门口有脚步声，以为是有老师来清人，心下一跳连忙转身。 门口，周晨风见她回头，朝她笑了笑： “你就是江瓷吧，吹的挺不错的。” 江瓷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我是初学，还吹不好。” “请问，你是？” 第二十八章 你心动也正常 “我叫周晨风，去年十月，莱德山庄的慈善晚宴，我们见过。” 周晨风笑容灿烂，笑起来的时候眼睑下浮起卧蚕，看起来很阳光，五官也是鹤立鸡群的出挑。 江瓷微微一愣。 这个人她没印象了，但那场慈善晚宴江瓷还记得，当时她和哥哥一起出席，她应邀弹奏了一首钢琴曲。 很多人上来和她握手，搭讪，但大多数被哥哥给挡回去了。 整个海城有资格参加那场晚宴，并且姓周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原来是周公子，幸会。” 江瓷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周晨风自来熟似的，露出一副自信又自恋的表情。 江瓷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呛人。 “我不记得你，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 来江家谈联姻的人之中，周家人也在其列，而且尤其积极。 她不想和这位周家独苗扯上什么不必要的关系。 万一被周家长辈知道，他们来江家的概率恐怕还会更勤。 周晨风脸上笑容一僵。 “嗡……” 正在这个时候，江瓷兜里的电话忽然响起，恰好给她找了个离开的借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 “拜……” 周晨风刚想抬起手做一个“拜拜”动作，江瓷直接越过他离开了。 剩周晨风尴尬地立在原地。 他转头看着江瓷离开的背影，呆了几秒，忽然又笑了，来了兴致。 江瓷好像浑身都在抗拒他，仿佛在说:识相点就离她远一点。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像江瓷这样，对他避若蛇蝎。 不想跟他接触？ 他还偏就不信了。 电话是泽秘书打来的，说江澈有东西要给她。 江瓷来到校门口，从泽唯的手上接过一个长条绒布袋。 打开袋口，里面竟然是一把笛子，触感温凉，是玉石做成的。 江瓷感到很惊喜。 “哥哥怎么知道我想要笛子？” 泽唯:“小姐的事，江总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 “那替我谢谢哥哥！” 江瓷对新笛子爱不释手。 “对了，江总有一件事……恐怕要请小姐帮个忙。” 泽唯欲言又止。 江瓷:“说什么请不请的，只要是哥哥的事，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会办成的。” 随后，泽唯的模样像是难以启齿。 “最近江总一直因为周家合作开发的事焦灼，之前条件都谈好了，现在地基清理完毕，正要准备规划，可周家那边迟迟没有摸给出一份自己的规划文件，反而提起与合作不相干的事，说是……想让周少爷和小姐你见上一面。” 江瓷怔了怔，眉心微蹙。 “你是说周家那个独生子？” 泽唯点头。 “想必小姐也了解江总的脾气，他断然不会利用小姐的个人婚事来为自己谋取利，可现在周家钻空子，把江家绑到一条船上，然后临时开条件……” 说到这里，泽唯的语气有些苦恼。 “这项目拖一天就耽搁一天，高层都快有意见了，再加上上次江总为了小姐的事有耽误了几天时间，我没办法，只能来求小姐你了，只是见一面而已，小姐要是不放心，我派保镖跟着你？” 泽唯一副恨不得发誓的模样。 “不用了。” 江瓷回答，眸光笃定。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至于处理这种小事还需要人跟着，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很巧，周晨风她刚才就见过。 “好，那就拜托江小姐了！” 第二天上午，周晨风刚上完一节金融课，同班的人忽然拍了他一把他的后背，眼神促狭。 “周晨风，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外面校花找你呢！” “校花，谁？” 周晨风上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的事他从没关注过。 “这你都不知道，就是江瓷啊！” 恍惚之间，周晨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马不停蹄地走出教室，果然在走廊上看到了江瓷。 周晨风笑了，立刻装模作样地整理了一下衣冠，不紧不慢地走到江瓷的面前，啧啧叹气。 “你看你，昨天走得那么快，连个招呼都不让我打，现在才费劲地来找我，何必呢，像哥这样风流倜傥的人，你心动也正常，不要抗拒自己的内心嘛。” 江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接过滤掉他的废话。 “麻烦你回去告知周总，我和你已经见面了，项目不是一个人的事，再耽误下去，受损失的不只是江氏，如果以后再把联姻这种私事用在工作上，那我们江氏恐怕会怀疑你们的办事能力。” 周晨风意识到了不对劲。 “联姻，你说我爸和我妈？” 周晨风不是没听过周母和周父说过，但他从来没放在过心上。 他对这种落后的包办婚姻根本没兴趣。 很显然，江瓷的也不感兴趣。 怪不得脸色这么臭。 周晨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这都怪我那些叔伯，你放心，我今天下午就回家跟他们说，绝对不会给你造成任何麻烦！” 周晨风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此刻的眼神很认真。 江瓷的脸色稍缓。 看起来，这件事应该跟周晨风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好，那我等你答复，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一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说完，江瓷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周晨风故作忸怩，“咱们才第二次见面，这么快就加联系方式，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瓷眉心蹙起，预示着耐心即将告罄。 周晨风见好就收，赶紧拿出手机扫描。 “顾哥，你真不打算回部队了？” “不回。” “真遗憾，凭顾哥的战绩，最起码有个军衔了。” 正在这时，一阵交谈声由远及近地响了过来，其中夹杂着一道熟悉低哑嗓音。 江瓷怔了怔，下意识扭过头，猝不及防地，视线和一双黑眸在空中交汇。 “江……” 周晨风正要开口，发现江瓷没搭理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见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此时正盯着他。 目光幽幽，如有实质。 他眸光微闪，改口道： “瓷瓷，你说的我会认真考虑，不过……过两天要不一起吃个饭？事情趁早定下来安心些。” 第二十九章 尽快回家 “……随便。” 江瓷被顾沉舟一打岔，没听清周晨风说什么。 只是对于他过于亲昵的称呼皱了皱眉。 还想说些什么，可顾沉舟的视线太灼热，江瓷并不想多和他有过多的纠缠，将手机放进兜里，然后转身往楼下走去。 “好啊，瓷瓷，到时候我来接你！” 周晨风收回目光，瞥了眼还站在原地的顾沉舟，眼中显出玩味，随后抬脚离开。 “请让让。” 楼道口，江瓷和顾沉舟相对而视。 顾沉舟站在楼梯口，没说话，也没主动把路让开。 江瓷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而来的心虚感，表面上依旧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想了想，她似乎不需要对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解释什么。 最终，江瓷什么话也没说，侧身下楼，和顾沉舟擦肩而过。 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跟在顾沉舟身后的赵橙风和另外一个战友面面相觑。 “怎么招呼都打一声，好歹顾哥还救过……嘶！” 话还没说完，赵橙风一个胳膊肘顶上来，压低声音。 “行了，别说了！” 他敏锐的感觉到顾沉舟和江瓷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他就睡顾沉舟隔壁，经常半夜里听见顾沉舟嘴里叫着“江瓷”。 他本以为这次顾哥苦尽甘来，能抱得美人归，却没想到，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和别的男人互加联系方式，顾哥心里肯定不好受。 顾沉舟保持着上楼的姿势，在原地顿了几秒，终于动了动，抬脚上楼，看似正常的举动，脚步却带着点趔趄，颀长的身影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孤独落寞。 解决完一天的琐事，顾沉舟回到了自己租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要周家人目前的所有动向，尤其是周晨风。” “是。” 电话那头的老管家恭敬地回答。 “少爷！” 顾沉舟正要挂断电话，老管家忽然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 老管家的声音犹犹豫豫。 “老爷和夫人……让你尽快回家，最近顾氏有些不太平，需要有人主持大局。” 顾沉舟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嗤。 “知道自己兜不住，现在知道要找人来擦屁股了？我没这个时间。” 说完，顾沉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他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想到今天江瓷和周晨风站在一起的场景，顾沉舟收紧了手指，心脏针扎一样疼。 江瓷可以和秦牧有说有笑，就连面对周晨风这种渣男也能平静接受。 唯独，不肯原谅他。 一个星期之后，声乐课迎来第二次考核。 张朝理刚要宣布考核开始，就有人不乐意了。 “张老师，能不能让我们换个组啊？” “就是，总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懈怠就拖累所有人吧，这根本就不公平！” 几个人散发着怨念。 江瓷坐在一旁，显得极为尴尬。 林月儿忍不住替江瓷说话:“你们别瞧不起人，这个星期江瓷一直在练习，吃饭睡觉都按秒钟计算，她一定可以的！” 有人不屑地切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你知道一件乐器要练成要花费多少时间吗，就算有点基础，合奏还需要配合练习呢！” “没错，这个星期我们想找江瓷练习，可是根本找不到她人，挂科我认了，可是我绝对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挂科！” 几个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换组，这个星期私下训练的时候根本没找过江瓷。 林月儿气急了。 “放屁，你们什么时候主动找过江瓷练习过了？” “好了。” 张朝理声音一沉，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思考了几秒，张朝理的视线环视了一圈。 “有哪组愿意相信江瓷，和她一组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江月儿刚要举手，组长一把将她的手臂拉了下来，皱着眉头呵斥。 “林月儿，你想害死我们是不是？” “我……” 林月儿咬了咬下唇，不敢再举手，只能用担忧的目光看向江瓷。 一旁的安悦悦，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江瓷这次栽定了。 “张老师，我可以一个人一组。” 江瓷忽然开口，哪怕遭受这么多质疑和厌恶的眼神，她的脸色依旧平静。 张朝理看向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很快，考试开始。 教室里的人一组一组地上台，江瓷排在最后一个，张朝理拿着试卷纸进行打分。 终于，轮到她了。 张朝理:“因为这组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无论你的表现如何，我都只能打及格的分数，六十分，你同意吗？” “好。” 江瓷点了点头。 有人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张老师怎么不说不及格是什么标准，说的好像江瓷一定能及格似的。” “不知道，话说小组和个人比起来，应该怎样界定评判标准啊，会不会不公平？” 忽然，一道清灵的笛声响起，几个人瞬间停止了窃窃私语，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台上的江瓷，同时屏住了呼吸。 笛声犹如竹林山涧，拥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悠悠地将人的灵魂唤醒。 教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悠扬的笛声在空气中飘扬。 最后，绵长的笛音尾声渐止。 教室里的人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过了几秒，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张朝理的眼中难得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安悦悦呆愣地坐在位置上。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厉害了吧，这才大一哎，我敢保证江瓷的技法比我在音乐会现场听的不相上下！” “太牛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和江瓷一组的！” 有人懊恼地说着。 江瓷脸上绽放出粲然的微笑，礼貌性地向台面观众浅浅鞠了一躬。 她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下课铃响起，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往外走，不少人和江瓷打招呼。 “江瓷，你吹的笛子太好听了，以后你要是有空闲时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指导指导？” 江瓷:“有时间再说吧，这几天我还有点事。” 既然答应了顾沉舟，她自然不能食言， “嗯，那说好了！” “等等。” 三个人正要出教室门，张朝理忽然在后面叫了一声。 林月儿下意识认为他又想为难江瓷，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张老师，这次你没话说了吧，按江瓷现在的水平，哪怕是跟组，她绝对能及格……不对，是全班最高分！” “那可不一定，小组演奏，你还有很多地方要学。” 张朝理看向沈瓷，随后，将一份文件递给她。 看见上面的内容，江瓷怔了怔。 第三十章 加入训练营 “《协奏之声》备战训练营？” 张朝理微微颔首，语气显得有些正式。 “这是报名表，如果你愿意，那么从下个星期开始，正式加入训练营，为学校，也为了你自己，征战今年的赛场。” 林月儿不可置信。 “江瓷，你实在是太厉害了，协奏之声可是国内最具含金量的音乐赛事，有好多知名音乐家都参与过，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殿堂！” 江瓷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拿到了入场券。 她小时候去现场听过协奏之声的比赛现场，这也是江瓷的音乐启蒙。 安悦悦双手紧握成拳，妒火在心里燃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表面上装出一副为江瓷着想的模样。 “张老师，这样是不是不太符合规定啊，不是只有大三以上的音乐系学生才能加入训练营吗，这样会给江瓷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吧，要不您再仔细考虑考虑？” 张朝理回答:“我并没有制定这样的规则，只是大三的学生在技法和配合度上更成熟，所以我一般只在大三以上的人里选择，而江瓷，算是特例，况且，如果连这样的心理压力都扛不住，训练道路上也会被淘汰。” “可是……” “张老师大可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努力做到最好。” 江瓷直接打断了安悦悦的话。 张朝看江瓷的眼神透着欣赏。 “有这样的精神气很好，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这只是备战训练营，之后还要经过层层选拔，不代表就拥有了比赛的资格，每个人我都会亲自指导，不允许有任何懈怠。” “好。” 江瓷点了点头，没有任何退缩，目光坚定。 第二天上午，学校公告栏贴上了《协奏之声》训练营的备战名单。 五年一次的比赛，万众瞩目，光是入选训练营就可以吹一年了。 “不是，怎么还有个大一的啊？” 围观的人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位江大小姐啊，大三的比赛，她来凑什么热闹？” “就是说啊，不是说张朝理向来公正，连世家子弟都不放在眼里吗，怎么突然变了？” “谁知道江瓷用了什么手段，我听说这次江瓷的音乐系考试才刚刚及格，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参加啊？”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江瓷平时的人缘特别差，平时高高在上，连合奏都没人愿意跟她组队呢！” “反正就坐等着看笑话吧，看江瓷怎么给咱们海大丢脸！” 质疑声犹如潮水，在海大的各个角落里蔓延，也传进了江瓷的耳朵里。 好在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质疑，明白了别人的看法对自己并不重要，别人的嘴她也管不住，她只需要朝着一条路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足够了。 秦牧时刻都在关注海大的论坛，很快知道了江瓷即将加入训练营的消息。 “江瓷，恭喜你，入选《协奏之声》训练营！” 接到秦牧电话的时候，江瓷刚好最后一节课结束，回到宿舍。 江瓷不好意思地笑笑。 “谢谢，不过现在恭喜恐怕还太早了，想去现场比赛，还要经过训练和选拔，我不一定能选得上。” “那有什么关系，就算最后没选上，也算是积累了经验，下一次也一定能选上。” 秦牧笑吟吟地说道，同时又有点担忧。 “不过，一边要训练一边又要上课，会不会有点太累了？” 江瓷回答:“我不怕累，而且强度也不算太高，训练主要集中在晚上和周天，等这几天节日假放完，下个星期天我就要去训练营报道了。” “时间这么紧，那岂不是没有了空闲时间，那不如趁着节假日，在加入训练营之前好好放松一下，我请客，算是给你加油鼓劲了，顺便也可以带上你那位叫做林月儿的朋友，怎么样？” 他能感觉到江瓷的心情还算不错，于是顺势提出邀约。 “好啊，不过……我有些别的事要处理，只有明天一天的休息时间。” 江瓷答应了顾沉舟要去帮他，不能食言。 她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秦牧。 秦牧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好，那我明天来接你。” 第二天，江瓷和林月儿收拾完毕，来到校门口。 没想到，她还没等来秦牧，先碰上一个不速之客。 “江瓷，好巧，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周晨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笑眯眯地凑上来。 “私事。” 江瓷简单回答，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然而开口的瞬间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晨风脸上笑容不变，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 “那能不能带上我，等你处理完私事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逛逛街，你难道不想听听我是怎么说服我爸妈继续合作开发地皮的吗？” 周晨风故意拉长了语调。 江瓷微微一愣。 “你处理好了？” 周晨风抬了抬下巴，像是颇有骄傲。 “那当然，怎么样，到底要不要跟着一起吃个饭？” 只一秒，江瓷的脸色又恢复了镇静，冷瞥了他一眼。 “这件事不需要吃饭也能说，至于你说与不说，或者做与不做，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我之所以去找你，只是想简单地给你提个醒而已。” 地皮开发又不是江家一个人的项目，她这么做只是想以最简单的方式尽快解决哥哥的烦恼。 就算周家人想继续胡搅蛮缠，凭哥哥的能力也不是不能解决。 “真是冷漠的女人。” 周晨风眼尾往下一耷拉，一副受伤的表情，眼看利诱不行，开始装起了可怜。 “你难道就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一旁的林月儿都快看不下去了。 “江瓷都说了不想跟你吃饭了，你能不能别再纠缠不休了。” 秦牧开着车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一个染着黄发的俊俏男生，正拦在江瓷的面前，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江瓷一脸冷漠，而林月儿伸手把江瓷护在后面，一脸警惕像是在据理力真。 他眯了眯眸，觉得这个男的有点面熟。 过了两秒，秦牧瞳孔忽地微怔。 他想起来了。 第三十一章 我愿意帮你这个忙 周晨风，周家独生子。 这次开发项目，周家一直在借机会谈联姻的事。 “瓷瓷。” 熟悉的声音传来。 “秦牧哥！” 江瓷冷漠的脸上冰雪消融，带了点笑意，趁机拉着林月儿走向秦牧。 周晨风被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转头，和秦牧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一息之间，仿佛有火药味掠过。 秦牧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把江瓷和林月儿往身后护了护。 周晨风有种被挑衅到的不悦感，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脸上露出一个笑，语气悠悠。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小秦总。” “周少，别来无恙。” 秦牧的神色仿佛永远都是游刃有余的，带着上位者的疏离和客套，并未打算和周晨风说太多废话。 “时间不等人，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周晨风笑了笑。 “慢走。” 目送着三人远去，周晨风唇角的弧度渐渐回落，眸底深处覆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冷霜。 过了几秒，周晨风“嗤”地一声笑了，饶有兴致。 “事情还真是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江瓷和林月儿坐进了车里，秦牧发动引擎，黑色的迈巴赫迅速向前行驶。 “秦牧哥，你认识周晨风？” 江瓷感觉刚才两人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的，像是有什么过节。 听到江瓷嘴里说出“周晨风”三个字，秦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但表面上依旧如沐春风般温和。 “算是认识，商业晚会的时候见过几面。” “原来如此。” 江瓷随口一问，没放在心上，但紧接着，她又听到秦牧说了句:“周家的那些人，若无必要，我想你最好还是少跟他们打交道比较好。” 江瓷感觉秦牧的脸色有些古怪。 “为什么？” 秦牧抿了抿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又掩去了脸上异样的神色。 “周家人向来利益至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怕周晨风接近你另有所图，当然，你要跟谁交朋友，这是你的自由。” 只是这个原因？ 江瓷隐隐约约觉得秦牧像是有事瞒着她。 但话说回来，这次她偷偷帮哥哥解决问题，本来就没想和周晨风打交道。 当然，她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秦牧，万一哥哥知道，肯定会不开心。 虽然哥哥从没给她摆过什么脸色，但会因为她而感到内疚。 “放心好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和周家人有什么交集，而且周家人一直在拿联姻说事，我不喜欢。” 江瓷说了句。 听到这句话，秦牧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随后，三人来到了一处大型商场。 用完餐休息一阵后，又逛了一会儿街，最后，三人进入一家咖啡馆，打算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江瓷说自己想去趟洗手间，于是桌上只剩秦牧和林月儿。 “林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秦牧忽然说道。 林月儿微微一愣。 她想不到以自己的身份和实力能帮上秦牧这样的人什么忙。 “秦先生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我一定帮！” 林月儿笑着回答，坦然大方。 秦牧薄唇动了动，似乎在斟酌着词句。 “之前……学校论坛上，说我正在追求江瓷，你应该看过。” “当然看过啊。” 林月儿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以为那是真的呢，没想到居然只是传言。” 秦牧看向林月儿，眸色深了深。 “也许，那并不是传言。” 林月儿一怔，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反应过来。 “你，你是说，你真的喜欢江瓷？” 林月儿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表情不可置信，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自从上次在火锅店，两人当面澄清之后，她就一直以为两人是把彼此当做兄妹看待。 “嗯，很喜欢。” 秦牧点了点头，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意，仿佛只要想到江瓷，他就会觉得很快乐。 “可是你也看见了，江瓷她不喜欢我。” 秦牧学着林月儿压低声音说悄悄话，抬了抬眉，语气颇有些自嘲在里面。 林月儿点了点头，认真地思考，在心里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那我……能帮什么忙？” 她又不是丘比特，没有让江瓷喜欢上秦牧的魔法呀？ 秦牧没有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是想请你，假装正在被我追求，好让我能够顺理成章地接近江瓷。” 他不能再等了。 顾沉舟对江瓷穷追不舍，再加上一个心怀鬼胎的周晨风。 无论是从感情还是从江瓷的人身安全上着想，他都不能再等了。 林月儿眨了眨眼睛，用手指着自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秦牧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强人所难，所以他并不强求。 “当然，你是女孩子，肯定要为自己的名声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但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们就当是临时合作的演员，一个月十万，我请你配合我，你觉得怎么样，这是定金，我先付两个月的报酬。” 说完，秦牧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放在林月儿的面前。 他毕竟是个商人，虽然嘴里说着尊重林月儿的选择，却立马先把利益摆在了明面上，没有一个人能抵挡住近在咫尺的诱惑。 林月儿看着眼前的银行卡，愣住了。 预付两个月，也就是……二十万？！ 潜意识告诉她就算这样也不能答应……江瓷是她最好的朋友。 可是…… 林月儿轻咬着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这样也是帮秦牧追江瓷，秦牧总不会害江瓷吧？ 过了半晌，秦牧终于听到了林月儿的声音。 “好，那我答应你。” 不出所料的结果。 秦牧唇角勾起，把银行卡递过去：“江小姐，合作愉快。” 林月儿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的挣扎已然掩去，扬唇轻笑：“合作愉快。” “你们悄悄说什么呢？” 江瓷从洗手间回来，看见两人凑一起，不由好奇开口问，视线落到了那张银行卡上—— 第三十二章 就当锻炼了 江月儿正要拿银行卡的手微颤，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秦牧的反应很迅速，回答:“江小姐的银行卡不小心掉了，幸好及时发现，没有掉太远。” 说完，秦牧微笑着看向江月儿，还保持着递银行卡的姿势。 林月儿顺势接过，淡笑着回了句“谢谢”。 好好的，银行卡怎么会突然掉出来？ 江瓷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休息了一会儿后，三个人去看了电影，然后去餐厅吃了晚餐，眼看天色已经不早，秦牧将两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江月儿跟在江瓷的后面，那张银行卡还躺在她的衣兜里。 看着江瓷的背影。刚才被利益诱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江月儿忽然感到有些心虚和愧疚。 她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江月儿几乎就要把话说出口，可是过了半晌，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开口。 第二天早上，江瓷简单收拾好了行李，扭头发现林月儿还坐在电脑面前复习课程。 “月儿，你不是说这几天放假要去兼职来着吗，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就要迟到了。” 江瓷顺便提醒了一句。 林月儿翻书的动作顿了顿。 “兼职暂时不去了，我定了今天下午的票，要回一趟老家。” 听到江月儿提起自己的家，江瓷忽然想起来。 “哦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家在苏州，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还想去那里逛逛呢。” 林月儿唇角勾起一抹笑，然而不知怎么，却没有说出邀请的话，眸中闪过一丝黯淡，转瞬即逝。 “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那我先走了！” 江瓷说了句，拖着小型行李箱离开了宿舍。 柳月儿:“一路顺风。” “江瓷，路上小心啊。” 安悦悦跟着说了句，目送着江瓷离开。 确定人已经走远，安悦悦赶紧拿出手机，给柳月汐发去了消息。 柳月汐正在酒吧里跟着几个狐朋狗友跳舞喝酒，兜里的手机忽然“叮”地响了一声。 拿起手机一看，柳月汐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 “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贱人究竟有几条命。 江瓷拖着行李箱来到学校后门的公交站。 此时几辆大巴正停靠在这里，艺术学院的大一学生正背着画板排着队往车上走，几个老师在维持秩序。 暂时没看见顾沉舟。 江瓷朝负责清点人数的老师报了自己的名字。 老师一脸诧异。 “你一个大一新生也来当志愿者？” 江瓷随便找了个借口:“反正放假也没什么事，就当锻炼了。” 正在放假，学校没什么人，肯来当志愿者的学生就更少了，老师也没细问，核实完后就让江瓷上了车。 江瓷伸着脖子想要找个空位，却忽然和一双黝黑深邃的瞳眸在空中交汇。 她呼吸一滞。 没想到随便上一辆车都能碰见。 顾沉舟的表现倒是没什么异常，表现得像个可靠的老师，动作自然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很轻易地提起江瓷的行李，放到了上面。 “我旁边有空位。” 低哑的声音响在耳边。 江瓷也没什么好矫情的，在顾沉舟的旁边坐下。 很快，引擎发动，车缓缓向前，窗外的风景不停地掠过。 两人只是坐着，没有说一句话。 但车上大一学生对这次采风很兴奋，因此氛围也不算太尴尬。 本来他们正在聊这次的目的地，但江瓷出现之后，他们交谈的主题就变了。 “我没看错吧，那是不是校花？” “废话，这种颜值除了江瓷还会有谁，没想到她一个富家小姐，居然会来当志愿者？” “这你们就肤浅了吧，我看校花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说完，那人悄悄往顾沉舟坐着的位置挑了挑眉。 几个人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赶紧压低声音。 “有道理啊，可之前论坛里不是说那个秦牧和校花是一对吗，怎么风向忽然变了？”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说不定是三角恋，或者……暗恋？” “那到底是谁暗恋谁啊？” “我不管，反正我坚决站牧瓷党！” 后面的议论声偶尔传来，江瓷听不真切，但不用猜也知道是关于她的。 “车大概还要开六个多小时，饿了或者渴了，就跟我说。” 顾沉舟忽然说道，语气平静，带着关心的意味。 江瓷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定位。 “这些小事我早有准备，顾老师就不用担心了。” 她是来辅助顾沉舟的，不是来享受的，既然决定了来当志愿者，那她自然也要扛起身为志愿者的责任。 一声顾老师，像是某种提醒，一如既往的疏离客套。 顾沉舟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江瓷和周晨风站在一起的场景，心口微微发疼。 他忽然很想听到江瓷亲口说出答案。 “那天，你去找周晨风，是为了什么？” 没想到顾沉舟会忽然问这个，江瓷脊背像是忽然被冻了一下。 她知道，此时无论解释什么，对顾沉舟来说，都意味着一种“澄清”。 “你是在试探我吗？” 江瓷把问题抛回给顾沉舟，清冷的声音听不出明显的情绪。 顾沉舟沉默了几秒。 “如果我说是，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江瓷淡绯色的唇轻抿了一下，瞳仁几不可见地在闪烁，似乎在想一个不偏颇的答案。 “算了。” 顾沉舟笑了一下，像是终于放弃。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江瓷扭头看向他，眼神怪异。 ……知道什么了？ 顾沉舟没再看她，阖上眸子，闭目养神。 江瓷皱了皱眉，有种像是落入了什么圈套的感觉。 周家的情况，顾沉舟其实早就已经调查清楚。 他们一直想要和江家联姻，趁着这次开发合作“坐地起价”，想要自己儿子周晨风和江瓷搭上线。 江瓷或许就是为了这件事去找顾晨风。 而顾晨风的风评众人皆知，无论如何，江瓷不可能会喜欢上这种人。 他了解江瓷，她也绝不会甘愿就这样去和没有感情的人联姻。 顾沉舟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种危机感。 江瓷的态度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第三十三章 已经过去了 下午五点，大巴在一处民宿停下。 刚下车，学生们就不由得对眼前优美的风景发出了赞叹。 江瓷下车，入眼是层峦叠嶂的山峰，还有环绕其间的云层。 这里是一个古镇，著名的旅游景点，来来往往不少的游客。 确实是个写生的好地方。 江瓷跟着顾沉舟忙起来，记录入住客房的学生，保存身份证，等等琐事。 等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两个学生住一间房，老师也是一样，江瓷和一位女老师住进了同一间房。