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养女勾勾手,高冷继兄红温了》 第2章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连思菀正不明所以,警卫员这时候走过来,给他们作了介绍:“顾首长有三子一女,这位是排行老二的顾槐越,顾团长。”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显然也知道这样的场面不好掺和。 而连思菀心里咯噔一声,这人竟然就是顾槐越! 连以柔上辈子怎么形容顾家的,她记忆犹新。一家子老少全都傲慢刻薄,不好相处,尤其是顾槐越,手段狠戾,丧心病狂。 那些话不可全信,但眼前这位,又的确让人心生畏惧。 而这人刚刚的意思,是觉得她和母亲为了进入顾家,不择手段? 她直视对方的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一些:“顾二哥,我刚刚……” 对方显然不想听她的解释,打断得很不留情面:“我不是你哥。” 连思菀沉默了一瞬,改口:“顾同志……” 哪知对方还有意见:“这里这么多顾同志,你在和谁说话?” 她只能又换了一个称呼:“顾团长?” 这次顾槐越皱眉不语,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 连思菀便明白这显然不是对称呼有意见,而是对自己有意见。知道多说无益,可信不信是对方的事儿,有误会,她还是想要解释清楚。 “顾团长,我刚刚是看你穿着军装,才想找你帮忙,没想使什么手段。情急之下冒犯到你,我很抱歉。” 顾槐越沉默地盯着她说完这番话。见她看似乖巧地站在那儿,任由自己打量,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想成为他们顾家人,可没这么容易! 而连思菀被他一双眼睛锁住,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等对方终于移开视线,默然落座,她才悄悄松了口气,跟在旁边坐了下来。 此时,又走过来一对儿老人家,施施然坐在主位上。 老爷子精神矍铄,眼里闪着精光。老太太面容慈和,应是听到了他们方才的对话,率先开口替她解围。 “丫头,我们是槐越的爷爷奶奶,你就叫我们顾爷爷顾奶奶吧。” “家里这些小辈们啊个个都忙,别看老二这会儿坐在这儿,最近也是凑巧休假,平时最不着家的就是他了。” “老大老三说是赶不回来了,老四还在路上。他们要是都回不来,这顿大餐咱们自己吃。” 连思菀没想到顾奶奶这么和善,乖乖地喊了人。 虽然心知肚明父亲再婚这么重要的场合,作为儿女的要是乐意,大概率还是能抽出时间回来的。但她也没有大剌剌地挑明,反而宽慰了老人家一番,场面还算温馨愉快。 而其余连家人,就没有她这样自在了。 尤其是连正平,对“抢”了自己妻子的这一家人没有半分好感,可对方有权有势,他也不敢发作,只能自顾自喝着闷酒。 要不是想要最后探探这场婚礼的虚实,他早就不想待在这儿了。 好在,这样的僵持没有持续太久。随着门口热闹的恭贺声,这场婚礼的两位主角并肩而来。 而连正平心里仅存的那一点儿侥幸也荡然无存。 连思菀转头看去,就见母亲虽没有隆重打扮,可也换上了一身雅致的新裙子,自然而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大概很多人看到她时,想到的第一句话都会是,岁月从不败美人。 江岚青本来就是很古典的长相,云髻峨峨,梨涡素靥,嘴角扬起得体的弧度,眉梢眼角却还敛着淡淡轻愁。这么一看,整个人就像是画廊里的一幅仕女图。 跟在粗犷威严的顾首长身边,倒是相得益彰。 反正连思菀觉得挺养眼的。 虽然上辈子,父母对离婚的原因三缄其口,自己终其一生,也没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但,她就是觉得母亲值得更好的人。 这么想着的同时,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瞧着几个顾家人,想看看他们对母亲的看法。 然而老爷子和顾槐越表情管理做得很好,个顶个的面无表情。 只有老太太神色复杂,小声嘀咕了一句:“难怪能生出这样水灵灵的闺女,这一看,和阿铮倒是挺相配。” 连思菀忍俊不禁,顾奶奶明明为人和善,性子还这么可爱,哪有连以柔形容的那样难相处。 而后,简单的婚礼流程走完,新人开始一桌桌敬酒。 江岚青出身于十分显赫,墨香与金玉同辉的家庭。只是十年运动后,一朝败落,父母早逝,她作为当时所谓的“资本家大小姐”,只能嫁给连正平这样的人,才落到如今境地。 但长在那样的家庭,自小养出的气韵是不可忽视的,只要她愿意,很容易就能被人尊重和喜欢。 连思菀看得出来,母亲骨子里自带的温润涵养,让参宴的宾客和顾家人都对她改观不少。 敬完酒,一对新人回到主桌落座。 江岚青看都没看连正平一眼,权当他不存在,视线落在几个孩子身上。 “今天之后,我就嫁到顾家了,你们几个有谁愿意跟着我?” 江岚青看着面前的孩子们,自己和连正平貌合神离,连带着和儿女们也不亲近。 她瞥了眼安安静静的连思菀,目光复杂。这孩子如果一直待在连家,很可能重蹈自己的覆辙,成为牺牲品。 可是,思菀也是连正平那个人渣的女儿。 江岚青垂眸,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思菀如果不主动要跟自己走,她也不会多劝。 而连思菀自然是想要跟着母亲的,她一丁点儿都不想继续待在连家了。 可还没等她说话,连以柔抢先开口。 “妈,你和爸爸结婚这么多年,为了嫁给首长竟然抛夫弃子,你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爸爸和哥哥们从小那么疼我,我肯定站在他们这一边,不会跟你走的。” 江岚青闻言,也不辩解,只漠然点了个头。视线转向其他几个儿女。 两兄弟一脸欣慰地拉着小妹:“还是小柔懂事贴心,我们当然也不走。” 妈妈在家里就像个透明人,他们自小就和她疏远,情感上不可能选择她。 再权衡利弊,虽然继父有权有势,但他自己还有三个亲儿子呢,就算跟去了,也轮不到他们沾光。 两人拒绝得毫不犹豫。 众人的视线这下都落在了还没表态的连思菀身上。 她还在震惊连以柔怎么会突然改变了想法,就被对方抢先一步,替自己做了决定。 “像姐姐这种忘恩负义,贪慕虚荣的人,肯定是要厚着脸皮跟去享福的。