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尽失后,总有仙子对我图谋不轨》 第1章 冲徒逆师,慈心变质 “江晏,我偏要你既做我徒弟,又做我夫君!” 剑宗,玉清峰后山,雷云压境。 桃树下,顾清寒满脸倔强,白衣布满泥泞,大雨如注,豆大的雨滴砸在她脸颊上,泪花在眼里打转。 江晏面色阴沉,右手握着顾清寒的长剑,剑锋却抵住了主人扬起的玉颈。 男子久久不语,他分不清脸上顾清寒脸上的是雨还是泪。 但江晏觉得那是失望。 正如江晏对她也是浓浓的失望! “师尊,三岁那年,我家破人亡,是你将我带回山门,若无师尊,哪来今日的东荒第一?” “现在,你要我娶你?” 江晏怒极反笑,厉声训斥道:“徒弟娶师傅?违背人伦,成何体统!” “江晏。” 顾清寒红唇紧咬,“若有一日,你落在我手中,定叫你生不如死!” “顾清寒,今后,你我师徒——” “恩断义绝。” 江晏眸中毫无波澜,左手探出,向顾清寒俏脸上袭去! 啪! ...... “待入红尘尝百味,太上无情可登仙!” “今我江晏化凡重修,行走世间,欲将无情道臻至圆满,成就世间第一仙!” ...... “哈哈哈......江晏,没想到吧?我认出了化凡的你,去死吧!” 轰!轰!轰!...... “真是……可笑。” “无情道修至大乘又如何?到头来,死的无人问津.....” “若能侥幸活下来……” “我不想……再孤身一人了。” 一剑破空而来。 落下。 当! “逆徒,侍奉为师洗浴时,也敢分神?” 剑宗,玉清峰,剑庐内。 一位穿着白衣的清冷女子,以剑为尺,敲在孽徒脑门,好似百年前那打散师徒情谊的那一掌,将梦中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江晏有些迷糊的睁开眼,面前浴桶水纹未平,他茫然的抬眸,望着床榻上,月华披身的顾清寒,逐渐清醒过来。 不久前。 他为求无情道圆满,褪去仙骨,化凡入世,历经红尘七情六欲,却不想遭人暗算。 虽勉强遁走,但已重伤垂死,活不过一个时辰。 重创之下,他忆起了前世身在地球的一生,忽觉可笑。 自己手握魅魔剧本,却修无情道,不近女色,负了红颜无数。 与前世对比起来,自己......竟从未真正活着。 就在他立flog时,恰好被发誓让自己生不如死的顾清寒抓住,顷刻封禁! 他再无挣扎之力,被关在剑宗水牢。 师尊并未食言,她......每日以言语折辱,让江晏睡觉都睡不安稳,今日才放他出来,以另一种方式报复! “逆徒......” 江晏抬眸。 顾清寒斜倚云榻,白衣胜雪,两条充满肉感的长腿交叠,赤着玉足。 她黛眉一挑,冷声唤道:“还不过来?” “是......” 江晏埋下头,双手捧着沉香木桶,在距离师尊两步之遥的位置戛然而止。 这会离得近了,纱幔轻拂间,江晏能隐约瞧见凭E近人的师尊...... “替为师洗足,这便是惩罚。” “......?” 江晏有些诧异,一双莹白玉足已抵在他鼻尖。 这是惩罚? 感动.....根本不敢动! “嗯?” 顾清寒尾音上扬,足尖威胁般点了点他下巴。 被迫抬头的瞬间,江晏对上顾清寒那双冷冽的凤眸,屈辱的泪花从嘴角流下。 ……行吧,师尊你颜之有理。 江晏终是缓缓俯身,捧起那对玉足...... 掌心触到微凉的肌肤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冷笑: “江晏,你曾经的铮铮傲骨呢?” “现在还不是......唔!” “师尊?” “......继、继续。” “那徒儿继续了,咱先说好,不准生气的。” “嗯。” 顾清寒面色含春,轻轻的应了一声,随后想到什么,红唇轻启,补充道:“逆徒,你......你不准抬头。” 江晏充耳不闻,捧着双足,开始端详起来。 脚趾莹白,并未以胭脂染甲,脚丫子小巧,单手可握。 哪怕江晏不是足控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真好看,达到了食品级,用去踩老坛酸菜也不是不行。 奇怪...... 师尊有一双玉足,而我有一张嘴,世上怎会有如此巧事? 轻咳一声,江晏将前世乱七八糟的想法丢掉,按着双足浸入浴桶...... 与此同时。 床榻上。 顾清寒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奇怪瘙痒,平躺在床上,以手掩面,死死的抿着红唇。 这逆徒.....还真是不客气! “师尊,你先忍忍,我还没用力呢。” 顾清寒朝外望去,透过门帘,江晏认真的面孔依稀可见。 不过是对他的惩罚罢了.......我堂堂剑道魁首,怎会心乱? 再说了,这逆徒三岁时便拜入剑宗,为师还给光着身子的他洗过澡呢。 区区洗足...... 顾清寒疯狂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江晏只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这只是给他的惩罚... 为了转移注意力,顾清寒朱唇轻启,冷声说道: “江晏,为师要惩罚你。” “你...你,要干什么?” 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戏精江晏故作害怕的嗓音传来,顾清寒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从今天起,你每日需给为师揉肩捶腿,洗足每日至少一次!” “我会让你日久生情,疯狂的爱上我,待你在我腿边摇尾祈求,为师会一脚踹开你,让你尝尝我当日的滋味!” 哼~ 逆徒,你将屈辱致死! 顾清寒唇角荡漾。 她觉得这实在是太狠了! 江晏可是东荒无情道魁首,大乘巅峰的绝顶强者。 让他跟个下人一般,每日还需给自己洗足,对他这种不近女色,一心向道的人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嗯......师尊,奖励说完了,惩罚呢?” 江晏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若是顾清寒没听错的话,似乎还有几分雀跃? “......” 顾清寒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冷冷的从唇角吐出几个字:“江晏,你可真贱。” 气抖冷! 女菩萨怎么对我这么多偏见? 以前我是错了,但现在我只想给每个女孩一个家! 江晏愤愤不平,抓起玉足,往脚底狠狠一刮! “......唔!” 像是按了什么开关,江晏发现师尊足弓绷紧,娇躯都微微颤抖着,纱幔后久久无声...... 三息过后。 顾清寒清冷的嗓音再次传出: “逆徒,不要以为...不要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你为我做这么多,为师.....为师最多让你在京城大富大贵...娶个三妻四妾。” “最狠毒的是......每隔三五日,你还需给为师睡一晚......唔~” 顾清寒语速极快,尾音的喘气给人一种虚脱的感觉。 “师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江晏心潮澎湃,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指节微屈,改刮为压...... “嗯~~~” 或是用力过猛,一声酥媚入骨的轻吟骤然荡开。 顾清寒红唇微张,雪玉般的颈项倏然绷紧,指尖死死攥住锦衾,眸中寒潭生春。 似乎是察觉到失态,娇声过半,便顾清寒被硬生生掐断,双足带起晶莹水渍,倏地抽回,没入纱幔深处。 空气凝滞。 江晏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我就蹭了蹭,师尊不至于这么敏感吧? 他埋下脑袋,顺便扫了眼身旁的透明面板: 【助剑仙师尊顾清寒洗足,令其娇羞,人缘值+500!】 这是他觉醒前世记忆后获得的金手指——人缘值面板。 凡是与大人物交互,皆可获得人缘值,每积攒100点便可抽取奖励一次,助他恢复修为。 这些应该够我恢复到练气了......要不现在先溜? 江晏收回目光,踮着脚尖,准备离开。 刚有动作,江晏便感觉浑身一僵,动弹不得。 踏踏踏...... 就在此时,寝宫外脚步声由远及近,江晏转身望去。 绿衣少女小跑而来,眉眼弯弯,两个小酒窝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什么。 怀中纸袋是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的,就差把包子蒸熟了。 “师尊~二公主请你去她那里一趟!” 她脚步渐缓,歪头打量着鬼鬼祟祟的江晏,狐疑地眯起眼。 “师妹,你好啊~”江晏从嘴角挤出一抹笑容。 林子衿,顾清寒这些年唯一的弟子。 ——知晓自己身份。 她正鼓着腮帮子,欲言又止。 帐帘忽地一掀。 顾清寒款步而出,衣冠齐整,神色淡漠,仿佛方才床榻间的旖旎从未发生。 “走。”她冷声道,顺带扫了眼逆徒。 江晏后颈一凉,余光瞥见师徒二人低语,她们并未遮掩,两人交谈落入江晏耳中: “师尊,二公主说她想玩‘三友棋’,让师尊再带个人去......” “我?我不行的,还没吃饱饭呢~”林子衿晃了晃纸袋。 顾清寒沉吟少许,清冷的目光投向江晏的方向。 江晏十分自觉,径直走向师尊身旁......的师妹,欲抓个包子尝尝咸淡。 爪子还在半空中,林子衿美眸一蹬! 啪! 手掌挨了筑基真人重重的一下,震得江晏直甩手。 林子衿一把将纸袋护在胸前,杏眼圆睁,下巴高高扬起,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江晏悻悻收手,转头时顾清寒已走出数丈。 他连忙追去,浑然不觉身后少女正冲他吐舌做鬼脸。 所幸顾清寒终究念及他修为尽失,默许他踏上飞剑。 顾清寒沉默如冰。 她还在为方才的失态懊恼。 那阵酥麻余韵仍在心剑上震颤,若非清心咒压着,怕是连御剑都要不稳。 都怪这逆徒。 再有下次,就剁了他的手! 就在顾清寒这么想的时候,腹部传来瘙痒,她垂眸一看,江晏的双手缠在自己腰间, “你抱着为师干嘛?”顾清寒冷冷的说道,右手抬起,灵力凝聚。 “师尊~慢点......” “如今徒儿半点修为没有,若是腿软怎么办?” 素手放下,顾清寒柳眉微蹙。 好像......有点道理? “哼~” “当年,你叛出师门时,可比现在硬气的多。” “如今御剑飞行还需搂着师尊,求他人护佑,传出去怕是没人信吧?” “......” 耳畔顾清寒嘲讽的话语还在继续,江晏心中毫无波澜,反而得寸进尺,贴的更近了。 他早就习惯了傲娇师尊的毒舌,只是此刻,他心头浮起一丝疑惑: “二公主是谁?” “剑宗祖师出自大虞,位列大虞国教十万载,但师尊乃当代国师,不必给一个公主面子吧?” 顾清寒忽然转头,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二公主对你日思夜想,你不知她是谁?” “大虞二公主?” 江晏面带疑惑,他可以确认,自己的红颜知己中查无此人。 他再抬眼时,正对上顾清寒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晏,不愧是你。” 这笑容让江晏脊背发凉。 家人们,现在投胎还来得及吗? 第2章 二公主·李梦秋 大乘之威,亿万疆域,瞬息而过! 顾清寒白衣猎猎作响,青丝飞扬间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两人落在皇宫一处僻静的梅园。 初春时节,红梅映雪,暗香浮动。 顾清寒背对着江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在掌心摩挲片刻,突然向后一抛。 “接着!” 江晏手忙脚乱地接住,白玉面具在阳光下流转着莹润光泽,内侧还残留着师尊掌心的温度。 幻颜千面。 顾清寒从江晏身上搜出来的法宝之一。 “这...”江晏略作迟疑。 “为师赏你的。” 顾清寒冷冷说道:“若是被人发现堂堂的徒弟修为尽失,丢的可是本座的脸。” “师尊教训的是。” 江晏低头戴上面具,心念转动间,原本俊朗的轮廓变得平凡,连周身气息都收敛得滴水不漏。 “倒是识相。” 顾清寒轻哼,“大乘以下,应当看不出破绽。” 修行路,九大境: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渡劫,大乘。 大乘修士,东荒不过双手之数。 念及此处,顾清寒稍稍安心。 她转身朝栖梦殿方向走去,赤着玉足,踏雪无痕。 江晏望着身前倩影,心中腹诽: ——将我的东西还给我,还说是赏赐。 ——师尊,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师尊。” 江晏轻咳一声,快步跟上,十分从心的说道:“这面具...多谢。” 顾清寒脚步微顿,侧脸在梅影中忽明忽暗:“呵,少自作多情,为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嫌你丢人罢了。” 顾清寒朱唇轻启,“东荒除了圣地外,有三位大乘至尊,除去为师和现在变成废物的你,最后那位就藏在皇宫,你要是不小心冲撞了......” “本座才懒得救你。” 栖梦殿的轮廓已在望,朱红宫墙上积着未化的雪。 顾清寒突然停步,江晏险些撞上她的后背。 “听着。”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软了几分,“待会见了二公主,你站我身后三步...不许多话,不许乱看,更不许......” “更不许什么?” “更不许和公主眉来眼去!” 顾清寒声音陡然转冷,“如若不然,我杀了你。” ...... ...... 两人先后进入栖梦殿,宫女见是国师,皆垂首退避。 许司薄踩在前引路,不出百步,两人便来到二公主李梦秋的座前。 江晏抬眸,见一袭藕荷宫装的少女斜倚阑干,青丝垂落,她未施粉黛,却天生一副初恋脸,桃花眼好似能滴出水来。 好家伙...... 这要是扎个单马尾,穿蓝白校服,不知道又是多少人青春中的白月光。 “顾阿姨~你来啦?” 李梦秋清纯可爱,很是热情,两颊梨涡浅浅,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少女。 顾清寒嘴角微不可查的抽动了下,“公主邀请,本座便来了。” “顾阿姨来便来了,怎么还带了个男人?” 少女歪着脑袋,指尖轻点朱唇,眼中闪烁着天真无邪的光芒,“坊间皆说顾阿姨清心寡欲,不近男色,若是让旁人知晓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怕是天下男人都要心碎咯~” “公主说笑了。” 顾清寒拂袖落座,声音如常,“不是公主派人传话,说你近期对三友棋甚是喜爱,让本座带个人,本座这才带他觐见公主,若是叨唠的话,我们走便是。” “顾阿姨,唠叨从何说起?这公子长得这般俊俏,本宫喜欢还来不及呢~” 李梦秋玉手轻拍身侧锦垫,“来,坐本宫旁边......” “公主。” 顾清寒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此人一介仆役罢了,身份低微,若是坐于公主旁边,怕是有伤皇室颜面,更何况,公主还未出嫁,更是应当与男子保持距离。” 李梦秋掩唇轻笑,“无妨,此地并无外人。” “......” 江晏背后渗出冷汗。 这二公主还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口一个顾阿姨,字字句句却都往师尊心尖上扎。 略作思考之后,江晏谨慎地选了两人之间的位置落座,棋盘顿时成了无形的战场。 “话说...顾阿姨~” 李梦秋落子时忽然歪头,“这般俊俏的公子哥,当真只是仆役?” “那是自然。” “........” 棋子交错间,两女唇枪舌战。 她们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息一棋,一棋一句,不分上下。 江晏低头专注棋局,沉默落子,却觉寒意阵阵。 她们看似在为自己争执,但两女并未在意他这个透明人,更像是......借题发挥? 就像互相抓住对方把柄的政敌,在陛下面前,疯狂弹劾对方? 【陪伴剑仙师尊顾清寒对弈,人缘值+200!】 【陪伴二公主李梦秋对弈,人缘值+200!】 最后一子刚落,李梦秋忽然起身:“顾阿姨,可否将公子借本宫一会儿,近来有些书画,想请公子品鉴一番。” 江晏感觉一道寒意扫过,顾清寒用一种威胁的目光看了眼自己。 她沉吟少许,还是给了皇室这个面子。 待到顾清寒离开后,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李梦秋起身,行至书案前,肩膀忽然轻轻抖动起来。 “呵呵......终于......” 她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当她转身时,脸上的天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狂热。 她从鎏金木匣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水蓝色珠子,指尖因兴奋而微微发抖。 “公子可是江晏?” “皮相易改,骨相难移,又和顾阿姨走的如此近......” 李梦秋掩唇轻笑,凑近几步,呼吸犹在耳畔,她将手中珠子递了过来,柔声说道:“本宫知道你心有疑虑,阿宴哥哥,你看完此物,心中疑虑便可解开。” “那啥...我可以不看吗?”江晏后退几步,心说这娘们不像好人啊! “......” 少女笑而不语,只是双眸露出几分渗人的寒意。 看就看,怕你似的! 江晏心跳如鼓,将信将疑的接过水蓝色珠子。 水雾荡漾,画面浮现。 李梦秋在山间仓皇奔逃,飞扬的袍角间隙,隐约勾勒出曼妙曲线。 剑气滚滚而来,撕裂天穹,几个刺客灰飞烟灭。 少女抬眸。 白袍青年踏虚而立,侧颜转过的刹那,四目相对,眼神拉丝....... 江晏猛地收回心神,脸色煞白,脑中一片嗡鸣。 这太典了吧? 别告诉我少女是你,青年是我啊! 这什么狗血话本剧情啊! “阿宴哥哥,你放心。” 李梦秋温软的嗓音自身旁响起,带着难以名状的热切与坚决,“你对本宫有恩,本宫定要寻个机会报答阿宴哥哥,救你出去。” 江晏额角沁出细汗。 不对劲! 至少是1189273分不对劲! 他赶忙开口解释:“等等...我可没说我要......” 李梦秋置若罔闻,径自轻叹一声:“可惜本宫实力不济,不过也无妨,我大虞皇室强盛,还拿不一个贱女人?” “其实......”江晏试图辩解,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阿宴哥哥~咱先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李梦秋忽然上前一步,嗓音重新恢复先前的甜腻,“这边请。” 她不由分说的拽住江晏的手腕,绕过书案后的屏风,步入相连的后院。 眼前豁然开朗,江晏的脚步却瞬间钉在原地,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满园都是画卷,如雨般密集,足有上百幅! 这哪里是寻常后院? 分明是一座画苑! 只见庭院之中,画卷如骤雨般垂落、悬挂、铺陈! 从抄手游廊的阑干,到院中老树的枝桠,再到凉亭的飞檐柱脚……触目所及,密密麻麻尽是尺寸不一、何止百幅! 画中男子各有不同,衣着各异,姿态万千。 江晏只觉毛骨悚然! 他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事实,所有画中人都没有面孔,但身姿轮廓分明都是...自己! 若让人知晓,未嫁公主深居闺阁,竟以百千墨笔日夜勾勒思念一个男子,在古代世俗礼法森严的当下,无异于滔天巨浪! “每天画一幅,但总觉得画不出阿宴哥哥你的神韵。” 李梦秋痴迷地抚摸着画纸,忽然转身抓住身旁男子的衣襟,“现在好了,本宫可以照着真人画了...” 她的瞳孔扩张到极致,里面翻涌着令人窒息的占有欲。 “阿宴哥哥,你放心。” 她踮起脚在耳边轻语,声音甜得发腻,“等本宫从那个妖女手里把你救出来,我们就成婚吧。” 江晏喉头发紧,当他看见李梦秋手中动作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只见,看着她从袖中抽出一把精致的金剪刀,轻轻剪下自己一缕头发,珍重地收入香囊。 “这是今天的份。” 她满足地笑了,梨涡里盛满疯狂,“明天再来取别的部分...直到你完全属于本宫为止。” 江晏欲哭无泪...... 师尊,快过来啊~ 有人抢你男人! 再不过来,我就...我就...... “阿宴哥哥~”李梦秋的忽然贴近。 江晏到倒吸一口凉气,双眸不听使唤的垂落,感受着小左小右在自己的胸脯上挤成奶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再不过来,徒儿就只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从此过上三妻四妾的淫乱...... “待本宫将顾清寒那个贱人剁了喂狗,我们就便成婚,到时本宫就将你锁在栖梦殿中...永远...永远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 江晏的笑容僵住。 ——姐,新号别搞!刚洗点! 他心中警铃大作,嘴上却不敢明言拒绝,只得迂回说道:“这婚事,陛下能同意吗?” “呵呵.....” 李梦秋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让江晏吃痛,“父皇?” “阿宴哥哥~” 少女凑到他耳边,嘴角一掀,语气疯癫: “本宫做的决定,父皇岂敢不从?” 第3章 情蛊 “哼~” 江晏寻了个借口溜走,刚出栖梦殿,不出三步,一道娇哼便从身旁传来,冷中带甜。 江晏侧头。 一根朱红圆柱旁,白衣师尊曼妙身段斜倚。 顾清寒长发披肩,三千青丝如瀑。 她先是美眸一瞥,随后款步走来,腰间玉佩叮咚作响, “李梦秋虽是凡胎,手无缚鸡之力,却以铁血手段震慑五域。” 顾清寒朱唇轻启,“大虞巡天监,代天巡狩,本唯皇命是从。但近日陛下染病,二公主李梦秋代掌权柄,她借巡天监之手,搜集罪证,血洗朝堂。杀的京城百官,人人自危。” 顾清寒的目光望向栖梦殿,眼中罕见的露出凝重之色,“看似柔弱的二公主,其势已成,可与诸位皇子分庭抗礼。” “师尊......” 见顾清寒脚步逼近,江晏苦笑,心说是你把我丢给那个病娇公主的,别告诉我,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的。 顾清寒突然逼近一步,身上清冷的梅香扑面而来。 她比江晏矮了半个头,却硬是仰着下巴,用眼角余光斜睨着他。 顾清寒素手轻抬,一颗巴掌大小的水蓝色珠子浮于掌心,与李梦秋给他的别无二致。 今天怎么回事? 她们怎么都喜欢给我看小电影...... 江晏心中抱怨一句,盯着师尊掌心珠子一看,惊的险些咬到舌头。 只见,画面中。 昏暗的寝宫内,床榻上,男子盖着被褥,身子半裸,眼神迷离,在顾清寒怀中,蜷缩成一团,还和小猫似的在怀中蹭蹭,时不时发出几声舒服的呢喃。 而顾清寒呢? 她眸若寒潭映月,素手环绕间,将怀中逆徒抱得更紧了,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得出来,她心情不错。 【......】 画面还在继续,但江晏只看了两息便收回目光。 毕竟......两息之后,便开始少儿不宜了。 还真是小电影啊? 该死的纱幔。 江晏气恼,心说我都修仙了,怎么还有马赛克! “嗯。” 一声轻哼传来,江晏稳住心神,抬眸望向师尊。 顾清寒随手一掷,能播放小电影的珠子抛掷空中。 江晏接过,垂眸时才发现之前的画面消失不见,只剩一团模糊的水雾逐渐散开。 怎么? 小电影加载中? “此物名:镜月珠。” 顾清寒解释道:“以秘法炼制,五域少有,形似留影石,却能映照人心所想。” “若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区别,李梦秋给你看的,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幻象。” “呃......师尊,那刚才那镜月珠内的画面......?”江晏欲言又止。 “画面?” 顾清寒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晏一眼,语气如常:“画面自然是此刻心中所想。” 此刻心中所想...?! 江晏猛地垂眸,看了眼珠子。 仅是一眼便让他面色一滞,当即双手捧珠,背在身后,吹着口哨,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 完犊子! 双星伴月之事,若是被师尊看到了......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现在,你还相信李梦秋所言吗?” 顾清寒并未察觉异常,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师尊,我......”江晏刚要解释,便被顾清寒打断。 “当然,为师这不是在提醒你,” 她上前一步,玉指轻点江晏额间,“我只是觉得,你之道,向来不拘泥外物,但这种稀罕玩意,你有必要知晓,不然多丢人。” 江晏后退半步,他眨了眨眼,心中恍然大悟: “哦~~~” “师尊啊师尊,你身为剑道魁首,居然听墙角!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顾清寒面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只是耳尖悄然染上一抹薄红。 “信不信,自在你心中。”她冷冷说道,广袖一甩,转身欲走。 “我信,师尊徒儿信!”江晏欲哭无泪,心说你都听到了,居然还不管不顾,就不怕徒儿投敌? 顾清寒脚步微顿,抬眸望天,冷哼一声:“为师给你时间,还有三五个时辰,天黑之前,你可自由。” 说罢,顾清寒拂袖离去,衣袂飘飘如谪仙临世,却在转身瞬间悄悄放慢了脚步。 望着师尊的背影,江晏顿时就急了。 女菩萨不好吗? 他可不想和不知道为什么缠着自己的病娇打交道。 “师尊等等我!”江晏快步跟上。 少倾。 “师,师尊......慢些,慢些......徒儿如今身子弱,顶不住啊~”江晏揉着细腰,声音在风中破碎。 “哼~这点速度都承受不住,还好意思说是为师的首徒?”顾清寒嘴上嫌弃,却悄悄放慢了速度。 “师尊,你这么快,是不是听墙角的时候吃醋了?” “放肆!” 顾清寒猛地转身,玉面含霜,眼中却闪过一丝慌乱,“本座乃是剑道魁首,怎会行如此不齿之事?为师只是看不惯李梦秋作践自己,公主成婚岂是儿戏?” “......行吧。” 江晏看了眼面色不善的顾清寒,收回嘴边的话。 师尊啊,咋能不能坦诚一点? 听就听了呗。 傲娇退环境了知不知道? ...... ...... “公主,公主?” 与此同时,栖梦殿内。 李梦秋凝望着火盆,火星溅落在她苍白的脸颊,她却恍若未觉,反而伸出舌尖轻轻舔去那点灼热。 直到女官叫唤,这才如梦初醒。 李梦秋侧头,凝视着不远处,身着绛紫官服的许司簿,轻轻的应了一声: “嗯。” “公主,快别烧了吧,何必呢?这可都是您的心血啊!” 许司簿心急如焚,她可是知道的,这每一幅的画,都是公主亲笔,精雕细琢,灌注了无数精力。 “本宫要的从来不是画卷,而是画卷上的人,如今有了希望,何必执着死物?” 李梦秋充耳不闻,满园画卷,此时不足半数。 “公主,国师带人已然离去。” 见劝慰无果,女官只好垂首而立,向李梦秋汇报着。 “嗯~” 李梦秋漫不经心地应着,葱白指尖划过画卷上男子的眉眼。 “许司簿觉得.....” 公主突然转身,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满地灰烬,“顾阿姨会告诉江晏我与她之间的事吗?” 女官呼吸一滞。 她太熟悉这个甜腻的语调了,每当公主用这种嗓音说话时,栖梦殿的熏香便会混入血腥味。 “国师素来高傲......” “是啊~” 李梦秋突然咯咯笑起来,将半卷画轴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那个女人高傲到骨子里,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蝼蚁呢~” 火盆突然爆出噼啪声响。 女官看见公主绣鞋踩过炭灰,雪白的足弓沾满墨渍与火星。 “七年前......” 李梦秋歪着头,用画轴轻点女官的下巴,“皇姐重伤,本宫那时虚岁十二,无论是父皇还是顾清寒,皆是束手旁观,本宫求他们,可他们念代价沉重,置若罔闻。” “最后,皇姐只能躺在玄冰棺中,苟延残喘。” 女官的后背渗出冷汗。 她看着公主将最后半卷画投入火中,火焰映得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妖冶非常。 “许司簿,去南疆替我取一物。” 李梦秋的指尖划过女官紧绷的喉管,“取一对情蛊来。” “要最烈性的...能让阿晏哥哥看见别人就恶心的那种~” “公主!” 女官终于忍不住,抓住她那纤细的手腕,劝道:“江公子毕竟是......” “嘘——” 冰凉的指尖抵住她的嘴唇,李梦秋嘴角一掀,语气疯癫:“顾清寒令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本宫有时在想,顾清寒最重要的人是谁呢?” “答案显而易见,便是她爱上的徒儿——江晏。” “您...您要用江公子......”女官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对哦~” 李梦秋欢快地转着圈,发间金步摇划出癫狂的弧度,“阿宴哥哥会是我炉鼎啊~” “许司簿~” 少女甜甜一笑,连个酒窝盈满雀跃,“你可知本宫大梦仙体,大成所需的三千梦仅差最后一梦便可大成?” “公主,当真?”女官声调猛地拔高。 世人皆道二公主柔弱,手无缚鸡之力,却不知她体内蛰伏着大梦仙体。 此体未醒时与凡人无异,连当朝天子亦被蒙在鼓里。 仙体大成,力敌真仙! 如今亦可叫板大乘至尊! 她依稀记得,最后七梦关隘,需以七欲为引,亲身历劫方能圆满...... “最后一梦......” 李梦秋扭头看向火盆中,燃烧一半的画卷,淡淡说道:“是春梦。” “啊?” 许司簿有些错愕,脑袋嗡嗡的。 她算是知道公主所说的炉鼎是何意了...... “待到阿宴哥哥服下情蛊,此生便只会对本宫产生欲望。” 李梦秋突然扑到女官怀里,仰起的小脸天真又残忍:“真是期待啊~等阿宴哥哥眼里只剩我的时候...顾清寒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吧?” “在仙体大成之前,我要让顾清寒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再无雄起之能~” “......当然,本宫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李梦秋垂眸,素手轻抚腹部,嘴角一掀,语气疯癫: “若他愿意的话,本宫也可大发慈悲,助阿宴哥哥诞下七八个子嗣......” 第4章 师尊,这功法正经吗? 另一边。 江晏并不知晓自己被视为禁脔之事。 他跟着师尊回到剑宗玉清峰时,已是酉时,夜色渐浓,天边云霞烧成火红色。 师妹不知去到哪去玩了,并不在剑庐。 趁着没人,顾清寒再次将逆徒带到床榻前...... 突然,江晏发现师尊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 “逆徒,想重踏仙途么?” 顾清寒云袖半卷,玉指轻叩榻沿。 栖梦殿上,李梦秋那疯女人所言,给她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顾清寒决定让逆徒有点自保之力。 ——外面坏女人太多,要是被人掳走,一屁股坐死了怎么办? “自然是想的。” 江晏眼前一亮。 这次算是走了大运,落在傲娇师尊手里。 若是被那些妖女掳去,不得落个“仙子在上,夜夜笙歌”的下场? 但要有了修为...... “为师这里有两部上古秘典,皆可助你重登巅峰。” 话音未落,素手轻扬,纱幔无风自动。 顾清寒斜倚云榻,玉手托腮,似笑非笑。 江晏喉结滚动,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上去...... 他只是想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多几分保命之力,他能有什么错呢? “师尊......可以吗?” 床榻上,江晏搓了搓手,眼巴巴地望着眼前清冷如霜的师尊。 顾清寒此刻衣冠胜雪,神色淡漠,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先前床榻间的旖旎。 “猴急。” 顾清寒眸光流转,答非所问,“剑宗选拔,三年一次,明日便是剑宗选拔,徒儿......你说巧不巧?” “......” 江晏一愣。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师尊今日将自己放出来了...... 这是要玩一场更彻底的养成系男友啊! 当年从三岁养到东荒第一还不够,如今竟要从一介凡躯重新开始? 好家伙,这是要把他从头到尾,里里外外,全都雕琢一遍? 江晏干笑两声,目光游移,“师尊,那说好的功法呢?” “为师还能骗你不成?” 顾清寒顾清寒广袖轻拂,两本秘籍落在江晏身前,散发古老道韵,仙气四溢,一看便是仙道经文。 “此乃本座压箱底的珍藏。” 她端坐云床,圣洁如月,“今日破例予你。” 江晏一喜,迫不及待地朝经文望去,还未等他翻开第一页便愣住了。 他望着封面上的几个大字,只觉脑袋嗡嗡的。 江晏抬眸,面色泛红,纯洁得像个萧楚南。 “师尊,这不对吧?” “徒儿,这很对。”顾清寒面色如常,轻点下颚。 “???” 师尊这般姿态,搞的江晏都不太自信了,他目光微垂,重新落在第一本秘籍之上: 《龙凤合元诀》 “......” 去你的仙道经文! 这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 江晏前世身为21世纪的有痔青年,与赌毒不共戴天,是绝对不可能修炼这种功法的! 他决定要焚书,不能让这种东西祸害外界。 为此, 江晏抱着斥责的心态,花了盏茶时间,将一整本秘籍全部看完了! “伤风败俗!男女互助,阴阳调和之事居然公然写在秘籍内,这要是教坏小朋友怎么办?” “天理在哪里?” “良心在哪里?” “师尊,这本秘籍的出处在哪里?” 江晏一声正气,当场怒斥,“徒儿最不齿这种事,定要将传播邪书的妖人,全部抓起来,当生产队的驴使!让她狠狠的写皇......啊不,是狠狠的教训她!” “徒儿......” “师尊,你是不是不信我?” 江晏扭头看向师尊,义正言辞的说道,“徒儿身为正道修士,哪怕修为尽失,也要为天下大义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师尊,你千万别拦我!” “为师姑且信你一回...” 顾清寒雪颜生变,霜睫轻颤,像是蛇被抓住了七寸,“但......能不能先把为师的脚放下?” “嗯?!” 江晏满脑子问号。 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从师尊泛红的俏脸上逐渐往下,直到在师尊的玉足上看到了自己的......左手? 奇了个怪。 我明明在匡扶正义,怒斥邪书,手怎么会抓起师尊玉足? 难道左手有自己的想法,都会学觅食了? 江晏很是疑惑,但当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这本《龙凤合元诀》的时候,他瞬间明悟,对着顾清寒认真说道: “师尊,我知道了!是这本邪书,它控制了我的左手,师尊,万万不可留着这本邪书啊!” “快告诉徒儿出处。” 江晏义愤填膺地于床上站起,“我去灭了写邪书的妖人,不用担心徒儿的安危!——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 寒光乍现。 一柄秋水长剑已抵在江晏喉间,剑气在他脖颈上激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冷静了么?”顾清寒眸若寒潭。 江晏高举双手,“冷静了。” “还除魔卫道么?”剑尖又进半寸。 “不除了!绝对不除了!” “铮——” 长剑归鞘。 顾清寒神色恢复清冷,却在瞥见徒弟那副缩着脖子、憋屈又不敢言的滑稽模样时... 噗呲...... 她忽然展颜一笑。 ——有贼心没贼胆,就这还想欺师灭祖? 哼~ “选好了没?” 师尊清冷的嗓音传来,江晏手一抖,险些将手中邪书扔出去出去。 他强装镇定,看向下一本。 “啪!” 江晏猛地合上秘籍,耳根通红。 他颤巍巍地看向书封上《阴阳合道剑诀》这六个大字。 ——双修剑诀!这特么比上一本还过分! 屈辱的弧度在江晏嘴角扬起,怎么压都压不住,险些哭出个歪嘴龙王。 “师,师尊......”江晏的声音发颤,眼神里满是期盼,“这些功法......它正经吗?” “你猜?” 看着顾清寒似笑非笑的俏脸,江晏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是书名诈骗呢? 这可是关乎着自己的幸福生活,可不能大意。 他抱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将剩下两本翻看一遍。 半个时辰后...... 江晏了然。 这两本,一本正经,一本不正经。 双修功法分为两种,一种是正经的,一种是不正经的。 正经的双修功法不必多说,无非是男女互助,阴阳调和之事。 至于不正经的双修功法,那更不必多说...... “选好了?”师尊柳眉一挑,似笑非笑。 气抖冷! 顾清寒之心,路人皆知! “功法之事,还请师尊定夺。”江晏将两本邪书,双手捧起,埋着脑袋,任凭师尊选择。 顾清寒唇角微扬,看也不看便道:“《阴阳合道剑诀》吧,最是衬你。” ——完了,师尊选了不正经的...... 江晏喉结滚动,做着最后的挣扎,“师尊...要不......再斟酌一二?” “不必。” “为师亲笔。”顾清寒指尖抚过扉页落款,似笑非笑,“还需斟酌什么?” 自从逆徒和自己断绝关系后,她一直后悔一件事。 ——当初为何要让宴儿修无情道呢? 这世间最讽刺之事,莫过于亲手葬送唾手可得的姻缘。 每到二月,后山桃花烂漫之时,顾清寒总会想起某个孽徒,以及被自己亲手捏碎的那缕红尘念想。 若是上天能给我从来一次的机会...... 为师定会给你一本双修秘典! 若是要在功法上加个标准,那么我希望是......不,正,经,的。 越不正经越好! “这功法,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江晏低声自语,他盯着扉页那方“顾清寒”的朱印,突然觉得...... 这仙途,怕是越修越歪了。 ——家人们,谁懂啊,我都修仙了,还要被潜规则! “行了,明日便是剑宗选拔,先回去歇息吧。” 江晏抬眸望着师尊的笑颜,屈辱的扭过头,掀开纱幔,转身就走。 ——当然,那本功法仍被他紧紧护在胸前,生怕掉了。 刚走两步,他忽地驻足,回头问道: “师尊,今晚......可需侍寝吗?” 江晏可没忘,师尊说了,三五天自己就要给她睡一次。 他自然抵触这种事情。 但没办法,师命难违,既然反抗不了,倒不如......顺势而为。 俗话说得好:少壮不努力,老二徒伤悲。 “滚。” “好嘞。” 江晏面色不改,接着问道:“师尊,明日徒儿还需来吗?” 沉默。 纱幔内并未有言语传来。 江晏转身离开,若有所思...... 没说拒绝,便是同意。 看来,明晚还需给师尊......洗足。 第5章 剑冢禁地 回到自己房间后。 江晏盘膝坐床,目光看向身旁半透明的面板。 之前担心师尊发现自己的金手指,一直没使用,这下可以放开手脚,使劲的用了。 【消耗人缘值100点,完成引气入体,踏入修行路,练气一层!】 【消耗人缘值400点,灵气循环,强化筋脉,练气五层!】 面板上,黑字如龙蛇游走,透着难掩的兴奋。 刹那间,四方灵气如百川归海,疯狂涌入江晏体内。 原本枯竭的丹田,此刻竟如干涸的河床迎来甘霖,焕发出勃勃生机。 灵气在经脉中奔涌冲刷,发出江河奔流般的轰鸣。 数息之后,灵气渐止,玉清峰重归寂静。 剑宗乃洞天福地,灵气本就浓郁,这点异象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江晏闭目内视,只觉体内灵力如大江奔涌,非但毫无滞涩之感,反倒有种久违的酣畅。 神魂中,那些尘封已久的战斗本能,此刻正如潮水般复苏。 仿佛他仍是那个一剑横压东荒,令群雄俯首的大乘至尊! “剩余的四百点,正好试试面板的‘摇骰子’。” 摇骰子一次一百人缘值,他还没试过,随手连点三下: 【抽取成功!资源:一小团灵气x3!】 “......” 感受着涌入身体的些许灵气,江晏脸色发黑。 这对吗? 江晏气抖冷! 他抱着单发出奇迹的想法,再往面板上一点! 【抽取成功!天赋:悟性逆天!】 “悟性逆天?” 江晏眸光一凝,心中震动。 他想当爽文男主,自然明白这等天赋意味着什么。 ——悟性逆天,可参透万法,直指大道! 他当即取出师尊亲笔的《阴阳合道剑诀》,翻开第一页。 刹那间,晦涩难明的剑诀文字如活水般流淌入心,每一句口诀、每一道剑势,每一种姿势皆在脑海中自行推演...... “原来如此。” 他闭目盘坐,五心朝天,体内灵力循着剑诀运转,周身渐渐泛起淡淡剑芒。 “嗤——” 翌日,清晨。 江晏猛然睁眼,眸中似有剑光流转,周身剑意凛然,剑诀竟已然入门! “入门后便不得寸进......” 他低声自语,随即若有所思,“莫非这剑诀真意,在于''合道''二字?” 江晏眸光微敛,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扬:“难不成,非得向胃猛冲?” 初春时节,玉清峰残雪未消。 江晏起身开始准备早食。 他就地取材,从竹林中拔了些春笋,又在剑庐后方摘了些羊肚菌之类的山珍,随后匆匆回到剑庐灶间,开始做饭。 少倾。 剑庐正堂,他刚准备好白粥小菜。 “吱呀......” 竹门被推开。 江晏望向身旁。 顾清寒一袭月白长裙曳地,神色清冷如霜,款步而出。 “师尊,一起吃点?” “为师辟谷千载,对白粥这等俗物,并无口腹之欲,你不必多费心思。” 顾清寒抱臂转身,发梢扫过江晏鼻尖,“今日便是剑宗弟子选拔,可准备好了?” “选拔......” 戏精江晏嗓音微哑,眼中泛起三分委屈七分可怜还有一分内疚:“师尊,剑宗身为大虞国教,要求之高,凌驾众仙门,比肩三大圣地,徒儿如今修为尽失,根骨全废,连凡胎都不如......” 说实话,江晏并不想和顾清寒玩养成play。 想让马儿跑,也给给马儿草啊! “你不愿意?”顾清寒面色一冷,眸中寒潭映月。 “不!” 江晏义正言辞,“徒儿若是连山门都过不了,岂不有辱家师威名?” “油嘴滑舌。” 顾清寒轻哼一声,眸中霜色渐消,竟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柔和。 “不过此事......”她指尖轻点江晏额头,“你无需忧心。” 青丝垂落间,一抹淡香萦绕。 江晏身子后仰,喉结滚动。 “为师的后门......”顾清寒红唇微启,吐气如兰,“任你走。” 江晏浑身一僵。 这话怎么听着......不太对劲? 未及细想,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师尊拎起。抬眼正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 “现在,该去走正门了。” 下一刻,天旋地转。 剑宗的山门前,某位“关系户”被扔在了选拔队伍的末端,无人注意的角落...... “我还没舔干净呢......” “师尊也太粗暴了吧?” “都把我弄疼了。” 江晏拍去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来。 他抬眼望去,登山长阶如龙蜿蜒,人潮涌动,不见尽头。 临时抱佛脚,加上宗主信物,江晏很顺利的得到剑宗身份玉佩。 从此,他便是剑宗外门弟子。 至于姓名,他自然不会用真名。 江晏略一沉吟,给自己取了个化名。 ——叶归根。 “叶师弟,将手放在剑碑上,此后你便是我剑宗弟子” 剑宗山门前,一座百丈剑碑巍然矗立,历经无尽岁月而不朽。 碑身之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历代剑宗弟子的名字。 江晏站在剑碑之下,抬眸望向碑顶,目光微凝:“剑碑最上方的名字,是......” “对,是百年前,叛出剑宗的大师兄,江晏。” 一旁负责引领新弟子的飞霞仙子解释道:“按规矩,叛宗之人本该除名,或许是宗主不舍师徒之情吧,力排众议,将他的名字留下。为此不惜与太上长老翻脸。” “据说,当时几位太上长老震怒,扬言要将宗主逐出剑宗,让她去和她的逆徒团聚。” “然后呢?”江晏赶忙追问,他对这段记忆完全空白。 “后来......‘禁地·剑冢’爆发惊天异象,天穹撕裂,虚空战栗,千百修士因此走火入魔。无人知晓剑冢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最终,宗主仍是宗主。” “江晏......”他低声呢喃。 “嘘!” 飞霞仙子神色骤变,急忙制止,“不要念出这个名字。” “大师兄当年行事随意,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叛宗之举……如今在剑宗,‘江晏’二字已成禁忌。若有人念出,说不定便有怨恨他的强者在暗中窥视!” “师弟明白了。” 江晏指尖轻轻抚过剑碑,目光从自己的名字缓缓下移,落在师尊的名字上。 他凝视着剑碑,仿佛穿透岁月,看见了当年禁地之内,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峙…… 剑冢。 这个名字让江晏想起了些许多事。 比如...... 化凡时,暗算自己者,出自剑冢! 第6章 谁准你在鸡汤里放香菇的! “剑冢乃我宗先贤长眠之地,洞虚境以上皆可留传承。万古沧桑,禁地内机缘如星罗棋布。” “选拔过后,无论内外门弟子,皆有一次剑冢悟道的机会。” 陈芷若青丝轻扬,认真叮嘱道,“你是我外门东院的弟子,今日午时三刻,入剑冢,别忘了。” “外门弟子唯此一次机缘。” 她顿了顿,随手画了个大饼:“理论上,若能得先贤垂青..成为顾宗主亲传也并非不可能。” “师姐放心,我自会准时。” 江晏郑重点头。 剑宗作为不朽传承,冢内藏有仙道遗泽。 传闻乃开山祖师所留,十万年来天骄如雨,却无人能启。 岁月流转,此秘渐被尘封,唯剑宗高层知晓。 有了悟性逆天这等天赋,江晏本就准备请师尊引路,看看能否得此机缘。 此番悟道大会,倒是省去诸多周折。 至于危险? 那人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加上有师尊暗中遮蔽天机,即便那人此刻站在面前,也绝不可能认出他! 这也是江晏敢去剑冢的底气。 更何况,剑冢的那些苟延残喘的活化石,有诸多限制,绝非想出手便出手...... 不久后。 他回到玉清峰,本想向师尊问安,顺便看看那蠢萌师妹是否归来,可眼前一幕却让他脚步猛然顿住,表情凝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师尊怎会做出这种事?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可眼前景象丝毫未变。 剑庐内,顾清寒慵懒地倚在竹椅上,玉腿交叠,雪足轻翘,显然心情极佳。 她胸脯沉甸甸地压在桌案,面前摆着一只干净得像是被舔过的瓷碗,小菜几乎被扫荡一空,只剩几片被挑出的蘑菇和些许残汤。 “唔——” 她玉颈微扬,美眸轻眯,喉间滚动,将最后一勺白粥咽下...... 江晏呼吸一滞,表情古怪至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自己确认师妹林子衿不在之后,只准备了两碗白粥,几个小菜。 如今饭菜一空,也就是说...... “嗝~~” 顾清寒细细回味着唇齿间的余香,素手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舌尖不经意地舔过唇角,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就在她目光游移间,忽然瞥见一道身影,清冷的面容骤然一僵。 ——她竟未察觉逆徒的到来! 顾清寒本只想浅尝辄止,可千年辟谷,一朝食欲再起,竟让她一时沉溺其中,难以自持。 幻颜千面乃江晏化凡入世的倚仗,不仅能改换容貌,更能完美遮掩气息。 可偏偏今日,顾清寒竟因一时疏忽,被这逆徒撞破…… “......” 空气骤然凝固。 沉默片刻,顾清寒缓缓放下瓷碗,眸光如霜,冷冷扫向江晏,寒意刺骨,令人如坠冰窟。 从前,她只是清心寡欲。 如今……她已有了断尘缘、斩尽七情之念。 “师尊,徒儿有罪!” 江晏忽感脊背生寒,当即抱拳半跪,神色虔诚至极。 ——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哪了。 “......” 顾清寒眸光微凝,冷声道:“你何时有罪?” “徒儿不该因急着参加选拔,完成师尊交代的任务,便疏忽了饮食之事,竟让师尊屈尊降贵,替徒儿收拾残局......浪费粮食,罪该万死!” 顾清寒神色一滞,眸中有几分错愕:“你当真这般想?” “师尊这是何意?” 江晏脸上困惑恰到好处,“师尊于玉清峰静修,素来节俭,见不得粮食浪费,难道……还另有深意?” 见逆徒目光灼灼似要穿透自己心思,顾清寒广袖下的指尖骤然收紧。 “并...并无深意,莫要妄加揣测。” 忽感失态,师尊赶忙端起清冷架子,将青丝拢回耳后,“你既知错,便起身吧,下次注意便是。” 江晏松了口气,起身掸去灰尘,心中嘀咕:这软饭也不好吃啊,一个便如此难对付,若是多来几个...... 正想着,忽闻一缕幽香掠过。 江晏抬眸间,只见顾清寒心虚之下,玉足轻点,竟欲遁走。 “师尊去干嘛?”他故意调戏。 顾清寒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嗓音清冷:“为师做事,何须向你解释?” 江晏唇角微扬,慢悠悠道:“即如此,徒儿午时只需准备一人餐食便可。” 话音未落,顾清寒身形一僵,足尖悬在半空,半晌才冷冷丢下一句:“......备两份。” “为何?” 江晏故作不解,“师尊不是向来不重口腹之欲?若是准备多了,恐怕会浪费粮食。” “午时......” 顾清寒袖中手指微攥,终是傲娇冷哼:“午时,为师亲自考验你的手艺。” “如今离午时不远,师尊现在离去?” “......捉、山、鸡!” 她咬牙挤出三个字,随即快步离去,背影透着几分恼意。 不多时。 饭菜香气便弥漫开来。 江晏风卷残云,很快就解决了午膳。 他放下碗筷,抬眸间扫过师尊闺房紧闭的门口。 自先前说要亲自品鉴徒儿手艺后,顾清寒丢给他一只山鸡便再未现身。 江晏大抵能猜到顾清寒的想法。 ——多半是觉得之前被徒儿发现吃他剩下的很丢人,所以师尊打算......以后吃剩饭时,不让徒儿发现? 嗯...... 反正是不准备和自己一张桌子吃饭。 “师尊,外门‘悟道大会’将至,徒儿先行告退,您慢用。” 江晏朝内室朗声道,随即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 床榻上。 盘膝打坐的顾清寒缓缓睁开眸子,散开神识,扫过庭院,确认徒儿真的离开,并未咋自己后,她喉结滚动,急不可耐的起身。 ——正如江晏猜测,先前那等羞耻之事过后,顾清寒岂会和逆徒同桌共食。 吱呀! 她推开门扉。 嗅着那其中若有若无的鲜香,顾清寒像是只被牵着鼻子的小兽,闻着味寻到煲着鸡汤的砂锅。 她琼鼻微动,一缕鲜香便钻了进来。 顾清寒玉白手指悬在砂锅上方三寸,又触电般缩回。 “为师只是...只是考验弟子手艺。” “对!” “我才不是想吃他的鸡。” 自我说服数遍后,她美眸紧闭,猛地掀开锅盖! “嗤——” 掀开锅盖的瞬间,蒸腾热气模糊了她清冷面容。 待雾气散尽,顾清寒原本欣喜的面孔垮了下去,好似被一盆冷水扑过。 堂堂大乘至尊,竟险些被一锅鸡汤坏了道心! “江!晏!!” “谁准你在鸡汤里放香菇的?!!” 第7章 剑冢悟道 “啊——嚏!” 刚踏出玉清峰的江晏猛地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低声嘀咕: “师尊喝了我的鸡汤,不会感动得流眼泪吧?尤其是那香菇,我可是在后山寻了好半天,辛辛苦苦的准备的呢。” 他抬眸望天,见时间不早了便快步离去,前往外门,随东院众人一齐进入剑冢。 剑宗分内外门。 内门居山巅,外门驻山脚。 有幻颜千面遮掩,再加上师尊暗中矢术蒙蔽天机,江晏并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这个“外门弟子”常居宗主的玉清峰。 山路漫长,对于练气期的他来说,颇费脚力。 待江晏赶到东院集合点时,弟子们已经列队等候。 刚归队,他便瞧见一道熟悉身影...... “叶师弟!” 陈芷若素手轻扬,踮起脚尖,朝他盈盈一笑。 江晏点头示意,快步上前。 寒暄几句后,陈师姐便领着他拜见东院领队长老。 这位元婴期的东院长老白发苍苍,国字脸上永远挂着倨傲神色,惯常负手而立,鼻孔朝天。 “哼!” 陈长老看江晏的目光并不和善。 先前他便听说自己女儿陈芷若说此人是走后门入的剑宗 虽未听清他是外门哪位长老的血脉,但入门后,竟未携礼登门拜访? 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陈长老很不爽。 “既然人已到齐,便即刻动身吧。” 陈长老广袖一挥,以巨剑托起众人,横渡虚空,朝山门内飞去。 不多时。 江晏便见一处枯败之地。 剑冢深处,万剑如林。 锈蚀的剑锋刺破苍白的雾气,斜插在焦黑的土地上,宛如一片死寂的森林。 陈长老收起巨剑,朝剑冢内躬身一拜。 几息过后。 “铛——!” 钟声回荡,剑冢禁制如潮水般分开,让出一条三人宽的路途。 “入冢后不得擅离队伍,不得妄动冢内之物。” 陈长老冷声告诫,“若对传承感兴趣,或是被机缘选中,便可停下脚步,参悟先贤遗泽。” 江晏充耳不闻,目光在四周扫视,寻找那道仙道传承。 随着队伍深入,东院弟子陆续感应机缘,纷纷离队悟道。 亦有数人存着侥幸,试图深入剑冢寻求更高深的传承 ——江晏便是其中之一。 “快看!金师兄去寻传承了!” “不愧是金家天骄,竟能忍到此处才出手!” “我等来此不过撞个机缘,但金师兄天资卓绝,必是要以古法为基,铸就无上仙途!” “......” 议论声中,江晏瞥见一位锦袍青年昂然出列,在一幅古老壁画前盘膝入定。 他从周围弟子的议论中,大致了解了此人的来历。 金阳,金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天骄之一,实力远超东院同辈,刚入门便被冠以“新生大师兄“的名号。 “‘壁画·开天’?” 