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带队的老师在群里发了写生的目的地。 江瓷赶紧起床，配合其余老师带队，来到了一处草坪。 学生们支起画架，开始动工，氛围宁静。 “江瓷同学，没想到你的带队能力还挺不错的。” 几个老师老师开口赞叹。 他们本以为江瓷这种富家子弟是专程来体验生活的，没想到办事办得有鼻子有眼，不怕吃苦，还有扛事的能力。 江瓷谦虚地笑笑，“还是老师们处理了大部分的事，我才能做好。” 一旁的顾沉舟看着江瓷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能感觉到，江瓷和三年前比起来，变得更成熟理智，但也……变得冷硬警惕，再也没有了三年前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 这都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顾沉舟眸中一黯。 “江同学，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江瓷正将画板拿进箱子里，顾沉舟忽然走过来。 “好。” 江瓷没想太多，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顾沉舟绕过后面的山丘，走上了一条小路。 眼看离采风的地方越来越远，江瓷忍不住问了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顾沉舟转过身，笑着看向她，眸中似点缀着点点星光。 “往前看。” 说着，顾沉舟伸手扒开灌木丛。 磅礴的云海瞬间映入眼帘。 江瓷眼睛倏地一亮，脸上绽放出一个粲然的笑容。 “好漂亮！” 江瓷扭头看向顾沉舟，就连声音里都充满了惊喜。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顾沉舟看着江瓷的笑容看得有些出神，这才反应过来。 “两年前，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来过这里，那个时候，我就想到你说很想看一次云海，但一直没机会。” 江瓷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些许，想到了以前的事。 “那应该……是三年前的事了。” 那大概是顾沉舟答应她告白的一个月之后，两人正处热恋期。 她来到顾沉舟的家，发现顾沉舟拍了很多关于云的照片，于是，她心血来潮，和顾沉舟约定好，以后要一起去看云海。 顾沉舟看着她的眼睛，眸中熠熠生辉，说:“好”。 低沉的嗓音有些少年气，带着桀骜，但深沉郑重，比她听过的所有乐器都要好听。 夕阳的落地窗前，两人四目相对，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了一步。 唇瓣相贴，气息交融。 那是她的初吻。 “但那些事已经过去了。” 清冷的声音简单陈述着事实。 此时太阳刚出来不久，光落在顾沉舟肩头，然而他却感觉无比寒冷。 江瓷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人不能总是活在过去，所以我希望你能彻底放下。” “……放下？” 顾沉舟重复着江瓷的话，恍惚之中带着自嘲。 他也想放下。 可是他做不到。 “你就真的……” “你别说了。” 江瓷直接打断了顾沉舟的话。 顾沉舟看着江瓷冷若冰霜的脸，眼眶微微泛红。 江瓷立在那里，一眼都没有看她。 过了好一会儿，顾沉舟终于收回了目光，转身离去。 顾沉舟走远，一直紧绷着的江瓷终于放松，深吸了一口气。 江瓷抬头看向顾沉舟几乎快要消失的背影，酸涩的感觉从胸腔开始蔓延，几乎要失控。 调整了大概十分钟，江瓷这才收拾好心情，扭头看了一眼几乎已经完全散开的云海，转身下了山。 已经散开的云，就算相融，也不会再是原来那一朵。 顾沉舟在山下等着她，两人沉默无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原路返回。 然而，谁也没有意识到，草丛深处，一直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带队老师将学生带进五楼的餐厅。 江瓷正要用餐，手机忽然叮地一声响了。 是一条短信，是和她同一个房间的老师发过来的。 “江瓷，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带卫生巾啊？” 江瓷愣了愣，赶紧回复。 “我生理期刚过，没有带，你现在需要吗，要不我帮你去买？” “实在是太谢谢你了，那麻烦你快一点，我就在三楼的女卫生间，我裤子脏了，实在是太丢脸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好，我尽快！” 江瓷出了餐厅，往民宿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去。 买了卫生巾，江瓷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三楼。 三楼是房间区域，但此时却没什么人，江瓷走进去，声控灯一闪一闪，安静得出奇，过道里吹来一阵冷风。 江瓷拿出手机，想问问刘老师具体在哪个位置。 顾沉舟和几个带队老师确认了明天的行程，然后才来到了餐厅。 下意识环顾四周，他没看见江瓷。 大概是他刚才太过冒犯，江瓷现在不想看见他也正常。 “顾老师！” 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刘老师，有什么事吗？” 刘老师看了看四周，“你看见江瓷了吗，我房卡放在她那里了，我刚才好像看见你们待在一起？” “我……” 顾沉舟刚想说自己也没看见，但他忽然顿住了。 过了几秒，顾沉舟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一颤。 与此同时，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顾沉舟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江瓷。 “喂？” “我这里有点事，要麻烦你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江瓷清冷的声线，但仔细听，却又能听出微妙的不同，像是某种暗示。 顾沉舟已然会意。 “我马上到！” 随后，顾沉舟把一脸懵的刘老师扔在原地。 来到三楼，顾沉舟看了看左右的走廊。 “江瓷？” 没人回答他。 第三十四章 我要离开学校了 顾沉舟的心跳开始加速，抬脚往里面走。 “顾沉舟。” 熟悉的清冷声线在身后响起，顾沉舟脚步一顿，猛地回过头，江瓷站在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 三天假期结束，安悦悦回到海大，前往宿舍的必经之路上熙熙攘攘，基本都是归校的学生。 安悦悦拿着手机，没有任何新消息发来。 自从那天她和柳月汐最后一次联系之后，她发了很多消息想问她事情的进展，可柳月汐始终没有回复。 安悦悦皱着眉头，有些焦灼不安。 “我之前就说江瓷和顾沉舟不简单，现在两人居然还一起回学校，肯定有事。” “说不定江瓷真的只是去当志愿者呢……” 有两个学生从安悦悦身旁路过，一边窃窃私语。 安悦悦脚步顿住，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瓷和顾沉舟一起回学校？ 不，不可能！ 侥幸逃得了第一次，难道还能逃过第二次？ 她现在早就应该死了才对！ 安悦悦的手指在发抖，下一秒，她恍惚地看着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瞬间，安悦悦脸色惨白，瞪大了眼睛，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不能动弹。 江瓷的脚步不紧不慢，向安悦悦走去，最后在她面前站定。 她的脸色和平时一样冷淡，看不出任何异常。 “好巧。” 安悦悦咽了一口唾沫，扯着唇角，拼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却还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是……是啊，好巧。” “我是来还你东西的。” 江瓷语气平静，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东西，在安悦悦面前摊开。 那是一个定位器，被装在透明塑料袋里，已经坏了，露出几缕歪歪扭扭的铁丝。 这是江瓷从自己的行李箱上找到的。 安悦悦瞳孔震颤，下意识地想要拿回，江瓷把手一收。 顾沉舟此时赶上了江瓷的脚步，黝黑的眸含着浓郁的杀气，居高临下地盯着安悦悦，带着沉沉的压迫感。 安悦悦已然明白，一双眼睛充满疯狂的怨毒。 “原来你早就已经知道了！” 江瓷没否认。 “是，从迎新舞会那天之后，我就已经知道了，换衣间的迷 药只不过是幌子，真正让我晕倒的迷 药，是你给我的那杯水。” 顾沉舟告诉她发现的情况，江瓷始终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不过后来她终于想通了。 江瓷卷翘的睫羽微垂，视线落在安悦悦拿着手机的手上。 “刚才看你的眼睛一直在看手机，是在等柳月汐的消息？” 那天她在浴室洗澡听见外面有拍照声，出来之后，发现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疑似被人翻过，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上面有黑色的污渍。 那应该是她离开那里的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那是她留意安悦悦的原因。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一定还有帮手，否则她一个人无法完成这么多事。 后来顾沉舟暗地里调查，果然发现柳月汐那几天的行程有异常。 安悦悦浑身发颤。 江瓷的语气变得冰冷至极，一字一句，仿佛在宣判死刑。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担心她，因为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和混入舞会的那个杀人凶手，连同跟踪我到古镇的那几个刽子手一起。” 她当时之所以没有立即报警，就是在等机会，柳家不是小家族，要当场抓到柳月汐联络的证据，才能将她一击致命。 她已经跌倒过一次，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第二次。 耳边传来了警笛声，并且越来越近，安悦悦已然无处可逃。 安悦悦明白自己彻底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着江瓷的裤腿，泪流满面。 “对不起，江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我是一时鬼迷心窍，这都是那个柳月汐指使我干的，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平时那么善良，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安悦悦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瓷没说话，直接绕过她，离开了。 很快，几个警察赶到，将安悦悦押进了警车。 而早在一天前，另一队警察就已经找到了柳月汐的在外的别墅，以蓄意谋杀罪将她拘留。 柳月汐没有任何防备，如果不出意外，无期徒刑板上钉钉，而作为从犯的安悦悦，最起码要坐十几年的牢。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沉舟看向江瓷。 杀人犯混入学校的事，校方掩藏得很深，等官方通告出来之后，这件事将无所遁形，各种乱七八糟的舆论会像风暴一样席卷而来。 而被蒙在鼓里的江澈，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江瓷打算怎么解释？ 江瓷清楚顾沉舟的言外之意，绯色的唇动了动，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叮得响了一声。 江澈:“先回家。”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 “是你哥的消息？” 顾沉舟问。 江瓷点了点头。 “我要回家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跟你哥解释。” 当时江瓷说暂时不报警，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答应了，所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江瓷:“你还是别去为妙，否则，你这次就不只是住院这么简单了。” 顾沉舟没再继续坚持。 “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待会儿秦牧哥会来接我。” 相顾无言，两人又没了话题。 氛围又逐渐变的有些尴尬。 江瓷看了顾沉舟一眼。 “那我先走了。” “我要离开学校了。” 顾沉舟忽然说道。 江瓷脚步顿住，心脏像是忽然漏跳了半拍。 “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顾沉舟的声音略微沙哑，夹杂着一丝期待。 江瓷慢慢转过头看向顾沉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这次的事，谢谢你，祝你一路顺风。” 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留念，像是早就迫不及待他离开。 顾沉舟眸中微黯，点头。 没有再停留，江瓷转身离去。 看见江瓷出来，早就等候在校门口的秦牧拉开了车门。 车迅速向前行驶，秦牧从后视镜看坐在后面的江瓷，发现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多话想说。 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他？ 第三十五章 以后有事跟我说 为什么不寻求他的帮助？ 难道潜意识里，沈瓷还是认为那个将她狠心抛弃的顾沉舟才是她最信任的人吗？ 万一……江瓷出了什么事，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秦牧胸腔像是堵着一口出不来的气。 他捏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恢复。 “江瓷，你不用太紧张，你哥哥就是太在意你，所以想让你回家一趟把事情搞清楚。” 江瓷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现在不是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 “嗯，我知道。” 秦牧问了句:“所以，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和顾沉舟找柳月汐的犯罪证据？” 江瓷迟疑地点了点头，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愧疚。 秦牧因为哥哥的嘱托，一直对她很照顾，但她却对此有所隐瞒。 “抱歉，秦牧哥，我不是故意要瞒你们的。” 江瓷解释道。 “我是怕你们担心，而且我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像小时候一样，遇上点什么事，都要靠你们来替我解决。” 秦牧微怔。 他第一次听到江瓷说这种话。 他第一次碰见江瓷的时候，是在高一，那个时候江瓷才十二岁，总是追在他和江澈的后面，叫他“秦牧哥”。 无论什么事情江瓷都会告诉他，甚至都不会告诉江澈。 可直到江瓷上了高中，就对他变得越来越疏离，尤其是高三那年，她和顾沉舟在一起之后。 现在江瓷明明就在他眼前，然而他却发现，自己和江瓷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隔了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秦牧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我和你哥哥对你其实没有过高的期许，我们只希望你能开心幸福就好，这件事不是小事，关系到你的人身安全，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希望你不要瞒我，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跟我说。” 江瓷:“……我明白了。” 车在江家别墅停下。 刚走进客厅，江瓷就听见江澈正在打电话，语气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 “……我不需要知道柳家究竟有多少商业价值，请业界最好的律师，所有伤害瓷瓷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哥？” 江瓷叫了声。 江澈立刻挂断了电话，上下打量江瓷，眼神充满担忧。 “瓷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江瓷摇了摇头。 “我什么事都没有，那几个犯罪嫌疑人，顾沉……” 她顿了顿。 “已经送到警察局了。” “这我知道，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哥哥说呢？” 江澈一副无法 理解的模样。 江瓷淡绯色的唇微动，正要说话，一旁的秦牧说话了。 “这都怪我，我之前工作太忙，一直没跟江瓷好好沟通过，错过了一些事，再加上顾沉舟机缘巧合参与其中，仔细想来，江瓷这么做也很好，让整个柳家毫无防备，否则，我们要为江瓷讨回公道，恐怕还要费些波折。” 江澈稍微松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摄人的戾气。 “总之，柳家，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随后，江澈又问了江瓷关于柳月汐给她设套的细节。 江澈和秦牧都刻意去略过有关顾沉舟的事。 下午，两人带着江瓷去了警察局，作为受害方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江澈已经让律师连夜开会，商量怎么最大程度地加重柳月汐的量刑。 江瓷在家里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秦牧开车将她送回了学校。 临下车，秦牧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这件事牵扯很大，学校里的风言风语肯定很多，你真的要打算要在这个时候回学校吗？” 江瓷很坦然。 “我不怕那些流言，而且我还参加了训练营，不能在这个时候请假。” 秦牧:“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是你不是再瞒我了，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江瓷答应。 走进校园，她就感受到了投向她的，各种各样的目光。 那些原本欣赏或者羡慕的眼神，无形之间好像变了点味道。 江瓷的步伐依旧平稳，并不在乎。 “江瓷，你总算回来了！” 走进宿舍，江月儿就迎了上来，眼里盛着担忧。 “我没想到安悦悦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之前有几天我是觉得她有点奇怪，早知道我就应该多留意，这样她就没法对你下手了！” 江瓷笑了笑。 “这又不怪你，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防是防不过来的。” 随后，两人收拾好一起去上课。 江瓷刚走进教室，原本嘈杂的氛围忽然变了。 “我的妈呀，这大小姐居然还有心情来上课呢，心理素质真强。”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那个杀人凶手是个虐待狂，专门针对女性作案，这次在古镇的那几个社会闲散人员更是身背好几条案子，你说，她会不会早就已经被……” “不会吧，要换做是我，早就崩溃了，哪里还有心情来上课？” “这你就不懂了，人大小姐心理素质可不一般，一边吊着秦牧，一边又让顾沉舟为她赴汤蹈火，肯定不简单。” 林月儿听得气血上涌。 “我说你们……” 话还没说完，江瓷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一张嘴堵不了悠悠众口，不如节省力气听课。” 江瓷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自顾自整理面前的乐谱。 林月儿跺了跺脚。 “这群人听风就是雨，简直无聊透顶！”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江瓷和林月儿分道扬镳。 江瓷穿过学校后面的欧式拱桥，来到了红顶房子这里。 里面传来了音乐声。 江瓷整理好心情，敲了敲门。 “进来。” 瞬间，教室里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江瓷保持着微笑，浅浅鞠了一躬。 “学姐学长好，我是501班的江瓷。” 在场二十多个人互相看了看，迟疑地鼓了鼓掌。 然而，其中一个高马尾的大三女生坐在课桌上，始终双手环胸，眼神有些不善。 “你就是张老师破例选中的那个大一新生，江家大小姐？” 江瓷微微一笑。 “是。” 坐在那个女生旁边的人神色有些怪异。 “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最近你身上那些事，可给学校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第三十六章 进入训练班 话语中的嘲讽很明显。 江瓷抬眸看向那个高马尾女生。 她能感受到这个人对她有着很深的敌意，包括她身边的几个人。 可扪心自问，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彼此之间更谈不上什么过节。 江瓷淡然一笑。 “给学校带来影响的人是柳月汐，不是我，几位学姐起码比我大了两岁，应该不会人云亦云，陷入受害者有罪论的逻辑之中吧？” 高马尾女生眉心狠狠一皱。 “你！……”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脚步声，张朝理走了进来。 高马尾女生立刻从桌子上下来，坐端正。 江瓷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过程当中高马尾女生还瞪过来一眼。 “今天训练营迎来一位新成员，估计你们也认识。” 张朝理朗声道。 江瓷从座位上站起来，周围响起掌声。 张朝理给江瓷一一介绍了在场学员的名字，很快轮到高马尾女生。 “她叫曲苒，来自宇大，资历最深厚，暂任这次训练营的班长，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问她。” 曲苒朝着江瓷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跟刚才阴阳怪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欢迎你啊，江学妹。” 张朝理看向江瓷:“你应该知道最近学校对你能力的质疑声比较大，今天就现场给你这些学姐学长们展示一下，免得有人不服气。” 江瓷点了点头。 “好。” 江瓷选了自己最为擅长的钢琴。 江瓷动作优雅娴熟，气质超然，一曲终了，教室里鸦雀无声。在场的人本来还对江瓷存有质疑声，但此刻眼里都是敬佩，掌声响起。 江瓷内心升腾起一股喜悦，她听得出来，这次的掌声是发自内心的。 张朝理的脸色依旧严肃，没什么变化，很快又说了一句。 “《协奏之声》是海城最重要的比赛，五年一次的比赛，基本都是争一保二，最差也没下过前四名。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各大学校的天之骄子，你们代表着自己，同时也代表着自己的学校，二十五个人，只有四个人被选中，全凭实力。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某些私事，所以，也不想听到有人讨论别人的私事。” “明白了老师。” “知道了。” 此话一出，有人的目光不禁看向江瓷，窃窃私语。 “喂，张朝理这是在替江瓷说话吗？” “不可能吧，张朝理什么时候特地关照过哪个学生了？” “管它呢，江瓷的实力虽然很强，但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曲苒，咱们只要跟着曲苒训练就行了。” “说的也对，这江瓷自己得罪了曲苒还这么理直气壮，我敢保证她待不过一个星期！” 张朝理先是讲解了一些比较深度的乐理知识，随后分组，让江瓷暂时跟着曲苒学习。 训练营一旦开启就长发一个多小时。 直到晚上八点，张朝理才宣布下课，并且安排了作业。 在场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教室。 江瓷跟在最后面出来，一抬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晨风吊儿郎当地背靠在墙上，正笑着和曲苒说着什么。 而曲苒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言笑晏晏。 江瓷没在意，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阿瓷！” 身后传来周晨风的身影，江瓷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周晨风加快脚步，直接拦在了她的面前。 曲苒被扔在原地，笑容凝固在脸上。 “阿瓷，等等我啊？” 江瓷皱着眉头看向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晨风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想干什么啊，我是特地来接你下课的，还在外面喂了好一会儿蚊子呢，你看，诺。” 说罢，周晨风撩起袖子，展示给江瓷看，白 皙的手臂上好几个红包。 江瓷皱起的眉头更深了，目光冰冷，有些不耐烦。 “我没请你来接我，麻烦让开。” “晨风，你搭理她做什么？” 恰在此时，曲苒上前，伸手挽住了周晨风的手臂。 “咱们走吧，伯父伯母还等着我们回去吃晚饭呢，就别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了。” 曲苒特意加重“伯父伯母”几个字，眸中带着敌视和挑衅不动声色地瞥了江瓷一眼。 江瓷总算知道曲苒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了，原来是把她当做了假想敌。 周晨风这个人，还真是天生的麻烦精。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一起回去了？” 周晨风赶紧把手臂抽回来，一副仿佛被非礼的模样。 曲苒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是今天伯母给我发的消息啊，估计是她太忙，忘记告诉你了吧，你现在来接我，不就是让我跟你回家的吗？” 周晨风赶紧退开好几步。 “你怎么能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那我妈的意思，又不是我的意思，你可别多想啊，我是特地来接阿瓷的！” 曲苒哑口无言，眼睛死死地盯向江瓷，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江瓷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看向周晨风。 “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叫江瓷，不叫什么阿瓷，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要报警了！” 说罢，江瓷直接越过周晨风，离开了。 “阿瓷！” 周晨风下意识想追上去，又怕江瓷彻底生气。 每天下课之后，江瓷就往训练营赶，基本每天忙到晚上八点。 好在周晨风没再来纠缠。 又是一天训练结束，江瓷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作业。” 曲苒把书卷成筒，在江瓷桌子上敲了两下。 江瓷愣了愣。 “……什么作业？” 曲苒皱起眉头，盯着她。 “你是整天活在梦里吗，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 江瓷打开手机，看了看群里面的消息，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我不记得张老师安排过作业。” “我安排的。” 曲苒挑眉，直接说道，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还坐着的学员。 “是张老师让我随时抽查你们的学习成果，我安排作业合情合理，他们都做了，现在就你没做，你什么意思，是对我不满，还是对整个训练班不满？” 曲苒抬高音量，一句话把江瓷孤立了出来。 江瓷的脸色冷下来。 “你并没有通知我有作业的事。” 第三十七章 她已经没想起过他了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都没收到？” 时常跟在曲苒身边的高美美帮腔，上下打量江瓷，语气嘲讽。 “我看你不是没收到消息，而是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吧，一个秦牧，一个顾沉舟，这还不算完，连周晨风你也不放过，啧啧，实在是让人可惊可叹啊。” 江瓷瞥了她一眼。 “高学姐好像对我的私生活格外关注，看来现在造谣的成本的确很低，连最基本的道德和教养都可以不顾了。” “江瓷，有你这么跟学姐说话的地吗？” 作为曲苒的跟班之一，方一鸣也坐不住了。 江瓷毫不畏惧，语气淡然，“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学姐罢了。” 曲苒怒极反笑。 “好啊江瓷，你很牛啊，行，这作业你也不用写了，那就回去把乐理书抄写十遍，一个星期之内交给我！” “班，班长……” 一旁的孙晚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举手了举手。 “江瓷一直以来都很认真，我们都看在眼里，这次可能是太忙……所以才没收到消息呢？” 曲苒双手环胸，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孙晚晴，我看你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上次测试你可是排在最后一名，等下个月初测试，我看你可以直接卷铺盖走人了，哦，对了，还有你们几个，就等着被张老师扫地出门吧！” 孙晚晴不敢说话了，连同跟她坐在一起的一男一女，也都低下了头。 “班长，不如这样吧。” 江瓷忽然开口。 “既然你说你给我发了消息，那有可能是我不小心删除了，所以才没看见，我室友会修手机，能把信息恢复，不如我们就去试试，如果真是我的错，我就把乐理书抄写十遍，但如果你没发，我们就请张老师来评判这件事。” 江瓷盯着曲苒的眼睛，一瞬不瞬。 曲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江瓷长着一张清纯绝艳的脸庞，看着像是能那种需要保护的小女生。 可此时，那双眼睛格外暗沉，面无表情的样子，竟然给人一种压迫感，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可欺。 “算了，这点小事何必要浪费时间。” 沉默了几秒，曲苒终于回答，装作一副不计较模样。 “看在这么多人的面子上，我就饶过你这一回，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曲苒转身离去，高美美和方一鸣跟在她身后，教室里坐着的学员这才陆陆续续离去。 “江瓷，你不该得罪她的。” 孙晚晴忍不住说了句。 一旁的林薇和乔司看江瓷的眼神也像是找到了什么同病相怜的人。 “说的是啊，曲苒是音乐世家出身，能力又强，《协奏之声》还有她家融资呢，你这样做不就是把自己的后路也给切断了吗？” “江瓷，听我的，忍一忍就过去了，去给曲苒道个歉，你就算是大小姐，强龙也难压地头蛇啊。” 江瓷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没有给污蔑自己的人道歉的打算，而且张老师已经说过了，一切靠实力说话，就算她是融资方的女儿，也没有资格公报私仇，为所欲为。” 几个人没再劝什么，看江瓷的眼神，担忧之中带着敬佩。 又连轴转了一个星期，周六晚上，张朝理在群里发消息，说明天放假一天，训练营里响起一阵欢呼声。 江瓷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回到宿舍，林月儿上前，兴致勃勃地给她推荐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江瓷你看，全息投影，VR新技术，我昨天连夜抢到的体验票，我们一起去玩吧！” “你什么时候对VR感兴趣了？” 江瓷随口问道，拿过宣传册翻看。 林月儿眼中不自然地闪烁了一下。 “我就是……没玩过，想体验下嘛。” 早在一个星期之前，秦牧就把名额给她了，让她想办法约江瓷出来。 可是江瓷一直在忙，好不容易明天放一天假，林月儿自然要抓住机会。 “那好吧，看起来挺有意思的，我跟你一起去。” 林月儿开心地点了点头。 “好！” 翌日。 两人来到了位于市中心商场二楼的VR体验馆。 这是远途公司开发的新技术，据说能增加玩家的代入感。 江瓷知道这个公司，是秦牧建一手建立起来的，但并不是特别了解，在各种宣传大屏倒是看见过不少。 林月儿拉着江瓷挤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是特殊定制的座椅，和VR眼镜是一体的，看起来很专业高级，比江瓷以前见过的都要先进很多。 几分钟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台，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秦牧？ 江瓷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他。 此时，秦牧的视线落向台下，仿佛寻找着什么，很快，他发现了坐在那里的江瓷，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江瓷知道他在看自己，没多想，远远地朝着秦牧竖了一个大拇指。 在场还有很多媒体，照相机的光不停地打在秦牧身上。 秦牧介绍新技术的构成和前景，言辞犀利精准，游刃有余。 江瓷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少见过秦牧工作的样子，现在忽然懂了为什么秦牧能和哥哥合作这么多年。 接下来，又到了提问环节。 一名记者站起身。 “秦先生，我想请问这次新技术的革新，是什么契机给了您这么多灵感？” 秦牧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关于这个问题，不如在场各位预先体验一下。” 一旁的工作人员在进行指导，江瓷根据教学步骤戴上了VR仪器。 瞬间，江瓷呼吸一滞。 那是一片云海，美轮美奂，真实感极佳，身临其境。 比那天在古镇看到的云海要震撼得多。 不可避免地，江瓷想到了那天的场景。 顾沉舟在前面走着，从树叶穿插下来的光落在他的肩头。 仿佛还是在昨天，恍惚中，她似乎还能树林之间吹过来的花香。 她这段时间忙到连吃饭喝水都在抓紧时间，已经很久没想到过顾沉舟了。 就连顾沉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学校，她也没去打听过。 大概人一旦闲下来，就总是容易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顾沉舟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忽的，耳畔响起道低沉的声音： “江瓷？” 第三十八章 我的一个朋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瓷瞬间从回忆中抽离。 摘下眼镜，林月儿正奇怪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叫你好几声都不答应？” “……没什么。” 江瓷垂眸，掩去了脸上的异常。 随后，记者又顺着VR展现出来的画面向秦牧提问。 “那请问秦先生，为什么这次的宣传画面是以云海为主呢，其中隐藏着什么渊源吗？” 秦牧脸上带着一惯的礼貌性微笑，但此时，眸中却透出几丝不易觉察的温和。 “我有一位朋友，平时喜欢收集云海的照片，所以我以此为灵感，制作了这次宣传片，我想她看见以后，应该会觉得开心，而人类愉悦的感受都是趋同的，相信玩家们也会感兴趣。” 江瓷微微一愣。 她想起以前。 