你赶紧走,反正家里也不欢迎你。” 连思菀这下确定了,这人是有意要和自己换过来。 一个唯利是图的人,怎么可能会放着荣华富贵不去攀附,而选择留在家里? 除非,她也重生了! 第3章 反手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连思菀心里掀起狂澜,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妹的推波助澜恰好合了她的心意,她蹙着眉,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没有为自己辩驳。 这时候她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好,不能让对方看出来自己也重生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跟着母亲,安安稳稳地离开连家。 就先让他们得意一段时间,她就等着,看看这一家人没了自己的帮助,以后会过成什么样! 而连以柔对她的屈服很满意,这个姐姐,果然还是那个只会忍气吞声的窝囊废。 从小到大,因为她们是双胞胎,总是要被外人拿来比较。都说姐姐五官更精致,气质也更好,还比她聪明。 可是又怎么样呢? 自己会撒娇,再使点儿小心机,姐姐就永远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而只有她,才是唯一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 就在她洋洋得意时,家里的几个男人却对这样的结果不甚满意。 连思菀走了,谁给他们洗衣做饭,打扫屋子? 这丫头别的不行,还有点儿眼色,平时他们需要什么都给准备得妥妥帖帖。 这要是走了,就算是花钱请人,也不见得能找到这么合心意的。 连以柔看出他们的犹豫,有些不高兴。 “姐姐的心不和我们在一起,强留下来说不定还会怨恨我们。爸,大哥二哥,难道你们有我还不够吗?” 几个人立即就不纠结了,一迭声地温柔哄慰她。一个可有可无的连思菀而已,走就走了。 连以柔很享受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她斜睨着被冷落的姐姐。 哼!这人莫不是以为跟着去首长家,能过好日子吧? 呵呵! 自己可是重生回来的! 上辈子她进了顾家,过得苦不堪言。反倒是连思菀,在家里享尽了荣华富贵。 可这个家里,父兄们的宠爱本该就只属于她,她这辈子要把连思菀早早赶走,抢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仅如此,还要让连思菀去体验一番自己上辈子体验过的苦楚,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 而眼见事情落定,江岚青也松了口气。 “思菀跟我走。你们现在住的房子是江家祖宅,我就留给三个孩子们。连家的一切我都不要,以后,我和你们连家就再也没有瓜葛了。” 连正平见她一副要跟自己彻底划清界限的架势,立即恼羞成怒。 可刚要对她发火,就对上旁边凶神恶煞盯着自己的顾峥,只能憋屈地忍了回去。 这地方没法儿待了,他啪的一声撂下酒杯,对身边三个儿女大声道:“以后别管你们这个不守妇道的妈和这个忘本的臭丫头,咱们走!” 一桌人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没有挽留的意思。 连以柔磨磨蹭蹭跟着父亲和哥哥站起来,其实不太想走。她记得上辈子,爷爷奶奶是给了大红包和见面礼的,她还没拿到呢。 而且这么一大桌子好酒好菜,家里现在可没这样的条件。 她看向连思菀,这个姐姐虽然总被他们欺负,可却从无怨言,反而还打心眼里想要亲近他们。这会儿应该会极力挽留吧? 那她就可以顺势表现自己的体贴和大度,劝父亲和哥哥们留下了。 然而事实却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连思菀微微低着头,竟然对他们的离开无动于衷! 可惜她再懊恼还是被父兄拉着离开了,只能一步三回头,瞪向关键时刻尽出纰漏的连思菀,愤愤然离开了婚礼现场。 而连正平在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除了愤恨之余,心底悄然升起一股惶然和失落。 结婚二十多年,江岚青居然真敢抛下自己,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半点儿都不念旧情! …… 且不说此时灰溜溜离开的连家人是什么样的心情,主桌上的气氛倒是因为少了这几个人,松快不少。 等酒过三巡,婚礼终于顺利结束时,连思菀偷偷松了口气,跟在母亲身边送客。 然而她这一口气似乎松得早了些。 眼前突然冒出一个姑娘来,说要和她借一步说话。对方笑意盈盈,眼神里却势在必得,一副不容拒绝的架势。 连思菀也不忸怩,点了头就跟着人走了。 刚到一处没人瞧见的拐角,这人脸上的笑容全都变作轻蔑。 “我和顾二哥从小一起长大。你别以为自己刚刚暗送秋波没人看见,我警告你,像你这样的人既成不了顾家人,也没资格肖想顾二哥。” “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以后见着他,都给我躲远点儿。” 连思菀细细打量眼前娇纵的姑娘。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大,亮眼的红裙子,波浪头,精致的女士手表,走起路来嗒嗒作响的小皮鞋。 整个人十分光鲜亮丽,显然是用心打扮过的。 她一针见血:“你喜欢顾槐越?” 对方红了脸,看着自己时,却仍旧一脸鄙夷:“你管不着!只要按我说的做就成,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连思菀可不纵着她:“我对顾槐越没你那种心思。你喜欢他,就冲正主开口去,没必要对着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撒气。” “至于我能不能成为顾家人,也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多嘴。” 她说完,也没给人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回走。 