陈长老抚须颔首,眼中满是赞赏:“传承之人乃是我剑宗太上大长老‘剑九’,祂来自十万年前,乃是我剑宗开山祖师的同辈人物,手段通天,巅峰时期,恐怕比当代剑仙,顾宗主还要强上几分。” “其壁画内蕴含那人最强剑招——开天!不知这孩子能悟出几分意境啊!” 陈长老感慨一声,随后望着身后几个贪心的弟子,嗤笑一声,漠然道:“此处便是剑冢外围的极限,你们便在此处碰碰运气吧,说不定得先贤垂爱,得了无上传承也说不定。” “谢长老指点!” 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寻觅机缘。 而江晏的目光,却在此刻骤然凝! ——他终于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凑近细看,江晏不由愕然。 那传说中的仙道遗泽,竟是一块无字墓碑? 若非自己曾听师尊讲起,他断然不会相信,这块看似普通的墓碑,竟是剑宗开山祖师留下的传承。 ——毕竟,墓碑不祥,谁会以此作为传承载体呢? “这小子......” 就在江晏沉思之际,陈长老的目光悄然落在他身上。 那块无字墓碑? 呵,不过是块破石头罢了! 作为多次主持剑冢悟道的外门长老,陈长老自诩对剑冢了如指掌。 起初他也不信剑冢深处会立着一块无字碑,但历经数届弟子参悟无果后,他特意向内门长老打听,这才得知...... ——此碑不过是前人为自己预留的埋骨之地,只是最终并未用上而已。 陈长老暗自嗤笑,却并未出言提醒。 反正是个走后门的,何必费心? 他转而望向金阳,眉宇间顿时盈满慈祥。 见四周剑意如潮水般向金阳涌去,不由欣慰颔首。 “这一届,有了金阳这等妖孽,三日后的四院大比,倒是不必忧心了。” 陈长老负手而立,亲自为金阳护道。 三个时辰后。 日渐西斜,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剑影拉长,映照在锦袍青年的身上。 “轰!” 陈长老忽感剑气冲霄,猛然回首,只见壁画绽放璀璨光芒,金阳长身而起。 虽魂力耗尽,疲惫不堪,但他眸中剑意吞吐,显然已从“壁画·开天“中悟得真意! “好!好!!好!!!” 陈长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激动地托住金阳双臂,连道三声,一声高过一声:“金老弟有此天资,将来仙路必将是一片坦途!” “金师兄他竟真的悟出开天了?他凭此招,便可排入外门前三甲了吧?金家不愧是太上七长老的血脉,果真不凡!” 几位正在悟道的弟子被惊醒,见金阳悟道有成,非但不恼,还感慨起来: “何止不凡?金家这一代出了个麒麟子,天生异象,身负麒麟血,更有瑞兽伴生,年仅十六便筑不灭道基,直入内门。而金阳,正是那麒麟子的胞弟!” “外门这一届妖孽辈出啊……麒麟子胞弟金阳,渡劫圣君嫡子齐轩,王家幼龙王子明……” “没办法,剑宗蟠桃仙药千年一结,今年恰逢结果之期,外门有一个名额。这些天骄本可直入内门,却甘愿屈居外门四院,为的就是争夺这一名额!” “金师弟,恭喜了。”就连一路寡言的陈芷若,也不由上前道贺。 金阳抱拳还礼,面上谦逊,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翳。 “呵......“ 他心中冷笑,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又怎会明白“开天“剑意的真正价值? 自己耗尽神魂参悟壁画,终得三分真意,虽比不上齐轩那个逆天妖孽,但也绝非寻常天骄可比! 金阳目光扫过众人谄媚的嘴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但当视线落在陈芷若身上时,他冷峻的面容却不由柔和了几分。 此女虽天赋平平,无缘内门,但那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的绝色姿容,却是剑宗公认的四美之一。 更难得的是她温婉可人的性子...... “三年了......” 金阳心中轻叹。 从曾经的惊鸿一瞥,到如今剑冢重逢,他追了整整三年! 若非芷若在此,他怎会屈尊在这垫底的东院? 此刻见陈芷若主动上前,金阳心中忍不住一荡。 “她终究还是在意我的......” 片刻后。 金阳敷衍完众人,目光开始在剑冢扫视,寻找那道身影。 叶归根! 那个手持宗主信物入门之人! ——我倒是要看看,你凭什么! 当看到七步之外的江晏时,金阳瞳孔骤缩。 “轰隆隆——!” 无字墓碑轰然崩碎,一道璀璨剑光冲霄而起,撕裂夜幕,照彻天地! “这......” 金阳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道身影。 那块被所有人视为废石的墓碑,竟藏着远超“壁画·开天”的完整传承?! 这怎么可能! 第8章 他名叶归根 “滴血认主?没用。” “剑意共鸣?扯淡。” “碑前演武?白费功夫。” 不久前。 江晏蹲在无字墓碑前,掰着手指细数自己尝试过的办法。 石碑依旧漆黑如墨,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块普通顽石。 “果然,小说里主角获得传承的方式都是骗人的。” “悟性逆天又如何?十万年来,剑宗天才如过江之鲫,无一人能得仙人传承。” “或许,祖师压根就没留下什么传承?” 江晏伸了个懒腰,索性仰面躺在墓碑旁的杂草丛中。 阳光透过竹叶斑驳洒落,暖意融融。 他叼着草茎,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目小憩。 “朽木不可雕也!” 远处传来陈长老的怒斥,随即是拂袖而去的脚步声。 江晏确实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 他的意识渐渐沉入一片黑暗,却又在这黑暗中感受到一丝奇特的韵律。 那像是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又像是山涧流水的叮咚声,更像是......剑锋划破空气的嗡鸣。 睡梦中,他的呼吸不自觉地调整着节奏,一呼一吸间,竟暗合天道至理。 “嗡——” 无字碑表面泛起细微涟漪,如春风拂过湖面。 江晏的身体缓缓浮空,仍保持着侧卧姿态,仿佛躺在一张无形玉榻之上。 周身三寸外,无数细密剑气自发凝结,时而化飞鸟,时而凝游龙,变幻莫测却又浑然天成。 “嗯......” 睡梦中的少年发出一声满足的呓语,身形轻飘飘落回地面。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咦? 你们跪着干嘛? 江晏揉着眼睛坐起,茫然四顾。 ——不知何时,周围已跪满了神色震撼的宗门弟子。 他似有所感,猛然回头。 “轰!” 原本屹立十万年的无字碑轰然破碎,无量仙光直冲九霄! 江晏扶额。 这下麻烦了...... 自己好像,睡个觉就把祖师爷的棺材板给掀了? ....... 另一边。 剑冢禁地深处,杀气凝霜! “顾清寒!” 青石地面在桃木杖下寸寸龟裂,太上七长老·金太君眸中寒芒暴涨:“你屡犯门规,视长老团如无物,你真当老身是死的吗?!” “七年前。” 周遭岩壁间传来金石交击般的苍老声音,太上五长老沉声问道:“你玉清峰收林子衿为亲传弟子,说此女天赋冠绝当代,甚至远超你,有望大乘。可七年过去,她连金丹门槛都未摸到,却仍不许我等查验根骨。” “前有林子衿,后有叶归根。” 太上四长老·张剑君冷声呵斥,一柄断剑从剑池飞出,突然钉在顾清寒足前三寸,“顾清寒,如果你还当自己是宗主的话,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老东西一个解释?” “清寒所为,自有深意。” 顾清寒广袖翻飞,断剑应声震退,“纵有私心,亦绝不会损及剑宗。” 剑冢悟道之日,亦是顾清寒向长老团述职之时。 外界传言纷纷,皆道她与七位太上长老在禁地血战一场,以雷霆手段镇压不服,才得以稳坐宗主之位。 然而,真相却远比传闻简单—— 她只是掀开了自己的底牌。 仅此而已。 两者彼此忌惮,遂立下【宗主叙职】之规,分权制衡,形如【校长】与【校董会】相互掣肘之势。 “顾清寒,你滥用职权,还敢说出此言?” “首座!” 金太君豁然转身,朝禁地深处拱手:“老身建议罢免她的宗主职位!禁足玉清峰,思过百年!至于那两个废物,废其修为,逐出剑宗便是!” 她寿元将尽,早想夺取国教宗主之位,借大虞气运破境。 百年试探,金太君早已看透。 ——顾清寒真正在意的,从来不是权柄,而是剑碑上那个弃徒之名:江晏! 而这,正是她的机会。 “宗主之位,清寒本就不在乎。” 顾清寒眸光骤冷,直视金太君,一字一顿:“但那两人,谁动——谁死!” 禁地深处,六道腐朽气息沉寂如渊,皆是寿元将尽的老怪,借剑冢苟延残喘,只可短暂苏醒。 唯独眼前这位金太君,尚余数百载寿元,可行走世间! “够了。” 身后禁地深处,忽有缥缈钟声荡开,无形之力隔开两人,太上大长老·剑九那不知男女的仙音传来:“七年光阴,尚不足定论。” “轰隆隆!” 金太君不悦,正欲再言,忽感地动山摇,整座剑冢猛地巨震! 她紧握桃木杖稳住身形,却见剑池万千残剑齐鸣,竟隐隐有俯首称臣之势! 张剑君惊骇发现,自己渡劫境的修为竟压制不住本命飞剑的颤栗!! 饶是他活了几万年,也从未见过这般异象! 竟有人险些将他剑夺去? 大乘至尊亦不可,莫非世间尚有仙? “镇!” 几位太上长老同时出手,欲镇压暴动的残剑。 然而在这股神秘力量面前,他们的努力犹如蚍蜉撼树。 “铮铮铮——” 剑冢内六成残剑破空而起,这般威势,足以抹平东荒任何一流宗门! 万幸的是,这些暴动的残剑,并未离开剑冢。 “究竟是何等剑意,竟能引动我剑冢万年剑魂?”太上四长老的声音仍带着几分颤抖。 “这股力量......是你吗?” 钟声渐歇,剑九一声长叹,道尽十万载沧桑。 “此等阵仗,莫非......祖师传承现世了?” 金太君失声惊呼。 剑宗虽号称不朽道统,却始终差圣地一线。 ——只因开山祖师的仙道传承无人能启。 即便是百年前那个惊才绝艳的江晏,也未能成功! “传承者尚在剑冢,去见见吧。” 剑九的声音依旧缥缈难辨,不知男女,更听不出喜怒。 七位太上长老倾巢而出。 顾清寒默默跟随。 她心中隐约浮现一个念头: 如果没听错的话,午时宴儿与我说过,他要来剑冢悟道...... “不会......真的是他吧?” 顾清寒心中疑虑与期待交织,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唰——” 七道身影横渡虚空,瞬息降临剑冢外围。 威压如渊,整片剑林瞬间低伏! “扑通!” 陈长老脸色煞白,当场跪伏。其余弟子更是战战兢兢,额头紧贴地面。 唯有那青石之上的白衣少年盘膝闭目,周身剑气未散,如谪仙临尘。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在江晏身上,带着审视与疑惑。 他们原以为会是内门天骄,却不想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 “此子何人?” 金太君在看清江晏面容的刹那,老脸骤然阴沉:“是我剑宗之人吗?” 顾清寒忽然上前半步,广袖无风自动,那双常年含霜的眸子,此刻竟漾起一丝藏不住的骄傲: “他名叶归根。” 第9章 叶老弟,你要媳妇不要? “轰隆隆!” 无量神光自江晏体内迸发,万剑齐鸣间,一道横压天地的无敌剑势直冲九霄! “竟真是祖师传承,这叶归根......” 太上四长老剑身嗡鸣不止。 这位活了数万年的剑道巨擘此刻道心震动。 一个初入剑宗的外门弟子,竟能引动沉寂十万载的祖师剑意,甚至连他这等活化石都被撼动! 张剑君的剑身突然转向,“看”了眼金太君。 虽未言语,但她读懂了他的眼神: 【这种人才,还需走后门?何况还是外门!】 “现在,七长老还要废他修为么?”顾清寒雪衣猎猎,冷笑道。 “哼!” 桃木杖轰然砸裂山岩,老妪脸上青红交替。 谁能想到这弃子废物转眼便得祖师认可? 此刻她每道皱纹都火辣辣地发烫。 “小友,既已醒来,何必装睡?” 太上大长老一语惊破剑冢。 众人垂眸一看,此子仅是盘膝,并未入定,还真是“装睡”。 “咳!” 江晏尴尬,连忙起身,朝众人恭敬一礼:“弟子拜见宗主,见过诸位太上长老!” 他心中暗惊,没想到自己开启传承,竟引得剑宗七位太上长老齐出! 要知道,这七位活化石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即便是宗门生死存亡之际,也未必能让他们全部现身。 如今却因他一人,尽数降临! 只是......当时杀“我”之人,会在这几人当中吗? 江晏目光微闪,悄然扫过七位太上长老,心中警惕。 “不必多礼。” 一道淡漠声音响起,江晏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并无肉身,元神凝实,半阴半阳,难辨男女。 剑九一步踏出,无视漫天残剑,径直来到破碎的祖师墓碑前,枯瘦手掌轻抚残石,眼中浮现一抹沧桑。 “主人……十万年了,您……可还安好?” 片刻后,祂收敛情绪,转身看向江晏,袖袍一挥,一柄古朴小剑悬于江晏身前,剑身嗡鸣,似有灵性。 “叶小友,你既得主人传承,便该入我首峰一脉。” “本座可代主收徒,赐你内门身份,首峰资源,任你取用。” “你,可愿?” ...... “首峰?” “主人?” “祖师?!” 一旁匍匐在地的金阳闻言,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难道传闻是真的? 太上大长老剑九,竟是祖师的第九位剑童! 祂虽是最小的剑童,却天赋绝世,在祖师成仙后,独自创立首峰一脉,奠定剑宗万世根基! 历代剑宗宗主,半数出自首峰,其底蕴之深厚,堪称剑宗第一! 而此刻,剑九竟要“代主收徒”,这意味着…… “大长老,此举是否不妥?” 顾清寒玉足点地,飘然落在剑九身侧,眸中寒芒闪烁。 这个不阴不阳的老怪物,竟敢打她徒儿的主意? “叶小友既得主人传承,入我首峰,有何不妥?” 剑九语气淡漠,目光却如利剑般刺向江晏,似要将他看透。 “他,是我的人。” 顾清寒寸步不让,周身霜雪剑气激荡,整座剑冢温度骤降! “怎么?大长老……要抢人?” 江晏额头渗出冷汗。 ——这他娘又是选择题啊! “抢,又如何?” 剑九缓缓转身,与顾清寒四目相对! “轰!” 两股滔天剑意轰然碰撞,虚空震颤,灵力如怒海狂涛,整座剑冢都在摇晃! “大长老!” 江晏急忙高喊,在两道恐怖目光投来的瞬间,求生欲爆棚,双手恭敬捧起小剑,递到剑九面前,义正言辞道: “多谢首座抬爱,只可惜弟子资质愚钝,若入首峰,恐辱没祖师威名!” “还请大长老……收回令牌!” 剑九沉默一瞬,眸光微动:“你确定?” “请大长老收回令牌!” 江晏声音洪亮,斩钉截铁! “……” 剑九沉默片刻,见江晏神色坚定,终是缓缓抬手,正欲收回令牌,忽听一道急促的声音骤然响起,“大长老且慢!” 只见金阳满脸热切,躬身抱拳道: “晚辈金阳,侥幸参悟壁画''开天''三分真意,恳请首座赐剑,收我入首峰!” 剑九转身,淡漠的目光在金阳身上一扫,原本古井无波的眸子骤然一凝,仿佛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当即嫌弃地一甩袖袍: “本座寿元无多,没空在此耽搁。” 话音未落,身形已化作剑光遁入剑冢深处,那速度,简直像在逃命! 金阳嘴角狠狠一抽。 他不死心,又转头看向顾清寒,刚要开口—— “唰!” 顾清寒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化作一道霜寒剑虹破空离冢。 “不是……” 金阳呆立原地,道心都在颤抖。 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时间? 他好歹是外门三大天骄之一,更是参悟了剑冢最强的几大传承之一“开天”的存在啊! 难道在这些大能眼中,自己就这么不堪? “走吧。” 见周围异象消失,万剑归位,其余几位太上长老深深看了江晏一眼,也纷纷化作流光消散。 对他们这些活化石而言,离开剑冢深处太久,每一息都在燃烧寿元。 金阳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化作一声不甘的怒吼: “凭什么?!” 江晏默默退后两步,生怕被这家伙的怨气波及。 “呼——” 待几位禁忌存在离去,东院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纷纷起身拍打尘土,一窝蜂涌到江晏身旁,将他团团围住。 “祖师传承啊!叶师兄!我就知道您绝非池中之物!” “天纵之资,叶师兄日后必定名震剑宗!” “您看人家还有机会吗?叶师兄~” 众人七嘴八舌,满脸谄媚,就差直接抱大腿了。 金阳站在一旁,表情阴晴不定。 忽觉肩头被人轻拍,转头一看,竟是陈长老。 “唉——” 陈长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金子啊,别太灰心,你努努力......” 金阳心头一暖,正色道:“陈长老放心,弟子定当加倍努力!” “算了。“陈长老摇摇头,一脸诚恳,“你还是别努力了,反正也比不过人家。” 说完,这老头健步如飞,一把挤开几个弟子,凑到江晏跟前,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叶老弟!当你选择祖师墓碑之时,老夫便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真是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他拍着胸脯,义愤填膺:“当初东院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说你走后门,老夫上去就是一剑!......” “陈长老过誉了。” 江晏嘴角微抽,心说老登,你国粹玩的挺好啊! “叶!归!根!” 不远处,金阳虎躯颤抖,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这他娘的也太真实了吧! 以前喊我金老弟,现在新人胜旧人,就改口叫小金子?! …… 片刻后。 陈长老寻了个理由,挥手驱散众弟子。 江晏见场中只剩他与陈芷若二人,不由疑惑:“长老可是有事交代?” “叶老弟,你要媳妇不要?” 陈长老搓了搓手,老脸微红:“芷若是老夫的女儿,容貌倾国倾城,位列剑宗四美之一,初入金丹……老弟只要你开金口,今晚便可洞房!” “?” 江晏满脸问号,余光一瞥,却见陈芷若双腿不自觉地轻轻摩挲,脸颊绯红似火,眼神飘忽不定...... “叶师弟~” “???” 正欲离开的金阳耳尖微动,身形猛然僵住。 他缓缓转身,恰好看见陈芷若那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混账!” 老子追了三年连手都没牵到! 现在你直接上门白给?! 金阳只觉头顶绿云压顶,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第10章 双修之事,待你筑基,再来寻为师 “不可!” “我辈修士,岂能因儿女情长耽误修行?” 江晏一身正气,婉言拒绝的同时,目光警惕的四处游荡。 这可是剑宗! 师尊刚走,指不定在哪听墙角呢。 他若是敢答应....... “唉——” 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陈长老很是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后。 江晏回到玉清峰。 他望着建在灵泉之上的竹屋,整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明明什么都没干,江晏却像只偷腥的猫,蹑手蹑脚地摸到剑庐门口,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完蛋......” 庭院中,师尊真斜倚在竹椅上,长裙曳地,一双修长玉腿交叠,裙摆间隐约露出粉雕玉琢的足尖,莹润如玉,煞是诱人。 察觉到动静,她慵懒地抬起眸子,嫌弃的目光像刀子般扎了过来。 江晏心里把陈长老这个猪队友骂了八百遍,硬着头皮往前蹭。 “站住。” 一柄秋水长剑横在门前。 剑锋寒光凛冽! 他往左,剑便左移,他往右,剑就右移。 顾清寒把玩着剑柄,语气冷的像冰:“怎么?得了传承,连师傅都不想见了?” “师尊!” 江晏忽的拔高声调,一脸痛心疾首,“放我过去!弟子要更衣!” “......?”顾清寒轻抬螓首微动,面带疑惑。 “那个陈芷若!” 江晏戏精上身,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表情,“竟敢用手帕替我擦去尘土?” “除了师尊外,我最讨厌的就是别的女人碰我了!” 顾清寒明显怔住了。 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剑柄,冷艳的面容闪过一丝错愕。 趁顾清寒愣神的功夫,江晏一个箭步窜进剑庐。 回头偷瞄时,只见师尊单手托腮,背影竟透出几分自责的意味...... “呼——” 关上房门,江晏长舒一口气。 这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沐浴更衣后,夜色正浓,已是晚饭时间。 江晏本着知恩图鲍的想法,准备去问问师尊晚饭想吃什么,却被顾清寒白了一眼。 “午时,为何在鸡汤内放香菇?” “?” 江晏一愣,鸡汤不放香菇放什么? 黑木耳吗? 在联想起早上被挑出来的蘑菇,江晏面色古怪,难不成师尊身为大乘至尊,贪吃也就算了,还挑食? “挑食对身体不好!师尊,我都是为您好......” “放肆!” 顾清寒广袖一甩,青丝无风自动,“逆徒,你再给为师吃蘑菇,我便把你当蘑菇给炖了!” 江晏缩了缩脑袋。 ——看吧,自我感动式的爱,就连仙子都受不了! “师尊,晚饭吃什么?您可以辟谷,徒儿已经饿得不行了。” “晚饭?自是有的。” 顾清寒冷笑一声,玉指在竹桌上轻点,一盘盘上好的菜肴出现在桌上,热气腾腾,只是...... 江晏目光一扫。 小鸡炖蘑菇里蘑菇比鸡还多,清炒香菇堆成小山,蘑菇豆腐羹上飘着厚厚一层菌菇...... 全菇宴? “师,师尊......” 江晏嘴角一抽,抬眸看向对面的师尊,眸中带着几分无助。 “挑食对修行无益。” 顾清寒红唇微翘,柔声说道:“宴儿,为师都是为了你好。” 江晏气抖冷。 这师尊要不得,太腹黑了! “师尊,晚饭您吃吗?” “为师并不空腹之欲。” 顾清寒垂眸看了眼坐上七八个菜品,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你自己,好!好!享!受!这可是为师亲自吩咐御膳房做的。不食尽,不得歇。” “......那,师妹呢?她去哪了?” 江晏欲哭无泪。 若那贪嘴的小丫头在,何至于此? “剑宗弟子每隔一段时日便需下山历练,她这几日怕是回不来。” “师尊还真是放心她啊。”江晏试图插科打诨,“就不怕被歹人......” “那歹人挺可怜的。” “?” 见顾清寒一脸为坏人悲哀的神情,江晏满脸问号。 正欲开口,却见顾清寒盯着自己,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将面前的全菇宴吃了下去。 几碗饭菜下肚,他头一次这么讨厌蘑菇! “哼~” 见逆徒吃得‘香甜’,顾清寒嘴角微扬,双手托腮,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你何时踏上修行路的?” 江晏咽下饭食,心说剑冢异象果然瞒不过师尊:“回师尊,就在昨晚......” “一夜之间练气五层?”顾清寒眸光微闪,“化凡之后,你还有此等天资?” “师尊,您要知道......” 江晏一本正经,满脸诚恳的说道:”怀才就像怀孕一样,时间久了才能看出来。” “?” 顾清寒眉头微蹙,她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却又挑不出毛病。 “祖师传承可曾参透?” “尚需时日......待徒儿细细体悟后,再亲自向师尊禀明。” “修的是《阴阳合道剑诀》?” “师尊所选,徒儿不敢违抗。” “嗯。”顾清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江晏拿起碗筷,余光微扫,恰见案几之下,那对玉足正随着竹椅轻晃,雪白的足尖在裙裾间若隐若现。 师尊素来清冷自持,得知他修的事双修剑诀后,心情似乎不错,甚至……还有点小兴奋? “师尊,这剑诀徒儿入门后便再难精进,不知为何?”江晏趁热打铁,明知故问。 顾清寒玉指轻叩竹桌,语气轻快:“瓶颈碍事,破了便是。” “徒儿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江晏心知肚明,脸上却洋溢着大学生般清澈愚蠢的眼神。 “吱呀!” 竹桌轻颤,只见师尊娇躯前倾,青丝垂落间带着幽兰暗香,朱唇几乎贴上他耳垂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顾清寒温软吐息撩得他耳廓发烫,“你找人双修一次,便可破除瓶颈。” “咳咳咳!” 江晏踉跄后退,险些跌倒在地,却见师尊正托着香腮,眸中漾着促狭的笑意。 顾清寒那截皓腕从广袖滑出,指尖绕着鬓边青丝打转,偏生还要端着清冷架子。 “哼~” 她指尖拂过耳畔青丝,下颌微抬,眸光心虚地扫过四周,“逆徒,莫要痴心妄想。你根基尚且不稳,贪多嚼不烂,还是先将那些你丢掉的修为捡回来来吧。” 她耳根泛起红韵,广袖一拂,起身离去。 江晏正失望呢,忽听耳边飘来几声师尊细不可闻的轻语:“双修之事......待你筑基,再来寻为师。” 他猛然转身,却见师尊已然回到自己的闺房中...... 第11章 为师真没用,怎么刚开始就不行了 “咚咚——” 闺房内。 顾清寒刚解下雪纱外衫,忽闻叩门声骤起。 “师尊快开门。” 江晏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隐隐带着几分灼热:“徒儿已然悟透的祖师传承,需亲自向师尊禀明!” “?” 玉指悬在襟前,顾清寒黛眉轻蹙,将衣物穿好。 方才还说需时日参悟,怎的转眼就...... “进。” “吱呀!” 江晏扛着浴桶迈入,水汽蒸腾。 ——虽剑庐从不落锁,他却始终恪守师徒之礼。江晏主打的就是个尊师重道! “端着浴桶作甚?” 云榻边,顾清寒斜倚软枕,长裙下玉足半掩。 “今日尚未洗足,师尊,您给徒儿的惩罚不会忘了吧?” 江晏将浴桶重重搁下,义正言辞的说道。 “......!” 顾清寒玉趾微蜷。 昨夜榻上荒唐忽涌心头,那时的窘态,令她霜雪般的耳垂蓦地染了霞色。 若真的每日洗足...... 顾清寒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罚那逆徒,还是苦了自己? 她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这可是自己亲口所言! 若是收回,她这个师尊颜面何在? 顾清寒一时有些犹豫。 “谢师尊开恩。” 正在思忖利弊之时,她忽听身旁江晏所言,诧异抬眸,却见逆徒如释重负之态,一副“今天总算不用被这老女人折辱”的表情。 ——这孽徒,分明在嫌恶为师! “过来。” 寒音乍响,顾清寒一股无名火升起。 这次师尊未垂纱帐,将倾世容颜尽展。眉间一缕煞气更添凌厉,偏生慵懒姿态泄出三分媚意。 “是。” 江晏耷拉个脸,心说激将法果然有用哈! 他‘不情不愿’的端着浴桶,来到床榻前。 江晏试了试水温,正欲将面前双足浸入水中,却在抬眸间,发觉师尊姿势有些不对...... 大乘强者,恐怖如斯! 此女胸有沟壑,深不可测!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江晏不敢多看。 他垂眸间,将双足浸入水中。 望着浴桶荡起的层层涟漪,江晏忽的一愣,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蹦出个奇怪的想法: 食物怎可放在水中? “师尊,此物便是徒儿从祖师传承所得。” 轻咳一声后,江晏收敛心神,双指并拢点在眉心,缓缓抽出一柄仅手指粗细的石剑。 仙人遗泽岂是凡品? 可这石剑既无灵气波动,亦非法宝之相,更非天材地宝。 他心中已有猜测,却不敢妄断,只得请教师尊。 至于为何偏要此刻前来......若不寻个正经由头,他江晏与那些登徒子有何分别? “此乃祖师元神,只是早已寂灭。” 顾清寒眸光微凝,语气笃定。连在玉足间游走的那只大手都暂且搁置,“太上大长老一脉的首峰有秘传心法,讲究心剑合一,将元神淬炼为剑形。” “剑九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舍却肉身,元神不灭。如此可一定程度上因果不沾,避开寿元桎梏。谁也不知祂能否再活十万载。” “那......师尊,你和剑九,那个强?” 江晏有些慌。 自己究竟拒绝了什么怪物啊! “寻常较量,我不如祂,若是生死相搏......” 顾清寒顿了顿,笃定道:“我伤,祂死。” 一具苟活十万年的残躯尚且如此,全盛时期...... 江晏只觉脊背生寒。 陈长老所言非虚,剑九巅峰之时,恐怕确在师尊之上! “祖师为自己立碑,是已知晓将死之事?” 他面色凝重,手中动作不自觉加重了几分,“若真是如此,他有没有留下是信息?” “嗯...仙凡有别......” 顾清寒轻哼一声,雪白足尖不自觉地绷紧,又强自压下异样,“凡物再强,终究无法承载仙道......世间从未有过真正的仙道传承,那些自诩仙人道统的不朽圣地、长生世家,不过是沾染些许仙缘的跳梁小丑罢了......” 江晏低垂着眼帘,手中揉捏着那双玉足,心中暗忖: 师尊,您这地图炮,连自己都骂进去了啊! “这柄石剑既选中了你,便要好生温养......”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娇媚,“嗯......即便无人催动,它也能引动剑冢万剑共鸣。若祭炼得当,应为天下剑修克星。” “弟子明白。” 江晏恭敬应声,将石剑纳入识海。 指腹却不经意划过足心,惹得师尊脚趾倏地蜷缩。 祖师乃世间第一位成仙的剑修,它寂灭的元神依旧恐怖! 日后若能寻得仙金神料重铸...... 欣喜的同时,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得此机缘,也算承下因果。 关于那位剑宗祖师,江晏有太多疑惑未解: 既已成仙,元神为何会寂灭? 祖师成仙的传说,已在五域流传十万年,如今却只剩一具寂灭的元神,葬于无字碑下...... 嘶.......细思极恐啊! 太上大长老身为祖师剑童,又经历过十万年前那段岁月,会不会知晓些什么? “嗯~” 江晏正思索间,忽闻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他指尖微顿,却见那雪腻玉足倏地蜷缩,十颗珍珠般的足趾紧紧并拢。 “嗯?” 江晏抬眼望去,云榻上的顾清寒已端坐如松。月白长裙垂落如瀑,纤尘不染,恍若九天玄女临尘。 只是...... 江晏略感疑惑,方才还慵懒斜倚的师尊,此刻背脊挺得比剑还直,连裙摆褶皱都抚得一丝不苟? ——坐的真么端正......师尊,你是要评三好学生吗? “看为师作甚?”顾清寒清冷的御姐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呃.....师尊仙姿绝世,徒儿一时晃神。” 见逆徒未察觉异样,顾清寒藏在袖中的玉指悄悄松开。 随着灵力退去,随着镇压的灵力散去,那酥麻余韵却如野火燎原,从足尖一路烧上耳尖...... 失策了。 顾清寒有些不甘。 这场惩戒,她原给自己立了规矩。 ——不得动用半分灵力! 堂堂大乘至尊,惩戒个修为尽失的徒儿还要倚仗灵力?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可此刻。 顾清寒突然意识到...... ——这场较量,自己或许托大了。 “呼......” 不知不觉间,顾清寒的喘气越发粗重绵长。 她忽的想起那日被自己偷吃的小半碗白粥...... ——若非以清心咒镇住心神,恐怕此时她已然失态,颜面不存, “够了。” 她蓦地收足,雪白裙裾如昙花一绽。 再迟半分,只怕连最后那点师尊威严都要...... “徒儿告退......” 江晏仔细拭去师尊足尖晶莹水渍,语气难掩失落。 这戛然而止的惩戒,倒叫他心头空落落的。 但师尊的下一句话,却让江晏原本失落的心情峰回路转! “哼~” “瞧你那样,真不知道这东西有何好的,一双足而已,又不能生孩子......” 江晏闻声抬眸。 云榻上的顾清寒倏然侧卧,雪白足尖勾着锦衾轻轻一挑。 “三日后外门有场‘四院竞赛’。” 顾清寒青丝垂落间,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那夜正好第五日,你该来暖床了。” “师尊.......” 江晏喉结滚动,声音发紧,“您这暖床是动态还是静态?” “聒噪......”顾清寒耳尖荡漾红晕,“拿了头名再说。” 欺人太甚! 江晏愤然拂袖。 他江晏向来卖身不卖艺,岂能任人拿捏? ——这头名,非他莫属! 不远处。 身后大门敞开。 若是此刻江晏回首,必能看见那清冷仙子全身绵软,正窘迫地蜷在榻上,凤眸含春,雪腮绯红,纤指揪着濡湿的床单,懊恼咬唇: “怎么刚开始就不行了?” “为师真没用。” “......这等污秽之物,清尘咒能洗干净吗?” 第12章 江晏?不过如此 次日,朝阳初升。 在这没有夜生活的修仙界,江晏早就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他走出剑庐,正苦恼早膳吃些什么,余光却瞥见一道素白身影。 顾清寒一袭白裙,左右张望,足尖轻点便往后山掠去。那背影透着几分慌张,活像只偷了腥的小兽,好似一只犯了错的小兽,慌忙的将罪证销毁。 “嗯?” 江晏眯起眼。师尊这般鬼祟,倒是稀奇。 他屏息凝神,悄然跟上。行至百步外,只见一汪清池旁,顾清寒正取出被褥衣物,笨拙地浸水搓洗。 江晏躲在石后,满脸错愕。 堂堂大乘至尊,竟亲手浣衣? 一身通天修为是摆设不成? “噗......” 江晏险些笑出声,连忙缩回脑袋。 他心中暗笑,却不敢真个出声。 若是被师尊察觉,怕不是要被当场镇压,折戟沉沙! 池畔。 顾清寒指尖微顿,面对那贴身衣物时,玉容罕见地浮现一抹红晕,素来清冷的眸光竟有些慌乱。 几息之后,她似终于下定决心,银牙一咬,将衣物狠狠浸入水中,不情不愿地搓洗起来...... 盏茶时间后。 衣物洗净,顾清寒纤指轻点,几根青竹破土而出,化作两排简易晾衣架。 她素手轻扬,将被褥展开,身形顿时被遮掩大半,唯见一双雪足如玉,在晨光下莹莹生辉。 江晏悄悄探头,脖颈微伸,却仍寻不见师尊身影。 正疑惑间—— “好看吗?” “好看,爱看。” “你就不怕被师尊发现?” “不被发现不就行......” 话音未落,江晏猛然惊醒! 他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只见顾清寒俏立身后,雪颜含煞,玉臂环胸,将那本就傲人的峰峦衬得愈发惊心动魄。 “师尊...听我狡辩......不对!” 江晏舌根发僵,慌忙改口:“弟子绝非有意窥探!” “哦?” 顾清寒眸光一冷,唇角微翘:“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的喽?” “弟子罪该万死!” 江晏躬身行礼,语气肃然,认真道:“一时疏忽,误入师尊清修禁地,冒犯天颜。洗足之罚,徒儿甘愿领受!” “洗足...” 顾清寒耳根微红,羞恼道:“休要胡言!惩罚另有其他,两日后四院大比,若敢丢为师脸面,定叫你生不如死......” 江晏略感遗憾,却见师素手轻扬,一卷金册凌空飞来。 他伸手接过,垂眸一看: 《天心九剑》 “剑谱共有九招,对应修行的就打境界,乃为师各境最强杀招。例如第三剑‘逐月’,便是为师金丹时的最强杀招。” “就这?” “哼~” “既是惩罚,自然没有那么简单。” 顾清寒抬眸望天,盘算着时间:“你在后山修行,限你半日练成第二剑''破浪''。夜间,待为师处理完宗门事物,便来检查,若不成......” 她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轻笑转身:“为师请你吃全菇宴。” “师尊且慢!” 见她要走,江晏急忙喊道,“可否问个问题?” “何事?” 顾清寒并未停下脚步。 “师尊为何不用灵力去除污秽,反而亲自动手?” 顾清寒身形微晃,险些一个踉跄,她回头怒瞪:“为师之事,要你管?” “哦。” 江晏转身正欲转身,却听一声羞恼的嘀咕随风飘来:“那等污秽之物,万一......洗不干净怎么办?” 污秽? 是我想的那种吗? 江晏略感疑惑,却未多言,转而低头打量手中剑谱。 “这便是《天心九剑》?” 指尖轻抚泛黄纸页,江晏眉头微皱。 剑招并非法术神通,不借天地灵力,仅是对剑的感悟和使用,理论上,凡人亦可修成顾清寒大乘所创的第九剑。 传闻此剑谱乃师尊毕生心血,门中长老苦修数十载,能练至四五剑者已是凤毛麟角。 可眼前这卷...... “怎会如此通俗易懂?” 江晏摩挲着后脑,忽觉有异。 翻至末页,赫然发现仅有前三剑! “原来如此!” 江晏心头一暖,眼前仿佛浮现那道清冷身影在灯下执笔,将晦涩剑招一一拆解的模样。 “这是师尊亲笔的修改版!” “我就说嘛,师尊刀子嘴豆腐心,里面还是有我的。” 竹影婆娑间,少年嘴角不自觉扬起。 他坐地盘膝,闭目凝神,剑谱文字如活水般在识海流淌。 万千剑影交错,竟似与生俱来的本能,在经脉中自然流转。 “铮——” 江晏随手折青竹为剑,信手一挥。 刹那间,山风骤止! 竹叶纷飞中,一道剑气破空而出,在山壁上刻下寸许剑痕。 那痕迹虽浅,却锋芒毕露,隐隐透着几分......顾清寒的天心剑意! “成了!” 江晏眼中精芒一闪,手中竹剑轻颤,剑锋划破长空,带起一道锐利剑啸。 “第一剑——破风!” 山壁之上,剑痕交错,每一道都深达寸许,锋芒毕露。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破风’便已然小成了?” 他心中涌起一股久违的畅快。 这与深蓝加点不同,如今的江晏完全是靠自己的苦修得来,哪怕只是这一点“小小的进步”也令他兴奋不已。 “再来!” 剑光如虹,少年身影在山间不断腾挪。 竹剑挥舞间,剑气纵横,竟隐隐有风雷之势。 不知不觉,日渐西斜,残阳如血。 “呼——” 江晏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山壁上密密麻麻的剑痕,嘴角微扬。 经过半日苦修,他终于在天黑之前,将第二剑‘断浪’,修至大成! ...... 玉清峰,夜色如水。 “哼~” 顾清寒处理完宗门琐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个逆徒的身影。 “我那蠢徒儿此刻定是对着剑谱哭鼻子吧?” 她轻叹一声,心中略有悔意。 《天心九剑》何等艰深? 即便以宴儿从前天资,半日时间能第二剑入门已是极限。 如今化凡重修...... “......罢了,明日让他多练两个时辰便是。” 霞光一闪,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后山。 “唰——” 神识扫过,她已然寻到逆徒的位置。 顾清寒行至他身旁。 却见少年怀抱竹剑,倚石小憩。她眉间倦意悄然消散,玉足轻抬,不轻不重地踹了踹逆徒。 “嗯......” 江晏梦中呓语,伸了个懒腰,还未回过神来呢,忽闻一阵清香,又见玉足压在自己腹部,江晏这才发觉是师尊回来了。 “江晏,你修行有些懈怠了。” 顾清寒别过脸去,故作冷傲:“半日时间,仅是......” 师尊话音戛然而止。 她余光扫过山壁,瞳孔微缩。 近处那道剑痕深浅有度,锋芒内敛,分明是“破风“小成的迹象! 这第一剑虽为基础,却是她当年在古法上推陈出新之作。 半日小成,已属天骄之姿。 这令她很是欣慰。 “师尊,这都是上午留下的,算不得数。” 江晏话音未落,顾清寒身形已闪至另一面石壁前。素手轻抚剑痕,指尖微颤。 第二剑‘破浪’...... 大成! 顾清寒秋水明眸中惊涛骤起,面上却依旧清冷如霜。 见逆徒眼巴巴等着夸奖,她朱唇轻启: “半日时间,第二剑都未臻至圆满......剑压东荒,名震五域的江晏?” “哼!” “不过如此。” 顾清寒师尊表情依旧淡漠,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这逆徒......莫非真是剑道奇才? 当年本座练至第二剑大成,也用了三日...... 不行! 绝不能让他得意! 第13章 我家娘子不太喜欢 “明日若不能第三剑入门,便莫要修剑,辱没师门。” 霞光中,那道清冷背影微微一顿。 “还愣着作甚?” 顾清寒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几分刻意维持的寒意:“修行如此懈怠,还不速去准备晚膳?” ...... 第二日,暮色四合 玉清峰后山,残雪渐消,竹影婆娑。 江晏负手而立,竹剑斜插青石,静候师尊检阅。 “唰——” 白衣翩跹,顾清寒踏月而来。 余光瞥见逆徒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她眸光微闪,却不动声色。 第三剑——逐月! 此招非同小可。 当年她初入金丹,便以此剑越阶重伤元婴老怪,震动东荒。 如今剑宗更是将此剑作为评判妖孽的标杆! ——未成者不过凡才,练成者方为真龙! “锵!” 顾清寒素手轻抚石壁剑痕,剑气余韵震得玉指微麻。 她心头剧震,面上却依旧清冷如霜: “第三剑...小成?” “才多出一个小境界,不过如此。” 顾清寒粉拳紧握,心中竟生起几分和逆徒较劲的念头。 要知道,当年她练就此剑,可是在生死搏杀中顿悟! 而这逆徒...竟在两天内达到小成? “明日若不能将第三剑臻至圆满,为师日后便不再来了。” 话音未落,一卷金册已抛向身后。 正是《天心九剑》中篇,记载着第四至第六剑。 ...... 第三日,正午时分。 顾清寒踏云而至,衣袂飘飘。 宗门并无太多事宜,她准备搞个突击检查。 当然! 她绝对不是为蹭饭而来,更不是想若是那逆徒还在第三剑徘徊,便可挖苦一番...... “哼~” “就算将第三剑臻至圆满又如何?中篇剑谱在手,本座照样能训得他哑口无言!” 至于第四剑“葬花”? 顾清寒压根没考虑这个可能。 那可是她元婴期所创绝学! 多少外门长老终生卡在此招,即便是内门天骄,能在筑基期练成的都寥寥无几。 江晏一个练气杂鱼,怎么可...... “唰!” 玉清峰后山,剑气冲霄! 顾清寒刚落地,就被石壁上那道深达三尺的剑痕震住了。 第四剑——葬花! 入门! “咳!” 在江晏玩味的目光下,她强作镇定: “堪堪修成第四剑?” “我当是多大成就呢,当初为师欲传你天心九剑,你可是不屑一顾。” “如今却因此自满?” “江晏,不过如此” 江晏眼角微跳。 他盯着师尊紧抿的薄唇,那两片唇瓣如染霜雪,偏生透着一抹嫣红。 说实话,他有种冲动。 ——若撬开这死傲娇的红唇,尝一尝,不知是冷硬如冰,还是温软似玉? “我顾清寒之徒,岂能使一凡物?” “竹剑给为师。” 话音未落,江晏掌心一痛,竹剑竟自行飞入那纤纤玉手。 “嗡——” 灵力翻涌,竹身泛起莹莹青光。 仅是几个呼吸,原本普通的青竹便脱胎换骨,剑锋流转着凛冽寒芒。 “接着。” “本座为竹剑炼灵,如今已是极品灵器,可堪一用。” 竹剑飞回手中,江晏只觉掌心一沉——这哪还是什么竹剑? 分明是一柄锋芒毕露的极品灵器! 修士兵器分七等:凡器、宝器、灵器、法器、法宝、神器、仙兵。 寻常外门弟子能用上宝器已是难得,而师尊随手一炼,便是极品灵器! 须知,极品灵器,至少价值上千灵石。 若在大虞这个修仙王朝,足以在教坊司奢侈一载光阴....... “多谢师尊赐宝!” “嗯。” 顾清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若持此剑还拿不到头名......以后你我也无需再见了。” 江晏闻言,嘴角微扬。 依师尊这性子,既出此言,那这场四院大比当真是稳了。 “这几日,你似乎未曾更衣?” 顾清寒眸光微凝,落在江晏略显陈旧的衣袍上,柳叶般的黛眉轻轻蹙起。 “回师尊,弟子以灵力涤尘,尚不需更换。” 江晏随口应答,却见师尊玉容微沉。她沉吟片刻,清冷嗓音中罕见地透着一丝温度: “今日无事,午膳后,你便陪为师去坊间走走吧。” “徒儿遵命。” 江晏躬身应下。 明明是想给我添置新衣,偏要说成让我作陪...... 这嘴硬的...... 好想......咬一口尝尝! 剑庐内。 因师尊突然驾临,午膳备得仓促。 偏偏那清冷仙子又不肯同桌,非要等他用完才肯动筷...... 这是什么古怪癖好? 江晏扒着饭,余光偷瞄那道端坐如霜的身影,心中暗叹: 师尊她...... 果然很变态啊! ...... 大虞京城 长街繁华,人声鼎沸。 “师尊,你我同行,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 江晏担忧道。 他自己有幻颜千面遮掩,倒是无碍,可师尊百年来清誉无双,在世人眼中比玉女宗的仙女还要冰清玉洁。 若被人瞧见与男子同游...... “无妨。” 顾清寒步履从容,青丝随风轻扬:“为师若不愿,圣地之主亲至也识破不了我。” “那便好。” 话音方落,她忽觉手腕一紧—— 江晏竟鬼使神差地...... 握住了她的皓腕! “你......” “弟子失礼!” 江晏慌忙松手,“街上人多,怕与师尊走散.....” 顾清寒耳尖微红,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只是那步伐...... 似乎比来时...... 慢了几分? 不久后。 顾清寒入了锦绣坊,江晏紧跟其后。 此处乃皇家御用商铺,金碧辉煌,往来皆是达官显贵。 顾清寒并未显露身份,只取出一枚青玉令牌。 江晏认出,那正是剑宗内门长老信物! “哎呦!” 那女官见状,当即推开身旁小太监,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上。 有小厮奉上香茗。 江晏正要接过,忽觉手腕一紧—— 顾清寒眸光如剑,吓得那小厮手一抖,茶盏险些坠地。 待听闻是要为身旁公子制衣,女官立刻抄起象牙丈杆,谄笑着就要上前丈量。 “滚。” 一声轻叱,寒意骤起! 那女官如坠冰窟,还未反应过来,手中丈杆已被夺走。 顾清寒一把拽住江晏手腕,径直将他拉入试衣间—— “师、师尊?” 狭小空间内,江晏背贴屏风,眼睁睁看着那素来清冷的师尊手持丈杆,一步步逼近...... “脱。” 简简单单一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那个......能不脱吗?”江晏嗓音发干。 顾清寒眸光微闪,玉指轻抬丈杆:“不脱......本座如何测量你的尺寸?” 冰凉的象牙抵上喉结,缓缓下滑。 江晏忽然发现—— 师尊那晶莹如玉的耳垂...... 竟红得滴血! “师尊。” 他咽了口唾沫:“你这测量.....它正经吗?” “你猜?” “......” ﹏ 没保护好自己,我很抱歉。 江晏悲愤闭目,颤抖着解开衣带。 当上衣滑落时,那副“引颈就戮”的模样,活像个即将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 “呵~” 顾清寒唇角微翘,纤指划过他腹部,轻声嗤笑。 江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猪,被一个女屠夫盯上了,对方在他身上游走,不是多么喜爱,而是再看那个部位肉质比较好。 “师、师尊......” 江晏声音发颤:“您能不能.....” “快些......” 屏风外,女官挠头嘀咕: “量个尺寸而已......” “怎么还量出哭腔来了?” ...... 片刻后。 顾清寒检查完尺寸,玉面霞红。 从更衣室出来后,她和女官简单吩咐了几句,衣物需加急。 ——毕竟今日下午,便是四院大比。 锦绣坊效率极高,加之修士手段非凡,不过盏茶功夫,一袭锦袍便呈了上来。 江晏展开一看,白底烫金,黑纹暗绣,华贵却不显俗气。 “公子,快去试试~” 女官掩嘴轻笑。 更衣间内。 江晏换好衣袍,掀帘而出,展开双臂,衣袂翻飞间,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洒脱。 顾清寒眸光微动,一时竟忘了言语。 “怎么样?” “......” 顾清寒扭过脑袋,“你何时在意过外物了?” “嗯......” 江晏故作沉思,忽然露出懊恼之色:“抱歉,我家娘子不喜这般花哨,还是算了吧。” (o)? 顾清寒娇躯一颤,雪颜红的发烫。 娘,娘子?! 第14章 项圈 娘……娘子?! 顾清寒心头一紧。 入京以来,二人默契地避开了敏感称呼,若在街上喊出“师尊”、“逆徒”,难免引人侧目。 这世间,终究还是讲究礼法规矩的。 可此刻,江晏一句“娘子”,却让这死傲娇险些破功。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那退去的衣物,还是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那一声“娘子”。 “且慢……” 身后传来顾清寒清冷的声音,江晏嘴角扬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回身望向那窘迫的仙子,故作疑惑:“娘子不是不喜么?” “也……也没那么差……” 顾清寒眸光微闪,避开逆徒的视线。 “既然娘子喜欢,不如再挑几件?” 江晏笑意玩味,正暗自得意调戏师尊的乐趣,忽觉腰间一痛,低头一看,自家师尊的纤纤玉指正狠狠拧在他腰侧,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对于逆徒的提议,顾清寒并未拒绝,只是轻点螓首,语气淡然:“来都来了,便再选几件罢。” 随后,在女官的推荐下,江晏又添了几身新衣。 半个时辰后,顾清寒见差不多了,正欲离去,忽觉手腕一热,回眸冷视: “放手” “此次下山,是我陪娘子闲逛,若娘子不添置几件衣裳,岂非本末倒置?” 江晏义正言辞,心中却暗自诧异。 ——先前牵她手腕,可是被毫不留情地甩开,这次竟未挣脱? 是因为喊了娘子吗? “……随你。” 顾清寒语气不善,却终究未甩开他的手,只是故作冷淡地转身挑选布料,任由他牵着。 以顾清寒清冷的性子,自然不可能让徒儿为自己丈量尺寸。 江晏人微言轻,只能站在屏风外,听着更衣室内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挲声。 他心中愤愤不平。 ——这世道对男子何其不公! 凭什么女子为男子量衣便是天经地义,反过来就成了伤风败俗? 不多时,珠帘轻响。 一袭蓝白诃子裙的顾清寒款款而出,裙裾翩跹间勾勒出曼妙身姿,玉足纤纤,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小腿。 这一刻,女官目光忍不住往顾清寒身上瞟。 那朦胧水雾虽掩去了真容,却遮不住那窈窕身段。 ——纤腰盈盈一握,曲线却饱满得恰到好处,宛如熟透的水蜜桃般诱人。 这等身姿...... 一看便是很舒服的那种轻熟女! 若她有这等身材,家里那年过三十的老鬼得趴在肚皮上不肯下去! “如...如何?“ 比起先前江晏的坦然,此刻的顾清寒明显拘谨许多。 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罕见的羞意,那张素来冷艳的玉容上竟浮现出少女般的绯红。 诃子裙本就修身,更衬得她身段玲珑。 精致的锁骨与大片雪肤在轻纱间若隐若现...... 若非这逆徒在场,她岂会穿得如此招摇? “好看,爱看。“ 江晏唇角微扬,毫不掩饰地欣赏着眼前美景。 这般直白的目光,让顾清寒雪颜更红,指尖微颤,恨不得当场祭出本命飞剑给这逆徒来个透心凉。 之后,江晏正欲为师尊挑选鞋袜,却被顾清寒冷声喝止。 几番言语交锋后,他才恍然。 ——原来师尊素来不喜鞋袜,反正常年身着曳地长裙,将玲珑玉体裹得密不透风,鞋袜确实可有可无。 所以......长久以来,师尊便养成了习惯? 江晏眉头微蹙。 食物岂能放在地上? 师尊赐剑,他岂能不回礼? 加之这锦绣坊又可定制衣物...... 望着锦绣坊琳琅满目的绫罗绸缎,江晏眸中精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来而不往非礼也!待他回去绘制一幅黑丝设计图,再来此间定制,届时作为惊喜献给师尊...... 念及此处,江晏不由在心中感慨: ——我可真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儿啊! “公子,公子?” 身旁小太监的呼唤将江晏思绪拉回。见他回神,小太监松了口气,恭敬道:“公子,您购置的这些衣物,共二百两白银。” 江晏挑眉。 好家伙!几匹布料就要二百两?寻常百姓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个数! 自己算不算掀开天宫的一角? “我成婚了。”江晏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小太监一愣,偷瞄了眼不远处清冷如霜的顾清寒,讪笑道:“呃,公子,若是手头并无银两,仙师们也可用灵石代替。” 大虞皇朝以仙道立国,灵石本就是仅次于金银的硬通货。 “我说,我成婚了。” 江晏朝师尊方向使了个眼色,心中无奈。 已婚男人的现状懂不懂?一看就没成家! 虽说这声“娘子”名不副实,但他确实囊中羞涩。 从进门的那一天开始,江晏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顾清寒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哪还藏得住半块灵石? 小太监却会错了意,惋惜道:“公子这般俊朗,可惜已成婚......若是尚未婚配,我们其实可以......” “???” 都城老乡? 江晏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将顾清寒护在身前。 女官见状急忙挤开小太监,赔着笑上前:“仙师莫怪,新来的口无遮拦......” 几息之后,顾清寒随手取出几枚灵石结清账目。 江晏忽觉手腕一紧,抬眸间已被师尊拽着衣袖快步离去,那清冷背影分明透着几分羞恼。 行至僻静巷弄,顾清寒终于驻足。 霞染玉颜,御姐音里罕见地带了丝颤意,身上那袭蓝白诃子裙在巷口漏进的微光中更显旖旎。 “方才为何...为何那般称呼......” “一时仓促,未来得及多想,便随口称呼了,师尊莫怪。”江晏睁着眼说瞎话,眼底却噙着笑意。 “仅是如此?” “徒儿句句属实。” “嗯...下不为例。” 顾清寒心尖莫名一空,像是卸下重担,又觉得心里像是缺了什么东西,怅然若失的垂眸....... 江晏望着师尊那埋着脑袋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 这就是几千年的小处女? 还真是好撩啊! ...... 另一边。 就在江晏两人走后。 