那个时候，她刚和顾沉舟分手不久，几近抑郁，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 过了大概一个月，江瓷才渐渐接受了事实，于是尝试着转移自己注意力，收集关于云海的照片。 秦牧知道以后很开心，于是到处帮她搜集云的照片。 没想到秦牧还记得这种小事。 她的这个爱好，追根溯源，始于顾沉舟。 但物是人非，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早就不在乎那些没有结果的约定了。 “秦先生，听您的意思，这个人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吧？” 下面的八卦记者敏锐地嗅到了八卦，试探性地问。 此言一出，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我看肯定是秦先生喜欢的人，不然谁会因为一个朋友的爱好搞这么大阵仗啊？” “对了，我之前看到一家小报，说秦牧和那个江家小姐正在拍拖，该不会就是她吧？” “很有可能，如果是真的，那位江家小姐说不定就在现场呢！” “我听说还是个大美人呢，鲜少出席世家宴会，网上连照片都没几张，估计是被刻意压热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传闻中一样好看？” 说罢，几个人下意识地开始东张西望。 而就坐在他们前一个位置的江瓷脸色有些尴尬，干脆抬头把VR设备重新扣到了头上。 她今天是出来放松的，不想引起太大的关注，更不想身后追着一群捕风捉影的八卦记者。 敏锐如秦牧，自然捕捉到了江瓷脸上一闪而过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黯淡，笑着看向台下。 “这位记者朋友的想象力很丰富，可惜你猜错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罢了。” 秦牧的态度很坦然，看不出任何漏洞，在场的人有些失望，没再继续讨论。 很快，秦牧把现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了技术革新上。 过了十几分钟，秦牧按照流程退场，江瓷和林月儿早就已经被工作人员请到后台。 “江瓷，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秦牧一副像是很意外的模样。 江瓷回答:“是月儿说想来体验，我左右没什么事，就跟着来了。” 秦牧看向林月儿，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心照不宣，很快错开。 “原来林小姐也对VR项目感兴趣，那要不多留一会儿，这里还有很多设备可以体验。” “那好啊，就是不知道……江瓷愿不愿意？” 江瓷笑道:“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当然愿意了。” 随后，秦牧带着两人进了电梯，打算去位于三楼的大本营。 江月儿有意活跃气氛，兴致勃勃地问秦牧有哪些体验项目。 “叮”地一声，电梯在二楼暂停，外面也有人要上楼。 电梯门朝两边缓缓打开。 下一秒，三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高大的身影矗立在电梯口，相遇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顾沉舟看了江瓷一眼，然而江瓷只是垂着眸，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他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的西装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勾勒着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淡蓝色的领带，短发梳成背头，露出优越的眉骨，剑眉入鬓，星眸深邃，气场很强，和之前在学校里做临时安全老师的状态有很大的区别，多了一些成熟稳重。 这让江瓷在他面前显得像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天真学生。 “顾总，好久不见。” 秦牧先开了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顾沉舟走进电梯，视线落在秦牧身上，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戾气。 “不过才一个月而已，听秦总的语气，像是以为我要就此销声匿迹了。” 顾沉舟半开玩笑似地说着，言语客气，却绵里藏针。 江瓷余光一瞥，忽然发现顾沉舟并不是一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秘书。 五官深邃，妆容很重，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穿着白色的女士西装，脸上愁云密布，走路的姿势战战兢兢很不自然，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走慢一点，我肚子都疼了。” 她轻声抱怨着，顾沉舟并未理会。 两人的视线只交错了一秒。 江瓷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还没来得及多想，身旁的秦牧开口说话了。 “怎么会，顾总的集团，最近风声很大，试问整个顾家，也就只有顾总有能力稳住局面，实在令秦某佩服。” 秦牧笑了笑。 顾沉舟的剑眉几不可见地一蹙，很快又恢复正常。 “秦总谬赞了，不过是抓几只小老鼠而已，影响不了大局。” 江瓷听得出两人暗戳戳的针锋相对，捏着挎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秦牧笑而不语，没再说别的，但比起以前面对顾沉舟，他现在多了一分游刃有余。 顾沉舟觉察到了，心里有些烦躁。 他不明白秦牧这突如其来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这段时间他忙着帮他那个脑子有坑的爹收拾残局，一直抽不开身。 他只不过离开了一个月，难道秦牧就想到了让江瓷接受他的办法？ 简直是笑话。 江瓷要是真对他有意思，他就不会单相思十几年。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顾沉舟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了神。 很快，三楼到了。 三人出了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重新关上，江瓷才觉得那道凝着自己的视线远去。 走进体验馆，就有工作人员上来迎接。 这是大世界全息游戏的初步模型，代入感很强，这是秦牧第一次把自己公司的科研成果结合进游戏之中，游戏角色主要靠打怪升级，解锁新区域。 江瓷看着手里的枪陷入茫然。 她平时不怎么打游戏。 秦牧看出她的窘迫，走上前。 “我教你。” 第三十九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瓷犹豫了一秒。 “好。” 一旁的林月儿察言观色，悄悄退到了远处。 秦牧拇指和食指轻捏着江瓷的手腕，身体和江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算冒犯。 “这样，把手臂打直，枪口不要抖，对准敌人。” 江瓷全神贯注，瞄准了目标，紧接着，食指扣动扳机。 一枪爆头，精准命中。 江瓷眼睛一亮。 “成功了！” 秦牧露出欣赏的目光，语气一半夸奖一半调侃。 “不愧是未来的音乐家，学东西一如既往的快。” 江瓷这次难得没谦虚，挑了挑眉。 “那当然！” 音乐家这个词还太遥远，江瓷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她唯一能确定的是，每一次比赛她都会尽力。 秦牧忽然发现今天江瓷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 是因为游戏？ 还是因为……？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秦牧就在心里掐灭了。 他了解江瓷的个性。 只要决定的事，是绝不会回头的。 哪怕她真的还对他存有一点感情。 顾沉舟来到十层楼，走出电梯，身后的霓娜亦步亦趋地跟着。 她能感觉到顾沉舟身上的低气压，心情似乎比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要更加暴躁。 霓娜什么话也不敢说，心脏闷闷地在跳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刚才遇见的人和事。 是因为小秦总说的那些话？ ……不对。 霓娜的记忆定格在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 她之前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似乎顾沉舟和那个江大小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想到这里，霓娜的眼睛深了深。 顾沉舟在一间房的门口站定。 “怎么，是要我亲自踹开吗？” 低沉的嗓音如同鬼魅，霓娜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猛地回过神来，赶紧上前，从包里搜出钥匙，打开门。 顾沉舟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卡啦”一声，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 顾沉舟皱了皱眉，低头一看。 霓娜恰好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是玻璃瓶的碎片，房间里凌乱不堪，碎掉的酒瓶，撕烂的衣服，破了洞的吊灯，空气中带着浓重的酒味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味。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人抱着自己的衣服，没敢看顾沉舟，低着头跑掉了。 顾沉舟仿佛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目不斜视，继续往里走，最后脚步顿住。 顾铮正躺在床上，半个身体滑出了床外，喝得神志不清，像个丧家之犬。 “顾铮！” 霓娜大惊失色，赶紧跑过去把顾铮扶起来，动作有些狼狈。 顾沉舟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他血缘关系上的父亲。 他想，但凡有一丝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他送进监狱，一劳永逸。 “出了事知道躲起来了，你养的那几个废物儿子，看来是继承不了你无聊的志向了。” 顾沉舟一字一句，精准地往他心口里戳。 顾铮盯着顾沉舟，那眼神不像是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仇人，“嗤”地冷笑出声。 “是啊，可怜你这个天才，只能放弃学业，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顾铮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像是某种诅咒。 顾沉舟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本来就不佳的心情又被撩了一下火。 霓娜浑身发抖，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小声尖叫了一下，害怕地往顾铮怀里躲。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摩擦，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冲突。 然而过了几秒，顾沉舟绷紧的拳头又松开，转身离去。 三楼体验馆。 江瓷体验了一会儿打怪，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感觉有点饿了，本来想叫上林月儿一起，却没看见她的人。 “嗯，月儿去哪里了？” 江瓷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 秦牧:“打个电话问问吧，应该就在附近。” 江瓷拿出手机，发现二十分钟之前，林月儿给她发了消息。 说是刚才有一个朋友找到她，有急事需要帮忙，她要去一趟西街，很快回来。 江瓷没多想，回了句“在这里等你”，就跟着秦牧去了楼上的餐厅。 来到四楼餐厅，空气中是轻缓的音乐声，环境雅致，是她喜欢的风格。 两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微笑着把菜单递给江瓷。 “这上面的菜竟然有好多都是我爱吃的。” 江瓷感到有些意外。 秦牧脸上笑容愈深。 “你喜欢就好。” 忽然，江瓷半开玩笑似地说了句。 “这也太巧了，我都快怀疑这是不是你特意安排的了。” 秦牧脸色微微一僵，欲盖弥彰地轻咳了一声，没接话茬。 江瓷正打算点菜，忽然，她神色一顿。 秦牧蹙眉，扭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远处，顾沉舟直直地朝着这里走来。 “好巧，餐厅客满了，我可以跟你们拼个桌吗？” 顾沉舟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眼神带着一些窘迫和不好意思。 拼……桌？ 她很难相信这两个字是从顾沉舟嘴里说出来的。 江瓷环视了一圈，确实如顾沉舟所言，没有空位了。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这个忙。 “这里是商业街，楼下就有餐厅。” 江瓷简单提醒。 顾沉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微笑着看向江瓷。 “可我赶时间，吃完饭我就走，绝不打扰，能不能拜托你通融一下？” “顾沉舟，这样做有意思吗？” 秦牧忍不住开口。 莫名被顾沉舟打扰了自己的计划，秦牧的眼神有些冷，带着明显的不悦。 “是个人都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何必装蒜？” 闻言，顾沉舟忽地笑了一下，像是在自嘲，又像是因为别的什么，脸色分不清喜怒，薄唇勾着一抹弧度，却并不是在笑，带着莫名的苦涩和疲惫。 “我真的只想吃个饭，吃完我就走。” 顾沉舟还是那句话。 秦牧眉心蹙成了“川”字，从座位上站起来。 “江瓷，我们走。” 然而，江瓷却没起身，顿了两秒，江瓷抬头看向他。 “……算了，吃个饭而已。” 秦牧没料到江瓷居然会改变主意，看了顾沉舟一眼，嘴唇蠕动大概想说点什么。 第四十章 我们见过 可犹豫了几秒，他什么都没说，又重新坐下了。 顾沉舟本来已经做好了江瓷会转身离开的准备，却没想到她竟然没走，最终，他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江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 ……不应该答应的。 江瓷刚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顾沉舟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好。 然后，江瓷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揪了一下，细细密密地泛着疼，拒绝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最后，她就听见自己说“算了，只是吃个饭而已”。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服务员把菜上齐，三人各自开始用餐。 江瓷拿着餐具，慢慢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连呼吸都放得很缓，心情一时间变得很复杂。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无疑是给了顾沉舟希望。 江瓷怕顾沉舟趁着这个机会又对她进行试探，或者尝试越界。 但很快，她发现顾沉舟只专注用餐，甚至没朝她再看一眼。 就好像真的在履行自己刚才的承诺——“只是吃个饭。” 江瓷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 顾沉舟的动作不紧不慢，吃得很认真。 江瓷没吃太多东西，而秦牧几乎什么都没吃，上来的菜几乎全进了顾沉舟的肚子里面。 秦牧皱着眉头，脸色从一开始的排斥渐渐转变为疑惑，而后甚至倒了一杯水放在顾沉舟的旁边。 江瓷和秦牧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同样的不解。 二十分钟后，桌上的餐盘里只剩下了一点油星。 顾沉舟的脸色稍微变好看了一点，好像随着食物咽下去的还有自己糟糕的心情。 “谢谢。” 顾沉舟朝着江瓷露出一个笑，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起身，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江瓷看着顾沉舟的背影，感觉他的脚步跟刚才相比，似乎更轻快了一点。 “我们走吧。” 秦牧说了一句，没去讨论关于顾沉舟的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江瓷点头。 两人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林月儿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秦牧还有工作要忙，没继续跟着，江瓷和林月儿逛了一会儿街就回了学校。 晚上，江瓷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她脑子里反复出现顾沉舟的身影，无论如何都甩不掉。 最终，江瓷拿出手机，在浏览器的搜索栏上输入了“顾氏”两个字。 弹出来的词条有几个关键词重复率很高。 “顾氏子公司破产”、“顾家神秘女子频繁出入，与顾沉舟举止亲密”、“顾沉舟疑似被董事会排挤，顾承业上位？” 江瓷瞳孔缩了缩。 她一直都知道顾沉舟的家庭情况复杂，还在上高一的时候她就听说过了。 可现在的复杂程度和当年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顾沉舟就只比她大两岁。 她不知道顾沉舟在那种家庭环境之下到底是怎么健康成长到现在的。 当年……顾沉舟突然进入部队，难道也跟这些事有关系吗？ 神秘女子……是今天在电梯里碰见的那个女孩儿吗？ 江瓷思索着。 过了一会儿，江瓷关闭了手机，重新躺回到床上。 就算她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她帮不了顾沉舟什么，也没有这个立场。 他们已经结束了，她不会再回头。 江瓷继续着固定的生活表，起床，上课，去训练营，然后回宿舍睡觉。 这天，又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江瓷穿过拱桥，往训练营而去。 “哎呀！” 忽然，江瓷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叫。 扭头看去，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购物袋破了，里面的东西从洞口滑落，有的掉在地上，有的往低势滚落。 一片凌乱，女人不知所措。 江瓷摘掉耳机，立刻上前拦截，把东西一一捡起来。 口水兜、纸尿裤、小鸭 子玩具、儿童启蒙绘图等等，绝大多数都是婴幼儿产品。 “谢谢你，实在是太谢谢你了！” 女人脸上露出微笑，千恩万谢地接过。 江瓷笑着摇了摇头，然而在看清楚女人那张脸后，她忽地愣住了。 与此同时，女人眼神中闪过惊奇。 “欸，原来是你啊，……你不记得我了，就那天，在商业大楼，电梯，我们见过的，你应该还记得吧？” 江瓷当然记得，并且认识。 那天在她搜索顾氏的时候，她看见过女人的照片。 霓娜，二十四岁，顾氏的总裁秘书，网传和顾沉舟经常在公共场所出双入对，两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并且疑似怀有身孕。 江瓷忽然想起那天霓娜奇怪的表现，以及，霓娜购买的这些东西。 ……看来怀孕多半是真的，估计刚怀孕没多久，还不显怀。 心中隐隐浮现一个猜测。 江瓷没敢再继续想下去。 “是吗，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江瓷礼貌性地笑了笑。 不管网上传言是真是假，和顾沉舟有关系的人，她还是不要过多接触为妙。 “哦，这样啊……” 霓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江瓷把捡起来的东西装进超市购物袋里，在破了洞的地方打了一个结，身体莫名涌上一股想要逃离的冲动。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欸，等等！” 江瓷脚步一顿。 “还有事吗？” 霓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个……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我刚刚从商场出来，忽然心血来潮想进来走走，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我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我要是再不回去，待会儿沉舟该担心了。” 江瓷心头忽地有些发紧，像是被带有尖刺的藤蔓忽地绞紧。 所以，霓娜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顾沉舟的？ 一瞬间，江瓷脑海猛地泛起汹涌的波澜，如同海浪般猛地拍打过来，可渐渐地，又悄无声息地平静下来。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被欺骗的愤怒，或者讽刺？ 可顾沉舟已经跟她没关系了不是吗，至于他要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你，你在听吗？” 第四十一章 选择组员 霓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瓷的脸色。 江瓷回过神来，给霓娜指明了方向。 霓娜朝着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去，没有再过多停留。 江瓷看着霓娜的背影，愈发觉得怪异。 ……只是巧合吗？ 江瓷走进教室，训练营的学员已经到齐了。 上次的课上，张朝理突袭测验了一遍，将排名前六的人设置成了小组长，自行选择队员训练，期限为下个月一号为止。 也就是说，第一轮淘汰赛，正式开始了。 而有一个人被排除在淘汰赛之外，那就是曲苒。 曾经获得过各项大奖，甚至在国际赛场上也有一定知名度。 张朝理清楚她的实力，不认为她有在淘汰赛上浪费时间的必要，所以管理各个小组的职业落在了她身上。 “淘汰赛就要开始了，各位小组长自行选择队员，一个队包括组长在内限四个人，当然，前提是对方自愿，不能强迫！” 说到这里的时候，曲苒冷冷地瞥了江瓷一眼。 在场的人自然看得懂曲苒的脸色，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怎么抱团了。 很快，其余五个小组长已经选好了人，只剩下江瓷，没人愿意跟她一组。 而同时被排除在外的，还有三个排名倒数的人。 孙晚晴、林薇，乔司。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她们，忍不住发出嘲笑的声音。 孙晚晴胸口上下起伏，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事已至此，也不打算忍了，唰地一下站起来，瞪向曲苒。 “你这样做根本不公平，你就只会对讨好你的人处处关照，而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就只是你的踏脚石！” 孙晚晴的歇斯底里对于曲苒来说跟挠痒痒差不多。 曲苒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轻嗤了一声，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歇斯底里却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的小猫。 “什么意思，考试是你自己考的，分也是老师打的，自己能力不行就说别人不关照你，某些人啊，格局也就只有针眼那么小。” “你！……” 孙晚晴眼睛一红，气得快要哭出来。 “曲苒，你不要太过分了！” 林薇和乔司站了出来。 “明明是你，一直在利用自己班长的身份跟老师说可以提高难度缩短课程，可是训练班每个人的基础都不一样，所以我们的分才会这么低！” “没错，你跟你身边的那几个狗腿子，上课的时候串通一气诱导老师将考试题目选成你们擅长的曲目和乐器，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碍于你的身份不敢说实话罢了！” 曲苒又露出熟悉的嘲讽冷笑。 “什么叫我们擅长，有谁能替你们证明，有吗？” 曲苒冷着脸环视了一圈，抬高音量，带着明显的威胁和不悦。 教室鸦雀无声，没人说话。 曲苒满意地勾唇，看向三个人。 “告诉你们，造谣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本来还想勉强把你们安排进别的组，现在看来，你们是不肯领情了。” 曲苒叹了口气，一脸遗憾。 “少在我们面前假惺惺，你想留我们还不想待了呢！” “说的对，这种一人霸权的训练班还有什么待下去的必要？” 说罢，几个人把桌上的曲谱一股脑塞进包里，转身就往外走。 江瓷伸手抓住了孙晚晴的胳膊，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不要冲动”。 “哦，差点忘了，还有江学妹。” 曲苒笑吟吟地开口，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这段时间，江瓷的实力她看在眼里。 在这种情况下，突袭测验还能够拿到第三名，做了小组长之一，表现不可谓不优异。 暂时抛开她蓄意勾引周晨风这件事不谈，至少现在，江瓷对于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比赛。 要是江瓷肯加入她的阵营，得奖的概率将大大提升。 想到这里，曲苒愈发和颜悦色。 “江学妹，之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毕竟大家都是学员嘛，何必弄得老死不相往来，我欢迎你加入美美的小组！” 曲苒话音刚落，高美美和周一鸣连同另外两个小组成员就高兴地鼓起了掌，满脸笑容。 “欢迎你啊江学妹！” “欢迎欢迎！” 江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脸上没什么表情。 一时间，教室里一派喜气洋洋，和刚才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孙晚晴几个人感到自己被完全排除在外。 那种感觉窘迫又丢脸，几个人默默拿着自己的东西往外走。 然而下一秒，孙晚晴感觉自己的手臂再次传来拖拽的感觉。 江瓷紧紧地抓着了她的手腕，并没有松开。 孙晚晴眉心微蹙，正想说什么，下一秒，她就听见了江瓷的声音。 “我并没有说要加入你们。” 江瓷看着曲苒，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说什么？” 曲苒保持着脸上的微笑，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 她可是直接给江瓷开了绿色通道。 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难道江瓷是疯了吗？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想加入你们的组。” 江瓷再次重复，然后扭头看向孙晚晴、林薇和乔司。 “因为我本来打算邀请三位学姐学长。” “哈？” 一旁的高美美错愕至极，完全不敢相信江瓷居然拒绝了。 “江瓷，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我们苒苒可是音乐界的新星，主动选你是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 曲苒抬了抬手，高美美只好暂时闭上了嘴。 “江瓷，你确定你要这么做？” 曲苒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却藏着危险的胁迫意味。但脸上的微笑却几近崩裂，像是一张虚假的面具。 她从小养尊处优，还没有任何人敢当众驳她的面子！ 江瓷像是根本没听见曲苒的话，看着孙晚晴几个人，脸色有些忐忑。 她才大一，自认的确有些天赋，但无论是从经验还是阅历来看，她都不及学长学姐。 而作为大三学生的几个人，恐怕也很难从心理层面甘愿认同她小组长的身份。 “我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第四十二章 轻度抑郁 江瓷并不强迫几个人，她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孙晚晴三人不喜欢跟人发生冲突，留下来就相当于公开和曲苒为敌。 对于这点，江瓷也理解。 若是几人不愿意，她也会退出训练营。 就像乔司刚才说的。 这样一人霸权的训练营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她心里的音乐，是纯粹的，是志同道合的共鸣，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孙晚晴、林薇、乔司同时一愣，没想到江瓷会邀请他们加入。 孙晚晴看了曲苒一眼，犹豫着，转头和另外两人交换眼神。 好在跟她预想的一样，两人眼中带着坚定的光芒。 “我们愿意！” 三人同时回答。 江瓷微微一愣，脸上逐渐浮现起微笑，点了点头。 林薇和乔司笑着走到江瓷面前。 “那以后多多关照，组长。” “合作愉快！” 被晾在一边的曲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说出来的话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好，很好，你们可真是好样的！” 林薇朝她抬了抬下巴。 “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曲苒脸上怒火更甚，周一鸣上前把曲苒拉到一边。 “班长，别搭理他们，江瓷是有点小聪明，可这是小组赛，不是个人赛，她带着倒数一二三，照样会被淘汰。” 高美美也嘲讽道:“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一个大一的组长，拖着三个大三的人，说出去自己不觉得丢脸吗，江瓷，你很快会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江瓷冷瞥了她一眼。 “我看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另外三个人也附和:“就是，关你什么事，我们乐意！” 曲苒冷笑，“江瓷，我们拭目以待。” 今天的训练时间比以往都要晚，直到晚上九点半，江瓷才回到宿舍。 她加了三人的联系方式，然后拉进了群里。 群名很简单，就叫“训练营三组”。 然而没过一会儿，她忽然发现群名变了。 “复仇者……联盟？” 江瓷傻眼了。 作为管理员的孙晚晴在群里发消息。 “怎么样，我把群名改了一下，酷不酷？@组长江瓷。” 乔司:“酷，太酷啦！” 江瓷正犹豫着要发什么，乔司先发了一个表情包。 紧接着林薇也发了一句:“没错，就是这样的斗志，我们要让曲苒那个独 裁者证明，我们才不是什么倒数，为尊严而战！” 孙晚晴:“怎么样，是不是不好听啊，要不我再改改，我本来是想提升组员的斗志来着？” 大概是江瓷一直没有冒泡，孙晚晴给她发了私信。 “挺好的，很朗朗上口。” 江瓷回复，然后又在群里发了个撒花的表情包，像是在庆祝“联盟”成立。 ……她怎么感觉这三位比她还要幼稚？ 江瓷有些忍俊不禁。 好在他们并不介意她比他们小了两届。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做这个“组长”。 因为三年前和顾客沉舟的事，江瓷轻度抑郁，在家里修养了两年多的时间才慢慢恢复，期间接触的人，就只有哥哥和秦牧。 她几乎都快忘记了自己之前热情开朗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就连人正常的沟通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障碍，虽然恢复，但跟以前相比，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和不熟悉的人建立关系，并且合作，她很久没有尝试过了，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 江瓷的心里有些紧张。 第二天早上，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雨，过了一会儿，暴雨倾盆而下，闪电仿佛要撕 裂天空，听得人心尖一颤。 “这个天气也太反复无常了，昨天还是大太阳呢？” 一旁的林月儿看向窗外，忍不住说了一句。 两人正在上选修课，林月儿说完，扭头看向江瓷，想问她中午吃什么。 但很快，她愣住了。 江瓷低头看着眼前的教材，瞳孔缩小又放大，整个人仿佛非常紧绷，小臂放在腿上，手指在微微发抖。 “江瓷，你怎么了？” 林月儿脸色瞬间变了，压低声音问。 江瓷咽了口唾沫，扭头露出一个笑。 “没什么，过会儿就好了。” 明明她已经克服了，为什么还是会…… “可是……” 林月儿也算了解了江瓷的个性，她不会想让自己这幅模样被人知道。 “还有十分钟就下课了！” 说完，林月儿伸手抓住了江瓷的手，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她好过一点。 温暖的体温从手心传来。 “嗯，我没事。” 江瓷淡笑着点了点头，脸色却愈发苍白。 这十分钟像是有十个小时那么漫长。 下课铃终于响起，林月儿赶紧扶着江瓷回到了宿舍，并且给辅导员发了消息，请了一天假，借口说江瓷感冒了。 辅导员正在忙，没细问。 回到宿舍的时候，外面的雷声和风雨好像小了一点，江瓷的状况似乎也有了一点好转。 身体没有再发抖，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林月儿犹豫了半晌，偷偷给秦牧发去了消息，说明了江瓷的情况。 “嗡……” 江瓷正躺在床上阖眸，想着睡一会儿估计就好得差不多了，忽然，一旁的手机振动，有人来电。 “喂？” 秦牧那边似乎顿了两秒。 “我打电话过来想问问你周天有没有时间，怎么了，我听你的声音好像有点沙哑？” 秦牧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文尔雅，听不出任何异常。 “我……” “没事”两个字卡在喉咙之间。 江瓷本意是不想让秦牧觉察到自己的异常，更不想让哥哥担心。 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她却没能说出口。 江瓷咬着下唇，鼻子忽然有些酸。 大概人在生病的时候，很容易因为一些关心的话暴露自己的脆弱。 秦牧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江瓷的回复。 过了一会儿，江瓷终于开口:“我想回家休息一天。” “好，我过来接你。” 下一秒，电话挂断。 一个小时后，秦牧发了消息过来。 林月儿把江瓷送到校门口，好在外面已经没有下雨了。 秦牧打开后座的车门。 江瓷刚想进去，可当视线落在对面的路边时，她瞳孔一缩，愣在原地。 第四十三章 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那里，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衬得那张冷峻的脸愈发萧瑟。 隔着十米的距离，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猝不及防地对上。 江瓷感受到自己清晰的呼吸声。 刚下完雨，空气都是冰冷的，氧气灌进肺里，整个人的温度仿佛要与环境融为一体。 顾沉舟表情微怔。 他就住在附近，本来在处理手头上积压的工作，结果外面忽然下起雨，雷声阵阵。 忽然，他想起江瓷的很怕打雷。 那短短几个月的恋情，这是他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顾沉舟陷入了回忆之中，不知不觉雨停了，他忽然很想出去走走。 结果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海大附近。 