却猝不及防被人用力推到身后的墙壁上,眼看着一个巴掌朝自己脸上呼过来,连思菀想也没想地抓住那只手,反手就给了对方一记耳光。 “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角落里回响,纪芙霜反应慢了半拍,才捂住火辣辣的脸颊。 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穿着可笑的粗布衣服,土里土气的丫头片子,这人竟敢打她?! 连思菀不卑不亢地回视,自己跟着对方出来,是不想惹麻烦,但麻烦找上自己了,她也绝不再忍气吞声。 才想着兵来将挡,就见对方的目光越过自己肩头,落在了身后某处。那张留着巴掌印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喜色。 连思菀眉头一皱,循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第4章 夜半惊魂 就见来人身段高挑,打扮得很中性,留着齐耳短发,更衬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眉眼精致。 一双眼睛狭长舒展,和顾槐越有几分相似。 而那个方才在自己面前还嚣张跋扈的姑娘,已经换上一副哭唧唧的小表情,跑过去拉着人胳膊告状。 “听露姐,你肯定看到她打我了对不对?” “这人是你后妈带来的拖油瓶。我可听说了,她以后要跟着住在顾家!她也就是仗着你们顾家的势,才敢这么猖狂。你一定得帮我讨回公道!” 纪芙霜洋洋得意,这土包子铁定要倒大霉了。 顾听露可是大院里出了名的霸王花,小时候就最爱打抱不平。现在当了一线记者,难免会遇到危险,功夫就越练越精进。 她可是亲眼瞧见过这朵霸王花一脚踹飞大院里一个纨绔,把人牙齿都打掉的呢! 但连思菀并没有把她的威胁看在眼里,反而在对上顾听露的视线时,莫名的心生好感,觉得这人应该不会为难自己。 果然,就见顾听露在那姑娘期待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抽出了被拉住的胳膊。 “这事儿是你不对。” 纪芙霜确认过这是在说自己,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我?我怎么不对了?是她动手打人,听露姐,你看看我的脸,到现在还疼呢!” 顾听露瞥过去一眼,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自然是疼的。没想到自己这个继妹看着柔弱,性子却挺硬,倒是合她的脾性。 反正纪芙霜这样的,她从小就不喜欢。眼看着人又要粘上来,她后退一步。 “别演了纪芙霜,我早就在这儿,你把人叫出来说了那么一番话,还先动了手,我全都看到了。” 看人愣在原地,总算没再聒噪,顾听露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就大步离开。 纪芙霜羞恼的原地跺脚,没敢跟上去。 却见顾听露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不跟我回去?” 她笑着就要上前,就见那个土包子已经亦步亦趋跟了上去,她刚扬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而顾听露看着眼睛亮晶晶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姑娘,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自己怎么就一时心软了呢? 不是和三哥商量好了不能给这一家人好脸色吗?自己倒好,居然还护上了! 婚宴门口。看见她俩一起回来,身后还跟着个红肿着面颊,一脸憋屈的纪芙霜,门口几人都有些诧异。 纪芙霜一看到自家父母,又要告状,却被顾听露冷冷瞥过来的一眼给吓住了。 而顾峥一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就“明白”过来,自家这个不省心的闺女准是又惹事儿了,他虚指了指顾听露。 转身面对连思菀时,却是一副慈父模样。 自家孩子都养得挺糙,就连听露都是个假小子,对着洋娃娃一样的继女,他还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相处。 顾峥清了清嗓子:“思菀啊,听露从小就爱胡闹,你刚刚没有被吓到吧?” 连思菀眨了眨眼睛,自己打的人,这是被算到顾听露头上了? 她立即就要解释,可顾峥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道:“听露这孩子外冷内热,还很护短,处事也一向公允,她比你大两岁,以后就让她罩着你。” 连思菀点点头,小姐姐确实人美心善。随即又摇摇头:“不是的,刚刚是我……” 但话说到一半,就被人拉住手臂,是顾听露。 她朝连思菀扬了扬下巴:“别废话,这里没你的事儿,你先进去。” 既然对方没有顺势把事情推到自己头上,她也不介意帮点儿小忙,反正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 连思菀看了她一会儿,知道这是好意,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又朝顾峥笑了笑,说了声谢谢顾叔。这才先进了门。 顾峥虽说女儿胡闹,但话里话外都是维护。 而纪家夫妻深知自己女儿脾性,看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知道是心虚。 这件事情,最后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 婚礼结束,江岚青还是带着连思菀回了一趟连家,两人各自收拾了一个轻飘飘的小包裹,就准备离开,却被拦下了。 连正平挡在前妻面前,神色复杂。 “咱们好歹是20多年的夫妻,你到底有没有心?就这么不知廉耻地要去上别人的床?” 相比他的激动,江岚青则平静许多。 “你是要我当着孩子们的面,说出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连正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愤恨、怯懦、不甘和狼狈几种情绪交杂,最后,一声不吭地让开了路。 