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少女踏入锦绣坊,步履轻盈,笑容甜美如蜜。 “二殿下!” 李梦秋刚入门,满屋女官太监瞬间脸色煞白,齐刷刷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哎呀,这是做什么?” 她歪头轻笑,伸手虚扶最近的女官,嗓音甜得发腻,“快快请起,本宫只是随便逛逛呢。” “谢、谢殿下……” 众人抖如筛糠,头埋得更低了 ——京城谁不知道这位看似娇弱的二公主,最爱将罪臣剥皮抽骨时哼小曲儿? 李梦秋眸光流转,突然盯住角落里瑟缩的女官。 她没说话,只拎着裙摆往后院走。 “殿、殿下!” 那女官连滚带爬捧来茶盏,“奴婢按您吩咐下蛊了,可那位公子……” 偏殿内,李梦秋蘸着冷茶拈起蛊虫。 原本莹白的虫体此刻泛着死灰,在她指尖痛苦蜷缩。 “阿宴哥哥没喝呀?” 她眨着鹿眼,突然咯咯笑起来,“是被他身边那个……胸大无脑的贱人拦住了?” 李梦秋并未识破伪装,但与江晏如此亲近,身材还那般下作,不是那个人老珠黄,喜欢吃窝边草的顾清寒还能是谁? 女官瘫软在地,眼睁睁看着公主把蛊虫捏爆,汁液溅在雪白脸颊上。 “滚吧。” 李梦秋绣鞋突然踹翻鎏金香炉,火星子溅上价值千金的裙摆。 李梦秋却浑不在意,歪着头哼起《竹马谣》,童声清脆得令人毛骨悚然。 女官正要爬走,忽见公主从袖中抖出个物件...... 她目光一滞,满脸疑惑:“项圈?” “等等。” 李梦秋突然按住女官肩膀,脸上天真尽褪。 她绷紧项圈试了试弹性,忽然绽开个癫狂的笑: “阿宴哥哥再来时......记得告诉本宫——” 李梦秋嘴角一掀,语气疯癫: “这尺寸......” “得亲自量呢。” 第15章 四院大比 另一边。 江晏踏着碎石小径,白衣猎猎,浑然不知锦绣坊中暗藏的杀机。 “师尊。” 江晏仰头望着那道渐远的剑光,忽地扬声,“四院大比,您可会来观战?” “外门之事,为师去作甚?” 顾清寒有些不屑,字字如冰:“若拿不到头名,你也不必回玉清峰了。” 剑啸破空,人影已杳。 江晏耸耸肩,朝着四院大比的位置行去。 先前购置衣物花费的时间,加之路途不熟,颇费脚力。 江晏到时,四院大比已然开始。 “叶老弟!这边,这边!” 陈长老在人群中踮脚挥手,皱纹里都迸着红光。 这三日,他本想送礼上门,去寻洞府,却发现查无此人。 陈长老虽有遗憾,却并未深究。 能获得祖师传承,定有奇遇,携有随身洞府居住也说不定,岂会看上宗门分配的洞府? “长老恕罪,弟子来迟了。” 江晏抱拳时,四周骤然炸开惊呼。 东院队列中让出一条路,千百道目光如烙铁般钉在他背上。 “不误事,不误事!” 陈长老一把攥住他手腕,笑声震得松枝簌簌,“你来了,好戏才开场!” “叶师兄!” 声浪如潮,震彻云霄,久久不散。 人群之中,不乏入门数十年的老弟子,此刻却纷纷挤上前来,眼中尽是热切。 这三日间,江晏在玉清峰静修,却不知他得祖师传承之事早已传遍剑宗, 甚至叶归根这个马甲,已在东荒各大势力间掀起波澜。 “肃静!” 数位长老齐声呵斥,声如雷霆,这才压下沸腾的人声。 江晏目光扫过,发现那些元婴长老的眼神各异——审视、惋惜、赞许皆有,唯独看向陈长老时,只剩赤裸裸的嫉妒。 “陈长老,这四院大比,如何评定头名?” 江晏朝着陈长老问道。 老头子鼻孔朝天,朝那几位长老得意地扬了扬眉,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身,嘿嘿一笑,抬手一指—— “四院大比,仅限炼气期新入门弟子参与。” “地点嘛,就在那……玄武九山!” 江晏顺着他指尖望去,只见一座百丈高的玄武雕像巍然矗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要活过来一般! 陈长老沧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凝重: “大比以各院总分定胜负,决定未来三年的修炼资源分配,包括我们这些老家伙的修行资粮。” “其中四院头名可享用外门一半的修行资源,无论是药田、丹药、法器,皆有优先挑选的权利。” “至于排名的判定......” “玄武九山,一山更比一山凶险!” “前三山,妖兽如潮,每斩一只仅得一分。” “中三山,大妖横行,每杀一头可获十分。” “后三山,唯有镇压妖王方能得分,但每尊皆值百分!” “东院常年垫底,这次稍好,勉强排第三……不过,我们距离第二名,只差一百来分。” 江晏忽见陈长老转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一字一顿道: “叶老弟!” “只要你一人能顶十个,我们便能反超南院,拿下第二!” “多谢长老抬爱。” 江晏嘴角微抽。 虽说自己有师尊的flog当背书,但你这自信,令我很有压力啊! 实际上,陈长老内心真正期待的,是江晏能冲击八百分,带领东院登顶! 但...... 八百分? 简直痴人说梦! 陈长老在东院数百年,从未见过有人突破六百分大关。 唯一例外,便是今年! 渡劫圣君嫡子·齐轩,闯至玄武九山最后一关,虽败犹荣,斩获七百余分! 连这等妖孽都未能通关,其他人又怎么可能? 并非陈长老轻视江晏。 祖师传承虽强,但修行终究需要时间打磨。而那齐轩,身负圣君血脉,自幼享尽逆天资源,岂是寻常修士可比? 除非内门真正的怪物出手,否则,炼气期想拿八百分? 痴心妄想! ...... “嗡——” 就在陈长老感慨之际,玄武石像眉心处的铜镜骤然绽放刺目金芒,一道狼狈身影被强行传送而出。 锦袍青年浑身浴血,气机紊乱,却仍咬牙挺直脊梁,踉跄前行...... “我金阳,玄武九山,连破五关!为东院斩获四百分!” 他嘴角溢血,脸上却带着桀骜笑意。 这常年垫底的东院,硬是被他一人拉升至四院第三! “芷若知晓了,定会很开心吧?” 想到那道倩影,金阳不由咧嘴一笑。 刚走出几步,便有同门殷勤搀扶。 金阳心头一暖,暗自得意: 来吧! 让称赞来的更猛烈一些....... “金师弟都能夺得四百分,我看叶师兄定能顺利六百分,令我东院,位列第二!”搀扶他的弟子无比激动,金阳都能感觉到他胸口的剧烈起伏。 “???” 金阳如遭雷击。 若没记错,这厮分明与自己同期入门?! “哈哈哈哈!......” 陈长老豪迈的笑声震彻四方:“连小金都能拿下四百分,叶老弟,带领东院问鼎第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噗呲——!” 金阳猛地喷出一口瘀血,身形踉跄,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这特么什么世道! 虽说“第二名连骨头都没人记得“,但你们这也太离谱了吧?老子可是东院当前第一...... 余光瞥见江晏从身侧走过,金阳突然缩了缩脖子,在心中默默补充: ——至少现在还是第一! “嗯?” 江晏突然驻足。 玄武石像下方,两道璀璨光幕自铜镜中垂落,映照出截然不同的榜单: 【个人龙虎榜】 【第一名:北院·齐轩-799分。】 【第二名:南院·王子明-497分。】 【第三名:东院·金阳-414分。】 【四院天榜】 【第一名:北院-2435分。】 【第二名:南院-1728分。】 【第三名:东院-1688分。】 【第四名:西院-1481分。】 “还好......” “如今头名仅是七百分,若是一千七便有些麻烦了。” 江晏松了口气。 ...... “叶归根,此仇,不死不休!” 金阳死死盯着玄武石雕下那道身影,眸中寒芒如刀。 “金师弟。” 忽有幽香袭来,金阳扭过头去,只见一道红衣仙子,款步而来。 “啊~” 金阳转身时,狰狞的面容已化作春风:“芷若,你来了?” 陈芷若点点头,朱唇轻启:“练气能修成《天心九剑》第二剑‘破浪’,已是惊才绝艳,不知师弟是如何做到的?” 聊起这个,金阳可就不困了。 他能摘玄武九山中斩获四百分,破浪可谓功不可没。 “多亏家父所赐青冥剑。” 金阳翻腕亮出八尺青锋,自豪无比:“虽是下品灵器,却与破浪相得益彰。” “这样啊......” 陈芷若尾音拖长,甜甜一笑,似有万种风情。 金阳心头一热,只觉得浑身伤痛都在这笑容下消融殆尽。 ——她终究是在意我的...... 然而,下一句话却如九幽寒冰,瞬间将他打入深渊: “既如此,不知金师弟可否将剑借給叶师弟呢?” “.....?” 金阳脸色一僵,竟不知如何回答。 “金师弟莫不是舍不得?” 金阳尚未开口,东院阵营已爆出厉喝:“四院大比关乎外门兴衰,师弟岂能因为一点私心断我等坦荡仙途?” 金阳:“???” “金师弟才不是小肚鸡肠之人。”陈芷若摇头否认。 金阳心头一暖,还未等他感动,陈芷若的下一句话,便让他从云端跌落泥潭: “我相信为了大局,他肯定会做出最稳妥的选择......” “你说对吧?” “金,师,弟?” 金阳浑身剧颤,终是惨笑着捧出青冥剑 “叶师弟定不负此剑。”陈芷若顿时一喜。 山风卷起残叶掠过面颊,金阳怔怔望着空荡的掌心,忽然咧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的芷若太温柔了吧? 居然还特意用我的剑,让我增加点参与感...... ...... 不久后。 玄武九山个人排行魁首的齐轩刚回到洞府,正欲盘膝调息,腰间传音玉简却骤然震动。 “王子明。”他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接通传讯,“找我何事?” “四院竞赛,你没在现场?”王子明的声音透着古怪。 “刚回来。”齐轩嗤笑一声,“我们几个都下场了,这竞赛还有什么看头?” “你是不是闭关闭傻了?”王子明言简意赅,“我们的排名快被超了!” “什么?!” 齐轩猛地站起身,心头剧震。 待王子明下一句话传来,他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僵立! “那人......” “叶归根!” 第16章 我,金阳,舔狗! “叶归根?” “得到祖师传承的那个?” 齐轩先是一惊,旋即嗤笑:“哪峰亲传这般无聊,跑来外门戏耍?” “......” 玉简那边沉默了很久,声调忽的拔高,险些将齐轩耳膜震破:“齐轩,你个武痴,谁告诉你叶归根是亲传了?” “他是外门弟子,就在东院!” “???” 齐轩虎躯一震,脱口喝道:“荒谬!得祖师传承者,岂会屈居外门?” “确实荒谬。” 王子明自嘲的笑了笑,“首峰太上大长老欲收他为亲传,竟被其拒之门外...当年我跪叩七日不得入,他却...” “其他长老呢?”齐轩声音发紧,追问道,“其他长老没有收他为亲传吗?怎么令他来了外门?” “太上大长老都被拒绝了,你说还有谁会自取其辱?” 王子明轻笑一声,自嘲道:“听闻叶归根好似和顾宗主有所关系,但不知为何,宗主并未收他为徒,反而是丢入内门,不管不顾。” “叶归根......” 齐轩心头剧震,先前从容,只因笃定此人必是亲传,不会与他争夺外门那唯一的蟠桃仙药。 可如今—— 他竟是外门弟子! 五指骤然一攥,传音玉简“咔嚓”一声,化作齑粉。 “唰——” 齐轩身形如电,朝玄武石雕疾掠而去。 不过数息,他已驻足石像脚下,胸膛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锁住铜镜光幕—— 【个人龙虎榜】 【第一名:北院·齐轩-799分。】 【第二名:东院·叶归根-573分。】 【第三名:南院·王子明-497分。】 【第四名:东院·金阳-414分。】 【......】 “573....592......601!” 齐轩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数字如疯魔般暴涨,转眼冲破六百大关! 这意味着什么? 叶归根在玄武秘境内横行无忌,所过之处,妖兽尽灭! “你还真是令我欢喜啊!” “叶归根......” 他拼死拼活,才斩获七百余分,深知秘境内妖兽何等凶悍。 可这叶归根…… 竟如砍瓜切菜! “再强又如何?” 齐轩冷笑,眸中战意沸腾:“你若有本事,便破了我的记录!” “呵……当初,我也是这般想的。” 一道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齐轩猛然侧目。 那颓然立于身侧之人,竟是外门三天骄之一的王子明? “我传讯于你时,叶归根尚在金阳之后,更遑论我……”王子明长叹,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那又如何?” 齐轩冷笑依旧,语气笃定如铁。“他不可能超过我!第八山那头妖王,无人能斩!更无人可破八百分大关!” 第八山妖王——雪狼王,练气大圆满,身负荒兽血脉,肉身强横! 单打独斗,齐轩有九成把握胜之,可难就难在—— 狼王麾下,数十雪狼环伺,车轮战密不透风,生生将他耗至力竭! “我看......未必!” 王子明低声呢喃,目光死死盯着铜镜映照的画面。 此刻,玄武石雕周围早已人声鼎沸,上千修士凌空而立,屏息凝望—— 光幕之中,白衣猎猎,竹剑染血! 剑光如虹,每一剑起落,必有一头妖兽伏诛! 积分数字,仍在疯狂攀升! 玄武九山,乃护宗神兽“龟仙人”所创,秘境妖兽不过是其几缕神念所化。 而此刻,光幕中的画面,正是叶归根在玄武秘境中的投影! “这叶归根不愧是祖师选中之人,竟比金阳、王子明这些天骄还要强横!” “十万年来,天骄如过江之鲫!除了叶师兄,还有谁能引起祖师垂爱?” 年轻一辈的师弟师妹们望着眼前屏幕,皆有些震撼。 他们也曾参与过四院竞赛,但大多连十分都难以突破便被淘汰。 能斩获五十分便堪称天才,值得宗门重点栽培;若破百积分,更是妖孽之姿,足以比肩内门弟子。 可叶归根呢? 一人独砍六百余分! “六五十分!” “东院冲到第二了。” 陈芷若纤手掩唇,美眸中满是惊愕:“叶师弟,你还真是彪悍呐......” “杀!杀上去!!” 东院弟子群情激奋,恨不得亲自杀入秘境相助。声浪如潮:“干齐轩,夺头名,东院第一!” 陈长老抚须长笑,老脸红光满面:“看到没?叶老弟,我东院的人!” 金阳却如坐针毡。 他死死盯着光幕中那柄染血竹剑,眉头紧锁。 ——明明自己将灵器长剑赠予叶归根,为何...... “芷若...” 他小心翼翼扯了扯身旁少女的衣袖,“你不是把我的剑......” “啪!” 陈芷若反手甩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叶师弟说了——不用舔狗的剑。” “芷若...”他小心翼翼扯了扯身旁少女的衣袖,“你不是把我的剑......” “啪!” 陈芷若反手甩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叶师兄说了——不用舔狗的剑。” “舔...狗?”金阳如遭雷击,抱着长剑呆立当场,“何为舔狗?” 少女突然陷入沉思。 倒不是为金阳解惑,而是这个古怪词汇...竟出自叶师兄之口! “啊!”陈芷若突然击掌,明眸粲然,“天狗乃上古凶兽,叶师兄这是在夸你呢!” “原来如此!” 金阳虎躯一震,胸中豪情顿生。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宿敌竟对自己如此推崇! “芷若!” 金阳突然昂首挺胸,在万众瞩目下朗声宣告: “从今往后——我金阳,愿为舔狗!” 声震四野,余音回荡在玄武石雕之间。 上千修士齐刷刷转头,表情精彩纷呈。 陈芷若扶额长叹:“这个白痴......” 金阳的闹剧不过是个小插曲。 所有人的目光,仍死死钉在光幕之上! 七百零三!七百一十五!七百二十八! 叶归根的积分势如破竹,直闯第八山! 东院的团队排名更是节节攀升,距离榜首仅一步之遥! 这一刻,东院上下心跳如雷,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叶归根......真能超越齐轩,带领东院登顶吗?” 第17章 来人啊,快撕烂她的嘴! 玄武秘境,第八山,风雪怒号! 刺骨寒风卷着冰碴呼啸而过,在江晏脸上割出细密血痕。 他缓缓抬头,望向山巅那道孤傲身影—— 雪狼王! 银白色的巨狼傲立风雪,练气圆满的凶威压得四周空气都在震颤。 在它脚下,上百头灰狼龇牙咧嘴,猩红的眼眸在雪幕中闪烁如鬼火。 江晏握紧竹剑,神色凝重。 先前几山,难度并不高,仅是衣角微脏的程度。 但此刻—— 练气巅峰的雪狼王! 上百头凶残的灰狼! 要知道练气修士仅是初步掌握术法,同时面对如此阵仗,稍有不慎就会步齐轩后尘,被活活耗死! “嘶......” 江晏突然笑了。 “有点麻烦。” “不过......” 他身形骤然模糊,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也仅仅是有点麻烦!” “嗷呜——” 雪狼王仰天长啸,率领狼群扑杀而下! 刹那间,剑光与血光齐飞! ....... “呵......” 齐轩负手而立,眼中尽是讥诮。 “叶归根确实不凡,但......也仅止于此了。” 他遥望光幕中那道驻足山脚的身影,冷笑道:“能与我齐名,已是他莫大的荣幸!” 玄武石雕外,齐轩冷声嘲讽。 他并不知晓场外光幕有一定延迟,还以为江晏于山脚下的愣神是害怕。 王子明沉默不语。 他比谁都清楚—— 雪狼王,无解! 练气修士灵力有限,既无法施展大神通一击灭群,更不可能突破重重狼群直取狼王。 唯一的办法,便是以血肉之躯硬撼狼群,待斩杀殆尽后,再以残破之躯直面练气圆满的雪狼王! 强如齐轩,也败在这无解的死局之下。 叶归根...... 他,能创造奇迹吗? “唉——” 东院人群中,一名入门多年的老弟子长叹一声,声音中带着深深的遗憾与敬佩: “叶师兄能连破七山,已是惊世骇俗。即便败在雪狼王爪下,也足以让我东院扬眉吐气了!” “都怪我等无用!”另一名弟子狠狠捶地,眼中满是自责,“若是能多拿几分......” “就差这最后的几十分啊!” “唉,就差这最后的几十分!” 东院众人无不扼腕叹息。 他们恨自己实力不济,恨自己畏首畏尾,恨自己......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就在众人陷入绝望之际—— “快看!”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 “叶师兄杀出狼群的包围了!” 所有人猛地抬头,只见光幕之中—— 那道白衣身影手持染血竹剑,竟真的突破了重重狼群,剑锋直指雪狼王咽喉! “这...这怎么可能?!”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东院上下,瞬间沸腾! “这不可能!” 陈芷若朱唇微张,美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练气修士,如何能在上百狼群围攻下犹有余力? “基础剑诀......” 身侧突然传来爹爹颤抖的声音。陈芷若蓦然回首,只见陈长老双手微颤,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是《天心九剑》的第一剑——‘破风’!” “什么?!” 陈芷若娇躯一震。 这招她再熟悉不过。 最基础,也最不起眼的入门剑式! “老夫原以为,至少要第三式''逐月''才有一线生机.....”陈长老声音发颤,“没想到啊......” “不可能!”陈芷若斩钉截铁,“破风绝无此等威能!” “若是......” 陈长老突然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剑道入微,招招致命呢?” “每一剑都恰到好处,不浪费半分气力。” “每一步都妙至毫巅,狼群触之不及。” “如此......死局可破!” 陈芷若如遭雷击,呆呆望向光幕。 那个入门不过数日的少年...... 竟已将祖师传承融会贯通至此? “金师弟用''逐浪’,是因那是他最强一招。”她失神呢喃,“而叶师弟用''破风’......” “只因这一招,便已足够!” 一旁的金阳脸色阵青阵白,却连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哼~” “还不是为师教的好。” 一声慵懒的轻哼在风中飘荡。 玄武石雕不远处,一株歪脖子老树上,素白长裙随风轻舞。 顾清寒斜倚枝头,玉足轻晃,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雪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看着众弟子为江晏闯过第八山欢呼雀跃,她红唇微撇: “区区雪狼王,也值得这般雀跃?” 江晏能过第八山,她丝毫不觉意外。 但...... 第九山! 顾清寒眸中闪过一丝追忆。 当年她以练气之身闯山,正是败在那头...... 搬山猿手中! 前八山不过练气层次,但这第九山...... 乃是实打实的筑基大妖! 甚至,顾清寒将逆徒送入外门,就是为了看看,他能否连破九山。 “宴儿.....” 顾清寒的语气有些沉重,就连晃荡的玉足都慢了下来: “这条路,连为师都未曾走通过......” ...... 第九山巅,黑云压顶! 江晏持剑而立,衣袍猎猎。 在他面前的是一头高达十丈的漆黑巨猿捶胸咆哮,狂暴的妖气震得整座山岳都在颤抖! 搬山猿! 上古异种,肉身无敌! 成年后可肩抗山岳,力敌化神! “这就是......最后一关么?” 江晏眸光如电,竹剑轻颤。 与雪狼王的小妖成群不同。 此地唯有一猿,却可镇万敌! “吼——” 搬山猿突然暴起! 十丈距离瞬息而至,磨盘大的拳头裹挟着罡风轰然砸下! “唰!” 江晏身形如鬼魅般消失。 再现时,已立于巨猿肩头! “天心九剑——” “第三式·逐月!” 这一剑—— 竟在搬山猿坚如玄铁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吼——!” 搬山猿虽为神念所化,却在这一剑下本能地战栗! 十丈妖躯疯狂扭动,周围古松在它暴怒的捶打下轰然粉碎! “轰隆!” 巨臂横扫,罡风如刀! 江晏衣袂翻飞,身形飘然后撤。脚下山岩在可怖的冲击下寸寸龟裂,碎石飞溅! 他眸光如冰,竹剑轻吟。 剑锋之上—— 一缕寒芒流转,似要冻结天地! “天心九剑......” “第四剑·葬花!” 刹那间—— 剑光如雪,纷纷扬扬! 每一片“花瓣”都是一道致命剑气,轻柔飘落间,却将搬山猿完全笼罩! “嗤!嗤!嗤!” 血雾喷涌! 漆黑如墨的妖躯上,无数伤口绽放,如墨中泼血! “吼!!” 搬山猿彻底疯狂!双拳捶胸,妖力爆发,试图震碎这致命剑雨! “葬!“ 江晏剑势陡转,一字喝出,天地肃杀! 漫天剑光骤然收缩,如万川归海,尽数没入巨猿心口! “噗——” 搬山猿动作凝固,瞳孔涣散...... 十丈妖躯,轰然倒地! 烟尘冲天而起! 外界光幕上,积分疯狂跳动—— 八百一十二!八百三十九!八百五十七!...... 最终—— 定格于一千! 江晏收剑而立,白衣胜雪。 这一战...... 他不仅超越了齐轩...... 更超越了当年的顾清寒! “一千分!” 玄武石雕下,全场死寂! 当搬山猿轰然倒地的刹那,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真理。 ——在真正的天才面前,常识就是个笑话! “东院......东院赢了!” 陈长老老泪纵横,原本准备用来哭丧的眼泪,此刻全都化作了喜悦的洪流。 这个成立最晚、底蕴最浅的外门分院,今日—— 登顶了! “嗯?” 王子明玩味地看向齐轩,眉梢轻挑。 “强!很强!” “第三剑......待我‘逐月’大成,必与叶归根一战!” 齐轩眸光炽盛,战意沸腾,良久后才恋恋不舍的挪开目光,抱着剑转身就走。 他要练剑! 练到足以击败那个压他一头的男人! 王子明眼角微抽。 被这武疯子盯上,叶归根怕是要遭罪了...... “嗡——” 玄武石雕神光绽放,一道白衣身影踏光而出。 江晏只觉外界沸腾。 “叶师兄!”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爆发! 东院弟子喊得声嘶力竭,其他三院竟也有人跟着起哄。 修仙界,强者为尊! 此刻,所有人皆心甘情愿,向那道白衣身影低头。 江晏负手而立,嘴角微扬,享受着万众膜拜的快感。 突然—— “叶师兄~” 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刺破喧嚣。 陈芷若双颊绯红,眼波流转,那含情脉脉的模样让江晏浑身一僵。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喊师兄? 要命! 上次就因为这丫头,师尊差点没让她进家门! 若是被师尊知晓了...... 江晏顿感不妙,内心疯狂咆哮: 来人啊,快撕烂她的嘴! 第18章 叶师兄,不知今晚可否来小女家中 “第三剑,逐月!” 陈长老红光满面,大笑着上前:“叶老弟当真是天纵奇才,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 逐月? 江晏心头一跳,回望光幕。 这才发觉剑光如虹,搬山猿轰然倒地,却不见半点“葬花”痕迹。 有人替他遮掩了第四剑! “师尊.......” 江晏暗自松了口气。 第三剑虽惊人,但尚有先例。 若是让人知晓,他以区区练气杂鱼,仅能施展第四剑“葬花”...... 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轰——” 虚空震颤,四道恐怖气息骤然降临! 江晏猛地抬眸,只见玄武石雕上空,不知何时,竟浮现四道身影,威压如渊,赫然是外门四院的院长! “咯咯......” 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清脆悦耳,却带着莫名的威压。 江晏心头一震,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美妇人凌空而立,一袭紫衣飘飘,肤若凝脂,眸似秋水,红唇微翘,风情万种。 “东院倒是出了个人才~这般修为,便有如此剑道感悟。” 北院院长玉手轻拂发丝,眼波流转间竟让人心神摇曳,“未来.......” “不可限量啊!” 江晏连忙收敛心神,暗自骇然。 这美妇人看似妩媚动人,实则气息如渊似海,恐怕已达半步炼虚之境! 难怪北院能稳居外门第一院...... “天心九剑,第三剑,逐月......”东院院长抚恤而笑,眼中满是欣慰,“未来......当为龙凤!” 其余两位院长虽未言语,但眸中异彩连连。 《天心九剑》! 乃顾清寒所创的无上剑谱! 他们自然有所涉猎,只是...... 他们这些化神尊者,是何时练成第三剑的呢? 金丹?筑基? 竟都不如这练气小辈! “不愧是祖师选中之人......” 几人心中感叹一句,目光如炬的望向江晏。 江晏自顿感如芒在背,尤其是那道来自北院目光,令他极其不适...... 他抬眸望去,恰好对上北院院长妩媚的眼神,冰冷如刀! 四目相对的刹那—— 江晏心中一凛,他从美妇人的眼中看到很多,唯独没有善意! “叶师兄~” 正埋头思索呢,忽听娇媚入骨的呼唤再次响起。 江晏抬眸,撞见陈芷若那媚眼如丝的美眸、 她正咬着唇,满脸幽怨,似不满他盯着天上那几个糟老头子看。 还来? 见那红唇又要张开,江晏浑身汗毛倒竖! 没完了是吧? 他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那致命的朱唇,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 “唔!” 陈芷若先是一惊,随即脸颊霞红。 感受着唇上温热的大手,她突然安静下来,睫毛轻颤的眨了眨...... “原来师兄喜欢这样的......” 她突然伸出舌尖,在江晏掌心轻轻一舔! “?!” 江晏闪电般抽回手,却见这丫头双腿不自觉的摩挲起来,眼波流转间,媚的能滴出水来! 这,不对吧? 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歪了! 江晏拽起陈芷若就往远处跑去。 他准备寻个僻静的地方,好好教训教训这不听话的师姐...... 远处,金阳瞳孔骤缩! “陈长老!”他急忙拉扯身旁老者,“芷若被带走了!” “啊?” “有吗?” 陈长老眯着眼,眺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老脸笑成一朵菊花。 这小金子真是乱说。 老夫怎么没看见我女儿跑到深山里去了? “???” 金阳见身旁老头子,那一脸望女成风的摸样,心中警铃大作! 若是芷若被那禽兽玷污怎么办? .......不行,我得跟过去看看! 金阳当即屏息凝神,蹑手蹑脚的尾随。 不出百步,他便发现江晏两人在附近寻了个无人的山洞,直接进去。 “畜生!” 金阳目次欲裂,正欲冲入,忽的脚步一顿。 “叶师兄~” 一道娇媚之声从洞内传出,令他道心破碎! “芷若一直仰慕您的剑道造诣,师兄......不知今晚可否来小女家中指点一二?” “......” 金阳身子一软,如烂泥般瘫软,顺着山壁缓缓滑落。 “咔嚓!” 他的道心......彻底崩溃了! “不可能......” 金阳抱头喃喃自语,双目无神:“不!我那冰清玉洁的芷若,怎会......” 不久后。 江晏言辞拒绝陈师姐,大步走出山洞,抬起右手,摩挲几下,指尖湿咸挥之不去。 他倒不是惦记着少女的水润,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意犹未尽。 “铮!——” 忽听一阵破风之声响起,江晏下意识的闪身,一道凌厉剑气擦着脖根掠过! 他凝神一看,只见金阳提着青冥剑,双目赤红,好似无能的丈夫,目睹妻子为家庭,操碎了心。 “叶归根!” “你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敢玷污我的芷若,我、我杀了你!” “.......?” 江晏面色古怪。 你是说,我个练气杂鱼..... 侮辱了一个筑基上人? 明明每个字都能听懂,怎么连在一起就这么陌生呢? “滚!” 金阳提剑欲砍,忽听洞内传来一声娇喝 “轰!” 金丹之威轰然爆发! “砰——” 金阳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出,整个人嵌入山壁,扣都扣不下来! “芷、芷若?” 金阳见陈芷若出现,忽的一喜,挣扎着想要出来,眼中刚亮起的光,在看清眼前景象后,瞬间熄灭。 ——红衣仙子面色焦急,跑到江晏身旁,嘘寒问暖。 “叶师兄可有受伤?” “无碍......” “叶师兄,你先歇息,芷若为你疗伤。” “陈师姐,真不用了!” “.......” “哞——” 金阳恍惚间,好似听见万牛奔腾之声,只觉头顶一片青青草原望不到边...... “芷若......” “住口!” 金阳刚开口,便见陈芷若柳眉倒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金师弟,以后还是喊我师姐吧,我怕叶师兄误会。” “不.......不该是这样的!” “都是他的错!芷若,你不要执迷不悟啊!” 金阳无能怒吼,突然暴起,于碎石飞溅中拔出青冥剑:“定是这厮蛊惑于你!我杀他!” “金阳!” 陈芷若直呼其名的厉呵如九天惊雷,在他脑海炸响: “你在这般胡闹,惹恼了叶师兄,我便再也不理你了!” “当啷!” 青冥剑坠地。 金阳战意全无,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仿佛被抽走全身筋骨。 江晏被陈芷若搀扶着,感受手肘间的温软,他走到金阳身旁,俯身认真说道:“小金子,我真的什么都没......” “嘶啦——” 或许是出来的有些仓促,陈芷若那雪纱腰带,忽的飘落在地,落在金阳眼前。 三人低头。 空气突然安静...... 陈芷若手忙脚乱抓起腰带,俏脸涨得通红。 江宴强忍嘴角抽搐:“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叶!归!根!” 金阳双目赤红,青筋暴起,筑基期的灵力轰然爆发! “今日不斩你,我誓不为人!” 第19章 江晏,你身上哪来的女人香?! 一番晓之以情,情动之以理的友好交流后。 金阳终于冷静,被陈芷若拖走。 江晏拍拍衣角,正欲回玉清峰。 “嗒。” 绣鞋点地声响起。 十丈外,紫衣美妇斜倚石壁,秋水般的眸子锁定而来! 北院院长! 江晏身子绷紧,如临大敌! “初次见面。” 紫衣美妇人轻移莲步,环佩叮咚,嗓音如冰刀刮骨,“本座名号,你这等男子应当耳熟能详吧?” “院长威名......”江晏脊背笔直,不卑不亢,“外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区区练气,也配让本座亲自来见?呵……若非幸得祖师垂爱,你以为,你还能站着说话?” 美妇人冷哼一声,仙气飘飘,字字如刀,“本座困于化神巅峰八百载!而你们这些男人,仗着先天体魄,掠夺女修机缘,步步登天!” “祖师传承、仙道遗泽,这些本该是我等女修的机缘,你们男人凭什么染指?” 江晏面色一沉。 好家伙,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这是要明抢了? 先前察觉到这位北院院长对自己的态度,他便猜到有这一天。 但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心急,自己刚脱离人群就迫不及待现身。 “前辈。”江晏强压心悸,故作镇定道,“弟子若是交出,有何好处?” “好处?”美妇人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讥讽,“你们男人不是总爱说‘为女子赴汤蹈火’吗?” “怎么,现在轮到你了,反倒讨价还价?” 她俯身凑近,红唇几乎贴到江晏耳边,吐气如兰却寒意刺骨: “若本座突破炼虚......” “便大发慈悲,赏你做个记名弟子,如何?” 江晏眼角微抽。 一点实际好处都不给,这饼画得,真当我是舔狗? “......若你应允,本座也不是不能施舍些小玩意儿。” 见江晏不语,美妇人素手一翻,取出一方绣帕,“此物采自千年冰蚕丝,可避百毒,甚至可......” 江晏直接打断:“前辈,此物何等品级?” “......凡器。” 她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送我块擦枪的帕子,真当我是要饭的? 江晏心中暗讽。 不愧是化神前辈,还真是礼貌啊! “区区练气期的废物,也配用高阶法宝?” “给你凡器都是本仙女大发慈悲了!再强的宝物给你,怕不是转眼就被其他男人抢走——毕竟你们男人最擅长的,不就是互相掠夺吗?” 紫衣妇人眸光微冷。 若非顾忌搜魂会令传承残缺,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早就一巴掌拍死这夺她机缘的臭男人了,哪会在这和他废话? “前辈。” “若我说......传承于你突破无用,前辈可否离去?” 江晏拱手而立,神色从容。 通过搬山猿之死,他已然知晓,师尊就在附近。 即如此,化神有何可惧? “呵,男人果然都是这般狡诈!” 美妇人柳眉微皱,素手一挥。 江晏忽感脖根一紧,先前环伺在自己身旁的幽香竟开始收紧,令他呼吸困难。 “你这种蝼蚁,也配和本座谈条件?” “你们这些男人,仗着天生体魄强横,修行路上占尽便宜!” “如今本座不过是要一份传承,你难道还敢拒绝?” 她眸中寒芒暴涨,化神威压令方圆十丈草木尽折: “本座再问你最后一次——” “交,还是不交?” 江晏忽然笑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眼望玉清峰。 这一刻,他仿佛与顾清寒心意相通! 她的剑,便是他的剑! “前辈可知大乘之威?” 江晏眸若深渊,如神祇下凡,睥睨众生。 “剑来——!” 一声大喝,山谷震颤! 惊起无数飞鸟! 然后...... 风停了。 云静了。 万籁俱寂。 并无任何异象发生...... “你的大乘剑呢?” 美妇人先是一惊,继而笑得前仰后合:“嗯?” “剑来!” “剑来!” 江晏声音已带嘶哑,但并不死心,“剑......你倒是快来啊!!!” “嘎!嘎!嘎!......” 一只乌鸦掠过天际,叫声刺耳,仿佛在无声嘲笑。 “......不会吧?” 江晏额头冷汗涔涔,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师尊不会真的没来吧? “小男人~” “不如喊大声点?” 美妇人笑得花枝乱颤:“有本事,便把顾清寒招来啊~” “咳!” “前辈,弟子知错了。” 江晏有些尴尬,露出腼腆的笑容:“传承可以给,不过先前的条件,得改改......” “哦?” 美妇人来了兴趣,“怎么改?” “既然前辈不愿给好处......” 江晏忽的靠近,“不如陪弟子睡一觉?” “我虽穷,但床榻结实得很......” “绝对摇不塌!” “放肆!”美妇人勃然变色。 她虽穿衣尽显风情,但那是穿衣自由! 她自诩仙女,最讨厌男人的轻贱! 以至于大怒之下,一时失了分寸。 而江晏,抓住了这个机会,袖中寒芒乍现! “嗤——” 青锋如电,直取咽喉! 天心九剑,第四剑,葬花! 美妇人并未躲闪,衣裙纷飞间,竹剑停在脖根三寸远之地,不得寸进。 她非但不恼,反而美眸放光: “第四剑?!” 美妇人心头巨震! 自己苦修千年,方才修至第五剑! 这练气杂鱼,竟已然摸到第四剑门槛?! “那仙道遗泽,竟如此奇妙?令一个练气修士,短时间内修成第四剑.......” 美妇人念及此处,红唇轻颤,心中贪欲暴涨: “若在本座手中......” “何愁不能剑开天门?” “铮——” 竹剑悲鸣! 江晏借力暴退,身形如电,射向谷外! 他比谁都清楚,无论交不交出传承,这毒妇必杀他灭口! “就这点本事吗?” 美妇人失望摇头,化神威压轰然爆发! “噗——” 江晏如遭雷击,竹剑脱手,吐血横飞! “多行不义必自毙。” “前辈真以为......” 他擦去嘴角鲜血,突然狞笑,“这外门,无人可治你?” “笑话!” 美妇人袖袍翻卷,声震九霄: “本座化神巅峰!” “剑宗山外我为尊!” “万古青天掌中坟!” “那若是......” 江晏笑容意味深长,“宗主亲至呢?” “顾清寒?” 美妇人先是一愣,继而仰天大笑:“宗主日理万机,岂会在乎一场外门大比?” “就算来了,本座何惧之有?” 江晏望向美妇身后,忽的轻笑一声,并指如剑: “剑......来!!!” “还想装神弄——” 美妇人讥笑骤然凝固! “嘭!” 紫衣妇人双膝不受控制地砸进地面,青石炸裂! 她似有所感,暮然回首。 只见一袭白衣踏空而来! 顾清寒身后,百丈剑影横贯天穹,剑气如银河坠落! “宗、宗主......” “轰!!!” 秋水长剑碾下,美妇人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化作漫天血雾! 形神俱灭! “藏头露尾的鼠辈。” 顾清寒冷眸扫过云层,素手轻挥。 “唰!” 虚空如布撕裂 十余道身影狼狈坠落,气息如渊,深不可测! “拜见宗主!” 众人面如土色,匍匐颤抖。 江晏咳血抬头,瞳孔骤缩! 外门其余三位化神院长;内门炼虚长老;甚至......还有两尊合道峰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万万没想到,北院院长这个胸大无脑的螳螂背后,竟有这么多虎视眈眈的黄雀! “我剑宗乃是东荒正道之首!” 顾清寒声如寒泉,震得群山轰鸣:“尔等身为前辈,竟觊觎一外门弟子,联手欺凌,若传出去岂不令外人嗤笑?” “宗主!” 一名赤膊大汉走出,肌肉如虬龙盘结:“他区区练气,凭什么独占祖师传承?若交予我等......” “必让剑宗威震五域!” “没错!” “正是此理!” “......” 天穹之上,顿时炒作一团,十余道恐怖威压相互碰撞,震的云海沸腾! 对此,顾清寒早有对策,她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江晏身上: “叶归根。” “弟子在!”江晏强撑残躯。 “修真界,向来是能者居之。” “一载之后,剑宗同境强者,皆可挑战。” “你若失败,需将祖师传承交出,不得藏私。” 顾清寒指尖轻点,一道金色契约没入江晏眉心,“可愿在此,立下天道誓言?你放心,若有人违背誓言,对你出手,便是与我顾清寒为敌,本座必杀之。” “啊?” 江晏一愣,随机恍然。 师尊看似公事公办,实则不然。 若没有师尊此言,无数老怪都将觊觎传承,但定下“一年之约”后,有师尊震慑,他们便只敢派遣小辈出手。 否则...... 大乘之怒,威震五域! 他们,承受的起吗? “弟子愿意!” “如此......” 顾清寒冷眸扫过众人,“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宗主英明!” 众人咬牙答应,眼中贪婪却并未减少分毫。 小辈交手? 他们有的是手段榨干后生潜力,令其修为大涨,远超同境! 到时...... “滚吧。” 顾清寒素手轻挥,虚空撕裂狰狞缺口! 十余道身影如垃圾般被抛入乱流,转瞬消失无踪...... “轰!” 香风铺面,顾清寒已然闪至身前。 忽感温软贴近,江晏被揽入师尊怀中,温润灵力涌入经脉,伤势已无大碍。 “师尊方才......”江晏委屈巴巴,“徒儿差点被打死了,您先前去哪了啊?” 顾清寒收回灵力,有些心虚的别过脸,雪脖微红: “为师才没有去观赛。” “先前......先前自然是盯着那些宵小之徒!” “那替徒儿遮掩剑招的......” “自然是‘龟爷爷’!” 顾清寒虎一脸正气凛然,仿佛在说天地至理。 江晏一脸被说服的摸样,暗自点头。 师尊自小从剑宗长大,龟爷爷是剑宗护宗神兽·龟仙人的亲昵称呼。 “对了师尊......” 江晏试探着问道:“山洞的事......” “山洞?” 顾清寒面露疑惑。 稳了! 江晏松了口气。 即使大乘,灵觉也会优先处理高威胁目标。 看来先前师尊真的去盯着那些“黄雀”,并未太注意自己这边几个练气杂鱼的打闹。 见师尊欲打破沙锅问到底,江晏正想撒娇蒙混过关,忽感天旋地转! 顾清寒猛地按住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摁在地上,琼鼻贴近他的颈侧,轻轻嗅了嗅...... “师、师尊?” 江晏心跳如鼓,还以为师尊准备种给草莓安慰自己之时,顾清寒下一句话,险些让他当场去世! “江晏......” 顾清寒绝美俏脸骤然阴沉下去:“你身上哪来的女人香?!” 第20章 和师尊一起洗浴? “嘶——” 江晏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右手在衣角上疯狂擦拭! 师尊,你属狗的吗? 鼻子这么灵? 完了、完了! 江晏慌的一匹。 师尊都直呼其名了,显然是动了怒,这回可不像上次那般随口胡言几句便可收场的! 这危机,可不比之前那觊觎传承的美妇人小! “师尊......” 江晏强装镇定,“您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幽香?” “......?” 见顾清寒愣神,他赶忙凑近,在师尊脖根轻嗅一番,随后认真道: “哦!徒儿想起来了,先前在锦绣坊,我曾给试用几款檀香,本是给师尊您准备的,但......最后不是被您给拒绝了吗?” 顾清寒沉吟少许,将信将疑的从逆徒身上起来,正要收剑,忽的柳眉一皱。 “铮!” 脖根忽的一寒,秋水长剑抵在江晏下颚,他被顾清寒挑起,被迫四目相对, “师尊,有话好说,咱先拔剑......” 江晏干笑两声,正欲解释,师尊的下一句话,令他原本安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味道,分明是......” 顾清寒狐疑的眯起凤眸,一字一顿:“女人身上的,处、子、幽、香!” “好吧!” 见糊弄不过去,江晏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徒儿承认,方才玄武第九山通关之际,有一女子,欲对徒儿行不轨之事,但我严词拒绝之后,师姐并未再多纠缠。” “当真?” “那是自然。”江晏一身正气,绝口不提山洞内,自己是怎么拒绝陈芷若的。 “为师自然是信你的” 顾清寒神识扫过,确认神魂无波动后,终于收剑入鞘。 只是... 那紧握剑柄的素手,暴露了隐忍的怒意。 尽管确认江晏并未说谎,但顾清寒心中仍有疑虑。 她记住了这缕幽香。 若与那狐媚子近距离接触,顾清寒定能认出! 到时,定要让她知道,勾引别人家徒儿的下场! “走。” 顾清寒青丝飞扬,白衣胜雪。 “回峰练剑,为师亲自教你。” “总不能一年后,还让你被人欺负......” “徒儿定当勤修不辍!” 望着身前倩影,江晏快步跟了上去,脑中自动将师尊所言过滤了一遍: 为师...言喘身娇...让你欺负。 练! 这剑,必须练! ....... ...... 回到玉清峰,已是傍晚,繁星点点。 竹屋内,顾清寒端坐如松,目光却不时飘向满桌佳肴。 ——明明馋得要命,偏要等徒儿先动筷。 待江晏放下碗筷,她才故作矜持地执箸,将逆徒吃剩的饭菜一扫而空。 不多时。 顾清寒解决完口腹之欲,回到闺房。 “吱呀!” 衣柜门被轻轻拉开,顾清寒纤细的手指在衣物间游移,最终停在那件新买的诃子裙上。 正是白天两人一同购置的那件! 她指尖捏起裙角,每当忆起修身衣裙下自己那丰腴的身材,她便双颊羞红。 “荒唐。” 堂堂剑道魁首,竟在此处,踌躇不已...... 放下。 拿起。 再放下。 再拿起。 重复几次后,顾清寒的内心天人交战。 仙子与魔女在头颅上唇枪舌战,打的不可开交: 白衣仙子环抱双臂:“此等私密之物,岂可示人?“ “宴儿也算外人?“红衣魔女翘着二郎腿:“他幼时你还抱着他洗过澡呢!“ 仙子顿时语塞:“顾清寒,一日为师,终身为娘!岂能如此不捡点?” “放屁!” 魔女突然暴起,玉指直戳仙子鼻尖:“百年前的话,可是你亲口所言,要让宴儿当你夫君,此事闹得东荒皆知,现在端起清冷架子了?” “荒唐!那不过是陈年戏言!” 仙子哞若寒潭,“顾清寒一心向道,当斩七情六欲。” “......” 仙子与魔女吵的不可开交! 最终,代表理智的仙子逐渐占据上风...... “顾清寒!快将这淫邪之物灭了,从此断情绝欲,独伴大道!” 忽听耳畔所言,顾清寒抬眸望向那将魔女踩在脚下,耀武扬威的仙子。 “本座行事,何须神念指教?” 顾清寒弹指间,仙子灰飞烟灭! 魔女满血复活,玉足踩在四书五经上,笑的花枝乱颤:“理智?去他妈的!” 收回心神,顾清寒玉指轻划,烛火骤灭。 黑暗中丝带摩挲的窸窣声格外清晰: “总得让他知道.......” “师尊,也是女人。” 不久后,烛火摇曳。 顾清寒换上诃子裙,立在铜镜前。 冷白皮在蓝绸映衬下泛着瓷光,蜜桃臀将裙褶撑出饱满的圆弧,诃子裙高腰设计更显腿长。 ——分明是清冷如霜的剑仙,偏生生了副祸水身段。 “宴儿。” 顾清寒对自己很满意,传音将徒儿喊来。 “咚咚咚!” 不过几息,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吱呀!” 门开刹那...... 江晏眼前一白,经历了一番开屏雷击。 “咳!咳!” 江晏呼吸一滞,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般黏在师尊身上。 那冷玉般的肌肤在月光下莹润生辉,堪堪一握的纤腰下,骤然绽放饱满弧度,裙摆间若隐若现的玉足如雪般晃眼,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把玩! “看够了吗?” 顾清寒故作镇定地侧身。 “咕咚!” 江晏喉结滚动,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 ——惩罚好啊,惩罚得受! “发什么呆?” 江晏缩着脑袋,被师尊赶了进来。 不知道为何,他感觉今天的顾清寒,少了几分清冷。 “灶间烧水。” 顾清寒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柔意:“歇息前,为师需洗浴一番。” 江晏只好动身,在灶间生火烧水,往木桶里倒入皂角水,又撒了把干花瓣....... 不久后。 顾清寒指尖探了探,屏风后热气氤氲的木桶已备好温水,水面浮着几片晒干的茉莉花瓣,清香随水雾弥散。 素手轻抬,屏风无声合拢。 江晏抬眸,除去仅有轮廓的丰腴身段外,便只能听见水声轻响,雾气从缝隙中蔓出,混着淡淡药香。 他正欲溜去暖床,忽听身后突然传来水波轻漾的声响,带着顾清寒听不出情绪的嗓音: “站住。” “为师让你走了么?” “......?” 江晏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他僵硬地转头,发觉屏风后那道朦胧身影...... 居然在朝他招手?! “过来。” 顾清寒的语气平常得像在喊他吃饭。 江晏僵这脚步,刚越过屏风就呆在原地。 “哗啦——” 顾清寒踏入浴桶,水波荡开涟漪。 她掬起一捧水浇在肩头,水珠顺着锁骨滚落,偏头瞥向呆立的江晏,湿漉漉的青丝黏在颈侧: “愣着作甚?” “进来。” 江晏嘴角微微抽动: “师尊......” “谁家洗浴...” “还穿着诃子裙啊?!” 第21章 师尊,你对徒儿太好了! “哗——” 蓝绸诃子裙在水中如莲绽放,顾清寒往旁边让了半步。 湿透的绸缎紧贴肌肤,勾勒出曼妙曲线,水面花瓣浮动,雾气氤氲中,她半截雪颈泛着莹润光泽,水珠顺着锁骨滑落。 江晏盯着那些该死的茉莉花瓣,喉结滚动,恨不得穿越回去剁了自己的手! 让你手贱,撒什么花瓣? 这好了,啥都看不到...... “还不进来?”顾清寒指尖轻叩桶沿,嗓音低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师尊......” “哗啦!” 江晏忽感天旋地转,猝不及防被拽入浴桶,温热水流瞬间漫过胸膛。 狭小空间内,两人盘膝相对,水面荡起的涟漪轻轻拍打着彼此。 顾清寒眸中剑意流转,却因水雾氤氲,眼尾染上一抹薄红,呼吸微促。 “伸手。” 江晏迟疑着递过双手,却被她一把扣住,十指交缠,指腹轻轻摩挲,激起一阵酥麻。 “宴儿,你曾问鼎大乘,虽自称剑修,但本质上却是无情道。” 她嗓音微哑,“我剑宗真传,你并未习得。” 江晏心跳如擂,掌心传来的温度几乎灼人。 “《藏剑决》第一阶段——‘以身饲剑’。” 顾清寒微微倾身,吐息温热,“需以自身精血、灵力、神魂温养剑器,使剑与修者心意相通。” “剑即人,人即剑。” 江晏呼吸一滞,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唇上。 “多说无益。” 师尊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激起一阵战栗,“一会儿,你进入为师体内……自行感悟。” “……?!” 等等! 江晏虎躯一震。 谁家剑是这么练的?! 两个人泡在浴桶里...... 面对面练“剑”?! 他怀疑顾清寒在开车,但江晏没证据:“师尊,这个‘进入’.......是指哪种进入?” “自然是神魂探入为师丹田,观为师是如何养剑的。” 顾清寒一身正气,甚至还带着几分看傻子的眼神:“不然你以为呢?” “额......没、没什么!” 江晏老脸一红。 他万万没想到,今晚这练剑,竟然是正经的? “徒儿定当不负师尊所托。” “嗯。” 顾清寒轻轻应了声,雪白的天鹅颈微微扬起,水珠顺着肌肤滑落,没入湿透的衣襟。 她眼睫轻颤,嗓音低柔,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喘:“为师现在放开心神,你......进来吧。” 江晏面色古怪。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但不等他多想,一缕温软灵力便缠绕上他的神魂,轻柔却不容抗拒地牵引着他,缓缓沉入那片…… 从未对外人开放的秘境! 江晏的神魂被包裹在一片温热之中,仿佛陷入最柔软的云絮,每一寸灵力都带着师尊的气息,丝丝缕缕,缠绕不休。 “修士丹田重若性命。” “师尊这般轻易的放我进来,还真是信任我啊。” 他心中暗叹,面色愈发古怪。 “丹田属于腹部......” “虽然方式有些奇怪,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进来了。” “唰——” 他的神魂被传入师尊丹田,眼前景象豁然开朗! 一轮明月高悬丹田之上,周天星辰遍布,九重紫气莲台映照三千界! 而最震撼的,是位于气海中央的—— 一百零八口寒月仙剑组成的通天剑阵! 每一柄剑都如擎天玉柱,剑气纵横间,竟在反哺肉身,弥补剑修体魄不足的缺点。 “现在,看仔细了。” 顾清寒的声音在他神魂深处响起,带着一丝微妙的颤意。 下一瞬,他的神魂被猛地拽向剑阵核心! “唔......!”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袭来,仿佛整个人被师尊的灵力彻底包裹,每一寸神魂都被剑气冲刷,战栗不止。 “你眼前之物,便是为师的本命法宝——寒月仙剑。” 她的嗓音近在耳畔,呼吸微促,似有若无地拂过他的神魂,温热吐息与剑气交织,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养剑如孕灵,鸣剑如惊雷,藏剑如伏渊。” 顾清寒的元神虚影傲立剑阵中央,素手轻抚剑脊,指尖所过之处,剑气嗡鸣,似在回应她的触碰。 “藏锋非怯,敛芒非弱,久藏之剑,出则天地色变。” “藏一年,可断江。” “藏十年,可分山。” “藏百年,一剑开天,” “为师养剑十年,鸣剑三日,藏剑至今。” “这一剑若出——” “可斩圣地老祖!” “藏剑至今......” 江晏骇然望向剑冢方向。 他总算知道顾清寒为何可凭一己之力,威慑整个长老团。 更知晓剑宗为何能屹立十万年! 那剑池中万千残剑...... 哪是什么废铁? 分明都是尚未出世的核弹! 水面上的茉莉花瓣无风自动。 忽的,江晏感到一阵刺骨寒意袭来,神魂不堪重负,被迫退出丹田。 他猛地睁眼,却见师尊长睫上竟结着细碎冰晶,浴桶中原本热气蒸腾的水,已在瞬息间变得冰凉刺骨。 “莫怕。” 顾清寒拂袖起身,诃子裙瞬间蒸干,蓝绸流转间如星河垂落,衬得她肌肤如雪,清冷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旖旎。 江晏随之起身,湿透的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修长的轮廓。 顾清寒指尖轻点,替他蒸干衣物:“入为师体内一观,可有所悟?” “师尊言传身教......” 江晏一本正经的胡扯:“弟子,悟的很深!” 嗯...... 师尊的手虽然冰凉,但肌肤细腻如雪,摸起来......意外地舒服! “师尊,徒儿记得《藏剑决》,还有‘鸣剑’、‘藏剑’,‘出剑’,三个阶段......” 江晏故意拖长尾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日后,为师自会教你......无事了?” “无事了。” “那便去暖床吧。” 顾清寒转身走向内室,蓝绸裙摆如水波荡漾,在月光下泛着莹润光泽。 “师尊,这次暖床.......” 有了前面几次经验,江晏警惕道:“它正经吗?” 顾清寒脚步微顿,望向窗外明月,忽的展颜一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若今夜,你不嫌弃为师......” “那便不正经。” 话音未落,江晏已经屁颠屁颠冲向床铺,嗓音里是掩不住的雀跃: “师尊,您对徒儿太好了!” 第22章 梦忆前尘 子夜时分,烛火骤灭。 