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药香小辣妻》 第1章 饥荒求生 1961年,夏末。 林晚是被一阵尖锐的胃痛,从梦中生生拽回现实的! 她胃里的胃酸,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绞碎了! 她眼皮沉重得像压着磨盘,勉强掀开一条缝,谁知映入眼帘的却是糊着发黄旧报纸的土坯墙,墙角还挂着厚厚的蛛网…… “呃……” 她刚想说话,喉咙里却只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干裂的嘴唇一动就渗出了血丝。 她大惊! 瞬间清醒! 她立刻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不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熟悉的时代。 正在她一脸茫然时,一段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林晚,十五岁,靠山屯林老栓家的二闺女。 家里有五口人。 爹娘老实巴交,上面一个体弱多病的哥哥林山,下面一个饿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妹妹林小雨。 现在是1961年,三年困难时期最艰难的年尾…… 她呆了半天,才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现实。 她穿越了! 而且还穿到了那个青黄不接,饿殍遍野的六零年代! 前世,她也叫林晚,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中药材种植基地负责人兼美食博主。 因熬夜赶项目而猝死。 谁知她死后,竟然重生在了这个同名同姓即将饿死的少女身上。 “晚儿?晚儿,你醒了?” 一个嘶哑的带着无尽疲惫和惊喜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是原主的娘,王桂香。 她枯瘦的手颤抖着摸上林晚的额头,那手粗糙得像砂纸,温度却低得吓人。 林晚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这才看清了床边围着的家人。 爹林老栓佝偻着背,眼窝深陷,沉默得像块石头。 哥哥林山靠着墙,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妹妹小雨蜷缩在炕尾,小小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像只濒死的小猫。 饥饿! 刻入骨髓的饥饿感,比前世任何一次节食减肥都要凶猛百倍! 胃袋空瘪得像一张揉皱的纸,每一次蠕动都带来尖锐的痛楚。 前世未能来得及好好照顾家人的遗憾,与此刻濒临饿死的绝望感交织在一起,爆发出她前所未有的强烈求生欲! “水……” 她终于挤出一点声音。 王桂香慌忙端来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有一些浑浊带着土腥味的凉水。 林晚顾不上干不干净,贪婪地吞咽着。 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虚幻的慰藉。 但却丝毫也缓解不了她胃里的空虚。 “没……没粮了?” 林晚的声音依旧嘶哑,带着明知故问的绝望问道。 林老栓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抽干了屋里最后一点生气。 “昨儿分的半斤红薯干……熬了糊糊,你哥……你哥病着,多喝了两口……没了,都没了。”他浑浊的眼睛,看向窗外光秃秃的田野。 “工分……换不来粮,队里仓库……也快空了。” 饥饿像一头无形的猛兽,在狭小的土屋里无声咆哮。 林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墙角,那里堆着几块从榆树上剥下来的灰褐色的树皮。 这是这个家里最后的“食物”了。 记忆深处,属于前世林晚的知识碎片骤然亮起。 榆树皮! 它含有淀粉和粘液质。 在极度饥荒年代,是救命的东西! 虽然难以下咽,但至少……能提供一点热量,不至于活活饿死! “娘……那树皮……” 林晚挣扎着想坐起来。 王桂香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泪无声地滚落。 “晚儿,那东西……刮嗓子,吃了……拉不出……” 王桂香话一顿,她看到了女儿眼中那近乎疯狂的求生光芒。 于是,她还是起身颤抖着手,拿起一块相对“新鲜”的树皮,用缺了口的瓦片艰难地刮掉它最外面的那屋粗糙的老皮…… 林老栓默默起身,从灶膛里扒拉出一点尚有余温的草木灰,混合着刮下来的榆树皮内层纤维,用一些浑浊的水,勉强揉捏成几个灰黑色的散发着苦涩草木味的团子。 没有选择! 林晚接过一个,闭上眼睛,狠狠咬了下去。 粗粝、苦涩、带着浓烈的土腥和草木灰味道的纤维团,塞进了她的口里。 每一次咀嚼都像是用砂纸在打磨牙龈和喉咙。 她强迫自己吞咽。 那团东西艰难地滑过食道,沉甸甸地坠入空瘪的胃里,带来一阵阵剧烈的痉挛和恶心。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她蜷缩起来,生理性的泪水不断的涌出。 难吃! 太难吃了! 简直难以下咽! 但就在这时,一丝极其微弱几乎被苦涩淹没的回甘,在嘴的深处慢慢弥漫开来。 是淀粉! 是榆树皮里那一点点可怜的淀粉,被唾液分解后产生的微弱甜味! 这点微乎其微的甜,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瞬间点燃了林晚脑海中的知识库! 前世作为药材基地负责人和美食博主,她对于药食同源、野外可食用植物、基础性草药辨识的知识,犹为熟稔。 青龙山! 靠山屯之所以叫靠山屯,是因为它背靠着连绵的青龙山! 那山里……绝对不只有树皮! 饥荒年月里,山里的野菜野果甚至某些特定的草药根茎……只要能找到正确的能吃的部分,就是救命粮! 而且,有些东西,如果搭配得当,不仅能果腹,还能……调理身体! 一个大胆疯狂却也是唯一生路的计划,慢慢在她心中成形。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强迫自己吃下那些令人作呕的榆皮团子,积攒着微不足道的体力。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家人的状态。 哥哥林山不仅仅是饿,还有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虚弱和低热。 妹妹小雨瘦得皮包骨,气息微弱。 爹娘也是强弩之末,眼底布满血丝。 光靠树皮,他们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她必须找到真正的食物和……能“补”的东西…… 第三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生产队上工的哨声还没响,林晚就悄悄起身了。 她拿起家里唯一的一个破旧的柳条筐和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对担忧地看着她的王桂香低声道。“娘,我……我去后山沟边转转,看……看能不能捡点柴火,兴许……有掉下来的野果子。” 王桂香想拦,但看着女儿眼中那坚定的光芒,最终也只是含着泪,哆嗦着嘴唇叮嘱道。 “千万……千万小心,别走远,别……别让人看见……” 第2章 药膳初显 林晚点点头,像只敏捷却虚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家门。 她小心地避开了早起拾粪村民的视线,一头扎进了笼罩在薄雾中的青龙山。 山里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清冽,但林晚无心欣赏。 她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杂草丛生树木稀疏的山坡上搜寻着。 属于前世的植物学知识被高度激活。 灰灰菜!富含铁质和维生素! 马齿苋!清热解毒,富含Omega-3! 荠菜!独特的清香让林晚精神一振! 野苋菜、车前草、蒲公英、枸杞等,挖! 野山药藤! 顺着藤蔓,她找到了一小段埋得不深的根茎! 虽然只有小指粗细,但淀粉含量丰富! 她如获至宝!……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饥饿感仿佛被发现的喜悦暂时压制。 忽然,她的目光在一处湿润的岩石缝隙旁定住。 那里有几株叶片呈掌状分裂,开着不起眼的小黄花的植物! “柴胡!”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前世的知识告诉她,柴胡根能疏肝解郁,升举阳气,对于长期饥饿气虚体弱的人有提振作用! 她小心翼翼地用柴刀挖掘,挖出了几根筷子粗细,带着泥土清香的黄褐色根茎。 接着,在一棵老槐树下,她又发现了几株叶片对生,茎呈方形的植物“益母草”! 活血调经,利水消肿,对体虚水肿也有益处! 虽然家里没有需要调经的人,但其利水消肿的特性,对营养不良性水肿可能有效! …… 筐子渐渐沉重起来。 林晚不敢贪多,估算着时间,必须赶在集体上工前回去。 她拖着疲惫却兴奋的身体,避开可能有人经过的小路,绕了一大圈才溜回自家那低矮破败的院墙后。 她刚把沉甸甸的筐子藏进柴火堆,就听见王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隔壁响起。 “哎哟,林家的,今儿分粮,你家能领几两啊? 别又是空欢喜一场吧? 我看你家晚丫头一大早鬼鬼祟祟往后山跑,该不会是饿疯了想啃观音土吧? 那可是要死人的!” 刻薄的话语像针一样扎过来。 王桂香懦弱地回了一句“她……她去捡柴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林晚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剧烈喘息,汗水浸透了单薄的破褂子。 她眼中没有丝毫被辱骂的委屈,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捡柴?” 她无声地咧了咧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近乎冷酷的笑意。 “王婶,你等着瞧吧,啃树皮的日子,该到头了。”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筐子里这些冒着巨大风险千辛万苦采来的“宝贝”,才是活下去的希望。 她迅速将沾满泥土和露水的野菜草药,转移到灶房角落一个破旧的陶盆里,用仅剩的一点浑浊井水大致冲洗掉泥沙。 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催促着她必须立刻行动。 她蹲在土灶前,小心翼翼地将几根玉米芯塞进灶膛,用豁口的火镰费劲地打了好几下,才勉强点燃一小簇微弱的火苗。 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 她屏住呼吸,用嘴小心地吹着气,看着那点橘红色的火苗艰难地舔舐着干燥的玉米芯,慢慢燃烧起来…… 没有油,一滴都没有。 铁锅锅底因为长期缺乏油水滋养,显得格外干涩灰暗。 林晚舀了小半瓢水进去,水珠接触到滚烫的锅底,发出滋啦的声响,迅速化作蒸汽升腾。 她将清洗过野菜投入锅中。 灰灰菜、马齿苋、荠菜、野苋菜、枸杞叶……绿色的叶片在滚水中迅速软化变色,释放出混合着青草气息和淡淡苦涩的独特味道。 这还不够! 林晚的目光投向那几根来之不易的野山药根和珍贵的草药。 野山药被她用柴刀仔细刮去外皮,切成薄如蝉翼的小片,这是最大限度的利用淀粉,也是最容易煮烂的方式。 柴胡根和益母草嫩叶也被她切碎投入锅中。 “晚儿,你……你在煮什么?” 王桂香不知何时站在了灶房门口,枯瘦的脸上满是惊疑和担忧。 那锅里翻滚的绿色汤水散发出的气味,虽然带着草腥味,但却远比榆皮团子那股绝望的苦涩味……更诱人! 王桂香看着锅里的野菜,有些心惊。 她认出有一些是以前赤脚医生采过的药草! 药草? 这能吃吗? 会不会中毒? “娘!” 林晚抬起头,脸上沾着灶灰,眼神却异常明亮。 “这些是女儿从山里找到的野菜,还有一点……药草。我在书上……听人说过,这么煮能顶饿,对身体还好。” 林老栓也沉默地跟了过来,浑浊的眼睛盯着锅里翻滚的绿色,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勾起了他胃里更强烈的绞痛。 “可是……晚儿,那柴胡根,医生老李头说过是药……” 王桂香声音发颤。 “娘,药食同源,少量没事的。” 林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笃定。 她前世的知识让她有底气,柴胡根用量极少,主要取其“升阳”之意,配合益母草利水消肿,野山药提供淀粉,枸杞叶补充微量营养,整体搭配在饥荒年代是相对安全且有益的。 她拿起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碗,从锅里舀起一点浑浊的汤,吹了吹,自己先尝了一口。 滚烫的带着浓烈青草涩味和泥土气息的汤汁,滑过喉咙,味道绝对称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很难喝。 但那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在落入空瘪的胃里后,胃里那尖锐的绞痛感,似乎被这温热的液体抚平了那么一丝丝。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看,没事吧!” 林晚把碗递给母亲。 “娘,你也尝尝,小心烫。” 王桂香看着女儿平静的脸,又看看锅里翻滚的“救命水”,一咬牙,接过碗,闭着眼灌了一小口。 粗糙的碗沿磕着她的嘴唇,滚烫苦涩的汤汁烫得她舌头一麻,胃里却像是久旱的田地,迎来了一滴甘霖,本能地发出一声渴望的鸣叫。 身子没有想象中的中毒反应,只有那一点可怜的热乎气,顺着食道暖到了心窝里。 “他爹……” 第3章 药膳破局 王桂香声音哽咽着,把碗递给林老栓。 林老栓没有说话,伸手默默接过碗,仰头灌了一大口。 滚烫和苦涩的滋味让他皱紧了眉头,但胃里那点难得的被热汤填充的踏实感,让他沉默地又舀了一碗。 林晚继续盯着火。 锅里的水渐渐收干,野菜和山药片被煮得软烂。 她知道,光靠水煮,能量还是太低。 她的目光落在了灶台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小陶罐上。 那是家里最后一点“奢侈品”——小半罐粗盐粒。 因为太珍贵,他们平时只敢用筷子头蘸一点点调味道。 她咬咬牙,捏起一小撮宝贵的盐粒,均匀地撒进锅里。 盐粒入汤,汤里的味道仿佛瞬间被唤醒了。 虽然依旧寡淡,但那股纯粹的草腥和泥土味,终于有了一丝能让人接受的属于“食物”的咸鲜。 就在林晚准备熄火,将这一锅勉强能称为“药膳汤”的汤分食时,一股异样的极其霸道的气味,突然开始从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并迅速的弥漫开! 这气味不是野菜的草腥,也不是盐水的咸味。 那是一股……浓郁的令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林晚自己都愣住了。 锅里明明只有野菜草根和山药片! 哪里来的肉香? 她猛地想起前世的知识,某些特定的野菜在高温炖煮时,会释放出类似于肉类的鲜味氨基酸! 而枸杞叶野山药本身也带有微弱的甘甜气息。 在极度饥饿嗅觉异常敏感的此刻,这些微弱的气息被无限放大,混合着柴火燃烧的烟火气,竟然形成了如此逼真如此诱人的“肉香”! 这香味就像是长了翅膀,迅速飘出低矮的灶房,飘过破败的院墙。 “咕咚……” 蜷缩在炕尾的林小雨,无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瘦小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 “什么味儿?好香啊!” 隔壁王婶那尖利的嗓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再次响起。 “林家的!你们家锅里炖什么好东西呢?这年头……你们还有肉吃?” 炖肉? 王桂香和林老栓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这怎么可能! 这要是被人坐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投机倒把? 挖社会主义墙角? 随便哪顶帽子扣下来,都是灭顶之灾! “没……没有!王婶你闻错了!是……是晚儿煮的野菜糊糊,糊锅了!” 王桂香慌得声音都变了调,对着墙外喊道,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野菜糊糊能有这味儿?骗鬼呢!” 王婶显然不信,她蹬蹬地跑到院墙边,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好啊!我就说你家丫头一大早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跑,原来是去搞资本主义尾巴了! 她肯定是偷摸打了山上的野物! 我要去报告大队长!” “王婶!你血口喷人!” 林晚猛地拉开灶房门,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上带着被冤枉的愤怒,但声音却异常清晰冷静。 “我家锅里煮的什么,我清楚!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蔑人? 现在粮食紧张,大家都困难,你不想着互帮互助,还天天盯着我家灶台,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这个年纪的少女少有的气势,竟把墙外的王婶噎了一下。 但那股“肉香”实在太诱人,太反常了! 王婶哪里肯善罢甘休。 “哼!小丫头片子嘴硬!我这就去找张干事! 让他带人来评评理!看看你家这‘野菜糊糊’到底是什么山珍海味!” 说完,她就急匆匆地远去了。 王桂香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林老栓一把扶住。 但此刻这个沉默的汉子,脸上也布满了惊恐和绝望。 “晚儿……这可怎么办……张干事……公社的人要是来了……” 王桂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晚的心也在狂跳个不停。 她没想到野菜煮出来的味道会这么像肉,更没想到王婶的动作这么快,直接就要去公社举报了! 张建军? 那个年轻的公社干事?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重生后对这个时代干部的模糊记忆。 年轻,有文化,做事还算讲道理,但立场坚定,对“资本主义尾巴”深恶痛绝。 怎么办? 硬扛? 说就是野菜? 可那股味道根本糊弄不了人! 承认有肉? 那更是找死!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口依旧散发着“罪恶香气”的铁锅,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野菜……草药……肉味……解释……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想法冒了出来! “爹,娘,你们别慌!”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们先把小雨抱到炕最里面,盖严实点。 哥,你也躺好别动。 等下不管谁来,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别说话,一切都交给我!” 她不再看父母惊疑不定的眼神,转身从柴火堆最底下,飞快地掏出一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 那是她今天进山的“意外收获”! 一只倒霉的被她用石块砸晕的小田鼠! 原本她是打算实在熬不下去时,就偷偷处理了给家人补充一点蛋白质救命的,没想到现在倒成了破局的关键! 时间紧迫! 林晚动作快如闪电。 她抽出柴刀,在灶台后的阴影处,极其麻利地将田鼠剥皮,去头去内脏,只留下血淋淋的肉块。 她用刀背将肉块砸得稀烂,伪装成被炖了很久的样子。 然后,她掀开依旧滚烫的锅盖,将那团稀烂的田鼠肉,猛地投入到了那翻滚的绿色汤汁中! 滋啦…… 一股更浓烈更复杂也更“真实”的肉腥气,混合着草药的苦涩和野菜的清香,轰然炸开! “不够!还不够像‘祖传秘方’!” 林晚眼神锐利,抓起一把之前采药时顺手带回来的气味浓烈的野葱和几颗山胡椒,胡乱切碎,也一股脑丢进锅里! 辛辣刺激的气味瞬间升腾,与肉腥草药味猛烈碰撞,形成一种极其古怪霸道,却又让人无法忽视的“食物”气息!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盖上锅盖,将柴火退出一些,让灶膛的火保持微弱的余温,让锅里的东西继续“焖炖”。 然后,她拿起一块破布,沾湿了水,快速擦拭掉手上和刀上的血迹和痕迹。 刚做完这一切,院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威严的喝问。 “林老栓家!开门!公社张干事来了!” 王桂香吓得浑身一哆嗦。 林老栓则死死攥紧了拳头。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衫,抹了一把脸上的灶灰,让自己看起来更象是一个在灶房忙碌,被突然打扰的普通农家女…… 第4章 风波初起 她给了父母一个“相信我”的眼神,然后大步走到院门前,拉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林晚打开院门,门外站着几个人。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干部服,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严肃,正是村里的干事张建军。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年青的小伙子。 他们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王婶则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她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和急于邀功的神情。 浓烈复杂的带着肉腥和奇异草药香的气味,瞬间扑向了院中几人。 张建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他锐利的目光越过林晚瘦小的肩膀,直射向那冒着热气的灶房,厉声问道。 “林晚同志,你家锅里煮的什么? 王婶举报你家搞封建迷信,弄巫药,还私自打猎吃肉! 这股味道……你们哪来的肉?” 空气瞬间凝固。 王桂香和林老栓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 王婶则嘴角勾起,那抹幸灾乐祸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根。 林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委屈,以及一丝……属于穷苦人家孩子,发现“好东西”的小心翼翼的兴奋。 她侧身让开一点,指着灶房的方向,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荡”表情。 “报告张干事! 我家锅里煮的是田鼠肉炖草药汤,不是什么巫药!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土方子! 山里抓的田鼠,配上后山采的草药和野菜,我爹说,荒年能顶饿,还能防病哩!” “田鼠?” 张建军身后的一个年轻民兵下意识地惊呼出声,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王婶更是夸张地“哎哟”一声,尖声叫道。 “听听!听听!我说什么来着! 他们就是偷摸打野物! 田鼠也是集体的财产! 那都是祸害庄稼的,得交给集体统一处理! 你们私藏私煮,就是挖社会主义墙角!” 张建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林晚那张沾着灶灰却异常平静的小脸。 田鼠? 这味道……可不像寻常田鼠的腥臊气。 他闻到了一股更复杂的东西,一股带着奇异药香和隐隐辛辣的……肉香? “林晚同志,你说是祖传土方子?” 张建军的声音带着审视,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迈进了院子。 那股从灶房汹涌而出的混合气味更浓烈了,霸道地钻进每个人的鼻腔里。 王桂香和林老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 “是哩!” 林晚用力点头,脸上带着乡下孩子特有的淳朴,和一点点“献宝”的羞涩。 “我太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 说是在饥荒年景,山里田鼠多,抓了不能光剥皮吃肉,那样燥得很,吃了上火。 得配上几味清火解毒健脾开胃的山里草药,像车前草蒲公英根啥的,再加点去腥提味的野葱山胡椒等,小火慢炖,炖得烂烂的,这样吃了顶饿,还不伤身子!” 林晚的语速很快,仿佛这“祖传秘方”是她从小听到大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还补充道。 “张干事,您要不信,问问我爹! 我爹前些日子饿得心慌腿软,昨儿我试着按方子弄了半碗汤给他喝了。 今儿一早,他就能下炕帮我娘拾掇柴火了!” 她说着,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旁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林老栓。 林老栓接收到女儿的信号,虽然脑子还懵着,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立刻挺了挺佝偻的背,用尽力气憋出一句带着浓重乡音却异常肯定的话。 “是……是哩!晚儿说的对哩!那汤……喝了身上真有劲儿哩!” 张建军的目光,在老实巴交一看就不擅撒谎的林老栓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向灶房方向看了一眼。 那股混合着肉腥药草辛香料的复杂气味,确实和他认知中单纯煮肉或者煮草药的味道截然不同。 尤其是那隐隐的药香,似乎……有那么点意思? “进去看看!” 张建军不再犹豫,大步流星走向灶房。 两个民兵紧随其后,王婶也伸长了脖子,想挤进去看热闹。 狭小的灶房被热气蒸腾得烟雾缭绕,光线昏暗。 张建军一眼就锁定了,那口盖着木盖依旧在余烬上微微咕嘟作响的大铁锅。 林晚抢上前一步,动作麻利地用一块破布垫着手,猛地掀开了锅盖! “嗤——!” 一股更浓郁更滚烫的混合气味瞬间喷薄而出,弥漫了整个灶房。 张建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眯起眼睛。 一锅浓稠浑浊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深褐色汤汁,出现在大家眼前。 锅里面翻滚着煮得稀烂,几乎看不出原型的暗红色肉糜,还混杂着大量深绿色墨绿色的野菜叶和根茎。 还有几片白色的薄片沉浮在其间,还能看到切碎的深绿色枸杞叶,淡黄色的柴胡根碎末,以及星星点点的黑色山胡椒粒。 汤汁表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 这锅“东西”的卖相,绝对称得上……惊悚! 尤其是在这物资匮乏饥饿当道的年代,这锅粘稠颜色诡异散发着复杂气味的浓汤,与其说是食物,倒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巫医熬制的神秘药汁。 “呕……” 一个小村干事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捂住了嘴。 王婶更是夸张地捂住了鼻子,尖声叫道。 “我的老天爷!这煮的是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绿油油的! 还说不是巫药?! 张干事,您快看看啊! 这能吃吗?吃了不得毒死人呢?” 张建军却仿佛没听到王婶的聒噪,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锅里。 锅里汤的卖相,确实糟糕透顶。 但那气味……那股奇异的混合着肉香药香和辛香的霸道气味,在掀开锅盖的瞬间达到了顶峰。 这非但没有让他作呕,反而还诡异地勾起了他内心深处那一丝久违的对于食物的渴望…… 他强压下生理性的不适,沉声问道。 “林晚同志,你确定这东西……能吃?安全?” “能!” 林晚斩钉截铁,眼神清澈无畏。 “我爹喝了,我娘刚才也尝了,我也喝了! 您看,我们都好好地站在这儿呢! 这方子的关键就在于草药搭配和火候,清火解毒,抵消了田鼠的燥气。 张干事,您要是不信,我……我这就盛一碗给您尝尝!” 她说着,动作极快地从旁边拿起一个豁口的粗陶碗,也不管烫,直接用大勺从锅里舀起满满一勺,舀到碗里。 “张干事,您尝尝!这汤要趁热喝才有效!” 林晚双手捧着那碗热气腾腾颜色诡异气味浓烈的“药膳汤”,径直递到了张建军面前。 空气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建军和那碗汤上。 王婶脸上则是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表情。 第5章 初步信任 她在等着看张建军发怒,或者是林晚当场毒发。 两个大队人员眼神复杂,既觉得恶心,又莫名地被那气味勾得有些心浮气躁。 王桂香和林老栓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女儿这是疯了吗? 让村大队干部喝这东西? 张建军的喉结,极其细微地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这碗东西极其可疑,不能碰。 但那股直冲脑门的复杂香气,混合着热气腾腾的食物气息,以及眼前少女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这年头,谁没挨过饿? 谁没在梦里闻见过肉香? 这碗汤,再难看,它散发出的热量和油脂的气息,却是真实的! 更重要的是,林晚刚才那句“我爹喝了……今儿一早就能下炕”的话,像颗种子,在他心里悄然发芽。 如果……如果这所谓的“土方子”真有点用处呢? 公社里多少社员饿得浮肿? 多少老人孩子病怏怏的?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气味,再次灌入肺腑,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过了那碗沉甸甸的烫手的汤碗。 “张干事!你不能喝啊!” 王婶急得跳脚。 “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脏东西!万一……” 张建军没有理会她。 他端着碗,凑近鼻子闻了闻,那股混合的气味更加清晰浓郁了。 他用勺子搅动了一下碗里粘稠的野菜,舀起一小勺带着肉糜和野菜的汤汁,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缓缓送入口中。 滚烫! 咸! 浓烈的草药苦涩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紧随其后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属于山野的腥气,和野葱山胡椒混合的霸道辛香! 这味道绝对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还有些难以下咽! 张建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他脸上的肌肉,都因为那强烈的味觉冲击而微微抽搐。 王婶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王桂香则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咕噜……” 谁知,就在下一刻,张建军那有些脆弱的胃,在接触到这温热的带着油脂和复杂成分的液体后,竟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鸣! 那股在尖锐时刻存在的饥饿绞痛感,竟然被这口热汤奇异地抚平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只有一丝丝,但在这饥荒岁月里,这一点点来自胃部的暖意和满足,不啻于久旱逢甘霖! 更让张建军惊讶的是,那浓重的草药味和腥气在口腔中短暂停留后,竟然隐隐回上来一丝极其微弱的……甘? 张建军脸上痛苦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他低头看着碗里那依旧卖相惊悚的浓汤,又抬头看了看眼前瘦小却眼神坚定的林晚,眼神剧烈地变幻着。 “张干事,怎么样?我没骗您吧?是不是喝下去,胃里就舒服一点了?” 林晚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和一点点小得意。 “这汤看着吓人,喝着也冲,可劲儿都在里头呢!祖上传下来的方子,错不了!” 张建军没有说话,他沉默地又舀起一勺,这次,他吹了吹,仔细地品尝起来。 依旧是那股强烈的怪异的味道。 但因为他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胃里那点真实的被抚慰的感觉,他竟觉得这汤……似乎也不是那么完全无法接受? 尤其是在这饿死人的年景里,这碗汤蕴含的热量,和可能存在的微弱“药效”,显得弥足珍贵。 他一勺接一勺,虽然眉头依旧紧锁,表情复杂,但竟然将那碗分量不小的浓汤,一口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灶房里一片死寂…… 只剩下灶膛里小干柴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张建军吞咽汤水时那略显粗重的吞咽音。 他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 他眉头紧锁,脸上的肌肉时不时因为那难以言喻的味道而抽搐。 但他没有停,一勺接一勺,直至碗底见空。 “嗝……” 一个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饱嗝,从张建军的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自己也愣住了一下,随即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尴尬红晕。 但紧接着,一股真实的带着暖意的饱腹感,取代了之前那刻骨的饥饿绞痛,沉甸甸地坠在他的胃里,甚至带来一丝久违的……满足后的慵懒感? 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得真切,让他心头巨震。 王婶脸上的幸灾乐祸早已僵住。 她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怎么也想不通,张干事竟然真的把那碗看着像毒药的东西喝光了? 而且还……打嗝了?! 两个大队人员也面面相觑。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困惑,还有一丝被那香气勾起的,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蠢蠢欲动。 王桂香和林老栓更是如同泥塑木雕,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死死盯着张建军,仿佛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林晚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但她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只是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忐忑和期待,望着张建军。 张建军缓缓放下碗,粗陶碗底磕在简陋的灶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却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肺腑里残留的那股复杂气味彻底置换出去。 然后,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林晚的脸,又掠过她身后吓得魂不附体的父母,最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落在王婶那张写满失望和不解的脸上。 “味道……确实很怪。” 张建军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被那浓烈味道熏染过的沙哑。 “但……” 这个“但”字,让王桂香和林老栓的心猛地一沉,王婶则瞬间又燃起了希望。 “林晚同志说的‘祖传土方子’,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张建军话锋一转,语气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药食同源,古来有之。 在当下这个特殊时期,只要能安全地补充体力,对抗饥饿和疾病,任何经过实践检验的行之有效的土办法,都不应该被轻易否定,更不能随意扣上‘封建迷信’或‘巫药’的帽子!” 他最后一句,声音陡然拔高,严厉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王婶。 王婶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 她脸上的得意瞬间垮塌,急忙辩解道。 “张干事!我……我也是为了集体好啊!谁知道他们是不是……” “够了!” 张建军沉声打断她。 “事实胜于雄辩。这碗汤我喝了,目前没有任何不适。 林老栓同志看起来,也确实比前两日精神了些。 至于田鼠……” 他顿了顿,看向林晚。 “虽然田鼠是祸害,但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社员自发捕捉食用,客观上减少了鼠害,也……算是一种自救。 这次就不做追究了。 但是……” 他的话锋再次一转,语气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第6章 又生风波 “我必须强调两点:第一,安全第一! 任何草药,必须确保认识无误,使用得当! 林晚同志,你年纪小,采药用药必须格外谨慎,最好能请教一下懂行的老农或者…… 嗯,至少要有十足把握!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 第二,一切行动要符合政策! 大规模捕猎,私自买卖是坚决不允许的! 明白吗?”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既是警告林晚一家,更是说给所有人听。 林晚立刻挺直腰板,大声道。 “明白!谢谢张干事!我一定小心小心再小心,绝不碰政策红线!” 她心中的一块巨石轰然落地,尽管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林老栓和王桂香也如梦初醒,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谢谢张干事明察!谢谢张干事!” 张建军看着林晚眼中那份劫后余生的感激,和真诚的保证,严肃的面容略微缓和。 他又瞥了一眼那口依旧散发着奇异味道的大锅,喉结再次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强压下那点残留的食欲和好奇,对两个大队人员挥挥手。 “走吧,去下一户看看。” 他率先转身走出灶房,两个大队人员赶紧跟上。 王婶像只斗败的公鸡,狠狠剜了林晚一眼,又畏惧地看了看张建军的背影,终究没敢再说什么。 她灰溜溜地走出了破败的小院,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了。 在临离开林家前,她还是禁不住诱惑,给林晚要了小半碗汤,端回了家…… 林家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王桂香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眼泪这才后怕地汹涌而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老栓也靠墙蹲下,抱着头,肩膀微微耸动。 林晚连忙关好院门,跑回来扶起母亲,又看向父亲。 “爹,娘,没事了!我们……熬过去了!” 她走到锅边,看着那锅颜色诡异气味复杂的“救命汤”,眼中闪烁着劫后余生的光芒和更深的决心。 她快速将汤分盛到几个破碗里,递给父母和艰难挪过来的哥哥林山。 “快,趁热喝!虽然难喝,但能活命!” 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 那被张建军“认证”过的汤,好似带着某种奇特的魔力。 林老栓端起碗,大口吞咽,仿佛那不是难以下咽的汤药,而是琼浆玉液。 王桂香也一边流泪一边喝。 林山喝了几口,蜡黄的脸上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血色。 林小雨被母亲抱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喂着。 林小雨虽然小脸皱成了一团,但她还是努力地吞咽着。 看着家人贪婪地吞咽着这来之不易的食物,林晚心中酸涩与豪情交织。 她小口喝着自己的那份,强忍着那怪异的味道,感受着温热的汤汁流入空瘪的胃袋,带来真实的能量补充。 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王婶那怨毒的眼神犹在眼前。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等家人喝完汤,精神头明显好了一些后,林晚立刻行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野菜和草药摊开在灶房阴凉处晾着。 “晚儿,这些……真有用?” 王桂香看着那些不起眼的草根叶子,心有余悸。 “娘,有用!” 林晚肯定地回答道。 “今天要不是它们,我们可能就过不了这一关了。 而且,哥的身子虚,小雨也饿坏了,光靠野菜糊糊不行,得慢慢调养。 这些草药用好了,就是救命的!” 她边说边在脑海中飞快盘算着。 柴胡根提气,益母草利水消肿,枸杞叶补充营养…… 如果能再找到一些山药葛根之类的富含淀粉的根茎,或者一些常见的补气药材如黄芪的嫩苗……那就更好了! 看来,她需要更深的进入青龙山才行……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拍门声,还伴随着王婶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尖利嗓音。 “林晚!你个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你给我家那碗汤里下了什么脏东西?我家二狗子喝了就窜稀窜得爬不起来炕了! 你赔我儿子!你个黑心肝的害人精! 张干事!张干事您要给我做主啊!她这是打击报复!” 林晚眼神骤然一冷! 王婶! 果然不肯罢休! 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碰瓷手段! 她迅速看向墙角晾着的草药,目光锐利如鹰——益母草! 王婶刚才借口说汤太香想尝尝,林晚为了堵她的嘴,确实舀了小半碗给她。 益母草有轻泻作用,王婶若贪嘴多喝,或者她家二狗子肠胃本就弱…… 哼! 想讹我? 那就让你尝尝,什么叫自作自受!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惶无辜的表情,快步走向院门。 她的声音立马带上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王婶!您……您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那汤是张干事都尝过说没事的! 您家二狗子是不是吃了别的脏东西?还是……还是您自己喝多了那汤,把剩下的给了二狗子? 那汤里有益母草,利水的,体虚的人或者小孩子一次不能多喝啊! 我……我明明提醒过您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猛地拉开了院门。 门外,王婶正一手叉腰,一手拖着个脸色发白捂着肚子不断“哎哟”叫唤的半大小子,正是她的小儿子二狗子。 在他们旁边还围着几个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邻居。 张建军去而复返,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显然是被王婶硬拉回来的。 “你……你胡说八道!” 王婶被林晚倒打一耙,气得跳脚。 “我什么时候多喝了?就是你下的药!张干事,您看她……” “够了!” 张建军厉喝一声,他本就对王婶之前的举报动机存疑,此刻见她撒泼耍赖,更是厌烦。 “王翠花!你儿子拉肚子,还不赶紧去找赤脚医生,在这里胡闹什么? 林晚说得有道理,那汤药性特殊,你自己贪嘴给小孩子乱喝,出了事倒怪别人?” “我……我没有!” 王婶急了。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建军不耐烦地挥挥手。 “赶紧带孩子去看病!再在这里无理取闹,扰乱生产队秩序,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转向林晚,语气缓和了些,但带着告诫。 “林晚同志,以后给人东西,特别是这种土方子,一定要说清楚禁忌!明白吗?” “明白了,张干事!谢谢您!” 林晚连忙点头,眼中适时地含着委屈的泪花。 王婶见张建军彻底站在了林晚那边,自己儿子又在旁边哎哟个不停,周围邻居指指点点的,她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又气又羞。 无奈,她只得狠狠一跺脚,拽着还在叫唤的二狗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贱蹄子!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第7章 药鼎初现 一场闹剧,在王婶的灰头土脸中,暂时落下了锥幕。 邻居们议论纷纷地散去,张建军也皱着眉头离开了。 林晚关上院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终于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 一天之内,两场风波,耗尽了她刚刚积攒起来的那一点体力。 她胃里那点汤水带来的暖意,也消耗殆尽。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回到灶房,想喝口水缓一缓。 可谁知她刚拿起水瓢,一阵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顿时天旋地转! “啊……” 她低呼一声,手一松,水瓢“哐当”掉在地上。 就在她身体软倒,额头即将撞上冰冷灶台的瞬间—— 嗡! 一股奇异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声,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的眼前,骤然炸开一片柔和而朦胧的白光! 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空间。 空间面积不大,约莫只有十平米见方。 空间的地面是散发着淡淡暖意的白色石板,四壁和顶穹则是一片柔和的光幕。 在这个看不清边界的空间最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口……锅? 那是一口造型古朴非金非石的三足圆鼎,约莫有脸盆大小。 鼎身呈深沉的青黑色,上面似乎镌刻着极其繁复玄奥的纹路。 纹路上还隐隐有光华流转。 鼎口氤氲着一层淡淡的如梦似幻的白色雾气。 一股难以形容的沁人心脾的清香,正从那鼎口的雾气中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小小的空间里。 这香气…… 林晚的精神猛地一震! 她太熟悉了! 这是最顶级的药膳在熬煮到极致时,才能散发出的那种融合了百草精华浑然天成的醇厚药香! 比刚才她煮的那锅“田鼠大杂烩”强了何止万倍! 仅仅是闻到一丝,就让她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空瘪的胃袋都仿佛被一股暖流温柔地抚慰。 随身空间? 那本小说里,原主林晚似乎并没有这个金手指! 难道这是……因为她穿越带来的变数? 还是她前世的执念所化? 狂喜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林晚的理智! 有了这个,有了这口神奇的鼎……何愁不能在这艰难的年代活下去? 何愁不能调理好家人的身体? 何愁不能……实现自己“家要自己挣,仇要亲手报”的誓言? 她下意识地就想用意识去触碰那口鼎,想看看里面究竟熬煮着什么仙露琼浆。 然而,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触及那氤氲白雾的刹那—— 一股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灵魂的目光,毫无征兆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目光并非来自空间内部,而是……来自外界! 林晚的意识如同受惊的兔子,瞬间从那个神奇的空间里弹了出来! 白光消散,眼前依旧是昏暗破败的灶房景象。 她依旧保持着扶着灶台,即将摔倒的姿势。 她的额头离冰冷的灶沿只有寸许。 刚才的那一切,仿佛只是一个极度疲惫下的幻觉。 但她的鼻尖,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旷神怡的顶级药香。 还有……那冰冷的目光! 林晚猛地抬头,警惕地望向灶房唯一那扇糊着破麻纸的小窗外。 窗外,是自家后院破败的篱笆。 篱笆外,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林晚心中猛得一惊! 难道他看到了她刚才的异样?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人是谁? 他看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林晚的目光。 他极其轻微地侧了侧头。 林晚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用掌心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不管他是谁,她绝不能露出怯意! 对方看着剑拔弩张的沈晚,似乎微微勾了勾唇。 对方向前走了几步。 他的视线看向林晚脚下。 那里,散落着几片她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益母草叶子,和几颗晒干的气味独特的黑色山胡椒粒。 这时,一个低沉清冽的男声,清晰地传入了林晚的耳中。 “益母草利水,山胡椒温中散寒……可惜,火候太过,药性相冲,徒增燥烈!暴殄天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话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对药材被如此粗糙处理的惋惜?! 话音落下,那身影不再停留,仿佛只是路过点评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转身便融入了青龙山愈发浓重的暮霭之中,消失不见。 林晚僵立在原地,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湿。 益母草……山胡椒……火候太过……药性相冲…… 他不仅看到了她的草药,更精准地点评了她的“药膳”!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林晚垂头暗忖。 突然一个名字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顾长风?!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林晚脑中炸开! 省城顾家! 那个传闻中手眼通天,跺跺脚能让整个省城都震三震的神秘家族! 其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远非一个靠山屯的生产队干事可以比拟的。 而顾长风,作为顾家嫡长孙,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 说他手段凌厉,性情冷峻,不近人情,是真正站在云端俯瞰众生的人物!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穷乡僻壤的青龙山? 还偏偏……撞见了她最狼狈最诡异的时刻? 那句精准到可怕的点评,还有那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冰冷目光…… 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关于她那个神秘的空间和药鼎…… 一股寒意从林晚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比刚才直面张建军的质问和王婶的撒泼,更让她心惊肉跳。 这种大人物,一般心思深沉如海。 若是稍有不慎,她这点刚刚冒头的秘密,恐怕就会被碾得粉碎! “晚儿?晚儿!你发什么愣呢?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刚才吓着了?” 王桂香担忧地扶住女儿,粗糙的手心传来微弱的暖意,将林晚从惊涛骇浪般的思绪中,暂时拉了回来。 “没……没事,娘。” 林晚强压下翻腾的心绪,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女儿就是有点累了,刚才那阵头晕还没缓过来。” 林晚弯腰捡起地上的水瓢。 “快进屋歇着!” 王桂香心疼不已,连忙扶着女儿往屋里走。 “今天可真是……吓死人了!那王翠花,心肠也忒歹毒了!你以后离她远点!” 第8章 药香引“祸” 林晚顺从地躺回冰冷的土炕上,身体虽然疲惫到了极点,但大脑却异常清醒活跃。 顾长风的出现,像一块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未知和危险。 但同时,那个神秘空间和药鼎的存在,又像绝境中骤然亮起的一盏明灯,给了她无穷的希望和底气! 两者不断的在她脑海中交织,让她心绪难平。 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赶快弄清楚那空间和药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她安身立命,改变命运的根本! 她闭上眼,努力回忆刚才那种意识被抽离,进入白光空间的感觉。 眩晕、脱力、濒临昏厥…… 似乎是在她身体和精神,都极度虚弱的状态下触发的?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想象着那片温润的白光,想象着那口悬浮的青黑三足鼎…… 但却毫无反应! 她的身体此刻虽然也虚弱,但却远不如刚才那瞬间濒临崩溃的程度。 她不死心,又尝试了几次。 意识依旧牢牢地困在现实的躯壳里,除了胃里那点汤水带来的微弱暖意和身体的酸痛,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主动进入并非易事。 或许……只有在那种极致的虚弱或危机时刻才能触发? 林晚暂时压下探索空间的急切,心思又转回了现实。 王婶的阴毒报复绝不会停止。 今天她当众出丑,丢了这么大的脸,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只会更加疯狂。 她必须未雨绸缪!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晾着的益母草叶子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益母草……利水……轻泻…… 王婶不是诬陷她下药害她儿子窜稀吗? 好啊,那就让这个“罪名”,变成她自食其果的铁证!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表现得异常“老实”。 她不再冒险去深山,只是在村边相对安全的地方,仔细搜寻着可食用的野菜,和常见的药性温和的草药。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引起争议或气味浓烈的东西,只采摘最普通的灰灰菜、马齿苋、以及……更多的益母草嫩叶。 她将这些益母草叶仔细地均匀地混在采摘的野菜里,带回家后,又特意摊开在灶房最显眼的地方晾晒,毫不避讳。 “晚儿,这益母草……你咋还弄这么多?上次张干事不是说……” 王桂香看着那堆绿油油的叶子,心有余悸。 “娘,没事的。” 林晚一边小心地翻动着叶子,让它们更快风干,一边低声解释着。 她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益母草是好东西,只要用得对就很好。 上次是王婶自己贪心,又给她儿子乱喝才出事的。 咱们自己用,少少的,煮汤时放几片,能利水消肿,对身体好。 你看,我这不是晒干了存着嘛,又不会马上用。”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偶尔路过院墙外的有心人,比如王婶,听个大概。 果然,这天下午,当林晚再次抱着一小捆混着益母草的野菜回来时,她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隔壁院墙后,王婶那双闪烁着怨毒和算计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东西,尤其是那显眼的益母草叶子! 鱼儿,上钩了! 林晚不动声色,将野菜和益母草分开,益母草依旧摊在灶台边晾着。 她甚至还故意留了一小把,最新鲜最水灵的益母草嫩叶。 她用一块干净的破布包好,放在了灶台最靠外最容易够到的角落。 仿佛是她准备明天煮汤时用的。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林晚躺在炕上,闭着眼,呼吸均匀,仿佛已经熟睡。 实际上,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所有的感官都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屋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声响。 前半夜,只有风吹过破窗纸的呜咽和远处偶尔的犬吠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林晚紧绷的神经都有些疲惫时—— “咯吱……”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木头摩擦声,从灶房的方向传来! 来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赤着脚,无声无息地挪到里屋通往灶房的门帘后。 她透过一道细小的缝隙,屏息凝神地向外窥视。 借着从破窗棂透进来的惨淡月光,她看到一个臃肿的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推开灶房那扇本就关不严实的破木门,挤了进来! 正是王婶! 她显然做贼心虚,动作笨拙而慌张,一边紧张地回头张望,一边摸索着朝灶台方向挪动。 月光照亮了她那张因紧张和恶毒而扭曲的脸。 她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灶台上那包用破布包好的新鲜的益母草嫩叶! 她伸出粗糙的手,一把将那包益母草抓在手里,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 紧接着,她又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动作麻利地打开,将里面一些灰白色的粉末,迅速地均匀地撒在了,林晚家水缸旁边放着的几个准备明天煮糊糊用的粗粮团子上! 做完这一切,她似乎还不解气,又恶狠狠地抓起灶台上林晚晾晒的其他益母草叶子,胡乱揉搓了几下,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才心满意足地揣好那包“赃物”,像来时一样,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灶房,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过程不过几分钟,却充满了令人心寒的恶意。 林晚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黑暗中,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 王翠花!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偷走我“精心”准备的“加料”益母草,还想用毒粉害我们全家? 好! 很好! 那就让你尝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翌日清晨,靠山屯上空飘荡着稀薄的炊烟。 林晚家灶房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林晚指着水缸旁那几个被撒了不明粉末的粗粮团子,还有地上被踩烂的益母草叶子,对着闻讯赶来的张建军和几位被惊动的邻居,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的颤抖。 “张干事!各位叔伯婶子!你们看看! 这就是王婶干的好事!她半夜偷偷溜进我家灶房,偷走了我昨天特意采来准备给娘熬汤利水的益母草! 这还不算,她还在我们家的口粮上撒了不知道是什么的毒粉! 你们看这地上,她把我辛辛苦苦晒的草药都踩烂了! 她这是要我们一家人的命啊!” 证据确凿! 被踩烂的益母草叶子还带着新鲜的汁液印子,粗粮团子上的灰白粉末清晰可见,与旁边干净的团子形成鲜明对比。 灶房地上还留着几个沾着泥的,属于成年女人的模糊脚印,所有的方向直指隔壁王家! 第9章 智破毒计 围观的邻居们一片哗然,纷纷指指点点的。 他们看向闻讯赶来的脸色煞白想要狡辩的王婶,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王翠花!你还有没有人性!偷东西还下毒?” “就是!林老栓家都饿成这样了,你还下得去手?” “太狠毒了!必须严惩!……” 王婶被千夫所指,又急又怕,色厉内荏地尖叫道。 “你……你们血口喷人!我没偷!那益母草……那益母草……是我自己采的!我……我……” 她慌乱中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衣兜,那里鼓鼓囊囊的,正是她偷来的那包益母草! “你自己采的?” 林晚猛地抬头,眼中泪水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锋芒。 “那你敢不敢把你兜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敢不敢让张干事找人验验我家粮团子上的粉末是什么?” “我……” 王婶被逼到了死角,冷汗涔涔而下。 张建军脸色铁青,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撒泼的王婶,又看了看地上和粮团子上的证据,还有林晚一家悲愤的神情,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正要开口下令搜查王婶。 突然! “哎哟……哎哟喂……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啊!……” 王婶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瞬间从她的额头滚落下来! 她猛地捂住肚子,身体像虾米一样佝偻下去。 她的双腿紧紧夹着,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难以启齿的惊恐表情!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强烈腥臊气的异味,开始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噗——卟——” 一连串响亮到无法忽视的极具穿透力的如同泄气般的异响,猛地从王婶那紧紧捂着的屁股后面爆发出来! 声音之洪亮,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一股黄褐色的稀薄的污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浸透了她厚实的土布裤子,顺着她的裤腿汹涌地流了下来,在她脚边迅速积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污秽! “呕……” 离得最近的邻居首先遭殃,他们忍不住干呕起来。 “天啊!拉裤裆里了!” “我的娘哎!臭死了!” “报应!真是现世报啊!……” 惊呼声、嘲笑声、鄙夷的议论声,瞬间炸开! 王婶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惊雷劈中! 她感受着裤裆里湿冷粘腻,恶臭难当的触感,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嘲笑和鄙夷,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紧接着又褪成死灰! 巨大的羞耻感和当众失禁的绝望,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啊!……”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再也顾不得狡辩,也顾不上什么益母草毒粉,双手死死捂住污秽不堪的裤裆,像只受惊的肥硕老鼠,在众人更加响亮的哄笑声和指指点点中,跌跌撞撞地连滚爬爬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亡命逃奔! 一路上留下滴滴答答散发着恶臭的污迹…… 场面一度混乱而……充满戏剧性。 张建军皱着眉头,厌恶地掩住口鼻,看着王婶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那滩污秽和林晚家被污染的粮团子,沉声道。 “王翠花偷窃、投毒未遂、破坏他人财物,证据确凿,性质恶劣! 等她收拾干净,立刻带到大队部关起来!严加审问! 这些被污染的粮食……” 他顿了顿。 “林晚,你们处理掉,注意安全。队里……队里会酌情给你们补一点救济粮。” “谢谢张干事主持公道!” 林晚连忙道谢,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感激和后怕。 看着王婶那当众失禁,身败名裂的狼狈模样,她心中却没有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这只是开始,王婶被关起来,暂时解除了明面上的威胁,但暗地里的怨恨,只会更深。 人群渐渐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那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林晚和家人迅速清理了门口的污迹,和被污染的粮团子。 危机暂时解除,但林晚的心里却并未放松。 但王婶被关,她再次入深山寻找救命药材和探查空间的时机却到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神秘出现的顾长风,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她的心头。 她需要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来尝试再次接触那个空间。 以及……熬煮真正能救命,能引起某些人“兴趣”的东西! 午后,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青龙山深处一条人迹罕至的清澈山涧旁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晚背着破旧的柳条筐,筐里放着家里仅存的一小捧粗粮粉和一点盐。 还有她这两天精心挑选采摘的“宝贝”:一小段好不容易挖到的野葛根、几株黄芪的嫩苗、一把新鲜的车前草、几颗红彤彤的野生枸杞果,以及……她冒险找到的一小片野生姜。 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接近“药膳”配方的组合。 她来到山里的一条小溪边。 她之所以选择这里,不仅因为这里隐蔽,更因为这条小溪边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可以当天然的灶台。 溪水清澈,取用方便。 她熟练地用石头垒起一个小灶,捡来干燥的树枝点燃。 火苗舔舐着带来的破瓦罐底部,发出噼啪的轻响。 林晚将葛根仔细刮皮切片,黄芪嫩苗车前草洗净切段,枸杞果和野姜拍碎,连同那点珍贵的粗粮粉一起,放入加了清冽溪水的瓦罐中。 这一次,她刻意控制了火候,小心翼翼地不让草药煮过头。 随着水温升高,各种食材的味道开始交融、释放。 葛根的清甜、黄芪的微甘、枸杞的果香、野姜的辛辣、车前草的青草气息…… 逐渐汇成一股复杂而温和的香气,在山涧清风中袅袅飘散。 这香气虽然比上次那锅“田鼠大杂烩”正常了许多,也温和了许多。 林晚专注地盯着瓦罐里翻滚的汤汁,心中却在默默祈祷。 空间……药鼎……再出现一次吧! 让我看看你的力量! 她尝试着在添柴的间隙,努力集中精神,回想那种眩晕脱力的感觉,试图再次触碰那片神秘的白光…… 就在她精神高度集中,身体因为蹲坐太久而微微发麻的瞬间—— 嗡! 那熟悉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声,再次响起!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柔和的白光淹没! 眩晕感再次袭来,但这次,林晚有了准备,她强忍着不适,努力“睁大”意识的双眼! 那片温润如玉的白色空间,再次出现! 中央,那口青黑色的三足药鼎依旧静静地悬浮着。 鼎口氤氲着如梦似幻的白色雾气,散发出令人灵魂都为之舒泰的顶级药香! 成了! 第10章 深山邂逅 林晚心中狂喜! 她不再犹豫,意识如同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口药鼎……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触及鼎身那玄奥纹路的刹那——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猛地从鼎内传来! 目标直指她现实中正在熬煮的那罐药膳! 林晚清晰地“感觉”到,瓦罐中那些翻滚的食材精华——葛根的淀粉清甜、黄芪的微甘药性、枸杞的滋补果香、野姜的辛辣活力、车前草的清凉因子……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取出来,化作丝丝缕缕肉眼不可见的流光,穿透了现实与空间的壁垒,被源源不断地吸入了那口神秘的青黑药鼎之中! 与此同时,药鼎内部光华流转,那些被吸入的略显粗糙驳杂的食材药性,在鼎内氤氲的白色雾气中飞速地旋转、碰撞、提纯、融合! 杂质被淬炼剔除,精华被萃取升华!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鼎内的流光就渐渐平息下来,汇聚成一汪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晶莹、散发着温润玉色光泽的液体! 那馥郁醇厚的药香,也陡然提升了数个层次,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悠长、更加……直指本源!仅仅是闻到一丝香气,林晚就感觉现实中那疲惫的身体,都仿佛注入了一丝活力! 这药鼎……竟然能吸收和提纯现实中的药膳精华?! 将凡俗之物,淬炼成近乎没有杂质的琼浆?!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 她尝试着用意念引导那汪提纯后的玉色药液——能否将它再送回去? 她的意念刚刚触及那汪药液,一股温润如玉的能量流,便顺着她的意识连接,瞬间反哺回现实! 精准地注入了瓦罐之中! “咕嘟咕嘟……” 瓦罐里的汤汁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瞬间变得更加粘稠,颜色也从浑浊的褐色变成了清亮温润的浅琥珀色!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草木精华,与生命能量的奇异浓香,轰然爆发! 这香气,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混合香,而是变得无比纯粹、无比霸道、无比诱人! 它仿佛带着钩子,穿透了山涧的清风,无视了茂密的林木,朝着四面八方汹涌地扩散开去! 