连思菀没忽略掉母亲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的双手,上前一步拉着她就往门外走。 这次,挡着道的人换成了连以柔。 “姐姐,你真的舍得就这么离开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家吗?” “顾家人要是给了你什么,你是不是应该主动和我们兄妹分一分?这样我们还会念及骨肉亲情,一直把你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 连思菀似笑非笑地扯起唇角,既然自己离开这个家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她也不怕跟他们翻脸。 她再也没掩饰眼底的讥讽:“我离开之后,自然就和这里没什么关系了。以后,你们也用不着再把我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我不稀罕!” 连以柔匪夷所思地看着面前的人,震惊过后,一脸的受伤:“姐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连兴文连忙走过来,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小柔别理她。她现在自以为攀上了顾家,就敢看不起咱们了,以后总有她后悔的时候。” 连宇达皱着眉头凑过来,他自认为对这个大妹了如指掌,觉得她这时候就是虚张声势。 毕竟大妹平时最是看重他们这些家人。越是欺负她,就越要做得更多更好,来祈求他们的垂怜。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想和他们撇清关系? 他一脸不屑:“你最好说的都是真的,可别第二天又追在我屁股后面跑。” 连思菀默默地深呼吸,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于是扬起一抹假笑:“那咱们就等着瞧!” 说完,拉着母亲绕过几人就要离开。 看连以柔还要来拦,她不疾不徐开口:“顾叔就等在外面,要我把他喊进来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没敢再拦。 …… 当晚,连思菀住进了顾家给她准备的新房间。 收拾齐整,被褥都是崭新的,甚至还有衣柜、书桌和梳妆台,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这个家,似乎并没有连以柔说的那么不堪。 但寄人篱下总不是长久之计,她已经18岁了,不该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不能别人说她是拖油瓶,她就真当自己是条米虫了。 连思菀躺在床上,想着未来的计划,本以为入住新家的第一天会辗转难眠,却很快沉沉进入了梦乡。 而这一晚夜色过半,一道黑影熟门熟路地进了顾家大门,行动敏捷,悄无声息。 正是出任务回来的顾槐越。 为了不吵醒家人,他这个时间回来,通常都是在一楼洗漱过后,直接就睡在隔壁客房了。 这次任务棘手,他已经三天没合眼,期间又分神操心家里的事儿,这会儿匆匆洗了个战斗澡,就进了客房。 因为满身疲惫,又身处自认为很安全的环境里,他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屋里的异样。 直接躺倒在床上,大喇喇地把被子往身上一扯。 可这一扯,不止被子,连带着一个柔软的身躯也意外地滚进了他怀里。 而这个意外,对连思菀来说,可谓夜半惊魂! 第5章 嘴欠就要挨打 她睡得好好的,突然连人带被子被人给扯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撑在了一副厚实的微微沾着水渍的胸膛上。 连思菀立即从睡梦中惊醒,凭借从窗外洒进来的暗淡月光,看见自己身边莫名其妙多出个光膀子的男人,差点儿就要惊呼出声。 之所以没有叫出来,是因为被对方捂住了口鼻! 就在她瞪大眼睛,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把入室抢劫,先j后杀等种种可能都想了一遍时,屋里的灯蓦然被打开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她被人捂着嘴,胡乱挥动的双手被另一只大手牢牢钳制住,按在头顶。一只脚被压着,另一只脚正踹在男人的小腹处。 而这个大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人,竟是顾槐越! 意识到自己没有危险,连思菀稍稍松了口气。 方才慌张到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脑袋重新运作起来,大概也猜到了这人应该是还不知道自己住这个房间,才不小心误入了。 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喘息着,示意对方可以先松开手,自己不会再闹出动静了。 顾槐越先是感觉到手背被这姑娘长长的睫毛轻轻柔柔地拂过,而后是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掌心,怀里娇小柔软的身体,更是极具存在感。 他眉心蹙起,被烫到似的立即松开了钳制。 而随着惊惶逐渐退去,连思菀不由自主扫了一眼面前的人。 她发誓,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可人就在眼前,眼睛像是有自己的意识,把此时只穿着大裤衩的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发梢还滴着水珠,一张冷脸依旧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却难掩俊朗。 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古铜色的肌肤把腹肌的轮廓更衬得壁垒分明。 大裤衩被她的脚掌往下扥了些,松紧带卡在窄腰下方,露出明显的人鱼线。有水珠顺着凹陷处滑进裤腰,消失在松垮的布料里…… “看够了吗?” 头顶上方传来一句低沉的警告。 