顾清寒蓝裙未解,径直掀开棉被,与逆徒同床共枕。 “唰——” 纱幔垂下,江晏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师、师尊......” 江晏牙齿打着颤,呼吸间哈出的白气在月光下凝成冰晶:“您有没有觉得,今晚......挺冷的?” “嫌冷可以打地铺。” 顾清寒嗓音刚落,江晏体内突然窜起无名邪火。 他挺直腰板,义正言辞的说道: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因区区寒意退缩?!” 说话间,顾清寒忽感掌心传来温热,那只大手在触碰到自己的时候,哆嗦了下,触电似的收回。 “哼......” 顾清寒的轻笑在寒雾中荡开,有些得意,但跟多的是无奈。 “师尊,你......” 江晏盯着自己满是冰晶的狗爪,欲哭无泪。 破案了! 这闺房内的寒气,就是从师尊身上传出来的! “当年渡劫,为师曾历经大天劫,险些陨落。” 顾清寒指尖凝出一道冰莲,把玩道:“我借仙剑之威,勉强撑过去,但体内也留下不可扭转的伤势。” “这深夜发作的寒毒,便是其一。” “......?” 感受着周围刺骨的寒气,江晏冻得浑身发抖。 怪不得先前洗浴时,热水忽的结霜;怪不得洗足时,师尊都让他早些。 感情暖床真是字面意思? “就没办法解毒吗?” 江晏有苦难言。 同床便以如此,若是双修....... 就算捅破了窗户纸,也得冻成冰棍啊! “万物相生相克,寒毒自然有药可解,只是......” 顾清寒有些无奈,别过身子,留给逆徒一个后脑勺:“中州‘药王谷’医师可解此毒,只是药王谷之人性情古怪,从不给外人医治。哪怕为师亲至,许以重宝,依旧无法打动他们。” “自此,寒毒无人可解......” “你若心有顾虑,此刻离去便是。” “师尊不怨我?” “不怨。” “师尊.......” 尽管顾清寒背对自己,江晏依旧一脸认真:“徒儿答应的事情,定会做到,即使.......” 他将那只不听话的狗爪捂在大腿下,这才继续说道:“即使徒儿被冻成冰棍,也绝不反悔!” “你......不嫌弃为师?” 江晏蓦然转身,眸光如剑。 “一日为师,终身为娘!再说,师尊如此美、美丽冻人......” 师尊转身,寒气扑面而来,江晏浑身一个哆嗦,“徒儿喜欢还来不及呢~” “油嘴滑舌......” 四目相对,那双不见波澜的眸子泛起微波,她急忙侧首:“为师暂且信你一回。” 她挪了挪身子,倚在床沿,望着窗外明月,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本座问鼎大乘,竟连这寒毒都奈何不得......” 顾清寒指尖微颤,眸中映着清冷月光,却映不出本分温度。 就在此时,一抹温热悄然覆上指尖。 少年不似先前莽撞,只是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小指。 顾清寒娇躯一怔,久久未动。 窗外,月色渐隐。 身旁,呼吸渐沉。 她终是按耐不住,侧眸望去。 只见,少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战栗,牙关紧咬,却仍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半分。 饿极了的乞丐,会死死护住怀中唯一的馒头...... 江晏亦是如此。 她沉吟片刻,终是一声轻叹,不再挣扎,只是默默压制体内肆虐的寒毒。 顾清寒指尖拂过少年冰凉的脸颊,她红唇微颤,低声呢喃: “若寒毒可解......” 话未说完,她便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念头抛却,缓缓闭眼。 或许是这逆徒在身侧,极少入梦的顾清寒,竟罕见的梦见了江晏。 那时,她还未登临大乘,未得剑仙之名。 而身后,总有小小一只,爱笑爱闹的少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 ...... ...... “为求接引魔君,短短三日,七处村落尽遭域外魔族屠戮......” 顾清寒凤眸低垂,望着身下焦土,眸中寒意如霜,却终究只能沉默。 “呜啊!......” 她正欲离去,忽听身后传来孩童啼哭。 顾清寒回眸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三岁的男娃,站在一间被刻意清扫过的茅屋外,哭的撕心裂肺。 “......木剑斜插在腰间,脚印自后山蜿蜒而来。” “后山嬉戏,反倒躲过一劫吗?” 顾清寒神识扫过,确认并非魔族伪装后,她缓步上前,蹲下身子,素手轻扶孩童发顶。 “.......” 抽泣声渐止,孩童茫然抬眸泪眼朦胧间,只见一喜素白长裙曳地,如雪如霜,圣洁出尘。 “仙人......姐姐?” “你的亲人、邻里.......” 顾清寒也是个野娃娃,她被龟爷爷捡回剑宗,从未见过血亲。 她很同情这孩子,却不知如何安慰。 龟爷爷整天沉眠,放养弟子,而顾清寒常年清修,更不曾经历过这般情景。 最终,她只是叹息一声,如实相告: “他们......已经不在了。” “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 孩童先是一愣,紧接着抽出腰间木剑,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恨意:“谁杀了我爹娘,我就杀了谁!” 顾清寒沉默片刻,终是开口: “.......跟我回剑宗,我教你修行如何?” 先前神识探查时,她便注意到这孩子根骨不错。 若非如此,顾清寒只会为他寻一户好人家,让他安稳度过余生。 “嗯!” 孩童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了点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江晏。” —— 自此,顾清寒带着孩童回到了剑宗,将魔族屠村,为求接引魔君之事上报后,她便将江晏收入玉清峰,亲自教导。 那年,他三五岁,虽心怀血仇,却仍存孩童天性。 “师尊!徒儿爬山回来,给您带了糖葫芦!”江晏兴冲冲地跑到顾清寒面前,高高举起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眼中满是期待。 “江晏。” 顾清寒声若寒潭,不怒自威:“为师吩咐你爬山,是让你锻炼体魄......最近,你对修行愈发懈怠了。江晏,莫非你忘了?那日,你在江家村前立下的誓言?” “宴儿没忘......” 江晏的手缓缓垂下,脑袋低垂,仿佛被一盆冰水浇透,声音也低了下去:“那日……我在村口发誓,定要修成大道,替爹娘、替乡亲们……报仇雪恨……” 见他这般模样,顾清寒眸中冷意微敛,终究……还是心软了。 “拿过来吧。” “啊?” 江晏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察觉师尊的目光落在那串糖葫芦上,他眼中瞬间亮起光彩,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糖葫芦递到她面前。 顾清寒微微蹙眉,似有些抗拒,但终究还是轻轻咬下一颗。 红唇微抿,舌尖轻卷,糖衣在唇齿间化开…… “师尊,怎么样?好吃吗?” “尚可......”她依旧端着清冷姿态,将糖葫芦递还回去,语气矜持。 “师尊,明日爬山,我还给您带!” 江晏欢喜不已,转身跑出门时,背影都透着雀跃。 顾清寒下意识伸手,似想阻拦,可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轻轻舔了舔唇,眸中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 翌日,江晏果真带了一串糖葫芦。 “师尊,好吃吗?是不是很甜?”他眼巴巴地望着她,满含期待。 “......不怎么样。” 师尊嘴上冷淡,可江晏却发现,她比昨日多咬了一颗。 少年嘴角悄悄扬起,眼中笑意更浓。 他再次雀跃起来。 —— 第三日。 江晏爬山归来,手中依旧攥着一串糖葫芦。 “师尊,要不......我明天买两串?” “不必。” 江晏有些委屈。 这一次,师尊竟吃了整整三颗! ——足足一半,害得他自己都不够吃了。 此后数年,每逢师尊命他爬山,江晏总会带回一串糖葫芦。 两人心照不宣,一人一半。 日子便这般平淡流淌…… —— 那年,他十二,初入仙途。 “为师最后问你一次——” 顾清寒眸光如霜,声音沉冷:“你是否仍想复仇?为你爹娘,为江家村?” “想!” 江晏毫不犹豫,眼中恨意如火。 “自幼遭逢屠村之痛,心性内敛,又执念深重……” 她轻叹一声,取出一卷古朴典籍。 “你便修无情道吧。” “徒儿……谨遵师命。” 接过《太上无情诀》的那一刻,少年眼中的光,似乎黯了几分。 —— 自此,他踏上无情道。 而有些事,终究变了。 比如…… 顾清寒忽然发觉—— 宴儿已经很久,没再买过糖葫芦了。 从前,即便无需爬山,他每隔三五日便会专程下山,带回一串糖葫芦。 一半给她,一半自己。 可自修无情道那日起…… 她再未收到糖葫芦。 也再未见过,江晏真心实意的笑容。 “许是修行耽搁……日后,总会好些的。“ 顾清寒立在玉清峰巅,霜雪般的衣袂随风轻扬。 她忽然觉得,或许比起江晏,自己才更适合那无情大道。 ——这十数载清修,她早已习惯将一切情绪深埋心底。 顾清寒终究没有开口。 只是每当闭关结束时,心底总会泛起一丝微弱的期冀: 若推开门时,能见到那串熟悉的糖葫芦……该多好? 一年……三年……六年……十年…… 玉清峰的岁月如寒潭静水,不起波澜。 直到—— 江晏结丹那日。 出关的顾清寒竟鬼使神差地御剑入京,亲手买下一串糖葫芦。 “宴儿……“ 她捧着糖葫芦站在洞府前,声音比春风还轻:“最近修行累了吧?......尝尝糖葫芦可好?” “徒儿需巩固金丹,这等凡俗之物……不必了。” “可......宴儿,你从前不是最喜欢糖葫芦吗?” “儿时贪玩罢了。”他打断道,“如今既修无情道,自当斩断这些无谓的念想。” “......要不还是尝尝?” 顾清寒指尖微颤,忽然将糖葫芦掰成两半:“就像从前那般......为师吃一半,你......” 啪! 鲜红的山楂滚落雪地,裹着晶莹的糖衣碎成齑粉。 “师尊。” 江晏眼底再无温度,“我辈修士,不应被口腹之欲耽搁修炼......莫要再耽误徒儿修行了。” 素白广袖突然被拽住。 身后传来顾清寒破碎的哽咽: “宴儿……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少年身形微顿。 “......顾清寒。” 江晏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冷得刺骨:“你最近,对修行愈发懈怠了。” 那只攥着他衣袖的玉手倏然松开。 顾清寒望着那道决然而去的背影,忽然低笑出声。 笑着笑着…… 一滴泪砸在雪地里,融出深深的窟窿...... 第23章 锻体法《龙象天妖功》 翌日,清晨。 一缕晨光破晓,穿过窗纸,驱散闺房寒意,轻轻落在女子纤长的睫毛上。 “嗯......” 顾清寒睫毛颤了颤,发出一声低软的嘤咛。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 ——那只紧扣她小指的温热手掌,依旧未曾松开。 顾清寒心中莫名安定几分,但倦意未消,睡眼朦胧。 昨夜逆徒在侧,心绪纷乱,加之梦中旧事萦绕,此刻脑中仍是一片混沌。 “砰、砰、砰!......” 有力的心跳,起伏的胸脯。 耳边传来清晰有力的心跳声,胸膛起伏的触感让她忽然意识到什么。 自己的睡姿……何时这般放肆了? 不仅从床沿滚到了正中,竟还将手…… “咻!” 她猛地缩回玉手,美眸悄悄睁开一线,小心翼翼地偷瞥。 却正好对上一双清醒的黑眸。 顾清寒心头一跳,慌忙闭眼,长睫剧烈颤动。 宴儿醒了? 还在看自己...... “师尊,你醒了?” “没,我没......” 她下意识矢口否认,话一出口便懊悔至极。 “顾清寒!你怎么这么蠢?” 她在心中训斥自己,“这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师尊?” “师尊......” 江晏轻唤几声,见她睫毛轻颤,红唇却抿得更紧,不由失笑。 看来得用点手段了啊。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 “师尊,你装睡的样子……真可爱。” “!!!” 顾清寒心头猛跳。 被、被发现了?! 江晏发现,师尊被拆穿后,第一反应不是睁眼,反而把眼睛闭得更紧 嗯..... 看的出来,师尊很努力的在装睡,以至于把眼角都挤出褶子,柳眉都紧紧皱起,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很明显,顾清寒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师尊,你也不想装睡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江晏见状,玩心更盛,指尖轻轻刮过她泛红的眼角,故作惊讶: “师尊,你哭了?” 自己哭没哭,顾清寒还能不知道吗? 听着耳边的调侃,她心中心中羞恼交加,忽的升起一团怒火。 但她能怎么办? 若是现在睁眼,尴尬是还不是自己? 顾清寒气得指尖微颤,却还得强装梦中呓语,声音轻软飘忽:“没、没有......” 逗师尊,果然很好玩啊! 江晏唇角微扬,眼底漾起促狭的笑意。 “师尊,你为什么把我捡回来?莫非......是余情未了?” “.......” 顾清寒心头一惊。 这逆徒......怎么问这种话?! 她死死闭着眼,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个要命的问题。 果然没回答吗? 见她不答,江晏故作失落,轻轻挪开她搭在自己胸前玉手,作势要起身...... “宴儿,我......我真的没有喜欢你。” 衣角被扯住,一声极轻的“梦呓”忽然飘来。 江晏身形骤然僵住。 他缓缓转头,只见师尊仍紧闭双眸,睫毛却在剧烈颤抖,连耳尖都泛起薄红。 “原来如此......” 江晏终于明白师尊为何执意装睡了。 师尊这是在借着“梦话”的幌子,说那些平日绝不可能启齿的真心话。 但....... 师尊啊师尊。 江晏望着那只死死揪住自己衣角的玉手,又瞥了眼她眼角摇摇欲坠的泪花 您这“梦话”……未免太没说服力了。 江晏正欲说什么,顾清寒却突然松开了扯着他衣角的手,将半张脸埋进锦被,只露出一双水雾氤氲的眸子...... 早膳时分。 竹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两人默契地对床榻间的旖旎只字不提。 江晏机械地咀嚼着灵米,却食不知味。 余光里,师尊虽在闭目打坐,可那微微发颤的朱唇,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几日前你便练气圆满,准备何时筑基?”她开口了,尽管并非心中所言。 这是在问……双修之事? 江晏斟酌片刻,放下筷子,恭敬道:“徒儿欲趁‘天劫谷’开启之时,搏一搏天脉筑基。” 筑基分三等—— 人脉筑基,服颗筑基丹便能晋升,代价是终身止步于此; 地脉筑基,需寻灵气充沛的宝地; 而天脉筑基…… 需入仙古遗迹,直面天劫残威! 剑宗身为洞天福地,可供地脉筑基的宝地不少,但江晏还是想搏一搏天脉筑基。 昨日立下的天道誓言犹在耳畔。 与那些老怪定下的一年之约...... 届时若实力不济,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必须赌这一把! “不必急着筑基......” 顾清寒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又很快被凝重取代:“虽不知你如何做到,但因修为提升迅速,体内灵力驳杂未炼,若贸然筑基,恐自断仙途。......” 江晏一愣。 原来面板加点还有这般隐患? 这些日子他疯狂吸纳灵气提升境界,却未曾细细炼化,导致灵力杂质堆积。 平常倒无碍,但筑基乃奠定道基的关键一步,若根基不稳,日后必成大患! “师尊既出言提醒,想必已有解决之法?” “嗯。” 顾清寒朱唇轻启,声音清冷如霜:“练气极境,名为‘无垢灵胚’。” “需引‘初阳紫气’和‘太阴月华’入体,至阴至阳交汇,于丹田内凝出灵胚......一旦功成,即便不刻意修炼,亦可自主吞吐天地灵气,同时涤荡体内杂质。” 她顿了顿,又道: “初阳紫气,待子衿重归山门,你可去寻她。” “至于太阴月华.......” 说到这里,她眸光微闪,语气忽然变得微妙:“为师,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 江晏思绪不由飘远—— 若他没记错的话,师尊丹田内,便有一轮明月异象…… 这次……总该是不正经的法子吧? 早膳过后,江晏独自下山。 他此行的目的很明确—— 找一门锻体功法。 昨夜之事,实在令他懊恼不已。 肉都送到嘴边了,居然吃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既然寒毒暂时无解,那就只能从自身入手。锻体虽不能让他立刻“战豆,爽!”,但至少不会再像昨晚那样,牵个小指都冻得直哆嗦…… 小半个时辰后。 江晏总算找到外门的藏经阁。 这里存放着剑宗大量功法典籍、 值得一提的是,剑宗虽有内外门之别,但外门藏经阁内高阶功法不少。 虽只有残篇,但也有不少功法大成,破例升为内门弟子,授予全篇的先例。 正当他准备踏入阁中时—— “叶归根,总算找到你了。”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江晏转身,只见一名鹰钩鼻青年正气势汹汹地走来。 “.....?” “我找你很久了,和我打一场!” 齐轩“锵”地拔剑出鞘,战意沸腾。 他自小醉心武道,有着武痴之称,自四院大比被江晏碾压后,便苦修天心九剑,终于在今日有所成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前来挑战。 “叶归根,别以为练成第三剑就能在外门横着走!” 齐轩撩了下头发,摆出自认为潇洒的姿势,“不过就是比我早几天罢了!现在我也练成了,敢不敢比试一场?” 见江晏没反应,他又嗤笑道:“怎么?是不是很佩服我这么快就追上你了?” “等等!” 齐轩突然发现不对劲,“......你那什么眼神?” “……你瞧不起我?” “抱歉。” 江晏面露疑惑,诚恳道:“你是……?” “......” 齐轩一个踉跄,差点栽倒:“齐轩!我是齐轩,你不记得了?” “嗯......” 江晏托着下巴,认真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摇头:“不记得。”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居然连对手的名字都记不住?! 齐轩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长剑“嗡嗡”震颤,剑锋寒芒吞吐不定。 他还欲说些什么,晏却已转身踏入藏经阁,连个眼神都欠奉。 藏经阁内。 江晏取来记录功法的档案玉简。 这玉简不仅能查阅典籍,还能在识海中推演功法特性,助修士选择最适合自己的修炼路线。 他神识扫过档案玉简,筛选出三部锻体法: “《玄龟镇海功》需每日药浴六个时辰,耗时三年入门——耗时太长,放弃!” “《九转金身诀》每转需珍稀材料——所需资源珍惜,就算师尊相助短时间也难以集齐,放弃!” “《血煞魔体》靠杀戮获取血气——邪道功法,放弃!” 正当失望之际,角落一部残篇忽然引起他的注意—— “《龙象搬山功》?” 江晏瞳孔微缩。 若他没记错,东荒蛮族镇族之宝《龙象天妖功》便是天阶极品,大成时可搬山填海,力破虚空。 这是拙劣的仿品,亦或者......? 他下意识细读功法内容,很快发现异常—— “不对……是排列顺序有问题!” 江晏化凡前,曾游历东荒,亲眼见过《龙象天妖功》第一卷。 此刻对照之下,这看似只有玄阶中品的《搬山功》,若将文字穴位反序重组…… 竟与天妖功一字不差! 这哪是什么残篇……分明是故意打乱顺序的完整天阶功法! 江晏眸中一亮。 自己可能真的捡到宝了! 搬山与天妖虽只两字之差,却是云泥之别。 “不过玉简只是‘试用版’,要确认是否真是《龙象天妖功》,还得亲眼看看原本。” 他在书架间穿梭许久,却始终找不到功法原本,只得来到大厅询问轮值弟子。 “《龙象搬山功》?” “嗯......” 今日当值的是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寿元将尽的模样。 他穿着整洁的白袍制服,躺在摇椅上晃悠,小胡子被梳的一丝不苟,顶着个大卤蛋,锃光瓦亮,好似晚上能当烛火使。 “哎呦!” 小老头突然一拍脑门,从摇椅上弹起来连连作揖:“师弟,瞧我这记性!那功法被人借走了,老夫忘记登记......小友见谅,见谅啊!” 他全然没有师兄的架子,满脸歉意,手足无措。 江晏微微蹙眉:“仅此一份?没有拓印吗?” “没有,没有!” 老头摇头晃脑地解释,“剑宗为了防止有人拓印,以此谋利,每本功法上都设有禁制,无法拓印。” 他捋着山羊胡补充道:“若小友不急,明日午时前借阅之人就会归还。” 明日午时? 江晏看着窗外晨光。 也罢,一天而已,等得起。 “弟子明日再来。” “好好好,老夫帮你留意着。” 头笑呵呵地躺回摇椅,又开始了规律的摇晃。 待江晏走远,藏书阁阴影处转出一道身影。 齐轩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冷笑着转身进入藏书阁。 “想要锻体法?” “赢了我齐轩再说吧!” 第24章 齐轩,你很勇啊 回到玉清峰的江晏,又开始枯燥的一天。 后山练剑。 饭点灶间做饭。 晚上去师尊闺房...... 次日午时,晴空如洗。 江晏早早来到藏经阁,全然不知某位师尊因没吃到“新鲜的剩饭”,正气得腮帮子微鼓。 “师弟,你来了?” 今日的轮值弟子依旧是那个随和的小老头当值,见到江晏便热情挥手。 江晏直入主题:“《龙象搬山功》可还回来了?” “额,这个嘛......” 老头在木柜里翻找片刻,掏出一本古朴秘籍递来:“小小兄弟要不看看这部?《怒蛟锻体诀》也很不错的嘞!” 嗯? 江晏察觉异样,但还是接过翻阅。 《怒蛟锻体诀》。 昨天江晏在玉简内查找的时候也看过这本锻体法。 他之前没选这门锻体法,现在也不会。 江晏将秘籍放到木柜桌面:“《龙象搬山功》还没归还?” “这个.......” 老头目光闪烁,避而不答,只是重复道:“师弟,《怒蛟锻体诀》真的很好!老夫知道几位元婴体修都使用这锻体法。” 江晏眉头一皱。 ......不对劲! 他直视老者双眼,一字一顿地重复: “《龙象搬山功》......还、回、来、了、吗?” 空气骤然凝固。 老头额头渗出细汗,但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并......并未归还。” 他在说谎? 江晏眸光微沉。 对方闭口不谈《龙象搬山功》,却极力推荐其他锻体法,明显有问题。 “《《龙象搬山功》已经还回来了,但不在藏书阁内……” 江晏试探,他盯着对面的轮值弟子,缓缓道:“它被人借走了,但你不愿告诉我是谁,为什么?” 小老头闻言浑身一颤,活像被戳穿谎言的孩童: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重要。”江晏指尖轻叩柜台,“重要的是,谁拿的?是不是故意的?” 轮值弟子下意识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心中哀叹: 老夫撒谎就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吗? “唉——” 他长叹一声,压低声音道: “小兄弟可知道外门最近出了个妖孽,叫齐轩?” 齐轩? 江晏眯起眼睛,昨日那个莫名其妙跳出来挑战的鹰钩鼻青年形象浮现在脑海:“知道。” 见江晏反应平静,小老头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子知道齐轩的厉害…… 这样就算说出来,他应该也不会傻到去自找麻烦。 捋了捋山羊胡,小老头凑近低声道: ““昨日你走后,那齐轩就来问老夫……” 小老头搓着光头,满脸愁容:“他逼问你是不是在找锻体法,老夫一时嘴快说漏了。谁知他竟说——” “明日的《龙象搬山功》,我要定了!” 小老头突然激动地拍案而起: “老夫在剑宗值守百年,何曾见过这等猖狂之辈?藏经阁岂是他家后院?” “可那齐轩见我不从,竟威胁说要去找借阅弟子强抢!” 小老头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你是不知道……那齐轩在内门虽只排第十,但在外门就是虎入羊群!真要让他找上那位借阅弟子……” 老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夫没办法,这才昧着良心,在锻体法还回来的时候,给齐轩送过去......” 小老羞愧地低下头,连忙叮嘱: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怒蛟锻体诀》虽比不上《搬山功》,但老夫可以做主让你任选其他锻体法!” “答应师兄,千万别去招惹那个武疯子!” 江晏心头微暖,神色缓和道: “师兄,我知道了。” 他轻轻拍了拍老者的肩膀,温声道:“我会去找齐轩麻烦的。” “唉!师弟明白就好,也不枉老夫这番苦口婆心......” 小老头捋着山羊胡,突然动作一僵。 等等! “我会去找齐轩麻烦的......” 合着老夫刚才全白说了?! 四院大比仅过几日,叶归根画像尚未流传开来。 轮值弟子并不知晓江晏就是那个一己之力带领东院登顶的叶归根。 他现在顿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小老头慌忙抬眸,眼前早已没了江晏的身影,只有那本《怒蛟锻体诀》静静躺在柜台上。 “坏了坏了!” 他急得直跺脚,锃亮的光头上沁出细密汗珠。 这愣头青!那齐轩是能随便招惹的吗?! 小老头手忙脚乱地翻出传讯玉符,声音都在发颤: “快!快通知执法堂!” “再晚些......怕是要出人命了!” ...... ...... 另一边,春风拂过山道。 江晏刚从陈长老处问得齐轩洞府位置,正踏着青石阶前行。 这时,他终于想起齐轩是谁—— 四院大比上,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第二名。 《天妖搬山功》是我的机缘,谁都抢不走。 江晏本不愿掺和这种无谓的争斗,但也绝非畏缩之人。 既然齐轩主动挑事…… 那便让他长长记性! ...... 与此同时,齐轩洞府内。 王子明苦着脸坐在角落,活像个被绑来的肉票。 他是被齐轩硬拽来的“见证人”,目的就是要让整个剑宗都知道—— ——他,齐轩,比叶归根更加强! 这疯子自己发癫就算了,非要拉我垫背! 王子明忍不住道:“齐兄,叶归根可是练成了《天心九剑》第三剑''逐月’,你真有把握?” “逐月?不过如此!” “我既然叫你来,自是有把握的!” 齐轩嗤笑一声,突然拔剑出鞘—— “铮!” 一剑挥出,剑光如月华倾泻,整个洞府器物剧烈震颤! 天心九剑第三式·逐月——大成! “这......” 齐轩也练成第三剑了! 王子明瞳孔骤缩。 完了,外门的蟠桃仙药怕是与我无缘了...... 唉!...... 他叹了口气。 希望那叶归根别来送死...... 虽然都是第三剑,但王子明清楚记得,当初光幕中江晏斩杀搬山猿时,“逐月“尚在小成阶段。 更何况...... 齐轩可是渡劫圣君的嫡子! 血脉加持下,战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筑基以下,谁可败我?!” 齐轩负手而立,望着王子明惊骇的表情,爽的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随手翻动着《龙象搬山功》的秘籍,眼中满是轻蔑—— “功法有天地玄黄四阶,每阶五品:下品、中品、上品、极品...以及万中无一的——珍品!” “拿玄阶中品当宝贝?呵呵......” 齐轩嘴角扬起讽刺的笑容。 作为渡劫圣君嫡子,他自幼修炼的都是天阶功法,还有父亲亲自指点。 不是齐轩瞧不起江晏,实在是他们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从修炼资源到功法传承,从名师指点到血脉天赋,都是云泥之别! “齐轩,听我一言。” 王子明苦口婆心:“还把锻体法还回去,若是想切磋,光明正大便是,何必这般?” “还回去?不可!” 齐轩嘴角一歪:“我叫你来,就是要你亲眼看着——” “我是怎么把叶归根踩在脚下的!” “轰——!” 话音未落,洞府禁制轰然破碎! 一块碎石擦着齐轩头皮飞过,在他额角划出一道血痕。 “滴答!” 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齐轩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 洞府门口,江晏正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脸上带着不知是嘲弄还是笑意。 “齐轩。” “你很勇啊!” 第25章 败齐轩,圣君血脉随手破之 “齐轩。” “你很勇啊!” 江晏的声音不大,却如一柄重锤砸在齐轩心头。 他站在洞府门口,阳光从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将齐轩笼罩其中。 “这也是个疯子啊,为了本玄阶功法,竟然真的打上门来......” 王子明脸色煞白,悄悄退到洞府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石壁里。 “哈哈哈!” 齐轩抬手抹去额头夙,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被狂喜替代:“叶归根,你竟真敢来!” 江晏置若罔闻,径直步入洞府,目光落在齐轩手中的《龙象搬山功》上:“拿来。”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想要?” 齐轩狞笑着将秘籍收入怀中:“打赢我......自己拿!” 洞府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王子明额头沁出冷汗,又往后缩了缩,将洞府护至身前。 他太清楚齐轩的脾气了,这位圣君嫡子醉心仙途,向来目中无人,今日这情况...... 若无一人倒下,定是不会结束了。 “齐兄,叶兄,有话好说......” 他声音发颤,“洞府乃是宗门的,打坏了要赔灵石的......” 赔灵石? 江晏面色一变,心说:早知道就不装逼踹门了! 自从被顾清寒逮住后,他就被师尊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 哪还有灵石? “聒噪!” 齐轩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已然出鞘,“铮”的一声,剑锋直指江晏:“叶归根,四院大比上,你不过侥幸斩首雪狼王,走运碰上第九山那只蠢猴子......” “若非如此,你怎能压我齐轩一头?” “今日,我要你知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不过浮云!” 江晏轻咳一声,尽管囊中羞涩,神色依旧从容:“你确定要在这里?” “怎么,你怕了?” 齐轩剑尖轻挑,讥讽道:“若是怕了,在剑宗山门前,喊三句‘我叶归根,自认不如齐轩’,到时我或许会考虑将功法还你。” “洞府太小,施展不开,我在外面等你。” 江晏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齐轩一愣,随即狂笑:“好!好得很!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天骄!” 他纵身跃出洞府。 尽管第三剑大成,但他绝不会小觑这位四院大比魁首。 山风猎猎,两人相对而立。 “叶归根,这地方够宽敞了吧?” “够......” 江晏忽然笑了,“正好埋你。” “找死!” 齐轩暴喝一声,剑锋迸发出刺目月华,整个人如流星般刺向江晏—— 天心九剑,第三剑,逐月! “铮——!” 剑尖在距咽喉三寸处戛然而止。 一柄平平无奇的竹剑,稳稳架住了这开山裂石的一击。 “什么?!” 齐轩瞳孔骤缩。 自己可是练气大圆满,加之“逐月”,连小山大的巨石都可劈开,此刻为何像刺中了万丈山丘? “蹬蹬蹬!” 他身形暴退,脸上惊疑不定:“你刚才是什么剑招?” “是什么......” 江晏歪头想了想,语气真诚“应当是基础剑招‘破风’吧?” “第一剑?竟真是第一剑,破风!” 不远处的王子明难掩惊愕之色。 以简破繁,随手变招...... 叶归根剑道造诣竟到达这等地步? 恐怖如斯! “不可能!” “若是第一剑,破风,我岂能认不出来?” 齐轩脸色铁青,此刻竟有些气急败坏。 他为了练成“逐月”,甚至求父亲赐下悟道茶,如今却被最基础的剑招拦下? “变招啊!” 江晏眨了眨眼,语气愈发诚恳:“难道你不会吗?” “......” 难道你不会吗?难道你不会吗?难道你不会吗?......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在齐轩脑海中回荡,震得他耳膜生疼。 “不......” “我不信!” “叶归根,你定是隐藏了剑式!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藏着!” 齐轩双目赤红,剑锋上的鲜血竟诡异地蠕动起来,渐渐凝聚成一条血色龙影。 他狞笑着挥剑斩出—— “天心九剑·逐月——血龙变!” 血色剑气化作长虹贯空而来,龙吟声响彻山谷! “齐轩,你这疯子!” 王子明脸色惨白,声音都变了调:“透支血脉之力,你不怕终身止步练气吗?!” 这一剑已远超练气范畴,便是筑基初期也要暂避锋芒! 叶归根虽斩杀过筑基大妖,但那不过秘境中的死物,如何与杀意沸腾的齐轩相比? 王子明绝望地看向江晏—— 他......能接下这一剑吗? “有点麻烦啊......” 江晏面露难色,竹剑横挡的瞬间,骤然变招,手腕轻旋,剑尖点在血龙逆鳞处! “咔嚓!” 血龙虚影应声而碎,齐轩手中长剑竟被竹剑长黎震得脱手飞出,“噗”的钉在十丈外的山壁上! “你......” 齐轩踉跄后退,虎口崩裂,满脸不可置信:“你这又是什么邪门的剑法?” “不知道......” 江晏甩了甩竹剑上沾染的血珠,淡漠道:“观血龙有感而发,随手得之,尚未取名......”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哦!这也是从''破风’变来的。” “噗呲!......” 齐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赌上道途使出的杀招,竟被对方用基础剑招随手破去? “你输了。” 竹剑轻点咽喉,江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现在,《龙象搬山功》还我。” 齐轩气的浑身颤抖,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给就给!” 秘籍抛来的刹那,江晏神识扫了眼,确认无误后,这才收入怀中。 见齐轩转身就走,他挑了挑眉: “谁让你走了?” “我都认输了!” 齐轩怒目而视:“你还想作甚?” “我说了......” 江晏轻笑一声,字字如剑:“这里,正、好、埋、你!” “你敢!” 齐轩慌乱后退,却因血脉透支双腿发软,竟“扑通”跌坐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发现连撑地的双手都在不住颤抖。 “王兄。” 江晏朝一直看戏的王子明热情的招了招手:“来,搭把手。” “王子明,你.......” 齐轩见他靠过来,气的脸部涨红。 “齐兄稍安勿躁,小弟也是无奈之举。” 王子明腼腆一笑,抄起铁锹的动作格外麻利:“放心,坑我一定挖深一点,不方便你出来。” 片刻之后。 齐轩被扒得只剩一件亵衣,像根大白萝卜似的被栽进土坑里,只露出个脑袋。 王子明嫌他聒噪,抓起一把土就往他嘴里塞。 齐轩自然不肯就范,扭头吐了出来。 王子明又塞,他又吐。 如此反复几次,齐轩终于认栽,不再挣扎。 王子明拍拍手上泥土,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嗯......齐兄,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哼!” 齐轩梗着脖子扭过头,可惜配上满嘴泥土的模样毫无威慑力。 王子明转向江晏时,眼中还带着震撼。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渡劫圣君血脉,叶归根竟随手灭之? 更恐怖的是,他那闲庭信步的姿态,好似根本没用全力。 “叶兄。” 见江晏正欲离去,王子明赶忙喊住,好奇问道:“你刚才,......到底用了几成力?” 江晏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 “你猜。” 第26章 师妹,你好香啊! “快!再快点!” “当值期间竟敢酗酒!若出了人命,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为首的执法堂弟子李二厉声催促。 他接到藏经阁传讯时,这群酒囊饭袋正抱着酒坛子划拳。 想到可能被扣的俸禄,李二心都在滴血—— 望月楼的小翠还等着老子去赎身呢! “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为本破功法就敢招惹齐轩......” 眼见齐轩洞府近在咫尺,李二暗自祈祷:“祖宗诶,您可千万留口气......” “老大,老大!” 身旁师弟突然结结巴巴地拽他袖子:“齐师弟,齐师弟他.......” “那不长眼的,是被打残了还是被废了?” 李二烦躁地甩开师弟们的手,大步向前:“总不会被扒光衣服,埋进土里了吧?” 他一把推开呆若木鸡的众人,抬头望去—— “咕咚!” 喉结剧烈滚动,李二的声音突然变得结结巴巴:“齐...齐...齐轩?!” 后续赶来的执法弟子们循声望去,顿时像被传染了结巴病,一个个僵在原地。 只见齐轩浑身赤裸,衣物散落一地,整个人被埋在土里只露出个脑袋,嘴里还塞着块泥巴,活像个刚出土的白萝卜! 而江晏正慢悠悠地往回走,见众人挡路,语气平淡道:“诸位师兄,让让。”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三息。 李二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这位师...师弟,这...这是你干的?” “嗯。” 江晏点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他抢我功法,还透支血脉要杀我。”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怕他暴起伤人,就顺手埋了。” 顺手...埋了?! 李二看着土里生无可恋的齐轩,突然觉得自己的俸禄可能保住了—— 毕竟人都被种在地里了,还能出什么人命? 执法弟子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执行宗规,将他们带走。 “敢问师弟贵姓?” 李二斟酌着开口,却听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叶归根!他是叶归根!” 一位曾观战四院大比的执法弟子激动地指着江晏:“就是他一剑斩了搬山猿,带领东院登顶!” 哗—— 众执法弟子的眼神瞬间从震惊转为崇拜。 “叶归根?你是叶归根?!” 不远处、 刚赶到的藏经阁轮值弟子小老头呆立原地。 他发出传讯后便急匆匆追来,却因修为低微迷了路,此刻正巧听见执法堂弟子的惊呼,还看到了被种成萝卜的齐轩...... 那个横扫四院大比、一剑斩搬山猿的妖孽,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 “师兄?” 江晏刚挤出人群,就看见呆若木鸡的小老头。 “叶、叶师弟……你……你……” 老头山羊胡剧烈颤抖,眼珠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 江晏冲他晃了晃手中的《龙象搬山功》,笑容温和:“师兄放心,功法拿回来了。” 阳光洒在少年肩头,映着他身后被种在地里骂骂咧咧的齐轩,以及那群满脸崇拜的执法弟子。 小老头突然觉得—— 自己这一百多岁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 他猛然想起江晏那句轻描淡写的话: 【我会去找齐轩麻烦的。】 当时他还以为这少年只是逞强,没想到...... ——他是认真的!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老夫活了百来年......”小老头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一回见到这么生猛的弟子......” “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齐轩洞府方向传来。 江晏转头望去,发现竟是陈长老。 ——看他那憋笑的表情,显然是已经欣赏过齐轩的“新造型”了。 “叶老弟,我就说你是人中龙凤!” 陈长老大步走来,用力拍着江晏的肩膀:“我家那傻丫头还担心你来着!“ 他摇头晃脑地叹气,脸上却笑开了花: “真该带芷若来看看......小齐子竟被你当萝卜种了!” 陈长老是真没担心过江晏。 毕竟在他眼里—— 就算这少年哪天骑到顾宗主身上撒野,那也很正常! “长老过誉了。” 江晏汗颜。 不知为何,但凡被他击败的对手,陈长老总爱亲切地称呼为“小金子“、“小齐子“之类的...... “对了!” 陈长老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来之前,院长那边也得到消息,这会儿应该快到了。” 院长? 江晏心头一凛。 陈长老口中的院长,自然是东院院长。 ——那位与他定下一年之约的老怪物之一! “轰!” 虚空突然撕裂。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踏空而立,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拜见院长!” 无论是王子明、执法弟子,还是陈长老,此刻皆单膝跪地,恭敬行礼。 唯独江晏纹丝不动。 他抬眸与高空中的老者对视,心底泛起寒意—— 这老狐狸的笑容...... 若非那日亲眼所见,他恐怕真会被这慈祥的表象蒙骗。 “叶小友,我东院有你,当真是老夫之幸。”东院院长的笑容意味深长。 东院院长笑容意味深长。 有顾宗主庇护,他暂时动不了江晏。 本以为齐轩能挫其锐气,谁曾想...... 强如齐轩都大败于此,甚至还被人当萝卜种了。 此子同境战力,不容小觑,但比起内门那几位妖孽,差距还是不小。 “一年之约,老夫拭目以待。” 东院院长暗中传音。 他深深看了眼江晏,转身遁入虚空。 山风拂过,江晏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老东西...... “呼——” 陈长老起身长舒一口气,倒没责怪江晏的无礼,只是纳闷地捋着胡子: “怪哉,院长虽抠门,但对人才向来大方......” “这次见你击败齐轩,居然连块灵石都没赏?” “弟子不在意这些外物。” 江晏表面恭敬,心里却在冷笑:那老东西就算给,我也得敢接啊! 众人很快散去—— 齐轩继续当他的“萝卜”,等待发落; 王子明和小老头前往执法堂作证; 陈长老火急火燎赶回去哄女儿...... 玉清峰上 江晏刚回到剑庐,就看见一个绿衣少女正举着糖葫芦在院子里比划,嘴里还鼓鼓囊囊塞着半块桂花糕。 剑气没见着,糖霜倒是甩得满天飞。 林子衿听到脚步声,手忙脚乱把糖葫芦往袖子里藏,结果蹭了满袖子黏糊糊的糖渣。 一转头露出沾着芝麻粒的腮帮子,眼睛弯成月牙: “师兄!” “你吓我一跳,还以为师尊回来了呢~” 一转眼,师妹都回来了啊....... 江晏心中感叹一声,喜色难掩。 先前便准备去锦绣坊定制黑丝当惊喜送给师尊,设计图早就画好了,只是苦于囊中羞涩,又不能直接向师尊开口讨要,便一直拖延了下来。 如今...... 江晏轻咳一声,正欲开口,忽的抽了抽鼻翼,好似一只被牵着鼻子的小兽,上前几步,凑到林子衿的脖根附近,狠狠嗅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 “师妹......” “你好香啊。” 第27章 锦绣坊遇二公主 “我好......香?” 林子衿下意识的抬起袖子,忽的动作一顿,猛的抬眸盯着对面的师兄,美眸中满是警惕。 然后...... 江晏嘴角微抽。 看着师妹从衣物里拿出: 糖葫芦、桂花糕、绿豆饼、荷花酥、杏仁豆腐..... 直到将它们全部塞进自己的樱桃小嘴,又吮吸了几下手指,好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这嘴,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这么能装? “师妹......” 江晏生怕她被噎死,赶忙从桌上倒了杯茶,“要不喝口水顺顺?” “不、不用!”林子衿语气含糊不清。 就这样,在江晏震惊的目光中,两个圆滚滚的腮帮子好似破了洞的气球,逐渐瘪了下去。 “嗝~~~” 林子衿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舌尖舔舐红唇...... 这一刻,莫名其妙的敌意消失殆尽。 江晏无言。 自己就玩了个梗,师妹就以为自己要抢她吃的? 不对啊! 正常人不应该害怕的大喊:“登徒子”吗? “师妹,我有两件事相求。” 见林子衿没那么警惕,江晏开口:“其一,师兄修炼需要‘初阳紫气’......” “嗯~” 林子衿指尖轻点下颚,想了想,从腰间取出明黄色香囊,递了过去:“师尊和我说过的。” “这就是‘初阳紫气’?” 江晏接过香囊,面带疑惑。 他神识一扫。 嗯? 竟真有紫气残留?! 江晏略微蹙眉。 这香囊并无特殊,甚至连凡器都不是...... 莫非...... 江晏抬眸,望向身旁少女。 只见,初阳时分已过,天边最后一缕紫气好似长了眼,径直涌入林子衿体内,她伸了个懒腰:“师兄,这香囊,我随身佩戴了好几年呢。” “......” 江晏沉默。 何等体质,竟自主吸引初阳紫气? 这可是寻常修士苦修十年都难聚的初阳精华! 我嘞个天才少女! “师兄先谢过师妹了。” 江晏正欲收起香囊,却被一只小手给拦住了,抬眸间,正好对上林子衿。 少女虎着个小脸,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师兄......这香囊,我随身佩戴了好几年呢。” 江晏眉毛一挑。 这是要花钱的节奏啊! 自己没钱,加上师妹又是个吃货,江晏只好把昨日的剩菜拿出来。 “这是何物?” 林子衿抽了抽琼鼻,一脸陶醉:“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诶。” “此物名为......炸鸡!” 江晏一脸自豪的介绍道:“选用小公鸡,裹上细麦粉和米粉的混合面衣,最后用猪油油炸而成,制作过程其实并不算难。” 林子衿虽听不懂,但吃的满嘴流油。 直到将昨日剩下的半只炸鸡吃完,少女只觉唇齿留香,当即追问:“师兄,还有吗?还有吗?” “唉——” 江晏轻叹一声,怜悯的望着师妹,忧心忡忡。 有其师必有其徒......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吃剩菜呢? “吃喝之事,来日方长,师兄还有第二件事求你帮忙。” “何事?”林子衿嗦着骨头,无精打采。 “借灵石,去一趟京城。” “???” 林子衿下意识的护住荷包,眼神警惕,活像只护食的小兽。 好在有这顿炸鸡,江晏随手花几个大饼,就骗来师妹一个月的俸禄。 用师妹的灵石,给师尊买黑丝,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呢? “师兄,香囊够吗?” 江晏掂了掂荷包,心中正感叹师妹还是个小富婆的时候,忽闻林子衿娇滴滴的嗓音,他抬眸见少女动作,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等等!” 江晏声音发紧,连连后退:“师妹你这是干什么?” “师兄,香囊都能换一顿炸鸡......” 林子衿俏脸霞红,褪去绣鞋,顺手将白袜塞入鞋内,随后往前一递,含羞带怯:“师兄,这样......能、能换多少炸鸡?” 江晏眼前一黑。 把饭盒拿出来干嘛? 我真不是足控啊! “快穿上!” 他手忙脚乱的抓起绣鞋:“等师兄从京城回来,给你做十只炸鸡!” “真的?” 林子衿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什么,又往腰间摸去:“那我的肚兜......” “打住!” 江晏一把按住她的手,声音都在颤抖。 这若是被师尊撞见了....... 那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说歹说,林子衿终于勉强相信:她的师兄确实不是变态,而她的肚兜……也真的换不来炸鸡。 ...... ...... 不久后。 钱包鼓鼓的江晏,步入京城,穿过人流,来到锦绣坊。 不得不说,这皇室商铺就是贵,一下就让他捉襟见肘。 当然,贵有贵的道理。 比如...... 黑丝是吊带的。 和女官商量后之后,屁股还没坐热,便有小太监前来传唤: “公子,这边请。” “这么快就好了?”江晏挑眉,脸色一喜。 小太监笑而不语,引路至后院便悄然退下。 “阿宴哥哥,好久不见~” 忽听身后甜腻嗓音,江晏虎躯一僵,哆哆嗦嗦地转身。 只见后院之中,一座精巧的凉亭立于假山旁。 李梦秋一身火红宫裙,在满园翠绿中格外扎眼。 她面前摆着几盘蜜饯、糕点,却一口未动。 少女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过一张泛黄的图纸,目光专注得近乎痴迷。 江晏拱手作揖,两人仅有三步之遥。 他用余光扫了眼,瞳孔骤缩! 那图纸上赫然是他亲手绘制的“丝袜”设计图, “二、二殿下。” 江晏额头渗出冷汗,喉结滚动了一下。 ——该死的锦绣坊,最基础的用户隐私都不知道保护! “阿宴哥哥,这些天不见,和本宫生疏了啊?”李梦秋终于放下图纸,玉手托腮,歪着头,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唉——” 江晏强压下心头不安,轻叹一声,故作委屈:“还不是害怕打扰到殿下?若殿下需要,随时喊我,在下愿赴汤蹈火。” “哦?” 李梦秋柳眉一挑,语气阴冷:“顾阿姨呢?她若唤你,你是否随叫随到,赴汤蹈火?” 江晏呼吸一滞。和师尊不同,这女人似乎不爱听好话? 他暗自思忖着对策。 沉吟片刻,江晏选择诚恳回答: “师尊若非我不可,我理应赴汤蹈火;若只是寻常琐事,我有拒绝的全力......” 他抬眸,直视李梦秋的眼睛,一字一顿:“对你,我亦是如此。” 凉亭内空气骤然凝固。 李梦秋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绽放出更加甜美的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石凳: “......过来。” 江晏暗自松了口气,踌躇半晌,最终选择了少女对面的位置。 “唰!” 黑丝设计图被退至身前。 江晏抬眸见,瞳孔骤缩。 只见。 李梦秋斜倚石桌,端详着手中,质地黑色,薄如蝉翼的织物,清纯逐渐从脸颊褪去,取而代之的一股病态的狂热。 这一刻。 江晏原本放下的心,再一次提了上来...... 第28章 阿宴哥哥,今晚,梦里见 “阿宴哥哥......” “你说,这黑丝......” “本宫和顾阿姨,谁穿上更好看?” 李梦秋抬眸,嗓音甜的发腻,却令江晏脊背发寒。 “二殿下......” 江晏强装镇定,一脸正色:“这得穿了才知道。” “也是呢。” 她低头摆弄黑丝,难得显出一丝迟疑:“这个如何穿?” “此为连裤袜,直套双腿即可......” 江晏十分热心:“若殿下不弃,我愿效劳。” “呵......” 李梦秋冷睨他一眼,转身踏入偏殿:“倒也不用,本宫还能被一件足衣难倒?” 待那道倩影彻底消失,江晏脸上殷勤瞬间消散。 ——遇上这疯女人,什么黑丝白丝,都是催命符! “嘭!” 他刚踏出凉亭,便撞上一堵无形屏障。 “禁制?!” 数次尝试无果后,江晏颓然坐回石凳。 一刻钟...... 半个时辰...... 就在他以为要枯坐到天明时—— “嗒、嗒.....” 一袭深红宫裙的少女缓步走出,未着金缕鞋,玉足如雪裹着黑丝,赤足踏石,姿态端庄,尽显雍容华贵。 李梦秋宇间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 此物,虽有些羞耻,不过质地倒是不错,细腻亲肤,穿起来挺舒服的...... 更重要的是…… 这本该是顾清寒的东西,如今却缠在她腿上。 别人含辛茹苦,养了百年的夫君,苦主还没吃上肉,却被自己截胡了。 这种牛头人的快感,令少女痴迷...... “呵.......” 李梦秋唇角微勾,眸底掠过一丝病态的愉悦。 “给师尊准备的惊喜,如今却穿在二公主的身上。” 江晏脑海中闪过奇怪念头:“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呢.......” “阿宴哥哥,现在呢?” 她梨涡浅笑,嗓音甜腻,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本宫和顾阿姨……谁更胜一筹?” 江晏眼皮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诚恳道: “师尊未曾细看,但殿下今日……风华绝代。” “是吗?” 李梦秋轻笑,指尖勾住丝袜边缘,缓缓褪下,随手一抛—— “啪。” 黑丝轻轻飘落在自己掌心,尚存余温。 尚带余温的黑丝轻飘飘落入江晏掌心。 他尚未抬头,便听头顶传来一道甜腻阴冷的嗓音—— “阿宴哥哥,你说......顾阿姨会喜欢本宫穿过的吗?” “......?” 江晏一愣,心中有种不祥的猜测:“殿下这是,何意啊?” “那本宫换个说法......” 李梦秋收敛笑意,一脸正色,字字如剑:“本宫,要顾阿姨,穿我剩下的......