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拒演反派[快穿]》 1、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 “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呢？” 昏暗的房间里，高大的男人怒吼着又往蜷缩在地上的青年身上甩了一鞭子。 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面容又哭又笑，表情疯狂而扭曲：“都是你的错！谢清！你为什么不能乖乖的？为什么要逃？” 皮鞭频频落下，每一鞭都带着血痕，谢清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男人扔开鞭子又去拿旁边手腕粗的铁棍，嘴里不停念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是你逼我的…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跑出去……都是你的错……” 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地上浑身是伤蜷缩着的瘦弱青年已经悄然停止了呼吸。 “都是你的错……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是你逼我的……我不许你离开我！” 男人说着痛苦的话，眼中却满是兴奋，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癫狂。他高高举起双手，对准青年修长的双腿，就要挥下铁棍，却忽然被一只苍白的手握住了手腕。 原本躺在地上的谢清不知何时坐了起来，鲜血顺着额头滑落，让他苍白|精致的面容多了丝妖异。 他的声音因为缺水和长期的折磨不复往日的清灵悦耳，语气却是非常平静，平静中甚至还带了丝玩味：“你要打断我的腿？”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为什么要逃跑呢？我爱你啊！宝贝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说着男人想挣开那只手，原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怎么也做不到。那只瘦弱纤长的手就像铁钳一样，让他动弹不得，而谢清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宝贝乖，放手，不痛的，一下就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天天在一起了……”男人有些意外，脸上却还带着神经质的笑，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诱哄着青年。 “哦？是吗？” 谢清笑的更温柔了一点，手却稍一用力，掰断了男人的手腕。 金属棍坠地，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房间内。 “哎，你怎么叫的这么大声啊？吵到别人多不好。” 谢清眉头微蹙似乎真的很困扰，不紧不慢的捡起了地上的棍子，又忽的笑起来：“差点忘了，这地下室是你专门建的，隔音怎么会差呢？” 男人顾不得手上的剧痛，想要上前抢夺铁棍，却被谢清踹翻在地。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肚子，腹中剧痛，眼中的疯狂被愤怒取代：“谢清！你背叛了我还敢这么对我！” 谢清有些讶异，敲了敲脑袋，想了想才理解男人说的话：“哦？问女佣要两块方糖就叫背叛吗？出门吃个饭就叫背叛吗？” 谢清拖着金属棍居高临下看着男人，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嘲讽：“赵昌华，我可记得你上个月接受采访，新闻里还播了你和记者握手的视频，你还和她聊了半个钟头。哎呀，你为什么要和别人说话？为什么要背叛我呢？我可真是伤心。” “那只是工作！” 赵昌华不自觉的眯了眯眼，他从来没从仰视的角度看过谢清，这令他非常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甚至暂时盖过了腹中传来的剧痛。 封闭的地下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盏小小的夜灯。往日里他最喜欢的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大部分陷在黑暗中，那被鲜血染红的唇，勾出一抹诡异的微笑，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艳鬼。 他心中打了个颤，又恼羞成怒试图站起来，像是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训斥着：“阿清，不要胡闹，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 谢清却没给他机会，又是一脚，直接让他摔回原地吐出血来。 他拿着铁棍拍了拍赵昌华的脸，温柔道：“我都听你的话辞掉了兼职，你为什么还要出去工作呢？为什么不能时时刻刻留在我身边呢？” “哦，我知道了。” 谢清一脸恍然大悟，嘴角却勾起了恶意的笑：“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像你那样做？所以你觉得我不够爱你？” “没有把你关起来，没有用锁链把你锁起来，没有因为你和别人说话就抽你鞭子，没有——用铁棍打断你的腿？” 谢清明明还是那副他最爱的漂亮纤弱模样，赵昌华此刻却觉得恐怖极了。他惊恐的往后退了退：“阿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怎么办呢？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啊。” 谢清低喃着，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在赵昌华惊恐的表情中，如同几分钟前他做的那样，高高举起了铁棍：“你这么爱我，应该也想永远留在我身边吧？应该也会像我体谅你一样，体谅我的占有欲吧？” “毕竟，我只是和你一样——太爱你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惨叫后，赵昌华昏死了过去。 “宿宿宿宿主！快、快兑换治疗药剂！主角攻会死的！” 一只小小的白色光团，突然出现在房间内，急得在赵昌华的身体上方上蹿下跳。 谢清或者说应灼扔掉铁棍，晃晃悠悠坐到床边，按了按从进入这个身体开始就眩晕不止的额头，嗤笑道：“谢清被他打的全身六十三处外伤，肋骨断了三根，颅内出血脾脏破裂。我这才哪到哪？主角攻这么容易死？” “可、可是您刚刚也把他踹得断了五根肋骨、内脏出血了啊！他还被您打断了双腿！算我求您了！主角攻死了，世界会崩溃的！” 光球快急哭了，和其他系统是自己选择绑定的宿主不同，它是被这尊煞神绑架的！ 它只是在寻找宿主的路上，检测到一个小世界里竟然只有一个智慧生命体存在，一时好奇就去看了一眼。然后就被这煞神抓住，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 系统很崩溃，被绑定，哦是绑架后，它多次向主系统求助却无果，最后也认命了。只能反复安慰自己，反正它也是要绑定宿主的，应灼也同意去其他小世界做任务了。 应灼很强，做任务一定很厉害，它不亏！ 可没想到，应灼他根本不按理出牌，第一次进入小世界就趁它在整合剧情时捅出来这么大篓子！ 这些小世界都是依托于高等位面的意识集群，比如小说等文娱作品形成的。受时空法则影响，小世界未完全稳定下来前，都还不能脱离原剧情的束缚。 可小世界的生灵已经不在是纸页上的木偶，行为随时有可能出现偏差，所以很容易导致bug。 bug可大可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涉及到主角的绝对不能有差错。任何一个小事件的变动，都容易因为蝴蝶效应，进而一步步导致整个初生小世界的崩塌。 系统就相当于修理工，任务就是绑定宿主，进入出现大问题的小世界修正剧情，保证小世界安全运行。 现在的这个小世界，谢清提前死亡就是个不能忽视的大问题。现在剧情线才刚刚开始，作为最大反派和主角攻白月光的谢清却死了，无疑会导致后续剧情线整个崩溃。 系统的打算是，让应灼穿越到已死的谢清身体里，代替谢清走完原本的剧情，好修正世界线。 可是，应灼这个疯批他不按剧本走啊！ 一来就差点打死主角攻，他怕不是bug成精故意来搞它心态的！ 眼见着地上的赵昌华出气多进气少，恐怕等不及叫救护车就要死了，系统急得团团转。看应灼那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能指望他为主角攻赊账兑换恢复药剂。 系统咬咬牙，只能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积分去商城兑了一瓶药剂，小心翼翼的放到宿主的仓库里：“宿主，这是新手福利！不要积分的，你快给主角攻喝吧！” 应灼收到仓库到货提醒，心念一动，手中便多了个琉璃瓶。 他不紧不慢的把玩着瓶子，丝毫不理会系统的催促：“商城标价十万积分，号称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万能恢复药剂当新手福利？看不出来你们时空管理局还挺大方的。” “嗯嗯！所以您快给主角攻喝吧！” 系统心在滴血，要不是怕应灼知道它的积分能够兑换系统道具，把它最后一点点积分掏空，它才不会这么说呢。只希望宿主赶紧救活主角攻，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 可惜它似乎忘了应灼向来不按理出牌，也忘了应灼早把它拆干净了，怎么会不知道它有多少家底？ 应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这么好的东西，用在人渣身上多浪费。不如留着，万一以后我用得到呢。” “可是主角攻死了，小世界崩溃，咱们会被卷入界尘中一起消失的！根本就没以后了啊！” “那就在它崩溃前换个世界。”应灼的态度相当冷酷：“围绕着这种人渣形成的世界，想来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可我能量不够，现在没办法去下个世界。” 系统委屈，可它勉强不了宿主，只能眼巴巴劝着：“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的，宿主您做任务不就是想到处看看吗？咱们边玩边做，等完成任务攒够能量就走怎么样？” “……行吧。”应灼略一思考点点头，打开瓶盖。 系统刚松了口气，觉得这疯批还是能听进去话的。就见应灼仰头，将药剂一饮而尽。 系统：？？？ 系统不解，系统尖叫：“啊啊啊啊啊！宿主你怎么自己喝了？！” “我的身体也很需要治疗，与其给人渣，不如自己用。”应灼感觉到身体的各种疼痛逐渐消失，内伤外伤几乎在几秒钟内就完全愈合，不由赞叹：“不愧是商城出品，效果真好。” 系统却已经整个崩溃了，它是个新手系统，初始积分本来就不多，剩下的已经不够再买药剂了：“呜呜呜…完了，完了……” 人与系统的悲欢并不相通，应灼见它整个球都哭的一抖一抖的，只觉得有趣，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哎，你不是说你是什么科技造物吗？居然还能哭？这眼泪还挺仿真的。” 系统炸毛，但还是只敢瞪应灼一眼，又默默背过身去接着哭。 应灼见它这怂怂的样子，被逗笑了，又戳了戳它：“别哭了，我给你变个戏法怎么样？” 系统没心情，不过它的好奇心着实有点旺盛，不然当初也不会落应灼手里。想着反正就要死了，大魔王又难得哄它，于是默默转过了身。 就见应灼打了个响指，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 这花系统很熟悉，毕竟应灼所在那个世界几乎被这种花占满了。它第一次见到应灼时，他就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红花海之中。 应灼轻轻一推，那朵花就飘到了赵昌华身上。然后瞬间变的巨大，将赵昌华整个遮住，系统只觉眼前一花，赵昌华就不见了踪影，原地只留下那朵红的越发诡异的花。 系统：？！！ 它那么大一个主角攻呢？？ “趁着还新鲜，垃圾回收再利用，做成花肥了。” 应灼如实说，眼见系统要被吓哭。应灼闭上眼，灵魂从谢清的身体里走了出来，谢清的身体失去控制瞬间软倒在了床上。 系统这下连哭都忘了。 应灼原本的样子，远比在谢清身体里时更加气势骇人。 一头漆黑长发一袭黑袍，身形高大，眉目深邃冷峻。他红眸微垂，薄唇勾起一丝凉薄浅笑：“既然可以替代反派走剧情，那为什么不能替代主角攻呢？” 话音刚落，房间内那朵巨大的血红色彼岸花，就像融化一般变形拉长，瞬间变成了赵昌华的模样，静静站立在房间内。 系统看着应灼将灵魂融入那个和赵昌华几乎一模一样的躯壳，整个统都傻了，说话都结巴：“宿、宿主，你是说你要替、替代主角攻？” 2、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 “怎么？不行？” 应灼悠然理了理紧窄的衬衫袖口，他还没穿过这种款式的衣服，感觉有点拘束。 “这怎么能……哎？哎？！也、也可以？！” 其实在应灼打伤主角攻的时候，系统就有收到世界线崩溃预警，到刚刚主角攻被做成花肥，预警直接变成了世界崩溃倒计时。 但宿主变成赵昌华的模样后，倒计时又变回预警了，系统转过弯来，眼睛亮了。 此法可行！ 不过看向旁边倒在床上的谢清身体，以及还在滴滴作响的世界崩溃预警，那点子高兴又变回了急切：“那谢清的剧情线怎么办？我去哪里找一个代替他的人啊？” 应灼伸手捞起系统，手指在它电子眼前轻轻一划：“让他自己走，比起那个主角攻，我还是看他更顺眼一点。” 系统眼前瞬间多出了一个半透明人影，那赫然是谢清！准确的说是谢清的灵魂。 “鬼啊！！！” 系统一声惨叫，瞬间藏进了应灼的识海，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 应灼：…… 应灼被它磕牙的声音吵得头疼，语带无奈：“你不是也见过我的魂体吗？难道他比我还可怕？” 系统声音一卡一卡的，抖得如同电子狗：“……生、生魂和死魂能一样吗？生魂是灵，死魂是鬼呀！呜呜呜……鬼好可怕……” 应灼：…… 面前的魂体身材高挑，面容生的非常精致却不显阴柔，是极其清冷俊逸的长相。特别是那双淡漠忧郁的眉眼，仿佛山月入画，让人移不开目光。 可惜的是，明珠蒙尘，山月藏雾。那灵体看起来非常瘦弱、伤痕累累，竟然比肉|体还显得虚弱不堪。 谢清应该是死后魂魄离体就一直在旁边，围观了应灼到来后所做的一切事情。此刻发现应灼和系统都能看到自己，震惊下又有些茫然无措。 “太弱。” 面对这么一个病弱大美人，应灼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然后指间轻点，数枝血红色彼岸花同时在谢清的身体和魂体下出现，如藤蔓般攀上青年的脚踝、胸腹，蜿蜒缠绕最终合二为一，身魂相融。 床上已经死去的谢清，猛地坐了起来，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般急促咳嗽了几声，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死前感受到的剧痛已经消失，只余胸膛灼热不已。 他拉开衣领，看到那数枝彼岸花并未消失，而是如刺青一般镌刻在胸膛、腰腹，衬着白皙的肌肤更显妖异、瑰丽。 应灼走到他旁边，扯了张椅子坐下，虚指了一下他的胸膛：“魂体太虚弱，固魂用的。” 谢清身体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死后看到了刷新世界观的种种，他自然能够分清眼前的人不是赵昌华。 可这人毕竟顶着和赵昌华一样的脸，长期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不自觉的回避。 应灼倒也不见生气，修长的手指收回交叠在身前，唇角始终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如果以后不听话，它也能像吃赵昌华一样吃掉你。” 谢清喉间一窒，猛地抬头。 “听话”两个字瞬间激起了他本能的恐惧，他从赵昌华口中听到过太多次这个词了。每一次都伴随着虐打和精神折磨，已经有了应激反应。 这人神鬼莫测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落在他手里恐怕比在赵昌华手里更加可怕。想到过去的种种经历，谢清眸中才燃起的一点微光，渐渐熄灭下去。 明明已经活了过来，他却似彻底没了生气。仿佛一尊精致漂亮的木偶般，只木然恭顺的低声回答：“是。” 应灼没有在意他的异样，随意问道：“如果这次你没有被抓回来，会去哪里？” “南……” 及时截住脱口而出的话，谢清惊出一身冷汗，不动声色改了口：“南方的小城市，那边离这里比较远，赵昌华没那么容易找到我。” 应灼轻笑一声，周身气息骤然冷了几分，目光幽深，慢悠悠凑了过去。 谢清不敢躲开，只随着应灼的靠近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他攥紧了拳头强自镇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不能再将弱点暴露于人前…… “骗我？” 可惜，淡淡两个字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被发现了！ 思绪混乱间，谢清猛然想起之前和赵昌华的对峙中，应灼有说起他记忆中才有的过去的事，这个人能读取记忆！ 那方才就是在试探他？ 谢清头脑里一片混乱，自己会怎么样？南山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又会怎么样？ 他面色煞白，思绪乱成一团，耳边的冰冷吐息如毒蛇吐信一般骇人。他下意识起身后退，奈何太过慌乱，加上身体上的伤虽然好了，却因长久的营养不良非常虚弱，头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 应灼眉间微蹙，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不悦道：“你干什么？” “对、对不起！” 手下握着的手臂在轻微颤抖，却不敢挣脱。 应灼微顿了一下松开手，眼神落在全身戒备恨不得离自己八百米的谢清身上，语调淡淡：“我只是让你去做你原本要做的事情，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谢清一愣，眸中透出些不可置信，迟疑问道：“你要放我走？” 应灼眉梢微挑：“不然呢？” 系统已经在识海跟他提了嘴原剧情，这次谢清原本是会成功逃走的。他暂时还要留在这个世界，自然要走剧情。 说完他明白过来，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似笑非笑：“你难道以为我会和那个赵昌华一样……继续关着你？” 谢清勉强克服赵昌华这张脸给他带来的恐惧感，仔细观察应灼的神情。 虽然是用着同样的脸，神态气质却是完全不一样。眉宇间的戾气尽数收敛，总是充满欲望和疯狂的眼，也变成了深潭似的幽寂沉冷。 他笑得危险，丝毫不遮掩对于自己拿他和赵昌华等同的嫌弃。 稍微冷静些后，谢清再细想应灼穿到他身体里做出的一系列行为和说的话，种种迹象来看，应灼确实是不一样的。 而且，自己之前已经被赵昌华打死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怪人，某种程度来说不但替自己杀了赵昌华报仇，还救了自己一命。 想到这里，谢清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虽然心里仍然戒备，但也认真对这个救命恩人道歉和道谢：“对不起，还有谢谢，谢谢你救了我。” “……” 应灼微怔，眼前人似乎与久远前的无数身影有了重叠，他心绪纷杂，面上不显，只是看着谢清不说话。直盯得谢清浑身发毛，才重新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悠悠道：“哦，你怎么谢我？” 谢清一哽。 他倒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但这怪人看着这么厉害，甚至有传说中的系统，还能将死人复生。自己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又有什么能报答他的呢？ 况且，他和赵昌华的孽缘，正是开始于对方的故意施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心中立刻拉响了警报。 不过应灼此前对赵昌华行为的厌恶表现，又让他不知是本能还是潜意识里怀揣侥幸，觉得这人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挟恩图报，大概也做不出赵昌华那样的龌龊事。 在应灼饶有兴味的目光下，谢清强压下想逃的冲动，认真道：“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为您办到。” “我刚刚问你要去哪里，你没说实话。” 应灼又慢悠悠坐回椅子上，话题绕回了最初，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 “对不起。” 谢清干脆的开口道歉，有些奇怪对方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想到应灼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他的记忆，当时还敲了敲头。他心里一动，难道说对方接收的不是他的全部记忆？而只是一些碎片…… 或者说对方接收了他的记忆，但并不能理解或者读取他当时的思维想法。 他沉默片刻，最后目光直视对方，郑重道：“对不起，但我真的不能说……” 即便很有可能对方早知道他的想法，刚才只是如猫戏鼠在逗弄他，但只要有一丝避开的可能，他就不想连累旁人也暴露于危险之中。 应灼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笑非笑：“你很聪明，我刚才确实只抓取了你和赵昌华相处的部分记忆。” 谢清手指不自觉收紧，额间浸出些冷汗。他害怕对方再次出手，能抽取一次记忆自然也能抽取第二次，而面对这样的力量，他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幸好，应灼没再就这个问题计较，而是转移了话题：“你这么聪明，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和系统说的把你复活的理由吧？” 谢清想起来了，语气中充斥着迷茫和不确定：“……走剧情？走……我的剧情线？” “把剧情投屏，重点标注他的。”手指虚张，应灼将系统从识海里抓了出来。 “……宿主，你、你怎么能直接给反派看剧情啊？” 系统嘟嘟囔囔，既怕谢清、又怕应灼。抖着圆溜溜的身子，两只水汪汪的电子眼被迫充当投影仪，一行行金色文字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谢清瞳孔一缩，赵昌华死时，他就听系统和应灼说过什么剧情、主角。作为一个现代人，很容易便能联想到穿书等题材的文娱作品，可任谁也很难相信自己生活在一本小说里。 当看见自己的一生，被浓缩成短短几行文字时，谢清所受的冲击难以言喻。 3、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 受限于场地，系统放的是浓缩后的大致剧情简纲。这是一本非常套路的都市甜宠救赎文，不过谢清既不是被救赎的，也不是被甜宠的。 他是主角攻赵昌华的白月光前男友，是移情别恋抛弃主角攻，又在主角攻受浓情蜜意时出现和主角受抢主角攻的恶毒男配。更是因爱生恨，妄图开车撞死主角攻受的全书最大反派。 谢清作为偶尔也会写文投稿赚点生活费的学霸，一眼就提炼出自己在这本狗血套路文中的功用：前期“抛弃”主角攻，造成其对感情不信任、失眠胃痛等毛病，让后面出场的善良主角受有理由心疼、治愈主角攻。中期一次次作死促进攻受感情，后期自取灭亡，让读者获得爽感。 一种说不上愤怒还是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谢清一时头脑充血，眼前的文字逐渐扭曲。胃里空空荡荡，他却恶心的想吐。 这就是所谓的剧情里的他，人格、喜恶皆被扭曲。一生都围绕着他人打转，情感、生命都只为剧情服务的纯纯工具人。 看着那醒目的“双洁”的标签，以及夹在剧情后期，作者对读者说的：哎呀！攻君才不会碰那个恶毒白莲花呢，他的身体和心都是咱们安安宝贝的哦！ 谢清更觉得荒唐可笑。 曾经绝望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些疯狂的想法，比如如果赵昌华亲近他，他可以利用对方分心来弥补力量差距，找机会把人杀了。 但赵昌华口口声声说爱他，却一直不碰他。谢清之前觉得是因为赵昌华本身其实就是虐待狂，他心理变态有施虐癖但不愿意承认，非要恶心的扯一个爱情大旗。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原书标签双洁，主角攻要为主角受守身如玉这么荒谬的理由。 “啧，系统你也不靠谱啊。” 应灼也是第一次看剧情，本来是嫌麻烦，想让谢清自己看了剧本后乖乖照着做。以他的手段，不怕谢清不听话。 但没想到先被那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的剧本给整无语了。 别的不说，谢清和赵昌华的真实关系，他在刚才截取的谢清记忆里是看清楚了的。原本简单的事情眼看着节外生枝，应灼冷笑着拎着系统晃了晃：“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撒谎吗？” 系统装死，咸鱼似的随着应灼的手摇摆。 应灼轻哼一声，瞟了一眼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的谢清，暂时也没心情对他施压了。他现在更在意被系统愚弄这件事，把系统随便往空中一抛，一朵彼岸花忽地出现将系统接住，细长的血红花瓣轻轻笼住系统。 应灼倚着靠背冷声道：“说说，为什么你给的剧情和实际发生的事，偏差这么大？” 系统吓得动都不敢动，对上应灼微笑的脸，顿时每个能量粒子都战栗起来，它最怕应灼这样笑。 第一次见面时，应灼就是带着这样漫不经心的浅淡笑意，把它整个拆了一遍又一遍。 系统身上的环形光都炸成羽状了，有气无力嗫嚅道：“我、我在世界线中抓取到的原著小说就是这样写的啊……” 见应灼不说话，系统又委屈又害怕，哀怨控诉：“新生小世界本来就不稳定，容易出现各种意外，不然也不用我们修理啊！主系统本来是可以随时监测状况，随时调整、发布阶段任务的，我还可以在内部网问前辈们呢！现在都不行了呜呜呜……” 应灼收起了花，无视了对方只差写脑门儿上的“让我联网求求了”的强烈愿望，若有所思：“主线人物的行为明明早就偏离剧情了，怎么谢清死了世界才出现崩溃征兆。是否偏离主线难道不是依据原著剧情判定的？” 系统：“是根据原著……” 应灼：“那是你捕捉到的原著有问题？还是判断是否偏离剧情的程序搞错了？是由谁来判定是否偏离剧情的？” 系统委委屈屈捋了捋炸开的光羽，期期艾艾：“不知道啊……可能是主系统？” 应灼：…… 系统这一问三不知的样子，看得应灼手有点痒，很想把系统再拆一遍。 系统在熟悉的危险目光下瑟瑟发抖，电子音都带哭腔了：“反、反正从世界线里抓取的原著肯定是没错的，不、不走剧情世界真的会崩溃……” “你说要我走剧情，是这个剧情吗？” 一句竭力压抑情绪的轻声询问，打破了系统和应灼间的危险气氛。站在剧情文字前的谢清眼眶微红，那一列列整齐排列的光字，仿佛锁链一般一道一道紧紧缚住了他的灵魂。 应灼和系统同时看向他，系统还有些怕，但想完成任务的心占了上风，鼓足勇气道：“没错，你、你也不想这个世界毁灭吧？” 是啊，他不想，剧情里的短短几句话，是他一步步辛苦走过的二十一年。他可以死，但他的亲人、朋友、同学，每个人都在这个世界上努力生活，他怎么能让他们遭受这种可笑的无妄之灾…… 谢清一时竟不知是刚才直接就死了让应灼代替他好，还是依照剧情经历过种种痛苦与折磨后再死去好。 他有点想笑，笑这个世界毁灭与否，居然仅仅取决于几个人的一段际遇。又笑自己一生都被别人写尽，痛恨被人肆意扭曲操控，却连仇恨的对象都找不到。 而现在，明知前方是地狱他却不得不跳。 看赵昌华的下场就知道了，眼前的系统和怪人看似温和，其实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却又让他知晓了无法挣扎的绝望未来，何其残忍。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声音轻到几不可闻：“所以，你要像赵昌华一样对我吗？” 苍白的青年如同站在悬崖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因为应灼的回答跌入深渊。 那脆弱的模样，看的方才还坚定不移的系统都有些于心不忍，结结巴巴的开口安慰：“最后也、也不一定会死啊，只要世界彻底稳定下来就不用走剧情了，咱们前面尽量别偏离主线，也许不用走到后期世界就稳定了呢……” 第一次做任务的系统格外心虚，单看剧情描述还好，觉得恶有恶报挺爽的。但当面劝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年轻人听话去死，就感觉不存在的良心隐隐作痛…… 但“不一定、也许”这种话显然安慰不到人，谢清的面色依旧苍白沉郁，他站在灯光所能照亮范围的边缘，似乎很快就要被黑暗吞噬。 “先出去吧。”应灼站起身。 “这次我逃跑被抓到，按照赵昌华的性格不会这么轻易结束……”虽然依旧绝望，但谢清并不想拉他所珍视的一切为自己陪葬，他手指攥的发白，脱口而出的话却已经表明他决定走剧情了。 “宿主，主角攻性格ooc也属于偏离剧情！咱们不能在这出问题啊！”系统也急了。 应灼目光奇异的看了谢清几秒，才指了指飘浮的金色文字，问系统：“剧情里赵昌华什么性格？” “霸道深情总裁攻……”系统下意识照着作者放在大纲的人设总结念了出来。 “剧情里有说他有这种爱好吗？”应灼指了指小黑屋里辣眼睛的各种道具。 “没有没有！”系统没有头，整个球疯狂来回晃动试图模仿摇头。这可是甜宠文，怎么会有这么不和谐的东西！ 应灼又看向谢清：“剧情里说赵昌华怎么对你的？” 谢清一愣，不自觉念出那些令他恶心的颠倒黑白的文字：“赵昌华深爱着谢清，为他一掷千金，为他拒绝联姻，不惜绝食对抗父母落下一身胃病……” 连这次他逃跑，在剧情里也不是因为赵昌华的虐待囚禁，而变成了谢清移情别恋，拿了赵父给的钱和奸夫私奔…… 念到这里，谢清声音慢了下来，他心脏一跳意识到了什么，忽地抬头直视应灼。 “目前不知道为什么原著与现实区别这么大，但既然系统确定必须要走的是原著剧情，那我为什么要维持真实的这个赵昌华的性格喜好？” 应灼倚着门框双手抱臂，轻笑一声：“虽然原著的深情霸总也不咋样，但至少比当个变态舒服点，我可不想和你天天待在地下室玩这些玩意儿。” “对哦！” 系统一蹦三尺高，欢呼一声飘到谢清跟前：“按原著，赵昌华对谢清可好了，咱们走原著剧情你前期就不用受苦啦！要是前期小世界就稳定下来就太完美了！” 谢清看着眼前似乎真在为自己打算的一人一球，有些怔忪。 仔细思考后，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赵昌华这么对我已经快两个月了，按你们的说法，这期间并没有出现剧情偏差的问题。那是否说明原著有隐藏剧情？他这样对我才是真正符合原著的？如果擅自改变这些，或许会出现什么其他问题……” 应灼有些意外谢清的反应，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与欣赏。 在短时间经历由生到死、由死到生，世界观完全被颠覆摧毁的剧变，谢清居然能这么快就冷静下来，甚至可以不抱任何侥幸心理，理智分析眼前情况，完全不避讳不利于自己的选项，实在不简单。 “不试试怎么知道，反正有预警，出问题也来得及修正。” 应灼的语气温和不少，看到谢清那一身的血，打了个响指，那身鲜血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收了一样消失不见。 谢清有一瞬惊诧，但很快镇定下来。 应灼眉梢微扬，伸手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放心吧，赵昌华都不是本人了，世界线也没崩溃，说明操作空间确实很大，不是吗？” “宿主说的对！如果有问题我会及时提醒你们的！”系统干劲满满率先蹿出了地下室。 虽然它和主系统断联，没办法获取主系统精准量化世界稳定进度后，发布的阶段小任务。但自带的能量捕捉和感应功能，是能监测到小世界稳定情况的，就像刚到这个世界一样，有重大偏差就会自动预警。 应灼走出门去，回头看还愣在原地的谢清，语带调侃：“走吧，我的真爱白月光。” 走廊的灯光比地下室亮很多，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属于赵昌华的脸被黑暗模糊，谢清仿佛看到了之前惊鸿一瞥的那个宛如神明又宛如恶鬼的男人本体。 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谢清的精神非常疲惫，便在这一刻放任了自己头脑空白，亦步亦趋地跟着男人。穿过走廊，走过长长的楼梯，阳光倾泻而下，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暖意。 他听见自己问：“……您叫什么名字？” “应灼。” 还真是个和外表反差极大，非常炽热的名字，失去意识前谢清如是想着。 4、复活白月光反派后4 “宿主！暂时没有预警提醒！”系统飘到走廊，开开心心回头，就见谢清倒了下去。 “他怎么了？”应灼一把捞住了晕倒的青年，眉间微蹙。 “不知道啊，他喝了我的治疗药剂，伤应该全好了才对……” 系统也有点懵，想到那一万积分，感觉核心位置隐隐肉痛。检索了一下数据库，迟疑道：“难道是睡着了？唔，他好像确实有两天没睡了，还被主角攻各种折腾……” 应灼探了探谢清的脉搏和呼吸，随后根据赵昌华的记忆，按了设置在楼梯口边墙上的按铃。 赵昌华的别墅占地不算大，只有一栋三层小楼和给佣人居住的排房，中间隔着一个小庭院。他们所处的地下室出口位置是在主楼一楼的走廊尽头。 很快，一名三十来岁穿的格外板正的男人就出现在了走廊上，是赵昌华的管家，姓何。看到应灼揽着谢清，何管家愣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收敛目光，恭敬道：“少爷，有什么吩咐？” “把他带去客房，找医生来看看。” 应灼将谢清丢给何管家，大步往前走，从绿植掩映间看见天高云淡，怔忪了一瞬。然后从赵昌华记忆中抓取了与此人相关的记忆，随意吩咐道：“再送些茶点到露台来。” “是，少爷。” 何管家应下，赵昌华每次从地下室出来，都习惯去露台待一会。 令他意外的是赵昌华今天竟然出来的这么早，还将谢清带出了地下室。以往就是谢清多和旁人说一句话，都要在地下室待上大半天的。这次谢清逃跑，竟然只折腾了几个小时，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谢清身上的衣服虽然有很多破损的痕迹，却没有血迹，听呼吸声也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而且，以往不到万不得已，赵昌华都只让他进地下室善后，给谢清草草处理下伤口，这次居然让他请医生…… 他心中疑惑很多，不过基于职业素养和对赵昌华的了解，并没有开口多问。单手架着人边走边给家庭医生和厨房打了电话，然后才提起了另一桩事。 “少爷，老爷刚才来了电话，请您晚上回老宅吃饭。” 应灼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仍然恭顺有礼的何管家：“你跟老头子说什么了？” 何管家原来是老宅那边的人，赵昌华的爹赵宏业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哪怕赵昌华已经成年，离家别居也要让亲信看着才放心。 赵昌华本人是无所谓的，毕竟他那些见不得光的癖好，总要有个能绝对信任的人替他遮掩。何管家之前也算本分，没有什么事都往他爹那里递，他用着很满意。 “……我只是担心少爷。”何管家心里一紧，没想到赵昌华这么敏锐。 他今天确实有些担心，这两个月他眼见着赵昌华越来越失控，却多次劝阻无效。昨天夜里谢清出逃，赵昌华带着十几个保镖找了半天才将人截回来。赵昌华拖着谢清进地下室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即将爆炸的火药桶。 何管家怕出意外，思虑再三还是给老爷子去了电话。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不然就滚回老宅那边。” “是……”何管家恭敬应声，不过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回老宅对他而言不算坏事。 “茶点不要了，先看一下他是什么情况。” 既然待会要出门，应灼就没打算去露台，而是直接跟着何管家带着谢清去了客房。 家庭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本就住在附近，来的很快，进门前眉头锁的能夹死苍蝇。 上午赵昌华找人这么大动静，她当然是知道的，坦白说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在地下室见到个半死不活的人了。谁知这次竟然是被久违的带到了客房，进门前她都还眉心直跳，生怕是前一个已经被赵家小少爷玩死了，这又换了个新宠。 还好，床上躺着的依然是熟悉的面孔。 阮医生坐到床前凳子上，看到谢清锁骨处的血红痕迹时心里一紧。伸手拉开领子，看到是纹身似的红色花朵后，对小少爷恶趣味无语的同时松了口气。 而后一系列检查下来，阮医生越来越沉默。 “他到底怎么了？”应灼见她迟迟不说话，开口问。 阮医生收拾好一应设备，目光复杂：“大概是情绪郁结，加上饥饿才导致的昏迷，喂点葡萄糖睡半个小时就好了。” “行，好好照顾他。” 应灼点点头，丝毫不在意医生怪异二探究的目光。转头吩咐了何管家把院子里保镖撤了，才坐上车往老宅去。 赵家老宅在临市，开车要两个小时才到。一路上，应灼看着往来车辆行人，和林立的高楼大厦微微出神。 系统本来想和宿主讨论一下关于赵宏业的剧情，管家、医生都没有出现在剧情里过，所以刚刚宿主改变态度或许确实影响不大。但赵宏业可是重要剧情人物，还是主角攻亲爹，系统有点怕宿主ooc让赵宏业怀疑起他的身份，这样不但后续剧情走不了，恐怕还会发生什么未知变故。 但看着宿主格外寂寥的侧影，系统莫名收了声。 想到初见时，宿主所在的世界那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系统不知脑补了什么，扭扭捏捏蹭到应灼身边，电子眼里满是明晃晃的慈爱：“宿主，等任务做完，我带你到处去玩吧，这个世界有很多好玩的！” 应灼微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好啊，那你可得多赚点钱，出去玩可是很费钱的。” 系统一呆：“还要赚钱啊？可、可是我没办法赚钱……” “你不是有积分吗？我可以先帮你兑换。”应灼笑得温柔：“我看看，唔，有点少啊。要不我先借钱给你，你给我打个欠条，等你有积分了我从你的积分库里直接扣。” “你、你怎么能这样！” 系统的电子眼越睁越圆，从被发现私藏积分的心虚，到听应灼说连它未来的积分也要拿走的惊吓，整个球快被气哭了，一个猛子窜出车顶，不想理应灼了。 应灼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颇好。 赵家发家不过三代，说是老宅，其实是发家后才在海市富人区购置的高档庄园。位置相当不错，老爷子去公司也方便。 应灼进院子的时候，赵宏业正提着个喷壶，在浇他那丛宝贝月季花。 赵宏业今年六十了，身体还算硬朗，只是脸上已经显了老态。抬头看见应灼，先不自觉露出个笑，才咳了一声骂道：“小兔崽子是不是把你爹忘了？不叫你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 系统有点着急，就应灼面对管家和医生时那毫不遮掩的模样，它很担心应灼ooc。不过幸好，应灼的演技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我这不是在自主创业吗？” 应灼拿过水壶，非常自然的直接掀了盖子往花上倒，语气神情和赵昌华一般无二：“您老也不是不知道，小公司起步有多难。我的公司才有了点起色，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 “不孝子！我的花！”赵宏业横眉怒目，伸手就要打应灼。 应灼一个闪身灵巧躲过，丢下水壶往屋里走：“哼，让何田回来再给你带盆新的。” 何田就是何管家的名字，赵宏业一听，沉下了脸。 爷俩儿进屋后坐到了沙发上，佣人上了茶，应灼随意从果盘里拿了个石榴，剥着玩。 赵宏业叹了口气：“说说吧，你和那个大学生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这个做学长的好心收留贫困学弟而已。”应灼漫不经心，把红宝石似的石榴籽在碟子里排了一排，不高兴道：“最讨厌打小报告的人。” “如果不是事情太严重，何田是不会联系我的，你们真的没什么？”赵宏业盯着应灼，目光里带着探究。 赵昌华在外一向是隐藏的很好，不然当初也骗不到谢清。在赵宏业面前虽然会有点小脾气，但只会让赵宏业更心疼他。 作为治愈文里的主角攻，除了受过情伤外，童年阴影自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赵昌华五岁母亲就因病去世了，赵宏业续娶的老婆是个心黑的，赵宏业忙于事业，导致赵昌华被虐待了整整两年。赵宏业对这个儿子有愧疚、有心疼，和第二任妻子离婚后就没再娶。虽然仍然做不到经常陪伴赵昌华，但物质上可谓予取予求。 赵昌华从小就优秀，凭本事考上了名校，还洁身自好从不出去乱搞，在二代圈子里妥妥的清流。 去年刚毕业，赵宏业本想让儿子直接进入赵氏。赵昌华却说大公司做派老式，处处掣肘，想要自己创业。赵宏业拗不过儿子，想着年轻人历练一下也好，便同意他留在合川市了。 赵昌华事业做的顺风顺水，小公司很快便上了正轨，不过半年时间在行业里就已经初露头角。他们这些老东西应酬时，谁提了都得夸一句，大大给赵宏业长了脸。 以往赵宏业有多以这个儿子为傲，现在就有多怕儿子走上歪路。 “你信他一个外人，不信你儿子？！” 应灼冷笑一声，站起身，重重一摔石榴皮：“我以后总得培养自己的班底，这是你说的吧？怎么我现在想方设法招揽人才，你倒怪起我来了？” 5、复活白月光反派后5 “好好好！是爸爸错怪你了。” 赵宏业听儿子记得自己的教诲有些惊喜，再见应灼这又气又委屈的模样，顿时心疼起了儿子，连忙安抚：“爸爸也是担心你，呃，钱还够吗？爸爸再给你打一些？” 应灼没好气：“我公司盈利好得很，谁稀罕。” “是爸爸想给！”赵宏业习惯了用塞钱的方式哄儿子，熟练从包里拿了张卡递给应灼：“密码你的生日。” 应灼轻哼一声，收了。 赵宏业松了口气，又试探问道：“呃，爸爸很开明的，如果你交了男朋友……” “哇！这个老狐狸骗人！”系统激动起来，在赵宏业头顶乱蹦跶：“剧情里说他古板的很，知道主角攻和谢清谈恋爱后，就软禁了主角攻，还给钱把谢清送出国了！” 应灼没理系统，瞪了赵宏业一眼：“说了不是男朋友，人家可是学霸，专业排名年年第一，还拿了不少比赛奖项，要不是才大三多少公司抢着要呢。我看他家里困难顺道帮把手，想着能不能借着人情，直接把人给预定了。” 嗯，这确实是赵昌华最初接近谢清时用的理由，外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好！做的很好，雪中送炭才更能让人记你的人情。”赵宏业看起来当了真，满意点点头，不再揪着这事不放。 一对假父子在友好和谐的氛围下用了晚餐，赵宏业自然要应灼留宿。应灼顺势答应下来那一刻，系统却忽然叫了起来：“宿主！是预警提醒，剧情重大偏差预警！世界线崩溃倒计时七十二小时！” 应灼一顿，起身转了转脖子对赵宏业道：“回来陪你吃顿饭，坐了一下午车累死了，老头子，我去楼上歇会儿。” “行，晚上有个宴会，你现在好好休息，待会陪我一起去。”赵宏业正好接了个电话，这会捂着听筒，转头嘱咐应灼，笑的很是慈爱。 应灼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又算计我呢？不去！” “臭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傅叔的女儿……” 赵宏业还在喋喋不休，应灼不理他甩手上了楼，回到属于赵昌华的房间后，才一指头按住急的乱窜的系统：“预警具体内容是什么？” 在应灼的冷静目光下，系统终于放松了点，如实道：“重要人物行为偏离，剧情出现重大漏洞！宿主，是你ooc了吗？难道你答应留宿引起了赵宏业的怀疑？他发现你不是他儿子了？怎么办？！” 应灼：“把关于赵宏业的原文剧情调出来。” “好好好！”系统动作很快，瞬间把关于赵宏业的剧情以金色文字的形式投影在了房间里。 原文中涉及赵宏业的剧情非常少，实际上连正面出场都没有。没错，在原文故事线开始的时候，赵宏业已经死了，原文中对他的描述都是出现在配角口中，或者主角攻的回忆里。 应灼快速从文字中捕获信息，文中赵宏业大概只做了三件事，一是在主角攻幼年时不负责，害主角攻被后妈虐待留下心理阴影。二是在主角攻长大后，展现出了极强控制欲棒打鸳鸯，软禁主角攻，给谢清钱打发他出国。三则是早早死亡退场，让主角攻接手集团，成为真正的豪门霸总。 “收起来吧。”应灼眉目沉凝，站起身，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宿主，你找到原因了吗？”系统还在懵圈中。 “或许。” 应灼应了它一声，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管家的声音：“少爷，有什么吩咐？” 应灼淡淡问道：“谢清醒了吗？” “醒了，下午四点三十五分醒的。醒来后立刻问了少爷您的去向，然后……” 何管家按照以往习惯，事无巨细将谢清的事情汇报给应灼，不过还没说完就被应灼打断。 “让谢清接电话。” 应灼说着，拉开了房门往外走，听到电话里传来谢清的声音后。就换了副表情，加快脚步边往楼下走，边提高音量：“这么大个人你看不住？我不是叫你拦住他吗？你等我回来！” 赵宏业刚打完电话，就看到儿子去而复返脸色难看地冲下楼。竟然直接无视了坐在沙发上的自己，直接往大门走，不由起身皱着眉头问：“出什么事了？” 应灼脚步一顿，眼神闪烁了几下，表情极为不自然：“公司那边临时出了点问题，我今天先回去了。” “什么事情这么急？需不需要爸爸帮忙？”应灼的不自然，显然落到了赵宏业眼里，不过他第一时间还是关心为主。 “没事，我能处理，下次再来看你。”应灼低着头换鞋，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赵宏业在原地愣了一会，走到窗边，盯着窗外叫了司机匆忙离开的儿子，若有所思。随后脸色犹疑，给何田打了个电话，当那头传来正在通话中的提示时，脸色慢慢沉了下去。 “宿主！预警消失了！”车刚开出庄园，系统就惊喜道。 “没事了，挂吧。”应灼对那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谢清道，从接起电话开始，谢清就只说了一声“喂”。 听见应灼这边的自说自话也没问，他大概是顾虑到身旁还有何管家，一直默不作声。直到现在，听到应灼说没事后，才自然的挂了电话。 应灼看着挂断的通话，再次在心里感慨这个反派还真是有点聪明。 “宿主，刚刚究竟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是你留在老宅过夜，引起了赵宏业的怀疑？”事情虽然已经解决，系统却还是迷迷糊糊的。 应灼放松的靠在座椅上假寐，在识海中说道：“我的行为完全是按照赵昌华和赵宏业的日常相处模拟的，刚刚赵宏业的神色没有异常，可以确定他并没有发现我不是他儿子。” 系统追问：“那……” “应该是我打消了他的怀疑，致使后续赵宏业囚禁主角攻，送谢清出国的剧情受到影响了。”应灼道。 但系统还是不明白：“可是，剧情里说赵宏业控制欲极强，还在主角攻身边安插了人手。即使宿主你现在打消了他的怀疑，他还是会派人查的啊……” “赵宏业是个控制狂这点，是剧情里赵昌华说的。但就我从赵昌华的记忆里看到的，以及刚刚的实际相处来看，并不认为赵宏业对儿子有多强的控制欲。” 应灼语调中带了点轻蔑：“何田虽然是赵宏业的人，但谢清被囚禁快两个月，何田都没和赵宏业通气。可见他确实只是赵宏业因为担心儿子，给儿子送的可靠人手，而不是什么人形监控器。” “我懂了……所以，刚刚宿主答应留宿不急着回家，让赵宏业彻底信了宿主的话，就不会再去调查，也就发现不了谢清的事。就不可能再有后续原文里拆散两人的剧情……” 系统明白了，但又更加不解：“如果控制欲不强，那原剧情里，他为什么还会干出囚禁主角攻的事？” “因为他大概和他儿子不同，是个正常人。” 应灼轻笑一声：“原文赵昌华口中，赵宏业是瞧不起谢清出生，才不惜囚禁他来阻止他和谢清交往。谢清则是移情别恋还贪财，拿了赵宏业给的钱和奸夫私奔。 但现实情况恐怕是，谢清出逃后赵昌华发疯，让赵宏业发现了儿子曾对谢清做过的事。怕儿子再闹下去前途尽毁才把人关了起来，给谢清的钱估计是赔偿金或者封口费，送谢清出国也是为彻底断了赵昌华的念想。” “……是这样吗？”系统看着数据库里的原文，嘴巴都合不上了。 回到合川市的别墅时，已经晚上十点了，何管家还守在谢清所在的客房门前，十分尽职尽责。 “谢少爷傍晚时去上了个厕所，之后一直没有出房门，窗下也有保镖看着。”何管家认真道。 系统都忍不住骂已经死透的主角攻变态，应灼神色平淡点点头：“辛苦了，去休息吧，以后不用盯着了。” 何管家愣了一下，难得震惊的问出了口：“您是说，以后不用限制谢少爷的行动。” “对。”应灼肯定道。 何管家却没有离开，而是有些迟疑道：“如果他出去乱说，恐怕对您……” “没事，我自有安排。”应灼深深看了何管家一眼，不愧是赵宏业的亲信，即便也有点看不惯赵昌华的行为，但确实是为赵昌华着想的。 “好的，少爷。” 应灼想了想又嘱咐：“明天早饭给他准备营养、好消化一些的早餐。” 赵昌华以前对谢清的饮食也有严格控制，搞得在孤儿院住了十几年都没得胃病的谢清，愣是短短两个月就得了胃病。谢清现在算是应灼的人，在赵宅也呆不久了，应灼不吝啬给予一点善意。 何管家应声离开了，应灼打开房门，就看到谢清安安稳稳坐在床上，月辉似的双瞳淡淡看过来，谨慎有礼的同自己打招呼：“您回来了。” 应灼关上门，走到室内的沙发上坐下，一点都不给面子，促狭道：“刚刚在门口偷听？” 6、复活白月光反派后6 “……什么都瞒不过您。” 那如月光般清冷的青年，呼吸乱了一瞬，才神色如常回道。心里却在暗怪自己刚刚睡昏了头，忘了这是个什么神通广大的主，竟然还自作聪明光着脚去偷听。 看应灼这好整以暇的模样应该是有话要说，谢清索性掀开被子穿鞋下床，坐到了应灼对面，率先起了话头：“请问，晚上是出什么事了吗？” “嗯，这两天有个重要剧情需要你配合。” 应灼点点头，把在赵家老宅那边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和谢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让系统调出关于赵宏业的剧情原文，下结论道：“赵宏业三天内，肯定会调查你和我的情况，到时应该会找你见上一面。” 系统茫然：“宿主，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三天内？” 应灼目光投向谢清，谢清眉目微敛，轻呼出一口气，神色复杂：“因为出现剧情偏差时，预警里有提到了关键时间点，说72小时后世界崩溃。这说明72小时就是走剧情的最后期限，时间错过，世界线就再也无法纠正了。” 应灼鼓了鼓掌：“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想必你也不用我提醒你要怎么做了，今晚好好休息吧。” 说完就站起身准备离开，心里暗自为自己当时选择复活谢清的决定点了个赞，有个聪明又愿配合的队友可太省心了。 “请等一下。”谢清叫住要离开的一人一统，薄红的唇微抿，谨慎道：“可以把原著小说全部给我看看吗？请放心，我不会规避剧情，我只是想……” “可以。”应灼见谢清踟蹰，眉梢微扬：“我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这个世界毁灭与否，我想你比我更在意。如果你能从剧情中找到生路，我自然也不会阻拦。” “谢谢。”谢清松了口气。 系统在应灼的眼神威胁下，用剩余不多的积分买了个虚拟屏，把原著导入后依依不舍递给谢清。眼泪要掉不掉，巴巴看着谢清：“你一定要好好保管，走完剧情后，我还要收回的。” “好，谢谢你系统。”谢清露出了复活后的第一个笑容，很浅很淡，如冰消雪融，月照春山。 系统一时被晃花了眼，眼泪都憋回去了，就这么晕晕乎乎跟着应灼离开。 等上三楼，回到赵昌华的房间，才忽地醒过神，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我初始积分全没了！全没了！” “统啊，目光要放长远，高投资高收益懂吗？” 应灼脱掉外套，从衣柜里选了套赵昌华没穿过的睡衣，慢悠悠道：“走剧情就是帮你完成任务，看原著研究剧情，就是在帮你更好的完成任务。他可是在为你打工，一个光屏算什么，你想想任务完成后你能得到多少积分？够换多少光屏？” “呜呜……是、是这样吗？” 系统有点懵懵的，不由顺着应灼的思路想了一下。它虽然第一次做任务，但听前辈们说过，任务完成后，小世界反馈的能量除了上交给主系统的，其他可以直接转化为积分。数量多少根据任务难度来，据说还是很可观的。 “不然呢？” 应灼拿着睡衣往浴室走，又啧啧两声：“其实我跟他一样是帮你打工的，我和你签了契约，任务完成还能分一半积分。谢清就可怜了，临时工都算不上只能算黑工，没工资不说，就用你个光屏，最后还得还回去。啧啧，你真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劳动法，你比黑心资本家还黑啊。” “我、我才不是黑心资本家……”系统连反驳都没有底气了，越想越觉得应灼说的似乎很有道理，逐渐有点心虚起来。 应灼勾唇一笑：“而且，如果我哪天厌烦了，不想再做任务，你还能有个备选带你飞，多好。” “啊？”系统一呆，电子眼瞪得滚圆，隔着刚刚哭出来的泪珠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不由可怜巴巴：“宿、宿主，你已经和我绑定了，答应过我要做任务的，你不会反悔吧？” “谁知道呢。”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应灼关上了浴室的门。 系统不敢擅自进去，在门外又追问了两遍都没得到应灼的回答，急的边转圈圈边絮叨着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宿主要是真不想做任务，一开始就不会过来嘛……” 浴室里，应灼按照赵昌华的习惯，放了一大缸热水，舒舒服服躺了进去。热气、水汽蒸腾，空气湿度增加，只压得人呼吸都滞涩起来，他望着头顶水雾中朦胧如太阳般的灯光，闭上了眼。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应灼的房门就被敲响了。开始还是试探性的敲了两下，而后就是规律而急切的敲击声。 “宿主，是谢清。”系统去门外转了一圈：“他说有急事。” “嗯。” 应灼坐起身，满脸的倦色。 昨天顶着小世界能量场，杀主角攻、复活谢清和给自己捏新身体，看起来轻松，其实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一把将头发捋到脑后，他醒了醒神，才穿着拖鞋去开门：“什么事？” “应先生，我有事需要马上离开！”谢清似乎一夜没睡，昨天下午才养回来的一点精神气儿全耗光了，一张脸白瓷似的没什么血色，只一双眼熬得微红。 “进来说吧。”应灼让开了位置，见谢清想要拒绝，先说道：“这里交通不便，我待会叫人送你。” 这栋别墅是赵昌华对谢清起心思后特地挑的，位置虽不算偏僻，但出行确实没有那么方便。 听这话，谢清才勉强按捺住心里的急切，进了屋。只是也不肯坐下，见应灼关了门，忙说清楚情况：“我昨晚把书看完了……” 最初谢清是不把书中剧情当一回事的，毕竟和现实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会甘愿做个走剧情的傀儡，也不过是迫于系统所说世界毁灭的压力。 但昨天应灼在赵家的经历，让谢清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可以确定赵宏业是同他一样活生生的原住民，并没有被谁取代，也不知道剧情存在，更没有迫于应灼的武力。但他仍然根据应灼的行为，凭借着自己的思考与判断，做出了完全符合剧情的行为。 那么，是否也可以说明，原著中自己的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行为，其实也符合一无所知时自己的行事逻辑呢？ 由此，谢清要来了原著，看到开头后谢清心里更确定了一分。 因为原著是以主受视角写的，对于谢清、赵昌华的过去，主角受是从赵昌华以及旁人口中知道的，所以这里如果存在错误，能够解释的通。 谢清撇去这些因主角受视角限制产生的误差，整理出书中客观描述的，自己确实做过的事。再尝试用自己正常的思维逻辑去思考，推演在什么情况下，自己会做出这些行为。 然后，刚推演到第一个事件，谢清就寒毛直竖了。越往后推，谢清就越心惊，一股无言的恐惧袭上心头，让他一刻也坐不住。 “我受制于赵昌华，是因为南山孤儿院，和刘院长的病。” 谢清呼吸急促起来，此刻再也顾不得隐瞒孤儿院的事。如果他的推测没错，如果剧情真是有暗线逻辑存在，那这些事情应灼和系统早晚都得知道，此刻坦白还能有些许转圜余地。 “这次逃离，是因为在这里一个月没有消息，我担心院长的病情才逃了出去。如果确认院长没事，为了孤儿院我也有很大可能，还是会回来和赵昌华周旋。但剧情里，我一去不回，还拿了赵宏业的钱出国。这说明，制约我不能离开的因素都不在了……” “你别急！也有可能是因为赵宏业为了补偿你，帮你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呢。”系统连忙安慰。 昨天听了应灼的话，系统真就找了这个世界的劳动法看，还刷了一晚上职场电视剧。现在深深觉得，自己是该对谢清这个免费又好用的黑工好点。 “不，我翻了整本原著，没有再出现过院长的名字。” 谢清眼眶越发红了，发白的唇微微颤抖：“而且原著后期有一段剧情，是主角受在墓园遇到了我。但我是孤儿，没有亲人，没有必要去墓园……” “去外面等我。” 应灼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起身去浴室换了身衣服，带着谢清和系统，坐车直奔医院。 “赵昌华的记忆里，至少半个月前，刘院长还是平安的，他也没有对孤儿院出手。” 应灼之前只看了赵昌华和谢清的来往关系，并没有关注其他，现在从记忆里拎出这些，便说出来安谢清的心。 谢清微怔，道了声谢，勉强笑笑，但心里的担忧并没有消减多少。 后续的剧情里，主角受觉得他回国是为挽回赵昌华，后面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才想要杀了赵昌华。但他了解自己，如果按正常逻辑来思考，赵昌华一定做了他恨极的事情，他回国的最初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复仇，余情未了只是接近赵昌华的伪装。 这一个半月赵昌华对他的控制和施虐，固然让他痛恨，但昨天之前并未到危及生命的程度。如果昨天自己按照剧情里说的，顺利逃走还拿到了补偿。那么后续即便为了院长，他也不会以身犯险、以命复仇。 所以，也就只有赵昌华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他才会做到剧情里这个地步。 车停了，应灼率先下了车，谢清跟在他身后，反而没了之前的急切。望着那高大宽阔的背影，谢清攥紧了拳头。 应灼说目前赵昌华还没做出不利院长的事，那么为了走后续剧情，应灼现在会做吗？以后会做吗？他又该反抗、能反抗吗？ 7、复活白月光反派后7 “哎哎哎！没长眼睛啊？怎么走路的？我的手才打了石膏！” “抱歉……”谢清回过神，连忙和不小心撞到的人道歉。抬眼就见应灼停下了脚步，回头看过来：“没事吧？” 今天是周末，医院里人很多，电梯来得慢又拥挤，他们走的是楼梯。这会正到了楼梯转角的位置，应灼在上，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让谢清再次想起了赵昌华。 他不由低头紧走两步到了应灼面前，打破这种错觉，微抿了下唇：“我没事……就是，如果确认院长平安，我们就回去好吗？” 应灼微微歪了下头，没有说话。 静默了两秒，谢清忍不住抬眸，正对上对方了然的眼神，他心中一突，刚要解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十？” 一个二十五、六岁，衣着朴素的年轻女人提着一个保温桶从楼下上来。几步走到谢清面前，确认没认错人后，一连串的话便出了口：“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上次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珍姐，我……”谢清欲言又止。 女人面上还有怒气，但上下打量了下谢清的样子，就心疼起来。叹了口气，扯着谢清的手臂就往上走：“那个家伙说的话我是一句不信，看你瘦成这样肯定是遇到了事，咱们之后再好好说，你先跟我去看看院长。” “珍姐，好久不见。”应灼忽然出声。 楼梯上人来人往，刚刚林珍的注意力都在谢清身上，这会才注意到靠墙的应灼。登时脸色就不好看起来：“你来干什么？” 她的目光在谢清和应灼之间来回逡巡，狐疑的松开了谢清，面色难看的往后退了一步，戒备道：“你们是一起的？难道你们真的……谢清你什么意思？” 谢清一僵，他之前是有被赵昌华逼着，在电话里说了些要林珍别找他的伤人狠话。后来他手机被赵昌华收了，就一直没有再联系过。 林珍生他的气是应该的，但赵昌华还没脱下画皮前，时常陪他来看院长，甚至现在能在全市最好的医院治疗，也是赵昌华帮忙托关系安排的，林珍之前对赵昌华都非常感激。 至少，在谢清彻底和外界断联前，林珍和赵昌华的关系都不错。那目前的情况，难道是赵昌华在这一个月中又做了什么？难道他已经对院长下手了？ “之前家里出了些事，我和谢清吵架才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珍姐请多多包涵。” 应灼把手搭在谢清僵直的肩上，自然的拍了拍，随后对林珍礼貌笑道：“刘院长的病要紧，我们先上去吧。” “当不起你一声姐。”想到半个多月前的事，林珍攥紧了拳头。然而听应灼提到刘院长的病，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住院、做手术的钱，以后我会还你的……” “哎，珍姐说的哪里的话，这些钱是谢清在我这预支的工资，他在我的公司上班。上次那些话，真是我两吵架的气话，其实，我这段时间有替刘院长联系到更好的医生……” 应灼昨天才来，当然没有，不过赵家有的是人脉，打几个电话就能解决。之前赵昌华不做，无非是只把刘院长当拿捏谢清的把柄，谢清到手后，巴不得谢清和所有人都撇清干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半个多月前，赵昌华自认为已经完全掌控住谢清时，就迫不及待，高高在上的来林珍面前说了些讥嘲的话。扬言替刘院长支付医疗费，就当是还他收养谢清的恩情，以后谢清就和他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让他们别仗着一点小恩小惠就恬不知耻的贴上来。 林珍和谢清一样是孤儿，高中毕业就去打工了，但因为学历找不到什么好工作，所以积蓄不多。但实在是个知恩图报又有心气的，为了刘院长没当场和赵昌华翻脸，只说给他写欠条。 当然，被赵昌华这个未来霸总轻蔑的无视了。 林珍憋了一肚子气，心里既觉得屈辱，又内疚自己无能给不了院长更好的照顾。加之又担心谢清，整个人也是憔悴了一圈。 现在，骤然见到两人，哪怕赵昌华道歉给了理由，她也没办法立时迈过去那个坎。但担忧刘院长的心，还是占了上风，缓和了语气：“院长这两天情况确实不太好，本来预约好的手术，也不得不推迟……” 林珍松了口，几人很快就到了病房。 赵昌华当时样子做的足，病房安排的是单人间，旁边有陪护床，环境看着还不错。 谢清急忙走到病床边，床上正昏睡着的老人，看起来比一个月前更加憔悴了。露在外面的手扎着留置针，整个已经乌青一片，摸上去冰凉而僵硬。 他小心替人揉搓着，只觉鼻子微酸。 “刘姨醒醒，小十来看你了。” 林珍一边说着，一边将保温桶放在桌上，熟练的将煲好的粥拿出来。谢清连忙要接，林珍躲开了，将粥放到一旁桌上：“先放一会，刘姨现在的肠胃不能吃太烫的，你先陪她说会话。” 林珍又推了推老人，叫了两声，才见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浑浊的目光落在谢清脸上，好一会才露出个笑：“小十来啦。” 谢清握紧了老人的手：“嗯，我来看您了……” 林珍示意谢清把老人扶着点，自己将病床摇上去一半，让老人靠稳当，笑着用手理了理老人稀疏花白的头发：“亏得你天天念叨，这不，大忙人今天就来了。” 两人在床边陪着刘院长说话，应灼靠在门边，静静看着这一幕没有上前打扰。 “宿主，这个人活不长了……”系统小声在应灼旁边说道。 应灼转身出了病房，在手机上翻找号码。 “宿主，你在联系医生吗？”系统飘到应灼面前：“但我刚刚扫描了一下，她生命力消散的很快，恐怕再好的医生都救不了……” “你知道人和系统的区别吗？”应灼找到了号码，边拨号，边在识海里问系统。 系统：“知道啊，系统是科技造物，分类是时空应用科、跨界辅助类、微光纳米属。人是生物，在这个世界的准确分类是属于动物界、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灵长目……” “区别是人会感情用事，即便知道结果也要先尽人事，才能安心听天命。” 应灼打断了系统的长篇大论：“谢清是个人，会感情用事的人，所以该做的还是得做。” “啊？不像啊，你看昨天那种情况，他都很快冷静下来了……” 系统不信，它虽然第一次做任务，但为了更好的寻找和绑定宿主，资料库里是有大量人类信息的。昨天那种情况，大部分人恐怕不崩溃也做不到那么理智，只能说谢清不愧是大反派。 想到这些，系统又有点疑惑：“宿主，我怎么感觉你对他特别温柔？复活他，让人给他做营养早餐，现在还会照顾他的心情……” “错觉。”电话接通，应灼边和那边的人说话边往楼下走，还不忘用意识轻描淡写回了系统一句：“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8、复活白月光反派后8 谢清在病房里陪了刘院长一上午，直到护士来换药，刘院长输着液又昏昏沉沉睡过去，才被林珍叫到了门外。 林珍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应灼不在，就没有另外找别的地方，虚掩上门就和谢清在门口站着小声聊了起来。她和谢清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说话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问：“你和赵昌华到底怎么回事？” “我……” 谢清不想让林珍担心，已经想好了借口。不过还没开口，就见系统忽地从地板蹿上来，飘到了他面前高声提醒：“谢清！宿主让你不要撒谎，一定要把这一个多月的事如实说！有关键剧情要走！” 谢清一愣，心沉了几分，思绪来回转了几转，没有做声。系统见他还在犹豫，又急着催促了几遍，才恍然大悟：“哦哦哦，对！宿主说不会影响刘院长的，你放心，他已经给你联系好医生了！” “小十？”林珍疑惑的看着默不作声的谢清，面色也凝重起来：“难道、难道那个家伙说的是真的，你和他在谈恋爱，所以……” “没有！” 谢清立马否认，不过还没有等林珍松口气，谢清就别开了脸，语调沉沉道：“上次小禾被一个小主播采访，是赵昌华做的。他威胁我不和他在一起的话，就制造舆论曝光孤儿院……” “曝光？我们这儿有什么好曝光的？” 林珍一时没有明白事情严重性，倒是注意到赵昌华逼谢清的事，登时气得咬牙切齿：“我就说之前也没听说你喜欢男生啊，原来是这狗东西逼你！你也是，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院里又没藏污纳垢，他能曝光什么？” “他认识袁四，袁四的性格你也知道，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谢清面色冷沉。 袁四曾经也是孤儿院的孩子，可惜不学好，上学时就和社会上的混子玩在了一起。长大后游手好闲，时不时还会回孤儿院看能不能捞点好处，自然就被别有用心的赵昌华给注意到了。 “赵昌华家里有人脉，他自己和几家媒体的关系也不错，再加上袁四这个人证，想要整我们太容易了。如果引来大量媒体记者或者网红之类，孩子们的生活会受很大影响，孤儿院也会面临调查。以院长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承受不了这些。” 谢清想的很明白，正因为太懂其中厉害关系，才更加无可奈何。 刘院长开的南山孤儿院，是民办非营利性质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靠山。 当年，刘院长的独子被人拐走，夫妻两个把家里的工厂交给亲戚代为打理，一起踏上了找孩子的旅途。可惜找了很多年也没有找到，倒是意外解救了几名被街头混混控制，打残后弄去乞讨的孩子。这些孩子有的已经找不到家人，有的本身就是孤儿。 他们年纪都比较大，加上残疾，很少有人愿意收养，也难以找到好的孤儿院接收。 两口子思及儿子的处境，对这几个残疾孩子非常怜悯。加上身体每况愈下，也没办法再天南海北四处奔波寻子了，就带着这些孩子回了家乡，申请开办了这家民营孤儿院。 前期有工厂收入支撑着还好，但后来，之前帮忙代管的亲戚贪欲越来越大，趁着刘院长忙于孤儿院事务，刘院长的丈夫身体不好难以顾全工厂，联合外人几乎把工厂都掏空了。 事情败露后，刘院长的丈夫被气的进了医院，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只剩刘院长苦苦支撑，工厂后来也不得不转卖。刘院长靠他们夫妻多年的积蓄和卖工厂的钱，以及偶尔一些热心人士的捐助，将孤儿院维持了下来。 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几年，积蓄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当初的残疾孩子们早就出去自立门户，只是他们过的不容易也难回馈孤儿院。后来收养的一些健康的，比如林珍、谢清几个倒是常常回来，但也帮不了太多忙。 对于孤儿院这些孩子，刘院长已经尽力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心理多少都有些创伤，在学校环境中也难免被孤立排斥，怎么能指望个个都是天真纯善的天使呢？ 赵昌华想要从中找到漏洞，从而制造污点太容易了。 “难道就这样任由他拿捏吗？！”林珍心里怒气翻滚，不由捏紧了拳头：“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他造谣我们就去告他！” “至少，要等院长的手术做完。” 谢清见林珍眼眶泛红，有心想告诉她现在赵昌华已死，事情已经解决了。但他知道应灼不是无的放矢的人，特地让系统来提醒，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所以也只能温声劝慰：“没事，不过谈个恋爱而已，我一个大男人吃不了什么亏，等院长身体稳定下来，就和他分手。” “你别骗我……我知道这些富家公子哥最，最……” 林珍抓紧了谢清的手，她不是那些被青春偶像剧迷了眼的懵懂少女，别人或许会觉得赵昌华有钱有颜，强取豪夺的样子很帅很深情，谢清跟他是赚了。 可林珍早早进入社会，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挣扎求生，早就见识到了这些有钱人家少爷的无法无天。剥去那层华丽皮囊，本质来说就是贪花好色、仗势欺人。 赵昌华已经用了这么下三滥的威胁手段，就是没有把谢清放在对等地位，而是只当做可以随意掠夺的物件。既然交往前都没有最基本的尊重，那把人弄到手后，还指望对方会好好珍惜吗？ “我真的没事。”面对林珍关切的目光，谢清不可抑制的想起了那黑暗的一个月。他唇角微动，勉强拉起个弧度，笑着安抚林珍：“你也知道，他之前和我关系还是不错的。” 至少两月前，谢清和赵昌华的关系是真的还可以。 谢清因为出身，课余几乎都要兼职赚钱，没什么时间交朋友。最初和赵昌华只是在去年校庆上见过一次，赵昌华邀请他加入他的工作室。虽然赵昌华作为优秀校友刚刚在台上演讲过，但谢清不是草率的人，并没有当场应下，只客套了两句。 真正熟识起来，还是因为赵昌华后来会不时带些东西来孤儿院看孩子，一来二去两人就成为朋友了。后来刘院长病重，赵昌华主动提出帮忙，解了谢清的燃眉之急。 当时，谢清还非常庆幸，以为真交到了一个热心又善良的朋友。可谁知对方却是对他早有企图，刻意接近。赵昌华在帮刘院长安排好医院后，就对谢清表白了。 谢清当时很诧异，没有多想便直接拒绝了。 他感激赵昌华，但从未将感情视作可以用以交换的筹码。他当时也很信任赵昌华的人品，根本不觉得对方会因为他的拒绝而做出过激行为。 事实上，赵昌华当时确实没有，而是转了口风说是开玩笑，转而提了让他进他的游戏工作室帮忙。这本身就是最初赵昌华经常提起的事，出于感激谢清答应了下来。 赵昌华大概是想要徐徐图之，可谢清工作、学业两头忙，一心想着多存钱好还给赵昌华。另一方面又担心孤儿院和刘院长，哪里有心情谈恋爱。 在持续了几个月的追求都无果后，赵昌华耐心耗尽，那些曾经看似热心的帮助，就通通成了他拿捏谢清的把柄。 赵昌华最初没有完全撕破脸，只软硬兼施说些暗含威胁的漂亮话，让谢清住到他家别墅，给他们俩一个试试的机会。谢清心里已经知道不好，可刘院长的手术还没做，他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再后来，就由不得他了，赵昌华的控制欲一天天变强，谢清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还是会被随意找个借口虐打。赵昌华还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他迟迟得不到刘院长的消息，才想逃出去看看。 “你说谎！你每次说谎，就会专注盯着别人的眼睛看！” 林珍不自觉捏紧了谢清的手臂，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不经意看到谢清领口处，若隐若现的锁骨边有一抹艳红，急的直接伸手：“他对你做什么了？！” 谢清连忙捂住领口，挣开她往后退了几步：“这不是……” “不是什么？” 带着微凉笑意的男声忽然响起，谢清转头，就见应灼手里提着一个纸袋从楼梯口走上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 9、复活白月光反派后9 “你！你这个变态……”林珍忙护崽似的挡在谢清面前，要不是应灼比她高了快两个头，她恐怕真忍不住冲上去给人一拳。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应灼充耳不闻，态度还是和早上一样和善。他低头看了眼表，然后稍稍抬起头，乜斜着眼看着两人：“珍姐，医生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会给你打电话。我和谢清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 这副看似有礼实则倨傲，话里还夹带威胁的虚伪模样，简直和林珍半个多月前见到他时如出一辙。林珍气得手都在发抖，又把谢清往身后拉了一下：“他不会和你回去的……” “珍姐，我没事。” 一双手落在林珍肩头，林珍抬头，忽然惊觉她从小护在身后的弟弟，已经比她高出很多了。谢清走到应灼旁边，微笑道：“院长这边，还是要辛苦你照看了，等我这边有时间了，会再来的。” “你……” 林珍嘴唇颤抖眼眶泛红，指甲都快嵌进了掌心里，挽留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明白谢清的意思，刘院长的情况眼见着不太好，他们无法拒绝赵昌华找的医生。再多的言语都是徒劳，就像一个月前她不得不接受赵昌华的侮辱一样，这次她和谢清也不得不接受赵昌华的威胁…… 看着相偕离去的两人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林珍的眼泪才忽的掉了下来。病房里传来老人的低声呻吟，她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开门走了进去。 “吃吧。” 谢清沉默着跟着应灼上车，刚坐稳，一个纸袋就丢到了怀里。抬眼就见应灼手里也拿着个纸袋，正从里面捏了个热腾腾的小笼包往嘴里送。 应灼的吃相很优雅，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吃的很认真，仿佛这不是普通包子，而是什么美味珍馐。解决掉一个后，见谢清还在愣神，便笑了：“医院旁边的早餐店里买的，味道不错，趁热吃。” “谢谢……” 谢清早上没有吃饭，食物的香气缭绕鼻尖，这才感觉到肚子饿得发疼。他打开袋子，拿了一个慢慢吃了起来。 “我们认识不过一天，你倒是对我说过很多次谢谢了。”应灼神情看起来有点微妙。 谢清拿包子的手一顿，长睫微垂，低声道：“您确实帮了我。” 车上还有司机，谢清不好开口问剧情的事，于是换了个问题：“现在去哪里？” 应灼：“南山孤儿院。” 谢清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地上，微微睁大的眼带着些微条件反射的戒备：“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应灼笑起来：“送你去逃跑后的第一站。” 南山孤儿院就在合川市西南方的南山脚下，位置有点偏僻，占地面积只比赵昌华的别墅大一些，有一栋两层小楼和两排平房。 自从前几年经济条件变差，身体状况也日渐衰弱后，刘院长已经减少了接收孤儿的数量。目前院里只住着十个小孩，和三名工作人员。 现在是周内，大点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只剩下六个小不点儿。正由负责照顾他们的林姨带着，在院子里玩游戏。隔着院门，都能听见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车停在一旁，谢清下车后还没想好怎么和应灼开口，就见应灼去后备箱里拿出来几大袋零食，顺手塞了一大包在他怀里。 “您……什么时候买的？”谢清难得有些思维短路，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呆。 “中午的时候顺路。”应灼随口答道，往前走了几步不见谢清跟上，疑惑的回头。 谢清对上应灼催促的目光，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抱着的快要挡住视线的零食，那股自午夜便压在心上的沉重郁气忽地消散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清冷的眉眼浮出一抹浅笑，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他刚刚其实是想问，应灼为什么会想买这些。谢清一向是个理智的人，经历过赵昌华的事后，更是对任何人都提防三分。 从最开始他就知道了应灼是任务者，看到了这人的强大和杀赵昌华时的狠辣，也发现了应灼对人疏离的态度，和对生命的漠然。 这很好理解，对这些能穿越时空的人和系统来说，这种小世界大概就类似于游戏副本吧。自己和这小世界里的所有人，在他们眼中或许都不能算真正的生命，只是做任务、走剧情的npc或者道具而已。 赵昌华那样的主角，应灼尚且说杀就杀，自己这个反派也要顺从他们走剧情，才能有些喘息空间。那院长、林珍、孤儿院的孩子们，这些在剧情中都未出现过名字的路人，在应灼眼里恐怕更不算什么。 所以不管应灼、系统表现的多么随和，谢清都时时刻刻担忧着——为他所重视的人的命运担忧。 但现在，他安心了一些。没有玩家会去留心一个任他拿捏的npc有没有吃早饭，也不会想到专门给一群对任务、剧情无益的蝼蚁，买什么零食。 应灼不是他所以为的漠视生命的任务者，这些不经意的细心举动，反倒体现出来他本身的一些性格特质。而这些特质，让谢清暂时确定应灼不会随意伤害院长和孩子们。 谢清心情放松，快步走过被他一闪即逝的笑容，弄得莫名其妙的应灼身旁。刚要推门，就被应灼伸手阻止了。 应灼将袋子全放在门边，又去后备箱拿了个盒子递给谢清：“这个给你，我就不进去了。” 谢清放下零食袋，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台新手机。 “你原来的手机被砸了，我待会还有事，晚上用这个联系。”应灼仍旧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说完就要走。 “……谢谢。” 谢清不知道能说什么，见应灼根本就没打算进孤儿院，这让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的他，一时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 听到谢清道谢，应灼神色间又带了点谢清看不懂的微妙，他摆了摆手，转身上车了。 目送车子远去，谢清才又抱又提把几大袋零食勉强拿起来，用手肘顶开孤儿院的门，高声道：“林姨，我回来了！” “小十哥！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们啊！” “小十哥，我好想你啊！我学会编手链啦，送给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哇！好多好吃的！谢谢小十哥！” “周傻子昨天拽我的头发！他太坏了！小十哥你快帮我打他！” 谢清的到来，受到了小朋友们的热烈欢迎，纷纷丢下手里的积木围了过来。个子最高的胖男孩，踮着脚伸手就要够零食袋子：“小十哥，团团饿了！团团要吃好吃的！” “团团，午饭就你吃的最多，再吃就要积食了，肚子疼起来姨姨可不会帮你揉哦！” 林姨拉下那只小胖手，接过谢清手里的袋子，嗔怪着摇了摇头：“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里吃的喝的都有、都好着。你呀还在念大学，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这不是我买的。”谢清摸了摸团团的头，又挨个和小朋友们说了话。 “难道是那个赵先生？” 林姨偏头往谢清身后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顾忌着孩子在场，压低了声音小声问：“哎，奇怪的很，半个多月前阿珍不知道和他闹了什么矛盾，说他再也不会来了。我看你这个学长人挺好的啊，还帮咱们院长张罗安排医院……” 林珍大概是怕她担心，没把赵昌华在医院翻脸的事告诉她，谢清自然也不会说破，但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他买的。” 想了想，又露出点浅笑：“是一位名叫应灼的先生买的。” 应灼刚从车上下来，就有侍者迎了上来：“赵少爷，好久没见您来了。” “傅三到了吗？”应灼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目光自然的落在面前这栋极为漂亮的建筑上。 醉忘忧是合川市最大的会所，在市中心地段占了整整一栋楼，外墙装修灵感来源于星河落辉。