所过之处,连鸟鸣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成了! 真的成了! 林晚心中狂喜! 她正想好好仔细感受这被空间药鼎提纯后的药膳效果,突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踩断枯枝的“咔嚓”声,从不远处的密林边缘传来! 林晚猛地从对空间的沉浸中惊醒,意识瞬间回归现实! 她豁然抬头,全身戒备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茂密的灌木丛被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拨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是顾长风! 那个俊美到近乎凌厉,却如同万年寒冰般没有丝毫表情的顾家大公子! 他微微眯起眼,薄唇轻启,清冽如冰泉的声音再次响起。 “火候尚可,药性……有点意思了。” 他的目光,缓缓从瓦罐移到林晚因为震惊和警惕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暗暗评估着什么。 然后,在林晚几乎以为他会再次冷漠离开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再次开口。 “这锅汤,我买了。” 顾长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山涧,在林晚心中激起千层浪! 买? 一锅山野间临时熬煮的野菜药汤? 林晚瞬间从对空间药鼎的狂喜中惊醒,警惕如同藤蔓般缠绕住心脏。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毫不退缩地迎上顾长风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沙哑和属于这个年纪的“无知”。 “买?这位……同志,您说笑了。这就是些不值钱的野草根子熬的汤,哪值当您花钱买? 您要是渴了饿了,我给您盛一碗尝尝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将身体微微前倾,挡住那罐散发着奇异浓香的瓦罐,动作带着一种小兽护食般的本能。 顾长风的目光在她细微的遮挡动作上停留了一瞬,眸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他没有理会林晚的推拒,视线反而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那简陋的柳条筐上。 筐里还散落着几片,未来得及处理的黄芪嫩苗和车前草叶子。 “野草根?” 他薄唇微启,声音依旧清冷如冰泉,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 “黄芪补气固表,车前草清热利尿,野葛根生津止渴,枸杞滋肾明目,野姜温中散寒…… 配伍虽粗浅,火候也仅算及格,但这香气……”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罐汤上,那霸道纯粹的浓香仿佛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喉结极其细微地滚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开个价。” 他言简意赅,语气是坚定的陈述,而非商量。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竟然如此精准地点出了她所用的药材和药性! 这绝非普通人! 省城顾家的嫡长孙,果然深不可测! 他到底是冲着汤来的,还是……察觉到了空间药鼎提纯后的异常? “同志,您懂药材?” 林晚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一丝“遇到行家”的局促。 “您说的都对,可……可这真的就是胡乱凑的,值不了钱。您要是看得上,这罐汤都送给您了。” 她试图以退为进,摸清对方的真实意图。 在这个年代,贸然谈钱,尤其是和一个身份如此敏感的大人物谈钱,风险太大。 “送?” 顾长风剑眉微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事情。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从裤袋里抽出两张纸片,动作优雅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轻轻放在溪边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两张纸片,赫然就是——全国粮票! 而且是面额最大的那种! 在这个粮食比金子还贵的年代,这两张粮票的分量,足以让靠山屯任何一家人疯狂! “汤,归我。” 顾长风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给出的只是两张废纸。 “这,归你。” 他指了指石头上的粮票,目光却依旧牢牢锁在林晚脸上,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 “或者,你更想要别的?布票?工业券?” 第11章 天价交易 林晚剧烈跳动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她的肋骨! 巨大的诱惑和巨大的危机,同时攫住了她! 两张大面额全国粮票! 这足够让她这个贫困的家撑过最艰难的日子了,甚至还能给哥哥妹妹换点真正的细粮补补身子! 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触碰到可以改变命运的契机! 可是,顾长风的眼神…… 他的眼神里没有对食物的热切,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深沉的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价值的漠然。 他是在试探什么? 还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我……” 林晚的声音有些干涩,她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他锐利的目光,做出一个乡下丫头面对巨额财富时应有的惶恐和不敢置信。 “我……我要粮票!谢谢……谢谢您!” 她几乎是抢着说出了选择,然后飞快地伸手,将那两张沉甸甸的粮票紧紧地攥在手心。 粗糙的纸张边缘硌着她的掌心,但却给她带来一种无比真实的踏实感。 顾长风似乎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 他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不再看林晚,目光落回到那罐依旧散发着惊人香气的汤上。 “瓦罐,一并给我。” 林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不敢迟疑,连忙小心地将瓦罐从简易灶上端下来。 然后,林晚用几片宽大的树叶垫着,轻轻地放在顾长风脚边不远处的另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顾长风没有立刻去拿。 他微微俯身,从随身的一个看起来同样价值不菲的皮质挎包里,取出一个样式古朴但密封却极好的竹筒水壶。 他动作从容地打开壶盖,一股清冽的水汽溢出。 然后,他拿起林晚放在一旁的用来搅汤的简陋木勺,小心地从瓦罐里舀起一勺浅琥珀色的晶莹粘稠的汤汁,缓缓倒入竹筒壶中。 他的动作专注而优雅。 那纯粹霸道的药香,随着他的动作更加浓郁地散发开来,连溪水仿佛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林晚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这被空间药鼎提纯后的汤,效果到底如何? 顾长风如此谨慎地只取一竹筒,是怕有毒? 还是……他只需要这么多? 顾长风盖好壶盖,将竹筒壶小心地收回挎包。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直接尝一口。 他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林晚那张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又扫了一眼她紧紧攥着粮票的手,最后淡淡地留下一句。 “味道尚可!下次若还有……可送到山脚老槐树下。” 说完,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那罐剩下的汤一眼,转身便如来时一般,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踏过溪石,很快便消失在茂密的丛林深处了。 林晚僵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确认顾长风真的走远了,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摊开手心,那两张沉甸甸的全国粮票,在斑驳的阳光下,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光芒。 第一桶金! 真正的第一桶金! 而且是以一种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方式挣得的!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粮票,藏进了衣服最里层的暗袋里。 巨大的喜悦,如暖流般瞬间冲散了她刚才的紧张和恐惧。 有了这个,她可以给哥哥买点正经的粮食,给妹妹换点红糖,甚至可以……去黑市换点家里急需的东西! 她又看向那罐被顾长风“嫌弃”留下的汤。 瓦罐里,浅琥珀色的汤汁依旧温润,散发着诱人的浓香。 难道顾长风只取走了汤的精华中的精华? 还是他根本看不上剩下的? 林晚顾不上多想,立刻舀起一小勺,吹了吹,送入自己的口中。 轰!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润暖流瞬间在她口腔中炸开,顺着她的喉咙滑入胃中! 这汤没有之前那种难以忍受的怪异味道,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混合着草木精华与生命能量的甘甜! 这甘甜丝毫不腻人,反而带着一种清爽的回味。 汤水入腹,一股温和却无比磅礴的热力瞬间扩散至她的四肢百骸! 林晚连日来的饥饿、疲惫、甚至因为紧张恐惧而带来的虚脱感,如同被阳光融化的冰雪,迅速消退! 她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这汤的效果……太惊人了! 比上次那锅汤,可是强了不止百倍! 这就是空间药鼎提纯后的真正威力吗? 林晚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不敢多喝,只喝了小半碗,就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气,饥饿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小心地将剩下的汤倒入带来的一个洗净的竹筒里,仔细盖好。 这是她留给家人的救命药! 怀着巨大的收获和难以抑制的兴奋,林晚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刻意绕了远路,避开可能遇到村民的地方,心中盘算着如何将粮票的价值最大化。 然而,当她满怀希望地推开自家那扇破败的院门时,迎接她的,却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晚儿!晚儿你可回来了!快……快看看小雨!小雨她……她不行了啊!” 王桂香披头散发地从屋里冲出来,脸上涕泪横流!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手中护着的竹筒差点掉落! 她一个箭步冲进昏暗的屋里。 只见妹妹林小雨,正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脸色已经不是蜡黄,而是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败! 她小小的身体像一片枯叶般微微颤抖着。 她的嘴唇青紫,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只有她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林山挣扎着靠坐在炕边,握着妹妹冰凉的小手,无声地流泪。 “小雨!” 林晚扑到炕边,触手一片冰凉! 妹妹的身体像冰块一样! 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 她走的时候小雨虽然虚弱,但喝了上次的汤,明明已经缓过来一些了! “都怪我!都怪我啊!” 王桂香捶胸顿足,哭得几乎背过气去。 “昨儿后晌……隔壁……隔壁王翠花家的男人王大柱…… 他……他趁你们都不在,翻墙进来……硬塞给我一个窝窝头……说是看娃可怜…… 我……我鬼迷心窍啊! 我看小雨饿得直哭……就……就掰了一小块喂给她…… 谁知道……谁知道,刚咽下去没一会儿……她就……她就成这样了! 哇……” 王桂香嚎啕大哭,满脸的悔恨和绝望。 王大柱? 王婶的男人! 报复!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那窝窝头里肯定被下了毒! 当然不是立刻致命的毒,而是慢性的折磨人的,让小雨在痛苦中慢慢死去的毒! 第12章 暗流涌动 林晚眼中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王翠花! 王大柱! 你们真该死! 林晚强自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愤怒的时候! 她要救小雨! 必须立刻救小雨! 林晚伸出颤抖的手搭上小雨的脉搏。 小雨的脉搏微弱得如同游丝,几乎感觉不到! 她的身体冰冷,气息奄奄! 是中毒引发的脏器衰竭和热量流失! 常规的药膳根本来不及! 送大队卫生所? 路途有些远,小雨根本撑不到! 唯一的希望……只有她空间药鼎提纯的那罐汤! 那蕴含着强大生命能量的汤! 林晚猛地抓起放在炕边的竹筒,拔开塞子。 “娘!哥!快帮我扶住小雨的头!” 林晚急急地说道。 “小雨!姐姐在!喝了它!喝了它就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竹筒口对准小雨青紫的嘴唇。 小雨已经失去了吞咽意识,汤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林晚心急如焚! 她顾不得许多,自己含了一大口温热的汤,俯下身,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用舌尖撬开妹妹紧闭的牙关,将口中温润如玉蕴含着磅礴生命能量的汤液,缓缓渡入小雨冰冷的口中! 一口,两口,三口…… 林晚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汤的量。 她不敢喂妹妹太多汤。 怕她虚不受补。 她一边渡药,一边紧张地感受着妹妹身体的反应。 很快,奇迹便发生了! 随着那蕴含着空间药鼎提纯精华的药液流入体内,林小雨灰败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那层死气! 虽然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已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灰败! 她冰冷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热源,冰冷的四肢开始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意! 其中变化最明显的是她的呼吸! 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气息,开始变得稍微清晰有力了一些! “有……有气了!有气了!” 王桂香惊喜地低呼,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林山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希望的光芒。 林晚心中狂喜! 有效! 真的有效! 她不敢停歇,继续用这种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将竹筒里剩下的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全部渡给了妹妹。 当最后一滴汤液被渡入妹妹的身体里的时候,林小雨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林小雨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嘤咛! “啊……”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如同天籁! 林小雨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终于,她的双眼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姐……姐……” 这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顿时让林晚的眼泪瞬间决堤! “小雨!小雨!姐姐在!姐姐在!” 她紧紧地抱住妹妹依旧瘦小却不再冰冷刺骨的身体,哭得泣不成声。 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救回来了! 小雨,救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和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林晚。 林晚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再加上刚才高度紧张下,她消耗了巨大的精神力,以及为了救妹妹几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这一切顿时让她眼前的世界猛地旋转变暗…… 一股强烈的眩晕,排山倒海的向她袭来! 这次的眩晕比上次在灶房里时的那一次,更加凶猛! “啊……” 林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后软倒,手中的竹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竹筒里残余的几滴晶莹汤液洒落在地上。 “晚儿!” “妹妹!” “姐……姐……” 王桂香和林山众人的惊呼声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在林晚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瞬,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使用空间药鼎提纯……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反噬力……好强…… 她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那股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强大吸力,猛地拽入一片柔和的白光之中! 这一次,她“看”得更清晰了。 依旧是那片温润如玉的白色空间,中央悬浮着那口神秘的三足青黑药鼎。 鼎口氤氲的雾气,似乎比上次稀薄了一些,那股沁人心脾的顶级药香也略显黯淡。 林晚的意识异常的“清醒”。 她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强烈排斥和警告意味的意念,从那口药鼎中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着她的意识! “警告:能量透支!精神负荷过载!强行提纯凡俗之物,消耗本源!” “反噬:精神枯竭,躯体虚弱。” “修复:需……” 一段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意念信息,如同烙印般直接出现在她的意识里!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猛地向她袭来! 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虚弱,林晚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枯叶,在这片白色的空间里飘荡,随时都可能彻底消散! 这就是代价! 强行使用超出自身能力范围的空间力量,拯救妹妹的代价! 林晚的意识在剧痛和虚弱中苦苦挣扎,试图理解那段信息。 需要什么修复? 本源是什么? 如何补充?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剧痛彻底淹没,陷入更深沉黑暗的刹那—— 嗡! 那口一直沉寂的青黑药鼎上镌刻的玄奥纹路,突然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芒! 这光芒一闪而逝,但却精准地投射到了林晚身体的胸口位置!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瞬间注入到了她濒临溃散的身体里! 这暖流如同沙漠中的甘泉,虽然微弱,却奇迹般地稳住了她即将崩溃的意识,极大地缓解了她那撕裂般的剧痛和冰冷感! 林晚的意识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贪婪地“吸收”着这股暖流。 她能“感觉”到,这股暖流的源头,并非来自药鼎本身,而是……来自她现实中贴身收藏的某样东西! 是……那株野山参! 她之前进山时,在峭壁石缝中意外发现的那株品相极好年份不浅的野山参! 她一直贴身藏着,准备在最危急的关头救命用的! 药鼎在抽取山参的生命精华,反哺给她,稳住了她的精神! 这药鼎……竟然还能吸收现实中的天材地宝,转化为修复自身的能量? 这个发现让林晚又惊又喜!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忧虑。 这株野山参能支撑多久? 这空间和药鼎,到底是机缘,还是一个需要不断献祭才能维持的……无底洞? 第13章 牵动生死 就在林晚的意识在空间里经历着剧痛与修复的拉锯战时,现实中,林晚的身体软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仿佛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晚儿!晚儿你别吓娘啊!” 王桂香扑到女儿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林山也挣扎着爬过来,焦急地摇晃着妹妹的肩膀。 屋内的人,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墙外那片浓重的阴影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去而复返。 顾长风悄无声息地站在暗夜里。 他深邃的目光穿透破败院墙的缝隙,落在了昏迷不醒的林晚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他刚才并未走远。 那罐汤的香气实在太过独特,他心中隐有疑虑,故他悄悄隐在了暗处,仔细地观察着。 他看到了林晚拼死救妹的一幕,也看到了她力竭昏迷的场景。 他的锐利的目光,扫过林晚苍白的面容,微微起伏的胸口,最后,落在了她因为昏迷而略显松散的衣襟领口处。 在那里,露出了她贴身收藏的用破布包裹着的一小截东西。 那东西的形状,还有那属于顶级山参特有的清冽甘醇的独特气息,都无法逃过他敏锐的感知。 野山参! 而且是年份相当不俗的野山参! 这穷乡僻壤的小丫头身上,竟然藏着这种好东西? 他之前只以为那奇异的药香是某种特殊的配伍和火候,现在看来……恐怕远不止于此! 这株野山参,或许才是关键? 顾长风的目光在林晚昏迷的脸庞,和那截露出的野山参上缓缓移动,眼神变幻莫测。 片刻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没有惊动屋内哭喊的母女,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翻过低矮的院墙,落在了小院之中。 “晚儿!我的晚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走了娘可怎么活啊!” 王桂香哭得撕心裂肺,巨大的恐惧让她失去了方寸。 就在这绝望混乱的时刻—— “谁?” 林老栓那如同老树根般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灶房门口。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昏暗的小院,枯瘦的身体绷紧,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 那是他刚刚从灶房摸出来的! 林老栓虽然老实巴交,但作为一家之主,他对危险有着最原始的直觉! 他刚刚感觉到了! 就在院子里! 有人! 王桂香和林山被林老栓这声低喝和身上骤然爆发的狠厉气势惊住了,哭声戛然而止。 他们也惊恐地望向院中。 顾长风一怔。 他显然也没有料到,林老栓的感觉竟然如此的敏锐。 他的本意是悄无声息地靠近,确认一下那株野山参的存在,或者……直接取走? 毕竟,在他眼中,这株野山参放在这濒临崩溃的农家,不过是明珠蒙尘,甚至还很有可能引来更大的灾祸。 而他,有更需要它的地方。 但林老栓那带着拼死一搏的警惕,以及那柄虽然破旧却闪着寒光的柴刀,让顾长风瞬间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强行夺取,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但……没必要。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昏迷不醒的林晚的领口处。 那里,一小截用破布包裹的黄褐色根须,因为王桂香的动作而更加明显地露了出来。 浓郁到化不开的参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和岁月的沉淀感,霸道地钻入了他的鼻腔之中! 没错! 就是它! 品相极佳,年份至少在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 在这个饥荒的年代,这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续命珍宝! 顾长风冰冷的双眼,也瞬间爆发出一丝难以抑制的灼热! 这株参,对他至关重要! “你是谁?深更半夜闯进我家里想干什么?” 林老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手中的柴刀指向顾长风,尽管他知道这刀可能对这个气势惊人的男人毫无作用。 王桂香也反应过来了,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母兽护崽般的疯狂! 她猛地将林晚紧紧护在身后,顺手抄起炕边一个缺了口的瓦罐,对着顾长风的方向,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滚出去!快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张干事!大队长!有贼啊!” 林山也挣扎着爬起来,抄起一根烧火棍,挡在母亲和妹妹身前。 顾长风面对着这充满敌意和恐惧的一家人,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俯视和绝对的掌控,这种被当成贼人,被柴刀和瓦罐指着的境况,对他而言是极其陌生甚至有些荒谬的。 “那株参!” 顾长风开口了,他的声音清冽低沉。 “卖给我。” 不是请求,是陈述。 “参?” 林老栓一愣,顺着顾长风的目光看向女儿的领口。 他这才注意到那露出的根须。 他心中剧震! 晚儿身上怎么会藏着野山参?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王桂香也看到了,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捂住野山参,仿佛怕被抢走一样。 这是女儿昏迷前都死死护着的东西! 它一定是救命的东西! “不卖!” 王桂香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 “这是我家晚儿的!谁也不卖!你滚!快滚!” “对!不卖!你滚!” 林山也嘶哑地吼道,他抬起烧火棍指向顾长风。 顾长风对他们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 “她强行透支精神,引动药性反噬,伤了本源。 即便她能醒来,根基也已损,轻则体弱多病,寿元大减,重则……痴傻疯癫,成为废人。” 顾长风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每一个字却如冰锥般,狠狠地扎进林老栓和王桂香的心窝里! “你……你胡说!” 王桂香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但眼中的恐惧却更深了。 女儿昏迷前那痛苦的样子,还有此刻冰冷虚弱的身体…… 难道……难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林老栓握着柴刀的手,也开始剧烈颤抖。 根基? 废人? 这些词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晚儿……他的晚儿…… “这株野山参,留在你们手中,是祸非福!它救不了你们所有人。” 顾长风的目光终于从林晚脸上移开,落在林老栓的脸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王大柱能下一次毒,就能下第二次。你们,护不住它。”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王桂香和林老栓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王大柱的狠毒,王婶的阴险,还有村里那些饿绿了眼的邻居…… 这株野山参一旦暴露,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他们这一家老弱病残,拿什么去守住它? 第14章 福祸双至 “卖给我! 我能给她请最好的医生,用最稳妥的方法化开药力,保住她的根基。 同时……” 他缓缓地从他那个皮质挎包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口没有封严,借着惨淡的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露出的东西。 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都是十元的纸币! 里面还有几张不同颜色的票据! 在这一个工分几分钱的年代,这一沓钱,足以让靠山屯的任何一个人窒息! “这些钱和票,足够你们全家安稳度过灾年,甚至……治好你儿子的病。” 顾长风的目光扫过虚弱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林山。 钱!粮票!布票!甚至可能还有……工业券? 巨大的诱惑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老栓和王桂香的理智! 救晚儿的根基! 治好林山的病! 安稳度过灾年! 这每一个条件,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狠狠抓住了他们濒临绝望的心! 林老栓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佝偻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顾长风手中的那个鼓胀的信封。 他又扭头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女儿,再看看病弱的儿子…… 巨大的矛盾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撕裂了! 王桂香抱着女儿的手也在抖,她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一边是女儿可能变成废人的恐惧,一边是拯救全家甚至治好儿子病的希望…… 这选择,太残酷了! 顾长风静静地站着,如同掌控一切的神祇,有的是耐心等着他们做出选择。 他知道,对于濒临绝境的一家人而言,生存的诱惑,足以碾碎一切犹豫。 就在这时,“呃……”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的呻吟,从王桂香怀里响起。 林晚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在她的意识空间里,那株野山参最后一丝精华,也终于被药鼎彻底抽干,化作一股精纯的暖流稳住了她濒临溃散的精神核心。 她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她的视线先是一片模糊。 剧烈的头痛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随即,她感受到了母亲怀抱的颤抖和眼泪的湿热,感受到了屋内剑拔弩张,几乎要凝固的紧张气氛! 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终于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母亲王桂香那张布满泪痕,充满痛苦挣扎的脸。 然后,是父亲林老栓佝偻颤抖的背影,以及他脚边掉落的那把柴刀。 再然后,是哥哥林山拄着烧火棍,挡在她们身前的虚弱却坚定的身影。 最后……她的目光越过家人,落在了小院里。 月光下,那个高大挺拔如同暗夜修罗般的男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昏暗,牢牢地锁定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顾长风! 他怎么在这里? 他手中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是什么? 林晚大脑高速运转。 她结合刚才她在意识空间边缘隐约听到的“卖参”、“钱”、“治好病”等只言片语,以及家人绝望挣扎的神情,林晚的脑中如同闪电般劈过一道亮光! 他发现了她的野山参! 他要买! 而且是开出了让父母无法拒绝的天价! 这株参是她最后的底牌,是给哥哥妹妹续命的希望! 它绝不能被拿走! “不!” 林晚那声微弱却斩钉截铁的拒绝,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院内凝固的绝望与贪婪。 王桂香和林老栓猛地一震,仿佛被女儿的声音惊醒,眼中的挣扎痛苦更甚。 林山则握紧了烧火棍,身体紧绷地挡在妹妹身前。 顾长风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寒刃,从林晚苍白虚弱却异常倔强的脸上缓缓扫过。 “不?” 他薄唇微启,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冷意。 “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 他向前踏出一步,那一步明明很轻,却仿佛踏在了林家所有人的心尖上,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若是山参你们不卖……” 顾长风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截露出的黄褐色根须上,随即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林晚那双即便虚弱也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眸上。 “那,人,归我!”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林家小院里炸开! 