你愿意吗?” “嘶——” 江晏倒吸一口凉气。 这疯女人,竟要他将这原味黑丝……献给师尊?! “殿下,这......” 他喉结滚动,强压惊骇,最终咬牙低头:“我......愿意。” ——不答应?怕是今日便要横着出锦绣坊! 江晏不动声色拭去嘴角泪水,心中悲叹:“师尊,原谅我,徒儿是被强迫的......” “呵呵.......” 忽地,一双玉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抬眸。 四目相对,李梦秋眸中媚意如丝,嗓音却病态癫狂: “这才对嘛.....我的阿宴哥哥。” “你既赠礼,本宫自当回礼……” 回礼? 江晏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已经脑补出黄金万两,妻妾成群....... “咔哒!” 一声轻响,寒光乍现。 他僵硬低头,只见颈间赫然扣着一圈银刺项圈,冷芒森然! 江晏浑身僵硬,喉结艰难滚动—— “殿、殿下......” 他猛地后撤,脊背“咚“地撞上无形禁制,强笑道:“您这是要去抓一头坐骑吗?” “应该......” 李梦秋上前一步,面向江晏,笑容天真浪漫:“喜欢吗?” “殿下,您说的是自己,而非项圈......对吗?” “两者......都有。” “喜欢......” 江晏后背抵在空气墙上,硬着头皮道:“两者,我都喜欢。” “阿宴哥哥,你也喜欢?” 话音未落,少女已捧着项圈欺身而上。 “嗯?”李梦秋面色一沉。 江晏下意识的歪了歪脖子,尚未开口,少女的质问紧跟其后:“阿宴哥哥,为什么要躲?你不是喜欢吗?” “殿下,您说的是我喜不喜欢这项圈的外观,而非喜不喜欢戴上这项圈......” “对吧?” 江晏呼吸凝滞。 不知为何,他如今好歹是个练气杂鱼,为何在二公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面前,不起反抗的心? 听到江晏的反问,李梦秋笑容不减: “你要拒绝本宫?”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 李梦秋忽地松手,项圈“当啷”落在石桌上。 她拈起一枚蜜饯,素手轻托:“替本宫试毒,此事便作罢。” “就这么简单?”江晏有些不相信。 “自然。” 江晏将信将疑,试探性的探出脑袋。 就在蜜饯被咬破的刹那,一只蛊虫飞出,进入江晏的腹中...... 他浑然不觉,轻咬一口后,迅速返回,眼神警惕:“殿下,咱可要言而有信。” “咯咯......” 李梦秋肩头轻颤,玉指掩唇,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她闭目凝神,感知到阳蛊已蛰伏心窍,这才敛去笑意。 此非情蛊。 五域浩瀚,界壁阻隔,那许司簿一时难返。 少女不耐久候,便从皇室秘库取了这“同心蛊”。 阴阳双生,可通心意。借由此蛊,她将潜入江晏梦境,以他人之力,补全三千梦经最后一重——春梦。 虽已堪比大乘,但顾清寒乃当世剑仙,非寻常同境可比。此计虽不能令仙体圆满,却足以与那女人一较高下。 阿宴哥哥,今晚,梦里见...... 少女已迫不及待,想见那清冷剑仙因爱徒被夺,肝肠寸断的模样...... 仅是这般念头,便让她双肩耸动,唇角病态更加强烈。 “殿下?” 江晏背生寒意,连唤数声。 “本宫失态了。” 少女瞬间恢复纯真模样,浅笑道:“阿宴哥哥既来了,陪本宫出城走走可好?” “能拒绝么?” “你说呢~” “......” 江晏苦笑,随她来到锦绣坊后门。 两匹骏马已备好。 他正欲上马,却被少女拽住。只见她俯身轻叩马腹,俏脸骤冷。 “真不巧,“她歪头露出天真笑容,“阿宴哥哥得与本宫同乘了。” “这是为何?” 江晏不解,心说难不成你还有给马看病的技能,一眼便看出这是匹病马? “这匹马......” 李梦秋歪了歪脑袋,笑容天真又残忍: “是只小母马~” 第29章 陪公主看落日 “敢问,公主的哪一只是?” 江晏气抖冷!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不准自己骑小母马,难道你就可以骑小公马了? “本宫的?” 李梦秋面色如常:“自然也是小母马。” 江晏面色一僵,疑惑道:“公主不准我骑,但我可以和公主共骑?” “嗯。” 少女轻点下颚,正色道:“你若一人,定是不能,但与本宫一同骑小母马......自然是另当别论。” “......” 江晏虎躯一震。 他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抬眸间,李梦秋牵着马缰,已然走出十丈远,江晏只得跟了上去。 大街上,人声沸腾。 江晏从少女手中接过马缰,随李梦秋出城,跟在一位美人身侧,他时不时能感受到,周围投来艳羡的目光。 二公主并未出嫁,久居宫内,加之戴上面纱,做了番伪装,普通百姓并未认出。 他们顺利的出了京城。 来到城墙外,李梦秋翻身上马,大大方方的朝自己伸出素手,准备拉他一把。 江晏也不矫情,借力上马。 孤男寡女共乘一马,江晏还是比较拘谨的。 ——公主出行,暗中岂会没有高手保护? 若此时精虫上脑,来年坟头草都三米高! “阿宴哥哥......” 此刻,艳阳高照,临近午时。 李梦秋一勒马缰,雪白小母马停在路边,少女扭头望过来,语气甜腻:“你不怕掉下去吗?” “殿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江晏干笑。 不敢有僭越之举,他为了防止被小母马颠下去,只好双手扶在马臀上。 “是吗?” 李梦秋笑意更甚,如天使般明媚。 “啪!” 她扬起马鞭,素手一抬,狠狠的抽在小母马挺翘的臀上。 “嘶——” 小母马扬起马蹄,痛苦的嘶吼一声,马背上的江晏,为了不掉下去,下意识的搭在少女纤细的腰肢上。 二公主是水蛇腰,纤细柔软,握起来...... 等等! 我在想什么? 江晏一愣,赶忙松开手。 他眼神警惕的望向四周,生怕那“暗中高手”给自己这个轻薄公主的登徒子一剑封喉。 “你刚刚抱了本宫?”李梦秋身为当事人,自然是察觉到自己腰间的温热。 江晏被少女这么直截了当的发问,顿时愣住。 尽管是她抽小母马,才有这次意外,但江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殿下,方才情急之下......” 李梦秋直接打断:“你和顾阿姨这般亲密过吗?” 如果不算儿时嬉戏...... 江晏顿了顿,直接回道:“没有......殿下还有事吗?” “没事。” 李梦秋心情大好,素手轻抬,一鞭子抽在马臀上:“你可以接着抱本宫。” 江晏有些懵。 什么叫你可以接着抱本宫? 这种事情,你以为我会再抱?我今天就要告诉你...... 你看人真准! 江晏双手揽住眼前盈盈一握的腰肢,感受着怀中柔软,鼻尖幽香,他险些哭出个歪嘴龙王。 小母马在山路狂奔,江晏的警惕的扫向周围,心说:这可是你家公主的要求,我一个练气杂鱼,人微言轻,只好顺从...... 一路上,李梦秋没有太多言语。 她只是鞭打小母马,在山路、官道附近游荡。 不仅如此,少女还特意掀开面纱,褪去伪装,好似很怕别人不知道她身在此处一般。 江晏不解,却并未多问。 午时,李梦秋停在一处驿站,吩咐小厮照料小母马。 她和江晏去了驿站内,简单点了几个小菜,对付了一口。 午膳过后。 两人骑着小母马,优哉游哉的在附近晃荡。 江晏抬眸望天。 这个点...... 我的师尊啊,因吃不到自己的剩饭,估计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吧? 他有些忍不住了,试探问道:“殿下是在等?” ——玩够没?赶紧放我回去吧! 李梦秋同样抬眸,所言令江晏一头雾水: “本宫是在等人,也在等日落......” 江晏不解。 但他看出了,这女人似乎并不想放自己回去。 一直磨蹭到了日落时分,天边的火烧云将整条山路染成了流动的琥珀色。 雪白的小母马躲在树荫下,啃食路边野草。 李梦秋面带遗憾,从怀中取出手帕,撕成条状,制成类似眼罩的东西。 见她朝自己走来,江晏虎躯一震,如临大敌,心说这女人又整什么幺蛾子? “阿宴哥哥,别怕.......” 李梦秋梨涡浅浅,笑容甜美:“本宫带你去个地方,一会儿解开,阿宴哥哥会看到更美的景色~” “......如果不出所料,我应该没有拒绝的权力?”半日时间,江晏对她性格已经有所了解。 “阿宴哥哥真聪明~” 少女‘咯咯’笑着,明媚动人。 李梦秋为他带上了蒙眼布。 江晏眼前漆黑一片,右手被少女紧紧的握着,踩过凹凸不平的山路。 视力虽受阻碍,但他听力却格外清晰...... 江晏听到了虫鸣鸟叫;听到了清风拂过树梢的“沙沙”生;听到了身旁小母马“嘶嘶”的呼吸声;听到了少女为自己拨开野草的声音...... “这是.......在某个深山老林中?” 江晏心中猜测,却不知李梦秋此行有何深意。 “唰——” 蒙眼布被解开,夕阳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视野,巨大的日轮挂在天边,云层被烧的一片霞红。 一位深红宫裙的少女坐在山崖上,她背对着自己,随手褪下鞋袜,别在一旁,一双玉足在半空晃荡。 “你不坐过来吗?” 李梦秋并未回头,轻拍身侧,柔声道。 江晏顿了顿,坐在一旁,插科打诨:“美景、佳人......我若不过来,倒显得我不解风情了。” “本宫没、没骗你。” “......?” 忽听身旁少女所言,江晏一头雾水,侧目询问。 “那日,父皇祭祖,皇室子女皆要出面......按先祖遗训,祭祖时不得有旁人在场,因此护卫皆在外侧,虽层层排查,却终究百密一疏,数位合道修士联手,欲行刺父皇。” “失败后,刺客重伤,仓皇逃窜,为了活下去,他们想离开祭祖大典,唯有一个办法......” 李梦秋同样侧目,神情罕见的严肃:“挟持皇子皇女。” “殿下,这与我有何关系?”江晏依旧不解。 “那日,你便是在此处剑斩刺客......救下本宫。” 李梦秋眼望崖底,轻叹一声:“那时仓促,性命难保,本宫岂会有时间以留影石记录下来?无奈之下,只好借镜月珠,呈现那令几幕片段......” “???” 江晏嘴巴张了张。 自己还救过公主? 我咋不记的呢...... 等等! 她怎么知晓我已经识破了镜月珠? 江晏心中一惊,随之反应过来,面色古怪......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喜欢听墙角呢? “阿宴哥哥,当时本宫穿着一袭鹅黄长裙......你还记得吗?” 李梦秋眼望落日,随口问道:“那日,你为何为何救本宫?” “殿下尚且年幼,便是天姿国色......” 江晏一脸诚恳,正色道:“恕我僭越,当时我便对公主一见钟情,不可自拔!” 尽管自己啥都不记得,但在女人面前,说点好听的,准没错! “是吗?” 李梦秋指尖捏起深红宫裙,一字一顿:“本宫那日,穿的是这件,并非鹅黄长裙。” 少女眸中猩红一闪而逝,恬静的鹅蛋脸转过来,语气甜腻,却令江晏心跳都漏了一拍! “即是一见钟情......” “为何连本宫当日衣着都不记得?” “.......” 江晏额头渗汗。 他万万没想到,先前所言,重点竟然是在衣着上吗? 可恶...... 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哒.....哒......” 就在他思忖对策的时候,松林间突然传来枝叶摩擦声,以及“锵锵”的拔刀声。 江晏警觉起来。 他忆起先前公主遇刺,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正欲转身,余光却见身旁少女埋着脑袋,双肩耸动。 她的笑声从喉咙挤出,低声喃喃间,令江晏毛骨悚然: “呵呵......” “终于来了吗?” “真是让本宫好等......” 第30章 殿下,这个解毒,它正经吗? 江晏豁然转身。 而自己身前,十余个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们围在悬崖边,为首的竟是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 “二殿下好雅兴,竟与一男子在此处私会?” “若非公主留下线索,否则我还真找不到此处。” 中年妇人冷笑不止。 江晏面色一沉,侧目看去。 少女一脸人畜无害,缩在自己身后,似是察觉到众人目光,踉跄后退间,崖边碎石滚落,她半个身子已然悬空。 李梦秋,你这个疯女人! 江晏心中暗骂一声,双指并剑,点在眉心,欲取出祖师所留的元神小剑。 “刷——” 剑尚未取出,却见那妇人袖中飞出一道金光! 江晏眼前一黑,身躯轰然倒地。 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少女嘴角抹转瞬即逝的笑容。 ...... ...... 腐木与香灰的气味钻入鼻腔。 江晏在剧痛中醒来。 他垂眸一看,发现自己被麻绳锁在破庙的梁柱上。 江晏眉头一皱,欲催动灵力,却发现浑身修为如进泥潭,消失的毫无踪迹。 捆仙绳! 江晏顿时醒悟。 若是原物,当列仙器,不可能出现在这。 所以...... 自己身上这个,是仿品? 他抬眸扫视周围,欲寻破解之法。 忽的,江晏目光顿住。 破庙的屋顶漏进几缕月光,照出角落里李梦秋被反绑的身影...... “醒了?” 刘夫人踹开庙门,正是白天那位锦衣妇人。 他缓步而入,身后跟着四名带着青铜面具的死士。 江晏心头一沉。 那四位死士,皆是金丹以上的修为! 为首的刘夫人修为,他看不真切,但应当要比四位死士强上不少...... “二殿下,在档案上留下线索,又一路引我来此,小女也就开门见山。” 刘夫人语气阴冷:“我是户部尚书刘裕之女,我那入赘的相公是户部侍郎赵明诚......他不过是挪用了些许赈灾银两,就被你们巡天监抓去!” 她并未直接说出目的,而是指尖划过李梦秋的下颚,玩味道: “陛下重病,国力衰弱,二公主代掌巡天监,杀贪官、除污吏,为大虞续命......若是让天下人知晓,二公主与一男子不清不楚,私会悬崖,满朝文武,会如何感想?陛下会如何感想?” 江晏心头一跳。 天下人作何感想,他不知道。 但若是让师尊知晓了...... 念及此处,江晏缩了缩脖子,重新看向李梦秋的目光,已然期盼起来。 李梦秋虽然疯,但不至于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 江晏不知她为何将刘夫人引到此处,但李梦秋若无后手,那当真是......血流成河! “刘夫人,你相公贪污的是三十万两赈灾银,足以让三县灾民饿死。巡天监依法办案,所以......” 李梦秋冷冷抬头:“你在威胁本宫?” “威胁?我威胁又怎么了?” 锦衣妇人轻笑,掐住少女雪颈,面目狰狞:“放了我夫君,你们的风流韵事自然无人知晓。否则......” 她拍了拍手,一名死士捧着一卷画轴上前,“这《悬崖密会图》明日就会出现在御史台上。” 她甩开李梦秋,对门口的死士吩咐:“看好了,尤其是那个书生。” 待刘夫人离去,庙内只剩两名守卫。 李梦秋突然停止啜泣,歪头打量着江晏。月光下她的瞳孔黑得惊人,像两丸浸在清水里的毒药。 “阿宴哥哥。” 她用气音唤道,嗓音甜腻:“本宫有件法宝,可助我们脱困......” “殿下,这个时候就别玩了,赶紧叫暗中侍卫出来啊。”江晏压低声音。 “阿宴哥哥……” 李梦秋浅笑:“你觉得一个未出嫁的公主与男子幽会,会让别人知晓吗?” “……” 江宴无言。 没有侍卫保护你还敢留下线索,让仇敌找上门来? 你当你是大乘至尊了? “……殿下,法宝需要我帮忙取出?” “嗯~” 李梦秋笑容玩味:“在贴身处。” 江晏心跳骤然加速。 他们被分别绑在相距三尺的柱子上,根本无法接触。 正踌躇间,庙外传来更鼓声——亥时了。 守卫开始换岗。 趁着交接时的嘈杂,江晏咬牙滚到李梦秋身旁。 当他艰难地挪到她身边时,李梦秋突然“不小心”踩住他的衣摆。 江晏重心不稳,整张脸栽进她裙摆间的馥郁暗香里...... “哎呀~阿宴哥哥怎么行此大礼?” 她声音里带着天真的困惑,手指却恶意地揪住他发髻,迫使他仰头。 这个角度能清晰看见她裙下绑在大腿内侧的银刃。 尽管亵衣遮挡下,什么风光都看不见,江晏耳根依旧烧得发烫。 为了脱困,他的手指不得不顺着她小腿往上摸索。 “嗯~” 当他触到那处温软时,李梦秋突然夹紧双腿,发出一声做作的惊呼。 “干什么!” 守卫立刻转头,却见少女红着脸嗫嚅:“有...有老鼠...” 等守卫转回去,她立刻俯身在江晏耳边低语:“再往上些,对,就是那里...” 呼吸喷在他耳廓,带着少女的馨香与掌控者的愉悦。 当江晏终于抽出银刃时,掌心全是冷汗。 李梦秋却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灵活地转着刀花割断自己脚镣,又示意他转身。 “哗啦!” 银刃一划,那捆仙绳应声而断。 江晏正欲开口,庙门突然洞开! 刘夫人带着更多死士冲了进来:“果然有诈!” “走!” 李梦秋抓起供桌上的烛台砸向油灯。 火势骤起,她拉着江晏冲向侧窗。 “咻——” 一支弩箭携金丹之威,破空而来! 李梦秋本能转身护住江晏。 箭矢深深扎入她右肩,鲜血瞬间浸透衣衫。 “殿下!“江晏回头惊呼。 “有法宝护体,本宫没事。“李梦秋咬牙折断箭杆。 她眼中猩红一闪,突然从袖中甩出银刃,匕首有灵,如蛟龙出海,将扑来的死士尽数扫倒。 少女趁机拉着江晏撞开腐朽的窗棂,借法宝之名,暗中动用灵力,滚入夜色之中...... ...... ...... 数万里外。 明月高悬,山涧溪水冰凉刺骨。 李梦秋跪在浅滩上,深红宫裙被溪水浸透,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腰肢。 江晏单膝跪在她身旁,握住箭杆残余部分。 “忍着点。” 他声音低沉,手上却毫不迟疑地猛地一拔。 “嗯......” 李梦秋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鲜血顿时涌出,顺着她雪白的肌肤蜿蜒而下,在溪水中晕开一片猩红。 江晏撕下自己的衣角,沾湿溪水为她擦拭伤口。 月光下,少女的肌肤如雪般白皙,箭伤处血肉翻卷,触目惊心。 他小心地敷上随身携带的草药,正欲用干净布条包扎,却被一只素白小手拦住。 江晏抬眸,只见李梦秋摇摇头,沉声道: “箭上有毒......不能包扎。” 江晏一愣。 他这才注意到少女的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阿宴哥哥。” 少女微微仰起脸,笑容天真:“烦请帮本宫解毒......” 江晏喉结滚动: “殿下,这个解毒......它正经吗?” 第31章 身中情毒的大美人,小时候最爱看 “殿下,这个解毒......它正经吗?” 李梦秋忽然笑了。 “阿宴哥哥觉得呢?” 少女声音轻柔,却让江晏想起吐信的毒蛇,她顿了顿,侧目眼望身前崖壁:“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寻个僻静的地方歇息下吧。” 江晏顺着李梦秋的目光看去,崖壁上,正是一处被灌木遮掩的山洞。 他扶着少女进入洞中。 “阿宴哥哥,将我放到石头上吧。”李梦秋指了指前方。 江晏目光一滞。 “殿下,你确定那是石头,而非石床?” “阿宴哥哥在说什么?” 少女抬眸,天真灵动:“本宫听不懂......” 江晏无言,目光看向前方, 眼前的‘石头’,切割光滑整齐,一尘不染,显然是不久前,有人以工具,亲手雕琢...... 先前刘夫人曾言,李梦秋在档案上留下线索。 加之她半日时间,皆在京城周边晃荡,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出宫了一般。 江晏倒吸一口凉气。 李梦秋这是以自身为饵,可目的呢? 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京城流言听多了,他不相信李梦秋此行只是和自己嬉戏一场...... “殿下中的何毒?” 江晏搀着少女的手臂忽然一僵。 李梦秋倚在他肩头,吐息如兰:“本宫中的是‘相思引’。” 少女红唇擦过他耳垂:“阿宴哥哥,你说.......该怎么解?” 江晏脑中轰然炸响。 “相思引”是宫中秘药,中毒者需以人嘴吸出毒素,否则会血脉逆行而亡。 因解毒方式过于亲密,通常只有夫妻或是情人间才会...... “殿下,吸毒是犯法的,咱可不能......” 江晏随口玩了个梗,却在少女玩味的目光中骤然惊醒。 不对! 户部尚书之女,怎会有宫中秘药? 难不成...... 江晏目光落在少女身上。 他面色古怪,不动声色的试探道:“殿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巧合是不是太多了?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一切......” “阿宴哥哥说什么胡话?” “莫非......你不愿意?” 忽闻幽香扑鼻,李梦秋忽的凑近,指尖冰凉,拂过自己的面颊,酥酥麻麻,“阿宴哥哥今日才说过,愿为本宫赴汤蹈火......如今才几个时辰,便要食言了吗?” 江晏心头一跳。 隔着等我是吧? 呵! 诡计多端的坏女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不会食言,只是.......”江晏还有些犹豫。 “没有只是......阿宴哥哥。” 李梦秋忽的收起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猩红:“你是要看着本宫毒发身亡,还是......” “嗯......” 江晏喉结滚动,正欲开口,少女忽的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缕黑血。 她整个人软倒下来,额头抵在江晏肩膀上,温热的吐息穿透单薄衣裳: “毒发了......” 江晏扶着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 月光透过山顶的裂隙漏进来,照见少女后颈浮现的诡异纹路。 青紫色的血管如藤蔓般迅速蔓延...... 我靠! 野外、山洞、身中情毒的大美人...... 典,太经典了! 小时候最爱看的一集! “殿下,得罪了。” 若无李梦秋的法宝傍身,自己定然是无法独自逃出生天,更何况,她还救过自己一命,江晏岂能见死不救? 他不再犹豫,闭了闭眼,向怀中少女俯身....... 唇瓣贴上肩头伤口的瞬间,两人同时轻颤。 血腥味混着某种甜腻香气涌入口腔,江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李梦秋忽然揪住他衣领。她仰起的脖颈绷出脆弱弧度,吐息却烫得惊人:“要......更深些......” 江晏扣住她后脑按向自己肩窝,另一手沿着她脊梁往下抚:“别动。” “啊!” 少女的惊叫变成急促的喘息。 她指甲陷入江晏后背,十指如锁扣般收紧。 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石壁上剧烈摇晃,像两株绞杀的藤。 江晏强忍着不适,一次次将毒血吸出吐掉。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的呼吸渐渐平稳。 江晏抬头,嘴角还带着一丝血迹:“应该差不多了。” 月光下,李梦秋的脸色恢复了血色,但眼神却更加幽深。 她忽然伸手扣住江晏的后脑,迫使他与自己对视:“阿宴哥哥知道吗?''相思引’除了是毒药,还是......” 她凑到江晏耳边,吐气如兰:“情药。” “......?” 江晏浑身一僵,这才察觉体内升起一股异样的燥热。 等等! 这剧情怎么反转了啊? 李梦秋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手指轻轻描摹他的唇形:“现在,阿宴哥哥也中毒了呢~” “殿下!” 江晏想后退,却被李梦秋牢牢抓住手腕。 “嘘——” 忽感温热吐息,少女竖起一根手指,抵在自己唇上,“别叫殿下,叫本宫的名字。” 江晏额头渗出冷汗:“梦秋,你......” “真好听~” 少女痴迷的看着江晏隐忍的表情,仰起的鹅蛋脸天真又残忍:“阿宴哥哥,你知道吗?本宫每天晚上都在想你,想着......怎么到底要怎么样,阿宴哥哥才会只看着本宫一人。” 李梦秋手指缓缓下移,解开江晏的衣带:“阿宴哥哥身边的狐媚子,本宫都记得呢~” “尤其是你那个身材下作的师尊,逼阿宴哥哥修无情道也就罢了,还整日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玉清峰,以泪洗面......” “啊?” 江晏眨了眨眼,忽然来了兴趣,八卦道:“殿下亲眼所见?” “差不多吧。” “自阿宴哥哥叛出师门,顾阿姨时常在后山桃花树下,一人饮酒,黯然神伤,却又清冷自持,一言不发.......可顾阿姨不知道的是,她想说的话,全都写在脸上了~” 李梦秋‘咯咯’笑着。 顾清寒作为自己的仇人兼情敌,是少女最痛恨的人之一。 每过一段时间,她便会以仙体之能,入梦同在玉清峰的林子衿,以此窥视顾清寒。 “哦~~~” 江晏闻言,强压体内邪火,在脑海内勾勒出这样一个画面: 二月,后山桃花灼灼如血。 顾清寒倚着树干缓缓滑坐,月白裙裾染了泥。 她仰着脸,小珍珠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虽不知道李梦秋这个疯女人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 但....... 真的超想看师尊为自己哭的一面诶! “阿宴哥哥,你是再想顾阿姨吗?” 江晏闻声抬眸。 却见李梦秋歪头一笑,天真无邪的表情与她手上的动作形成强烈反差:“顾阿姨不过伤心百年,若是阿宴哥哥再惦记着她......” “嘶——” 江晏忽感腰间一疼,眼帘微垂,却见少女素手按在自己腰间,狠狠一拧。 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掐腰间软肉啊? 江晏疼的龇牙咧嘴,却因药性发作而无力反抗。 李梦秋从石床起身,趁机将他推倒在床上。 江晏能感觉到,少女先前在溪边湿透的衣裙,此刻贴在他身上。 “阿宴哥哥,你只能是本宫的。” 李梦秋俯身在自己耳边轻语,嗓音甜的发腻:“从你救下本宫那天起,我便发誓......” 夜间山洞冰凉,却浇不灭两人之间升腾的热度。 江晏在朦胧中看到李梦秋眼中疯狂的占有欲...... 月光下,少女的笑容愈发妖冶。 她轻抚江晏滚烫的脸颊,柔声道: “阿宴哥哥,今晚……可要做个好梦哦~” 第32章阿宴哥哥~和本宫一起修炼好不好? “阿宴哥哥,今晚……可要做个好梦哦~” 随着少女话音落下。 江晏忽感阵阵晕眩,一股倦意涌来,不出三息,便被困意卷入梦乡...... “咯咯......” 李梦秋的笑容在幽暗中愈发妖异:“阿宴哥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慢慢的属于本宫了哦~” 少女媚眼如丝,俯身轻吻江晏眉心。 洞顶钟乳石滴落水珠,在潭面漾起细碎银光,将二人交叠的身影映在石壁上。 李梦秋蜷进他怀中,与他一同沉入梦乡...... 梦中,少女来到了玉清峰。 她轻车熟路的走向剑庐,正四处张望呢,忽见一道白衣仙子,正端坐大堂,提笔练字。 李梦秋停下脚步,挑了挑眉: “不愧是顾阿姨呢~” “凝神提笔,字字如剑......” 她歪头打量着梦中幻象,忽然轻哼一声: “这就是阿宴哥哥心中的形象吗?” 少女眼珠一转,突然大步上前。 顾清寒对她的存在毫无反应,依旧专注练字。 “啪!” 李梦秋从她手中抢过毛笔,她红唇微翘,提笔在顾阿姨脸上涂画。 右脸小乌龟,左脸小兔子,眉心还画了坨...... “咯咯.....” 看着清冷仙子变成大花脸,李梦秋笑的花枝乱颤,前仰后合。 “滴答!” 忽的,毛笔上一滴墨水滴落,落在仙子胸前晕染开来...... 少女垂眸。 素白长裙上,指甲盖大小的墨迹是那么的明显。 李梦晴顿了顿,观胸不语。 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笑容彻底从脸上消失...... 少女挺了挺胸膛,美眸在两者之间不停扫视,彻底无言。 “你这个身材下作的女人!” 少女突然暴起,一把将顾清寒扑倒在地! 不过百息。 少女欣然起身, 她红唇微抿,垂眸看向顾清寒时,笑容自信了许多。 此刻, 顾清寒斜倚竹案,雪颜染霞,青丝散乱,沉甸甸的胸脯压出衣褶,睫羽轻颤,眸中寒冰化春水,螓首半倚手臂处,呼吸灼热...... “什么清冷仙子?” 李梦秋擦去指尖水润,鄙夷道:“这般不耐用,口水都流一地了......” 少女大仇得报,心情极好。 哼着童谣,脚步轻快,步入后院,去寻江晏。 “阿宴哥哥~” 李梦秋是在后山寻到江晏的,此刻他正欲闭关,因被扰,而怒视少女。 “阿宴哥哥还真是爱修炼呢~” 李梦秋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不由分说便将少年拥入怀中。 她像只撒娇的猫儿,亲昵地用脸颊蹭着江晏的颈窝。 “梦秋.......你怎么来了?”江晏愣了愣,眼神迷离。 “阿宴哥哥不该问,为何会梦到本宫吗?” 李梦秋坏笑,指尖戳了戳少年鼻尖,调戏道:“是不是思春了~修炼有什么好玩的,玩本宫好不好?” “......?” 或许是梦中,江晏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正欲开口,忽感唇上温软,还有两只玉手,非常不老实,在扒拉着自己的衣物。 “啪!” 江晏被非常粗暴的扔在床上,他眯着眼,自下而上仰视少女。 李梦秋舔了舔红唇,嗓音甜腻: “阿宴哥哥,我们一起修炼好不好?本宫自己来就行~” “......” “等等!” 二月二,龙抬头! “......” “阿宴哥哥~” “......” 翌日,破晓时分。 江晏因头部胀痛而醒,他自石床上起身,感觉很不舒服,和尿床差不多...... 他揉着太阳穴,突然察觉体内灵力异常活跃。 “奇怪......” “师尊给我的《阴阳合道剑诀》怎么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江晏面色古怪。 他忆起昨夜之梦,不由陷入沉思。 梦的前半段还是挺正常的,自己在玉清峰后山闭关,可为什么突然冒出个李梦秋? 冒出她也正常,梦非人力可控。 可...... 为什么梦中的李梦秋那么主动,关键是感觉还非常真实......让江晏有种被强的感觉。 虽说自己很快就反客为主,甚至骑在李梦秋身上。 但...... 自己的功法为什么会因为一场春梦就险些破开瓶颈? 师尊,你这双修剑诀太不正经了吧? “哒哒......” 这时,洞口突然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阿宴哥哥,你醒了?” 江晏抬眸,来人一袭深红宫裙,正是李梦秋。 或许是昨夜之梦,他此刻眼神躲闪,竟有些无法直视少女...... “阿宴哥哥,昨夜累坏了吧?” 少女挨着石床坐下,递来干净衣物,一语双关:“还是先去溪中洗浴,再换身衣服。” “谢......” 江晏下意识接过衣物,忽的一愣。 等等! 她怎么知道昨晚...... 江晏顿时反应过来,正欲开口,却见身旁少女笑容天真,附耳低语,吐气如兰:“阿宴哥哥,你昨晚的表现,梦秋很满意~” 此刻,少女面色霞红,甚至自称“梦秋”,而非“本宫”。 “李梦秋,昨晚梦中果然是你搞的鬼!” 江晏豁然起身,剑眉紧蹙。 李梦秋却歪着头,桃花眼里盛满无辜: “阿宴哥哥说什么呢?梦秋怎么听不懂?” “咳!” 对视良久。 江晏终是从那双桃花眼上挪开,指着自己手中男子衣物,质问道:“这个呢?若非昨晚是你搞的鬼,怎么会特意准备换洗衣物?” “阿宴哥哥,你冤枉梦秋了~” 少女垂眸,装模作样的抽噎两声,指着山洞口,如实回答:“是那匹小母马回来了,也不知怎么地,它叼了件男子衣物回来......” “梦秋想着,昨夜阿宴哥哥那么努力,便想着让阿宴哥哥换件衣服......” “哒哒哒......” 就在此时,山洞口忽然响起几声马蹄声。 江晏朝外望去,一匹雪白的小母马应声出现,亲昵地蹭着江晏的手。 这...... 江晏盯着马儿水汪汪的大眼睛,心中疑云更甚。 此马乃是灵兽,能寻过来江晏并不意外。 “难道,李梦秋说的都是真的?” 江晏心头一跳。 自己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有多么卖力? 江晏的目光重新投向李梦秋,质问道:“昨夜之事,你如何知晓?还知道我.....” “阿宴哥哥说什么呢~” 少女歪了歪脑袋,鹅蛋脸满是童真:“昨夜阿宴哥哥为梦秋多么努力.......梦秋且能不知晓?那可是为本宫祛毒啊~” 嗯? 江晏一愣。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努力?! 他并未打消疑虑,轻咳一声,正色道:“殿下,我昨夜不是中了‘相思引’的情毒?” “嗯......” 李梦秋嘟着个小嘴,语气满是幽怨:“昨夜阿宴哥哥一头睡过去,害的梦秋......守了你一整夜呢~~” 这丫头又在打什么主意? 江晏暗自腹诽。 从脱困的法宝银刃,到恰到好处的栖身山洞,再到那场真实得诡异的春梦...... 这一切未免太过蹊跷。 “咳!” 他不动声色地转向小母马,目光如炬:“这衣物,当真是你叼回来的?” 小母马不过最低等的灵马,虽有灵智,略同人性,但智商不过三五岁幼童的水平,想来是不会撒谎的,只要小母马承认这衣物是李梦秋交给她的...... “哒哒哒!” 江晏正思忖着,忽见小母马眸中闪过几分人性化的恐惧,似乎忆起什么恐怖,马首慌慌点地,就差给他磕几个了。 少年嘴角微抽。 你竟这般通人性? 马中龙凤啊! “嘘——” 江晏不知道的是,身后李梦秋玉指抵在红唇,对小母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母马,你是从何处叼来衣物的?” 江晏顿了顿,试探道:“驿站吗?” 去山崖看落日的时候,两人并未带上小母马,而是将其留在驿站。 小母马依旧疯狂点地。 江晏眉峰一皱。 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侧目看去,李梦秋一脸委屈,望着自己的桃花眸好似要滴出水来。 江晏回首一瞧,发现小母马依旧在点地,马首溢血,它浑然不觉,依旧叩首。 它是否听到何物,皆是点头? 甚至不知道点头是何意? 即如此....... 江晏沉声问道:“小母马,你想绝育吗?” “?!” 李梦秋心头一紧。 第33章 迎着阳光盛大逃亡 【小母马,你想绝育吗?】 李梦秋心中默念,只觉此言妙极了! 若是小母马通晓人言,必然摇头。 这证明小母马先前点头,皆是真实。 若小母马不通人性,便如先前一般,疯狂点地。 若是这般,自己便暴露了...... “百密一疏啊。” 李梦秋心中暗叹。 选马之事,自然是下人代劳,她贵为公主,岂会做这般琐事? 小母马虽有灵性,却不通人言,之前所为,是李梦秋在江晏醒来前的调教成果。 “罢了......” 李梦秋指尖轻抚腕间玉镯,眸中闪过一丝懊恼,转瞬即逝。 “同心蛊既已种下,阿宴哥哥终究逃不脱的。”她红唇微抿,低声自语,“只是情蛊一事,日后怕要费些周折了。” 正思忖间,忽闻身旁传来“噗嗤”一声响鼻。 转头望去,却见那匹雪蹄小母马瞪圆了眼睛,马首摇得如同拨浪鼓,鬃毛都炸了起来。 “......” 江晏沉默。 李梦秋也沉默了。 ——这马成精了? “呜......” 小母马委屈地蹭了蹭江晏的衣袖,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 江晏心头一颤,侧目看向少女。 恰见李梦秋怔然片刻,眸中倏地泛起水雾,小珍珠啪嗒啪嗒滚落。 “殿下,我、我真该死啊!” 他抬手就要自扇耳光,却被一只柔荑拦住。 李梦秋指尖微颤,险些破功笑出声来,连忙咬唇压下笑意,故作哀戚道:“你方才......唤本宫什么?” “殿......”江晏喉结滚动,试探道,“梦秋?” “嗯。” 少女破涕为笑,指尖轻轻拭去泪痕,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记住了,往后只准这般唤我。” 见江晏郑重点头,她这才转身拍了拍马背。 小母马浑身一哆嗦。 ...... 半刻钟后,溪边。 江晏换好干净衣衫,正欲开口,却听李梦秋忽然正色道:“阿宴哥哥,我们该动身了。” 她望向远处山峦,眉间凝起一丝肃然:“刘夫人虽被法器所伤,但其麾下死士绝不止昨夜那些。此地虽偏,仍不可久留。” 江晏深以为然。 二人翻身上马,穿林而去。 然而不过一刻钟—— “......梦秋。” 江晏揉着怀中纤细小腰,环顾四周越来越荒僻的山路,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似乎不是去京城的方向?” 马背上,少女青丝飞扬,闻言回头嫣然一笑: “本宫不是说过了么?” “此行——要‘绕路’。” 江晏暗自苦笑。 这便是李梦秋的高明之处。 自己没手段联系师尊,被人追杀,自身化凡修为低微,在这荒山野岭间,除了倚仗她,别无选择。 这样,少女便可对江晏,图谋不轨! “吁——” 小母马前蹄扬起,停在了一座荒废的古寺前。 “梦秋,不是要赶路吗?”江晏望着突然停下的少女,心中警铃大作。 “该吃晚膳;额......” 李梦秋指尖绕着青丝,眼神飘向寺内,“先看看此处佛寺内有无剩下的干粮。” 江晏抬头看了眼刚过未时的日头,嘴角抽了抽。 寺内积灰尚浅,香炉余温犹在,分明是近日才荒废的。 “这是......” 穿过山门的刹那,江晏瞳孔骤缩。 庭院中央,一株十丈高的古树擎天而立。千万红绸自枝头垂落,宛如九天悬下的血瀑,被山风拂过时发出簌簌低语, “真美啊~” 李梦秋驻足树下,玄色裙裾被红绸拂过,在斑驳光影间显出几分妖异。 她忽然转身,眸中映着漫天红绸:“阿宴哥哥可知道?本宫自幼深居宫闱,所见所闻不过是从话本戏文里窥得一二。” 素手轻抬,一段红绸缠绕指尖:“曾闻佛门有株''缘生树'',可窥世间姻缘因果。“ 江晏心头突地一跳。 少女红唇微翘,嗓音带着蛊惑:“据说此树能预兆命中注定的道侣呢~” “无稽之谈。” 江晏喉结滚动,“纵是大乘期的天机修士,也不敢妄断姻缘,何况一棵树?” “阿宴哥哥别急~” 李梦秋忽地贴近,幽香扑面。 她指尖轻点树干,树皮竟如水波般漾开,露出内里莹润如玉的树干:“缘生玉才是关键......” “传闻持玉之人,冥冥中自会寻到命定道侣。” 少女眼波流转,“多少修士苦寻百年,就为求得一玉,浪迹天涯......本宫曾听闻,若男子得玉后,将其赠与女子,两人无形之中会产生关联,死死的缠在一起!” 李梦秋红唇微翘,脸颊涌上病态狂热:“不日便可结为道侣” 江晏后背沁出冷汗。 李梦秋的目光如有实质,在他身上流连:“阿宴哥哥觉得......这传说,可信么?” “梦秋。” 江晏喉结微动,强压下心头不安:“若它真能预言姻缘,可曾告诉你......我有多心悦于你?” 他心中不祥更甚,当即岔开话题。 若承认此树神异,这疯女人定要逼他翻遍古寺寻玉! “果然,阿宴哥哥也不信。” 李梦秋眉眼弯弯,露出“我们果然天生一对”的满足神情。 “呼——” 江晏刚松半口气,却见少女倏然转身,素手指向古树: “阿宴哥哥,既然我们都不信......” 她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不如你找出一颗缘生玉,赠与本宫,如何?” “......” 江晏嘴角一抽,心说: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恐怕只是普通姻缘树。”他干笑两声,“若真是神物,僧人怎会弃之不顾?我们......” “阿宴哥哥。” 少女嗓音骤冷,四周温度仿佛骤降:“找颗缘生玉赠我......可好?” 寒意爬上脊背。 “愿为殿下破除谣言!” 江晏一个激灵,抄起佛寺铁锹冲向树下。 土里埋玉,还能预言姻缘? 怎么可能! 江晏一边动手,一边在心里吐槽。 他本是随便应付两下,表情忽的一顿。 这个触感......真挖到东西了? 江晏心中一惊,垂眸望去,只见泥土中,隐有几分金光露出。 还真有啊?! 他动作不由加快了几分,很快一颗拳头大小的缘生玉被挖出。 此玉,通体莹白,只在中心有一线朱红,像是被一滴血沁透,又像是月老亲手系上的姻缘线。 令江晏没想到的是...... 土层之下,隐约可见数十道同样璀璨的金芒! 好似生怕他挖不倒似的! ...... ...... 与此同时。 不远处的山巅。 一道黑袍身影负手而立,衣袂翻飞,如墨色融入夜色。 她垂眸俯瞰佛寺,目光幽深。 身后,一名白衣青年恭敬拱手,沉声禀报: “影子先生,户部尚书之女刘夫人已被擒获,现关押于巡天监天牢,随时可审。” 黑袍人神色不变,淡漠问道:“人手可安排妥当了?莫让闲人扰了二殿下雅兴。” “万无一失!” 白衣青年斩钉截铁,“刘尚书的死士底细,早已被监正老师洞悉。此次调遣的修士,皆高出对方一个大境界,绝无纰漏。” “监正乃合体真君,又精于天机推演,自当稳妥。”黑袍人微微颔首。 “属下有一事不解。” 白衣青年迟疑片刻,低声道:“二殿下正值韶华,与男子相会,倒也寻常……可为何偏选在巡天监人手空虚之时?如今抽调不出太多精锐,恐难护殿下周全。更何况,户部尚书乃是……” “放肆!” 黑袍人蓦然侧首,冷声呵斥:“女人的事,你少管!” “属下知罪!”白衣青年心头一凛,连忙低头。 他看不清影子先生的面容,甚至连声音都难辨男女。 可正因如此,才更令人畏惧。 影子先生执掌巡天监刑罚,乃二殿下心腹,地位仅次于监正。 最可怕的是。 ——无人见过她的真容。 这意味着,她可能是任何人! “本座即刻回京提审刘夫人。”黑袍人冷然道,“尔等务必护好二殿下,若有差池,天牢伺候!” “是!” 回应声并非一人,而是山林间十余道整齐的低喝,肃杀之气骤起。 白衣青年心头一颤。 “踏……踏……” 影子先生离去,暗卫亦无声隐退。 白衣青年这才长舒一口气,转身望向山下佛寺,眉头紧锁。 陛下病重,此刻正是大虞十万年来最虚弱之时。 二殿下手握重权,若此时出事,天下必乱! 突然—— “报!” 一道急促声音自后方传来“有死士突围,正朝二殿下方向杀去!” 白衣青年面色大变! 第34章 本宫此计,一石三鸟 ...... ...... 与此同时。 玉清峰顶,剑庐外的青石小径上。 顾清寒来回踱步已有三个时辰。 她月白长裙下摆沾了晨露,又被正午的日头晒干,此刻又沾上了新的露水。 “师尊,您再转下去,这山路都要被您踏平了。” 林子衿叼着鸡腿蹲在石阶上,含混不清道:“师兄不就是去趟京城嘛,说不定被哪家青楼快活呢~“ “荒唐!” 顾清寒袖中剑气激荡,震落三丈外一截松枝:“宴儿向来不近女色,化凡后心境虽有所不同,但也不会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怔了怔。 ——自己好像越来越习惯何唤那逆徒“晏儿”了? “哼!” 少女腮帮子鼓动,心里酸得冒泡。 不久前她下山历练,数日音讯全无,回来时师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现在师兄才消失一天,师尊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难不成自己是捡来的吗? 等等....... 自己好像真是捡来的? “算了,事已至此......” 咔嚓! 少女哭丧个脸,鸡腿骨被咬得粉碎。 “轰!” 突然云海翻涌,山涧腾起千重雾浪。 足有殿宇大小的玄龟破云而出。 “龟爷爷醒了!?“ 林子衿蹦起来时,连嘴角油渍都闪着希望的光。 这位看着师尊长大的老玄龟,最擅天机推演! “随我来。“ 顾清寒广袖翻卷,一道剑气凝成玉阶直通龟背。 龟甲中央的凹陷处,白发老者的虚影正吞吐着星辉。 “小顾啊...” 龟仙人慢悠悠睁眼,瞳孔里倒映着星河,“紫微垣昨夜移位,怕是...” “寻人。” 顾清寒直接拍出一面铜镜:“江晏。” “真不知那日你带那小子上山,究竟是福还是祸......” 龟仙人叹气摇头,还是接过铜镜。 镜面泛起涟漪时,林子衿好奇地凑过来,却被顾清寒一把拽到身后。 这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让少女愣了愣。 师尊何时这么紧张过她? “噗——” 龟仙人突然喷出一口金血,铜镜“咔嚓“裂成两半。 “大乘期.......” 龟仙人元神虚影剧烈波动,“江晏身旁,有至少大乘期的强者,因果太大...老夫......” 话未说完,虚影便消散在龟壳上。玄龟本体发出痛苦的低吼,缓缓沉入云海。 山巅突然安静得可怕。 林子衿看见师尊的手在发抖。 “我去京城。” “师尊!” 林子衿追了两步,“您不是说修真者不该插手皇朝......” “住口!” 顾清寒一声清叱,她似乎意识到什么,语气放软:“...你且守着剑庐。”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白虹贯入云霄。 ...... ...... 与此同时,京城上空。 原本晴朗的天穹突然阴云密布,隐约有血色雷霆在云层中游走,宛如一条择人而噬的凶龙。 此刻,巡天监内。 监正南宫明正在紫檀木棋盘前闭目养神,黑白棋子散落盘上,形成未完成的残局。 “老师!”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年轻弟子陆修远躬身立在珠帘外,“国师顾清寒已至门口,说是要见您。” 南宫明眼睛未睁,手指轻敲棋盘:“所为何事?” “国师说...是来寻一个人。“陆修远声音压低。 南宫明指尖一顿,眼底寒光乍现。 ——果然如二殿下所言…… 他缓缓睁眼,声音沙哑低沉:“老夫近日染了风寒,不便见客,请国师改日再来。” 陆修远躬身欲退,南宫明忽地抬手:“且慢。” 他自棋罐中拈起一枚黑子,墨玉般的棋子泛着幽冷光泽,似有暗流涌动。 “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棋子落入陆修远掌心,竟如活物般微微震颤,寒意直透骨髓。 陆修远心头一凛,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 南宫明凝视棋盘,残局如血,黑白交错间似有杀机暗藏。 那日,少女立于案前,眸光如刃,轻声道:“此计可一石三鸟。其一,拔出户部侍郎,至于剩下其二......” 少女咯咯笑着:“剩下其二,皆为本宫私利。” 南宫明指尖轻叩棋盘,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而老夫要做的,便是…… “老师!“ 陆修远慌张的声音打断回忆,“国师执意要见,说...说您若不见,他便拆了钦天监的匾额!“ 南宫明苦笑。 这确实是顾清寒的作风。 他长叹一声:“让他进来吧。“ 殿门洞开,一道倩影踏着星光而入。 顾清寒一袭长裙袍不染尘埃,面容如精雕白玉,唯有眼角一道细痕,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南宫监正。“ 顾清寒声音冷冽,“别来无恙。“ 南宫明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国师大人深夜造访,老夫抱病相迎,失礼了。“ 顾清寒不坐,目光如剑直刺南宫明:“本座欲寻一人,牵扯大乘之大,你乃天机一道之首,可有办法?” ....... ....... 珠帘外,陆修远听得心惊胆战。 “砰——” 殿内传来玉器炸裂之声,碎瓷溅落青砖的脆响在长廊回荡。 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正犹豫是否该入内查看,殿门突然被一股罡风震开。 顾清寒踏出时,陆修远瞳孔骤缩。 ——这位以清冷气质闻名大虞的国师大人,此刻长裙染着星点血迹,向来清冷如霜的眼角......竟有泪痕未干? “不可能.......” “宴儿就算修为尽失,但气运未减,岂会死的无声无息?” 顾清寒节按住心口,喉间涌上腥甜。 “不......我不信!” 第35章 二公主的人前显圣 另一边。 佛寺,缘生树下。 江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此刻,他正遭遇危机! 事关终身大事的危机....... “阿宴哥哥,乖~” 少女缓步靠近,嗓音甜腻,循循善诱的模样令人想起人贩子拐卖小孩:“把缘生玉赠与本宫,好不好?” “殿下。” 江晏下意识按住怀中佛玉:“您知书达理,切莫听信那些秃驴的无稽之谈,” 身为没能逃脱九年义务教育的有痣青年,他是绝对不迷信的。 但这并非前世。 若赠出此玉,月老就会将他和李梦秋绑定在一起,那和贞操锁有何区别? 江晏气抖冷。 他连给天下女孩一个家,这样小小的愿望都完不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无稽之谈?” 李梦秋掩唇轻笑,伸手去拽他的衣袖,玩味道:“那你藏着玉做什么?” 江晏忽感手腕一疼,垂眸一看,这才发现少女指尖刮过,留下几道浅红划分。 念及公主肉体凡胎,手无缚鸡之力,江晏不敢用力挣脱,只好侧身避开。 却不想李梦秋却像是早有预料,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他腰间,指尖一勾,竟真让她扯出了一块缘生玉! “殿下......” “嗯?”少女柳眉微蹙。 见她不悦,江晏立马改口:“梦秋,谣言不可轻信,” 眼见缘生玉落入李梦秋手中,江晏额角渗出细汗,“这不过是块普通佛玉,若真能定姻缘,寺里和尚早该妻妾成群了。” “你说得对.......” 李梦秋先是轻点下颚,随即轻蔑一笑:“但本宫偏不还,你能如何?” 江晏眸色一暗,突然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拇指在她腕骨上一按,李梦秋吃痛,手指一松,缘生玉眼看就要坠地。她惊呼一声,另一只手猛地抓向玉石,江晏却先一步抄手一捞。 “啪!” 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碰。 江晏心头一跳,正欲抽手,忽然—— “轰——!“ 一道黑影如陨石般砸落,青石板寸寸龟裂,烟尘四起。 江晏本能地将李梦秋护在身后。 烟尘散去,一个浑身裹在黑袍中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 他周身气息如渊似海,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 “化神境?!” 江晏心头剧震,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这等强者,即便在剑宗也足以担任院长之位,怎会沦为刘尚书的死士?! 他指节微动,一柄三寸长的玉质小剑悄然滑入掌心。 ——此乃祖师元神所化,虽威能尽失,但挡下化神一击,绰绰有余! “二殿下。” 黑衣死士声音嘶哑,如钝刀刮骨,“您若不死,刘大人必亡。” 他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眸,瞳孔中倒映着李梦秋的身影:“请殿下......赴死!” “轰——”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掌印已破空而来!掌风所过之处,草木凋零,连空气都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江晏毫不犹豫掷出小剑! “铮——!” 剑身与掌印相撞,竟爆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狂暴的灵力余波横扫而出,方圆十丈内的古树齐齐拦腰折断! “怎么可能?!” 黑衣死士瞳孔骤缩,“未借灵力,单凭器物材质就能挡我全力一击?” 他非但没有贪念,反而面色更加阴沉。 ——巡天监的人随时会到,必须速战速决! “唰!” 死士身形如鬼魅般闪烁,瞬息间已逼近李梦秋身前,第二掌直取心口! “阿宴哥哥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李梦秋猛地推开江晏,自己侧身急闪—— “砰!” 掌风擦肩而过,莹白的缘生玉从江晏指间震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光。 “不——!” 李梦秋素手探出,却在即将触及玉石的刹那,被一道漆黑劲风截断! “啪!” 玉石当空碎裂,朱红丝线如血泪般飘落。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少女垂首而立,碎发掩住双眸。当她再度抬头时—— 唇角竟勾起一抹笑。 那笑容让江晏想起极北之地的冰川,表面晶莹剔透,深处却暗藏噬人的漩涡。 “你弄坏了......” 她轻声细语,每个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针: “我的东西。” “轰——” 狂暴的灵压冲天而起! 方圆百丈内的青砖同时炸裂! 黑衣人瞳孔骤缩,化神境的护体罡气竟如薄纸般寸寸崩解! “你是......噗啊!”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就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攥住的蝼蚁! “咔、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中,黑衣人化作漫天血雾,唯余地上一滩猩红。 烟尘散尽。 李梦秋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溅到脸颊的血珠,转身时眸中猩红未褪,却在撞上江晏惊骇的目光时....... 骤然僵住! “嗒。” 染血的手帕飘落在地,溅起几粒细小的尘埃。 李梦秋眼中的血色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其下仓皇的底色。她唇瓣轻颤,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却咬紧了朱唇。 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抖几下,再抬眼时—— 那双眸子已然盈满水雾,连声音都带着细弱的颤音。 “我、我......”少 女慌乱地揪住衣襟,“是暗卫...是暗卫出手的......” 江晏缓缓直起身子。 他看着她表演。 看着她故作笨拙地整理根本不曾凌乱的衣襟。 看着她将染血的指尖藏在身后....... 斑驳的光影透过树隙,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 这一刻,江晏忽然分不清,眼前这个泫然欲泣的少女与方才那个弹指灭杀化神的女魔头,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原来如此......” 江晏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为何法宝可以拦住死士,为何他们逃出废庙时,他们可以瞬息挪移万里,为何小母马会那般反常...... 江晏喉结滚动。 