白天看着低调奢华，一到夜晚整栋楼就如流动的星河般熠熠生辉，还挺好看的。 “傅三少已经到了，在三楼包厢等着您呢。”侍者笑着在前引路。 “不用你，去忙吧。” 应灼根据赵昌华的记忆，熟门熟路的往里走。维持着赵昌华在外时斯文有礼的模样，回应着一楼遇到的打招呼的熟客，才坐电梯上了二楼。 “哟！大忙人，终于有时间出来啦。”包厢里放着歌，傅三正和两个漂亮小姑娘玩骰子喝酒，见应灼进来，吹了声口哨。 应灼没理他，把薄风衣脱下，随手丢沙发上，自顾自坐下倒了杯酒。 “哎，怎么个事儿，我听说你昨天大张旗鼓带着十几个保镖在找人？”傅三挥挥手，让两个女孩去唱歌，自己坐到应灼身边，挤眉弄眼：“你家那个学霸，不会跑了吧？” “别不说话啊，哥今天可是专门只约了你一个人，想开导开导你呢！” 傅三用肩膀撞了应灼一下：“前段时间一起玩，我看着他还挺听你话的，怎么忽然就闹脾气了。要我说啊，还是钱不到位……” “谁是我哥？”应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皮笑肉不笑。 傅三被那阴郁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举起双手：“得得得！您是我哥！” 10、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0 应灼是在中午买零食时，接到傅三的邀约电话的。 傅三本名傅瑞安，是海城傅家现任掌舵人的幺子，傅家和赵家从上一辈开始关系就不错，还签有长期的商业合作项目。再加上两家住的也不是很远，所以两家的孩子经常一起玩。 傅三和赵昌华年龄相当，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算是发小。只是和赵昌华的处处优秀、洁身自好比起来，傅三完全就是个典型二世祖，圈子里有名的浪荡公子哥。 而在剧情中，傅三还有个重要身份，就是本文的男三。肩负着把白月光和主角攻的过去，透露给主角受的重要责任。 这也就是应灼答应过来赴约的原因之一，顺便也为方便赵宏业调查他，再送一条线索。 “我看你家那个除了一张脸也没什么好的，这里比他漂亮又知情识趣的多的是。” 见应灼盯着空酒杯，脸色阴沉不说话，傅三又给倒了一杯，眼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他和赵昌华是发小不错，但谁也不喜欢有个处处比自己优秀，把自己对比成炮灰路人的发小不是？ 明知赵昌华以往的习惯，还是拉长了调子起哄：“人都跑了还惦记什么，今天我请客，把店里的少爷全叫来，让你随便挑怎么样？” “不需要。”应灼自斟自饮。 “不是吧，你还真是个情圣啊？”傅三夸张的叫道，又啧啧几声，撞了下应灼的肩膀：“那个学霸的滋味就那么好？让你……” “啪！” 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应灼瞥了傅三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两个小姑娘吓了一跳，傅三也瞪大了眼：“卧槽！说一句都不行？！就为了个甩了你的小情人，至于吗你？” 应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把杯子一摔，站起身拿了衣服就要走。 “哎哎哎！干什么去？”傅三连忙扯住了应灼衣袖：“我特么不说了还不成？还是不是兄弟了，才来就要走你几个意思？” “我的人，迟早还是我的。” 应灼眼神冰冷，瞟了眼傅三拉他衣袖的手，抬手扯了下去，冷嗤一声：“谁是你兄弟？我可不姓傅，把你的小心思收好点，不然傅伯父面前，我可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来。” “你……” 傅三被他这突然翻脸的样子弄得呆住，等应灼大踏步出了房门才回过神，骂了句脏话：“老子好心关心他，这狗东西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拿我爸威胁我！” “三少消消气！” 唱歌的小姑娘们见情况不对，忙过来娇声安慰：“这被甩了的男人啊脾气都大，三少大人有大量，咱们玩咱们的~” “是啊，大家都知道赵少爷一向洁身自好，不爱找人，他在这儿咱们也玩不开不是？”另一个姑娘娇笑着依到傅三身边，给他倒了一杯酒递到嘴边。 “哼，他洁身自好个屁，装模作样……”傅三揽着姑娘喝了酒，气顺了点，又眯起眼笑起来：“我就知道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威胁我？老子再怎么玩，也没搞强迫那一套，指不定谁的爹先打断谁的腿呢！” 傅三的反应，都在应灼意料之中。而后就是回别墅，上演为情买醉，当着管家的面砸一遍客厅，说些要抓人回来的醉话。 踉踉跄跄回房落锁，这场戏才算落幕。 “宿主你的演技真好！” 系统见应灼一回屋瞬间恢复冷淡表情的脸，彩虹屁个不停。这一天看下来，它实在很好奇，应灼所在的世界除了他自己就是占满世界的花，应灼这么强，好像没有必要也没有途经学演戏。 被好奇心坑到这地步的系统，依然没有长教训，直接问道：“宿主你天生就会演戏吗？还是在哪里学的？你那个世界原来也有演员和电影之类的吗？” 话一出口，就被应灼似笑非笑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你真想知道？” 系统瑟瑟发抖，但好奇心让它坚强的顶住了压力，小声哔哔：“想、想呀……” “那你就想着吧。”应灼笑眯眯的把系统直接丢小黑屋里了。 解决了系统，应灼有点想去洗澡，不过从出会所时就持续加重的头晕，又让他坐回了床边。 他觉得有些燥热，扯开了两颗扣子。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头脑晕眩眼前忽明忽暗。意识仿佛笼在一层薄纱里，时而混沌时而清醒。 这或许就是醉酒吧，根据脑海里的资料，第一次喝酒的应灼分析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思维比起正常时有些不受控制，因为系统的几句话，他的识海出现了许多他不想回忆的碎片，和白天发生的事来回交杂。让他莫名有点烦躁，把系统从识海拎出来，拿花瓣裹了扔一边心里才舒服一点。 系统：…… 帮阿姨照顾着几个孩子都睡下，谢清才回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高中时他就开始住校，不再回孤儿院住了，他的房间自然也给了别的小孩。但现在院里孩子减少，这间房又空了出来。 他摸了摸陈旧的木桌，坐到床边，拿出那台崭新的手机。里面已经插了卡，只存了一个电话号码，谢清拨了过去。 只是接通后，他“喂”了两声都没人说话，不过细听是有些微呼吸声的，于是又问了声：“应先生，您在吗？” “嗯，我在，你说。” 谢清愣了一下，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赵昌华的，而是他没听过的，一种更为低沉、磁性的声线。只是语调冷冰冰的毫无起伏，让他联想到机械生命或者冷血动物。 他觉得有些古怪，没有直接提剧情的事，而是试探道：“您说要我晚上联系您，请问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快一分钟，谢清越发觉得奇怪了，但又觉得没有人有本事从应灼手里抢手机。想了想，问：“应先生，我整理了一些关键点在笔记本上想给您看看，不知道您现在方便视频吗？” 还是沉默，就在谢清以为应灼还是不会回答时，那边传来平静无波的一声：“不开，你怕我。” 谢清一哽，有点无语凝噎。 嗯，他承认他是有些怕应灼。他活了二十三年都是普通人，所在世界虽然不是处处和平，但在国内也是完全没有机会见到杀人现场的。而应灼，昨天不但杀人，还用花把人给吃了。 当然，他并不觉得应灼做错了，甚至很感激对方为自己报仇。但这样神鬼莫测的手段，还有随意掌控灵魂、逆转生死的强大力量，让他这样的普通人很难不心生畏惧。所以他一直提着心，害怕惹怒对方会让身边的人陷入险地。 不过，他对应灼已经有所改观，细想昨天到今天经历的种种，对方并没有伤害任何无辜的人，甚至还帮他良多。 想到这，语气不自觉便柔和下来：“我没有怕您，您帮了我那么多，我怎么会怕您。” “说谎。” 11、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1 “你几乎不敢看我的脸，会尽量避免和我有肢体碰触，不小心碰到也会马上避开。怕我见刘院长，也很害怕我进孤儿院。” 应灼声音平稳、条理清晰，一一列出谢清害怕他的证据，最后总结：“你怕我。” 谢清：…… 谢清倒是没想到应灼竟然这么细心，只是应灼的状态听起来实在不对劲，一点都不像昨晚或者白天那样看着从容理智，让人琢磨不透。 谢清不清楚应灼现在的情况，出于谨慎考虑。刻意把语气放的更温柔，带着点引导意味说：“我真的不怕您，您可以和我视频，我证明给您看。” 几秒后，视频接通了。 谢清对着镜头那边倒着的脸，懵了一下，下意识提醒应灼手机拿反了。应灼便听话的来回转了好几遍，才摆正了手机，他也不说话，表情冷沉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呆滞。 仔细观察几秒后，谢清心里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他觉得有些荒谬，所以只试探问道：“您……今天晚上喝酒了吗？” “嗯。”应灼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谢清一时有些懵，久久无言，这是他没想过的情况。 一个能力神鬼莫测的穿越者，被酒精放倒也太可笑了。只是他也没什么心情笑话应灼，看起来今晚是不能顺利讨论剧情了。而且这张醉意微醺的脸，又让一些不太美妙的过往浮上心头。 他手指不由蜷缩了一下，下意识转移注意力，问：“系统呢？” 应灼就伸手从屏幕外拿了个红色花瓣球，放到镜头前：“在这。” 谢清：…… 想到昨天被花朵吃掉的赵昌华，谢清顿时心头一紧：“您把它吃了？” “没有，它太吵，关起来。” 喝醉的应灼看起来一板一眼、有问必答，也不再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他黑沉沉的眼看着谢清，肯定道：“你在害怕，你果然怕我。” “我……”谢清没想到绕了一圈应灼还记得这个，他有心用别的话遮掩过去，又被应灼打断。 “我救了你，你凭什么怕我，凭什么骗我？” 应灼的声音还是毫无起伏的，谢清却觉得他在生气或者不忿？但谢清莫名有种感觉，这质问似乎不是对着他的，或者不仅仅只是对着他。 想到应灼昨天说他讨厌被欺骗，沉默片刻后，谢清叹了口气，诚恳道：“我之前因为对您不了解，是很惧怕您的力量，但现在我不怕了。我只是怕……这张脸，赵昌华的脸。” 这一个月的阴影不是这么容易消退的，谢清已经在尽力克服了，但身体的很多本能却没办法控制。 面对一个不算太熟的人，承认自己的软弱，坦诚自己的不堪，对谢清来说还是有些不自在。但他也没有办法，这个人了解他的一切，甚至看过他的记忆。既是救命恩人，又是个危险人物，他对应灼的观感也很复杂。 只是，至少眼前喝醉的应灼是直白而诚挚的，这一刻，谢清不想说谎。 谢清微微偏过头，垂眸虚虚看着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心里感觉十分挫败：“我不是故意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抬头。”短暂的沉默过后，应灼的声音传来，依然很平静。 “什么？”谢清下意识抬起头，瞳孔蓦地放大。 镜头那边的人，已经换了模样，是之前谢清灵魂状态时见过的，应灼真正的样子。 应灼的骨架比赵昌华高大，原来穿着的衬衫明显紧崩了很多，压得手臂、肩背的肌肉线条格外明显。他懒懒靠在沙发上，不舒服的又解开了一颗扣子，冷白的灯光在单薄衣料和结实胸膛间，压出一小片阴影。 冷峻深邃的眉眼可能是因为醉意，显得有些慵懒迷离。他微眯了一下眼，似乎想把镜头那边的谢清看得更清楚一点，而后用格外低沉、醇厚的声音认真问：“还怕吗？” 谢清足足愣了有半分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变回本体没关系吗？” “有。”应灼老实点头，又拿起了系统球：“它在里面尖叫。” 谢清又呆了两秒，忽地笑出声。不同于昨晚对着系统时的融融浅笑，而是笑得眉眼弯弯，白皙的脸颊都泛起了薄红，像蝴蝶振翅带起了枝头几瓣桃花，又像月辉逐风惊醒了一池睡莲。 “你笑什么？”应灼静静看他笑够了，才问。 “不知道。”谢清也很认真的回答，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但就是很高兴，心里好像下了一场雨，把积蓄了多日的灰尘阴霾都洗净了。 他仔仔细细打量应灼的脸，双眸也好似被雨水洗过的月色，格外温柔：“你还是变回去吧，让管家熬一碗解酒汤，喝了早点休息，好吗？” “好。”应灼点点头，忽然说：“你很好看。” 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眼神不同于以往任何对谢清说这句话的人，只有单纯的欣赏，不含任何狎昵。所以谢清的好心情没有被扰乱，他坦然笑道：“是吗？你也很好看。” 这天晚上，谢清睡得很好，或许是太累了，也或许是心情不错，如往日般萦绕不去的噩梦都没有把他吵醒。 但系统就没这么开心了，那持续几分钟的世界崩溃预警，让不明情况的它担心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中午被放出来，整个球都还是受到惊吓时的海胆状。 “宿主，你昨晚做什么了？怎么会忽然响起世界崩溃预警？！” 应灼已经变回了赵昌华的模样，背对着系统坐在床边，丝毫不搭理系统的喋喋不休，只直直盯着窗外格外耀眼的太阳，神色莫名。 就这么坐了几分钟，应灼一把按住晃到眼前的系统，问：“赵昌华酒量很差？” “三瓶白酒的量，算差吗？”系统电子眼里写满了茫然。 应灼：“我捏的身体，是按照他的数据来复制的，怎么会和他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系统还没搞清楚状况。 应灼瞥了它一眼：“昨天只喝了三杯啤酒，醉了。” “啊？”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它习惯应灼喜怒无常，还真没注意到昨晚应灼是喝醉了。 在应灼的“温柔注视”下，系统迅速在资料库里检索了半天，才得出个模棱两可的结论：“唔，大概是宿主你的力量呈现状态是花？身体还有植物成分对酒精过敏吧……” 应灼丢开系统，顶着凌乱的头发，阴沉着脸下了楼。 客厅的摆设已经换了不少，何管家正指挥着女佣搬东西，见应灼下来，就走过来说道：“少爷早，上午的时候，钟先生来了电话，说您的手机关机了，他联系不上，请您醒了务必给他回个电话。” 钟成是赵昌华的同学，也是他的游戏工作室合伙人之一，主要负责运营这块。新游戏上个月刚刚发行，有他盯着，赵昌华不用每天去公司，只是隔两天会了解一下进度和市场反馈情况。 应灼没回应管家，坐在餐桌前，黑着脸吃了几口菜，随后将筷子一丢。站起身，对站在一旁的何管家命令道：“之前撤掉的保镖，都找回来。” “少爷，您……”何管家面露担忧：“您之前不是说……” 应灼冷哼一声，眼神阴鸷：“他会回来的，必须回来。” 让何管家知道他对谢清没有放弃后，应灼就没什么事了，之后就静静等待赵宏业串联起一系列线索，自动推进任务进度就好。 下午应灼去了工作室，和钟成沟通了一下游戏的问题，并交代了一下他后面半个月都没空，让他多盯着点，才在钟成的哀嚎声中离开了公司。 这次应灼没有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在系统胆战心惊下，平稳的开到了南山孤儿院。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忽然问：“听说，宿主可以在你这赊账买道具？” 系统：“啊？宿主你想买什么？” 今天的孤儿院格外吵闹，成年人的争吵声和孩子们的哭声在门外也能听得清楚。 “哈！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太婆已经不行了。这么大的地方你们想要独吞？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胡说八道什么！院长她好得很！孤儿院是院长的产业，院长没说过要卖，就是卖了又关你什么事？！” “老子从小就住这儿，这就是我家，怎么不关我事？！” 应灼推开门，就看到院子里围了一堆人，地上零食散了一地。两个阿姨正哄着几个孩子往屋里走，谢清把激动不已的林姨护在身后，拿着手机对着一个精瘦男人冷声道：“袁四，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你报啊！当老子吓大的？” 袁四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伸手就要推谢清：“哼！你有种就报警，看警察管不管！赶明儿老子就去你学校宣传宣传，什么狗屁高材生，背地里给个男人当小情人儿！” “你放屁！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龌龊！”林姨怒骂道，谢清可是她照顾着长大的孩子，是孤儿院这么多孩子里最有出息的，怎么能让这无赖毁了名声。 谢清身高和袁四差不多，也不惯着他，直接用手机拍开了他的手：“你去，我行得端坐得正，看谁信你。” “妈的！真当老子没证据？！老子先打烂你这张脸，明天就给你好好宣传宣传！” 袁四手被打的生疼，登时火气上来了，撸起了袖子就要打谢清。他常年混迹街头的，全凭一把子力气和狠劲，打定了主意要给谢清教训。 可惜，拳头还没碰到谢清，就被人揪着后颈领口，往后一拽，整个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12、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2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目光全数聚集到来人身上。 “哪个王八蛋敢暗算你爷爷！”袁四疼的呲牙裂嘴，骂骂咧咧想站起来，却被一只穿着皮鞋的脚从后面踩住了肩膀。用尽了力气掰扯也挪不开，扭头就看见一张陌生的极为冷漠的脸。 他锤了一下地面，骂道：“你他妈谁啊！老子……” 后面的脏话还没出口，那只脚一抬转而踩住了他的脖子，袁四登时憋红了脸死命挣扎，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呃，这位先生，别……”林姨急忙上前想拦住人。 男人身材高大，面无表情踩着袁四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吓人。林姨虽然讨厌袁四，但也怕闹出人命，见人没有真踩下去才松了口气，小心问道：“请问您是？” “林姨，他是我的朋友。” 愣在一旁的谢清这才回过神，应灼今天竟然也是以本体的模样出现的。只是眼睛变成了黑色，衣物换成了比较宽松的深灰色风衣，和他那一头长发搭配起来，倒也不显怪异，反而多了分独特的魅力。 想到昨晚应灼才说过变回本体会对剧情有影响，他有些担心，不过现在不好问原因。 应灼听到朋友二字，目光在谢清脸上停留了一秒，唇角不自觉露出一点似有若无笑意，看起来温和不少，消减了身高、体型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小十的朋友？”林姨一惊，目光纠结的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完全想不到谢清还有这样的朋友。 又看着地上死鱼似的拼命挣扎的袁四，语气有点迟疑：“那、那能请您把他放开吗？虽然他不是个东西，但要是真出了事……” “啊，好。” 应灼就像才意识到不对似的，把脚从别人脖子上移开，对趴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的人，温和道：“下次别来打扰他们了，好吗？” 袁四吓得一抖，抬眼看见应灼冷冰冰的眼神，往后退了好几步。咬了咬牙还是连狠话都不敢放，连滚带爬地跑了。 应灼这才向林姨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叫应灼。是谢清的……朋友。” “你好，应……哎？！昨天就是你送的东西过来吗？” 听到这昨天才从谢清口中听过的名字，林姨的惧怕瞬间消减了很多，热情的和应灼握了握手：“原来你是小十的朋友，真是太谢谢了！” 应灼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不自然别开目光的谢清，眉宇间多了几分微妙情绪：“一点心意，不算什么，孩子们喜欢就好。” “应先生真是个好人，小十以前也多受你照顾了。这孩子是个好的，交的朋友也都是好人……” 林姨已经忘了应灼刚刚踩人脖子的凶残样，顿时眉开眼笑和应灼聊了起来：“刚刚真是谢谢你了，哎，袁四这家伙没脸没皮的，报警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你客气了。” 应灼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热情的人，不过脑海里参考资料不少，应对还算容易。又去门口拿了刚刚放在那里的几大袋玩具进来，收获了好一通感谢。 现在，林姨已经打心眼里觉得应灼是个好人了。觉得他刚刚虽然做事狠厉，但也都是为了维护谢清这个朋友。长相打扮看起来像是明星或者模特之类的，真聊起来倒是比赵昌华这个少爷更随和一点。便热情的留应灼在这吃晚饭，嘱咐谢清先陪应灼聊聊，自个儿乐呵呵的去厨房帮忙了。 “你先在这休息一下吧。” 谢清把人带到客厅，给应灼倒了杯茶：“刚刚孩子们受到了些惊吓，我得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你昨天和林女士说，东西是‘应灼’送的？”应灼坐在沙发上喝了口热茶，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谢清不知为何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含混应了声，就要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应灼放下茶杯，慢悠悠跟在谢清后面，忽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放心，我不吃小孩。” 谢清脸上一热，没想到昨晚只是下意识问应灼是不是把系统吃了，就让他敏锐的猜到了自己之前暗藏的担忧。耳际顿时染了一点薄红，却还要故作淡定，嘴硬道：“你当然不会，我没有这么想。” “哦，是吗。”应灼盯着白皙耳尖那点微红，淡淡道：“你不是说不怕我？怎么现在也不敢看我？” 谢清脚步一顿，无奈转过身。 他身高虽然有一米八一，但也只到应灼的下巴，两人离得有些近，谢清不得不微微仰头，目光刻意仔仔细细打量过应灼的眉眼，才轻笑道：“应先生，就算不怕，我也不会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唔……还有点累。” 应灼眨了眨眼，微微歪了一下头：“我们是‘朋友’也不可以吗？那我也不能一直看你吗？” 谢清：…… 谢清一时分不清对方在故意逗他，还是认真的。 想直接说你是不是没交过朋友，但在对方看起来格外真诚的目光下收了回去，他忽然有点好奇应灼的来历了。应灼身上简直充满了矛盾，初听他和赵昌华对峙时说的那些话，似乎深谙人性，行事也非常果断、狠辣，怕麻烦，对人命或者人类本身似乎都很淡漠。 但也总有一些不经意的细节，让他看起来又显得格外温柔细心，甚至可以说得上热心。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成这样的性格。 “随便你。”谢清轻咳了一声，边往外走，边换了个话题：“昨晚你说不可以变回本体的，那现在是？” “用了商城的易容道具，只能持续三个小时。”应灼解释道，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欲盖弥彰的补充：“赵宏业应该已经开始查你了，赵昌华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出现在孤儿院。” “嗯，那之后咱们还是电话联系吧。” 谢清点点头，其实心里刚刚有一瞬想过，对方是不是因为昨晚他说害怕赵昌华的脸，才特地用了道具，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 他看过一些网络小说，对系统有积分商城什么的当然不意外。只是想来积分也不是容易得到的，不然之前系统也不会连多买一瓶药剂给赵昌华都做不到，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哦。”应灼应了一声。 两人去每个孩子的房间都查看了一下，又陪他们玩了会，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晚饭后，谢清送应灼出门，两人站在院墙外的桂花树下。正是初秋，桂花开的正好，花朵星子似的撒了满树，香气如雾散在空气中，熏人欲醉。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些剧情里没有明确书写的人，只要在以后也不参与剧情，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你去墓园也不一定就是要祭拜谁对吧。” 应灼率先开口，而后又特意拉长了语调：“至于我，我真的没有吃人的爱好。” “我知道……”谢清勉强笑了一下，路灯将人影拉长，树影拓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添了几分忧郁：“你让我跟林姐实话实说，是因为赵宏业会调查孤儿院的人吗？” “嗯。”应灼点点头：“你放心，赵宏业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对他们下手。到时候你只管按照剧情，拿钱出国就行。” “……我能迟一些出国吗？”谢清微微蹙起眉头，轻声叹息：“刘院长她的病……” “她的病会好的，也没说出国就不能回来，到时候给你也弄个易容道具。” 应灼说的轻描淡写，谢清心里却觉得沉甸甸的：“谢谢，我会好好走剧情的。” “我知道。”应灼唇角微勾，挑眉笑道：“通宵研究剧情、梳理暗线，没有比你更敬业的反派了。” 有夜风吹过，细碎的桂花落在应灼有些凌乱的长发间，初见时，觉得冰冷可怕不近人情的男人，在此刻显得格外柔和。 谢清心中也似有带着桂花香气的夜风吹过，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就轻轻扬起了唇角。 易容道具快要失效的前两分钟，应灼才坐上车，驶离了孤儿院。 识海里追剧、吃瓜了半天的系统这才出来，有些纠结道：“宿主，刘院长会死的，你这么骗反派好像不太好……” “嗯，欺骗确实是不好的行为。”应灼难得认同系统的观点，但也没有后话。 系统猜不到宿主的想法，看车子行驶的方向和来时不同，觉得奇怪：“宿主，咱们现在不回家吗？” “去医院。” 几十分钟后，应灼站在了刘院长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窗能看到林珍正站在病床前，为老人更换点滴。 系统：“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统啊，你不是个黑心资本家对吧？”系统被应灼笑的核心颤抖，但还是倔强道：“我当然不是啊！” “谢清这么敬业走剧情，不惜生命帮你完成任务，你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分明是谢清不愿意自己的世界毁灭，才自愿走剧情，为了找寻生路才仔细研究剧本。但经由应灼这么一说，就全变成为了系统。 第一次做任务的系统哪里知道人心险恶，被宿主忽悠得良心隐隐作痛，迷迷糊糊就乖乖掏出了藏起来的最后一点点积分，换了瓶初级恢复药剂。 回家路上，系统一直蹲在挡风玻璃前思考统生。 等应灼回到卧室，它才幽幽开口：“宿主，我怎么觉得我好像绑定了两个宿主，得发两份工资……” 应灼微笑着鼓了鼓掌：“是啊，你好特别，别的统做任务那么多年，都只雇佣得起一个员工。你第一次做任务竟然就能雇佣两个，真是太厉害了。” “这样吗？”系统被夸的美滋滋的，想起最近看的那些职场剧，确实员工越多，才显得做老板的越厉害，瞬间不再纠结了。 但立马想起了别的事，小心翼翼问道：“宿主，你是不是对谢清有意思？我以前听前辈们说，很多宿主会爱上原住民，宿主你不会也这样吧？不要啊宿主，没有好结果的！” “你想多了。” 应灼弹了系统一个脑瓜崩，觉得有些好笑：“你最近看的不是职场剧吗？怎么满脑子都是恋爱，刚刚没听谢清说吗？我和他是朋友。” 13、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3 赵宏业对儿子的关心程度，以及查人的效率都没有让应灼失望。 上午应灼才对百般推脱不肯找保镖的何田发完疯，佯装要去医院闹事，下午就被赵宏业带着人堵在了门口。 “你要去哪儿？”赵宏业的脸色很难看。 “去上班。”应灼警惕的看了一眼赵宏业身后的几个保镖，强装镇定调侃道：“老头子你这么大阵仗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抓犯人呢。让他们出去，我这地方小，装不下这么多人。” “上班不急，你先跟我进去。”赵宏业深深看了应灼一眼，从保镖手里拿了个文件袋，撂下一句话，率先进了屋。 应灼看着堵在门口一动不动的保镖，握了握拳头，跟了进去。瞟了眼恭恭敬敬端了两杯茶放到两人面前茶几上的何田，冷哼了一声：“又有人在你面前造我谣了？呵，耳报神我是用不起了，你这次把何田带回去吧。” “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赵宏业重重锤了一下茶几，把文件袋直接扔到应灼怀里：“这些都是真的吧？哪一点冤枉你了？威胁、囚禁，这就是你说的好心收留学弟？！” 赵宏业是真的气到了，听到何田说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看到前几天参与找人的保镖的说辞时，他还有些不敢置信，生怕冤枉了自己儿子。直到又查到赵昌华的消费记录，还有这一个月谢清的行踪，以及孤儿院、医院等等线索，才不得不相信。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实则内心阴暗，竟然真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囚禁在家里。 “这不能说明什么，我们两情相悦，情侣间玩些情趣很正常。”应灼打都没打开，直接将文件袋丢进垃圾桶，无所谓道。 “我是你爸！”赵昌华直接站了起来，脖子都气红了：“我难道会害你？！你真要别人把你送进去才肯让我知道吗？” “他就是一个普通孤儿，哪有这种能耐……”应灼沉默了一会，撇开脸。 “那你就不怕把人逼急了，人家捅你一刀？！” 赵宏业好歹在商场上浮沉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从调查资料上来看，这个谢清就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和性子。见应灼还不服气，他简直想找东西打他一顿：“是！你现在是把人给威胁住了，那以后呢？你能保证他一直都受你威胁？” “我不会给他机会离开我的，只要把他带回来，这一次我……” “你还想怎么样？！” 应灼阴鸷的表情把赵宏业都吓到了，他恨铁不成钢：“就为了个男人，你非要把自己的前程都毁了才甘心吗？” “不过谈个恋爱，哪有这么严重，圈子里玩的比我疯的多了去了。他们能玩我凭什么不能？怎么？你怕丢脸？我不优秀就不配做你儿子了吗？！” 应灼刻意情绪爆发，愤怒中又带上了浓浓怨气，这是他调取记忆时发现的属于赵昌华的秘密，也算是和剧情走向相符的一条暗线。 赵昌华本质上并不是多循规蹈矩的人，还有被虐待的童年阴影，心理其实是有些扭曲的。但小时候他怕父亲再一次丢下自己，所以才努力学习和伪装，努力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儿子。 傅三嫉妒赵昌华，但其实，赵昌华也嫉妒傅三可以随心所欲。他能和傅三成为朋友，也是因为他内心的黑暗需要地方安置，他也想接触对方的生活方式。可惜第一次尝试时，他发现自己大概是因为长期压抑，导致了生理障碍。这对自卑又自负的赵昌华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打击。 他被迫成了圈子里最洁身自好的富二代，但其实内心已经极度扭曲了，如同一个被压抑许久的火药罐，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爆炸。 而这个引子就是谢清，连谢清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赵昌华非要纠缠自己，但答案其实很简单。 去年赵昌华应邀参加校庆，第一次见到谢清时，他生理功能短暂恢复了一瞬。就是这一瞬，让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非要将谢清弄到手不可。但可惜，到手后他的生理障碍还是没能恢复。他本来想要用一些非正常手段，但每次看见谢清那冰冷的眼神，又莫名觉得畏惧。 是的，赵昌华心里也在畏惧着谢清，就像畏惧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明明对方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明明对方已经被他拿捏的死死的，他却会不自觉生出对方一定会找机会反杀他的错觉。 他畏惧臆想中那虚妄的毒牙，又不甘心的抱着一点期望，死活不肯放谢清走。所以他要先驯服对方，他一遍遍的通过虐打、囚禁、控制，来彰显自己绝对的权利。 但在对方始终未曾屈服的眼神下，在自己始终毫无恢复迹象的生理上，逐渐走向失控与疯狂。 这大概就是世界线两相弥合下产生的结果，毕竟原著主角攻虽然有白月光，但标签仍是双洁，主角攻的身体是属于主角受的，在此之前必不能让他和其他人发生关系。 而当他遇到主角受，他的心理和生理会被双重治愈，自然不会再把那些施虐手段用在主角受身上。 剧情里的明线、真实世界的暗线都形成了一个完美闭环，从头到尾，受到伤害的只有无辜被牵扯其中的谢清而已。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看着应灼因怒气而微红的眼眶，赵宏业又开始心疼起来：“你不论好与不好，都是爸爸唯一的儿子。” “那你就不该拦着我！”应灼吼道：“从小到大我没找你要过什么，我就只想要这个人而已！” “他不行，你要多少漂亮男孩爸爸都给你找来，但谢清不行。” 赵宏业理智还在，按住应灼的肩膀，苦口婆心劝道：“你应该比爸爸更清楚，谢清被你威胁、囚禁，肯定对你恨之入骨。你把他放身边，跟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有什么区别？而且，他在你们学校也很有名气，学校管理层很看好他，他之前接过一些商单，合作过的大公司也有心在他毕业后聘请他。他要是出事了，会引起不少人注意……” “你少管我的事！我就要他！”应灼此刻就像一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一把推开赵宏业就要往门口走。 赵宏业无奈，叫保镖把人拦住，强行带到卧室关了起来。门口、窗下都安排了人守着，一应操作和赵昌华当初囚禁谢清时区别不大。 “爸爸都是为你好，连傅家老三这个混不吝的都知道了你和谢清的事，难保圈子里没有其他人知道。万一真闹到警局，有心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的名声、前程就全毁了。” 赵宏业抹了把脸，只觉以前对儿子关心太少，竟然不知道他这么偏执。他会利用媒体舆论威胁谢清，圈里其他人难道就没想过利用这些把他们赵家拉下马吗？ 绑架、强|奸、虐待一个名校高材生，这高材生还是个励志的孤儿，这种事放到网上，想都不用想舆论直接能炸翻天。赵家再有钱根基也只有三代，只是海市几个龙头企业之一而已，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背后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等事情结束，爸爸就放你出来。” 赵宏业转头吩咐何管家让保镖把人看紧一些，又拍了拍何管家的肩膀：“这些天辛苦你了。” “您不怪我就好。”何田也有些自责。 他刚开始并没有把赵昌华对谢清的迷恋当回事，毕竟圈子里的年轻二代们，没有一个不喜欢玩的。赵昌华只找谢清一个，已经算是非常洁身自好了。哪知道后来事情就越来越严重，赵昌华的控制欲与日俱增，还多了些见不得光的爱好…… “这不能怪你。” 赵宏业叹了口气，他对员工的要求就是百分百的忠心，把何田给儿子时，也是存了让他以后就好好跟着儿子的心，自然不会怪他只听儿子的。只是现在，这里肯定是容不下他了：“这件事了结后，你还是回来跟着我吧。” “好的，赵先生。”何管家心里也松了口气。 应灼象征性的拍了几下门，又去窗子边逛了一圈，等赵宏业走后，就打了个哈欠躺平了。 “宿主，咱们现在怎么办？”系统见应灼眼睛都眯了起来，不由问道。 “睡觉。”要说应灼来这个世界后最满意的地方，床绝对能排到前几，完全的私人定制、柔软舒适：“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谢清那边看看，赵宏业接下来该走甩钱让谢清离开的剧情了。” 说到这，应灼坐起身，拿起了手机刚要拨通，电话铃声就先响了起来。 看着熟悉的号码，应灼笑了一下，按了接通：“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倒先打过来了。” “呃，你是有什么事吗？” 谢清有些清冷的声线从听筒那边传来，谢清似乎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再对他用敬语了。应灼漫不经心的想到，心情莫名有点好：“也没什么事，赵宏业大概待会就回去找你了，通知你一声。” “好，我知道了。”谢清应了一声。 应灼：“你呢，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我整理了一份表格，把剧情按进度分成了不同的任务阶段，想要给你看看。”谢清道。 14、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4 “你昨晚又没睡？”应灼的语气微沉了点。 谢清没想到他先注意到这个，没由来的莫名有点心虚，顿了一下，才说：“不费什么事，提前梳理好，后面走起剧情来就方便咱们灵活安排了。我有根据之前的信息，估算出达成任务的基本条件，只是缺少足够佐证，也不能做到用精确百分比来量化进度。”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还有些微的懊恼。目前为止，他也只走了“离开谢宅”这一个剧情，后面和应灼一起做的各种铺垫，都得等到下一个剧情点出现才能验证。而且他只是普通人，没办法感知小世界波动数值，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应灼嘴角微抽，心里把他的敬业程度又拔高了一节：“嗯，这样已经很好了。” “那我现在就把表格给你，不知道可以用光屏直接传送给系统吗？” 谢清是个谨慎的人，为防万一，所有关于剧情的梳理都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光屏上进行的。 “等等。”应灼想了想阻止了他：“我去你那边。” “可是你说赵宏业待会就会来找我，让他看见的话……” 谢清猜到了应灼已经被囚禁，也知道这种程度的看管肯定拦不住应灼，只是顾虑着等一下要走的剧情才想劝人别出来。 “没事，有易容道具。”似乎猜到了谢清要说什么，应灼又补充：“到时候也方便系统就近监控，说不定就能测算出任务达成的最低数值。” 听应灼这样说，谢清就收住了劝应灼节省积分的话：“等确定和赵宏业见面的地址，我用短信发给你。” 挂掉电话后，应灼戳了戳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系统，挑眉笑道：“怎么样？雇佣谢清不亏吧。你不是纠结联系不上主神，接受不到阶段任务，这不，反派帮你做出来了。” “这这这！”系统回过神，一蹦三尺高，在空中兴奋的转了几圈，满脸的感动：“哇，谢清人真的好好哦，宿主你说的对，他真是好敬业的一个反派！” 趁着系统的兴奋劲，应灼又预支积分换了易容道具，影子似的溜出了房子。 谢清在半个小时后，就见到了来孤儿院拜访的赵宏业。对方看起来非常儒雅随和，带了很多适合小朋友的文具、衣食来，孤儿院中的工作人员不明就里，非常热情的接待了他。 赵宏业从谢清的冷漠态度中，看出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邀请谢清去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茶餐厅。 两人刚坐下，赵宏业示意侍者将菜单递给谢清，谢清只摇了摇头。赵宏业便不再勉强，挥手让侍者下去了。 “谢同学，对于之前你所遭遇的一切，我代我的儿子向你道歉。” 打量着面前苍白冷漠的年轻人，赵宏业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唉，这孩子小时候因为我的疏忽，被人虐待留下了心里阴影。才会不懂如何表达爱意，他只是太喜欢你了……” 精明如赵宏业，即便是替儿子道歉，也不会在语言上留下明确的把柄。甚至还自然的替儿子卖起惨来，想要以此试探谢清的态度。 但谢清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只冷冷道：“他有心理阴影，就要给别人也留下心理阴影吗？或许赵先生和监狱里的罪犯更有共同语言，毕竟都擅长避重就轻、文过饰非。” 就算赵宏业不知道赵昌华把他打死的事，难道前面的虐待、监禁就可以一两句话直接揭过吗？ 谢清看剧情推暗线时，对这个拘禁儿子，送自己出国的赵宏业还持保留意见，认为对方或许也算正直，现在算是彻底失望了。 赵宏业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人心生来就是偏的，赵昌华到底是他的儿子，他自己教训可以，却是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 只是他也清楚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便还是维持着风度，笑道：“昌华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以前也没有半点行差踏错。他第一次谈恋爱难免患得患失了些，行为才有些过激。这样吧，我这个做父亲的愿意出钱，只希望你……” 谢清简直要被这老狐狸的无耻气笑了，不想再浪费口舌和他周旋，直接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感情纠纷，赵先生又何必纡尊降贵和我坐在这里？我也不是没有证据，海市郑家想必很有兴趣了解这些，真要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好处。您说，是吧？” 赵宏业心里一惊，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谢清。对方态度强硬，甚至直接说出了他们赵氏的竞争对手是谁。这不由让他心里戒备起来，担心对方还有后手，脸上也慢慢收起了笑容。 双方不再绕圈子，开诚布公的真正谈判起来就快了很多。 谢清在心里默默修改和完善了推演过的真实暗线走向，此时赵昌华可能已经大闹医院，导致了刘院长死亡。赵宏业是来给赵昌华收拾烂摊子的，恐怕会担心自己鱼死网破，而使用的谈判手段更加强硬。 大概率会以孤儿院威胁他，再以金钱诱惑，让他忍下这口气。而自己那时对赵家的产业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如何拿捏赵宏业，完全是处于弱势地位。 知道此时没办法报仇，又顾虑着孤儿院，同时也怕赵宏业对自己下死手灭口，大概才会装作贪财应下赵宏业的所有要求，拿钱出国再图谋将来。 而眼下的情况，则要好很多。 赵昌华早就给他偿命了，谢清心里没什么负担。在赵宏业主动给了几百万的精神损失费和补偿金，又答应谢清长期资助孤儿院后，就爽快答应了不再追究赵昌华之前的行为。 赵宏业为断儿子念想，提出来送谢清出国的事，只是话说的也很婉转漂亮：“我在国外有人脉，谢同学的专业如果能去威尔博士手下深造，以后肯定能更进一步，也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小小歉意。” 谢清的专业是游戏设计与开发，他虽然长相清冷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往，在很多人看来是朵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但孤儿出身的他，实际上是个相当理智而务实的人。 当初会选择游戏专业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游戏在国内属于新兴朝阳行业，好找工作能赚钱。他在大学也主导和参与过一些小游戏的制作，都是有着相当明确的目的，赚钱和积累经验。 只是既然这个行业在国内属于新兴产业，自然不比国外发展的成熟，赵宏业这个提议倒也非常合适。 谢清本就是要走剧情，正想应下，忽然见着系统从窗外飘进来。 系统在谢清眼前翻了个跟斗，肉眼可见的开心，见谢清在和赵宏业说话，憋住了要出口的彩虹屁，一双机械眼亮晶晶的看着谢清：“小宿主不要怕，大宿主在隔壁哦！” 谢清：…… 谢清无语，小宿主是什么鬼，他什么时候和系统绑定了？而且，系统从哪里看出来他害怕了？ 谢清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系统自认为已经给他发了工资，现在就真的开始理直气壮、真情实感把他当做自己的员工了。 看着对面赵宏业还在等自己回答，谢清也不好开口问系统，倒是想到了别的。心里一动，斟酌着想验证一下自己之前的想法，遂换了个说辞：“我明年就要毕业，你也知道，以我情况更想要早点工作赚钱。” “哎？”系统不转圈了：“小宿主，怎么不走剧情了？” “他想测试剧情达成条件的波动区间，你现在开始密切监测小世界稳定情况，按他的不同说辞随时汇报。”应灼的声音忽然响起。 系统这下明白了，瞪大了机械眼，开心的给谢清吹彩虹屁：“哇！小宿主你好聪明！我看看，现在小世界波动有点大，但还没有出现预警提醒。” “谢同学是个明白人，磨刀不误砍柴工……” 赵宏业手指有些焦躁的点着桌面，还想粉饰一下，但对上谢清似乎看透一切的眼，泄了气：“昌华现在还并没有对你完全放弃，我不可能一直关着他，送你出国也算是为你的安全着想。” 15、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5 谢清便装作不忿，和赵宏业讨价还价了一番。 不过他本身也不是真的不想出国，所以根据系统反馈几经试探收集到足够的数据后，最终敲定了一个对剧情没影响，但更加利于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向学校提交实习申请，出国学习一段时间。但我也会随时回来看看，我想赵先生这么神通广大，想对你儿子隐瞒我的行踪应该很容易。” 赵宏业见谢清同意出国，松了口气，只要最近一段时间儿子找不到谢清就好。他打算等儿子稍微冷静一点，就把人安排进公司就近盯着，再私下给他安排几个贴心人，时间长了感情自然也就淡下来了。 显然，不知道赵昌华隐疾的赵宏业，只以为儿子对谢清是一时迷恋。 双方谈妥了条件，赵宏业迅速让助理拟定了协议，一份自愿赠与协议，和一份谢清接受赵宏业提供的补偿，同意不起诉赵昌华的协议。 看谢清落下自己的名字，赵宏业才终于松了口气，问：“关于你之前提到的证据……” “没有，您的儿子在这方面还是很细心的，怎么可能让我留下他的罪证。”谢清语气讽刺，收起文件转身就走。 赵宏业一噎，想起儿子在家时说的信誓旦旦不怕谢清告发，这才发觉又被谢清摆了一道，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不过，现在有了。”谢清打开门，回头冲着赵宏业扬了扬手中的文件：“希望赵先生能信守承诺，这样对大家都好。” 谢清指的是赵宏业答应的后续对孤儿院的资助，直气得赵宏业怒火中烧，直接就对保镖喊到：“拦住他！” 门外的两个保镖闻言就要动手，却被已经走出来的应灼，三下五除二扭着手臂按到了墙上。 应灼目光在几人间来回转了个圈，皮笑肉不笑：“光天化日的，这是要干什么？” 赵宏业心里一咯噔，应灼格外出挑的长相身材、明显是私人订制的衣着以及长发造型，自然也让他联想到了娱乐圈或者时尚圈从业人士。这类人随时处在舆论中心，他并不想节外生枝。 只得先咽下了这口气，但也目含警告的看了眼谢清，笑道：“都是误会，我只是想说这个地方不好打车，谢同学需不需我让司机要送你回去。” 他特地把“回去”两个字说的很重，也是让谢清见好就收，不然他真不管不顾起来，谢清所重视的孤儿院那边同样落不着好。 谢清自然上道，他还要走剧情呢，本身也不过只是想气一下这个老狐狸而已。他轻轻拍了拍应灼结实的手臂，温和道：“没事，误会而已。” 又对着赵宏业淡淡一笑：“我朋友来接我了，就不劳烦赵先生了。” 应灼也就顺势松开了手，两人相视默契一笑，留下震惊于他们竟然认识的赵宏业，并肩走出了茶餐厅。 赵宏业对着两人的背影拍了张照片，紧皱着眉头，去找餐厅经理调取监控。他本来只以为应灼是个路人，没想到竟然是谢清的朋友。 从监控里截取了应灼的脸，赵宏业打了个电话，让手下去查对方来历。 他琢磨着谢清是否也是以此人警告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也有别的门路让事情闹大……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应灼和谢清有话要说就没有打车，而是踩着余晖沿着河边小道慢慢地走。 谢清利用光屏把表格传给了系统，系统又直接投影在了两人面前，一人一统简直看的叹为观止。 谢清做的表格相当详细，不仅如电话里提到的把剧情线、剧情点都清晰的罗列了出来。还在每个剧情点下写明了，他推测出的符合人物逻辑的现实暗线剧情。 并根据正在进行的第一个剧情节点，即“谢清抛弃赵昌华，拿赵宏业的钱和人私奔”他和应灼前两天所做一系列前期铺垫，推测出了评判剧情是否完成的大概标准。 “既然原著是本小说，所以我就按照拆解小说的方式，拆解的剧情。” 谢清此刻在一人一统眼里，整个人都笼罩着学霸的光辉。 他见一人一统不说话，以为他们看不明白，便指着每个模块，耐心解释道：“先按起因、高潮、结尾的小说三幕式结构，把整个剧情分成了三大阶段。再把每个阶段的事件单独罗列，以起承转合的方式，拆解成了小的剧情点，最终得出了这张表格。” “另外关于判断任务是否完成的判断标准，我结合前面的行动猜测是根据是否符合读者对剧情的认知决定的。而作为主受视角的小说，主角受就是读者在书中的眼睛。所以只要让主角受接触到的信息符合原著，应该就可以了。” 谢清非常严谨的补充到：“所有后面写的每个任务达成要点，也是基于这些做的推论。不过，暗线剧情也不能保证百分百正确，比如之前赵宏业的性格我不能确定，所以导致刚刚结果出现了一点偏差。” 然而，系统跟拿到参考答案似的，压根不在意这一点小误差，开心的欢呼一声围着谢清不停的打转：“小宿主你太厉害了吧！我从主神那里都只能拿到阶段性任务呢，你居然把全部任务都列了出来！我怎么这么有眼光！居然雇佣了这么有本事的宿主！” 谢清：…… 谢清：“系统先生，冒昧问一下，我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宿主的？” “昨晚呀！” 系统激动的都有点亢奋，听谢清这么问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似乎没有和谢清说清楚过，顿时有点害羞，看了眼应灼：“大宿主说的，你走剧情就是在帮我打工哦。之前没给你报酬，你只能算黑工。我昨晚已经支付了你报酬，你就算正式员工啦！” 谢清看了一眼应灼，应灼轻咳一声别开了脸，谢清便生出些好奇，看向系统：“……可以问一下，你昨晚支付了我什么报酬吗？” “当然！刘院长的病你知道的吧？其实现代医学已经救不回来了，找再好的医生她也会死在手术台上的。昨晚，大宿主说你这么努力，我要给你支付工资呀。所以就让我买了瓶初级恢复药剂给刘院长喝，这样她就能撑过手术，慢慢恢复健康了。” 系统一脸邀功的模样，满脸写着“我真棒”，开开心心下结论：“那可是我最后的一点点积分了，我付了工资，就算没绑定你，你也是我的员工哦！” 谢清听到刘院长撑不过手术，只觉大脑里“嗡”的一声，整个人呆住了。 等理清系统后面话里的信息，他只觉心绪震荡，眼眶都不由泛起了一丝灼热。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统，他嘴唇颤抖，良久才说：“谢谢……” “嗨呀，不客气，我又不是黑心资本家，付给员工工资是理所当然的嘛！” 系统见谢清默认下了它员工的名头，更开心了。就是觉得自己是不是给的工资太少，毕竟对方真是太努力了，想了想大气道：“我现在没积分了，等任务全部完成，我再给你发。你放心，我可是个好老板，不会让你吃亏的！” 谢清便缓缓笑了起来，声音是系统从未听过的温柔：“那我能有幸知道老板你的名字吗？” “啊？” 系统顿时有点扭捏，周身的光渐渐都红了起来，才小声说：“我没有名字，我的分类是时空应用科、跨界辅助类、微光纳米属，型号是世界修理工系统，编号768……” “谢谢768老板，能成为你的员工真是太好了。” 谢清伸手摸了摸系统，真心实意的说到。又对一旁的应灼扬起唇角，笑得冰消雪融万物春生：“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应灼先生多多关照。” “好啊。”应灼也笑起来，夕阳残霞氤氲着垂柳湖光，衬得他冷峻的面容灼灼生辉。 16、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6 后面的几天，一切都比较顺利。 赵宏业没有查到应灼的来历，但经过之前的事也不敢再小看谢清，所以倒是没想毁约，反而很快和孤儿院敲定了资助的事。谢清也拿出了自己的诚意，当即向学校提交了实习申请，而后就着手办理护照。 赵宏业见此松了口气，为了儿子的这桩破事，他已经好几天没回海市了。该说的都说过了，可赵昌华却像是把二十多年的叛逆都集中到了现在爆发，就是听不进去，甚至开始绝食来威胁他。 但儿子越是表现的这么疯魔，赵宏业就越是不敢把他放出去，只盼着谢清能快点办完手续早点出国。 “滚！我不吃！老头子有本事你就关我一辈子！！！” 林管家让保镖关好门，利索的指挥女佣收拾砸在走廊的饭菜，见赵宏业站在楼梯口，不由上前面露担忧道：“少爷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这……” 赵宏业深吸一口气，火气又上来了点，低声骂了一句：“没出息的东西，不管他，看他能闹多久！” 外面的人焦虑不已，而话题中心的应灼正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和谢清连着耳麦打游戏。 “哇！宿主快躲开，要死了要死了！”系统看着应灼笨拙的操作，急得恨不得自己上。 “没事，你先去石头后面卡个视角回血。” 谢清利落的给针对应灼的玩家丢了个控制，开嘲讽技能把另一名玩家的仇恨强制拉到了自己身上，再一套丝滑连招，顺利带走了一个。 等应灼回满血，另一个也被谢清打残了，应灼随便丢了个技能就抢走了人头。 “小宿主你好厉害，连打游戏都会！”系统机械眼都蹦出了星星特效，它还以为谢清这样的贫困生学霸，根本不玩游戏的。 应灼也笑：“谢谢大佬带我，是这样说的吧？” 谢清就轻咳了一声：“我是游戏设计专业，市场上热门的游戏自然都要了解个大概，这款也不例外。其实机制很简单的，你多玩几次就会了。” 虽然不是所有游戏专业的学生都玩游戏，但谢清认为了解市场、从玩家角度来尝试游戏好玩与否，还是很有必要的。以前他偶尔也会给手残玩家做代练，又能赚钱又能有助于自己的学业，可谓一举两得。 “唔，那你再带我玩两次吧。”第一次接触到现代娱乐方式的应灼，对游戏还是很有兴趣的。 这几天他都被赵宏业关在卧室没什么事情可做，虽然本身也不是多喜欢往外跑的性格，但总需要找点事打发时间。和谢清打电话的时候说起，谢清就自告奋勇一步步教起应灼怎么玩游戏了。 最近谢清的时间比较充裕，护照还没下来，赵宏业给的赔偿金解决了他的经济问题，不用急着打工赚钱。他除了去照看刘院长，就是不时回孤儿院看一下孩子们。 “刘院长的手术定在什么时候？”应灼问。 “明天。”说起这个，谢清语气轻松了点：“医生说刘院长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大。” “那是当然！”系统骄傲的扬起脸：“那可是价值五千积分的初级治愈药剂！” “嗯。”谢清便笑起来。 应灼：“明天我也去医院。” “你不用特地……” 谢清以为应灼是担心他，想要阻止，却被应灼打断：“咳，我需要出来觅食，去医院是顺带的……我这具身体真是一比一复制的，饿了快两天也有点不舒服。” “不能悄悄出去吃点东西吗？”谢清的眉头蹙了起来：“或者，你现在到我家来？我正要做晚饭，正好一起吃……” 谢清说的家，是他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 应灼眨眨眼：“你会做饭？” “我做的也不是很好，或者你想去外面吃？” 谢清当然是会做饭的，他只是气质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了点。实际作为一个贷款上学，秉持着能省则省的孤儿，即便大学时用奖金还清了助学贷款，生活稍微宽裕了点也还是保持着节俭的习惯——自己在家做比去外面吃便宜。 “不用，就去你家吧。”应灼道。 “好，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忌口的？” 见谢清问的认真，应灼就也认真回想了一下这几天吃的饭菜：“都行，好像都挺好吃的。” 这个世界的各种美食，让应灼这个异界客也是大开眼界。 谢清租的房子在大学城附近，一室一厅的小居室，房间不大，里面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品，但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 “这么快……系统呢？” 谢清没料到挂电话十分钟，应灼就到了，愣了一下才把人让进屋。往他身后看了几遍，都没见到系统。 “让它留在房间里了，现在赵宏业在家，万一他心血来潮要找我，系统会放录音的。”应灼解释道。 “嗯，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饭菜待会就做好了。”谢清点点头，指了指客厅的小沙发，抬脚进了厨房。 “刚刚我在楼下有看见赵宏业的人。”应灼没有听谢清的话，而是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厨房。 谢清没有太在意：“白天是有注意到，他还不放心我这边，可能也是防止你不小心跑出来找我吧。” “比如现在这样？”应灼微微歪了歪头。 谢清一愣，笑了起来：“嗯，就像现在这样。” 已经是傍晚了，暮色四合，房间里灯光偏暖色，让谢清看起来少了之前那种疏离清冷感，显得格外温暖。 他这几天似乎笑的次数格外多，应灼默默想着，但好像还是那么苍白、消瘦。他又想到初见谢清时他的模样，游离在昏暗房间的孤魂，散发着浓重的怨气，阴郁沉默、脆弱冰冷…… “你快出去吧，这里太小了。”谢清拿了条围裙系在腰上，转身去冰箱里拿菜。 “我帮你。”应灼站在原地没有动：“我也想学一下做菜。” “……也行。” 谢清没想到应灼对这个感兴趣，便又从架子上拿了条围裙。厨房确实比较小，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转身都能碰到，谢清捂着额头抬眼看见应灼的脸，不知怎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两人对视片刻，谢清才慌忙低下头，头脑一时乱成浆糊，鬼使神差地直接伸手环过应灼的腰，替他将围裙系好了。 收回时，指间不小心触碰到温热、紧实的肌肉，才猛地清醒过来：“我……” 谢清张了张嘴，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觉脸腾地烧了起来，一面尴尬，一面心里乱七八糟想着，有的人脸红外表似乎是看不出来的，有的人就很明显。他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种…… 面前的青年局促地死死低着头，应灼只能看到红玉似的耳尖，他看了好一会，才移开目光，语气自然的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谢清没想到应灼开口是问这个，蓦地抬头，发现面前的人转开了脸，侧面露出的耳垂也染了点薄红。 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好受了点，嗯，不是自己一个人尴尬就好。于是他语气也平静下来，将拿出来的白菜递给应灼，故作镇定道：“摘两片就够了，先洗一下，搓掉泥沙就好。” 应灼接过白菜，垂眸看见谢清毫不自知的顶着一张染了胭脂似的精致面容，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 ……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应灼不知为何莫名有些雀跃。接过白菜，认真的根据谢老师的话，慢慢洗了起来。 两人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做了四菜一汤，肉末蒸蛋、木须肉、山药蒸排骨、白菜豆腐汤，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 “你饿了这么久，不能吃太重口味的。”谢清先盛了汤放到应灼面前：“先喝碗汤。” 应灼便听话的捧着碗，慢慢喝了起来，最后点评一句：“好喝。” 谢清便抿唇笑了起来。 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厨房，应灼就告辞回去了。 谢清站在窗边，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思绪飘散，良久才回过神。 晚上，谢清又做了梦。这是他被囚禁一个月落下的后遗症，难以入眠，睡着后也总是噩梦连连，一夜能惊醒无数次。 梦里他回到了赵家别墅的地下室，漆黑狭小的房间像是恶兽的嘴将他牢牢困住，他想逃，于是本能的冲向门口。这一次和以往不一样，门轻易的便被他推开了。 他欣喜若狂，顺着光的方向拼命地跑，最后竟然来到了孤儿院门外。夜风微凉，他在风中闻到一阵馥郁的桂花香，回过头就看见有一个人站在桂花树下。 夜风扬起了他的长发，细碎的桂花如万千坠落的星子，落在他的发间、衣上。 花香熏人欲醉，谢清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抬起手将他肩头的桂花抚落。手指一寸寸触碰过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在柔软的唇上。 谢清久久的注视着他，心里忽然明悟了什么，眼泪忽地就从月光似的眼眸中坠落下来。 冰凉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颊，他听见对方问：“你为什么哭呢？” 17、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7 “你昨晚又没休息好？” 第二天在医院见到谢清时，应灼发现他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 对于应灼的细心，谢清已经不再觉得奇怪，只是今天心情格外复杂。他难以面对对方，只低头勉强笑了下：“我只是有些担心刘院长……” “小宿主放心，她喝过初级治愈药剂不会有事的！”系统自信满满，又自告奋勇道：“我还可以帮你随时监控手术进度。” “那就谢谢768老板了。” 谢清没有和系统客气，跟守夜的林珍介绍了应灼身份后，又陪着刘院长说了好一会话。刘院长的状态果然比上次见面时好了很多，见此谢清也放了心。转而和主治医生咨询术前术后的一应准备事宜，等到八点钟手术开始，才空闲下来。 “珍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谢清看着眼中都有红血丝的林珍，开口劝道。 林珍点点头，看了眼应灼欲言又止。 应灼便从善如流说了声：“我先去吃个饭，待会过来，谢清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都行，谢谢。” 应灼离开后，林珍忍不住拉了下看着对方离开方向走神的谢清，担心问道：“最近赵昌华有来找你的麻烦吗？” “没有，事情都解决了。” 谢清仔细的讲了下赵宏业找他的事，未免林珍担心，只说了赵宏业已经收拾了赵昌华，出于愧疚给了很多补偿。 “前两天我妈带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老板来医院，说他要资助孤儿院，请院长签字。”林珍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畜生的爹……” 林珍的母亲就是孤儿院里的林姨，她早年丧女，在孤儿院工作几年后，对年幼的林珍心生喜爱便收养了她。 “那你……” 前两天认定的大善人，居然和谢清有这样的牵扯，林珍心里很为难。一方面为谢清的遭遇不平，觉得便宜了赵昌华，一方面又觉得那天来的赵老板人确实不错。 “他能解决孤儿院的财政危机，也是好事，以后刘院长就不用愁了。” 谢清平静道：“伤害我的是他儿子，又不是他，你不用觉得为难。而且，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公平了。” 见谢清神情坦然，林珍才放下心，想了想又说：“我妈昨天来送饭时，也提起应先生了，说他人很好。你和他……没事吧？” 不怪林珍要亲口再问谢清一遍，经过赵昌华这事，她也是害怕了。 “他是我的朋友，人很好的，你放心。” 谢清当然知道林珍在担心什么，见她神色间还有担忧又安慰了几句，才叹了口气：“你呀，不比我大几岁，却事事操心，小心未老先衰。” “我这都是为了谁？”林珍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不是滋味：“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亲姐弟也胜似姐弟了，我真怕哪天你出事了，我……” “珍姐！” 谢清怕她落泪，连忙轻声安慰：“之前那事毕竟是少数，俗话说否极泰来。你看，现在我好着，院长的病也有救，可不是都好起来了？倒是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别我们都好了，你却病倒了。刘院长这边有我守着，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可是……”林珍有些迟疑，见谢清坚持才点了一下头：“好吧，我下午过来替你。” 林珍离开后，谢清倚靠着墙壁，盯着闪着红光的“手术中”灯牌出神。 系统从手术室里飘出来，明明是机械生命，看起来倒是比很多人都更鲜活：“小宿主，放心吧，手术挺顺利的。” “嗯。” 谢清露出点笑容，走廊里没有别人，监控也只能拍到他的侧后方，倒是不影响他和系统小声交流。他想了一会，问：“768老板，其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系统眨了眨眼：“不知道，我到现在只去过两个世界，一个是大宿主的世界，一个就是这里啦。大宿主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个人，有点可怕，还是这里好。” 谢清一愣，有点想问清楚，但忍住了。他心里其实非常好奇，可擅自探听别人的过去不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 他想了一下，又问：“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后，你们就会离开了吗？” “嗯嗯。”系统点点头：“你也知道的，大宿主脾气不好。要不是能量不足，他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做任务，早就想去下个世界了。” 谢清也回想起了最初应灼还用着他的身体时说的话，也对，快穿小说里，任务者和系统做完任务后总是要去另一个世界的。 他沉默了一会，脑海里思绪散乱。又想起系统说应灼脾气不好，后知后觉替应灼分辨了一句：“我觉得他人很好。” “哦，那是只对你好呀，对我和其他人都可凶了。”系统想到应灼压榨它的积分，嘟囔着抱怨道。 谢清耳朵微热，不过还是理智的为应灼解释：“不是，他对孤儿院的孩子、林姨、珍姐、刘院长态度也都挺好的，只是因为我和他接触的最多，才显得我有些特别而已。” “……”系统怪异的看了谢清一眼，又飘到他头上做了个扫描，最后来了句：“你没生病啊？怎么大白天的说胡话？还有，大宿主说对你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他人可狡猾了，你不要误会哦。” 谢清便不说话，面上只带着系统看不懂的淡淡笑意。沉默了一会，又问：“你说我是你的员工，那你可以绑定我吗？” “不可以。”系统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很烦恼：“核心设计决定了一个系统只能绑定一个宿主，不过你放心，任务完成后，我一定会补偿你积分的，也可以帮你用积分在系统商城买东西。” 谢清只觉心中泛起了无尽苦味，明明是意料之中的事，确认后却仍旧令他如此失望。 他用力的闭上了眼，重重吐出一口气，声音一如平常：“我有些困了，想闭眼休息一会，能麻烦你帮我注意一下刘院长的情况吗？” “好哦。” 刘院长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只是清醒还需要一段时间。因为别墅那边一到饭点何管家就会送饭的缘故，应灼中午便回去了，谢清一个人在病床前照顾着刘院长。 望着老人沉睡的面容，谢清心里安稳且复杂。他曾经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想要的不多，于是早早的规划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想着如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学习、工作、结婚、生子、死亡就好。 可先是赵昌华打乱了他的计划，后面又冒出来个应灼。 赵昌华出现时，他还能计划着如何应对，规划着尽可能留存证据忍到刘院长的手术结束，就想办法报复赵昌华。虽然当时他身体受到伤害，也留下了心理阴影，但他的心始终是清醒而理智的，明确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 而应灼不一样，或许昨天之前他是知道如何应对应灼的。 应灼和系统对他不错，并没有仗着武力威逼他做任务，而是尊重他的感受、救了他想救的人。所以他就在对方唯一在意的任务上下功夫，他清楚的知道好好完成任务，梳理出更多的原著细节与暗线，方便对方更好走剧情，就是他唯一能报答对方的方式。 可现在，他的心乱了。他有了明确想要的东西，然而他又清醒的知道，它的不可得。 下午四点林珍就来替班了，谢清神思不属的走出医院，没想到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外，又遇到了应灼。 “待在家里太无聊，一起走走吧。”应灼笑着说。 “嗯……” 谢清走到他旁边，只觉得五感从未如此灵敏过，嘈杂的街道上，他竟然能听清对方的呼吸声和自己鼓动的心跳声。他强作镇定，目光直视前方，不太敢看应灼的眼睛。 两人沉默着走过两条街道，应灼的声音忽然响起。 “现在我的这张脸也让你害怕吗？” “什么？”谢清转过头。 他们正好路过一家大型游乐园，嘈杂的音乐声和孩童的嬉闹声不绝于耳，谢清本就在走神一时没有听清。 应灼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他微微靠近了谢清的耳朵，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现在我的这张脸也让你害怕了吗？” 谢清身体僵直，心里慌乱不已，硬是忍着没有躲开，平静道：“怎么会？” “哦。”应灼收起了笑，似乎不是很高兴，兀自往前走了。 旁边游乐园不断传来的欢声笑语，倒衬得两人之间气氛愈加压抑、沉默，这是除了初遇就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谢清落后他一步，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越来越多的回忆起关于应灼的每个细节，他想到系统说应灼的世界只有他一人，想到系统说应灼是为了到处看看才答应做任务的…… 他手指动了动，几经心理建设，终于伸手拉住了前面人的衣袖。 应灼停下脚步，回头微蹙着眉看他。 谢清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游乐场，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和忐忑：“作为东道主，我还没有请过你，现在要一起去玩吗？” 18、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8 谢清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等真买了票和应灼进游乐园，面对繁多的游玩项目和摩肩接踵的人群，心里才泛起些窘迫和忐忑。 他向来是个有规划的人，像请客这种事，在他看来应该是郑重的，并且要提前安排好行程才不失礼。可今天却是临时起意，他对这里的一切都不了解，这还怎么带人玩呢…… “哇！小丑在发气球！妈妈我想要！” 小孩子们拉着家长跑过应灼身边，顺着人流看去，第一个路口的路牌底下，有个被小孩子们团团围住的小丑，他的手里牵着一大捆五颜六色的气球。 “人真多。”应灼感慨了一句。 “嗯，这里是合川最大的游乐园，今天又是周末，很多家长都会带孩子来放松一下。” 谢清解释道，又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人多的环境？要不然，我们出去？” “没有不喜欢，不过这是你们这里的习俗吗？周末家长都会带着孩子来这里玩？” 听谢清的解释后，应灼目光在人群中掠过，还真发现来玩的大多数都是家长带着孩子的组合。其他的则大部分是年轻学生，或者情侣，像他们两个成年男人一起来的不多。 “嗯，算是吧。你想先玩什么？”谢清拿出刚刚领的景区手册，打开给应灼看：“放前面这几个是景区的热门项目，有摩天轮、过山车、秘境逃生……” “你最喜欢玩什么？”应灼问。 谢清微顿了一下，莫名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还是如实说：“……我也没玩过。” 孤儿院对他们是不错，可再不错，也没有闲钱带所有孩子来全市最好的游乐园消费。如果在别人面前，谢清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也不会觉得没来过游乐园的自己童年不完整。但现在是他主动提出带应灼玩，结果自己也什么都不懂，这未免就显得他不够有诚意了。 “那就先都看看吧。”应灼看他又悄悄红了耳尖，默默转开了视线。 “好，前面有地图。” 刻着地图的路牌就立在小丑旁边两米的位置，谢清走过去对照着手里的项目介绍，心里盘算着怎么规划路线。应灼慢悠悠跟在后面，身边不时走过几个蹦蹦跳跳领了气球的孩子。 忽然一只手伸到应灼面前，是气球已经分发的差不多了的小丑：“欢迎光临星空乐园，祝您周末愉快！” 应灼接下那最后一只气球，小丑优雅的鞠了个躬，骑着独轮车走了。 “我们先从这条路走，那边有主题表演……”谢清收好册子，回头就见应灼递了杯奶茶过来。 “我看他们都有。” 应灼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杯，他还想把气球递给谢清，不过谢清现在拿着奶茶和手册，不是很方便，于是他说：“伸手。” 谢清就听话的伸出左手，应灼垂眸把气球线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绕了几圈，打了个蝴蝶结。谢清抬头看了眼飞在头顶的红色气球：“为什么给我这个？” “小丑说，这会给你带来好运，你最近是有点太倒霉了。”应灼说得一本正经。 谢清就又有点想笑，心像是浸在温水里，有点涩也有点暖，他轻声道：“我现在运气挺好的，要不你带回去给768吧？” 可怜的系统，为应对突发|情况，现在正兢兢业业留守在别墅中。 应灼一挑眉：“能和我绑定，它运气已经足够好了，不需要这个。” 他的语气非常自信，英挺的面容轮廓分明，在明媚阳光勾勒下更显锐气，只唇角显出几分带有恶趣味的促狭。 谢清想到了系统下午的抱怨，轻笑出声。 这个时间，很多项目都不用排队，两人按照计划顺着路线图每个都去看了，选择了感兴趣的几样尝试，总体来说还是很开心的。 晚上八点的时候，园区里活动表演开始了。 两人刚走出密室，就听到一阵欢呼尖叫声。抬头正好看到焰火在天空中炸开，金色流光如星辰倾泻，乍明乍灭飞光夺彩。 谢清难得有这么悠闲欣赏烟花的时候，好一会才回过神，下意识侧头看应灼，才发现他也在走神。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明灭不定的光影造成了错觉，他觉得应灼的表情格外幽寂、沉冷。 谢清碰了碰他的手臂，应灼低头看他那一刻，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像尊无血无泪的雕像。谢清心里没由来生出些慌乱，他指了指旁边：“待会主题表演就要开始了，我们现在就去看台那边吧，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嗯。”应灼点了点头。 “人太多了，这样不容易走散。” 谢清主动拉住他的手，垂下眸子不敢看应灼的脸。沉默几秒后，那微凉宽大的手掌反握住他的，又低低应了声：“嗯。” 谢清如释重负，拉着人如最平凡、普通的一双游客汇入人流。 应灼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面前的人，脑海中的光怪陆离似乎都渐渐散去了，他没由来的忽然想起谢清说盯着别人看不礼貌，于是不自然的紧了紧手指。 谢清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了一下，回过头长睫微抬，漂亮的眼眸辉映着霓虹华彩，像是在问怎么了？ 应灼轻轻摇了摇头，于是谢清就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了。 应灼仍旧看着他的侧影，掌心暖玉似的温度让他从未有过的安心。他想对方曾擅自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又擅自牵住了他的手，这应该比自己更没礼貌，所以立刻心安理得了。 景区的舞台剧表演，是这个世界非常有名的一部科幻儿童电影。讲的是一个贫穷小男孩小天，在捡到的破旧文具盒中发现了小人王国。小人王国正值大雪纷飞的冬日，一个红发小孩去抓鱼不小心掉进了冰河里，在他快淹死时，小天拿牙签把人救了出来。 从此两个不同世界的男孩成了朋友，小天分给红发男孩半块面包就够他吃一个月，而红发男孩给小天他挖到的稀有矿石，让小天换钱生活。他们分享每天的经历，互相吐槽自己的世界，后来甚至去到对方的世界开启冒险之旅…… “挺有意思的，某种意义来说，也是高纬度与低纬度世界互通的设定吧。” 看完表演，两人顺着人群走出了游乐园，应灼点评了一句。 谢清则不由想到了自身的情况，他们所处的小世界，在高纬度世界的人眼中，或许也是小人王国吧，又或许连小人王国都不如，他们只是没有生命的纸片人。 站在路边等车时，应灼问：“其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接受自己只是书中人物？” 小人王国的红发男孩，是属于孩子的天真单纯，只为获得了友情和吃不完的食物开心，不会想太多。那同被困在书中，思维缜密、冷静理智的成年人谢清，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想法也很简单，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谢清微怔了一瞬，平静道：“以前，为此我要考虑的是打工赚钱，现在不过是多了走剧情。” “……你不会痛苦吗？知道自己只是别人笔下的人物，一切行为都是虚假？”应灼神色复杂。 “刚开始是受到了冲击，缓缓就好了。而且，其实自己生活的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这种问题，很多人都想过，我也一样。” 谢清淡淡笑了一下：“最出名的就是几百年前，有人提出的名为‘缸中之脑’的哲学实验构想。” “缸中之脑？” “对，大概是把人的大脑取出来，连接上一台超级计算机。计算机给大脑直接输入信号，模拟各种场景，让大脑以为自己是一个正常生活的人类。所以你看，比起是缸中之脑，自己是书中人物也不是很难接受了。” 谢清无奈一笑：“而且，至少前段时间的努力还证明了，大家也都是实实在在活着的，都有自己的思想，不是什么剧情下的木头人。这样看来，那所谓的原著，也不过就是记录着几个人生活的普通传记而已。” 应灼看着谢清淡淡微笑着的脸，眼神如沉寂的幽潭，良久才说：“回去吧。” “什么？”谢清一愣。 “车到了。” 谢清上公交车后，隔着车窗看向越来越远的应灼。 高大的男人站在树荫下，周身笼罩着疏离、沉冷的气息，慢慢融入了黑暗中。谢清觉得他的情况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为什么……难道他发现自己的心思了？ 谢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有些懊恼今晚的冲动，自诩理智如他，终究还是个普通人。他看得出来，应灼是真拿他当朋友，可自己却…… 出国的事，或许应该加紧办理了。 “宿主！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见应灼卡着保镖视线死角，潜回屋内，系统立刻迎了上去：“晚饭的时候何管家有来送饭，我死死卡着门，放了两遍录音才勉强混过去了！” 应灼没有理它，只自顾自躺到了床上，面无表情盯着头顶的灯发呆。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赵宏业回来了，他敲了两遍发现没人理，就直接让保镖开了锁。看到应灼躺在床上时吓了一跳：“昌华，没事吧？生病了吗？” 应灼挥开赵宏业的手，定了定神，不耐烦道：“你现在愿意放我出去了？” “唉！”赵宏业重重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一叠照片往床上一摔：“糊涂！你还在这为他要死要活，别人拿着我的钱和情人在一起不知道多逍遥快活呢！” 应灼立马想起了原著中谢清有个奸夫的事，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其实谢清推剧情时，也没想出来自己那个所谓“奸夫”是谁，只猜大概是赵宏业为让赵昌华死心安排的人摆拍而已。 可这几天应灼时常和谢清在一起，赵宏业可没机会做这些事。这么想着，应灼便带着些疑惑捡起散落在床上的照片。 定睛看去，赫然发现上面竟然是自己的脸。 应灼：…… 19、复活白月光反派后19 照片上的地点和角度还都挺齐全，有监控截图应灼昨天半夜进谢清单元门的，也有一起出现在医院和游乐园的。照片上的两人看着很亲密，甚至有的角度，看起来像是抱在一起或者接吻。 “前段时间，爸爸找谢清谈过，如果可能爸爸也想为你争取。