然后，他就看见江瓷从里面出来，秦牧在外面等着她。 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江瓷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 她怎么了？ 顾沉舟蹙眉，下意识走上前，话刚要问出口，秦牧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离她远一点。” 秦牧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如果不是江瓷还在场，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拳头砸在眼前这张可恨的脸上。 他在江瓷面前一直很克制，维持着自己绅士温柔的人设，可现在却有些控制不住。 他从来没忘记过江瓷落下这种病根的原因。 而现在之所以复发，绝对和顾沉舟的突然出现有关系。 顾沉舟的脸色逐渐冷下来，死死地盯着秦牧。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呵。” “秦牧气笑了。 他没想到顾沉舟能有脸问出这种话。 而秦牧的态度在顾沉舟看来，无疑是在挑衅，拳头瞬间绷出了青筋。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让谁。 危险一触即发。 一旁的林月儿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秦牧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江瓷，他们……” 江瓷看向他。 “顾沉舟。” 听到声音，顾沉舟眸中摄人的戾气瞬间收敛。 “瓷……” “请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江瓷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的话，顾沉舟浑身一僵，愣在原地。 秦牧没再搭理顾沉舟，坐进了驾驶座，江瓷垂眸，也上了车。 很快，引擎发动，车渐渐远去。 直到车消失在尽头，顾沉舟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犹如雕塑，永远地陷入了阴雨密布的云里。 一个多小时后，车在江家别墅停下。 佣人于妈正在打扰外面的雨渍，恍一抬头，发现江瓷和秦牧走了进来。 “小姐，秦先生，你们怎么忽然回来了？” 于妈感到很惊奇，但很快，她发现江瓷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小姐这是怎么了？” 江瓷刚想开口，秦牧先说话了。 “今天天气变化太大，忽然感冒了，于妈，你先去厨房煮一碗姜汤来。” “欸好好好！” 于妈顺利地被秦牧支走。 秦牧陪着江瓷上了楼，到了房间门口，他不好再跟着进去。 “要不要叫个医生来看看？” 虽然知道江瓷多半会拒绝，但秦牧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江瓷露出一个笑，故作轻松。 “不用了，你知道的，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而且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秦牧没有继续再劝。 “好，我公司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在楼下看项目文件，你要是有什么事，就立刻叫我。” “我……” 江瓷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每次她一遇见什么事就麻烦秦牧，这样恐怕不太好。 虽然秦牧的确答应了哥哥照顾她。 可最近，她总觉得和秦牧之间的关系好像无形之中越过了什么界限，有点……太过于亲密了。 他毕竟有自己的生活，万一被未来的女朋友误会什么，她罪大恶极。 秦牧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并不打算听江瓷的什么回答，说完，转身离去。 江瓷思绪被打乱，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 “等等！” “嗯？” 秦牧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江瓷。 江瓷笑了笑， “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别……” 秦牧知道江瓷要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 “能不能别告诉江澈，对吗？” 江瓷点了点头。 秦牧清楚江澈的个性，要是知道江瓷复发，他估计能直接单方面给江瓷请一年的假。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他的，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好好睡一觉，要是醒来之后还没恢复，我带你……去看看伯母伯母。” 说到最后一句话，秦牧的声音低了一些。 江瓷的眸中黯淡了一下，点头。 “嗯。” 秦牧下楼了，江瓷洗了一个澡，躺上床。 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她感觉自己的症状似乎好了很多。 忽然，她想起秦牧刚才的话，手伸进枕头底下摸索，然后抽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女人依偎在男人怀里，男人揽着她的肩膀，灿烂的阳光撒落在他们肩头，两人对着镜头露出笑容，看起来很幸福。 江恒，喻景诗。 江瓷和江澈的父母。 十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两个人的生命。 那是一个暴雨夜，仿佛世界上只有轰隆隆的雷声和瓢泼大雨。 江瓷从那个是时候开始害怕打雷。 但她后来渐渐地不怕了。 因为顾沉舟…… 江瓷闭上眼睛，脑子里无可避免地想到了三年前。 那是高考结束之后，班上聚会，决定去郊游，顾沉舟也跟着她去了。 谁知道出门不看黄历，遇到了暴雨天气，她心理病发作，顾沉舟于是把所有御寒的东西给了她，自己得了重感冒。 在这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忽然就不害怕打雷了。 直到……顾沉舟不告而别之后。 她的症状变得比以前更加严重，甚至出现了呕吐幻觉。 江瓷甩了甩头，抛却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江澈一晚上没有回家，估计又睡在公司里了，江瓷醒来后就回到了学校，精神恢复得不错。 “比顾沉舟长得还要帅的男人，不可能吧？” 上午第一节课，江瓷刚找到坐下来，就听见后面有人在讨论。 “顾承业可是咱们学校的风云学长，白手起家自己现在就是富一代，我要找对象就找这样的，温柔体贴又有钱！” “那创业不都风险很大，万一赔了怎么办？要我看还是顾老师那样的好，家底殷实自己又努力。” “诶，你不知道吗？听说顾老师都有私生子了，刚才我们都看见……”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却在看到江瓷坐在前面时，忽然噤声。 第四十四章 身不由己 大概是因为江瓷和顾沉舟之间暧昧的流言，这两人看她的眼神很怪异。 ……就好像她是什么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眼神，但此时，江瓷却久违地感到如芒在背。 下午的时候，辅导员忽然在群里发了消息。 说下午的课程取消，学校大堂有优秀企业家的演讲活动。 另外，还有很多公司的招聘人员，含金量很高，说不定能得到实习的机会。 江瓷还没想过要不要去实习，本来不打算参与，但林月儿热情高涨，她只好陪着来了。 到大堂的时候，前面已经坐满了人，两人只好坐到了后面。 十几分钟后，主持人上台，热场词说完后，企业家们就一个一个上台，讲述自己公司的理念，创业的经历。 林月儿翻开座位上的宣传册，看起来很感兴趣。 “今天来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大佬欸，海大还真不愧是全国前十的学府之一！” 江瓷粗略地翻看了一下，感到有点奇怪。 “可是，今天的企业跟音乐都没什么关联，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音乐是你的梦想吗？” 林月儿的脸色显得有些惆怅，叹了口气。 “的确是这样，可自从进入海大，我算是认清现实了，有那么多比我强的天才，我的成绩只能算中等偏上，反正这辈子和音乐是无缘了，还不如尝试点别的，生存才最重要。” 说到这里，林月儿的目光忽地黯了黯。 “而且，我也不能只顾我自己。” “说的也有道理……” 江瓷忽然陷入了思索之中，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她呢？ 除了音乐之外，她还有其它事能做吗？ 江瓷并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只是林月儿的话让她忽然觉得，她或许该突破一下自我，不能只在原地打转。 “接下来，我们有请宏盛证券有限公司的顾承业先生上台！” 正当江瓷思索的时候，台上传来主持人声音。 江瓷心里微微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一个颀长的身影走上台，白色的西装，黑色的里衬，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短发后面留着略长的狼尾，皮肤白 皙，五官偏阴柔，带着一种危险感和野性。 顾承业狭长的眸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台下，很快捕捉到那张出尘绝艳的脸，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这道目光转瞬即逝，但在一刹那，江瓷能敏锐地感觉到顾承业是在看她。 江瓷不禁皱了皱眉。 她有种像是被野生动物盯上了错觉，很不舒服。 顾承业脸上带着微笑，开始说起自己的创业经历和公司发展，略微低哑的声音带着颗粒感，弗一开口，下面就有喜欢他这款的人发出了小声的尖叫声。 江瓷低头再次打开手里的宣传册，很快找到了“宏盛证券”四个字。 百分之九十控股人，顾承业。 靠着其父顾铮的帮助建立了公司，起初没人看好他这个私生子，直到两年前，他抓住市场风向，让股东手里的资本暴涨了十倍。 很快，风评逆转，他被媒体称之为商业天才。 顾沉舟，顾承业。 两个名字相对比，江瓷忽然觉得挺讽刺的。 一个仿佛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抱有期待，而另一个，明明是私生子，却像是真正的顾家继承人。 江瓷想起了之前在学校碰见霓娜的事。 最近还有流言称，顾沉舟和霓娜早就已经领证结婚，连结婚证都已经在网上曝光了。 仔细想来，现在结婚对于顾沉舟来说的确是很好的选择，比顾承业先一步生下继承人，他才有能力和他抗衡。 其实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就像是当初顾沉舟不告而别去参军一样，他或许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而作为局外人，她其实根本没有指责顾沉舟的立场。 一边是自己的未来，一边是她。 才三个月而已，又不是多么深厚的感情，顾沉舟选择前者，很理智。 心里这么想，江瓷却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心脏泛着细细密密的疼，如针扎一般。 “月儿，我想先回宿舍休息了。” 江瓷说了句。 想到之前江瓷突如其来的症状，江月儿自然没多留。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有事跟我发消息。” “好。” 江瓷走在绿荫小道上，本来是要往宿舍走，可不知怎么，她忽然顿住了脚步。 过了了几秒，江瓷转身朝着校门口走去，顺便给江月儿发了一条消息，随后，她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姑娘，你去哪儿啊？” “青山墓园。” “好嘞！” 司机发动了引擎。 江瓷忽然有点想爸妈了。 每次她情绪不太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 心里虽然还是会很伤感，但情绪却莫名能好很多。 之前秦牧本来说要跟她一起来，但江瓷觉得这段期间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她把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 江恒和喻景诗的墓碑挨在一起，照片上两人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就像他们生前一样。 江瓷唇角带着笑，对着两人的墓碑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比如她进了训练营，江澈又拿下了一处地皮。 “爸，妈，你们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好好生活下去的。” 就像是某种承诺，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江瓷，托着她摇摇欲坠的精神。 半个小时之后，江瓷从墓园下来，脚步有些沉重。 眼前的景物带了重影，脑子像是积了水一般发涨。 江瓷皱眉，甩了甩头，感到空气像是忽然之间变得湿 润了。 下意识抬起头，乌云在头顶汇聚，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应该不看天气预报就跑到这儿来的。 雷声炸响，江瓷本就不平的心绪又乱了几分。 “嗡……” 恰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顾沉舟。 江瓷怔了怔，太阳穴针扎一般疼，想要拒接。 然而发抖的手却不听她的使唤，不小心滑到了拨通键。 “江瓷。” 顾沉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江瓷并不想和他多有牵涉，抬手要挂断电话，可恰好此时酝酿了许久的雷声再度炸响。 与此同时，暴雨倾泄而下。 江瓷的心狠狠颤了几颤，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察觉到不对劲。 顾沉舟当即起身，拿起车钥匙往外面走去—— 得知要下雷阵雨，他第一时间想到了江瓷，她害怕打雷。 “你在哪？” 顾沉舟坐上车，对面没有回应，只有淅沥的雨声。 几乎一瞬间，他就猜到了她在哪儿。 第四十五章 犹豫 “你在青山墓园？” 他能感受到江瓷不稳定的情绪。 以前每次暴雨季的时候，江瓷都会去看青山墓园看爸妈。 江瓷一直都在责备自己，如果当初她不是非要生日礼物，爸妈或许就不会出门，更不会遇见车祸。 这种深深的自责，经年累月转化为焦躁和不安。 每次江瓷从墓园回来，情绪波动都很大，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陪着，企图让她好受一点。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说完，顾沉舟挂断了电话。 江瓷什么都没说，背靠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到地上，与此同时，天上也下起了小雨。 她记忆里的那场暴风雨也仿佛化作实质，将她包裹。 人群的惊叫声，警笛声，还有倒翻的车里慢慢流淌出来的刺目鲜血。 仿佛一张透明的网，江瓷无法呼吸，只能不断地下坠，下坠…… “江瓷！”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忽然传来隐约的呼喊声。 奔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透过简易雨亭的玻璃窗，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江瓷，你怎么样？” 顾沉舟走进站台，抓住了江瓷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她，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他的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水，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后背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 江瓷移开了目光，什么话也没有说，脸色依旧冷漠，抽回了自己的手臂。 顾沉舟的手顿在半空中，眼底黯了黯。 “我先送你回去。” “不需要。” 江瓷直接拒绝，依旧坐在亭子里，目光看向落地窗外。 “等雨停了，我自己会走。” 江瓷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冷漠，甚至让他感到陌生。 顾沉舟愣在原地半晌。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等送你回去，我就在你眼前永远消失。” 低沉的嗓音沙哑至极。 说完，顾沉舟抓起江瓷的胳膊。 “我说了不需要！” 江瓷挣扎着，一把将他推开。 顾沉舟毫无防备，脚下重心不稳，“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嘶……” 顾沉舟眉头狠狠一皱，腿部的旧伤瞬间撕 裂，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江瓷一怔。 她没用多大的力，顾沉舟一个军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被她推倒？ 不过又是企图引她同情的手段。 “我已经说了，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一边乐此不疲地来招惹她，一边又和霓娜出双入对，甚至有了孩子。 当她是什么，玩物之一吗？ 方才顾沉舟对她的温柔，以及那天霓娜提到孩子和他时，脸上洋溢的幸福表情重叠在一起。 江瓷语气冰冷，脸上更是没有什么表情。 “江瓷！” 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了秦牧的声音。 一进来，他就看见摔在地上的顾沉舟。 秦牧，扭头看向江瓷，眼神带着疑惑，欲言又止。 “走吧。” “嗯。” 秦牧把伞递给江瓷，没再管顾沉舟。 回到学校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怎么一个人去青山公园，最近天气太不稳定，本来我还打算陪你一起去的，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就给林小姐打了电话，幸好她知道。” 秦牧语气温和，提前找了个借口。 江瓷也没什么好掩饰的。 “忽然有点想爸妈了，就先行去了一趟。” “原来是这样。” 秦牧点了点头。 他觉察到了江瓷对他刻意的疏离。 他早该猜到的。 江瓷那么敏锐的人，怎么可能觉察不到异常？ 果然还是他太过于急躁了吗？ “江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牧忽然说道。 闻言，江瓷脸色怔了怔，抬眸看向秦牧。 秦牧那双瞳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带着某种炙热的情愫。 “我，我还要去训练班，快来不及了，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 这太突然，她还没做好应对的准备。 江瓷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扯着唇角勉强露出一个笑，说完转身就要走。 然而，秦牧先行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件事还是现在问比较好。” 江瓷的脸色变的有些僵硬。 秦牧和哥哥是好朋友，她一直只把秦牧当成是哥哥，从来没产生过那样的感情。 “秦牧哥，抱歉，我……” “我想问林月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嗯？” 秦牧看着她，无奈地再次重复，一字一句，“我是问，月儿的生日时间。” “哦，你是说月儿啊。” 江瓷瞬间反应过来，心里如释重负，立刻掩去了脸上的异常。 她到底在想什么？ 江瓷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 “她的生日就在下个星期三，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牧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起来很不寻常。 “我想单独送她一份礼物。” “单独，送礼物？” 江瓷捕捉到了关键词。 秦牧微笑着点了点头。 “是，我想确认，她对于秦牧这个人，是不是仅仅只是把他当做江瓷的朋友看待。” 秦牧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 “你是说……你喜欢月儿？” 江瓷眨了眨眼睛。 “没错。” 秦牧的眸色渐深。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只是觉得她很有趣，本来心里没太在意，但是每次看见你在朋友圈发那些和月儿一起的动态，我的目光又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再后来，我就总是想约你出来见面，只为了能看到她。” 说罢，秦牧看向江瓷，眼神认真，语气恳切。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我想知道，林小姐是否能接受我？” 江瓷从来没见过秦牧这幅模样，愣了愣。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她从来没听说过秦牧有主动追求过哪个女孩儿。 喜欢秦牧的女孩儿不再少数，但每次，秦牧都说那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干脆利落地拒绝。 没想到现在秦牧竟然喜欢上了月儿。 秦牧帮了她这么多，这件事她义不容辞。 江瓷笑着点了点头。 “好，那就交给我了，月儿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如果她对你也有同样的感情，我会比你们更加高兴！” “好，那我就靠你了。” 说着，秦牧从兜里拿出了一封精致的信笺递给她。 看清上面的字，江瓷的目光怔了怔。 “这是？……” 第四十六章 你喜欢月儿 秦牧微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蓝山音乐会的邀请函，就是你之前一直想要去看现场的那个音乐会，我想，林小姐也是音乐系的，她应该也会喜欢。” “月儿肯定会喜欢的，之前她还跟我提过呢！” 江瓷感到很惊喜。 她没想到秦牧在追求女孩子这件事上居然这么细心。 不仅能让两人互相了解，还能顺便蹭一场音乐会，算是一举两得了。 江瓷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 很快，两人挥手告别。 直到看不见江瓷的身影，秦牧才收回了脸上强撑的笑意，眸底一片黯然。 一旦被识破，他恐怕连陪在江瓷身边的资格都会有失去。 至少现在，他还能继续以一个哥哥的身份继续和江瓷相处下去。 江瓷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脑子里思考着究竟要怎么让林月儿意识到秦牧对她的感情。 正胡思乱想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旁边的拐角处走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小姐，能聊聊吗？” 江瓷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警惕。 顾承业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双手插 进西裤兜里，一派慵懒闲适。 “抱歉，我不太会聊天，而且我快要迟到了。” 江瓷的语气疏离客气。 和顾沉舟有关的人和事，她一点也不想牵扯。 然而顾承业没有要让路的打算，唇角的弧度扩大。 “我建议江小姐还是跟我聊聊为妙，免得被人欺骗，却对此一无所知。” 江瓷眉心微蹙。 最终，两人在附近人工湖的旁边的亭子坐下。 顾承业语气不紧不慢。 “我听说，顾沉舟最近在海大附近活动很频繁，和江小姐屡有接触，另外，网络上还流传着一些未经证实的传言……” “顾总不如说点我不知道的？” 江瓷直接打断他，面无表情。 她没这个时间陪顾承业长篇大论。 顾承业挑了挑眉，眸中闪过几丝饶有兴趣的光。 他本来还想多啰嗦几句试探试探江瓷的为人，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儿不是个好脾气的主。 “我是想说，网上的照片并不是传言，顾沉舟，已经和霓娜结婚了，哦不，现在准确地来说，我应该称呼她一声嫂子。” 顾沉舟一字一句，脸上慵懒的笑容愈深。 像是怕江瓷不相信，顾承业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结婚证的彩色复印件。 顾沉舟和霓娜穿着白色的衬衫，两人在红色背景下看向镜头。 顾沉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霓娜笑得很甜，看起来幸福极了。 江瓷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原来是真的。 原来，顾沉舟早就已经结婚了。 江瓷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虽然她早就料想到传言多半为真，可当事实摆在眼前，她却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平静。 江瓷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瞥了一眼文件，抬眸，看向顾承业。 “那顾先生大费周章地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 帮助自己的嫂嫂来清理她这个“小三”吗？ 顾承业抱着手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手肘，看着江瓷，眯了眯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自问接触过的人不少，每个人的贪嗔痴欲都写在眼睛里。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竟然一时间看不懂她的想法。 根据调查，顾沉舟和江瓷曾经有过一段感情，而且还是这位江小姐主动告白的。 得知正在追求自己的旧情人早就已经结婚，难道不是应该感到愤怒或者悲伤吗？ 可江瓷的脸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像是丝毫不在乎。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在掩饰？ 顾承业笑了一下。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提醒一下江小姐，不要被顾沉舟的某些甜言蜜语欺骗，现在某些已婚男就喜欢在女孩儿面前伪装单身人设，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怕顾沉舟在外面惹了什么事影响到顾家，所以，特来提醒。” 说到这儿，顾承业脸上的笑忽地冷却下来，黝黑的瞳眸盯着江瓷，像是在好心警告。 “毕竟我这位哥哥，手段狠辣，又冷血无情，眼里只有利用，甚至包括自己的亲人，更遑论一个曾经只有几个月感情的女孩儿了。” 手段狠辣，冷血无情？ 江瓷没想到将来有一天居然会有人用这种词语来形容顾沉舟。 这是顾承业对他的刻意抹黑？ 可是，她又真的了解顾沉舟吗？ 江瓷忽然想起以前。 她以为顾沉舟接受了她的告白就代表着完全接受她。 但很快，江瓷发现，顾沉舟从来不会主动邀请她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无论遇见什么事都不肯和她说。 她像是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江瓷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执着地想要靠近，不停地试探，想要了解顾沉舟的真实想法，可每次，顾沉舟要么直接拒绝，要么转移话题。 现在想想，倒也不奇怪。 顾沉舟大概心里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暂时的，所以不想跟她建立太多联结。 “顾先生多虑了，我和顾沉舟没有任何关系，曾经或许有，但那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江瓷说道，声音冷淡至极。 “另外，我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包括和他有关系的人，我都不想接触，顾先生大可以放心。” 江瓷直直地看着顾承业的眼睛，言外之意呼之欲出。 顾承业听懂了江瓷的意思，笑了笑。 “抱歉，是我冒犯了，看来江小姐比我想象得更聪明。” 说罢，顾承业站起身。 “那我就不打扰了，顾氏和江氏还有一些项目在谈，以后，我们或许还会再见面。” 江瓷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看着顾承业的背影逐渐远去，若有所思。 顾承业自始至终表现出来的态度，就像是一个背负着家族期望的弟弟在给自己不争气的哥哥料理琐事。 不知道的人大概以为顾沉舟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废物。 可是，一个高考时能考进全市第一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个废物？ 江瓷在脑子里思索着。 顾承业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假，恐怕还有待考虑。 第四十七章 单独相处的机会 没再多想，江瓷转身往训练班的方向而去。 很快到了周六。 晚上回到宿舍，江瓷告诉林月儿，说自己抢到了蓝山音乐会的门票，刚好两张。 为了让这次见面显的像是巧合，江瓷没有告诉林月儿真相。 林月儿果然一脸惊喜，很快答应江瓷陪她一起去。 第二天，两人坐地铁来到了蓝山音乐场馆外。 刚要进去，林月儿就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差点以为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秦……秦先生？”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看起来正要往里面走的秦牧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两人。 “林小姐，好巧。” 秦牧一身休闲西装勾勒着颀长的身材，胸前点缀着一枚兰花形状的胸针，古朴又内敛。 恍惚之间，林月儿有些懵。 她差点以为秦牧又给她下达了什么任务。 可她记得自从上次的商场VR发布会结束之后，秦牧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了。 只是巧合吗？ “秦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江瓷装作碰巧的模样，秦牧比她的演技更自然一些。 “我本来就在附近，听说有国际知名的乐团来这里巡演，就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来了。” 三人一起走进音乐大厅。 一旁的林月儿观察着两人的举止。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江瓷对秦牧好像热情了很多。 ……难道是她“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计划奏效了？ 想到这里，林月儿从心底升腾起一股喜悦，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十万一个月的工资没白拿！ 要是还看不见效果，她都不好意思再拿秦牧的“聘用费”了！ 几个人找到了最前面三个空位。 “月儿，你坐这里吧。” “……啊？” 林月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江瓷拉着坐下。 秦牧就坐在她的右边，江瓷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左边的座位。 林月儿懵了，夹在中间如坐针毡。 她一开始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林月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秦牧，一脸无辜，眼神示意她不是故意的。 秦牧只是看着她，笑而不语，一片岁月静安般的宁静，仿佛在说没关系。 “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太习惯坐这儿？” 江瓷观察着林月儿的表情，心情有些忐忑。 她没帮别人追求过人，不知道自己的做法 会不会让林月儿不舒服，她本意是想拉近两人关系。 “……没，没有。” 林月儿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 一个座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她要是表现得太抗拒，不是摆明了自己心里有鬼吗？ 江瓷的感知一向敏锐，现在好不容易对秦牧有了那么一丝动容，万一被发现，她就前功尽弃了。 很快，台上的帷幕被拉来，音乐巡演正式开始。 磅礴的音乐回荡在大厅，很快将人拉入意境之中，江瓷和林月儿渐渐沉迷其中。 一个小时过后，音乐会结束，秦牧很自然地提出邀请，去附近的主题游乐场。 此时正是周天，游乐场有很多人，有情侣，还有带着孩子的家长，人 流如织。 “月儿，你对哪个项目感兴趣，摩天轮，鬼屋？” 江瓷指着路边的线路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林月儿铭记着自己的任务，微笑着回答:“主要还是看你和秦先生喜欢玩什么吧，我倒是无所谓。”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江瓷不知道怎么处理，不动声色地看了秦牧一眼，发出求助的目光。 秦牧会意，看向林月儿。 “林小姐选吧，我和江瓷什么都能玩。” 既然金主已经发话了，林月儿也不再推辞，于是闭上眼睛，手指点在路线板上。 “那就点点羊羊，点到谁算谁！” 林月儿嘴里碎碎念，最后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手指的方向。 “是鬼屋！” 林月儿举起双手，发出胜利的宣言。 她正巧喜欢看恐怖片，鬼屋还没体验过呢！ 秦牧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僵硬，只一秒很快又掩饰过去，点了点头。 “好，那就鬼屋。” 三人来到了鬼屋，林月儿和江瓷走在前面，害怕又好奇。 秦牧脚步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紧跟着两人后面进去了。 灯光渐渐暗下来。 为了给玩家一点游玩难度，里面的路线设计得比较复杂，各种狭窄的地形，还时不时有鬼怪从墙壁冒出来吓人，灯光忽明忽暗，氛围感做到了极致。 江瓷平时跟着林月儿看了不少平时江澈都不让她看的鬼片，被锻炼出了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却还是控制不住被吓得发出小声尖叫。 林月儿虽然心也害怕，但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江瓷和秦牧的身上。 根据她看过的偶像剧，人在害怕的时候，就会本能地寻找倚靠。 要是这个时候有个自己喜欢的人陪在身边……嘻嘻。 林月儿在心里计划好了一切，扭头往后面伸手，想要把他拉到前面来陪江瓷。 然而，在碰到秦牧手背的那一刹那，林月儿浑身一个激灵，愣住了。 秦牧的手冷得吓人。 “秦，秦先生？” 林月儿嗫嚅着开口，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她这才发现秦牧的脸色惨白一片。 很快，江瓷也发现了秦牧的异常，一脸震惊。 “秦牧哥，你？……” “我们赶快出去！” 林月儿赶紧拉起秦牧的手穿过障碍往外走。 “我没事。” 哪怕出于面子，秦牧也不甘心自己在两个女孩子面前丢脸，说着就要挣脱。 