他原以为这女人只是疯,敢以凡人之躯作饵。 却不想—— 她根本是在戏耍所有人! 江晏忽然打断她的表演,声音平静得可怕:“殿下不是说......此行未带护卫么?” “对.......本宫是没带护卫,之前是......” 李梦秋正狡辩着,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她眉头一皱,回头望去—— 只见一队身着黑金甲胄的巡天监暗卫疾步而来,为首的白衣青年抱拳行礼,声音洪亮: “公主殿下!属下救驾来迟!” 李梦秋:“……” 江晏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殿下,您不是说……没带护卫吗?” 第36章 药王谷医术,师尊寒毒有救了! “殿下,您不是说……没带护卫吗?” 李梦秋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拂袖一挥,道:“本宫确实没带护卫。” 白衣青年一愣,疑惑道:“可殿下明明……” 李梦秋冷冷扫了他一眼,语气危险:“本宫说没带,就是没带。” 白衣青年瞬间噤声,额头冒汗,连忙低头:“是属下记错了!” 江晏:“……” ——好一个指鹿为马! 李梦秋见江晏一脸无语,唇角微扬,得意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阿宴哥哥,本宫的话,就是规矩。” 江晏嘴角一抽,刚想反驳,忽然—— “轰!” 远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禁军赶到,为首的百夫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高声道: “公主殿下!属下奉陛下之命,特来护驾!” 李梦秋:“……” 江晏终于破了功,忍不住笑出声:“殿下,您这‘没带护卫’的排场,可真不小啊。” 少女深吸一口气,缓缓转头,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副统领:“本宫记得,没调你们过来。” 百夫长一脸茫然:“可陛下说……” 李梦秋袖中突然迸出一道剑气,“铮”地钉在百夫长脚前三寸,青石地砖应声炸裂! 全场死寂。 江晏憋笑憋得眼角泛泪,忽然领口一紧。 李梦秋直接将他拽到面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 “再笑一声,” 少女眯起眼,“本宫现在就办了你。” 好像也不是不行? 温热的吐息拂过唇畔,江晏喉结滚动,正要开口,李梦秋突然松手,声音不大却令所有人脊背发寒:“退下......三息之内,消失。” 白衣青年急道:“可监正大人交代......” “一。” 少女指尖凝起血色灵光。 “二。” “哗——” 转眼间,数百精锐退得干干净净,只剩几片落叶在原地打转。 暮色沉沉,碎玉如雪。 缘生树下,两人相对而立。晚风卷着玉屑掠过青砖,发出细碎的清响。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李梦秋指尖轻敲树干。 江晏收敛笑意:“殿下藏得够深。“ “咔!“ 江晏一疼。 少女掌心冰凉,力道却重得惊人。 “你以为化神死士为何敢来送死?“ 李梦秋俯身逼近,吐息冰冷:“刘尚书勾结北境蛮族的证据,就差最后这块拼图。” “本宫至今不知——” “他背后站着的,究竟是妖族、蛮族......” “还是那些见不得光的魔修?” 江晏呼吸一滞。 他早听说朝中分革新、守旧两派,却不知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本宫......” 李梦秋弯腰拾起半块残玉,话未说完——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匹雪蹄小母马踏着玉屑跑来,先是警惕地绕开少女,随后亲昵地蹭了蹭江晏肩膀。 江晏挑眉:“这也是''没带护卫’的一部分?” “不管怎么说,它陪本宫走过三千里路。” 李梦秋突然将缰绳塞进他手里:“皇城里......连匹马都活不长。” 江晏愣在原地。 这算......托付软肋? 他正要追问,却见少女已跃上侍卫牵来的玄马,暮色中李梦秋回眸一笑,青丝飞扬: “很快会再见的,阿宴哥哥~” 她玉指轻扬,半块残玉在夕阳下泛着微光:“还有,记住,你的缘生玉已经送给本宫了。” “哒哒哒.......” 马蹄声渐远...... 江晏低头看着手中另半块残玉,突然灵光一闪! “等等!” “既然一颗缘生玉能绑定一位道侣......” 他猛地转身望向姻缘树,眼中精光闪烁:“但谁规定只能送一颗?” 树下可还埋着几十颗呢! “我真是个天才!” 江晏抄起铁锹,哼着小曲开始疯狂刨土。 不多时,三十多颗莹润如玉的缘生珠便堆成了小山...... “呼——“ 江晏抹了把汗,将三十多颗缘生玉仔细收进锦囊。 当然,他可不是信那些和尚的鬼话。 只是...... “若再有李梦秋那样的女子,被这破玉绑了姻缘,岂不冤枉?” 少年负手而立,衣袂翻飞间尽显正气凛然:“这缘生玉的因果,我江晏一肩挑之!” “嗤——” 小母马打了个响鼻,马眼里写满嫌弃,脑袋一顶把他拱了个趔趄。 “你这孽畜!” 江晏笑骂着翻身上马,掌心不轻不重拍在那浑圆的马臀上。 “哒哒哒.......” 马蹄轻快,踏着夕阳余晖奔向剑宗方向。 这一路风平浪静,连只拦路的山雀都没有。 他打开面板,查看起这两天和李梦秋互动产生的人缘值: 【助二公主李梦秋逃出刘夫人之手,人缘值+200!】 【助二公主李梦秋解决户部尚书,人缘值+500!】 【助二公主李梦秋处理伤口,人缘值+300!】 【赠与二公主李梦秋半块缘生玉,人缘值+200!】 【......】 “从李梦秋处获得的人缘值,和师尊获得的竟是同一级别......” 江晏托腮沉思。 一开始,江晏以为自己能收获这等人缘值,仅是因为李梦秋乃大虞二公主,又执掌巡天监,位高权重。 但现在看来...... “这位公主殿下......” 江晏苦笑,扬鞭催马:“恐怕不弱于大乘境。” 小母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你说这叫什么事?”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唉声叹气:“为什么修为尽失后,总有仙子对我图谋不轨?还全是我打不过的......” 若自己有先前那般修为,岂会这般憋屈? 江晏一颗想要变强的心,蠢蠢欲动。 他望向身旁面板,指尖一点...... “摇骰子,全部梭哈!” 【抽取成功!极品灵石x1!】 【极品灵石:“蕴含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若是数量够多,光是溢出的灵气,便可孕育灵脉。可用于修炼、炼器、驱动阵法......妙用无穷!”】 【......】 【抽取成功!武道感悟十年!】 【武道感悟:“可对任意一门武学使用,让宿主对其增加十年造诣。”】 【......】 【抽取成功!冰火酒x3!】 【冰火酒:“饮下之后,冰火两重天磨炼体魄,乃是体修修炼圣物。”】 江晏目光扫过,连连点头。 这些天积累的人缘值,足有二十多抽,虽大多打水漂,但还是有很多不错的东西。 比如武道感悟,和冰火酒,都可用来修炼《龙象天妖功》。 但当他看到面板最后一行时,瞳孔骤缩! 【抽取成功!药王谷医术(小成)!】 【药王谷医术:“中州隐世宗门之一,医术乃五域之巅,仅是小成,也可医不治之症!”】 “药王谷医术?!” 那师尊寒毒岂不是...... 江晏心头巨震,喜上眉梢。 师尊曾说,药王谷医术可根治体内寒毒,他岂会忘记? 那一夜,就是因为寒毒肆虐,肉送到面前都不敢吃,若是师尊寒毒痊愈....... “嘶——” 鼻尖突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小母马正用脑袋顶着他。 江晏猛然回神。 抬眸一看,云雾缭绕间,剑宗山门巍然矗立...... 第37章 归山调戏师尊 玉清峰后山,桃花纷飞如雨。 暮春的风裹挟着风,掠过顾清寒素白的衣裙。 她静立在那株最古老的桃树下,指尖轻触粗糙树皮,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往昔的温暖。 “师尊,这树真的能活吗?” 记忆中,少年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那是百年前的事了。 江晏刚被她收为弟子不久,还是个倔强又爱胡闹的少年。 那日,他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株瘦弱的桃树苗,非要种在后山最高处。 “修仙之人,不该执着于这些凡尘俗物,” 顾清寒记得当时是这样训斥的,声音比平常还清冷几分。 可少年只是笑笑,眼睛弯成月牙:“师尊说过,道法自然......这桃树也是自然的一部分,怎么就是俗物了?” 顾清寒不语,终是默许了。 她看他笨拙的挖土、培土,白皙的手掌磨出血泡也不肯停下。 最后,顾清寒看不下去了,亲自施展灵雨决,助那株羸弱的幼苗扎根下来....... “师尊,你看!” 少年兴奋的指着抽出新芽的树苗:“玉清峰除了竹子,还是竹子......师尊,等它长大了,我们每年都可以在这赏花!” “一颗桃花,有何一观的必要。” 少年不知是听话不听音,还是装傻,笑嘻嘻道:“师尊教训的是,宴儿下山时,会多留一下桃花树苗,争取明年花开时,玉清峰能桃花遍地!” “胡闹。” 顾清寒轻斥,却掩不住红唇微翘。 如今百年过去,在她的悉心照料下,那株小树苗已亭亭如盖,每到春日便开得绚烂, 只是...... 当初种下他的少年却再也看不到了。 顾清寒不知逆徒已至家门口。 百年清修的心境已乱,向来清冷自持的她,此刻却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破碎,疼的他几乎站立不稳。 三个时辰前。 南宫监正答应为她启用八卦镜,卜算一次。 而在镜中,顾清寒看到令她崩溃的一幕—— 宴儿初入京城,不知怎么地,就被一红衣妖女识破身份,强行掳走,狠狠羞辱一番后,将其折磨致死! 最后,一剑封喉,尸骨无存....... 顾清寒不信。 那个性格内敛,只对自己嬉皮笑脸的宴儿,怎么可能...... 她在巡天监大闹,甚至夺了至宝八卦镜,消耗寿元自行推演,但结果如出一辙。 最终,顾清寒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死了。 死的无声无息,无人知晓。 顾清寒却连葬礼都不敢举办,只得在后山桃花树下立了个衣冠冢。 江晏生前仇敌太多,红颜妖女更是不少。 且不说剑宗长老团是否答应,若那些妖女一个个来玉清峰哀悼....... 她觉得有必要血流成河,还徒儿一个清净! “宴儿......” 顾清寒转身,足踏桃花,来到衣冠冢前,指尖拂过石碑:“最令为师忌惮的,不是剑冢那些老不死的,更不是那些小浪蹄子......” “师徒于世间不容,俗世又人言可畏,若为师替你举办葬礼,你就算死了,江晏之名也要被人唾骂千年。” “师尊。” 就在顾清寒低语之时,身后响起的声音令她娇躯一颤。 这嗓音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 顾清寒不敢回头。 她怕一转身,幻影就会消散...... “师尊怎么不理我?” 那声音带着熟悉的陶侃:“莫不是嫌徒儿回来的太晚?” 顾清寒缓缓转身,泪水早已模糊了视线。 朦胧中,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三步之外,嘴角挂着熟悉又陌生的懒散笑容。 “幻觉......” 顾清寒喃喃自语,泪水无声滑落:“我竟思念至此......” 江晏愣住了。 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模样—— 素来一丝不乱的青丝微乱,眼角微红,泪水顺着白皙脸颊滚落,打湿了胸前衣物。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清冷如玉的顾清寒,此刻哭的像个无助的少女。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 江晏不知发生何事,竟然师尊这个死傲娇失态至此? “师尊,您怎么哭了?” 他收起玩笑的心思,上前两步,关切道:“您这么哭,徒儿会心疼的。” 顾清寒怔怔的望着,泪水更加汹涌。 她缓缓抬起手,却在即将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停住了,好似生怕一碰,幻影就会因此消散。 江晏虽不知咋回事,但送上门的便宜哪有不占的道理? 他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将脸凑近师尊的手心,轻轻蹭了蹭:“师尊的手还是这么凉。” 真实的触感让顾清寒浑身一僵,但她仍然固执的认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她苦涩的笑了笑:“我竟不知......思念已深至此......” 江晏心头一软。 满腹疑惑,加之眼前难得柔弱的师尊,令他更想逗弄一番。 师尊既认为我是幻觉,那幻觉做什么事都没关系吧? 江晏忽然上前一步,几乎贴到师尊身前,低声在她耳边轻声道:“徒儿这两天不在,师尊想我了吗?” 温热的吐息洒在耳畔,顾清寒耳尖瞬间红透。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江晏一把扣住手腕。 “师尊躲什么?这些日子,你不想徒儿吗?” 这样轻佻的话语,若是放在平日里,江晏绝不敢对师尊说半个字。 但此刻,仗着师尊以为自己是幻觉,他肆无忌惮的释放着压抑已久的心思...... “你、你......” 顾清寒呼吸急促,被“幻觉”如此冒犯,本该勃然大怒的她,却只是象征性的轻轻挣扎:“放肆.....” 师尊声音软的不像斥责,反倒像是道侣之间的撒娇。 幻觉的开了,谁懂啊! 江晏心头一软,玩心更甚。 他忽然将师尊拉入怀中,另一只手抚过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眼角泪水:“师尊这般梨花带雨的模样......比平日那冷冰冰的样子,更让人心动。” 这么近的距离,江晏能闻到师尊身上淡淡的冷梅香,能看到睫毛上的泪珠,甚至能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急促呼吸...... 顾清寒彻底僵住了。 这个“幻觉”太过真实,真实的温度,真实的触感,真实的心跳...... 可顾清寒不敢信,不敢相信总是逆着自己来的宴儿真的回来了。 他明明被那红衣妖女...... “你、你不是真的......”顾清寒声音发颤。 感受怀中娇躯的挣扎,江晏轻笑,忽然低头,在她眉心轻轻一吻。 “现在呢?还是幻觉吗?” 这个吻轻如蝉翼,却让顾清寒如遭雷击。 他猛地推开江晏,年前后退几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真的是.....” 江晏终于收起玩心,恭谨行礼:“徒儿江晏,拜见师尊,这两日不在,让师尊担心了,是徒儿的不是。” 顾清寒呆愣在原地,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她快步上前,扬起手...... 江晏下意识闭眼,以为自己会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享受一波师尊的洗面奶,却不想...... “轰——!” 剑气冲霄! 江晏忽感不对,猛地睁开眼,只见顾清寒脸上笑容罕见的病态,周身剑气如霜....... 第38章 师尊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师尊.......” 江晏正欲开口,忽感寒意阵阵! 只见,秋水长剑入手,顾清寒轻抚剑锋。 从确认徒儿还活着的那一刻,顾清寒是喜忧参半的。 虽不知监正为何骗自己,但这逆徒竟趁着自己心境失守,占自己便宜,更何况这两日不知所踪,鬼知道跑哪个小浪蹄子怀里了呢! 念及此处,顾清寒声音柔的可怕: “江晏,这两日......” “你去哪了?” 不知自己活着时,一口一个宴儿,小珍珠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的掉。 确认自己活了后,宴儿不叫了,逆徒不喊了....... 呵! 女人! 江晏喉结滚动,颤声道:“师尊,这是何意?徒儿只是......” “是和外面的浪蹄子出去幽会了?”顾清寒打断他,素手轻抬间,秋水长剑抵住逆徒脖根。 江晏脖颈冰凉,心中大惊。 师尊怎么会知道? 李梦秋那疯女人告诉师尊的? 不......不可能,若真是如此,她们不得打个你死我活? 师尊一定是在试探我! “冤枉啊,师尊!” 江晏立刻换上委屈的表情:“这些天徒儿入京,见菜欣喜,在外学了两天厨艺,还得了秘传配方!” 顾清寒冷笑一声:“学厨艺?你当为师是三岁孩童?” 江晏对此早有准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瓷瓶:“师尊请看,这是徒儿学厨时,求来的配方,名叫‘鸡精’。” 顾清寒的目光在瓷瓶上停留片刻,剑尖却纹丝不动:“证明给为师看。” “徒儿这就为师尊做一道菜,以证清白。” 江晏小心翼翼退后一步,见顾清寒终于收回秋水长剑,这才松了口气。 “为师喜欢清淡的,今日晚膳,一碗鱼汤足以。” 剑庐,灶房内。 江晏熟练的处理一条鲤鱼。 他的厨艺主意应付师尊,鸡精也是真的。 他既然敢回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两日的消失的说辞,也早已备好。 此物,便是前世记忆中的鸡精! 江晏回玉清峰之前,去了趟火灶房,用鸡肉、干蘑菇,加之细盐、糖等辅料制成。 对于调味稀少的时代,鸡精可谓是降维打击,为此花费两天时间,在师尊这个“以为自己不是吃货的吃货眼里”,定能说得过去! 江晏一边处理食材,一边偷瞄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的顾清寒。 她依旧冷若冰霜,但微红的眼中少了几分杀意。 半个时辰后。 江晏将一碗鱼汤端上竹桌。 因师尊并未给太多辅料,这碗鱼汤卖相并未有多惊艳,不过几颗葱花点缀。 本是平常的鱼汤,不过加上鸡精后,香气扑鼻。 顾清寒抽了抽琼鼻,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摇了半碗,小抿一口....... 刹那间,顾清寒那双常年冰霜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鲤鱼因栖淤泥水域,土腥味极重,加之辅料极少,非大厨很难料理,取出腥味....... 可这鱼汤,仅剩的一点腥味都是香的.......莫非,这两日,他真的学厨去了? “这......” 顾清寒舌尖舔过红唇,细细品味了一番,还有些意犹未尽:“倒也尚可。” 嗯....... 师尊罕见的没我剩下的,有进步啊! 江晏腹诽一句,欢快的同时,也松了口气,他趁机问道:“师尊为何以为徒儿死了?” 顾清寒放下筷子,眸若寒潭:“还不是监正那个睁眼说瞎话的?不久前,为师去巡天监,求监正寻你,他用八卦镜显影,说你已命丧黄泉.......” 她顿了顿,又道:“镜中还有一红裙妖女,她......” 师尊目光如炬,盯得江晏心头一跳。 红裙妖女? 不是李梦秋还能是谁? 二公主代掌巡天监,算是监正上级,他为上级隐瞒怎会在镜中显露公主身影? “师尊明鉴,徒儿这两日的确在学习厨艺。” 江晏硬着头皮道:“至于那红裙妖女,或许是镜中残影?监正敢骗师尊,弄出一道残影,想必也不是难事。” “啪。” 顾清寒喝完最后一口鱼汤,放下碗筷。 没了口腹之欲,师尊可没那么好骗,她审视眼前逆徒:“你当真没有和女子同行?” “没有!” 江晏一身正气,斩钉截铁道:“徒儿以信誉担保,绝对没有!” 顾清寒凤眸微眯,心中暗自思忖。 监正若全是骗我的,我定能察觉到。 宴儿没事,那监正八卦镜内的红衣妖女...... “唰!” 就在气氛即将凝固之际,顾清寒似乎感知到了什么,面色一紧,遮掩气息的法阵瞬息结成! 江晏正欲开口询问,忽听剑宗外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 “巡天监·影子,奉皇命前来,求见国师大人。” 江晏面色大变。 此时巡天监来人,绝非好事! “本座向来不插手皇朝,你前来所为何事?” 顾清寒并未起身,沉声向外道。 “国师恕罪,剑宗外门弟子,叶归根救公主有功,下官奉旨前来,欲赐叶归根官位,以示嘉奖。” 话音未落,江晏忽感一道冰冷目光投来。 他僵硬转头,正对上顾清寒那双仿佛能上了的美眸。 “救、公、主?”顾清寒一字一顿,字字如刀,插入江晏心脏。 江晏额头渗汗。 李梦秋误我! 自己刚拿信誉担保,以鸡精为借口,险些要萌混过关。 赐官叶归根,你给我整这出? 她绝对是故意的! “师尊,您听我解释......”江晏颤声道。 “铮——!” 顾清寒素手轻抬,秋水长剑嗡鸣出鞘。 剑身寒芒如水,却映出她眼底一抹妖异猩红,竟与李梦秋,如出一辙! 江晏倒吸一口凉气。 丸辣! 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第39章 送师尊缘生玉 “国师大人,下官奉旨前来,为叶公子送监察使腰牌。” 或许是许久没听到回应,影子先生沙哑的嗓音透过竹帘,再次传来。 江晏的手心都渗出冷汗,他见师尊指尖一顿,将秋水长剑重重搁在案板上,寒玉般的眸子狠狠剜了眼江晏,冷冷道: “待着,一会儿再收拾你。” 江晏望着那道清冷倩影掀帘而出,大气都不敢喘。 他透过窗棂,看到师尊与那黑影对峙。 影子先生恭敬地行了一礼,从袖中取出一块紫金腰牌: “奉皇命,赐外门弟子叶归根巡天监监察使一职,唯听皇命,监察百官,即刻上任.......” 言罢,她又解释道:“下官未能寻到叶公子,只好打搅国师,麻请国师大人转交叶公子。” 顾清寒没有伸手去接。 山风突然凛冽,吹得师尊衣裙纷飞。 “我剑宗之人,不涉朝堂,不接受朝廷官职,你......不知晓吗?” 顾清寒的声音比山风更冷, 影子先生似乎意料到这个回答,沙哑的笑了两声:“国师大人何必动怒?叶公子救下二公主,立下大功,深受公主殿下喜爱,圣上这是恩赐。” 说到此处,她玩味道:“再说了,叶公子在剑宗只是可有可无的外门弟子,但在公主殿下身边,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会如何抉择,下官觉得,还是应当听听本人的意见。” 影子先生抬眸,冷笑道:“国师大人,你觉得呢?” 窗内。 江晏听到此处,心跳几乎停跳。 言语这般犀利,定是李梦秋的手笔,她这是故意拿自己尚在外门说事,以此和师尊隔空“对骂”...... 如他所料。 顾清寒的背影明显僵了一瞬。 她没有回头,但江晏能感受到师尊的怒火在节节攀升。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清寒不甘示弱,反唇相讥:“大虞这般形式,二殿下这是赏他前程,还是催他性命?” 影子先生自然是知晓国师所指,解释道:“户部尚书勾结外族,其女行刺公主的罪证都已到手,有二殿下在,大虞革新派翻不起风浪。” “那外面几个‘土皇帝’呢?” 顾清寒冷笑:“元嘉帝(大虞皇帝)大道崩裂在即。那病秧子一死,大虞国运大减,你们震得住外族,管得了那几个藩王吗?” 尽管国师大逆不道,称陛下为病秧子,影子先生依旧面不改色,拱手道:“大虞国力之弱,十万年来首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斩几尊陆地神仙,不难。” 言罢,她将监察使的腰牌递过去,重复道:“若国师没有其他疑惑,烦请大人将腰牌转交给叶公子。” “哼!” 顾清寒一时语塞,只得冷哼一声,眸光流转间,神识探入影子先生的面具之下。 “有趣……” 面具下的真容映入眼帘,顾清寒瞳孔微缩,半晌才低声道:“‘影子先生’并非先生……难怪剑宗无人拦你,任你直入我玉清峰。” 她眸光微转,似笑非笑:“若是你的话,倒也说得通。” 影子先生身形一僵,随即恢复如常,恭敬一礼,嗓音再不似先前沙哑,反而清冷如霜:“还请国师大人……莫要泄露下官身份。” “放心。” 顾清寒接过紫金腰牌,指尖轻轻摩挲牌面纹路,忽而冷笑:“国师之位,向来由剑宗宗主执掌,此乃祖师铁律。至于谁坐龙椅……呵,本座没兴趣。” 窗外。 江晏抓耳挠腮,急得恨不得冲进去。 师尊!你倒是说清楚啊......谜语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就在他暗自腹诽时,忽听“咔嚓”一声脆响! 江晏猛然抬头,只见那枚紫金腰牌竟在顾清寒掌心寸寸碎裂,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她并未顾忌影子先生的真实身份,竟直接毁了监察令! “滚。” 一字吐出,大乘威压如山倾覆。 影子先生却似早有预料,身形未动,只微微后退半步,语气依旧恭敬:“国师息怒,一块腰牌而已,既然不合心意,下官明日换一块再来。” 话音未落,黑影已如烟消散,仿佛从未存在。 剑庐内。 竹帘微动,顾清寒踏入的瞬间,整座剑庐寒意骤升。 “学厨艺?” 她眸光如霜,落在江晏身上,语气轻柔得近乎危险:“为师倒不知,哪家灶房能教你救公主的本事?” 字字如剑,压得江晏肩头一沉,几乎站立不稳。 “师尊明鉴!” 事已至此,再瞒无益。江晏“扑通”半跪,咬牙道:“徒儿确实救了二殿下,但当时生死一线,不得不与殿下联手脱困……” “继续。” 顾清寒指尖轻叩剑鞘,寒芒隐现。 “那日弟子入京,偶遇二殿下,受邀同游,不料被户部尚书之女刘氏盯上,囚入废庙……” 江晏抬眸,小心翼翼地观察师尊神色:“后来,二殿下借法宝脱困,可次日又被化神死士追杀……徒儿不得已祭出元神小剑,才勉强挡下致命一击……” 他如实陈述,却隐去了与李梦秋观日落、解毒等“细枝末节”。 至于那黑丝……此时拿出未免浪费,不如留作日后的“免死金牌”。 “你可知救公主意味着什么?” 顾清寒眸中寒芒骤盛,冷声打断:“大虞将倾,朝堂动荡,仙门避之不及,你倒好,主动往火坑里跳!” 江晏低头:“徒儿知错。” “错哪了?” 这熟悉的质问........ 怎么莫名像妻子训夫? 江晏斟酌一瞬,试探道:“错在……不该多管闲事?” “啪!” 剑鞘重重敲在他头顶,顾清寒声音更冷:“错在撒谎!” 江晏吃痛,却不敢避开,只能硬生生受着。 他偷偷抬眸,发现师尊虽面色冰冷依旧,但眼底却闪过一丝他读不懂的情绪。 “师尊,徒儿只是怕你担心......” “怕我担心?” 顾清寒冷笑打断,“好个‘唯听皇命’!元嘉帝命不久矣,李梦秋以女子之身把持朝纲。你若接了监察使之职,与入幕之宾有何分别?!” 师尊,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吗? 江晏受宠若惊,斩钉截铁道:“弟子绝不会接受。” 见顾清寒神色稍缓,他趁热打铁,从袖中摸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 这玉佩是由缘生玉雕刻而成。 江晏骑着小母马,没事做,就在马背上亲手雕刻缘生玉,如今已有七八个不同样式的“玉制品”。 “师尊,徒儿曾游历五域,偶然间听到一则传言。” “缘生树下缘生玉......” 江晏一脸真诚:“若得上天垂爱,便可在缘生树下挖到一颗缘生玉,将此玉赠与异性,便可在长相厮守。” “慢着。” 顾清寒凤眸微眯,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此玉,是你和二公主一起时,得到的?” “嘶——” 江晏倒吸一口凉气,额头渗出冷汗,心说师尊,你想事情的角度真刁钻! “确实是与二殿下一同在缘生树下所得。”他硬着头皮如实道。 顾清寒眸色骤冷:“她也有一块?” “有。” 见师尊指节微曲,江晏连忙补充:“不过二殿下那块只有半截,是她自己挖的,绝非徒儿所赠!” ——准确说,是那丫头硬抢的! 他在心底默默补充。 顾清寒清冷面容微动,接过玉佩的刹那,指尖似被什么灼烫般猛地一颤:“胡闹!” “被死士追杀还敢贪图外物?”她寒声斥道,“就为这块破玉?” 江晏正欲起身,闻言立即重新跪稳:“徒儿知错。只是想着此玉玄妙,若是师尊......” 划到此处戛然而止,恰好留下无限遐想空间。 顾清寒耳尖蓦地染上霞色:“滚吧,这次便饶过你。” “谢师尊。” 江晏躬身退至门边,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玉佩留下。“顾清寒别过脸去,”此物因果太重,为师暂且......替你保管。” 他嘴角微扬,恭敬将玉佩置于竹案:“师尊若无其他吩咐,徒儿告退。” 就在转身刹那,余光却瞥见师尊凤眸倏然眯起。 江晏心头一跳,只见顾清寒似想起什么要事,神色陡然转厉...... “切记。” “以后勿要和二公主走的太近。” 顾清寒玉手托腮,沉默良久,喃喃道:“李梦秋,不似为师想的那般简单.......” 何止不简单。 说不定还能和您拜拜手腕呢! 江晏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在心底吐槽。 自己承认与二公主同行,加上监正漏出的马脚,师尊应当猜到了什么....... “今日事了,回去歇息吧。” 顾清寒拢了拢雪白的广袖,转身欲回自己的闺房。 仙子玉足轻盈,却在门槛处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拉住了衣袖。 “师尊,等等......水还未烧好。” “.......?” 顾清寒身形微顿,缓缓转身,她眉头轻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师尊,今晚还未洗足呢。” 江晏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月光下,清风拂过,檐下风铃“叮叮”轻响。 “洗足......” 顾清寒面色一僵。 今晚,怕是又得洗被褥了...... 第40章 请师妹吃俺老孙一棒 “嘶——” 次日,艳阳高照。 江晏是快到午时醒来的。 他扶着胀痛的太阳穴,嘶哈嘶哈的从床上醒来,只觉脑子像被丢入滚筒洗衣机转了一圈。 “昨晚......我干什么来着?” 江晏缓了缓神,坐在床沿,企图在乱成一团的脑海中,找出给自己一脑瓜崩的罪魁祸首! 昨夜,他被师尊用玉足狠狠的折辱了一番。 不幸的是,这次惩罚的时间,比上次还要短...... 江晏回到房间,或许是有些意犹未尽,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听门外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吵得他心烦意乱。 本以为是师妹那个小吃货半夜不睡觉,起来吃觅食,江晏下床开门,正欲训斥一顿小馋猫,却见夜色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抱着什么东西,蹑手蹑脚的离开剑庐。 江晏一个激灵,顿时困意全无,心想那个不开眼的小毛贼,竟偷到玉清峰来了。 有幻颜千面遮掩,他并不担心自己被发现,于是悄然上前,准备看看这小贼偷了什么东西。 江晏借着朦胧月光,望向那小毛贼,忽的瞳孔骤缩,心惊不已! 虽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但他还是认出了,这小贼竟是一位女子! 样貌不知,但身材丰腴,犹如熟透的水蜜桃,饶是江晏游历五域,见多识广,也仅有师尊一人可与之争锋。 当然,江晏绝非看到女人走不动道,真正让他心惊的是,那女贼偷走的竟是......... 江晏不解。 冒着这么大风险,潜入大乘至尊的居所,竟只为师尊闺房内的一床被褥? 变态了! 实在是太变态了! 江晏还未靠近,忽然发觉眼前女贼不见踪影。 他心头一跳,知晓自己是被发现了,顿时身子紧绷,如临大敌般四处张望。 可惜....... 江晏百般警觉,却还是没能躲过暗算。 他被女贼一脑瓜崩打晕过去,一觉睡到翌日午时。 记忆的最后一幕,江晏见到了那女贼真容,两颊霞红,凤眸含春,一副云歇雨收后的摸样....... 身段绝佳,容颜更是天姿国色。 可...... 江晏发现,自己脑海中仅有模糊轮廓,怎么也回想不起来那女贼的真实容貌。 “怪哉.......那女贼以神通抹去容貌,显然是不想我知晓她的身份,可为何又将我送回剑庐?” 江晏托腮沉思,不解道:“难道不该直接杀人灭口吗?” “咕咕.......” 腹部发出的抗议声,打断了江晏的思考。 他此时尚在练气,五六个时辰不进食,已然有些顶不住。 “吱呀——” 江晏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位气鼓鼓的绿衣少女。 “师兄,我的十只炸鸡呢?” 林子衿娇躯前倾,腮帮子鼓起,一手叉着腰,一手探出,做出讨要的姿势。 江晏面色一紧。 昨日他回剑庐之时,林子衿就拦住去路,讨要炸鸡,就差喊一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十只炸鸡!” 那时自己一脸窘迫。 当时答应下来,是下意识觉得定制黑丝后,定能剩下不少。 可谁成想,一条二手黑丝让他一夜回到解放前! 无奈之下,江晏只好说明天,明天一定! 好在师妹傻乎乎的,被自己忽悠到了,兴冲冲的跑回房间。 江晏问她干嘛,少女一脸兴奋: “只要我在床上睡一觉,睁眼时不就能吃到十只炸鸡了?” 江晏错愕,心说师妹你真聪明....... 当时糊弄过去了,现在呢? 总不能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江晏烦恼。 这该怎么办....... 难不成只能请她吃俺老孙一棒吗? “师兄!” 见江晏不语,林子衿踮起脚尖,几乎要把手戳到江晏鼻子上,“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江晏额头沁出细汗,眼神飘忽:“这个嘛......师妹啊,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先......” “师兄骗人!” 林子衿眼眶瞬间红了,小嘴一瘪:“你昨天明明说好的!” 江晏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无奈之下,他带着师妹去了外门的火灶房。 江晏以林子衿“宗主亲传”、“下一任宗主”的身份,赊账了十只灵尾鸡,从下月俸禄内扣。 师妹拎着十只灵尾鸡,喜滋滋的回了玉清峰。 午膳时间。 师尊还未回来,江晏只好和师妹同桌共食。 他害怕浪费,建议林子衿留几只下次再吃,但师妹坚持要全部做成炸鸡,说自己能吃完! 江晏嗤笑,看了眼师妹平坦的小腹,心说你能吃多少? 谁承想,自己刚吃半只,林子衿身旁的鸡骨头都快堆成小山了。 “师妹,你的胃里藏了只卡比兽吗?这么能吃.......” 江晏在心中吐槽,见她吃的满嘴流油,不由起了玩心,调戏道: “师妹,你一直喊我师兄,要是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林子衿握着鸡腿的手一僵,她眨了眨眼,虎着个小脸,认真道:“师尊说过,师兄的身份不能告诉别人,在外人面前,我不会喊师兄的。” 江晏充耳不闻,对着师妹托腮,想了想:“隔墙有耳,万一呢?不如喊我小哥哥吧,这样就算旁人听到也无所谓。” 林子衿彻底放下鸡腿,似在思考,半晌后认同的点了点头,试探着喊道:“小哥哥?” 江晏忽感不对,改口道:“师妹,我比你年纪大,怎么能在‘哥哥’前面加个‘小’呢?” 少女一愣,鸡腿滚至桌下都浑然不觉。 她柳眉紧蹙,红唇微颤,小脑袋瓜渐渐升起一缕炊烟....... “哥...哥哥。” 林子衿沉默半晌,终究是喊了出来。 江晏浑身舒爽。 可怜的师妹,本就不怎么聪明,如今彻底被自己忽悠瘸了。 除了满足感外,江晏心中也有一丝疑虑...... 剑宗传承十万年,位列仙门之首。 若真让师妹成了下任宗主....... 不对! 该苦恼的是师尊,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晏抛掉脑中多余想法,感慨道:“还是是师妹好,比师尊那个死傲娇好多了.......” “唰——” 话音未落,剑庐温度骤降,寒气凝霜! 一道清冷嗓音响在耳畔,柔的令人胆寒: “哦~?” “为师有那么不堪吗?” 江晏面色一变。 林子衿探向炸鸡的爪子悬在半空...... 第41章 昨夜女贼竟是师尊? “师.......师尊?!” 江晏手中的鸡翅‘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 他机械式的转身,只见顾清寒白衣胜雪,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 林子衿“哇”的一声跳起来,炸鸡碎屑撒了一地:“师尊!您回来啦?” 顾清寒凤眸微眯,视线在江晏身上来回扫视:“为师不过出门半日,就听到有人在背后编排.......” 她缓步靠近,每走一步,地面上便凝结一层薄霜:“死傲娇?嗯?” 师尊虽不知死傲娇具体是何意思,但联系逆徒语气,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师尊明鉴!徒儿是说......是说.......” 江晏喉结滚动。 事已至此,唯有拿出“免死金牌”方能保命。 “徒儿是说您气质高洁,如傲雪寒梅!徒儿还特意为您准备了礼物,正想等您回来献上!” 顾清寒脚步一顿,眸光流转:“哦?” 江晏手忙脚乱的打开储物袋,黑色丝绸在阳光下泛着细腻光泽。 他上手捧着,将二公主穿过的原味黑丝递到顾清寒面前:“这是徒儿,为师尊特意定制的......呃.......” 话到嘴边突然卡壳。 总不能直接说这是黑丝吧? 江晏急中生智:“徒儿知晓师尊不喜鞋袜,心中忧虑,便定制了一双‘特制足衣’。” 静。 剑庐内,如死一般的激进....... “师兄~” 林子衿好奇的凑过来:“师尊有的,我也有吗?” “你?” 江晏目光自上而下,来回扫视,想了想,点头道:“有的,下次去京城,给你定制一件白的便是了。” 少女略感疑惑。 为什么自己是白的,师尊是黑的呢? 她心中好奇,不由凑近瞧了瞧,忽闻一阵幽香,抽了抽琼鼻:“师尊,这上面好像有......” “闭嘴!”江晏一把捂住师妹的嘴,冷汗顺着额角滚落。 顾清寒眸光微动,忽然伸手接过那薄如蝉翼的黑丝。 她指尖轻轻摩挲面料,冷若冰霜的脸上竟浮现一丝几不可察的红晕:“你怎知今日是为师生辰?” “啊?” 江晏一愣,随即福至心灵,“弟子当然记得!特意准备许久!” 顾清寒轻哼一声,黑丝在她手中消失不见。 她转身走向主座。 “算你有心。” 顾清寒坐下时,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背后议论师长,该当何罪?” 江晏刚要松口气,闻言又绷直了背:“弟子愿领责罚!” “明日午时三刻,东院主殿,本座会去外门讲道,不得有误。” 顾清寒轻描淡写地说着,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清脆声响:“带上你的剑。” “师尊,我也要去!” 林子衿突然举手。 “外门讲道,你去作甚?贪食伤身。” 顾清寒瞥了眼满地狼藉,娇躯前倾,随手给少女额头来了个脑瓜崩:“明日手抄《清静经》三百遍。” “.......?!” 林子衿瞬间蔫成了霜打的茄子,心中泣不成声。 师尊,你偏心! 呜呜呜....... ﹏ “嗯?” 江晏面色一滞。 先前未觉得,如今师尊自己身前给了师妹一个脑瓜崩。 一种既视感出现...... 昨夜那个神秘女贼的气息......动作竟与师尊有几分相似? 不,是神似! “师尊,徒儿有一事不解。” 江晏忽然出声试探,将心中疑惑道出:“昨日徒儿见一女贼,潜入我玉清峰,盗走一床被褥.......” 话音未落,顾清寒面色一紧,厉声打断:“为师在此,怎会有贼人?” “可是.......” 林子衿抽了抽琼鼻,尚未从刚才的委屈中回过神:“师尊,昨夜我也听到什么动静。” 沉默。 空气近乎凝固....... “啪!” 顾清寒粉拳紧握,重重锤在竹桌上,炸鸡腾恐:“滚出去。” “嘶——” 江晏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气急败坏了? 昨夜果然是你吧? 只是.......师尊半夜抱着被褥去干嘛? 江晏心中不解,见师尊又要动怒,缩了缩脖子,赶忙离开剑庐。 顾清寒吐出一口浊气,刚拿起筷子,忽的抬眸,柳眉轻蹙:“子衿,你还在这作甚?” 这逆徒看为师的眼神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顾清寒有些不悦,她竟然从林子衿的眼中,看到了......怜悯? “师尊,你好可怜.......” 少女抿了抿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只能吃我们剩下的......” 林子衿早就注意到师尊的反常。 饭桌前打坐,等他们吃完,这才做贼似的,偷吃他们剩下的残根剩饭...... 少女已经注意到很多次了。 甚至为了不让师尊饿肚子,她还会故意控制饭量,不然师尊若是连剩饭都吃不到,岂不更可怜了?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于是...... 林子衿觉得,自己有必要挺身而出,点明师尊的不雅行为! “.......” 顾清寒先是沉默、困惑,而后意识到了什么,雪颜生变,寒声道: “林子衿,看来为师平日太纵容你了......即日起,思过崖面壁一月,禁食七日。” 林子衿听到‘面壁’时,红唇轻颤,但听到禁食七日,顿时面色大变,娇躯瘫软在地,双目无神,如被抽魂........ “师尊,我、我不喜欢你了......” “哼~” 顾清寒红唇微翘,为自己吃上一口剩饭沾沾自喜。 ....... ....... 这一日,江晏过得很充实。 午膳过后,用师妹的香囊,助自己引初阳紫气入体。 不过两个时辰,江晏便将香囊内残留的紫气吸干,如今香囊仅是一介俗物。 他正欲还给林子衿,却发现师妹不知所踪。 无奈之下,江晏只好敲响师尊闺房: “师尊,师妹哪去了,徒儿怎么找不到?” “哼!” “师尊,初阳紫气一两日后,应当便攒够了,至于太阴月华.......” “哼~” “......这是师妹借与徒儿的香囊,还请师尊代为转交。” “哼。” “.......” 江晏面色古怪的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但师尊好像变成了“哼哼怪”? 夜色渐浓。 江晏抽空去了趟后山,他准备去干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想把自己坟给掀了! 第42章 师尊想把我留在身边 翌日,午膳过后。 外门讲道在即, 顾清寒于梳妆台前褪下诃子裙,一旁的床沿上,是常穿的月白长裙。 换好衣裙,她照着镜子。 布料上印着明月模样的纺织,丝绸般的面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裙身上的刺绣花纹,更显的身材丰腴。 可是吧....... 顾清寒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师尊玉手托腮,盯着衣橱久久不语, “吱呀!” 经过内心一番强烈的挣扎,顾清寒终究还是打开了衣橱,从中取出了一段黑色丝绸,正是宴儿趁自己生辰时送给她的“礼物”。 顾清寒看得出来,江晏应当费了不少心思。 除去苦恼自己一个时辰的繁琐设计外,若是仔细闻闻,还能闻到一股幽香...... 昨日已经试穿过,今日的顾清寒轻车熟路,直接裹在长裙下的大腿上。 她侧坐在梳妆台前,将莫及脚踝的长裙掀到大腿根,那双包裹着黑丝的匀称大腿一览无余,黑色丝绸的妩媚和月白长裙的圣洁形成鲜明对比。 仙子的两条玉腿一上一下叠在一起,一腿伸直,一腿弯曲,黑色丝绸下,是白腻的大腿根以及幽深的裙底,让人望眼欲穿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不行。” 顾清寒俏脸一红,赶忙恢复正常坐姿,心中否决道:“若以这般姿态站在宴儿面前,那为师和李梦秋之流的浪蹄子有何分别?” “但宴儿看不到,为师这般费尽心思,又有何用.......” 顾清寒苦恼,忽的眸中一亮,有了主意。 “吱呀——” 她推开闺房门扉,见江晏在竹桌前收拾碗筷。 顾清寒故作不经意的坐在一旁,逆徒余光正好能够看见的竹椅上。 她翘着二郎腿,玉手托腮,微侧螓首,小声嘀咕道:“嗯...今日阳光不错......” “嗯?” 江晏自然是注意到师尊的小动作,他收拾碗筷的动作一顿,抬眸一看。 或许是外门讲道在即,顾清寒退去修身的诃子裙,换上一件较为保守的月白长裙,三千青丝垂肩,如仙子般圣洁出尘,好似婚礼现场的白纱新娘。 但当江晏目光往下时,只觉刚才还不可亵渎的师尊变成了一只勾人的小妖精,引得邪火自下而上。 只见,顾清寒双腿交叠,裹着黑丝的脚趾“不经意”的从裙底探出,白嫩如玉。 吊带的黑丝,师尊的白嫩玉趾,素白的长裙,三者形成强烈的反差,令江晏欲罢不能...... 就像是纯洁的精灵女王在黑暗中堕落,红唇微张,两眼翻白,双手比耶。 “师尊,今日是特意穿的吗?” 江晏喉结滚动,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才......才不是特意穿的。” 见逆徒真的注意到了,顾清寒脸颊升腾霞红,下意识的蜷缩玉趾,将裹着黑丝的玉足收回裙底:“.......是为师不喜鞋袜,足衣仅有这一件!” “.......” 江晏看破不说破,转而问道:“师尊觉得怎样?穿的可还合脚?” “尚可。” 顾清寒高傲的扬起雪白脖根,轻点下颚。 江晏送的这黑丝,的确和寻常罗袜不同,更加贴肤,穿起比其他足衣也舒服很多。 只是....... 她总觉得,这东西好像不怎么正经? “琐事早些处理完,还有三刻钟便是为师的外门讲道,莫要耽搁了。” 顾清寒起身,抚平裙摆,将裹着黑丝的玉足藏在裙底,这才松了口气,侧目对着逆徒冷冷道:“这黑丝为师只是试穿,无人知晓,莫要对外宣传。” 话音未落,江晏便见师尊拂袖一挥,化作一道霞光,划破天际。 【三刻钟后,为师就要穿着长裙在众弟子面前讲道,裙下黑丝无人知晓,唯你可见.......】 他下意识的翻译死傲娇的话。 随后....... 江晏火气更大了! 这大中午的,本就燥热,结果顾清寒还搞这么一出! ....... ....... 与此同时。 剑宗外门,东院主殿上。 数百名弟子已在蒲团上盘膝,正襟危坐。 身为大乘至尊的顾宗主,竟来他们外门讲座?! 这怎么让人不兴奋? 要知道,哪怕是内门,以顾清寒的宅女属性,也是极少出现,更别说是讲道...... “唰——” 天边霞光散尽,顾清寒踏风而来。 全场肃然....... “拜见顾宗主!” 众长老、弟子齐声行礼。 顾清寒微微颔首,月白长裙在风中轻扬,衬的她如九天上的仙子一般不可亵渎。 她缓步走向中央的讲道台。 顾清寒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黑丝与肌肤的微妙摩擦,这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顾宗主容貌倾国倾城,为何实力还是大乘境?真的是不给我等一点机会啊.......” “新入门,还是第一见顾宗主。师弟有个疑问.......宗主拔剑时,真的看的到剑柄吗?” “宗主这般气质,肯定很高冷!” “不知道宗主有无道侣,这高冷气质一定很难接近吧?” “嘿嘿.......好像被宗主大人踩在脚下.......” “......” 江晏刚到不久,他坐在人群后排,听到众人议论,不由眉头微皱。 顾清寒很高冷? 很难以接近? 江晏望向台上,勉强点头认同。 师尊讲道时一袭素白长裙,圣洁如月,表面看上去,的确高冷....... 只是...... 这么个圣洁的仙子,却在素白长裙下,穿着一双吊带丝袜,还故意翘起二郎腿,生怕你没看到....... 江晏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师尊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黑丝玉足上。 那抹黑色在素白长裙的遮掩下,如同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知晓的秘密....... “今日讲道,本座有一事宣布。” 顾清寒清冷的声音传遍全场,所有弟子立刻屏息凝神。 她玉手轻抬,一卷古籍悬空: “天心九剑乃我剑宗镇派绝学,今日起,凡能练气弟子,一月内能将天心九剑修至第四剑''葬花’者,可拜入内门自选一峰拜入。” “自选一峰,那岂不是说.......顾宗主的玉清峰也可?” “废话!没说不行就是行!” “......”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宗主终于要收徒了!” “自从大师兄叛出师门后,宗主已经十年未收弟子吧?” “天心九剑第四剑......这难度也太高了吧?外门长老大多也就停留在第四剑,这让我等练气后辈如何修成?” 议论声此起彼伏,弟子们或兴奋或沮丧。 江晏却愣在原地,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第四剑“葬花”? 这不是他早掌握的剑招吗? 他抬头望向高台上的师尊,恰好对上顾清寒投来的目光。 那双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随即又恢复如常。 “师尊这是被李梦秋刺激到了?第四剑·葬花......” 江晏心中暗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师尊这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将我留在身边啊.......” ....... ....... ....... 第43章 师尊,您能把衣服脱了吗? “这逆徒......” 顾清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眉头微蹙,立刻移开视线,继续道:“天心九剑剑谱将在讲道结束后开放查阅,有意者自行前往藏经阁领取。” “现在,开始今日的讲道.......” 讲道持续了两个时辰,顾清寒深入浅出地讲解了剑道基础,声音如清泉流淌,令人沉醉。 江晏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师尊裙下那抹黑色和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讲道结束,众弟子散去。 江晏正欲离去,忽听身后一道战意昂扬的嗓音传来: “这一次......我会赢的!” 江晏回头,只见手下败将齐轩站在身前。 他脸上没有反派经典的讥讽,没有轻视贬低,眸中唯有战意熊熊燃烧。 齐轩自诩武痴,决不许他人踩在自己头上,自四院大比那次后,便发誓要打败江晏,自交手惨败后,齐轩给自己放低了点标准——在任一领域超越江晏。 若不如此,恐心境有变,阻碍修行。 这才几天? 齐轩便逮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天心九剑第四剑? 齐轩与江晏交手时,刚刚第三剑大成。 一月时间....... 齐轩并无把握第四剑入门,但他父亲可是渡劫圣君,家有仅次仙药的悟道茶树! 有此树相助,齐轩有三成把握,修成第四剑——葬花! “叶归根......这次,我必将把你踩在脚下!” 齐轩不知江晏深浅,自以为胜券在握,放声大笑间已经开始幻想江晏被踩在脚下的画面了。 “哦。” “那祝你好运。” 江晏打了个哈欠,像是长辈鼓励后辈一般随手拍了拍齐轩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扬长离去。 齐轩错愕,笑容凝固在脸上。 沉默良久,这才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可恶......” “叶归根......” 他咬牙切齿,字字如剑:“你仗着天资,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迟早会后悔的!” “一天十二个时辰......自今日起,我齐轩一天修炼八个时辰!” “不!” 齐轩面露责怪,懊悔道:“我怎么能给自己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以后只休息两个时辰.......” “只要我能吃苦,一月后,定能超过那个目中无人的混蛋!” 他下定决心,转身离去。 ...... ...... 暮色渐沉,玉清峰上云雾缭绕。 与齐轩的苦修截然不同,江晏这一日过得颇为惬意—— 在思过崖偷啃灵鸡腿,顺手逗弄面壁的师妹....... 躲在窗棂后,看师尊训斥影子先生,将监察使腰牌碾作齑粉...... “咚咚咚......” 暮鼓三响时,江晏已站在师尊闺阁前,指节轻叩雕花木门。 他自然没忘,今夜是要给师尊“暖榻“的。 自那日见识过顾清寒体内肆虐的寒毒,少年便暗自心疼。 今夜,他打算试着为师尊彻底祛除这顽疾...... “进来。” 屋内传来顾清寒清冷的嗓音,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沙哑。 江晏推门时,一盏青铜灯盏静静燃烧,火光摇曳,映照出师徒二人的身影。 江晏站在师尊顾清寒面前,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却迟迟未能开口。 “这么晚了,还不去帮为师暖床?” 顾清寒的声音如清泉击石,清冷中带着一丝倦意。 她斜倚在檀木榻上,一袭素白长衫松散地披在身上,墨发如瀑垂落肩头。 月光下,她的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隐约可见一丝病容。 江晏的目光落在师尊苍白的脸颊上,心头顿时一紧。 那是寒毒发作的征兆。 寒毒虽伤不到根本,却如跗骨之蛆,难以根除。 尤其是月圆之夜,师尊要忍受远超以往百倍的刺骨寒意,受尽经脉侵袭的寒毒之苦....... “师尊,徒儿...徒儿有一事相告。” 江晏终于鼓起勇气,单膝跪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玉简:“前些日子,救下公主回山途中,徒儿偶得一位前辈于东荒坐化前留下的遗刻石碑。” “唰......” 顾清寒眸光微动,玉手轻抬,那玉简便凌空飞入她掌心。 她指尖轻触玉简表面,眉头渐渐蹙起:“药王谷的印记?” “正是。” 