可是他拿你做的事威胁我，找我要钱，说你再缠着他就要去告你，他的那个情人身份也不简单……” 要不怎么都说说话是一门艺术，赵宏业三言两语下，谢清的贪婪无情和自己的慈父形象就立起来了。 “他敢？！我不信！” 应灼面上怒火中烧，推开赵宏业，翻下床就要往外跑，到了门口还非常符合两天没吃饭的虚弱样子踉跄了一下。心里却是在冷笑，从赵昌华的记忆和去老宅那一次短暂相处中，他曾认为赵宏业试图拉儿子走正途，或许是个正直的人。 然而旁听了赵宏业和谢清的谈判，他只能说可能人在亲人面前，总是会想伪装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赵宏业并非为人有多正，只是阅历更深更谨慎，也有更多顾虑，才会想着息事宁人。如果赵氏现在和原著后期在主角攻手里时那样如日中天、独占鳌头，想必赵宏业是不会在意儿子怎么折腾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只会在事后替儿子妥善处理干净。 保镖拦住了应灼，赵宏业气得发抖，手段用尽赵昌华愣是油盐不进，他也是没辙了：“谢清手里有证据还认识郑家的人，为了赵氏的名声，你就是饿死了我也不会放你出去惹祸……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赵宏业疲惫的叹了口气，让人把应灼拦回屋里，锁好了门。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放我出去！” 应灼面无表情地拍了几下门，又踹了脚椅子弄出足够声响，才消停下来。 “宿主……”系统用能量触须拾起床上的照片，整个球破大防了，眼泪汪汪把照片怼到应灼面前：“你不是说不会和谢清谈恋爱的吗？！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昨天我去谢清家蹭饭你不知道？”应灼目光都没往照片上看，自顾打开衣柜拿了套新睡衣换上，掀开被子躺平了。 “那这些又是什么？！”系统跟发现自家猫出轨的饲主似的，穷追猛打。 “借位，今天下午谢清请我去游乐场玩。”应灼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 “怎么可能全部……” “768。”应灼睁开眼，语气淡淡的，唇角也带起了系统最熟悉的微笑：“我要睡觉了。” 系统还是第一次被应灼叫编号，登时打了个激灵，闭上了嘴。 应灼：“帮我把窗帘拉上，灯关了好吗？” “好……” 系统老老实实照做了，但过了一会，仍忍不住小声劝道：“宿主，前辈们和我说过，曾经有宿主爱上原住民。但生命长度太不对等了，有的原住民为独占宿主，会在他去下一个世界前想办法杀了他。即使没有，那在爱人死后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宿主也会非常痛苦，甚至选择自杀……” 黑暗的房间里非常安静，应灼没有回答它。他的意识陷入了深眠，不受控制的回到了一段久远记忆中。 他静静站在黑色的废墟上，耳边呼啸的风声中似有无数亡灵的哀鸣悲号，脚下成堆的骷髅用空洞的眼眶狂热的看着他，他们伸出苍白的手骨推动他、催促他，在他身边开出一朵朵血红的花。 天空被无形的手撕裂开，漫天的星辰劫火坠落，像是为这个世界举行的一场盛大葬礼。 耳边的哀鸣祈求声变成了怒吼呼喝，尖锐的简直要刺破耳膜，应灼却恍若未闻，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沉默而永恒的石像，任由火焰燃尽一切。 过了几天，谢清的护照终于办好了。 他和康复情况良好的刘院长以及孤儿院的朋友，说明了要出国实习一段时间，然后打电话邀请应灼去了一家中餐馆吃饭。 “机票我已经订好了，今天晚上的飞机，到那边刚好是白天。”菜还没有上来，谢清看着茶杯底部卷曲的茶叶说道。 “a国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吗？”应灼问。 “嗯，有认识的学弟也在那边。” 这是谢清自己选择的国家，自然是各方面都提前想到了，顿了一下又抬头说：“剧情这边下一个节点马上就要来了，你们……” “放心！”系统胸有成竹：“我有你给的表格嘛，都记着呢！” “嗯……”谢清点点头，一时不知说什么。 自从游乐园那晚分别后，两人有联系过几次，但应灼再也没有出来找他了。虽然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不用浪费积分，也不用担心赵宏业中途发现。 可谢清心里有鬼，一面忐忑应灼是否是有意疏远自己，一面又担心对方怎么吃饭。现在面对面，见应灼神色如常，才稍微安心了点，问：“这几天你有好好吃饭吗？” 应灼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笑道：“不是得为白月光饿出胃病吗？” “可也不能真这么做吧？之前不也吃了吗？胃疼起来很难受的……”谢清有些着急，他知道饥饿和胃疼是什么感觉，并不想应灼也体验一遍。 “放心，我有别的目的。”应灼按住想要站起身的谢清的手，轻笑：“你也说了，明天就是下一个节点了，到时候再吃饭就行。” 谢清就只好坐下，这才明白为什么应灼刚刚不点菜。应灼的手收了回去，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这次是谢清按住了他的手：“空腹喝茶会难受的，喝这个。” 说完，就拿了另一个杯子倒了杯温水放到了应灼面前。 “嗯，谢谢。” 谢清看着对方姿态优雅的认真喝着白水，不觉有些出神。 阳光透过玻璃窗形成了一束束璀璨光束，有些思绪便如光束中飞舞的微尘，慢慢生长了起来。他想到了在医院时系统说应灼对他很不一样，他的理智明白是为什么，但到底这是很容易让人滋生出妄想的话。 他这几天有特地去看一些快穿小说，似乎在特定的分类里，宿主和原住民谈恋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他不是什么主神、历劫的仙人之类，有办法和对方长相厮守…… 应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怎么了？” “……没什么。” 谢清低下头喝茶，看着离散的茶叶，心里自嘲一笑。他想太多了，对方根本不喜欢他，又何谈什么生生世世长相厮守。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瘦呢？去国外的话如果吃不好，不会变得更瘦弱吧？” 应灼想到赵昌华记忆里有出国旅游，吃坏肚子的经历。谢清已经够瘦弱了，还有在赵昌华别墅熬出来的胃病…… 谢清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见对方似乎真的很担忧的样子，不由心底发软，便开玩笑道：“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听学弟说那边伙食不错，说不定再见面时我已经胖到你认不出来了。” “不会，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认出来。” 谢清只是玩笑话，但应灼回的认真又自信，毕竟他连对方魂魄都看过，怎么会被区区皮相所惑。 他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谢清的心却乱了。璀璨的阳光停在应灼的眉梢眼角，谢清久久移不开目光，在他自己意识到时，已经问出了口：“应灼，做完任务后，你会想要留在这个世界吗？” 应灼对上谢清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沉默了一会，看向窗外随意道：“不会。” 淡淡的两个字，谢清提在胸口的气，忽地泄了下来。他手指捏紧又放松，低头轻声笑道：“也是，你做任务是想到处看看啊……” 他低着头，所以没有看到应灼的目光转了回来，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久久没有移开。 回别墅的一路上，系统都没有说话，或许它从谢清苦涩的笑容和应灼的目光中明白了什么。 晚上，一人一统站在窗边，系统抬头看天空，想着谢清所乘坐的飞机或许正掠过头顶几万米的高空。它戳了戳应灼：“宿主，咱们早点做完任务离开吧。” 应灼没有说话，拉上了窗帘，坐在小沙发上玩起了游戏。 第二天，来送早饭的何管家发现了昏睡的应灼，正想去叫家庭医生，却被应灼从后面放倒。本身只是做戏的应灼，毫无章法地和保镖打了一个来回，然后就顺理成章装作真晕倒了。 何管家顾不上自己，立马通知了家庭医生，给应灼输了葡萄糖，也确诊了应灼的胃病。 赵宏业知道后，当晚又来和应灼谈了半个小时，准确的说是赵宏业痛心劝解，应灼沉默或者发疯。赵宏业知道谢清已经上了飞机，最后表演了一番慈父情怀，叹了一口气，撤了守门的保镖。 应灼也按照剧情，先去谢清租的房子和孤儿院逛了一圈，被赵宏业的人挡回去后。又直接去了保镖公司雇人寻人，闹得全城皆知，等发疯到午夜，应灼在路上接到了何管家的电话。 赵宏业车祸重伤，正在医院里抢救。 20、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0 时隔几天，应灼第三次来到了医院，站在了急救室的门口。 “公司那边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赵总一直忙到了九点多，又惦记着少爷，才又连夜赶回合川。没想到在四桥口出了事，小陈司机当场死亡，赵总头部也遭到了重创……”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应灼打断何管家的话，直接问道。 “也死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何田叹了口气，想到赵宏业晚上给他打电话问应灼情况的样子，不免多了句嘴：“少爷，赵总他是真的关心您……” “嗯。”应灼点点头，在长椅上坐下，闭目休息。 见此，何管家也不好继续开口了。 “宿主，赵宏业伤的太重，马上就要死了。”系统落在应灼的肩头，见他垂着头，以为是受了何田的话影响，有些迟疑问：“宿主，你在难过吗？” 应灼有些莫名，在识海里反问：“……我在你眼里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吗？” 系统一抖，立刻飘了起来：“没有没有！只是、只是赵宏业好像确实对你很好，今天回来也是为了你……” 其实系统确实因为应灼对谢清的感情，而对应灼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才会产生这样的联想，现在看来还是它想多了，应灼对别人还是那么冷酷无情。 “他是为了赵昌华，不是为了我。”应灼平静道：“赵宏业并不认识一个叫应灼的人。” “哦……” 系统似懂非懂，又两眼放光的调出谢清给的表格：“谢清好厉害哦，居然又被他说中了，明明原著里没有写赵宏业的具体死亡日期啊。” 原著书中，是写了赵宏业死亡的事，但是处理的比较模糊。 毕竟在赵昌华口中，这是个任由小时候的他被后妈欺负，长大后控制欲极强拆散他与白月光的强势父亲。他以此博取主角受的心疼，但极少会回忆关于赵宏业的事，也不会带主角受去祭拜赵宏业，故而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赵宏业的死亡日期。 系统和应灼知道是这两天，还是谢清推暗线的时候计算出来的。 谢清给的理由也很简单，赵昌华的精神状态远没有应灼稳定，害死刘院长面对赵宏业的指责时，只可能更疯狂偏执。他自认为为了谢清付出了很多，沉没成本摆在那，绝对不可能接受自己做了这么多错事，仍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而他在外人面前演技一向很好，大概在赵宏业面前稍微发挥一点就能轻松溜出来，谢清是出国又不是出了地球，赵昌华铁了心要找总能找出来的。 只能是他被事情绊住了脚步，而赵宏业的死亡就是个好理由。 “他一直是很聪明的。”应灼语调柔和道。 短短半个多小时，急救室外来了几波人，有赵宏业的助理和几个亲朋故交，也有公司高层。每一个都不免要或真情或假意的安慰应灼几句，应灼只垂着头一律不回应。 直到凌晨，急救室的门才打开，盖着白布的赵宏业被推了出来。医生对静默不语的应灼说着抱歉的话，走廊里顿时充斥着各种安慰声。 接下来几天，应灼在老何管家协助下处理葬礼事宜，应付各怀心思的远亲们，一忙就是一个多月。而后就是接手公司的事，赵氏是独资企业，赵宏业心疼独子早早立好了遗嘱，应灼办理继承倒还算顺利。 赵宏业年纪大了，舍得放权，公司各部门都有能顶的起事的高层亲信。面对骤然更换总裁，这些人最担心的不过是应灼太年轻，盲目做些大变动影响公司未来。但见应灼接手后只是召开大会安抚人心，公司方向仍以赵宏业生前定下的策略为主，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就慢慢放心了。 只是也有些倚老卖老的高层，和一些暗藏心思的人，看应灼态度还算温和，对公司情况又不甚了解，总想拿捏一二，被连消带打一番才老实下来。 不过应灼依然不得闲，各种商业应酬接踵而来，每周都至少好几个宴会邀约。 除去比较私人的，游戏工作室的朋友、下属和一些二代朋友们的聚会。更多的是想试探他深浅的海市商圈同行，或者想维系人脉的各大合作商或者世交宴会，更有投机者想看看这新上任的赵总身上有没有油水可捞。 应灼参加了几次，表面客气有礼，话语间是滴水不漏。久而久之，业内便知他虽然年少却稳重且颇有城府，并不敢小觑。 “赵总真是年少有为，今天我做东，不知赵总可否赏脸？”会议刚结束，和应灼同坐上首的中年男人就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赵宏业生前私人投资过一些小公司，也与多个大公司有合作项目，现在应灼接手，也都得了解和跟进一下，今天就是来参加与陈氏合作项目的月度例会。 “陈总客气了。”应灼礼貌一笑，目光看向旁边的助理。 方助理推了下眼镜，恭敬道：“赵总，今晚您还有一个宴会需要出席。” 方助理是位干练的中年女性，是赵宏业的几个金牌助理中主要负责行程安排这块的，现在都被应灼一并接收沿用。 陈总便识趣的打了个哈哈：“贵人事忙，那就下次吧。” 晚上的宴会是赵家世交傅家二小姐傅悦宁的生日宴，于公于私应灼都没有不参加的理由。 车子直接驶入了傅家庄园，接待的老管家也是熟识赵昌华的，吩咐了佣人进去通知，自己先笑着迎了上来：“赵少爷可算来了，咱们傅总从早上就开始惦记你呢。” “秦叔。”应灼笑着打了声招呼，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快步迎了出来，正是傅家的大少爷傅晋鹏。 “昌华，好久不见了！” 傅晋鹏长得不算英俊，额高脸方疏眉细眼，不过气质非常温和，很有亲和力。他大了赵昌华快十岁，早早进入傅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所以不如傅三和赵昌华相处的多。但到底是邻家大哥，表面上对赵昌华还是很亲近的。 他一边引着应灼往里走，一边叹了口气：“上次赵伯伯葬礼，我在国外出差没来得及赶回来，真是……” “傅大哥哪里的话，你的心意我和我爸都知道，今天是悦姐的好日子，不提那些。” 应灼截住他的话，笑问：“傅伯伯和悦姐呢？” “在应付郑家那几个……” 傅晋鹏微微耸了耸肩，郑家和赵家不对付，和傅家也交情泛泛。但都是海市商圈的人，明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郑家那个对我妹有点意思，不过你放心，悦宁可瞧不上那个药罐子。” 应灼顿了一下挑眉看他：“我有什么可放心的？” “害，你不是和郑家那个不对付？咱们是世交，自然挺你。” 傅晋鹏刚刚是有意用言语试探应灼对妹妹的态度，但发现从应灼神色里看不出什么，便在心里暗骂一声，转移了话题。 “昌华来了！” 傅家主傅开已经六十多岁了，身形比赵宏业矮胖很多，看起来也年轻很多。被几个人围着，还是傅悦宁提了个醒儿，才看见应灼过来，遂眼睛一亮笑眯眯走上前拍了拍应灼的手臂：“刚刚悦宁还在念叨你呢。” 应灼往后看，就见傅悦宁对他翻了一个不甚明显的白眼，见傅开回头才扯出一个假笑：“赵家弟弟，几日不见，越来越帅了！” 应灼便从助理手里拿过礼物，笑着递上：“悦姐，生日快乐，祝青春永驻事业辉煌。” “借你吉言。”傅悦宁不走心的道了声谢。 “赵少……哦，现在该叫赵总了吧？”一道低沉、柔婉的声音响起，站在一旁的郑家掌舵人郑秀珍温柔笑道：“真是一表人才，赵氏以后有你带领，想必老赵总在底下也能安心了。” 此话一出，周围静了一瞬，郑秀珍话说的温和，但熟知赵、郑两家关系的，轻易就能嗅出底下的火药味。傅家几个男人没有出声，倒是傅悦宁想开口替应灼解围，但还没出声就被应灼打断了。 “郑总过誉，令郎才是金玉之质，郑氏有这样的接班人定能再上一层楼。” 应灼面上也带着浅笑，目光落在一旁一脸病容的消瘦男人身上，把这软刀子又捅了回去：“只是身体似乎弱了些，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 郑秀珍眼神一厉，但郑一鸣先露出个温和的笑，对应灼道谢：“谢谢赵总的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没事的。” “哇！宿主，是剧情里的温柔男二哎！” 系统围着病容憔悴的男人转了个圈：“原著里说，他想当个画家根本不想经商，只有主角受懂他，他的身体也是靠着主角受祖传的药方调理好的。” 应灼：……嗯，看出来了，这眼神纯良的傻白甜确实不适合经商。 郑一鸣的这一打岔，反倒让应灼和郑秀珍怼不起来了，傅家人也活过来似的继续招呼着众人，气氛又热络了起来。 晚宴举办的很成功，狂欢一直持续到半夜，十点的时候，傅开单独找了应灼。 那一脸欣慰、满意的表情，看得应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知道你爸爸和你提过没有，你和悦宁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意思是……” 21、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1 “谢谢傅伯伯的好意，但我恐怕没有这个福气。” 应灼打断了傅开后面的话，神色添了丝落寞，诚恳道：“前段时间我的事，傅伯伯应该也听说过。” 应灼和谢清的事最后闹出了那么大动静，海市这些和赵家有关系，或者关注着郑家动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何况是傅家家主傅开——傅三这个知情人的亲爹。 “这不是问题，男人嘛谁都年轻过，悦宁会理解你的。我看你最近也是收了心，行事也沉稳多了。” 傅开笑眯眯的拍了拍应灼的肩膀，不以为意，又感慨道：“你爸爸在世时就老操心你的婚事，赵氏这么大企业，总要留下继承人。你和悦宁从小青梅竹马，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 他这仿佛真觉得两人天造地设的样子，反让应灼沉默了。 虽然前面从傅晋鹏试探、傅悦宁难看的表情中，就猜到了傅开的打算，但真看到对方这理所当然的态度仍让应灼无语。 傅开这个人是圈里出名的对子女好，儿子、女儿都进了公司担任高层，没想到在女儿婚姻方面，居然是这种态度。果然还是商人本色，丝毫不考虑自己女儿的意愿，只是想通过联姻手段，让赵家财产顺理成章落到有自己血脉的人身上。 应灼不管他是哪种理由，都不可能答应，气氛最后闹得有点僵。傅开见他态度坚决也有点尴尬，笑着打了个哈哈才离开。 “嘿！” 一颗花生米飞到了应灼脚边，抬头就见傅悦宁从隔壁露台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杯酒，趴在栏杆上给了应灼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想不到你小子还是能拎得清的嘛！我爸简直是疯了，你为个男的要死要活的事谁不知道？就这还想把我往你这推呢！” 应灼：…… 这傅悦宁倒是傅家难得心口一致的直率人。 应灼懒得进去和别人虚与委蛇，便站着与她闲聊：“既然悦姐你也不愿意，怎么不跟傅伯伯说清楚？” “哼，老头子年纪大了，还能听进去什么人话。再说了，你小子从小就死装死装的，圈里谁不夸一句。我说不喜欢你，他还觉得我不识好歹。啧啧，还青梅竹马好培养感情，我们话都没说过两句，算个屁的青梅竹马，再说性向也不合适啊，你和老三还差不多。” 傅悦宁翻了个白眼，她倒也不是不馋赵家财产，一定要追求真爱婚姻的女性，但最基本的夫妻生活还是想要的。老头子拿股份威胁她就范，要不是赵昌华识相拒绝了，她还真有点麻烦。 想到老头子被怼的样子，傅悦宁气顺了点，觉得赵昌华也没以前那么讨人厌了，便有了八卦的心思：“哎，你和你家那位最近怎么样了？我听老三说他拿着钱和人跑了？” 应灼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谣言，是我对不起他。” “这样啊。” 到底是交情浅，傅悦宁见应灼不愿多谈就没有深问下去，一口干了杯中酒，大大咧咧一摆手：“初恋嘛少有成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看开点！” 应灼避开话题，只淡笑着提醒：“外面凉，你小心感冒，快进去吧。” “想不到你还是个贴心暖男……”夜风吹过，傅悦宁也觉得有点冷，嘟囔两声进去了。 应灼靠在栏杆上，盯着夜空一轮满月，渐渐出了神，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谢清。 除了初到国外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关心了下任务进度，谢清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联系过他了。 也对，关于谢清的前期剧情基本已经走完，当他再次出现在剧情中，得是一年半后主角攻、受感情正浓时。在此之前，他们似乎真的没有什么联系的必要。 晚上回老宅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宅子里静悄悄的。 应灼坐在院子里花架下，拿着手机滑动了半天，给谢清拨了个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三声才被接通，隔着时差，谢清那边正好是午间。他站在走廊里，春日的阳光掠过窗棂照在他的身上，莹白的肌肤都透着暖融融的光，看起来温柔又温暖。 他看见应灼先是露出个笑容，而后注意到应灼未换下的礼服，又蹙起眉头：“工作很忙吗？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家？” 应灼“嗯”了一声：“刚接手，事情有点多，过段时间就好了。” 公司确实有几个项目出了点问题，赵宏业出车祸的那一天回赵氏也是为了其中一件。如果按照剧情是赵昌华本人接手，他对赵氏内部一无所知，又没有系统辅助，还有一帮子老人等着设套拿捏他，只可能更加焦头烂额。 这是剧情里属于主角攻的成长线，感情方面是为让他没时间找谢清，也是为让他胃病进一步加重，方便后续主角受照料来培养感情。事业方面，则是让他在各种算计、挫折下，一步步成长起来，为后续带领赵氏转型腾飞做铺垫。 只是现在轮到应灼接手，他不喜欢来回拉扯，更喜欢布局妥当后连根带泥一网打尽。所以虽然表面上只是按部就班处理公司明面上的工作和各种交际应酬，没有太大动作，但私下还是做了不少事。 应灼定定看谢清一会：“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在那边遇见什么事了吗?” “没有，挺顺利的，现在已经进了威尔先生的团队，在跟着学习。” 谢清眨了眨眼说得轻松，其实刚到国外时，他有点水土不服，断断续续生了几天病，最近生活才慢慢步入正轨。只是做游戏就没有不加班的，他最近非常忙，也没什么时间好好休养身体。 “那就是吃不好？我给你送个厨子怎么样？” 应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说完又补充：“后面还有那么多剧情要走，剧情里可没说白月光身体差。” 谢清愣了一下，眉眼都舒展开来，抿唇笑道：“怎么没有说？白月光不是老在主角攻受出去玩时装病，让主角攻爽约去照顾他吗？唔，主角受的朋友怎么说的来着？绿茶？” “你也说了是装病。”应灼着重强调了后面两个字。 谢清便不说话，唇角含笑看了应灼一会，才问：“怎么这么关心我？” 应灼：“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们是朋友。” 谢清微垂下眼睫，笑容仍挂在嘴角：“最近我这边可能会比较忙，你要多保重……” “好。”应灼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视频挂断了，应灼看着屏幕熄灭又按亮，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他不想接受自己想到的答案，遂把系统叫了出来，面无表情问：“他是让我没事别联系他吗？” “有可能！毕竟你两就是做任务的同事而已！平时没事确实没什么好联系的！” 系统立马支棱起来，两只电子眼睁得大大的，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实则心里快流了一缸眼泪了。 作为一个辅助系统，关注宿主心理健康，是它的重要工作之一。数据库里也有海量如何处理宿主心理问题的参考资料，只是它之前没有想到这么快会用上，所以并未读取。最近读了资料后，它才发现自己之前做了多么蠢的事。 资料里说，在感情萌芽的最初，很多宿主是意识不到的，这时候一定要坚决将其归类为友情或者同情，宿主大概率不会多想。 但是，它做了什么？ 最开始应灼明明说了对谢清好是为了更好做任务，它却怀疑他，首先提出了应灼可能喜欢对方的观点。应灼解释照片是借位，它也不听，非要说一堆别的宿主恋爱史来启发应灼。 前段时间应灼和谢清不过吃个饭，也没说什么告白的话，它就单方面认定两人虐恋情深了，催着应灼早点做任务好跑路。还会时不时提醒应灼，谢清这个人有多聪明、多好！ 简直踩遍了资料上每一个雷点！ 它就说应灼一个好端端的水泥封心大魔王，怎么会动了凡心，原来都是它作的孽！放小说里，它干的事简直堪比主角感情路上的神助攻，应灼和谢清变成这种暧昧状态，完全都是它的锅啊。 是它带宿主走上了歪路，它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系统！ 两行电子眼泪被系统默默咽了回去，见应灼这周身气压极低似笑非笑的模样，都不觉得害怕了。只唾弃自己罪孽深重，把好好的事业脑宿主坑成了恋爱脑。 “我查过。”应灼完全不知道系统脑补了什么，语调平平道：“朋友就是没事也可以联系的存在。” “呃，宿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谢清又刚开始新的工作，肯定很忙嘛！你和他是朋友，朋友是要互相体谅的，更不能打扰对方。最近你也有很多事要做哦，我看看……” 资料说只要分开一段时间，才有点苗头的感情，很快就会被掐灭。 系统默默的给自己打气，调出谢清给的表格，补充道：“清理方程、罗叶两个经理，还有要处理几个敌对公司的间谍，还有给清河区那边的项目收尾、以及……哎！宿主你去哪儿？” “睡觉。” 做了几个月的社畜，应灼从最初接触新鲜事物觉得有意思，到现在也开始想翘班了。 22、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2 那天过后，应灼再也没有和谢清联系过。如同一个真正的事业狂一样，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应酬，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一个月就顺利的清理了暗藏在赵氏里的蛀虫，完全掌控公司后就开始了循序渐进的业务转型。这些都是原著中主角攻做过的事，不需要太多的思考。 偶有余裕，应灼还去了趟游戏工作室。这个游戏工作室在剧情里的主要作用，是给早期的主角攻贴金。等主角攻真继承赵氏成了霸道总裁，就没怎么管了。 应灼拨了部分资金升级设备和场地，让钟成扩充团队，乐得被晾了几个月的钟成一蹦三尺高。 眼见宿主心态平和、工作勤勉，系统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有些犯迷糊。不知道是这小火苗被它给掐没了，还是自己又误会了宿主，应灼和谢清真就是普通朋友。 时间接近年关，大街小巷旁的树上、路灯上都多了很多红色的装饰品，给寒冷、萧索的冬增添了些热闹的艳色。 车窗半开着，有风送了几片飞雪入窗，应灼碾着指间那一点冰凉湿意，转头看向窗外：“下雪了？” “是哦，今天零下三度，天气预报是说有小雪。” 系统蹲在车窗上，夜色已深，稀稀疏疏的雪花从黑色的天幕悠悠落下，不细看都看不见，和它在电视剧里见到的鹅毛飞雪一点都不一样。 系统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下雪可以打雪仗呢，怎么这么小。” 应灼轻笑：“你这个样子怎么打雪仗？” “我可以当雪球啊！”系统立刻反驳：“到时候宿主你让我砸谁我砸谁！咱们联手所向披靡，多好玩啊！” 应灼无言以对。 “赵总，到了。” 醉忘忧熟悉的大门出现在窗外，应灼让跟着下来的助理们提前下班，独自走了进去。接手赵氏后，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海市，今天是过来合川这边见一个人，同时也是走一个重要的剧情节点。 赵氏是做电器起家，趁着互联网的东风，早早打响了名号。三代经营下来，在行业中一直处于前列，品牌也算是家喻户晓。三家主眼光都不错，回流的资金又用来投资了多个领域，给主角攻积累了可观的财富和庞大的人脉。 而等赵昌华上位，就盯上了人工智能这一块的蛋糕。有祖上积累的资金和人脉，加上主角攻的气运加成，真让他做出来了点名堂，和政府搭上线后，赵氏在圈子里的地位才真正无可撼动。 因为有剧情要走，应灼并没有加速这个进程，研究还处在早期阶段。今天本来是通过人脉介绍，想挖角一位人工智能领域的天才。但没想到这人和主角攻有点七弯八拐的过节，是特地设了个套让主角攻钻。 “咱们都是年轻人，就是要人多一起玩才开心嘛！赵总你说是不是？” 一头卷毛吊儿郎当的年轻男人就是应灼此行的目的——孙合正，他上来就伸手搭应灼的肩膀：“赵总来晚了，先罚三杯！” 包厢里的几个年轻人和陪玩也都纷纷起哄：“罚三杯！” “赵总和咱们还是校友呢，来这么晚也太不给面子了！喝！” “就是就是！可叫我们孙哥好等！必须罚！” 桌上散落着好几个空酒瓶，地上也扔了不少果皮，显然这帮人已经玩了很长时间了。 实际上，原著中主角攻早到了半个小时，只是这帮人故意把见面时间定的很晚，自己提前过来一边玩一边想整他的点子而已。 而应灼既然已经知道了有坑，就没有和剧情里一样早到，而是卡着点来的。 应灼两根手指捏住孙合正的袖子丢开，笑道：“罚我酒？你也配？” 一句话搞得整个闹哄哄的房间都安静了下来，孙合正的脸色瞬间就青了：“赵昌华！可是你求人把我约出来的，现在又摆什么谱？！” “宿主，这、这要走剧情的哇……”系统期期艾艾。 应灼没回答系统，拿起桌上的高度酒晃了晃，笑容温和：“行吧，喝就喝。” “哼，这才对嘛！” 见应灼服软，孙合正爽了，想抬手拍拍应灼的脸，对上对方的目光又莫名有点怵。干脆四仰八叉往沙发上一坐，揽过旁边的美女亲了一口，得意道：“来晚了就得认罚！赵总请吧！” 包厢里的气氛又热络起来：“赵总爽快！干了！干了！” 应灼在起哄声中慢条斯理开了瓶盖，一脚踩在沙发上，一手捏开孙合正的嘴，就把那瓶酒生生灌了进去。 “唔！卧槽！赵……赵昌华你他妈……唔……” 孙合正又掰又掐，只觉得下巴都要被应灼捏碎了。来不及咽下的酒呛进了气管，咳得满脸都是，窒息的感觉让他两眼发花，等察觉到下巴上的钳制松开，才身体一软狼狈地趴在地上咳嗽不止。 被这变故吓呆了的众人连忙去搀扶孙合正，一边骂应灼一边帮他拍背顺气。 “赵昌华你他吗的疯了！”刚刚起哄声最大的三个青年，操起桌上的酒瓶围上来就要揍应灼，结果直接被一脚踹地上，手里的酒瓶也不知怎么落在了应灼手里，一人一个都冲着脑袋就下去了。 “嘭！嘭！嘭！” 酒瓶碎了，玻璃渣酒液洒了那几人一身一地。应灼控制着力度，没把人敲死，但保证他们个个晕头转向，没有力气开骂。 剩下的几人都被吓住了，有的顺着墙往门口溜想跑出去，有的直接要按旁边墙上的呼叫铃。应灼一手轻轻按住门，一酒杯砸开另一人按铃的手，温和道：“出去做什么？再玩一会呗。”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个黄毛色厉内荏叫嚣着：“孙哥给你面子才答应和你见面，你别不识好歹……” 看应灼又从桌上拿了个酒瓶，黄毛登时兔子似的缩到别人后面去了。一个小姑娘被几个大老爷们儿戳着腰，尬笑走到前面：“赵总您消消气、消消气，您想玩什么我、我陪您玩……” 应灼瞟了她一眼，让开门：“你们出去，放心，我和你们老板老相识了不会给他惹麻烦，这里出不了什么事。” “哎哎！好……”小姑娘忙不迭点头，和房间里的几个女孩一起出去了。 孙合正靠着旁边的朋友，对刚刚的窒息感受还心有余悸，但看了下受连累的兄弟，咬着牙硬出头：“赵昌华，我们等了你半天，你不给面子就算了竟然还动手！你今天必须给个交代！” “交代……也行吧。”应灼点点头，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搞得其他人寒毛直竖。 “宿主，原剧情主角攻得喝醉、中药，才会和他们闹翻……”系统一看应灼表情，就知他不会做啥好事。 “他们这么丢脸不会把这里的事说出去，喝醉中药不都能演吗。” 应灼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在桌上挑挑拣拣，开了八瓶高度酒排成一排，房间里的人正好一人一瓶。他拿了张纸巾细细擦手，对众人笑道：“喝吧，今天消费我请客，就当是给各位赔罪了。” “你！”孙合正还想说什么，应灼冷下了脸色：“我也不是傻子，各位给我准备了什么厚礼，想必不用我明说吧？” 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心虚，眼神不自觉往桌子一角的酒瓶上瞟。 “一瓶泯恩仇，动作快点，我醉了，想早点休息。”应灼语气里明显多了丝不快。 屁！你进门啥都没喝醉个鬼啊！ 几个大男人在心里暗骂，不情不愿一人一瓶把酒干了，顿时包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呕吐声。 应灼施施然走出包厢，给前台打了个电话定房间，带着一身酒气（刚刚砸酒瓶溅到的）住下了，一个小时后，便有人拍响了房门。 应灼打开门，就见一个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清瘦男孩扑了进来。应灼递出早准备好的枕头，那人便抱着枕头跌跌撞撞走进来就要往床上扑。 应灼眼疾手快拎住了他的后衣领，男孩便抬起头，潮红着一张脸喊热。那张脸只能说清秀，只一双眼小鹿似的，清澈懵懂惹人怜爱。 “宿主，是主角受……” 系统心里直打鼓，抬头才发现应灼的目光直直落在门外。它也下意识往门外看了一眼，见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便又回头心虚的看应灼。 今天才是原著中故事真正的开场时间，是有详细描写的主角攻受初遇的重头剧情。主角受在醉忘忧打工，却被个二世祖看上下了药，跌跌撞撞跑到了主角攻的房间。巧的是主角攻也被下了药，两人虽然没有实质发生关系，但除了最后那步其他的都做了。 系统：…… 作为一个机械生命体，系统其实本来是不觉得这任务有什么难的，不过是身体接触，又没什么危险，对宿主来说可太简单了。 但现在它对人性有了更深认知，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不介意和不喜欢的人发生关系，比如他的宿主。系统再没眼色，也能从应灼只肯拎人后衣领的样子，看出来他有多排斥…… 系统很忐忑：“宿主，主角攻受初遇属于重要剧情，不能不做啊！” 应灼充耳不闻，目光仍旧落在门外，走廊的风送来了一点微响，衣上的烈酒似乎蒸腾起来，把他熏得格外躁动。于是他丢开主角受，大步走出门去。 “留在这，看着他。” 一朵彼岸花落在主角受额头，主角受立刻停止了挣扎，昏睡过去。 “宿主！你去哪儿！”系统喊了两声，又怕主角受出事，只能留在了房间里。 循着那一点轻微的呼吸声，应灼走进消防通道，一把抓住了躲在门后的那人手腕，这些日子的郁气便都找到了出口：“不是不让我联系你？” 23、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3 藏在黑暗中的青年，正是心绪烦乱，冷不防被人抓住，一时有些呆愣。盯着面前的人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有那么说……” 应灼没有说话，走廊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谢清能看出此刻他还是赵昌华的样子，但截然不同的眼神已经不会再让他惧怕了。 不过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谢清又忍不住心慌，便不自觉垂下眸子，想抽回手。可向来有礼的应灼却没有顺势松开，反而不自觉加了点力道，谢清便只好问：“怎么了？” 应灼深深呼出一口气，见对方这避之不及的样子，那些萦绕在心头的郁气反扑，更烦躁了。收回手，转身便要走。 谢清没由来的有些慌，伸手把人拉住：“你……生气了吗？” “是你说我们是朋友。” 应灼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是你擅自要和我做朋友，又擅自要和我划清界限。现在，又过来做什么？” 谢清愣住了，半晌从应灼的话中品出一丝委屈。 他心中既甜又苦，甜的是他这个朋友在应灼心里很重要，苦的是，他只是占了是对方第一个朋友，或许也是唯一一个朋友的便宜而已，并非对方对他有意。 应灼见他久久没出声，心里越发烦躁，便要抽手离开。 谢清只好压下满腔心绪，连忙把另一只手也覆上应灼的手臂，轻轻摇了摇，温柔哄道：“我没有想和你划清界限，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有些话是出不了口的，谢清便只能挑些别的说。其实这也是真话，应灼对他这个朋友是真的不错，每次都能注意到他没有休息好，可他心思不纯，面对这样的关心会有负罪感。 他想和应灼拉开距离是真，一是为斩断自己的妄念，二便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值得应灼忧心。可没想到，反倒让对方不开心了。 手臂传来了轻轻晃动，应灼感受到了明显的和好信号，挑着眉侧头看了谢清一眼，肯好好说话了：“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进来的？” 醉忘忧是会员制度，谢清很明显不是这里的会员。 “昨天回来的。” 见应灼语气软了下来，谢清松了口气收回手，解释道：“学弟带我来的，他朋友知道我们回国，所以在这里请客，为我们接风洗尘。” “学弟？就是国外那个？” 见谢清点头，应灼不知为何有些不开心，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也不忘抓重点：“我是问，你怎么躲在这里？” 谢清长睫微闪，抿了抿唇：“之前偶然看到你，所以才……” “才在一个小时后，主角受来找我的时候，躲在这里？”应灼语调放的很慢，每一个字都似带着深意，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谢清无力反驳，只好说：“我只是担心任务……” 谢清确实是昨天回国的，接近年关，身为华国人自然是想回国过年的，所以他做了点伪装悄悄回来了。但他也确实清楚的记得，主角攻受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又发生了什么。 他本身和学弟的朋友不认识，考虑到剧情影响，他完全没必要来参加可能暴露自己行踪的洗尘宴。即便来了也该早早避开，免得像现在这样干扰了应灼走剧情。可或许是喝了点酒，也或许爱情就是这么不讲理的东西，把他引以为傲的理智一次又一次的击碎。 当看到主角受跌跌撞撞往楼上走，他终究是没忍住跟了上来。 “好吧，那我去走剧情了，免得你担心。” 沉默片刻，应灼平平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要走，但袖口被人拽住了。于是他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问了和谢清之前一样的问题：“怎么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谢清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听不清楚。 应灼略靠近了他一点：“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谢清深吸一口气，终于挺直脊背直视着应灼的眼睛：“我喜欢你。” 他的面容精致而苍白，或许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抿得薄唇微微发红，可眼神又是执拗且坦然的。 应灼头脑有一瞬的空白，他看着眼前的青年，心中空茫又莫名灼热。他的手指微微屈伸了几下，慢慢握成了拳，微微垂下眼睑：“你怎么会喜欢我？” 已经说出了口，又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拒绝，谢清反而轻松了很多，有点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你很好，尊重生命，细心又温柔，很聪明、强大，长得也、也很好，我想不出不喜欢你的理由……” “我并不好，你只是把对我的感激当成了喜欢。” 应灼打断他的话，喉间滚动，声音有些低哑：“你才认识我多久？我很擅长伪装，你怎么确定你喜欢的不是我的伪装？你真的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吗？” “应灼，你可以拒绝我，但请不要否定我的感情。”谢清的声音艰涩而急促：“也不要否定你自己……” 实际上他不止一次分析过自己对应灼的感情，事实就是，一一排除掉了感激和吊桥效应等等因素，最终依然绝望的发现自己还是被应灼吸引着。 他想过千百种被拒绝的方式，却没想到应灼连他的感情都会否定。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了，幻痛甚至让谢清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应灼说了那么多，却唯独没有说不喜欢他。 应灼一愣，他看见了隐没在黑暗中的青年红了眼眶，他的眉头紧蹙着，眸子微微颤动盈满了月光，那月光太盛，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你为什么哭呢？” 应灼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难过的模样，兀自伸出手，一滴眼泪落在了他的掌心。 手停顿这一瞬，便被谢清推开了。 谢清低头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他想起了几个月前做的那个梦，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应灼的感情，梦中的应灼也问了同样的话。梦中的他没有回答，只有莫名的绝望萦绕心间，但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原来早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应灼的那一刻，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永远也得不到应灼。 他们之间横亘的有时空之隔，有寿数之差，他是被困在这方世界的人，本就不应该让喜欢四处游历的应灼为自己困在这一隅。 何况，应灼根本不喜欢他。 世间诸事或都可尽力一试，唯有感情无法强求，也不该去强求，一厢情愿的追逐从来就不是深情，不过是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心中那一丝妄念被他死死掐灭，作为曾经被追逐的人，他太明白那种被不喜欢的人纠缠，是多么令人烦恼且恶心的事了，他不应该也给应灼带去这样的困扰。 刚刚的一时冲动，已经让他生出自厌了。明知结果，为何还要说出来让对方不开心呢？ 他眼眶还红着，却硬是露出了个苍白的笑：“抱歉，刚刚是我失态了。” 应灼心口一紧，攥紧了手心里的那点湿润：“你……” “忘记今天的事吧，你放心，我会克制自己，以后不会再……妨碍任务的。” 谢清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这下他的声音平静了很多，避开应灼的目光，低头点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道：“我该走了，保重。” 应灼站在安全通道门口，看着谢清逃似的穿过走廊消失不见，才慢慢走回房间。 “宿主，你刚刚去哪里了？” 系统见应灼回来，松了口气，见应灼看都不看地上的主角受一眼，径直神不守舍的坐到了沙发上，又泛起了愁：“你把主角受怎么了？今晚的剧情必须要走啊，不然咱们前面做的那些不都白费了吗？” “系统，我是怎样的人？”应灼冷不丁开口。 “啊？” 系统正想吐槽应灼居然这时候还有心情和它聊这些，但看应灼那神思不属的样子，又不得不耐下性子关心宿主的心理健康，仔细想了想，怂怂道：“说了，你不能克扣我积分……” “说。”应灼冷下了脸。 但系统知道他答应了，便直接控诉道：“很凶残！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拆了好几遍！好几遍！” 系统就应灼拆它、坑它积分、断它网的事，反反复复骂了好几分钟，应灼都无甚表情。系统骂痛快了收了声，才又嘀咕：“但也没那么坏，好歹没真的把我弄没了，也愿意帮我做任务攒积分……” 系统其实知道应灼是有能力把它原始数据也给篡改了的，这样它就真的只能做个没有意识的辅助工具了，但应灼没有这样做。 它的积分应灼一开始也没有拿，都是涉及到任务，它主动去兑换的东西。怎么说呢，应灼这个人很矛盾，它的数据库并不能对他进行精准定义，导致它对他的观感同样复杂。 “好了，我说了，宿主，咱们快做任务吧！”系统在主角受头顶蹦了几下，提醒应灼主角受还躺在地上。 应灼这次倒是很听话，走到主角受身边弯腰，拎着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系统正松了口气，想要非礼勿视开启宿主隐私保护功能，就又听应灼说：“你有手吗？” 系统：“？” 应灼挑眉看它：“你是高科技产物，不可能连只手都没有吧？” 应灼这略带嫌弃的眼神，立马激得系统不服气了，光球两侧立刻伸出两根半透明的粒子光触，顶端还有五个圆乎乎的指头。光触得意的在应灼面前晃了晃，系统昂着脑袋骄傲道：“当然有啦！” “真厉害，那就交给你了。”应灼点点头，把主角受往系统手里一塞，转身走回沙发上坐下了。 系统：？？？！！！ “宿主！你、你什么意思？！”系统电子音都颤抖了，电子眼看了下手里的主角受，又巴巴看应灼。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应灼打了个哈欠，老神在在：“统啊，你是辅助系统总不能什么事都要宿主来做吧？我已经给主角受制造了和剧情描述一样的梦境，至于他身上的痕迹，就该你表现了。” “宿主你又乱用能力？！都说了会影响小世界能量场的……哎，不对……” 系统条件反射性吼了一声，而后反应过来应灼要它干什么，声音都颤抖了：“你让我？可是我、你……” “为了完成任务，你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应灼眼神微眯，看得系统炸毛后，又无奈摇摇头，苦恼的叹了声气：“唉，我天天工作那么忙，光今天就跑了两个城市，签了三个单子，没想到晚上也不能休息一会儿，万一我猝死……” “好好好！我知道了！” 系统天天跟着应灼，当然知道他工作有多忙。平时看他那游刃有余的模样，系统还没当一回事，现在应灼一卖惨，它就扛不住了。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辛苦了。”应灼看着系统苦哈哈拎着主角受往床上去的模样，唇角微扬转开了目光。 室内温暖如春，窗外却飞雪濛濛，一弯弦月孤零零挂在夜空，应灼看着看着便不自觉出了神。 24-30 第24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4 那你请我去游乐…… 冬日的天总是亮的比较晚, 灰蒙蒙的晨光透过玻璃窗也未将室内照亮多少。直到铃声骤然响起，才惊醒了沉睡中的少年。 他闭着眼，本能的伸出手臂在床头摸索，直到手机被什么人贴心的直接塞到了手里, 才迷迷糊糊的按了接通：“喂……” “江安！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来上班？” 手机的收音效果不太好, 中气十足的女声咆哮突破了听筒, 响彻了整个房间。 江安被这动静一震, 瞬间坐了起来，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后, 连连道歉：“对不起，周姐，我睡过头了！唉哟……” 江安刚翻身要起床才察觉浑身酸痛，不由坐回去叫出了声。听筒那边的女人可不管他是什么情况，骂道：“今天是周末！昨天就告诉你要早点来了，半个小时不到，你就别来了！” 说完就啪的挂了电话, 江安一边疑惑的揉着发酸的腰, 一边急的到处找衣服。 “昨晚弄脏了, 让服务员拿去洗了。” 一道带着点微妙的低沉男声响起, 惊得江安瞪圆了眼, 这才注意到靠墙站着的, 只穿着浴袍发丝凌乱、神情阴郁的高大男人。 “你……”江安一呆, 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 一张脸瞬间爆红，整个人都语无伦次起来：“我、你……昨、昨晚……” 身上的痕迹提醒着江安经历了怎样疯狂的夜晚，虽然被欺负的人是他，可江安还记得是自己先闯入对方的房间, 只能红着脸窘迫的道歉：“对不起，我昨天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醒……” “你是这里的服务生？” 应灼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似有若无的打量江安，顺手拿起沙发上早让助理准备好的衣物递过去。目光故意往江安脖颈上看了一眼，直将人看的羞怯的低下头，小声嗫嚅：“是，我周末晚上在这边兼职。” “那个，你可以回避一下吗？”江安不好意思抬头，手指紧紧攥着衣服。 应灼按照剧情冷着脸，但也表现出对江安足够有兴趣后，才绅士的走进了衣帽隔间，坐到沙发上，为自己倒了杯咖啡。 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就听到一句颤抖的：“衣服谢谢你，我洗好之后该怎么还给你呢？” “不用。”应灼没有往外面看，低头抿了口咖啡。 江安盯着对方英俊的侧脸，小声道：“这怎么行……” “呵，你是想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应灼起身，目光中带着点玩味，自然的说出了剧情里尬到不行的霸总台词：“衣袋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不是……”江安不知所措的往后退了一步，这次是气红了脸，丢下一句：“到时候我会寄存在前台的！” 就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去。 应灼瞬间收回了所有表情，起身慢条斯理的开始换衣服，顺便问系统：“剧情完成度怎么样？” “没问题！没有预警提示，而且我感觉小世界稳定程度也一下增加了好多！果然，这段剧情很重要！” 系统很开心，不枉它昨晚那么辛苦，但也有点疑惑：“宿主，主角受看起来挺单纯的，真的有谢清暗线推演的那么、那么……” 应灼穿戴整齐，给司机打了电话，离开会所坐到车里才笑道：“我是听说两个人在身体亲密接触后，会对对方产生一定好感，你一个机械造物也会吗？” “不会！” 系统立刻反驳，它昨晚对着主角受，那可真就是在兢兢业业完成任务，整个球苦哈哈的哪里有什么别的念想：“就是、就是如果他人不错的话，我那么做好像有点、有点过分……” 应灼挑眉：“你当初为做任务，可是能直接劝谢清按照剧情受尽折磨后去死。” “哎，那不是和他不熟嘛……”系统嘀咕道，而后假咳一声，又把话题转了回去，好奇问：“所以主角受真的像表格里写的有可能是个白切黑吗？” “我们那一层楼有多少个房间，我的房间又在第几个？” 应灼翻看着助理连夜查到的关于主角受的资料，头都没抬：“他精准选中我房间的概率有多大？” “对哦……那一层有八个房间呢……”系统恍然大悟，又道：“但也有可能是巧合吧？就是怎么说的？缘分要让主角们相遇！” “那这些呢？”应灼点了点手里的资料。 主角受江安和谢清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但背景和谢清很相似。同是名校学生，只是江安比谢清还要低两届，今年才大二。虽然不是孤儿但家庭贫困，母亲和院长一样患有重病，所以江安非常缺钱，也不得不做好几份兼职来维持生计。 这样的相似背景，也是后来文中一大虐点，主角受误以为自己是白月光的替身。 但应灼可不觉得有这么简单，眼神看着手里的资料略带了点轻蔑：“一个没有背景的名校大学生，为什么会来会所做服务生？” 想也知道这地方多容易招惹是非，而且作为名校学生，当个没有额外服务的正经服务生怎么会有去做私教赚钱。谢清当初是被赵昌华设局诱导，又堵死了其他的路，才被一步步逼到了绝境。 江安可没这些外部压力，再说了，剧情里说昨晚给江安下药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调戏江安。江安在已经有危险预兆的情况下，没有离开醉忘忧，也很能说明问题。 明面上，两人是甜宠救赎向的完美情侣。 但暗线里，赵昌华是因为隐疾才把江安当救命稻草，又怕江安像谢清一样逃离，才只敢用怀柔政策。而江安或许是图财或许是别的什么，才有预谋的接近赵昌华，更利用自己和谢清相似的背景，引起对方的注意和怜惜。 两人后期或许真能发展出爱情，但前期种种巧合确实都太刻意了。 “那主角受智商或许就是比较低呢？”系统不服气道。 “好歹他考上了名校，而原剧情里，他好几次都识破了白月光的阴谋，可见无论是智力还是敏锐程度都算不上低。” 应灼将资料放到一边，眼神微冷：“谢清可不是不长嘴的人，原剧情暗线里，他一定有告诉主角受赵昌华的真面目。可最终他竟然决定连主角受一起杀，那主角受一定也做了什么。” 系统无语，虽然他也觉得谢清很聪明，性格又好，但这毕竟是反派啊。如果真如暗线推演的那样被害死了最重要的人，肯定早就黑化了，说不定根本不在乎再带走一个呢。 然应灼的目光笃定，他不仅仅是因为对谢清那点说不明的情感。而是相信一个在被囚禁、被虐杀，死而复生后得知世界是虚妄小说，也仍愿意为了所珍视的一切，去走明知结局是死的剧情的人；暗线里死了重要亲人后依然能冷静自持分析形势，果断出国的人，他的内核没那么容易被动摇。 当天，应灼留在了合川这边的别墅，何管家在赵宏业葬礼结束后就辞职了，新聘的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看起来很和善总是笑眯眯的，可能是还没摸清雇主喜好，所以格外恪守本分。 眼见着距离过年没几天了，周管家便先来请示应灼：“赵总，不知您今年是在这边过还是海市那边？我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就在这边吧。” 房间里暖气开的足，南方难得的细雪只能在玻璃窗上留下点点水痕。应灼看着那点痕迹，略收紧了手掌，他还记得昨晚落在手上的那滴眼泪，不像新雪那般冰冷，灼得他掌心生疼。 或许是主角攻受终于相遇，要留下足够的谈恋爱时间，赵氏的一应事务忽的顺利了起来。优秀的技术人员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蜂拥而至，研究也在稳步推行中。日常事务几个金牌助理能处理掉大部分，只有小部分会递到应灼面前。 应灼便按剧情里写的，留在了合川这边，果不其然在两天后接到了主角受的电话。 江安似乎很怕应灼误会似的，别扭道：“你最近一直都没来醉忘忧，我不知道怎么把衣服给你……”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主角受竟然还没有辞掉醉忘忧的兼职，应灼有些无语。也是，剧情里后续还需要主角攻在这上演英雄救美，冲冠一怒为蓝颜的爽点剧情呢。 “你不要误会！”见应灼一直没有说话，江安又急急补充：“我马上要回老家过年了，只是想在年前赶快解决这件事……” “送你了。”应灼漫不经心道。 “我不要……”江安的语气有些急，不知道是因为应灼没有和他发展后续的意思，还是怕应灼真把他当做攀附的人：“非亲非故的，我才不白拿别人的东西！” “那好，你请我去游乐场玩，当做交换。”应灼沉默了一会，揣摩着心中不知为何升起的抵触，最终还是按照原剧情说出了这句台词。 江安一愣，推拒了几次，应灼也按照原剧情装模作样和他讨价还价了一番，最后江安勉强同意了。 约好的那天难得出了太阳，大街小巷都长满了出来晒太阳的南方人，游乐场里更是人挤人，排队都排了半个小时。 “小朋友们都放假了，我就说会很挤吧！” 江安穿着厚厚的白色棉服，本身就不到一米七的身高被这么一裹，看起来更显小了。他拿着两张票，走到应灼身边，笑容明媚：“给。” 第25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5 应灼目光极黯又…… 作为第一个推动主角攻受感情的重要剧情, 原文清楚的描述了主角攻受在游乐场的游玩全过程。同样的，谢清当初整理表格也条条都列的清楚明白，应灼照做就能轻松完成任务，没有任何难度。 以应灼的演技, 不管喜不喜欢, 只要想, 总能达到剧情里的效果的。可他不知为何全程都在走神, 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宿主！主角受刚刚眼睛有偷看旁边的棉花糖，你要主动给他买棉花糖呀！” 应灼漫不经心：“我不想吃。” 系统抓狂：“我是在问你想不想吃吗？！宿主, 主角受要被撞了！快快，你快揽住他！” 应灼直接后退一步，江安差点直接栽地上，好不容易撑着旁边的路灯站直，整个人都不太好，没忍住隐晦的瞪了应灼一眼。 应灼无辜的提醒道：“人多，小心点。” 江安强忍着嘴角的抽动, 咬牙切齿：“多谢提醒。” 看着主角受藏都藏不住的难看脸色, 系统整个球都不好了：“……宿主, 按剧情, 你应该温柔的牵起他的手防止他被撞到！快去啊！” 应灼目光从江安的头顶扫过, 面无表情道：“他太矮了, 牵个手我还得弯腰。” 系统：…… 系统麻了, 手又不是不能抬起来, 有身高差怎么就不能牵手了！原著里主角攻一米八五，主角受一米七三，十二厘米的身高差只萌的读者尖叫，也完全不影响人家牵手亲亲抱抱举高高好吗！ 只能说, 不愧是它水泥封心的钢铁直男宿主。 亏它上次知道谢清和应灼去游乐园玩还担心了半天，怀疑两人是不是在游乐园擦出来了火花，现在看来，果然是它想多了。应灼这种直男程度，没被谢清揍就算谢清脾气好了，擦出来的火怕不是一肚子鬼火。 “总要完成任务啊……”系统有气无力，做着最后的挣扎。 应灼跟着话都不想多说的江安，往下一个游乐项目走，边对系统道：“把谢清列的今天游乐场的所有剧情点投屏。” 系统见应灼还关心剧情，立马振作，生怕应灼反悔似的，迅速把谢清列的今天剧情要点投影出来。 然后就见应灼挑挑拣拣，把所有有亲密接触的都划掉了，才颇为满意点点头：“总计十个剧情点，完成六个就在及格分以上了吧？” 系统感觉自己不存在的大脑都要炸了：“及格只能保证世界不会立马崩溃，但稳定程度一点都不会增加啊！” 见应灼不为所动，又拉出来一大堆后续剧情列表，凑到应灼面前：“你看看你看看！后面还有很多和主角受的亲密戏呢，这次这些简单都不做，小世界稳定程度不够，以后那些就必须都得做了！” 应灼：“让他做梦。” “那还有很多在公共场合的吻戏呢？总不能让所有人都做梦吧？” 系统真要哭出声了：“而且 你使用能力越多，小世界能量场就会越不稳定，这不是长久之计啊。” 应灼不说话，系统急得语无伦次：“不过就是身体接触而已，主角受长得那么好看，你也不亏啊！” 确实，虽然不符合应灼审美。但江安这种身材相对娇小，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可爱的纯真少年，其实是当下最流行的万人迷主角人设。只要剧情里出现的优质男性，多少都对江安有好感。 系统受剧情影响，其实还暗戳戳担心过应灼会不会喜欢上主角受，现在看来要是应灼真喜欢主角受就好了，至少比现在连碰一下都不愿意好。 后面还有那么多撒糖剧情呢，应灼这样子该怎么做，系统愁的整个球都不好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应灼倒是非常淡定。 两人是上午进的游乐场，在里面吃过中饭，一直玩到了傍晚。应灼完成了大部分除了身体接触外的剧情任务，只排队等着玩完最后一个游戏项目后收工。 江安前面稍微有点郁闷，但发现他要玩什么，应灼都会陪他，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也从不扫兴。渐渐便以为应灼就是这样的直男性格，也就不怎么纠结了，全程和剧情里一样小太阳似围着应灼打转，两人关系看起来是亲近了很多。 “终于排到了！” 主角既来了游乐场，怎么少得了偶像剧里的经典项目摩天轮。两人进了摩天轮的轿厢，江安兴奋的四处看，应灼则坐在一侧，靠着窗边兀自走神。 上次他和谢清来这里，并没有玩这个。谢清看起来高冷，其实比较喜欢刺激一点的项目。而他对玩什么无所谓，发现谢清的喜好后，便都是不动声色挑谢清喜欢的类型。 所以，为什么当时的他会下意识这么做呢？又为什么这些在他看来有些乏味的游戏设施，会让当时的他觉得心情愉悦、跃跃欲试呢？ 应灼的记忆力很好，他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后知后觉的明白，那天他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谢清的身上。玩跳楼机时，谢清因为紧张和激动发亮的双眼，坐过山车时被风吹的凌乱的发，在鬼屋里问他这里是不是真有鬼时带着好奇的目光…… 在剧情描述里，谢清的表情似乎都是清清冷冷的，后期则是疯狂阴郁的。但应灼眼中，他确是如此鲜活而……可爱。 轿厢渐渐升上高空，视野瞬间开阔了很多。此时夕阳刚落下地平面，暮色四合，只余橘红的晚霞晕在天边，无数飞鸟划过天空，景色美得让人惊叹。 应灼忽然问系统：“你现在还觉得我喜欢谢清吗？” 系统：“啊？” 应灼想到谢清，唇角便露出点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我不会排斥谢清的靠近。” 应灼想到了在谢清家厨房，谢清的手臂环过他的腰，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腰腹。想到同在游乐园的这天，谢清牵着他的手走过拥挤的人潮。 这些早该注意到的东西，他之前是为什么忽略了呢？ 然系统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忽然福至心灵，以为应灼今天故意不走剧情都是为了报复它。毕竟应灼就是这么个小肚鸡肠的宿主！谁让它一次次怀疑他和谢清的清白呢！ 应灼这段时间的种种表现，已经让系统充分确认了应灼的直，现在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应灼又忽然弯了的。所以理所当然得出应灼又在逗它玩这个结论后，系统松了口气，打算服个软。 今天不走剧情就不走吧，以后还有那么多剧情呢，可不能让应灼继续浑水摸鱼了。 于是系统便开开心心摇头滑跪：“宿主我错了！我现在觉得你和谢清是24K纯友谊！你不会排斥对方也正常，钢铁好哥们儿嘛，这世界好多直男连和兄弟一起洗澡都不在乎呢！” 然而下一秒，自信满满的系统就又遭到了暴击。 应灼：“可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他。” 轿厢升到了天空最高点，在江安的欢呼声中，烟花在天空炸开，流星火雨似的倒映入应灼的眼。 应灼的掌心张开，一颗旁人看不见的透明泪珠漂浮在他的掌心上，应灼目光极黯又极温柔，轻声叹息道：“我喜欢他。” 天空乍明乍暗，系统被应灼这认真笃定的语气惊得愣了一分钟，才颤颤巍巍尬笑着开口：“宿主，你想多了，你和谢清怎么可能呢。你对他好，只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不过几个月，应灼当时对系统说的话，就被系统还了回来。 应灼觉得回旋镖扎到了自己，只是顾不得反驳系统。他收好那滴眼泪，望着夜空，照亮天空的火光又让过去压上了心头。 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可是，他喜欢的不一定是我……” 系统：…… 所以呢？我还要安慰你吗？！ 系统不想说话了，只想创飞宿主，创飞全世界！ 系统768短短的统生可谓跌宕起伏，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绑定宿主就因为一时好奇被应灼给抓住了。后来绑定了应灼，以为可以背靠大树等着被大佬带飞，结果应灼不按理出牌直接打死了主角攻，复活了反派。 再后来就是它用各种自己都不忍直视的迷惑操作，带歪了宿主。还没愧疚多久，又发现自己误会了，结果刚放下心，宿主又给了它一个暴击。 768觉得自己实在承受了短短几个月统生中不该承受的一切，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抱紧自己默默流泪。 当晚，因为应灼的心不在焉，他和江安出游乐园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按照剧情，应灼耐下性子提出请江安吃晚饭，不过今天毕竟没有原著里写的那么愉快，江安便带着点小脾气选了一家较远，但自己很喜欢的平价中餐厅。 反正原著关于吃饭是一笔带过，没有具体写餐厅名，也没有什么特殊剧情，应灼便也无所谓，开车带江安去了。 没想到刚下车，就在店门口遇见了心心念念的人。 谢清裹得很严实，还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子，围巾也拉的很高盖住了下半张脸。看见应灼，他明显愣了一下，目光掠过大步往店里走不忘回头招呼应灼的江安，又迅速别开了脸。 “怎么了学长？”旁边跟着谢清一道来的男人问道。 第26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6 如果，你认识的…… “没事, 风吹着有点冷。” 谢清镇定的回了一声，又拉高了一点围巾，只希望自己伪装的够好，没有被江安注意到。 “唔, 看起来又要下雪了, 咱们快进去吧, 里面有空调。”男人看了看天色, 笑着道。 “嗯。” 谢清点点头，目不斜视抬步往里走。他的心里有些乱, 也觉得奇怪，明明按原著剧情，主角攻受应该是在游乐园附近吃的饭，怎么会在这里遇上…… “宿主，眼神收一收，待会主角受该发现不对了。” 系统的声音在应灼识海响起，从摩天轮上下来后系统就缩回应灼识海不肯出来, 整个球都自闭了。这会听见谢清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等看见应灼盯着谢清背影的眼神, 更自闭了。只是还得提醒宿主, 不然, 谢清身份要是在主角受面前暴露, 可就完全背离剧情了。 应灼便微微转开视线, 问：“谢清旁边那个人, 就是他在国外那个学弟？” “对……”系统见应灼似乎有点不高兴，生怕他做出什么，心又提了起来：“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我当然知道。” 应灼奇怪的看它一眼，没再说话, 只慢悠悠跟在两人后面进店，并记住了他们的包厢号。最后和江安选座位时，便定在了谢清包厢的隔壁。 “别看这家店不大，但味道没得说，你有什么忌口吗？” 晚饭虽然说好是应灼请客，但这是江安熟悉的店，便自己拿过了菜单询问应灼，又推荐了几样特色菜。 “都可以。” 应灼心思不在这里，他的听力格外敏锐，不需刻意去听，隔壁的动静就一五一十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学弟也在帮谢清点菜，似乎很熟悉他的口味，又念叨着谢清胃不好，点了份养胃汤，而后又说起了工作上的事，嘴巴一直没停。 谢清话比较少，但总是有问必答，两人有来有回，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赵先生？赵先生？” 江安连声的呼唤打断了应灼的思绪，应灼往椅背一靠，避开了对方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的手：“我没事，只是忽然想起公司的事情。” “哦……”江安坐了回去，有点尴尬，但还是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有事要忙？要是很急的话，不用管我的，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去。” “我没……嗯，我还真有事。”应灼忽地站了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不好意思，账我先结了，再见。” 说完，就在江安目瞪口呆下去前台结完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然后又在系统的尖叫声中，迅速把车开去了对面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避开监控的位置，换成本体的模样，大步走了出来。 回到那家店时，还撞见了黑着脸站在前台和服务员商量能不能退单的江安。 “宿主！你到底想干什么！”系统从识海蹦了出来。 应灼径直走到自己的目标位置，敲了敲谢清包间的门，语调平平：“今天任务完成了，剧情里也没说要送江安回去吧。” 原剧情里，赵昌华大概是看出来江安对他有想法，或者是怕太急反把人吓跑，前期反而没有表现的太热络，有点欲擒故纵的意思。所以，应灼现在丢下人的表现也不算违反剧情。 系统无法反驳，干脆眼不见为净，又缩回识海了。 包厢门很快就打开了，开门的是学弟，他看到应灼明显愣了一下：“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找他。”应灼看向背对着包间，听到他声音后背脊忽地僵直的谢清。 “哎？你认识学长？”学弟挠了挠头，但见应灼这压迫力拉满的身高体型和看不出喜怒的表情，便没有立刻让开位置，而是转头问：“学长，找你的？” 谢清连忙站了起来，往应灼身后看了一眼，没看见江安才松了口气。目光便不可避免的落在应灼英俊的格外有冲击力的面容上，接触到应灼沉如深潭的目光，又受惊似的避开。 好久没见过应灼本来的样子了，他很想好好看看对方，却不得不克制。应灼一定看出来了，他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也不知道对方的来意，只觉得自己简直像是被放在夏天晒得滚烫的大马路上的鱼，狼狈又难堪。 这样的不自然，傻子也能看出来。 面对学弟疑惑的眼神，谢清只能强压下繁杂的心绪，轻轻呼出一口气，只如往常般淡定道：“是我的朋友。” “哦……”学弟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打转，让开门口的位置，又走到谢清身边，以应灼听得十分清晰的音量悄悄问：“学长不是说回国没有通知别人吗？这是孤儿院的朋友？” “不是……” 谢清否认，一时不知如何介绍应灼的身份。忽然想到那天系统768说他也是它的宿主，他和应灼是同事，便下意识说：“做兼职时认识的朋友。” 应灼一顿，而后自然走到谢清身边，对着学弟礼貌点点头，笑着问谢清：“这位是你常提到的，在国外很照顾你的学弟吧?” “嗯，是，他叫宁杭。”谢清感受到身侧的气息，攥紧了手指，介绍道：“宁杭，这是我的朋友，应灼。” 宁杭见谢清主动介绍了，又听应灼说谢清提过自己在国外的事，便确认应灼的确是谢清的朋友，立刻打消了疑虑，热情地和应灼握了下手：“你好你好！应先生还没吃饭吧？留下来一起吃吧，你和学长也好久没见了，可以多聊聊啊！” “那我就不客气了。”应灼笑着和谢清坐到了一侧。 宁杭出去叫服务员加餐具，谢清才深吸一口气问：“你……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应灼语调有些低沉，声音却有些轻。 谢清想到几天前的夜里，应灼因为他不让他联系自己而生气的事，可现在话已经说开了，他只能垂眸苦笑：“你已经知道我对你……应灼，我……” “哎，这餐馆生意这么好，也不知道多配几个服务员。” 宁杭嘟嘟囔囔推门进来，谢清便只好止住话题。 当晚，三人中只有宁杭吃的最开心。谢清心事重重话比平时更少了，胃口也不大好，只是应灼时不时给他夹个菜，他倒也被迫吃饱了。 应灼却没怎么吃，反而话有点多，和宁杭问起了他和谢清在国外的生活。作为一个富二代留子，吃不惯白人饭的宁杭那可太有话说了。所以应灼也知道了谢清出国后因为水土不服生病，和时常犯胃病的事。 饭后已经晚上十点多，果然又下起了雪，比前几天大了不少，不像鹅毛也像飞絮了。夜晚加上下雪，温度比白天更低了几度，宁杭缩着脖子问过两人后，独自开车离开了。 “冷吗？” 应灼找老板买了把伞，他和谢清身高都很高，一把伞不能把两人完全遮住，倒是让两人被迫离得更近了，可他没有再去买一把：“我的车在对面商场。” 谢清有些不自在，往旁边让了让：“没事，不远的。” “别动。”应灼拉住他的手臂，伞完全倾斜了过去：“你身体不好，还是注意一点。” 谢清见雪落在他的肩头，便只好贴近他：“我不动了。” 两人紧挨着并肩走，在人行道旁等绿灯，明明周围都有匆匆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的喇叭声，却似被飞雪都隔绝了。 寒风拂过面颊，让谢清贪恋着身侧的暖意，又更清醒的知道不能沉迷下去，便叹了口气：“应灼，我不能再接近你了。” 应灼没有说话，谢清便又接着说：“我是普通人，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清醒理智。求不得最是磨人心智，我怕我以后会对你做出些不好的事，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 话音渐渐低了下去，武力差距在这里，旁人如果听见，或许会嘲笑谢清的不自量力。可谢清没有忘记自己在原书中做出过的疯狂举动，他或许基因中是有这样的疯狂因子存在的。他害怕自己滋长的占有欲，他怕自己明知飞蛾扑火仍要尝试，也怕梦中的赵昌华嘲笑自己和他一样。 他唾弃着这样不理智的自己，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谢清，你喜欢我什么呢？”应灼又问出了那天的问题。 谢清闭上了眼，只感觉心脏又被人攥紧了，他和应灼经历过的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里闪过，最后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他在地下室俯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凶手任意鞭挞，心中恨意滔天。应灼就那么忽然出现了，用着他的身体，神情却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张扬、肆意。 他移不开目光，然后他又看到了身披斗篷的应灼本体，他做着杀人的事，说着桀骜的话，神情却如神明般无喜无悲。 再后来，神明化作了人类，即便自己惧怕他，他仍会关心、尊重自己。他偶尔会露出温柔的笑，会帮助他人，但眉宇间却常常萦绕着化不开的孤寂，让他时常想问问对方在想什么，却犹恐冒犯。 谢清能分析出千百个喜欢他的理由，却又觉得每个都是不够准确的，他惯用的逻辑思维在这里全无用处。 “如果……”应灼沉默了片刻，问：“如果，你认识的我，并不是我呢？” 第27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7 我可以……抱你…… 应灼的声音很轻, 带着无边寂寞融入风雪，又正好有一辆大车驶过，轰鸣声呼啸而过。似乎不止是应灼，而是连命运也不想谢清听清那句话。 可谢清还是听见了, 他下意识转头看应灼, 便只看到被风吹的稍显凌乱的发丝下, 冷硬锋锐的侧颜和冰冷死寂如深潭的眼。应灼并没有在看他, 他注视着灯火阑珊的街景，视线却并未聚焦。 又是这样的神情, 谢清心里莫名有些慌。他不明白应灼为什么那样说，应灼在别人面前，或许确实如无数小说里的快穿者一样，是用着原主的身份、模仿着原主的性格在行事，可在谢清面前他从来都只是应灼而已。 谢清忍不住走到了应灼的身前，略带点强硬的让应灼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看着应灼的双眼, 神色无比的坚定：“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伪装过, 从最开始我认识的你就是应灼啊。” 应灼便定定看着他, 黑色的双眼渐渐褪去了伪装, 成了血一样的暗红。 然而谢清眼中依然没有丝毫畏惧, 应灼便轻轻笑了, 刚刚的冷硬在一瞬间褪去, 他呢喃中带了点无奈又有些惊叹：“就是这样的你, 让我移不开眼……” “……什么？” 谢清这次是真没有听清，只是应灼的笑容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跳也渐渐加快，他想多看一会又忍不住想移开视线。 然而那笑终如昙花一现，应灼轻声道：“你曾和我提起过你们这个世界, 有个名为‘缸中之脑’的实验猜想。而在我的世界，我就是那颗被困在缸中的……可笑大脑。” “缸中之脑……” 谢清心里惊骇，瞳孔不由微微睁大。 然应灼神情漠然，仿佛只是在述说着别人的故事：“我自出生便生活在幻境中，我的人格、喜好都是应他人的需求，利用幻境引导，一次次反复试验，刻意培养而成……” 那是个在应灼看来挺没有新意的故事，却也残酷的和谢清的世界格格不入。 应天命而生的天地灵物，并无善恶之分，只因有吸纳苍生能量的能力，便被人类最强者联合囚禁、豢养。 明明是只有方寸的监牢，却利用幻阵比照现实为他构造出广阔世界、无边美景。给他虚构慈爱的父母师长、知心的朋友，给他编造顺遂的求道之路和过于幸福的人生，把他养成品格端方、仁爱苍生的君子，成为人人敬仰的天道第一人。 最后，再不知不觉撤掉幻境，在真实的世界里，让他背负万千希冀完纳苍生之力，把他作为人类对抗域外天人最强的武器祭出。 如果按照剧本，他应该在消灭掉入侵世界的天人后，自愿兵解被小世界里的万千魂魄分食，牺牲自己换苍生复生，换世界重塑。 可惜，他没有那样做，所有人都真正的死去了。 这个可笑的计划，原本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豪赌，人类对抗不了入侵的域外天人，只能赌上众生性命利用他这个秘密武器，置之死地而后生。但又没有能约束他的东西，便只能利用幻境让他构建心牢以自囚，好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所以早在幻境中，人们就设计了无数个剧本，不断测试记录他在遇到类似情景后的反应，达不到预期，就无数次洗掉他的记忆再重新构建他的虚拟人生，不断的矫正重塑他的思维、人格。 他有时候是宗门天骄，有时候是妖族遗孤，有时候是底层魔族，有时候是异变的人类。他们精心设计了无数的道路，目的都是让他通往燃烧后的自我毁灭。 如今的应灼，便是在经过无数次测试考验后，完美达到了他们想要结果的产物。可惜的是，应灼如期完成了他前期的使命，却并没有如约兵解换苍生复生。 为什么呢？ 或许是第一次来到现实世界，发现甘愿献祭的万千苍生，和幻境里的心怀大义、慷慨无畏并不一样。每个人的恐惧、激愤、厌恶、贪婪都随着力量进入他的识海内，太鲜活了，以至于在那样危急存亡的时候，应灼还是产生了怀疑。 应灼站在覆盖世界的白骨之上，在无数魂魄的祈愿哀求、呼喝咒骂中，成了那个世界唯一活着的生灵。他走遍了真实世界的每一寸土地，通过灵魂读取了每个人的真实记忆，他恢复了被一次次洗掉的所有记忆，也发现了所有的真相。 他找到了囚禁自己的监牢，那是个只有方寸大小的阴暗铁笼，原来他的万水千山、春花秋月，都只在这方寸之间而已。 他可能疯了，也可能没疯。 应灼不知道，他的力量暴走了。那些灵魂便都成了坠落的星火，坠入无边岁月，成了覆盖住疮痍大地的血红花朵，也成了烙印在他灵魂上，永不消退的伤疤。 他不知在花海中站了多少岁月，当最后一粒劫灰湮灭，他只觉得非常的疲倦。 于是他睡着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被一道电子音唤醒。 系统曾经问他为什么演技那么好，其实，是因为他早在幻境里的无数次试验中，有过无数种性格和人生了。 “我的一切都是被人为输入的，用你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像是一个被刻入指令，无数次反复修改调整的机器人，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我。” “我也并不是你以为的良善之人，为了自己活命，我亲眼看着整个世界的生灵死去。” “这样，你还喜欢吗？” 他现在站在路边，却又好像站在那个世界的无边花海之中，如一尊无喜无泪的雕塑。用极为平淡的声调讲述一个并不动人甚至非常可怕的故事，以无机质的眼，垂眸审视面前不自量力的人类。 他像是极为冰冷的，心里又灼烧着从未有过的期盼，他不知道想要眼前的人类给他什么答案，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出于哪一种人格。也不知道自己站在这么极不适合谈心的地方，说出这一切，到底是想要得到什么。 他想，他或许终究还是坏掉了，这样的矛盾又迷茫，并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人去爱别人。也不适合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奢求得到别人的爱。 风雪更大了，南方好像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谢清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不知这冷是来源于应灼的过去，还是这无边的风雪。 他看着应灼面无表情的模样，忽地伸手触碰对方的脸，温热柔软的皮肤质感，打碎了一瞬面对的是无机质雕像的错觉。 于是谢清收回手，在对方终于动摇的目光下，笑了：“求生，是生命的本能。没人有资格道德绑架你，让你忘记过去牺牲自己，去救那些把你当做工具培养和献祭的人。” “另外，虽然我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不算见多识广，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当然是有自我的，从一开始就有。” 应灼瞳孔微颤，想要说什么，谢清似乎猜到了，先一步道：“如果真是没有自我的工具，那么别人输入什么内容应该很容易就能接受什么才对。但你偏偏尝试过了无数剧本，最终只有一个剧本才成功。” “我想前面那么多剧本测试失败，正是因为你有自我，那些剧情设定与你的自我认知相差太大，所以你会潜意识拒绝接受。而最后一个之所以会成功，并不是他们终于改变了你，而是最后这一个剧本设定的因素比如身份、性格、行事逻辑中，有某些点误打误撞契合你的自我，才会被接纳。” 应灼久久无言，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久寂的头脑里一片惊涛骇浪。 谢清又道：“就算这个你不认同，那后面你也说了，按照幻境中的无数次测试你是该兵解的，但你没有那么做，而是选择活下去——这种再次突破剧本的决定，不就是你拥有自我最好的体现吗？” “我……” 应灼嘴唇微动，艰涩道：“在之前很多次幻境测试中，我也有过这样做的时候，这可能只是数据记忆紊乱才……” 谢清摇了摇头，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温柔的看着应灼笃定道：“在我看来，当外界没有任何力量能干预你的行为，这时候你下意识的决定，就是自我的体现。” “就像第一次见面，你当时明明可以选择替代我，然而你选择杀死赵昌华复活我。