林月儿却把他的手臂攥紧了。 “什么没事，鬼屋这种项目本来就不是所有人能玩的，要是因此得了什么心理疾病，那就完蛋了！” “是啊秦牧哥，都怪我应该提前问问你的忌讳的。” 江瓷附和着说了一句，此时心里充满了懊恼。 她没想到第一次和秦牧打配合就出了问题，早知道就应该提前了解一下秦牧的喜好。 认识这么多年，她却从来没有去了解过秦牧。 三个人逃也似地从鬼屋冲出来，仿佛里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引起路人侧目。 江月儿把秦牧扶到了休息区。 秦牧眼前忽地一黑，重心不稳往前倒去。 “秦牧哥！” 江瓷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恍一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第四十八章 肚子里的孩子 隔着五米的距离，顾沉舟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几个项目经理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上拿着文件正说着什么。 秦牧的额头磕在江瓷的肩膀上，姿势显得有些暧昧。 过了几秒，秦牧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抬头看向江瓷，顺着视线扭头看去。 顾沉舟鹰隼般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压迫感极强。 还没来得及思考什么，脑袋又传来一阵晕眩，秦牧的身体不自觉地晃了晃。 “秦牧哥，你怎么样了？” 江瓷回过神，赶紧扶住秦牧的胳膊，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担忧。 “我……” 他能感受到顾沉舟那若有实质的目光。 秦牧睫羽微闪。 即将脱口而出的“我没事”转成了“我头有点晕。” 说着，秦牧抬手摁了摁太阳穴，像是很不舒服的模样。 江瓷的心里更加自责。 “抱歉，都是我的错。” 秦牧的笑容显得有些虚弱。 “怎么会怪你呢，是我好面子没有说出口，还以为自己能行。” 说话的时候，秦牧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不远处的顾沉舟一眼，无形之中带着挑衅。 江瓷的注意力全在秦牧的身上，已经没有时间去想顾沉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扶着秦牧坐下，一旁的林月儿一脸担忧，问要不要干脆打个120。 秦牧虚倚着江瓷的胳膊，抬起头说道:“没这么夸张，你们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了，我就是从小就对恐怖的东西不太适应，不是什么大事。” 可江瓷蹙紧的眉心并没有松开，看向一旁的林月儿。 “月儿，你照顾一下秦牧哥，我去附近买几瓶矿泉水，据说人在紧张得时候喝一点水能促进精神恢复。” 林月儿点头。 “好，那我等你！” “江……” 秦牧一怔，还没说完话，江瓷就把他扔给了江月儿，马不停蹄地出去买水了。 走了大概几百米的距离，江瓷找到了一台自动售货机。 扫码付款，拿着几瓶矿泉水正要离开，转身却发现顾沉舟挡在她的面前。 江瓷顿了一下，很快收回目光，像是对待陌生人一般直接越过他，朝着前面走去。 “就算你不想再看见我，那至少告诉我一个原因？” 顾沉舟再次拦住了她的去路，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像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江瓷浑身都绷紧了。 她无法 理解顾沉舟是怎么能厚着脸皮问出这种问题。 “难道要我提醒你吗，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江瓷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 “还乐此不疲地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你想自己的孩子长大之后，怎么看待你这个父亲？” “……家室？” 顾沉舟皱紧了眉头。 “事到如今你还在装什么？” 江瓷冷笑着嘲讽。 “我已经知道了，你和霓娜早就已经结婚，你想怎么样，试试看我会不会回心转意，然后心甘情愿地去做第三者，做你众多女人之一，是吗？” 她早就听说某些世家子弟喜欢在外面养女人，效仿古代的三妻四妾，以此为骄傲，像是吃饭喝水般，当做一件极其正常的事。 原来顾沉舟也是其中一员。 江瓷只觉得反胃。 顾沉舟狠狠地怔了一下。 “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我和那个女人不是你想象的……” “够了！” 江瓷打断他的话，冷冷地盯着他。 “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说完，江瓷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江瓷！” 顾沉舟追上她的脚步，伸手抓住她的胳膊，他急切地想要说点什么，脸色忽然之间惨白。 后面传来一阵闷哼声，抓着她胳膊的手忽然松开了。 江瓷本能地回头，愣住了。 顾沉舟狼狈地半跪在地上，膝盖磕在地上的那条腿，裤腿处被什么东西湿哒哒的东西洇湿了，顺着流淌下来，在露出的脚踝处蜿蜒成一道刺目的鲜红。 江瓷猛然想起，那天在墓园，她轻而易举地就把顾沉舟推倒在了地上。 难道顾沉舟受的伤一直都没好？！ 江瓷心脏“咚咚”直跳，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20。 恰好此时，迟迟未见到江瓷回来的秦牧和林月儿赶到，看见江瓷正抓着顾沉舟的胳膊，艰难地想要把人撑起来。 林月儿大惊失色，一旁的秦牧立刻脱下西装外套塞进了她的的手里，上前帮忙，抓着顾沉舟另外一边胳膊搭在脖子上。 很快，他的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低头一看，鲜血顺着顾沉舟的裤腿流下，地上甚至已经汇聚了一小滩鲜血。 秦牧眉心蹙紧，看顾沉舟的眼神有些复杂。 腿伤还没好就敢出来到处蹦跶，他都快佩服顾沉舟身残志坚的勇气了。 “顾沉舟，顾沉舟？” 江瓷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然而顾沉舟早已经神志不清。 很快，救护车来了，几个人上了救护车。 医生给顾沉舟的伤口做了一些简单的处理，暂时止了血，把人送进了病房。 过了一会儿，几个医生从病房出来。 “医生，他怎么样？” 江瓷上前询问。 医生回答:“病人的腿部之前就有旧伤，没有好好调理就出来到处奔波，再加上操劳过度，影响了伤口的愈合，甚至还牵连到了腿部的静脉，这段时间要好好养伤，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嘱咐完，医生离开。 与此同时，昏迷不醒的顾沉舟也渐渐睁开了眼睛。 “江瓷，我……” “你应该有你家人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让他们来照顾你吧。” 江瓷打断他的话，冷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完就要走。 “沉舟！” 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传来。 霓娜眼睛红红小跑过来，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顾沉舟，脸色一僵，扭头狠狠地瞪向江瓷，抬起手就要往她的脸上扇过去。 秦牧抓住了她的手腕，脸色倏地沉下来。 “这位小姐，麻烦自重。” 霓娜挣扎着，脸上闪过一丝畏惧，但充满恨意的眼睛依旧盯着江瓷。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否则沉舟怎么可能会受伤，你让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后怎么办？” 第四十九章 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顾沉舟的眸子危险地眯起，看向霓娜，意识到了什么。 “网络上那些谣言跟你有关系？” 霓娜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沉舟，这跟我没关系，这都是……是老顾总的意思，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啊，网上都已经传来了不是吗？” 顾沉舟杀人般的目光盯着她，一字一句。 “说，清，楚。” 霓娜鼻子泛红，声音有些哽咽，似是委屈极了。 “我才刚怀孕，要是让外界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爸的，不仅顾家会受到影响，连你和你几个弟弟都会受到影响，你现在天天在外面奔波，不就是为了整个顾家吗？” 顾沉舟的脸色冷得吓人。 他知道顾铮做事毫无底线，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拿着他的个人信息给自己的情 妇打掩护。 顾沉舟忽然很想笑，却发现自己已经麻木了。 “滚。” 顾沉舟简单吐出一个字。 “沉舟……” 霓娜眼睛里蓄满泪水，死死地咬着下唇，余光盯着江瓷，充满了恨意。 她以为自己的警告已经够明显了，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这么不要脸，明知道她和顾沉舟已经结婚，却还费尽心思地接近！ 江瓷眉心微蹙。 原来霓娜肚子里的孩子，是顾铮的？ 也就是说，是顾铮把怀了自己孩子的女人强行嫁给了自己的儿子？ 江瓷身为江家大小姐，也听说过不少世家丑闻，今天却再次被刷新了认知下限。 怎么可能会有父亲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旁的秦牧和林月儿声色各异。 林月儿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无意之中目睹了一场豪门恩怨。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高跟鞋重重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 几个人下意识转头，还没反应过来，顾母已经走了过来。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瞬间落在了霓娜的脸上。 顾母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肮脏的垃圾。 “不要脸的女人，勾引老男人上位习惯了，就以为自己真能踏入顾家的大门吗，回去告诉顾铮，他把脏东西硬塞给我儿子这件事，我一定跟他没完！” 霓娜捂着已然红肿的半边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扭头跑掉了。 下一秒，顾母带着敌意和怒气的目光又落在江瓷的身上，开口嘲讽。 “表面上对我们家沉舟爱答不理，背地里真是懂得欲拒还迎，穷追不舍啊，真是哪哪儿都能看见你。” 秦牧皱起眉头伸手把江瓷护到身后，冷冷地盯着顾母。 “顾夫人，请注意言辞。” 林月儿也不禁说了句:“明明是顾沉舟一直对江瓷纠缠不休，我们不嫌麻烦还把他救到医院，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母上上下下打量林月儿，眼神看不起又嫌弃，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搭在手腕处的真皮狐裘。 “应该是个穷大学生吧，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攀上秦氏的高枝罢了。” 说罢，顾母瞥了秦牧一眼，像是看透了什么。 “你血口喷人！” 林月儿被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江瓷伸手把林月儿拉到一边，眉眼一片冰凉。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这句话送给你，正合适。” 顾母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纹，一阵青一阵白，气急败坏。 “沉舟，你看看，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喜欢的女人，哪里有一丝对长辈的尊敬和教养，这种女人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 顾沉舟没说话，只是看着江瓷，眼里不舍和眷恋，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江瓷一脸冷漠。 “你想要尊重，首先要知道怎么尊重别人，正好你来了，那我们也该走了，不想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那就麻烦你看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待在医院，而不出去给别人制造麻烦。” 说完，江瓷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顾母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气得跺脚。 “滚，都给我滚，谁愿意麻烦你似的！” 顾沉舟看着江瓷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没勇气开口求江瓷留下。 顾母把顾沉舟安排进了VIP病房，雇了几个护理。 “沉舟，你放心，妈给你雇了最好的专业医生，保证你很快就能好起来，还有你和那个小贱人结婚登记的事，妈一定会尽快帮你解决这件事，咱们绝对不能让顾铮那个混蛋捷足先登！” 顾沉舟翻看着眼前的杂志，置若罔闻，顾母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忽然，顾沉舟翻书的动作一顿，慢慢扭头看向顾母，一瞬不瞬，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眼底像是蓄着一片乌云，毫无神采。 顾母被自己的儿子盯得心里发毛。 “沉舟，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啊？” “妈，我对来说，到底算是什么？” 虽然顾沉舟早就已经习惯，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忽然很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顾母有些懵，笑了一下。 “还能是什么，你当然是我的儿子啊？” “不。” 顾沉舟摇了摇头。 “我对你来说，是和顾铮进行利益斗争的工具，也是维持你体面和家族荣光的工具。” 顾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沉舟，你说什么呢，妈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 顾沉舟发出一声冷嗤，只觉得好笑。 “那你把我不喜欢的女人硬塞过来的这种行为，和顾铮又有什么区别，只是一个怀柔，一个强硬罢了，如果有机会，你也一定会和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就像当初你把我送进军队一样，对吗？” 顾母的眼神有些闪躲，扯着唇角笑了笑。 “沉舟，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乖，还是先把病养好，就别总是往外跑了，妈还有点事没处理，就先走了。” 顾沉舟收回目光，没开口留她。 “哦，对了，这几天风声很紧，把你养的那几个小白脸藏好了，不要影响我的事。” 顾母刚走到门口，闻言浑身一僵，猛地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顾沉舟。 顾沉舟把手里的杂志翻过一页，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习以为常。 助理许越接到顾沉舟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 顾沉舟扔给他一张纸条—— 第五十章 故意穿小鞋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五星级酒店的名字。 “顾总，您有什么吩咐？” 顾沉舟坐在那里，恍若散发着鬼气的暴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仿佛空气都被冻结了。 “找几个拍照技术好点的狗仔，帮我们老顾总记录一下退休生活。” 顾沉舟语气悠悠，带着不加掩饰的恶意。 许越恭敬点头，“是。” 从医院出来之后，秦牧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林月儿看着秦牧离开的方向心情忐忑。 这次她不但没能帮助秦牧，居然还害得他差点出心理问题。 林月儿越想越不安，忍不住给秦牧发了一条消息。 “秦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了解你的喜好！” 秦牧刚到公司门口，手机忽然叮地响了一声。 林月儿连发了好几条消息，每一句后面都跟着好几个感叹号，秦牧忍不住笑了一下。 “没关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我自己逞强。” 林月儿不禁松了一口气，心里的愧疚有了一丝缓解。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会被秦牧指责的打算，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秦牧真是她见过性格最好的男人了，明明有这么多人喜欢，却一心一意都在江瓷的身上。 林月儿忽然有点羡慕江瓷了。 大概是想要弥补自己这次的失误，林月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秦先生，不知道你能否听我一个建议？” 她不应该每次都被动地等着秦牧给她下达任务。 建议？ 秦牧微微挑眉。 “你说。” 林月儿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回复。 “我觉得，你追求女孩儿的方式有点太单一了，而且频繁地制造偶遇，像江瓷这么敏锐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秦牧眸中黯然。 江瓷早已察觉了，如果不是他谎称自己要追求林月儿，恐怕他和江瓷之间就再也不会有所接触。 秦牧正想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忽然，林月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觉得，要确认一个人的心意，不如先了解她的生活，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 秦牧何曾不想了解江瓷的生活。 可纵然江瓷对他礼貌温和，但是他和江瓷之间始终隔着一条线，贸然僭越，江瓷一定会反感。 林月儿不知道秦牧的想法，还在自顾自地提建议。 “就比如最近江瓷在训练班遇到一点麻烦，音乐器材总是不太够用，要是能解决这个麻烦，江瓷一定会很开心！” 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秦牧眸中亮了一下。 “谢谢你的提醒，你的建议很有用。” 能帮到秦牧，江月儿也很开心。 “毕竟我也算是你聘用的恋爱专家嘛，放心吧，我还会再多留意的，争取早日让江瓷喜欢上你！” “好。” 几天之后，江瓷照例在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来到了训练营。 “这是我们先来的，你凭什么强占，你明明知道我们比赛的曲目需要用到钢琴！” 江瓷刚走进教室，就听见孙晚晴的声音，包括林薇和乔司在内，正和高美美几个人对峙，面红耳赤，吵得不可开交。 高美美翻了个白眼。 “真是可笑，训练器材又不是专门给某个人定制的，这么多人都需要使用，怎么就偏偏你们有意见？” 乔司反驳:“你少找借口，你们组的曲目众人皆知，哪里需要用到钢琴了，你们就是刻意针对我们罢了！” 周一鸣上前推了他一把。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天天跟在一个比自己小两届的学妹后面，你也不嫌弃丢人，知道什么叫创新吗，谁规定不我们的曲目不能使用钢琴了？” 两人互相敌视，眼看就要打起来。 “他们既然要用，那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江瓷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转移。 林薇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江瓷，是我们先来的，而且你最擅长弹钢琴，你怎么能把它让给别人，这样我们组的实力肯定会大打折扣的！” 孙晚晴满脸不服气。 “他们已经抢了不止一次了，今天抢训练器材，明天抢训练场地，根本就是在故意拖慢我们的节奏！” 江瓷淡淡地摇了摇头。 “我的实力只是一部分，要达到和谐，还需要组员互相配合，某些人就算抢过去，也发挥不了作用。” 说完，江瓷冷瞥了高美美几人一眼。 教室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众人赶紧回到座位。 张朝理走进来，作为班长的曲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汇报学习训练情况。 “老师，最近各组的训练都照常进行，尤其是高美美的组，训练尤其刻苦，每次都能在训练场地看见她们。” “嗯。” 张朝理背着手往前走，面色依旧严肃。 “那江瓷那组平时训练如何？” 没想到张朝理会主动问起江瓷的情况，曲苒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倒是也在训练，不过不常看见他们，可能……江学妹对自己的实力比较自信吧，我们这些学姐学长也挺佩服她的。” 曲苒的话听着像是在夸奖，无形之中却在触张朝理的逆鳞。 果然，张朝理皱起眉头。 “天赋再好也需要刻苦训练，以为自己学到点皮毛就又要懈怠了吗？” 张朝理走上讲台，曲苒回到座位，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瞥了江瓷一眼后坐下。 江瓷蹙眉，心里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瓷。” 张朝理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江瓷回过神，从座位上站起来。 “张老师。” 张朝理看着她。 “听说你对自己的训练成果很有自信，那就带着你的组员，给在场的学员先做一个示范。” 闻言，坐在江瓷后面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不是说最近主攻训练，查漏补缺吗，怎么忽然又要让他们当众演奏了？ 孙晚晴反应过来，低声道:“肯定又是曲苒在老师面前故意给我们穿小鞋呢！” 林薇不禁跺了跺脚。 “真是可恶，那这样我们不是永远被曲苒那个家伙拿捏在手里吗？” 张朝理已经发话，他们心里再不满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台。 钢琴被高美美暂时抢走了，江瓷只能用小提琴。 很快，音乐声响起。 第五十一章 副班长 恬静的乐曲犹如清晨的泉水沁人心脾，很快将人代入其中。 孙晚晴几个人心里有些紧张，再加上平时训练的时候曲苒想方设法地来打扰他们，抢占本属于她们的训练教室，这导致她们之间的配合度相对较差。 不过各自的实力是肉眼可见的。 张朝理蹙起的眉心稍微舒展了一点，但明显对这两个星期的训练结果不太满意。 随后，一曲终了，教室里响起掌声。 “这个成果，你们自己满意吗？” 张朝理看向江瓷几人，问道。 他们诚实地摇了摇头。 张朝理盯了他们几秒，总算没说什么指责的话。 “既然不满意就不要在训练上懈怠自己，下去吧。” 既然开了头，张朝理也顺势让别的组上台演奏。 所有组演奏完毕，过程当中，有个别组被张朝理批评了几句，最后尤其夸奖了高美美那组。 “一组无论是配合度还是流畅度都比较优秀，但距离参加比赛还隔着一定的距离，你们要向他们学习，不要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认真对待。” 高美美脸上带着笑容，挺起胸膛，扭头朝着江瓷挑衅地挑了挑眉。 很快，张朝理又说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淘汰赛，有人将要从这里离开，不想成为最后一名，就要自己要求自己，曲苒会随时监督你们的情况。” 曲苒笑着点了点头。 “放心吧，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监督……” “老师，我有意见。” 她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江瓷的声音。 曲苒脸上笑容一僵，扭头看向她。 江瓷举着手，五官清冷，目光平视前方，像是当她不存在。 “你有什么意见？” 张朝理眉心微蹙，本能地认为江瓷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江瓷从座位上站起来。 “张老师，我认为让曲学姐一个人负责监督训练班不太合理。” “江学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高美美立刻开口反驳，但张朝理在场，她不敢表现得太色厉内荏。 “曲苒管理训练班一直尽心尽力，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旁的周一鸣也附和。 “江学妹，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可以跟我们说，张老师平时也是很忙的。” 曲苒露出一个微笑。 “学妹，你就别再任性了，平时还是把时间放在训练上比较好。” 江瓷面不改色，淡笑道:“同为训练班的成员，我只是想帮学姐减轻点负担罢了。” 说罢，江瓷看向张朝理。 “张老师，几个学校的音乐人才都在这里汇聚，音乐器材和训练场地都有限。 很多时候，器材和场地都被某些人使用了，而且训练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哪怕在里面聊天吃饭，他们也不肯把空间让给想要训练的学员，严重浪费资源。” 江瓷没点名道姓，但高美美几个人的脸上已经逐渐变得阴沉，可又不敢立刻反驳。 因为反驳就是在变相承认。 张朝理皱起眉头，看向曲苒，目光发冷。 “有这种事？” 突然被点名，曲苒目光闪烁了一下，扯着唇角露出笑。 “可……可能吧，不过好像没有江学妹说的这么夸张吧？” “夸不夸张，我想今天各组的训练成果已经给我们答案了，可见，光靠曲学姐一个人，根本管理不了这么多事。” 江瓷直接反驳，随后看向教室里其余的训练成员。 “我想在座的各位学长学姐应该都有类似的遭遇。” 说起这件事，在场的学员脸上皆闪过一丝怒气。 因为曲苒特殊的家庭背景，他们不敢招惹，而高美美几个人靠着有曲苒撑腰就为所欲为，他们也敢怒不敢言，有学员反抗却被曲苒等人逼得退出训练。 在场没有人开口，但张朝理也不是傻子，察言观色也明白江瓷说的就是事实。 “没想到，我一直秉承着公平公正，可在我的训练班上，却发生着这种仗势欺人的霸凌事件！” 张朝理的语气已然带了怒气，锐利的目光落在高美美几个人的头上。 几个人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看来光靠你一个人，确实管理不了这么多事。” 张朝理看向曲苒。 曲苒咬着下唇，脸色极其难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既然如此，那就再设立一个副班长，专门负责平时的训练监督，如果发现有任何类似的霸凌事件，就直接来向我报告，直接逐出训练班！” 说罢，张朝理看向江瓷。 “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江瓷微微一愣。 “有人有意见吗？” 张朝理环视了一圈。 出乎意料地，这次终于有人说话了。 “没意见！” “没有意见！”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江瓷和孙晚晴等人走出教室，曲苒和几个跟班满脸怒火地堵在必经之路。 “江瓷，你可真是好算计！” 曲苒死死地盯着她。 孙晚晴把江瓷揽到身后。 “怎么，不服啊，江瓷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仗势欺人还有理了？张老师就是要让江瓷当副班长，怎么样怎么样，气死你！” 曲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高美美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表面上看着清纯，没想到心机这么重，还真不愧是当过小三的人，经验丰富啊！” “你特么说什么呢？！” 乔司怒气冲冲的上前，拳头绷出了青筋，忍不住爆了粗口。 高美美来劲了，上上下下打量他，一脸嘲讽。 “哟，我说她呢，你这么急干什么，还想打女人啊，你该不会是喜欢人家吧，瞧你这幅穷酸样，你攀得上人家江大小姐的高枝吗，人家就算谈一百个男朋友也轮不到上你！”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乔司涨红了脸，控制不住就要上前。 林薇一惊，赶紧上前把人拉住。 “行了，犯不上和这矫情的贱人计较！”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 “江瓷！”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 循声看去，周晨风正扬着灿烂的笑脸往这里而来，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江瓷感到有点头疼。 还真是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第五十二章 是真傻还是装傻 看见周晨风，曲苒立即收敛了脸上的戾气，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晨风，你怎么来了？” 周晨风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话，笑眯眯地看向江瓷。 “江瓷，我看最近网上有好多对你不利的流言，媒体那边我人脉广啊，要不要我帮你？” 她懒得搭理周晨风，瞥了一眼高美美几个人。 “你们要是觉得自己有理可以去和张老师沟通，在这里传谣诽谤，对我们彼此都没好处。” 说完，江瓷回头和孙晚晴等人约定好了明天训练的时间，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周晨风追在后面。 “江瓷，你等等我啊！” 曲苒不甘地盯着周晨风离去的身影，手指攥成了拳。 高美美在一旁低声安慰。 “苒苒，别为这种肮脏的女人生气，她不就是擅长装可怜卖茶吗，只要她还敢待在训练班，咱们不愁没办法对付她！” 周一鸣也赶紧讨好着附和。 “是啊，苒姐，论实力，她江瓷就算是练习十年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看她怎么带着几个倒数熬过淘汰赛！” 曲苒被哄得渐渐消了点气，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语气幽幽。 “这次的淘汰赛，江瓷要是能过得了，从此以后，我曲苒两个字就倒过来写。” “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晨风亦步亦趋穷追不舍，江瓷实在是受不了，转身瞪向他。 “我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想要帮你了？” 周晨风眨了眨眼，一双桃花眼，眼尾稍微向下耷拉，看起来无辜又委屈。 “帮我？” 江瓷冷笑。 “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要不是周晨风每次都在曲苒面前刻意接近她，那曲苒就不会给她制造这么多麻烦。 她怀疑周晨风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一见钟情之类的白痴理由。 世家子弟，还是周家的独生子，从小受到的教育，见过的权势和灰暗，不是常人所能企及，能单纯到哪里去？ 面对江瓷的冷漠和警惕，周晨风一脸错愕，像是委屈极了。 “我好心好意想要帮你，你就是这个态度，我为了想办法给你赔罪，连夜让我的那些手下清理网上的流言，哦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东西，你看了肯定喜欢！” 说罢，周晨风将手里的那份蓝壳文件包塞在江瓷手里，眼神亮晶晶的，满怀期待。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江瓷皱着眉头打开文件袋。 她本以为这又是周晨风撩拨女孩儿的手段，里面大概是情书或者别的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霎时愣住了。 “IN科技公司收购企划书？” 这不是哥哥最近一直在忙的那个项目吗？ 江瓷粗略地翻看了几页。 这一大份资料都是周氏的绝密文档，关系着他们这次是否能够收购IN。 如果被作为竞争对手的江氏得到，周氏这次必输无疑。 江瓷抬头看向周晨风，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么大的项目，关系到江氏下半年的发展走向，周家就更不必说了。 “怎么样，很有用对不对？” 周晨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夸奖。 江瓷顿了几秒，直接把资料塞回给他，径自往前走。 周晨风懵了一秒，追上她的脚步。 “怎么了，难不成没用，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偷出来的，你别不要啊！” 江瓷面若冷霜。 “我不需要，江氏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不会走这种见不得人的捷径。” 周晨风笑着说道:“放心，我不会说的，这件事就只有你知我知，就当是，我为我爸妈贸然上门提亲给你道歉，怎么样？” 江瓷目不斜视地往前走，没再接那份文件。 “我看你还是把东西收回去吧，离我远一点，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歉意了。” “那怎么行？” 周晨风立刻拒绝。 “我又没打算要对你怎么样，你干嘛这么排斥我，做个朋友难道也不行吗？” “不行。” 江瓷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和周晨风这种浪 荡子磁场不合，而且家庭背影根本不支持他们做普通的朋友，只会被周家人认为关系暧昧，有机可乘，从而惹来无尽的麻烦。 现在周家人总算有放弃的迹象，打算在曲家想办法，江瓷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周晨风走得太近。 眼看已经快要走到女生宿舍大门前，周晨风只好止步于此。 江瓷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周晨风脸上的笑容依旧，眼底深处多了一丝玩味，看了眼手中的那份收购文件，眼神似有些遗憾。 周晨风转身离开，顺手把手里的文件抛进了垃圾桶。 第二天上午，第三节课上课铃响起，江瓷和林月儿来到声乐课的教室。 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学校的官网忽然发布了一条特大新闻。 看见公告内容，林月儿不禁瞪大了眼睛。 “远途科技秦牧先生给海大捐款两千万，为支持《协奏之声》训练班，还特别捐赠一批新的音乐器材？” 她之前给秦牧发了消息，说江瓷最近在训练班遇到了一点麻烦，没秦牧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江瓷怔了一下。 “居然这么巧，我正愁音乐器材不够用呢？” 为了在林月儿面前刷存在感展示魅力，秦牧还真是大手笔，她也刚好解决了一个苦恼。 江瓷在心里感叹。 眼看江瓷脸上带着喜悦，林月儿顺势开口夸起了秦牧。 “这还不是因为秦先生心思细腻，知道训练班可能器材不够用，就趁着给母校捐款，顺便送了一批音乐器材，要是我跟你一样，也在训练班，肯定感动死了！” “感动？” 江瓷捕捉到了关键词，状似不经意地试探。 “对了，月儿，我还从来没问过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是秦牧这种细腻型的，还是喜欢那种霸道型的？” 闻言，林月儿想了想。 “这个我倒是还没想过，非要选一个的话……” 大概是因为江瓷提到了秦牧，林月儿脑子里忽然闪过秦牧的脸。 