江晏抬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石碑上面记载了部分药王谷医术,其中记载了一种治疗寒毒的针法。弟子想......想为师尊一试。” 以上,半真半假。 江晏的确是回剑宗时获得的药王谷医术,遗刻石碑的确是假的,但玉简内记录的的确是药王谷医术。 药王谷不愧是医道五域第一。 其中治疗寒毒的方法都不止一种! 至于为什么江晏选针疗........ “唉——” 顾清寒轻叹一声。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顾清寒凝视着玉简,神色复杂。 知晓宴儿想助自己摆脱寒毒,师尊很欣慰。 但......药王谷的传承从不外泄。 曾有谷中之人为了救治母亲,将部分调理之术交给她,却不想自己被废除习武诶,逐出药王谷,甚至连她的母亲,都惨遭药王谷毒手....... “唉——” 良久,顾清寒轻叹一声:“药王谷的传承岂是那么好得到的?自药王谷不救外人之后,对外传承早已断绝。晏儿,你可知这玉简若为真,会引起多少腥风血雨?” 江晏急切道:“弟子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一直秘而不宣。但这针法记载详尽,弟子反复研读,确有独到之处。师尊的寒毒多年不愈,何不让弟子一试?” 顾清寒的目光从玉简移到江晏脸上,少年眼中的热切与担忧让她心头微暖。 “你既有心.......”顾清寒将玉简递回,“那便试试吧。” 江晏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玉简,却又绕了绕脖子,面露难色: “那个......师尊,能请你把衣服脱了吗?” “.......?” 顾清寒面露古怪。 她现在有些怀疑这个针疗到底正不正经了。 ........ ........ ........ 第44章 下次,顾清寒,你定要..... “徒儿修为尚在练气,还做不到精准的隔物施针......” 江晏眼神飘忽,不敢直视顾清寒。 话音未落,室内温度似乎骤降。 “.......你说什么?” 顾清寒眸光一冷,下意识的想要教训逆徒一顿。 在徒弟面前脱光上半身,这像什么话?! “针法需精准刺激三十六处大穴,弟子灵力不足,若隔着衣物,恐有偏差......” 江晏额头沁出细汗,硬着头皮玩了个梗:“师尊,您也不想夜夜受寒毒所扰吧?” 话未说完,一股凛冽气息扑面而来,江晏被震退三步,后背抵上墙壁。 顾清寒已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眼中寒芒闪烁:“逆徒!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徒儿知罪!” 江晏慌忙跪下,额头触地,“但徒儿绝无亵渎之意,只想为师尊祛除寒毒。一日为师终身为娘,弟子怎敢有半分不敬?” 顾清寒胸口起伏,指尖微微颤抖。 她自然知道江晏并无恶意。 虽化凡之后,无情道尽失,引得性情大变,但还算品性纯良。 可让他........ 这成何体统? 正当气氛凝滞之际,一阵刺骨寒意突然从丹田窜出,顾清寒身形一晃,扶住桌角才未跌倒。 “嗯.......” 她咬紧下唇,却仍有一丝痛苦的低吟溢出。 “师尊!” 江晏顾不得许多,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触手冰凉,仿佛抱着一块寒冰。他心中一痛,轻声道:“寒毒又发作了,是吗?” 顾清寒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已经说明一切。 江晏扶她坐回榻上,转身去取热水,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 “不必了。” 顾清寒声音虚弱,“热水无用。” 江晏回身,看到师尊苍白如纸的脸色,下定决心:“让弟子试试针法吧,若有不妥,师尊随时可以制止。” 顾清寒闭目良久,终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江晏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银针,在灯焰上消毒。 他的手很稳,但心跳如鼓,几乎要冲出胸膛。 “转身。”顾清寒突然道。 江晏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背过身去。 身后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每一声都让他耳根发烫。 “这件应该不用脱了吧?” 江晏微微侧目,发觉顾清寒身上仅剩一件绣着明月的素色衣衫,衣袂轻扬间更显清雅脱俗。 "不、不必如此......" 江晏耳尖微红,心跳不由加快,显出几分少年人的无措。师尊的气质与平日清冷之姿略有不同,身姿绰约,既有仙家气度又不失风韵。 纤腰若柳,衣带当风,一袭素衣更衬得气质出尘。 “难怪二公主老是喊师尊‘身材下作的女人’.......” 尽管未见衣裙下的大好风光,但也不影响江晏于心中评个高低:“对比起来,李梦秋就是个新兵蛋子啊。” “只此一次。” 顾清寒躺在榻上,声音依旧清冷,但江晏听出了一丝颤抖。 “徒儿明白。” 晏定了定神,取出银针,"请师尊静心凝神......施针时或有轻微不适,还望忍耐。" 望着师尊如霜似雪的背影,江晏执针的手微微发颤,目光不经意掠过那盈盈一握的腰线。 "施针吧,为师无碍。" 顾清寒话音微颤,攥紧的指节却泄露了内心的波动。 她所畏惧的并非银针入体的痛楚,而是这般情境下,任谁都会感到几分难为情...... 第一针落在风府穴,江晏屏息凝神,指间灵力流转,银针精准刺入。 "唔......" 突如其来的酸胀感让顾清寒轻哼出声。 "师尊可还受得住?"江晏低声询问。 "无妨,继续。"顾清寒语气已恢复如常。 针随气走,江晏额间渐现细密汗珠。 这套针法讲究颇多,每一针的深浅缓急都需拿捏得当,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全神贯注,所有感知都凝聚在指尖方寸之间。 第十八针落下时,顾清寒忽然轻呼:"这是......" "有何异样?"江晏立即停手。 "丹田处......似有暖意。"顾清寒语带讶异。 江晏精神一振:"针法见效了!" 手下动作愈发流畅,余下银针次第落下。 待最后一针完成,江晏已汗湿重衫,却顾不得喘息,专注观察着师尊的气色变化。 只见顾清寒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师尊,感觉如何?“ 顾清寒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星光流转。 她轻轻活动手指,原本因寒毒而僵硬的关节此刻灵活如初。 “寒毒...确实缓解了。”她轻声道,语气中难掩惊讶。 江晏长舒一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按玉简记载,连续治疗七次,寒毒便可根除。” 顾清寒闻言,神色却复杂起来。 七次...... 还有七次?! 她拢了拢衣襟,转身面对江晏:“晏儿,这针法...每次都需要如此吗?” 江晏的笑容僵在脸上,耳根再次发烫:“是...是的。弟子修为不足,无法......” “为师明白了。” 顾清寒打断他,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江晏欲言又止,最终恭敬行礼:“弟子告退。师尊若有不适,随时唤我。“ 走到门口时,他听到顾清寒轻声唤道:“晏儿。” “弟子在。” “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江晏郑重点头:“弟子明白。” “吱呀——” 关门声轻轻响起。 顾清寒独坐月华之下,指尖轻触方才被银针刺过的穴位,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温暖。 她望着紧闭的房门,眼中情绪翻涌,将玉手遮掩的地方挪开....... 仙子咬紧朱唇,凤眸中春水潋滟: “下次......” 她素手攥紧裙裾,指节发白:“顾清寒,你定要......忍住。” ....... ....... ....... 第45章 我来试试吧 一月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齐轩推开洞府石门时,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抬手遮住光线,指节因长时间握剑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离开过这方寸之地,每日只敢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全用来参悟《天心九剑》的第四剑——葬花。 “齐师兄,您终于出关了!” 守在洞府外的小童连忙迎上来,递上一杯灵泉,“东院院长说您再不出来,他就要强行破门了。” 齐轩接过灵泉一饮而尽,喉咙里火辣辣的疼。 虽不知院长为何这般看中自己,但这一个月,他日日服用悟道茶,若非东院院长亲自护法,恐怕早已走火入魔。 就连这看门的小童,都是院长派来服侍自己的。 齐轩直接应下,并未想太多,只当院长想要巴结自己父亲。 “江晏呢?” 齐轩问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小童面露难色:“江师兄他......今早还看见他在后山溪边钓鱼。” 齐轩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这一个月来,每次他强撑着离开洞府透气时,总能遇见那个游手好闲的江晏。 而每次问起修炼进度,对方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还没开始呢,不急........” 江晏咬着草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再沉淀两天。” .......沉淀? 齐轩嗤之以鼻。 一个仗着起点比自己高几分就肆意放纵的废物,也配谈沉淀? “走吧,去演武场。” 齐轩整了整衣袍,尽管疲惫不堪,脊背却挺得笔直。 他确信自己已经摸到了第四剑的门槛。 今日定能在顾宗主面前大放异彩,顺便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晏彻底踩在脚下!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 剑宗外门弟子几乎全员到齐,就连平日闭关的长老们也纷纷现身。 一个月前,剑宗宗主顾清寒突然宣布: 谁能在一个月内练成《天心九剑》第四剑“葬花“,便可直接拜入内门任一峰。 这在外门掀起了轩然大波....... 《天心九剑》乃剑宗镇派绝学,共分九式,外门弟子通常需苦修数十载才能掌握前三剑。 而第四剑“葬花”,与前三剑可谓是云泥之别,大多外门长老也就停留在此........ 一个月练成? 简直是天方夜谭! 齐轩穿过人群,目光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他在角落发现了江晏...... 对方竟连剑都没带,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正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打哈欠。 “废物,贪图享乐的废物,如何与我齐轩相提并论?” 齐轩在心里暗骂,随即又涌起一阵快意。 今日之后,这个碍眼的家伙就会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肃静!” 一声清喝传来,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顾清寒踏空而来,白衣胜雪,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她落在高台上,目光扫过台下众弟子,在看到江晏时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开始吧。” 顾清寒淡淡道。 一个身材瘦小的灰袍弟子,缓步登上演舞台。 看得出来,身为首个参与试炼的弟子,他很紧张。 瘦小灰袍弟子战战兢兢地走上演武台时,左脚绊到台阶,差点摔了个跟头,引得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肃静。“ 顾清寒清冷的声音让笑声戛然而止。 那弟子脸色涨得通红,他深吸一口气,摆出起手式时,握剑的右手明显在发抖。 “破、破风!” 剑尖划过空气时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本该一气呵成的直线剑气,却在中途突然扭曲,像条垂死的蛇般软绵绵地消散在空气中。 更可笑的是,他用力过猛,剑柄竟从汗湿的手中滑脱,“当啷”一声掉在青石台上。 台下又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齐轩瞥见江晏居然也在笑。 他不是嘲笑,而是那种看到幼童蹒跚学步时的温和笑意。 “剑势未起,心先乱了。” 顾清寒淡淡道,指尖轻轻一挑,那柄掉落的铁剑便凌空飞回弟子手中,“记住,破风一式重在''破’字,要如北境寒风摧枯拉朽,而非春风拂柳。” “多谢宗主指教。” 那弟子羞愧得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失魂落魄的低声呢喃:“怎么会呢......明明我在洞府演练时,都成功了啊.......果然还是太紧张了吗?” 灰袍弟子抿着唇,快步离开了演武台,消失在人群中。 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众弟子见他失败的如此凄惨,一个个都面色严肃。 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 “东院齐轩,请宗主指教!” 在这沉闷的氛围中,齐轩大步走上演武台。 他腰间佩剑“铮”地一声出鞘。 齐轩他深吸一口气,起手便是第三剑“逐月”。 剑光如月华倾泻,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 “齐轩!” 一位白发长老连连点头赞赏道:“不愧是渡劫圣君嫡子,练气期不仅将第三剑臻至圆满,还加入自己的意境.......果真是少年天才啊!” “仅是第三件罢了,我记得叶归根于四院大比之上,施展逐月斩杀搬山猿。” 有一位东院老弟子愤愤不平,反驳道:“那时他第三剑便大成,如今恐是最有希望练成第四剑的弟子了!” “还叶归根呢!” 院长座下小童嗤笑一声,讥讽道:“一月来,正事不做,不是钓鱼就是抓鸡.......我辈修士,向道而生,应当如宗主一般,山上清修,断绝情欲。而那叶归根,不过贪图享乐的凡夫俗子罢了,怎能与齐师兄相提并论?” “这、这........” 东院老弟子一时语塞,唇角微颤,却说不出话来。 众人的眼睛不是瞎的,江晏这些日子游手好闲,有目共睹,谁不是整天干这些琐事,但总归是影响了修炼....... “呵,叶归根,我齐轩今日必败你,以扶道心......” 台下议论尽收耳底。 齐轩嘴角微扬,剑势陡然一变,尝试衔接第四剑“葬花”。 “葬花一式,讲究''繁华落尽见真淳’........” 顾清寒轻声点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若此人真能第四剑入门,哪怕在内门也可排入前五,但就算齐轩真的第四剑入门,也不可能入玉清峰。 别说入门,哪怕大成也不可。 “届时,我便说玉清峰有了子衿,不收其他弟子便可。” 顾清寒早已做好准备,对此并无情绪波动,仅是平静观看。 “铮——” 演舞台上。 齐轩的剑越来越快,剑尖颤动如落花纷飞。 就在即将完成最后一式时,他忽然气血翻涌,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他强行咽下,剑势却已乱了分寸,最终功亏一篑。 “可惜......” 顾清寒微微摇头,“第三剑已臻圆满,第四剑只差临门一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嗬嗬嗬........” 齐轩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 虽然未能完全成功,但能得到宗主如此评价,已是莫大荣耀。 他瞥了眼台下的江晏,对方依旧那副懒散模样,甚至开始无聊地数起了手指。 “哼!” 小童上前搀扶,齐轩冷哼一声,扶着胸口,气息虚浮的走下演武台。 就算他失败又如何? 只要江晏未能超过他,齐轩便胜了。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人为的。 “还有人要尝试吗?” 顾清寒抬眸,往下众弟子,淡漠问道。 台下鸦雀无声。连东院圣君亲子,日夜服用悟道茶树,还有院长护道的齐轩都未能完全成功,谁还敢上去丢人现眼? “这第四剑太难了,也不知宗主为何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作为试炼.......” 一北院长老苦笑摇头。 第四剑葬花? 他苦修百年,如今不过小成罢了。 这些练气小辈,尽管天资卓越,也不可能在这等年纪,修成第四剑! 不仅是长老们连连摇头,众弟子们也是士气低落。 “若是有人能成功,我喊他爸爸!” 人群中,有一南院壮汉半开玩笑地喊道,引起一阵哄笑。 就在此时,江晏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慢悠悠地举起手: “我来试试吧。” ....... ....... ....... 第46章 第五剑·碎星 “你?叶归根?哈哈哈.......” 小童捧腹大笑,眼泪险些从眼角溢出:“齐师兄有悟道茶相助,还有院长为其护道,都不可修成第四剑,你还要上去自取其辱吗?” “呵呵呵......叶归根这些日子散漫惯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如让他试试?等第三剑都用不利索就知道努力嗅到了!” “.......” 演舞台下,众弟子听闻江晏欲上场哄笑声更大了。 就连半数长老也都是无奈摇头,显然心中不信江晏能修成第四剑。 能如齐轩那般第三剑圆满便是极限,怎么可能有人再练气修成第四剑呢? 齐轩站在台下,看着江晏空着手走上演武台,忍不住出言讥讽:“江晏,你的剑呢?该不会是忘在钓鱼的地方了吧?” “啊.......确实没带。” 江晏挠了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他四下张望,随手从身旁松树折了根松枝。 他漫不经心走上试剑台时,连负责记录的长老都皱起了眉头。 “你确定以此代剑?” “这个就行。” 江晏晃了晃那根带着几簇松针的树枝,在满场哗然中转向观礼台,“顾宗主,若以他物代剑使出品相完整的葬花式,可作数否?” “可。” 端坐云端的白衣宗主微微颔首。 齐轩忽的眉头轻触。 他方才注意到,从试炼开始就一直兴致缺缺的顾清寒,此刻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 是自己的错觉吗? 为什么感觉顾宗主脸上竟有几分期待的神色?! 不! 不可能! 齐轩在心中连连否认。 自己苦修一月,怎么可能不敌江晏那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呢? “铮——” 第一剑“破风”,剑气如虹,撕裂长空。 江晏随手挥出第一式。 松枝破空的瞬间,齐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标准起手式,甚至不完全是《天心九剑》的招式,但漫天云气突然为之凝滞。“ 第二式衔接时,江晏的脚步看似杂乱无章,可每一步都精准踩在剑气流转的节点上。 当第三式本该结束时,他手腕轻转,那根松枝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 “葬花。” 没有蓄力,没有勉强,就像随手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青光炸裂成无数星火,又在坠落过程中舒展成完整的桃花形状。 真正的剑气化形不是齐轩那种勉强凝聚的光点,而是每一片花瓣都脉络分明的、正在飘零的桃花雨。 “嗒.......” 观礼台上传来茶杯翻倒的声音。 “不、不是吧?出个门,竟捡了个逆天干爹.......” 那位放狠话的壮汉张大的嘴里能塞进鸡蛋。 “叶!归!根!” 而齐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正正死死攥着自己的剑。 不知为何,已出鞘三寸的佩剑正在鞘中哀鸣,像是遇见了剑中君王,欲要叩首。 “葬花,竟真有练气弟子修成.......” 北院方向,一位双眸紧闭的长老睁开眸子。 他是北院大长老,更是下一位北院院长。 大长老第五剑大乘,他自然知晓《天心九剑》从第四剑开始,难度有多大。 他本以为这些弟子都是蚍蜉撼树,却不想,一只小到不能再小的蚂蚁,竟快赶上自己的脚步...... “人剑合一.......不可能!” 一旁的东院院长失声惊呼,“这分明是.......” “第五剑——‘碎星’的起手式。” “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叶老弟,给这些鼠目寸光之辈一点小小的震撼!” 身后的陈长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家院长身前,振臂高呼,满面红光,好似在演武台上的不是江晏,而是他自己。 “.......” 东院院长望着身前的陈长老,微微眯起了眼。 “肃静。” 顾清寒面色如常,侧目呵斥身后众长老们。 早在一个月前,宴儿便用葬花跨境斩杀搬山猿,如今第四剑又岂是他的极限? “宗主觉得,叶小友还有演练的余地?” 北院大长老敏锐的捕捉到重要信息。 若真是如此....... 叶归根就远不止妖孽之流,完全可比肩老一辈强者,让我等称其一句“道友”。 念及此处,大长老不知不觉间,竟喊上“叶小友” 顾清寒红唇微翘,不置何否。 众长老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疑不定。 宗主这意思....... 那叶归根还能接着使出第五剑——“碎星”不成?! 他们朝台下望去—— 松枝轻颤,青芒吞吐。 江晏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仿佛与那截松枝融为一体。 台下弟子们惊觉自己佩剑都在微微震颤,像是朝拜君王般发出清越剑鸣。 “这是......” 北院大长老猛地站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 演武台上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无数细碎星光在青天白日里诡异地浮现。 那些光点起初如萤火,转瞬间便化作流星坠落之势。 “碎星。” 江晏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松枝划过玄妙轨迹,漫天星光突然凝滞,继而如琉璃般寸寸碎裂。 “咔嚓——” 距离演武台最近的试剑石无声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负责记录的长老慌忙后撤,手中玉简“啪”地炸成齑粉。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着整个演武场。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齐轩的佩剑终于完全出鞘,跪着滑出来,剑身贴地,如同臣子行五体投地大礼。 他本人却浑然不觉,呆若木鸡....... ....... ....... ....... 第47章 宴儿,终究还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第五剑.......” “碎星?!” 齐轩的瞳孔剧烈收缩,握着剑柄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个整日游手好闲、钓鱼抓鸡的江晏,竟随手折了一根松枝,轻描淡写地施展出了连许多内门长老都未能掌握的第五剑! “这......这不可能!” 齐轩的喉咙发紧,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死死盯着演武台上那道懒散的身影,只觉得胸口如被重锤击中,闷痛难忍。 台下,那位先前放狠话的南院壮汉此刻嘴唇哆嗦,双眼瞪得滚圆,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颤抖的低呼:“干......干爹......” “铮——!” 江晏手中的松枝再动,剑势未止! 青芒流转间,他的动作忽然变得极慢,却又仿佛蕴含着某种玄妙至极的韵律。 松枝轻划,虚空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剑气未出,天地间的灵气却已自行汇聚,化作一道无形的剑域! 第六剑——“惊鸿”! “这......这是第六剑?!” 东院院长猛地站起身,袖袍带翻了身侧的茶盏,滚烫的灵茶泼洒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天心九剑》第六剑,惊鸿......此子竟已臻至此境?!” 西院长老声音发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北院大长老双眸微眯,原本平静的面容终于浮现出一丝凝重。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死死锁定江晏的一举一动。 “叶老弟,差不多了.......也该让他......” 陈长老见江晏连出两剑,心疼不已,生怕他消耗过度,正欲开口唤他停下,却被北院大长老抬手拦住。 “别打扰他。” 大长老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他已入道。” “入道?!” 陈长老一愣,随即骇然,“大长老的意思是......他此刻并非在演练剑招,而是在......” “创法。” 北院大长老一字一顿,声音虽轻,却如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练气期创法?! 整个演武场瞬间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掐断。 “这......” 负责记录的长老手中玉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却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江晏,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老夫苦修三百载,才勉强掌握第五剑......他一个练气期......” “荒谬!简直荒谬!” 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猛地拍案而起,须发皆张,“这定是障眼法!练气期创法?开什么玩笑!” 然而他话音刚落,江晏的剑势已然变化。 他的剑势越来越慢,松枝划过的轨迹却愈发玄奥,仿佛在虚空中勾勒出某种大道真意。 原本凌厉的剑气逐渐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意境。 第七剑——“无生”。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剑光,只有一缕清风拂过,演武台上的一切尘埃、碎石、落叶,皆在无声无息间化作虚无。 ——此剑,不斩肉身,只斩因果! “轰——!” 全场哗然! “他......他真的创出了第七剑?!” “练气期创法......这......这简直是逆天而行!” “叶归根......不,叶师兄......他到底是什么人?!” 齐轩的脸色惨白如纸,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引以为傲的第四剑“葬花”,在江晏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这第七剑‘无生’,虽不及宗主的''无尘''那般圆满,但已得其神韵!”一位长老惊叹道。 “确实,宗主的''无尘''剑意浩瀚如海,此子的''无生''虽强,但终究差了一线。”另一位长老点头附和。 众人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宗主终究是宗主,江晏再妖孽,也不可能真的超越顾清寒! 然而,就在他们暗自庆幸之际,忽然有人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等等......我们......” “我们竟然在拿一个练气期弟子......跟大乘期的宗主比?!“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所有人。 “嘶——” 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我刚才竟然......”先前评价的那位长老脸色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将一个练气期弟子与剑宗宗主相提并论! “疯了......真是疯了......”西院的一位女长老喃喃自语,手中的拂尘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 “这......” 东院院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他转头看向北院大长老,却见这位向来沉稳的老者,此刻竟也面露震撼之色。 “大长老......” 北院大长老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此子......已非天才能形容。”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是啊! 顾清寒是何等人物?剑宗宗主,大乘期巅峰的绝世强者! 而江晏......不过是一个练气期弟子! 可他们,竟然下意识地将两人相提并论?! “这......”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练气期,竟能让他们产生“只比宗主稍逊一筹”的错觉?! 这......这究竟是何等妖孽?! “不......不可能......”齐轩踉跄后退,整个人摇摇欲坠。他忽然明白,自己与江晏的差距,根本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 那是天与地的鸿沟! “哈哈哈!” 那位放狠话的壮汉突然大笑起来,激动得手舞足蹈,“我认了!这个干爹我认定了!叶师兄......不,叶爹!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爹!” “不.......不!.......” 东院院长抱着脑袋,踉跄后退。 他望着台下的江晏,只觉胸口闷闷的,一股无名火升起。 “闭嘴!” “你们,都给我闭嘴!” 东院院长唇角颤抖,敢怒不敢言,只好在心中怒喝。 可........ 一年后,自己真的有胜算吗? 其他人呢? “都没有......练气创法,在镇派绝学《天心九剑》上推陈出新.......” 东院院长失笑摇头,于心中自语:“没有人可在同阶战胜他......” “绝对没有!” 高台之上,顾清寒余光扫了眼身旁面露窘态的东院院长,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一月来,在自己的监督下,顺利修成第五剑至第六剑。 顺利的险些让顾清寒怀疑道心。 倾尽心血的《天心九剑》这么快就修成了....... 难不成自己就是个废物? “.......” 顾清寒目光一滞,似乎想到了什么,暗自抿唇。 莫种意义上,自己还真是个废物....... 不管怎么说,她的宴儿,终究还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 ....... ....... 第48章 剑阁大长老 “轰!!!.......” 剑宗内门,剑阁。 剑阁大长老——萧无涯,他正盘坐于剑阁顶层,闭目参悟一卷上古剑经。 忽感气机震荡,萧无涯眉头一皱,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剑意迸发,如电光闪烁! “嗯?这是……新的剑意?!” 他豁然起身,一步踏出,身形已至剑阁窗前。 他凝神感应,那股陌生的剑意虽远在外门,却如煌煌大日,锋芒毕露,甚至隐隐有超越《天心九剑》之势! “怎么可能?!” 萧无涯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天心九剑》乃剑宗镇派绝学,顾宗主之后的剑宗强者皆以此剑经为根基,从未有人能超越! 可此刻,这股剑意竟在《天心九剑》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甚至隐隐有自成一脉的趋势! “来人!” 萧无涯沉声喝道。 一名剑阁弟子匆匆赶来,恭敬行礼:“大长老有何吩咐?” “外门发生了何事?” 萧无涯目光如剑,直刺人心。 那弟子一愣,随即兴奋道:“大长老还不知道?外门出了个绝世妖孽!一个叫叶归根的练气期弟子,竟在《天心九剑》的基础上创出了第七剑!” “什么?!” 萧无涯浑身一震,眼中精光暴涨! “弟子正要去观战,大长老若无事,弟子先行告退!” 那弟子说完,不等萧无涯回应,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生怕错过这场惊天动地的剑道盛事! 萧无涯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练气期创法?改良《天心九剑》?! 这简直闻所未闻! “若他能改良《天心九剑》,那剑阁中那些逊色一筹的剑经,岂不是也能被他推演至更高境界?!” 一念及此,萧无涯眼中精光闪烁! 大虞边关战事吃紧,妖魔肆虐,剑宗弟子死伤惨重! 若江晏真能改良剑经,提升剑宗整体战力,那对整个大虞王朝来说,都是天大的好事! “不行!此子必须入我剑阁!” 萧无涯再不迟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剑光,直奔外门演武场而去! ....... ....... 演武场上,众人仍沉浸在江晏创法的震撼之中,议论纷纷。 “叶师兄……不,叶师叔!您收徒吗?我愿拜入您门下!” “滚开!叶师兄,我愿献上全部身家,只求您指点一二!” “叶爹!您缺不缺端茶倒水的?我手脚麻利!” 江晏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无奈地挠了挠头:“诸位,冷静点,我只是个练气期……” “练气期?!”众人嘴角抽搐,心中疯狂咆哮—— “谁家练气期能创法啊?!!” 就在此时,天边一道剑光破空而来,如流星坠地,轰然落在演武场中央! “轰——!” 剑气激荡,尘埃四起! 众人骇然望去,只见一位灰袍老者负手而立,周身剑意如渊似海,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让在场所有弟子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剑……剑阁大长老?!” “萧无涯?!他怎么会来外门?!” “天啊!连剑阁大长老都被惊动了?!” 萧无涯目光如电,直接锁定江晏,沉声道:“叶归根?” 江晏眨了眨眼,拱手行礼:“弟子见过大长老。” 萧无涯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随即开门见山道:“你可愿入我剑阁,拜我为师?” “轰——!” 全场炸锅! “剑阁大长老……亲自收徒?!” “天啊!剑阁可是剑宗传承之地,历代剑阁大长老收徒,至少也得是元婴期天骄!叶师兄才练气期啊!” “疯了!这世界疯了!” 齐轩更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 ——剑阁大长老亲自收徒,这是何等荣耀?!他齐轩身为渡劫圣君嫡子,都未曾有此待遇! 可江晏……一个练气期,竟能让剑阁大长老亲自出面?! 众人震撼之时,高台之上,一道清冷如霜的声音骤然响起—— “本座尚未开口,萧无涯,你记着抢我的人?” 声音不大,却如九天寒冰,瞬间冻结全场! 众人浑身一颤,猛地抬头,只见顾清寒不知何时已站起身来,白衣胜雪,眸光如剑,冷冷注视着萧无涯! “宗……宗主?!” “顾宗主竟然亲自开口了?!” “等等!‘我的人’?什么意思?!” 萧无涯眉头一皱,拱手道:“宗主,此子剑道天赋绝世,入我剑阁,方能发挥最大价值!” 顾清寒冷哼一声,目光转向江晏,语气不容置疑:“叶归根,你可愿入我玉清峰?” “轰——!” 全场死寂! 所有人瞪大眼睛,下巴几乎砸到地上! ——清冷剑仙顾清寒,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收徒?! ——玉清峰?!那可是宗主亲传弟子才能入的山峰啊! ——那岂不是说.......他叶归根是下一任的宗主候选人,少宗主?! “这……这……” 众人已经震惊到语无伦次! 齐轩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发抖! ——他梦寐以求的玉清峰,江晏竟被宗主亲自邀请?! 听闻宗主所言,就连剑阁大长老都愣住了。 他原以为宗主所言,是为了压压剑阁近期的气焰。 可没想到...... 顾清寒,剑宗宗主,清冷剑仙,大庭广众之下,亲自收徒?! 这简直比江晏创法还要震撼! 师尊啊,师尊........ 江晏看着顾清寒,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弟子,愿意。” 顾清寒唇角微扬,满意点头:“好,即日起,你便是我玉清峰弟子。” 萧无涯脸色一变:“宗主!此子……” 顾清寒淡淡扫了他一眼:“萧长老若有意见,可去剑阁闭关三月,好好想想。” 萧无涯:“……” 众人:“……” 这徒弟还没焐热呼呢, 宗主你这就开始护短了! 羡慕.jpg ....... ....... ....... 第49章 交杯酒 “唉——” 萧无涯见顾清寒态度强硬,心知今日是带不走江晏了,只得长叹一声,袖袍一挥,一枚储物袋凌空飞向江晏。 “小子,拿着。” 江晏抬手接住,神识一扫,顿时眼皮一跳! “多谢大长老。”江晏拱手行礼。 萧无涯深深看了江晏一眼,沉声道:“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你的天赋。” 说罢,他转身化作一道剑光离去,背影竟显得有些落寞。 顾清寒冷哼一声,袖袍一卷,直接带着江晏腾空而起,飞向玉清峰。 “轰——!” 演武场上,众人再度炸锅! 随着顾清寒带着江晏离去,演武场上依旧沸腾不止! “练气期入玉清峰,位列少宗主……这简直前无古人!” “叶师兄……不,叶师叔祖!以后见到他得喊师叔祖了!” “完了完了,我刚刚还喊他‘叶爹’,这辈分怎么算?!” 齐轩呆立原地,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而那位放狠话的壮汉,此刻已经激动得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叶爹!不,叶祖宗!从今往后,您就是我剑宗的传奇! ....... ....... 另一边。 玉清峰上,云海翻涌,几只仙鹤掠过青松。 江晏环顾四周,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剑庐依旧,青松如旧,连那株当年随手栽下的灵茶树都还在原地,枝叶间甚至还能看到当年他系的红绳。 顾清寒察觉到他的目光,眸光微动,却依旧冷着脸:“看什么?” 江晏眨了眨眼,故作茫然:“弟子只是觉得,这玉清峰......真是气派。” 顾清寒轻哼一声,广袖轻拂,转身走向剑庐:“跟上。” 江晏乖乖跟在后面。 虽重回玉清峰有段时日,但终究隐姓埋名,比起玉清峰的大师兄,更像是...... ——被师尊金屋藏娇的小白脸? 此刻漫步山间,他才真正有种落叶归根的触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回忆: ——石桌上那道剑痕,是当年练“天外飞仙“时失手留下的。 ——檐下的青铜风铃,是第一次下山除妖后带回来的战利品。 ——剑庐门前那块温润青石,曾是他偷懒晒太阳的专属宝座。 一切如旧。 只是...... 他偷偷瞥了一眼顾清寒的背影。 仙子青丝如瀑,腰肢纤细,行走时裙裾翻飞如雪,比当年更添几分清冷。 江晏心中暗叹:“师尊倒是......” “比从前更傲娇了。” 不出百步,两人行至剑庐。 顾清寒顿住脚步,转身侧目,眸光清冷:“储物袋,拿来。” 江晏一愣,随即讪讪一笑,乖乖递上储物袋。 顾清寒接过,神识一扫,眉头微挑:“九千灵石?萧长老倒是大方。” 何止九千,那可是整整一万灵石....... 江晏干笑两声。 不得不说,萧无涯对自己的确大方。 一万灵石! 这手笔,放在练气期弟子身上,简直堪称天文数字! 至于为什么原本的一万灵石变成九千....... 那当然是被江晏截留了一千。 藏私房钱,这可是男人的天性! “原本应该是一万吧?” 顾清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 完了,私房钱被发现了! 江晏心头一跳,差点没站稳:“师尊明鉴……” 他正欲狡辩,却见顾清寒随手将储物袋丢还给他,淡淡道:“罢了,既然萧长老给你,便是你的。” 江晏松了口气,心中暗喜:“还好,师尊没追究……”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顾清寒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僵在原地—— “不过.......既然入了玉清峰,日后修炼资源,自有本座赐予。” 顾清寒袖中飞出一道灵光,落在江晏腰间储物袋,精准卷走一千灵石:“这一千灵石,就当是你的拜师礼了。” “……” 江晏眼睁睁看着灵石没入师尊袖中,心痛得指尖发颤。 我的私房钱啊——!!! 顾清寒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转身走向剑庐,声音清冷:“随我来,行拜师礼。” “都不是第一次了,规矩还那么多呢?” 江晏连忙跟上,心中嘀咕:“拜师礼?应该是沏茶敬师吧?” 他正琢磨着去哪儿找茶叶,却见顾清寒袖袍一挥,桌上凭空出现两杯酒。 “玉清峰没有茶叶,以酒代茶。”师尊别过脸,语气依旧清冷,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江晏:“……” 向来是以茶代酒,我还是头一回听说以酒代茶! 况且……那罐灵茶不就摆在架子上吗?! 他强忍笑意,故作乖巧地点头:“是,师尊。” 顾清寒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愣着做什么?敬酒。” 江晏端起酒杯,却没有直接敬酒,而是忽然上前一步,手臂一绕,直接攀上了顾清寒的手腕! 交杯酒! 顾清寒:“!!!” 她瞳孔骤缩,清冷的面容瞬间染上一抹绯红,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放肆!” 江晏一脸无辜:“师尊,弟子只是觉得,既然以酒代茶,那不如干脆行交杯之礼,以示师徒情深?” 顾清寒呼吸微乱,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这逆徒!竟敢……竟敢如此大胆!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发觉江晏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挣脱,又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松手!”她冷声道,声音却比平日软了几分。 江晏非但不松,反而凑近了些,低笑道:“师尊若是不愿,直接震开弟子便是。” 顾清寒:“……” 她确实可以轻易震开他。 但…… 她咬了咬唇,终究没有动手。 江晏眼中笑意更深,轻声道:“师尊,酒要凉了。” 顾清寒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冷冷道:“胡闹!” 话虽如此,她却还是端起酒杯,与江晏手臂交缠,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竟比往常更加灼热。 江晏眉眼含笑,向前一步:“师尊,往后弟子又是您座下的人了。” 顾清寒侧身避开他灼灼的目光,广袖下的指尖微微蜷起:“既入我门下,当专心修炼。” 她语气虽冷,耳尖却泛起一抹薄红,“莫要......总想些旁的事。” “弟子谨遵师命。“ 沉默片刻,顾清寒望向窗外云海:“三日后,为师要赴边关。” 她声音放轻,“有渡劫期大妖作乱,短期内......” 话未说完,衣袖突然被攥住。 “师尊不可。” 江晏脸色骤变。 自己破镜在即,这时师尊要远行。 他岂会答应? “宴儿,不可胡闹。” “为师身为剑宗之主,大虞国师,边关狐妖作乱,生灵涂炭,我岂能袖手旁观?” 顾清寒广袖轻拂,转身背对江晏,青丝如瀑垂落腰间。 “........?” 江晏目光追随着那道纤细背影,喉结微动:“师尊,你说什么妖?” “狐妖。” 顾清寒语气依旧清冷,却比平日多了一丝耐心。 狐妖好啊,狐妖得抓! 江晏眼中精光一闪:“......抓活的还是死的?” “嗯.......” 顾清寒回眸,斟酌片刻:“尽量抓活的,到时关在剑宗天牢里。” 江晏点头。 剑宗有足足六位太上长老,加上一尊大乘至尊,可谓大虞最安全的地方,量那狐妖修为通天,也不可能从剑宗逃出。 而身为玉清峰弟子的自己,自由出入天牢,审讯狐妖,自然不在话下....... 江晏一身正气,单膝跪地,虔诚抱拳:“请师尊捉妖!” ....... ....... ....... 第50章 师尊,你也不想徒儿因你而死吧? “请师尊捉妖!” “.......?” 顾清寒微微蹙眉,总觉得徒儿这态度转变太快,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轻抬玉手,一缕灵光在指尖流转:“需要为师给你留下些保命手段吗?“ 她指的是那些珍贵无比的替死宝物。 这等逆转生死之宝。 即便是大乘至尊,炼制这等逆天之物也要耗费大量心血。 “九转还魂丹什么的,七八十个便可。” 江晏眼睛一亮,随即又故作矜持:“师尊千万别在徒儿身上浪费过多心神,定要活捉那狐妖归来啊!”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此等妖物祸乱边关,待师尊捉妖,徒儿亲自审讯,到时定教训的她抱头舒喘。” “.......?” 顾清寒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她下意识觉得江晏此言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 “胡闹。” 顾清寒轻咳一声,正色道:“替死之物,岂是那般容易炼制的?” “唰——” 她袖袍轻振,一枚青玉匣破空而去 “啪!” 江晏眼疾手快,接住木盒,打开一看。 内里药香浓郁,一颗指甲大小的青丹静静躺在木盒中央。 偷天丹! 江晏瞳孔骤缩。 当初自己化凡时能逃离,便是服用此丹,窃天机,逆生死,这才吊着一口气,直到遇见外出的顾清寒。 偷天丹可吊住大乘生机足足一个时辰,若自己服用,绝非第二条命这般简单,说不定还有其他妙用。 “多谢师尊赐宝。” 他强压心头狂喜。先前讨要替死之物不过是玩笑,未料竟真得此至宝。 “还有一事......” 江晏忽地抬头,状若随意:“不知那狐妖......” 话音未落,骤觉寒意彻骨! “弟子是说!” 他急忙正色,“若是母的,备些胭脂水粉也好套话......” “你倒是想得周到。” 顾清寒广袖无风自动:“那的确是只母狐狸.......” “为师离宗期间,你安心修炼。” 顾清寒玉指轻点虚空,一道封印阵纹若隐若现,“剑冢......我会亲自封印。” 她早知江晏对剑冢的猜疑,但如今自己离开,自是要将其封印,以防意外。 “嗯。” 江晏轻点下颚。 此刻太上长老沉眠,宗主远行,正是剑宗最虚弱之时。 封印剑冢,一为守护宗门底蕴。 ——就像主人离开时,会将保险柜锁好一样的道理。 其二....... 剑宗先辈寿元将近之时,如七位太上长老一般,提前进入剑冢沉眠延寿。 ——此法与天地不容,时间一长,难免发生意外。 顾清寒眸光微沉。 剑冢深处,那些靠秘法延寿的先辈们,在岁月侵蚀下,难保不会入魔屠戮宗门....... 这种事迹在剑宗历史上出现多次。 因此,剑冢才被列为禁地。 顾清寒轻叹一声,转身问道: “一月以来,初阳紫气应当积攒够了吧。” 江晏眨了眨眼,“初阳紫气已足,只待太阴月华入体,阴阳相济,方能成就练气极境.......” 顾清寒从素手探向袖口,随手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内里似有月华流转。 “接着。” 她声音清冷,随手将石头抛向江晏。 江晏连忙接住,触手冰凉,一股纯净的太阴之气透过掌心传来。 “这回不会又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吧?” 江晏心中腹诽,垂眸看去,忽的目光一滞,有些失望:“这是...月华石?” 他惊讶地抬头,“师尊从哪里得来的?” 顾清寒别过脸去,耳尖却微微泛红。 “少废话,趁子时之前炼化它。“ 她顿了顿,又冷声补充,“不过是随手捡的,别多想。” 江晏低头看着手中月华石,心中了然。 月华石由修士凝结而成,需耗费大量心血,更需从自身阴气中提炼,对修士而言是极大的损耗。 一月来,他常见师尊面色苍白地从闺房走出,想必就是为了这个。 “多谢师尊。”江晏郑重道。 “谁要你谢?” 顾清寒冷哼一声,转身欲走:“赶紧修炼,别浪费为师时间。” 江晏连忙叫住她:“师尊不留下来为弟子护法吗?“ 顾清寒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道:“区区无垢灵胎,何须护法?” 话虽如此,她还是在剑庐门外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显然是要守在外面。 江晏嘴角微扬,不再多言,将月华石置于掌心,闭目调息。 石中月华如涓涓细流,顺着经脉流入丹田,与初阳紫气相融。 阴阳二气交织,渐渐在丹田内形成一个模糊的灵胎雏形。 然而,就在灵胎即将成型的刹那,异变突生! “唔——!” 江晏闷哼一声,脸色骤然煞白。 月华石中的阴气突然中断,灵胎不稳,丹田内阴阳失衡,初阳紫气开始暴走,灼烧着他的经脉。 “不够?” 顾清寒瞬间出现在他身旁,关切询问。 江晏额头渗出冷汗:“月华石中的能量已消耗殆尽,但......” 他话未说完,突然闷哼一声,面色涨红。 丹田内紫气暴动,如烈火焚身。 顾清寒玉手按在他后背:“静心凝神!” 一股清凉灵力注入江晏体内,暂时压制住暴动的紫气。 “师尊......我控制不住了......” 江晏声音嘶哑,眼中已有紫气缭绕。他本能地抓住顾清寒的手腕,触碰到那冰凉的肌肤时舒服地叹息一声。 顾清寒没有抽回手,反而靠近一步:“还差多少?” “至少...三成...” 江晏艰难回答,体内燥热让他不自觉地贴近顾清寒:“师尊......可还有其他办法?” 顾清寒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有是有,但.......” “但什么?” “女子阴气最重之处......在.......” 顾清寒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白玉般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 江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他看向师尊那如霜似雪的容颜,心跳突然加速。 但眼下生死攸关,容不得他多想。 “师尊.......” 江晏突然伸手抓住顾清寒的衣袖,眼中带着几分狡黠:“你也不想徒儿因你走火入魔而亡吧?” ........ ........ ....... 第51章 婴儿啜饮甘霖 “师尊.......” “你也不想徒儿因你走火入魔而死吧?” 江晏沙哑的嗓音擦过耳际,顾清寒攥着袖口的指节骤然发白。 她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徒弟,那总是恭敬温顺的少年此刻像头盯上猎物的狼,滚烫的呼吸正喷在她颈间。 “胡闹!” 她挥袖要打,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江晏掌心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这才发现徒弟体内紫气已经暴走到可怕的程度。 夜色中,烛火在结界中剧烈摇晃,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上。 顾清寒明明抬指就能镇压这个逆徒,偏偏被他那句“因你而亡”刺得心尖发软。 一个月来夜夜熬炼月华石的画面在脑中闪回,喉间忽然哽住。 江晏趁机逼近,膝盖抵上软榻边缘:“师尊特意来护法,不就是怕徒儿出事?” 他故意用鼻尖蹭过那片泛红的耳垂,满意地看着清冷如雪的师尊浑身一颤,“现在装不在乎.......