你依从着自己的心，做出了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真正的你啊。” 应灼怔住了，谢清坚定的双眼，让他移不开目光。心跳渐渐鼓动，热血涌入全身，他终于又渐渐感到温暖起来。 就是这样的，他第一次正视谢清，正是因为谢清在知道自己生活在虚幻的书中时，依然毫不怀疑自我的存在。他的灵魂、身体都如此脆弱，可他的心智却如此强大坚韧，如此令他惊叹，所以才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会下意识在一些小事上帮他。 “我比你弱小，又知道剧情，没有任何外因促使你在我面前伪装。所以不用怀疑，你和我相处的一切行为，都是你遵从内心的选择。这些选择正是你摆脱原世界一切束缚后，真正的自我体现。” 谢清用分析剧情的态度，理性罗列出应灼的种种行为根由，最后下了定义：“这个世界也有种说法，小孩子出生的时候是白纸一张，会在成长中因为环境不同而长成不同的性格。我想我们都只是在不同生长环境中，长成了不同的模样，而你只是所处环境比较特殊而已。” 谢清在应灼越来越亮的目光下，又微微红了耳尖，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这么多的话，此刻却犹觉不足。他没有办法替应灼抹去痛苦的过去，只希望自己的言语和支持，能消解对方的迷茫与暗藏的自厌。 便接着坚定道：“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中，你依然长成了如此优秀的人，我喜欢上这样的你，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风雪的声音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应灼只觉的胸腔灼热不已，酸涩与灼痛感交织，他的灵魂都开始战栗起来。 他抬手扶上对方的肩膀，那双猩红的眸子不再像凝固的血，而像燃烧的烈焰，他的声音低哑：“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谢清僵住了，下意识问：“……什么？” “我喜欢你。”应灼道。 第28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8 啊？宿主你要和…… 天昏雪冷, 路上少有车辆亦不见行人。夜幕低垂，身旁只一盏路灯照的方寸光亮，应灼的声音清晰入耳，那一瞬间谢清只觉风雪俱寂。 谢清久久没有说话, 长睫掠过微颤的眸光,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 此刻却有些局促：“怎么、怎么忽然……” “不是忽然。” 应灼微抿了一下唇, 表情格外的认真：“在你出国前，我会下意识想要靠近你。在你出国后, 我……思念你。 ” 那炽烈而朦胧的情感终于灼开他枯朽的躯壳，他好像现在才第一次真正的脱离了曾经束缚囚禁他的那个世界，真实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胸口的剧烈跳动生出了近乎灼痛的错觉，他品尝着此生从未有过的微妙情感，有些紧张酸涩也有些期待雀跃。 他急切的想要传达给对方，又不愿去挖掘头脑里的那些虚构记忆来学习表达，便只能略显笨拙的直白道：“我喜欢你, 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如果我真的拥有自我的话, 那这就是我有生以来, 最强烈的愿望。” 应灼不自觉攥紧了伞骨, 红眸深深看着眼前的人, 抿紧的薄唇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却见心上人那双漂亮的眼渐渐泛红, 盈满的月光又坠落下来。 他难得有些无措：“我让你难过了吗？” 他伸手未来得及触碰对方的脸, 谢清就低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应灼愣了一下, 慢慢收紧了双臂。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抱别人，他想要将这人揉入骨血，却又唯恐对方难受，只能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心里温软又雀跃。 谢清的身量、骨架都不算小，但肌肉很单薄，以应灼的体型很轻易就能将他整个纳入怀中。他轻抚着对方瘦弱的背脊，便又添了几分担忧。 锁骨却忽然传来温软的湿意，应灼思绪一顿：“怎么了？” “我、我有些丢脸……” 谢清从他怀里出来，仍然低着头，声音因为挫败有些闷闷的。 或许要强的人总是这样，不愿将自己的软弱暴露人前，也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始终保持最好的模样。但他又想起，似乎从初见开始，应灼就看尽了他的狼狈。 应灼轻轻笑了，可话语里不带一丝嘲笑，只是很认真道：“没有，你不那么坚强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谢清便抬起头，看面前这个他不知不觉刻在心上的人。应灼现在有些像他曾经见过的喝醉时的样子，那么高大的体型却并不会给人压迫感，说话一板一眼看起来既真诚又纯粹。 也是，按照应灼的说法，他其实从未在真实的世界生活过，他对世事的洞悉与从容，源自自己的和他人的无数记忆的累积。如果抛开这些，他真正作为人生活的经验，算来只有与他相识这短短的几个月而已。 谢清没办法不去心疼他，忙又垂下长睫，掩去眼底的灼热。 但他的变化在应灼眼中纤毫毕现，让应灼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他，如此想便也说出了口：“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肩膀僵直了一瞬，片刻才抬起头，白皙的脸颊生出红晕，却还故作镇定：“这里是公共场合，会有人看到……” “周围没有人。”夜已经深了，街道两边的店铺早已关门，大街上只有他们两人而已。 应灼想了想，压低了伞沿：“有伞遮着，就算有人也不会看到。” 说完，他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好。”谢清想不出拒绝他的理由，也不想拒绝，轻轻点了点头。 伞沿压低，连带视野和空间似乎都缩小了些，无端生出些隐秘的暧昧来。应灼低下头微微靠近了他，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谢清心脏剧烈跳动连带着身体都有些颤抖，便忍不住屏住呼吸，微微合上了眼。 梦中以指腹描摹过的唇，轻吻过他的额头、眉眼，最后温柔的落在了他微微颤抖的唇上。温热的触碰催开被雨露浸润过的花朵，它在春风中微颤着慢慢舒展开柔软的花瓣，那些惊扰过梦境的浓烈而隐秘的渴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谢清渐渐感觉气息不畅，手抵着对方的胸膛，两人才慢慢分开。谢清额头靠在应灼的颈侧，微微喘着气，温热呼吸弄的应灼的锁骨有些痒。 应灼压下心底燥热，只用空着的那只手温柔地一遍遍顺着他的脊背，小声问：“还好吗？” “嗯……”谢清含糊应了声。 “……我不太会，是不是让你难受了？”应灼有些担心。 谢清身体一僵，仍旧没有抬头，声音有些低哑：“……没有。” 应灼想把人从怀里拉出来看看，然谢清双手环在他的腰背，将自己埋得更紧了：“……让我缓缓。” “哦……” 应灼终于有点明悟，不再说话，只静静感受着怀中的暖意。低头看见他露出的绯红耳尖，顿了一下，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惊得怀里的人一颤。 应灼便继续安抚性的，一下下轻抚着对方的背。 风侵雪冷，万籁俱寂，应灼小心的侧过身为怀中的人挡住越来越大的风雪。 谢清还是感受到了寒意，便从应灼怀里出来。漫天飞雪映入眼帘，渐渐吹散了他脸上的热意，他忍不住将手伸出伞外接住柳絮似的一小团，感叹道：“合川还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呢，明天应该会积起来了。” 到底是南方人，虽然觉得有些冷，但更多的是开心。 应灼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欣赏片刻，便拉过他被雪冻得冰凉的手，捂在怀里暖了暖：“晚上别贪凉，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小心感冒，明天再玩吧。” “好……” 谢清注视着应灼垂下的眼，莫名觉得被当小孩子对待了，他从来是照顾别人的那个，有些新奇也有点不自在。便推着伞往应灼那边倾斜了些，扣着应灼的左手塞进自己衣袋里，道：“绿灯亮了，咱们先回去吧。” “嗯。” 应灼便任由他牵着，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去我家吗？”应灼倾身为谢清扣好安全带。 谢清摇了摇头：“我答应过院长，今天晚上回孤儿院住。” “好。”应灼心里有些微失落，但还是启动车子，将谢清送回了孤儿院。 谢清坐在座位上，没有立刻下车，应灼靠过去替他解开安全带，认真看着他道：“我不去下个世界了，我陪你。” 谢清抬手搂住他的脖子，良久才艰涩道：“我是普通人，活不了多长时间的。” “我知道。”应灼拥紧了对方的腰背：“你忘了我的能力吗？你死后，如果你愿意，灵魂也可以和我相伴。” “可是，你做任务不是为了去别的世界走走看看吗？”谢清记得应灼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只是……想要离开那里而已。”应灼叹了口气，坦诚了自己的软弱。 纵然拥有了强大的能力，然而世界的壁垒仍旧无法打破。他只能困在那个重复的梦魇中，无法挣脱。哪怕后来被系统带离，他也仍被困在心牢中找不到自我——直到今日。 他靠在谢清单薄的肩膀上，合上了眼：“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谢清松开手，双手扶着应灼的肩，注视着昏暗车灯下，略显黯然的红眸，微微笑了：“没关系，你没那么坚强的地方，我也很喜欢。” 这是之前应灼对谢清说过的话，如今又从谢清的口中说了出来。 应灼心绪翻涌，忍不住收紧环在他腰背的手臂，让两人的距离更贴近了点：“现在，我找到我的归处了，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永生并不是好事。一百年的岁月已经足够漫长，足以让人经历生老病死、送走故旧亲朋、见证社会变迁，灵魂早就疲惫不堪了。进入轮回忘掉一切重新开始，才是比较轻松的选择。 “我愿意。” 然谢清没有丝毫犹豫，只如梦中一般，以手指慢慢描摹着应灼的眉眼。 应灼忍不住握紧他的腰，稍一用力，把人从副驾驶抱了过来。毕竟是豪车，驾驶位也算得上宽敞，只是两人身量都很高，还是略显拥挤。 谢清跨坐在应灼腿上，这下视野倒是比对方还高出一点点，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中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良久，应灼下车将谢清送到了孤儿院门口，等大门关上，才开车离开。 “系统，这个世界剩下的任务，我有很多都不能做了。”应灼声音温柔正经又带了点笑意：“我有男朋友了，不能和别人做亲密的事。” “说得你没有男朋友，就愿意亲近主角受似的！” 被封闭在识海，关了小黑屋半天，只勉强听了个七七八八的系统，这才慢悠悠飘了出来。受不了应灼这得意的样子，哼了一声，背对着应灼坐在驾驶台上生闷气：“不做就不做，就让世界毁灭吧！” 应灼笑了一声，用手指戳了一下它软软的身体：“那可不行，我还想和谢清在这个世界生活呢。而且我还欠着你那么多积分，世界要是毁灭了我怎么还你？” 系统心想原来你还知道啊，想到自己为应灼兑换了那么多伪装道具，或许都在他追谢清的路上出了力，更气愤了：“那你什么意思？！” “你想做人吗？”应灼问。 系统：？？？ 第29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29 今天天气多好啊…… 系统得承认, 他向来猜不到应灼这个思路清奇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吃多了亏，它已经有预感应灼又要闹幺蛾子了，想都没想就冷哼道：“不想，做人有什么好的。” “可以吃各种美食、可以去游乐园玩, 可以打游戏, 哦, 今天雪下得这么大, 明天还可以去打雪仗。” 应灼挨个数着做人的好处，直说得系统电子眼越来越亮, 才反问：“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系统只觉得每一点都击中了它的核心，心里暗骂应灼卑鄙。作为一个好奇心异常旺盛的系统，它不可能不想试试的，毕竟每个看起来都那么有意思。 可它只是个系统，没有消化器官又不能明目张胆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就只能不开心的嘟囔：“想试试又怎么样？你还能让我变成人？” “我可以捏个赵昌华的躯壳借给你用。”应灼说得轻描淡写：“到时候，我不能走的剧情, 就麻烦你了。” 系统惊得差点蹦出车顶：“你你你你！可是我是系统啊, 怎么能这样做呢？以后要是主系统知道了, 我、我……” “想清楚哦, 以后你绑定了别人, 可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机会。” “啊？宿主你要和我解绑吗？” 系统瞪圆了眼, 惊得把做人都抛到了一边。它是听到了应灼说要陪着谢清, 但一部分以为应灼是一时冲动, 一部分以为应灼即便留在这个世界也不会放过它。但应灼眼下的意思，倒像是要和它解绑似的…… “我知道，你没办法带走两个灵魂，所以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应灼神色微缓：“等到这个世界完全稳定, 世界馈赠的所有的能量都给你，我也会把我的大部分能力转化成能量送给你。” 系统吓了一跳：“宿主，你……”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危险，等世界稳定有了完整的意识体系和能量场后，我力量太超过也容易被排斥出去，给你正好。” 应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系统，目光不再冰冷骇人，反倒非常柔和：“谢谢你，768。是你结束了我的永眠，带我离开了原来的世界，是你让我遇到了谢清。” “啊？我、我也没做什么……” 这是系统第二次收到感谢，还是从应灼这个大魔王这里，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但一想到自己的各种愚蠢操作，又有点心虚：“那个，你不嫌弃我添麻烦就好了……” “不，你帮了我很多忙。” 应灼笑了，正是因为768是这样单纯的性格，他才会保留它的意识数据。 应灼第一次见到系统，其实以为它是异世入侵者——就和曾经那些入侵的天人一样。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切断系统和外界联系，如果不是没有感受到丝毫恶意，和对对方口中的穿越到异世界感兴趣，他会直接让系统化为齑粉。当然即便如此，他也拆了系统好几遍才略微放心，在平时也不会对系统过于信任。 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倒习惯对方的存在了。有768这样蠢萌跳脱的系统在身边，时不时扰乱他的思绪，会让他放松，想起过去的次数也不会太多。 “我不想你的主系统注意到我，所以等你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才会恢复你和它的联系。”应灼揉了揉系统的脑袋。 系统开开心心答应了，对于刚才应灼说要给它捏身体玩的提议它是真的心动，现在联网的话肯定会被主系统发现的。 雪下了整整一夜，到天亮时才放晴。 谢清推开窗，就见院子里的绿化带和树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林姨正拿着扫帚扫院子里的残雪。毕竟是南方，地面上雪积的不厚，反倒又湿又滑让人容易摔倒。 不过这点小瑕疵并没有干扰谢清的好心情，他很快收拾下楼，拿过林姨手里的扫帚：“林姨，我来。” “小十冷不冷？今天可得多穿点，别冻着了。”林姨乐呵呵的搓着手，没有拒绝。 “嗯，我不冷。” 林姨看着平整的绿化带上几厘米深的积雪，感叹：“今年的雪还真不小，待会孩子们醒了你可帮忙看着点，别玩起来冻感冒了。” “好。”谢清应下，想了想又说：“要不您给周姨说一声？先熬点姜汤，让大家都先喝些去去寒气。” “行！”刘姨点点头，转身去厨房了。 她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这雪连她这个大人都挺稀罕，孩子们不可能不兴奋，玩疯了也不是几个大人能看顾周全的。 因为一场难得的雪，孤儿院热闹了起来。早饭后，谢清陪着孩子们收集绿化带里的雪，在院子里堆起一个个巴掌大的小雪人。 “小十！” 刘院长穿着厚厚的棉服站在屋檐下冲谢清招招手，谢清连忙走过去搀住她的胳膊：“刘姨怎么出来了？您的身体还没养好……” “早好了，你给我买的这些帽子手套我也都戴着呢，冻不着。” 刘院长轻轻拍了拍谢清的手，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心里非常熨帖，笑着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事要去办？” 谢清一愣：“我……没有啊。” “我看你刚刚都发了好几次呆了，还老往外边瞧。”刘院长疑惑，看谢清微微躲闪的目光，眼神一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今天有约会？” “不是！”谢清连忙否认，见院长越发了然的目光，又不好意思小声道：“是有对象了，但今天没有约会。” “哎！好！好啊！”刘院长顿时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攥紧谢清的手微微颤动，眼中甚至都含了泪。 谢清吓了一跳，见刘院长这样的激动，生怕她知道他的恋人是男人后失望。谢清深知期待是会累积的，以后再忽然刺破刘院长的幻想，不如现在说清楚。 便搀扶着人回到室内在沙发上坐好，蹲在刘院长面前握着她的双手，边观察着老太太的情况，边认真道：“刘姨，我的对象，是个男的。” 然后，一秒，两秒，刘院长脸上的喜意却没有变化。反而看谢清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声，倒没了刚才的泪意，伸出指头戳了一下谢清的额头，打趣道：“你这孩子，以为我是在高兴什么？” 谢清这是真有点懵了，刘院长目光慈爱的看着他：“我就是单纯高兴你有对象，男的女的都行。” 刘院长是真开心，或许谢清自己没有感觉，但在旁人看来谢清在感情上过于冷漠了，刘院长其实一直在担心着他。 孤儿院的孩子在被领养前，都是让他们叫刘院长妈妈的。毕竟他们大多数年纪还小，本能渴望母爱，把院长当妈妈，也是对他们幼小心灵的慰藉。 但当年小小的谢清却拒绝了，刘院长至今还记得谢清当时的话：“谢谢阿姨，但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想要记住她。” 谢清当时只有五岁，冷静的完全不像刚刚丧父的小孩，也是，据说他的父亲是酗酒而死的，生前对他也并不好。刘院长当然不会介意他不喊自己妈妈，反而更加心疼他。只是谢清远比其他孩子懂事，根本不需要她多操心，还会主动安抚其他哭闹的小孩，给她打下手。 谢清长得好又乖巧，不是没有人想收养他，可他全部拒绝了。刘院长有私下找他谈心，孤儿院条件有限，在这里生活当然是比不上去那些健全富有的家庭的。 但谢清却说，他不能保证自己一直这样乖巧，因为这个原因收养他的父母，迟早也会厌烦他。 刘院长没想到谢清是这样的想法，她以为谢清心理出了问题才这样悲观。但谢清没有丝毫难过或者激愤的表现，他只是在很平淡的说一件自己觉得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因为怕他拒绝收养太多次，被赶出孤儿院，还认认真真想打借条，说长大后赚钱还她。 刘院长当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为谢清难过，谢清从未拥有过无条件的爱，所以才那么小就失去追求被爱的本能。 后来，刘院长就会特别关注谢清，不管谢清是否需要，都会给予他和其他孩子同等的照顾与关怀。只是似乎收效不大，谢清基本不会和其他孩子一起玩闹，也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和她撒娇。从小到大优秀归优秀，却一直都没有主动结交过朋友。只和一起长大，主动接近的林珍，多少有点情分，但也并不热络。 青春期别的小孩感情萌动，谢清却从未有过喜欢别人的倾向。年前好不容易有了赵昌华这个朋友，但看他们相处也是很客气的，远远比不上普通人和朋友相处时亲密。 这么多年，谢清身上唯一的情感纽带恐怕就是和自己的一点亲情，唯一重视的恐怕就是自己这个把他养大的人。 谢清不觉得自己这样哪里不好，刘院长也不能强迫他去看心理医生，却是一直担心着，怕是因为小时候的事影响，让谢清有了情感障碍。 忽然生了重病时，刘院长非常担心，担心自己死了以后，谢清会变得更加冷漠。 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刘院长的想法谢清不知道，但老人的好心情，他是实打实的感受到了，便也松了口气。 刘院长笑够了，便作为过来人殷切嘱咐道：“你呀，也不知道主动一点，今天天气多好啊，和男朋友出去玩嘛。” “咳，小金叫我，我先出去了。” 谢清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刚走到院子里，手机铃声忽然想起。谢清听到特别设置的铃声，唇角先不自觉弯了弯：“喂？” “我在院门口，方便进来吗？”应灼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第30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0 猫咪开心地甩了…… “你怎么过来了？” 谢清打开门, 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男人明知故问。 应灼今天穿了件版型很好的长款黑色羊绒大衣，越发衬得他肩宽腿长，整个人发光似的比平时还要更帅几分。 他也不说话，定定看了谢清一会, 才眼神示意谢清看身旁堆放的各种礼盒, 又扬了下手里装满的袋子, 笑着微微挑眉：“快过年了来做好事, 最主要的是……我想你了。” 谢清因为应灼和他抱有同等的心情弯起了唇角，又不是很适应这样直白热烈的感情表达, 轻咳了一声才认真回应应灼：“我也想你。” “喵？”蹲坐在应灼肩头的三花猫一脸懵，好奇的在笑着对视的两人之间来回看。 谢清便顺势接过应灼手里的袋子，目光落在看起来格外乖巧的三花猫身上，好奇问：“这是哪里来的？” 应灼还没回答，谢清就在猫脸上看到了极其拟人化的神情，猫咪甚至直接举起了一只爪子冲他摇了摇，兴奋道：“喵！可爱吧？小宿主, 好久不见呀！” 谢清一愣：“……768老板？” 猫咪开心甩了甩尾巴, 又摇了摇爪子：“是我呀！” 谢清眨了眨眼疑惑的看向应灼, 应灼便笑：“今天有积雪, 768想打雪仗, 所以给它捏了个临时身体。” “你真厉害。”谢清真心实意夸了应灼一句, 才笑眯眯伸手握了握768的爪垫：“好久不见了, 768老板, 这个身体很可爱。” “嘿嘿！我挑了好久的！”小猫咪骄傲的昂起了胸膛。 昨晚，768知道了应灼可以给它捏身体后就激动的不行，缠着应灼问东问西。应灼心情好，索性就给它当场捏了这个临时身体。不捏人形是因为人类属于这个小世界的主要种族, 随意增删容易导致小世界出现逻辑BUG。等以后，系统用赵昌华的身份时，应灼也是不能以人形实体出现的。 “小十，谁来了？”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的林姨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高声问到。 “是上次来过的应灼。”谢清转头回了句，让开门，应灼便提着地上的一大堆礼盒进了门。 “哎！应先生你好你好，又带这么多东西啊，真是破费了！”林姨笑盈盈的迎上来帮忙拿东西。 院子里的小孩也都注意到了，只是应灼只在这里吃过一次饭，他们早就忘记了。孩子们有点怕生，只隔着距离眼巴巴的看着几人。 谢清冲他们招了招手：“这是之前送大家玩具和零食的应灼哥哥，小和你之前最喜欢的恐龙模型，就是他送的。还有团团你爱吃的牛肉干，小文最喜欢的长毛兔，小福最喜欢的文具盒……” 应灼看着谢清认真的和一群小孩，一件件数着他送的他们喜欢的东西，只觉阳光温暖、风也轻柔，他从未觉得如此轻松愉快。 有大胆的孩子上前，怯生生的说着：“谢谢哥哥。” 应灼便轻轻摸了摸他们的头，说：“不客气。” 768也顺着应灼手臂跑到他的手上，“喵”了一声，然后伸出爪子矜持的摸了摸小孩的头，顿时引得小孩子们一片惊叹。 小猫总是惹小孩子们喜欢的，见此，其他的孩子们也忍不住围了上来，小心翼翼的问应灼：“哥哥，这是你养的猫猫吗？我能摸摸吗？” “我也想、我也想！” 应灼身边顿时热闹了起来，谢清也不帮忙，就看应灼有点生疏但温柔的应对孩子们。 刘院长被外面的动静惊动，走了出来。林姨说明了下情况，又去叫了两个员工，几个人帮忙，很快把东西都搬进了储藏室。 应灼让768去和孩子们玩雪，自己跟着谢清上前，谢清就向刘院长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破自己和应灼的关系，但刘院长目光在应灼和谢清之间打了个转，便了然了。 她轻轻的捏了捏谢清搀扶着她的手，和蔼的对应灼道：“我之前听小十和小珍说起过你，应先生，谢谢你来医院看我，也谢谢你来看孩子们。” 应灼知道眼前老人对谢清的意义，态度礼貌又真诚：“都是些小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应先生，中午就留在这儿吃饭吧？我让老周做几个拿手好菜……”林姨上次就对应灼很有好感，这次也想也不想就开口留应灼吃饭。 “哎，他们年轻人，待会还有事要做。”刘院长笑眯眯的制止了林姨，在林姨不解的目光下，乐呵呵说：“小十和应先生约好了，是不是啊小十？” 谢清：…… 应灼愣了一下，撞上老人打趣的目光，便明白过来她已经知道谢清和他的事了。心里略有些动容也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便微微点头承了老人的情，笑着对林姨道：“是，我和谢清待会还有事要做，下次再来吃饭吧。” 林姨登时瞅了谢清一眼，乐了：“嘿，难怪小十刚刚一直走神，还老往门口看！这孩子有约也不说，行！你们去忙吧。” 谢清：…… 接连被掀了两次底的谢清不太想说话，只能含糊应了声，乖乖和应灼走出了门。 果不其然刚上车，就听耳边传来应灼带着笑意的声音：“你把我们的事告诉刘院长了？今天上午还一直在等我？” “嗯。”谢清绷着脸，承认的很干脆，随即又转移话题：“你把768落下了。” “它挺开心的，就让它在这玩一天吧。”应灼眼睛都不眨一下，也不启动车子，又问：“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不行，这是孤儿院门口，容易被人撞见。” 应灼：“你怕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谢清转过头看他，沉默了一会，才耳廓泛红一本正经道：“不，我只是不好意思。” 应灼被逗笑了：“那能问一下，咱们今天约好去哪里了吗？” “你有什么想吃的？或者想玩的、想看的吗？” 谢清一连提了三个方向，他是真的很认真在问。应灼的经历，他想起来总是难免心疼，应灼似乎从有意识开始就没有过什么美好回忆，谢清想要给他创造一些。 “我不知道。”应灼回答的也认真：“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谢清心底酸软，又想了想：“既然不知道玩什么，那咱们要不要一样一样尝试过去？” “嗯？”应灼不解。 “我们这个世界的娱乐方式按年龄线来看，还挺明晰的。从童年到少年、青年再往后，都有不同的娱乐方式……” 谢清跟应灼一一列举，他和应灼说的是“人”不同人生阶段会有的娱乐方式，并不是恋人间特有的娱乐方式。他心疼应灼未曾作为一个正常人走过童年与少年，他想要给对方弥补一些缺失，但又不想触动应灼不好的回忆，便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知道喜欢什么的话，咱们要不都试试？” “好啊。”应灼答应的很爽快，又补充：“不如，从你最喜欢的开始试吧？你小时候最喜欢玩什么？” 应灼确实很有兴趣，但却是因为他想更了解谢清。了解小时候的谢清、少年的谢清，他会有什么样的喜好？会有什么样的烦恼？ 应灼眸光微黯，心里仔细品尝着这种莫名的情绪。或许这便是占有欲，他喜欢谢清，不止想要占据他的现在与未来，也想参与他的过去。 谢清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作为一个孤儿，一个过于早熟的孤儿，他的童年乏善可陈。仔细想了想说：“那去柏雾山景区吧，就在合川东南边，开车一个小时就到。我小时候学校春游去过一次，那里挺好玩的。” 应灼点点头，开了导航，一路开去了柏雾山。 今天天气很好，来景区玩的人并不少，但也不算拥挤。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在山脚下买了票，便顺着台阶开始往上走。 入山道前的平台上有很多的小摊贩，有小孩子拿着泡泡水，跑来跑去吹得到处都是。 应灼看着有趣，伸出手指戳破了一个快要飞到谢清脸上的泡泡。谢清便问：“想玩吗？” “你小时候喜欢玩这个吗？”应灼问。 “没有玩过。”谢清老实回答，一瓶泡泡水要两块钱，小时候的他舍不得买。 “那你当时喜欢什么？” 谢清想了想，去旁边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应灼一串道：“当时比较嘴馋，这个很好吃。长大后比较忙，没有特地去买过。” 应灼便学着谢清的样子咬下一颗果子，细细吃完后点点头：“味道很好。” 谢清便笑了，童年的味道在味蕾晕开，他也有点怀念。 两人顺着山道往上走，一路松柏夹道，苍绿的枝叶上覆盖着薄薄积雪，随便取景都能得几分意趣。一路边走边玩，中午时，两人才到山腰寺庙。 谢清便给应灼科普了寺庙的由来，见应灼好奇的看着那些求签的香客，便主动拉着他去排队：“听说这寺庙很灵，每年大年初一为抢头香，香客们凌晨就会开始排队。既然来了，咱们也求个签试试吧。” 应灼点点头，排到后，就听守在香案边的老和尚引导，摇了一只竹签出来。只见签头写着：下下，图像是一只鹤，又写了一句诗：孤鹤伴云飞。 应灼排队时也旁观了一会别人解签，多少了解了一点，便看谢清：“下下签，似乎不太好。” “咳，这些都是迷信。” 谢清凑近应灼耳边小声说，想了想又拿起应灼手里的签，一本正经道：“双重否定那就是肯定，负负得正，同理下下那就是上，所以这应该是上签。而且你那边看是下下，我这里看字却是倒过来的，本来就可以说是上上签。” 应灼见谢清一边说着不信，一边又要强词夺理把下下签硬说成上上签来安慰他，忍不住笑起来。 旁边原本老神在在的和尚，都快维持不住慈眉善目的表情了：“施主，需要解签吗？” “不用，谢谢大师，我心中已有答案了。”应灼付了钱，牵着谢清的手走出门去。 他摇着签筒时心中并无疑惑，因为他一直寻找的答案不在签上，在心上。 30-40 第31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1 “我想要更靠近…… 两人在寺庙用过午饭, 下午便买了票乘坐观景索道去往山顶。 新雪初霁，暖阳洒金，两条铁索自山腰直延伸到云中去。两人坐在轿厢中，脚下层林叠翠、流岚如黛, 入目天高云阔、千峰照雪, 确实是好风景。 谢清见应灼难得流露出明显的轻松愉悦神色, 心想, 他的幻境中曾有万水千山、春花秋月，想来确实应该是比较喜欢自然景观一点。 等事情都结束以后, 倒是可以一起去旅行，到处走走看看。 可惜，眼下主角攻受才相遇，正是剧情高发阶段，供两人私下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过了几天，就到了主角受应聘进赵氏成为一个普通实习生，和主角攻不期而遇的剧情点了。 系统顶着赵昌华的壳子进了赵氏公司, 从进门开始一路上都有人和它打招呼。 “别理他们, 别傻笑, 别蹦跶, 这里有监控。”应灼以魂体姿态悠闲地走在系统身边, 给它提醒。 系统便只能绷着脸, 一直端着阴郁霸道总裁的样子进了办公室, 原以为可以松懈下来, 就见几个秘书排排进来。有给它汇报这几天积累的公司事务的，有给它递上一大叠需要它过目的文件的，还有给它说明今天行程安排的。 可能是用上了人类的身体，系统第一次体会到了眼前一黑是什么感受。平常宿主工作它都在旁边追剧, 等真自己上了才知道多麻烦。哪怕应灼一直在提醒它该怎么做，它也累的够呛，到中午才有了一个半小时的吃饭和午休时间。 “宿主！我不想当人了！”系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不当了吗？那等会儿张助理送来的午餐也不想吃了？”应灼认真问，似乎系统只要说个不，他就真会立马把两人身份换回来。 “……那、那还是再等等吧。”系统立马犹豫了，又问：“宿主你不是说等和主角受有亲密戏，才让我来吗？怎么今天就让我来上班啊！” 应灼无奈道：“当然是为了让你提前先适应人设，免得到时候露馅，主角受精明着呢。” 嗯，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在热恋期，一点都不想做任务，只想去找谢清吧。 系统无言以对，还好午餐送到了。美食果然有安抚人心的效用，系统瞬间忘掉了工作的不开心，满血复活了。 下午就在应灼指挥下，顺利走完“开会发现倒茶的实习生是主角受”，“在茶水间看见老油条挤兑主角受，斥责老油条英雄救美”，“主角受别扭道谢，欲擒故纵气跑主角受”三个剧情。 应灼给系统鼓掌：“影帝啊768！入戏这么快，一下午顺利走完三个剧情点，你比我可强多了。” “是吗？嗨呀！我第一次演戏，也没想到我这么有天赋！” 系统被夸的美滋滋的，它还用着赵昌华的身体，昂着头一脸臭屁的模样，倒是比赵昌华本人可爱多了。 应灼拍拍它的肩：“我觉得你完全能够独当一面了，明天咱们就试试远程指挥吧。” 系统：“噶？” 第二天，系统一个人郁闷的坐在办公室里，倒是真有几分契合原著中赵昌华此时该有的状态。 “这里有个隐藏的坑，啧，秦助理工作不认真这也能通过，扣他绩效……” 虚拟光屏那边，应灼出现在镜头前指导系统怎么处理文件。现在系统用着赵昌华的身份，应灼本来是不能以人形出现的，但他再次钻了规则漏洞——他用回了自己本来的身躯。 他是异世的天生灵物，虽说外表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但到底不是真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主要种族，所以世界意识并未特别关注他。 因为主角攻受已经相遇，公司发展各方面都很顺，昨天只是积累了几天的事才显得多而已。今天就处理的很快，等事情都解决，应灼夸系统：“厉害了我的统，明明昨天你都还不怎么看的懂，今天就处理的这么好了。” 系统还是一样的不经夸，瞬间一扫郁闷忍不住唇角上扬，嘚瑟起来：“那当然！我可是超级优秀的辅助系统，昨天你说的那些我录入处理器分析了，今天当然就会容易很多！” 应灼就又给它鼓了鼓掌，佩服道：“又能做系统又能走剧情，完全用不着我嘛，768你还是太全面了。” 系统被夸的飘飘然，迷迷糊糊就答应应灼今天自己要独自走剧情了。 应灼挂断通讯，冲着谢清有点得意的挑了挑眉，启动了车子：“咱们走吧。” “你……会不会太欺负它了一点？”谢清围观了全程，第一次看到应灼这么逗系统，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它了。 “让它见识社会险恶，免得以后做任务一不小心就被人给骗了。” 应灼轻咳了一声：“再说，以后积分都是它的，它为自己打工，应该的。” 谢清便轻笑着摇摇头，转而问：“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应灼卖了个关子。 车子驶入市区一个高档小区内，小区并不大，但独门独院环境极好。谢清没有来过这里，但确实在应灼带他走进一个院落，打开房门后明白了一切。 “你……你这是什么时候……”谢清的嗓音有些干涩。 房子的室内装修风格，和他曾经租住的那个房子很像。虽然面积差别很大，但家具的摆放位置几乎是复刻了。细看下来，墙上和陈列柜上的很多手工做的装饰小物件，就是他自己的旧物。 “你退租出国后，我去过那个房子一次，房东想清理掉这些东西，好把房子租给下一个租客。” 应灼牵着谢清的手，走进屋内，回忆着几个月前的事，缓缓说道：“我觉得这些装饰品挺好看，就买下来了。我也很喜欢你房间的装修风格，所以找了设计师，设计了这个房子。” 说到这，应灼有些开心：“现在想来，我哪里是喜欢房子，我是喜欢你。” “嗯……”谢清内心情绪起伏，话反而更少了。 那是他离开孤儿院后租的第一个房子，房租便宜，房东也很好相处，所以一住就是好几年。房子租给他的时候，只是个空壳子，家具、装饰一样样都是他自己慢慢添置起来的。出国的时候他走的匆忙，为了答谢房东的照顾，所以房间里的大部分家具和物品都留给了房东，也没有心情收拾那些小玩意儿。 却没想到，应灼都带回来了。所以，原来应灼真的和他一样，早在那么久之前，就也喜欢他了…… “你知道我当时是没有身份的，也不想用赵昌华的名字，所以就动了点小手段，直接以你的名义购买了。” 想到自己当初莫名其妙的行为，应灼笑了。觉得这或许就是他潜意识里早就想要谢清的证据——他想要一个和谢清家一样风格的房子，房子里还必须真的有一个谢清。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好吗？”应灼将人揽入怀中，轻声问。 “嗯。”谢清重重点头，拥紧了他。 他是个孤儿，应灼也一样，他们都是人世间漂泊无根的旅客，当他们决意为彼此停留，才终于共同拥有了一个家。 天气愈冷，很快就迎来了新年，白天应灼和谢清去孤儿院吃了家宴，晚上则正式搬到了他们的小家。 院子里、房中都有前几天他们亲自布置的新年装饰品，红红火火的，添了几分热闹喜庆的氛围。 两人一起做年夜饭，在厨房拿起围裙时，应灼想到当初在谢清家厨房的事。便将围裙递给他，也不说话只看着谢清笑。 谢清显然也想到了当初的事，也弯起了唇角。顺手接过围裙，自然的环过对方的腰系好，轻轻抱了一下，才放开：“好了。” “这次，你怎么不脸红了？”应灼问。 谢清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反问：“我抱我男朋友为什么要脸红？” 应灼就伸手把人拉到怀里：“那再抱一下。” 饭后，应灼亲手在院中点燃了烟花。 这烟花，谢清本来是不想买的，他已经知道了应灼过去的事，知道烟花会让他想起不好的回忆。 应灼却摇了摇头：“曾经会，现在不会了。” 燃烧的花火在空中一簇簇炸开，又缓缓坠落寂灭成灰，然后又是新的一轮盛开。 谢清握紧了应灼的手，他心里还是有点担忧，应灼便反扣住他的，在掌心轻轻摩挲了一下，笑道：“你说我从来都有自我，那么当我打破他人设计的剧本，第一次踏足真实的人世所看到的——如同日光般灼眼的陨落天人，和如烟火般寂灭的万千魂魄，就不该是我的罪孽与梦魇，而是我的蜕变与新生。” 谢清久久看着应灼，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你说的没错。” 他知道那些痛苦的过去，再也无法困住他的爱人了。这一次，应灼终于可以带着愉悦的心情，与他一同欣赏美景。 应灼深深回望他：“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时，天空也正好绽开了漫天的焰火。所以，这也是我第一次品尝到悸动与苦涩。” 他们彼此靠近，在漫天焰火下拥吻，无法言语传递的情感，需要通过更贴近的方式，让对方感受。 “我想要更靠近你一点，可以吗？”应灼问。 “可以。” 房子里最近又陆陆续续添置了很多东西，有些是两人的私人用品，有些则是两人一起挑选的共用物品，比如，卧室的那张大床。 或许是房间的供暖太足，谢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灼热，微凉的指尖无论落在何处，都会激起一片战栗。他心跳如鼓，大脑一片混沌，只能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应灼将他的手指轻轻掰开，五指嵌入他的指间，牢牢相扣。 另一只手则一寸寸拨开凌乱的衣物，修长而柔韧的身体陷入床单中，那些固魂用的艳丽花朵盛开在白瓷似的肌肤上，荼蘼而旖旎。像一副无人窥见的画卷，又像一轮坠入红尘的明月。 那轮明月落在应灼的怀中，冷淡忧郁的眉眼，染上了濛濛雾气，晕开了从未有的艳色。他想将这副画卷私藏，又想将明月永远禁锢在怀中，却又怕无限滋长的野望吓到对方。 于是微微俯下身，灼热的呼吸彼此交叠，他轻声问：“会怕吗？” “不，我想要你。” 谢清深深看着他，那双眸中月光颤动，却出乎意料的伸出双手环上他宽厚的肩背，把他拉的更靠近了自己一点。 第32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2 他们相拥而眠，…… 年关一过, 谢清就要回国外了。 应灼倒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最近是主线剧情高发期，也是主角攻事业快速发展期。系统性格过于单纯，常规事务还能处理, 突发事件或有人故意设套它就容易懵圈, 应灼不得不留下时时看着。 晚上, 应灼先是神色如常开车把谢清送到机场, 却在谢清下车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时，抱紧了谢清的腰, 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和你分开。” 谢清失笑，自从两人敞开心扉后，应灼面上还是很温柔沉稳，实际却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粘人起来。 也不对，细想来，应灼从一开始就挺喜欢粘着他。 比如陪他去医院、去孤儿院、去他家吃饭、去和赵宏业对峙, 几乎都是应灼主动提出的。只是有剧情遮掩, 加上应灼面上的疏离态度, 才显得非常正常。现在, 不过是粘得更名正言顺了而已…… 想到这里, 谢清心里觉得有点甜, 又觉得他有点可爱。 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 正是热恋期, 谢清也很舍不得应灼，但他在国外也还有事要做，便只能回抱住应灼，轻声安慰他：“再有半年就回来了, 很快的。”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应灼还是不肯抬头。 谢清只好拍拍他的背，温柔哄道：“我知道，每天晚上都跟你视频好不好？” 应灼松开了手，亲了亲他，又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如果太忙的话，就算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谢清忍不住笑：“那怎么行，我会想你的。” “嗯，我也是。咳，所以一有时间我就会去国外看你的。” 应灼矜持的点点头，顺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又想了想问：“真不需要我帮忙吗？我那个游戏工作室现在发展的还不错，也有些人可用。” “不用。”谢清摇摇头：“这事本来就不急，我在那边也还有些人脉，等回国了再和你合作不迟，放心吧。” 应灼便只好作罢。 谢清之前参与了威尔博士团队的多个项目，这次回去就是继续跟进。等项目做完，差不多也就积累了足够的经验，能拿当初赵宏业补偿他的钱开自己的游戏工作室了——这也是剧情中曾隐晦提到的白月光的事业线。 当然剧情里主角攻后来查出来，谢清因为在国外没有根基，和盲目自信，这个工作室很快就倒闭了，谢清手里的钱也因此消耗一空，这才狼狈回国吃他这根回头草。 但谢清分析后觉得不对劲，且不说当初他曾在国际上获奖，实际是有国外公司抛出橄榄枝的。谢清如果想要好好创业，以他的谨慎，即便没有跟着威尔博士学习的机会，也会联系那些曾经给他抛来过橄榄枝的公司先历练和了解市场。 而且那个获奖作品，他当初是拉了个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参与的，成员就包括后来出国的学弟宁杭。成立工作室，也必然会优先联系这些合作过的值得信赖的熟人。起步也不会直接大投资孤注一掷，怎么也不可能不到一年就耗空积蓄。 再加上，原著有提到学弟的个人游戏工作室做的风生水起，而其中一个爆火的游戏，和谢清在学校时草拟过方案，打算以后资金充足再做的游戏一模一样。 由此，谢清大概可以推测出暗线里，自己在国外真正的操作。 在刘院长死后，他决定要报仇，但也知道这么做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没有活路。为防止赵家迁怒，所以明面上他得和孤儿院断干净，为此他提前做了一系列准备。 他自己成立的游戏工作室，不过是掩人耳目，只是为让手里的那笔钱名正言顺的消失。但实际上，这些钱应该是被拿去投资师弟的工作室了，他自己也暗中主持了师弟工作室的游戏开发项目。这样就可以让师弟用他投资赚的钱，替他长久的资助孤儿院。 不过，现在自然不需要那么做了。 前面走剧情时，已经能证明他的推测没错，剧情符合与否果然是从主角受的视角来看的。既然如此，反正国内很少有人了解国外情况，到时候应灼只需要装模作样调查一下，再想办法让主角受知道这样的结果就行。 反正前期他的工作室，只打算做些小游戏试探市场，当然也是磨合团队、积累原始资金。这种小游戏游戏传播范围不会太广，也不会有人没事去深挖幕后团队，主角受不会知道。 至于他想做的那款在剧情中爆火过的大型游戏，则还需要长时间的打磨，等到剧情结束再上线也不迟。 谢清在国外忙碌了快一年，才顺应剧情回国。 此时，剧情已经走到主角攻受暧昧的最后阶段，只差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了。白月光的回国，让那些因为轻慢或者欺负主角受，被主角攻强势打脸回去，却不敢生气的各路人士纷纷幸灾乐祸，时不时就会刺上江安两句。 江安找不到应灼求证，只能去找已经对他心生好感的温柔男二诉苦。 郑家和赵家不对付，当初应灼闹的动静不小，郑家人自然是有关注。只是如今赵家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政|府有深度合作，一跃成为龙头企业，郑家早已经低调做人，不敢再招惹赵昌华。 郑一鸣也有听母亲的告诫，以后不提赵昌华的事。即便江安赠与的药方调理好了他的身体，母亲也只是送钱，还警告他离江安远一点，那是赵昌华的人。 可郑一鸣早就对江安动心了，只有江安才理解他的画，才会鼓励他追求自己的梦想。 看着心上人这么痛苦，郑一鸣最终还是没有隐瞒，只是他了解的也不详细，只知道赵昌华和他的小男友分手的很不体面。 江安忍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低声抽泣，郑一鸣愣了一下，便轻轻抱住对方柔声安慰起来。 今年的冬比去年暖和，小院中的腊梅开得好，便被主人家折了几枝放在床头。馥郁的香气缭绕鼻尖，熏得人神思迷乱，厚重的窗帘掩住一室春色，只一盏夜灯窥得些许隐秘。 等晃动的光影慢慢停止，急促的呼吸稍稍平静，被汗水润湿的手臂才蓄积出一点力量，将紧贴的身躯推开一点：“够、够了，去洗漱吧……” “可是，我们好久没见了。” 那人的双臂撑在他的身侧，鼻尖抵上他的鼻尖蹭了蹭，又去亲他绯红的耳尖，低沉磁性的嗓音中还带了点委屈：“我想你了……” “……你十天前才来国外看过我！” 谢清无奈，有点生气的朝他的肩膀咬了一口，可惜他根本舍不得用力。那点温热微痒的触感，只让应灼呼吸一重，又低头去亲他。 谢清伸手去推，应灼便握住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侧过头，温柔的亲了亲他的掌心：“喜欢你。” 他一如初见时，容貌冷峻眉目深邃，高大的身躯覆盖着结实柔韧的肌肉，将他整个覆在怀中时，极具成熟男人的魅力。可那双红眸中的情感纯然而炽烈，又有着少年人独有的赤诚。 谢清心跳如鼓，手指轻拂过他的面颊，忍不住双手环上他的脖颈，主动亲他：“我爱你。” “嗯，我爱你。”应灼笑了，双臂用力将人从床上抱起来，温柔而克制的亲了亲他的额头：“咱们去洗漱吧。” 等到收拾妥当，两人在新换的被褥中躺下，谢清闭着眼休息，才有空问：“现在小世界稳定度怎么样？” “系统说差不多了，再走三个阶段剧情应该就能完全稳定。我也感觉到了更大的排斥力，想必小世界的能量体系已经要构建完成了。”应灼贴近谢清，轻轻将人揽进怀里。 不枉他这几个月监督着对方日常饮食，怀中的人肌骨匀称，已经没有当初的瘦弱。 谢清闻言睁开眼，目露担忧，应灼便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和系统早就说好了。而且，不用走到后期是好事。” 后期谢清会被羞辱、被群嘲，会受伤甚至坐牢、死亡，应灼可舍不得。幸好，大概是因为系统是初生系统，捕捉到的这个小世界稳定难度本身就不高，又加上暗线得分的加成，世界的稳定程度远比预计的快了很多。 “……嗯。 ”谢清垂下长睫：“明天早上你还有剧情要走……” 明天早上主角受会去主角攻办公室，质问主角攻昨晚去了哪里。原剧中，主角攻今晚确实是被白月光约了出去，主角受受了旁人挑拨又没找到他，才会在第二天来质问。 谢清以叙旧情的名义把人钓了出去，目的是降低赵昌华的戒心。但赵昌华知道他对谢清做了什么，即便因为当初“付出太多”所以对谢清有点点执念，但肯定也会对谢清的态度有怀疑，赴约估计还有担心谢清去江安面前乱说的原因在。 这种情况，两人自然不可能发生什么。所以剧情里主角攻解释后，又去教训了挑拨主角受的人，好好秀了把恩爱，两人重归于好。 “我和768说好了，明天它代班。”应灼亲亲他的眼睛：“明天我陪你。” “嗯。”谢清闻言放松下来，身体的疲惫侵蚀着意识，他安心的睡着了。 应灼将人轻轻又往怀里拢了拢，也闭上了眼。 他们相拥而眠，不再担心有噩梦惊扰。 第33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33 任务完成！一夜…… 之后的剧情很多都有谢清的戏份, 首先是白月光回国少不了的示威聚会。 牵头的是当初主角攻那个游戏工作室的负责人钟成，他一心做游戏，倒是不知道赵昌华和谢清背地里的事。只是因为当初谢清在工作室帮忙，里面的员工包括他对这位认真负责的技术大神印象都很好。平时虽然不热络, 但逢年过节都会问候一下, 得知谢清回国后, 才立刻发出了邀请要为他接风洗尘。 谢清顺水推舟, 主角受则是不服气想见见这个传说中的白月光，硬是软语央着主角攻一起去了。聚会中除了牵头人, 其他人多少有听说谢清和赵昌华以前谈过，但因为对谢清印象好，又对赵昌华这个大老板有所忌惮，倒也没人搞事。 所以这场新欢旧爱的修罗场，前期竟然格外和谐。 谢清气质清冷但态度温和礼貌，主角受明里暗里的挑衅或者秀恩爱较劲，谢清都温和以对。直到后面, 扮演主角攻的系统按照剧本在主角受越说越过分后, 护了谢清一句, 惹得主角受不快, 委屈地跑了出去。 眼见着“赵昌华”追出去, 在场众人尴尬的面面相觑后, 谢清才起身致歉悠然离场。在座吃瓜群众倒也没人怪他, 反而觉得他着实有涵养, 也算成全前期他的白莲人设了。 “辛苦了。” 应灼从一开始就以灵魂状态跟着谢清，只是变成了十厘米大小，坐在谢清的肩头。见谢清出了会所神色放松下来，才站起身垫着脚, 蹭了蹭谢清的脸颊。 谢清伸手让应灼跳到掌心，见他盘着腿坐下歪着头一脸呆萌，忍不住笑道：“真可爱。” 应灼见他笑了，才问：“在想什么？你刚刚好像有些不高兴？” 谢清神色颇为意外，张了张唇，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往车库走。 应灼更好奇了，抱着他的手指摇了摇：“不能说？” 谢清在副驾驶坐下，微微抿了一下唇，才叹了口气：“我在想，如果刚刚的赵昌华是你扮演的，如果你和别人秀恩爱，我一定无法接受。” 明明是没影儿的事，他竟然会因为这种假设而不开心，这样完全背离他逻辑出现的情绪，让谢清有些无所适从。 简直太莫名其妙，也太无理取闹了。 眼下还让应灼看了出来让他担心，谢清有些懊恼，闷闷道：“不用管我，一会就好了。” 应灼看着他，忽地笑出来：“你在吃醋？” “对。” 谢清承认的很干脆，他有些挫败，他似乎总是在应灼面前展现出不那么好的一面：“我知道我很莫名其妙，你又没做错什……” “我很开心。” 应灼却从他的掌心跳下，瞬间变回本体模样，撑着车座椅背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看着他的目光甚至有些惊喜：“这说明你对我有占有欲，我喜欢你因为我滋生的任何情绪。” 谢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明明无论是曾经看过的电视剧还是身边人偶尔的抱怨，大家都很讨厌这种无理取闹的恋人…… 应灼见他难得呆呆的模样，捏了捏他的手指：“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出来？” 谢清：“嗯？” 这次换应灼有一点紧张，他大型犬似的俯身将头埋在谢清颈侧蹭了蹭，才抬头说：“其实……我对你也有占有欲，我不想离开你的身边。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应灼虽然涉世不久，但系统早就开始看恋爱剧了，天天听，他多少也知道很多人是非常讨厌过于粘人的恋人的。加上谢清还有被人渣以爱为名囚禁的经历，他也会担心谢清因此怕他或者讨厌他。 “……看来，我们真是天生一对。” 谢清轻笑出声，看着应灼疑惑的目光，这次是真释怀了，为从前释怀，也为自己的情绪总是不受理智控制而释怀。或许恋爱就是这样，打破他精心规划的人生、平静无波的心境，却也能收获意想不到的甜蜜与惊喜。 他心中温软，索性大着胆子长腿一跨，主动坐到应灼怀中，双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才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我也喜欢你为我滋长的任何欲望。” 应灼愣住了，慢慢放松下来，回抱住了他。 谢清的演技其实不怎么样，但胜在目前的剧情基本只需要他本色出演。有系统掩护，又有梳理好的剧本，后面的任务依然进行的很顺利。 上次聚会事件后，主角攻受吵了一架，但反而因此表明了心意。但没好几天，主角攻又因为白月光求助，放了主角受鸽子。 伤心的主角受去酒吧买醉差点被人欺负，幸好温柔男二及时出现救下了他。两人在酒吧里搂搂抱抱，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傅三拍下照片发给了主角攻。 此时，正是主角攻拿着照片去郑家兴师问罪的时候。因为今天没什么亲密戏，还需要一些演技应付温柔男二，所以是由应灼扮演主角攻。 “赵总，这些都是误会，我和小安并没有发生什么。” 面对应灼的质问，郑一鸣先是将还穿着他睡衣的江安护在身后，才耐心解释：“昨晚小安喝醉了，我只是担心他出事才接他回来，安排他在客房休息而已。” “呵，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应灼冷笑一声，语气咄咄逼人：“你敢说你没有别的心思？” “我……”郑一鸣到底有些心虚，他知道江安和赵昌华已经确定关系，昨晚却还是没忍住和江安接吻了。 “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我被别人欺负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江安推开郑一鸣走上前，清秀的少年红了眼眶，连质问都是带着哭腔的，那委屈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应灼心里夸了句好演技，从原剧情看主角攻受后期或许是有真感情的，但由系统和应灼共同扮演的主角攻可都是程式化走剧情。 系统的演技只能说勉强合格，不露出蠢萌表情已经很好了，而且性格使然它话挺多，也还挺会照顾江安情绪。应灼则是相对沉默寡言，还会完全避开与江安有亲密接触。 江安不可能察觉不到其中区别，但他也只和外人一样，觉得赵昌华喜怒无常很正常。同时作为需要治愈的霸总，除了情伤和童年阴影，再有个精神分裂也挺合理。于是江安只会配合他的演出，表现的更心疼他。 嗯，真的没有感情，纯技巧。 有真感情的话，不可能放着他的“人格分裂”不去管，而是做些送饭、送花、口头关心等等不痛不痒的事。但也幸好江安无视了种种违和感，才使得剧情严丝合缝走向了和原著一致的结果。 眼下这情况，应该是谢清的出现让江安有了危机感，才有意利用男二刺激主角攻的占有欲，毕竟有人争抢才能进一步激发赵昌华对他的重视。 应灼正想说出原剧情的台词，就见系统尖叫一声，在他身边上蹿下跳：“任务完成了！小世界终于稳定下来啦！再也不用走剧情啦！” “天啦！宿主你知道世界意识反馈给了我多少积分码？！呜呜呜呜一夜暴富！！！”系统弹球似的在房间里发疯。 与此同时，应灼也感觉到了巨大的排斥力，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得不调动所有能量抵抗，也没耐心配合主角受的演出了。 江安却还在柔弱无助的控诉，一旁的郑一鸣看不下去，在江安惊讶的目光中揽住人的肩膀，难得语气强硬起来：“赵总，小安这么好的恋人，如果你不懂得珍惜，就不要再缠着他，总会有人替你珍惜的！”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郑一鸣浑身戒备，随时警惕着“赵昌华”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却见原本面色阴郁的“赵昌华”瞬间收敛了所有表情，神色看起来居然……很轻松？ “哦，你说的对，那就分手吧，祝你们幸福。” 应灼甚至是面带笑意的丢下这句话，抬脚就往门口走。 原地被这转变惊成石像的人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江安瞬间就慌了，连忙追过去：“赵昌华你什么意思？！” “好聚好散，江先生，适可而止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应灼看着他的神色似笑非笑，又意有所指瞟了一眼郑一鸣，开门离开了。 暗线剧情只是推测，目前来说江安虽然有野心想要走捷径，但并没有对谢清做什么不好的事，应灼不会对他动手。但如果江安执意一条道走到黑，那就只能成全他了。 江安失魂落魄瘫软在地，刚刚对视那一瞬他只觉得“赵昌华”陌生极了。他像是在面对什么恐怖生物，极度危险的气息让他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小安！小安你没事吧？”郑一鸣连忙扶起他。 江安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青年，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扑进来对方怀里，眼底晦暗难明：“一鸣，我只有你了……” 他确实是个聪明人，以往因为郑一鸣有个强势母亲，家世也不如赵昌华，他是不考虑的。但如今，刚刚赵昌华那警告的眼神明显是知道了什么。 比起喜怒无常、心思深沉的赵昌华，眼前的郑一鸣好歹心思单纯对他又痴迷，也算不错的选择了。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筹划了这么久，却功败垂成…… 回到家的时候，谢清正在电脑前远程处理他的工作室事务。应灼从背后揽着他，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脖颈：“我回来了。” “小宿主！任务彻底完成啦！”系统的兴奋劲还没过去，无视两人的秀恩爱，开心的凑到了谢清面前。 谢清一愣，先看向应灼：“你的身体……” “没事，768刚刚给我兑换了道具。”应灼掌心浮现出一颗水球似的物体，球体中心是一朵极为诡艳的彼岸花。 应灼原本是打算把多余的能量赠送给系统的，但被系统拒绝了：“哼哼，我带多余的能量回去，也没办法跟主系统解释嘛。” 系统喜滋滋的，周身的光芒都变粉了：“而且多亏了宿主任务才能这么快完成呀，你还把积分都给我了，还让我体验了当人的快乐！哇！宿主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你人真是太好了！” 应灼：…… 谢清轻咳一声：“那你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是啊！”系统很开心，这大半年他作为人尝试了很多新东西，虽然还想玩，但它和主系统断联太久，惹来调查科同事就不好了。 不过，它还有一件事没做：“小宿主，你快来看看你有什么想兑换的？我给你发工资！我现在可太有钱啦！” 谢清本来不想要，他本身也是为了自己的世界才做任务，系统还帮他救了院长，他已经很感激了。但目光看到商城首页角落的一个东西时，顿住了，问：“这个可以吗？” 第34章 复活白月光反派后（完） 有人在哭，他…… 那是一张悬浮的透明卡片, 下面有文字描述：随机身份卡，可在小世界中任选三个条件，随机生成身份。 “小宿主你要这个做什么？”系统不解：“这是给没有身份的宿主用的，每个世界限定一张。” 毕竟每个世界需要修复的漏洞不一样, 像这个世界是反派早死, 所以宿主可以借用反派身份走剧情。但如果漏洞不是需要宿主替代谁, 那宿主就容易因为没有身份被世界意识排斥, 即便世界不稳定世界意识发现不了，在法治健全社会也会直接沦为黑户, 为任务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随机身份卡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制造出来的，商城定价极低，算是给宿主的员工福利。 使用道具就能以宿主的名字，随机生成一个身份，完美的融入小世界中。如果好好利用三个条件，还能对任务有额外助益。缺点就是因为是随机生成，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结果。 比如曾经有个去西幻世界的宿主, 选的三个条件是：血统高贵、万人迷、和主角王子关系亲密, 然后……他就随机成了王子他妈养的贵宾犬。 这就是不仔细看说明的结果, 谁也没说默认种族是人呢。 “这是只有宿主才可以使用的, 小宿主你买了也不能用哦。商城还有其他好东西, 你再看看别的吧。” 系统同情的看着谢清, 它以为谢清因为是孤儿, 所以想换个家庭关系健全的身份。 谢清看出了它的小心思, 也不解释，笑着道：“我只想要这个。” “哎……那好吧。” 系统心思单纯，见谢清坚持也就同意了，再三确定谢清没有别的要求后, 才和两人告别：“应灼、谢清再见啦！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再见。”应灼捋了捋768周身的光羽，见系统解绑的倒计时结束，也解除了对它的禁制。 768伸出光触开开心心的和两人挥了挥，飞出窗外消失在了碧空中。 两人目送系统离开这个世界，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应灼看着谢清手里的卡片：“你要这个做什么？” “给你。”谢清将卡片递给应灼：“剧情已经结束，如果你想换一种生活，这张卡片就能派上用场了。” 不需要借用谁的身份，顶替谁的名字，也不需要用道具伪装，你可以以自己最真实的模样生活，拥有独属于应灼的人生。 应灼明白谢清未尽之语，他接过对方沉甸甸的心意，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这三个条件了。” 有了这张身份卡，应灼就可以不再必须维系赵昌华的身份和人际关系，甚至可以直接让赵昌华这个身份死掉，彻底重新开始。 但想想赵氏去年刚换了继承人，今年又经历了公司转型，数万员工辛苦了那么久才松快一点，又要经历总裁猝死公司面临各方势力切割，随时有可能失业…… 就还是打消了销号的念头，只是雇佣了比较可靠的代理人，慢慢让“赵昌华”退居幕后。这样他只需偶尔出现在人前就行，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可以做自己。 一切安排好，应灼才使用了身份卡，输入的条件是：体貌和本体一样，独居华国深山，十岁后无亲人在世。 这个世界没有妖怪，符合应灼体貌的只有人族，所以第一条就能确定种族、外貌、年龄、健康问题，第二、三条则是卡死国籍和人际关系。 身份卡随机生成的结果也不令人意外，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故的，只有户籍证明的普通人，应灼就这样有了在这个世界真实可查的身份。 他开始以恋人名义与谢清同进同出，惊呆了一众等着吃新欢旧爱瓜的群众。直到不久后爆出江安和赵昌华分手，转头和郑氏继承人宣布恋情，舆论才又转移过去。 最开始知道这事时，江安是不信的。他并不觉得谢清真是光风霁月的人，以为那个忽然冒出来的恋人是谢清欲擒故纵的把戏，就像他曾经吊着郑一鸣来刺激赵昌华一样。 但后来发现谢清真和赵昌华再无交集，才不得不信。 江安的心情格外复杂，他们这样底层的人，没关系没人脉要跃升阶层比登天还难。他不理解有人在明明有捷径可走的情况下，竟然会选择爱情。 看着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生怕他知道赵昌华和谢清没什么，就会回去找赵昌华的郑一鸣。江安瞪了他一眼，又羞涩的牵住了对方的手：“想什么呢！我现在只喜欢你。” 谢清本人身份没有什么爆点，眼下又迅速和赵昌华切割，在热度过后，便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 直到几年后，一个爆款游戏席卷全球各大榜单，大众的目光才重回谢清身上。只不过这次他不是某个霸总花边新闻的边角，而是荣誉加身、名利双收的知名游戏制作人。 只是谢清为人低调，除了宣传游戏，几乎不接受任何采访，对私生活更是守口如瓶。除了几年前的花边旧闻，众人唯一知晓的，就是他和他的先生感情很好，几乎形影不离。 江安看着电视上接受媒体采访的谢清，他还和几年前一样礼貌而优雅。明明是个社会底层的孤儿，如今却真的靠着努力名利双收。而自己讨好了郑母这么久，却依然得不到她的认可，郑一鸣也因为他催促对方进公司而与他日渐疏远。 江安开始迷茫了，他也曾是名校高材生，如果当初他不选择去攀附别人，而是在专业上用心，是不是也能如谢清一般靠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谢清二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应灼亲自设计制作了一枚戒指，戒面是宝石和金银丝构成的群山拥月图案。 应灼将戒指推进对方的无名指，放到唇边轻轻一吻，笑道：“男朋友，愿意和我结婚吗？” 一如多年前的雪夜，谢清红着眼眶，扑进了他的怀里：“……当然愿意。” 这些年应灼当真和谢清一起尝试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东西，他们甚至在网上开了个共用的私人账号。最开始是分享旅游摄影、家常美食、游戏日常，后来是音乐、绘画、雕塑、手工，再后来是建模、编程、金融分析等等，成了网上各大圈子最神秘的大佬。 谢清在认真的填补他灵魂的空缺，人间万物、烟火寻常替代了幻境里的空中楼阁，他从一件物品或者武器，真正的变成了人类。 而在往后的岁月中，他们也将一同走过千山万水、日月晨昏，直到最终的时刻来临。 “会怕吗？”应灼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谢清的手。 “是你在怕呀……” 床上的谢清已经白发苍苍、形容枯槁，他望着面前已经恢复年轻时样貌的男人，笑道：“别哭，你知道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嗯……”应灼将脸埋入对方掌心蹭了蹭，才起身将手掌放在对方的胸口，安慰道：“不要怕，不疼的，很快就好。” 那些附着在谢清肌肤上数十年的红色花朵，如同活过来一般游动着化作无形力量消失不见。谢清早就死去的身体，迅速腐败成一具白骨，应灼忍着持续的心痛，等待这谢清的灵魂离开身体。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谢清的灵魂消失了。 应灼茫然一瞬，而后就是巨大的恐慌，他手指颤抖着和一寸寸抚过那具白骨，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灵魂气息。 应灼立刻动用了不至于被排斥出世界的最大力量搜寻，也未能找到丝毫踪迹。他从未如此无助过，只能徒劳的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却始终未能听到任何应答。 自那天后，谢清的灵魂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应灼走遍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甚至去接触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的各类宗教、或者玄门中人，可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最后，他又回到了合川，某天路过曾经与谢清一起去过的寺庙。他又摇了一次签筒，依然是相同的下下签。 这次，他将签递给了旁边的老和尚，这个老和尚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但依然慈眉善目，念了声佛才叹了口气道：“鹤是忠贞之鸟，孤鹤入云，为失偶之意，施主应珍惜眼前人啊。施主，施主？” 应灼攥紧了签文，捂着骤痛的胸口，牙齿将唇咬出了血：“我没事……” 他走出了寺庙，碧空如洗，群山如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告诉他这其实是支上上签的人。 “我一定会找到你……” 一颗泪滴出现在了应灼的掌心，这是当初谢清对他告白那一晚所流下的眼泪，那是应灼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爱，如此温暖又如此令人心痛。 他将眼泪藏入自己的识海深处，包裹着血红花朵的水球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应灼望着天空捏碎了那颗水球。 那些曾经为谢清固魂的花朵，本该在脱出谢清体内后，变回力量回到他的身上，但是却和谢清的灵魂一起消失无踪了。 他能感应到那些力量还在，所以应灼坚信，谢清的灵魂也还在。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谢清…… 夜来风急，吹得窗扇啪啪作响，苏敏起身关好窗户，却听内室传来幼童细弱的哭声。连忙紧走几步撩开帘幔，却见床上的小皇子，额角浸出了冷汗，脸上已经哭湿了一片。 “殿下，殿下！快醒醒！”苏敏连忙推了推孩童的肩膀。 “……苏姑姑？”半晌，小皇子才睁开了眼，哭泣着扑到了苏敏怀里。 “是奴婢，殿下，您被梦魇着了？醒来就好了，不怕不怕……”苏敏扯过软被盖在小皇子身上，心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温声安抚着。 “苏姑姑……有人在哭，他哭的好伤心……” 第35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 这一切都是因为…… “系统768检修完毕, 各项数据正常，状态良好，判定可以正常工作。” 随着一道电子音响起，圆球型的光墙消散, 768出了蛋舱, 开开心心和检修系统道谢：“谢谢前辈！” “不客气。”温和的检修系统外表是人类青年的模样, 随手撸了把768的光羽, 声音里带了点同情：“你做任务也是辛苦了。” “哎？” 768电子眼眨了眨，没听懂检修系统话里的深意, 反而因为它提到任务有点心虚：“也、也没有很辛苦，都是宿主比较努力！” 呜呜呜，它没有和主系统坦白之前被宿主绑架的事，也没有说自己擅自用了人类身体到处玩的事。感觉好对不起主系统，可是它已经答应宿主了…… 检修系统笑得更和蔼了：“主系统说你表现很好，正好你现在没有宿主，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刚刚在检修, 你可能没收到信息。” “啊？” 768边同步信息确认, 边忐忑道：“可是, 修理部除了难度特别大的高级任务需要特聘人员作为宿主去做, 其他低级小世界的任务, 不都是我们自己绑定小世界人员作为宿主去做的吗？我级别还不够高, 怎么会分配到指定宿主呢？” “这个情况比较特殊, 是咱们新招收的特聘人才, 还在业务熟悉阶段需要系统引导。他听说了你的事，指定要你做专属系统呢。” 检修系统笑得意味深长，768只觉受宠若惊：“我、我才做过一次任务，我怕我不能做好引导……” 768是真忐忑, 上个任务它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还各种违规操作，全靠应灼和谢清带飞啊！ “不用担心，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检修系统笑眯眯的，见768还想问便直接打了个响指，把它送出了检修中心。 768心里慌得不行，没想到一晃眼就被检修系统送到了会客室。还没想好说什么，就立刻被等候在室内的人吓了一跳，要不是刚刚检修完，它差点怀疑自己的成像系统出了问题。 绕着应灼飞了好几圈，才眨巴着电子眼惊喜叫到： “宿主，真的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随后注意到应灼长款黑风衣上，别着一枚装饰着繁复花纹的徽章，不由惊呼：“你加入时空管理局了？小宿主呢？” 问完才觉得应灼神色不太对，明明之前分别时，应灼和谢清在一起看起来整个人都是鲜活甚至温柔的，现在却神色郁郁，周身笼着幽冷又可怕的气息，简直和初见时的模样差不多了。 时空管理局和小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系统估算着小世界应该过去几十年了，谢清只是普通人类，难道已经……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应灼打断了系统的胡思乱想，唇角勉强勾起一丝笑：“路上我慢慢告诉你。” 其实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应灼收回全部力量后，立刻被排斥出了小世界，而后就见到了时空管理局的人。 应灼也不意外，准确来说，他的目的就是要联系上时空管理局的人。 毕竟是凌驾于所有小世界的机构，应灼早知道他们会察觉出768身上的异常。他当初没有特地抹除系统身上的痕迹，也只是为了表态——他无意破坏小世界只想平凡度日的表态，也是为让时空管理局不要打扰他，而留下的小小警告。 但谢清的灵魂消失了，应灼遍寻不见后有想过是时空管理局搞得鬼，但后来才知道，这是他的原因。 “抱歉啊，刚刚稳定的小世界，正是对外来力量最排斥的时候，我们时空管理局的人也不好随便进入去提醒你。” 那个接待应灼的系统看起来性格很跳脱，说的话却让应灼消化了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小世界意识化成人形到处跑的，竟然还和人类谈起了恋爱！编号7491小世界的世界意识，或者你更喜欢我称呼您为应灼先生？” 应灼不是什么天生灵物，而是小世界意识生了灵，或许他曾是偏向人类的那一方，不希望所有生灵被天人覆灭，所以才去了人类的那一边。却不想没有人把他当做同伴，只是当做异类甚至是物品来利用。阴差阳错下，他反而成了覆灭苍生的元凶。 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小世界意识，有时空法则约束，才无法靠自身力量突破世界壁垒，去往其他小世界。 而谢清的灵魂，因为受了应灼力量浸染多年，才会在失去本土的肉身后，被自己的小世界判定为外来者，排斥出原生世界。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那谢清现在怎么样了？”768也很担心谢清的情况，谢清本身只是小世界里的普通人，灵魂强度也只是普通人的强度，被排斥出小世界的那一瞬间，或许就会被时空乱流粉碎了。 “管理局的人救了他。”应灼说到这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转而却又越发沉郁：“他接受了时空管理局的安排，去其他小世界填补漏洞了。” 时空管理局的人本身没有要求谢清这么做，他们只是想招揽应灼这个特殊人才，所以特地卖个好而已。就算谢清需要去小世界锻炼灵魂强度，也完全可以让应灼陪着去一些轻松的休闲小世界。 然而谢清却选择了独自去不稳定的小世界补漏，要知道这和带着修理系统做任务不同，是要求谢清不带着任何记忆胎穿的，他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原住民，会不可抗的受命运牵引走向命定的结局。而需要外来灵魂这样补漏的角色，就不可能有顺遂如意的，下场必是惨死。虽然因为短命，任务者停留在小世界的时间也相对较短，但那些经历过的精神折磨和暗伤会累积在灵魂上，让任务者长期处于痛苦无比的状态。 所以，这类任务鲜少有任务者会主动去接，只能提高奖励招募或者指定内部犯错人员去做。 管理局的系统不理解谢清的选择，应灼却明白。谢清一是为还管理局人情，二是只有去不稳定的世界才能加速炼魂的过程，短命角色也正是他想要的，他不想让应灼久等。而那些后遗症，他自认可以忍受。 谢清心智强大，他不会想成为应灼的拖累或者别人用以拿捏应灼的把柄，一直受应灼的保护。而是会抓住一切机会强大自身，以期有朝一日与他并肩，甚至反过来保护他。多年的相处中，谢清对应灼的保护欲丝毫不亚于应灼对他的，应灼很清楚这一点。 谢清给应灼留下一段影像，他的灵魂一如当年的模样，苍白、美丽又脆弱。只是魂体上烙印上了代表应灼力量的血色花朵，在脖颈手腕间都蔓延开了艳色。 “抱歉，让你伤心了。应灼，等我回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谢清的语气有着深深的内疚和眷恋，应灼久久的注视着那双眸子，心脏又抽痛起来。明明是他害得对方被原生世界排斥，不得不去经历那些苦难，谢清却对他感到歉疚。他甚至在应灼来时空局前，就提前去了小世界，也是不想当面告别，怕自己会担心、会阻止吧。 两人几十年相濡以沫的默契，让应灼轻易读懂了谢清。他尊重谢清的想法，可却也无法真的放任他流离在其他世界。 “可是，我们这样去找谢清，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任务啊？” 系统听说谢清去了小世界也很担心，但更担心打乱谢清的计划。以前一起做任务时，谢清那份规整的剧情梳理表格，给了系统极深的印象。让他对谢清本能抱有一种极深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敬佩，生怕给对方添乱。 “不会，为了尽快炼魂谢清挑选的世界都比他原生世界凶险。谢清填补重要人物缺失的漏洞只是一级任务，我们要去的时间线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小世界已经稳定。而我们需要做的是二级任务，现在你可以联网，进入小世界后，主系统会直接发布任务的。” 应灼无法阻止谢清前期走剧情，但至少在世界稳定后，他希望阻止谢清的惨死。尽量在完成二级任务的同时，给谢清一个美好的结局，疗愈小世界经历带给他的伤害，避免在脱离世界后这些痛苦直接作用于谢清的灵魂。 应灼手中凝成一朵血红的花，融入系统体内：“用这个当锚点，走吧。” “好勒！” 不是第一次穿越时空壁垒了，应灼的心情却比第一次急切很多，无数折叠的空间在眼前划过，短短的一瞬也被无限拉长。他的灵魂强大，在这个过程中不会有多痛苦，却不知道谢清会受多少煎熬。 等终于到达锚点所在世界，眼前才出现模糊光影，首先入耳的是一道略低哑的女声厉喝：“殿下还病着，这些冷食如何吃得？李德，你竟敢如此怠慢？！” 而后是一道尖锐男声，话语说的弱势，语调却阴阳怪气：“苏姑姑，此一时彼一时，外面都有官爷们守着，我倒是想弄点好的替殿下补补，那不是做不到吗？” 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这是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内，屋中摆设精致而奢华，住在这里的人显然很有身份。只是虽是时值正午，却因着门窗紧闭又没有点灯，屋中略显昏暗。 屋外的男女吵架声越发大了，终于吵醒了昏睡的人，低垂的床帐中传来一阵低咳。 应灼心中一动，疾步走上前。却见帐中伸出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慢慢撩开帘幔，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有薄茧，明显是武人的手。但手的主人却一身病气，连起身都需要靠着床栏休息好一会。 凌乱长发下的面容和谢清一模一样，只是一条长长的伤疤横亘在他的左脸上，破坏了原本精致、清俊的好相貌，那双低垂的眼中更是应灼从未见过的阴骘、凶戾。 “宿主！冷静、冷静啊！” 感觉到应灼为做这次任务，主动让主系统完全封印住的力量在蠢蠢欲动，系统连看到谢清这模样的震惊都顾不上了，连忙劝应灼。为了先来看看谢清，应灼还没有使用身份卡，他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本身就不多。 应灼手指攥入了掌心，他早知道谢清的身份不会太好，早知道这个时间点谢清已经走完了他应该走的所有剧情。可骤然见到他如此凄惨的模样，仍然止不住怒气与心疼，察觉到封印松动，世界意识差点直接将他排斥出去，才让他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谢清完全看不见应灼，他独自依靠着床栏咳了好几声。等呼吸平缓了些，才扯过一旁的轮椅，掀开被子挪动着一双明显使不上力的腿，狼狈的慢慢爬到了椅子上。 应灼深呼吸仍然止不住眼眶热意，他半跪在谢清身边，想要握住谢清的手。但被封印住所有力量的他，却只能徒劳看着对方艰难地滑动着轮椅往屋外去。 “殿下怎么起了？” 轮椅的声音才让屋外的争吵停了下来，苏敏打开门见谢清这模样，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去拿了件厚斗篷给谢清披上：“殿下，外面风大……” 言止于此，作为奴婢的她也不敢多劝。谢清扫了一眼桌上的冷食，目光又看向门边的李德，那阴冷的眼神直看得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人，条件反射地躬下身去：“请殿下安……” 第36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 谢清竟然杀人了…… “你叫李德？” 谢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因为还生着病，声音都透着嘶哑虚弱，伴随着时不时的低咳，又将方才的气势消减于无形。 李德听得分明, 那一瞬的害怕消弭, 便又大着胆子抬起了头, 面上试探着赔着笑脸：“是, 小人原是在后院伺候的。如今，如今府里这境况人手不足, 所以才领了这送饭的活计。不是小人故意怠慢，实在是……” “做得好，当赏。”谢清打断他的话，唇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浅浅笑意，语调堪称温和：“近前来。” 李德心中一突，他是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绝对称不上好，但转念想到如今府里的情况, 想要跪下去的双腿又绷直了。