什么? 人……归他? 林老栓如遭雷击,佝偻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王桂香更是瞬间面无血色,抱着林晚的手臂骤然收紧,仿佛怕她被夺走! 林山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愤怒,烧火棍几乎要脱手砸过去! 这已经不是交易了,这是赤裸裸的强取豪夺! 是比王大柱下毒更令人心寒的威胁! 林晚的心也猛地一缩!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她万万没想到,顾长风竟会如此地霸道,如此地……不留余地!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参,更是她这个人? 或者说,是她身上那可能存在的与奇异药香相关的秘密? 林晚挣扎着想要从母亲怀里坐起来,她气愤地嘶哑道。 “顾长风!你休想!我林晚就算死,也绝不跟你走! 什么省城顾家,不过是仗势欺人的强盗! 这参是我的!是我的命!谁也拿不走! 想强抢? 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这个年代农家女少有的刚烈和胆气,竟让顾长风冰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讶异。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饿得只剩一把骨头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小丫头,骨头竟硬到如此的地步。 “晚儿!” 王桂香哭喊着,死死抱住女儿,生怕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顾长风沉默地看着林晚那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看着她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瘦弱胸膛,看着她领口处那截代表着希望也代表着灾祸的野山参。 时间仿佛凝固了。 就在林晚以为他会直接动手抢人或者强夺山参,林老栓也绝望地重新捡起柴刀准备拼命时,顾长风周身那股迫人的冰冷气场,却奇异地收敛了一些。 他深邃的目光再次扫过这破败的小院,扫过这一家子老弱病残的人身上,最后,重新落回到林晚的脸上。 “骨头够硬!”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冷,却少了几分迫人的寒意,多了几分……审视和评估? “可惜,硬骨头救不了命,也守不住东西。” 他话锋一转,不再提“人归我”的话,目光却锐利地盯在林晚的脸上。 “你强行引动药性反噬,精神本源已伤。 若无外力相助,即便有这参吊着,你的五感也会日渐迟钝,反应迟滞,终成痴愚。 你引以为傲的嗅觉、味觉、触觉……都将一一离你而去。 到那时侯,你拿什么养家?拿什么报仇?” 第15章 毒计后续 顾长风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中林晚心中最深的恐惧! 五感迟钝? 反应迟滞? 成为痴愚? 这些比直接杀了她还要痛苦! 她赖以生存赖以改变命运的根本,就是对药材对食材那敏锐到近乎天赋的感知力! 若是她失去了这些,那她林晚,还是林晚吗? 林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顾长风的话,和她在意识空间里感受到的那种精神枯竭的冰冷虚弱感完全吻合!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你……你怎么知道?” 顾长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抛出了一个新的选择。 “野山参,还是你的!钱,我也可以给你一部分。” 他从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抽出一小叠崭新的大团结,约莫有七八张。 他又拿出几张粮票和布票。 剩下的厚厚一沓钱和票,被他随意地塞回了挎包。 “这些,买你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林晚死死盯着他,心中的警惕提到了顶点。 “一个月内,用你的本事,熬出比今天山涧那锅汤……更纯粹更有效的药膳。 材料不限,方法不限,但药效,必须翻倍!” 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笃定,仿佛他早已看穿了她的秘密般。 “熬出来,送到山脚老槐树下。届时,我会告诉你如何修复本源,避免你沦为废人。” 顾长风顿了顿,又补充道。 “当然,这株野山参,你可以用掉一部分自救。但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本钱了。用光了,神仙难救。” 说完,他不再看林晚的反应,更无视林家其他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院门。 走到院门口,他脚步微顿。 “你别想着跑,也别想着死,你的命,现在归我管。 王大柱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干净。”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经融入到了浓重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晚……晚儿……” 王桂香颤抖着声音,看着怀中女儿苍白失神的脸。 “他……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的身体……” 此刻的林晚,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倒在王桂香的怀里。 顾长风最后那几句话,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精神本源已伤……五感迟钝……痴愚…… 一个月内熬出药效翻倍的药膳! 修复本源…… 巨大的恐惧向她袭来!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意识深处那种枯竭冰冷的虚弱感,是真实存在的! 顾长风没有危言耸听! 他看出来了! 甚至可能……他已经猜到了空间药鼎的存在? “娘……我……我需要那株参……” 她必须尽快恢复一点精神,否则连思考都困难! 王桂香连忙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放下,让她靠在炕沿。 林晚颤抖着手,从贴身衣袋里取出那株被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野山参。 解开布包,一股浓郁清冽的参香瞬间弥漫开来,让屋内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人参主根粗壮,形如人形,须根细长如龙须,表皮呈黄褐色,布满紧密的横纹和珍珠点,顶端芦碗密布,显示出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参龄! 这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 林晚深吸一口气,她用小柴刀极其小心地切下一小截参须,大约只有小指甲盖大小。 剩下的,她立刻用破布重新包好,藏回最贴身的地方。 她将那截细小的参须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一股极其精纯的甘苦味道,在她的口腔中弥漫开来,随即又化作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暖流,顺着她的喉咙滑入腹中! 暖流迅速扩散至她的四肢百骸,滋养着她枯竭冰冷的经脉和意识! 虽然她只是用了极小的一截参须,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林晚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虽然距离她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能正常思考和行动了! “晚儿,你感觉怎么样?” 王桂香紧张地问道。 “好多了,娘。” 林晚挤出一个笑容,目光随即落在地上那几张崭新的钞票和票据上。 七张大团结,七十块钱! 还有三张十斤的全国粮票! 两张五尺的布票!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在这个一个壮劳力一年都未必能攒下十块钱的年代,这七十块加上粮票布票,足以让林家彻底翻身! 然而,这钱林晚拿在手里,却感觉无比的烫手! 这是顾长风丢下的诱饵! 是他“买”下她一个月时间和能力的定金! 更是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一个月后,若是她熬不出他要求的药膳…… “爹,娘,哥,”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 “这钱和票,我们收下!但怎么用,要听我的!” “好!” 众人点头赞同。 “爹,你明天一早就去找张干事! 告诉他顾长风来过,但别提野山参和药膳,只说他是路过,看到我们家可怜,给了点钱和粮票帮衬我们一下! 爹,你一定要让张干事知道,咱们这钱的来历是‘正当’的! 王婶家那边,顾长风说他会处理,但我们也要防着王大柱狗急跳墙!” 林晚又转头看向王桂香。 “娘,这些钱你收好,粮票和布票也收好,分开藏! 家里该买粮买粮,再扯块布,给哥和小雨做身厚实衣服! 但记住,一定要低调! 一次别买太多,分几次去供销社! 千万别让人盯上了!” 林晚又看向林山。 “哥,你身子弱,这两天好好养着,什么都别想。等娘买了细粮,给你熬点稠粥补补。” 林老栓和王桂香看着女儿条理清晰的安排,心中的恐慌和茫然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连忙点头应下。 林山也用力点了点头。 安排完家人,林晚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顾长风的那句“王大柱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干净”犹在耳边。 他会怎么处理呢? 就在这时,隔壁王家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嚎! 那惨嚎声充满了难言的痛苦和恐惧,在寂静的深夜里,听上去格外的瘆人! “啊——!我的手!我的脚!谁?谁干的?” 是王大柱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王婶那惊恐绝望的哭喊声。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血!好多血啊!……” 凄厉的哭嚎和混乱的惊叫声,瞬间打破了靠山屯的宁静,引得附近几户人家都亮起了煤油灯。 村里的狗吠声也此起彼伏。 林晚心中剧震! 顾长风干的! 这就是他的“处理干净”? 如此……酷烈? 她挣扎着爬到窗边,透过破窗纸的缝隙向隔壁望去。 虽然她看不清具体情形,但王家那边传来的混乱和绝望的哭喊,还是让她遍体生寒! 顾长风…… 他远比想象的更可怕,更……更不择手段! 他所谓的“处理”,竟是直接废了王大柱?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林晚的心。 与虎谋皮! 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 第16章 暗流汹涌 顾长风给的钱和机会,是裹着蜜糖的砒霜! 林晚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低下头,又悄悄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受空气中残留的属于灶房柴火和野菜的微弱气息…… 模糊! 极其模糊! 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她的嗅觉和感知力,果然迟钝了! 顾长风没有骗她! 若是她不能在一个月内熬出他要求的药膳,找到修复本源的方法…… 林晚攥紧了拳头。 她没有退路! 只能向前! 顾长风留下的钱和粮票,是危机,也是她唯一的转机! 她必须好好利用这笔“启动资金”,在一个月内,找到更珍贵的药材,利用空间药鼎,完成那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靠山屯上空笼罩的炊烟与薄雾。 昨夜王家方向传来的凄厉惨嚎和混乱,像一块沉重的大石头,压在每一个靠山屯村民的心头。 没有人敢靠近王家。 只有零星几个胆大的村民,远远地张望着,不时的窃窃私语几句。 “听说了吗?王大柱……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 “我的老天爷!谁干的啊?这么狠?” “还能有谁?肯定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呗!……” “嘘!小声点!别惹祸上身!……”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疯狂地在靠山屯传播。 省城顾家大公子顾长风的名字,第一次以一种带着血腥味的神秘方式,烙印在了靠山屯村民的大脑里。 林家破败的小院里,气氛也很凝重。 林晚靠在冰冷的土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和锐利。 空气中的柴火味、野菜的土腥气、甚至母亲身上淡淡的汗味,她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这让她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爹,娘,” 林晚的心中有了计较。 “今天咱们按计划行事。 爹,你去找张干事,态度要恭敬,实话实说顾长风来过了,给了钱粮帮衬。 但你别提任何细节,尤其别提他警告王大柱的事! 只强调是人家心善,可怜我们家。” 林老栓用力点点头,枯瘦的脸上带着一丝郑重。 经历了昨夜的血腥警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顾公子的可怕。 林晚小心翼翼地将那七张大团结和粮票布票分成两份,将其中一份三张十元,一张粮票,一张布票,仔细地藏好。 另一份四张十元,两张粮票,一张布票,则准备作为“明面”上的钱,去王桂香去供销社采购。 “娘!” 林晚把钱票递给王桂香。 “你带着小雨去村里李婶家坐坐,就说小雨受了惊吓,让她帮忙照看半天。 然后你跟我哥去供销社,用这钱买点东西。” 她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地交代着。 “先买十斤玉米面,五斤红薯干。 这是咱家的必需品,一次买多点也不会太扎眼。 若有人问起,就说是省城好心人给的粮票。 再扯八尺最便宜的蓝粗布,给爹、哥、小雨各做一身里外能换洗的衣裳。 然后……” 林晚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娘,你买一斤最便宜的粗盐,再……买一个带盖子的新瓦罐! 记住,一定要带盖子的!最后……” 林晚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如果看到有卖……野蜂蜜或者红糖的,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要想办法买下来! 用布票或者……私下跟售货员说说好话,加点钱也行!但一定要隐蔽!” 王桂香听着女儿条理清晰,甚至有些“奢侈”的安排,有一丝激动又有一丝忐忑。 十斤玉米面! 五斤红薯干! 还有新布新瓦罐! 这在以前,他们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但女儿最后补充的野蜂蜜或红糖,却让她有些不解。 那东西精贵得很,供销社也未必会有。 “晚儿,蜂蜜红糖……那得多金贵?咱……” “娘,这个必须买!” 林晚语气坚定。 “我有大用!关系到……能不能在一个月内完成那位顾公子的要求!” 她无法解释空间药鼎需要更好的“引子”来提纯,只能拿顾长风当幌子。 一提到顾长风,王桂香立刻打了个寒颤。 她不敢再多问,连忙点头。 “好!好!娘记住了!带盖子的新瓦罐,粗盐,至于蜂蜜红糖……娘想想办法!” 安排妥当,林老栓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地去找张建军“汇报”了。 王桂香带着同样紧张又有点兴奋的林山,向村口的供销社走去。 林晚独自留在家里。 她开始处理昨天在山涧采回来的,还没来得及时用的那些“宝贝”。 黄芪嫩苗、车前草、还有几颗红彤彤的野生枸杞果。 这些是今天实验的关键! 她将草药仔细清洗干净,并切碎切好。 她拿出那个豁了口的旧瓦罐,按照记忆中的配比,将处理好的草药和仅剩的一点葛根粉放入罐中,加入清水,放在灶上小火慢熬。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喝,而是为了实验空间药鼎的提纯极限! 林晚屏息凝神,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一边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再次沟通那片神秘的白色空间和药鼎。 一次,两次…… 精神本源受损带来的迟滞感,让她屡屡失败。 但她没有放弃,咬着牙,将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灶膛跳跃的火苗,和瓦罐中翻滚的药汁上。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嗡!”的一声响。 林晚心中一喜,成功了! 青黑色的三足药鼎静静悬浮着,鼎口氤氲的雾气比上次更加稀薄,散发出的药香也很是黯淡。 果然,本源消耗巨大! 瓦罐中正在熬煮的混合着黄芪、车前草、枸杞和葛根粉精华的微弱流光,被迅速抽取,吸入药鼎之中! 药草精华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开始萃取融合…… 然而,就在药草精华即将融合完成时,鼎身镌刻的玄奥纹路突然明灭不定。 能量不足! 无法完成最终的提纯! 林晚心中一惊! 果然,只靠这些普通草药,根本无法满足药鼎提纯“翻倍药效”的需求! 它需要更强的能量,更优质的“引子”! 突然,瓦罐里的汤汁猛地沸腾了一下。 林晚敏锐地感觉到,这次的汤香气虽然浓郁,但质量却远远赶不上上次那汤。 林晚舀起一小勺,吹凉了尝了一口。 比普通熬煮强了数倍,对于体虚之人绝对是良药,但……距离顾长风要求的翻倍和更纯粹,还差得很远! 更别提可以修复她受损的本源了! 果然不行! 林晚心中微沉。 看来,野蜂蜜或者红糖,是必须的! 而且,她还要找到比黄芪嫩苗,野葛根更珍贵的药材才行…… 就在她皱眉思索时,院门外传来了王桂香压抑的兴奋的声音。 “晚儿!晚儿!买到了!买到了!” 第17章 香气引祸 王桂香和林山回来了。 林山怀里抱着十斤玉米面和五斤红薯干,满脸的红光。 王桂香则是一手提着新买的带盖瓦罐和一包粗盐,另一只手则像是捧着一个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 “晚儿!你看!” 王桂香献宝似的将油纸包递到林晚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激动。 “供销社老赵头那里,居然藏着一小罐野蜂蜜! 我磨破了嘴皮子,用一张布票加两块钱,才换来了这么一小勺!” 王桂香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大约一汤匙量的野蜂蜜! 野蜂蜜粘稠如琥珀,散发着清甜诱人的香气。 蜂蜜! 真的是野蜂蜜! 林晚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太好了娘!” 林晚接过那珍贵的野蜂蜜,欣喜若狂! 有了这个,她空间药鼎的提纯,或许能更进一步了! 林晚迫不及待地立刻用新买的瓦罐装好清水,重新放入处理好的黄芪嫩苗、车前草、枸杞果,再加入一小半勺珍贵的野蜂蜜。 点火,开始小火慢熬。 林晚再次集中精神! 嗡! 意识沉入空间! 沟通药鼎! 抽取精华! 这一次,当瓦罐中的混合精华被吸入药鼎的瞬间,林晚清晰地感觉到,那团流光中多了一丝金黄色的充满勃勃生机的能量。 那是野蜂蜜的精华! 提纯的过程变得顺畅起来,杂质也被更彻底地剥离…… 最终,一汪比上次更加晶莹,色泽更加温润,散发着更加内敛醇厚药香的玉色液体,在鼎内缓缓成型! 林晚心中狂跳! 引导! 反哺! 现实中,瓦罐猛地一震,盖子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冲开一条缝隙,一股混合着顶级草木精华与生命甘泉的奇异浓香,轰然爆发! 这香气,比上次在山涧时更加纯粹,更加凝练! 虽然这个量不大,但品质绝对更高! 成了! 加入野蜂蜜,真的有效! 林晚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那温润如玉的液体在勺中微微晃动,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刚想尝一口,验证一下效果。 突然! “砰!” 院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个身影带着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大步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张建军! 他脸色严肃,眉头紧锁,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灶房里正散发着惊人香气的瓦罐,以及捧着勺子一脸惊愕的林晚! “林晚!” 张建军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严厉,似乎还有一丝……急切? “你家这又煮了什么?这味道……怎么比上次还……嗯?”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灶台边。 张建军锐利的目光在新买的瓦罐、粗盐包,以及那摊开的还残留着琥珀色蜂蜜痕迹的油纸包上,来回扫视。 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疙瘩。 “林晚!你解释清楚!这些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还有这些蜂蜜和新罐子! 你爹说是省城好心人给的,但给钱给粮票我信,谁会特意给你们蜂蜜和新瓦罐?”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张建军的洞察力很强!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张干事!这些真的是那位顾同志给的! 他……他说我上次煮的汤味道怪,但能顶饿。 说……说让我再试试,看能不能煮点像样的东西…… 这新罐子和蜂蜜,都是他给的钱和票买的! 说是算是材料钱! 不信您问我爹! 他昨天也在场,都听见了!” 她巧妙地将“药膳”说成“煮点像样的东西”,将顾长风的要求模糊成一种“试验”,并拉上林老栓作证。 林老栓确实按照她的吩咐,向张建军“汇报”了顾长风的“善心”,只是隐去了细节。 张建军目光转向刚闻声从里屋赶出来的林老栓。 林老栓被张建军严厉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他连忙点头如捣蒜,声音还有些发颤。 “是……是哩!张干事!那位顾同志……是……是这么说的!给了钱,让晚儿……煮汤哩……” 张建军的眉头并未舒展。 顾长风那种云端上的人物,怎么会特意关注一个乡下野丫头煮汤? 还给钱买蜂蜜? 这理由听起来太牵强了! 但林老栓老实巴交的样子不似作伪。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锅香气惊人的药膳上。 这味道……实在太过诱人,也太过反常! “你这锅里煮的又是什么?” 张建军带着浓浓的质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问道。 “就是……就是些黄芪苗、枸杞果,加了点蜂蜜……” 林晚小声回答,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显得无比害怕。 “顾同志说……说试试看能不能煮得好喝点……” “试试?” 张建军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他正要上前查看一下这锅诡异的汤,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刻薄尖锐的如同破锣般的女声。 “哎哟喂!我说怎么这么香呢!原来是老二家又在煮什么好东西啊! 这香味儿,怕不是把大队的耗子洞都熏开了吧? 啧啧啧,攀上了省城的高枝儿就是不一样啊! 可怜我们老大家,还吃着掺了观音土的糊糊呢! 娘,您说是不是啊?” 伴随着这刻薄的声音,三个身影大摇大摆地闯进了林家破败的小院。 为首的正是林晚的大伯母,赵金花。 她身材矮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子,脸上涂着劣质的香粉。 但那香粉也盖不住她那一脸的刻薄相。 她的一双三角眼滴溜溜地转着,贪婪地扫视着林晚家灶房的方向。 尤其是她在闻到那霸道的香气时,喉咙还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她搀扶着的一位干瘦、颧骨高耸、眼神浑浊中透着算计的老太太。 此人正是林晚的奶奶,林周氏。 林周氏手里拄着根磨得油亮的拐棍,浑浊的眼睛扫过张建军时,闪过一丝畏惧。 但她看向林老栓和王桂香时,立刻又换上了惯有的嫌弃和不满。 跟在她们最后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却明显合身许多的花布衫,梳着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瓜子脸,柳叶眉,皮肤比村里姑娘白净不少,乍一看颇有几分清秀。 只是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尤其是当她看到林晚身上那件破旧的衣服时,嘴角不由得撇了撇。 这正是林晚的堂姐,大伯家的宝贝女儿,靠山屯有名的“白莲花”——林雪梅。 第18章 节外生枝 “张干事也在啊?” 赵金花假模假样地跟张建军打了个招呼,随即她就把矛头直接指向林老栓和王桂香。 “老二,桂香,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攀上高枝儿发了财,怎么就把含辛茹苦把你们拉扯大的亲娘给忘了? 还有你大哥!他可是咱们老林家的顶梁柱! 按说你们都应该好好敬着的。 可谁知,你们倒好,关起门来吃香的喝辣的,煮这么香的汤,也不知道孝敬娘和大哥大嫂! 还有雪梅,是你们的亲侄女吧! 你们这心,也太狠了吧!” 林周氏立刻配合地用拐棍重重杵地,发出“咚咚”的闷响。 她浑浊的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声音都带着哭腔。 “造孽啊!我老婆子命苦啊!生了这么个不孝的东西!发达了就不认亲娘了! 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周氏说着就要往地上坐。 林雪梅则适时地上前一步,立马扶住奶奶,声音娇娇柔柔地,还带着一丝委屈。 “奶奶,您别伤心,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二叔二婶……可能也有难处。 只是……只是这汤的香味实在太馋人了,弟弟在家饿得直哭…… 我们……我们……”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楚楚可怜地看着张建军。 这一家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唱红脸刻薄指责。 一个唱白脸装可怜博同情。 还有一个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 目标直指那锅香气惊人的药膳,以及林家“突然发达”的钱财! 她们显然是听到了风声,又嗅到了香气,特意赶来搅局,想分一杯羹的。 甚至有可能……还会趁机落井下石的! 林晚心中怒火翻腾! 又是她们! 前世原主记忆里,这大伯一家和偏心的奶奶,就是靠吸二房的血,踩着二房的骨头上位的吸血鬼! 原主能被饿死,她们功不可没! 现在看到一点好处,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扑上来了! 张建军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本就对林家的钱和这锅汤充满疑虑,现在又被林家大房这么一闹,更是觉得林家“发财”来得蹊跷,甚至可能还涉及到家庭内部的财产纠纷和不孝! 这严重挑战了他作为村干部维护“公序良俗”的权威! “林老栓!王桂香!” 张建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 “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家的钱,还有这锅汤,今日必须说清楚! 当着你们老娘和兄嫂的面说清楚! 否则,别怪我按规矩办事!” 压力瞬间如山般压向林老栓和王桂香! 林老栓嘴唇哆嗦着,脸色煞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桂香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只会抱着林晚哭。 林雪梅看着二房一家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随即她又换上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柔声对张建军说道。 “张干事,您别生气。我想二叔二婶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只是我爹娘和奶奶日子实在难过,闻着这汤香,也是饿得慌了…… 要不,您做主,让二婶把这锅汤分给大家尝尝? 也好证明他们没有在汤里,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这话看似是解围,实则阴毒! 既点出了二房可能“藏私”甚至“下药”,又把分汤的责任推给了张建军! 赵金花立刻帮腔道。 “对对对!张干事您英明!让她们把汤分了!咱们也尝尝这省城贵人看上的好东西! 要是这汤真没问题,那大家伙儿也替他们高兴不是?” 赵金花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锅汤。 林周氏也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说道。 “我老婆子就尝尝孙女的孝心吧……” 分汤? 林晚心中警铃大作! 这锅汤是她用珍贵的野蜂蜜,和耗费精神沟通空间药鼎才提纯出来的! 是她的救命稻草! 更是她应付顾长风的敲门砖! 里面蕴含的能量和药效,普通人喝了绝对承受不住的! 轻则虚不受补流鼻血,重则可能爆破血管! 尤其是奶奶年纪大了,大伯母身体肥胖虚浮,若是她们喝了,更是危险! 更重要的是,一旦分汤,秘密就可能暴露了! 而且顾长风那边也无法交代! “不行!” 林晚猛地抬起头,阻止道。 “这汤不能分!” “哟呵!” 赵金花像是抓住了林晚天大的把柄。 她的三角眼一瞪,指着林晚的鼻子尖声叫道。 “张干事您听听!您听听!她做贼心虚了! 这汤里肯定有鬼!不然为什么她不敢分?她肯定是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不定就是省城那人给的什么毒药,要害我们老林家啊! 娘!娘!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林周氏一听,也立刻捶胸顿足。 “反了天了!林晚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给亲奶奶下毒啊!张干事!您快把她抓起来!” 林雪梅则是一脸的“震惊”和“痛心”。 “晚儿妹妹……你……你怎么能这样?奶奶可是你的亲奶奶啊!” 她看向张建军的眼神,充满了“正义”的控诉。 场面瞬间失控! 大伯一家和奶奶的哭闹指责,如同污水般泼向林晚! 张建军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向林晚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严厉! 在他看来,林晚的拒绝,无疑坐实了这锅汤有问题! “林晚!” 张建军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命令你,立刻把这锅汤……” “张干事!” 林晚猛地打断他。 “这汤不是不能分!而是不能现在分!更不能分给奶奶和大伯母她们喝!” “为什么?” 张建军厉声质问道。 “因为这汤……是药!” 林晚豁出去了。 “这汤是专门给像我哥那样的,长期因饥饿导致的严重气虚体弱的人熬的补药! 里面用了黄芪补气,枸杞滋补,蜂蜜调和药性!药性很猛! 身体底子好的人喝了,虚不受补,轻则流鼻血头晕目眩,重则可能引发旧疾,甚至……爆血管! 奶奶年纪大了,大伯母的身体……也不是特别扎实,我堂姐看着也娇弱,万一她们喝了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林晚的话半真半假,但效果却极佳! 尤其是那句“爆血管”,瞬间镇住了哭闹的林周氏和赵金花! 她们两人的脸色都是一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林雪梅脸上的楚楚可怜也僵住了。 张建军也是一愣。 他显然没想到林晚会给出这样一个“医学”上的解释。 他看向那锅香气扑鼻的汤,又看看病恹恹靠在炕上的林山,以及林晚苍白的脸,心中的疑虑稍微动摇了一些。 药膳? 补药? 这倒是解释得通那奇特的香气,和顾长风的“兴趣”了。 “你……你胡说!” 赵金花看张建国有些动摇,忙色厉内荏地反驳道。 “什么补药!我看就是你想独吞好东西!” 第19章 陷害危机 “是不是补药,张干事可以找懂行的人来看看嘛!” 林晚毫不示弱,目光又转向张建军。 “或者,张干事,您可以现在就盛一小碗,去给大队卫生所的刘大夫看看! 要是他说没问题,我立刻把汤分了,绝无二话! 但要是刘大夫说有问题,那谁喝了出了事,谁就负这个责任!” 林晚把皮球踢给了张建军。 张建军眉头紧锁。 找刘大夫? 卫生所离这里来回要大半天,等回来汤都凉了。 而且,万一这汤真有问题,闹出人命…… 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就在张建军犹豫不决,大伯一家和奶奶被“爆血管”吓住,场面陷入僵持之时——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家小院门口。 是顾长风! 他来了! 比和林晚约定的三天之期,似乎还早了一点! 他的出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一滴冰水,院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张建军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一丝敬畏之色。 大伯一家和奶奶更是吓得噤若寒蝉。 赵金花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 林周氏也不嚎了。 林雪梅则偷偷地打量着顾长风。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和一股强烈的渴望。 顾长风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张建军,扫过如同鹌鹑般缩着的大伯一家,最后重新落到了林晚脸上。 “我的药,熬好了吗?”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着顾长风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眸,又看看灶台上那锅差点被分食的汤药,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 林晚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把眼泪咽回去,用力地点了点头。 “熬好了!就在那儿!” 顾长风的目光转向那锅瓦罐,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他迈开长腿,无视了院内所有人,径直走向灶房。 他拿起林晚放在旁边的木勺,掀开瓦罐盖子。 