晚了。” “放肆!” 顾清寒扬手要打,却被江晏就势拽入怀中。 少年带着热意的胸膛贴上来时,她袖中捏着的法诀突然就掐不下去了。 太阴月华石确实是她故意少给三成,本想看这小子着急的模样,谁知...... 江晏得寸进尺,忍着经脉灼痛凑近几分:“师尊教导徒儿要诚实.......那块月华石是师尊耗费心血凝成的吧?如今阴气不足,师尊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徒儿......” “住口!” 顾清寒羞恼交加,抬手欲打,却在看到江晏痛苦的表情时停住。她咬了咬下唇,最终长叹一声,“罢了...就当是喂......”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江晏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却被顾清寒一把按住肩膀。 “闭眼!不许看!” 她命令道,声音微微发颤。 江晏只觉一阵清冽幽香扑面而来,师尊的呼吸近在咫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忍不住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顾清寒白玉般的面容近在眼前,长睫轻颤如蝶翼,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说了不许看!”顾清寒立即察觉,指尖凝起一缕寒气就要戳他眼睛。 “弟子知错!” 江晏连忙闭紧双眼,却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震得耳膜生疼。 忽然唇上一凉,似有雪花飘落,接着是温软的触感轻轻贴上来。 那瞬间他浑身经脉都为之震颤,仿佛干涸的河床迎来初春融雪。 太阴之气如涓涓细流渡入唇齿,带着师尊特有的清冷气息。 江晏本能地想要加深这个接触,齿关刚启,就被顾清寒用指甲掐住了下巴。 “敢乱动就打断你的腿。” 警告声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渡来的阴气却未断。 江晏在黑暗中想象师尊此刻的模样——定然是蹙着眉,眼尾飞红,还要强撑那副冷若冰霜的架势。 阴气入体后化作万千银丝,游走于灼热的经脉之间。 江晏内视丹田,看到暴烈的初阳紫气遇到太阴月华,竟如饿狼见着温顺白兔,凶性顿消,转而缠绵交织。 两股气息缠绕旋转,渐渐凝成浑圆灵胎,表面流光溢彩。 “嗯.......” 顾清寒突然闷哼一声,渡来的阴气骤然减弱。 江晏察觉有异,偷偷睁眼,惊见师尊额间渗出细密汗珠,原本莹润的唇瓣失了血色。 “师尊!” 他急忙撤身后仰,却见顾清寒身形微晃,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肢。 隔着轻纱都能感受到那不盈一握的腰线正在细细发抖。 顾清寒一掌拍开他的手:“谁准你......” 话未说完突然掩唇咳嗽,指缝间漏出一缕银辉——竟是本源阴气外泄! 江晏这才惊觉,师尊给他的哪里是什么多余阴气,分明是抽了自身根基在喂他。 “够了够了!” 江晏慌忙拉开距离,丹田内新成的无垢灵胎突然自发旋转,反哺出一股精纯灵力。 他福至心灵,抓住顾清寒的手腕将灵力渡回去:“弟子已经成了,师尊快收回去些!“ 两股灵力在相触的肌肤间流转,竟形成阴阳循环。 顾清寒惊诧地发现,徒弟反哺的灵力经过无垢灵胎淬炼,比原先更加精纯。 苍白的脸色渐渐回暖,而江晏握着她手腕的掌心却越来越烫。 “松手。” 顾清寒声音已恢复清冷,耳尖却红得滴血,“灵胎既成,还不快......唔!” 她突然瞪大眼睛。 ——江晏竟趁她说话时,将最后一丝纠缠的阴气嘬了回去。 少年得逞后立即退开三丈远,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弟子冒犯,但阴阳二气贵在圆满。师尊教导过,修行之事容不得半分差错。” 顾清寒气得袖中剑气乱窜,偏偏灵力正在循环关键处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小徒弟低垂的脖颈后也泛起红色,才惊觉原来不止自己心绪大乱。 月光穿过窗棂,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 地上纠缠的影子里,分明是徒弟在给师尊渡气,可实际却是...... 本想借月华石找回场子,却不想输的一塌糊涂...... 顾清寒突然拂袖切断灵力连接:“滚去巩固境界!” 江晏抬头时,只看到一道白虹贯出剑庐,檐角风铃被惊得叮当作响。 他摸着尚有余温的嘴唇,无垢灵胎在丹田里欢快旋转....... 那感觉,如同婴儿啜饮甘霖,又如久旱逢甘露。 ........ ........ ........ 第52章 躲猫猫 “咕噜.......” “咕噜.......” 翌日,玉清峰。 晨露未消,山间雾气缭绕,宛如仙境。 江晏盘膝而坐,手中握着一壶冰火酒,仰头饮尽。 酒液入喉,一半如寒冰刺骨,一半似烈火灼烧,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体内交织,冲刷经脉。 “面板。” 他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一片虚幻的光幕。 【消耗十年武道感悟】 【推演《龙象天妖功》.......】 【第一年:冰火酒在你体内炸开,寒热两股力量如毒蛇般撕扯经脉,你浑身颤抖,咬牙运转功法,却只换来经脉寸寸龟裂的剧痛。】 【第三年:在无数次失败后,你终于摸索到一丝门径。你将寒热之力引导至四肢百骸,以特殊频率震荡肌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总算勉强完成了一个周天循环。】 【第五年:某日修炼时,一头误入山间的筑基黑熊被你散发的凶煞之气吸引。生死搏杀间,你福至心灵,将功法融入拳脚。黑熊毙命时,你发现自己竟徒手撕开了熊皮。】 【第七年:你开始尝试引动体内潜藏的龙象之力。每当运转到关键处,后背就会浮现出模糊的龙形纹路,但转瞬即逝。】 【第十年:清晨,你站在瀑布下任由千钧水流冲击。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水幕时,你猛然睁眼,背后隐约浮现出一龙一象的虚影,又迅速消散。】 【推演结束,《龙象天妖功》——入门】 刹那间,无数修炼画面涌入脑海,仿佛他已在锻体一道上苦修十载。 当推演结束时,江晏长舒一口气,额头布满细密汗珠。 他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发出炒豆般的爆响。 “勉强入门……” 《龙象天妖功》乃蛮族天阶功法,需以妖兽宝血洗练筋骨,体魄要求极高。他虽悟性超凡,但肉身根基终究不如蛮族,修炼起来事倍功半。 “看来,得想办法弄些妖兽精血了……” 正思索间,江晏忽然察觉到什么,转头望向剑庐方向。 “有人?” ....... ....... 剑庐外,陈芷若已经徘徊了半个时辰。 她今天特意换了新裁的流云裙,发间别着精致的玉簪,还抹了淡淡的胭脂。 纤纤玉指不停绞着衣角,时不时朝剑庐张望。 “怎么还不回来...“ 少女小声嘀咕,脸颊微红。 昨日大比后,她辗转反侧一整夜。 那个在演武台上风华绝代的身影,与记忆中懒散的少年判若两人。 这种反差让她心头小鹿乱撞。 “不行,陈芷若,你要冷静。” 她拍拍发烫的脸颊,“只是来祝贺而已,别想太多...” 话虽如此,当听到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时,她还是慌得躲到了树后。 江晏远远就看见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由失笑:“陈师姐?” “啊!“陈芷若惊得差点跳起来,手忙脚乱地从树后转出,“江、江师弟...好巧啊.......” “师姐在我剑庐门口‘巧遇’?”江晏似笑非笑。 陈芷若耳根瞬间红透,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来...” 忽然瞥见他衣襟上的血迹,顿时忘了台词:“你受伤了?” “练功时的小伤。”江晏随意地抹了抹,“师姐要进来坐坐吗?” “要!”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连忙补充,“我是说...既然师弟相邀.......” 一进门,陈芷若便反手将门关上,动作极快,仿佛生怕被人看见。 “外门入玉清峰参观,手续太繁琐......” 她偷瞄着江晏的侧脸,“现在才来贺喜,师弟莫怪.......” 少女声音轻柔,指尖顺着江晏的手臂滑下,最后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拽,将他拉近,欲让他感受下自己宽广的胸怀。 茶香氤氲中,江晏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 不得不说,陈芷若确实生得极美。 ——杏眼含春,朱唇似火,此刻故意俯身的姿势更是让领口风光若隐若现。 上来就开门见山? 江晏眼前一白。 不过昨日因母爱唇齿留香的他,并未因少女的带球撞人而进入战斗状态,而是不动声色地后仰。 “师姐这是何意?” 陈芷若眸中水光潋滟,红唇微启:“师弟昨日那般耀眼,师姐我……心痒难耐,想让你尝尝……” 她话未说完,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 轻盈欢快,像是小鹿蹦跳。 陈芷若脸色骤变,慌乱地松开江晏的手:“有人来了!我...我若被发现在此...” 江晏听出那是师妹林子衿的脚步声,这家伙刚从思过崖出来不久,正是管不住脚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这丫头向来不敲门! 若是被发现....... 江晏环顾四周,急中生智:“要不...躲床上?用被子盖住?” “被褥鼓起,傻子才看不出来!” 陈芷若急得跺脚,眼见脚步声已至门前,二话不说钻进了书案底下,顺手拉下垂到地面的桌布。 几乎同时,门被推开。 林子衿一袭鹅黄襦裙,发间簪着朵小黄花,手里还捧着个油纸包,香气四溢。 “师兄!我带了刚出炉的桂花糕...” 她欢快地说着,忽然抽了抽鼻子,“咦?怎么有股脂粉香?” 江晏额头渗汗,干笑两声:“许是你身上的香味吧。” 林子衿歪着头,一脸天真:“不对呀,我今日用的是茉莉香粉。这分明是......” 她忽然凑近江晏,在他衣襟处嗅了嗅,“紫罗兰的味道!” “胡说什么。” 江晏强作镇定,“倒是你,不是说今日要带外门弟子参观玉清峰吗?怎么跑剑庐来了?” 林子衿撇撇嘴:“带弟子参观什么的,麻烦的很,我才懒得管......” 她眼珠一转,“对了,师兄认识一个叫陈芷若的外门弟子吗?听说她今早申请上山了。” 书案下,陈芷若身子一僵。 江晏感到桌布轻微晃动,连忙用脚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冷静。 “略有耳闻。”江晏故作随意,“据说天赋不错.......” “.......?” 林子衿歪头,狐疑地扫视房间,最后目光落在书案,“师兄,你……” “没大没小,不是说了吗?喊我哥哥。” 江晏指尖微曲,在少女脑壳上狠狠敲了一下。 师妹“嗷呜”一声,抱着脑袋,委屈巴巴的蹲下身子,幽怨的看了眼江晏,似在无声反抗。 “嗯?!” 江晏不甘示弱,语气对视,一番熬鹰后,林子衿败下阵来,不甘的喊了声: “哥哥.......” 江晏舒服了,转而问道:“对了,子衿你先前说什么?” “哥哥.......” 少女指尖轻颤,指向案几下方,“你桌下怎会有......” 江晏眉心一跳,俯身看去—— 一角雪纱裙裾正从桌沿垂下。 空气骤然凝固。 “嗖!“ 玉手闪电般探出,将那抹雪色拽回阴影处。 江晏:“.......” 林子衿:“.......” 两人四目相对,死寂中只剩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完了!“ 江晏喉结滚动,正欲开口—— “嗒、嗒、嗒.......“ 门外忽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头。 林子衿俏脸瞬间血色尽褪:“师...师尊?!“ “完了完了!”林子衿手足无措,“我才刚从思过崖出来,再被抓到偷跑出来,肯定又要关禁闭!” “书架后面!”江晏低声道。 “来不及了!”林子衿一咬牙,直接钻进了桌底。 “……” 江晏低头一看。 陈芷若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挤进来的林子衿,两人大眼瞪小眼。 林子衿也懵了:“陈、陈.......” 陈芷若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嘘——!” ....... ....... ....... 第53章 修罗场 “吱呀——” 门再次被推开,顾清寒一袭白衣,清冷如霜。 她目光扫过屋内,在江晏略显僵硬的表情上停留片刻。 “晏儿,可曾见到子衿?她本该......” “陈芷若不在我这!”江晏脱口而出。 顾清寒:“……?” 她问的是林子衿,关陈芷若什么事? 空气凝固了一瞬。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书案下,林子衿瞪大眼睛,无声地质问陈芷若为何在此。 陈芷若则羞得耳根通红,却不敢松手,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江晏的衣角。 顾清寒微微蹙眉,狐疑地打量江晏:“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师尊多虑了。” 江晏喉结滚动,后背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子衿...呃,徒儿未曾见到。” 他硬着头皮道,“许是带外门弟子参观去了?“ 顾清寒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从微微晃动的窗帘到略显凌乱的床榻,最后落在那个明显比平时隆起许多的书案上。 江晏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能感觉到桌下两个女孩的呼吸都屏住了。 “也罢.......” 顾清寒轻叹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江晏读不懂的情绪,“若见到她,让她速来见我。” “弟子遵命。”江晏的声音绷得发紧。 顾清寒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对了,你《龙象天妖功》修炼如何?” “勉强入门。” 江晏老实回答,同时感觉到桌下陈芷若的手突然收紧,“此功法对体魄要求极高,弟子正想办法获取妖兽精血。” 顾清寒点点头:“天劫谷内各类妖兽齐聚,为了降低筑基的风险,各大仙门联手将妖兽修为压制,正是猎取精血的好时机。”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只是......届时为师恐怕无法同去。” “多谢师尊提点。”江晏故作平静,却感到桌下林子衿不满地掐了他一下,“此等琐事,徒儿一人便可。” “嗯~” 顾清寒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又迅速恢复清冷模样,“专心修炼,莫要.......” 她忽然皱眉,目光落在书案上,“.......宴儿。你桌布为何在动?” 江晏心头一跳,背后冷汗涔涔:“许......许是风吹的?” 他悄悄用膝盖顶了顶桌下不安分的两人。 顾清寒轻哼一声,目光在房内扫过,最终没发现异常,转身欲走。 江晏刚松一口气,她又突然回头:“对了,子衿若是来找你,记得让她......” “师尊放心!” 江晏立刻打断,声音高得有些失真,“我一定转告她!” 顾清寒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看到桌下不堪的场景。 江晏感到一阵眩晕,直到确认师尊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才瘫坐在椅子上。 “出来吧。”他的声音已经哑了。 桌下,陈芷若和林子衿同时钻出,两人皆是面红耳赤。 林子衿的发髻散乱,陈芷若的衣领歪斜,两人都气喘吁吁,显然在桌下经历了一番无声的争斗。 林子衿气鼓鼓地瞪着陈芷若:“陈师姐!你怎么能偷偷来找师兄!” 陈芷若不甘示弱,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反击:“你还不是一样!” “我是来送糕点的!” “我是来祝贺的!” 两女争执不下,江晏正想劝架,门外—— “咚咚.......” 顾清寒的声音再次传来,“晏儿,你房间......是不是还有别人?” 三人的动作瞬间凝固。江晏头皮发麻,强作镇定:“师尊听错了。” 门外沉默片刻。 “是吗......” 顾清寒语气微妙,“那便好。” 脚步声渐远。江晏擦了擦冷汗,转头对两女道:“你们先......” “轰!” 门被猛地推开! 顾清寒面若寒霜,站在门口,目光冰冷地扫过房内。 ——江晏站在中间,左边是衣衫微乱的陈芷若,右边是嘴里还塞着糕点的林子衿。三双眼睛,齐齐看向她。 空气死寂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师、师尊......” 江晏干笑,声音卡在喉咙里。 顾清寒眸若寒潭,一字一顿:“你们,在做什么?” 林子衿“咕咚一声咽下糕点,脸色煞白。 陈芷若下意识往江晏身后躲了半步,又强自镇定地站出来行礼。 江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苍白无力。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清寒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指尖微微发颤。她忽然转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香。 “师尊!” 江晏下意识伸手,却只抓住一缕飘散的寒气。顾清寒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外,唯有门槛上凝结的冰霜证明她来过。 “都怪你!“林子衿急得直跺脚,嘴里的桂花糕渣喷了陈芷若一脸,“师兄你快去追啊!“ 陈芷若脸色煞白,突然对着江晏深深一揖:“是我考虑不周......” 她咬着唇直起身,杏眼里泛着水光,“我去向顾宗主解释。” “站住!” 江晏一手一个拽住要往外冲的两人。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先落在林子衿身上:“子衿,师尊找你有事,若师尊问起,你如实回答即可。” 林子衿眨巴着眼睛,答应了下来。 支走林子衿后,江晏转向泫然欲泣的陈芷若。 少女正死死攥着桌布边缘,指节发白。 “师姐。” 江晏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桌布要扯坏了。” 这句玩笑话却让陈芷若彻底崩溃,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我、我只是想......” “我知道。” 江晏用袖角拭去她脸上的泪,“师姐先回外门,半月后辰时在山门等我。” 陈芷若猛地抬头:“等你?“ “天劫谷需要向导。” 江晏笑了笑,“师姐在外门历练多年,对妖兽习性最熟悉不过......到时还要麻烦师姐陪我一同前去。” 安抚好两人,江晏快步走向后山寒潭。 月光下。 飞瀑如练,水雾氤氲间,那道霜白身影仿佛与月色融为一体。 “师尊。” 少年声音很轻,却惊得仙子肩头一颤。 顾清寒水袖下的玉指微微收紧,终究......没有回头。 ........ ........ ........ 第54章 师尊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偷家? “沙沙沙.......” 江晏缓步上前,在距离顾清寒三步之遥处停下。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触及师尊的裙角。 “弟子知错。”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今日之事......” “不必解释。”顾清寒打断他,声音比寒潭更冷,“为师都看见了。” 江晏忽然单膝跪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摆。 顾清寒身形一滞。 她透过湿漉漉的布料,看见江晏身后狰狞的伤痕纵横交错,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渗着血丝。 “《龙象天妖功》反噬之力太强。”江晏苦笑,“弟子资质愚钝,只能以血肉硬抗。” 他指向一道最深的伤口:“今晨推演时,龙象虚影失控所致。” 寒潭边的空气凝滞了。 顾清寒终于转身,月光照见她眼底闪过的痛色。她指尖微动,一缕寒气拂过那些伤痕,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收手。 “为何不说?”她的声音不再冰冷。 江晏垂眸:“师尊近日要前往大虞边境,为捉妖之事日夜操劳,弟子......不想添乱。” “滴答!” 一滴水珠落在寒潭,不知是露是泪。 顾清寒忽然注意到他手腕内侧的淤青,她想起方才房中景象:两个惊慌的少女,和站在中间手足无措的徒儿。 “她们......” “陈师姐是来祝贺的,祝贺徒儿拜入师尊门下......” 江晏轻声道出准备好的说辞,“子衿撞见后起了误会,害怕被您责罚,非要躲起来......” 他苦笑着两声:“您知道的,子衿向来莽撞。” 顾清寒眸光微动。 寒潭起了涟漪。 “傻孩子......” 师尊素来清冷的声音染上哽咽,“为何要这般拼命?” 江晏寻思差不多了,便仰起头,故意露出她许久未见的、少年般的笑容: “因为徒儿不想一直呆在师尊的庇佑下。” 江晏一语双关:“毕竟......做了错事,总得弥补,不是吗?” 月光在这一刻变得温柔。 但顾清寒清冷的背影在寒潭边显得格外孤寂。 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如霜雪般淡漠,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明日,为师便要启程,前往大虞边境。” 江晏心头微动,关切道:“狐妖能潜入大虞边境定不是简单角色,师尊万万小心,切莫大意......让那狐妖逃了去。” 顾清寒微微侧首,余光瞥了他一眼,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暖意。 他……是在关心我? 师尊轻抿薄唇,语气依旧淡然:“嗯,那狐妖狡猾,需尽早解决。”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到时.......” 顾清寒眸光微闪,心中思绪翻涌。 她可没忘....... 《阴阳合道剑诀》乃双修之法,若他能借狐妖妖力修行,或许能更快突破…… 当然,依顾清寒的性子,她自然不会明说,只是淡淡道:“此妖修为不弱,带回宗门,或许对你有用。” 江晏若有所思,心中暗忖:“师尊这是……在为我铺路?” 他正想再问,顾清寒却已转过身来,眸光清冷,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叮嘱: “天劫谷开启在即,你需谨记《藏剑决》的要点。” 江晏点头:“弟子明白。” 顾清寒继续道:“第一式‘养剑’,你已掌握,但第二式‘鸣剑’,需人前显圣,方能大成。”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天劫谷内,五大仙门齐聚,正是‘鸣剑’之机。” 江晏心中了然,恭敬应下:“弟子定不负师尊期望。” 顾清寒轻轻“嗯”了一声,随即又恢复那副清冷模样,淡淡道:“去叫子衿过来,为师有话叮嘱。” 江晏心头一跳。 联系师尊向前说的话,临走前叮嘱师妹.......还能是什么? 果然…… 师尊还是不放心我,想让师妹盯着我? 江晏面上不动声色,拱手道:“弟子这就去。” 顾清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微微攥紧袖角,心中思绪复杂。 他若安分待在玉清峰,自然最好…… 可若他真与那陈芷若…… 她眸光一冷,随即又自嘲般摇头。 “罢了,子衿虽跳脱,但至少能看住他。” …… ...... 江晏走在回剑庐的路上,心中盘算着。 天劫谷开启在即,剑宗内对我虎视眈眈的人不少,与其留在这里,不如趁此机会在外历练一番。 他目光微沉。 那些老怪虽与我定下一年之约,但难保不会突然发难…… 还是先离开剑宗,避避风头再说。 他心中已有决断,脚步加快,准备去找林子衿。 “不过……师尊若知道我要跑,怕是要气得不轻吧?” 他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算了.......反正,她也不会承认自己担心我。” ....... ...... 翌日清晨,玉清峰山门前。 顾清寒一袭白衣,立于晨雾之中,清冷如霜。 她淡淡扫了一眼前来送行的江晏,语气平静:“为师此行......短则半月,长则不知归期几何。” 江晏拱手行礼,神色恭敬:“师尊一路顺风。” 顾清寒微微颔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有深意。 这小子…… 该不会趁我不在,又惹出什么乱子吧? 她心中微动,但终究没再多言,只是指尖轻抬,一缕寒气化作剑光,托着她飘然而去。 江晏目送师尊远去,直到那道清冷身影彻底消失在云海之中,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少年嘴角微扬,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师尊不在,玉清峰岂不是我说了算? 他正想着待会儿怎么调戏师妹呢,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看!那是谁?” “嘶……好大的排场!” “这阵仗,比江晏拜入玉清峰时还夸张!” 江晏眉头一挑,循声望去。 只见山门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无数弟子纷纷驻足,目光炽热地望向中央。 “什么情况?” 他心中好奇,加上顺路,便径直迈步走了过去。 人群中央,一名女子静立,一袭淡紫色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云纹,衬得她肌肤如雪,气质高贵。她眉眼如画,唇角含笑,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当看到那女子容貌时,江晏瞳孔一缩。 “李梦秋?!” 大虞皇朝二公主——李梦秋! 她怎么会出现在剑宗? 江晏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然而,还未等他迈步,人群中便传来一阵议论声—— “听说了吗?二公主今日拜入剑宗内门了!” “什么?!她不是一直在大虞皇宫吗,怎么想着来我剑宗了?” “对啊,虽说剑冢、大虞本是同根,但公主之流......去白鹿书院修行更为合适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据说是陛下亲自安排的,连太上长老都点头了!” 江晏脚步一顿,嘴角抽搐。 “师尊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偷家?” ....... ....... ....... 第55章 阿宴哥哥,今日很热闹呢 他心中暗骂,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往人群外围退去。 然而,就在这时,李梦秋似有所感,眸光一转,精准地锁定了江晏的身影。 她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阿宴哥哥~ 找到你了…… “诸位师兄师姐。” 少女柔声开口,声音如清泉般悦耳,“梦秋初来乍到,对剑宗尚不熟悉,不知可否有人愿意带我参观一番?” 话音一落,周围瞬间沸腾! “我!我愿为二公主效劳!” “选我!我对剑宗各处了如指掌!” “二公主,在下精通剑宗历史,可为您详细讲解!” 一众弟子争先恐后,恨不得立刻冲到李梦秋面前表现自己。 江晏见状,心中冷笑。 呵,一群蠢货…… 你们以为她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她可是连师尊都忌惮三分的狠角色! 他正想着,忽然,李梦秋眸光流转,视线越过众人,直直落在江晏身上。 “这位师兄……” 她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可否麻烦你?” 全场瞬间寂静。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向江晏,有震惊,有嫉妒,更有咬牙切齿的敌意! 江晏:“……” 我这是被送上风口浪尖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二公主身份尊贵,在下恐怕……” “无妨。” 李梦秋笑意盈盈,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梦秋觉得,师兄很合适。” 江晏眼皮一跳。 这是盯上我了? 他心中暗叹,知道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拱手:“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李梦秋满意地点头,莲步轻移,朝他走来。 周围弟子纷纷让路,但看向江晏的眼神已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这小子凭什么?! 二公主为何偏偏选他?! 江晏感受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杀气,心中无奈。 这疯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趣味啊。 他暗自摇头,但面上依旧平静,只是淡淡道:“二公主,请随我来。” 李梦秋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阿宴哥哥,终于……抓到你了。 真不枉本宫将狐妖故意留给给顾阿姨呢~ 少女喜欢将顾清寒的东西据为己有的禁忌感......她喜欢趁顾清寒不在时偷家的刺激,更喜欢将那个身材下作的女人玩弄在手心的掌控感........ 没错。 大虞虽弱,但一只狐妖还能处理不了? 只是李梦秋为了支开顾清寒,故意留下的罢了。 江晏硬着头皮,带着李梦秋在剑宗内缓步而行。 一路上,无数弟子投来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更有甚者,已经咬牙切齿地低声议论起来。 “这小子何德何能,竟能让二公主青睐?” “他拜入玉清峰才几日?这么快就攀上大虞皇室了?” 江晏充耳不闻,只是心中暗叹。 “李梦秋……你一来就给我拉仇恨,真是半点没变。” 正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抬头望去,只见两道身影迎面而来—— 一人身着墨色长袍,面容肃穆,周身隐隐有剑气环绕,正是剑阁大长老,萧无涯! 另一人则是一袭青衫,气质儒雅,眸光深邃,乃是首峰峰主,柳玄风! 两人见到李梦秋,微微颔首致意。 “二公主。”萧无涯声音低沉,语气平淡。 李梦秋浅浅一笑,姿态端庄:“萧长老,柳峰主。” 大虞与剑宗平起平坐,无需行礼,点头即可。 寒暄过后,萧无涯目光一转,落在江晏身上,淡淡道:“叶归根,顾清寒既已离宗,玉清峰无人可指导,你可有兴趣来我剑阁修行?” 萧无涯抚须,不甘太过明目张胆,补充道:“当然,你依旧是玉清峰弟子,不过修炼期间,剑阁资源供你使用!” 柳玄风闻言,吹胡子瞪眼,心说萧无涯你个无耻老贼! 无事不登三宝殿,柳玄风此行也是为了邀请江晏加入,不同的是柳玄风并非自愿,而是奉了太上大长老剑九的命令。 祂在沉眠前,曾叮嘱过他,尽量把江晏争取到首峰一脉......不惜一切代价。 “不一切代价.......” 柳玄风心中琢磨这句话,剑九前辈逆活十万载,见识何其广? 祂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不惜一切代价”,由此可见,江晏在祂心中之重! 柳玄风念及此处,生怕落了下风,被萧无涯捡漏,慌忙说道:“叶小友,你得祖师传承,首峰剑道,更适合你。” “……” 江晏沉默。 好家伙,师尊刚走,你们两个老头子就来挖墙脚? 他眼角微抽,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李梦秋。 少女依旧一副清纯无辜的模样,甚至微微歪头,眨了眨眼,似是在说—— 阿宴哥哥,他们好像很看重你呢~ 江晏心中暗骂。 一个偷家,两个挖墙脚,这偌大剑宗,怎么全是反骨?! 就在他思索如何婉拒时,李梦秋忽然轻“咦”一声,目光落在江晏腰间悬挂的竹剑上。 “这剑……”她伸手轻轻一碰。 “咔嚓——” 竹剑应声而断! “?!” 江晏瞳孔一缩。 这竹剑可是师尊亲手所赠! 一碰就碎,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他猛地看向李梦秋,却见少女一脸歉意,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哎呀,本宫不小心……” 少女轻咬下唇,楚楚可怜地看向萧无涯,“萧长老,天劫谷危机重重,阿宴哥哥佩剑又.......本宫听闻剑阁藏尽天下名剑,不知可否赠阿宴哥哥一柄?” “这......” 萧无涯眉头微皱,但很快舒展。 他没想到,江晏竟与二公主如此亲密。 不过...... 剑阁规矩,凡剑宗弟子,若能得灵剑认可,便可取剑。 他没有理由拒绝。 “可。”萧无涯点头。 柳玄风见状,心中又骂了一句“无耻老贼”! 他不甘示弱,袖袍一挥,一口青玉养剑葫飘然落入江晏手中。 “叶小友,养剑葫乃我首峰独有,虽不及剑阁万年珍藏,但也可温养剑气,配合《藏剑决》威力大增,今日赠你。” 江晏:“……” 你们这是……在抢着收买我? 他无奈,只得拱手道谢。 一行人随即前往剑阁。 然而,刚到剑阁外,众人便愣住了—— 剑阁周围,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无数弟子翘首以盼,兴奋议论,仿佛在等待什么大事发生。 萧无涯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见到他,顿时激动喊道:“大长老!您终于来了!是不是亲自来邀请‘楚师兄’加入剑阁的?” “.......?” 萧无涯满脸问号。 楚师兄? 谁? 没听过啊...... 江晏等人也是一脸疑惑。 这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楚师兄出来了!” “天啊!他竟然真的敢挑战剑阁第四层了!” “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剑道天才!” 江晏抬眼望去,只见一名白衣青年于剑阁门口负手而立,面容冷峻,眸光如剑,周身剑气凛然,锋芒毕露! 楚凌霄! 剑宗近年来最耀眼的天才之一,年仅十二,便已踏入练气巅峰,一直压制修为,只为两周后天劫谷的天道筑基。 被剑宗誉为“内门十大天骄”! 江晏心中了然。 怪不得剑阁门口如此热闹,原来是天骄进行剑阁试炼,欲取灵剑助力天劫谷之行。 剑阁将灵剑分上中下三等,和品质无关,而是在灵性上分个三六九等。 毕竟佩剑可加料进阶,但灵性需天生地养,极难后天培育。 灵性也并非越高越好,例如第四层的“邪剑”。 邪剑通常灵性极高,对主人要求也高,因此极其不稳定,常有弑主之事发生。 “阿宴哥哥,看来今日剑阁……很热闹呢。” 李梦秋唇角微扬,忽然轻声道。 江晏瞥了少女一眼,眉头轻邹。 看来李梦秋很不看好此人啊........ 也对,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这楚凌霄,怕是要倒霉了。 ........ ........ ........ 第56章 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梦秋 剑阁外,人声鼎沸。 柳玄风心急如焚。 这么多人....... 若是让江晏自己去取剑,岂不是要等上半天? 不行!这么好的拉拢机会,怎能被萧无涯抢了先? 他目光一闪,忽然凑近江晏,压低声音道:“江晏,何必浪费时间?不如老夫直接替你取一柄上等灵剑来!” “......?” 柳峰主,你演都不演了是吧? 江晏一怔,连忙拱手:“柳峰主,这不合规矩……” “规矩?” 柳玄风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手,“区区小事,何须在意?你只需改日来首峰喝杯茶,权当谢礼!” 江晏:“……” 这是明目张胆地卖人情啊! 他正想婉拒,一旁的萧无涯却已勃然大怒! “柳玄风!你这无耻老贼!” 萧无涯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柳玄风怒斥:“剑阁规矩,灵剑需弟子自行取之,你竟敢公然破坏?!” 柳玄风挑眉,一脸无辜:“萧长老此言差矣,老夫不过是帮后辈一个小忙,何来破坏规矩?” “放屁!” 萧无涯怒极,“你分明是想借机拉拢江晏,好人都让你当了是吧?!” 柳玄风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不错,老夫就是要抢人!” 萧无涯见状,更是火冒三丈,直接上前一步,怒视柳玄风:“姓柳的,今日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柳玄风也不甘示弱,冷笑道:“怎么,萧长老莫非还想动手?” “动手就动手!老夫还怕你不成?!” 两人剑拔弩张,周身灵力激荡,一边掐架一边朝剑阁内部走去。 吓得周围弟子纷纷后退,生怕被波及。 江晏扶额,心中无语至极。 这两位好歹也是剑宗高层,怎么跟市井泼妇似的? 他正头疼,忽然感觉袖口被人轻轻一扯。 转头看去,李梦秋正笑吟吟地望着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阿宴哥哥,他们吵得好凶呢~” 少女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天真无邪,“不如……我们自己进去?” 江晏嘴角一抽。 你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眼下两位大佬争执不下,他确实不想再掺和,不如自己亲手取剑....... 江晏点头道:“也好。” 他们朝剑阁内走去。 ........ ........ “诸位师弟师妹,此次天劫谷之行,我楚凌霄必不负剑宗期望,力压四大仙门,成就天道筑基!” 楚凌霄一袭白衣,负手而立,面容冷峻,眸光如剑,周身隐隐有凌厉剑气流转。 他环视四周,见众弟子皆以仰慕的目光望着自己,心中暗自得意。 天劫谷之行在即,此时不造势,更待何时? 楚凌霄话音一落,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楚师兄威武!” “不愧是剑宗百年难遇的天才!” “有楚师兄在,我剑宗此次必能独占鳌头!” “.......” 楚凌霄唇角微扬,心中冷笑。 呵,一群蠢货,真以为我是为了剑宗? 不过是借机让高层看到我的“决心”,好讨些护身法宝罢了! 他正暗自盘算,忽然,余光瞥见两道身影正朝剑阁入口走去—— 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青衫,面容俊朗,神色淡然;女子则是一袭淡紫长裙,容颜绝美,眸光狡黠。 正是江晏和李梦秋! 楚凌霄眉头一皱。 嘶......这小子是谁? 竟敢在此时靠近剑阁? 江晏拜入玉清峰不久,虽听闻他创法第七剑,但样貌尚未在内门流传开来。 因此楚凌霄并不认识江晏。 就在他困惑之际,身旁一名弟子已经跳了出来,指着江晏厉声喝道:“站住!你是何人?竟敢打扰楚师兄讲话?还不赶紧滚开!” 江晏脚步一顿,眉头微挑。 李梦秋则掩唇轻笑,凑近江晏耳边,吐气如兰:“阿宴哥哥~有人让你滚呢~” 江晏嘴角一抽:“……” 这丫头,唯恐天下不乱。 他懒得理会那弟子,正要继续前行,楚凌霄却已经冷笑一声,开口道:“这位师弟,剑阁重地,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他上下打量江晏,眼中满是轻蔑:“看你气息平平,怕是尚未筑基吧?就凭你也配来剑阁取剑?” 周围弟子闻言,顿时哄笑起来。 “就是!楚师兄在此,你也敢放肆?” “赶紧滚吧,别丢人现眼了!” 江晏神色不变,只是淡淡瞥了楚凌霄一眼,懒得争辩。 他正要迈步,忽然,剑阁内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叶小友,进来。”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萧无涯负手而立,眸光淡漠地扫了一眼楚凌霄,随即对江晏微微颔首。 “叶小友?!” 楚凌霄脸色一僵。 这小子……竟和萧长老有关系? 他心中暗恼,但面上依旧强装镇定,冷笑道:“原来是有靠山,难怪如此嚣张。” 江晏懒得理他,带着李梦秋径直走向剑阁入口。 楚凌霄见状,脸上挂不住了,立刻迈步跟上:“既然萧长老允许,那楚某也一同……” “站住。”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剑阁执法弟子横剑一拦,面无表情道:“楚师弟,剑阁今日暂不开放,请回。” 楚凌霄瞳孔一缩,怒极反笑:“你说什么?连我也敢拦?” 执法弟子神色不变:“规矩如此,请楚师弟自重。” 周围弟子顿时哗然! 执法弟子竟敢拦楚师兄? 这……这是什么情况? 楚凌霄脸色铁青,压低声音威胁道:“你可知我是谁?若敢拦我,我让你在内门混不下去!” 执法弟子眸光一冷,剑锋微转,寒声道:“楚师弟若再威胁,你的命……就没了。” “.......!” 楚凌霄浑身一僵,竟被那杀气震慑,下意识后退半步。 剑阁的一个“看门狗”……竟有如此实力? 他心中惊骇,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只得咬牙道:“不进就不进,笑话……你当我很想进去吗?!” ........ ........ ......... 第57章 要不要打师兄的小报告呢? 剑阁内,幽光浮动。 萧无涯和柳玄风站在剑阁入口处,两人的争执声在空旷的阁内回荡。 “萧无涯.......” 柳玄风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讥讽的光芒,“你这剑阁大长老当得可真够窝囊的。连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也配镇守这收录天下剑经的剑阁?” 萧无涯脸色阴沉似水,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转向站在一旁的江晏郑重拱手:“叶小友,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早知如此,应当提前清场。” 江晏微微摇头,语气平静:“萧长老言重了。” “江晏!” 柳玄风立刻插话,脸上堆满笑容,“首峰随时欢迎你。剑阁这种地方规矩多还麻烦,不如........” “柳玄风!” 萧无涯怒目而视,周身剑气激荡,“你非要在此挑事?!” “挑事?老夫只是实话实说!” 两人的争执声越来越大,周围的剑阁弟子纷纷退避三舍。 江晏转头看向站在身侧的李梦秋,少女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剑阁内的陈设,察觉到他的目光后,立刻回以一个狡黠的笑容。 “阿宴哥哥.......” 李梦秋的声音轻快,仿佛对身后的争吵充耳不闻,“我们不如先去第四层看看?听说那里的灵剑都很特别呢。” 江晏点头,两人默契地转身向楼梯走去,将争吵声抛在身后。 沿着盘旋而上的石阶,江晏能感觉到越往上走,空气中弥漫的剑意就越发凌厉。 李梦秋跟在他身后半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阿宴哥哥......” 李梦秋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你之前来过剑阁吗?” “来过几次。“ 江晏头也不回地回答。 曾经以本名行走剑宗之时,选剑之时,剑阁是他的首选。 “那这次为什么要来第四层呢?”李梦秋加快脚步,与江晏并肩而行,歪着头看他。 江晏脚步微顿,侧目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说要帮我选剑吗?” 李梦秋掩嘴轻笑:“本宫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阿宴哥哥这么当真呢。” 两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第四层的入口。 江晏推开沉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圆形的问剑台,七柄灵剑静静悬浮在石台之上,每一柄都散发着独特的剑意。 李梦秋眼前一亮,快步走上前去。 她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飘动,在幽暗的剑阁内如同一朵绽放的紫罗兰。 “这些剑.......” 李梦秋的声音里带着惊叹,“每一柄都与众不同呢.......本宫很喜欢。” 江晏缓步跟上,目光扫过七柄灵剑。 最左侧是一柄青玉长剑,剑身通透如冰;右侧则是一柄赤红如血的长剑,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剑身无光,却隐隐传出低沉的嗡鸣。 李梦秋莲步轻移,来到那柄漆黑长剑前。 她微微俯身,仔细端详着剑身上细密的纹路。 “这就是传说中的邪剑?”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看起来确实与众不同呢。” 江晏走到她身旁,目光同样落在那柄剑上:“据说这柄剑已经百年无人能够驯服。” 李梦秋直起身子,转头看向江晏,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阿宴哥哥对它感兴趣?” 江晏没有立即回答。 他伸出手,在距离剑身一寸的地方停住,能清晰地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森冷寒意。 “小心。” 江晏突然开口,“别靠太近,这里的剑都很危险。” 李梦秋轻笑一声,不但没有后退,反而更靠近了一步。 她纤纤玉指轻轻划过剑身,邪剑顿时发出刺耳的震颤,漆黑的剑意如毒蛇般缠绕上她的指尖。 “呀!” 李梦秋轻呼一声,却没有立即抽回手,而是任由那漆黑的剑意缠绕着自己的手指。 江晏皱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开:“说了别乱碰。” 李梦秋撅起嘴,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真无情~人家只是好奇嘛。” 她挣脱江晏的手,转身走向那柄青玉长剑,“这柄看起来温和多了。“ 江晏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邪剑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柄剑在呼唤他。 李梦秋站在青玉长剑前,指尖轻触剑身。 长剑立刻发出清越的剑鸣,似在回应她的触碰。 “阿宴哥哥.......” 她回头唤道,“这柄剑好像很喜欢我呢~” 江晏没有理会她的玩闹,继续专注地观察着邪剑。 他能感觉到,这柄剑中蕴含的力量远超其他灵剑,但同时,那股暴戾的气息也令人心悸。 “想试试吗?” 李梦秋不知何时又回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蛊惑,“据说这柄剑百年无人能驯服呢~” 江晏看了少女一眼。 二殿下,希望玩? 希望你待会也能这般...... 江晏收回目光,忽然伸手握住剑柄。 刹那间,漆黑的剑意如潮水般爆发,将他整个人吞没。无数负面情绪涌入脑海:杀戮、暴虐、疯狂... 李梦秋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期待着看到江晏被剑意反噬的模样,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出手相助。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了—— 只见江晏周身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那狂暴的剑意竟被他生生压制! 更令人震惊的是,漆黑的剑意开始分化,一部分缠绕上李梦秋的手腕。 “你......!” 李梦秋瞳孔骤缩。她感觉到自己与这柄邪剑建立了某种奇特的联系,仿佛有一条无形的丝线,将她、江晏和这柄剑连接在一起。 江晏睁开眼,嘴角微扬:“二殿下,既然你这么感兴趣,不如一起?” ........ ........ 与此同时,剑阁外的萧无涯和柳玄风同时停下争吵,震惊地望向第四层突然爆发的黑光。 “这是......邪剑认主了?!” 柳玄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拂尘差点掉落在地。 萧无涯脸色凝重,眉头紧锁:“不可能...那柄剑百年来从未有人能够驯服.......” 两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第四层的方向,一时间都忘记了方才的争执。 除了惊愕外,两人心中还有浓浓的不安。 要知道....... 那把邪剑,可是出自........ “唉——” 两位剑宗高层同叹一声:“怎么偏偏选了那把最邪、最灵的剑呢?” 当江晏和李梦秋走出剑阁时,迎接他们的是两位强者复杂的目光。 柳玄风一个箭步上前,脸上堆满笑容:“江晏!来首峰吧!老夫必倾囊相授!” 萧无涯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剑阁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以你的天赋,假以时日必能参透剑阁所有典籍。” 江晏正要开口拒绝,李梦秋却突然挽住他的手臂,笑吟吟地说:“两位前辈,不如考虑考虑我?” 这个转折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李梦秋故作思考状,纤指轻点下巴:“本来想去玉清峰的,可惜顾宗主不在。“ 少女歪着头,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那就首峰吧。” 李梦秋虽为踏入仙途,可能过邪剑问剑,这便已经表明此女天资不凡。 加上皇室身份........ 柳玄风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好!二公主能来首峰,实乃我峰之幸!” 萧无涯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不便与柳玄风争抢,只得作罢。 江晏朝两位长老拱手作别,正欲携李梦秋离去。 “且慢!” 萧无涯眉头紧锁,话到嘴边,却见江晏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径自带着李梦秋迈出剑阁。 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萧无涯眼中忧色更深。 “外面那些人,可都在等你啊......” 果不其然。 剑阁外早已人头攒动,闻讯赶来的弟子们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江师兄!” 一个外门弟子壮着胆子喊道:“您和二公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说连邪剑都认主了?你们在剑阁里究竟做了什么?”另一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江晏冷眼扫过这群好事之徒,刚要开口,李梦秋却突然挽住他的手臂,笑靥如花:“诸位莫要误会,我与阿宴哥哥只是......普通朋友呢。” 这此地无银的举动顿时引发一阵骚动。 数十枚留影石同时亮起,将这暧昧一幕尽数记录,不过几个时辰就传遍剑宗内外。 ....... ....... 不久后。 玉清峰上。 “啪嗒——” 林子衿手中的留影石跌落在地。画面中,李梦秋正亲昵地挽着江晏的手臂。 “师兄他......竟然......”少女声音发颤,待看清画面内容后,顿时花容失色。 “糟了!” 她慌忙取出玉简,师尊临行前的警告犹在耳畔:“替为师看紧你师兄,若见他与其他女子......” 她的手指悬在玉简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一边是师尊的威严,一边是师兄的信任...... 林子衿咬着嘴唇,陷入了天人交战。 “要不要打师兄的小报告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