再看这个传闻中暴戾狠辣人人畏惧的主子, 态度如此温和, 便想着到底是传言夸大了。而且是曾经的上位者又怎样？如今也只不过是个拖着残腿坐在轮椅上的残废罢了, 想到这里, 他的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又莫名生出一种地位倒转的快意。 因着前段时间的事, 这府里体面一点的内侍受牵连的受牵连, 有点关系的又纷纷打点早早散了。他只是做最低等活计的奴仆又怎样？故意拿冷食敷衍又怎样？堂堂皇子龙孙不也得忍着吗？ 他余光瞟过候在廊下，那些仍旧恭恭敬敬、低眉顺眼的奴仆，心中不屑又得意，有意显摆一二, 便高声唱了声“喏”，大步上前去。 谁知笑容还没来得及从脸上落下，就觉脖颈间一凉，李德下意识伸手只摸到了满手的鲜血。再抬眼，眼前哪里还有什么虚弱皇子，分明是尊拿着短匕的恶鬼杀神。 恐惧终于袭遍全身，李德重重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四周寂静一片。 谢清从袖中拿出块帕子，慢条斯理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到底是病着，他的动作比平时慢了很多，出手不够快以致于匕首染了血。 “孤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谢清的声音仍然虚弱，那一瞬的暴戾似乎又潜藏回了那副半神半鬼的阴郁面容下：“不用试探孤，想死，孤成全你们。” 四周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谢清没有理会，只将匕首收回袖中，疲倦的闭上了眼。苏敏便自觉推着轮椅，小心将他送回了屋内。 房门再次紧闭，那些各怀心思的奴仆才站起身，悄无声息的开始收拾李德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迹。树倒猢狲散，他们这些实在离不开的猢狲，难免生出些别样心思。可惜，这一番试探下来，这棵树终究只是倒了，不是彻底死了。 “宿、宿主，刚刚谢清他好凶啊！”全程围观的系统也被吓住了：“他竟然杀人了……” “他只是在保护自己。” 应灼眼中只有心疼，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清，能把谢清逼到如今这样杀人如饮水的地步，更能说明谢清在这个世界的境遇之凶险。 “殿下，奴婢再去传膳……” “不用，孤睡一会。”面对苏敏，谢清没了刚才的强撑，剧烈的头疼和高热让他头晕目眩只想休息。 “好，奴婢替殿下守着。”苏敏偷偷拭去眼角的泪，将谢清送回内室，便恭敬退到了外间。 她其实也很疲惫，却不敢放松下来，自从一月前，太子重伤归府，紧接着废黜太子贬为安王的旨意送来，天就彻底变了。如今府里可信任的人不多，殿下又病重，她实在不放心。 应灼看着谢清勉强撑着身体挪回床上，累得额间冷汗淋漓，膝弯处甚至渗出了血迹，只觉喉间哽塞。系统也是心疼的不行，但没有办法，此刻应灼在这个世界还没有身份，系统商城处于封闭状态无法兑换药剂。 而且没有应灼的力量开挂，系统是只能和宿主本人接触的，谢清甚至都看不到它：“宿主，谢清他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 应灼如今力量都被封印了，好在谢清魂魄还留有上个世界的用以固魂的花朵，如果谢清真的有生命之危，灵魂便会不稳，如此应灼就会感应到。而现在谢清的灵魂稳固，身体虽然虚弱，但确实在慢慢恢复。 应灼最后触碰了谢清睡梦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对系统道：“使用随机身份卡，条件一体貌与本体一致，二独居京州深山，三无亲眷在世。” 这个小世界稳定程度很高，对应灼这个外来者的容忍度已经到达极限，应灼不能等了。 系统连忙按应灼的条件使用了身份卡，但看着床上虚弱的谢清又不解：“宿主为什么不选一个离谢清身边近一点的身份？谢清现在这么难受，很需要人照顾。” “他说过，希望我随心而行只做自己。”应灼道：“而且，以他现在的处境，任何刻意接近都会被排斥怀疑。我得想其他办法……” 谢清这一世明显是多疑的性子，在太子府新建身份难免会牵涉太多，反倒引他怀疑。而且，应灼也不想通过伪装身份接近谢清，他和谢清之间不应该有任何虚伪矫饰。 身份卡生效，灵魂受到牵引，应灼最后看了一眼谢清，便循着那股力量遁去。再睁开眼，他就成了深山中一名普通猎户。 和他预想的一样，按他的预设条件生成的这个身份关系简单，父母是早年因水灾逃荒入京州的流民，为躲避官兵抓捕躲进深山。死后，便留下了应灼一个人，应灼独居山中，常年靠打猎和林间自垦的土地维持生计，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 应灼有了身份的一瞬间，系统功能也终于激活，768电子眼中流光闪动，无机质的机械音自动播报：“报告宿主，剧情线捕获成功。主系统发布任务：帮助小世界夺回气运，抓捕夺运的非法系统和穿越者！” 应灼：“开启剧情共享。” 现在应灼和系统是正规绑定，应灼也没有封禁系统的功能，所以系统可以把剧情直接通过意识共享给应灼。 这是个普通的穿越权谋类小说，宅男谢焱熬夜打游戏猝死后穿越到一个名为大周的架空朝代，成了大周朝的三皇子。他明面上是个闲散纨绔，实则韬光养晦，暗中利用各种现代知识赚钱敛财，收拢各方势力，斗奸臣、斗皇子、斗太子最终继承大统，成为一代明君。 这原本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漏洞反派太子缺失也通过谢清补全了，剧情进行到现在，小世界已经顺利稳定下来。 可惜的是谁都没有发现，原定的这个穿越者主角谢焱，从最开始就被非法穿越者取代了。却因原本设定主角就是外来灵魂，而没有被这个小世界发现和排斥，也没有被修理工系统检测出问题。 直到现在，剧情走到太子被废，穿越者被立为新太子，距离大统只有一步之遥，整个世界的气运都集于他一身。管理局才终于因为关注谢清，进而发现了主角的不对劲，从而发布了二阶任务让应灼来救场。 “这世界居然有非法系统！” 768震惊了，非法系统是他在系统内部交流群，偶尔听前辈们提过的传说中的东西。 据说这些非法系统的手段非常凶残，会伪装成正规系统，绑定一些好操控的工具人穿越者。利用他们将小世界气运掠夺一空后，就会将工具人穿越者吞噬掉。然后裹挟着小世界全部气运离开，完全不会管小世界失去所有气运后会不会完全死掉。 没想到，这么快它竟然就遇到了这么可怕的东西，768慌得不行：“宿主！怎么办？！听说那些非法系统特别可怕，乱七八糟的道具也很多……” “统啊，你可是第一次出任务，就能拥有两个员工的优秀系统。手里还握有第一个世界的大部分积分，会怕一个小小的非法系统吗？” 应灼不慌不忙松了松袖口，他如今是猎户打扮，只穿着一身粗麻短打。因为要防着山间毒虫，袖口扎得紧实，让他有点不舒服。 卸下背上竹筐，应灼从里面拎出几只野兔挂在门前的竹竿顶上，防止野猫偷吃。才关好院门，顺着记忆沿着小路去到不远处的溪流净手。如今他就是在这深山中生活了二十六年的猎户，身份卡塑造的经历简单而完整，应灼这具身体也同步了肌肉记忆，做起事来轻车熟路。 “我、我当然不怕！” 768还是一样的不经夸，应灼这么一说，它又觉得自己行了。见应灼洗完手，随手摘了几根柳条，手里边动作边往山里走，好奇道：“宿主，咱们现在是去干什么？” “我要尽快去京城，需要盘缠。” 应灼在现代社会有段时间对手工很感兴趣，编个藤筐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不多时，一个半尺长的藤篮就做好了。 他一边回忆，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只打猎太慢了，顺道弄点药材更快一点。” 京城在京州的最北边，而他现在所在的这座山在京州最南，与当初遭灾的兴州接壤。距离谢清所在的京城有数百公里。在科技如此落后的时代，应灼作为一个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要去京城的话首先就是要有足够的盘缠。 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忙了两天，应灼才挖到了足够珍贵的药材，又顺便打了只老虎。虎皮虎骨收拾好后，才终于收拾好一切背着竹筐出发了。 应灼所居住的位置离最近的村镇也有几天距离，走了两天才看到一条明显的土路，却半天也没看到一个行人。 直到走到一处山口，才忽地从树丛中蹿出来十几个男人，动作利索的把应灼围了起来。虽然个头都不及应灼高，但个个精壮凶悍、满脸煞气。 领头的只比应灼矮了一点，但身体足宽了两倍，铁塔似的扛着把大刀慢悠悠走上前。不耐烦地把嘴里叼着的草叶一吐，呸了一声：“娘的！等了大半天，就这么一个过路的。小白脸！识相的把钱财都交出来，别逼爷爷们动手！” 应灼：…… 系统嘴巴都张成了O型，电子眼直冒星星：“哇！哇！宿主！这是遇上传说中的强盗了吗？和电视剧里演得一样哎！” 第37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3 他的梦中是一片…… 应灼在上个世界也看了不少电视剧, 这会和系统难得有些同步，有点普通人遇到电影画面的微妙感，一时便没有说话。 “那背篓里装得满满当当，我瞧着好东西不少……”有眼尖的盗匪凑到领头人身边嘀咕。 那领头人登时也眼热, 刀在手里颠了颠便大步上前：“喂！小白脸！聋了？！老子叫你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哦。” 应灼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慢慢把背篓解了下来。周围一圈人目光都集中在背篓上, 领头人却觉得怪异, 尚未琢磨出什么，应灼已经一个旋踢踢掉了他手中的刀。 “你他娘的！找死！”领头人一声暴喝, 当即挥拳还击。 战斗一触即发，在系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加油助威中，应灼很快便将那些盗匪一一打趴下，直到再也没有人爬起来才停手。 应灼不紧不慢拿起背篓重新背在肩上，抬头看了眼天色，刚刚到底耽搁了点时间，夕阳已经落山,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古代可不比现代, 特别是这种山林地区, 夜晚可谓伸手不见五指, 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略一思考, 应灼便用脚尖踢起地上的刀握在手中, 用刀面拍了拍躺地上装死的领头人的脸：“你是现在起来, 还是想永远睡下去？” 刚刚就数这个领头的身手最好也最敢拼, 这会虽没死，但确实是受伤最重。眼见着骗不过应灼，这家伙也是能屈能伸，咬着牙麻溜儿的爬起来就要给应灼跪下：“这、这位英雄,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小人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你打劫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别人也有一家老小要养？” 应灼用刀尖点住对方膝盖阻止了他的动作，到底是经历过现代社会，应灼不喜欢别人跪他。但对着这种人，他自然也没什么怜悯之心，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带路，去你们山寨。” 那领头人当即瞪大了眼，咬牙道：“小人虽以此道为生，但确实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希望英雄念在、念在这一点的份上，放过小的亲眷！” 说完便要往刀口上撞，应灼一脚把人踢开，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哇！这就是江湖义气吗？为了保全家人说自杀就自杀！”系统第一次见这场面，又激动上了：“接下来，宿主你是不是该为他的血性感动，然后结拜一下？” 应灼：…… 应灼没有理会系统，当然他也不想和抢劫自己的人结拜。不过刚刚他没下死手的原因也就是对方最初明面上占尽优势，但确实没有想要他命的意思，不然还废什么话，直接把人杀了抢东西岂不方便？ 没听说做强盗还讲什么道义的，应灼颠了颠手里的刀的成色，脑中转过几个念头也不再吓对方，露出自认为和善的笑，问：“不过是借宿一晚，怎么我看起来像坏人吗？” 那你可太像了…… 地上那十几个汉子哪里还有之前的趾高气昂，看应灼的眼神里都多了戒备和恐惧。他们虽说身手算不上顶尖，但也不是什么普通野路子，应灼以一敌多看起来还这么轻松，出身绝不简单。 在众人一言难尽的表情中，应灼也明白了自己没什么亲和力的事实，便又多添了几句：“你看，你们抢劫我，我也没对你们下死手，又如何会对你们的家人动手呢？而且以我的身手，便是自己寻踪找去又有何难？” 应灼语气听起来并不强硬甚至很温和，但这态度摆明了是不允许他们拒绝。最后还是那领头人咬了咬牙，应承了下来。此时，他也才想明白最初的怪异感是为什么——这人从头至尾眼中都没有丝毫惧怕。 领头人自称李三，说是荒年家乡遭了灾又逢苛政，不得已才和一帮子兄弟带着亲眷逃入深山落草为寇。 “如今天灾连年，朝廷又不作为，地方官吏又只知盘剥，百姓难啊。” 李三唉声叹气，不过这话从如今身为抢劫普通百姓过活的盗匪口中说出，没起到什么卖惨效果，反而特别的讽刺。 连系统这个傻白甜也没被骗到，眨巴着眼：“可他们抢劫别人哎！那些百姓不是更惨了吗？” 应灼看着他们身上还算结实的肌肉，只笑而不语。 李三见此也不尴尬，又叹了口气，倒还真有些真情实感起来：“京州是京城所在，灾民们涌入京州是想寻个活路，可朝廷不放话，地方官员谁敢接手？久而久之，大家也没办法……如今这京州边界十三岭盗匪猖獗，我们秋水寨也不过很小一支罢了。” “如此，朝廷也不管？” 李三虽仍有欲盖弥彰的意思，但这段话倒不似作伪，毕竟应灼的随机身份就是这么个流民来历。可流民已成匪患，还是在国都所在的京州，哪家皇帝能这么心大？剧情里也没说老皇帝糊涂至此，不过这如果和主线无关的话，剧情没提倒也说得通。 “听说前些年还是派了几次兵来，当时咱还没来这不清楚具体，只听说是因为十三岭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后来便不了了之了。再加上大伙又不傻，没人敢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州牧见没闹出大动静也就不管了。真为百姓奔走的官，未必有好下场，睁只眼闭只眼才是好官呢……” 李三的话听来颇为嘲讽，显然是触动了心事，回过神自知失言便立刻转移了话题，引着应灼往山里走。 山寨的位置就在秋水山北峰，位置非常隐秘。进出只一道寨门，周围还设了两座简陋哨塔，应灼看这配置心中基本便落定了猜想。 寨子里人不多，除去李三带着的这十几个成年男性外，留守的也有十来个成年男子。其中一个李三口称大哥，是明面上的寨主，但据应灼观察，那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才是山寨核心。 那寨主倒也沉得住气，笑着为应灼安排了住处，又安排了一顿或许在他们看来还算丰盛，在应灼看来简陋过头的晚餐。 而后便是推杯换盏试探起来，起初氛围还算可以，到后面那寨主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 系统眼见着应灼在推杯换盏下，迅速敲定了要在此居住一段时间的决定，整个球都懵了。 “宿主，我们不去找谢清了吗？”系统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问号。 “我现在的身份解不了谢清的困局，更对任务没有助益，我原本是想快速去京城，找门路获得入朝机会。” 山寨里条件差，应灼躺在木板床上，闭目养神：“但现在来看，或许眼下这个才是最好的机会。” 目前主角是如日中天的新太子，谢清是触怒天子被圈禁的废太子，无论要接近哪一个，应灼都需要比较高的地位。如今的朝堂算不上清明，应灼要谋取个官位并不难，但要获得实权还是需要点门路手段，倒不如利用当下更快一点。 系统没有明白应灼的意思，心里还担心着谢清：“什么机会？宿主，你留在这里的话，谢清怎么办啊？他还受着重伤，我们去他身边的话就能送治愈药剂给他，把他治好了！” “以他目前的情况，身体忽然痊愈反倒会招来杀身之祸。何况，他也不会喝来历不明的药剂，也不会信任我这个——陌生人。” 想到谢清如今的状况，应灼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他也了解谢清。上个世界的谢清就理智的可怕，而这辈子的谢清只会对人更有防备之心，对自己也会更狠：“他不会接受的……他受伤的也不止是身体。” “那、那怎么办？”系统想不到那么多，但它知道应灼是最了解谢清的人，应灼这么说，那谢清就一定不会接受。 “打开积分商城，我要兑换道具。” 让应灼不见谢清是不可能的，而通过另一种途经，或许更能让谢清容易卸下心防一些。 “哗啦！” 药碗跌在地面碎成了几块，苏敏却没空去关心，连忙去柜子里拿了丸药，熟练的倒出几颗递给谢清。 可谢清却是手都不稳，直接将之挥落了：“不用……已经、不管用了……” “怎么会？！”苏敏错愕了一瞬，手上动作不停，熟练的替谢清揉了揉额角：“奴婢再去找御医配药。” 虽说皇帝厌了谢清，但到底虎毒不食子，谢清伤的这么重，御医三天两头还是会来看看的。 “我要睡一会……”谢清面色苍白，额间尽是汗水：“点香吧……” 谢清这么说，苏敏便没办法了。仔细替谢清盖好了被褥，收拾了地上的药丸和碎瓷片，才去拿了香点上。 这不是什么名贵香料，而是殿下幼时，陪先皇后去国安寺祈福，在佛寺后院居住时所闻到的院中桂花的香味。殿下幼时便有头疼、梦魇的毛病，闻到那桂花香后，竟睡得格外安稳。 而后，先皇后便命人在东宫种了许多桂花，甚至命人制了香。后来先皇后病逝，太子年岁渐长出宫建府，那一宫室的桂花便又搬到了如今的府邸。 只是现在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便只能点香了。放下帘幔后，室内便只剩下一片暗香氤氲。 如有重锤敲击着大脑，又似有细针刺入了神经，谢清头疼欲裂，鼻尖翕动求救似的捕捉着空气中的那点香，意识终于如愿沉入了黑暗之中。 他的梦中是一片漆黑的荒原，和无尽的风声。谢清茫然的站在荒原上，心似乎被呼啸的风贯穿而过，空茫又冰凉。双腿忽然传来剧痛，他低头便见髌骨处渗出了潺潺鲜血，恍然想起如今他的腿已经废了。于是谢清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早已习惯的痛处中，品尝着四野难得的安静。 却忽见着远处光亮，那光初时如萤火，后又似发光的蝴蝶，而后便随着距离的接近一点点长大起来——原来是一盏灯。 这里怎么会有灯？谢清漫不经心的想着，目光便又顺着灯看到了提着灯的人。 那提着灯的男人身型很高大，面容俊美而深邃，笑得极为温柔，他说：“找到你了。” 第38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4 应灼悠悠道：“…… 应灼以为以谢清目前的精神状态, 在梦中看见他会非常排斥，甚至会攻击他。 然而谢清动都没动一下，在最初的一瞬讶异后便自顾自闭目养神，仿佛没有看见应灼这个闯入者一般。 于是, 应灼便放下灯, 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目光注视着阔别已久的隔世恋人, 仿佛要把那些年的思念、彷徨在这一刻都尽数弥补。 即便是梦中，谢清脸上仍然横亘着长长的伤疤, 神色间却没有现实中的阴郁凶狠，只剩下厌倦与漠然。和上个世界完全不同的长长黑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如墨池倾泻似的铺陈在地。 他只着了件白色里衣，领口处微微敞开，露出的锁骨和脖颈上都有血红色的彼岸花印记，那是应灼的力量残留，也跟随着谢清的灵魂投射在了这一世的身体上。 应灼看到了白衣上的血迹, 便不由伸出手想去触碰, 却又想起谢清这一世的性子而迟迟没有落下。最后只能收回手, 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应灼, 是为了你来这个世界的。我会治好你, 不要怕。” 谢清听到这里才有些意外的微微睁开了眼, 眼中却带着明显的嘲讽, 审视应灼片刻后, 才冷笑道：“孤双腿俱废，已无缘帝位，何必再使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应灼一愣，尚未想明白谢清话里的含义。便见谢清手中多了一杆长枪, 带着无边杀意朝他刺来。 应灼往旁边一让，以手抓住枪杆，谢清身子被带的微微倾斜，却因为腿伤无法起身，那长枪便化作弓箭回到他的手中。他看着应灼的脸，眼中厉色越深，张弓连射数箭，却被应灼一一避开。 这本就是在谢清的梦境之中，梦境的架构都是来自于谢清的潜意识。此刻他的精神极不稳定，盛怒下整个梦境都颤抖起来。荒原忽地狂风大作，那些被带飞的草叶，也如利刃一般纷纷将应灼围困住。 应灼感受到了谢清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和整个梦境世界的杀意，心知不能这么下去，便调动起谢清身上的那些花。烙印在肌肤上的花朵迅速活了过来，由刺青似的图案变成了实体缠绕交织，将人牢牢地禁锢在了原地。 谢清震惊之余，心中更是恨意勃发，甚至出现了灵魂不稳的征兆。应灼顾不得其他，近身将人困在怀中后，迅速让那些花回到了谢清身上帮他稳固住魂魄。 或许是习武的缘故，谢清这一世的身体柔韧有力了很多，即便是这样的姿势也和应灼过了几招，实在挣动不开才终于停了手。 “曾经也有别人侵入过你的梦境？” 应灼已经回过味来，谢清在梦境中自我意识非常的清醒，而对他的排斥憎恶也根本不像第一次见到外来者的样子。 到底是这个世界有玄门中人，还是说是那个带着非法系统的主角也对谢清使用过入梦道具？难道谢清的精神状态如此不稳定，有他们的手笔…… 然而谢清根本不回答，见挣扎不过甚至想要咬舌，好利用疼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那果断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应灼连忙捏住对方的下颌，认真看着对方的双眼道：“我不会伤害你，你也看到了，我可以调动你身上的花，如果真要杀你轻而易举。” 说着应灼便让回到谢清脖颈处的花朵再次活了过来，停留在谢清眼前，见谢清神色动摇，才轻抚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抚：“这些花应该是你出生时便有的胎记吧？难道你不想知道它们的来历吗？” 谢清看着应灼良久，荒原的风随着心绪慢慢停下，他才说：“放开孤。” 应灼松开了手，谢清低头整理着凌乱的衣袍，似乎仍旧不是很在意，淡淡问：“所以，这些花是何来历？你，又是何人？” “这些花，是我的力量在你灵魂上烙下的印记。”应灼席地而坐，目光专注而认真：“只要有这个印记，无论穿越多少个世界，我都会找到你。谢清，我们是恋人。” 谢清手上动作一顿，而后缓慢抬眸，眸中神色难定，半是讶异半是轻蔑：“我们？两个男人？孤活了数十载岁月，可不记得欠下过情债。” “是在另一个世界，或许你可以理解为前世。” 谢清因为要修补灵魂，是直接通过投胎的方式进入这个世界的，和应灼之前绑定系统做任务的方式不一样，所以谢清没有任何记忆。 应灼不会怪他不记得自己，但被这样陌生又防备的眼神看着，心中难免隐隐作痛。再看对方一身伤病又只剩下心疼：“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会慢慢跟你说，但你现在已经很累了吧？” 谢清一怔，微眯起眼，他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可眼前的人仍旧一眼看穿了他。 他确实非常疲惫，在现实中就是痛极累极，才想要依靠睡梦休息休息，却不想遇到了应灼。方才和他一番打斗，他的精力早就耗空了，此刻现实中的头疼似乎蔓延到了梦境中，他意识其实已经处于半昏半明的状态。只因为眼前的人无法信任，才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不愿闭眼。 一只宽厚温暖的手盖住了他的双眼，谢清只觉全身忽地一轻，落入了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怀抱，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我会想办法拖住谢焱，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等到在现实中相见的那一日，我会治好你的腿伤。现在，休息吧。” 身旁有人温柔耳语，那低沉柔软的嗓音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魔力，疲倦席卷全身，谢清终于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谢清蓦地从床上坐起，只觉纠缠的无尽疲惫和头疼都减轻了许多，头脑竟是从未如此清明过。他久久未动，神色难定。 “殿下醒了，可需要现在传膳？” 苏敏听到了动静，忙撩开帘幔上里间来。殿下这一觉直睡到了第二天午时，可见是累得狠了，一夜甚至都没有惊醒过。 “嗯。”谢清点头，苏敏待要出去传人，便又听谢清问：“苏姑姑，梦里的人有可能出现在现实中吗？” 苏敏琢磨了一番，却不解谢清话里的意思。不过她自小便照顾谢清，如今可以说是谢清最亲近的人，即便谢清近年来性情越来越捉摸不定，也并不如旁人般惧怕他。 只恐他又如年幼时那般被噩梦扰了心神，便担忧问道：“殿下是梦到了现实里的人吗？梦都做不得数的，殿下切莫为此忧心。” “下去吧。”谢清挥了挥手：“待会不用你伺候，姑姑好生休息。” “哎。” 苏敏心里知谢清体恤，心中难免动容。眼见着谢清精神头还不错，脸上也有了点血色，便放了心，去传了几个贴身丫头进来伺候。 “宿主！谢清怎么样？” 应灼直到手里的灯化作金色蝴蝶消失不见，道具失效才离开了谢清的梦境。 守在一旁的系统连忙凑上来问情况，入梦蝶道具只能送应灼的意识入侵谢清梦境，并不能和系统共享视角。 “这个世界有玄门力量的存在吗？”应灼问。 “没有，没有，这个世界能量体系很纯粹的。”系统连连摇头，又担心问：“宿主你问这个是谢清出事了吗？” “谢清的梦境有被人入侵过，如果没有玄门力量干涉……” “那一定是非法系统干的！它难道也有类似入梦蝶的道具？”系统立马慌了：“宿主，怎么办？我们要马上去京城吗？万一它再对谢清下手怎么办？” 应灼：“眼下穿越者刚被册封为新太子，不会让非法系统在这个时候对谢清动手，为自己引来猜忌。但等风头过后就说不准了，我也得尽快行动起来了……” 待天大亮，应灼便直接找到了那山寨头目，说了要加入秋水寨的事。话是对这那头目说的，目光却是看向一旁被称作夫人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见应灼目光坦荡，直白的表明了知道她才是主事。也不再藏着掖着，上前示意那尚在迟疑的寨主退下，亲自邀请应灼到厅内坐下，为他斟了杯劣茶，才笑着问：“妾身文氏，阁下是如何看出妾身才是这山寨主事的？” “夫人若是普通女眷，想来是不会和寨主一起招待外客的。”应灼道：“况且我提出留宿之时，那寨主暗自观察夫人神色……” 应灼说到这，那站一旁的寨主哼了一声，嘀咕道：“你这后生，好生狡猾……” 文夫人一想也觉着自己破绽甚大，便不再纠结于此，继而问：“不知阁下是为何要加入秋水寨？妾身虽眼拙，但也能看出阁下气度不似普通百姓，更不像是走投无路之人，何苦要做这搏命的买卖？” 如今这个世道，虽不能说是盛世，但除去人力不可违的天灾，也勉强算太平。能做良民，是断没有背井离乡落草为寇的。一时看着或许风光，实则有今日没来日的，一旦朝廷真想剿匪，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非也，我想与夫人做的买卖，可不止是这小小盗匪。”应灼道。 “阁下什么意思？”文夫人心中一惊，心中转过无数个猜测。 应灼目光自那寨主腰间兵刃划过：“李三说秋水寨的人是遭了灾的百姓，逃荒至此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可寻常百姓如何能得这些个规整的铁器兵刃？况且几位身手和身体状态也不似逃难的百姓，至于这山寨中布哨方式，倒是和军营类似……” 说到这里，文夫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周围的山匪们也冷了神色，纷纷拔出兵刃。 应灼却依然从容，唇角甚至带了笑：“我听说，四个月前河东溃堤，致使方圆百里村镇受灾。当地驻守的李将军却联合王知州贪污了赈灾银，甚至怕百姓逃去京州告状，而武力镇压，杀得河东尸横遍野。 最后河东发生暴乱，贪污案被御使告发，五皇子亲自带兵抓捕，他才无奈自刎谢罪。至于其家眷亲信，却是不知是逃了，还是死在了暴乱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夫君并未做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文夫人怒气上涌，显然是想起了旧事，周围的山匪也纷纷出声辩白，激动处红着眼眶就要和应灼拼命。 却被文夫人挥手拦下，文夫人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绪，才道：“阁下既然认出了我们，却并未去告发，想来另有他意，不妨直说吧！” 应灼：“夫人来京州，想必是想为李将军翻案，可现在龟缩在此，恐怕是知道朝中动荡，此事绝无达成可能。” “没错……太子为王知州奔走，却落得被废的下场。天子盛怒，我等又有何指望……” 文夫人指甲嵌入掌心，眼中已是含了泪，心中不甘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那倒不如试试我的办法。”应灼悠悠道：“造反，如何？” 第39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5 太完美了，完美……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应灼话音刚落, 文夫人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拍案而起，屋中众人一时也是被惊得面面相觑。 到底是处在一个皇权至上的环境，自小受着天地君亲师教养长大，普通人对皇权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造反这种诛九族的事, 别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就是想也是不敢想的。 “一介流民罢了。”应灼手指点了点桌案：“夫人何必激动？难道如今诸位这落草为寇的处境, 就是为世所容的吗？” 文夫人一愣, 面有惭色，手拢在袖中捏紧了帕子。 其实京州这十三岭有不成文的规定, 被其中一个山寨劫掠过的人，后面的盗匪是不会再去动他们第二次的，毕竟没油水不说还平白得罪另一个山寨。相比其他那些穷凶极恶的盗匪，秋水寨在她的约束下手段已经算温和了，甚至有聪明点的小商户会主动打点。 但即便这样也改变不了，他们确实是靠着搜刮、盘剥百姓过活。她本就出生仕宦，又随夫驻守庇护一方多年, 思及此更觉无地自容。 文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闭目缓了缓才道：“我等惭愧……但却也无法认同阁下所言。且不说秋水寨只不过区区数十人, 即便能做成, 天下也必然卷入战火之中, 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罹难, 我岂非罪人？即便最后洗刷了夫君冤屈, 他日我又有何颜面见夫君于地下？” 她的夫君当初宁愿自杀也不愿逃逸苟安, 是至死也坚守信义的忠直之臣。她与他志同道合、品性相类，如何也不愿做这流毒四方遗臭万年的事。 “阁下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请吧！” 文夫人摆出送客态度, 旁边的山匪也戒备上前，应灼则不慌不忙站起身，笑道：“夫人果然深明大义在下佩服，但想要将夫人拼死带出来的证据送到龙案，死守陈规可不行。事关重大，请恕某方才出言试探，在下并非真想造反，其中详情……” 应灼确实没想造反，这对他的任务和谢清都无益处。只是他要做的事也需要些胆量，更需要个不拖后腿持身清正的助手，所以才有这番试探。 果然，有了前面一番惊世骇俗的造反言论打底，后面的计划对方几乎是没多思考就接受了。 接下来的几天，应灼开始带着人攻打附近的山寨，一连吞并了好几个寨子。这些山匪刺头不少，处理起来虽不算麻烦，但秋水寨的其他人镇不住，到底耽搁了应灼一点时间，导致应灼晚上入眠的时间也晚了一些。 “你在等我吗？”应灼几乎是每晚都会使用入梦蝶，谢清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没有等，孤以前也是这样的。” 谢清说的非常直接，他依然坐在荒原中的一块石头上，神色比初次在梦中相见时缓和了很多，只是依然没什么表情。 应灼之前教他怎么控制梦境，让他至少在梦中不用受腿伤、脸伤之苦，他也一直没有照做，态度非常无所谓的放任着伤口渗血。 应灼知道，这是谢清并不完全信任他的缘故。谢清这些天愿意听他讲故事，大概也只是想借用这些故事从中获取线索——无论在哪个世界，他的恋人都是非常冷静聪明的人。 应灼当然也愿意给他线索，大致概括了自己和他的过往后，便着重讲了这个世界的剧情：“所以，你之前如果在梦境中遇到了入侵者，应该就是那个穿越者利用非法系统的道具做的。” 时空管理局、系统这些词汇，对于一个古人来说比较难以理解，幸好谢清头脑一直很好。而且作为曾经的太子，不可能不关注他的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动向，他的三弟虽然一直隐藏的很好，但有时会不自觉流露出对他这个太子的轻蔑眼神实在古怪。可惜，真要去追查，又完全找不到他有出格的行为。 而且很多事谢清以前一直都有疑惑，例如他的梦境，例如母后病逝，母族王氏亲眷接连出事，例如他的头疾，例如无数次的暗杀，例如几个月前去河东调查母舅贪腐一案时，武力不差的他竟然会被忽然暴起的流民打断了腿还毁了容，亲信尽数战死才勉强逃了出来…… 种种迹象都表明后面有推手，从获利者来看无疑就是谢焱。 可谢清作为一个幼年受封，母族势力不差，十多年来已经有了自己根基的太子，竟然完全找不到谢焱这个闲散皇子的把柄。甚至有时明明快要追查到谢焱了，还会有其他兄弟主动顶缸。 而如今，这些不合理，似乎都能通过应灼的话来完美解答。 太完美了，完美到像一个圈套。 “今天，你来得很晚。”谢清转移了话题。 “最近有些事。”应灼主动说起了他在秋水寨的行动：“那个穿越者马上就会忙起来了，到时候你会安全很多……” “国君是国朝脸面，自古就没有残疾毁容的人能登帝位，孤……不，我如今本就对他构不成威胁，有何危险？” 谢清自嘲一笑，没错，他这些年小心提防，没有犯过任何足以被废黜的重罪。就仅仅因为残疾毁容，这么可笑却又无比顺理成章的理由给废了。 最初皇帝对他还有些明面上的愧疚之心，可因他拖着伤体也要上殿为母舅争辩的事，彻底恼了。他知道皇帝会恼，也知道皇帝乐意顺水推舟完全剪除他的母族，更愿意牺牲一人平天下民愤。 但有什么办法呢？他的母族本就人丁不旺，这些年更是陆陆续续折了个干净，仅剩下这么一个舅舅了。 何况，舅舅确实是被冤枉的，只可惜他辛苦收集来的证据不翼而飞，人证也全被灭口。唯一没被灭口的，明明前一天晚上还很正常，第二天上朝却反了水，不惜撞柱以死诉冤情，咬死了他舅舅的罪名。 再后来有监察御史的举报，让他也牵连其中，更让皇帝彻底恶了他，虽不曾治罪却下令圈禁。只能说这可能是唯一的好消息了，他的好三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动手，而围着王府的侍卫也阻止了大部分其他想动手的人。 “眼下确实不会，但等过段册封大典结束。如果，那个穿越者想趁机剪除其他皇子呢？” 应灼认真道：“我不知道那个非法系统有多少特殊道具，如果穿越者更聪明一点，或许也可以利用道具杀了你，用来给其他皇子设套。谢清，我不敢赌一点意外。” 谢清一愣，垂下眼眸，避开了应灼的目光：“……我能活二十多年，说明他大概没有这样好用的道具。” 应灼不语，谢清眸光动摇一瞬，便又道：“给我讲一些，那个世界你和他发生的事吧。” 谢清用他来代指前世的自己，并不把自己当故事中人。然后有些不熟练地依靠到应灼怀里，闭上了眼。他这么做的时候表情仍然是坦荡的，自从第一次在应灼怀里睡着，第二天精神明显回复后，谢清就喜欢这么做。 没什么好介意的，这是他的梦境。面前这个或许又是不知哪里来得梦魔，也或许是他疯症加重了才出现的幻象，不用白不用——所以也没什么好动摇的。 应灼大概猜到了谢清的想法，对于他的回避并不介意。倒是谢清要听着他们的故事入睡这事，最初让他有点意外，这不太符合谢清一贯的思维逻辑。 但后来想想，作为一个古人，还是高危职业的太子，成年前只能住东宫成年后也鲜少能出府。谢清其实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从未见识过那样广阔的天地，从未拥有过那样平静幸福的生活，或许因此潜意识里才会想了解应灼描述中的世界吧…… 应灼熟练的将人搂进怀里，替他调整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才柔声道： “昨天说到，那年四月的时候，我们去了眠香山，那里的桃花很好看。我们跟工作人员学了怎么酿桃花酒，回来后就把它埋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 温柔的低语诉说着一段幸福缱绻的过去，灵魂也似安眠在了那温柔的岁月中，再无阴谋诡算争权夺位，再无噩梦惊扰刀剑加身。 秋水寨吞并其他山寨的行为，应灼并没有特地隐藏，实际上要不是一次收编人员太多，需要整合，以他的武力值两天就能把所有寨子打下来。 即便如此，十天后，应灼也完全把整个十三岭的盗匪都聚在了一起，而他成了所有山匪的新首领。 第40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6 梦中人，终究也…… 京州边界十三岭的盗匪加起来足有数千人, 秋水寨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应灼把新的据点定在了原本最大山寨的所在地横弓山。 这些人并不能直接用，即便他们大多是受欺压的流民出身，做了多年盗匪后也不会再有一个是善茬。就算也有些是和秋水寨的士兵一样, 原本是军营出生, 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肆意妄为。 毕竟这年代的兵不像上个世界, 兵匪、兵痞这些名头可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原本就会利用手里的一些小权私下盘剥百姓，换成盗匪身份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比寻常的盗匪更可怕。 其中太恶劣的和那些匪头一起被应灼早早杀了，余下的摄于应灼的武力和狠辣，才好管理了许多。应灼让文夫人草拟了一套寨规，惹得这些肆意妄为惯了的人怨声载道，不敢公开反驳应灼，但也忍不住躲在人群里高声质问。 “首领，不让我们抢劫百姓, 那大伙吃什么？！” “就是, 这么多人难不成都在山上饿死？” “就算要种地, 那也得半年后才有收成, 而且咱们也没办法去官府买种子啊！” “咱们大老爷儿们这么多人, 怎么能让个女人来定规矩？多没面子, 而且这说的都是什么, 女人就是妇人之仁……” 文夫人向应灼请示后, 直接下场把质疑的人都抓了出来。她能和武将丈夫一同驻守，又能在丈夫亡故后带着证据逃亡，还能镇住秋水寨这几十个兵，自然不单单是靠以往的身份, 她的身手也是不差的。 那十来个人这才知道厉害，吓得面色发白又不敢回人群，直接僵在了场地中连连向应灼赔笑告饶。 这一番连敲带打下，应灼才不紧不慢起身，似笑非笑道：“这不是和你们商量，从今天开始严格按照寨规实行，如不从者，死。” 而后又微眯起眼：“抢劫普通百姓、小商户有什么赚头，那些大商队随便一票也尽够大伙使得。” 听得此言，那些盗匪愣了一下，想明白应灼的意思后瞬间便欢呼起来。没错，以往十三岭各自为政时是不抢劫大户，多少有些见识的匪头们是怕引得官府追究到底。但底下那些因为欺压弱者太容易而逐渐自大膨胀的人也不少，加上之前官府剿匪失败的行为，他们很多已经完全不把官府放眼里了。 眼下应灼这意思，正中他们下怀。有这么点甜头吊着，加上前面的震慑，这些人才真的安分起来。 而应灼从始至终都在观察他们的反应，从中调出来一些并未跟着起哄反而露出迟疑的聪明人，作为真正的管理班底交给文夫人培养。而这些人也确实对原寨中人手最为了解，应灼吩咐下去的任务，他们都能推荐最适合的人选。 如此下来，在应灼的紧锣密鼓的安排下，不过几天时间，新的匪寨便已经完全运转起来。 应灼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速度又够快，官府那边尚未收到什么消息，反倒是来往的百姓和小商户察觉到了异常。 忽然消失无踪的盗匪不但没有让他们放心，反而引得人心惶惶。生活在底层这些饱受苦难的人总是对异变抱有十足的警惕，毕竟他们的生活经不起一点波折。 幸好这种山雨欲来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新丰商队被劫的事就彻底引爆了整个京州，有人整合了十三岭数千盗匪的消息也风似的彻底传了出去。 新丰商行是整个北疆最大的商行之一，背后是京州五大世家之一刘家，其产业遍布几大州府。他们的商队规模自然也是庞大的，随行的护卫就足有上百人，无论经过盗匪如何猖獗的地区，都无人敢招惹。 可就是这样的商队，竟然就在京州境内被劫了，虽说人员伤亡不大，但货物完全被洗劫一空。那山匪甚至嚣张的特意放了人回来传消息，还在一地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护卫中竖了十三岭的牌子。 刘家得到消息立马就找上了州牧，毕竟是大世家又是如此庞大的买卖，自然早就打通了各州府各大官员。州牧自然也知道十三岭的事，原本因为不成气候剿匪代价又太大而放任，倒不想那些蠢物不识相竟然真敢太岁头上动土！ 然而还没等州牧召集人手，又有两家大商行被劫的消息传来。 州牧惊怒下反倒冷静了下来，敢在京城所在的京州动手，又能在短时间接连做下几桩大案，这十三岭的新匪首断不可小觑。遂一边上报朝廷，一边先召集了斥候四处走访，先探探这位新当家的底…… 十三岭几次行动大获成功，涉及的大商贾甚多，消息飞似的传到了各大州府甚至是京城坊间。随之传来的也有这位胆大包天的匪首信息，听说竟是几个月前受灾的江东流民。江东贪腐案本就余热未消，这一下坊间更是议论纷纷。 “简直胆大包天！圣人已经处死祸首又安排了赈济，这刁民不知感念天恩返还原籍，反做下这等恶事！” “我听说啊，那知州和守将其实是被冤枉的，祸首另有其人，那匪首原是带着证据上京，不想祸首竟然被册立成了新太子，他怕被灭口才落草为寇呢！” “不要命了？！这也是浑说的？” “嘿，我也是听说，现在底下都传遍了。听说那匪首下令不劫好百姓，专盯着那些为富不仁的士绅和商贾下手，倒是和其他匪类不同，说不准还真是有什么内情……” 这消息当然是应灼传出去的，文夫人为此最初很疑惑：“我手中的证据分明不是指向三皇子，首领为何要传出这样的消息？” “册封新太子的敕书已下，三皇子正是热灶，攀扯他一是能让消息传的更快，二也能让真正的祸首放松警惕。”如果是现代，应灼会用一个最简单的做媒体的术语表述，那就是蹭热点。 皇帝本就子嗣不丰，近来身体也每况愈下，这时候原定继承人残疾被废，自然惹得人心惶惶朝堂不稳。为稳定人心，皇帝迅速的下了册封新太子的敕书，明面上则对三皇子品德大加赞赏。而这消息也在官方授意下传的沸沸扬扬，民间一时都是颂圣之声。 三皇子在极短时间内，就迅速的成了眼下最热的舆论中心，以往的施粥、施药等善举也被广为流传大加称颂。因此，只要牵扯上他，什么消息都不用几天就能传遍整个京州。 而且新太子还未举行册封大典就牵扯上大案，这大案还和刚被废的前太子有关，是个人都会多想，阴谋论可不止是现代人独有，古代人也很爱的。这样一来舆论声势只会越来越大，朝堂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出反应。 而穿越者接下来就该焦头烂额想办法自证了，如此，他自然也没时间去动谢清。当然江东的事本来也是穿越者给谢清设的套，因为用了系统道具才无法追查到他，应灼可没冤枉他。 “那突然冒出来的土匪头子到底是什么人？！系统你不是说没人会追查到我吗？这土匪头子哪里来的证据？！” 穿越者确实既头疼又愤怒，有系统辅助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眼见着册封大典在即，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这情况简直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原本是引得各方势力纷纷暗自示好或投靠的热灶，如今反成了人人避忌的对象。 “宿主大可放心，系统道具是绝对不会出错的。”电子音在室内响起：“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您。” “那就是有人陷害我？这个节骨眼搞事，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上位！那这个匪首是谁的手下？是老五还是老七？或者晋王……” 穿越者心烦的来回踱步，他倒是没考虑过谢清。 在这几年的努力下，谢清在朝堂的势力已经完全被他或通过陷害或利用道具完全剪除了，就连亲信护卫也全部死在了江东。一个残疾毁容还被天子下令圈禁的废人，没有任何势力会这个时候不长眼去投靠。 可是，剩下其他这些兄弟势力也都是不及他的，也没有谁表露过争位之心，一时他也难以找到头绪。 但昨天已经有御使风闻奏事，皇帝虽然在朝堂上明确维护了他，还准了州牧请调五万兵马前去剿匪。私下却多有试探，他几番哭诉唱念做打，才让皇帝明面上打消了疑心下旨赏赐安抚。 册封大典却因此延后了，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否则只怕夜长梦多：“有道具能查一下那匪首具体来历吗？” “有，但和之前一样，至少也要知道他的相貌才行。”系统道。 穿越者闻言冷静不少，冷哼了一声，眼里满是轻蔑：“背后的人弄出这么大阵仗，这次朝廷剿匪不一定会成功，找机会我倒是要去会会这家伙……” 晚上，应灼进入梦境时，明显的发现了谢清看他眼神的不同。 “十三岭那些事真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谢清今天比往日更显疏离，那双沉冷的眸中满是复杂与戒备。京中流言闹得这么大，即便是圈禁中，苏敏也从守卫闲谈里听过一句半句。而这些，竟然都能和梦中应灼说过的他正在做的事对上。 谢清听苏敏说起时，大脑完全空白了。 关于梦境里的应灼，他有种种怀疑却唯独不相信应灼所说属实。曾经那件事给了他血的教训，自那时起他便牢记着梦中之事不可信，那是他人设下的圈套是深渊。而应灼这样一个精心筹谋只为护他周全的人，更是最明显的陷阱。 应灼之前说谢焱可能会杀他用以铲除其他皇子的猜想，谢清更早就想到了。他甚至以为应灼就是为此而出现的，只是因为应灼一直不动手，才又更偏向了应灼只是自己疯症加重的幻象。 他甚至自嘲过自己的软弱，竟然也会在跌落谷底时幻想有人拯救。更暗自庆幸，应灼只是幻象，这些许的放松不会招致恶果。只要醒来回到现实，他还是那个人人惧怕，阴鸷暴戾的废太子。能够清醒的记得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依仗，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梦中人，终究也只是梦中人而已。 可现在，梦中人的存在，第一次在现实中得到了印证…… 40-50 第41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7 我和那个谢清是…… “我说过我是你的恋人, 我不会对你说谎。” 应灼提着灯在距离谢清一步的位置站定，灯光映衬下谢清的面色越发苍白，更显得脸颊上那道伤痕狰狞刺目，不管看几次应灼依然觉得心疼：“用不了多长时间, 我就会来京城, 768也很关心你, 到时候它会用治疗药剂治好你的伤。这段时间, 不要太勉强自己，好生休息。” 谢清不为所动, 眸色晦暗难定：“……孤暂且相信你没有恶意，但前世之说过于虚幻，时空管理局之类也太过匪夷所思，孤无法尽信。” 这些超脱于天地的存在，如果替换成天庭和仙人其实也不难理解和接受，何况谢清是真受到过类似咒术的影响。但这些东西是否存在和应灼的话是否为真，本质是两回事。 应灼见谢清改了自称与他生疏起来, 便想到上个世界谢清对他的称呼也是因着关系而改变, 便不自觉露出点怀念, 浅笑道：“我知道, 你只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就好, 如何向你证明是我应该操心的事。” 从前世初遇到相伴偕老, 没有人比应灼更了解谢清, 他从来不是个会轻易相信他人一面之词的人, 何况是难以验证的转世之说。应灼也庆幸谢清是这样过分理智的性格，只有这样谢清才能避开那些明枪暗箭阴谋诡计，才能够在危险的环境中更好的保护自己。 谢清一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告诉他不需要改变自己, 只待在评判者的位置就好。然应灼的眼神又让他莫名有点不舒服，便冷声问：“你在透过孤看何人？” 应灼也不掩饰，笑道：“我在看你，也只在想你。刚才是想到前世你最开始对我是用敬称的，后来发现我不吃小孩你就改叫我名字了。现在这情况，倒是正好相反。” “……你吃人？”谢清神色阴郁，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我不吃。”应灼无奈：“那是最开始用花，呃，不是你身上那些，是用别的花把人渣的尸体融了，所以才让你误会了。” 谢清低头微微拉开一点衣襟，看着肌肤上的那些花面色并未好看多少，他想到了最初应灼让这些花活过来捆住他的事。 应灼见他神色变换，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无奈道：“醒来别动它们，去不掉的，而且有它们你的伤口恢复速度会快一点，还能百毒不侵。” 到底是来自他这个原小世界意识的力量，当初分离出去的目的就是为弥合谢清的灵魂和身体，是应灼所有力量中最能疗愈和修复的那部分，即便谢清换了副身体也还是有作用的。 谢清眉梢微动，他自幼确实百毒不侵，伤口恢复速度也确实比常人快，这让他躲过了很多次生死危机和毒杀。只是不知是否真如应灼所说是因为这些花…… 应灼：“不要试验，不要故意去划破这些花，眼下你受着重伤，失血不利于恢复。” 谢清：……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习惯伪装的人来说，被人轻易看透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我知道，在你看来我是不稳定因素，是急待验证的危险分子。” 应灼的手略强硬的放到谢清的双肩上，打断对方的胡思乱想，红眸直视着对方，认真道：“你可以要求我来证明自己没骗你，但不要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验证我说的话，好吗？” 谢清被那双关切的眼看着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想过血色的眸子也能给人如此温柔深情的感觉，一时心绪莫名。但他很快推开应灼，打散了这种错觉，冷声道：“孤要做什么，何须向你报备？” 应灼：“那你今天还听故事吗？” 谢清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还是吐出一个字：“……听。” 一个日日精神高度紧绷常年失眠多梦的人，一旦习惯了安枕的滋味就很难拒绝了。反正应灼那么多天都没动手，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那你就答应我的条件，醒来别伤害自己。好吗？” 谢清审视的看着他，半晌低哼了一声：“孤累了。” 应灼便知道他是同意了，脚步轻快地在谢清旁边落座 ，伸出手臂等着谢清躺进他怀里。 却没想到谢清随手一点，离石头两米远的位置地上忽长出来一张雕花木榻。似乎对装饰不太满意，他微眯了一下眼那木榻上便多了锦被软枕，看起来相当舒适柔软。 谢清支着伤腿迅速挪到了榻上，姿态优雅的躺好盖上被子，才冲应灼挑了挑眉：“孤睡好了，你讲吧。” 那态度就像在吩咐一个寻常婢子，他自以为是在给应灼找不痛快，但应灼差点被他逗笑。这一世谢清受的是皇室礼教，比上辈子更傲气些，刚刚被应灼拿捏了，马上就想扳回一城。 这很正常，就是这方法……挺可爱的。 或许连谢清自己都没发觉，他在应灼面前总是不知不觉就会放松警惕。最初明明剑拔弩张想把这危险分子驱离梦境，到最后却放任他管束自己，还做出了完全背离他以往行事的幼稚行为。 应灼努力压住上扬的唇角，问：“今天不需要我抱着你吗？” “不用，孤与你非亲非故，同睡一榻成何体统。”谢清自从知道十三岭的消息，神经就处于高度紧绷状态，这会躺下便真觉得有点疲惫：“你就坐在那里讲，孤听的到。” 他也是想试试这个距离能不能睡着，一旦知道对方真是现实中存在的人，他便不可能还如之前一样把对方当幻象毫无顾忌。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太不像样了，何况这个男人还自称他的恋人。 “唉，好吧。”应灼当然知道谢清不会答应，只不过故意加重语气里失落，让难得孩子气的人开心一点。 见他是真累了，应灼便清了清嗓子，说起来今天的睡前故事：“重阳节是院长的生日，我们带着礼物回孤儿院看望院长。路过门口桂花树的时候，你忽然伸手摇了摇枝条，落了我一身的花……” 低沉磁性的嗓音娓娓道来，和往常一样，故事里没有什么太多的波澜起伏，大多数只是两个相爱的人最普通的日常。 以往，谢清会试图从那些生活片段中，尽可能的提炼有效信息，去分析出那个世界的权利构架或者漏洞。直到后来越听越觉得那是他幻想出来的不切实际的世外桃源，没有饥饿没有战争，发生天灾后会有八方捐款举国支援，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存在呢？ 既然是幻想，就没有意义，后来他便真放空了大脑不再试图去分析那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真只当睡前故事听听。 应灼的声音很好听，那些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他的讲述下非常有趣，当提到谢清时，他的声音总会不自觉的更柔和几分，他视角下的谢清非常温柔细心又带着点不自知的可爱…… “应灼，即便有前世今生，孤和那个谢清也是完全不同的人。”谢清如是道。 应灼没有反驳，只起身走到了木榻旁坐下，用手盖住了谢清的双眼：“睡吧。” 应灼想，现在的他已经不是最初那个连自我也无法找到的迷茫之人了，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爱的人是谁，不管谢清是否有记忆，他们早已灵魂相契，约定永生相随。 朝廷派来的两万兵马很快就到了京州边界，领头的将军是去年刚走马上任的京州南营指挥使何蒙。他人长得五大三粗脾气也火爆，刚到十三岭歇了一晚，便安排了人找向导斥候探路要上山剿匪。 同行的州牧简直要被他气死，未免这家伙直接送人头是劝了又劝：“那伙盗匪人数众多又熟知地形，若贸然上山恐中了埋伏。而且十三岭连绵百里又多险峻奇峰，如今还未探明其山寨具体位置，将军还是再等等，从长计议再攻也不迟啊！” “粱府君，如今这个案子已经惊扰了圣人，京州的世家、百姓也都看着呢，是我等能拖延得起的吗？！” 何蒙看起来是个大老粗，说话倒滴水不漏，开口就用天子把粱州牧给压下去了，又不屑道：“何况府君递上的折子不是说了这伙盗匪只有几千人吗？往年也有去剿匪时画的地图，这不过过了几年山还能换位置不成！一群乌合之众，难道我南营五万精兵还拿不下？！” “可是，可是这匪首据说是以一敌百的人物，他们又占据着地利……”粱州牧一急便说错了话。 “哼！难道我老何就是吃素的不成？！” 被质疑能力何蒙火气就上来了，驱马上前，去找回来的斥候问话。且不说几家遭劫的早就给他送过好处了，近年来天下少有战事这立功机会放眼前，可不得好好在圣人面前表现表现。 他还偏要在这两天拿下匪寨不可！ 横弓山寨，探听消息刚回来的土匪也吓得不轻：“首领！横水山下黑压压全是人都是身披精甲，约莫有好几万。那领头的派了好多斥候和向导，马上就要攻打咱们呢！”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 其实横弓山这边早就接到了消息，只是不知道具体人数，那些老土匪还以为是和几年前一样，不过是几千府兵的小打小闹。最近几次行动的成功，甚至还让他们有些跃跃欲试，不像以往只知道藏匿躲避，而是早早就按照应灼吩咐布置好了假寨和陷阱准备迎敌，谁知来的竟然是好几万的精兵。 几个被应灼挑选出来的军事也面露惶恐，谁都不敢贸然开口，最后还是原横弓山的那个军师出来说道：“首领，寨子中有密道……” “不需要。”应灼悠悠起身，一句话断了众人逃跑的念头。 几次行动后，应灼在十三岭声望空前，那些土匪见他神色如常心里纵然还是有些发慌，也纷纷安静下来，只等他拿个主意。 应灼眉梢微挑：“十三岭地势复杂，人数再多也要对方施展的开才行。逃跑才会让对方有机会发挥人数优势慢慢搜寻，一一击溃。按原计划行事，不从者，杀。” 第42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8 谁叫他不要命攀…… 这场战役, 应灼打的比预计的更加轻松。 战争从来就不是双方搭好擂台纯粹比拼武力，天时地利同样重要，在这方面十三岭占绝对优势。至于人和，十三岭匪寨也不一定就比南营精兵差。 自匪寨正式开始运转, 应灼亲自对收编的土匪们进行军队式统一训练。后来几次实战, 也是轮番带着他们历练, 顺便淘汰一些不听话的刺头。当然, 即便如此他们的武力值肯定也是比不上南营正规军队的。 但应灼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要他们短期武力值飞升，而是让他们快速培养出服从命令的习惯, 这种习惯在战役中有多重要无需赘述。就这一点来看，应灼目前还算满意。 至于南营那边，从那些士兵行军到此却只修整一晚就迫不及待攻山不难看出，南营指挥使是个冒进轻敌之人。可面对十三岭这种地势复杂的战场，恰好需要指挥有足够的细心、耐心才行。 应灼这方以逸待劳，利用各种地形、陷阱分化南营军队，轻轻松松分而击之。等何蒙想撤的时候已经晚了, 直接被应灼拿下, 捆回了山寨。 此次, 朝廷大手笔派了五万精兵剿匪, 却不过几天就大败而归。逃回去的士兵呈上了匪首的书信, 非常的嚣张简洁, 一手狂放遒劲的草书将被俘虏的指挥使、副将、先锋官等个个明码标价。 “竖子安敢？！”皇帝御览后, 气得重重拍了下龙案, 闭着眼喘气挥手让大监念给百官听。 顿时惹得满朝哗然，无不激愤痛斥。 “堂堂朝廷命官怎可受此屈辱？！这匪首分明是没把朝廷放眼里！” “一介匪徒，竟然狂妄至此！今日若不斩草除根，他日必成大患！” “何指挥使武力过人, 并非泛泛之辈，五万精兵难道竟不如几千草寇？怎会败的如此之快？！” “这何蒙素来贪功好进，我看未必是匪徒多厉害，只怕是这厮轻敌！” …… 皇帝面色难看，任他们吵了一会，才摆了摆手问：“事已至此，众卿有何应对之策？” 便有武将出列：“陛下，何蒙身为武将竟陷入区区山匪之手，丢尽了朝廷脸面，臣认为不必管他！倒是这匪首断不可留，当务之急是再调遣兵马剿匪才是！” 话落，又有文官上前：“陛下，臣以为可以先派遣使者前去赎人，趁机探听清楚匪寨底细，再谋后事。” “哼！即便是假意赎人，旁人又不知晓内情，在外看来岂非是当着天下百姓的面，向一介草寇低头？！朝廷颜面何在？！” “方将军此言差矣。”那文官捋了把青须道：“何将军是为百姓剿匪落难，朝廷派使臣救援，百姓只会称颂圣人仁德。他日若有用处，他们岂有不为圣人用命的？” 林御使也出列道：“臣也认为可派使者前往，那匪首的事因此次剿匪失败在民间又传了起来，此行也可打听清楚，好还三皇子清白，否则于……大事不利。” 大事，自然是指册封三皇子为太子之事。 这御使便是之前风闻奏事弹劾三皇子的，这是他职责所在，无关站队或结党。此次提出当然是民间声浪实在太大，到了亟待解决的地步。王朝继承人可不能有一丝污点，特别是在刚上任的情况下，否则不是打了圣上的脸吗？ 早日查明，若是空穴来风便罢，若确有其事，陛下是想严惩还是遮掩都可便宜行事。 皇帝手指在龙案上缓缓扣动，神色隐在冕旒后，片刻才道：“三皇子，你怎么看？” “父皇，儿臣愿率兵前往剿匪！” 三皇子等了许久，早知老皇帝会有这么一问，当即便出列高声道：“这些盗匪竟敢在天子脚下动土，还敢扣留朝廷命官，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劫掠和谋反的严重程度可完全不一样，听得三皇子此言，众官员心中一惊纷纷蹙起了眉。这盗匪确实嚣张，但从传回来的消息来看，并没有扩张或侵扰村镇的情况。而且不过区区几千乌合之众，哪里来得胆量造反呢？ “劫掠大商队，是为大量囤积粮草、钱财，不动百姓是为博得民心，此人狼子野心断不可留！” 三皇子却说的信誓旦旦情真意切：“流言纯属子虚乌有，此人居心叵测！若只是针对儿臣便罢，就怕是想陷父皇于不义引朝堂为国本互相争斗！儿臣愿亲自率兵前往，将贼子拿下献于父王！” 朝堂上吵得精彩，横弓山寨也热闹非凡。 此次反围剿可谓大获全胜，大败朝廷正规军的兴奋感充斥着整个山寨，情绪是需要即使发泄的，应灼便让人安排了晚宴。自从十三岭合并后，他们也是有能整治出宴席的好厨子了。 见识过应灼的手段，倒没有人敢违反寨规做什么出格的事，应灼只让人去仓库里拿了些缴获的好酒，散给不需要执勤的那部分土匪佐菜。即使这样，气氛也极为热烈，吆喝声炫耀声划拳声不断。 应灼向来爱清净，这时候也没人敢不识相去敬酒，应灼慢条斯理吃完饭，便起身打算回房。 文夫人见状也起身跟在了应灼后面，到僻静处才问：“首领为何要留下那些人？他们可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恐怕……” 应灼道：“眼下便是要激怒朝廷，他们才会有派更多的人力来攻打我们，不让他们看到我们的价值。如何能拿到话语权呢？” 文夫人眉头紧蹙：“我认为这次已经足以让朝廷重视了，释放善意比激怒他们更有利……” “文夫人，轻易的妥协从来换不来好结果。开弓没有回头箭，此时收手才是我们的末路。”应灼深深看她一眼，留下这句话便慢慢离开了。 文夫人怔愣一瞬，终究只是叹了口气。 晚上入梦，应灼和往常一样把他这几天做的事告诉了谢清，最近事忙他有几天没见谢清了。 谢清听完不置可否，只问：“你写了那封挑衅的信，以后要如何圆场？皇帝的面子可不是那么好下的。” “我只跟你说那是我写的。”应灼眨了眨眼，笑得狡黠：“以后那可就不是我写的了，分明是有心人从中作梗。” 谢清微怔，应灼以往总是温柔沉稳的，此刻的笑难得显得少年气了些，神色里也没那么多沉重的东西。让谢清也莫名轻松起来，反应过来后又克制着情绪，冷声道：“孤可听说孤那好三弟主动请缨了，他如果真有你说的非法系统和那些道具，你未必能斗过他。” 谢焱现在可是恨透了应灼，此行不但是要为自己正名，更是要顺道再刷一波民望，绝对会不惜一切达成目标。而皇帝既然同意，那就是默认了把应灼给谢焱当功绩。但新的继承人又不容有失，所以大概率会给谢焱安排当朝第一猛将庄石横做副手，还会给谢焱更多的兵马以策万全。 应灼再厉害，手下也只有几千人，就算真是如他所说有系统助力，那谢焱同样也有，这么一来应灼还是完全处于劣势。 “你在担心我吗？”应灼眉眼微弯，肉眼可见的非常开心。 “你想多了。”谢清并不承认：“只是，你说的没错，有你吸引他的注意力，孤会安全很多。” 应灼无视了他的口是心非，调侃道：“你现在不怀疑我别有用心了？” 谢清沉默了一会，第一次坦诚道：“无论如何，你现在做的事于孤有利。” 谢清心情很复杂，面对应灼时，他的头脑总是处在矛盾拉扯状态。理智告诉他天上不会掉馅饼，应灼来历不明绝不可信，这一切看似对他好的行为，更可能是陷阱上的诱饵。但感性上，他却无法控制的想要相信他，甚至会为他担心。 应灼显然是看出来了他的纠结，他并不想逼谢清，当然信任这种东西也不是靠逼迫能够得来的。他只是试探着伸手将谢清拥进怀里，这一次谢清没有拒绝。 应灼便用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目前这样就很好了，今晚想听故事吗？” “不。”出乎意料谢清拒绝了，他伸手推开了应灼，只道：“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之前梦中相见的每一晚，谢清总是听着应灼的声音睡着，再睁眼便是现实。所以他不知道应灼是否也有安睡，也根本不想关心那些，但现在谢清想总不能把人给累死了。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在没有应灼入梦的这几天，谢清惊悚的发现他竟然不知不觉对应灼产生了依赖。不止是因为应灼能让他入睡，那些平平淡淡极为生活化的故事，也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影响，让他对应灼的防备心越来越弱。甚至应灼不在时，他会习惯性在梦中等待他。 这种失控的感觉，对于一个对自我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人来说，是非常恐怖的。他是该离应灼远一点，才好让这种影响消退。 京州因为十三岭的事沸沸扬扬，朝廷放出了三皇子和大将军庄石横亲自带领十万人马剿匪的消息，才给压了下去。市井便转而讨论起这十三岭匪首好大的面子，竟然引得三皇子和大将军亲自出马收拾。 “谁叫他不要命攀扯三皇子？真是活腻了！无凭无据的流言亏我还差点信了！” “听说那群盗匪也不是不伤百姓，周边有好几个村子都被屠了呢！真是丧尽天良！” “都当土匪了哪里有好的？也不知道之前那些传他是义匪的都是什么居心！” 没有人认为十三岭匪寨这次还能全身而退，庄石横那可是盛朝第一猛将，经历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役，收拾个山匪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第43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9 没有他带领，谢…… 庄石横确实更有经验, 为人也谨慎。 得到任命后，在集结大军准备粮草的空挡，就立刻找来了京州牧之前传回来的关于十三岭的所有信息，又召了南营回来的士兵和曾经被十三岭劫掠过的商队问话。 拿到了根据上次攻山绘制的部分山地地图的同时, 还从中分析出这干匪类的行事风格, 从而对匪首的性格有了大概推测。 看起来这匪首确实没有造反的意向, 毕竟能短时间集结十三岭所有盗匪, 还能如臂使指利用一群乌合之众打退朝廷五万精兵，甚至几乎全身而退, 其智谋武力都不可小觑。既然如此，若他有反心定不会如此高调行事。但偏偏他又盯着那些大商户动手，还公然扣留朝廷命官挑衅天家 。 庄石横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他的目的为何，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关于三皇子的流言，可即便其属实，应灼是想报仇，但又怎知三皇子会主动请战呢？还是说闹这一出就只是为了阻延三皇子的册封大典？ 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庄石横便只能去找三皇子, 委婉的说了自己的猜测, 希望到时候他能在山下等他们, 切勿涉险。他当然知晓皇帝此行派他出战的用意, 若三皇子有失, 他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穿越者是什么人？ 他是非法系统在三千小世界精心挑选的傀儡, 盲目愚蠢才是底色, 又在利用系统一次次轻易的搞事成功下，滋养出了极度的自傲、自负。 庄石横的话在他听来就是瞧不起他，所以立刻就冷笑着驳斥了庄石横：“大将军说笑了，哪有统帅不出面, 让副手领军在前的道理？” 要不是他伪装了这么多年的闲散皇子，并未显露过武功有多厉害，非要当场揍这家伙一个心服口服不可。他是太子未来更是帝王之尊，如何轮到一个臣子来对他指手画脚。 庄石横见此也明白了这个三皇子是什么性格，心里咯噔一声，果然三皇子对他定下的战术也开始反对挑刺起来。但这庄石横却是不能让步，虽说他自认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付不了一个小小匪寨，但多年来的战场经验却是告诉他不要轻视任何一场战役，他定下的策略是完全有必要的。 而谢焱却是仗着有系统，完全不把应灼放眼里，又因为恨应灼搅他好事非要亲手泄愤不可。所以一边因为看庄石横不爽故意找事，一边也是心理嫌弃这大将军做事太过胆小婆妈浪费他时间。十五万对几千，放条狗当指挥也能平推吧。 最终庄石横不得不抬出皇帝，才让谢焱妥协。 谢焱气得要死，但眼下他如果锋芒太露，容易引起老皇帝疑心。为这点小事和大将军不合，又显得他这个继承人不稳重。 但他虽是妥协，心里却给庄石横记了一笔，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将领阵前失和本是大忌，但毕竟兵权是完全在庄石横手里，三皇子武功低微到时候让人看着不乱跑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所以庄石横也没太放心上，只专注于针对十三岭的进攻部署，这新太子毕竟还不是皇帝，他目前要做的是完成好现在皇帝交代的任务。 庄石横从未轻视过这小小匪寨，更是思虑周全做了万全准备。以为此行不管怎样，最坏也就是拖得时间久一点，再差一些三皇子可能会受点小伤。 谁知，最后的结果竟然是三皇子下落不明，他这一方惨败而归。 连绵的山脉险峰是最好的屏障，斥候探查出的消息全部是敌方故意放的烟雾弹，进山的前两天他们甚至都没有找到一个人。等到士兵被这山间的湿热和毒虫扰得心烦意乱，才发现了盗匪的些许踪迹。 谢焱直接挥退了阻拦的士兵，一人追入密林中消失不见。庄石横立马安排人手寻找，却没一个回来。他知道是陷阱，却不能放着三皇子不管，便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寻找盗匪踪迹。 本来因为地势问题，十五万人行进在茂林中前后都很难看见对方，信息传达也不及时。即便庄石横定了隔一刻就吹号为信，也设了来回巡哨，也总有疏漏的时候。慢慢的总会有士兵消失，队伍是越走越短。 最终他们也误入，或者说被引入了一处瘴气石林，身上带着的解药也只能维持片刻清醒，他们被困在了迷宫似的石林里，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而这个时候，那个传说中的匪首才出现在他面前。 “系统！你快想想办法？！” 谢焱快气疯了，本来他手握系统给的探测仪，轻易便知道方圆百里内的山匪是躲在何地。可惜庄石横只当他胡闹完全不听他的，还让几个侍卫全程牛皮糖似的把他护在中间。 这么多人，他又不能暴露系统早就兑换给他的武力值，这样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就是妥妥的心机深沉、居心不良。 最后憋了一肚子气，在听到系统提醒匪首出现在附近时，他再也忍耐不住，趁着庄石横在探查那些山匪故意留下的痕迹时，直接挥退护着他的人追了出去。 可谁知那密林有古怪，穿过后竟然就直接掉到了悬崖下，有系统在他自然是没受伤，但探测仪在这里居然因为特殊磁场失效了。 谢焱空有一堆强力道具，奈何连施展对象都找不到。悬崖下的这片山林大的离谱，怎么走也走不出去，他就这样被困了两天，全靠从系统商城兑换的食水充饥。 “你给我兑换个飞行器！走不出去老子还飞不出去吗！”谢焱累的不行，习惯性向系统开口。 系统：“非此界科技不可让此界中人看见，如果宿主使用飞行器，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会被发现。而且受特殊磁场影响，飞行器也无法正常定位。” 谢焱气得大叫，对旁边的树又踢又踹。 一人一统丝毫没有发现，另有一人一统就在不远处的树梢上观察他们。 768既兴奋又有点害怕：“宿主，这个系统竟然允许兑换高于这个世界的科技造物，我们正规系统可不行，会被小世界排斥的。” “还是有限制的，不能被原住民看见。”难怪会使用入梦这种手段对付谢清，应灼看谢焱和非法系统的眼神更冷了。 “那咱们可不能和他私下待在一起！能兑换飞行器肯定也能兑换其他武器，咱们快走吧，让他发现就糟了！” 768秒怂，一时都忘了应灼用了身份卡，在非法系统眼中和小世界原住民无异，穿越者对他使用高科技武器时也会有所顾虑。 应灼：“你留在这里等我。” “啊？！宿主等……” 768话音未落，应灼已戴上手里的鬼面，转了转手腕提着刀，几个纵跃就朝着谢焱的方向而去。 谢焱被从天而降的人下了一跳，但有着从系统兑换的武术大师道具，身体还是快速的躲开了应灼的攻击。但眼前山匪打扮的鬼面人却不给他任何喘息时机，速度快的惊人，刀刀冲着他的要害去。 谢焱抵挡了几次就有些撑不住了，边骂边在心里喊系统：“这什么破武术大师，怎么连个山匪都打不过！快、快给我兑换无限手|弩！” 有着身法道具加成，谢焱才勉强拉开了和应灼的距离，接住袖中滑下的手|弩，对着应灼就是数连发。手|弩虽然外观看着像是这个世界产物，但硬度远超于普通弩箭，力度也极大且自带索敌功能。应灼用刀只格挡了一下，刀就直接碎裂炸开。 应灼快速移动，利用周围的粗壮古树才将弩箭一一挡下。 谢焱还想要追上来，应灼也不恋战直接几个纵跃消失在了林中，只留谢焱无能狂怒。 “宿主，你刚才去干什么啊？！谢焱现在集中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气运，杀不死的！”768见应灼回来才松了口气。 “只是试探一下。” 刚刚穿越者情急之下，也只能兑换个手|弩对付他，看来确实是不能兑换更好的武器了。当然也有可能是非法系统知道穿越者气运加身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而并没有开放更高级的武器给他。或者这个非法系统的道具是偏隐晦的类型，比如入梦道具，再比如迷惑人思维的道具——这个猜测是从之前谢清说，殿前那个证人无故反水得来。 这些猜测还需以后再验证，眼下知道穿越者没有道具可以破他的阵便行。应灼没再管穿越者，起身往回走。 那山林有他留下的在原始世界学到的迷踪阵法，当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应灼只是移动了一些山石位置，不是什么出格的问题。 眼下看来，连非法系统也检测不出有什么特殊能量，没有他带领，谢焱是别想走出去了。 第44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0 大将军，这、…… 谢清在梦境中睁开眼, 周围仍旧是熟悉的黑暗无垠的荒原与透骨的长风。 毫无遮挡的荒原能让他一眼看清周围的一切，枯黄的干草若被人踩踏则能发出清晰的声响预警，无尽的长风也能提醒他危险的逼近。黑暗可以帮助他隐藏行迹，幽冷与痛苦也能让他随时保持清醒——这是谢清亲手为自己铸造的安全之地。 在这里他才可以获得片刻的休整与安宁, 可如今, 他的心却并不安定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腿许久, 最终微微抿了抿唇, 手指悬在髌骨上。那道还在渗血的狰狞伤痕便开始微微抽动，血肉经脉鼓动蜿蜒疯狂生长, 一点点撑起枯萎的皮肉迅速恢复成原本健康的模样。持续了几个月的疼痛，也随之消退无踪。 他站起身，长风吹得乌发凌乱衣袂翻飞，他仔细感受着风中的那点凉意，好不让自己为这几个月以来难得的舒适沉迷。但眼眸却似被掩蔽了光芒的朔月，不自觉的期盼着有光再次将他照亮。 习惯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理智告诉他应该时时警惕, 应该远离危险人物, 可精神去不自觉沉溺于这种被亲近、被信任、被包容的温柔中。 他自愿构筑起这死地一般的荒原, 以维持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却没想到有朝一日, 他竟然也会期盼着有人提灯照夜踏风而来, 打破这久寂的黑暗。 而那人从来也不会让他等太久, 被扰乱的风声近乎雀跃的宣告着他的出现, 应灼提着灯火再次点亮了他的梦境。 看着谢清临风而立的模样, 应灼显然很高兴，他不喜欢谢清在梦境中也要受腿伤之苦。 梦境来自于谢清的潜意识，而他之前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显然已经学会了控梦的方法，比如之前凭空出现的武器和床榻。可对于梦中自身的构建却是和操控其他物体不同, 是要从潜意识里暂时改变对自我现状的认知。 腿伤、毁容对于谢清来说无异于是刻骨铭心的打击，要他强迫自己扭转这些伤痛很难，所以应灼之前教了他更好的控梦方法。 直到今天谢清才真的使用了，虽然脸伤还是没有愈合，但也足够让应灼松口气。 “看来一切很顺利。” 感受到应灼的好心情，谢清不自觉的扬起了唇角，反应过来后又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一挥手，面前便多了一张矮几和两张方榻，他在一方落座，斟了两杯茶。 应灼眉梢微扬，也顺势坐下，心情更加好了。 人是需要休息的，不管是身体还是大脑，白天的高强度使用，需要同等的睡眠时间才能让大脑缓过来。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普通人熬夜时间一长，就容易导致精神衰弱心情烦躁思考能力下降，甚至大脑供血不足、幻视幻听等等疾病，更严重的甚至猝死。 而谢清就是类似这样的情况，不知道穿越者做了什么，但很明显谢清在睡梦中也是时时处于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这种高压下，他的大脑完全得不到休息，没有精神崩溃发疯发狂，简直可以称得上奇迹。 但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特别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时，现实中的打击进一步影响到了谢清。那时他的眼中已经一片死寂，似乎离崩溃也仅有一步之遥。 而现在，梦境中出现了软榻、茶桌这样的生活物品，预示着谢清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一些，原本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在逐渐的好转。 应灼端起茶盏轻嗅了一下，有些意外：“是桂花茶？” 上辈子谢清就特别喜欢桂花，没想到换了个环境成长的谢清依旧如此。 “嗯。”谢清感受着滚过舌尖的熟悉香气，神色有一瞬恍惚。 应灼能感受到他的走神，便问：“怎么了？” 谢清却摇了摇头，问起了应灼和谢焱、庄石横交手的具体细节。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谢清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有些惊叹于应灼的胆识谋略，这样的人是天生的将才，若能…… 可惜下一秒，应灼就打断了他的思绪：“今天我好累。” 应灼非常刻意的用余光看谢清，演的毫不走心：“唉，那个穿越者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你受伤了？”谢清微微蹙起眉，目光上下打量应灼。 “第一次没有预估好那弩箭的威力，让那弩箭震碎了我的刀，不小心让刀片伤到了。” 应灼如实道，确实是如实说的，刀片划破了他的衣袖擦伤了他的手臂。但就一点点而已，今天结疤明天就能掉的那种。 “给我看看……”一时情急谢清便连自称都忘了，但转而想到这里是梦境，便又说：“算了，你不是有系统吗？快回去吧，让系统给你治疗。” 太久没受伤，也太久没和谢清亲近了，只是习惯性想以此向恋人撒个娇换点福利的应灼：…… 应灼：“也不是很严重，休息一下就好了。” 谢清不信，应灼给他的印象是很强大的一个人，这样的人会主动示弱说自己受了伤，那想来是很严重了。而且那个非法系统提供的自动弩，听起来就非常的危险，虽然应灼把他和穿越者交手的过程说的轻描淡写，但或许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想到这，谢清便真有些担心了，起身直接收了桌椅催促道：“快回去吧！” “咳，真的不严重……” 应灼并不想离开，也不是真想谢清担忧，便只好撩起衣袖。谢清一愣，仔细看了半晌，才在那结实的手臂上看到一丝早已结疤的血线，一时空气都寂静了。 “……在上个世界来说，这真的很严重，你都会给我搽药不让我碰水。” 应灼勉强镇定道，他说的当然是实话。可惜眼前的谢清，已经不是那个会因为他做手工蹭破一点皮就心疼的不行的谢清了。 在刀光剑影中长大的太子殿下，只觉得应灼在耍他玩，忍了又忍还是甩袖把人推了出去，冷笑道：“真是很严重呢，赶紧去治吧！” 说完也不管应灼，自顾去软榻上背对着应灼睡下。 应灼可不想走，他这么久没入梦，谢清也肯定好几天没休息好，何况眼下还把人惹生气了。眼看着他有所好转，可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嗯，绝对不是他想和谢清贴贴。 找好了理由，应灼便走到了谢清榻边坐下，语气低落道：“……可是我今天真的很累，庄石横还是你告诉我他的行事作风的，这家伙很谨慎，我亲自盯了好几天没休息呢。” 谢清睁开了眼，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应灼便得寸进尺的又贴进了他一点，撩起谢清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真的很累，今晚我想睡在榻上，可以吗？” 谢清又闭上了眼，手指攥紧了又松开，没有回答应灼，但也没有推开他。 应灼唇角勾起了然的笑，果然，不管换了什么身份谢清仍旧是谢清，还是一样没办法拒绝他。 他上了木榻，在对方身后躺下，自然的将人搂入了怀中，蹭了蹭对方的长发，低声问：“一直都是我在说咱们的事，你可以给我讲你小时候的事吗？” 谢清脊背僵直，半晌才硬邦邦说：“没什么好讲的。” 应灼：“那你喜欢吃什么？上个世界你很喜欢吃甜食，但饭菜的话更喜欢川系麻辣口，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做好吗？” “我不喜欢甜食，也不喜欢吃辣。”谢清的声音听着更冷淡了。 应灼却默默在心里点了点头，看来谢清这辈子口味也一样，便又轻轻顺着谢清的背脊：“那你有什么爱好呢？上个世界你很喜欢玩一些比较刺激的游乐项目，那这个世界呢？我看你身手很好，喜欢打猎吗？” “应灼。”谢清转过身来，第一次叫了应灼的名字，他伸出手盖在应灼的双眼上：“闭嘴，睡觉。” “……哦。” 应灼乖乖应了声，蹭了蹭他的掌心，双臂将他揽进怀里抱住，才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闭眼睡去。 谢清整个身体都僵了，他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明明该直接把人推开的，却发现这家伙真的一秒入睡了。 这是应灼第一次早于他入睡，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他格外英俊的侧脸和深邃立体的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阴影，确实有掩不住的倦色。 谢清深吸了几口气才放松下来，也罢，就当他这么多天哄自己入睡的回报。他默念着不过是在梦境中，身体本身也是虚无的幻象，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应灼远在十三岭，朝堂不是他能伸手的地方，应灼想要达成目的恐怕还需波折。反正于他没坏处，或许也该助力一把才是…… 自从三皇子和庄石横大张旗鼓去十三岭剿匪，无论是京州还是相邻州府，没有不关注的。 