连思菀赶忙移开了视线,又慌乱地背过身去。好半晌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 “你,你大半夜跑到我床上来,我还没兴师问罪呢!” 听见她嗓音里还残留着一丝被惊吓过后的颤抖,再扫一眼这个客房显然已经和之前不一样的布置,顾槐越很利落地从床上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抱歉,我不知道这间客房被分给你了。” 连思菀听着身后的动静,知道自己住进来,大概是鸠占鹊巢了。对方既然道了歉,自己或许也该说声没关系。 可她红着脸转身,屋里却已经空无一人。 很显然,这人道完歉,却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得到自己的原谅。 屋里恢复了安静,要不是手腕上还残留着被抓疼得印记,她都要以为刚刚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许久之后,连思菀熄了灯重新躺在床上,却意外失眠了!辗转反侧了半宿才终于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连思菀顶着一对儿黑眼圈,早早就起床了,想看看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 顾家有一位做饭的张姨,还有一位照料日常起居的勤务兵,要是忙起来,警卫员也会过来搭把手。几个人都很麻利,基本上没什么需要她动手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那位张姨对自己不是很友善。 可这个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早餐的餐桌上,顾奶奶嘴里的老大老三也都回来了,这算是连思菀和顾家所有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老大顾旭尧是大学教授,老三顾凌霄今年大学毕业,刚当上医生。这两人虽然冷漠,倒也没有特意刁难。 而顾槐越冷着脸,见着她也依旧目不斜视。连思菀暗暗松了口气,学着这人的样子,当作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几个同辈的人里,只有睡眼惺忪的顾听露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她便厚着脸皮坐到对方身边的位置去了。 席间,作为新的家庭成员,江岚青和连思菀都拿到了长辈的大红包,以及顾奶奶给的见面礼。 给江岚青的是一支古朴的老翡翠银簪,连思菀的则是一对儿质地温润的玉镯,看起来都挺贵重。 两人都有些受宠若惊,想要推辞,被顾奶奶一句“长辈赐不可辞”给挡了回来。 而后,顾峥开始问她以后的打算,是想继续念书,还是出去工作,说自己可以替她问一问人。 连思菀赶紧拒绝了。 她外表上虽然还是个18岁,读到高三就被亲生父亲要求辍学的孩子,可灵魂却多活了一辈子,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 何况,顾家人其实并没有真心接纳自己和母亲,她就更不可能坦然接受继父的好意了。 书是要念的,但她不想回学校,自己在家里学习就行。 工作也是必需的,她会先找一份营生,从养活自己开始。 她想了想,开口道:“离高考还有小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我想在家自学参加考试。” 在场的人听完,神色各异。 江岚青其实并不了解女儿,但知道她很有主意,便也尊重她的决定。 顾峥见老婆没意见,刚要点头应允,说几句鼓励的话。 就听见自家那个嘴最欠的老三顾凌霄嗤笑一声开口。 “就是不想去学校念书,又不想工作,靠我们家养着呗。” 第6章 连家人打了鸡血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一瞬。 顾凌霄一看亲爹脸色不对,习以为常地拔腿就跑,却还是没能逃过老父亲的五指山。 “谁叫你这么说话的?” “思菀是你妹妹!” “你毕业之前不也是靠家里养着的吗?” “就你能,就你嘴欠是不是?” 每说一句,鸡毛掸子就稳稳落在顾凌霄身上一次,任凭他怎么上蹿下跳,该挨的鸡毛掸子一次都没少。实打实的“啪嗒”声响彻耳膜。 顾凌霄一边逃,一边求饶:“爸,你轻点儿,哎哟,轻点轻点!” “我这都多大年纪了,还有外人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吗?” 哪知这句话更加捅了马蜂窝,顾首长的手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看得旁边的江岚青心惊肉跳,赶忙出来打圆场。 连刚刚还被他说得有些难堪的连思菀也于心不忍,出言劝说。 顾凌霄却不领情:“谁要你们假好心,别想让我承认你们。我妈早没了,我也只有一个妹妹!” 话落,自然就又挨了一下。 连思菀看着都觉得疼,但这次默默在心里说了声活该,没再多话。 父子俩都是犟脾气,顾家几个都是习惯了的,知道劝说无用,全都淡定得很,只有顾听露默默抚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家里几个孩子,从小挨打最多的,就是自己和三哥了,她现在颇有种物伤其类的感慨。 还好昨天稍微和连思菀相处过,今天就没好意思口出恶言,否则她现在就得和三哥一个下场。 而江岚青不想看到顾凌霄因为自己闺女,被打得这么重,不得不继续上前阻拦。 于是,顾家几人都惊掉了下巴。 向来说一不二,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顾峥,竟然因为被江岚青拉住,就只是轻轻握住胳膊那种,就被劝服了。 一桌人回到餐桌上,不尴不尬地吃着早饭。连思菀干脆趁此机会,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顾叔,谢谢您愿意照顾我,但我自己能找到工作,这几个月我边工作边自学,考上大学就可以去住校了。万一没考上,也有能力自己出去租房子住。” 她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这种万一,她绝不允许发生。