一股更加浓郁纯粹的奇异药香,扑面而来! 顾长风舀起一勺浅琥珀色的粘稠汤汁,凑近鼻尖,极其认真地嗅闻了片刻。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随即,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直接将那勺滚烫的汤汁,送入了口中! 他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吹一吹就直接喝了一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尤其是张建军和大伯一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林晚也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顾长风仔细地品味着。 几秒钟后,顾长风缓缓放下勺子,盖好瓦罐盖子。 他转过身,看向林晚。 “火候尚可,药性……勉强及格。”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但却如重锤般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 什么? 勉强及格? 她确认没有听错。 如此一来,这说明她这汤,离他要求的“翻倍”和“更纯粹”差远了! “但……” 顾长风的话锋突然一转。 “杂质太多,火气未消。你,跟我走一趟。” “走一趟?” 林晚一愣。 “药效不足,本源未复。” 顾长风的声音低沉,但却清晰地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带你去个地方,教你如何控火,如何祛除杂质。这锅汤……废了。” 废了? 林晚如遭雷击! 她耗费了珍贵的蜂蜜,冒着精神反噬的风险才提纯出来的药膳,在他口中竟然只是……废了? 还要跟他走? 去哪? 张建军和大伯一家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废了”两个字他们听懂了。 赵金花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林雪梅则是又嫉又恨地看着林晚,凭什么这种好事能落到她头上? 凭什么这样的好男人,要和她在一起? “现在?” 林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现在!” 顾长风语气不容置疑,目光扫过张建军。 “张干事,人,我带走了。这里的事,你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看到无关的人,打扰她熬药。”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大伯一家和林晚奶奶身上,冰冷得如同利剑。 赵金花和林周氏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了头。 林雪梅则是不甘地咬着嘴唇。 张建军被顾长风那命令般的语气弄得有些不舒服,但对方的身份和气势让他不敢反驳,只能沉着脸点头道。 “顾同志请放心,我会处理好。” 顾长风不再多言,目光重新锁定林晚。 “拿上你的东西,走。” 林晚看着他那双寒眸,又看看灶台上那锅被宣判“废了”的汤,再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大伯一家和面色不善的张建军,心中瞬间明白。 跟他走,是唯一的出路! 也是暂时摆脱眼前这困境的机会! 她飞快地将那锅被顾长风嫌弃的“废汤”,小心地倒入新买的带盖瓦罐中,紧紧盖好,抱在怀里。 然后,她对父母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低声道。 “爹,娘,我跟他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抱着瓦罐,跟在顾长风高大挺拔的身后,走出了这个充满算计和危机的小院。 身后,是张建军复杂审视的目光,是父母担忧的眼神,是大伯一家嫉恨不甘的怨毒,还有林雪梅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充满嫉妒和野心的目光! 顾长风步履沉稳,带着林晚径直朝着青龙山深处走去。 林晚抱着瓦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心中充满了忐忑和疑问。 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教她控火祛除杂质? 是真的要教她,还是……另有所图? 他是否已经察觉了空间药鼎的秘密? 在这深山老林里,他难道不怕自己跑了吗? 林晚思路纷飞。 她低头看着怀中抱着那一瓦罐汤,这锅被顾长风评价为“勉强及格”“杂质太多”的汤,真的……那么差吗? 那空间药鼎提纯后的真正效果,到底该如何评判? 顾长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脚步未停,清冷的声音却如同寒风吹过林晚的耳畔。 “别抱太大的希望。你这锅汤,药性混杂,精华十不存一。喂狗,狗都嫌燥。” “……” 林晚哑然。 她心中那点仅存的侥幸,被顾长风这句话彻底击得粉碎! 同时,一股强烈的不服输的劲头,也悄然升起! 顾长风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走在前方的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跟上!别想着跑,这山里……不太平。” 他的语气平淡,但就是这平淡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慑力。 林晚心中一凛,抱紧了怀中的瓦罐,不敢再分心。 第20章 深山授艺?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一处隐蔽的山坳出现在林晚的眼前。 只见山坳三面环抱着陡峭的山崖,崖壁上爬满了苍翠的藤蔓。 山坳中央,竟有一泓清澈见底的小潭。 潭水是从崖壁缝隙中渗出的山泉汇聚而成,水汽氤氲。 更让林晚惊讶的是,潭边不远处,依着山壁,搭建着一座极其简陋却异常坚固的木屋。 木屋不大,但结构精巧,显然是花了心思的。 屋外,用平整的青石板垒砌着一个简易却规整的露天灶台,旁边甚至还摆放着几件看起来颇为专业的工具。 小巧的银质药碾、造型奇特的陶制药炉、几把寒光闪闪的薄刃小刀,以及几个密封性极好的玉质或竹制的药瓶药罐! 这是……顾长风的小木屋? 林晚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这绝非临时搭建的落脚点,更像是一个长期使用的专为处理药材而设的药坊! 那些工具,尤其是那个造型古朴,带着细微符文刻痕的陶制药炉,一看就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之物! 省城顾家的势力,竟已无声无息地延伸到了这青龙山深处了吗? “把东西放下。” 顾长风走到青石灶台边,示意林晚将瓦罐放在旁边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他自顾自地拿起那个陶制药炉,动作熟练地检查着炉膛和通风口。 林晚依言放下瓦罐,目光却忍不住被那些精致的工具吸引。 她前世作为药材基地负责人,对这些工具再熟悉不过。 顾长风……他懂药! 而且造诣极深! 绝非仅仅是为了那口吃的! “看什么?” 顾长风没有回头。 “过来。” 林晚收敛心神,走到灶台边。 顾长风将那个陶制药炉放在灶台上,点燃了炉膛下的柴火。 火焰跳跃,炉身很快均匀受热。 “看好火。” 他命令道,同时拿起林晚带来的那罐“废汤”,打开盖子。 浓郁的香气再次弥漫开来,但顾长风的眉头却蹙得更紧。 他拿起一根银针,极其小心地探入温热的汤汁中,片刻后取出,对着光线仔细查看针尖。 林晚屏息凝神,努力集中精神感受着炉火的温度变化,同时分心观察着顾长风的动作。 她看到,那根细长的银针针尖,竟然附着着几缕极其细微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絮状物! “这就是杂质。” 顾长风的声音冷冽。 “精华未能完全融合提纯,药性冲突残留的‘火毒’。凡俗之火,粗野无控,强行熬炼,便是如此结果。精华十不存一,反生燥烈之毒。” 他将银针递给林晚。 “你仔细感受一下它。” 林晚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几缕灰色絮状物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燥热、混乱、甚至带着一丝破坏性的气息,顺着指尖猛地刺入她的感知! 她精神本源受损带来的迟钝感,竟被这股异常的气息刺激得微微刺痛! 这就是……杂质? 火毒? 空间药鼎提纯时未能完全祛除的东西? “现在,看火。” 顾长风指向炉膛。 陶制药炉内的火焰并非普通的橙红色,而是在某种特殊炉身结构的作用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透明的淡青色! 火焰稳定而内敛,热力高度集中,几乎没有寻常柴火的烟气和跳跃的余焰。 “凡火粗狂,伤药性。 此炉聚火为‘炁’,温而不燥,烈而不灼。 控火之要,在于‘匀’与‘透’。” 顾长风一边说着,一边极其细微地调整着通风口和柴火的摆放角度。 那淡青色的火焰如同有了生命,随着他的心意,均匀地舔舐着炉膛的每一个角落,温度恒定得可怕! 林晚看得心神俱震! 这绝非普通的控火技巧! 这简直是对火焰能量的精微操控! 她前世作为美食博主,对火候也颇有研究,但从未见过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段! 这个顾长风,到底是什么人? 他展示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教她熬药膳? “祛杂,先明其性。” 顾长风拿起药碾,放入一小片林晚带来的黄芪嫩苗,动作优雅而精准地碾磨起来。 他的动作看似不快,但每一次碾压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银质的药碾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 很快,黄芪被碾成极其细腻均匀的粉末,散发着纯净的豆腥微甘气息,没有一丝燥气。 “碾磨过粗,精华难释;过急过猛,反生燥气。需顺其纹理,徐徐图之。” 他一边演示,一边讲解,声音依旧清冷,但内容却直指药材处理的精髓。 林晚如饥似渴地看着,听着。 顾长风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次药膳技艺的大门! 她受损的精神本源,在这充满药香和精妙技艺的环境中,竟感到一丝微弱的滋养和舒畅! 她的感知力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敏锐!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顾长风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内敛却磅礴的生命气息。 只是在他那气息深处,似乎缠绕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寒? 难道……这就是他需要特殊药膳的原因? 就在林晚沉浸于这难得的学习和感悟中时,她并不知道,远在靠山屯的林家小院,正酝酿着一场由嫉妒和贪婪引发的风暴! 靠山屯,林家小院。 林晚被顾长风带走后,张建军黑着脸,将还想闹事的大伯一家和哭哭啼啼的林周氏严厉训斥了一顿,并警告她们不许再骚扰二房,否则按破坏生产扰乱秩序处理。 在顾长风无形的威慑下,张建军的警告格外有效,赵金花和林周氏虽然满心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回了家。 然而,回到自家那相对宽敞的土屋,赵金花的刻薄和贪婪立刻就爆发了! “呸!什么玩意儿!” 赵金花狠狠啐了一口,三角眼闪烁着恶毒的光。 “那个小贱人走了狗屎运了,攀上高枝儿就了不起了? 我看那省城的公子哥儿就是玩玩她!玩腻了就扔! 还教她熬药?我呸!就她那点本事,熬耗子药还差不多!” “娘,您消消气。” 林雪梅端来一碗水,脸上早已没了在张建军面前的楚楚可怜,只剩下冰冷的嫉妒和算计。 “二叔家现在可不一样了,张干事护着,还有省城的靠山……我们硬碰硬,恐怕不行了。” “那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吃香的喝辣的? 那新瓦罐!那蜂蜜!还有那厚厚一沓钱票!我亲眼看见王桂香那贱人藏起来的!” 赵金花越想越气,眼睛都红了。 第21章 奶奶偏袒 赵金花扭头看着林周氏说道。 “还有老婆子!林晚那死丫头身上肯定还藏着人参! 上次那香味儿,绝对是老山参!可值老鼻子钱了!” 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的林晚大伯林老大,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着狠厉的光。 “不能硬来,那就智取! 趁那死丫头不在家,先把她爹娘收拾服帖了!老婆子,这事还得您出面!” 林周氏浑浊的眼中也满是贪婪和怨毒。 “你们说得对!我是她奶奶!老二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他的东西就是我的! 孝敬我是天经地义! 王桂香那个小母鸡,生个丫头片子还当成宝了!雪梅才是我们老林家的金凤凰! 那些钱,那些好东西,都该是雪梅的嫁妆!” 恶毒的计策,在阴暗的土屋里迅速成型。 傍晚时分,林周氏拄着拐棍,带着赵金花和林雪梅,气势汹汹地再次闯进了林家小院。 这一次,她们没再哭闹,而是直接摆出了长辈的威严和孝道的大旗! “老二!王桂香!你们给我滚出来!” 林周氏用拐棍重重砸着地面,声音尖厉。 林老栓和王桂香心中一惊。 他们忐忑地走出来。 看到林周氏这阵势,心知不妙。 “娘,您……您怎么又来了?” 林老栓声音发颤。 “我怎么来了?” 林周氏冷笑一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桂香。 “我来拿回我老林家的东西!王桂香!把你偷的钱票和人参都交出来!” “偷?” 王桂香的脸色瞬间煞白。 “娘!您胡说什么?那钱是……” “闭嘴!” 赵金花厉声打断她,指着王桂香的鼻子骂道。 “还敢狡辩!今天张干事在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鬼鬼祟祟地藏东西! 不是偷是什么?肯定是你偷了省城贵人给晚丫头的钱! 还有那人参,肯定是晚丫头从贵人那里偷来的!你们一家子都是贼骨头!” “你血口喷人!” 王桂香气得浑身发抖。 “那是顾同志给晚儿熬药的钱!人参是晚儿自己……” “自己什么?自己挖的?就凭她?” 林雪梅在一旁柔声细语,话却像刀子一样毒。 “晚儿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二婶您也不懂事吗? 那么贵重的东西,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弄来的?不是偷是什么? 奶奶,您说是不是?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老林家还有脸在靠山屯待吗? 雪梅以后还怎么说亲啊?” 她说着,眼圈又红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雪梅说得对!” 林周氏立刻帮腔,对着林老栓吼道。 “老二!你聋了还是瞎了?你婆娘偷东西,败坏门风!你还护着她? 快让她把偷的钱和人参交出来!交给雪梅保管!那是给我大孙女的嫁妆! 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们!告你们不孝!告你们偷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分家!” 赵金花也尖叫道。 “必须分家!把这几个贼骨头分出去! 这房子,这院子,都是老林家的! 你们一分钱也别想带走!还得让你们把偷的东西都吐出来!” 不孝! 偷窃! 败坏门风! 分家! 净身出户! 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死死套在了林老栓和王桂香的头上! 两人被这颠倒黑白的诬陷,和恶毒的逼迫气得浑身发抖,却又百口莫辩! 林老栓老实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王桂香更是又气又怕,抱着被吓哭的林小雨,眼泪直流。 “爹!娘!” 病弱的林山挣扎着从炕上下来,挡在父母面前,蜡黄的脸上满是愤怒。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钱是妹妹挣的!不是偷的!” “挣的?拿什么挣?拿身子挣吗?” 赵金花刻薄地呸了一口。 “小病秧子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你……” 林山气得眼前发黑,剧烈地咳嗽起来。 “交出来!” 林周氏用拐棍指着王桂香,步步紧逼。 “再不交出来,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口!让全村人都看看,你是怎么逼死婆婆的!” “娘!您别……” 林老栓吓得魂飞魄散,伸开手就要去拦。 场面混乱不堪,哭声、骂声、咳嗽声混作一团。 林雪梅站在奶奶身后,冷眼看着二房一家狼狈绝望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得意的笑容。 林晚,你不是有贵人撑腰吗? 我看你现在怎么救你爹娘! 那些钱,那些好东西,注定是我林雪梅的! 山坳木屋前。 林晚全神贯注地听着顾长风的讲解,尝试着模仿他控火的手法,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通风口。 “心浮气躁,如何控火?” 顾长风微微蹙眉,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位置。 果然! 他的身体有问题! 那股阴寒的气息…… 就在这时,林晚心中突然猛地一悸! 一股强烈的不安,毫无征兆地向她袭来! 仿佛有什么事情在发生? 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和强烈,让她操控火焰的手猛地一抖! 噗! 炉膛内淡青色的火焰瞬间紊乱,猛地窜高了一下,差点烧到她的手指! “啊……” 林晚闷哼一声,连忙后退,心因为那股强烈的心悸和惊吓,而狂跳不止! 是家里! 一定是家里出事了! 是大伯一家! “心神不宁,徒劳无功。” 顾长风冷冷地下了结论,抬手熄灭了炉火。 林晚抱着自己那罐依旧温热的“废汤”,看着顾长风冷漠的侧脸,又想到家中可能正在遭受的逼迫,对家人的担忧愈发的沉重。 她强忍着鼻尖的酸涩,低声道。 “顾……顾同志,我……我想回去。家里……可能出事了。” 顾长风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伸出手,拿过林晚怀中的瓦罐。 林晚一愣。 只见顾长风走到潭水边,掀开盖子,手腕一倾。 “哗啦!” 那罐汤被被他毫不犹豫地倒入了清澈的潭水中! “你!” 林晚又惊又怒,心疼得几乎滴血! 那是她的心血啊! “垃圾,留着何用?” 顾长风将空瓦罐随手丢在一边。 他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林晚因为愤怒和委屈而微微发红的眼睛上,说出了一句让林晚意想不到的话。 “想报仇吗?” 林晚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他。 第22章 “假死”大戏 顾长风俊美如神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山坳深处一片被藤蔓覆盖极其隐蔽的崖壁缝隙。 “那里,有三株‘石髓兰’。 取其花心晨露,辅以你带来的黄芪枸杞,用此炉文火熬煮半个时辰,凝露成膏。 给你家人服下,可暂时隔绝五感,形如假死,气息断绝十二个时辰。”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用此法,让他们‘死’给你奶奶和大伯看,如何?” 林晚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紧! 隔绝五感? 形如假死? 气息断绝十二个时辰? 这药……真能奏效? 万一失败了呢? 爹娘、哥哥、小雨本就虚弱,能承受得住这种药力吗? 十二个时辰后……他们真能平安醒来吗? 而且,顾长风为什么要帮她? 仅仅是看不惯那些跳梁小丑? 还是……这本身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是另一个更深更危险的陷阱? 但大伯一家和奶奶,是附骨之蛆! 若是不能彻底地摆脱,她们家将永无宁日! 顾长风的方法,是险招,是绝路! 但……也可能是唯一能彻底斩断那些吸血鬼,让家人获得片刻喘息的机会! 赌? 还是不赌? 用家人的“死亡”来破局? 这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太过……疯狂! “顾长风!你以为你是谁?可以随意决定我亲人的生死? 用这种邪门歪道的方法,你和那些害我家人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林晚决定试探一下,故意说道。 “区别?” 顾长风一愣,他薄唇微启,声音冷得能冻结空气。 “区别在于,我能让他们活。而那些人渣,只会让他们死。 你以为凭你那些粗劣不堪的把戏,能护住他们?” 他的话字字诛心,精准地戳中了林晚最深的痛处和最无力的事实! 精神本源的损伤,家人的孱弱,大伯一家的狠毒…… 林晚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在剧烈的挣扎中变幻不定。 就在这时,顾长风的身体猛地一晃!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苍白,毫无血色! 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气息,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刚才还如同魔神般气势迫人的顾长风,此刻却像一个被寒毒侵蚀脆弱不堪的病人! 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这就是他体内的隐疾? “看到了?” 顾长风的声音沙哑中含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你以为……我为何执着于你的药?” 原来如此! 他寻找能“翻倍”药效的药膳,并非为了刁难她,而是为了压制他体内这足以致命的恐怖寒毒! 他教她控火祛杂的技艺,或许……也是在寻找自救的方法? 最终,林晚抬起了头。 “石髓兰在哪?我去采!” “在那边的最深处……三株……白色小花,形如铃兰……取……花心未凝的晨露…… 小心……藤蔓有毒……” 顾长风艰难地抬起手,指向那片藤蔓覆盖的崖壁缝隙深处。 林晚咬牙走过去,攀着湿滑冰冷的岩石,朝着顾长风所指的山壁深处艰难地爬去。 终于,在缝隙最深处一处背阴的石窝里,她看到了三株通体洁白近乎透明的奇异植物! 林晚心中狂喜!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极其轻柔地将那三朵花心处的露珠小心翼翼地刮取下来。 就在她完成采撷,准备退出的刹那,突然“哗啦!”一声响。 一块松动的岩石被她踩踏。 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滑落! “啊!” 林晚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抓向旁边的藤蔓! “嗤!” 她的掌心传来一阵剧痛,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她的手掌! 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顺着手臂蔓延! 完了! 林晚心中一片冰凉!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坠下悬崖的瞬间,一个身影迅速飞扑上来,一只冰冷却异常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猛地揽住了她的腰! 是顾长风! 他竟然强撑着寒毒未退的身体,飞奔了上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揽住她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 他另一只手快如闪电,抓住一根粗壮的藤蔓稳住了两人下坠的身形。 “蠢!” 他低头看着怀中惊魂未定掌心一片乌黑的林晚,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怒意。 “不是告诉你了……有毒!” 林晚靠在他冰冷却坚实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因痛苦和用力而急促的心跳,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竟会不顾自身安危来救她? 顾长风强提一口气,抱着她几个借力,稳稳地落回了山坳平地。 刚一落地,他便支撑不住,踉跄着松开了手,靠在旁边的青石上剧烈喘息,压制寒毒显然让他消耗巨大。 林晚也跌坐在地,看着顾长风,心中五味杂陈,她伸出手。 “拿到了……” 顾长风喘息着,目光扫过那三滴纯净的露珠,又落在林晚乌黑的手掌上,他没有接玉片,而是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青色瓷瓶,丢给林晚。 “涂上……解毒。” 林晚接过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凉的气息溢出。 她毫不犹豫地将里面碧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乌黑的掌心。 一股清凉感瞬间压下麻痹和灼痛,乌黑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去。 “现在……熬药。” 顾长风闭了闭眼,似乎在积蓄力量,指向那个特殊的陶制药炉。 “用此炉……文火……半个时辰……凝露成膏……方法……我教你……” 林晚不再多言,她按照顾长风断断续续却精准无比的指示,将黄芪粉末、枸杞果肉、以及那珍贵无比的三滴石髓兰花露,依次放入温热的药炉中…… 顾长风靠在青石上,闭目调息,偶尔睁开眼,会吐出几个关键的字眼。 “减一分……火透底……凝神……” “文火,半个时辰。心神守一,观其交融,引其凝华。” 半个时辰,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成了。” 顾长风的声音响起。 “此膏……一人米粒大小……舌下含服……十二时辰内……气息断绝……五感封闭……形同假死……” 顾长风交代着用法,目光却落在了林晚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 “你……自己决定。” “谢谢。” 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真诚。 这声谢谢,不仅是为了这救命的药膏,更是为了刚才崖壁上那惊心动魄的一抱。 顾长风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 他深邃的目光在林晚脸上停留了片刻。 “不必!记住……你的承诺。”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一个月……药效翻倍……否则……” 第23章 是福是祸? “记住,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若在这期间他们的身体受损,或者被人‘处理’了,后果自负。” 顾长风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目光深邃,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此刻,林晚也无暇细想。 家人的危机迫在眉睫! 她将盛放石髓凝露膏的玉盒紧紧捂在怀里,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顾长风离开的背影,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就急急朝着靠山屯的方向跑去。 靠山屯,林家小院。 此时院内的气氛已经凝固到了冰点。 林周氏拄着拐棍,坐在院中唯一的一张破凳子上。 她那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王桂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刻毒和贪婪。 赵金花则叉着腰,堵在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桂香,唾沫横飞地咒骂着。 “王桂香!你个下贱胚子!再不把钱和人参交出来,老娘就砸了你家!让全村人都来看看你们这对贼夫妻!” “奶奶!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二婶这是要活活气死您啊!” 林雪梅扶着林周氏,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眼神却像毒蛇一样扫视着院子,盘算着哪里可能藏着什么好东西。 王桂香抱着瑟瑟发抖的小雨,缩在一边,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麻木的恐惧。 林老栓佝偻着背,蹲在院角,抱着头,发出压抑的呜咽。 林山脸色蜡黄,靠着屋墙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仿佛要震碎他的胸腔。 “爹……娘……” 林山艰难地喘息着。 “不能……不能给……那是妹妹……妹妹的……” “不给?不给,我们就饿死在这里!” 赵金花尖厉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小院,向整个靠山屯扩散。 “我看你们能撑多久!小贱人跟着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们了!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就在这时突然“吱呀!”一声响。 院门被猛地推开! 林晚的身影,带着一身寒气露水和奔跑后的剧烈喘息,出现在家门口! 她的脸色苍白,头发散乱,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令人心悸的火焰! “晚儿!” 王桂香如同看到了救星,失声喊道。 “妹妹!” 林山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林周氏、赵金花、林雪梅同时转头,看到林晚,她们先是一惊,随即赵金花刻薄的脸上立刻堆起讥讽。 “哟!丧门星回来了?怎么,被贵人玩腻了,赶回来了?钱呢?人参呢?快交出来!” 林晚没有理会她们的叫嚣。 她快步走到父母和哥哥身边,目光扫过他们绝望而憔悴的脸,心如刀绞。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温润的玉盒,轻轻地打开。 几颗散发着奇异寒气和馨香的膏体,暴露在几人眼前! “爹,娘,哥,小雨,你们悄悄把这个吃了!” 林晚压低着声音边说,边快速将膏体分给四个人。 “一人一颗!快!用口水送下去!” “这……这是什么?” 王桂香看着那冰凉的蓝色药丸,有些害怕。 “别问!信我!吃了它!吃了它就没事了!” 林晚将药丸塞进母亲手中,又给父亲、哥哥和小雨各自塞了一颗。 看着女儿眼中那鼓励的光芒,林老栓和王桂香对视一眼,一咬牙,将药丸塞入口中,使劲吞咽了下去! 林山也毫不犹豫地吞下。 小雨虽然害怕,但在姐姐的注视下,也乖乖地咽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冰凉的气息瞬间顺着他们的喉咙滑下,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 “哦……” 王桂香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地无法睁开,身体的感觉出迅速消失。 林老栓也是只觉得浑身一轻,仿佛灵魂要飘起来,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 林山的咳嗽声也戛然而止,蜡黄的脸上血色尽褪,呼吸变得极其微弱…… 林小雨小小的身体软倒在母亲的怀里,如同睡着了一般,但鼻息……已然微不可闻! 短短十几息时间! 刚才还在喘息的四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生机,直挺挺地倒在了冰冷的院子里! 他们面色灰败,气息全无! 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冰冷僵硬! “爹!娘!哥!小雨!” 林晚扑到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哭声充满了绝望和悲恸,闻者心碎! “死……死了?” 堵在门口的赵金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她看着地上那四个如同尸体般的人,又看看哭得肝肠寸断的林晚,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林周氏浑浊的眼睛也猛地瞪大,手里的拐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死去”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雪梅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尖叫道。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是她们自己吃的药!是林晚!是林晚毒死了他们!” 林晚猛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上是刻骨的仇恨和疯狂,她指着赵金花和林周氏,声音凄厉如同厉鬼。 “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我的爹娘!逼死了我哥和小雨! 你们是杀人凶手!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你们偿命!” 林晚状若疯魔,猛地从院墙根边抄起那把豁了口的柴刀,朝着赵金花和林周氏就冲了过去! “杀人了!救命啊!林晚疯了!要杀人了!” 赵金花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连滚带爬地往院外跑! 林周氏也吓得屁滚尿流,被林雪梅搀扶着,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林家小院。 一路上全是她们的鬼哭狼嚎! 瞬间,原本被咒骂声充斥的小院,变得死寂一片。 只剩下林晚抱着冰冷僵硬的“家人”,在绝望的哭泣声。 她的哭声在破败的林家小院里回荡。 她成功了! 家人暂时“死”了,他们摆脱了赵金花她们那令人窒息的逼迫。 但看着至亲毫无生气的“尸体”,感受着他们冰冷的体温,巨大的悲伤和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十二个时辰…… 爹娘,哥哥,小雨…… 你们可一定要醒来啊! 第24章 贪婪盛宴 凄厉的呼喊声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靠山屯的宁静! 赵金花和林雪梅搀扶着魂飞魄散的林周氏,如同丧家之犬般一路哭嚎着逃回自家。 她们那惊恐万状的模样和语无伦次的尖叫,将“林老二一家被林晚毒死”的恐怖消息,迅速散播开来。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整个靠山屯蔓延。 村民们惊疑不定地涌向林家那破败的小院,远远地围拢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靠近。 “真的假的啊?一家四口全没了?” “赵金花亲眼看见的!说林晚给了他们一人一颗蓝幽幽的药丸子,他们吃了就直挺挺地倒下了!没气了!” “我的天爷!那丫头疯了?连亲爹娘都毒?” “我看是被省城那公子哥儿甩了,受了刺激,回来拉全家垫背的吧!” “造孽啊……” 张建军是第一个冲进小院的。 他的脸色铁青,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凝重的大队人员。 昨天顾长风的威慑言犹在耳,转眼间他“托付”的人家里就出了灭门惨案! 