特别是京州那被劫掠的几个大商户，早早的派了本家的主事带了诸多谢礼在十三岭附近的城镇住下，就指望着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后去迎接两人凯旋，顺便看看能不能借着道谢名义与三皇子和大将军攀上点关系。 所以十三岭最外围的山脚下，除了原本留下接应的州府的人外，日日都有诸多来探消息的仆人和想一睹皇族风采的百姓守着。可过了整整十几天，山上才终于传来了动静。 庄石横带着虚弱不堪的士兵们，陆陆续续的下山了。没有看到三皇子，与庄石横同行的却是前段时间被俘虏的何蒙，和一位带着面纱的中年妇人。 据说大将军的脸色极为难看，一眼便吓得那为卖好急急安排了锣鼓队表演的人涕泗横流趴伏在地。幸好大将军也没为难他，只和接应的人低声说了什么便不再开口。那些仆人最是懂得眉眼高低，见此情形当即歇了攀附的心思，纷纷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一列列士兵就在这诡异又沉默的气氛中一一从山里走出，简直和鬼兵借道似的，足足过了好几个时辰才走完。 等到四周再也没有动静，那些跪的腿都直了的百姓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后知后觉又不可置信的反应过来：“大将军，这、这是败了啊？” 第45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1 谢清便笑：“…… 十五万士兵不是小数目, 出行动静大回来更是引得全州瞩目。庸朝第一猛将在数十倍人数之差的情况下，败于山匪之手，这消息同样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京州。 百姓哗然惊骇的同时，后之后觉的对应灼这个匪首的畏惧也到了顶峰, 如此明面上敢讨论的反而少了, 只是私下里恐慌却像瘟疫一样在市井中蔓延的更快。 “连大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人怕不是个妖怪吧？听说那匪首确实长得青面獠牙, 吓人得很！” “区区几千人就有这种能耐，那地方又离京中这么近, 你们说如果、如果他想、想……这还有谁能防住他？” “呸呸呸！念着点好吧，到时候苦的还是咱们百姓啊！” “唉，这次连三皇子都扣下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摆明了是要和朝廷作对啊！” “可庄将军和十五万将士几乎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实在是古怪……” 有这种担忧的可不止是百姓，虽然庄石横有交代说匪寨不会大动，但州牧仍旧不放心, 在军队撤走后就立刻调派了探子和府兵日夜在十三岭附近守着, 就怕这次大胜后他们会有什么大动作。而京州多方势力都在想办法探听那位匪首的来路, 只可惜别说身世来历了, 因着那匪首总是带着鬼面, 众人连具体长相都不知。 庄石横在回京的第一时间就被皇帝召去了勤政殿, 而后何蒙和那位一同回来的中年妇人也被秘密召了去。消息封锁的严密, 关注的几方势力探听不出殿中发生了什么, 但都清楚明天早朝必定会有大变故。 果不其然，第二天朝会刚开，未等他人弹劾，庄石横便上书奏事。但却不是直接说的十三岭, 而是重提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前太子都牵涉其中的河东贪污案。 旧事重提还是涉及废太子，直接引得朝堂沸腾，曾经手办理此案的官员不由心中骇然，也连忙上前申辩：“陛下，河东一案早已了结，人证、物证皆清晰明了并无错漏，请陛下明鉴！” 实则，他们额头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了。在座的都不是蠢人，先前十三岭那匪首就传出是和河东一案有关的流民。昨晚皇帝才召了庄石横，今天庄石横便敢直接上书，想来是确实有蹊跷，而陛下竟也真的允准了重查。 果然皇帝神色未变，只道：“庄卿可有证据？” “有！”庄石横拱手一礼道：“证人就在殿外恭候，还请陛下允准其进殿！” 皇帝微微点头，一旁的大监便高声道：“宣！” 文夫人手捧着尺大的木盒，缓缓走上殿来，对着那龙椅上的天子叩首，高声道：“草民文氏是镇守河东的前守将李义之妻！亡夫与王知州并未贪墨赈灾钱粮，一切都是河东前太守如今的新知州陈岁，联合户部侍郎周鑫城做局陷害。河东会忽然溃堤，也是这几人设计的！证据在此，请陛下圣裁！！！” 河东的新知州陈岁尚在任上，被点名的户部侍郎周鑫成则赶紧上前叩首申辩：“陛下，臣万万不敢啊！这村妇来历不明，万不可信其一面之词！” 庄石横适时上前道：“陛下，臣六年前奉旨去岷州平乱借道河东，曾与李义夫妇有一面之缘，此女确实是李义之妻。” “陛下，奴才三年前奉旨去河东给王知州送春赏，也曾遇见过李义夫妇巡防，这确实是文夫人没错。”殿前伺候的另一名大监也上前道。 周鑫成见此已知陛下早就知道了全貌，只是仍然不甘就死，待还要申辩，却见天子目光冰冷的乜斜着他，冷汗骤然浸透衣衫，只能颤抖着深深跪伏下去。 大监从盒中取出了一封封书信还有账本呈到了御前，皇帝翻着那些书信，面色越来越沉，底下的臣子们大气也不敢喘。 半晌皇帝才道：“文氏，前因后果如何，你细细道来。” 又点了点那些证据对大监道：“这些也传给众卿家看看。” 大臣们纷纷传阅，文夫人这才缓缓开口：“在河东溃堤半月前，王知州曾找我夫君商议，说是终于拿到了陈家侵占土地、买卖良民、结党营私的证据，正要奏报陛下。在敕书未下前，希望他先帮忙看着，别让陈家人得到风声跑了……” 陈氏乃是河东最大的豪强世家，已经盘踞此地上百年，手里土地极多不说，生意也涵盖了衣食住行几个大类，在各个方面都形成了垄断。百姓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没有敢说一句不是的，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 王知州上任之初便察觉了不对，后来翻看历年卷宗，找出了很多隐案、疑案。追查起来却始终没有头绪，后来才终于从一个人口失踪案找到了突破口，暗中调查数年终于集齐了证据。可…… “可太守陈岁本是陈家旁支，他提前得到了消息，拦截了信件。还想出了挖断河堤的毒计，致使河东水灾，良田被淹数十万百姓沦为波臣。夫君和王知州因此被困在河东救灾，一时便无暇他顾。最后又联合陈家上供多年的户部侍郎周鑫，设计了赈灾钱粮贪墨一案。并让私兵混入流民里，煽动暴乱趁机暗杀，导致了王知州的重伤……” 王知州重伤其实有穿越者手笔，后面直到案件尘埃落定，王知州也始终没能清醒的说出真相，但文夫人是不知道的。 后来朝廷派兵镇压，却是只看到了李义对抗那些煽动百姓刺杀王知州的私兵，李义百口莫辩。最终只能让文夫人带着证据出逃以期来日昭雪，而他自杀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草民在得知前太子殿下也无法为王知州翻案时，便知京中恐有更大的推手。因怕直接上京被背后之人灭口，才不得已在十三岭落草苟安。后有义士知晓了这些事，才铤而走险想出了把事情闹大引来朝廷关注，来换得一个面圣机会！” “草民死不足惜，但请陛下明查，还我夫君和王知州清白！处死真正的罪魁祸首告慰我河东数十万冤魂！” 文夫人字字泣血，大臣们看着那些白纸黑字的证据也是惊骇非常。 庄石横纵横沙场数十年，也是个性情中人，再听到此处也还是觉得激愤非常。心中也暗自钦佩文夫人这等刚毅女子，不过和昨天一样，不能让皇帝觉得他偏袒匪类。 便琢磨着拿捏着语气，带着气闷声应道：“臣惭愧，此次剿匪失利，但那匪首并未伤害臣等，而是详述了河东之事托臣将文夫人带来御前陈情，可见却是为这缘故才有前事，并非是有意与朝廷为敌。” 他顿了顿，又道：“三皇子知晓内情后也义愤不已，才自愿留在了匪寨里详查其他信息和证人，没有和臣一起回来。” 应灼确实是这么跟庄石横说的，但庄石横多精明，自然也清楚应灼是要留三皇子当人质，以确保他会听话的把文夫人带到御前。但一方面他本身就欣赏应灼这样有勇有谋的义士，其次也是知道等案子尘埃落定，三皇子回来后肯定会认下这个深入虎穴为帝王分忧、为忠臣昭雪、为百姓请命的好名声。 便也不介意，在朝堂上为应灼说两句，只是语气听着依旧很勉强：“上次呈到御前的信，臣也核实过是被有心人调换了，那匪首并未写那等折卖命官的信件。而那些攀扯三皇子的流言也并非是十三岭传出，可见却有人在背后操控，试图蒙蔽圣听！” 庄石横重点拿捏的很好，最后这一句才是重重敲在了帝王心上，作为天下之主，没有哪个帝王能容许别人欺骗他。眼下人证物证俱在，皇帝当朝便下了令剔除周鑫成官职，押下严审，又命人去河东捉拿陈岁。 这些处理完，便不得不提起了关于文夫人、应灼一干人的处置，皇帝把这个抛给了朝堂众卿。 庄石横心里有想法，但为避嫌，便只道：“文夫人为江东百姓请命实属勇烈，那匪首虽做匪寇之事，却是为行义，两人将功折罪，不如便让其返还原籍吧。” 又有人道：“文夫人却乃奇女子，为夫昭雪可封贞女。但那匪首未免太张狂了些，若为民也恐生事端祸害一方！” “我看不然，此人武功高强，在此前却并未有恃强凌弱之事，可见心性不错……” 众人争论不下，此时，忽有人提了句：“不如诏安吧？此等将才，合该为陛下所用才是。” 皇帝冕旒下浑浊的双眼微眯，见说话那人是去年科举上来的寒门子，才收了锋芒。目光转而又落到了庄石横身上，庄石横年逾四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虽说为人向来谦卑谨慎，并不因军功拿大，但到底是失了制衡。 而这个应灼，武力智谋皆能压过庄石横，更妙的是在京和任何势力都没有牵扯，简直是完美的孤臣人选…… 难得今日阳光晴好，苏敏支起了窗扇，不妨一支花枝探进窗来。一簇簇粉白绒球似的花苞，拥着几朵半开的红，上面还有几滴未干的晨露，看着霎是可爱。 “桃花开了吗？”谢清正坐在轮椅上，任丫鬟为他梳发，侧头便见着阳光中的那抹亮色。 桃树是除了桂树外，这王府中种的最多的树了。都说桃木驱邪，曾经谢清陷于那些梦魇无力挣脱时，难免也曾想寄托外力。 “是呢，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苏敏道。 她的心情很好，过了这么多天，谢清的情况总算是明显好转了。虽说髌骨已碎，殿下注定再也站不起来，但好歹伤口结了痂终于不再渗血了。 谢清便笑：“看来今日有好事发生。” 话音未落，便听得门外通传，圣旨到了。 第46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2 你母后的死和…… 晚上, 谢清主动和应灼提起了朝中事：“恭喜，你的目的达成了，也谢谢你为我舅舅翻案。”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应灼看的出谢清神色沉郁, 想来是回想起故人了。 谢清出生皇室, 长在皇室, 即便因为君臣之别与母家舅舅谈不上亲近, 但在这最重视血脉的古代，他们也是天生的利益共同体, 想来谢清愿为其奔走心中对这舅舅也是看重的。 谢清没有说话，应灼便换了个话题：“你的圈禁解除了吗？” “嗯。”说到这，谢清眼眸中多了丝嘲讽。 虽然现在案件还在秘密审查中，需要过几天定案后才会昭告天下。但如此人证物证确凿，实在没什么意外了。既如此，有罪者定罪，含冤而死的人也需补偿。李义尚有遗孀文氏在, 王家却是真的没人了。此次河东贪腐案事关重大, 王家仅剩的舅舅这一支满门问斩, 昔日鼎盛的王氏竟到了几乎灭族的地步。 既提到王家, 便难免想到他这个为王家奔走顶撞了帝王而被圈禁的废太子。不管是真愧疚还是要在群臣面前彰显天家的父慈子孝, 皇帝都立刻下旨解了他的禁足, 并召他入宫。 时隔一个多月, 谢清终于再次踏上了通往皇宫的路, 只是他再也不是从前地位尊荣、人人敬畏的太子。轮椅滚过京砖铺就的甬道，粼粼声响传在每个宫人耳中，一声声压低了谢清在他们眼中的地位。 自那日谢清不顾伤势，强行闯入政和殿为舅舅求情顶撞了皇帝, 两人爆发争吵后，父子感情就彻底断了，至如今相对也无话可说。 皇帝见谢清这病骨支离一脸死气的憔悴模样，恍惚想起多年前，这也曾是他最看重的孩子。少年玉成文武艺，盛名满京华。其天资卓绝品格端方，人人见了都要赞一声惊才绝艳。 是何时变了呢？ 是了，自先皇后病逝，这孩子便与他离了心，性情大变日渐的古怪乖僻起来。纵无大错，但三天两头便有弹劾其不尊师长、苛待下人、暴虐恣睢。连那些曾拥戴、赞誉他的臣子们也都纷纷疏远了他，见此，皇帝面上念其年少丧母又不舍得训斥管教，心中隐秘的地方却难免越发的放心。 但即便如此，他自认对这个儿子也是有感情的，见其双腿残废、面容被毁时是真的心疼过。为稳固朝堂必须废黜他，册立新太子时，也曾有些许愧疚。可没想到他竟会为母家舅舅，不惜顶撞他这个父亲。 皇帝将其圈禁是怕他做出劫法场之类的过激行为，也是生气想让他好好冷静冷静，想想何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可没想到，河东之事竟然是真有内情，以至于此时他难得的有些尴尬起来，也终究还是对其母族竟至灭族产生了一丝丝愧疚。 见谢清不顾伤腿，竟是要给他行跪礼，皇帝才出声制止了他：“你腿还伤着，再说这里也非朝堂，父子间何须行此大礼。” “谢父皇。”谢清再不复当日顶撞他的激愤疯狂，也再无昔日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透着沉沉暮气。 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从他的腿移到了他的脸上，那道狰狞恐怖的伤疤横贯在那张原本肖似先皇后的精致面容上，有点可怕也有点恶心。 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又让内监将那些证据给了谢清看，沉吟半晌道：“河东之事已经查明，朕必会严惩奸佞给王卿一个交代。也会追封其为忠勇候，派人寻回尸骨，为其风光大葬。” 他的语气仍是高高在上的，似乎这么做了便是给了王家天大的好处，谢清也该感激涕零才对。 谢清却似乎不在乎那些证据，也不在乎他为王家昭雪的事了，似乎这不是他曾为之奔走，甚至搭进去了太子位和双腿的事情，语调仍旧平平：“谢父皇。” 皇帝微眯起眼：“你可有怨气？” “儿臣不敢。”谢清才终于抬起头第一次直视了他，嘴里说着感激的话，那态度却怎么看怎么敷衍：“父皇能为王家昭雪，想必舅舅、舅母在地下也会感念父皇恩德。” 皇帝气息一窒，终究是自知理亏有些恼羞成怒，也无心在和这废人无异的儿子多话：“下去吧，如今你已经成了这样，须知谨言慎行的道理。你三弟天性仁善，只要你安分守己，他以后也不会太过为难你。” 他这份拳拳爱子之心，谢清终究是领悟不到，仍旧是不咸不淡道：“儿臣告退。” 那日后，皇帝明着派人给他送了几次恩赏，多的也就没有了。在外看来对于他这个废人，皇帝做到这份上便也算仁至义尽。 想到此，谢清终究是激起了一丝郁愤。但攥紧的手被一只更大的手掌握住了，应灼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他攥得发白的手指轻轻掰开。 剧情中，皇帝对谢清这个儿子是不错的，因为谢清的一次次作死才终究寒了心。但应灼不必问，单看谢清母家的下场，便知这个不错是有多少水分在。 或许他可以和谢清说，这不过是小世界的人，本是与你无关的，你只是来做任务炼魂而已，不必将这些小世界的人放心上。可谢清是毫无记忆自出生便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父母、亲朋都是真实与他相处过，真实存在的。 这就是谢清的人生，难道知晓了自己本是外来者，便真能不放在心上吗？ 见谢清抿紧了唇神色难看，应灼轻叹一声，问道：“你母后的死和皇帝有关？” 谢清抬头，眼中多了丝戒备，不答反问：“你从系统拿到的剧情里说的？” 应灼摇了摇头，道：“剧情里只写先皇后病逝，并未写有其他原因，只是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有内情在，才有此一问。” 谢清显然是和先皇后感情很深，也到底是和应灼交情尚浅，涉及到亡母并未细说，只道：“母后的确是病逝，我那时只有十二岁，并不知内情。” 应灼见他不想多提，便主动转移了个轻松的话题，道：“以目前这个进度来看，用不了十天我就能入京，到时候就能在现实里见到你。你不知道768每天都在问我你的情况，它高级治愈药剂早早就兑换好了，就等着给你送去呢。” 关于768谢清听应灼提起过很多次，那和他最初以为的没有生命、感情的工具似乎不太一样，听起来很单纯也很活泼的样子。 谢清如今仍旧不能确定，应灼口中这种超脱人类认知范围的东西是否真的存在，那能治愈他腿伤的神奇药剂是否又真的存在。更不知，应灼口中描述的另一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 或许等应灼入京那天，当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768系统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一切便会有答案吧。 想到这，谢清便暂时忘了旧事，当真的生出了些许期盼，终于笑道：“那我便在这王府扫榻相迎，恭候二位了。不过，只怕你到时候没时间来我这冷清王府，如今，你可成这京中新的热灶了，人人都想拉拢。” 谢清所说不错，原本前段时间庄石横的溃败，就将应灼的名声拉到了极高的程度。无论是达官显贵朱门绣户还是市井民间，对其来历以及其后会做何事都极其关注。 大部分人认为其真有反心，扣留皇子要挟朝廷，唯恐其什么时候举了反旗导致京州大乱。但也有小部分人还是认为其就是劫富济贫的义匪，时至今日都未曾祸害过普通百姓。 众人越对他的行事猜不透，他越神秘，大家对他的关注度就越高。而到了这种热度时，朝廷发布了新诏令昭告天下，那河东溃堤和王知州贪腐案，竟然还有内情。 不过却不是和三皇子有关，而是和两位朝廷命官以及宗亲安平侯有关。那河东溃堤竟然是人为之害，数十万百姓就这样葬送在了那些豪强贪官之手，简直骇人听闻。 而那藐视朝廷，疑似有不臣之心的土匪头子，原来当真是个义士。冒着杀头的风险，竟然只是为江东数十万百姓申冤请命！ 这如过山车一般翻转再翻转的剧情，涉及皇室宗亲、朝廷命官、地方豪强、当朝名将、草寇山匪、将军遗孀，受害者还是前太子和其母族舅舅以及河东的数十万条人命。剧情涉及了小人毒计致忠臣含冤，将军遗孀千里奔袭为夫请命，义匪侠肝义胆巧计面圣，天子明察秋毫终使恶人伏法忠臣昭雪等等痛点、爽点。 其精彩程度比市面上的话本还精彩传奇，此消息一出，无不在各州府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无论是深明大义留在匪寨的三皇子，千里来京为夫、为民请命的奇女子文夫人，还是刚正不阿带文夫人回京的庄将军，又或是为冤臣昭雪、敕封文夫人、下令诏安义匪的圣明天子都成了众人赞誉的对象。 当然名声最显的还是应灼，他的出生也被澄清了，其不过是和河东之事毫无关系的山中猎户。只因为知晓了河东惨案内情，便义无反顾做下这等大事，其胆魄勇武和侠义之心，无不令人叹服。 更重要的是，皇帝下旨诏安，又不计较民间对其的大肆议论推崇，明显是有重用之意。于是各大势力从最初的忌惮，到了纷纷思虑能否有拉拢的可能。 应灼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这么一个没根基没背景，能力极其出众又显而易见极其重情重义的人，皇帝明显是想将之收入麾下让其做只忠于他的孤臣，肉眼可见的前途无量。 其他势力自然眼馋，也想在其未高飞时设法拉拢。 于是，应灼进京那一日，京城主干道朱雀大街可谓人山人海，除了想要一睹这位传奇人物风采的百姓，更有诸多势力暗中观察。 第47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3 应灼终于在现…… “来了！来了！” 随着一声声高呼, 那挤满了街边夹道、高楼酒肆的百姓们纷纷躁动起来。先是听见粼粼的马蹄声响，便有两列京次卫营的府兵打头前来开路，而后才见着城门外缓缓行入几十骑来。 众人挨挤着纷纷探出头去，就想看看这搅动得几大州府不得安宁的人物, 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青面獠牙。 打头的却是三皇子, 三皇子从前便是闲散皇子最喜欢流连市井, 京中百姓多认得他。见他平安归来, 人群便率先爆发出了赞誉之声，夸赞其此次为河东之事不惜以身犯险留在匪寨的勇义之举。更有大胆的女子往其身上扔香袋, 如此热情才让三皇子眉间那点郁色消退了些。大大方方收下香袋，朗声笑着谢过百姓厚爱，那风流俊俏的模样，又俘获了一众芳心。 三皇子向来亲民，对于百姓问候也一一回答，但也有更多的人将目光往后方搜寻。便注意到三皇子之后那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格外出挑的人。他旁边的是此次奉命前去诏安的使臣左京次卫府的上将军, 那想来他应该就是那匪首了。 但见他穿着一身黑色骑装, 宽肩窄腰, 身型在周围一众侍卫中, 都显得格外挺拔出挑。长发只随意用黑色的细绳束着, 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但那风姿气度生生衬的那最普通的衣料也矜贵起来。 可惜的是, 他戴着一张鬼面, 并未露出真容。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微微侧头目光斜睨了过来，却如一柄出鞘利剑，惊得人群都寂静一瞬。 三皇子显然也察觉了这种气氛, 见应灼抢了他风头，新仇旧恨叠加心中更加不爽。虽然他得了这好名声，但在那悬崖下被困了整整十多天，直到诏安使臣来的前一天，他才被这匪首带出来！ 而且，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山匪分明就是想整死他。不然谁会放心让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独自在山崖下生活？ 可无论他怎么质问和训斥嘲讽，都被这人不轻不重的挡回来了。问起这崖古怪，便说他也不知可能是神仙伟力。问他为何袭击他，便说从未有过，可能是崖底瘴气让他产生的幻觉。说如何敢放任他在那自生自灭，便说早就着手营救，只是如今才找到他。 反正怎么问他都有理由！ 而这鬼面也是，问就是他面容有瑕，怕惊着了贵人。要不是系统没有检测出他身上有特殊能量，确认就是个土著，三皇子都要猜对方是不是也是外来户，不然怎么武力值这么逆天？还跟知道他要看他的脸才能使用道具似的，完全不摘面具。 如今，见这家伙轻而易举吸引了百姓目光，更是恨得牙痒痒。眼珠一转便皮笑肉不笑高声问：“应义士，怎么不将面具摘下？将来君在京中任职，也该让百姓们认认脸才好。” 应灼却不接他的茬，只侧头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才淡淡道：“圣人尚未有诏令传下，殿下如何得知在下会留任京中？” 皇帝确实还没有说具体给应灼安排什么职位，应灼这一问，便是当众点出三皇子妄自揣测圣意了。这围观的可不止百姓，那些酒肆楼阁中，不知有多少各方势力的人在观望，而且旁边就站着皇帝派来诏安的心腹使臣呢。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倒是都集中在了谢焱身上，可谢焱反应过来，却只觉头皮发麻，老皇帝疑心有多重，心有多狠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当初他为做任务连番的陷害谢清母族时，没少大费周折迂回栽赃或伪装意外，就怕被老皇帝逮住把柄。 但正因为时刻关注着皇帝动向，他才发现这老皇帝明面上勃然大怒惩处凶手，暗地里对此却是乐见其成，甚至会推波助澜。即便谢清母族从未有逾越张狂之举，皇帝仍旧见不得太子势大。 对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太子都能如此狠心，对他又能有多少信任？老皇帝可不止他和太子两个儿子，虽说另外两个一个蠢一个年幼，但很明显对比这两，老皇帝更不喜欢心机深沉的。 眼见着他靠着这次深入匪寨得来的好名声，册封大典应是顺利无虞，却又被应灼当众来了这么一出，传到老皇帝耳朵里又不知会有什么波折。谢焱一时又气又恨，竟想不到什么应对之策。 系统提点下，才勉强维持着笑脸道：“孤王只是觉得即便是赴任地方，应义士也会在京城留一段时间不是？倒是孤王多嘴了。” 应灼不置可否：“殿下言重。” 谢焱看应灼的眼神简直淬了毒似的，但也不敢再和应灼搭话，只沉了一口气端着还算正常的神色调转马头继续走。 百姓们看不懂其中弯弯绕绕，见应灼应对皇子态度有礼不似那般不近人情，便又开始了小声讨论，渐渐地也会有人大着胆子高声感谢应灼为河东百姓做的一切。 只是应灼皆不予理睬，直到一阵风过，不知从何处吹来几朵桃花。应灼伸手接住其中一朵，循着风向抬头便看见二楼酒肆的窗半开着。那花枝掩映的窗边，隐约能看见一个影。 应灼心中一动，不自觉的微微勾起了唇角，抬手便将脸上的鬼面摘了下来。引得围观百姓一惊后，不由为之议论赞叹。 他的面容并不如传闻中可怕，反而格外英挺俊美，有着东方人少有的深邃立体的五官和冷白的皮肤。他不笑时显得尤为冷肃威严，但此刻拈花一笑，又如春风抚雪，直吹进人心里去。 谢焱回头见他这模样，先也是愣住了而后就是狂喜，当即使用了道具。心里有了计较便也没那么在意应灼此刻的风光，回头继续走了。 且先让他得意着，之后有他好看！ 倒是旁边的左京次卫上将军何茂，笑着调侃道：“应义士当真姿容不凡，只是不知之前如何一直要戴着面具？若不戴这劳什子，不知有多少人家见你便想要上门招婿呢！” “何将军说笑，在下已有婚约在身并无他想，至于这面具，不过是习惯了。” 应灼未明说，但何茂明白了他的意思。劫匪，还是次次留抢劫对象活口的劫匪，戴面具多正常啊。 之前应灼去劫掠大商队时，也都戴面具。不过当时是因为他的脸太有辨识度，如果有人画了像去河东调查，那关于他出身河东的流言便传不起来了。这几天戴嘛，自然就是为了试探谢焱。谢焱那急着看他脸的模样，一看就是想使用什么特殊道具。 系统列了自家商城好几种必须看脸才能用的道具，又从这几天去系统群里查的非法系统道具种类中，扒拉出来了更多看脸使用的道具。还好，几乎都没有攻击类，多是类似加好感或者入梦或者其他用处的隐形道具。 应灼自然不怕这些，不过也不想让谢焱这么轻易得偿所愿，所以故意憋对方几天。同时也是为让他的仇恨更集中在自己身上一点，此时谢清已经解禁，难保这货不会再打谢清主意。 何茂却还有不解：“那现在怎么肯摘下面具了？” 刚刚这家伙可是连三皇子的面子都不给。 应灼将桃花收入怀中，笑得温柔：“春风有情，赠花相迎，某不忍辜负。” 走过朱雀大街，三皇子便与队伍分开来，他要回他的皇子府修整一番才能进宫面圣。而应灼则是暂时被安排去了司客署，修整的同时学习面圣礼仪。 谢焱回府后一秒都没有耽搁，开口便问系统刚刚使用道具有没有查出来应灼是何来历。应灼身手这么好，还如此针对他，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背后是什么人。 可惜的是，应灼用的随机身份卡，系统还真就只能查出来应灼身份卡上的来历。查身份的道具积分并不便宜，谢焱用这个就是笃定了应灼来历有问题，没想到却一无所获，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但半晌，系统又道：“听说有一种非法穿越者，他们的系统会提供一种身份卡道具，用了就会完全融入原住民之中，查不出异常。” 谢焱还是第一次听说，心中一惊：“非法穿越者？你是说这个应灼有可能也不是原住民？他是穿越者？也有系统？” 系统：“是有这种可能，但一般使用身份卡的非法穿越者，都会选择比较高的身份，选择成为底层流民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也可能不是。” 谢焱却并没有被安慰道，他本来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眼下却冒出来另一种可能。他不想相信，又害怕是真的，最后只道：“管他是不是！老子都要先弄死他！” 系统没有做声，这个世界漏洞很大它才能带着谢焱偷偷潜入替换掉原主角，因此剧情出现任何改变都是正常的事。这个应灼出现得蹊跷，但一切行为逻辑又说的通，并不能肯定是外来者。 但他已经妨碍了任务，后续也可能成谢焱登基的最大变数，是不是外来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杀了总是没错的。 应灼当天便被皇帝召去了勤政殿，老皇帝早就从亲信处得知应灼一路上的表现，见其并未通过这段时间和三皇子交好，心中满意。又见应灼本人气度不凡态度却谦恭，心中又更满意了几分。便摆足了礼贤下士的伯乐圣君姿态，询问应灼出身来历，可谓体恤。 若是普通百姓有这待遇，那绝对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应灼本身是内敛的性子，夸张反而显得虚伪，但也十足表现出来了动容感激之意。 晚上皇帝亲设了晚宴，同朝很多官员、皇亲皆被邀请，应灼这个没有明说的接风宴主角自然在列。 酉时还未开宴，诸臣都候在殿中，便有各方势力趁机与应灼攀谈。但也有不屑与这草民相交的，故意和同僚高声讥讽指桑骂槐。这便戳了有些人的肺管子，于是笑里藏刀唇枪舌剑有来有回“聊”得热闹。 应灼正看得有趣，忽听殿外有人通传：“安王到。” 殿中为之一静，诸臣表情不一纷纷都往门口看去。只听得轮椅滚动声由远及近，不久，便看到那昔日的太子如今的安王，坐在侍卫推动的轮椅上，缓缓进入殿内。 应灼终于在现实中见到了谢清，他坐在轮椅上，虚弱单薄的身体几乎撑不住那精致华贵的王服。背脊却格外挺直，气质阴郁而疏离，看人时自带一股上位者睥睨感，似乎即便如今落魄，也丝毫没把在场诸臣放眼里。 第48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4 像是去赴一场…… 谢清双手交叠在腿上, 微微半抬眼皮，目光和应灼对视一瞬又自然的转开，像是在挨个欣赏众臣的脸色，而后才慢悠悠道： “怎么？孤太久没出门, 各位大人认不得孤了？” 此言一出, 才有人陆续行礼, 口称：“安王殿下。” 其中便有人见谢清这模样得意忘了形, 笑里藏刀将安王二字咬得极重，明显是在故意刺这位前太子殿下的心。是了, 从板上钉钉的未来天子、天下至尊，成为一个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王爷，个中落差别说谢清本就暴戾自傲，就是正常人也忍不得。 谢清看着那目含得意的人，对身旁的侍卫道：“去，把他抓过来。” 侍卫应了声“喏”，便在众臣惊恐的目光中走过来拽着那人的领子往谢清面前拖。没有人能想到, 谢清以现在尴尬的处境仍敢如此胆大妄为, 一时都被震住了。 那人不住地挣扎, 但一介文人又怎么拗得过高大的侍卫, 很快便被按着跪在了谢清面前。他衣冠早在拖拽中凌乱, 整个人狼狈不已, 一张脸涨得通红, 仍不住高喊道：“殿下怎敢当庭殴打朝廷命官？！我乃陛下亲点的工部员外郎, 岂容如此侮辱？这是藐视法度、藐视天子！！！” 谢清不为所动，只轻轻蹙了下眉，侍卫便心领神会捂住了那工部员外郎的嘴。 谢清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 冷笑道：“原来你还知道何为法度，那你可知这天下是我谢氏皇族的，皇族是主，尔等为仆。孤即便不是太子那也是谢氏亲王，也还是尔等的主子，是谁准许你这个仆人藐视主子的？” “还是说你对皇家早就有所不满？”谢清话是对工部员外郎说，目光却是一一扫过观望的诸臣，直看得他们都低下头去。 便也无人瞧见应灼发亮的目光，系统更是在旁边看呆了，整个球激动的转圈圈：“宿主！谢清好帅啊啊啊！” 可惜谢清现在看不到系统，但仅对上应灼那灼热的目光也让他有点不自在，便又半合着眼对那工部员外郎道：“还胆敢诬陷孤王殴打你，别说孤只是让你跪一跪，就是真打了，你又待如何呢？” “皇兄，士可杀不可辱，怎可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殿内正僵持着，忽听门口通传，是谢焱到了。那工部员外郎跟看见救星似的，拼命挤眼睛看向谢焱，众臣也纷纷松了口气，向谢焱行礼。 谢焱点头回礼后，才又道：“在场诸公皆是国之基石，便是有错也当是禀告父皇送去刑部，怎能无罪而罚呢？” 此言一出，众臣无不小声附和，跟找到了主心骨似的。 谢清见此也不生气，反笑着鼓了鼓掌，挥手让侍卫放了那人：“三弟说的有理。” 还不待谢焱脸上得意之色浮现，谢清又话锋一转，道：“那按三弟的说法，孤这个亲王若有错，更应当禀报父皇处置。可三弟现在……又是以何身份在教训孤王呢？” 谢焱：…… 谢焱没想到被谢清拿住了话柄，只觉这场景格外熟悉，熟悉得让他烦躁，皮笑肉不笑道：“弟弟只是担忧兄长，才略进劝诫罢了。” “哦，原是误会了，孤还以为三弟不是被封太子，而是已经成了……” 谢清拉长了语调，说得在场的人心肝儿颤才及时止住了话头，双眼微眯笑着道：“三弟是好意，但长幼有序，自古便没有弟弟教训兄长的道理。做兄长的也给你一个忠告，三弟既然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更需谨言慎行才是。” “……弟弟知道了。” 谢焱气得胸口直堵得慌，偏偏谢清滴水不漏，明明谢清如今是一无所有的残废，他才是万千荣宠的新太子，居然没有占到任何上风！ 见应灼鹤立鸡群似的站在诸臣中，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自从发现应灼是个聪明人，甚至有可能和他一样是穿越者，他就不得不按捺下性子。 他不知道应灼到底想要干什么，推己及人如果他真是穿越者，或许目的也是做皇帝？可应灼又没有选择皇子身份，实在令人费解。 但不管如何，人肯定是要杀的。 过往经验告诉他，越想杀一个人，表面上越是不能表现不和，如此才好让对方松懈，事后也更容易撇清关系。可也不能让皇帝以为他有拉拢对方的心思，如此便只装是念着在十三岭匪寨的那点情谊，当着群臣面和应灼客套两句，就去一旁歇了。 谢焱有顾忌，谢清此时却没有，他一个已经失势的残废王爷，注定和帝位无缘，和谁交好也碍不着，顾手顾脚反而显得背后有鬼。 这么想，谢清便眼皮微抬，才知道应灼是谁似的，淡淡道：“原来你就是那搅动京州的风云人物。” 应灼上前行礼，眼底含笑，面上却是恭谨端肃：“不敢当，草民应灼，请殿下安。” “孤倒是要谢你一谢。”谢清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缓缓叩动：“托你的福，孤的舅舅才能沉冤得雪。” “这是草民应该做的，殿下当初以万金之躯深入河东为百姓奔走，才是大义之举。”应灼认真道。 此话一出，在场诸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谁都知道谢清在河东发生了什么，这愣头青居然主动提及谢清的痛点，以谢清暴虐的性子绝对会发疯的。眼见着谢清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去，在座纷纷屏住了呼吸，就等着看一出好戏。 这应灼可和刚才的官员不同，明显是皇帝极为看重的人，甚至还特地举办了接风宴。谢清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脸。 却没想到，谢清沉默半晌后却是忽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倒在轮椅上咳嗽了几声，才嗤笑一声：“孤王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义凛然，不过是为一己之私罢了。” “论迹不论心，殿下何须妄自菲薄？”应灼神色未变，仍坚持道。 谁知谢清倏然变色，收敛了所有笑意：“你听不懂人话吗？孤说了是为己便是为己，你是个什么身份？孤如何想还轮不到你一届草莽来揣度评判！” 应灼一顿，面上仍有不赞同之色，但也并未再就此事反驳，只道：“殿下请保重身体。” “好！应灼是吧？好得很，孤记住你了！” 谢清明显是被他这八风不动的模样气的不轻，只是或许念着他为王氏翻案终究还是没直接动手，气氛却是剑拔弩张。只可惜不等应灼再说点什么点燃炸药桶，门口太监便高声道：“陛下驾到！” 两人隐晦的暗中传递了个眼神，这才收了声。 这便是他们的默契了，皇帝迟迟未到，不知放了多少眼线看众臣表演。而这也是给应灼最后的一道考验，应灼唯一要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人设——一个愿为数十万无关百姓请命的忠直之士。 既然如此，面对谢清时他根本不需掩饰自己的好感，他的人设就是会佩服同为河东百姓奔走而牺牲的前太子，矫饰反而让帝王疑心。况且谢清如今的情况，皇帝不会担心应灼和他交好，反倒会觉得远三皇子近废太子的应灼是真性情。 而谢清对外性格是暴躁易怒，不允许别人忤逆自己。即便感谢应灼为舅父昭雪，也见不得应灼提起他的伤势同情他，这对他而言比直接侮辱还难受。应灼自以为的示好反而会激怒谢清，皇帝也不会真觉得他们能亲近起来。 所以，在这里他们就是要当众把关系定调在这种微妙之处，如此，也利于两人以后便宜行事。 夜宴没有什么太大波折，一个多时辰后皇帝累了，便陆陆续续散了。 应灼被送回了司客署，司客署给他安排的院落不大，但胜在清净，也方便他半夜翻墙出去。 盛京有宵禁，除了西市外的庚辰坊歌舞升平，达官显贵所在的甲子坊晚上都巡防严密，别说人了，一只鸟都看不到。 当然这些难不倒应灼，他沿着早就让系统探明的方向，一路借着房屋阴影前行。 他的心情很好，路过白天的酒楼时，还特地飞上那棵极为高大茂盛的桃树，折了枝最好看的桃花。他的脚步轻快，思念和雀跃填满了心脏，像是去赴一场心照不宣的约会。他知道谢清会等着他，所以还没见面就觉得很开心了。 可是当他翻墙进入安王府，却听到一阵细微嘈杂声响，勉强能分辨出是兵器交锋的声音。应灼心中一凛，方才的雀跃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担忧。 足尖轻点，直掠过几重房舍向着谢清居住的主院而去。 今夜月黑风高，院落里又栽种了许多的树木，只能看到倒了一地的侍卫。有一个黑影似乎想要冲进屋子，却不妨门扇骤然打开，只一照面便被里面的人一枪捅了出去。 其他几个黑影对视一眼，提刀挡在胸前缓步靠近房门，又有几个去了窗边，正是要配合着破门而入。 应灼将手里的花枝小心放入怀中，悄无声息拧断了走在最后一人的脖颈，接住掉落的刀，又直接抹了另一个人的脖子。尸体倒地的声音才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几人忙调头围攻应灼，可惜他们哪里是应灼的对手，不过片刻便死了一地。 应灼掐着最后一人的下巴，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但那人明明没有服毒，却忽然瞳孔散大死掉了。 应灼目光冰冷，丢下尸体去院子的周围都转了一圈，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回到了谢清的房门前。 房门关得严实，应灼却听到了里面低而急促的呼吸声。 应灼努力平复焦急愤怒的情绪，抬手轻轻敲了敲门，道：“谢清，是我。” 第49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5 “那些花苞，…… 然而门中没有任何声响, 甚至连呼吸声都屏住了，两人隔着一扇门无声对峙。 768见此直接穿过门扇进屋子里查看，刚进去便高声道：“宿主，谢清好像有点不对劲……” 应灼闻言, 再也等不了抬手推门。谁知门刚开一条缝, 便有一支利箭射了出来, 应灼以刀隔开, 直接踹开了门扇。 “宿主小心！”768吓得大叫。 陆续有箭矢破空而来，应灼一面躲避一面冲进屋内, 才看清拿着弓箭眼神冰冷的谢清。见应灼近身，他迅速丢掉了长弓，抽出袖中匕首就刺向应灼。可惜终究是行动不便，三两下便被应灼打落了匕首，攥紧了手腕按在轮椅上动弹不得。 “谢清，你怎么了？我是应灼！” 应灼心中焦急，眼下谢清的情况和他在梦境中第一次见到谢清时类似, 甚至更糟糕一点。谢清的模样简直像是失去了神智似的, 只想攻击近身的任何人, 等应灼呼唤了好几声, 眼神才开始慢慢聚焦。 谢清出了一身的汗, 汗水流过眼角浸得双眼疼痛, 眨了眨眼才借着门外檐下的朦胧灯光勉强看清应灼的模样, 他的声音干涩而微弱：“应灼？” 见谢清清醒过来, 应灼才松开了手上力道：“是我，你怎么了？他们有没有伤到你？” “应灼……”谢清却没有回答，只喃喃念着应灼的名字，颤抖的手抚上应灼的面颊：“你是真实的吗？” 应灼手掌覆盖上他的手, 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当然，我是真实的，别怕，别怕，外面那些人都被我杀死了。” 谢清看了他很久，半晌才从那种如坠幻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抽回了自己的手拢在袖中，神色勉强恢复了往常的冷静，问：“你怎么来了？” “来见你。”应灼去旁边点上了灯盏，又回来找了个矮凳在谢清面前坐下。将他不住颤抖的手从袖中拿出，握在掌心轻轻揉搓着，让僵直的肌肉放松下来。 谢清这次没有抽回手，只垂眸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快一分钟才问：“外面的人都死了吗？” “袭击的人都死了，至于王府里的侍卫大部分只是中药昏迷了。”应灼回答，眸底闪过一丝锋芒：“应该是穿越者的手笔，这个蠢货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对你动手……” 眼下穿越者的名声因为十三岭的事好了起来，新太子的册封大典势在必行，皇帝就算因为朱雀大街和夜宴上谢清的话对其产生了怀疑想拖延，也难找到合适借口。按理，穿越者正应该谨言慎行免得横生枝节出岔子才对，怎么会突然对谢清动手？ 废太子死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百害无一利，除非……他知道他的册封大典不会顺利，那杀谢清必然是为了对付会阻碍他册封大典的人。 应灼微眯起眼，忽想起来外面那些人所用的兵刃十分眼熟，才将一切串联起来：“那些袭击的人用的武器是地方军队才会用的劣等刀，也是秋水寨土匪用的刀。他是要用你的死陷害我，他这么迫不及待要除掉我，是知道我会阻碍他的册封大典，他开始怀疑……不，应该是确定我的外来者身份了。” 虽然因为时空管理局有完善的保护机制，非法系统是检测不出他的身份，也察觉不到系统768存在的。但到底是非法系统，深知时空管理局对它的威胁性，所以即便只是猜测，也会优先除掉他吧。 正因为知道应灼难对付，才如此迂回，此招既可以对谢清斩草除根，也能阻止皇帝重用应灼，甚至让应灼在京中没有容身之所。如此，应灼再厉害，一个草民身份也阻止不了他的上位之路。即便想走之前的山匪造反路线，也会因为刺杀废太子失去民心大义，必不会如之前顺利。 只是这手段实在是愚蠢，虽然夜宴上谢清是和应灼发生了争执，但明显应灼是对谢清没有恶意的，而且谁会在自己被皇帝封官前一晚，想不开去搞刺杀呢？穿越者怎么就笃定一定能栽赃成功？还是说，其还有别的后手…… “我明天早上进宫。”谢清眸光微冷：“既然我没死，自然要去给我的好三弟添添堵。” 应灼瞬间明白了谢清的意思，想了想道：“也好，今晚过后，他应该会知道我们关系不简单。明天找皇帝过过明路，我也好留在你身边。” 穿越者现在身有大气运，应灼暂时杀不了他。利用今晚的事阻止册封大典也可，后续再让他一步步失势，待他的气运降到最低点影响不了这个世界后，就是杀掉他抓捕非法系统的时候。 谢清一顿，长睫微垂：“我还没有完全信任你。” 应灼闻言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个笑：“我知道，今晚不就是来向你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的吗？” 遂指了指旁边听得一脸蒙圈，但因为担心谢清急得上蹿下跳的系统，笑道：“之前和你提起过的系统768，它现在就在这里。” 这次换谢清愣住了，目光不由顺着应灼的视线落点看去，但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他的眉头便不由蹙了起来：“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按理，系统是没办法让除了宿主以外的普通人看见的，上个世界是因为我的力量才能让你看见，但这个世界我的力量被封印住了。” 应灼见谢清的眼底又升起怀疑，伸手点了点他的脖颈，接着道：“不过没关系，你身上还保留了一点。” 谢清低头，想起了自己身上的花朵胎记，是了，梦中应灼说这是他的力量残留。 应灼伸手微微拨开了他的衣领，那些花便真如梦中一般，活物似的游动起来。谢清的瞳孔微缩，自己拉开了里衣，亲眼看着这从小看到大的身体的一部分变得完全陌生，那种感觉极为怪异，但他却没有本能的生出恐惧感。 反而觉得格外的舒适宁静，似乎潜意识里知道这是守护的力量，不会伤害他。 有花朵攀上了谢清的脸颊，在掠过眼眸的那一瞬，谢清只觉眼前一花。面前出现了一个发着光的球状物体，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见谢清眼神聚焦在它身上后，光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宿主！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痛不痛啊！” 谢清愣了片刻，眨了眨眼，才道：“……系统768？” “是我呀！好久不见了！”768机械眼里不停的冒仿真泪滴，直往谢清身上扑，却被应灼拎住了光羽：“他没有记忆，别吓到他。” “哦……”768打了个泪嗝，连忙从仓库里拿出来早就兑换好的药剂，伸出两只光触泪汪汪的递到谢清面前：“小宿主你快把治愈药剂喝了，喝了你的腿就好了！” 谢清目光奇异的看着768，又看了那材质奇特的药瓶，才伸手将瓶子拿了过来。摸到那真实的触感后，心中不知想了些什么，顿了顿才生疏的道谢：“谢谢。” “不客气！”768很开心，看到谢清脸上的狰狞伤疤又很难过，便继续催促：“小宿主你快喝了吧！” 谢清垂眸看着药剂，却说：“现在还不能喝。” 768马上想到谢清疑心很重的事，还没来得及伤心，应灼便道：“再兑换一瓶最低级的外伤药，谢清脸上的伤现在还不能好。” “嗯，明天我还要面圣。”谢清唇角露出一点笑：“有劳了。” “不客气不客气！”768见谢清对它笑，瞬间便又开心起来，给谢清兑换了伤药：“小宿主你放心，这个药虽然治疗效果比较差，要过段时间你的腿伤才能完全好，但止痛效果一流哦！涂上以后你伤口就不会那么疼啦！” “嗯。” 谢清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活泼的……生物，那双非人类的机械眼，明明应该很吓人，却是一眼能看透的单纯与天真。 他只是外表看着平静，实则手指已经掐了几次掌心，反复确认自己非在梦中。心中对真见到了异世生物的惊骇还未平息，更有些不知如何回应这热情。 幸好应灼看出来了他的为难，对系统道：“今晚府里的那些侍卫是醒不过来了，768你帮忙守一下夜，免得有人闯空门。” “好哦！”768乖乖应了，才飘出去又飘了回来，眼巴巴道：“宿主，守夜的时候我可以追剧吗？” 应灼：…… 应灼：“可以。” 768这才快快乐乐的出门了。 谢清的目光还停留在768出去的位置，却感觉有人贴近，他连忙用手抵住应灼的肩：“做什么？” “你的衣服都汗湿了，去洗洗才好上药。”应灼道：“我抱你去吧。” 谢清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样子，抿了抿唇：“我自己去。” 应灼却撑着轮椅扶手，看着他笑：“你现在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我们是恋人，抱你去洗澡很正常，不要害羞。” 谢清：…… 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害羞，谢清深吸一口气，冷冷道：“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前世今生我和那个谢清早就是不一样的人了，你不要把我和他混为一谈。”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彻底冷了下来，垂眸看着自己残掉的双腿。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暴戾恣睢的名声京中谁人不知，怎会是应灼喜欢的那个心地善良、光风霁月的什么游戏制作人呢…… 应灼却听不懂似的故意贴近他，谢清心里烦躁，不得不抬眸怒视对方。 应灼这才笑了：“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人出生的时候都是一张白纸，只是在不同的环境中才长成了不同的人。你只是失去记忆又换了个环境，所养成的外在性格才会略有差异，灵魂本质依旧是不变的，你还是你。” 那双红眸似乎看透了他的自厌与迷茫，如此真挚而又炽烈：“杀人也不过是环境所迫，你不必有负担。何况，你都能接受那个灭世的我，我如何不能喜欢会杀人的你呢？” 谢清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应灼便弯下腰，再次伸出了双臂：“我带你去洗澡，好吗？” 谢清没有拒绝，只是手仍然下意识抵住了对方胸膛，忽然感觉到手感有点不对。低头瞥见他衣襟出露出的一点粉色，问：“这是什么？” 应灼顺着他的目光才想起方才放入怀中的花，便将花枝从怀里取出：“路上折的……” 可惜在怀中压了这么长时间，花瓣几乎快掉光了，只剩下几个蔫耷耷的花骨朵。 应灼一愣，低头道：“坏掉了。” 说着便要起身先将花丢掉，却被谢清伸手拦住，谢清抽出他手中的花枝，随手揭开案上的茶壶，将之插了进去：“那些花苞，明天还会开。” 应灼呆呆看了他一会，刚刚那点失落消失无踪，又高兴起来。 一手托着对方的背脊，一手放在对方大腿的位置，小心的避开了受伤的膝盖。稍稍用力将人用抱小孩的方式抱了起来，孩子气的原地转了一圈，又蹭了蹭谢清的脖颈：“好喜欢你。” 第50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6 两位殿下说，…… 谢清连忙揽着他的脖子, 被他这一出弄得猝不及防。他在这样礼教严格的环境中长大，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调情话，也从未与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举动，一时有些气恼。 但看眼前人眼神真挚热烈并无狎昵, 便也不好发作, 只推了推应灼还想凑过来的脸, 冷声道：“成何体统……” “我出生山野, 不懂什么叫体统。”应灼理直气壮，看着他因为羞恼微红的脸颊, 甚至还想要亲他。 那眼神中的热意太过炽烈，谢清微微转开了脸，按在应灼肩膀上的手指不自觉微微用力：“不是说要带我去沐浴？快走。” “哦。” 应灼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谢清在遇刺前应该是在等他，所以穿戴还算整齐，这么捂着一身的汗肯定不舒服，还是尽快收拾上药要紧。 应灼抱着谢清用脚尖踢开门扇, 过垂花门循着水声穿过竹林小径, 走进被圈在木屋里的温泉池。先将谢清放在池边的软榻上, 点燃烛火后便伸手打算替谢清宽衣。 谢清按住他的手, 低声道：“我自己来。” 其实作为一个皇子, 即便因为有一身诡异的胎记不喜旁人近身, 也总有几个亲信仆人例如苏敏贴身伺候。他从小是很惯于让仆人照顾的, 但应灼终究是不一样…… “只是帮你脱掉外衣和中衣。”应灼知他面皮薄, 也并没有真的想做什么，只要人在身边便好，其他事慢慢来吧。 果然，他这么说, 谢清就没有再拒绝。 应灼将人剥得只剩一件白色里衣后，就把人抱到了池边。见池水深浅合适，才从腰袋里拿出两张薄薄的类似果冻材质的道具放到谢清手里：“这个贴在膝盖处的伤疤上，防水的，待会你可以在池子里多泡一会儿，去去乏。” 自谢清重伤以来，因为伤口一直未恢复沾不得水，又行动不便，平日里只能让婢子打来热水在房中擦身，已经很久没舒舒服服泡过澡了。见应灼这么贴心，谢清乖乖点了点头，又欲言又止。 应灼笑着站起身，把一旁的屏风挪了过来挡在池边，笑道：“我去替你拿换洗衣物。” “……嗯。”谢清松了口气，随后又低声道：“拿了就快点回来。” 应灼琢磨明白他话里暗藏的些许依赖，心情很好：“放心，很快就回来。” 听到应灼走远，谢清才慢慢褪下了外裤。 两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横亘在膝盖处，因才将将愈合还是深红泛黑的模样，凹凸不平、狰狞可怖。谢清看着那伤疤，思绪又不由回到了受伤的那一天。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他面前一一倒下，义无反顾的用他们的性命换回来他这一身残躯。 好似，从幼年时，便不断的有人因他而死。 外祖父、母亲、舅舅、舅母、表兄……直至如今，孤家寡人。那只看不见的手，剪去了他的一切亲缘和追随势力，如今又想对应灼动手了。 彼时，他不知背后缘故也无力阻止。如今，他不会再让对方得偿所愿…… 池水倒影中的谢清面色阴郁，那双眼黑不见底。 应灼把谢清的卧室整理了一遍，才带着干净衣物回来。见谢清已经下了水，应灼便将衣服放在了榻上，隔着屏风和谢清聊天，试探着问起了谢清到底曾在梦中遭遇过什么。 今晚见到谢清时，他的状态太不对劲了，问应灼的那句话，似乎已经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想来还是当初穿越者对其使用入梦道具的后遗症，平日谢清能控制的很好，但遇到刺激便会触发应激反应。 这是个隐患，更是对谢清的健康不利，应灼想要找到症结所在，才好替谢清拔去心结完全治愈他。 拨动池水的声音一顿，而后才又响起，谢清声音听着很平静：“没什么，只是些吓唬小孩子的东西和故人故去的影像。” 见应灼没有说话，谢清又接着道：“当时年幼，才会惧怕不已，为此夜夜不得安枕。日子久了，后来白天有时也会出现幻觉，渐渐的便分不清幻象与现实，难免常常惊惧失态。现在已经好了，今晚只是意外……” “你在避重就轻。”应灼打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温声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我不会逼你的。但我们之间，不要有谎言好吗？” 谢清在不动声色的遮掩，或者说他隐瞒了一部分，还是他的精神问题最根源的那部分。想来如今谢清即便见到了768对他已有足够信任，但到底不够亲近，短时间内也还是不能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可这种关乎他身体症结的问题，又涉及了穿越者这个不可控因素，谢清应该是能分清轻重的，为什么还是不能说出口呢？ 这种反常让应灼很担心，但他不想自己的关心，也成为谢清的精神压力来源，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落在屏风上的影子久久未动，沉默了一会，谢清才低声道：“好。” 等到洗完澡，应灼将谢清抱回了房间，神色自然的替谢清上了药。看着那苍白无力的双腿和狰狞的伤疤，应灼是生气而心疼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不能让身为受害者的谢清，还要反过来照顾他的情绪。 一切都会好的，他会让穿越者和非法系统偿命。 将谢清安置在床榻上后，应灼起身要走，却被谢清拽住了衣角：“不留下吗？” 应灼有些意外，没想到谢清竟然会主动留他。见谢清神色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不安模样，胸口憋着的那股郁气忽的散了，挑了挑眉：“这屋里只有一张床，留下的话，我睡哪里？” 谢清抿了抿唇，目光看向了外间的软榻。 应灼：“你也知道我个子比较高，软榻太小了，睡着不舒服。” 谢清：“……一起睡床上？” 应灼这才满意点点头，唇角微弯，笑了起来：“刚刚杀了人，我先去洗漱一下，很快回来。” “哦。”谢清见他终于笑了，松了口气。随后反应过来应灼本来就没想走，又想起自己刚刚多此一举的邀请举动，略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睫，干脆的松开了手。 应灼洗漱回来后，发现谢清不知何时裹着被子背对着他睡到了靠里的一侧，给他留出了一半的位置。 他看着那背影笑了一下，便吹熄烛火，放下帐幔，上床躺下，无比规矩的将双手交叠在腰腹，也不说话。 过了片刻，便感觉到身旁的人慢吞吞地半支起身体，静静看了他一会，才扯了身上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被人体温暖过的被褥，带着舒适的温度，像是被阳光晒暖的云朵，还散发着淡淡的暖香。 应灼在黑暗中勾起了唇角，伸手将明显不熟练，却非常认真的在替自己掖被角的人揽进怀里。 谢清猝不及防就砸在了结实的胸膛上，整个人都懵了一下。感受到那人胸膛颤动，发出了低低的闷笑声，谢清这才反应过来，牙根痒痒的就想啃他一口。 “好啦好啦。” 应灼亲了亲他的耳侧，感受到谢清的僵硬后，将他整个人都裹进了怀里温声哄了哄。一手抚摸着他的背脊，一手梳理着他如水的长发，温柔笑道：“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月黑风高，更鼓俱寂，未眠的不止是被行刺的人，还有始作俑者。 “怎么会失败？！”谢焱察觉到道具傀儡虫死亡，整个人都不好了：“谢清身边现在不就是只有几个普通侍卫吗？我还给了迷药啊！这都杀不死他？！” 今天的刺杀是谢焱临时起意，他白天中了应灼的套，晚上又中了谢清的套。他太担心皇帝起疑心了，便想搞事转移皇帝注意力，也想报复谢清和应灼。 而且他看出应灼对谢清有好感，如果应灼真是任务者，那他看中的人必然有特殊之处。既然他目前还杀不了应灼，不如就先把谢清杀了，顺道还可以栽赃应灼。 即便最后查出来和应灼无关也没关系，因为调查需要时间，应灼明天封官的事首先就会泡汤。应灼还会被暂时扣押配合调查，而这段时间，足够他再做几个局彻底把应灼按死了。 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没想第一步就出了岔子，谢清竟然没死。 经过这些年的暗斗，谢焱自然知道谢清百毒不侵。甚至以前是太子时还拥有一定气运，能免疫傀儡虫之类的特殊道具。但现在谢清的气运已经被夺了，还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就算免疫百毒又如何？十几个死士拿下他绰绰有余才是。 可偏偏就是出了意外，傀儡虫可不便宜，他培养这些死士也不容易，竟然都折在了这么个小小的任务里。 系统：“大部分傀儡虫随着宿主死亡而死亡，但有一只是因为寄体被逼问来历，触发关键词自爆而亡。” 谢焱气得不轻，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谢清只是扮猪吃虎？实际上他手里还有隐藏的势力？难怪！难怪那个非法穿越者会当众和他示好！这个谢清果然有问题！” “宿主冷静。” 系统的声音不同于768，是刻意模拟女性的温柔声调，但声线还有着机械特有的质感：“事情也没有那么遭，那些死士留下的证据都是指向应灼的。谢清明天上朝去闹，也是冲着应灼去，碍不了你的事。不如现在提前布置，或许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谢焱听系统这么说，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连忙追问：“那要怎么做？你快说啊！” 第二天，早朝还未开，废太子谢清和现太子谢焱几乎前后脚的去了乾元宫。 皇帝才刚刚苏醒，一听那两人在殿外候着，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什么事这么急？不能留到早朝上说？” 通传的太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回道：“陛下，两位殿下说，他们昨晚遇刺了……” 50-60 第51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7 “放肆！子不…… 乾元宫外, 等待通传的两人互相打量。 谢焱看着整个人陷在轮椅中，看起来比昨晚虚弱很多的谢清，面上关切：“皇兄昨晚也遇刺了？可有受伤？” 谢清低咳了两声，目光落在谢焱缠着布条的左臂上, 脸色眼见的不怎么好看：“无事, 不过受了些风寒。三弟手臂伤了？” “是啊, 那些个恶徒实在凶狠！”谢焱咬牙切齿, 实则在暗自观察谢清反应。但谢清这人一向喜怒无常，他也猜不出这家伙知不知道昨晚是他做的。 便又试探道：“也不知刺杀皇兄的与刺杀孤王的是否为同一批人, 皇兄那儿可还留有活口？” 谢清眼神微眯，没有开口。 还不等谢焱追问，通传的太监已经回来宣两人进去了。 皇帝已经穿戴齐整，目光审视的落在两人身上，看到谢焱手臂上的伤后顿了一下问：“太医可瞧过了？严重吗？” “谢父王关心，只是皮外伤。”谢焱一副感激不已的模样。 皇帝揉了揉眉心，问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清低咳了两声, 一副疲倦模样摆了摆手道：“三弟先说吧。” 谢焱本就不欲先让谢清开口, 毕竟人总是容易先入为主的, 谢清向来心思深沉、巧舌如簧, 谁知道会不会直接给他挖下一个大坑。这会谢清礼让, 正中他下怀, 便道：“昨夜子时, 儿臣本已经睡下, 忽听的府中侍卫叫喊，才知有歹人进了儿臣的院子……” 按照谢焱的说法，潜入他院子的歹人有十来个，其中大部分都伏诛了, 只留有两个活口。 “那两人都是生面孔，儿臣本欲连夜派人禀告父王，将其交于刑部审讯，又怕消息走漏牵扯太大。而且这两人中了毒，儿臣怕线索中断，所以斗胆做主先封锁了消息，亲自安排了人连夜问话。”谢焱说到这先告了罪。 皇帝点点头，赞许道：“你做的对。” 如果只是普通皇子遇刺还好，但谢焱是已经钦定的太子，这就牵涉了国本。未查清楚前，最好不要泄露出去引得朝堂不稳、人心惶惶。 谢焱见皇帝不怪罪，松了口气，才又一副气愤模样道：“但这两贼顾左右而言他，一时攀扯五弟、一时攀扯宗王叔叔，还、还攀扯上了皇兄……” 说到这，皇帝眼皮微抬看向了谢清。他这大儿子心思深沉、性格乖张，不忿其太子之位被老三所夺，是肯定的。 谢清明显是看出来皇帝的怀疑，苍白着一张脸，抬头苦笑道：“父皇，儿臣如今这模样，身边早已无人可用，即便真有心害三弟，又哪里来的人手能够悄无声息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子府？” 皇帝一顿，道：“朕没有怀疑你，莫要多心。” “儿臣也从未觉得是大哥！”谢焱等两人话落，才急急补充：“后来，府里的侍卫统领周方认出来那些人使用的武器，是出自地方军统一锻造的劣刀，他们才脸色大变气尽而亡。而且，儿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尚在脑中过着近年来有哪些州府不老实，见谢焱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耐烦道：“说！” “那刀的材质儿臣不懂，但式样却见过……”说到这，谢焱谨慎道：“就在十三岭的时候，那些盗匪常用的就是这样的刀，而且也听说那应灼的手下中便有文氏从河东带去的亲卫，曾也任职军中……” 谢焱这是把矛头直指应灼，和刚刚尘埃落定的河东一案。 但皇帝也不傻：“如果他想杀你，为何不在十三岭动手，而要拖到京城？什么兵器用不得，非要用在你面前用过的兵器？” 最重要的是十三岭的盗匪大部分还在路上，跟随应灼来京的也都被安置在城外有专人看着，根本不具备作案条件。当然，也可能应灼暗中安排了人手跟来，但应灼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根本说不通。 谢焱也露出困惑神色：“这正是儿臣想不通的地方，或许是有人想杀儿臣，也想陷害应灼，才想出如此一箭双雕的计策。可这河东案犯已经尽数伏诛，应灼又是第一天来京，谁会想要同时除掉儿臣和应灼呢？” 谢焱这一问，皇帝忽然想起，昨晚夜宴前谢清曾与应灼发生口角。谢清固然说的有理，他确实是没什么势力了，但当真无人可用吗？如果无人可用，那昨晚是如何脱困的？ 想到这，皇帝便问谢清道：“老大，你昨晚又是什么情况？” “这事说来有些诡异……”谢清缓缓道：“儿臣昨夜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妥，早上，丫鬟们来伺候洗漱，才发现了院子里一地的尸体。” 谢焱猛地抬头，皇帝也深深蹙起眉：“你府中的侍卫呢？” 谢清府里留用的侍卫不多，很多还是解除禁足后，按例让甲辰司给重新安排的。但就算不是谢清亲信，也不至于懈怠至此毫无察觉吧。 谢清：“侍卫们都中药昏迷了，那些死人儿臣看过，也让府中侍卫辨认过，都是生面孔。可巧的是，他们用的刀也是地方军队用的劣刀。” 谢焱没料到谢清会这么说，一时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难道他误会了？谢清和应灼其实没关系？那又是谁做掉了他派去刺杀的人呢？那人救谢清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昨晚知道刺杀失败后，听从了系统建议，迅速安排了死士伪装刺杀自己。原本是想先发制人，让皇帝对谢清起疑，让谢清急着自证好探明谢清的底细，可眼下谢清这说法完全无法下手。 “说起来，这些证据都指向那个胆大妄为的匪首呢。”谢清不紧不慢道，唇角还带着点明显的恶意：“儿臣想，他不会是对天家怀恨在心，所以特地待入了京，才伺机而动好一网打尽吧？” “你昨晚当真没听到动静？”皇帝因他这对应灼明晃晃的恶意，反而更加怀疑他：“你睡眠向来浅……” 谢清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皇帝曾经也是真心关心疼爱过的，自然知道他从小便睡眠不好，容易惊梦。 谢清满脸的阴郁，深吸了几口气，才撇开脸道：“父皇，儿臣的腿伤未愈，本就时常痛的昏厥。这一月来本就常常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即便是清醒又能看见什么？我这腿又能去做什么？！” 皇帝沉默了一瞬，到底是没再追问。谢清反而似乎被勾起了往事，抬头用黑沉沉的眼死盯着皇帝，缓缓道：“不知河东儿臣双腿被废的个中缘由，父王可有调查清楚？” “说来也怪，儿臣虽然自小有惊梦的毛病，却也控制的不错。可自从当了太子，年纪愈长，便似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盯上了似的。先是梦魇变本加厉，以致儿臣常常神思不属。后母族接二连三的出事，到最后啊，这双腿也没了、脸也毁了，也不知是挡了哪路鬼神的路……” 谢清的声音格外幽冷，直说的皇帝都毛骨悚然起来，呵斥道：“放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身为皇子怎可作此胡言乱语！” 话是这么说，但到底听入了心，也勾起了他这么多年潜藏的疑惑。 是 ，这些年他是乐见谢清的母族失势，也放任了一些事。可细想来，虽然几乎每个王家人的死都有迹可循，但确实也太巧了点。而且他并未想过废黜谢清，所以到了后面也是试图阻止过的。可事情还是一样发展，王氏如此庞大显贵的世家，居然短短十来年便到了灭族的地步。便是有人设计也太过顺利，细思起来着实毛骨悚然。 谢清被训斥了也未露出畏惧之色，而是转而道：“儿臣只是觉得三弟方才说的有理，三弟是怀疑孤吧？只有孤与应灼发生过冲突，也只有孤这个废太子才会见不得新太子上位。” 谢清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角泛红：“父皇，您看啊，即便孤落到残废毁容，注定无缘帝位。也还是不能让那背后的鬼神放心呢，这是非要儿臣步王家后尘呢！” 皇帝一愣，都顾不上训斥谢清殿前失仪，心中悚然一惊，眼神如利剑般直看向谢焱。他也是经历过皇子斗争上位的，岂不知背后获利最大者，才最可能是幕后黑手的道理。以前，谢焱从未参与过皇子斗争，别的皇子或多或少暗中都给太子、王家使过绊子，只有他从未参与过这些，只喜欢流连市井赏风弄月，从不出头。 他看重的便是谢焱心地仁厚，从不弄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家的事，他到底对太子有愧。也希望未来的继任者，能容谢清一世富贵，也算是补偿了。 可谢焱自从被封为太子后，在对付十三岭时大胆请缨。出事后，没有请示他，便主动留在匪寨邀买名声。甚至虽然明面上和应灼无甚交情，此次还疑似故意牵扯应灼，但或许只是为打消他的怀疑，其实留在匪寨这段时间已经暗中拉拢了应灼也未可知。 而如今，就刚刚的那些话，又将刺杀的矛头直指谢清，不可谓心机不重，也不可谓不心狠。确实，谢清是有理由对付谢焱和应灼的，但难道谢焱就没有理由对付谢清吗？ 昨天夜宴前谢清也和谢焱发生了口角，甚至当众点明了他藐视君父，急着上位的野心。如果谢焱是为打消他的怀疑，也为斩草除根消除隐患要杀谢清，也能说得通。 想到谢清的那句“也不知挡了哪路鬼神的路”，皇帝简直毛骨悚然了。谢清是太子时，挡了想上位的鬼神的路，那等鬼神当上太子，那挡路的岂非是他？ 王氏这一族和谢清的溃败，如此迅速而不留痕迹，那他即便坐拥天下，又能否挡住那“鬼神”的手段呢？ 思及多年前那个众星捧月意气风发的小太子，再看谢清如今残疾毁容的凄惨模样，皇帝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谢焱察觉到了皇帝的不对劲，谢清的短短一段话，竟然让皇帝又转而将矛头对准了他，急忙上前申辩：“儿臣没有怀疑皇兄的意思！” 第52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8 不愧是“高科…… “是啊, 三弟仁厚当然不会疑我，一切都不过就事论事巧合罢了！” 谢清打断了谢焱的话，却并不否认他的辩解，只深深闭上眼, 一副心灰意冷的颓丧模样：“昨夜之事实在蹊跷, 说来确实疑点很多, 儿臣无话可说, 任凭父皇处置。” “都是猜测罢了，无凭无据, 处置什么。” 皇帝沉声道，思绪被打断，他的目光停留在谢清身上，只觉头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多年来对谢清的提防，让他本能思考谢清是否在以退为进。 可看得越发仔细，才发现这个儿子早就已经不是对他有威胁的那个日渐长成的太子，而只是一个双腿残疾、面目被毁, 病重虚弱的失势王爷。谢清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相反, 生死荣辱如今都在他的完全掌控之中。 威胁他皇权的太子之位换了人坐, 他迟来的对这个儿子有了一丝怜惜, 又莫名生出一点怪异的兔死狐悲之感, 他不想承认, 但确实对那背后推手产生了一丝畏惧。 谢清如今的模样让他安心, 也如预警一般让他不安。 皇帝心里五味杂陈，面上却不显，只是语气难得缓和了点：“此事事关重大，朕会交于刑部调查, 必会找出背后之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思索片刻后，又看向谢焱：“刑部出动消息便不可能封锁，朕明面上会说只有老大遇刺。至于老三……目前无法确定凶手背后有多少势力，太子册封大典难免人员繁杂，为避免他们趁机行刺，凶手抓到前，你便先称病自请推迟大典罢。这段时间，朕会再遣两支京卫护你周全，你留在府中好好养伤。” “这！” 谢焱差点没崩住情绪怒吼出声，皇帝话说的冠冕堂皇，好像真是为他的安全考虑，实则不就是变相监禁吗？甚至还要他装病自请推迟册封大典！ 万没想到民心所向的现在，他的太子册封大典还能被推迟，还是要他自己申请推迟。谢焱简直快气疯了，这个任务完成可是能得到一大笔积分啊！结果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先是因为十三岭流言的事耽搁推迟，这会又要推迟！ 最不妙的是皇帝开始怀疑他了，他这场病要生多久还不是皇帝说了算。可对上皇帝那双明显带着审视的眼，又不得不咬紧了后槽牙，勉强露出个感动表情：“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皇帝摆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儿臣告退。”谢焱垂头行礼，甚至都不敢看谢清一眼，生怕暴露出抑制不住的恨意与杀意，目不斜视的缓缓退出了殿中。 殿内，便只剩下了皇帝和谢清，这对曾经相看两相厌的父子。 谢清似乎已经疲惫的撑不住眼皮，曾经也是策马观花、猎场夺彩的英武男儿，短短几个月，却单薄的好似被风吹一吹都能倒下。 皇帝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河东之事，尚在调查中，父皇必会让害你之人偿命。你切莫为此生出怨怼，也需控制些自己的脾气，莫要四处树敌。父皇……不能保你一世，你也需为自己将来打算。” 皇帝这番难得发自肺腑的关怀，似是触动了谢清。谢清抬头看向皇帝眼眸微颤，似乎也才发现了面前自小仰望的人，已经生出了白发皱纹。 苍白的唇开了又合，片刻才呼出一口气，道：“时也命也，父皇，河东之事儿臣只怪自己不小心，竟然会被乱民偷袭，以致落得今天这番田地。以后，以后……自当谨记父皇教诲。” 他的语气中再无以往的针锋相对，也没有方才的阴阳怪气，听起来竟然是难得的坦诚真心。到如今，没有了皇权相隔，他们似乎才真正的做回了寻常父子。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也可以情真意切的关心。 皇帝兀自感慨，又道：“凶手没调查清楚前，朕也欲派遣一支京卫给你。只是，这人选需得与你商量。” 一个帝王对儿子说出商量这种话，可谓恩宠，何况还是个已经成为废人的弃子。 谢清心里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但面上仍然表现出来了动容的模样，道：“多谢父皇，任凭父皇做主便是。”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朕，想安排应灼领京午卫上将军职，暂去你府上护卫。” 谢清眉头瞬间便皱了起来，抬头看皇帝时似又有阴霾之色，但见皇帝坦然露出些微愁容和无奈，便似有触动，终究忍下了即将冲口而出的话。 他是聪明人，此刻既然是父慈子孝的局面，便也不掩饰他已猜到了皇帝的用意，道：“父皇是想借此试探应灼此人？” “没错。” 果然，谢清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反让皇帝更放心了些。这么些年他对这个儿子有多聪明是深有感触的，此刻他不畏获罪愿意如此暴露自己的心思，才可见是对他这个父亲没有芥蒂。 皇帝眉头舒展，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此次案件很明显应灼是被栽赃的，其未必对你有恶意。况且京午卫都是忠于朝廷，即便应灼想动手也会被京午卫拦下。” 谢清面上露出迟疑、纠结的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皇帝的心思很好猜，况且这本身就是他故意引导的结果。应灼是难得的将才，皇帝想要用其制衡庄石横，暂时舍不得丢弃。但因为今天的事，又疑其与谢焱暗中勾连，便只有设局试探。而这个最好的试探人选，只有谢清。 首先谢清与谢焱交恶，也对这应灼有恶意，巴不得拿捏住两人暗中勾结的把柄，自然会盯紧了他。其次谢清已成废子还被刺杀，必然是有人想利用他的死亡做局，只是针对的是谁还不好说。如果真是谢焱与应灼勾结要杀谢清，那让应灼为其护卫，他必有所忌惮不敢动手。即使真动手了，谋害皇子，也能让其之前的声望扫地，皇帝舍弃起来也不必顾及太多。 而如果应灼没有问题，以谢清对应灼的恶意，也不用担心其会与谢清太过交好。等到事情结束，便可将其召回朝中继续做他的孤臣。 皇帝好算计，也够心狠，用个废子的性命试探一个看中的臣子，再划算不过。只可惜，这些本身就是谢清利用他的性格，刻意引导的结果。 父子互斗这么多年，没有人比谢清更了解皇帝了。 皇帝最是多疑也最是无情，谢清作为太子时，皇帝只会忌惮他。但当他一无所有，成为只能被他完全掌控的儿子，便又成了最好用的工具，如何能不物尽其用呢？ 归根到底，皇帝只是忌惮太子这个终将取代他的继承人代号，并不是固定的指某个人。以前是谢清，现在换成谢焱也一样。 眼下这么好的机会，皇帝不会放过，可以以最小的代价试探应灼这个心腹备选人，和谢焱这个新太子，何乐而不为呢？ 而谢清也不可能拒绝，他是聪明人，如今应该也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了。除了依仗他这个父皇，为他所用，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所以，谢清如皇帝所愿还是同意了：“愿为父皇分忧。” 谢清出了乾元宫，到无人处，用口型告诉768让它把刚刚之事转告给应灼。 768：“已经实时转播啦！” 谢清一愣，再次在心中感慨不愧是“高科技造物”，太方便了。 昨晚，他和应灼商量计划时是有想过谢焱会有哪些反应的，但还真没预料到他会临时加戏，伪装自己遇刺来反将谢清一军。毕竟这样做是直接把他自己也圈入了局中，风险更大，不符合以往其背后搞事片叶不沾身的行事作风。但这次或许是应灼的身份给了他压力，这次竟真不惜以身入局也要陷害他们。 在乾元宫门口看到谢焱眼中止不住的得意之色时，谢清便知计划需要变一变。这穿越者既然入了局，他就不可能让其全身而退。而他临时起意随机应变的结果，并不比原计划来的差。皇帝对谢焱的疑心一下达到顶峰，谢焱直接被变相软禁，这期间他们可操作的空间就太大了。 只是需要提前知会应灼，不出意外皇帝早朝会直接宣布这件事。 庸朝实行营卫制度，十所京卫，对应这十大州府营所。京卫最高掌权者为大将军，官拜一品，比如庄石横就是京辰卫大将军，统领京辰卫并陈州府二十万大军。非战时戍卫京城，战时则统兵。 大将军其下就是上将军了，官拜二品，是作为副将的存在，平时主要是辅佐大将军处理州府军营杂务，并安排京卫戍防。应灼一来就能拿到这个官阶着实不低了，况且京午卫大将军年事已高，近几年便会告老还乡。应灼多历练几番，立下军功自然就能成一把手。 而按照惯例，让新任的京卫将领做戍卫的活也很正常，一是为熟悉京城，二也是历练。唯一可能让人觉得不够好的便是，戍卫的是谢清这个毫无前途可言的废太子的王府。 不过谁让皇帝爱子心切呢，而且在应灼有嫌疑的情况下，还让其去保护谢清，也足以彰显皇帝对应灼的信任，应灼当感激涕零才是。如果应灼能配合刑部，调查出行刺者是谁，还能记一功，这安排当真是圣恩浩荡了。 果然，这两件事一提，让朝堂诸臣对应灼的受重视程度，有了新的认识。 废太子遇刺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众人虽惊诧纳闷，但到底与己无关。倒是对这鱼跃龙门转眼从山匪到二品大员的应灼，更为眼热也更想拉拢了。 可惜应灼向来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礼貌应对众人恭贺一番便罢，连宴请都没提。 等去皇帝赐下的宅邸安置妥当，第二天应灼便兢兢业业带着一队三十人的京午卫，光明正大的到了谢清所在的安王府。 第53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19 应大人愿意做…… “诸位辛苦了, 请先在此用茶歇息。”来迎客的是王府的新管家王忠。 谢清在解除禁足后，打发了王府大部分旧仆，皇帝为表体恤便让内务府安排了新人让他选。能被安排来他这破落王府的，虽然业务能力过关, 但自然都是没什么背景也并不拔尖的, 不过正合了谢清的意。 王忠为人谨慎本分, 做事也周全。这会便安排那三十个京午卫留在外院用茶, 才引着应灼和同来的京午卫左将军赵晨两人往内院走：“殿下在内庭，两位大人这边请。” 赵晨看了应灼一眼, 往后让了一步，虚伪笑道：“应大人先请。” “赵大人客气。”应灼挑了挑眉，表情很正直，目光却故意在赵晨乌青的嘴角停留了几秒，才大步跟在引路的管家后面走了。 赵晨眼皮子直跳，咬牙切齿小声骂道：“山野莽夫！” 这一用力又扯动了嘴角的伤，忍不住“嘶”了一声, 才攥着拳快步跟在应灼身后。 谢清正在庭院中的鱼池边喂鱼, 身旁围绕着五六个丫鬟, 捧鱼食的捧鱼食, 奉茶的奉茶, 端的是一派悠闲。 王忠上前禀报, 谢清才随意丢下鱼食, 拿起丫鬟奉上的热帕慢悠悠的净手。 两人上前抱拳见礼：“见过安王殿下。” “二位大人, 不必多礼。” 谢清半抬起眼皮，将热帕抛回盘中，不咸不淡的说了声。在看到赵晨嘴角的伤时，顿了一下, 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似颇感兴趣的问：“赵大人这是怎么了？谁人如此大胆敢殴打京午卫的左将军？” “……谢殿下关心，不过是同僚之间切磋罢了。” 赵晨被戳了痛脚还不能发作，眼神控制不住的恨恨瞪了应灼一眼，连带心里对这安王也更讨厌几分。 他也是曾戍卫过其他皇亲府邸的，多的是想和他们交好的，这破落王爷却是连坐也没让坐。此刻还问起他这丢人事，虽说也可以说是关心吧，但赵晨只感觉到了难堪，只想快速过掉这个话题：“不知殿下府中原本的侍卫头领可在？要安排今后的巡防还需他配合才是。” “不急，他在内院配合刑部大人们调查，事毕才会过来。” 谢清随意答了，却还没打算放过他，话锋又转了回来，眼中玩味更胜，话里却似在替赵晨抱不平：“赵大人之武勇孤也曾听过，是何人能伤君至此？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人也太过了！” 应灼见谢清这一本正经为难人的模样，心里忍笑，轻咳一声上前：“是在下失手了。” 这赵晨出身仕宦，在京午卫左将军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五年，一直在想办法钻营，天天和右将军互别苗头想要更进一步，谁知就空降来了个应灼。他自然忍不了，所以应灼今天一来京午卫营就被他以切磋名义邀请上了演武台。这立威的机会都送上门了，应灼自然也没跟他客气，这不，一时“失手”对方脸上就挂了彩。 “原来是应义士、哦不，现在应该是京午卫上将军应大人，那就难怪了。” 谢清拖长了语调，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轮椅扶手，语气中的凉意和嘲讽谁都听的出来：“应大人好大的官威，上任第一天就对同僚下手。孤可不敢用你，万一哪天得罪了你，你对孤也失手了可怎么办？” 赵晨闻言一愣，才琢磨过味儿来，安王是与应灼不和，故意拿他做筏子刁难呢。也是，这安王遇刺线索直指应灼，却因皇帝对应灼的信任和证据不足，无法治罪。甚至还把这么个危险人物送到了他府邸，安王能开心的起来才怪。 赵晨乐见应灼吃瘪，连带对谢清都顺眼几分，此刻隔岸观火就等着适时再添一把柴。 应灼面色变都未变，那双被系统调整过的黑眸看起来古井无波，话却掷地有声：“臣既受陛下差遣护卫殿下安全，这段时间必唯殿下之命是从，以性命护殿下周全。” “哦？说的倒是很好听……” 谢清被他的认真劲说的心中一动，面上却仍绷着表情，悠悠笑道：“可教孤如何信你呢？君又不会时时刻刻守在孤身边，万一偶有失手放个刺客潜入孤的卧房，又或者失手让歹徒在孤的膳食中下了毒……” 他将“失手”二字念的很重，明显就是在嘲讽应灼。 赵晨见应灼被刺的哑口无言，嘴角的伤都没那么疼了，今天上午被当众打脸，还得做副手跟着应灼来戍卫的郁气都消减了许多，借机讽刺道：“殿下的担忧有理，有心无意的，谁知道会有什么意外。王爷万金之躯可不能有闪失，应大人可要想个万全之策，方不负陛下重托啊。” 应灼淡淡瞥了赵晨一眼，才对谢清道：“殿下若不弃，臣时时刻刻守着殿下，也未尝不可。” 谢清眼神微眯：“哦？应大人愿意做孤的贴身侍卫？” 赵晨也一愣，看向应灼目露惊诧。他们虽授命前来护卫王府安全，但作为头领主要还是负责整体调度，轮班巡查等等。这贴身侍卫的活计可不一样，要时时刻刻跟在谢清身边，休息难以保证不说，听谢清的意思还需要帮忙试毒。 堂堂上将军，这分明是被当成低等奴仆差遣。 应灼却丝毫不在乎两人的反应，坦然道：“是。” “应大人可知贴身侍卫要做什么？你当真愿为孤守夜、试毒？贴身伺候？唯命是从？” 谢清眼中兴味更浓，赵晨看得心底发凉。他也是听过这位曾经的威名的，如今废了恐怕脾气更怪异暴戾，也不知他会想些什么法子折腾应灼。当然，应灼越惨他越开心就是了，现在就怕应灼反悔。 还好，应灼此人明显不是个出尔反尔的，见谢清如此不怀好意也还是面不改色道：“是。” 谢清便大笑起来：“好好好！” 说着便随手拿了把鱼食撒下鱼池，伸手对着应灼挑了挑眉，道：“孤手脏了，怎么办呢？” 应灼顿了一下，在一众看好戏的目光下，低头慢条斯理的解开了皮质护腕。撕了块里衣的袖布，又把护腕仔细裹上，才上前单膝半跪在谢清的轮椅前。捧起那只白玉似的手，仔仔细细用袖布为他擦拭。 这一幕，简直让赵晨看呆了，身为世家子的他没想到应灼竟然会甘受如此折辱。