而且这段时间,还可以多观察观察,要是母亲在顾家过得不好,她就带着一起走。 顾奶奶却先听不下去了:“你这孩子,用不着这么客气。你才多大呀?就安心住在家里,别听这小子胡说。” 连思菀懂事地笑笑:“没关系的顾奶奶,我其实也喜欢一个人住。” 老太太皱了皱眉,觉得这丫头是被老三打击到了自尊心,才不愿意顺着自己的台阶下。只能戳了戳老伴儿,让对方管管自家老三。 她可是宝贝孙子们最和蔼可亲的奶奶,这种事儿她不能做。 老爷子没办法,只能轻咳一声,直截了当地开口:“老三,道歉。” 顾凌霄听了刚刚连思菀那一番话,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怎么像自己欺负了人一个小姑娘似的。 忍不住小声嘀咕:“我又没不让她住家里,说她几句都不成了?” 老爷子面色一冷:“道歉!” 顾凌霄:“对不起!” 连思菀惊讶于他利落的道歉,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没关系。” 她刚刚那一番话的确是有意的,自己明明不打算占这一家人的便宜,自然要说得明明白白,要让顾凌霄反省一下自己的小人之心。 但对方被痛揍了一顿,还愿意和她道歉,她是没想到的。 虽说是被逼的,但这么大个人,如果他自己不愿意开口,也没人能强迫得了他。两位老人更是没有偏袒自己的亲孙子。 顾家的家风,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连思菀这么想着的时候,顾凌霄也瞥了她一眼,觉得她竟没和自己计较,还算识相。 与此同时,连家则一派和乐。 连以柔一大早起来,想到自己成功把姐姐从家里赶走,让她去顾家体验自己上辈子的处境,就心情愉快。 再想到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留在家里享福,前程无忧,更是满心欢喜。 她把一家人都叫到一起,迫不及待和他们说了自己对未来的展望。 大哥以后会成为政界高官,二哥则是京市数一数二的富豪,父亲受人敬仰,桃李满天下,各行各业都有人脉。 这些都是上辈子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因此,她说得十分笃定,把一家人都说得热血沸腾,跟打了鸡血似的。 没想到在小柔心里,他们竟然这么有出息! 就连昨天被迫离婚,又看着妻子改嫁,而郁郁寡欢的连正平,听了这一番话,也重新燃起了斗志。 自己正当壮年,还有这么优秀的儿女,不怕挣不出前程。 如果未来真的和小柔说的那样,那他一定要江岚青跪下来向自己求和。并且绝对不会原谅她,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另娶娇妻,后悔莫及! 连以柔很满意家人现在的状态。 想了想,决定先从大哥这边打开局面。 在京市这样的地界,想要在政界闯出点儿名堂,有个好的文凭是基础。而现在离高考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可大哥徒有大学梦,却落榜了好几年。在家不干家务,出门不想工作,每年的高考都要去考场上挣扎一番。 光凭这一股自视清高的执拗劲儿,怎么可能真的考上大学? 她记得上辈子大哥是拜了名师,请对方到家里来授课,才在这一年上了本科线的。 连以柔决定帮助大哥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成功拜师。 于是,她打听了上辈子那位赵文斌老师的住址,又买了水果点心,就带上大哥,志得意满地登门拜访了。 可他们刚说明来意,就直接被人给赶了出来。 连兴文自觉受到了屈辱,自己一个读书人,前来求学,竟然被扫地出门。气愤地扭头就走。 而连以柔则傻了眼,上辈子大哥明明在这位恩师门下学有所成,怎么现在的情况却截然不同,他们甚至连门都进不去。 难道是诚意不够? 回到家之后,她还想和大哥探讨一番,可一提起赵老师,大哥就板着脸,沉默不语。她只能自己想办法,重新去调查了一番。 果然发现了根源。 原来,赵老师曾经在十年运动中受到了严重迫害,虽然最后恢复了名誉,到底被以前的学生伤透了心。他心灰意冷之下,辞掉了老师的职务,不肯再教书育人。 所以她和大哥上门,才得不到好脸色。 连以柔定了定心神,既然上辈子大哥可以做到,现在也一定可以。 她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劝动了大哥再次登门,试图以诚意打动这位老师。 几天之后。连兴文站在简陋的屋舍门口,心烦气躁,忍不住和身边的小妹抱怨。 “这人难道还敢自比诸葛亮不成?刘备都只是三顾茅庐,咱们这都来了第五天了!京市难道就没有别的老师了吗,怎么就非得指着这一位?” 连以柔也想发脾气,这明明是大哥自己的事情,她又是调查,又是陪着一起受罪的,都还没开口抱怨呢,大哥倒是满肚子牢骚! 可一想到大哥以后会因此平步青云,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又不得不忍了下来。 见他没了耐心,连以柔立即就低下头假装抹泪,揉红了一双眼睛,才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看着连兴文。 “大哥,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老师了,虽然方法有点儿笨,可我也是为了你的大好前程着想呀!多久我都陪着你一起等,好吗?” 连兴文一看把妹妹惹哭了,赶紧开始哄人。 “好了好了,咱们一起等着就是!小柔别哭,大不了以后,你什么时候叫大哥过来,大哥绝无二话,直到赵老师愿意收我当学生为止。” 连以柔听到这话,正感动着,就听到眼前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两人惊喜地抬眸看去,却愣在当场。 五旬有余的赵老师被人搀扶着从家里走出来,双方有说有笑。 而这个搀着赵老师的人,竟是多日未见的连思菀! 第7章 钟情花草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连家兄妹没想到连思菀竟会出现在这里,齐齐变了脸色。 加上他们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闭门羹,对方却能得赵老师青睐,成为他的座上宾。这让两人觉得很没面子。 最后还是连兴文想通了其中关窍,他一脸傲慢地负手上前。 “连思菀,你是后悔了前几天的所作所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跟我们和好了?就算你能说动赵老师收我当学生,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你的。” 连思菀简直要给他的脑回路鼓个掌,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想多了。我来这里是因为自己想要求学,如果你们也打同样的主意,那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 连兴文听完,怒火中烧:“你说什么?!” 他们在门口守了那么多天,连思菀竟敢冒出来截胡! 连以柔更是怒不可遏,直接走到赵文斌面前控诉。 “赵老师,您可能不知道,这个连思菀是我姐姐,不论她说了什么,您千万别信。她自小就愚笨不堪,又已经辍学了一年,肯定不是真心跟您求学的。” “反而是我大哥,天赋过人,又诚心诚意在您门口等了五天,请您重新考虑一下收学生的人选。” 连兴文抬头挺胸,姿态高傲地点头附和。 “赵老师,您要是真收了连思菀这样的学生,以她的资质,高考的时候,肯定会给您的职业生涯抹黑。您可别被她骗了!” 连思菀听完这番话,直接就气笑了。 这两人有什么资格摆出一副自己抢了他们东西的嘴脸,还好意思在赵老师面前污蔑她! 就连上辈子,赵老师也是自己替连兴文找来的。 她当时费尽心思投其所好,知道赵老师无妻无子,养花是唯一的精神慰藉。苦寻许久,才用一株十分稀有的月季和对方结交上,而后以花会友,说动赵老师到连家授课。 可她后来鼓起勇气跟父亲说自己也想跟着一起学,却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说她没有自知之明,想要借这个机会不干家务活,又说家里不宽裕,没钱让她白白浪费了学费。 她那时只敢偶尔经过那间专门给大哥腾出来的教室,一脸艳羡。 但这辈子,她不会再委曲求全,她要变成让人羡慕的那一个。 有了上辈子的基础,她想和赵老师成为莫逆,驾轻就熟。 而赵老师既然已经答应了她,自然不可能再被请到连家去,这点儿信心她还是有的。 果然在她开口之前,赵文斌脸色冷了下来,率先替她说话。 “你们是思菀的兄妹,却当着面这样编排她,可见心性不佳,和以前背叛过我的学生没什么两样。恕蓬荜简陋,容不下你们这样的学生。” 连以柔紧张起来,大哥拜师的事情绝对不能出纰漏,她赶忙解释。 “赵老师,我们刚刚的确不该在您面前这样说姐姐,可那也是太着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其实怎么可能真的和姐姐计较呢?” “我们就是担心您会因为不了解情况,做了错误的决定,才一时嘴快。可我们刚刚说的都是事实,您要是不相信,我还可以请父亲过来说明情况。” 赵文斌冷淡地拒绝了:“不必,我这把年纪了,自认还有些识人之明,你们以后别再来了。” 连以柔白着一张脸,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大哥一把拉走,边走还边愤愤不平。 “真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呢,值当我们这么低声下气的?我就不信整个京市,找不到其他老师了。他愿意给连思菀当老师就让他当去,有他后悔的时候!” 连以柔心中一颤,知道这话一出,就再没有争取的余地了。 她木着脸,看着前世因为官场浸淫,变得成熟稳重,颇有城府的大哥,这个时候,竟完全像个扶不起的阿斗,有些心灰意冷。 她不甘心地最后回头看了连思菀一眼,几乎要被对方嘴角的那抹笑意刺痛了眼睛,心里对大哥的气恼又多了几分。 她甩开对方的手,负气往前跑去。 连兴文见小妹不高兴了,赶紧又追上去哄人。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连思菀抱歉地朝赵文斌笑笑:“老师,让您见笑了。” 赵文斌看着她澄澈的眼睛,也笑了笑。 “你送我一株月季,又救活了我一盆兰草,钟情花草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教你这样的学生,我放心。” …… 次日,连思菀把自己收到的大红包掏空了,当做赵老师的学费。 虽然自此身无分文,但正式拜了师,就有了底气,她很乐意花这一笔钱。 而后,她在毫无准备之下,迎来了一次很正式的摸底考试。 赵老师连夜出了考题,很严谨地按照高考的时间和科目,给她安排了一次文史类的模拟考。 连思菀其实很紧张,硬着头皮做完了试卷,手心都是汗湿的。 好在成绩核算出来,分数比她上辈子参加高考时还多了十来分,上京市一个普通的本科大学不成问题。而且她知道,自己还能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她悄悄松了口气,自觉还挺满意。 但赵文斌却面有愠色。 他教学时一丝不苟,锱铢必较,和平时怡花弄草的时候判若两人。 看见连思菀在本可以拿分的地方丢分,改卷时,一张脸板起来,能把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加上定制学习计划时,连思菀极力要求自己学习之余,还必须出门工作,一周只有一天能来赵老师家里受教,更是把对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连思菀默默站着挨训,没敢吭声。 见老师训完了,还是心气不顺,她不得不透露了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并且一再保证绝不懈怠学习,这才总算得了点儿好脸色。 赵老师满肚子学识,早期还有留学经历,英文很好。毫不夸张地说,高考那几门科目,就没有他不能教的。 加上大半辈子的教学经验,对于怎么因材施教十分娴熟。 连思菀觉得自己能成为对方的学生,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儿,是以十分珍惜。 在赵老师家待了整整一天,等她带着长长一列书单,和这一周的学习任务离开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可原本的好心情却在碰见堵在路口的两个人时荡然无存。 连以柔挽着父亲的胳膊,两人看见她,均是一脸谴责。 