这简直是往他脸上狠狠地扇耳光啊! 院内,死寂的可怕。 低矮的土屋门敞开着,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建军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进昏暗的里屋。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干部也倒吸一口凉气! 冰冷的土炕上,林老栓、王桂香、林山、林小雨,一家四口并排躺着,身上盖着破旧的薄被,只露出他们灰败毫无血色的脸。 他们紧闭双眼,嘴唇泛着青紫,胸膛没有丝毫起伏,俨然是四具冰冷的尸体! 林晚跪在炕前的地上,头发散乱,双目赤红,脸上泪痕交错,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温润的玉盒,盒盖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她嘴里反复地喃喃着。 “没了……都没了……是你们逼的……是你们逼死了他们……偿命……要偿命……” 看到张建军进来,林晚猛地抬起头,她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刻骨的仇恨和疯狂! 她指着张建军,又指向屋外,声音嘶哑尖厉的叫道。 “你!还有她们!你们都是凶手! 是你们逼死了我爹娘!逼死了我哥!逼死了小雨! 你们还我爹娘!还我哥哥妹妹!” 她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却被旁边的大队人员死死按住。 “林晚!你冷静点!” 张建军厉声喝道,但他看着炕上那四具“尸体”和林晚疯狂绝望的样子,他心中也是惊疑不定,寒意阵阵。 难道……真的是被逼急了,绝望之下…… “李大夫!快来看看!” 张建军强压下心头的震动,对着门外喊道。 大队卫生所的刘大夫,背着药箱,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他看着炕上的景象,也是吓得手直哆嗦。 他硬着头皮上前,颤抖着手,先探了探林小雨的鼻息——冰冷,毫无气息! 又摸了摸林山的颈动脉——死寂一片! 再试试王桂香和林老栓——结果一样! 他最后翻开林小雨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按了按林老栓冰冷僵硬的手臂…… “张……张干事……” 刘大夫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没……没气了!身体都僵了!凉透了!这……这至少死了有半个时辰了!” 他行医几十年,虽说是赤脚医生,但基本的生死判断还是有的。 眼前这四人,无论从气息、体温、僵硬程度还是瞳孔反应,都是标准的死亡状态! 绝对装不出来! 张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死了! 真的死了! 一家四口! 灭门惨案!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林晚!” 张建军猛地转头,目光如刀地刺向被按住的林晚。 “那药丸是什么?哪来的?” “药丸?哈哈哈……” 林晚仰天发出凄厉的惨笑。 “是毒药!是我从山上采的毒草做的!她们不是要钱吗?不是要人参吗? 我给她们!我拿命给她们!她们满意了吧?都满意了吧?” 她疯狂地挣扎着,眼神涣散,状若疯魔。 张建军眉头紧锁。 林晚的话漏洞百出。 山上采的毒草,能做出这种瞬间毙命毫无挣扎痕迹的剧毒? 但她的精神状态和眼前铁一般的“尸体”,又让人不得不信。 更重要的是,顾长风…… 这药,会不会和他有关? 这个念头让张建军不寒而栗,他不敢深想。 “先把林晚带走!看管起来!” 张建军沉声下令,他需要冷静,需要理清这团乱麻。 两个大队人员立刻架起挣扎哭嚎的林晚,把她拖出了屋子。 张建军又看了一眼炕上冰冷的“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起。 他挥挥手,对刘大夫和闻讯赶来的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说道。 “你们找几块门板……先把人抬出来,放在院子里。等……等大队来人了再说。” 林老栓几人的“尸身”被抬到院中,用破草席草草盖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整个靠山屯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恐惧和议论中。 有人叹息,有人恐惧,更多的人,则是将目光投向了院中那几具“尸体”,以及……他们可能留下的“遗产”上。 林家小院的悲恸和死寂,与林老大家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老大林有福家的土屋里,气氛压抑中透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林周氏坐在炕上,拍着大腿干号,嘴里骂着林晚是丧门星,咒她不得好死,但浑浊的眼睛里却没什么真正的悲伤。 反而是她时不时地瞟向窗外林老二家的方向。 赵金花则兴奋地在屋里团团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死了!真的死绝了!太好了!这下房子、院子、还有那些钱票!还有那株老山参!都是咱们的了!” 林雪梅脸上也带着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算计。 “娘,您先别急。现在他们尸骨未寒,张干事还在那儿盯着呢,咱们现在去拿东西,太扎眼了。” “等?等到什么时候?” 赵金花急不可耐。 “万一被张建军那帮人搜走了怎么办?或者被哪个手脚不干净的村民顺走了,怎么办?” “不会。” 林雪梅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张建军现在焦头烂额,要查案子,还要防着林晚发疯,顾不上仔细搜他们家。 至于村民……哼,有奶奶在,谁敢动老我们林家的东西?” 她看向林周氏。 “奶奶,现在二叔二婶没了,您就是这家的老祖宗! 这房子,这院子,还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该是您老人家的! 您去拿,天经地义!张干事也说不出什么!” 林周氏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 对啊! 她是老娘! 儿子死了,儿子的东西就是她的! 她拿回来,谁敢说半个不字? “对!对!雪梅说得对!” 林周氏立刻来了精神,也不干嚎了,拄着拐棍就要下炕。 “我的东西!我去拿回来!都是我的!” “娘,您慢点!” 赵金花连忙扶住,脸上笑开了花。 “我和雪梅陪您去!给您壮胆!” 第25章 步步惊心 于是,在靠山屯村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林周氏在赵金花和林雪梅的搀扶下,再次“悲愤”地走向林家小院。 这一次,她们脸上没有了逼迫,全都换上了一副“主持公道”和“收回祖产”的“悲壮”神情。 “让开!都让开!” 赵金花不停地驱散着围观的村民。 “我婆婆来收拾她儿子的遗物!天经地义!” 看守的大队人电看看林周氏,又看看张建军,犹豫了一下,没敢阻拦。 林周氏三人如同得胜的将军,昂首挺胸地踏进了林家小院。 她们看都没看院子里草席下盖着的“尸体”,目标明确地直奔里屋! 她们开始翻箱倒柜! 赵金花如同饿狼扑食,疯狂地翻找着每一个角落! 破柜子,炕席底下,灶膛灰里…… 她记得王桂香藏钱票的动作! “找到了!” 赵金花一声兴奋地尖叫,从炕头一个破棉絮的夹层里,掏出了那个用破布包着的东西! 正是林晚让王桂香藏起来的钱票! “快!快打开看看!” 林周氏激动得手都在抖。 赵金花迫不及待地打开布包。 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 还有几张全国粮票和布票! 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发了!我们发了!” 赵金花眼睛都直了,贪婪地数着钱。 林雪梅也凑过来,眼中闪烁着狂喜,但她更关心另一样东西。 “人参呢?那株野山参呢?奶奶,肯定还有人参!” “对!人参!快找!” 林周氏也反应过来。 三人更加疯狂地翻找起来! 炕洞,墙角,甚至屋梁…… 所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被她们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 哪里都没有那株野山参的影子! “难道……是被林晚那个小贱人藏起来了?或者……带走了?” 赵金花不甘心地猜测着。 林雪梅则脸色阴沉,她走到被翻得一片狼藉的灶台边,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草药渣滓,和那个曾经装过废汤的空瓦罐。 忽然,她的目光定在了瓦罐底部残留的一点深褐色的渣滓上。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奶奶,娘,别找了。” 林雪梅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怒意。 “那人参……恐怕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 林周氏和赵金花同时尖叫。 “你们闻闻这个。” 林雪梅将沾着渣滓的手指伸到两人面前。 “这味道……虽然很淡,但我认得!是参味!而且是极好的老参味!” 她指着那个空瓦罐,眼中闪烁着一丝极致的怨毒。 “林晚那个蠢货!她肯定是用那人参熬了什么药!结果熬坏了!熬废了!糟蹋了! 不然那个省城的人怎么会说她熬的是垃圾?” “什么?” 林周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我的参啊!我的宝贝老山参啊!值几百块钱的老山参啊! 就这样被那个败家的小贱人给糟蹋了?啊!”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赵金花也心疼得如同刀割,捶胸顿足。 “天杀的败家玩意儿!几百块啊!就这么没了!没了! 林晚!我跟你没完!” 她将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了林晚身上。 “奶奶,娘,人参没了,但这钱票是实打实的!” 林雪梅压下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将布包里的钱票紧紧攥在手里,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算计。 “这些也足够我们过一段好日子了!至于林晚……哼,她毒杀亲长,铁证如山!就等着吃枪子吧!” 就在林雪梅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这笔巨款为自己谋划一个锦绣前程? 如何让林晚彻底万劫不复时,她并不知道,被大队押解着的林晚,正经历着另一场更加凶险的折磨! 林晚被两个大队队员一左一右地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路上。 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脸,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伤和疯癫中。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颤抖并非全是伪装! 自从接触到石髓兰,尤其是近距离取露之后,她脑海中的那口青黑色的药鼎,就一直处于一种极度躁动不安的状态! “本源枯竭!空间不稳!” “警告!宿主精神波动剧烈!崩溃风险:极高!” “强制汲取……开始……” 一股急切的意念如同钢针,狠狠地刺入林晚的意识深处! 一股恐怖的吸力,猛地从药鼎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外界的能量,而是……林晚自身!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被那截野山参须稳固住的精神本源,如同风中的残烛,光芒急剧黯淡! 一股深入骨髓的撕裂剧痛,瞬间席卷了她! “啊……” 林晚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 她的身子猛地一软,如果不是被两个队员架着,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怎么了?想装死啊?” 一个队员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 林晚死死咬住下唇,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和剧痛! 她不能倒! 绝对不能倒! 家人还在等着她! 十二个时辰的倒计时,才刚刚开始! 但药鼎的反噬……竟然如此恐怖! 就在林晚的意识在剧痛和枯竭中苦苦挣扎,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轰轰轰……” 一阵清脆而急促的车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路的寂静! 是顾长风! 他的目光,透过车窗,瞬间锁定在林晚那惨白如纸的脸上! 他的眉头,深深地蹙了一下,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心疼。 顾长风走下车,冰冷地扫了几人一眼。 看到顾长风突然出现,两个押解林晚的队员一愣。 他们下意识地松开了架着林晚的手,后退了一步! 林晚失去了两人的支撑,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倒去! 顾长风心中一紧,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半扶半抱地稳稳地扶住了她! 林晚艰难地抬起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顾长风冰冷如霜的俊美的侧脸。 看到顾长风,林晚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你……” 林晚刚想说些什么,但脑海中,药鼎那恐怖的吸力反而因为顾长风的接触,似乎变得更加狂暴! 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枯竭感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再次吞没! 林晚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彻底昏倒在顾长风的怀中! 顾长风心一紧,他的手臂一用力,将林晚轻轻抱起,小心地放到车上。 “顾同志!您这是……” 一个队员壮着胆子开口,却被顾长风一个冰冷的眼风扫过,后半句话生生冻在了喉咙里。 “人,我带走了。” 顾长风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威压。 “张建军问起,就说是我顾长风要的人。后果,我担。” 说完,顾长风走上车,载着林晚,在队员们惊骇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第26章 苏醒风暴 山路颠簸,风声呼啸。 昏迷中的林晚,意识却陷入了一片更加恐怖的炼狱! 她脑海中那口青黑色的药鼎,如同彻底失控的洪荒巨兽,疯狂地旋转震颤! 鼎身上那些玄奥的纹路明灭不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鼎身上那恐怖的吸力,不仅撕扯着她本就脆弱的精神本源,甚至开始试图汲取她现实身体的生机! 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的刹那,一股磅礴精纯却带着些刺骨阴寒的能量,猛地从她的手腕处汹涌灌入! 这股澎湃的能量,竟被那失控的药鼎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吞噬了进去…… 这之后,竟然有一股冰冷的修复力量,开始缓缓地滋养林晚那濒临崩溃的精神本源。 林晚的意识不再有被撕裂的痛觉。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耳边是急促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顾长风带着一丝痛苦的沉重呼吸声? 他……在用自己的力量救她? 那股阴寒的能量……是他的? 林晚想睁开眼,但她的眼皮却重如千钧,动弹不得。 她只能被动地感受着那股冰冷的能量在鼎内流转,很快与药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感觉自己被顾长风轻轻抱起,很快又被轻轻放在一张床上,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清洌与阴寒的奇异气息包裹了她。 是那个山坳! 他们到了顾长风的那个小木屋! 紧接着,林晚感觉自己被扶坐了起来,靠在他的身上。 然后他一只冰冷的手捏开了她的下颌,一个带着奇异清香的东西被塞进了她的口中。 那东西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如同玉髓琼浆般的暖流,瞬间滑入她的腹中! 她的意识如同被暖阳照耀的坚冰,迅速复苏! 林晚猛地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长风那近在咫尺的俊脸。 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带着一丝灰败。 他刚刚消耗巨大! “吞下去。” 顾长风命令道。 林晚下意识地吞咽,那温润的玉髓琼浆彻底化开,她身体那种枯竭欲死的感觉已然消失! “这……这是什么?” 林晚的声音依旧嘶哑。 “玉髓丹!固本培元!” 顾长风轻声说着,伸出手,轻轻的按在了她冰冷的额头上。 “不发热就好!” 林晚看着如此近距离的顾长风,感受着他指尖传来的那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细微的电流,瞬间窜过她的心尖! 慌乱、羞赧、还有一丝让她心跳加速的悸动…… 林晚苍白的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如同晚霞般的红晕。 “我……我没事了……” 林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 可谁知,她的身体刚刚一动,她的双腿便如同踩在了棉花上,一阵剧烈的酸软猛地袭来。 “啊!” 林晚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了回去。 顾长风神情一紧,伸出手臂,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林晚又落入了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为零! 他的体温、他愈发快速的心跳、以及他呼吸间传出的温热气息,都让林晚不由得产生一丝颤栗。 她所有的感官,都被身后这个强大而冰冷的男人彻底占据! 林晚脑子一片空白。 她的脸颊几乎要烧起来了! 林晚羞得几乎要把整个身子都埋进他的怀里…… 顾长风垂眸,看着怀中少女羞窘得几乎要缩成一团,连脖颈都泛着粉色的模样,他的心中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在他的心湖中荡起了涟漪。 林晚感觉到顾长风揽住她腰身的手,先是收紧,继而又松开了。 他几不可察地红了一下脸,然后迅速站起身。 两人拉开了距离,他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 “为什么?” 林晚强自平静下来,目光紧紧锁住他,追问道。 “为什么救我?那石髓兰……你知道会这样?” 她指的是药鼎的反噬。 顾长风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的那潭清澈的泉水,沉默了片刻。 “石髓兰是灵药,也是引子。” 他的声音恢复了清冷。 “它能引动沉寂的本源,也能……唤醒不该醒的‘东西’。” 他没有回头,但林晚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深意。 “你的‘天赋’,很有趣,也很危险,但若是控制不好的话,下次就没人能救你了。” 天赋?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但他似乎并不知道具体是空间药鼎? 林晚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假死药……” 林晚有些担心家人。 “我家人……” “十二个时辰未到,死不了。” 顾长风打断她。 “但若是你再不回去,他们就真的死了。” 林晚心中一凛! 对! 时间紧迫!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依旧虚弱无力。 “把这个喝了。” 顾长风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 林晚接过碗,碗里是再普通不过的枸杞叶水。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顾长风。 “喝。” 顾长风不客气的说道。 林晚依言喝下。 清甜的潭水带着枸杞叶的微甘滑入喉咙,瞬间化作一股清凉的气流,直冲林晚的头顶! 林晚一惊,这枸杞叶水……竟有如此奇效? 是潭水的原因? 还是顾长风处理的好? “走吧。” 顾长风不再看她,径直走出小木屋。 林晚不敢耽搁,强撑着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快步跟上。 当他们重回到靠山屯时,日头已经偏西了。 林家小院外,围观的村民比上午时更多了,议论声嗡嗡作响,气氛压抑而诡异。 林晚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衣衫,努力压下身体的虚弱,挺直了脊背。 她的脸上瞬间切换成那种绝望痛苦的表情,踉跄着朝着自家小院走去。 “回来了!林晚回来了!” “她怎么……跟没事人一样?” “是顾同志带她回来的!看来没事了?” “她家人可都……” “真惨啊……” 村民的议论和目光如同针一般刺来。 林晚充耳不闻,走进自家院子,目光死死地盯着小院中央那几块破草席下覆盖的轮廓。 张建军闻讯立刻迎了出来,看到林晚和她身后如同冰雕般矗立的顾长风,脸色变了变,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和深深的忌惮。 “顾同志,林晚她……” “她没事。” 顾长风的声音冰冷。 “人我带回来了。剩下的事,你处理。” 顾长风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张建军看着林晚失魂落魄地走向那几块草席,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林晚扑倒在草席前,掀开一角,露出林小雨灰败冰冷的小脸。 她紧紧抱住妹妹冰冷的“身体”,将脸贴在她那毫无温度的额头上,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低低响起。 她感受着家人冰冷的体温,想着那十二个时辰的倒计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第27章 “诈尸”风波 林晚的哭声感染了部分村民,有人也开始抹眼泪。 但更多的人,却是将目光投向了被翻得一片狼藉的里屋。 那里,林雪梅正陪着林周氏,如同主人般“清点”着从王桂香藏身处搜刮出来的钱票! 林雪梅捏着那厚厚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厚实触感,心中充满了狂喜和得意! 她特意换上了一件压箱底的半新的碎花衬衫,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抹了点劣质的胭脂。 她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如同一个即将登台的演员。 “奶奶,您看!” 林雪梅将那几张布票抽出来,声音带着刻意的娇柔和孝顺。 “等过两天,我陪您去供销社,扯几尺好布,给您做身新棉袄!再给我爹娘也做一身! 剩下的钱,咱们买点细粮,好好过个年!” 林周氏摸着那些钱,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贪婪,高兴的连连点头。 “好!好!还是我们雪梅孝顺! 不像那个丧门星!败家玩意儿!糟蹋了我的老山参!” 提到人参,林周氏又是一阵心疼的咒骂。 赵金花则兴奋地数着钱,盘算着。 “雪梅,你看这么多钱,是不是……该给你说门好亲事了? 听说大队供销社老赵头的儿子,在县里当工人……” 林雪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工人? 也配她? 她捏紧了手中的钱票,目光透过破败的窗户,脑中浮现出顾长风那英俊的脸庞。 省城顾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她有钱了! 虽然那人参没了,但这笔钱足够她把自己包装成十里八乡最出色的姑娘! 只要有机会…… 她的心思活络起来。 林晚那个蠢货,不就是靠着会熬点古怪的汤药,才入了顾公子的眼吗? 她林雪梅比林晚漂亮,比林晚懂事,只要她也学会熬那种香喷喷的汤……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夜幕降临。 林家小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村民们早已散去,只剩下林晚如同雕塑般跪坐在冰冷的“尸体”旁,一动不动。 张建军安排了民兵在院外守着,自己也疲惫地回家休息了。 他准备明天上报大队处理的这起离奇的“灭门惨案”。 夜风呜咽,如同鬼哭。 林晚紧紧抱着林小雨冰冷的“身体”,心中却暗暗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对她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爹娘、哥哥、小雨……你们一定要醒来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晚的精神紧绷到极限时,怀中林小雨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妹妹的脸! 紧接着,林小雨那冰冷灰败的小脸上,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如同初春的嫩芽,极其缓慢的浮现出来! 那微弱的鼻息,也开始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林晚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醒了! 小雨要醒了! 时间到了吗? 还是提前了? 她立刻紧张地看向旁边的爹娘和哥哥。 林老栓僵硬的手指,也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王桂香冰冷的嘴唇,微不可闻地嚅动了一下! 林山蜡黄的脸上,那层死气的灰败似乎……淡了一点点! 太好了! 要醒了! 都要醒了! 林晚激动得浑身发抖! 巨大的喜悦几乎要冲垮她的理智! 但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 不行! 现在还不能暴露! 院外还有民兵! 她必须等他们彻底清醒,她要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地遮挡住家人正在复苏的迹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林小雨的呼吸越来越清晰,小胸脯开始有了微弱的起伏,眼皮下的眼珠也开始转动。 林老栓的手指,蜷缩又松开。 王桂香的眼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林山的手指,已经能明显地勾动林晚的衣角! 快了! 快了! 林晚的心跳如擂鼓! 她一边装作悲痛欲绝的样子,一边紧张地观察着院外民兵的动静。 就在这时,“咕噜噜……咕噜噜……”,一阵极其响亮的腹鸣声,猛地从林小雨的肚子里爆发出来! 这声响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啊……” 林小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眼皮艰难的掀开了一条缝隙,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 几乎同时! “咳咳……咳咳咳!” 林山压抑不住的剧烈咳嗽,如同破风箱般猛地响起! “水……水……” 王桂香干裂的嘴唇翕动着,也发出嘶哑的渴求声! 林老栓也挣扎着,似乎是想坐起来!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院外守夜的大队的人员。 他们疑惑地走到院子,瞬间瞳孔变大! “诈……诈尸了!” 寂静的夜里,传来了守夜队员们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叫! 大队人员那凄厉变调的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靠山屯死寂的夜空! “鬼啊!” “林老二一家变厉鬼了!” “快跑啊!……” 张建军刚和衣躺下,就被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惊得从炕上弹起!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心脏狂跳! 诈尸? 怎么可能?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到林家小院时,看到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院内,破草席被掀翻在地。 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林老栓、王桂香、林山、林小雨,一家四口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活动”着! 林老栓佝偻着身体,喉咙里发出呵呵的怪响,僵硬地试图从地上撑起来,灰败的脸上肌肉扭曲。 王桂香坐在地上,眼神呆滞涣散,双手无意识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嘴里反复念叨着模糊不清的“水……水……” 林山蜷缩着,剧烈地咳嗽,每一声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蜡黄的脸因为缺氧而憋得发紫。 而最小的林小雨,则被林晚紧紧抱在怀里,小小身体像受惊的小兽般剧烈颤抖,发出如同幼猫般的呜咽,她的肚子还不时的咕噜响! 这哪里是活人? 分明是刚从坟里爬出来的,还未适应身体的僵尸! 死气与生气在他们的身上,诡异交织! “张……张干事!鬼!真的是鬼!” 一名守夜的大队人员吓得面无人色,瘫坐在地,指着院内,语无伦次。 张建军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拔出手枪,厉声喝道。 “都给我闭嘴!慌什么!” 他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院中那四个“死而复生”的人,又看向死死护着妹妹,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异常清明的林晚! 不对! 绝对不对! 死人不可能这样! 这绝不是诈尸…… 第28章 觊觎男色 是药! 一定是林晚搞的鬼! “林晚!” 张建军的声音如同寒冰,枪口微微抬起,指向她。 “你到底给他们吃了什么?说!不然我现在就毙了你这个妖女!” 他必须立刻控制住局面,否则恐慌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妖女?” 林晚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燃烧着愤怒和悲怆的火焰。 “张干事!我爹娘哥哥妹妹没死!他们活过来了! 是老天开眼!是老天不忍心看我们一家被活活逼死啊!” 她紧紧抱着还在呜咽颤抖的小雨,声音嘶哑道。 “他们饿了几天,身体虚脱到了极点! 之前那是闭过气去了!是假死!现在缓过来了! 您看看小雨!看看我哥! 他们是活人!活人!” “假死?闭过气?” 张建军根本不信这套说辞! 刘大夫的诊断还响在耳边! 身体都僵凉透了,怎么可能是假死? 他枪口一紧,正要下令抓人。 突然,林山猛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竟“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带着浓重药味的颜色发黑的污物! 吐完之后,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蜡黄的脸上虽然依旧痛苦,但眼神却清明了许多。 他挣扎着看向张建军。 “张……张干事……我们……没死……是饿……饿晕了……气闭了……” 几乎同时,被林晚喂了点凉水的王桂香,也停止了撕扯衣服,茫然呆滞的眼神渐渐聚焦。 她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和指向女儿的枪口,母亲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连滚带爬地扑到张建军脚边,死死地抱住他的腿。 “张干事!不能开枪!不能开枪啊! 我的晚儿不是妖女! 是我们命大!老天爷不收我们啊! 您看看小雨!她饿啊!她肚子在叫! 她是活的!活的啊!” 她指着林晚怀里还在咕噜叫肚子的小雨。 林老栓也挣扎着,浑浊的老泪汹涌而出。 他对着张建军的方向,艰难的一下下地磕着头,无声地祈求着。 眼前这真实无比的饥饿、虚弱、呕吐、求生的本能…… 尤其是林小雨那持续不断的腹鸣和呜咽,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建军被愤怒和恐惧冲昏的头脑上。 难道……他们真的是饿极了的假死? 医学上……也不是没有过先例? 张建军握着枪的手,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他看着跪地哀求的王桂香。 看着磕头的林老栓。 看着咳得撕心裂肺的林山。 看着饿得直哭的林小雨。 还有护着妹妹,眼神倔强不屈的林晚…… 这真的是一家被邪术控制的僵尸吗? “张干事!”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惊疑响起,是闻讯赶来的刘大夫。 他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但医者的本能,还是让他大着胆子凑近观察林山吐出的污物,又颤抖着手去摸林小雨的脉搏和体温。 “脉……脉象虚弱……但……但有了! 体温……是温的!是活人的温度!” 刘大夫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之前……之前明明……难道真是饿脱了相,闭过气了?” 他自己也开始怀疑之前的诊断。 李老栓的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让张建军的怀疑彻底崩塌。 他颓然地垂下枪口。 “把……把他们扶进去! 刘大夫,你再仔细看看!” 张建军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疲惫。 “其他人!都散了! 谁敢妖言惑众,扰乱秩序,严惩不贷!” 一场惊天动地的“诈尸”风波,在张建军强力的压制,和李老栓“医术不精”的自我怀疑下,暂时被定性为“饿极假死”的医学奇迹。 村民们虽然心有余悸,议论纷纷,但在大队的驱赶下,还是渐渐散去。 林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丝。 她连忙和母亲一起,将依旧虚弱不堪的爹哥和小雨,搀扶回一片狼藉的屋里。 靠山屯的这场混乱与死里逃生的悲喜,似乎与村东头林老大家毫无关系。 此时,他们家的灶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昏黄的油灯下,林雪梅正穿着那件半新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甚至还扑了点粉。 她神情专注……还带着一丝自以为是的优雅,正守着一个咕嘟冒泡的小瓦罐。 瓦罐里翻滚着绿色的汤汁。 汤汁正散发着野菜和……一股极其刺鼻的带着土腥和微臭的怪异气味! 她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几种植物的样子。 