面前的只是个废太子，前途毫无希望的失势王爷，而应灼起点就是上将军可谓前途无量，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谢清也似没想到应灼会如此，垂着眸子，神色莫名：“应大人，当真是能屈能伸……” 应灼则仗着这个角度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微微挑眉对谢清眨了眨眼，低头在谢清的手腕咬了一下。 谢清：！！！ 旁边唯一能看到应灼动作的苏敏：？！！ 苏敏手里的托盘差点砸在地上，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想要开口呵斥应灼。但见殿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没有发声，也不敢擅作主张把这无礼之事说破，就怕丢了殿下的脸。此刻只庆幸应灼为谢清擦手这事，本身就让在座的人都非常震惊，除了被遮挡视线的赵晨等人，就只有她看见了。 谢清也万万没想到应灼这么大胆，被手腕那点温热酥麻惊得一抖，手指忍不住蜷缩起来，咬牙切齿抽回手：“够了！” 应灼便起身站到一旁，面上又是一派无甚表情的淡定模样。 谢清将手拢回袖中，冷声道：“应大人和赵大人在此等着吧，张统领马上就到，巡防安排好后，应大人自可来孤身边当值。孤累了，先回了。” 应灼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恭敬拱手行礼：“恭送殿下。” 赵晨尚在震惊中，也忙跟着行礼。回过神后，便不由在心中感慨安王果然喜怒无常，开头就敢如此羞辱应灼，应灼以后的日子必然难过，想到这便不由开心起来。忍不住开口刺应灼：“应大人不愧出身平民，这伺候人的活计可真是熟练。” 应灼默默收回追随着谢清背影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我杀人的手法更加熟练，赵大人想试试吗？” 赵晨被他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回想起早上的经历，黑着脸收声了。他受伤的其实不止是脸，浑身都还痛着，此刻也只能在心里祈祷谢清能折腾死这个土匪。 刑部的人还未调查完，为保护案发现场，谢清换了个院子居住。 苏敏推着谢清进门，将他安置在榻上，便在一旁燃香煮茶，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那个应灼如此无礼，殿下让其近身伺候，万一他……” “没事。” 谢清被这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亲近之人提起方才的事，也略有些尴尬。手指擦过刚才应灼触碰过的地方，只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只能尽量平静道：“他是自己人，昨夜来与孤议事，正好撞见刺客行刺。院中那些刺客，就是他替孤解决的。” 苏敏：！！！ 苏敏这次的惊吓丝毫不亚于刚才，作为谢清的贴身奴婢，她自认为是最了解谢清的人，可从未听说谢清和应灼有什么来往。这应灼的经历在市井中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是听过，这简直能写进话本里的传奇人物，居然是殿下的人？ 惊吓后便又是惊喜，殿下如今的处境可算不上好，昨夜那场悄无声息的暗杀更是惊得她后怕不已，此刻得知竟然是应灼救的人，简直不啻于绝处逢生。有应灼这个得力之人在，就算殿下以后不能复起，在朝中也算有个倚仗。 一时太过高兴便连应灼方才的无礼都忘了。 第54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0 一口咬在了应…… 谢清见暂时糊弄过去, 端起茶盏轻拨了几下茶雾，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遣人在外间安置一张大一些的竹榻，以后就不用你守夜了。” “哎，好……”苏敏本能应下, 细思后又觉不妥, 迟疑道：“殿下, 应大人毕竟是已经有品阶的官员, 让其做这等奴婢的活计，奴婢恐他会觉得是殿下看轻了他, 与殿下离心……” 说完，苏敏头脑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再次回想起应灼在庭院时的行为，秀眉微蹙：“即便他是殿下的人，在庭院时也不该如此放诞无礼。怕是因其毕竟出身山野，性子才多有不驯，依奴婢拙见, 还是礼遇一些为好。便是要掩人耳目, 院中也还有厢房可用, 殿下觉得如何？” 谢清：……孤觉得不如何, 以应灼的性子, 分房是不可能分房的, 分床都不可能。 心里这么想, 但谢清还是要面子的, 便只能绷着脸寻了别的理由：“在庭院时，那是……他在和孤对暗号传递信息，并非是有意冒犯。他性子很好，做孤贴身侍卫这事也是早前商量好的, 你不必多心。” “是。” 苏敏见谢清这么说才终于放下了心，她不能僭越打听谢清和应灼的交游始末，提出这些已是因为担心谢清才多了嘴。见谢清心有成算，便不再多话，出门去找小厮寻适合应灼的竹榻了。 甲子坊，三皇子府。 “哗啦！”物品碎裂的声响，在谢焱卧房持续了整整十几分钟。 等整个屋子里找不到一件完整的东西，谢焱才气喘如牛的停下了手，仰天大叫一声发泄后又是连续的咒骂：“该死的谢清！该死的土匪头子！该死的老皇帝！老子要把你们全杀了！” 为避嫌，谢焱今天才在早朝上称病自请推迟了册封大典。老皇帝姿态做的足，再三劝解又安排了太医，虚伪的在他几番辞让后，才放他归府养病。又借着昨天谢清遇刺的事，给他安排了两队京卫。说是保护，但谁不知道那两队京卫是皇帝亲信，监视还差不多！ 这不，一回府那京酉卫和京丑卫的上将军一刻都没多等，就假惺惺的安排好了巡防，还定了每一个时辰便会去请安，确保他的安全。府中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就差把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圈起来了。 “宿主，冷静，半个小时后，那京酉卫上将军就会来了。请在此之前使用复原道具，务必别让其看出破绽。”系统冷静提醒。 “请安请安！老子看见他那张死人脸就安不了！” 谢清说着又踢了倒伏的书柜一脚，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连在自己卧室发泄一下都必须使用隔音道具和伪装投影道具。 “自从那个土匪头子出现后，老子就事事不顺！之前尝试对他使用傀儡虫失败还可以说是这家伙心志坚定，但今天我是特地挑了他走的路，区域性使用了‘鬼打墙’，他居然也完全不受这空间道具影响！这家伙离开时看我的眼神一定是在嘲笑我，他就是非法穿越者！” 谢焱咬牙切齿，原本不错的相貌都因这勃发的怒气而扭曲，显得狰狞起来。确认了应灼身份这一点令他无比焦躁，他是天选之子是主角，怎么可以容忍有另一个人夺占他的位置！ “系统，你们就没有什么非法系统抓捕部门吗？不能举报这个非法穿越者吗？”谢焱不想承认自己的恐慌，但这段时间的接连失利确实让他急了。 系统：……怎么说，其实咱们才是非法系统和非法穿越者呢。 非法系统核心快速旋转起来，分析片刻后，道：“非法系统使用了隔绝道具，目前联系不上主系统，无法申请援助。不过宿主不用担心，眼前的情况也是可以解决的，宿主还是可以借刀杀人哦。” “你是说……利用老皇帝？” 谢焱闻言皱起了眉头，借刀杀人这招他用过无数次，也算是在舒适区了，说起这个头脑便灵光了不少：“也是，来到这个世界就得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那个非法穿越者再强大，也无法直接对皇帝使用系统道具，而仅仅作为一个臣子，他对抗不了皇权。” 皇帝作为此界的最大气运者，几乎是免疫所有系统道具的。所以谢焱才不能直接利用道具控制他。即便可以直接用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毒药毒死皇帝，那也得他先成为太子以后才行，不然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所以他才如此着急，只要册封大典举行，他的阶段任务完成，气运和积分就会达到足够量级，到时候谁还搁这儿费劲巴拉演什么父慈子孝？ 作为皇位继承人，太子的气运可是足以和皇帝匹敌的，到时候他对皇帝下毒也好、设套也好都会顺利很多。即便不用系统道具也有无数种方法弄死皇帝，直接登基。可偏偏就只差一步，杀出来应灼这个变数。 系统：“应灼现在在有嫌疑的情况下，奉命保护谢清。只要谢清死了，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皇帝一定会赐死他。” “可我现在出都出不去，又被京卫层层监视，怎么去弄死谢清？” 道理是很简单，但以他目前的处境要实施起来太难了，谢焱忍不住焦躁的啃手指甲：“那个非法穿越者太强了，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即便能再控制死士也不过是给他送业绩！上次派去的那些一定也是他杀的！” 系统：“宿主，你忘了曾经对谢清使用过魇蛾吗？” 谢焱一愣：“可是，谢清这人简直理智的可怕，这些年看起来最多也就是精神衰弱脾气差而已，短时间也死不了吧……” 魇蛾，其实只是谢焱在最初想办法对付谢清时，尝试过的诸多道具之一，也是唯一一个对谢清真的产生了影响的道具，只可惜效果很有限。 系统：“那是因为他之前身为太子有气运庇护，魇蛾才发挥不出多大功效。现在，他可只是个气运全无的残废王爷了……” 夕阳西下，天边晕开了层层霞彩，转眼时间已近了黄昏。 应灼跟着引路的侍女到了谢清落脚的新院落，进门便见谢清坐在窗边软榻上，正拿着一卷书出神。霞光穿过花枝掠过窗棂，在他的身上拓下金红的光影，恰如一副古朴而沉静的画卷。 听到侍女通传，他才侧头看了应灼一眼，光影转动，微微颤动的眼睫都镀上了一点金边，漂亮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进来吧。” 侍女恭敬的候在门外，应灼走进屋去，把手里薄薄几张纸页呈递给谢清：“这是巡防轮岗的安排计划，请殿下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谢清被他溢满眉梢眼角的笑意，弄得想起了庭院里的事，轻轻哼了一声，将纸页扔在旁边的矮桌上，眉眼微挑：“上将军这点小事都安排不好吗？还要来问孤？” “殿下是王府之主，府中巡防之事，自然还需主人过目才是。” 应灼知他别扭了，见着屋里没人，门外守着的婢女皆是背对着屋内，便伸出手指去勾谢清的手指轻轻摇了摇：“再说，在下对王府不甚了解，只从周统领那里得知殿下喜静。既要护卫殿下安全，又恐扰了殿下安宁，两相权衡下做出了这份计划，怕有不妥之处，才需殿下定夺。” “呵，孤只知上将军武功过人，没想到心思倒是细腻，口才也如此了得。” 谢清抽回手，漂亮的眉眼微眯，显然是警告应灼不要乱来：“依孤王来看，倒是也不必另安排什么人了，这偌大的京城恐怕没有人是上将军的对手。君一人，难道不足以护孤周全吗？” “承蒙殿下高看，在下自当尽力。” 应灼话说的正经，却貌似被谢清的拒绝伤到了，面上露出些许黯然神伤的表情。如愿见谢清愣了一下后微微抿了抿唇，似乎有所动摇。便又忍不住笑着打蛇随棍上，用手臂撑着榻上的靠垫，微微俯下身把谢清整个人都罩在了怀里。 谢清被他突然的靠近惊了一下，心里气这个家伙的胆大妄为，心跳却不受控制的加快。一面伸手推人，一面侧头看向门外，见侍婢们都很规矩才放下心。回头瞪了应灼一眼，努力平静仍忍不住咬牙切齿道：“那孤便拭目以待了，现在，上将军先请回吧！” “回？殿下忘了？在下如今可是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要时时刻刻留在殿下身边。”应灼笑得眉眼弯弯，霞光映衬下那张俊美的脸显得格外耀眼。 谢清脸颊控制不住的微微泛红，又气又恼，见推拒不过便撇过头不想看他：“那你先下去用完饭再来！” “在下不能陪殿下一起用饭吗？万一有歹人在殿下饭菜中下毒怎么办？” 应灼亲了亲谢清微红的侧脸，惊得他回头后，又用鼻尖贴着谢清的鼻尖蹭了蹭：“还是让在下先替殿下试毒吧。” 谢清：…… 谢清被他用在庭院时自己说的话怼了，更气了，齿缝间挤出一句：“……上将军，当真是尽职尽责！” 眼看推不过也说不过对方，谢清气笑了，脑子一热直接双手环上应灼的腰背，头贴到对方脖颈，一口咬在了应灼的耳骨上。 耳边传来应灼猝不及防吃痛的倒抽凉气声，谢清心中刚升起一点扳回一城的快意，抬头便见苏敏端着茶点站在门口。 谢清：…… 苏敏：…… 第55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1 他或许想要铲…… 谢清第一次知道, 自己这个嬷嬷的面部表情能这么丰富。看着苏敏惊诧、疑惑、思考、思考不能，反复变来变去的脸色，谢清一时只觉得空气都安静了。 好在，他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脑子里一团浆糊, 看苏敏的目光还是维持了平静坦然, 仿佛苏敏才是大惊小怪的那个。 他故作淡定若无其事的松开应灼, 想要自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可谢清咬错了地方，没看见应灼眼神已经因为点燃的欲望暗了下来。心里还因为他的主动亲近开心, 根本舍不得放开他。甚至调转了两人位置，自己坐到榻上抱着谢清坐到了他的怀里，自然的搂着谢清的腰腹便想要亲他。 然后应灼就看到了谢清乍红乍青的脸色，也看到了门口的苏敏。 应灼：…… 在与谢清打闹时他确实戒心降低了很多，再加上苏敏没有恶意，他还真没注意到苏敏进来了。 苏敏同样大脑宕机，对上应灼的目光后, 才惊觉过来自己是撞破了什么事, 立刻深深低下了头。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但她还有事要禀报, 也怕引起门后的婢女注意, 不好直接退出去。 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将茶点放到了一旁的桌上, 禀报道：“殿下, 五皇子求见。” 应灼腰间被重重掐了一下, 谢清狠狠瞪了他一眼，语气还在尽量维持平稳：“让他去花厅等着。” 听到吩咐，苏敏才松了口气，退出门去, 全程都不敢抬头。 见谢清真生气了，应灼立刻规规矩矩下了榻，将谢清好好放回了榻上。又轻手轻脚给他整理弄乱的衣物，眼巴巴看着谢清，用口型道：“是我错了，莫气。” 谢清受不了他这示弱的模样，手指捏紧又放松，憋着的那口气最终还是散了……也不能完全怪应灼，他自己咬应灼耳骨才被看到的。 他也清楚，苏敏是自小照顾他的婢女，以后他和应灼同寝同食，苏敏迟早会发现不对。应灼这家伙估计也是这么想，才在庭院时就毫不避讳苏敏，如此胆大妄为。反正早晚都有这一天，让苏敏提前知道也好，还能给他们打掩护。 这么快就给应灼找好了理由，谢清成功说服自己的同时，也清晰的意识到了，他对应灼的底线在一退再退，到了这个地步居然都舍不得对应灼生气。此刻，再不想承认，谢清也知道自己对应灼是什么心思了。 他向来是个通透的人，既如此便也不再自欺欺人，可也不想让应灼太得意，谁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出格事。 便仍旧冷着脸道：“送孤去花厅。” 谢清和五皇子并不亲近，或者说，他顶着东宫嫡子、太子的身份，和哪个异母弟弟都不亲近。不过眼下他正扮演着好儿子的角色，弟弟上门关心，总是要见见的。 五皇子谢铭年纪不过十七岁，整个体型却是谢清的两倍宽，从凳子上站起来时看起来圆滚滚跟颗球似的。 说来皇家向来还是很注意形象管理的，加上皇后、皇妃个顶个的美貌，即便开国皇帝基因不怎么样，一代代优化下来，皇子、皇女们不说个个俊美风流、天姿国色，至少也都是清俊。谢铭纯粹是凭一己之力把自己吃成了皇家颜值低谷，再好的五官镶嵌在一张胖乎乎、泛着油光的脸颊上也要大打折扣。 再加上谢铭母妃淑妃出生低微，前面又有谢清这个无论是母族势力、还是自身修养、还是皇子排行都无可挑剔的大哥顶着，谢铭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无上位希望。所以也没什么太大压力，从小皇帝放任、淑妃宠着，谢铭自然养成了纨绔性子。 虽无大恶，但小小年纪便沉迷酒色，整个人都透着股猥琐、蠢钝的气质，更是让他的外表看起来雪上加霜。 但谢铭显然并无自知之明，对着进来的两人自觉风流地一打扇：“大皇兄，臣弟听说你遇刺了，特地来看看你，没事吧？” 谢铭去年便出宫置了皇子府，又没有领什么差事，平日是不上朝的，想来得到消息比较晚。 谢清多看他一眼都嫌辣眼睛，冷淡道：“无事，五弟没事别乱走，那歹徒可还没抓到，万一伤着五弟便不好了。” “谢谢大皇兄关心！” 这明显的赶客，谢铭也不知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道谢后，目光落在了站在谢清身后给谢清推轮椅的人身上，笑嘻嘻道：“弟弟听说那打得庄石横屁滚尿流的京午卫上将军，如今被父皇安排来为大哥戍卫了，想来孤在这安王府里也必然是无虞的。咳，这位就是京午卫的应灼将军吧？” 谢清目光微顿，谢铭话里都是在捧着应灼。但他向来流连乐坊，只喜欢四处搜罗美食、美人，连之前的天子夜宴也不见人影儿。而且之前应灼面对过多方势力拉拢，谢铭可从未出现过，之前没兴趣，现在怎么就忽然对应灼有兴趣了？ 应灼显然也觉察到了不对，心里大致有了猜测，面上仍不动声色，只道：“在下应灼，请五殿下安。” “上将军不必多礼，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上将军当真风姿卓然！” 谢铭一收折扇，在手中一敲，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不知上将军何日有空？孤王对这京中最是了解，便做个东道，那歌月楼的花魁琴技可是一绝！” ……这丝毫不加掩饰的低级拉拢手段，应灼都被蠢笑了，语调平平道：“多谢五殿下，但在下公务繁忙，只能辜负殿下美意了。” 谢清也是无语，看着谢铭那快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双眼里竟然有野心，顿觉荒谬。不用想，也知道这货起了什么心思。如今他这个太子被废，新册封的谢焱又被变相圈禁，皇帝的儿子就四个，这谢铭怕是起了心思了，就不知道是受的谁撺掇。 这家伙也不照照镜子，更是对自己的智商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他敢肯定，即便自己和谢焱都死了，皇帝也一定会选只有六岁的老七，而不是这个已经养废的老五。 但谢铭真的就是自信心爆棚，听不懂应灼的婉拒，还以为应灼真是因为忙才拒绝：“哎呀，孤王知道你要戍卫王府，但总是要换岗的嘛！大皇兄又不会一直拘着你！是吧皇兄？” 谢清：“……五弟说笑，攸关性命，孤自然是要把他一直拘在身边。” 谢清微眯起眼，思考着撺掇谢铭来此之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为离间他和应灼？可他和应灼的关系不和，如今已是人尽皆知。或者说，是为让老五和他结仇？可老五母族约等于没有，又是个众所周知的废物，手里根本没有什么势力可言，恨上他也无法对他做什么。 还是说又是穿越者背后搞得鬼？这样一来的话，那老五恐怕…… 谢清尚在思考，谢铭被驳了面子脸色却难看下来。以前他是挺畏惧这个大哥的，而且念着将来要仰仗他吃饭呢，对谢清一直都是比较尊重的。可现在，谢清已经是废人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谢清该讨好他，以后该仰仗他才对！ 如此，便一改之前的和善，趾高气昂了起来：“大皇兄怎么能如此自私？皇兄也该认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一队京卫来替你守王府就该知足了！拘着人二品的上将军守着你这个废人，未免太大材小用！” 应灼眼神一厉脚尖微动，谢清略一抬手隐晦的阻止了他，反而笑了起来：“这是父皇给孤的人，孤要他如何便如何，你不服就去找父皇。孤这里不欢迎你，滚吧！” 谢铭还想叫嚣，直接被应灼拽着领子拎了起来，他这么大的体型，脖子被领口勒的简直快要窒息，再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出花厅后，应灼才松开手，面无表情道：“五殿下，请。” “咳咳！咳咳咳咳！好、好好！你竟敢对孤王动手！孤、孤王一定要告诉父皇！你给我等着！！”谢铭看应灼的眼神又是震惊又是惧怕，顾不得狼狈放完狠话就球似的滚走了。 “何必与棋子置气，平白惹人怀疑。”应灼回花厅后，谢清悠悠道。 “我知道，这不是看他不爽吗？反正皇帝知道了也不会管的。”应灼推着轮椅出花厅：“谢焱看来是想利用他，把这潭水搅得更浑一点。” “不止，当年老二意外横死、老六病死，如今想来都是谢焱的手笔。大概是怕死太多引起怀疑，老五、老七才有机会活到现在，但一个胖成那样，一个又常年多病，说起来都对谢焱构不成威胁。但如今情况可不一样了，皇帝对他起了疑心，我担心他现在想要提前铲除所有竞争者。” 谢清眸光微冷，此时便又是从前那个精于算计的阴郁皇子了：“到时候，即便皇帝不想，但只剩下他一个血脉，不选他也不行了。” “皇帝也不蠢，在下令软禁他的时候，应该就会把七皇子严密的保护起来。”有风过，应灼伸手替谢清摘下吹到他发上的桃花，道：“你不用担心。” “让系统去看着吧，谁知道他有多少道具。”谢清揉了揉眉心，老五自己想搀合进来，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但老七一个无辜幼童，他却还是想保下的。 “好。”应灼伸手替他拢了拢鹤氅：“外面风大，咱们回吧。” 今夜是满月，天高云疏，清辉落在窗边插着花枝的茶壶上，前几日还是花骨朵儿的桃花，已经完全开了。 谢清拾起桌上掉落的花瓣，夹在了书页中。 应灼刚才在整理床铺，并未看到这一幕，只走过来将书从他手中抽走，放回书架上：“明天再看吧，别伤了眼睛。” “嗯。”谢清应了一声，自然的对他伸出双臂。 应灼看着他的双眼，若有所悟，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谢清低垂的眼睫微颤，又抬眸看他，应灼便笑着将人抱起往床边走去。 第56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2 他竟不知，自…… 谢清从不知道, 自己可以对一个人如此没有防备，明明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从前的他，身边根本不能留人，即便是守夜的苏敏也只能留在外间。如今却是枕着某人的心跳, 才能一夜好眠。是的, 自从应灼来到京城, 这几天夜晚有他同榻, 谢清便再没有做过梦了。 他想着心事，手指无意识的在触感绝佳的胸肌上有规律的叩动, 直到落在额头的呼吸渐渐沉重才反应过来。 宽厚的手掌握住了他的，修长的手指略带强硬的嵌入了他的指间，缓缓摩挲着。应灼低哑的声音就在耳畔，灼热的气息弄得他耳尖发痒：“在想什么？” 谢清呼吸一窒，数着自己加快的心跳平复身上的燥热，半晌才道：“眼下谢焱被监禁，也是我们剪除他气运的好时机。其实, 我也还有一些人脉……” 这些年, 虽然谢清从未拿住过谢焱把柄, 但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他早早意识到了, 有个危险存在隐藏在幕后针对他操纵着一切。所以, 谢清的暴戾既是梦魇带来的影响, 也是他想借此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 让皇帝安心, 也是让一些势力转移到地下的遮掩。 能被他看中的人，自然都有可取之处，除了明面上支持他的外，更有看起来和他是敌对的。谢清决意留存势力后, 他们自然的散入了朝中各个派系中。因此，并未被谢焱一网打尽。 说起来，他残废后还能从河东平安归来，其中也有人在朝堂上暗中使了力的缘故。 谢清说起了正事，应灼便撇开了那些旖旎心思，肯定道：“我听朝中人说，当初率先提出诏安的是个寒门出身的小官，是你这边的人？” “嗯。”谢清点头：“还有几个宗亲也都是支持我的，只是，还需先让他们知道我腿伤可以痊愈。” 这年头极少有理想主义者，追随他的无非都是为博个从龙之功，做的也都是动辄便容易丢命的事，自然要先给他们希望才行。 应灼：“好，系统出品的伤药不错，过几天你的腿伤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谢清：“谢焱如今狗急跳墙，想要成为皇帝唯一的血脉，那我们不妨来个釜底抽薪……” 床帐中，两人低声私语敲定了之后的计划。谢清说累了，听着耳边平稳的心跳声，终于安心入眠。 直到带着花香的风扑面而来，才唤醒了他沉睡的意识。谢清本能伸手接住风中的桃花，抬眸时，才意外的发现自己再次入梦了。 只是那曾经荒草丛生的黑暗原野，不知何时成了一望无际的春日花海。蓝天白云取代了如深渊般的黑暗天空，温柔春风取代了那冻入骨髓的烈烈寒风。 他的身侧还不知何时多了一颗高大的桃树，一丛丛粉色桃花云霞似的开了满树。而他，正坐在桃树下的秋千上。 谢清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他竟不知，自己连在梦中也放松至此了。 风吹得秋千规律而轻柔的摆动，桃花瓣逐风飞舞，他在飞花中看到应灼慢慢从远处走来。逆光中的应灼微微俯下身，伸手摘下了落在他发间的花瓣，笑得温柔：“喜欢吗？” 谢清看着他那双似要将人溺毙的红眸，张了张唇，却忽觉胸口一痛。 低头，便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深深插进了他的胸膛，手指享受似的缓慢搅动着他的血肉，下一秒便剜出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来…… 四月的天说变就变，夜半春雷动，雨珠噼里啪啦敲打着瓦片。 应灼被雷声惊醒，下意识先捂住谢清的耳朵。等雷声过后，见谢清没有被吵醒，便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关窗。窗外的桃树摇曳了一地落红，只剩光秃秃的枝丫在风雨中张牙舞爪的挣扎摆动。 应灼见雨水没有飘进屋来，便放下心，关好窗扇，又回到了床上。自然的将谢清拢入怀中，亲了亲他的发梢，手安抚性的一下下轻拍着他的背脊。 片刻后，他倏然睁开了眼。 不对！ 应灼摇了摇谢清的肩膀，人却还是没有醒，便立刻将手指放到谢清的鼻前，又替他号了号脉，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应灼立刻用内部频道呼唤守在皇宫七皇子身边的系统：“768兑换身体扫描仪！” “好勒！宿主！” 768难得半夜被应灼点名，边快速替应灼兑换道具，边问：“宿主怎么了？有谁生病了吗？” 应灼来不及回答系统，掀开被子，对着谢清使用全身扫描后，启用数据分析。除了腿伤和脸伤外，仪器赫然显示谢清心跳和呼吸都在快速降低，而脑电波却异常的活跃，达到一个峰值后又断崖似的降低。 应灼：“兑换高级治愈药剂！” 系统也意识到了不对，能让应灼这么着急的只有谢清，不敢多问，迅速的给应灼兑换了药剂。此刻，失去意识的谢清已经没有办法自主吞咽，应灼只能嘴对嘴的喂。 药剂快速生效，谢清的腿伤和脸伤几秒钟之内便快速恢复了，呼吸和心跳都暂时恢复了正常。可下一瞬，便又开始回落，如此反复。 应灼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略一思考后，下床搬动谢清屋中的摆件快速在屋中布下了阵法，又搬了书柜死死抵住了门。 才躺到谢清身边，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对系统道：“是穿越者搞得鬼，给我入梦蝶。高级治愈药剂修复效果可以持续五个小时，能暂时保住谢清的命。如果五个小时后我还未醒，你再利用内部频道叫醒我。” “好！宿主你一定要小心啊！”768很着急，但也只能按应灼说的做了。 应灼侧头看着谢清越来越苍白的面容，心中无限懊悔，竟然没想到穿越者会再次从谢清的梦境下手。只希望还来得及，不，一定要来得及！ 入梦蝶带着应灼的意识穿过谢清的意识壁垒，进入了谢清的梦境中，化作了应灼手中的一盏灯。 可这一次，灯光照耀下，却不见通向那漆黑荒原的道路。而是如碎裂的玻璃一般，无数个悬浮在星空中的碎片空间。这些碎片空间都是谢清潜意识构建的梦境，谢清不知道遇到了什么袭击，意识才会分裂成这么多份，散在无数个梦境中。 似是察觉到了入侵者，星海生出无数利刃雨滴似的袭击应灼。 应灼快速躲避着，但也多少安心了一点，这么多的梦境碎片，入侵者便也同样无法轻易将谢清的意识一一找出绞杀。他只要杀死入侵者，或者在入侵者之前找到谢清主意识所在，将所有意识碎片融合，谢清就还能恢复。 应灼有心先找到入侵者，先消灭危险，可是他仔细搜寻，竟然找不到入侵者的一丝痕迹，也不知是不是对方的入梦道具更高级，便也只能作罢，先去找谢清再说。 只是谢清的每一个意识碎片都有他的力量残留，他无法通过彼岸花精确定位到谢清主意识的位置，也只能一个个梦境找过去。 躲开利刃后，应灼伸手勾住了最近的梦境碎片，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再次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却是在一处宫苑中。应灼也去过皇宫，可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循着幼童的玩闹声，应灼走进了一个小院中。 这里应该是皇宫里的上书房，院中几个皇子在伴读、小太监、宫女们簇拥下玩闹，应灼从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孩子眉目中依稀分辨出有谢焱的影子。 却没有看到谢清，他环顾四周，才发现松柏遮挡的窗边露出来了一双眼睛。 应灼走到窗下，才看清窗内孩子的模样。此时谢清应该比院中的谢焱年龄大一些，但生的非常瘦小，眼下还有一圈青黑，满脸的疲惫憔悴之色。现在是初夏时节，他却还裹着厚厚的貂裘，衬的整个人更显小了。 应灼知道谢清小时候病弱，却不知道竟然憔悴成这样，见他看着窗外掩藏不住的羡慕眼神，不由弯腰心疼问：“想和他们一起玩吗？我抱着你去。” 梦中大概是没有什么逻辑的，谢清看到他这个陌生人丝毫不惊慌，稚嫩的童音非常平静：“好啊。” 这么说着，他向应灼伸出了双手。 应灼心底叹息，将他抱起来时，也顺便握住了他手中的匕首。眼前的谢清仍旧是小孩模样，眼眸却无比的漆黑，似蕴含了无尽的杀意与恨意，身体灵活的顺着应灼的手臂想要钻出去，却被应灼死死的禁锢在了怀中。 应灼听他嘴里不停的在说着什么，凑近了才听到，那稚嫩的孩童声音里有无边的恐惧：“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我是真的，谢清，你看看我……”应灼额头抵上谢清的额头，但谢清眼中的恐惧却更甚了，挣扎的也越发厉害，梦境也随之开始坍塌。 应灼无奈，只好先动用这缕意识上他的力量，将其收成一朵小小的花，放入怀中。 而后又进入了另一个碎片中，这是在一座山林间，应灼隐隐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不由在脑海中回想，脚步却不停，转过一重树林后，眼前霍然开朗。 他的面前是一片熟悉的山崖，是在上个世界和谢清去过的景区里抽过签的那座寺庙旁边的山崖。 而山崖上有两个人，高的那个穿着风衣留着长发，无比的陌生又无比的熟悉，正是前世的他自己。而矮的那个穿着皇子服，一身病气，是这个世界年龄看起来只有五岁左右的谢清。 第57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3 “你是谁啊？……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总是会梦到你呢？” 幼小的孩童仰头看着身旁奇装异服的男人, 苍白的小脸上半是畏惧半是困惑。但面前的男人显然看不见他，只望着茫茫云海，面上的神色比风还冷，比雪更寂寞。 寒风吹得长袍翻动, 谢清冻得嘴唇泛白, 瘦瘦小小的身子几乎站不住, 终究还是轻轻倚靠在了男人脚边：“好冷啊, 苏姑姑说我生病了，好难受, 我会死吗……” 然而高大的男人并不理会，只转身往山下走去。谢清摔倒在地，顾不得手被地上的石子磨破了皮，挣扎着哀求道：“等等我，这是哪里……我好害怕……” 被独自留下的恐惧让谢清努力想要爬起来，可是厚重的衣物成了累赘，累得喘气时被风灌了满嘴, 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直到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风被人挡住了。谢清泪眼朦胧抬起头, 便见刚刚离开的人回来了, 还换了身有些像宫中禁卫的衣物。眼中第一次有了他的倒影, 那张脸也不再是冰冷可怕的模样, 而是一种更为复杂和疼惜的神色。 谢清握住对方颤抖着似乎想要抚摸他脸颊的手, 问：“你很难过吗？” 应灼喉间哽塞, 轻声问：“你……经常梦到我吗？” “是、是啊。”谢清还是很怕的模样，但看应灼居然和他说话了，眼中更多了些惊喜和好奇。索性也不挣扎了，乖乖趴在地上, 掰着手指头算：“好久好久好久了。” 说着又偷偷看应灼一眼：“原来你会说话啊。” 应灼将他从地上抱起，用衣袖替他遮挡住寒风，问：“害怕吗？” 谢清老实点点头：“害怕的，你从来不和我说话，还好凶……不过还好，这是在梦里。苏姑姑说梦里发生的事都是假的，我害怕的时候咬自己一口就能醒来了，可是咬手腕好痛哦……” “睡一会吧，你累了。”应灼收紧了怀抱，轻轻拍着孩童的背脊。 怀里的谢清闭上了眼，慢慢化作了一朵小小的彼岸花。 应灼看着掌心小小的花朵，只觉得心痛如绞。原来，这就是谢清不告诉他噩梦症结的原因。原来，谢清的梦魇从来都是他。 他望着逐渐消散的梦境中，往山下走去的前世自己伶仃的背影，在这一刻全明白了。 穿越者不是胎穿，而是在原主八岁的时候才穿越过来，那时谢清已经十一岁了。但从这梦境来看，谢清至少三、四岁时就已经受梦魇影响了。所以或许后面穿越者是动了手脚，但这些梦境的源头并不是穿越者使用道具后才造成的，而是他。是他残留的力量影响了谢清的记忆，让谢清从小就会梦到与他相关的事。 现在这个梦境就是他失去谢清的第一年，故地重游，回到景区寻找谢清灵魂的时候。 他也明白了第一次入梦时，谢清习以为常无视他是为什么，原来谢清早就在梦中见过他了。 应灼难以想象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小就深陷于与现实毫不相关光怪陆离的离奇梦境，是什么感觉。他或许会被吓哭，会吓得整夜睡不着觉，会因休息不好不停的生病，会在这个缺医少药的世界里身体越来越虚弱，会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会成为，一个惊惶的疯子。 就像，上个梦境中他看到的模样。 上个梦境中，七岁左右的谢清病骨支离，痛苦的一遍遍说着他是假的，所以这些年他还梦到了什么呢？ 应灼被巨大的绝望与懊悔淹没，这都是他害的。是他害的谢清被原生世界排斥，是他让谢清不得不来小世界炼魂，却还要被他的记忆折磨…… 心脏似被一只手狠狠攥紧了，痛苦让应灼产生了近乎窒息的感觉。但他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痛苦中，他没有忘记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不能止步于此，他要找到谢清。 颤抖的手再次捕获住一个碎片，应灼进入了另一个梦境中，这一次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梦魇。 是他吸收了整个世界的力量，对抗天人时的场景。整个世界陷入了战火中，而他如一尊无血无泪的杀神，踏着遍地枯骨，将那漫天的神佛斩于刀下。 应灼在白骨堆中找到了瑟瑟发抖的谢清，他比上个梦境看起来更大了一点，或许有六岁了，但依然很瘦弱。此刻，泪水糊了谢清满脸，他的眼中俱是惊惶与恐惧，看到应灼跟见了鬼似的，身子不断往后缩，却被身后不断坠落的白骨吓得崩溃。只好紧紧闭着眼，连哀嚎都不敢，抽抽噎噎无声的流着眼泪。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应灼将不断挣扎的孩子抱入怀中，一遍遍的安抚着。谢清仍是吓得不行，细弱的手脚挣扎不过，便狠狠咬在了应灼的肩头，半晌，才痛哭出声：“求求你，不要杀我……” 第三个碎片中，谢清七岁，场景是在赵昌华家的地下室，应灼用花杀了赵昌华。谢清就蹲坐在墙角，眼中仍然有惧怕，但大概是年龄稍微大了些，也或许是对梦境习惯了，知道梦境中的人看不见他。 他只低垂着眼，嘴里为自己洗脑似的不住低喃：“假的，都是假的，国安寺的大师说了，孤是庸朝大皇子，自有龙气护体。区区梦魔奈何不了孤，孤不怕、不怕……” 第四个碎片中，谢清九岁，场景是某年中秋应灼和谢清回孤儿院看孩子们。此时小谢清的身体状态稍微恢复了，大概是开始习武，行走间已有些许武人气度。面对梦中这一切，他的表情已很平静，或许是看到了更多现代世界较为和平的场景，也或许是年龄渐长他开始思考。 他沉默的看着应灼和谢清给小孩子们分发礼物，半晌才仿佛自问道：“为何是孤梦到这些，这个人也叫谢清，和孤长得也很像，难道他和孤有关吗……” 第五个碎片，场景是在应灼的办公室，应灼正在工作。十岁的谢清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姿态很放松，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看着应灼：“你也是在读书吗？今日上书房考核，我又拿了头名。可是下午御马的时候差点从马上掉下来，好丢人。我才被封为太子，怎么能在人前失仪呢，以后要加倍练习才是……” 他已经完全不怕应灼了，甚至开始把应灼当个不会说话的树洞，会随意说一些日常的烦恼。 第六个碎片中，谢清十二岁，场景又回到了应灼原生的世界。 此时，天昏地暗，地面的累累白骨已经被连绵的红色彼岸花取代，应灼就静静沉睡在那花海中。十二岁的谢清身量已经很高了，大概是近些年不再为梦境所苦，又习了武，少年身姿修长肌肉匀称，是很健康的体态。 可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身着一身雪白麻衣，额上也系了长长的白色布条。那双漂亮的眼泛着红，精致的面容尚有泪痕，他呢喃着：“又是这里啊，真好，这里真安静。” 他走到沉睡的应灼身边坐下，伸出手抚摸着男人冰凉的面颊：“你也死了吗？死亡就和睡着一样吗？” “母后今天病故了，我很难过，以后就没有人再像母后一样疼我了……” “你是谁呢？你真的可以看见灵魂吗？你说人死后是有灵魂的，所以才会在那个谢清死后不停的寻找他。那母后死了也有灵魂吗？她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看着我呢？” 单薄的少年疲惫的蜷缩进毫无所觉的高大男人怀中，静静的闭上了眼：“我好累啊。” …… 无数个梦境中，应灼知道了谢清从三岁时便会随机梦到应灼的记忆。从最初的懵懂，到恐惧，再到把这当做寻常事，最后到把应灼当成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特别是在皇后过世以后，穿越者开始行动了。 谢清面对王家人的频繁出事，面对身边人时不时的背叛，梦境反而成了他唯一的避风港。梦里的应灼，成了谢清唯一信任的朋友，可诉说自己的迷茫、害怕、愤怒、委屈。即便应灼从来不回应他，只是在按自己的节奏生活，但做个安静的倾听者让他尽情释放情绪，也足够了。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年多，直到谢清十四岁。 谢清十四岁的梦境中，梦里的“应灼”第一次回应了谢清。那天谢清很亲近的一个伴读为个花魁卷入了斗殴事件中，意外坠楼而死，死的很不体面。 谢清心知伴读不是那样的人，怀疑有推手，但找不出证据。他的心情很不好，但也还要维持着太子的仪态，秉公决断此事。他无人可说，自然想要和梦里的应灼倾诉。 这次的梦境，是在应灼和谢清居住的小院中。谢清喜欢这个小院子，因为在这里，应灼总是显得心情很好，他和那个“谢清”的生活平淡而幸福，让身处皇权漩涡的小谢清似乎也能体会到这份珍贵的宁静。 谢清如往常一般，直接往院中走，却第一次被叫住了。 梦中的应灼第一次看见了他，第一次和他说话：“阿清，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今天提前下班了吗？” 谢清愣住了，这个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眼中第一次有了他的存在。对方似乎把他当成了另一个“谢清”，自然的牵着他的手，甚至还想要吻他。 谢清从未如此不知所措过，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僵在了原地。在感受到那人呼吸靠近的那一瞬间，他都还无法思考是否该躲避。 但也是在这一瞬，他感觉手臂被人拉住了，身后有人紧紧拥住了他。同时刀光闪过，眼前的人忽如鳞粉般炸裂开。 有灼热的水滴落在他的脖颈，烫的肌肤生疼，他听到耳边人声音低哑：“别看，那不是我。” 第58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4 只是，你可以…… 有手遮住了他的双眼, 头顶的声音熟悉又陌生，谢清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僵立片刻，才疑惑道：“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应灼？那孤面前的这个是什么呢？” 他说着便想在应灼的怀中转身, 可却被那结实的手臂死死禁锢住了, 谢清吃痛的“嘶”了一声：“你弄痛我了……” 应灼却没松开手, 低哑的嗓音发出幽幽的叹息声：“我来的太晚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先放开我好不好？”少年的声音如山间溪涧清凌悦耳, 带着一点委屈和小心翼翼的商量口吻，听着让人不忍。 应灼却只垂眸不答, 沉默着将手深入他的袍袖中，抽出他攥在手心的匕首：“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更不能相信我。再等等我好不好？一会就结束了……” 整个梦境空间振动，那座存在于记忆中的院落如雪人一般融化，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闪着幽光的鳞粉静静漂浮在空气中，落在应灼的衣上发上, 或者说是落在了他魂识上。 空气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 许多碎片似的利刃虚影自波纹中心形成, 时隐时现。被看穿的少年抬起头, 那双眼中再无方才的懵懂, 只有冰冷的杀意。一改刚才的安分, 死命的挣扎起来。 “杀了你、杀了你……”伴随着机械的呢喃, 那些利刃渐渐成型。甚至不顾会连自己一起穿透, 三百六十度的攻向了应灼。 却在最后一刻，似被隔绝了所有能量蓦然消失。 谢清软到应灼怀中，冷白的的肌肤上，那些诡艳的红色花朵蔓延生长, 最终脱出体表互相缠绕交织形成一个花球，将谢清护在了中心。 “魇蛾，能利以人心的执念化作利刃。若死于其手，便再无醒来的可能。” 应灼认出来了那些鳞粉，它们闪着青红色的荧光，细如微尘。若细看，便可发现每一粒都是一只飞蛾。穿越者没有入侵谢清的梦境，而只是使用了魇蛾道具，利用谢清的执念绞杀谢清。 眼前十四岁的少年就是谢清的主意识，他被魇蛾袭击，回到了最痛苦的十四岁的梦境中。 对于普通人或者十四岁的少年人来说，他们一般并不会有太大的执念，即便有也不会太频繁出现在梦中。魇蛾这个道具对他们，其实是没有太大伤害的。应灼不知道为什么穿越者会想到给十四岁的谢清用魇蛾，但偏偏他就误打误撞用对了。 谢清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应灼的记忆从幼年开始就一直纠缠着谢清到少年，影响了他的人生，甚至是性格喜好。他的恐惧、迷茫、怯弱、依赖，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应灼这个幻象的身上。对应灼的执念，早融入了他的灵魂骨血，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当魇蛾生效，谢清几乎是没有活路可走的，可他偏偏活了下来。 或许是他性格中的理性救了他，在幻象活过来的那一刻，无论多么惊喜震撼，他依然保留了一丝怀疑。刚才庭院中的那一幕，就是谢清第一次被袭击的场景，多年前没有现在的应灼来搅局，但想来谢清在最后关头仍旧躲过了袭击。 可这也仅仅是第一次而已，魇蛾效用长达数年，只要不被外力清除，只要谢清的执念尚在，便会一次次在梦中再次攻击谢清。 应灼现在知道他初次入梦时，谢清的恶意、防备从何而来了，也知道谢清为什么会不断怀疑他的存在。少年时的谢清或许不知魇蛾是以执念化刃，执念在便永远无法摆脱，只有亲手将这份执念斩断，才有一线生机。 但他早已在魇蛾一次次的袭击、欺骗中学会了不相信，他只有不相信，才会对每一次袭击才会抱有足够的警惕。只有主动出手，亲手将这个根植他灵魂中十几年的人一遍遍杀死，才能保住心中一点清明，让自己不至于发疯。 曾经因为依赖生出的那一点柔软、希冀被埋葬，执念也终于不再是执念了。应灼从他幼年的恐惧之源、少年的心之寄托，成了他憎恨的梦魔，成了有心人对他这个太子使用玄门手段布下的恶计，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当谢清筑起那片黑色的荒原，当他不再为幻象所动，他终于安全了，却也被迫长成了多疑、阴郁、性格暴戾的模样。 “当我踏入你的梦境，你再次见到我时，在想什么呢？” 应灼想要抚平沉睡少年紧蹙的眉头，但看见手中黏上的似活物一般的鳞粉，终究是放弃了。想问的太多反而不知如何出口，便只剩一声叹息：“你啊……” 花球外，聚集的鳞粉越来越多，应灼最后看了谢清一眼，拨开花枝走入了黑暗中：“好好休息，醒来再和你说。” 当应灼暴露在黑暗中的那一刻，无数细碎的鳞粉似卷起了一阵无形的风要将他淹没。发带崩断，长长的黑发散入风中。他身上的京午卫服饰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褪去，露出一身黑色的长袍，这是他在原生世界的模样。 黑暗的空间不断变换，最终成了一处奇峰林立、云烟缥缈的仙家所在。他的身后是载着宗门弟子的飞舟，眼前是对他寄予厚望的仙人师尊，正慈爱的看着他：“灼儿，这次你带队，务必要将师弟、师妹们平安带回来，不要辜负为师期望。” 说着便想拍拍他的肩膀，应灼眼皮都没抬，直接掘云气化刃劈开了面前的幻象：“用幻象来生成幻象？看来不是多么高级的道具……” 这不过是他在原生世界时，旁人为他构筑的幻象而已，他从来不是什么仙门大师兄。 空间又再变换，地面被战火烧的赤红，天空则如多了许多太阳般，林立着许多天人。他的身后有千千万万人，无数的心声随着力量传到了他的识海。 “快啊！保护渊界，杀死他们！！！” “好痛！好痛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什么狗屁神佛！什么狗屁天人！今日必教尔等有来无回！” “没、没事的，爹爹说幻境试验很成功，只要、只要一天时间，只要这灵物杀死天人兵解，我、我一定会复活的……” “这天生灵物一定是天道赐予我等的机会！应灼、应灼！你应承吾等怒火灼灼燃烧，以众生蝼蚁之怒将那高高在上的神佛烧成灰烬！” 无数的心声如魔音贯耳，应灼却再难为其所动。 他是世界意识，曾为万千苍生护卫家园的热血所动，偏向人类才以人类的模样化灵。自觉即便失去身为世界意识时的记忆，即便生来懵懂也该为人接纳，成为人类这一方的战友，好一同化解这一劫。却不想非其族类，便连与其并肩的机会都没有，只成了被囚困的工具。 谢清说的对，苍生先负他，他又何须顾惜苍生，这早已不是他的心魔。幻象须臾散去，时而换成囚困他的那一方牢笼，时而变换成苍生坠落时的哀鸣、怨恨，但都再激不起应灼心中一丝涟漪。 魇蛾的一次次失败并没有让应灼掉以轻心，他的记忆太过庞杂，而这些浅层的拨开，便轮到了…… 场景斗转，这是个布置的非常温馨舒适的卧室，床上躺着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有着和谢清一样的眉目只是苍老许多，他气息奄奄，轻声问：“应灼，怎么离我那么远？我都看不清你了……” 那双枯瘦的手颤抖着在空中摸索，半晌又无力垂下：“应灼，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在哪里？我好害怕……” “应灼，你不要我了吗？” 应灼沉默着站在房间中，半晌走近他，用手中的匕首刺入了对方的心脏：“不要变成他，你不配。” 匕首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彼岸花，无声的尖啸回荡在整个空间中。床上的人和整个房间如粉尘般炸开，想要四散奔逃却被那朵花吸附吞噬，消失无踪。 周围又变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应灼收好花转过身。那巨大的花球便再次活了过来，花枝一一变小，驯服的回到了谢清的皮肤上。 应灼接住掉落的少年，抱在怀中，一步步往前走。引梦的灯火又变回了蝴蝶，在前方翩跹而舞，指引道路。 应灼抱着谢清离开了他的梦境，穿过壁垒，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春光明媚，天气晴好，院子周围繁华盛开，院中也是一片春景。 被花枝缠绕的院门应声而开，应灼抱着人走进院中，坐在了紫藤花架下的秋千躺椅上，低头久久的注视着怀中人。 怀中的人从十四岁的少年一点点长大，变成了二十五岁的青年模样，在温柔的春风中缓缓睁开了眼：“……应灼？” 看到应灼的一瞬间，谢清的眸中生出一丝警惕，但很快便换了神色。修长的手指抚上应灼的脸颊，轻声问：“你哭了？” 这一问，便有泪从微红的眼眶中落下，应灼死死抱着谢清，将头埋进他的脖颈，还是不说话。 谢清感觉到脖颈处湿热的温度，安慰的轻轻抚摸着男人的头，叹了口气：“我没事，不要担心。” “怎么不告诉我，你早就梦到过我的事？”低哑的声音从颈侧传来：“你怕我自责吗？是我的力量拖累你到这个地步……” “我和你是恋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要不开心了。” 谢清无奈，自小便看着应灼的记忆长大，他比应灼想象的了解他，所以才不想说出来让他自责。可应灼还是难过了，谢清捧着怀里人的脸让他抬头正视自己，然后仰头温柔的吻了吻对方的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承认他和应灼是恋人，也是第一次主动吻应灼。 只是虽然主动了，但还是忍不住耳尖泛红，清咳一声后才道：“我小时候是很怕你的，但其实也一直思考你会出现在我梦中的原因。后来梦境中出现了那个世界的我，观察你的同时，我也在观察那个我。他长得和我一样，他的想法我都能感同身受，所以我便想那或许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吧？” “他真幸运啊，遇到了这么好的你，那个世界又是如此的和平，真好。” 说起这些，谢清露出些怀念的神色，梦境中固然有很多可怕的事，但也有很多好事。特别是应灼和谢清在一起后，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彼此心意相通互相爱慕，幸福的相守了一生。而他，生在这皇宫中，又是太子这样的身份，注定是无法拥有那样平凡而又温暖的人生的。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有时会心生羡慕，有时也会不着边际的生出一点期盼。系统说有很多个世界，他这里也属于其中一个吗？那个世界的谢清有应灼，这个世界的他也会遇到一个叫应灼的人吗？ 他对应灼的依赖，甚至少年的一点遐思，便是这样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可惜，后来被魇蛾尽数粉碎。 “你初次入梦时，魇蛾其实已经失效几年了，所以一切又回到了从前。即便我构筑了荒原，有时也还是会梦到你，只是你不再攻击我，我也无法像杀死魇蛾一样碰到你。” 谢清用手指描摹着应灼的眉眼：“渐渐的，我便只把你当做普通幻象来看，也时时警惕它什么时候又会反扑。” “难怪，你最开始会无视我，在我和你说话后才又生气反击。”应灼闭上眼，贴着谢清的手掌蹭了蹭。 “你能操纵我身上的花，这些是魇蛾没有做到过的，你还提到了我不曾梦到的时空管理局，还教我操控梦境，我想相信你，但我依然很害怕。所以，让你一遍遍的讲故事，和以往的梦境来对比。直到，真的在现实中看见你的那一刻，才真的相信了……对不起。” 谢清想起那时一次次对应灼拒绝有些愧疚，其实他没有说的是，那时他宁愿应灼是假的。 他断了腿毁了容精神不正常，跌落低谷狼狈至极，还成了如此心狠手辣的人，与应灼理想的恋人已经大不相同了。明明他其实有那些前世记忆，也真的认为那个谢清是自己。却又怕应灼只将他当做前世的谢清，所以他一直留着脸上的伤，想要提醒应灼他们的不同，心底却又害怕应灼当真否定他…… 这些罕有的脆弱，他羞于启齿。但应灼或许看出来了，才会用前世他说过的话开导他。 想到这，谢清因自己的怯弱赧然，从应灼怀中坐起来，想要起身。 应灼却不肯放开他，双手交握在腰后，把人圈在怀里，闷闷道：“你有什么错？这种情况万分小心才是对的。都是穿越者的锅，如果没有他，你虽然也要走剧情，却不必连梦中都受这种折磨。” 想了想又道：“如果没有他，当我第一次出现在你的梦中，你一定会很开心吧？” “这是自然。” 那魇蛾第一次袭击他，就是利用的他因为惊喜震惊的片刻失神。 仔细想想，如果没有穿越者，梦境仍然会是他最放松的地方。他仍旧会认为梦境里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和他的恋人，对应灼的少年遐思，会随着年龄增长自然的转变为爱慕。这时候，应灼再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印证他长久以来的猜想。他大概不会怀疑应灼的话，他们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两人都因为想到这种可能，而不自觉弯起了唇角。目光相接的刹那，眼中的热意与些微遗憾便传递给了对方。 应灼如前世一般，问：“我可以吻你吗？” 谢清这次没有回答，而是环住对方的脖颈，主动吻住了梦中人的唇。 良久后，谢清红着脸伏在应灼怀中微微喘气。应灼替他抚着背脊，忽然笑了一声：“上个世界证明，多练习就好了，以后可不要拒绝我了。” 谢清没回答，他想到了曾在梦境中看到的更亲密的事，手不自觉攥紧了应灼的衣服。 应灼疑惑：“怎么了？” 谢清深吸一口气，转移了话题：“忘了问你这是哪里？” 应灼：“我的梦境。” 他过去的那些年聊慰相思的梦境，只有和谢清一起居住的院落。 谢清见不得他难过，便又换了个话题：“现在过去多久了？” 应灼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天该亮了。” 谢清：“该醒来了，昨晚提到的事，今天就开始准备吧。以前我还想着要拿到把柄，才能让谢焱倒台，为此虚耗了不少功夫。但现在有了你就不一样了，768总比非法系统强，他能伪造证据，我们如何不能？” “都听你的，只是，你可以不要贴着我的锁骨说话吗？”应灼凑到他的耳边，笑道：“有点痒，想吻你。” 谢清：…… 谢清将自己还红着的脸埋得更深了点：“……让我缓缓。” 第59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5 难道他还想扶…… “陛下, 京巳卫上将军何岳、京戊卫上将军林志远求见！” 皇帝从光怪陆离的梦中被吵醒，猛地坐了起来，本能用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清醒一点后，才听清大太监在说什么, 脸色立刻就变了, 竟是顾不得先整肃仪容, 便道：“宣！” 这两位是他分别派去保护七皇子和五皇子的京卫头领, 此时天色还未亮，难道说…… 果然, 两位京卫头领在内室帘帐外行礼后，何岳便道：“半个时辰前七殿下遇刺，索性并未伤到。臣有罪，竟让那贼子逃了！” 那林志远则深深拜服在地，声音都在颤抖：“一个时辰前五殿下遇刺，已经气绝身亡，臣保护不力, 罪该万死！” “什么？！” 即使有预感, 但皇帝仍旧被这两个消息砸的头昏脑涨。这才过了几天, 几位皇子接连遇刺。在刑部紧锣密鼓的追查下, 在已经派了京卫严加保护的情况下, 这背后之人竟然还敢动手！而且还真的成功了！ “反了、反了……”皇帝惊怒交加, 气得头眩晕了一瞬, 被为他穿衣的内侍险险扶住。缓过来气才急忙追问：“可有抓到凶手？！” “凶手有八人, 其中五人当场伏诛，另三人臣本想抓活口，可谁知抓到后其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就八个人？！你们做什么吃的，八个人都拦不住？！”皇帝气急, 直接走出帘帐踹了跪在地上的林志远一脚，却差点站立不稳，被身后的内侍们团团围住劝慰。 “臣、臣惭愧，可那八人实在古怪，武功奇诡、潜藏手段高明不说，受伤也似没有痛觉似的。被抓到的两个活口，明明身上没有中毒痕迹，却直接气绝身亡……”林志远连忙爬起来跪下，重重磕了几下头。 虽然皇帝素来不喜五皇子，但到底是亲儿子。林志远保护不力必要担责，为求活路，脑子转的飞快，把各种怀疑和古怪之处都说的事无巨细：“臣句句属实，绝非是推诿罪责，望陛下明鉴！” 何岳也道：“想来是因为七皇子在宫中，臣这边只潜进来了一名刺客，其身手确实奇诡，从未见过这种路数。” 皇帝颓然坐在榻上，眸色晦暗不明。 这几天刑部着手调查谢清、谢焱遇刺一事，每天都有来上报进度。其中便有从刺客的死状入手的调查，谢焱府中那些刺客除两名活口死于失血过多，其他皆死于侍卫兵刃。刺杀谢清的刺客则死于颈骨断裂和刀伤，只有一人死状古怪特殊，非利器所伤，亦非中毒而死，数名有经验的仵作皆查不出其死因。 而这事刑部并没有公开，林志远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死在谢清院里的特殊刺客，难道也是有人想留下活口，才导致其无疾而终？ 从这来看刺杀谢清和老五、老七的是同一批人，刺杀谢焱的则是另外的人？ 毕竟谢焱也曾留下活口，那两人却不是这样暴毙而亡，反而进行了正常的刑讯，最后才重伤失血而死。 但，刺杀谢焱的人和刺杀谢清的人手里的兵刃却是一样的，都是府兵常用的劣刀…… 谢清、老五、老六被刺留下的线索可以互相印证，唯独谢焱不同，留下了尚能攀诬的活口，也留下了和谢清府中一样可以栽赃的兵刃。谁在说谎谁在做局，一目了然！ 想到这里，皇帝心底生出一股凉意，简直毛骨悚然了。好啊！好啊！他这个三儿子，够心狠，也够有本事，这些年竟然是他看走了眼！ 皇帝只觉眼前发黑，旁边的太监见状忙要遣人去叫太医，皇帝挥了挥手：“宣刑部尚……” 话未说完，便又听殿外通传：“陛下，京午卫上将军应灼求见！” 殿中两位将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透着惊疑不定。而皇帝更是心头一哽，道：“宣！” 应灼疾步进殿，见殿内一干人明显愣了一下，面色更加沉重了，行礼后道：“臣失职，今晨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安王殿下，请了太医也查不出问题，只说是殿下睡着了。” 见不是遇刺，皇帝先是松了口气，但转而心里升起了更深的疑惑。他最是知道这个儿子容易惊梦，浅眠得很，怎么会一睡不醒？ “可是有人半夜潜入暗害，只是你没发现？”皇帝深深蹙起了眉头。 “绝无可能。” 应灼说的太快也太斩钉截铁，倒是引起了殿中几人的怀疑，皇帝也审视的打量他：“卿何敢如此断言？” 应灼则神色坦然：“臣自几日前入安王府，安王殿下便命臣做了贴身侍卫。殿下的饭菜都经由臣试过毒，晚上，臣便在殿下卧房外间守夜，未敢有一刻疏忽。” 皇帝：？！ 皇帝眼中怀疑被震惊代替，殿中几人也纷纷侧目。皇帝是想用谢清试试应灼，也知道谢清讨厌应灼，却没想他能做到这地步，让一个堂堂二品上将军给他试毒、守夜？！而应灼还真就干了？！ 一时，皇帝竟不知说什么好。但很快想起应灼是他明面上的心腹臣子，到底是该有点反应的，便佯怒道：“安王安敢如此对待朝廷命官？！” 应灼低头再行一礼，道：“臣蒙天子圣恩，自当为君分忧，陛下遣臣护安王殿下，贴身守卫也是应当。只是如今……臣有负陛下所托，致安王殿下长睡不醒，实在愧对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这番忠直之论，比之刚才互相推诿责任的两人简直天差地别。皇帝双目看着面前这无甚表情的孤直臣子，心中也有些触动，良久道：“卿已做到如此地步，何罪之有？何况，安王素来有疾，想来也不一定是人祸。” 说完，又对一旁大太监道：“遣太医院院判去为安王诊治。” 应灼：“谢陛下。” 皇帝思考了一会，对应灼道：“昨夜五皇子、七皇子相继遇刺，卿怎么看？” 应灼适时露出震惊神色，而后便垂眸蹙眉：“臣不敢妄言。” 皇帝：“恕卿无罪。” 应灼闻言便似真的很信任皇帝，放了心似的，不再顾及：“臣以为，自前几日安王、三殿下遇刺，到现在五皇子、七皇子遇刺，背后之人明显是针对皇嗣。或可从陛下无嗣后，谁会得利这方面入手调查。” 皇帝子嗣不多，但皇族宗亲可不少，但这些宗亲嘛，皇帝上位时便有意打压，是翻不起浪的。应灼作为一个草莽之人，这回答很符合他对京城势力不了解的人设，也符合他对那些案卷调查一无所知的人设。 皇帝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道：“若朕想主动出击，卿可有良策？” 应灼一顿，迟疑道：“臣斗胆，若背后之人是针对皇嗣，或可设诱饵。” 应灼这话确实大胆，但也确实戳中了皇帝的心。皇帝看了应灼片刻，却没再就此事多言，深思了一会，反而对另两人道：“安王之事，不可外传。” 说罢，便挥手让何岳回去接着保护七皇子，又招了刑部尚书，说明了两位皇子被刺一事，让林志远配合其调查。 最后等人都离开，才对一旁候了许久的应灼道：“朕有个计划，需要卿配合。” 魇蛾作为系统道具，被人为清除，谢焱那里是能收到消息的。经此，他总算是确定了，谢清和那应灼就是一伙的，可能关系还不浅，不然怎么能及时入梦把谢清救回来。 “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他还想扶那个双腿残疾的废人上位？！”谢焱气急一掌打在桌子上，震得手掌发麻：“这个世界肢体残缺之人不能继承皇位，他难道不知道？！” 系统提醒：“宿主，他的商城应该有能治好谢清的药剂。” 谢焱“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难道他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难道这家伙要先利用谢清把我给扳倒，然后把谢清当傀儡做摄政王？” “艹！老子这么多年难道白干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得逞！” 谢焱急的来回踱步：“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治愈药剂虽然能立刻把人治好，但这家伙总不能在这个世界暴露出来吧？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们一定会对外预设一个恢复期，我只要在这个期间杀了谢清，或者在这个期间除掉其他人，顺利继承皇位就好！我还有那么多底牌，老五已经死了，只要老七再……” 穿越者心慌下，正在尽量调动有限的脑细胞进行头脑风暴。却不知，皇帝这几天比他还惶恐。 太医院院判当日去替谢清诊治后，便回来告罪，直言从未见过此类病症。又无意提到了谢清从前总是梦魇也无从入手的事，猜想或许是当初的病症加重的结果，直道才疏学浅，有负陛下。 太医似是无心提起，但皇帝确实听入了心。谢清身上的种种怪事，加上那些刺客的怪异，彻底让他警觉起来。当初谢清那句“也不知挡了哪路鬼神的路”似乎在耳边反复回响，只惊得他脑袋一阵阵发晕。 他悚然发现，王家衰败的这些年，他的身体也逐渐的越来越虚弱，而最近更是常常头晕目眩。其实他之前虽不想承认，但也知是自己年纪上去了，近来又诸事频发的结果。但此刻联想到谢清身上那些怪异之事，便不由心惊。 另一个猜测在他心中无限滋长，压都压不住…… 而此时戍卫三皇子府的京卫将军秘密入宫，所报的消息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刑部尚书那边也有了进展，其内容更是让皇帝心惊胆颤又震怒万分，险些一口血喷出来：“竖子安敢！！！” 第60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6 她只知道，她…… 次日, 皇帝隐瞒了七皇子遇刺的消息，只因五皇子被刺杀一事在朝堂大发雷霆，又因刑部迟迟没抓到凶手而对尚书问责，其失态百官共睹。后更是下旨让还在养病的三皇子直接搬回皇宫住, 派禁卫保护。 原本, 三皇子已经成年, 再住宫中不合规矩。但谁叫皇帝子嗣不丰呢, 前段时间大皇子残废，三皇子因病自请推迟册封大典归府休养, 现在又折了一个五皇子，便只剩下个天生体弱，还不知能不能长大的七皇子，他如何不着急？ 皇帝是爱子心切，群臣也因事关国本人心惶惶，便连劝解也无默认了此事。 众人都只当皇帝是心疼儿子，谢焱却知道老皇帝怀疑他。毕竟他不是真的生病, 且是这堆儿子中唯一一个身体健康的。但那又怎样呢, 皇帝找不到证据, 总不能只凭猜测治他的罪。 而且, 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七皇子下手, 这下同住皇宫, 可不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那些禁卫不比应灼, 难道还能拦住他？ “五弟素来与人为善，那些人为何对他下此毒手？！” 谢焱被急匆匆的接进宫，直到用晚饭时，才被皇帝召去一同用饭。提到谢铭时悲愤交加, 端的是一副好兄长的做派：“五弟前日还来探望了我，叫我放心，说刑部很快便能抓到凶手，如今却……可怜他年纪轻轻还未加冠……” “老五，确实是个友爱兄弟的好孩子。他在探望你前，去看了老大，回来还跟我告状说在老大那儿受了委屈。” 皇帝面色沉静，接着谢焱的茬儿顺势提起老五和谢清闹矛盾的事，但面上却并无谢焱想看到的怀疑沉思之色，而是盯着他直截了当的问：“你说，会不会是老大知晓后因此生怨才会对他下手？” 谢焱一惊，皇帝这不像是真怀疑谢清，而是明晃晃的试探他，连忙起身行礼：“父皇！绝无此种可能，皇兄岂会因为一两句口角便戕害手足？” 皇帝没有说话，谢焱感受到了帝王那无声的气势压迫，心里直骂，面上还得摆出恳切惶恐的表情。半晌才听皇帝道：“那，老五素来性喜玩乐，也从不涉朝堂事，你觉得旁人为何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谢焱一顿：“这……” 皇帝：“你说，会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太子位不稳当，所以才想铲除尚且健康的手足呢？” “父皇怎能如此冤枉儿臣？！”谢焱连忙跪地，面上一副受伤、震惊模样，神色几经变换后，恳切道：“父皇也说了，五弟不涉及朝堂事，对儿臣又有何威胁？儿臣从前也无意争位，到如今的位置在朝中也并无根基、势力，一身荣辱皆系父皇罢了。从来只有谨言慎行的道理，怎么会为一点疑心，做下如此恶事？ ” “无心争位？谨言慎行？”皇帝冷笑一声，从案上拿出几叠册子丢到谢焱面前：“那这些是什么？” 谢焱心头一紧，脑子里过了很多遍曾经做过的事，心里确认利用系统收尾的很干净。便也不惧，上前捡起来看后，竟发现是自己利用现代的小配方去各州府开了店铺，暗中大肆敛财的账本。这东西他藏得很好，怎么会递到皇帝面前？是应灼还是派来监视他的那些京卫？ 而除了账册，便是一些他和朝中几位臣子来往的证据，谢焱确定自己没有留下这些东西，也不知皇帝哪里来的，但翻看后觉得问题也不大，便道：“父皇，儿臣可以解释，儿臣确实有私下经商不假，但儿臣并非想要图谋什么，只是喜欢研究这些旁门罢了。瞒着父皇，也不过是怕父皇训斥儿臣醉心商贾末流之道！而与各州府官员，也不过是如普通商贾那般打点一二，并非是结党！父皇明鉴！” 皇帝看着伏地的谢焱，却是淡淡换了个话题道：“这次刺杀老五的刺客身手诡谲，京卫中经验最老道的人也不认得这些路数。刑部还从那些刺客心脏处找到了虫子……朕听说那南苗偏远之地喜豢养蛊虫，可控人心智。你这生意做的不小，朕看最远的商队路线也会到苗州地界，可有听说？” 谢焱满脸震惊，那些死士练的是他从商城兑换的武功，至于傀儡虫死亡后会自动融入血肉，怎么会被找到？是皇帝在试他还是应灼搞的鬼？ 涉及巫蛊邪说没有哪个皇帝不怕的，他算是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大阵仗审他了。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父皇！儿臣那些商队都是底下人组织的，儿臣久居京中怎么可能事事都过问？那蛊虫一说玄之又玄，儿臣只在话本上见过。” 皇帝久久不说话，似在审视他，谢焱咬了咬牙接着道：“若真有那神奇的虫子，儿臣想害人何不直接给五弟用？甚至说句大逆不道的，若儿臣果真有谋逆之心，何不直接给父皇用？费力控制那些刺客做什么？若父皇还有疑，儿臣愿将手里商铺都献于父皇，任凭父皇调查处置便是！” 皇帝听罢沉默良久，似接受了他的解释，叹息一声：“也罢，起来吧。” “谢父皇！”谢焱起身，装模作样擦了擦冷汗。 皇帝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和缓了语气：“莫怪父皇，你们兄弟几个接连遇刺，刑部却一直抓不到人，朕夙夜难安啊。” “儿臣怎敢怪父皇？是儿臣累父皇操心了……” 说到这，谢焱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道：“父皇，这些人莫不是冲着断绝皇家血脉而来？先是皇兄和我，如今又是五弟……对了！父皇，七弟呢？他们不会再对七弟下手吧？” 谢焱似真不知，也似真关心弟弟，系统出品的演技加成自然是好的。皇帝还是没从他表情上看出什么，道：“其实，昨晚小七也遇刺了。” 谢焱：“什么？！那些贼人竟然是连皇宫也敢闯？！那小七怎么样？没事吧？” “没让其得逞。”皇帝目光不着痕迹的盯着他，面上则多了点慈爱疼惜：“只是小七受了惊吓，连夜发起了高热，朕已遣了太医去仔细看护。唉，这孩子从小就体弱……” 谢焱也面露担忧：“父皇，可否恩准儿臣去看看小七？” 皇帝微眯起眼：“过两天吧，莫让他过了病气给你。如今，朕的儿子里，也就只有你还算康健。” “父皇切莫太过伤怀，小七只是年纪小，长大后身体自然就会好了。当年皇兄不也是如此吗？” 谢焱似没听出皇帝话里的深意，安慰了几句，又道：“对了，说起皇兄，父皇不如将皇兄也接到宫中？万一那些贼人再次对皇兄下手……” 皇帝紧盯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又露出一点慈爱神色：“他的腿在治疗的关键时期，不好挪动。现在全城戒严，朕又派了支京卫去安王府加强护卫，再有应灼这等高手贴身保护，想来应是无虞。” 谢焱心里一惊，脱口而出：“皇兄的腿能治好？！” “不错。”皇帝露出一点笑意：“那应灼身手不凡，不想还有一手好医术，此次派他去安王府本就是暗中替你皇兄治伤。” 谢焱昨天就和系统谈到过这件事，但没想到应灼竟然是早和皇帝通过气了。难怪皇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竟然因账册这一点小事，便威逼他这个唯一健康的成年继承人。难道，这老家伙还想把谢清换回来？ “太好了！皇兄鸿福，如此也可了却父皇一桩心事了！”谢焱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似乎丝毫不为谢清伤好后会威胁自己地位担忧。 心里却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最后一步了。幸好，皇帝不知道他的武力值，竟然敢召他回宫，将他放在这么近的位置，周围藏了无数禁军高手又怎样？除了应灼，没人会是他的对手。 皇帝没从接二连三的试探中发现谢焱的漏洞，让谢焱暂时放松以为他只有这些事的证据，又放下谢清这个饵后，心情很复杂。 谢焱确实是他目前最好的继承人人选，或者说是唯一也不为过，不然凭手里有这些证据，他不会对对方如此宽容。作为一个权力顶峰的掌权者，他讨厌任何欺瞒，更忌惮那随时能威胁到他的诡异莫测的阴私手段。 眼下，刑部那尚还有一些线索没查清，他暂时还愿意给对方最后一个机会。若是误会一场还好，若他真有谋逆之心，将其困在宫中也好擒贼先擒王…… 两父子明面上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思。另一边，谢清被应灼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带出了府，暗中去往了京中各个大人的府邸拜访。 待一切安排好，两人才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安王府。 苏敏一直警觉的守在谢清卧房门口，直到听到背后动静才暗中松了口气。 应灼推开门，平静的说了声：“苏姑姑，殿下出汗了，要些水来。” “是！”苏敏不太敢直视应灼，赶紧下去吩咐人。 之前，她只是因为撞破了应灼和殿下的关系而惊愕，对应灼这人有极强的防备和探究。但自从日前殿下醒来，脸伤、腿伤竟然忽然痊愈后，他对这人就是对待神明般的敬畏了。她不管那是因应灼口中偶得的神药，还是应灼有什么神鬼手段。 她只知道，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能站起来了。 应灼守在门口抬眸看天，正是乌云蔽月星斗争辉。看似平静的京城下，已经暗流涌动，各方势力都整装完毕，只待一个惊雷便可一一登场。 60-70 第61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7 父皇，儿臣不…… 卯正, 谢清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喝了治愈药剂，如今他的身体各方面都恢复了巅峰状态。从隐没在晨雾中的些微声响，辨出一点不对劲, 不由伸手推了推尚在沉睡中的枕边人。 “该起了。” 应灼先收紧手臂, 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这家伙动作还真快……” 那声音越来越近, 以至于能隐隐约约听见喧哗声和打斗声。苏敏全不顾往日仪态, 急得直拍房门：“殿下！外面来了好多兵卒，那京午卫的赵大人去交涉, 和他们打起来了！” 皇宫中，皇帝看着刑部秘密送上来的最新奏报。虽早有谢焱包藏祸心的准备，但那些证据内容仍然超出了他的预料，气得手直抖差点拿不稳奏折，惊怒下甚至流出泪来：“这个畜生……” 缓过劲来，便直接带着禁军统领和刑部尚书，直杀去如今只有谢焱在的皇子宫。 若说前日皇帝还是试探想要给谢焱最后一个机会, 如今却是真正的问罪之势。禁卫和京卫早就以保护为名将宫殿层层围住了, 皇帝带着人闯入了殿中, 宫人纷纷跪伏大气都不敢出。 谢焱似早就起床了, 正坐在榻上悠闲的剪着灯花。见到皇帝这阵仗, 也不起身, 面上更没有多少担忧之色。只闲闲道：“父皇这是怎么了？” 皇帝见他这丝毫不把自己放眼里的模样, 更是怒火中烧, 将手里的几本折子劈头盖脸往谢焱身上砸：“怎么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谢家竟出了你这么个畜生！老二死的时候你才几岁？那是对你最好的二哥啊，小小年纪你竟然就能生出如此毒计！” 谢焱捡起几本折子简单翻了翻，没什么意外，是这些年他设计戕害二皇子、六皇子以及王氏和谢清的证据。他一眼便知是应灼的手笔, 他有系统收尾，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可这份证据链隐蔽而完整，连他如何栽赃到旁人身上的手法也说的大差不差，甚至还有人证佐证。 谢焱在心中嗤笑，没想到那个非法穿越者还挺厉害，只可惜太天真也晚了，这时候还只想用正规的途经，让老皇帝来处置他。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帝见他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眼睛都气得充血了。 谢焱则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没错，都是我做的，父皇想要如何呢？” 皇帝被他这笑面恶鬼的模样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禁卫们则上前团团围住了谢焱，皇帝用力闭了闭眼，一挥手：“带下去，移交宗人府、刑部联合审查……该如何，便如何吧。” “父皇这是想要我死？”谢焱瞟了拿住他胳膊的禁卫一眼：“那这江山你待交于何人？” 皇帝赤红的双眼微眯：“怎么？你做了这等恶事，还指望朕将皇位传给你？！做梦！” “哦~但我可不觉得，父皇能大度到将天下传于外人啊。”谢焱看着匆忙进殿来的内侍，唇角勾起了得逞的笑容。 “你！” 皇帝见他这模样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便见内侍跪地禀报道：“陛下！七皇子今晨不知为何长睡不醒，院判大人说和安王殿下情况一样，甚至、甚至还要更差一点，恐、恐活不过今晚……陛下？陛下！” 皇帝被这个消息打的头脑发懵眼前发黑，差点往后仰倒。旁边的内侍忙将人扶住，抚着他的胸口替他顺气。 “是你？！”皇帝指着谢焱的手都在颤。 谢焱得意挑眉：“父皇莫急，还有好戏呢。” 此时，又有人入内通报：“陛下，外面有京卫通报，说安王联合京午卫上将军应灼、京辰卫大将军庄石横谋反！” “安王怎么可能谋反？！”皇帝自然知道谢清眼下的情况。 “哎，大皇兄早就包藏祸心，那庄石横、应灼也本来就是他的人，如今眼见着皇位旁落，自然就反咯。”谢焱面露得意之色，拉长了调子：“不过父皇也不必担心，京子卫大将军朱宏、京次卫大将军何蒙已接了谕旨，前去平叛。京丑卫大将军罗光和丞相李恒带了十万营兵勤王而来，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和守着午门的安王一党打起来了。” “是你？！朱宏、何蒙、罗光、李恒他们竟然都是你的人？！” 皇帝也不蠢，当即明白了这是谢焱的算计，先不知利用什么方法害了小七，再以谋反之名将他这边的谢清、应灼、庄石横全部打为逆贼，外面之人不知其中缘故。怕是真以为安王反了，而朱宏这些真正的反贼反而成了勤王之师！ 在这个认知下，其他的京卫将军、营兵在收到王命前，都是万万不敢乱动的，否则就是逆党。如此皇宫就成了孤城！ 午门守将固然忠心，禁军也都不弱，但到底只有五万人还分布在四个城门。如何也抵不住京丑卫十万营兵攻城，被破只是迟早的事。皇帝简直像被人当面重锤了一下。他最近知道小看了这个三儿子，却不知其暗地里勾结了这么多人！两京卫大将军还有丞相都是国之重臣，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啧啧啧，父皇，小七被皇兄暗算眼见着不成了，皇兄竟然又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就剩下儿臣了，不把皇位传给儿臣，还能传给谁呢？” 谢焱双手抱胸，笑的得意而张狂：“反正都是早晚的事，不如现在就写诏书如何？” 皇帝哪里被人如此威胁过，喘着粗气怒声道：“你休想！你若不让他们退兵，朕现在就杀了你！” 围住谢焱的禁军闻言纷纷拔出刀刃，靠近谢焱。没错，擒贼先擒王，之前知晓这个儿子恐养了私兵，皇帝便将其接到宫中正是为此。 可皇帝面上神色才稍稍缓解，就觉眼前一花。谢焱轻而易举将一名禁军刀刃踢到空中，接刀后三下五除二将围着他的禁军打退，在皇帝反应过来前，就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呵斥道：“刀放下！退后！” 屋中的其他禁军见此，只能照做。 “父皇，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不止有你懂。”谢焱面上带笑，又将刀刃贴近了皇帝脖颈一寸：“儿臣耐心有限，这传位诏书你是写还是不写？” “你、你……”皇帝差点撅过去，久久说不出话来。 谢焱挟持着人往外走，直往勤政殿而去，众人只能纷纷跟上。 等到了殿中，谢焱直接吩咐旁边的大太监去找诏书和玉玺，逼众人退至门口，才将皇帝推到案前。见其恨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便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缓和了神色道：“父皇这是何必呢？你当初不也乐见王家倒台吗？你本来就是属意我继承皇位，若不是有那应灼搅局，我早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如今不过提前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畜生……”皇帝抖着嘴唇，心中无限懊悔。虽然他不喜谢清，但谢清好歹从未行过戕害手足之事。他是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多有防备，但到底都是他的血脉啊，一想到他们皆命丧于眼前这个畜生之手，便忍不住悔不当初老泪纵横。 “那也是你生的，流着你的血脉。” 谢焱对他的叱骂不以为意，面上淡定，实则心里急着拿诏书。眼前的局势并不如皇帝以为的那样一边倒向谢焱，那些京卫将军也只是暂时没反应过来，即便他有系统帮忙，也总会有一两个漏网的禁军前去报信，而应灼也不可能被区区营兵围困多久。 他需要在这段时间拿到诏书，干掉皇帝和控制一部分内侍和禁军，并和丞相以及两营将军汇合，才能真的将所有人唬住，坐实他的正统和谢清、应灼的谋逆之名。 “父皇，快写吧。以后您就做你的太上皇，儿臣照样会给你无上的尊荣。”谢焱不耐烦的催促道，要不是这等同转交国运的传位诏书，需要皇帝书写，他真想利用系统自己代笔。 但皇帝到底不傻，发现他的急切后，反而冷静了点：“哼，你对手足血亲都下得了如此狠手，朕这诏书一写，怕是立刻就要下九泉了！” “你不写我现在就杀了你！”谢焱又将刀刃逼近一寸。 皇帝吃痛露出惧色，头脑飞快思考，语调还算稳当：“谢清的腿其实没有好，正如你说的，朕只有你一个儿子，皇位迟早是你的，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行谋逆之事？百官不蠢，今天发现不了问题，今后也会察觉不对，你何苦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不如现在你放了朕，朕权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谢焱冷笑一声：“皇兄的腿没好？呵，看来你还不知道皇兄有多大本事吧？快写！别想拖延时间！” 皇帝察觉了他话里提到谢清时的咬牙切齿，顿觉不对：“你什么意思？” 谢焱正欲说话，便听见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围起来！” 而后应灼便带着一众朝臣大步踏入殿内：“臣应灼救驾来迟！” 跟随而来的还有朝廷三公等重臣，见殿中此景无不惊骇怒骂：“果然、果然是三皇子谋反！三殿下安敢如此对待陛下！” “如今两京卫叛军已被我等拿下，逆臣皆已伏诛，三殿下还不肯回头吗？” 谢清施施然从人群中走出，身姿如芝兰玉树般挺拔优雅，早不是先前断腿毁容的凄惨模样。精致俊美的面容露出忧色：“父皇，儿臣不负所托，已将逆贼尽数拿下。” 皇帝目光落在谢清完好的双腿上，那一刻震惊的甚至忘了抵着咽喉的刀刃，不自觉往前一倾想要看的更清楚，喉间一痛流下血来，才唤回了理智，喃喃道：“你的腿……” 第62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28 “父皇，我再…… “哼, 谢焱狼子野心！幸陛下深谋远虑，让大皇子伪装残废又忍辱负重多方探访，才使得这暗藏在背后的窃国贼浮出水面！” 方太傅见谢焱看着谢清时恨毒了的表情，颇为后怕的高声道, 也是顺道解殿中尚不明情况的内侍、禁卫和禁卫统领的疑惑。 这正是之前谢清来拜访他们时的说法, 虽有疑点但细想后他们也很快接受了。现在谢清的腿确实是完好无损, 但当初他的伤可是经多位太医确诊无法恢复的。众太医自然是不敢帮谢清隐瞒皇帝, 所以也只有皇帝知晓内情，故意让谢清借河东被袭一事蛰伏, 调查潜藏在皇室中的暗鬼一说了。 然而皇帝听到此言眼中却惊疑更甚，当初谢清的伤口太过惨烈可怖，他只草草看了一眼，难不成真是伪装？ 