第五十三章 新乐器 那张温文尔雅的，总是带着淡泊笑意的脸，仿佛只有他在，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林月儿忽然想到那天在游乐场，几个人从鬼屋里跑出来，秦牧有些失态地抓着她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凉，掌心却是炽 热的…… “喂，喂？” 江瓷的手在林月儿眼前晃了几下。 林月儿猛地回过神。 “怎……怎么了？” 江瓷脸上带着促狭的笑，眼神仿佛看穿了她。 “什么怎么了，我正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呢，你刚才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该不会，是想到某个认识的人了吧？” 林月儿愣了愣，瞳孔震颤，猛地反应过来。 她刚才，竟然在想秦牧？！ 难不成她…… 不，不可能！ 这个想法刚一浮现林月儿就立刻把它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定是因为她每天都在琢磨帮助秦牧追求江瓷的事，所以脑子里才总是浮现秦牧的身影。 她肯定是太累了！ 江瓷看出林月儿的不自然，不禁好奇。 “怎么不说话，你刚才到底在想谁啊？” “我谁都没想！” 林月儿立刻否则，赶紧转移了话题。 “老师已经来了，还是听课吧，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考试了，争取所有课程达标，我还得去实习呢。” 江瓷暂时还拿不准林月儿的想法，也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挑了挑眉，翻开书，继续听课。 下午，江瓷刚来到训练班，就发现里面一片喜气洋洋，曲苒和高美美几个人还没来。 新一批音乐器材已经到了，学员们聚在一起，爱不释手。 孙晚晴笑着说了句:“副班，这次我们可真是沾了你的光了！” 有人笑着对江瓷说了一句。 “我？” 江瓷有些疑惑。 林薇也说道:“当然了，这肯定是秦先生追求你的方式之一啊，知道你在训练班，所以才特地送了一批音乐器材讨你欢心呢，我们也跟着沾光！” 其余的学员也跟着附和。 “这器材都是名贵的品牌，一共加起来最起码千万往上呢，我们平时训练哪里敢这么奢侈？” 江瓷心里有点尴尬，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学校的八卦论坛又更新了她和秦牧疑似在一起的照片。 可她也不能立刻就坦白说秦牧其实是在追求林月儿。 流言已经够复杂了，她不想把林月儿也牵扯进来。 “说的没错，每次要训练的时候都是高美美那几个仗势欺人的家伙先选器材，占用时间又久，现在又来了一批器材，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强占！” “就是，我们早就受不了他们了，唉，可是人家有钱有势，我们哪里又敢惹？” “我看他们也就只会造谣生事，之前还说什么江瓷是小三，可江瓷这么优秀，有人追求不是很正常吗，要说有错也是那个顾沉舟的错才对！” 对于新来的器材，大家都很眼热，争强不断差点闹出岔子。 江瓷只好把这个会得罪人的差事揽了下来，严格控制几个训教室的使用时间。 并且记录每个组的比赛曲目，让每个组都能训练到位，把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 期间，曲苒和高美美等人一直在提意见，说耽误了他们的训练规划，一直在给江瓷使绊子。 江瓷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江瓷的鼓舞，在场的学员这段时间胆子大了不少。 平时忍气吞声，就连背地里也不敢议论，而现在，趁着曲苒几个还没来，他们也敢放松地抒发自己的情绪了。 无形之中，整个训练班的氛围都好了不少，和之前压抑沉闷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刚进来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菜市场！” 忽然，门口传来曲苒的声音。 众人猛地回头，发现曲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高美美等人跟在后面。 教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在场的学员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曲苒走进教室，瞥了一眼旁边新送来的那批音乐器材，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嫉恨，转头看向江瓷。 “江学妹还真是擅长用这种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一天到晚琢磨这些人情世故，连怎么训练都忘记了吧？” 江瓷微微一笑。 “班长恐怕误会了，这只不过是社会热心人士的捐赠，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了，现在终于不用担心器材不够用的问题，难道学姐不满意吗？” 曲苒盯着江瓷，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乔司冷哼了一声。 “那肯定是不满意喽，毕竟默认所有器材都优先给高美美的组，别人只能干看着。” 高美美皱起眉头上前，盯着江瓷的眼睛。 “江学妹别忘了，这是比赛，大家都在抢训练时间抢训练器材，自己抢不到又怎么怪得了别人！” 江瓷冷冷地直视她。 “高学姐说的对，音乐赛场的确存在竞争，可也不能不按规矩办事，让大家用自己的前程给你铺路。” “你……” 高美美顿时语塞。 孙晚晴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高美美。 “我看某些人嘴里的竞争只不过是个借口，真正有实力的人难道还怕别人超越自己吗，只不过是自己实力不足的遮羞布罢了！” 高美美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曲苒上前一步，把高美美揽在身后，看向江瓷，眼神带着嘲讽。 “江学妹初出茅庐，思维幼稚倒也不奇怪，这不是你或者我一个人的比赛，不过，我想你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天真。” 说罢，曲苒不再继续争辩，越过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很快，张朝理来上课了。 江瓷瞥了曲苒一眼，感觉曲苒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周天放假，江瓷很早就起了床，昨天晚上和林月儿约定好了要去准备实习的公司看看环境。 江瓷收拾完毕后，打开手机。 本来想点开地图软件查看路线，手机却忽然弹出来一条新闻消息。 第五十四章 和她相似的女人 看到标题，江瓷一怔。 “秦氏前掌权人顾铮在酒店与多名男女聚众yin乱，现已被警方带走。” 新闻是今天凌晨一点左右发布的，可见和狗仔的关系很大。 江瓷见过一些世家子弟处理自己的丑闻，他们有自己的势力，一般都会提前知道对自己不利的消息，多半会选择花钱托关系解决。 然而这件事是凌晨发布的，没有给当事人任何反应时间。 也就是说，散布消息的人不是为了利益，单纯是针对顾铮个人，且有恃无恐。 顾沉舟？ 江瓷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他。 除了顾沉舟，她想不到还有谁敢动顾铮。 果然，接下来的几条新闻证实了江瓷的猜想。 “顾铮新欢曝光，霓娜腹中胎儿身份存疑。” “顾沉舟早已结婚系传言，将追究造谣者和非法仿造结婚证相关律师刑事责任。” 基本都是权威新闻机构发布的消息。 江瓷感到有些震惊。 她知道顾沉舟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才过了两个星期，他就已经把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全部都挖了出来，并且毫不留情地把罪魁祸首顾铮曝光在公众视野下。 当初顾沉舟之所以不告而别去参军，多半是为了顾家，为了自己的父母。 她心里有怨气，但她没有立场去指责顾沉舟的决定。 ……这次是因为顾铮的行为打破了他的底线，所以顾沉舟才放弃了维护顾家的体面吗？ 不知怎么，江瓷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她知道，顾沉舟有太多的不得已。 每个人都身处利益链接之中，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或许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决定。 她没想到这次顾沉舟居然会做得这么决绝。 接下来的顾家，很可能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江瓷，你看什么呢，咱们该出发了！” 林月儿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眼看江瓷还在发呆，顺口说了句。 “嗯，好。” 江瓷回过神来，和林月儿下了楼。 两人来到校园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目的地是博贤路。 这里有海城最具代表性的三角楼地标，是整个海城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各大知名企业的总部几乎都设立在这里，寸土寸金。 每年临近寒暑假，这里都会聚集各大院校的学生，大城市竞争激烈，为了让自己能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很大一部分学生很早就选择来工作实习。 林月儿已经提前拿到了几个大公司的实习入场券，但她还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所以叫来江瓷替她把把关。 不过江瓷也不仅仅只是陪着林月儿来走走过场。 她已经决定了，除了音乐之外，她想进修管理专业。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做了副班长，她觉得自己在管理方面或许有那么一点点能力。 她想尝试一下。 江瓷跟着林月儿来到一家知名的软件公司，林月儿进去面试了，江瓷在外面等她。 江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她很少来这种地方，哪怕是江氏她也很少去。 江瓷这才忽然发现，她的人生基本都是在和乐器打交道。 忽然尝试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她心里竟然有点紧张。 正当江瓷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几步远的电梯门忽然打开了。 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似乎正在讨论什么难题，完全没看前面的路。 “砰！” 江瓷忽然感觉自己肩膀被撞了一下，下意识转过身，发现后面一个女人撞得后退半步，身形不稳，手上拿着的文件瞬间散落了一地。 江瓷愣了愣，赶紧弯腰帮女人把资料捡起来。 “谢谢。” 女人一边捡资料，一边说道。 江瓷抬头，正想礼貌性地说一声“不用谢”，然而，下一秒，她却忽然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女人。 “你跟我长得真像！” 女人脸上绽放出一抹笑意，眼神带着惊喜。 闻言，跟在女人身后那个助理也瞪大了眼睛，他大概是混血，中文不太流利。 “这真是太令人惊奇了，寒小姐，我从来没见过跟你长得这么像的人！” 江瓷也感到挺惊奇的，在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在照镜子。 不过现在仔细看，她和这个被称为寒小姐的人大概就七八分像，但两个人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恬静美好。 寒小姐穿着干练的黑色小西装，长发梳成高马尾，另外，眼睑下还有一颗泪痣，这是江瓷没有的特征。 “你好，我叫寒烟。” 寒烟先伸出了手，对于长得相似的奇妙感觉并未持续太久，寒烟的态度是客气温和但疏离的。 江瓷回握了她的手，微笑着回道:“你好，我叫江瓷。” 寒烟的眸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红唇微微蠕动，看口型像是在无声地重复着江瓷的名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很快，这抹异常散去，寒烟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打量了一下江瓷。 “你应该是来面试的大学生吧，怎么不进去？” 江瓷解释:“我是陪朋友来的。” 寒烟略略点头，看了眼手上腕表上的时间，没有和江瓷过多交流，留下一句“再见”，就进去了，很快又和助理谈论起了工作上的事。 江瓷想到了刚才捡资料的时候，上面写着“顾氏”。 不过顾家旗下产业本来就涉猎广泛，跟软件公司合作也不是什么多稀奇古怪的事。 但现在顾铮舆论缠身，这些和顾氏的新项目恐怕要重新评估，寒烟是在为这个苦恼吗？ 那一瞬间，江瓷忽然又想到了顾沉舟。 又过了十几分钟，林月儿出来了，脸色不是特别开心，看来这家公司也不太符合她的心理预期。 两人坐电梯下楼，在楼下的一家小型咖啡厅暂时坐下休息，林月儿一脸苦恼，开始说起刚才面试的事。 “我本来以为在学校招聘的时候拿到面试资格就万无一失了，没想到居然还要考察编程能力，我只是想应聘一个助理的位置，端茶倒水都无所谓了。” 江瓷开口安慰:“这家不合适，还有下家呢，反正今天有的是时间。” 她话刚说完，忽然发现林月儿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她身后出神。 第五十五章 实习 江瓷转头看去，脸色微微一愣。 “秦牧哥？” 秦牧刚好从电梯下来，身旁还跟着助理和几个高层，像是刚刚谈完什么合作。 很快，秦牧也看见了她们，眸中漾起一股温和的笑意，走过来。 “好巧，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月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来这家公司面试的，本来想应聘部门助理之类的职位，可惜不太符合预期。” 江瓷:“我是陪着月儿来面试的，顺便也想看看有没有适合自己实习的公司。” 听到她的话，秦牧目光一顿。 “江瓷，你是说，你打算出来实习？” 江瓷点了点头。 “音乐这条路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继续走下去，但我也想尝试点别的，不能总在原地打转。” 秦牧意外的同时又为江瓷的改变而感到开心。 三年前，江瓷遭遇很大的心理打击，大多数时候只在家里摆弄乐器转移注意力，几乎不出门。 没想到进入海大几个月，竟然会选择主动走出来。 秦牧露出一个笑。 “你哥哥知道，肯定也会觉得开心，不过你要实习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进入江氏，不管你想尝试什么职位，你哥哥一定会答应你的。” 江瓷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我想自己尝试适应新环境，进入江氏，不管是部门领导还是下面的职员，肯定会捧着我顺着我，对我来说反而不利于锻炼。” 秦牧点头，理解了江瓷的用意。 按江澈的个性，根本舍不得江瓷受一点委屈，哪怕江瓷说不用特意关照，可集团的人也不敢不关照江瓷。 “哦，差点忘了，月儿还约了下一家公司的面试，我们得先走了。” 经江瓷忽然想起来，这一提醒，林月儿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看了眼时间。 “快要迟到了，抱歉秦先生，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林月儿拿起包就走。 “等一下。” 秦牧忽然说了句。 两人脚步一顿，林月儿略带疑惑地看向他。 “我刚才听你说，你想要应聘助理的职位，那不如先给我看看你的简历，我新项目刚好需要几个助理。” 秦牧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江瓷和林月儿既然都要选择实习，那这或许是一个和江瓷多见面的机会。 而且，如果林月儿合适，他就再也不需要以巧合为借口。 林月儿眨了眨眼，感觉受宠若惊。 “真……真的吗？” 远途这么知名科技公司，就算是助理也会优先录取相关专业的人，所以林月儿一开始就把像远途这样的大公司排除在外了。 林月儿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通过秦牧的法眼，但还是抱着希望把自己简历递给了他。 于是三个人重新坐下来，秦牧认真地看着江月儿的简历。 工作时候的秦牧神色看起来比较严肃，像是真正的面试官，让江月儿忍不住有些忐忑。 很快，秦牧说话了。 “你的简历在一众应聘者中算是优秀了，看得出来你为了能够胜任工作这几个月学了不少秘书相关的知识，还考了相关证书，按理说应该能通过才对？” 林月儿如实相告:“本来是要通过的，不过面试官要求会基础的编程，可是我从来没接触过。” 秦牧点了点头，明白了。 为了顺应时代发展，一般稍微殷实的家庭都会让孩子从小就学习编程兴趣班，在大城市，很多公司甚至默认应聘者会编程。 林月儿可能没有这样的条件。 秦牧扭头把林月儿的简历递给了身后的贴身助理，随后看向林月儿。 “你的简历符合我们的职位要求，如果你愿意的话，欢迎加入远途，这里不需要你会编程，只需要你能完成身为助理的辅助工作。” 林月儿怔了怔。 她本以为秦牧还会问一些刁难人的问题。 她这就……通过了？ 一瞬间，江月儿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远途这种知名大公司，她实习完毕后，还可以简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且最重要的是，实习工资肯定不低！ 林月儿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意。 “感谢秦总栽培，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工作的！” 像是对江月儿的态度感染，秦牧脸上笑意愈深。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努力了。” “月儿，恭喜。” 江瓷微笑道。 过了几秒，一旁的贴身助理忽然对秦牧说“高层已经到会议室了”。 秦牧没法再多留，起身和两人告了别。 林月儿解决了自己暑假实习的问题，江瓷还在考虑去哪家公司。 于是，两人的身份对调，林月儿又陪着江瓷去应聘。 两人辗转了好几家公司，最后江瓷决定去最感兴趣的展览设计公司实习。 江瓷记得自己曾经看过这家公司设计的展览会。 那次的展览的主题是各球知名音乐家使用过的乐器，展览场地设计得很有创意，不愧是业内第一，江瓷对此印象深刻。 两人解决完暑假去哪里实习的问题，天色已渐晚，在外面用完餐后，两人就回了学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瓷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训练当中。 学员们都怕自己会被淘汰，所以都自觉地加大训练强度。 甚至就连张朝理都感受到这次的训练班比过去的都要积极努力。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能力不会再被人打压，不必再畏惧曲苒势力，每个人都在拼尽全力，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不后悔。 这种氛围感染着江瓷，让她想到三年前备考的时候。 很快，到了淘汰赛这一天。 学员陆陆续续来到了教室，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没有人闲聊，仿佛都在紧张地等待审判。 而不需要参加第一次淘汰赛的曲苒气定神闲，看向江瓷和她的几个组员，阴阳怪气地挖苦。 “江学妹，很快就要在赛场上见真章了，你能保证自己通过，可是你能保证得了你身后这几个倒数能通过吗？” 孙晚晴绷着脸瞪向她。 “就算我们被淘汰又怎么样，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那几个跟屁虫吧，这段期间其余组的训练进度都跟上来了，我看他们的实力也不怎么样！” 江瓷下意识地看向高美美几个人。 第五十六章 淘汰赛 高美美，孙一鸣，连同其余两人组员，眼神冷冷地盯着他们。 几个人看起来似乎很自信，但江瓷却感觉他们面部肌肉僵硬，明显很紧张。 曲苒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很快掩饰。 “人活在世，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很快你们就会知道，高雅的音乐就是高雅，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踏进这道门。” 曲苒冷瞥了孙晚晴一眼，不等他们反驳，扬长而去。 林薇气得跺脚。 “真是可恶，曲苒这种人究竟有什么资格做班长？” 江瓷扭头看向几人。 “还是先去准备吧，曲苒赛前示威，说不定是想削弱我们的士气，不值得为她生气。” 几个人点了点头，各自去准备了。 江瓷作为副班长，和曲苒一起检查乐器，归纳各组的参赛曲目名单，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 很快，张朝理来了，宣布第一次淘汰赛开始。 这次淘汰赛不止张朝理，另外几个音乐系的老师也来了。 淘汰赛采用评分制，去掉一个最高分和最低分，取平均值。 气氛严肃，显得有些紧张。 组员来后台从江瓷和曲苒手上拿到乐器，上场比赛，然后再回到后台归还，紧接着下个组上台。 江瓷听着传来的音乐声，心中不由自主地也开始紧张。 “第三组！” 外面有老师叫道。 孙晚晴，林薇，还有乔司来到后台，四个人拿到乐器，幼稚地互相打气，还挑衅地朝着曲苒挑了挑眉。 曲苒翻了个白眼，把乐器分发给几人，什么话也没说，江瓷也跟着几个人一起出去了。 四个人上台，先由拉大提琴的孙晚晴开始。 江瓷脸色平静，听着孙晚晴的节奏，正要拿起笛子，忽然，她眉头一皱。 “等等！” 江瓷突然开口，孙晚晴下意识动作一顿。 林薇和乔司一脸迷惑地看向江瓷。 台下，张朝理皱起眉头。 “江瓷，你应该知道从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进入了比赛的流程，这种开场你们已经是零分了。” 另外坐着的老师也面露质疑。 本来他们对江瓷这组的表现还很期待，谁知道一开头就出了岔子。 “江同学，是不是因为太紧张了，要是实在没准备好，就先下去吧，不要耽误其他组的比赛时间。” “江瓷，你要干什么呀？” 孙晚晴压低声音问。 淘汰赛每一步的表现都很重要，这么快就被扣了分，已经在淘汰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几个人更加不安，面面相觑地看向江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江瓷什么话都没说，脸色变得凝重，直接拿过孙晚晴手上的大提琴，上下左右检查，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台下，高美美忽然开口。 “张老师，难道就任由他们胡闹吗，其余组还在后面等着呢？” 周一鸣附和。 “说的是啊，这开场分都已经是零分了，就算勉强让他们继续，估计也不可能再晋级了。” 张朝理看了江瓷一眼，顿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 “乐器有问题！” 张朝理刚想宣布三组淘汰，江瓷忽然开口了。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江瓷的手上。 只见江瓷摸到了大提琴的背面，手指按压，表面竟然凹陷下去。 江瓷皱起眉头，手指稍微用力，大提琴被捅出一个大洞，江瓷指尖一勾，从里面掏出了棉絮铁片之类的杂物。 在场的人霎时噤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张朝理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刷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台检查。 大提琴后面有一个硬币大小的洞口，像是磕出来的又像是人为凿开的，垃圾应该就是从这里塞进去的。 “你怎么听出来的？” 张朝理看向江瓷。 “音色不对。” 江瓷回答。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训练，每个乐器我都有接触，可刚才孙学姐弹奏的时候，音色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 张朝理仔细回想着刚才的声音。 他竟然一时听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如果江瓷没有发现，任由孙晚晴这么弹奏下去，不出几分钟，肯定会出现杂音影响整体。 张朝理看向江瓷的眼神多了一丝欣赏。 “可你就不怕是自己听错了，直接被判为零分？” 江瓷看着张朝理的眼睛。 “在音乐这条道路上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学，但在音感这件事，我从未出过错。”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恰在此时，曲苒从后台出来，眼神诧异，一副懊恼的模样。 “张老师，这都怪我，昨天我检查乐器，有的乐器音色不准有些瑕疵，我就送到一个专门调试乐器的公司，让他们修补，谁知道竟然会出现这种意外！” 说罢，曲苒看向江瓷。 “对不起啊，江学妹，早知道我应该自己检查一遍的！” 孙晚晴愤怒地瞪向曲苒。 “你骗人，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只是个意外，我看分明就是你故意的！” 林薇和乔司也气急了。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你一直瞧不起我们，一心想要把江瓷赶出去，没想到你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法！” 曲苒一脸无辜。 “真的不是我，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 很快，高美美也站出来为曲苒说话，几个人一时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张朝理出面，让几个老师拿着乐器跟着曲苒去核实修补乐器的那家公司，然后亲自检查其余的乐器，给孙晚晴换了大提琴，让三组重新参加比赛。 临走之时，曲苒余光瞥向江瓷，不甘和愤恨在心底蔓延。 她本来以为破坏乐器就能一劳永逸，彻底淘汰江瓷的人，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很快，江瓷等人重新上台，几个人发挥了超常的实力，就连张朝理都忍不住鼓掌。 比赛结束之后，淘汰结果出来，垫底的两组被淘汰。 高美美和周一鸣那组倒数第三，勉强晋级。 之前他们一直在以自己学姐学长的身份给人指导，暗地里打压江瓷，现在曲苒不在，他们的实力暴露在众人眼前。 “江瓷，你就是故意针对我们！” 第五十七章 入职灵创设计 张朝理和几个老师走后，高美美和周一鸣恶狠狠地瞪向江瓷，像是恨不得将她抽筋剥皮。 “你们自己实力不佳，凭什么怪到江瓷的身上？” 乔司上前反驳。 高美美面色狰狞。 “我们一直训练得好好的，要不是江瓷突然要说什么严格控制乐器使用时间，我们的实力怎么会下降这么多？！” 周一鸣:“乐器出了这么大的差错，她作为副班长本来就在管理乐器，难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看她就是想引起关注，在张老师面前表现自己罢了，让我们所有人都当她的踏脚石！” 孙晚晴和林薇都快被气笑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究竟是谁一开始霸占训教室和乐器的？” “别拿你们的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你以为江瓷跟你们一样自私到没有底线啊？” 不止是孙晚晴等人在为江瓷说话，其余学员也发出了反驳的声音。 “说的没错，每次都是你们优先训练，耽误别人时间，江瓷就算是想在张老师面前表现，那也是她自己的天赋，比你们的行为好多了！” “就是，控制使用时间这个决定哪里不科学了，我看你们是又想回到之前霸凌所有人的时候！” “倒数第三还好为人师，我看你们有时间针对江瓷还是多花点心思训练吧！” 高美美和周一鸣也是世家子弟，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什么时候受到过这么多人的反对。 两人一时间脸色涨红，面子挂不住，扭头离开了教室。 虽然第一次淘汰赛结束，但训练依旧不能懈怠。 江瓷记得张朝理的提醒，为下一次淘汰赛做准备，给各组安排训练。 现在训练班的学员都对江瓷心悦诚服，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江瓷安排得很顺利。 第二天下午，曲苒回到了训练班，跟着她去核实情况的老师跟着回来，替曲苒澄清。 是修补乐器的那家公司有人敷衍了事，和曲苒没有任何关系。 曲苒站在讲台上，脸色带着愧疚。 “虽然这件事是公司的责任，但也是我检查不到位导致的，这里，我给大家道歉了。” 说罢，曲苒鞠了一躬，又看向江瓷。 “还多亏了江学妹耳聪目明，及时发现了不对劲，真是谢谢你了。” 曲苒微笑着说了句。 江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曲苒也不在意，没有丝毫愧疚，像是对待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就这么过去了。 江瓷知道这件事和曲苒脱不了关系，但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暂时作罢。 就这么过了一个月，暑假到了，海大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家。 留在学校的除了考研的就只剩下去实习的人。 大一到大四的学生因为还是在校生，为保证学生安全，学校规定必须登记。 江瓷和林月儿去教务处提交资料之后就去了博贤路。 下车以后，两人分道扬镳。 林月儿去秦牧的远途科技报到，江瓷则走相反方向，来到了灵创设计。 走进公司，前台得知江瓷是来实习的，于是把她带到了人事处。 入职程序不算复杂，拿到工牌后，江瓷按照人事的指引来到了设计部。 她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总之，可千万别把这种毫无工作经验的在校生扔给我！” 设计二部的设计经理赵吟正端着一杯咖啡，满脸不悦，看也不看，直接把江瓷的个人资料随手扔在桌上。 一旁的创意总监霍溪倒是饶有趣味地拿起江瓷个人资料翻开。 “你急什么，只是给你推荐罢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那这可是你说的。” 赵吟一脸假笑，丝毫没客气。 “我最近很忙，霍总监应该也知道这个项目关系着我们未来的发展走向吧，我好不容易找到和对方搭上线的渠道，你不能用这个来拖慢我的节奏。” “我没这个意思。” 霍溪全程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见。” 说罢，赵吟拿起包转身就拉开了门，刚好江瓷在门口。 赵吟微微一愣，上下打量江瓷，语气悠悠。 “长的倒是比照片更好看一些。” 说完，赵吟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离开。 “你已经到了，怎么不敲门？” 霍溪走出来，脸色稍显诧异，随后微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你好，我是设计一部的创意总监，霍溪，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江瓷点了点头，扭头看了一眼赵吟离开的方向。 霍溪像是知道江瓷想要问什么，解释道:“本来公司是要把你安排给设计经理赵吟的，不过她自己主动放弃了，所有我决定自己带你。” 江瓷:“我明白了。” 随后，霍溪带着江瓷熟悉环境，介绍公司的各个部门和最近正在跟的项目。 “因为你是实习生，所以暂时不在晋升评选中，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我联络各个部门，处理一些需要我确认的文件，当然，后面你的表现突出，公司会邀请你成为正式员工，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发展的话。” 说罢，霍溪看向江瓷。 “对了，你的资料上填写的是海大音乐系，而且之前高中的时候参加过全国绘画比赛，经验倒是挺不错的，设计上的一些概念你应该比普通人理解得快速。” 说罢，霍溪将手上的一份文件递给江瓷。 “这是公司的基本资料和最近在跟进的项目，你先简单熟悉一下，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 江瓷接过。 霍溪说话直接，为人很有耐心，相处起来让人觉得放松亲切。 江瓷翻开资料，先快速浏览了一遍。 很快，江瓷的视线定格在某处，脸色怔了怔。 “……顾氏？” 霍溪趁着江瓷看资料的时间泡了两杯咖啡，没留意江瓷脸色的异常，像位老师一样有问必答。 “没错，这是我们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之一，顾氏要开一场慈善晚宴，邀请各界名流，拍卖的东西都很名贵，因此展览场地也需要有格调的包装。” 第五十八章 再次偶遇 江瓷很快掩去了自己脸上的异常。 “这也是赵经理正在跟进的项目吗？” 霍溪扭头看向江瓷，眉梢微挑，眼中透出几丝欣赏。 “聪明，赵吟和我都在跟进这个项目，虽然我们是同一个公司的，但是互相之间竞争激烈，不会互通信息，都想要利用这个项目成功晋升为公司总负责人。” 听赵吟的话，她似乎已经拿到了和慈善晚宴相关策划人沟通的机会。 霍溪表面淡定，但是心里已经有些着急了。 “所以，我们得加快脚步，抢在她之前。” 江瓷点了点头。 顾氏的产业遍布海城，想要完全不接触根本不可能。 总不能因为要避开顾沉舟她就要停下自己的脚步。 而且慈善晚宴这种事，对于整个顾氏的发展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顾沉舟大概率不会来参与这种无足轻重的项目。 江瓷感觉自己快被顾这个字眼搞得有点应激了。 入职后的第二天早上，江瓷收到了霍溪的短信。 是一个地址，霍溪让她在这里汇合。 江瓷来到了目的地，一家偏商务的五星级酒店。 走进电梯，江瓷摁下了十三楼的按钮。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 江瓷走出电梯，路过紧闭的房门，然后拐弯。 突然，她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身，躲在了墙壁后。 “……伯母最近应该还好吧？” 寒烟随口问道。 顾沉舟走在她旁边，脚步不紧不慢，嗓音低哑。 “还好。” 寒烟笑道:“我在国外给伯母带回来一些礼物，本来我准备下飞机要去顾家找你，可我刚回国，公司琐事太多，就耽误了，今天既然遇见，你可不能再放我鸽子了。” 闻言，顾沉舟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点笑意。 “好，你说了算。” 江瓷的心脏“砰砰”直跳，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顾沉舟。 而更没想到的是，那个和她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竟然和顾沉舟认识。 两人的语气似乎非常熟络，像是已经认识很久了。 ……可为什么她从来没听顾沉舟提起过？ 一个和她长得七八分像的人，这么大的奇闻，顾沉舟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向她透露？ 或者，顾沉舟是在离开她以后认识的寒烟？ 可这三年，顾沉舟不是待在部队秘密训练吗，那他和寒烟又是怎么认识的？ 江瓷的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心中浮现一个隐秘的猜测。 似有一阵凉风在心底吹过，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 但很快，江瓷心情恢复镇静。 两人怎样认识与她无关，她今天是来完成工作的。 听两人的脚步声是要往电梯这边走，于是江瓷转身往另一个拐角走。 她不想和顾沉舟碰上。 “江瓷！” 忽然，身后传来霍溪的声音。 江瓷脚步一顿。 霍溪刚好从走廊的另一边出来，看江瓷脚步往回走，不禁有些疑惑。 “你怎么往那边走？” 听到“江瓷”两个字，顾沉舟猛地一怔，抬眸先是看见了几步远的霍溪，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江瓷只感觉如芒在背，只能转过身，像是看见顾沉舟，朝着霍溪露出一个微笑。 “霍总监。” 寒烟看出了顾沉舟脸上的异常，扭头看向江瓷，正是那天在公司门口遇见的女人。 寒烟的眸中闪过一丝犹疑。 顾沉舟认识江瓷？ “顾总？” 霍溪演技极佳，一副惊喜的模样。 “顾总，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您本人。” 顾沉舟的视线终于从江瓷的身上移开，看向霍溪，面色冷峻。 “你是谁？” 霍溪顺水推舟地介绍自己，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沉舟。 “顾总你好，我是灵创设计的总监霍溪，之前参加过贵公司的医院开发剪彩仪式。” 顾沉舟垂眸接过霍溪的名片。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他记得医院建设之后，他那个血缘上的爹还冠冕堂皇地让人弄了一个慈善晚宴，想要以此洗白自己。 慈善活动的阵仗很大，吸引了很多公司，其中还包括一些主做策划展览的公司。 这个项目，顾沉舟有一些了解，但并不想管，任何与顾铮有关的事，他都不想接触。 看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巧合？ 江瓷应该不会不知道这和顾氏有关。 顾沉舟抬眸，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江瓷的身上。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他忍受着一天比一天更难以忍受的孤独，想解决完一切之后再去见江瓷。 可现在，她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仅仅只是因为工作吗？ 江瓷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颔首低眉，手里拿着文件站在霍溪的身后。 仿佛她只是一个镶边的，只需要等待命令的小助理。 霍溪小心观察着顾沉舟脸上的表情，有些不确定他的态度，只能保持脸上的微笑。 “顾总，我们公司的业务能力在业内是数一数二的，想必您应该有一些了解，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听我介绍一下？” 顾沉舟没有立即回应，漆黑的瞳眸看不出喜怒。 气氛有些尴尬，霍溪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好。” 就在霍溪想要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顾沉舟终于开口了。 一旁的寒烟脸色微怔，感到有些意外。 她记得顾沉舟从来不会管和顾铮有关的业务，他嫌恶心。 可今天怎么…… 寒烟的视线落在江瓷的身上，若有所思。 最后，三人在楼下的一家咖啡厅坐下。 霍溪一刻也不耽误，抓紧机会给顾沉舟介绍公司的设计理念和这次慈善晚宴的构思。 然而顾沉舟的心思却没有在眼前的文件上。 忽然，顾沉舟伸手把一旁的椅子拉开，看向一旁站着的江瓷。 “先坐吧。” 江瓷露出一个熟悉的礼貌且疏离的微笑。 “谢谢顾总关心，我站着就好。” 正在滔滔不绝介绍的霍溪语气一顿，察言观色，赶紧拉着身后的江瓷坐下。 “江瓷，快坐吧，顾总让你坐你就坐，昂。” 江瓷只好坐下了。 霍溪游说完后，顾沉舟也发表什么特别的看法，直接说了句“合作愉快”。 霍溪笑着和顾沉舟握手。 然而，顾沉舟却岿然不动，视线落在江瓷身上。 场面尴尬了下来。 江瓷神色复杂。 第五十九章 花言巧语 一旁的霍溪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 江瓷抬眸看向顾沉舟，伸手和他的手指浅握。 “合作愉快。” 触碰只有一瞬。 顾沉舟只是公事公办的点了点头就松开了手，随后转身离去。 寒烟看了江瓷一眼，眸光微闪，什么话都没说，跟在顾沉舟后面一起离开了。 霍溪翻看着手上已经被顾沉舟签字的合作文件，肉眼可见的愉悦。 她没想到进展这么快，也不枉她费尽心思去挖顾沉舟的行踪。 霍溪微笑着把文件递给江瓷。 “你先把文件送到公司，放进我的抽屉里，记得上锁，暂时别告诉任何人，我还要去和投资商交涉，得想办法从他们手里撬点资金出来。” 江瓷接过文件。 “好。” “对了，刚才顾沉舟看你的眼神，感觉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你，你们认识？” 霍溪忽然问道。 她觉得顾沉舟之所以答应得这么快，江瓷恐怕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霍溪能够觉察到，刚才她介绍的时候，顾沉舟的表面上耐心听着，实际上注意力根本就没在眼前的资料上。 顾沉舟没发表什么看法也没质疑她的能力，任由她滔滔不绝，就好像……在刻意拉长他们相处的时间。 或许更准确地来说，是在拉长和江瓷相处的时间。 霍溪看江瓷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闻言，江瓷心头一紧。 她简历上填写的只有自己的个人资料，没有透露自己是江家人的事实，她现在只想做一个普通职员，不想和顾沉舟扯上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他。” 江瓷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看不出任何问题。 霍溪眉梢微挑，总觉得江瓷像是在隐瞒什么。 不过她也就随口一问，并未打算深究。 江瓷也就实习两个月的时间，之后她们大概率也就分道扬镳了。 她只要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做好自己身为“师父”的职责就行。 霍溪点了点头，顺便提醒了一句。 “既然不认识，那你可得小心点，我看他旁边那位女同伴跟你长得很像，现在某些世家子弟玩得花，说不定他就是喜欢你这种长相，想把你这个同款也收入囊中呢，你可千万别被这种男人的外表和花言巧语给骗了，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越危险，你履历好，形象又佳，将来什么男人找不到？” 霍溪语气悠悠。 同款？ 江瓷心头一顿。 一个她从未认真思考过的问题浮现在脑海。 以前，她一直以为和顾沉舟的相恋是两情相悦顺其自然。 可真的是这样吗？ 她从来都没问过顾沉舟为什么接受她的表白，仅仅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 江瓷拿着文件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指腹捏得泛白。 深知思考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江瓷很快摒弃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好的，师父，我知道了。” 江瓷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霍溪开车远去。 江瓷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忽然觉得霍溪挺有意思的。 刚才明明在利用她讨好顾沉舟，但现在又在提醒她远离。 看来霍溪对别人的利用并非毫无底线，而且言辞坦率，目标明确，从不藏着掖着让人猜不透，富有领导能力。 她一定能从霍溪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江瓷拿着资料回到了灵创。 刚走进设计二部，她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可能，我明明和慈善基金会的会长约好见面，他怎么可能会爽约，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此时，赵吟正怒不可遏地朝着手下职员怒骂。 几个职员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吟。 “经理，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们这段时间兢兢业业，把所有流程都安排好了，方会长是亲口答应我们要见面的！” “是啊，张会长的回复是说顾氏那边已经决定好了，他没有办法再插手，这应该是个意外，有人提前截了胡，跟我们没关系！” 赵吟脸上精致的妆容都显得有些狰狞，思考着究竟是哪个步骤出了错。 江瓷不禁捏紧了手里的签约文件，只当自己是背景板，默默无闻地绕过几个职员朝着霍溪的办公室走去。 “站住！” 赵吟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明显余怒未消。 江瓷只能转过身来，看向赵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赵经理。” 赵吟斜睨着江瓷。 因为失去了这次的项目，而江瓷又是她竞争对手霍溪的助手，赵吟此时看江瓷愈发不顺眼。 “你偷偷摸摸地干什么去了，看见我招呼都不打一声，难道每次都要你提醒你吗？” 知道赵吟心情不好，江瓷不想触她霉头更不想再耽误时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没有，只是不想打扰到你，我有一份资料需要赶快给师父送过去，抱歉不能再奉陪了。” 说罢，江瓷转身离去，然而，赵吟锐利的视线下移，落在江瓷手中那份文件上。 江瓷忽然感觉后面有人拽住了她的肩膀，可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一空。 东西被人抢走了。 “赵经理，麻烦把资料还给我。” 江瓷的脸彻底沉下来，冷冷地盯着赵吟。 赵吟手里拿着文件幽幽一笑。 “我身为公司设计二部的设计经理，难道还没有检查的资格吗，再说你一个实习生拿着资料鬼鬼祟祟，谁知道是不是对家派来的卧底？” 说罢，赵吟直接翻开了文件。 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在脸上。 是慈善基金会展览授权书，最后一页左下角的甲方空白处，填写着三个字体遒劲的大字—— 顾沉舟。 “原来，是你们。” 赵吟看向江瓷，一字一句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身后几个职员赶紧凑上前来，看清楚文件后，脸色震惊。 “居然是顾沉舟亲笔签字，霍总监也太厉害了吧，连他都能接触到？” “何止是接触，从来没听说顾沉舟会亲自来管这种项目！” 赵吟的脸色冷得吓人，几个职员瞬间不敢说话了。 赵吟看向江瓷。 “江瓷，你先告诉我，你和霍溪到底是怎么见到顾沉舟，又是怎么签约的？” 第六十章 造谣 赵吟脸上挤出一个笑，听似询问，却像是在审判。 江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是霍总监苦口婆心说服的顾总，既然对方肯签约，自然是信任霍总监的能力，更是信任整个灵创的能力。” 她答应了霍溪要帮她保密，自然不会透露任何交谈内容。 “你撒谎！” 听出江瓷的敷衍，赵吟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这个项目含金量有多高众人皆知，不止是我们公司在竞争，别的公司也在争取，你以为是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算数的吗，顾沉舟是什么人，这种舆论状况下，他怎么可能主动和顾铮有关的事沾边，说，你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 江瓷眉心蹙起，直视着赵吟充满质疑的眼睛。 “我已经说了，这是霍组长的功劳，你要是有疑问，大可以自己去调查，我没有把交谈的细节全都告知你的义务。” “你！……” 赵吟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还从来见过敢对上级这么嚣张的实习生。 赵吟死死地盯着江瓷。 不得不承认，江瓷实在长着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 想到这里，赵吟忽然顿悟了什么，眯了眯眸，上下打量江瓷，眼中的怒火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鄙夷和嘲讽。 “哦，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顾沉舟的父亲现在可是被桃色新闻缠身，那身为他亲生儿子的顾沉舟，又能是个什么人呢，你这张脸，肯定很合他的胃口吧，怪不得他能答应得这么快。” 听到这话，几个职员看江瓷的眼神变了，互相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不会吧？” “赵经理这么说还真不是全无道理，否则顾沉舟为什么会亲自参与？” “还是海大的学生呢，难不成为了达到目的连身体都肯出卖？这也太恶心了吧？” 赵吟勾着红唇，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盯着江瓷，暗自冷笑。 江瓷脸色紧绷，捏紧了手指。 过了几秒，江瓷忽然伸手，一把夺过赵吟手里的文件。 赵吟没想到江瓷会直接动手，愣了一秒瞪向她。 江瓷盯着她丝毫不惧，冷道:“赵经理的想象力很丰富，今天你造谣我的每句话我都记下了，我想警察一定会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案，赵经理要试试吗？” 说完，江瓷拿出手机，摁出了海城的报警电话号码，然后递给了赵吟，只需要按下拨通键就可以了。 赵吟脸色微僵，红唇动了动，没敢把话说出来，露出一个笑。 “这么较真干什么，我只不过是有些怀疑罢了，你要是不乐意听，我不说就是了，等霍溪回来，我自然会亲自向她请教。” “那最好，希望这种类似的话我是最后一次听到。” 说罢，江瓷拿着资料朝着霍溪的办公司走去。 赵吟盯着江瓷的背影咬牙切齿，只能强压下火气。 霍溪还在外面忙，下午一点的时候给江瓷发了消息，让她先熟悉一下慈善晚宴的流程，顺便整理一份资料给她。 江瓷一直忙到晚上六点，总算归纳完毕。 恰好林月儿也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下班了。 两人在公交站汇合。 江瓷发现林月儿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看来工作顺利，没遇见像她那样的糟心事。 “上了一天的班，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江瓷在林月儿旁边的座位坐下，饶有兴致地问。 林月儿笑着回答:“那当然了，工资高通勤又方便，比我以前做的那些兼职环境好多了，而且秦牧身边的两个助理性格很好，一直在指导我，很有耐心！” 看林月儿心情好，江瓷也忍不住被感染，暂时把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两人聊着聊着，林月儿忽然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呢，工作环境怎么样，还适应吗？” 说起这个，江瓷忍不住叹了口气。 面对朋友林月儿的关心，江瓷也没有掩饰，把今天遇见的事全都倾诉了出来。 林月儿立刻皱紧了眉头。 “这也太离谱了吧，她好歹是个管理层，怎么能带头造谣，那你要不要干脆换一个公司实习算了？” 江瓷摇了摇头。 “其实都是小事罢了，我自己就能解决，而且公司又不全都是坏人，有很多设计理念我很喜欢，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就当是个坎，跨过去就好了。” 说到这里，江瓷扭头看向林月儿。 “对了，你现在跟秦牧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碰见顾沉舟的事你可千万不能跟他说，哥哥现在正和秦牧合作忙着竞标，我不想他们分心。” “我怎么可能会……” 说着，林月儿忽然想起什么，声音顿时没了底气，抿了抿唇，没继续说下去。 刚好公交车到站，江瓷没在意林月儿的话，催促她下车。 两人找了一家面馆随便解决了晚餐，然后回到了宿舍。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江瓷来到灵创。 走进办公室，霍溪早就已经到了，正趴在办公桌上，似乎还在睡觉。 江瓷感到有些奇怪。 她刚走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儿，很快，江瓷发现霍溪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恐怕是昨天应酬了很晚没回家，直接回公司睡到了现在。 江瓷没叫醒她，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悄悄盖在了霍溪的身上，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熟悉慈善晚宴的展品。 直到临近中午，霍溪终于打着哈欠醒过来，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扭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批上件外套。 霍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一米远外的江瓷。 江瓷正在看资料，抬头发现霍溪已经醒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笑。 “你醒了？” 霍溪一只手撑着下把，懒洋洋地向江瓷招了招手。 “霍总监！”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听声音好像很着急。 “进来。” 一名职员走进来，向霍溪报告。 “慈善晚宴的名单我们已经调查到了，但是场馆那边说藏品都是保密的，非工作人员不能入内。” “我知道了。” 霍溪打着哈欠站起身，看向江瓷。 “走吧。” 江瓷微微蹙眉。 “你昨天应酬了这么久，还撑得住吗，我可以一个人去。” 霍溪:“那些人都是老狐狸，像你这种小 白兔走进去非被人吃了不可，还是算了吧。” 江瓷没再多说什么。 来到目的地，江瓷和霍溪下了车。 忽然，江瓷的目光定格在旁边的一辆车上。 第六十一章 谁想要解除合约 今年的最新款，车里的内饰江瓷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没多在意，江瓷跟着霍溪走进拍卖场。 作为负责人的张会长早就在里面等着了，把两人引到展览场地。 而在这时，几个顾氏高层也来到了这里，自信满满地给身为设计方的江瓷和霍溪“指点迷津”。 每个人都想靠着这次项目来为自己邀功，互相明嘲暗讽，看她们的眼神也带着不满。 “也不知道顾沉舟是怎么想的，眼光实在是堪忧，这策划案怎么看都不符合主题。” 其中一人翻看着文件。 “还不如小顾总之前推荐的那家公司，老顾总要的是能立刻吸引眼球的设计方案，这种花里胡哨的又有什么作用？” “呵，我看你的审美也不怎么样，我早就帮小顾总联系好了设计团队，老顾总看过赞不绝口，肯定能……” “几位可能误会什么了。” 一旁的霍溪笑着打断几人的话。 “我们一般都会提前了解客户的喜好，我的设计构想之所以偏童真，是让宾客和媒体立刻就能知道这次的慈善晚宴的主题是援助贫困儿童，到时候报道出去，面上肯定也好看。” 几个人抿了抿唇，依旧不满意，鸡蛋里挑骨头。 “这只是你的策划构想罢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能力？” “你们的设计理念太陈旧，实在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不如这样，你们主动解约，违约金就算是赔偿给你们了，怎么样？” 江瓷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到头来却是白跑一趟？ “都已经签了合约，哪里有第二天就反悔的道理呢，几位就算想要解约，也应该先问过上层的意见才对。” 闻言，几个高层冷冷地盯着江瓷，上上下下打量她。 “你一个实习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这个项目是我们公司的，我们想和谁签就和谁签！” “这就是你们合作的态度吗，根本就看不到一点诚心！” 霍溪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把江瓷拉到身后。 “抱歉，她只是一时嘴快，不过你们想要解约，的确应该先通知上层，找顾总确认才对，毕竟合约是顾总亲自签的，只要他点头说解除合约，我们没有任何异议。” “是谁想要解除合约？”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几个高层脸色一变。 江瓷下意识扭头看去。 顾沉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高大的身影压迫感极强，视线落在那几个高层身上，眸色幽沉。 几人立刻收敛，点头哈腰地把顾沉舟迎进来。 “顾总，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又怎么能听到你们的好心提议？” 顾沉舟唇角的勾起的弧度毫无温度，语气不紧不慢，像是在开玩笑。 几个高层都是见识过顾沉舟手段的，知道这是他耐心告罄的信号，脸色顿时煞白。 “我们哪里会有什么提议，只是想帮老顾总督促一下策划案，为公司出点力罢了。” 几个人陪着笑脸。 “顾总的眼光向来毒辣，您看中的公司肯定没有问题！” 顾沉舟从鼻腔溢出一声冷嗤。 “是吗，可你们刚才似乎对顾承业的眼光更感兴趣，不如先去他的公司交涉一下？” “顾总，我们……” 几个人还想狡辩什么，但在顾沉舟冰冷的目光下没敢再发一言，灰溜溜地离开了。 随后，顾沉舟看向江瓷和霍溪。 “这个项目的监督人之后会有人替上，至于设计细节，你们只需要和张会长沟通就好。” 霍溪笑着点了点头。 “有顾总保驾护航，我们自然没什么顾虑了。” 顾沉舟眼角余光状似不经意地落在江瓷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相接，江瓷很快移开目光，脸色依旧如往常一样冷淡至极。 江瓷现在还在实习期，顾沉舟猜测她大概率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并不想暴露。 顾沉舟克制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合作伙伴。 然而感情不是商业谈判，有些情绪是掩藏不住的。 “我先带你们去见投资商，听完他们的展览要求，或许能给你们一些设计上的灵感。” “好，那就麻烦顾总了。” 霍溪点了点头，跟上了顾沉舟。 她心里愈发觉得不对劲，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江瓷。 顾沉舟一来就解决了他们的麻烦，连带路这种小事都都亲力亲为，实在很难不让人猜测是不是另有所图。 ……该不会真像她猜测的那样，看上了江瓷吧？ 顾沉舟带着两人来到了楼上。 走出电梯，眼前人来人往，江瓷这才发现，原来楼上正在举办一场商业宴会。 顾沉舟把两人引荐给几个项目投资商。 此时，江澈刚从楼上下来，瞥了眼人群，神色忽地一怔。 不远处，江瓷穿着黑色的职业装，正扭头和一个女人说着什么。 然而最重要的是，顾沉舟竟然也在旁边，被几个投资商围着敬酒。 可江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年前顾沉舟不告而别之后，江瓷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无论去哪里，要是没有熟人跟在身边她就会不安烦躁。 江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就干脆不出门，只和乐器和书籍作伴。 可现在，江瓷竟然会主动融入人群。 江澈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的心里既欣慰，同时又有一种被隐瞒的生气。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忙，几天前他还问过秦牧江瓷最近的情况。 秦牧回答说江瓷要待在学校训练，暂时不回家。 估计江瓷早就已经和秦牧串通好了。 江澈眉心蹙起，朝着江瓷走过去。 霍溪低声朝着江瓷说道:“顾氏内部错综复杂，顾沉舟既然要亲自接受这件事情刚好省去了一些流程上的麻烦，从设计理念的角度谈起，待会儿我们兵分两路，我去搞定那几个投资，你去搞定顾沉舟。” “好。” 江瓷点了点头。 说罢，江瓷朝着顾沉舟走去。 可下一秒，一道身影忽然横插 进来，挡在了她面前。 第六十二章 光天化日耍流氓 “哥……” 江瓷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叫出声，但很快反应过来，又赶紧合上了嘴巴。 瞬间，江瓷想起了刚才在外面看见的那辆车。 之前她看朋友圈，看见江澈发过一张照片，无意间拍下了车里面的内饰。 怪不得她总觉得熟悉！ 江澈脸色平静，和平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凉凉的视线落在一旁的霍溪身上。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他早就听说现在某些公司上层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让手下职员出卖自己，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霍溪注意到了江澈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她的选择是不放弃任何一丝结交人脉的机会。 霍溪反应很快，立刻露出微笑，打了个招呼。 “江总，久仰大名。” 江澈维持着表面平静，眼神带着点冷意，看向霍溪。 “你是谁？” 霍溪轻车熟路地朝着江澈递出自己的名片。 “你好，我是灵创设计的霍溪。” “设计总监？” 江澈看了眼手上的名片，眼底没什么波澜，语气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敌意和轻蔑，随后又抬眸看了眼江瓷。 霍溪又介绍道:“哦对了，我身边这位是海大的学生，现在正在灵创实习。” 她的介绍很简洁，没说出江瓷的名字。 江瓷尴尬又心虚，朝着江澈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 “江总。” 这声“江总”实在太滑稽。 江澈笑了一下，一时间心情复杂，看着江瓷带着恳求的眼神，他忽然又生不起气来了，没当场戳穿江瓷。 “她是实习生，那这么说，你是她师父？” 江澈的视线落在霍溪身上。 霍溪不明白江澈为什么会问这个，她觉察到了江澈身上敌意，直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镇静。 “没错。” “哦，怪不得。” 江澈脸色逐渐沉下来，冷笑。 “毕竟对于很多公司来说，实习生只不过是耗材罢了，利用她们来讨好男人，满足一己私欲，的确是笔划算的买卖。” 霍溪脸上笑容终于收敛，抬眸，对上江澈那黑黝黝带着鄙夷的眸子。 一股隐隐的怒气涌上心头。 江澈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什么毫无底线，不择手段的犯罪嫌疑人。 ……可她凭什么要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审判？ 他以为自己是谁？ 昨夜的宿醉，导致她现在太阳穴还有点疼，积压在心底的躁郁忽然在此刻全部冒了出来。 江瓷心头一震，急忙开口，可她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霍溪先开口了。 “不知道江总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在评价别人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霍溪冷冷地盯着江澈的眼睛。 江澈的眼神愈发阴沉。 不择手段的人他见得多了，但像霍溪这种做了坏事还能理直气壮反驳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两人对峙着，气氛顿时变得压抑，空气像是果冻粘稠，令人无法呼吸。 江瓷没想到会突然变成这个模样。 “江总，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 “这种人不值得你为她说话。” 江澈冷道，说话的时候还一瞬不瞬地盯着霍溪，眸光渐冷。 霍溪丝毫没有退缩，回看了过去，并不落于下乘。 很快，江澈收回目光，抓起江瓷的手腕。 “跟我走。” “不行，我还有工作！……” 江瓷挣扎。 霍溪直接伸手强行掰开了江澈的手指，脸色从冰冷变得阴沉，皱紧了眉头。 她没想到现场这么多人，江澈竟然还敢公开耍流氓。 江澈看向霍溪，眼神带着不可置信。 这里人多眼杂，很快有人发现了这里情况不对劲，纷纷侧目。 霍溪把江瓷拉到身后，一脸警惕。 “江总该不会以为，自己装出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女人就会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吧，这种撩女人的手段，早几年前就已经过时了！” 江澈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抬眸瞥了眼霍溪，脸色愈加冰冷。 “江总，别来无恙。” 恰在此时，顾沉舟走了过来。 顾沉舟摆脱了几个投资商的纠缠，转头看向江瓷方向，发现江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 江澈的视线落转移到顾沉舟的身上，眯了眯眸，露出一个微笑。 “听说顾总前段日子又进了趟医院，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怎么顾总丝毫都没放在心上？” 江澈语气悠悠，语气听着像是在关心，却是在提醒顾沉舟，暗含威胁。 顾沉舟自然听得懂江澈的言外之意，神色平静没什么变化。 “多谢江总的关心，不过有时候关心太过，恐怕会对人有害。” 两人无声对峙着，空气仿佛被凝结。 忽然，江澈的手机忽然响起。 是助理打来的。 “我马上过来。” 江澈回复了一句，又看了江瓷一眼。 江瓷只能用眼神给江澈说了一声抱歉，自己并不打算离开。 过了几秒，江澈终于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长得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神经病。” 霍溪看着江澈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吐槽，扭头看向江瓷。 “这种人最好离他远一点，这里这么多人他都敢动手动脚，等没有人了，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江瓷只能扯着唇角露出一个笑。 “我知道了。” 随后，江瓷依旧按照霍溪预先的计划，两人分头行动。 本来她还有些忐忑顾沉舟又会利用职务之便跟她说些有的没的，但没想到，顾沉舟的话题始终围绕在设计上，对她并没有任何一丝冒犯的行为。 顾沉舟垂眸看着眼前的文件，高大的身影莫名和记忆中那个坐在课桌上的顾沉舟重合。 好像哪里都没变过，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策划案很契合主题，不过投资的那些广告商一定还有自己的宣传考虑，我对策划案已经没什么意见了。” 江瓷点了点头。 “好，那么两天之内，我们会确认展览的最终设计终稿，皆时以邮件发送，顾总确认一下就好。” 说完，江瓷起身离开。 “等一下。” 第六十三章 不需要你的保护 江瓷脚步一顿。 “顾总还有事？” “投资方那边说……” 刚说了几个字，顾沉舟的声音忽然又戛然而止，脸色带着一丝犹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江瓷眉心微蹙，不明所以。 过了了几秒，顾沉舟垂下了眸，淡然一笑。 “投资方说将来要是有机会，还想继续合作，你们后续可以多留意。” 如果江瓷对此没有意见，他或许不应该去干涉太多。 “我会注意。” 江瓷点头，转身离开。 很快，霍溪也从会客厅的另一边出来，眉心轻皱着，似乎很苦恼。 江瓷发现她脸色不对劲。 “怎么了，是交涉不太顺利？” 霍溪摇了摇头。 “挺顺利的，但是……刚才有好几个奢侈品的品牌经理人找到我，说欣赏我们的设计理念，想要投资这次拍卖会。” 闻言，江瓷一脸诧异。 “拍卖会下个星期就要开始了，他们现在才打算合作，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这可是真实的资金往来，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一句“欣赏”就投入？ 霍溪点头。 “你说的没错，我思考的正是这个，可如果他们诚心合作，我们也只能抓紧时间了。” 随后，两人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风尚和昭华都是国内有名的珠宝和服装品牌，江瓷和霍溪还没有进门，两个代理人就主动迎上来和她们握手，满脸微笑着礼貌寒暄。 江瓷愈发感到奇怪。 灵创虽然有名，但论“咖位”，和这种知名的国际品牌还差着很大一截，应该还不至于让他们奉承到这个地步。 感觉她们不像是来谈合作的，倒像是来当大爷的。 霍溪也感到匪夷所思，但别人真心合作她也没想太多，很快双方的谈话进入正题。 沟通很顺利，两个代理人没对她们提什么意见。 最后签约流程简单快速，简直顺利得不可思议。 江瓷和霍溪站起身和两个代理人握手，说了句“合作愉快”，目送他们远去。 随后，两人整理桌上的资料和签约文件，也朝着电梯口走去。 “也不知道上层是怎么想的，非要在这个时候和灵创签约。” 江瓷和霍溪正要拐弯，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一顿。 两个代理人正在等电梯，一时无聊闲侃起来。 “也没办法，江氏掌权人都亲自开口推荐了，说白了就是卖个人情的事，高层当然不会拒绝了，对公司未来发展肯定也有好处。” “说的也是，就是太浪费宣传资源了，这慈善拍卖会都快开始了，哪里还有我们的宣传位置？” “唉，别管了，反正咱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就好。” 两人说着，走进了电梯。 “江氏？” 霍溪蹙眉，有些想不通。 “难不成是江澈授意的？” 霍溪若有所思，实在无法 理解江澈这么做的目的。 难不成免费给她们送业绩？ 可江澈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什么好人。 霍溪想到刚才江澈的言行，忍不住皱了皱眉。 然而她却没注意到，站在她身旁的江瓷此时捏紧了拳头。 “霍总监，我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霍溪没多想，让江瓷走了。 江澈在楼上的套房和一个合作伙伴探讨开发事宜。 忽然，助理走进来，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江总，小姐来了。” 江澈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借口送走了合作伙伴。 “瓷瓷。” 过了一会儿江瓷走了进来，江澈脸上扬起微笑，但很快，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江瓷那双透亮的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绯色的唇紧抿，胸口微微上下起伏，明显是在生气，是冲着他的。 江瓷从懂事后，从来没和他生过什么气，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这让江澈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他刚想问，江瓷忽然开口了。 “你为什么要让品牌商临时投入灵创的展览项目？” 江澈眉心微蹙，眼神夹杂着一丝迷茫。 “你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我当然是为了让你不用再被不怀好意的人利用，去讨好别人来获得利益，瓷瓷，其实只要你想，我可以直接给你一个展览设计公司，让你尽情的发挥，可你何必要瞒着哥哥独自出来实习呢？” “可我不需要。” 江瓷直接反驳。 江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只能安慰。 “好好好，你不需要，那你要是实在喜欢灵创，我让人想办法去收购，之后你再也不需要去跟着什么人实习，别生哥哥的气了，好不好？” 说着，江澈直接转头吩咐助理，让他召集律师团队着手处理收购的事。 助理恭敬点头。 “好的，江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瓷情绪上来。 明明江澈的每句话都是在为了她好，可江瓷却感到了一种窒息感。 “我想要自己独立，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什么事都要你来替我处理，这难道也不可以吗？” 江澈蹙眉，上下打量江瓷。 他从来见过江瓷这么跟自己这么说话。 一个怀疑顿时涌上心头。 “瓷瓷，你实话告诉哥哥，是不是顾沉舟又跟你说什么了？” “这跟他没关系！” “那不是他还会有谁，你难道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弃你于不顾，害得你变成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有哥哥的保护，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伤害你！” 江澈一脸担忧地看着江瓷。 从前的江瓷那么明媚阳光，是所有人都艳羡的天之骄子，要不是因为顾沉舟那个混蛋，江瓷现在早就已经站在音乐舞台上成为最闪耀的新星。 他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江瓷再重蹈覆辙。 “瓷瓷，听哥哥的，你不能独自在外奔波了，我知道你是想锻炼自己，可锻炼有很多种方式，没必要让自己受委屈，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你回江氏，哥哥有能力给你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 江瓷看着他，自嘲地冷笑了一下，明白了江澈根本就不会理解她的所思所想。 “我不会回江氏的，你想是想要收购灵创随便你，就算它没了，我也会去别的公司！” 说完，江瓷头也不回地离去。 “瓷瓷！” 第六十四章 你怎么知道 江瓷头也不回地离去，很快就没了踪影。 走在大街上，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江瓷低头看着地上的石砖纹路，心情既气愤又愧疚，心情复杂。 这些年哥哥为她付出了很多……是她太过任性吗？ 或许她应该听哥哥的话回江氏？ 可是，她真的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哥哥的羽翼之下。 江瓷心头发紧，像是有两个小人在脑子里互相打架。 正在此时，一直跟在江瓷后面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开了过来。 听到引擎声，江瓷回过神。 车窗摇下，顾沉舟坐在驾驶座。 “上车，我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 江瓷立刻拒绝。 仿佛早就料到江瓷的回答，顾沉舟点头，脸色平静。 “好，那我陪着你等车来，待会儿我跟在你后面，直到看见你安全下车走进学校，我就离开。” 江瓷心情本就不佳，此时眉心蹙得更深。 顾沉舟就这么看着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仿佛她无论下什么决定，他都不会有任何异议。 对峙了一会儿，江瓷最终还是拉开后座的车门上了车。 江瓷靠在座椅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城市夜景。 “我刚才看见你从二楼跑下来，你是在生江澈的气吗？” 顾沉舟的声音忽然响起。 江瓷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向顾沉舟，脸色略带诧异。 “你怎么知道？” 顾沉舟解释:“是那几个投资商告诉我的。” 江瓷垂下眸，没再多问。 空气一时陷入了寂静。 “你出来实习，是想后面进江氏帮江澈吗？” 过了一会儿，顾沉舟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 江瓷绯色的唇动了动，下意识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可能吧。” 顾沉舟眸中黯了黯。 “你哥哥他只是太担心你了。” “如果他能看见你工作上的成果，或许他能放心一些了，这大概，就是亲人之间的牵系吧。” 说到最后一句话，顾沉舟的声音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怅然。 江瓷敏锐地捕捉到了顾沉舟的情绪，抬眸看向他，心里忽然像是针扎了一下。 她忽然之间想到了顾沉舟的父亲，顾铮。 明明是亲人，可顾铮不仅不保护顾沉舟，还为了一己私利，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丝毫不顾他的感受和处境。 虽然她不满意江澈的做法，但她知道江澈是为了她好。 她无法想象顾沉舟是怎样在那种环境之下长大的。 江瓷想起自己小时候，有些世家的大人对自己的小孩子说，顾家的人都是手段歹毒的恶棍，千万不要和他们来往。 当时的顾家不像现在这样繁荣，处在世家攀比的中下层，没有哪个“高贵”的世家之人愿意跟他们接触。 江瓷和顾沉舟的见面是在一场世家晚宴上。 她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进宴会厅，看见顾沉舟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身边一个大人也没有。 小小的江瓷很好奇，走过去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 顾沉舟倏然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的瞳孔霎时瞪向她。 像是应激的小兽，本能地以为江瓷和其余小孩子一样是来欺负他的。 江瓷从回忆中抽离。 “不过，我觉得即便是亲人，也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决定别人的人生走向。” 顾沉舟抬眸透过后视镜看向江瓷。 江瓷的眸光坚定，似乎已经从怒气和纠结当中恢复过来。 顾沉舟的话启发了她。 “我哥哥的确是为了我好，但即便他是江家掌权人，也未必全知全能，他只是在用自己的经验单方面为我谋求安定罢了，但我会用自己的成果向他证明，即便没有他的保护，我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甚至不逊于他。” 看见江瓷恢复精神，顾沉舟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顾沉舟的话鼓励到了，江瓷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脸色带着点小骄傲。 “那当然。” 忽然想到什么，江瓷又镇静下来，状似不经意地清了清喉咙，一副闲聊的口吻。 “而且我觉得，不管亲人说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那都构不成万分之一的自己。” “比如有的人通过后天努力，可以脱离某些糟糕的原生家庭，亲人对一个人的影响确实很大，但也不能忽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你说对吗？” 没有听见顾沉舟的回应，江瓷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他的神色。 她本意是想旁敲侧击的安慰顾沉舟，就算是她搭他顺风车的回报，可她不确定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 顾沉舟喉结上下滑动，睫羽似轻颤了一下，遮住了瞳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过了几秒，她终于听到顾沉舟的声音。 “嗯，你说的对。” 江瓷绯色的唇勾起一抹弧度，没再说别的。 顾沉舟从来没跟她说过自己的家事，江瓷也保持着该有的界限，点到为止，不过多评价干涉。 很快，到了学校。 江瓷下车，对顾沉舟说了句“谢谢”，但很快话锋一转。 “我最近会很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沉舟打断她。 “我会离你远一点，尽量不引起任何媒体关注，今天送你回学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顾沉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像是谈论天气那般自然若有似无地带着一丝苦涩。 江瓷点了下头，很快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等一下。” 顾沉舟忽然说道，江瓷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他。 顾沉舟伸手从兜里拿出一张暗红色的纸片递给江瓷。 “风语乐章邀请函？” 她听说过这个活动，每两年举办一次比赛，筛选有才华的音乐人。 顾沉舟解释道。 “这是我的一个商业伙伴给我的，他刚好在为寻找有资质的展览设计公司，你又是音乐系的学生，可以试着去争取一下，尽快让你哥哥看到你独立的能力，他应该就不会总是阻止你了。” 第六十五章 我会继续帮你 江瓷眼睛亮了亮，看向顾沉舟。 “谢谢，我会去试试的。” 直到江瓷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顾沉舟才收回了目光。 江瓷刚到宿舍，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秦牧发过来一条信息。 “回宿舍了吗？” 江瓷猜测江澈已经把和她吵架的事告诉秦牧了。 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了。 每次她和江澈吵架之后，秦牧就会在其中当传话人。 “到了。” 果然，秦牧很快又发了句:“江澈把事情告诉我了，作为你的共犯，我们要不要找个时间和你哥互相沟通一下？” 总不能这样一直冷战下去。 江瓷心里还有气。 “沟通了又能怎么样，我哥的个性你也知道，决定了的事不可能更改，秦牧哥，麻烦你告诉我哥一声，我是不会去江氏的，我很快就会向他证明，我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既然江瓷这么说，秦牧也不好再劝。 “好，我会把你的话告诉他的。” 江瓷没再回复。 秦牧放下手机，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忧虑。 江瓷要尝试独立他当然支持，但顾沉舟虎视眈眈，肯定不会放过接近江瓷的机会。 他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林月儿刚洗完澡躺上床，手机忽然响了。 是秦牧发来的消息。 她下意识以为秦牧又要给她安排什么任务，可看清信息的下一秒，她愣住了。 “帮我问清楚江瓷最近的工作状况，包括平时和什么人有过接触，如果和顾沉舟有关，重点关注，并且立刻告诉我。” 工作了这么久，林月儿差点忘了自己“间谍”的身份。 光是看文字她都能感受到秦牧的急躁，这和平时温文尔雅的模样很不同，比开会的时候还要严肃几分。 大概是因为江瓷是他真心喜欢的人，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 “好的，秦总。” 林月儿回复了一句。 这段时间，她在秦牧的贴身助理手下实习，已经学会了很多公式化的回答。 之前她和江瓷还有秦牧相处的时候，她心里知道自己和两人阶层不同，但她也没太在意。 可进入远途实习后，她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和秦牧之间的无法逾越的差距。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忽然知道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资格做他们的朋友。 哪怕仅仅是从感情上，她都没有资格。 无论她怎么说服自己，从本质上来说，她就是一个可以为了十万块钱出卖朋友隐私的人。 失落和愧疚忽然涌上林月儿的心头。 想了想，她给秦牧发了一条消息。 “秦总，下个月实习结束，您不用再向我的账户里汇钱了，至于追求江瓷的事，我会继续帮你的。” 但是以朋友的身份，不是像间谍一样，什么都能出卖。 看着眼前的消息，秦牧眉心蹙起，不明白林月儿为什么突然要拒绝。 他的视线定格在“秦总”这个称呼上。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林月儿对他的称呼，从“秦先生”变成了“秦总”。 大概是工作了这么久，称呼已经习惯了。 无形之中，他感觉和林月儿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但像林月儿这样刻意和他保持界限的人很多，也不算奇怪。 秦牧只是感觉有些不太习惯。 “好。” 他只发了一个字，没有再细问。 看见消息，林月儿忽然有点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挺天真的，干嘛非要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 现在无论她怎么做，已经弥补不了自己对江瓷的道德瑕疵了不是吗？ 但江瓷在学习上毫无保留地教了她这么多，最后……她还是想以一种更纯粹方式和江瓷相处。 就当时最后一次好了。 “江瓷，你能跟我说说有关灵创的事吗，我之前还看过你们公司设计的展览呢，有点好奇。” 林月儿状似不经意地问。 “好啊。” 江瓷回答。 “最近刚好发生了一些让我苦恼的事，我还想听听你的看法呢。” 于是，江瓷把偶遇顾沉舟还有和江澈吵架的事告诉了林月儿，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防备。 第二天，江瓷按时来到了灵创。 刚走出电梯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公司走出来。 江瓷神色一怔。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江澈身边的助理余睿。 而他身后的那几个人她也见过，那是江澈手底下经验最丰富的律师团队和谈判专家。 余睿看见江瓷，脸色愣了一下，似是有些为难尴尬，什么话也没说，很快低下头走进了电梯。 江瓷快步走进灵创，发现各部门的人此时都聚集在大厅，神色各异，窃窃私语，氛围紧张，像是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总监，发生什么事了？” 江瓷问。 霍溪：“江氏派人来和公司谈判，说是要收购灵创。” ……果然。 江瓷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江澈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竟然说收购就收购，一点道理也不讲。 赵吟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瞥了一眼霍溪。 “那总公司那边是怎么说的，真要把灵创卖给江氏？” 霍溪的脸色不甚好看，眉宇间萦绕着一股焦虑。 “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高层回复说总裁还在考虑。” 赵吟嘲讽地笑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 “反正我是无所谓，只是有的人费尽心思得到项目，差点把自己徒弟都献出去了，可惜啊，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真是红颜祸水，挡也挡不住。” 说着，赵吟瞥了眼一旁的江瓷，红唇翘起。 众人的目光忽然汇聚到江瓷的身上。 “对了，我之前听人说，江氏的掌权人好像对江瓷有意思来着，该不会他收购公司就是为了她吧？” “不会吧，就算他看上了江瓷，也不至于花费十倍的价格来收购灵创吧，这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咱们灵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点钱对于人家一个金融大鳄来说，就是撒撒水，博红颜一笑罢了。” “赵经理说的没错，这不是祸水是什么？” “真是烦人，我今年就要升职了，现在又得重新找工作！” 江瓷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第六十六章 赌一把 赵吟冷笑着看向她。 “你瞪什么眼，难不成是觉得委屈了，用这张脸随便傍个大款不就没这么多事了，来装什么努力，现在害得所有人为了你的风流债买单！” “你们看问题的角度还真是异于常人，是觉得造谣不用负法律责任吗？” 霍溪声音严肃，锐利的目光环视了一圈，带着摄人的压迫感，令人寒毛倒竖。 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没人再敢开口说话。 霍溪转头，盯着赵吟的眼睛，眯了眯眸。 “现在总部还没有确定说要把分公司卖掉，你现在造谣挑起内讧，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吟咽了口唾沫，眼底闪过一丝畏惧。 “……我只是为公司员工打抱不平罢了，反正公司卖掉，你和我倒是还能回总部，可他们呢，就因为江瓷，只能另谋他路，难道我说错了？” 话音刚落，江瓷忽然站了出来。 “我会尽力弥补这件事，说服总部保留分公司。” “哈？” 赵吟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笑出声。 “就凭你？我和霍溪出面都不一定能够改变，你一个小小的职员，连总部的门槛都够不到吧？” 一旁的霍溪看江瓷的眼神也带着诧异，但她明白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现在把手上的项目完成才是最要紧的事，所有人回到自己岗位，等待安排。” 众人没敢再继续议论，作鸟兽散。 赵吟看了江瓷一眼，冷嗤一声，转身离去。 “总监，我有件事想跟你坦白。” 回到设计二部，江瓷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还是把事情真相告诉霍溪。 霍溪看向她。 “坦白什么？” 随后，江瓷把自己的身份还有和江澈收购灵创的原因告诉了霍溪。 霍溪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又转变为疑惑，最后恢复平静。 “所以，你哥是想让你回江氏，所以才闹了这么一出？” “没错。” 江瓷点头。 “怪不得。” 霍溪忍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似是觉得滑稽，又像是觉得江澈的行为很幼稚。 她转身不紧不慢地泡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推到江瓷的面前，然后坐在了黑色转椅上。 “那你打算怎么做，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想听你哥的话？” 从个人角度考虑，江瓷的个人能力很优秀，值得培养，而且这次项目如果有江瓷的加入，一定会事半功倍，不管江澈的态度是什么，她不是很想放人。 江瓷没说话，直接从包里拿出了那张顾沉舟给她的邀请函。 看清上面的内容，霍溪的神色微微一怔，抬眸，看向江瓷。 江瓷解释：“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推荐的渠道，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拿到这个项目，让总部看到分公司的潜力，他们或许就会拒绝江氏的收购。” 霍溪看着眼前的名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子上敲击，似乎在考虑。 这个项目的价值的确超过江氏给的那十倍收购资金，可是…… 霍溪抬头看向江瓷。 “你觉得自己有几成把握？” 江瓷绯色的唇抿了抿，没有立刻回答。 说实话，她也不确定。 但这是眼前能够保住灵创的唯一机会。 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 江瓷看向霍溪，眼神坚定。 “这个项目和音乐相关，而我是海大音乐系的学生，就算看在我的那些音乐成就上，他们也会多注意我一眼，我比别人更有优势得到这次项目。” 霍溪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看江瓷的目光带着欣赏，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江瓷伸出一只手。 “好，那我就陪你赌一把。” 比起回到总部跟在别人后面跑，霍溪自然更愿意成为分公司的决策者。 如果江瓷成功了，分公司的成绩就会远超总部的预期，而作为负责人的她，自然也能全盘掌握分公司的发展，从此踏进灵创高层的大门。 “嗯。” 江瓷点了点头，和霍溪的手相握。 晚上八点，江瓷从灵创出来，手机忽然“叮”地响了一声。 是秦牧发来的消息。 “向前走十米，然后再左转，走五十步左右。” 江瓷感到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秦牧的指引来到目的地。 远远地，秦牧正倚靠着车门边，看见她以后，脸上露出一个笑，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秦牧哥，你怎么等在这里？” 江瓷走过来。 秦牧一边打开后座的车门，一边回答。 “当然是怕给你造成什么舆论上的麻烦，所以我只好在离你公司稍微远一点的距离等你了，先上车吧。” 江瓷面露怀疑。 “是不是我哥让你来的？” 秦牧的表情顿了一下，只能点了点头。 很快，引擎发动，车缓缓向前行驶。 秦牧解释道：“你哥知道你现在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又担心你，所以就只能拜托我来看看你了。” 江瓷皱着眉头，脸色带着明显的怨气。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今天不是还派人来公司收购了吗，想必余助理早就已经把我的状况告知他了吧？” 秦牧感到有些无奈。 “那难不成你想永远都不见江澈？” “我没这个意思，反正，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江瓷嘴里嘀嘀咕咕。 “你想要独立这件事，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思考了一下。” 秦牧忽然说道。 “既然灵创要被收购了，那我直接在远途帮你腾了一个有关设计的职位，你可以用自己的工作成绩来向江澈证明，你有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而且……” “不用了，秦牧哥，这种事我怎么能麻烦你呢？” 江瓷打断秦牧的话，赶紧拒绝。 秦牧笑了笑。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到时候我还可以把月儿安排在你身边，有熟人在，你也能适应得更快。” 江瓷脸上笑容有些勉强。 “真的不用了，我还是决定待继续待在灵创，我想试试去争取风语乐章的展览项目，或许可以让总部拒绝江氏的收购。” “风语乐章？” 秦牧神色忽地一怔。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项目和顾氏有很大关联。 “你打算怎么争取？” 第六十七章 她们是我的朋友 “我……从一个朋友那里偶然得到的渠道，其实还没有眉目，但我想试试。” 江瓷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顾沉舟的名字。 其实她也没想到顾沉舟给她的邀请函能够派上用场。 “原来是这样。” 秦牧点了点头，捏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他知道江瓷有所隐瞒，但并没有戳穿。 江瓷初出茅庐，又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又能认识什么朋友？ 这个项目和顾氏有这么多牵扯，多半是顾沉舟推荐给江瓷，想要乘机接近。 秦牧没再继续问别的，表面上一派淡然。 很快，到了学校，江瓷下车，回头和秦牧道了别，走进学校。 江瓷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尽头的下一秒，秦牧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号码。 “把林月儿调去辅助海城北希望小学的开发。” “秦总，你确定吗？” 助理有些犹豫。 “月儿在公司很认真负责，项目组已经打算把人员调度的事交给她了，现在突然要调走……” “其余的你不用管，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 秦牧直接打断他的话。 “好的。” 助理没敢再有异议。 第二天早上八点，江瓷早早地来到了灵创。 大概是知道公司早晚要被收购，此时公司的氛围极其懒散，没什么动力可言，大部分职员都等着总部的命令下来，然后拿着遣散费离开。 霍溪从设计二部走出来，扭头瞥了一眼，也没对这些职员苛责什么，看向江瓷。 “总部那边我沟通过了，他们答应给我们时间，如果这个项目拿得下来，他么会重新考虑收购的事，所以现在，我们要抓紧时间。” “好。” 江瓷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开车来到了海城北。 这里是“风语乐章”的布置现场，临近海边，风景秀丽，外围圈着一层防护板，留下的入口前还拉着黄色的防护线。 “抱歉，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守在门口的保安将双手一拦，冷冷地盯着两人。 霍溪微微一笑，眼神四顾，随后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偷偷往保安口袋里塞。 “麻烦通融一下，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只是进去找个人而已。” 两个保安看着崭新的钞票，脸色好了一点，眼神纠结了一下还是拒绝了，一脸为难。 “两位小姐，你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我们真的不能放你进去，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是要丢饭碗的！” 江瓷眉心蹙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没想到连第一关也过不去，只能找别的办法了。” 霍溪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抢项目的时候，你还会经历无数次拒绝，不过你的状态跟别人相比要好很多，首先想到的不是怨天尤人，而是解决问题，估计还能再撑几次。” 江瓷面露孤疑，总觉得霍溪好像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话里有话。 “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正要走，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江瓷的耳内。 江瓷脚步一顿，抬眸，和寒烟的眼神在空中相接。 顾沉舟站在寒烟旁边，神色微微一怔。 “江小姐？” 寒烟上下打量江瓷，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一旁的保安赶紧邀功：“寒总，她们说是来找人的，不过我们一直谨遵您的规矩，没放她们进去！” 寒烟点了下头，一脸抱歉地看向江瓷。 “不好意思江小姐，现在里面还在施工，而且项目负责人是位有名的音乐大师，我们必须保护他的安全……” “不用拦，她们是我的朋友。” 顾沉舟忽然开口。 寒烟神色怔了怔，唇角的弧度凝固在脸上。 她转头看向顾沉舟，眼底深处带着诧异和震惊。 不允许让任何无关之人踏入布置现场，这是顾沉舟定下的，她一直严格遵守着这个规则。 顾沉舟向来说一不二，她从来没见过顾沉舟向谁开过后门。 ……就因为江瓷，所以就要放低自己的底线了吗？ 寒烟心里很不自在。 江瓷抬眸看向顾沉舟，刚想开口说什么，一旁的霍溪先说话了。 “哦对，瞧瞧我这记性，早知道应该早点和顾总联系的，否则也不会被堵在这里了。” 霍溪一副和顾沉舟熟络的样子，直接拉着江瓷的胳膊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顾沉舟既然都发话了，两人保安虽然奇怪，但没敢再拦。 “不行，我不能再接受他的帮助了！” 江瓷挣扎着，低声说了句。 霍溪的手一点都没松开，语气很是无所谓。 “有什么不行的，既然你有信心得到项目负责人的青睐，那接受别人一点小小的帮助又能怎样，换句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不能完成任务还说不定呢。” 江瓷没再挣扎，扭头看了身后的顾沉舟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寒烟的眉心几不可见地蹙起，很快又恢复，微笑着看向顾沉舟。 “沉舟，我知道江瓷是你的朋友，不过你这么做，会不会对其余的竞争者不太公平？” 顾沉舟脸色沉静。 “灵创本来就有资格，只不过因为江氏收购的事，所以被忽略了，我只是顺手给了她们一个机会而已。” 顾沉舟的语气像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寒烟的不好在这件事上继续钻牛角尖，只能作罢。 江瓷和霍溪走进布置现场，从工人那里领取了安全帽，很快找到了身为项目负责人的“魏老师”。 江瓷提前调查过。 魏明和张朝理是同一届毕业的音乐天才，曾经获得过多项音乐大奖，但比张朝理，魏老师的个性要好说话一些。 江瓷表明自己的来意，并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了魏明。 魏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粗略地看了看展览策划草稿，眼中露出绕有趣味的光。 “虽然只是草稿，但是主题突出，创意鲜明，看得出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江瓷和霍溪的脸上露出笑容，可下一秒，魏老师又摇了摇头。 “唉，可惜，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风格，现在的展览设计公司，设计思路都太千篇一律了。” 说罢，魏老师把资料还给了她。 江瓷脸上一僵。 第六十八章 我说我能做到 “魏老师，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 旁边戴着白色安全帽的人上前，魏老师转移了注意力。 “魏老师，您到底有什么要求，不如先跟我们聊一下？” 霍溪说了句。 然而，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已经拦了上来，把两人往外赶。 “魏先生肯见你们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不要再纠缠不休！” 江瓷被逼得步步后退，心脏“砰砰”直跳。 眼看离人越来越远，江瓷咬着牙，心一横，直接趁着几个保镖不注意，直接弯腰挤过两个保镖之间的空隙。 顾沉舟刚刚赶到，眉心一拧，正打算出手，江瓷已经从里面挣脱出来。 “江瓷！” 霍溪瞳孔一缩。 她知道江瓷认真，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拼命。 江瓷直接冲上台，伸手将台上遮盖的幕布一掀。 一大片的幕布顺势落下，还未完工的艺术字体点缀在屏幕上，映入江瓷的眼帘。 “你到底要干什么？！” 魏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愤怒。 江瓷转身看向他，直视他的眼睛，神色认真。 “魏老师，既然你根本没有找到满意的展览策划案，那为什么又要勉强自己接受？” 几个保镖上台，想要伸手把江瓷拉下来。 “等等。” 魏老师忽然开口，保镖的动作一顿。 魏老师眯了眯眸，眼神带着审视。 “你怎么确定我是勉强接受？” 江瓷看了大屏幕一眼。 她一开始的想法是搞清楚策划案的短板究竟在哪里，就算失败她也要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 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想错了。 “这里的场景布置并不算新颖，而且思维陈旧，最起码比起我们的策划案逊色，魏老师不会看不出来，可您为什么宁可拒绝我们？” 魏老师皱着眉头。 “你觉得区别很大吗？” “……什么？” 江瓷一时没听懂。 魏老师冷笑了一下。 “现在的策划公司所作出的策划案，无非都朝着博人眼球的方向设计，丝毫没有音乐艺术的内涵，当然，我也理解他们的思维短板，反正我要的是有才华的人，至于场景就无所谓了。” 原来是这样。 沉默了几秒，江瓷抬眸看向他。 “……那如果我说，我可以达到您的要求呢？” “你？” 魏老师打量江瓷。 “我看你也就是个的稚气未脱的实习生，又懂什么，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否则我就只能让人把你架出去了！” 江瓷：“魏老师，你可以不相信，但我只想请你给灵创一个机会，我是海大音乐系的学生，虽然不懂展览设计，但音乐方面我略懂一二。” 闻言，魏老师看江瓷的眼神变了变。 “海大的学生……你说叫江瓷，难道就是张朝理正在教的那个学生？” 江瓷点头。 “没错，这个项目对我很重要，就算到时候策划案的结果不尽人意，您也不会有任何亏损不是吗？” 魏老师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江瓷的提议。 过了差不多三分钟左右，魏老师终于开口。 “好，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但你也知道，时间有限，我最多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 江瓷的脸上绽放出笑意，郑重点头。 “我会尽全力！” 有了魏老师的首肯，保镖没再赶人。 为了不辜负江瓷的努力，霍溪马不停蹄地开始去了解布置现场，确认面积和相关工作人员联系。 “你衣服好像挤破了。” 江瓷正跟着霍溪后面辅助，顾沉舟忽然上前低声对她说了一句，不动声色地用身体遮住了江瓷后背衣服的豁口。 “哪里？” 江瓷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我先带你去换衣服。” 顾沉舟说道。 江瓷和霍溪打了声招呼。 霍溪看了她身旁的顾沉舟一眼，若有所思，唇角勾起，眸中促狭一闪而过。 “你们去吧，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完。” 江瓷看出了霍溪眼里别样的意味，蹙了蹙眉，下意识想澄清。 但顾沉舟在旁边，她太着急解释反而显得像是有鬼，只能作罢。 顾沉舟带着江瓷来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房车内，江瓷赶紧拉上帘子。 脱下衣服后，腰部果然破了个拇指宽的洞。 “你先在里面等一会儿，我给寒烟发了个消息，她在这里待了几天，应该会有换洗的衣物。” 顾沉舟在外面说了句。 “……好，那麻烦你了。”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 过了十几分钟，江瓷听见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紧接着，寒烟笑吟吟的声音传来。 “怎么突然急着约我来这里，我刚想要找你呢，爸说今天忙完了，晚上让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帘子后，江瓷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回家吃饭。 她还从来没听说过顾沉舟愿意去别人的家做客。 看来，这位叫寒烟的女孩儿在他心里确实不一样。 不知怎么，江瓷忽然又想到了之前霍溪说的“同款”。 她从来不曾知道寒烟的存在。 顾沉舟回答：“再说吧，江瓷的衣服不小心弄坏了，你有多余的衣服可以借给她吗？” 寒烟脸上的笑容一僵，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紧闭的帘子，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江瓷感到有些尴尬。 “那个……要是没有就算了吧，我给霍溪打电话，拜托她给我买一套衣服送来，你们不用管我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有一件衣服应该很适合你。” 寒烟笑着说了一句。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寒烟在翻找东西。 很快，一只拿着衣服的手从帘子外伸了进来。 “这套白色的连衣裙是A.D今年的新款，你跟我的身材很像，你应该穿得上。” “谢谢。” 江瓷接过，穿好衣服出来，顾沉舟和寒烟等在房车门口。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江瓷说。” 顾沉舟对寒烟说了句。 寒烟唇瓣张了张，像是想说什么，余光看了江瓷一眼，最终露出一个笑。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看着寒烟远去的背影，江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上这件衣服很合身，可她却觉得哪里都不自在。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