那是她白天偷偷观察林晚家散落的草药渣,凭记忆画下来的! 旁边还胡乱地堆着她从后山采来的“药材”。 几株叶片肥厚,开着小白花的“车前草”,其实是泽泻,利尿但有毒。 几根带刺的藤蔓“野山药”,其实是金刚藤,根茎有毒。 还有几片她认为可以提香的,气味浓烈的“野葱”,其实是野蒜,有小毒。 “书上说了,药食同源……” 林雪梅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那锅诡异的汤,一边喃喃自语,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林晚那个蠢货都能熬出香汤,我林雪梅比她强一百倍! 等我熬好了,就给顾同志送去! 他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这锅“香汤”,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场景。 她完全没注意到,当她将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提味草”,撕碎丢进锅里后,那锅汤的颜色瞬间变成了诡异的深紫色,散发出的气味,也更加令人作呕。 “嗯,再加点这个……” 林雪梅看着那锅深紫色的汤,皱了皱眉,觉得颜色不够“好看”,想起家里还有一点珍藏的过年用的红糖。 她咬了咬牙,捏了一小撮,丢进了锅里。 “滋啦……” 红糖遇热融化,非但没能调和那诡异的紫色和臭味,反而让汤变得更加粘稠发黑。 她的汤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甜腻和腐败的更加难以形容的恐怖气味! “成了!” 林雪梅却满意地点点头,看着那锅卖相惊悚气味恐怖的浓汤,自我感觉良好。 她小心地将汤倒入一个洗刷干净的旧瓦罐里,盖上盖子,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顾同志……我来了。” 她抱着那罐“精心”熬制的“毒汤”,趁着夜色,鬼鬼祟祟地朝着村外顾长风曾停留的方向摸去。 青龙山深处,山坳木屋前。 顾长风盘膝坐在潭边一块光滑的青石上,闭目调息。 月光洒在他俊美却异常苍白的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 显然他强行输送“冰魄源力”压制药鼎的反噬,对他自身也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突然,顾长风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穿透夜色,锁定在山坳入口的方向! 不是林晚。 顾长风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片刻后,林雪梅娇柔造作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坳里响起。 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刻意的惊喜和一丝颤抖。 “顾……顾同志?真的是您?太好了! 我……我找您找得好辛苦啊!” 第29章 勾引未遂 顾长风稳如磐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林雪梅心中有些打鼓,但她又很不甘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又把衣服的领口往下使劲拉了拉。 然后,她努力摆出一副最温婉动人的姿态,这才将怀中那罐散发着恐怖气味的瓦罐,娇柔地捧到顾长风的面前,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 “顾同志,我……我知道您身份尊贵,看不上我们乡下的粗茶淡饭。 但……但我看您似乎对药膳感兴趣,就……就斗胆学着熬了一点。 想请您……请您指点指点……” 她一边说,一边羞涩地低下了头,露出了她白皙优美的脖颈。 那罐“汤”的气味随着她的靠近,瞬间弥漫开来! 顾长风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和厌恶。 “滚!” 顾长风轻启薄唇,声音清洌如冰泉。 林雪梅一怔,怎么和她想像中的不一样,顾长风没有被她的美色吸引? 她的脸色煞白,不死心地还想说些什么。 “顾同志,我……” “我说……” 顾长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刀刮过骨缝。 “滚!” 林雪梅只觉得呼吸一窒,双腿发软,手中的瓦罐也脱手飞出! “哐当!” 瓦罐摔在坚硬的青石上,碎裂开来! 那粘稠发黑散发着恐怖恶臭的“毒汤”,瞬间泼洒了一地! 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轰然爆发! “呕……” 林雪梅自己都被她这汤得恶臭熏得直接干呕起来,精心打扮的妆容糊了一脸,十分的狼狈不堪。 顾长风看都没看林雪梅的丑态一眼,他直接站起身,大踏步的离开了山坳。 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瘫软在地羞愤欲死的林雪梅。 林雪梅看着地上那摊散发着恶臭的污秽,又想到顾长风冰冷厌弃的眼神,巨大的屈辱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林晚……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她紧攥拳头,将所有的失败和屈辱,都归咎于林晚。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我要你死!要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靠山屯,林家破败的屋里。 油灯如豆,映照着劫后余生的一家人。 林老栓和王桂香喝了点温水,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林山咳得轻了些,靠在炕头喘息。 林小雨缩在母亲怀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恐。 屋内一片狼藉,被翻得底朝天。 藏起来的钱票被洗劫了一空。 “晚儿……钱……钱没了……” 王桂香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 那是女儿用命换来的,改变全家命运的希望啊! “娘,别哭,钱没了还能再挣。” 林晚拍着母亲的背,声音异常平静,眼中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 她看向父亲和哥哥。 “爹,哥,你们感觉怎么样?” 林老栓沉默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眼睛里是刻骨的悲凉和愤怒。 林山咳了几声,声音嘶哑。 “没……没事了……就是……就是饿……” 假死药对身体消耗巨大,他们现在迫切需要食物补充。 “吃得我来想办法。” 林晚的目光扫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最后视线落在墙角那个空瓦罐上。 她走过去,捡起瓦罐,看着底部残留的混合着的草药灰烬,林晚的眼神一亮! 空间药鼎虽然反噬严重,但它似乎对普通药材的精华萃取的能力还在! 她拿起瓦罐,走到灶台边。 没有油,没有盐,只有一点可怜的玉米面。 她将玉米面倒入瓦罐中,加入清水,又将瓦罐底部的残渣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混入其中。 点火,小火慢熬。 随着水温升高,一股极其微弱的属于黄芪枸杞的微甘气息,慢慢散发出来。 虽然味道依旧怪异,但远比之前的榆树皮团子强。 林晚集中精神,尝试着沟通脑海中的药鼎。 一丝极其微弱的感应,出现了! 药鼎似乎对那点残渣里蕴含的微弱精华,有着一丝本能的牵引! 成了! 糊糊熬好,颜色深褐,卖相不佳。 林晚盛了四碗,递给家人。 “爹,娘,哥,小雨,你们吃点东西。” 林老栓和王桂香看着那颜色古怪的糊糊,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碗,小口吞咽起来。 林山也接过来,狼吞虎咽。 这糊糊入口虽然带着苦涩和焦糊味,但落入空瘪的胃里后,却带来一股暖流和一丝气力! “晚儿……这……” 王桂香惊讶地看着女儿。 “加了点草根,能顶饿。” 林晚简单解释道。 她看着家人脸上都恢复了一丝血色,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至少,暂时饿不死了。 就在这地,突然外面“砰!”的一声响。 林家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破院门,被人从外面狠狠地踹开! 一脸怨毒的林雪梅,如同索命的厉鬼般冲了进来! 在她的身后,跟着同样脸色难看,眼神闪烁的赵金花,和拄着拐棍眼神怨毒的林周氏! “林晚!你这个丧门星!扫把精!” 林雪梅尖厉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刀子,直指林晚。 “你给顾同志,熬的那是什么鬼东西? 又苦又臭!害得顾同志看都不看我一眼!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你毁了我的前程!我跟你拼了!” 她状若疯魔,张牙舞爪地就朝林晚扑来! 赵金花也帮腔骂道。 “小贱人!自己没本事巴结上贵人,还使坏挡我家雪梅的路! 快把钱还回来!那是我们老林家的钱!” 林周氏则用拐棍指着林老栓和王桂香,声音尖刻。 “老二!桂香!看看你们生的好女儿!败家!害人! 还不快把钱拿出来!再让她给雪梅磕头认错!” 刚刚经历生死、家被洗劫、又累又饿的一家人,看着再次打上门来的豺狼,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轰然爆发! 林老栓猛地站起身,这个老实了一辈子的汉子,眼中第一次爆发出骇人的红光! 他佝偻的背挺得笔直,枯瘦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王桂香将小雨护在身后,像只护崽的母狮,对着大伯一家发出凄厉的哭喊。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钱票被你们抢走了!人参被你们说没了!现在你们还要逼死我们吗?” 林山挣扎着下炕,虽然虚弱,但却死死挡在妹妹身前,眼中是刻骨的仇恨! 林晚放下手中的碗,缓缓地站起身。 她看着扑过来的林雪梅,看着叫嚣的赵金花,看着刻毒的奶奶,又看了看身边愤怒到颤抖的家人。 新仇旧恨,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中奔涌!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那把豁了口的柴刀! 冰冷的刀锋,在昏黄的油灯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来啊!” 第30章 新仇旧恨 林晚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冻结了林雪梅扑过来的脚步。 “今天谁再敢往前一步,我就剁了谁的手!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她握着柴刀,一步步向前! 她瘦小的身躯,爆发出玉石俱焚的气势! 她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眸子,死死盯着林雪梅! 林老栓也是怒吼一声,抄起了旁边的烧火棍! 王桂香则抓起了一个破瓦罐! 连病弱的林山,也举起了炕边的一根木柴! 要钱? 要命? 那就来吧! 看谁先死? 林雪梅被林晚那森然的杀气,和全家人同仇敌忾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实的恐惧! 赵金花和林周氏也惊呆了! 她们从未见过二房如此凶狠的一面! “反……反了!反了天了!” 林周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晚。 “你……你敢拿刀对着你堂姐?张干事!张干事!杀人了!林家二房要杀人了!” 尖锐的哭嚎,再次划破了靠山屯的夜空! 豁了口的柴刀,在林晚手中发出冷硬的微光。 “来啊!” 林雪梅对上林晚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 她前冲的脚步硬生生顿住,甚至还因为惯性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重新精心描画的脸上,只剩下扭曲的恐惧。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林周氏的拐棍重重地杵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气得浑身筛糠般颤抖。 “林晚!你敢拿刀?你敢砍你堂姐?张干事张干事救命啊!林家二房要杀人啦!” 她尖厉的嚎叫穿透了薄薄的墙壁,在死寂的夜里传得老远。 赵金花也被二房这突如其来的凶狠吓住了。 她色厉内荏地指着林晚。 “小贱蹄子!把刀放下!你敢动雪梅一根汗毛,老娘跟你拼命!” 赵金花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她的身子却下意识地往门口缩了缩。 林老栓握着烧火棍的手青筋暴起,这个被欺压了一辈子的老实人,胸中的憋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他往前一步,和林晚并肩站在一起,浑浊的眼睛里是骇人的红光。 王桂香把瑟瑟发抖的小雨紧紧搂在怀里,对着赵金花和林周氏哭喊道。 “你们还要怎么样?钱票都被你们抢光了!东西被你们砸烂了! 现在连我们一家刚缓过气来,你们又要来逼命吗? 是不是非要看着我们一家五口都死绝了,你们才甘心?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林山挣扎着从炕上下来,虽然脚步虚浮,咳得撕心裂肺。 但他却咬着牙,挥舞着手中的木柴,踉跄着挡在林晚身前,蜡黄的脸上满是仇恨。 “滚……滚出去!再敢……再敢欺负我妹妹……我……我跟你们……同归于尽!” 一家五口,劫后余生,家徒四壁,被逼到了绝境! 林晚一家那同仇敌忾、视死如归的气势,竟将气势汹汹打上门来的林雪梅、赵金花和林周氏硬生生逼退到了门口! 林雪梅看着林晚手中那寒光闪闪的柴刀,感受着二房那从未有过的剧烈反抗,又惊又怒又怕。 她精心策划的“献媚”彻底失败,还在顾长风面前丢尽了脸面,这份巨大的屈辱和嫉妒无处发泄,才让她失去理智冲来找林晚撒气。 她本以为还能像以前一样,随意拿捏这个懦弱的堂妹一家,却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你……你们……” 林雪梅指着林晚,气得浑身发抖,妆容糊花的脸上狰狞扭曲。 “林晚!你少在这里装疯卖傻!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你给顾同志熬的那是什么鬼东西?又苦又臭! 害得顾同志看都不看我一眼!还骂我!让我滚! 都是你那个破方子!你故意害我!你这个黑心烂肺的贱人!你赔我的前程!”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试图将所有的失败都归咎于林晚。 “什么方子?什么又苦又臭?” 林晚的声音冷得像冰碴子。 “我熬什么汤,关你屁事? 你自己蠢笨如猪,采错了药草,熬出一锅毒汤想去害人,被人家识破赶出来了,你还有脸跑来怪我? 林雪梅,你的脸皮比公社粮仓的墙还厚!” “你胡说!” 林雪梅被戳中痛处,尖叫起来。 “就是你!就是你上次熬汤剩下的那些黑乎乎的药渣!我照着样子采的! 肯定是你动了手脚!你嫉妒我!怕我抢走顾同志!故意用毒药渣害我!” 她口不择言,只想把林晚拖下水。 “药渣?” 林晚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上次熬的是榆树皮团子,哪来的药渣? 你说的是墙角那个破瓦罐底下的灰? 那是我烧火剩下的草木灰! 你连草木灰和药渣都分不清,就敢去给人熬汤? 林雪梅,你脑子里装的是不是猪食?” “你!” 林雪梅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确实分不清那些乱七八糟的草根,更无法反驳林晚的话。 “够了!” 突然一声暴喝在院门口炸响! 张建军去而复返! 他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林周氏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再次惊起。 此刻,他脸色铁青,眼底布满血丝,大步流星地冲进院子。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一脸晦气的大队人员。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晚手持柴刀,眼神冰冷。 林老栓攥着烧火棍,目眦欲裂。 王桂香护着孩子,哭得凄惨。 林山拄着木棍,咳得摇摇欲坠。 而对面的林雪梅、赵金花、林周氏则是一副兴师问罪反被震慑的狼狈模样…… “又是你们!” 张建军的目光如同刀子,狠狠刮过林雪梅三人。 “深更半夜,聚众闹事,冲击民宅,还诬告他人行凶?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真当我不敢把你们都抓起来关牛棚吗?” 他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显然是动了真火。 今晚的“诈尸”风波,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现在林家又闹这么一出,简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张干事!冤枉啊!” 林周氏立刻哭嚎起来,手指着林晚。 “是她!就是这个丧门星!她拿刀要砍死她堂姐啊! 您看看!您看看雪梅吓的! 还有,她熬毒药害人! 雪梅就是用了她的方子,才被贵人嫌弃的! 她这是要害死我们老林家啊!” 第31章 闹剧暂收 “张干事!” 林雪梅也扑通一声跪下,挤出一滴眼泪。 “您要为我做主啊!林晚她心肠歹毒,自己巴结不上贵人,就用毒方子害我! 您闻闻,这味道……” 她指着地上那摊散发着诡异恶臭的污秽。 “这就是她教我的方子熬出来的!顾同志闻到就让我滚了! 她这是破坏工农团结,破坏国家建设!她……” “闭嘴!” 张建军厉声打断她,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闻着那股气味恐怖的“汤”残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味道……简直比茅坑还冲! 就这玩意儿,林雪梅居然敢拿去给顾长风? 张建军简直想撬开这个女人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他强忍着恶心,目光锐利地转向林晚。 “林晚!她说的是真的吗?这‘汤’的方子是你给的?” 虽然他心里基本认定是林雪梅自己蠢,但顾长风这个名字太敏感,他必须问清楚。 林晚放下柴刀,昂着头,清晰地说道。 “张干事,我上次熬的是榆树皮团子,用的是榆树皮粉和一点点玉米面,根本不是什么药方。 墙角那个破瓦罐里的东西,是上次烧火剩下的草木灰和一些烂草根,是我随手倒进去的。 林雪梅自己分不清草木灰和药材,偷摸着采了一堆不知名的毒草,熬出这么一锅比猪食还不如的东西想去巴结人,被人识破赶出来,就恼羞成怒跑来诬陷我! 请张干事明察! 也请张干事问问她,她所谓的‘方子’,是从哪里偷看来的? 又是怎么确定那就是我的‘方子’? 她敢对天发誓吗?” 林晚的话条理清晰,句句在理。 尤其是“偷看”和“对天发誓”这几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林雪梅的心上。 她确实是在林晚家翻找人参时,偷看了散落的药渣,凭记忆画的图。 对天发誓? 她心虚得很! “我……我……” 林雪梅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建军看着林雪梅那心虚的样子,再看看林晚那坦荡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这林雪梅,简直是蠢毒至极! “够了!” 张建军的声音冰冷刺骨。 “林雪梅!赵金花!林周氏!你们三人,深更半夜擅闯民宅,寻衅滋事,污蔑他人,扰乱治安!证据确凿!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回自己家去! 若是再敢踏进林家院子一步,或者再敢闹事,我立刻让人把你们捆了送大队! 关牛棚!批斗!” “张干事!你可不能这样啊!” 赵金花慌了。 “是林晚她……” “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就捆!” 张建军身后的大队人员立刻上前一步。 赵金花和林周氏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吭声了,只能怨毒地剜了林晚一家几眼,灰溜溜地去拉扯还跪在地上发愣的林雪梅。 林雪梅被母亲和奶奶半拖半拽地拉起来。 在经过林晚身边时,她死死地盯着林晚,那眼神如同淬了毒的蛇信子,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林晚,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你死!” 林晚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同样也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等着。看谁先死!” 林雪梅被她那眼神看得心头一寒,不敢再多言,被赵金花和林周氏连拖带拽地弄走了。 院子里总算恢复了暂时的平静,只剩下那摊散发着恶臭的污秽,和劫后余生的林家众人沉重地喘息声。 张建军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和虚弱不堪的林家老小,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挥挥手,让两个大队人员去处理那摊污秽。 “林晚,” 张建军的声音缓和了一些。 “把刀收起来吧。今晚……你们受惊了!刘大夫!” 他转头对后面跟来的刘大夫说道。 “你再给他们看看,尤其是林山和林小雨,开点药,钱……从队上支。” 刘大夫连忙点头,上前给林山把脉,又看了看小雨的情况。 张建军看着林晚。 “至于钱票和人参的事,我会查。但你们也要……” 他的话没说完,目光扫过林晚刚刚放下的柴刀,又看了看林老栓手中的烧火棍,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好自为之。明天……去队部一趟。” 他需要时间理清头绪,尤其是顾长风和林晚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以及那神秘的“药膳”。 说完,张建军带着满身的疲惫和疑虑,离开了。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 林家破屋里,死寂一片。 王桂香抱着小雨,无声地流泪。 林老栓颓然地坐在地上,烧火棍滚落一旁。 林山咳得蜷缩在炕角。 林晚默默走过去,捡起柴刀放好,又扶起父亲,轻声道。 “爹,娘,哥,没事了。先休息,吃点东西。” 她将刚才那几碗颜色深褐的糊糊重新热了热,分给家人。 林晚自己也喝了一小碗。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胃里那点微弱的暖意,同时集中精神,尝试再次沟通脑海中的药鼎。 一丝极其微弱的吸力,从药鼎内部传来,牵引着胃中那点微弱的药性精华,缓缓汇入鼎中! 林晚清晰地感知到了——它在“吃”! 有反应了! 药鼎在缓慢地汲取能量恢复自身! 这个发现让林晚精神一振! 只要有办法让它“吃”,就有希望让它恢复! 林晚心中稍定,暗暗盘算着,明天要去寻找更多可能蕴含微弱药性的东西…… 青龙山深处,盘膝调息的顾长风,紧闭的双眸倏然睁开! 他感应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的波动! 是她。 她的药鼎……在吸收那点微末的“废料”? 顾长风冰冷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这只小狐狸,比他想象的还要顽强! 顾长风冰冷的唇角,不觉勾出一抹微笑。 他脑海中浮现出林晚那美丽又不失坚韧的脸庞,之前搂着她时的那种温香软玉战栗的感觉,又袭上了他的心头,让他耳红心跳…… “看来,光压制反噬还不够……” 他傻笑着低语。 “你还需要一点……‘补品’……” 顾长风指尖轻弹,那缕凝练的冰蓝源力,无声无息地没入脚下的土地。 他苍白如雪的脸上,那层寒霜似乎稍稍淡去了一分。 此时的林晚,突然感觉脚下泥土地面,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转瞬即逝。 她疑惑地低头看了看,除了冰冷的泥地,什么也没有。 她摇摇头,只当是夜露的寒气。 她心中继续盘算着明天的生计。 钱粮全无,靠那点玉米面和废渣支撑不了多久。 她必须尽快找到新的食物来源,或者……赚钱的门路…… 然而,林晚不知道的是,那个药鼎,在此时微不可察地亮了一丝丝…… 第32章 又生恶毒 天刚蒙蒙亮,林晚已经起床了。 她轻手轻脚地看了一遍家人。 爹娘在炕上沉睡,呼吸虽弱但平稳了。 林山咳得少了些,蜡黄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丁点血色。 小雨依偎在母亲怀里,小肚子不再咕噜作响,睡得还算安稳。 昨晚那碗混合了“废渣”的糊糊,似乎真的起了作用,虽然微弱,却实实在在地吊住了大家的命,甚至还带来了一丝丝恢复的迹象。 林晚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空瓦罐上。 昨夜那丝转瞬即逝的凉意,她总觉得有些奇怪。 是顾长风? 还是……错觉? 她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食物! 玉米面只够再熬一顿稀薄的糊糊。 她必须找到新的食物。 “晚儿……” 王桂香醒了,声音虚弱。 “你要去哪?” “娘,我去后山转转,看能不能找点吃的。” 林晚低声说道。 “您看着点爹和哥小雨。” “后山……” 王桂香眼中满是担忧。 “小心点,别再遇上……” “我知道,娘,我就在近处转转。” 林晚安抚道,拿起一个破旧的背篓和一把小锄头。 刚出门,林晚就看到一个队部的人员向她走过来。 “林晚同志,张干事让你去一趟大队。” “好。” 林晚知道张建军会来找她,但没想到竟然这么早。 靠山屯队部。 张建军一夜未眠,眼下的乌青浓重。 他坐在桌前,面前摊着几张纸,上面记录着昨晚事件的零散口供和疑点。 纸上重点圈出了几个词:林晚、药渣/草木灰、顾长风、钱票…… 正在这时,门被敲响,林晚走了进来。 “张干事,您找我。” 林晚的声音清晰,不卑不亢。 张建军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她,试图从她这张过分平静的脸上找出些破绽。 “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 “昨晚闹得厉害,找你了解点情况。” 林晚依言坐下,双手放在膝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钱票的事,你确定是被林老大家拿走了?” 张建军开门见山问道。 “确定。” 林晚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爹娘藏钱的地方只有家里人知道,昨晚他们来闹,我娘亲眼看见赵金花从我娘枕头底下把包钱的手绢摸走了。” “有证人吗?” 张建军追问。 林晚沉默了一下。 “没有。” 张建军敲了敲桌子,这事确实棘手,没有直接目击者。 “那‘药膳’呢?” 他的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看向林晚。 “林雪梅说是你给她的方子熬的汤,结果熬出一锅毒汤,害她得罪了顾同志。你怎么解释?” 来了! “张干事,这话您信吗? 我连饭都吃不上,哪来的本事给别人药方子? 我上次熬的是榆树皮团子,全村人都知道! 墙角那个破瓦罐里的东西,是烧火剩下的草木灰和烂草根,我随手倒的! 林雪梅自己蠢,分不清草根草药,采错了东西熬出毒汤,还想赖在我头上? 她怎么不说是她偷看我家的东西,自己瞎琢磨的?” 林晚的话逻辑清晰,情绪到位。 张建军看着她眼中真实的愤怒,再想到林雪梅昨晚的蠢态和那锅恶臭的“汤”,心里的天平早已倾斜。 但他不能放过顾长风这条线。 “那顾长风同志呢?” 张建军紧盯着林晚的眼睛。 “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是最关键的疑点! 一个身份神秘的隐世家族大公子,为何会对一个乡下小丫头另眼相看?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却是一片茫然和困惑。 “张干事,你也知道,顾同志只是想让我帮他熬些药膳,我们的关系仅此而矣!” 张建军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那个顾长风,绝不是什么随手救人的好心人! “行了,情况我了解了。” 张建军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 “钱票的事,我会继续调查。 至于林雪梅那边,她再敢无理取闹,你直接来找我。 回去吧,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他暂时放过了林晚,但顾长风和林晚之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以及那神秘的“药膳”,已在他心里埋下了更深的种子。 “谢谢张干事。” 林晚暗暗松了口气,起身离开。 村东头,林老大家。 林雪梅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深深的怨毒。 她正拉着赵金花和林周氏哭诉。 “奶奶,娘!你们一定要帮我出这口气! 都是林晚那个贱人,她毁了我的前程! 那个顾同志……肯定是她背后搞的鬼! 还有张干事,他偏心!他包庇那个小贱人!” 林周氏阴沉着脸。 “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赵金花也恨恨道。 “就是!熬个汤都能熬成毒药!你还能干点啥?” “那也不能怪我啊!肯定是林晚的药渣有问题!” 林雪梅尖叫道。 “她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不想让我好过!” 林雪梅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满是恶毒的说道。 “奶奶,娘,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晚家肯定还有秘密!她那个‘药膳’…… 张干事不是也在查吗? 我们……” 她凑到奶奶和母亲两人耳边,如此这般地嘀咕起来。 林周氏和赵金花侧头听着,脸上的怨毒渐渐变成了阴险的算计。 一个新的更恶毒的计策,正在酝酿。 后山边缘。 林晚背着背篓,仔细搜寻着。 这个季节,野菜大多老了,能吃的很少。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应周围的植物。 她惊喜的发现,她竟然能隐约地感觉到哪片区域的植物生机更旺盛些,哪里的泥土气息更“干净”些。 这……这难道是药鼎带来的附加能力?! 对植物生命力的感知力?! 她顺着这种模糊的感应,向一处背阴湿润的山坡走去。 拨开茂密的蕨类,她的眼前猛地一亮! “车前草!” 林晚心中一喜。 虽然不算珍贵,但车前草嫩叶可食,全草可入药,清热利尿。 更重要的是,在药鼎那微弱的感知中,这几株车前草蕴含的生机,明显比旁边的杂草要强上不少! 她小心地挖出几株,连根带土放进背篓。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草丛里,似乎有一点不寻常的白色。 走过去拨开草丛,林晚的呼吸一滞! 一株约莫三寸长、根须完整、芦碗清晰、形态饱满的……野山参! 林晚心头狂跳,一个念头闪过。 “这……难道是……” 她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这参位置太明显了,像是被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 人参周围的泥土有轻微翻动的新鲜痕迹,不像是自然生长。 是他! 是顾长风! 这株参,还有昨夜那丝凉意……是他留下的“补品”? 给药鼎的? 还是……给她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不管怎样,活下去最重要!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株小参挖出,用苔藓包好,放进背篓最底层。 然后她又惊喜地在旁边发现了,一只被拧断脖子还带着体温的肥硕野兔! 这绝非巧合! 野兔不会自己撞死在这里! 是他! 真的是他! 林晚的心情复杂,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甜蜜。 第33章 阴魂不散 林晚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回到自家小院附近时,她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在她家院墙外面鬼鬼祟祟地张望。 是大队队长王铁柱! 那个之前带头冲进她家,眼神贪婪的大队队长! 王铁柱似乎很警觉,很快他便发现了归来的林晚。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板起脸,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背着手走过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林晚身后的背篓里瞟。 “林晚,一大早上山了?挖到什么好东西了?” 王铁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试探。 林晚心头警铃大作! 这个王铁柱,之前翻找她家是翻得最起劲的! 他此刻出现,绝非偶然! 是张建军派来的? 还是……他自己贼心不死? 她握紧了背篓的带子,脸上却露出一丝疲惫表情。 “王队长,没挖到什么,就挖了一点野菜。 昨天多亏了张干事主持公道,我们一家才没被逼死。 我寻思着找点吃的,给爹娘哥妹补一补。” 她故意将背篓口敞开一点,露出上面盖着的荠菜和野葱。 王铁柱伸长脖子看了看,确实只有野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他又有些狐疑地盯着背篓。 “就这么点?我看你这背篓挺沉啊?下面没藏点别的? 比如……山鸡野兔?或者……药材?”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特别重,目光锐利地刺向林晚。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他知道人参的事? 或者说,他在怀疑什么? “王队长说笑了。” 林晚强自镇定,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我们家现在连耗子都不愿意来,哪来的山鸡野兔? 至于药材……我哥上次是走了大运才撞上一株,还被人抢了,您不是知道吗? 现在这光景,能挖点野菜填肚子就不错了。” 她将“被人抢了”几个字说得清晰,意有所指地看着王铁柱。 王铁柱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心虚。 他冷哼了一声。 “没有最好!张干事让我盯着点,怕你们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你们以后都老实点!” 他丢下这句威胁意味十足的话,又狠狠剜了一眼林晚的背篓,这才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林晚看着他走远,手心里全是冷汗。 背篓里那株小参和野兔,此刻如同烫手的山芋。 顾长风的“礼物”,不仅带来了生机,也引来了新的危机! 她快步走进院子,反手闩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了一口粗气。 她走到灶台边,将背篓放下,首先拿出了那只肥硕的野兔。 然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了那个装着“废渣”的破瓦罐和那株用苔藓包裹的小参。 林晚决心要尝试一下! 用这株参,加上药鼎的能力,熬一锅真正的开启她复仇与致富之路的药汤! 林家破败的灶房里,弥漫着一股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味。 