连思菀蹙着眉,他们总不能是来逼自己把赵老师让出去的吧?连兴文清高自傲,被下了面子,怎么可能还舔着脸回来拜师? 不等她问,连以柔已经斜睨着她开口。 “我和大哥说不动你,父亲总能了吧!但你放心,大哥已经由父亲另寻了名师,才不屑跟你抢!” “但你不准再跟着赵老师学习,更不准参加高考,免得在外面丢了我们连家的脸面!” 第8章 我们顾家以牙还牙,吃不了一点儿亏 连思菀挑眉,还挺佩服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这人明明重生了,上辈子逃婚回来时,还眼也不眨地抢走了自己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名额。 现在竟然大言不惭,说她参加高考只会给连家丢脸!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你没有资格不准我做任何事情!况且现在我和妈都是顾家人,不论在外面做了什么,都和连家没有关系了。” 这话一出,连正平直接气炸了,怒气冲冲指着连思菀。 “小柔说你现在仗着有顾家撑腰,都敢和自家兄妹反着来了,我还不相信。是我把你想简单了,看我不抽断你这身在外面野出来的反骨!” 他说着,利落地从后腰处掏出一根长长的教鞭来。 看着这熟悉的“家法”,连思菀眼睫微颤,目光不由自主跟了过去,越是觉得胆颤,就越移不开眼。那是她从小到大的阴影。 连正平作为父亲,又身兼教职,很喜欢用教鞭宣扬自己的权威。 每次只要她和家里人发生矛盾,无论是否犯错,一律都会受到责罚。常常被教鞭打得手心溃烂,鲜血淋淋。 最严重的一次,父亲失手打在她脸上,差点就戳瞎了她的眼睛,脸颊上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半年才消。 那一阵子,连以柔和哥哥们都管她叫丑八怪。 连思菀攥紧拳头,错觉掌心和面颊火烧火燎似的泛起疼痛。 而连以柔见她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心里格外爽快。但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像平时一样顺从地伸出手来,就忍不住上前,一把扯过她紧紧攥着的掌心。 “姐姐就别反抗了,挨一顿教鞭,再像从前一样承认错误,我们兴许还能原谅你。” “哦对了,哥哥们不肯出来见你,但是二哥说了,只要你今天回去给他把这些天积攒的脏衣服洗了,再把家里收拾成以前的样子,他就考虑一下重新接受你。” 其实这些天何止是二哥积攒了一堆脏衣服,一家人的情况都差不多。他们甚至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只能到外面打打牙祭,却又贵又没连思菀做的好吃。 偏偏父亲离婚后大受打击,每天一闲下来,就总要借酒消愁,暂时还没空请阿姨。好好一个家,被造得跟个狗窝似的。 所以这次来找连思菀,除了好好训诫一顿,她得极力促成对方时不时回家一趟,继续心甘情愿地当家里的老黄牛,免得自己跟着受罪遭殃。 而这一番拉扯,反而让连思菀从被教鞭支配的恐惧中慢慢抽离。 她常做体力活,而连以柔自小弱不禁风,她只随意一挣扎,就摆脱了对方的纠缠。 她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再没了从前的孺慕和亲近,神色间只剩下冷戾。 “我不需要你们的原谅和接受,我说了,不想再和连家有任何关系。你们要是担心我在外面丢连家的脸,我还可以登报和你们脱离关系。” 连正平不可置信。 “你还想登报?我这就把你打服了,让你认认清楚,谁才是你老子!” 他握着教鞭,不管不顾地挥了过去。 连思菀第一次在教鞭落下来时没有乖乖挨罚,而是直接抬手去挡,掌心到手腕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教鞭也被她牢牢拽在了手心里。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这个曾经在她眼里无比可怕的凶器,其实远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惊悚。 是她以前给了这些人伤害自己的权利,才让教鞭变得嗜血可怖。 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然而男女力量的悬殊,让她使尽浑身力气,也只能勉强相抗。时间一长,就落了下风。 偏偏连以柔见状,冲上来就揪住她的头发。看她仍旧不肯妥协,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往她脸上抓挠过来。 连思菀闭着眼睛闪躲,却好半天没感觉到疼痛。 转回头,就见连以柔被薅住后衣领,粗暴地往后一扯,接着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人重重掼在地上。 而这个突然出现帮了自己的人,竟然是顾凌霄! 连思菀愣愣地看着他又一把扯过教鞭,半点儿都没有迟疑地抬脚把连正平踹出好几米远。 刹那间,现场落针可闻,只剩下连正平弓着身子,呼呼喘气的声音。 顾凌霄没搭理其他人的震惊,兀自撇撇嘴。 竟真被自家老太太给说中了,连思菀这边果真出了岔子,那自己被迫到路口接应,倒也不算白跑一趟。 他斜睨着施暴的罪魁祸首:“说吧,你们恃强凌弱,还以多欺少,都欺负到我顾家头上来了,算怎么回事儿?” 两家人之前是见过面的,连正平自然认出了眼前这小子是顾家老三,他捂着腹部缓缓起身,脸色极其难看。 “我动用我们连家的家法,管教自己的女儿,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我倒是想问问,顾家就是这么教养孩子的吗?让你们目无尊长,竟敢对长辈动手!” 顾凌霄拧着眉,虽说自己不待见这个继妹,但好歹进了顾家,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岂能容别人欺负了去? 他嗤笑一声:“你们家教养孩子,就是联合起来,按着个小姑娘打?我可算是长了见识了!” “但你们别忘了,连思菀现在算是我顾家的人,我们家习惯了以牙还牙,吃不了一点儿亏。” 他一步步逼近,居高临下盯着连正平,“咔嚓”一声折断了教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