不再是苦涩的焦糊,而是一种令人精神一振的甘醇气息。 林晚小心地守在灶前,看着小瓦罐里翻滚的汤汁。 汤汁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琥珀色,清澈透亮,几片嫩黄的车前草叶和洁白的野葱段点缀其中,中心是那株被切成薄片的小参。 林晚集中了全部精神,沟通着脑海中那尊药鼎。 药鼎在吸收这锅汤的精华! 它在利用这锅汤慢慢地修复着自身,同时,在药鼎那微弱的“过滤”和“提纯”作用下,瓦罐中翻滚的汤液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原本只是普通野山参和野菜熬煮的汤,在药鼎这微弱能力的加持下,品质似乎提升了一个台阶! 成了! 林晚心中激动,但丝毫不敢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生怕药鼎这微弱的能力被中断。 “晚儿……这汤……好香啊!” 王桂香虚弱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连一直昏昏沉沉的林老栓都抽了抽鼻子,浑浊的眼睛看向灶房方向。 林山停止了咳嗽,努力吸着气。 连最小的小雨都咂巴着嘴,眼巴巴地望着姐姐。 林晚将熬好的参汤小心地分在几个豁了口的碗里。 琥珀色的汤汁,温润如玉,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爹,娘,哥,小雨,来,喝汤了。” 一家人围坐在炕沿。 林老栓颤抖着手接过碗,看着碗里清澈见底的汤和那片薄薄的人参,浑浊的老泪再次涌出。 王桂香吹凉了喂给小雨。 林山自己端起碗,深深吸了一口那令人心安的香气。 入口,温润,微甘,带着草木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瞬间在几人冰冷的胃里弥漫开来,迅速驱散了他们四肢百骸的寒意和虚弱! “唔……” 林老栓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蜡黄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血色。 王桂香只觉得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多日来的疲惫和惊惧似乎被驱散了不少,精神都为之一振。 林山喝了几口,只觉得胸中那股憋闷的滞涩感似乎松动了许多,呼吸都顺畅了些,虽然依旧咳,但不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小雨更是小口小口喝的香甜,大眼睛亮晶晶的,小脸上有了点红润。 一碗汤下肚,一家人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苗,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濒死的灰败之气被驱散了! 林晚自己也喝了一小碗。 汤入腹中,那股温和却精纯的药力暖流,迅速被药鼎贪婪地吸收。 鼎身上的细微裂痕,似乎……更细微了! 有效! 而且效果显著! 然而,她的喜悦还未持续多久,院外就传来了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一声不怀好意的咳嗽声。 是王铁柱! 林晚心中一凛,迅速将剩下的参汤倒入一个破瓦罐里,藏进灶台最深处,并用柴草盖好。 又把那个装着“废渣”的空瓦罐和挖参的小锄头随意放在显眼处。 刚做完这一切,王铁柱那张带着审视和贪婪的脸就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哟,林晚,在家呢?熬什么呢?这么香?” 王铁柱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狭小的灶房里来回扫视着。 他的鼻翼不停的张合,这香气,绝不是野菜糊糊能有的! “王队长。” 林晚转过身。 “挖了点野菜,放了点野葱煮的汤,有点香气罢了。您有事?” “野菜汤?” 王铁柱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他大喇喇地走进来,目光扫过那个空瓦罐和小锄头,又看向里屋。 炕上,林老栓和王桂香闭着眼,似乎在休息,但脸色明显比昨天好了太多! 林山也靠在炕头,虽然还咳,但精神头足了不少。 小雨更是依偎在母亲怀里,小脸红扑扑的! 这变化太大了! 昨天还跟死人一样,今天就缓过来了? 就凭野菜汤? 骗鬼呢! 第34章 图穷匕见 王铁柱心里更加笃定,林晚一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张干事让我来看看你们家的情况。 你们恢复得挺快啊?看来是找到好东西补身子了? 拿出来看看呗,也好让队上放心。” “王队长说笑了。” 林晚挡在灶台前,声音平静。 “就是我们命硬,缓过来了,哪有什么好东西?! 野菜汤都在肚子里了,您要看碗底吗?” 她指了指炕沿边几个喝得干干净净的空碗。 王铁柱脸色一沉。 “林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干事可说了,要查清楚你们家的事! 我怀疑你私藏了违禁品!或者……偷了队上的东西!” 他图穷匕见,直接扣帽子! “王队长!” 王桂香忍不住了,挣扎着坐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您不能这么冤枉人啊!我们家都被抢光了!哪还有东西私藏? 您看看这屋子,像是有东西的样子吗? 晚儿挖了点野菜救命,这您也要查吗?” 林老栓也睁开眼,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铁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充满了愤怒。 “哼!有没有,搜过才知道!” 王铁柱被他们看得有些发毛,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挡在灶台前的林晚。 “让开!我例行检查!” 林晚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撞在墙上,后背生疼。 她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看着王铁柱像只贪婪的鬣狗,在灶房里翻箱倒柜。 锅盖被掀开,里面只有一点野菜残渣。 米缸空空如也。 墙角堆放的柴草,被粗暴地拨开…… 王铁柱的动作粗暴而仔细,连炕席底下都没放过。 他的目标很明确——人参! 或者其他什么值钱的东西! 突然,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灶台深处那个藏着参汤瓦罐的地方,因为王铁柱的手已经伸向了那堆柴草…… 就在这时! “王队长!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个队员惊慌失措的猛地冲进了林家小院! 王铁柱的动作瞬间僵住,不耐烦地回头道。 “嚎什么嚎!没看我正忙着吗?出什么事了?” 那队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指着村口的方向,声音都变了调。 “是……是刘二狗!他……他死了!死在……死在村口老槐树下了!” “什么?” 王铁柱脸色大变,也顾不上搜查了。 “谁死了?刘二狗?怎么回事?说清楚!” “不……不知道啊!就……就早上有人看见他趴在那儿,叫不醒……一摸……没气了! 脖子……脖子上还有……还有掐痕!” 队员的声音带着恐惧。 掐痕? 命案? 王铁柱瞬间头皮发麻! 靠山屯多少年没出过人命案子了! 他哪还顾得上林晚家这点“小事”? “走!快去看看!” 王铁柱立刻冲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林晚一眼。 “你给我老实待着!回头再找你算账!”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家几人粗重的喘息,和他们远去的脚步声。 林晚看着王铁柱离开的背影,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刘二狗? 那个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二流子? 他怎么突然死了? 还死在村口? 脖子有掐痕? 这靠山屯,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王桂香吓得脸色发白。 “死……死人了?老天爷啊……这……” “娘,别怕,跟我们没关系。” 村口老槐树下,已经围了不少被惊动的村民。 大家都悄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惊恐。 张建军脸色铁青地站在树下,看着地上被草席盖着的尸体,旁边站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刘大夫。 王铁柱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张……张干事!怎么回事?” 张建军没理他,沉声问刘大夫。 “就大夫,确认了?” 刘大夫抹了把头上的冷汗,声音发颤。 “确……确认了……没气儿了…… 他身上没明显外伤,就……就脖子上有……有道很深的指痕! 像是……像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活活掐死!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恐的抽气声。 张建军蹲下身,掀开草席一角。 死者刘二狗双眼圆睁,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舌头微微吐出,脸色青紫。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脖颈上那几道深紫色的清晰的指痕淤青! 指痕粗大,位置精准,显示出凶手的力量和狠辣! 这绝非意外或自杀! 是谋杀! 是性质极其恶劣的谋杀! “昨晚谁最后见过他?” 张建军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人群,声音冷得像冰。 人群一阵骚动,互相看着,没人敢吭声。 刘二狗人缘极差,又是二流子,谁知道他昨晚去哪鬼混了? 就在这时,一个尖厉的女声带着哭腔响起。 “我知道!我知道他昨晚去哪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雪梅扶着哭哭啼啼的赵金花挤了进来。 林雪梅指着地上刘二狗的尸体,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愤怒。 “昨晚!昨晚天擦黑的时候,我看见他! 他鬼鬼祟祟地从……从林晚家那边跑出来! 怀里……怀里还鼓鼓囊囊的,像是揣着什么东西!”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刚刚闻讯赶来的林晚一家! 林雪梅的声音带着煽动性的哭腔。 “肯定是他!肯定是他昨晚趁乱去林晚家偷东西了! 说不定就是偷了那株人参! 然后……然后就被林晚家的人发现了…… 他们……他们为了灭口……” 她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林晚、林老栓、林山身上! 怀疑、恐惧、幸灾乐祸……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淹没! “你血口喷人!” 林山气得浑身发抖,剧烈地咳嗽起来。 王桂香脸色惨白,抱着小雨摇摇欲坠。 林老栓死死攥着拳头。 林晚站在家人身前,迎着所有人审视和怀疑的目光,脸色冰冷如霜。 她看着林雪梅那张写满恶毒和算计的脸,又看向地上刘二狗的尸体和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指痕。 刘二狗死了? 昨晚去过她家附近? 怀里鼓鼓囊囊的? 还被林雪梅“恰好”看见了? 这一切,巧合得令人发指! 是林雪梅的毒计? 还是……有人借刀杀人? 张建军的目光也落在了林晚身上,眼神复杂而锐利。 林雪梅的指证,刘二狗的死,脖子上的指痕……还有林家二房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凶悍”……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推论! “林晚,还有林老栓,林山,你们三个,跟我去队部! 其他人,都散了! 王铁柱,你带人看好现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 张建军知道他必须立刻控制局面,深挖真相…… 第35章 陷害污蔑 靠山屯队部里,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一盏昏黄的电灯泡悬在屋顶,光线惨白,映照着几张同样惨白的脸。 林晚、林老栓、林山被勒令站在屋子中央。 张建军坐在唯一的桌子后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王铁柱和另一个民兵持枪站在门口,眼神不善。 林雪梅、赵金花和林周氏则挤在角落里。 林雪梅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恶毒。 “说!昨晚晚上7-9点前后,你们在干什么?刘二狗的死,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张建军的问话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寂静的房间里。 “张……张干事!” 王桂香抱着小雨,被拦在门外,只能扒着窗户哭喊。 “冤枉啊!昨晚那会儿,我们一家刚缓过来,都躺在床上动不了啊!晚儿在熬糊糊给我们吃,我们连炕都下不来,哪有力气去杀人啊!” “哼!动不了?” 林雪梅立刻尖声反驳道。 “二婶,您可别睁眼说瞎话! 昨晚是谁拿着柴刀要砍我的?是谁举着烧火棍要打人的?那力气可不小! 张干事,您可都看见了!他们凶得很呢!” 她刻意强调昨晚二房的“凶悍”。 “那都是被你们逼的!” 林山气得浑身发抖,咳得脸色发紫。 “是你们……是你们抢了钱和票……还……还想来打玩儿!我们……我们是被逼反抗的!” “钱?票?” 张建军目光一凝,抓住关键词。 “林雪梅,你说你昨晚看见刘二狗从林家方向跑出来,怀里鼓鼓囊囊的?” “是!千真万确!” 林雪梅立刻指天发誓。 “就在天刚擦黑那会儿! 他慌慌张张地从林家后院墙根那边跑出来,怀里抱着个布包,鼓鼓囊囊的!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但没多想! 现在想想,肯定是他趁着昨晚民兵搜查的混乱,摸进去偷了东西! 说不定就是偷了票和钱!然后就被林晚家的人发现了,为了灭口,就……就把他给……” 她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眼神惊恐地看向林老栓和林山。 “你放屁!” 林老栓猛地抬起头,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着林雪梅,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我……我昨晚……连……连坐起来的力气……都……都没有!怎么……杀人!” 他艰难地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 “爹!” 林晚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冰冷的目光射向林雪梅。 “林雪梅,空口白牙污蔑人也要有个限度!你说你看见刘二狗偷东西了?谁能证明? 就你一个人看见了?他偷了什么? 还有,你说我们灭口?证据呢?就凭你这一张嘴?” “证据?” 林雪梅冷笑,指着外面。 “刘二狗脖子上的指痕就是证据!那么深的指痕,力气小了能掐出来吗? 二叔,您这手……” 她故意看向林老栓那枯瘦如柴关节粗大变了形的手。 “还有山子哥,您这病的风一吹就倒的样子……能掐死一个壮劳力?骗谁呢? 我看,就是林晚! 她昨晚拿着柴刀那狠劲,跟要吃人似的!肯定是她干的!” 矛头瞬间集中指向林晚! 张建军的眼神也锐利起来。 “林晚,昨晚戌时,你在干什么?详细说!” “我在熬糊糊。” 林晚迎着他的目光,声音清晰,没有丝毫慌乱。 “用最后一点玉米面,加了些烧火剩下的草木灰,熬了糊糊给爹娘哥妹吃。 从起火到熬好,一直守在灶台边,寸步未离。 小雨可以作证,她一直在我身边。” 她看向窗外抱着小雨的王桂香。 王桂香立刻哭喊道。 “是哩!张干事!晚儿一直在灶房!一步都没离开! 小雨一直跟着她姐姐!我可以作证!小雨也可以作证!” “一个小丫头片子,又饿又吓的,能记得什么?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金花立刻反驳。 “就是!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好了的!” 林周氏帮腔。 “够了!” 张建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子哐当乱响。 他头痛欲裂。 林晚的供词有母亲和幼妹作证,但可信度存疑。 林雪梅的指证看似有“目击”,但没有实物证据,且动机可疑。 最关键的,还是刘二狗脖子上的指痕! 那指痕深陷皮肉,淤紫发黑,指节粗大,指力惊人! 绝非一个枯瘦老人或一个病弱青年能造成的! 林晚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算昨晚再凶狠,力量能达到那种程度吗? 疑点重重! 张建军站起身,走到林老栓和林山面前,仔细审视他们的手。 林老栓的手枯瘦干瘪,布满老茧和裂口,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形,但手指细弱无力。 林山的手虽然年轻些,但同样瘦骨嶙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还因为咳嗽而不停颤抖。 这样一双手,确实很难想象能爆发出掐死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他又看向林晚的手。 少女的手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纤细,指节分明,掌心有薄茧,但整体看来仍是少女的手。 张建军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林雪梅在撒谎? 但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顾长风远在山坳,冰冷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蝼蚁的污浊,果然不堪入目。 他的目光重新锐利起来,再次扫过屋内众人,最终定格在王铁柱身上。 王铁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右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皮带。 昨晚……是王铁柱带人冲进林家搜查的! 翻箱倒柜,动静最大! 刘二狗如果趁乱偷东西,王铁柱和他手下的人,是最有可能发现的! 或者说……他们自己,难道就真的那么干净? 尤其是王铁柱,他昨晚和今早对林晚家异常的“关注”和贪婪…… 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推测,在张建军脑中成型! 他不动声色,沉声下令。 “刘大夫!” 守在门外的刘大夫连忙进来。 “张干事?” “你带两个人,再去仔细检查刘二狗的尸体! 重点检查他指甲缝、衣服口袋、还有身上有没有搏斗留下的痕迹! 特别是……有没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比如……麻绳纤维?或者钱票?” 张建军边说,目光边有意无意地瞟向王铁柱的右手。 王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右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是!” 张建军又看向林晚一家,语气稍微缓和,却带着深意。 “林晚,你说你昨晚在熬糊糊?熬的什么糊糊?加了草木灰?那东西能吃吗? 还有,你说你们身体虚弱无力,但看你们今天的气色,似乎恢复了不少?” 林晚心中一动! 机会来了! 第36章 铁证清白 林晚深吸一口气,迎着张建军审视的目光,清晰地说道。 “张干事,草木灰是碱性的,在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加一点点在水里沉淀过滤,可以中和胃酸,缓解一点饥饿感,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土法子。至于恢复……” 她顿了顿。 “那是因为……我们今天早上运气好,在后山捡到了一只……撞死的野兔!我熬了兔肉汤,给爹娘哥妹补了点油水!” “野兔?” 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连林雪梅也瞪大了眼睛。 “是!” 林晚点点头,看向门外焦急的母亲。 “娘,您把早上熬汤剩下的那点汤底和兔骨头拿来!给张干事看看!” 王桂香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声。 “哎!哎!我这就去拿!” 很快,王桂香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破瓦罐。 “张干事,您看!” 王桂香将瓦罐递过去。 “这就是早上熬的!晚儿运气好,捡了只撞死的兔子! 我们一家就靠着这点油水,才缓过来点劲儿! 可……可就算吃了点肉汤,我们也还是虚的啊!哪有力气去杀人?更别说掐死人了!”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建军看着瓦罐里的汤底和骨头,又闻了闻那气味,确实是野兔汤。 林晚的解释合情合理。 野兔撞死虽然少见,但并非不可能。 这也解释了林家气色好转的原因,也侧面佐证了他们之前确实虚弱不堪。 林雪梅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没想到林晚竟然还有这一手! 她不甘心地叫道。 “兔……兔子?谁知道是不是偷的!或者……或者是她用卖人参的钱买的!” “林雪梅!” 张建军厉声喝止她。 “没有证据,休要胡言!” 他转向林晚,眼神复杂。 “这兔子汤,倒是解释了你们恢复的原因。不过……”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 “这并不能完全洗脱你们的嫌疑。刘二狗的死,脖子上的指痕是关键!” 就在这时,刘大夫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包和一个小镊子,镊子上夹着几根细小的灰褐色的纤维! “张……张干事!有发现!” 刘大夫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在刘二狗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还有,在他贴身口袋里,找到了……找到了这个!” 他将镊子上的纤维递给张建军,又将那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张被揉的皱巴巴粮票和几毛钱零票! 正是林晚家丢失的钱票中的一部分!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李老栓手中的东西。 王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滚而下!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张建军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利剑,最终定格在王铁柱那只指节发白的右手上。 那虎口处,似乎还残留着麻绳的勒痕? “王、铁、柱!” 张建军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一字一顿,带着滔天的怒意。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王铁柱那张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 刘大夫手中那沾着污迹的钱票,那几根灰褐色的麻绳纤维,此刻成了最致命的铁证! 王铁柱浑身筛糠般颤抖,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 “我……我……不是我!”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干事!您……您不能冤枉好人啊! 这……这钱票……也许是刘二狗偷的! 他……他死前塞进兜里的! 那……那麻绳……山上有的是……怎么能说是我……” “好人?” 张建军怒极反笑。 “钱票是林晚家丢的! 刘二狗指甲缝里的麻绳纤维,跟你民兵队仓库里捆东西的麻绳一模一样! 还有你手上这勒痕……” 张建军猛地出手,快如闪电,一把抓住王铁柱想要藏起来的右手腕,用力掰开! 王铁柱虎口处,一道新鲜的深紫色的勒痕赫然在目! 与刘二狗指甲缝里的麻绳纤维颜色质地完全吻合! “啊!” 王铁柱发出一声痛呼,试图挣扎,但张建军的手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现在,你告诉我!” 张建军的声音如同寒冰,每一个字都砸在王铁柱的心上。 “昨晚戌时前后,你在哪里?刘二狗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手上的勒痕,哪来的?这钱票,怎么会在刘二狗身上?说!” 铁证如山! 动机昭然! 王铁柱的心理防线在张建军雷霆般的质问和那无可辩驳的证据面前,彻底崩溃了! “我……我……”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跪在地,涕泪横流。 “张干事!饶命!饶命啊!我……我是一时糊涂!是……是刘二狗!是他该死啊!” 他语无伦次地哭嚎起来。 “之前……之前我带人去林家翻查…… 我……我第一个冲进去……在……在灶房梁上的草堆里……摸到了那株人参! 还有……还有一小包钱票! 我……我鬼迷心窍啊!想着林家人都‘死’了……这东西……这东西……” 他猛地指向角落里面无人色的林雪梅、赵金花和林周氏。 “是她们!是她们说林家人活不过来了!东西放着也是浪费!不如……不如分了! 我……我就起了贪念……” “你胡说!” 林雪梅尖声尖叫,脸都吓白了。 “你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赵金花和林周氏也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否认。 “没有!没有!王队长你疯了吗!乱咬人!” “闭嘴!” 张建军一声暴喝,震得三人噤若寒蝉。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们,如同看三只肮脏的老鼠,最终回到王铁柱身上。 “继续说!” 王铁竹涕泪交加。 “我……我藏好东西,想着等风声过去…… 谁知道……谁知道我出来的时候,在院墙根被刘二狗那狗日的撞见了! 他……他看见我怀里鼓鼓囊囊的,就……就想分一杯羹! 威胁我要是不给他一份,就去告发我! 我……我气不过! 就……就把他引到村口老槐树下……趁他不备……从后面……用……用捆东西的麻绳勒……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双手颤抖地比划着,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疯狂。 “我……我没想杀他! 真的!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他! 谁知道……谁知道他拼命挣扎…… 我……我手上劲大了……就……就……” 他捂着脸,发出绝望的哀嚎。 第37章 情愫暗生 真相大白! 王铁柱监守自盗,被刘二狗撞破,进而杀人灭口! 而林雪梅所谓的“目击”,不过是她为了栽赃林家而编造的谎言! “畜生!” 张建军怒不可遏,一脚将瘫软的王铁柱踹翻在地! “身为大队队长,知法犯法,监守自盗,杀人灭口!把他给我捆了!押起来!送公安处理!” 两名队员立刻上前,粗暴地将瘫软如泥的王铁柱捆了个结实。 张建军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向脸色煞白摇摇欲坠的林雪梅、赵金花和林周氏。 “你们三个!恶意诬告,扰乱办案,煽风点火! 林雪梅!你所谓的‘目击证词’,根本就是蓄意构陷! 来人!把她们三个也给我看起来!待王铁柱的案子审结后,一并处理!” 林周氏还想撒泼。 “张干事!我们冤枉啊!是王铁柱他……” “再多说一个字,现在就关牛棚!” 张建军眼神冰冷,毫不留情。 队员们立刻上前,将哭嚎挣扎的三人也拖了出去。 队部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林晚一家和面色沉重的张建军。 张建军带着歉意和疲惫说道。 “林晚,林老栓,林山,还有桂香嫂子,让你们受委屈了。 案子已经查清,真凶伏法,你们是清白的。 你们这丢失的钱票……” 他拿起刘大夫找回的那个小布包,递还给王桂香。 “大部分在这里了,剩下的……恐怕在王铁柱那里,我会继续追缴……” 王桂香颤抖着接过那失而复得的钱票,紧紧攥在手里,泣不成声。 “谢谢……谢谢张干事……谢谢您还我们清白……” 林老栓和林山也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对着张建军不住地点头。 林晚扶着家人,心中巨石终于落地。 她看着张建军,真诚地说道. “谢谢张干事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不必谢我,这是我的职责。” 张建军摆摆手,看着林晚,眼神复杂, “你们也受了惊吓,先回去好好休息。这件事,队上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林家几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队部。 回到家中,林晚立刻将藏好的参汤拿出来,热了热,分给家人压惊,并让家人早早的休息了。 就在林晚也准备睡觉时,突然她们家的院门被轻轻敲响。 是之前派去王铁柱家取东西的队员,他手里捧着一个用油纸包好的东西,脸色有些古怪。 “林晚,这是从王铁柱家灶膛灰里扒拉出来的,张干事让我送还给你们。不过……你们看看,这参……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晚心中一动,接过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她之前的那株野山参,但原本饱满润泽的参体,此刻却显得有些干瘪、黯淡,表皮甚至有些发皱。 仿佛……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部分精华? 难道是药鼎? 林晚不动声色地接过参,对大队之人道了谢。 送走大队的人,林晚仔细察看着手中的这株被“吸”过的参…… 突然一股冰冷熟悉的气息,向她靠来。 林晚一怔。 透过破窗,她看到院子里的月光下,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顾长风! 林晚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怎么来了? 林晚悄悄走出房间。 “你……” 林晚刚想开口询问,却见顾长风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瞥向屋里炕上沉睡的家人。 林晚立刻噤声,警惕地看着他。 顾长风的目光在林晚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伸出手。 林晚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只有力的手臂已经揽住了她的腰。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 “唔!” 林晚低呼一声,整个人就被顾长风打横抱起来了。 他的身形如电,抱着她,几个起落便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他的怀抱冰冷,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安全感。 林晚又惊又怒又羞。 “顾长风!你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 顾长风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寒眸在夜色中如同星辰,深邃难测。 他没有回答,只是手臂收得更紧,速度更快。 很快,顾长风抱着林晚,便来到了山坳里的寒潭旁。 他轻柔地将她放下,但却并未松手,依旧揽着她的腰,防止她站不稳。 “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林晚因为刚才的亲密接触,有些心乱。 “你的药鼎,伤了本源,强行提纯,又遭反噬,若非上次我以冰魄源力强行压制,它早已崩毁了……” 林晚心头巨震! 他果然知道! “它若崩毁,你亦难活!” 林晚脸色巨变。 “这寒潭之水,蕴含着精纯的地脉之力,对修复受损的药鼎本源有奇效。” 顾长风指向这深不见底的碧潭。 “下去,沉入潭心,运转你的意念沟通药鼎,引导地脉之力入鼎,可以增加它的修复速度。” 下去? 林晚看着那寒气森森的潭水,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 这水一看就冰冷刺骨! “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晚皱眉。 “有!” 顾长风淡淡地道。 “等它自行吸收天地精华,或许三五十年后能恢复一二。或者,你寻到传说中的地心火莲之类的天材地宝,亦可!” 林晚沉默了! 三五十年? 她等不起! 天材地宝? 更是虚无缥缈! 这寒潭,似乎是眼前唯一可行的路了。 “好!我下!” 林晚咬牙道。 冰寒的潭水,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看了眼负手而立的顾长风,脱掉外衣,然后眼一闭,心一横,“噗通”一声跳进了冰冷的潭水中! “嘶……” 刺骨的冰寒,如同千万根钢针,狠狠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运转意念!沟通药鼎!引寒气入内!” 顾长风提醒道。 林晚强忍住几乎要冻僵的脑袋,集中全部精力,拼命沟通脑海中的药鼎。 “嗡!” 药鼎欢愉的嗡鸣,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林晚清晰地感觉到药鼎如同一个干涸的海绵,疯狂地汲取着潭里精纯的寒力…… 渐渐的林晚沉浸在这种奇妙的修复与滋养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晚感觉药鼎吸收的速度开始放缓,药鼎比之前凝实了许多。 修复,初步完成了! 林晚睁开眼,潭水依旧冰冷,但已不像之前那么难以忍受了。 林晚起身趴到寒潭边,想要从寒潭里爬出来。 她身上单薄的小褂和长裤,早已被寒潭之水浸透,紧紧地贴在她曲线初显的少女身躯上! 在清冷的月光下,她纤细的腰肢,微微起伏的前胸,修长的双腿……如同出水芙蓉,纤毫毕现,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林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脸“腾”地红了。 她下意识地又往寒潭里缩了缩,想要遮掩,却更显得欲盖弥彰。 月光下,顾长风静静地站在潭边,负手而立。 他那俊美无涛的脸上,不再是冰冷,而是翻涌着一股极其复杂而深沉的情绪。 有惊愕、有探究、有灼热,还有一股被强行压抑的浓烈渴望! 他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湿透的身体,最终定格在她羞红慌乱的脸上。 顾长风蹲下身子,向她伸出手。 “上来!”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林晚看着他的手,又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火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就在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传来。 林晚惊呼一声,整个人被顾长风从冰冷的潭水中一把拽起,拉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