一时他只以为谢清连宫中的太医都能尽数收买，这些可也是给他看诊的人，如何能让他不心惊肉跳。被这个防备多年的儿子欺骗引起的恼恨，甚至一时盖过了被谢焱挟持的恐慌, 但眼下还得靠谢清救命, 他竟也不好拆穿。 谢焱自然察觉了他的愤怒, 谢焱此时心里的惊恐仇恨不会比皇帝少。他以为那些京卫至少能阻挡应灼、谢清到午后的, 再不然应灼即便越过重重阻碍进来, 也该是独身一人, 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来了, 还带了这么多朝廷重臣。他们亲眼看见了他挟持天子的画面, 如何还会支持他？ 而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也一朝散尽，他倒是可以借着系统道具逃走，但以后想要复起可就难了。眼见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谢焱也不想让谢清和应灼好过, 凑到皇帝耳边笑道：“父皇还说儿臣心机深沉，我怎么比得上大皇兄之万一呢？以后没有儿臣对他的制约，父皇你确定你的位子还坐的稳吗？” 谢清看到了皇帝眼中的犹疑，心里冷笑。到底是对他忌惮到何种地步？他这父皇竟然还真在考虑要不要包容这个造反的儿子。可惜，他不会给他机会…… “孽障！还敢蛊惑陛下！”一声厉喝，白发苍苍的鲁王被人搀扶着从人群中走出，谢清微微往后退一步以示尊重。 鲁王是皇帝的亲叔叔，也是谢氏皇族尚在人世的年龄最大的长辈，除宗庙祭祀等重大场合，已经许久不见外人了。老头子白发苍苍精神倒还算矍铄，说到激动处，须发皆张盯着谢焱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他：“陛下，三皇子早就被人掉包了！这孽种混淆皇家血脉，戕害诸位皇子，若不是谢清查出根底，我谢氏的天下险些被孽种夺了去啊！” 皇帝顾不得喉间刀刃猛然回头，谢焱也是一愣，而后大怒：“胡说！我本身就是皇室血脉！”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当年被满门抄斩的何太尉一家？是何家漏网之人联合内监，在皇子只有一岁时将其与贱民之子调换以此报复皇家！三皇子府邸的密室中找到了当年的襁褓，所有的证据都已调查清楚！” 鲁王指着谢焱的手指直颤：“难怪这畜生要戕害所有手足，这是怕事情败露啊！” 皇帝闻言看着谢焱双唇颤抖说不出话，额上青筋暴突双目赤红，一时急火攻心热血冲脑，再也扛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谢焱措手不及，那刀刃直接在其脖颈间划破了一大道口子。谢焱可不想替谢清解决这个麻烦，条件反射的收了刀。 待反应过来要以其为人质时，已被应灼快速近身踢飞了刀刃，不过交手几回合就被卸下了两只胳膊。谢焱一边挣扎一边在心里大声呼唤系统使用道具，只是以往有求必应的系统始终没有再出声，谢焱双膝一痛跪在地上，对上应灼不屑的目光才反应过来是他搞得鬼。 作为身负系统的天选之人，谢焱其实在这一刻之前都不怎么担心，他的系统即便敌不过非法系统，让他逃跑或者大不了死遁换个身体，或者换个世界总是可以的。 却没想到会和系统失联的一天，谢焱是真怕了，一时失了理智，竟然就要叫嚷出声：“系……” 应灼微眯着眼，一手刀劈在谢焱的脖颈。众人见谢焱烂泥似的软到在地，才一边叫人传太医，一边手忙脚乱冲上去查探皇帝的情况。 混乱中，应灼回头走到谢清面前，两人相视无言，眼底暗藏着只有对方才能读懂的情义。应灼微微拱了拱手，高声道：“陛下如今受了重伤，还请安王殿下主持大局。” 殿中臣子也反应过来，纷纷行礼：“请安王殿下主持大局！” 一场声势浩大的宫变，就这么迅捷无比的结束了。在场多位重臣见证了经过，无人可以否定谢清的正统性，本就是支持谢清的人自然唯命是从，其他势力也无话可说，面对这位板上钉钉的未来国君，众人无不马首是瞻。 几日后，皇帝才在悠悠转醒。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喉间缠了厚厚的布带，想要开口叫人，却只觉喉口跟破了个大洞似的剧痛，只能发出漏风似的嗬嗬声。身体也僵直麻木的可怕，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有左手可以动，他费力的扯着床帐，想引起内侍注意。 便见着有人掀开帐慢看了他一眼，然后惊喜的跑出去：“快去通知殿下！陛下醒了！” 谢清很快到了乾元宫，被内侍恭敬的引着，一步步朝着殿中走去。 过去的记忆时不时涌上心头，他尚且年幼时，作为皇帝第一个儿子备受宠爱，皇帝对他说：想父皇了随时可以来乾元宫。待后来年岁稍长，他再来便被斥责没规矩。再后来舅舅出事，他想为舅舅求情却被拒之门外，硬闯后却换来幽禁。再到最近的一次，他和谢焱在皇帝面前对演了一出勾心斗角。 时间最是留不住的，谢清轻嗤一声不再多想。走到床前内侍已掀开了帘帐，谢清对上皇帝惊怒惶恐的脸，轻笑道：“父皇总算是醒了。” 皇帝急切的看着谢清，嘴里只发出了嗬嗬几声。 谢清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对上皇帝的目光，道：“父皇想问您的身体是怎么了？唉，这都是那谢焱造的孽，将您气得邪风入脑当场卒中。他还割破了您的喉管，太医说能保下命来已是父皇洪福齐天。” 皇帝闻言愤怒的眼中都瞪出了血丝，左手不住捶着床板，喉间不住喘着粗气。这位曾经乾纲独断的英武帝王，如今白发丛生似到了垂暮，半晌，眼中竟气得流出泪来。 谢清接过内侍递过来的巾子，慢慢替老父亲擦着眼泪，语气很是平静：“谢焱谋逆一事，所涉及的朝臣颇多，朝中诸事也需有人决断。儿臣前来，是想向父皇请一道诏书。” 皇帝一愣，而后又有怒色浮现，谢清读懂了他的眼神，但不为所动：“父皇如今的样子，难不成还想君临天下吗？自古便没有瘫痪还不能说话的帝王，父皇，您说是吗？” 皇帝似被当面打了一记耳光，呆呆看着谢清，这话太耳熟了。 当初他废黜谢清时，说的便是“自古便没有残疾、毁容的帝王，你这样子难道还想继续做太子吗？”，如今谢清竟然将这话还给他了，可恨可气！但当初的谢清没得选，如今的他也没得选，谢焱说的不错，他是如何也忍受不了将皇位传给自己血脉之外的人的，他只有谢清这个选项了。 谢清见此挥了挥手，守在一旁的大监便去拿准备好的空白诏书，另一个内侍也上前将帝王扶起，让其半靠在床，又往床上放了桌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皇帝唯一能动的左手捏皱了桌上的纸，深深闭了闭眼，才提笔颤巍巍写下：“从头到尾，这些都是你算计好的？” 谢清挥退宫人，唇角勾起讽刺的笑：“父皇，儿臣不是您，对皇权没有您想的那么执着。皇弟们确实都是谢焱杀的，那些设计陷害也都确有其事。” 皇帝定定看了谢清半晌，又写：“应灼是你的人？” 谢清承认的很干脆：“对，他是我的恋人。” 皇帝惊得瞳孔骤缩，手一抖，弄得一纸墨迹。 谢清挑眉，笑道：“儿臣与他有白首之约，是不会有后代的。但小七已被儿臣救下，他的身体可以调养好。所以父皇大可放心，继位后儿臣便会立小七为皇太弟，您的皇位依然是你最喜欢的小儿子的。” 皇帝目前确实最喜欢七皇子，除了是因为老来得子外，还因为他年龄小，最不可能威胁到他的皇权，他稀薄的父爱只有对着这个小儿子才能尽情倾泻。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对于谢清的不平怨愤终于得以稍稍抚平，他不再多问，提了一口气稳住手，尽量平稳的将诏书写了下来，并加盖了御印。 他不担心谢清骗他，因为到了这个地步，无论如何他都得传位给谢清，谢清没必要多此一举。 将诏书递给谢清后，他在纸上落下最后一句话：不用立他为皇太弟，保他一世富足罢。 自古皇帝喜好男色并不少见，但没有因此无后的，谢清或许一时头脑发热，真愿立小儿子为皇太弟。但以后呢？以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小七还能活吗？ 谢清收好诏书，看见了纸上的话，这个闭眼休憩满面倦色的男人似乎真又是一位慈父了。 谢清忽然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贴近了他一点，小声道：“父皇，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皇帝闻言疑惑的睁开眼。 “应灼他啊，就是我幼年时的梦中人哦，父皇还记得吧？我小时候说我经常梦到一个人，他就是应灼，他在我残疾、毁容坠落谷底的时候，来救我了。” 谢清唇角微扬，似是真的在向至亲介绍心爱之人一般，露出纯然开心的笑。只是说罢也不管皇帝反应，便起身拿着诏书往外走。 皇帝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惊疑不定，在消化了谢清话里的意思后，用力捶着床帐想唤回谢清，手里的笔颤抖着快速写道：他能治好你，是不是也可以治好朕？！他是不是可以治好朕？！ 见谢清仍旧头也不回，便努力将纸捏成一团砸向他。 谢清弯腰拾起纸团展开，轻轻笑了一声：“父皇您糊涂了？应灼的底细您不是最清楚吗？他怎么可能会医术呢。” 内侍们鱼贯而入，皇帝死瞪着谢清离去的背影，终究是体力不支又被气晕了过去。 第63章 给废太子讲睡前故事（完） 婚书被风吹…… “上将军放心, 大人谨遵陛下吩咐，将这贼子收监后从未私自提审过，就连送饭也是遣的聋哑老仆去。” 刑狱底下最深处的石牢外，狱卒一边拿钥匙开锁, 一边谄媚的对应灼道。想了想怕被牵连, 又低声说：“只是这人好像疯了, 送饭时, 门口的守卫偶尔会听见他胡言乱语……我等可没敢虐待他！但不知为何他就……” 应灼点点头：“没事，下去吧。” “哎！”狱卒这才松了口气连连应声, 带着门口的守卫一并撤了。 沉重的铁门被修长的手指推开，应灼拿了走道墙上的油灯，走进了监牢。这座石牢并没有窗户，四周都是厚重的石块，隔音又隔光，走进去便听得稻草下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虫豸见光而逃。 干草上的人一身囚服, 脚腕上捆着手腕粗细的镣铐, 头发蓬乱胡须杂生, 早没了往日的风流意气。待眼睛适应光线看清来人后, 立时就想扑杀应灼, 却被脚上的镣铐扯住, 破锣似的嗓音显然是之前已经喊过很多遍了：“狗杂碎！我可是天选之子, 你竟敢这样对我！” 应灼身手抓住那人的头发, 将他狠狠掼到地上，冷笑一声：“想要死的轻松，就把嘴巴放干净点。” “……死？你、你真的要杀我？！” 谢焱脑袋嗡嗡作响，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的情绪早就接近崩溃了, 听到应灼的话终于想到面前是个什么狠角色，心里害怕面上虚张声势道：“我的系统早就通知主系统了，马上就会派人来逮捕你这个非法穿越者！你现在放了我，我到时候还可以帮你求求情，否则……” “我是非法穿越者？”应灼松开手，挑挑眉：“你的系统是这么和你说的？” 谢焱从地上爬起来，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难道不是吗？识相的你现在就放了我，念在同为穿越者的份上，我可以撤销举报。” 应灼：…… 应灼不再和他废话，从系统仓库拿出指甲大小，印有时空管理局纹章的纽扣模样道具。在手上转了两下后一个轻巧的弹指，那纹章在谢焱惊恐的眼神下，直接不着痕迹的融入了谢焱的大脑里。 “这是什么东西？！啊！！！”谢焱顿时痛得满地打滚。 无数条纤细的光纤状触手伸出，似乎正在强行把什么东西从谢焱的头脑里剥离，谢焱惨叫不止。但那东西融合得太深，足足花了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化成牢笼的光纤才裹着什么东西飞回到应灼手里。而谢焱早就痛的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的瘫倒在稻草上。 “这就是非法系统啊，它好丑！”768见抓捕完毕，这才敢从应灼识海出来。围着光牢里散发着浊气的一团灰黑色物质嫌弃的咂嘴。 谢焱满身的冷汗，起身的力气都无，忍不住涕泗横流着低喃：“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天命之子……” 768闻言伸出触手敲了敲关着非法系统的光牢，昂着球哼了一声：“喂！什么天命之子？你看清楚啊，绑定你的这个才是非法系统，它纯粹是觉得你好控制好骗才绑定你的哦。我们正规系统才不会随意夺舍活人，偷取世界气运呢！” “你、你骗人！”谢焱闻声本能的看过去，咬着牙才勉强半撑起身体，神情似哭似笑：“系统，你说话啊！” 那团灰黑色物质往谢焱方向看了一眼，机械音不再是刻意模仿的温柔女声，冷冰冰道：“废物。” “你、你……”谢焱大受打击，又摔倒在地不住的喘气。 应灼手指一按，将光牢封闭变回纽扣模样收回仓库，不欲再理会谢焱，转身便走。 谢焱却似想通了什么，大叫道：“等等！等等……它是非法系统，但我是无辜的啊！我是被它骗了，才会来这个世界的！求求你，送我回原来的世界吧！” “你确实是被非法系统所骗，但你并不无辜。”应灼站在门口回身，高大挺拔的身姿逆光而立，如同审判者般，声音极为冰冷：“正常人即便一时被蒙蔽，也不会如此狠辣。谢家满门、河东数十万百姓，他们都成了你获取权势的踏脚石。你无辜？呵。 ”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有什么错！他们都不过是贱民！蝼蚁罢了！我是天选之子！我……”谢焱捶着地面不断嘶吼。 应灼从袖中拿出贬谪谢焱的诏书，丢到谢焱身上：“现在，你也是贱民，是蝼蚁了，等着偿命吧。” 不再理会谢焱绝望的嘶吼，应灼走出甬道，将钥匙还给等候的狱吏：“那贼子疯了，不必管他，从今以后也不必再去送饭。” 河东溃堤冲毁良田，不知饿死了多少人，谢焱也该尝尝这滋味。 庸朝鸿章三十二年四月，三皇子谢焱叛乱，致帝重伤不能临朝，遂传位于太子谢清。五月谢清即位，改元元应。 谢清即位之初，借着三皇子叛乱一案清查逆党，雷厉风行将整个朝堂清洗了一遍。不论派系，以往潜藏在朝廷的蛀虫纷纷下了狱，整个朝堂风气都为之一清。且谢清也并不似以往帝王即位的惯例大赦天下，博个圣君名头。而是下令施以仁政与民休息，又让刑部增派人手调查积压的陈年旧案，显然是个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主。 眼见着这位新天子恩威并施勤政爱民，俨然有圣君之相。朝中诸臣安心的同时，难免操心起了国朝的未来。 “陛下已经及冠，却尚无子嗣恐令天下不安，应早日广开选秀以充后宫，为皇嗣计啊！” “陈大人说的是，事关国本，陛下该多上上心才是！” 谢清端坐在龙椅上，听着殿下诸臣劝谏，冕旒后的目光却只落在应灼身上。应灼没说话，面上也带着淡淡的笑意，谢清知他在笑话自己，瞪了他一眼，方淡淡道：“诸卿所虑极是，太子事关国本，所以朕已经决定封七皇子谢辰为皇太弟了。” 众臣：啊？？？ 众臣一脸懵逼，而后就是面面相觑。新帝不过二十五岁，前段时间镇压三皇子之乱时看起来身体也很健康，若说之前是为母守孝又因皇帝忌惮才迟迟不订婚，如今这是闹哪样？！ 何太傅不由出列，仔细斟酌着用词，道：“陛下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何至于如此啊？” 是啊，哪有把帝位传给兄弟的？又不是不能生，他后宫的位置，可还有这么多人盯着呢，不选秀怎么行！ 众臣都眼巴巴看着，谢清只幽幽叹了口气：“之前，国本之争引发如此多的动乱，以致孤手足凋零，朝堂半数臣子受牵连，甚至还殃及了河东数十万百姓。太上皇和朕提及此事每常涕下，朕也深觉痛心，实不愿未来悲剧重演，便在太上皇提出立幼弟为太子时答应了。” 谢清这轻飘飘一段话，差点没让众臣一口老血喷出来。不是，太上皇提出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您也能忍吗？您都是天子了，还管太上皇那将死之人干嘛？！而且除了您谁也不知道太上皇说过这话，您不说，谁知道还有这事呢！ 但话不能这么说，有孝悌之义压着，众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会，只有宗王出列道：“陛下孝顺君父自然是好，但即便立了皇太弟，也不影响陛下选秀啊！” 众臣闻言纷纷点头，也是，现在立皇太弟也无所谓，就不信将来谢清自己的儿子出生了，还能将皇位拱手给兄弟。 然谢清却道出了他们的心思：“朕思及国本之乱，便在于一个争字。若将来朕自己的儿子出生难免会争权，朕既已预料到，如何忍心陷诸臣不义，陷天下于水火？陷朕这唯一的手足于危险之地？如此，岂不有负太上皇所托？” 皇帝搬出这一通大道理，宗王听得脸色都青了，但到底不甘心，他的势力中可不乏家世够得上后位的适龄女子。咬了咬牙还是想要再劝一劝：“可是，陛下……” 谢清却一摆手打断了他：“王叔不必多说了，朕知晓王叔是为朕好，可君父之命岂敢违？朕已经许诺太上皇，终身不设后宫，便会做到。” 众臣脸色精彩纷呈，皇帝这么宽宏大度，把天下大义、人伦孝悌都搬出来了，他们完全找不到角度反驳，再劝就是要陷天子于不孝不悌的小人境地。一时想不明白皇帝这是真愚孝还是有什么隐疾，但不论如何，这婚是催不下去了。 寂静的朝堂，忽响起一声“陛下圣明！” 众人循声看去，发现是那刚因平叛有功，年纪轻轻就被封为镇国公加京午卫大将军职的应灼。谁都知道应灼是皇帝的心腹，皇帝甚至把曾经居住的安王府赏给了他做宅邸，也不知这家伙是走了什么好运，短短的时间竟然就从山野村夫摇身一变成了一品重臣。 众人嫉妒的眼光从应灼身上收回，嘴角抽了抽，只能跟着纷纷称颂：“陛下圣明！” 待散朝后，宗王在殿外叫住了应灼，让到一边才低声试探的问道：“镇国公是陛下心腹，可知陛下为何会如此啊？” 应灼面上一派端肃：“王爷方才也听到了，陛下是为了天下百姓计。” 宗王：…… 宗王那张老脸简直姹紫嫣红，见应灼滴水不漏的模样，心里琢磨了一下，又转了话锋：“镇国公年轻有为，可有结亲？本王膝下有一女……” “国公爷！陛下有请！”正此时，苏敏匆匆而来高声道。谢清即位后沿用了前朝的内侍，但仍以苏敏为心腹，提拔苏敏做了女官，许其可出入前朝后宫。 苏敏显然是听到了两人交谈，面上平静，但微微攥紧的手指显露了她的紧张。 应灼一笑，却是回头对宗王道：“承蒙王爷厚爱，只是在下早有婚约在身，此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并无他念。陛下召唤，先失陪了。” 宗王愣在原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由腹诽：“看不出来，这莽夫还是个痴情种……” 谢清正在翻看各州府递上来的折子，多是请安想在新皇眼前刷个脸熟的，毕竟换了天子他们也摸不准新皇脾性，而谢清也不能不看，他也需借批复来安抚人心。但到底实质内容太少，翻着翻着，他便不由走了神。 “累吗？”应灼从身后将人圈住，亲了亲他的侧脸。 “不累，只是有些无聊。”谢清放下笔，摩挲着他的手指道，忽而笑道：“你和王叔说，你有个未婚妻？” 应灼蹭了蹭他的脖颈，逗他：“是啊，不止是宗王知道，那些想拉拢我的人都知道。但长久下去可不是办法，也不知这未婚妻什么时候才肯过门。” 谢清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待过段时间，朝局彻底稳定后吧……” 应灼没想到他真会答应，转到他身边坐下：“你认真的？” 谢清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朕的镇国公长得太好，朕怕被人惦记。” “彼此彼此，臣的陛下长得也好，今儿个朝上就没有不惦记的。”应灼将人抱到怀中，堵住了那含笑的唇。 不久后，北方有边蛮试图趁着新朝初立犯庸朝疆土，应灼受命调兵十万前去平叛，不过半月便将边蛮赶出庸朝地界。更率三千轻骑深入北疆，追击北蛮千里，斩得蛮王首级，至此北方边患彻底解决。 消息传回京时，百姓无不欢腾，但也有人嗤笑应灼不知收敛锋芒，如今功高盖主封无可封，死期不远也。 应灼回京那日，更比当年初入京时热闹百倍。无数的丝帕、香袋砸向他，他一一避开，只伸手接住了一只坠落的青桃。俊美的将军抬头看向二楼，便见一位年轻公子闲闲坐在窗边，以折扇覆面，那精致漂亮的眉眼盛满了莹莹月华。 朝堂上，众人都在观望，只待看应灼下场如何。却见陛下唇角微扬，不知是试探或是真心，只道：“镇国公此行功盖千秋，朕亦不知如何封赏才好，这样吧，卿有何要求尽管提。” 应灼抬眸，眼底笑意只有御座之人能看懂：“那便请陛下替臣赐婚吧！” 谢清唇角微扬，欣然应允，甚至念及其无双亲在世，亲自为应灼写了婚书，可谓荣宠。 镇国公在早朝时向皇帝请求赐婚的事传遍了京城，众人万没想到这草莽军汉竟是如此痴情之人，更想看看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青梅竹马是何等人物。但或许是镇国公深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道理，这场婚礼并未大办。那位人人艳羡的神秘新娘，始终未被人看到过真容。 红烛高照，安王府曾经谢清的卧房，如今成了两人的婚房。 应灼斟了两杯酒，递给在大红喜服映衬下越发精致漂亮的人，笑道：“合卺同饮，此心不渝。” “甘苦与共，此身不离。”谢清接过酒杯，将手臂绕过应灼的手臂，两人将杯中酒一同饮尽。 灯火映着满室的红更显灼热，比灯火更热的是两人对视的目光，酒杯坠地，应灼将人打横抱起。 谢清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直到被放在大红床褥上，才笑着问：“我在殿上说要许你一个心愿，可与你成婚也是我的愿望，这个不算，你再许一个？” 应灼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愿你无病无灾，平安喜乐。” 窗外的桃树上早已不见春红，枝叶间，坠着一个个鲜绿的青桃，只尖尖上泛着一点粉，想来不久便会成熟了。 有风过，枝影摇曳，桌上的婚书被吹开，只见那最后一句写着：白首同心，永世不离。 第64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 你这个世界的…… “喂！怪家伙！你不会死了吧？醒醒！” “真死了？那这些东西我可要拿走咯！” 应灼恢复意识时, 首先感觉到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扫他的脸，要不是感受不到恶意，耳边又是孩童稚嫩的声音，他差点直接出手。但这一睁眼时的警觉, 还是吓了几个毛孩子一跳。 “哇！没死你躺这儿干嘛, 吓死我了！”穿着学生装的小孩丢开狗尾巴草, 往后退了一大步。见应灼慢慢站了起来, 才和小伙伴们嬉笑着推推挤挤跑开了：“我们可没拿你东西！” 天空如罩着雾气一般灰蒙蒙的，身下是无边无际的巨大垃圾场。应灼站起身掀开盖住头脸的巨大兜帽, 发现身体的每一处都沾满了灰尘，看着身上破烂肮脏的长袍，应灼不由皱起眉。 “宿主，看来你这次运气不太好啊，这个身份是垃圾星的流浪拾荒者？” 768绕着应灼飞了一圈，看着应灼这难得一见的狼狈造型，一面为宿主超差的运气担忧, 一面有点幸灾乐祸的悄悄拍了张照片：“还好, 这张脸还是这么帅！身型也和你本体一样结实, 看来宿主即便捡垃圾也把自己养的不错呢！” “这个小世界科技高度发达, 我需要居住在首都星附近, 还离群索居几乎没有社会关系存在, 随机出来的身份不会太好也是预料之中。” 应灼面上还算平静, 接收随机身份的记忆后, 他才略有些狐疑的顿了顿，然后抬手低头嗅了嗅手臂的气味，而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远方。 768见状还以为他在看那些散布在垃圾场各处的拾荒者，以及正井然有序分类垃圾的机器人, 便道：“看来捡垃圾的人还不少，这些机器人做得也还不错嘛，不过肯定是比不上我们管理局的！” 然而应灼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走到了较为隐蔽的地方，捡起地上一块铁片，用力朝手背划了下去。吓得768惊叫：“宿主！你干什么？！”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应灼的皮肤被划开后，并没有流血，而是露出了冰冷的金属构造和电子线路。 768：！！！ 应灼：…… 设置随机条件的时候失策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比他想象的发达，机器人也可能和他体貌相同。 768惊奇的看着应灼手上被划破的皮肤缓慢靠拢，而后恢复如初，磕磕巴巴道：“宿主，你、你这个世界的身份是机器人？！真的假的？” 应灼面无表情：“大概是吧，我身上这么脏却没有体味，而且视觉、听觉出奇的好。哦，我发现脑子里能搜到信号，应该能直接联网。” 可能对于一个文明较为发达的时代，要求在首都星附近离群索居还是太严苛了，所以才生成了这么个身份。身体的记忆直接就是从外表年龄七岁的时候开始的，出现的地点是福利院后院的树林，应灼并不知道自己非人类，被人发现后，就以孤儿的身份在福利院居住过一段时间。 但后来某次意外受伤，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皮肤下居然是金属。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怕被想给他上药的阿姨发现，就趁人不注意躲藏在垃圾车里，来到了垃圾星，从此以后开始一个人东躲西藏的生活。 别说，机器人还挺方便的，吃不吃都能活，就是时不时怀疑人生。随机身份没有记忆又没受过教育，所以思想比较简单，只以为自己大概是普通机器人变异了。但应灼个人觉得没这么简单，就比如身体成长这一点，机器人真的能做到吗？ 只是还没接收剧情，也不排除是他在福利院和垃圾场得到的信息太少，实际上这个世界机器人就是发展的格外逆天？或许他这种成长型机器人只是没有普及，底层人不知道而已。 算了，这些以后能慢慢探索，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谢清，应灼戳了768一下：“尽快捕捉原著剧情。” 768立马回过神：“好勒！剧情捕捉中……” 应灼拿起地上沉甸甸的麻袋，根据记忆往随机身份的落脚地走。 上个世界结束后，为避免谢清再受他的记忆困扰，应灼暂时切断了谢清身上花朵与自己的联系。所以应灼在这个世界没办法根据花朵定位谢清的位置，只能在随机身份时选择了故事主舞台的首都星附近。眼下，他需要尽快知道剧情以便了解谢清那边的情况。 768：“剧情捕捉成功！同步中……主系统发布任务：监测到小世界有毁灭风险，请宿主找出并清除暗藏的隐患！” “需要自己探索的暗藏隐患吗？”应灼若有所思。 这是一本ABO背景的甜宠文，少将攻在一次剿灭星兽的战役中受了重创，精神海面临崩溃，急需和omega深度精神结合才能保住性命。可那位和他匹配度100％的omega，却因惧怕他的精神力暴走，不惜自毁腺体也拒绝和少将攻结合。 幸好少将攻的好兄弟，O装A的主角受挺身而出，虽然只有80％的匹配度，也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攻梳理精神海，攻由此爱上受向受求婚。但受一心想要在军队做出一番事业，并没有答应。然后就是两人各种暧昧拉扯，直到主角受被人陷害，O的身份暴露并被诱发发情期，攻不得已彻底标记了他，并以婚姻保受不上军事法庭，两人才真正在一起。 受结婚后被赶出军队，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转而自学考进了药剂学院，主攻抑制剂研究。最后研究出了完全无副作用的长效抑制剂，为omega进入各行各业免除了后顾之忧。最后他也以此贡献重新进入军队，与攻一起将星兽彻底赶出了这片星域，成为了帝国最耀眼最传奇的双子星夫夫。 “谢清就是那个不愿意和主角攻结合的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他原本是帝国第一研究院的研究员，在挖掉腺体后死于并发症。”768弱弱说道。 “不可能，谢清本身就是医药方向的研究员，如果挖腺体这么危险，他绝不会这么做。”应灼果断道：“查原著，他死亡前后有没有什么特殊信息。” “有有有！就是那个谢清不是拒绝了少将攻吗？少将攻的崇拜者还挺多的，这消息出来后就有人在星网上人肉谢清，还有人找到了谢清割腺体后去进行后续调养的医院，害得谢清医院都没法待，只能回家休养。谢清死后，他有一个朋友在网上说谢清是被人害死的，但很快被官方公告打脸，查出来只是蹭热度的，被强制要求删帖道歉了。” “现在是什么时间节点？”应灼目光幽冷。 “谢清死的前两天，现在星网上已经闹麻了！” 看应灼的表情，768也意识到谢清的死可能另有隐情，一看现在的时间节点，登时急了：“他那个朋友说的是真的？是别人害死了谢清？还是说谢清因为网暴被刺激的病情恶化了？两天时间，宿主我们能赶过去吗？！谢清虽然父母双亡，但其实是富二代来着，他家别墅区安保可严格了！宿主你现在的身份能混进去吗？不对！现在你在垃圾星啊，怎么去首都星呢？” 应灼没回答768的话，只道：“你连接一下星网，同步给我。” 虽然应灼现在自己就能联网，但他还没搞懂自己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情况。冒然联网，万一留下痕迹，或者出了什么不可预知的意外就不好了。 “好！”768立马照做。 星网头条赫然好几个爆，都是关于少将于昊苍和谢清的。点进去便是铺天盖地对于于昊苍的蜡烛祈祷，和对谢清的谩骂。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私的人！真是给我们omega丢脸！幸好他腺体意外受损被摘了，这种人就不配当O！] [说是意外，我看是被人给咬烂了吧，还是第一研究院的研究员呢，从来都没听说他发表过什么成果，都不知道一个O是怎么进去的！] [呵呵，omega就是这种货色，平时吵着叫着要平权，真到用你们了就这？] [别地图炮！少将出事时老子早就提交申请了，只有50％匹配度老子都敢试试，但没选上有什么办法！] [我也提交了！我们群里的所有姐妹都提交了，为少将大人祈祷！要是上将大人出事，我绝对不会放过谢清这个贱人！] [少将为保护人类而重伤，谢清和他匹配度那么高，结合根本没有什么危险性，这都不肯！这种人真该丢到外星域喂星兽！] “他们怎么能这么骂谢清！”768气坏了，当即弄了一个虚拟号，在下面各种回复为谢清说话。可惜它就是个战五渣，五分钟不到就被骂哭了，电子眼泪水龙头似的往外喷。 “现在舆论一面倒，吵不赢的，你帮忙筛选一些经常发表过激言论且经常炫富的账号。重点追踪一下他们的消费情况和现在的终端信号位置。” 应灼脸色也不好看，伸手揉了揉768的头权作安慰。 768抽抽噎噎的边按照应灼说的做，边问：“宿主，查这些做什么？我们现在更应该想办法去首都星啊！谢清还有两天就要死了！” “不，恐怕只剩下一天才对，如果死因是假的，那些收拾残局的人在谢清死后，至少也得用一天时间掩盖。”应灼道。 768这次是急哭了：“那、那怎么办！一天时间，铁定来不及去救他了！” 应灼闭了闭眼：“谢清在养伤不会外出，如果出事，那一定是有人潜入了他的别墅。而他所在的别墅区安保严格，那潜入的人不是同为别墅区的业主，就该是有钱能买的起一些天价装备的人。你先通过这些锁定害他的人。如果，我们最后赶不到，那就提前报警，或者通过网络触动整片别墅区的安保系统。” “好！”系统振作精神去忙了。 走了半个小时，一人一统终于找到了随机身份的落脚点。 这是一个由各种乱七八糟材料搭起来的窝棚，无论是造型还是颜色和整个垃圾场完美的融为一体，如果不细看完全发现不了这居然是个人为建筑。窝棚里多是一些机械部件，生活类用品少的可怜。应灼从杂物底下翻出一个五颜六色的金属罐，里面存着这些年他组装各种零件，或者修废旧机器赚的星币。 应灼颠了颠：“这些倒是够买去主星的船票了。” 第65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 如何才能在短…… 应灼剪去了一头乱糟糟的长发, 过滤了一些水洗澡洗头，找了一套干净衣服穿上。便带着金属罐里的所有星币出了门，看着远处的垃圾山判断了下方位，往南走去。 “宿主, 按照你说的追查到有两个账号登录地是和谢清同小区！”768惊叫道：“还有两百个账号购买了些整蛊的东西, 地址填的是谢清家, 这是谢清家的地址被人扒出来了？！” 应灼：“在星网人肉曝光私人住址是违法的, 这些人应该是私下组了群在传播，尽量拦截订单, 追查一下源头，清除掉有关谢清住址的痕迹。” “嗯嗯！” 768看到那些发往谢清家里的东西，和找到的群里那些人对谢清的谩骂，气得整个球都圆鼓鼓的。爆破群前还在群里发了人肉违法的法条，它倒是想要真的举报这些人，但以星网现在的风气，恐怕为谢清讨不到公道, 反而会引得更多人对其人肉。 “查询一下去首都星的航班。” “好勒。”768侵入垃圾星网络, 很快便得到了结果：“最近的是明天上午九点整, 可航行时间需要十二个小时, 会不会来不及啊？” 应灼轻轻叹了口气：“先去港口买票, 麻烦你随时关注谢清小区的动向。” 垃圾星毕竟是首都星的卫星, 和边缘星系无人管理的垃圾星自然不同, 它其实是首都星产业的一部分, 是最大的二手回收工厂。毕竟首都淘汰下来的产品，修一修贩卖去偏远星系还能充作高档货，其中利润可不少。 所以这里很受重视，有非常发达的交通物流, 也有非常规范的管理体系和配套的城市社区。 就连系统刚才看到的“拾荒者”也并非真的是流浪人员，他们大多是垃圾星二手回收产业雇佣的“淘金”工人。也有一些在首都星找不到好工作，来这里碰碰运气的个体散户。 连应灼这个离群索居的怪人，都是有记录的，当年他被发现时，拿孤儿院铭牌录入过身份。所以虽然他可以不吃不喝，也尽量不接触人群。但仍旧会时不时组装些电子产品去卖，偶尔换些食物和生活用品，免得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 往南边走了两个小时，终于走出了垃圾场，搭上运输车半个小时就进入了港口城市。可能是因为风沙的缘故，垃圾星上的房屋都修的不高，一眼看去和现代的普通城镇差不多，随处可见的机器人和悬浮车才带来了一点异世的感觉。 应灼到了港口购票，果然如系统所说最近的航班也是明早了。而且工作人员还一直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最后甚至笑意盈盈的问出声：“哥们儿长得这么帅，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垃圾星环境一般，人口不多，去往首都星的航班都不能网络购票，需要人工仔细核对人员信息。应灼虽然个人信息没问题，但这种长相，他见过的话必定印象深刻。 应灼声音低哑，一副不常与人打交道的孤僻模样：“……我住在编号86527垃圾场，攒了很多年才攒够船票。” 工作人员一愣，脱口而出：“你就是一直住在垃圾场里的那个怪人？！” 见应灼似乎很难过的低下头，他立马反应过来，咳了一声尴尬道：“哈哈，兄弟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的，哎，就是你都快成咱们这儿的都市传说了……” 应灼转身就走，那工作人员还在后面喊：“哎？你不买票啦？我真不是故意的……啧，果然是个怪人……” 768也奇怪：“宿主，咱们不买票了吗？” “我刚刚在大屏上，看到刚好有经过此地送往首都星的物流信息。” 想来也是，垃圾星离首都星这么近，又货运发达，作为去首都星的重要物流中转站也不奇怪，应灼边往回走边道：“与其等明天的航班，不如今晚就通过物流速运过去。网上发给谢清的包裹，今天在这里中转的有多少？” 如果能利用物流的话，还能避开别墅安保直接送到谢清家门口，免得他到首都星后还要想办法潜入。以应灼现在的体质也不担心过不了物流安检，反正现在家用机器人挺普及的，反而坐正常航班过安检才需要系统遮掩。 首都星，星源别墅区。 谢清被终端持续不断的提示声吵醒，忍着头疼恶心缓了片刻才点了接通，就听那边传来唐书云焦急的声音。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我都在往你那儿赶了！” “没事，别来，刚刚在休息。” 谢清揉了揉额头，拿起床头的平衡剂喝了一支，才觉得身体没那么躁动无力了。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撤了遮光窗帘后，阳光暖暖的铺了一地。 “你也太逞强了！” 唐书云重重叹了口气，她知道谢清是不想连累她，但作为谢清唯一的朋友，她真的很为谢清担心：“Omega挖掉腺体多痛苦啊，身体半年内都不一定能恢复健康，你那儿连个机器人管家都没有，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 “我用不惯那东西。” 谢清点击终端操作家里的电器，为自己煮了一杯热牛奶。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发达了，各种智能家居就能让生活很便利，对于谢清来说，放个人形物体在家反而有点不自在。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呀，机器人管家除了能照顾你，还能保护你的安全，你不知道网上都……” 说到这，唐书云住了嘴，但想了想谢清肯定会上网查，就还是忍不住骂出声：“你不知道昨天晚上那姓于的发视频卖惨了！说的好听，让网民理智点，结果呢？又上热搜了！他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这个煞|笔就是想报复你！” 谢清闻言点开了星网，头条几乎全是关于于昊苍的：“于少将发声网暴不可取”“于少将称Omega应珍惜自己”等等。 谢清点开第一条，置顶就是于昊苍昨晚九点发的视频。视频里于昊苍穿着病号服半躺在病床上，英俊的面容苍白憔悴，笑着抬手对着镜头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可惜我现在无法站起来，只能在此敬礼聊表谢意了。请大家不必为我伤心，身为一名军人，我的天职就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不算什么，即便死在战场上，那也是我的荣耀。” “医生告诉我，收到了很多Omega想为我梳理精神海的自荐申请，在此非常感谢这些善良的天使们。正是有你们的存在，我们军人在战场上才能无惧无畏，因为知道背后有大家的支持。 但Omega的身体是宝贵的，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匹配度太低为我梳理精神海的话，对于你们而言也有很大的危险，在此感谢大家的好意了。后续，医院将对我采取保守治疗，我并非没有生还可能，大家不要担心……” “最后请大家停止对谢清研究员的声讨，对于其挖掉腺体一事，我感到非常痛心，因为每一个Omega都是珍贵的，不因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来伤害自己。但我也尊重谢研究员的选择，也请大家不要打扰他……” 视频的最后，是警报器响起，于昊苍晕倒的画面。下面的评论足足有几十万条，谢清粗略看了下首页，就知道这视频效果有多好。 [呜呜呜少将人太好了！身为元帅之子，还是最年轻的少将，他真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好温柔，是真的很尊重爱护咱们Omega，但唯一能救他的Omega却背叛了他！谢清该死啊！] [什么保守治疗？少将是在安慰我们吧！少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让谢清那个贱|人陪葬！] [百分百的匹配度AO结合是有几率提升精神力等级的，少将现在就是S级了，如果能提升，帝国就能再有一个S+强者了！是谢清毁了少将再进一步的可能，是谢清毁了帝国的未来！] [嫁给少将是多么大的荣耀啊，要不是情况特殊，他一个小小的孤儿研究员配吗？！居然给脸不要脸！] …… “哎！你别看了，越看越来气！明明你制定了医疗方案加上之前的研究成果，能保证他两个月内恢复的，只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会失去信息素而已。 但这狗东西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非要逼你和他结合！背后的于元帅和那些军团长也全向你施压！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止是想治疗，更是想利用你提升他的精神力等级！” 唐书云气得一顿输出，之前谢清三令五申不让她蹚浑水，但她还是没忍住，昨天在网上用小号替谢清解释，但那些网友根本不信。而谢清的研究成果属于绝密程度，这时候根本没有公开，唐书云拿不出证据，研究院那些人又站在于昊苍那边集体失声。 唐书云只能孤军奋战，后来升级成骂战，她就被封号了，整个人又憋屈又为谢清担心。 “别气，他们不是没有得逞吗？”谢清心里觉得温暖，反而笑着安慰起了唐书云。 事实确实如唐书云说的那样，不止是于昊苍自己，他背后的家族，还有牵涉的许多势力都眼馋S+的强者。而谢清同样是S级精神力，两人结合谢清也有可能提升。所以没有人赞同谢清提出的治疗方案，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互惠互利的事，他们理所当然应该结合。所有人都期待着S+级强者的诞生，所有人都觉得他一个小小的孤儿研究员，能够嫁给于昊苍应该感恩戴德。 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没有人会觉得他不愿意，当然百分百的匹配度，他不愿意也无法拒绝，所以他选择挖掉了自己的腺体。 没有腺体就无法被标记，不能深度结合，自然没办法帮助Alpha提升精神力。 谢清现在还记得于昊苍和他爹于良荣元帅得知消息后看着他的眼神，那是恨不能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眼神。 可惜，谢清和于昊苍匹配度百分百的事是主脑匹配成功后，自动在星网上播报的，热度正盛，他们不能明目张胆杀了谢清。何况谢清还主导着很重要的研究项目，研究院也不得不保他。 谢清预料到了如今的局面，但他仍然选择了这么做。 他很清楚，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此时就没有人尊重他的意志，婚后就更不可能了。如果让于昊苍尝到了深度结合提升精神力的甜头，他还能出来工作吗？ 他是个Omega被标记后就会被信息素控制，根本拒绝不了Alpha 的要求，他婚后只会成为于昊苍的金丝雀。 可他也是人啊，凭什么只能困在笼中做别人的养料呢？ 至于这么做的后果他也想过，于家想动他但越不过研究院，网络上的流言蜚语等于昊苍好了自然就慢慢淡下去了，而他的身体调养半年就能恢复。他的研究成果还在，他的精神力还在，他的知识储备还在，他本身就不需要信息素和腺体，眼下不过提前解决了而已。 一时的困境总能过去的，再差也差不过后半辈子成为别人的附庸。 他的理想尚未完成，一切都是值得的。 “哎，我还是不放心，昨天和那些人骂战的时候，我感觉好多人都非常极端。” 谢清是理性思维觉得网上那些人不过情绪上头，行动上并不敢怎么样，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住址。但唐书云显然不觉得，昨天和那些人对线，她见识了各种污言秽语和胡搅蛮缠，也听到有人口嗨要人肉谢清，不由忧心忡忡：“我知道你那里安保不错，但万一呢？” 不等谢清说话，又接着道：“而且，失去腺体会导致Omega身体激素不平衡，甚至会引起假性发|情，你难道打算硬抗过去？我之前可看过新闻，有Omega因此被折磨的丧失理智撞墙，最后活活痛死……” 谢清纠正：“他是撞晕了过去，无人发现，才导致的悲剧。” “那你现在不就是一个人吗？你昏过去也不会有人发现啊！” 唐书云高声道，深呼吸一口气，又哼了一声，有些心虚的支支吾吾道：“我又不是真的让你找人那啥……就是，那个我其实给你定制了一个万能仿生机器人，是走内部渠道才买到的最新高科技产品，人类能做的它都能做！花了我一年的私房钱呢！马上就要送到了，为了你的健康和安全着想，你敢拒收我就和你绝交！哎呀，好了好了，我有事先挂了！” 连珠炮似的说完，唐书云生怕谢清退货似的，立刻挂了终端。 谢清一愣，唇角不由勾起一丝浅笑。他其实有应对各种后遗症的准备，配置的药剂也杜绝了假性发|情的可能，但他不会固执的拒绝好友的好意。 他和唐书云是大学认识的，唐书云是标准的大小姐，家境很好性格单纯，仅仅只是因为他曾经帮过对方一个小忙，唐书云就把他当做了最好的朋友。在这样全网黑，几乎所有势力都不会为他发声的情况下，也只有唐书云始终站在他这一边了。 小区管理处打来了电话，是有包裹到了，谢清确认是机械产品同意放行后，不久，门铃声便响起来了。 “你好，这里是星际速运，请问是谢清先生吗？”门口站着三名快递员，为首的一位上前搭话，他身后两个身材比较矮小的快递员抬着一个足有两米长的大包裹。 “我是。”谢清拿出终端与对方核对信息，点了签收。 对方似乎是看出他的虚弱，关心道：“需要帮您把包裹送进去吗？” “多谢。” 谢清忍着浑身的不适走在最前面引路，却不想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他顿时发觉不对，可来不及回头后脑就重重挨了一下。 一阵剧痛袭来，他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头被拽着往地上砸了两下，身上又被踹了好几脚。他想要按终端上的报警按钮，却被对方发现，以非常专业的手法卸除了终端。 鲜血自额头滑落，视线变得一片血雾朦胧，耳边是模糊不清的咒骂。谢清头脑一阵阵发黑，想要看清犯人的模样，眼前却始终模糊不清。 “哼！这贱|人还敢报警！我们是替天行道，警察才不会管！” 伪装成快递员的矮个子一把扯下帽子，露出少女明媚张扬的脸，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年纪，看谢清的眼神却淬了毒似的。 “明明那么幸运和田少将匹配度百分百，居然还敢不识好歹毁于少将前途！让他这么死可太便宜他了！” 另一个矮胖女孩狠狠踢了谢清一脚，去拆那两米大小的包裹，里面不是谢清以为的机器人，而是被层层包裹的摄影器材，以及一些药剂和注射器：“还是小姐聪明，调查到物流系统里有今天会送到他家的机器人，又盯紧了管理大楼让人绊住那几个快递员，咱们才能打时间差这么容易混进来！” “哼，星际物流我田家可有参股。”田橙冷笑一声：“那个机器人可是最新款的仿生机器人，这贱|人还挺会玩，亏于少将还在网上替他说话！” 男人小心观察了一下窗外，见无异常才关上窗帘。回头就看见少女已经指挥着同伴架好了摄像支架，面露迟疑道：“小姐，做就做了何必录像呢？要是被人发现的话……” “怕什么？到时候我多雇佣几个账号异地上传，这贱|人这么红，肯定不用多久就全网都是了，谁能追查到我头上？”少女面露得意，又颐指气使道：“还不快来帮忙？” 男人只好上前帮忙按住还在小幅度挣扎的谢清，让少女把针剂注入了谢清的手臂。 “哼哼，等明天他下|贱的样子传的到处都是，于少将就不会为他伤心了！” 恰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田橙拿着谢清的终端用变声器让快递员把东西放门口，那快递员见已经显示签收便没有多想，离开了。 “田翼，去门口把那个机器人包裹拿回来，别让人怀疑。” 少女轻蔑的丢开谢清的终端，拿着自己的终端怼着谢清染血的脸拍，手里编辑着文字，正想发给死党。身后却探出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将她手腕上的终端捏碎后还不放开，巨大的力道让终端碎片深深嵌进了她的手腕，将她的皮肤割得鲜血淋漓。 一切就发生在几秒内，那极致的痛苦让田橙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涕泗横流本能的尖叫出声：“啊啊啊啊！！！” 她一边挣扎一边转头看，只对上一张俊美如神像的脸，和一双恐怖如修罗恶鬼的血红眸子。手腕的力度加重，她被人拽着手臂狠狠的扔了出去砸在了墙上，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同样尖叫的还有那个胖女孩，她一边回头一边往门口跑：“救命！田翼！救命啊！” 却没留心脚下，被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田翼绊倒，一声惊叫后，看着面前高大男人投下的阴影，不停的往后缩：“求求你放过我！都是田橙主谋的，我就是个小跟班，不答应的话她就会打我的！” 应灼没有说话，按着她的头往墙上一撞，女孩便软倒了下去。 “宿主，快！谢清要不行了！”768围绕在谢清身边，见谢清情况不对，连忙呼叫应灼。 昨天，两人找到那个要送到谢清家的机器人包裹，这么贵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那些讨厌谢清的人送的，应灼很确定自己能被送到谢清手中。便使用了置换卡，自己代替了那个机器人躺在了包裹里。经过十多个小时，才终于到了首都星。 期间，768一直通过网络关注着谢清小区里的情况，本来之前一直太平，他还庆幸来的时间还算早。可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是在他们到达这短短几分钟内才作案的。 发现那两个和谢清同小区的关注对象，忽然上了谢清家门时，768想要触动别墅警报已经来不及了。还有可能让里面的人因为害怕直接对谢清下杀手跑路。所以只能让里面的人以为计划得逞放松警惕，亲自把应灼带回别墅，才能出其不意，不让他们伤害谢清。 幸好，幸好谢清还有呼吸。只是明显状况不好，满头满脸的血，整个身体都在痛苦的扭动抽搐。 应灼小心的将谢清抱进怀里，边低声安慰，边兑换了高级治愈药剂喂给谢清。 可谢清明显处于极度恐慌状态，意识也不甚清明，治愈药剂生效后，他恢复了一点力气就将应灼狠狠推开了。他整个人伏在地上，呼吸紊乱而急促，手指扣紧地板，关节用力到发白，努力挪动身体想让自己离应灼远一点。 “滚、滚开……” 那声音细如蚊蚋，带着极度的恐惧和恨意，传入了应灼耳中。谢清在害怕，害怕他的靠近，应灼心疼不已，却还是克制了自己想要将他抱起的冲动。 在识海里问系统：“他怎么了？” 高级治愈药剂是能瞬间治愈谢清身体上的所有伤的，可谢清这满面潮红，痛苦不已的虚弱模样明显不正常。 “他身体是痊愈了啊！连挖掉腺体的伤口都愈合了！” 768也急啊，连忙连接了这个世界的医学网，对照片刻后，惊道：“宿主！好像是假性发情！类似失去肢体的人会长时间持续性幻肢疼痛，失去腺体的omega则会假性发情，因为是心理因素抑制剂根本没用！又因为没有腺体无法被标记，会非常非常痛苦！” 应灼这才注意到地上散落的针管和药瓶，768连忙道：“这是黑市流通的东西，能够诱导omega发情！怎么办？宿主，谢清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如果不能及时缓解的话……” “我知道了。” 应灼闭了闭眼，他和谢清是恋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谢清的身体，如何缓解这种情况他很清楚。可重要的是谢清没有记忆，谢清防备害怕他，不会允许应灼这个陌生人的亲近。 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取得谢清的信任…… 应灼心理焦躁不已，直到指甲无意识划破了掌心，露出了些微金属构造。应灼看了眼把自己送过来的快递包装盒，忽然灵光一闪。 压抑住自己的表情，应灼在谢清面前单膝跪地，以平缓的语气道：“您好，我的主人，我是您的机器人管家，编号7491。入侵者已经全部逮捕，检测到主人身体不适，请问，需要帮助吗？” 是的，谢清不会那么快信任一个人类，但他是和家电一样的机器人啊。 第66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3 谢清摩挲着掌…… “……机……器人？” 那低沉而温柔的嗓音, 带着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极度怪异的平静，谢清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是了，唐书云给他买了一个机器人管家…… 其实喝了治愈药剂，谢清的神智还算清明, 可假性发|情已经开始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沉沦在了虚幻的情欲中。 后颈处的腺体似乎又回来了, 二十多年积累的欲望累积到此刻才尽情爆发, 后颈处麻痒难耐，只让人想狠狠撕裂它, 谢清只能反复告诫自己这是幻觉。 可身体里似有数以万计的蚂蚁沿着每一根神经和血管爬动，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和血肉，从未有过的燥热催生出难言的渴望。他必须用尽全部精力，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做出失态的举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房间中的变故。 “是的，我是您定制的专属机器人管家。” 应灼又说了一遍，他知道下单的多半是谢清的朋友, 但机器人不应该知道这点, 甚至他还根据这两天搜索到的定制机器人服务补充道：“在我出场时便植入了您的相关信息, 如果想要更改我的所属人的话, 语音输入即可。” 这样程式化的语言, 让谢清稍微放松了点, 他回头想要看清面前的人。可额头残留的血液、汗液和体内蒸腾的热意, 让那双冷月似的眸子, 蒙上了淡淡的红色雾气，只能看到一团黑影。 那朦胧的人影伸出手替他拭去了面上的鲜血，冰凉的触感让谢清本能瑟缩了一下，克制住想要更加贴近的冲动, 他终于看清了蹲在他面前的“人”。 从外表看他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过于优越英俊的面容和完美的体格才体现出制作人的匠心。男人静静看着他，面上有些微的担忧，但眸中的情绪又是极为稳定、漠然的。 虽然说仿生机器人已经投入市场很多年了，但谢清自己没有使用过，一时无法判断真伪。身体情况由不得他去慢慢甄别，直接命令道：“划破……手掌给我看……” “好的，主人。”应灼捡起了地上的碎玻璃，当着谢清的面划破了手掌。 谢清努力保持清醒，盯着应灼手掌的裂口，看清皮肤下的金属构造，才终于松了口气。身体因为这一瞬的放松又再次软倒在了地上，再无一丝力气挣动，只能伏在地上狼狈的喘着粗气。 “主人，需要我的帮忙吗？”应灼压抑着心里的担忧，尽量平静的问。 谢清缓了好一会，眨去眼中的水汽，环视了一下屋中状况，冷静道：“留存证据……实验室有抽血设备……帮我留下血液样本……” “好的，主人。”应灼顿了一下，才站起身往书房旁边紧闭的实验室走去。 谢清想要留存证据报警，他还不知道他的外伤和体内药物已经被治愈药剂治愈了，但问题不大，768已经贴心的兑换好模拟成分道具了。 应灼动作很快，不过几分钟拍摄、取样就都搞定了。顺道还把那三个入侵者再打晕了一次，绑得严严实实塞进了储藏间。 而此时，躺在客厅的谢清，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撕扯身上的衣物了。冷白的肌肤蒸腾起桃花色的粉，淋漓的汗水打湿了衣衫，眼尾也泛起艳丽的红。 可他的神情是痛苦而哀戚的，眸中的月光似被揉碎了，碎冰似的坠落下来。 应灼在他面前蹲下，捏紧了手指，丝毫没有逾越：“主人，任务已完成，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抱我……去床上……”谢清吞下喉间的呻|吟，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他只是机器而已。 “是。” 那双冰冷结实的手臂穿过了他的膝弯和背部，将他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仅仅的贴在肌肤上，衣物的阻隔几乎察觉不到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个机器人身体的触感，那是即便隔着仿生皮肤也能察觉到的冰冷温度。此刻却如解药般，让谢清想要贴近，更贴近一点。 谢清蜷缩在这个冰冷的怀抱里，喉间忍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 直到应灼将他抱上二楼，放到了卧室的床上，谢清攀住了似乎想要起身离开的机器人 ，湿漉漉的眼对上对方冷静的红眸，莫名的羞耻让他抿紧了唇。 扯过一旁的领带，谢清颤抖着手用领带遮住应灼的眼，胡乱的在他的脑后打了个死结。 “主人，这是……” “闭嘴……不要动……” 谢清声音都带着颤抖的尾音，见面前的机器人果然乖巧的不动也不再说话，才安心了一点。 他小心的贴近应灼怀里，可这样是远远不够的，身体的渴望让他整个人都处于崩溃边缘，最后控制不住呜咽了一声，才忍着羞耻将对方的手臂抱进怀里。引导着那只手拨开自己汗湿的衣衫，沿着锁骨、胸膛、腰腹往下…… 可这么折腾了十几分钟，躁动却还是没有消解，反而愈演愈烈。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由内而外的叫嚣着不够…… 谢清羞耻的闭紧了眼，放弃似的发出一声颤抖的低泣：“……抚慰我……” “遵命，我的主人。” 有生以来，谢清第一次放任了自己的欲望，在一个机器人的怀里。 日影西斜，屋中的动静才渐渐的平息下去。 应灼抱着倦极而眠的人去洗澡，怀里的人全程都没有醒来。探了探谢清的额头，温度还有些高，不过这不是感冒了，而是假性发|情的后遗症，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换好床单，应灼给谢清调整了个惯用的睡姿盖好被子后，才走出了卧室。经过储物间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谢清家的房门隔音都不错，要不是应灼这身体听力异于常人差点错过。 768：“宿主，他们醒了！” 应灼面色微冷，径直打开门。 那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正狼狈的在地上蠕动，保镖似的男人和一个女孩背对着背，正在用手帮女孩解绳子。但应灼打的绳结，哪有那么好解开的。 门骤然打开，三人一抖都面露恐惧之色，被胶带缠的死紧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不知是威胁还是求饶。 应灼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三人，露出了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也不多废话，打开灯，架好摄像机对着三人，就拿起了地上的针管和剩余的两瓶药剂，慢条斯理的开始抽取里面的液体。 三人惊恐的瞪大了眼，显然是猜到了他想干嘛，女孩不断的往后缩，躲到了男人身后，眼泪都留下来了。 应灼丢开药瓶拿着针管一脚将男人踢开，在女孩身边蹲下，见她吓得涕泗横流满是祈求，便好心撕了封住她嘴的胶带。 女孩先尖叫了一声，而后立刻道：“你是谁？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爸爸是蓝海集团的总裁，他就我这么一个独生女儿，要是出了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768立刻调出资料：“蓝海集团，是做低端营养液起家的一个企业，在行业里排前十吧，有些势力。” “你做事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的主人出事，我也不会放过你吗？”应灼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女孩见应灼不受威胁，那针管直接怼到了她的手臂，再也绷不住哭着求饶：“不要，你不能这么对一个omega！反正谢清也没出事，你放过我，想要多少钱我爸爸都……” 可话音未落，就觉手臂一痛，应灼已经将那药剂推进了她的身体里。女孩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应灼却不理会，随后又给躲在墙角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胖女孩来了一针。 想了想谢清当时的伤势，又转了转手腕，在三人身上复刻了一遍。 “你们对谢清做了什么，我现在就对你们做什么，很公平，不是吗？”应灼丢开针管，背靠着墙冷冷看着三人。 不同于谢清已经没有了腺体，这两个Omega的腺体很快散发出了极其浓郁的信息素，让那个Alpha保镖几乎一瞬间就涨红了脸。随着浓度增加，三人都肉眼可见的失去了理智，即便是被捆着手脚也努力往对方身上凑。 应灼见药剂生效，便走出房间锁好了房门，把一切的不堪和罪恶都被锁在了那间小小的储藏间里。 谢清醒来的时候，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茫然了片刻。所有记忆回笼，他立刻坐了起来，却腰一软又倒回了床上。 “主人，你醒了？”门锁转动，穿着一身得体管家西服的男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谢清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盯着男人。看他优雅得体的向自己行礼，看他将托盘放在柜子上，坐到床边想要将自己扶起：“您太累了，需要补充能量。” 被那双冰冷的机械手触碰，谢清本能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海里的记忆再次回放，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 “不用，我自己来。” 谢清挥开对方的手，自己慢慢坐了起来，应灼没有阻止他，而是顺势往他背后垫了个抱枕，可谓极其贴心。 “这是我做的营养粥，不知合不合主人口味？”应灼在床边坐下，温柔道。 谢清看着递到嘴边的一勺粥，浓郁的米香唤醒了身体机能，胃部的饥饿感越发明显起来。但谢清还是先问道：“我……睡着后，你把我放治疗仓了吗？” 应灼点点头，谢清眼睫微微压低了一点：“我没有命令你。” “是我检测到主人身体受伤严重，需要及时治疗，所以擅作主张，请主人责罚。” 谢清：“……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应灼将手递给了谢清，谢清摩挲着掌心光滑的皮肤：“伤口呢？” 第67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4 他还是太不了…… 应灼知道谢清是怕之前假性发|情影响了他的判断, 这会才会再次试探他。 起身去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个万能刀，当着谢清的面划开了皮肤，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我是最新型仿生机器人，全身皮肤采用了高端纳米再生材料。” 谢清再次看见了皮肤下的金属, 也看到了快速愈合恢复如初的伤口, 确定了这人机器人的身份后, 才终于放松下来：“昨晚谢谢你了, 那几个入侵者怎么样了？” “主人放心，关在杂物间里了。”应灼道, 再次端起粥，准备喂谢清：“主人先喝粥吧。” “……嗯。”谢清这次没有拒绝，他确实虚弱得厉害，急需补充能量。 昨天下午他还有些记忆，到了晚上则全是迷乱的光影，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无论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欢愉。 他在这个机器人面前展露了所有的脆弱与不堪, 幸好, 对方真的只是机器人而已…… 吃完饭, 谢清缓过来了一点, 跟着应灼进了储藏间, 里面的三人各自躺在地上昏睡着,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把应灼留存的各种证据都做好备份, 又联系别墅区管理拿到他们伪装上门的监控后, 谢清报了警。 三名警察在物管的引路下很快就都来了，谢清将证据提交给了他们，警方又亲自勘察了现场，并见到了三名昏睡的嫌疑人。得知是应灼是为救人才将三人放倒后, 又询问了些细节，才同意立案。 看着立案信息和种种证据都上传司法系统后，谢清才松了口气。 应灼将人弄醒，微笑道：“三位可以离开了。” 那三人睁眼看清应灼的那一刻，就跟见鬼似的疯狂尖叫起来，踉踉跄跄冲出储物间。 看到警察后那男保镖脚步猛地顿住面色惨白，两个女孩则哭嚎着往警察身后藏：“救、救命！快把他们抓起来，那个男人给我们注射了非法药剂！还有这个Alpha他强行标记了我们！这是强|奸！杀了他杀了他！” 昨晚噩梦般的记忆，让两个涉世未深的omega彻底吓破了胆，此刻语无伦次的尖叫控诉引起了警方的注意。罪犯中有两名omega，还作为受害者控诉他人，立刻就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一名女警beta连忙安抚哭泣不止的女孩：“别担心，警方会保护每一位受害者。慢慢说，他们做了什么？” 谢清的事情在网上闹得这么大，他们自然知道，对谢清也没什么好感，只是案件确实罪证确凿他们只能秉公办理。但眼见事情可能有反转，便立刻狐疑的看向应灼和谢清。 田橙颤抖着哽咽了两声，看着应灼始终保持微笑的脸，害怕得眼泪又流了下来：“他把我们三个抓了起来，还打了我们……” 说着撩起了衣袖，想让警察看她几乎被捏碎了的手腕，却发现那里完好无损。 田橙一愣，立刻慌了：“真的，他昨晚真的打了我们！不信可以问周敏敏和田翼，他还给我和周敏敏注射了非法药剂！” 田橙想去扒拉周敏敏的衣服，找到伤处给女警看，周敏敏此刻还没恢复过来，怕的直往后缩。 女警立刻阻止了田橙，拿出携带的伤情鉴定仪，对田橙和周敏敏分别使用后，却并未发现严重外伤。再看这小姑娘衣着整齐，并不像受到伤害的样子，即使想要相信也忍不住怀疑道：“你说他给你们注射了非法药剂？有什么证据吗？有看到他从哪里拿来的药吗？” “就是我带来给谢清注射的那种药！他把剩下的都打给我们了！”田橙尖叫道：“我被诱导发|情了！他还把我和alpha关在一起，我被标记了呜呜呜！” 田橙恨恨看向惨白着脸，一声不吭的田翼。 “冒犯了。” omega被强制标记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即便伤情鉴定仪没有发现外伤，女警还是立刻上前查看了田橙的后颈。还好，那里并没有伤口，完全不像被标记过的样子。 “我没有闻到她身上有alpha的味道，”旁边的alpha警察也道。 刚被标记的omega身上是会散发出标记她的alpha信息素气味，以警告其他alpha她名花有主的。鼻尖微动，又看向周敏敏补充：“这个omega也没有被标记。” 女警出于谨慎，还是去查看了周敏敏的后颈，发现确实没有被伤害过的痕迹才松了口气。 另一名负责上传证据的警察，此时也皱起了眉头：“你们带来的剩下的药剂，已经作为证据收检了，空掉的只有一个瓶子。” “怎么可能，昨晚我明明看见……”田橙惊骇的睁大了眼，还想说什么却被谢清打断。 “够了！” 谢清的脸色还很苍白，见田橙还在装疯卖傻，冷声对警察道：“我昨天被他们注射药剂，引发了假性发|情。取证完我就已经神志不清了，管家整晚都在照顾我，根本没时间对这几个人做什么。” 确实，三人带来的摄影机完整的记录下了他们给谢清注射药剂，谢清被诱发假性发|情。以及背景音里管家救场三人倒地，应灼出现在镜头前按谢清要求取样留证，最后抱走已经神志不清的谢清离开的完整画面。 谢清那情况，众人都明白是要这个机器人管家陪什么。而已经陷入假性性发情的omega，不可能再有余力指使管家去做别的事。 “想要诬陷，至少拿出证据来。”谢清冷冷的看着几人，应灼扶着他的手臂并不多话，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机器人。 “当然有证据！他用摄影机拍摄下了我们、我们标记的画面，说是要以牙还牙！只要查看录像……” 田橙双眼通红，抓着女警的衣服，难得放下身段哀求道：“你们快去查啊！我爸会给你们钱的，想要多少都有！” “田小姐，摄影机已经作为证据交给了我们，其中并没有你说的内容。”女警到此也觉得她们是胡说八道想脱罪了，点了点胸前的执法记录仪：“贿赂司法人员，是犯法的。” 田橙松开手，她从未如此孤立无援过，怒火和想要报仇的心压过了恐惧，冲着昨夜欺辱她的人大声吼道：“田翼你说话！你昨晚明明标记了我们……” “……小姐，我没有。” 田翼做了那样的事，自知难逃一死，所以从看到警察那一刻就没有说话，只浑浑噩噩的杵在哪儿听宣判。没想到绝处逢生，昨晚那些事竟然都跟梦一样，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痕迹也未留下任何证据。 他当然知道不对劲，但眼下承认了必死无疑，他又不傻，当然要矢口否认了！ 擅闯民宅协助犯罪和强行标记田家大小姐，孰轻孰重他还是知道的。只要不承认，那昨晚一切就都是这两个小姑娘胡编乱造妄图脱罪的说辞！ “你……” 在众人冷漠的目光下，田橙这会都忍不住怀疑起自己了，然而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她不相信只是幻觉，想到了什么她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道：“一定是他把我们放进了治疗舱！所以伤才全没了……” “田小姐，治疗舱不能洗掉标记。” alpha警官已经耐心耗尽，甚至有些同情的看向那个被诬陷的alpha保镖，对田橙严肃道：“证据收集完毕，请不要妨碍执法，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们去检查一下治疗舱使用记录！他昨晚一定把我们放进去了！” 田橙这会真的快疯了，作为一个向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千金小姐，此刻被人用看小丑的目光看着，简直另她抓狂。 到底是女警心细，总觉得小姑娘演技未免太好了，加上本身对谢清没好感，保险起见还是对谢清道：“谢先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治疗舱。多一项证据，也免得你被人误会不是？” 谢清自然看出来这几个警察对他的不屑，他不在乎，只要不影响司法公正就行。想着多留存一项证据也好，便点头同意，让应灼扶着他在前带路。 最后自然没有查出什么，治疗舱这两天只有一个使用记录，是今天快天亮时应灼为谢清治疗时使用的。这也佐证了，应灼陪了谢清一夜的说辞。 警察强行带着几人离开了，一直跟在后面的物管留了下来。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满是歉疚，鞠着躬对谢清道歉赔笑：“实在对不起，谢先生，这次是我们安保人员的疏忽。请让我代替公司致意最诚挚的歉意，公司愿意赔偿您所有损失，并支付精神损失费，这里是公司的赔偿方案请您过目，如果还有什么需求也都可以商量……” 这个别墅区的安保确实不错，田橙和周敏敏因为本身就是这里的住户又有关系，才钻了空子。谢清并不想因此搬家，所以见那份补偿方案诚意十足，就没有太为难物管。 等所有人离开，应灼扶着谢清坐到沙发上，找了毛毯给他披上，又送上了一份营养汤品。便如一个真正的管家一般，指挥着所有家电运转，很快便把屋内收拾的纤尘不染、窗明几净。 谢清端着汤喝了一口，入口清甜温润，是从未尝过的味道，却和早上的粥一样，意外的非常合他口味。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非常不适，也没有什么胃口，但喝了一口后食欲竟然就提了起来，这就是万能管家的实力吗？ 谢清边慢慢喝汤便观察应灼，冷不丁问道：“你昨晚对他们做了什么？” 田橙的表现不像是演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谢清见过不少，这种人最是要面子。 如果昨晚没有别的事发生，那今天她不会是这个状态。当面侮辱谢清，叫嚣他爸爸会捞她还差不多，怎么会一直针对应灼一个机器人，还疯了一样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应灼无辜的回头，坐到沙发前的南瓜凳上，看着谢清的眼睛诚实道：“我给她们一人注射了一瓶非法药剂，然后把她们和那个alpha关在了一起。因为我提前在房间内布置好了一键还原道具，所以早上使用道具后，他们身上的标记和房间里的痕迹就全部一键还原消失了。” 谢清：…… 应灼继续无辜道：“哦，道具是系统给的，我其实有个系统朋友叫768，它来自时空管理局，非常的厉害，商城里什么道具都有。之前我下手有点重，或许会落下防卫过当的把柄给主人带来麻烦。所以找系统要了低级治愈药剂，给他们治好了。” 谢清：…… 谢清淡定的喝了口汤，他觉得他还是太不了解机器人了，居然会讲冷笑话，怪幽默的。 第68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5 “谢清，你怎…… 谢清没有把应灼的话当真, 他自己就是最顶尖研究院的研究员，虽说不是涉及域外文明和空间跃迁技术这一块，但好歹是接触最顶层技术资源的一类人。 时空管理局什么的，更像是古早小说里的设定, 在如今人类真的到达星辰大海, 对空间也有一定的研究利用后, 时空管理局这种设定显得太过虚妄了。 只是不得不说, 这机器人的信息面还挺广的。 谢清没有继续追究，心里也觉得自己或许太多疑了, 他昨晚受假性发情折磨，并没有余力留意周围的情况。田橙的异常，或许是被吓的也说不定，毕竟她一个千金小姐应该从未被人关在小黑屋一夜过。 768蹲在应灼肩头：“宿主，谢清不信你哎。要不我给你兑换点道具，你证明一下自己？” “不用，他现在对我的信任是建立在我是机器人的基础上。如果知道我是异界人, 还得分出精力警惕我, 不利于他身体恢复, 先顺其自然吧。” 应灼道, 他自然希望和谢清之间坦诚相待, 可眼下并不是好时候。 吃完饭, 谢清让应灼把他抱回了床上, 他身体不舒服, 还是要多休息。只是一时也睡不着，身体又还在持续的低热…… 想了想，谢清对应灼道：“上来。” 应灼掩去眼底的笑意：“是，主人。” 谢清舒舒服服半躺在冰凉的怀抱里, 点开了终端，想要查一下现在的人工智能和仿生机器人相关信息。他已经打算留下应灼了，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只有自己知道昨晚的意外让他有多后怕。 自从十五岁意外觉醒，谢清就知道发情期是极其恐怖的。它会侵蚀自己的理智，粉碎他的所有抵抗，将他变成一个任人摆布的欲望奴隶。同时，也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可以被人占有、标记的物品。 所以成为omega后的每一天，谢清都无比的小心，他毫不怀疑自己会吸引到许多怀有恶意的人。一个有钱貌美精神力等级极高的孤儿omega，和行走的鱼肉没什么区别。 除了学习格斗和训练对信息素的抵抗力外，他也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被人说不近人情、孤僻、被害妄想也无所谓，他不想一个行差踏错，就成了谁的附属品，绝不会将自己置于任何危险之地。 可之前被纳入匹配系统，被于家逼婚是他没想到的。昨天会有人越过安保入侵他的住宅，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明明他现在已经足够强大，明明唐书云已经提醒他了，他却还是落到了这样的境地…… 情绪一旦起了头，便如同被漩涡裹挟，无限的懊恼和恨意滋生，谢清不自觉攥紧了袖口。 却有一双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又往旁边滑下，轻轻替他揉着胀痛的太阳穴。温柔磁性的声音落在头顶：“主人，这个力度合适吗？” 谢清神思为之一清，假性发情影响的不止有身体，还有思维，他差点钻了牛角尖。 深吸了一口气后，便点开终端投影，道：“你替我念吧。” “好哦。” 应灼见谢清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松了口气。看投影内容是关于仿生机器人的，心想自己和谢清还真是天生一对，想到一块去了，都想了解一下仿生机器人的特性。 便以一种极为舒缓的语调念道：“仿生机器人是指模仿生物外表，从事生物特性工作的机器人，从2045年的第一代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发展历史，经过五次革新后，如今的仿生机器人外表已经……” 怀中的人慢慢的闭上了眼，身体越来越放松，应灼正打算关闭终端抱着人睡下。突如其来的铃声便扰乱了一室静谧。 谢清猛然睁开眼，见来电人是陌生号码并不打算接，直接挂掉了。可过了几分钟终端又响了起来，这次显示是公共机关，警方的电话。 谢清眉头微皱，点了接通。 听声音是今天下午来的那个女警：“你好，谢清先生，这里是天权区警局。关于今天你提交的案件，当事人的父亲想和你谈谈。” 谢清：“没什么好谈的，按法律判罚就好。” 那女警似乎是没料到他是这样冷淡的反应，顿了一下声音放更柔和了一点，道：“是这样的，这个案件涉及到两个刚刚成年的omega，她们年龄还小也是受网上舆论煽动，才一时冲动做出了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同为omega您也知道一旦入狱她们前途就毁了，你忍心毁掉两个小姑娘吗？如果你愿意撤案，田先生愿意给予补偿……” 谢清冷笑一声：“我毁掉她们？是我指使她们入侵我的住宅的吗？是我指使她们给我注射非法药剂的吗？你也知道她们成年了，成年人不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这……” 女警的声音被打断，警方的共用终端似乎被人抢了过去，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响起：“年轻人，你最好想清楚了。你现在在网上的舆论本身就不好，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你死呢。如果你愿意撤案，我田家在星网也有点人脉，可以帮你压压舆论，不然，我女儿可不一定是个例。” “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田总？”谢清嘲讽一笑，转而冷了神色：“可我倒觉得杀鸡儆猴，效果更好。” “你！别不识好歹！我女儿要是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眼见谢清的态度坚决，田永丰绷不住了。 谢清：“怎么？罪犯家属当着警方的面威胁受害者，警方都坐视不理吗？” 女警接过了终端，见谢清软硬不吃，声音也冷了下来：“谢先生，案情判定是要进行综合考量的，田小姐几人最终大概也判不了多严重。你何必为争这一时之气，得罪了田家呢？” 谢清：“我只知道，我差点死在了自己家里。” 谢清掐断了通讯，只觉可笑至极，这些人说的话倒显得他这个受害者斤斤计较似的。可昨天要不是有机器人管家，他是真的会死啊。甚至会因为那个非法药物作用，死前还要经历一番非人的折磨。 他只是想让加害者付出代价，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主人，我觉得田家可能会去网上引导舆论对您施压，他刚刚说他在星网有人脉。”应灼轻轻抚着谢清因为生气起伏的胸口，提醒了一句。 “让他去好了，证据确凿，法律难道还能被舆论左右吗？”谢清有些烦躁道。 “积毁销骨，舆论即便改变不了法律，也难免会有人受其影响，给主人带来更大的麻烦。主人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应灼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谢清在这个世界一心搞研究，对于网络舆论风向这块没有那么敏锐。好处是之前被网暴成那样，他也没往心里去，坏处就是容易失了先手，成为众矢之的。 谢清转头看他：“你只是一个机器人，能有什么建议？” 应灼：“……我资料库有丰富的公关素材案例。” “好吧，说说看。”谢清想到了昨天的事，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些大意了。 随着应灼的讲述，谢清的神色从淡然到惊奇，看了应灼半晌，忽然笑了：“你的智能程度真是超出我的预料了。” “都是数据库的功劳。”应灼微笑，其实都是上上个世界的经验。 上上个世界，谢清游戏公司吃了市场那么大一块蛋糕，同行泼脏水、拉踩都是司空见惯。加上他俩还是粉丝千万的私人博主，被黑那更是家常便饭，谢清旗下的公关团队没少出动，经验可丰富了。审批他们的公关方案多了，自然也熟了。 这两天他虽然没有自己联网，但也算是通过系统上网了，对这个世界的网络生态也有了大概了解，总体来说和上上个世界区别不是很大，只是加强了隐私保护和对网暴的处罚。 这件事要是运作好了，之前谢清拒绝和于昊苍结合的事也能翻盘。 应灼道：“主人现在精神不太好，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代为处理。” 现在网络上，谢清的名声跌到谷底。谢清自己去处理这件事的话，难免会直面很多恶意，虽然应灼知道谢清不在乎那些，但仍不想让他看到那些污言秽语。 谢清见应灼说的轻描淡写，心中惊奇，机器人竟然还能直接上手干公关的活，这就是最新型智能管家的含金量吗？ 既然决定了，他也不再犹豫，拿了个备用终端给应灼，登录了自己的星网号递给对方：“辛苦了。” 应灼点开谢清的星网账号，上面只有寥寥几条星博，几乎都是转发研究院活动的。但下面的评论却最低几万，不用点开也知道都是骂人的，只能说幸好谢清从一开始就关闭了私信。 应灼点开编辑消息，直接附上了立案回执单和昨晚留存的伤情鉴定和血液药物鉴定书，圈了天权区警方和田氏官网后直接点了发送。 第一研究院-谢清：星律之下，人人平等，我绝不妥协。 这条星博一发，几秒内便刷出来几百条信息。 [垃圾终于敢上网了！发这个什么意思？难道还想网友给你主持公道？] [谢清被人打了？哈哈哈哈哈什么犯罪？这不是替天行道吗？] [立案回执上面写的两O一A三个人干的，真是勇士啊！田氏是什么企业？怎么没有印象，不管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家的忠实粉丝了！] …… 应灼粗略翻了一下，不出所料冲在最前面的都是情绪最上头、最盲目的那一拨人，评论内容都没什么价值，却是最容易激化情绪炒高热度的。 看着评论数和热度的增长速度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快，应灼便收起了终端。他需要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想了想又对谢清道：“抱歉主人，明天之前请不要上星博。” 谢清点点头，拿起终端正要拨号，却接到了唐书云的视频请求。 谢清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自己和应灼，到底要面子，正想下床去窗边接。 应灼便很有眼色的拿旁边柔软的靠枕，代替了自己的位置垫在谢清背后，下床时还贴心的替谢清整理了一下睡衣领口，才道：“主人，我去给您煮安神茶。” “好……”谢清看着他一时有些呆愣，摇摇头撇开多余的思绪，接通了视频。 镜头那端的唐书云正坐在车内，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谢清，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我马上就过来了！” 第69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6 求求你了，放…… 因为担心谢清的缘故, 唐书云虽然小号被封了，但还是默默关注着网上关于谢清的舆论。看到谢清发的星博后，差点没吓死。 这次没有给谢清拦她的机会，说什么都要见谢清一面才能安心, 直接坐飞行器杀到了他家里。 “这么大的事, 怎么都不和我说？”虽然谢清外伤已经全部愈合, 但唐书云想到星网上的那份伤情鉴定还是心有余悸, 拉着谢清的手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谢清无奈：“这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还要多谢你送给我的机器人。” “什么没事了？你可是被诱导假性发|情了，以后、以后可难控制了……”见谢清明明很虚弱还要安慰她的模样, 唐书云心里更难受了：“我知道你不想麻烦别人，可是我们是朋友啊。” “我刚刚本身就想给你打电话的，只是你先打过来了。” 谢清笑容温和，他只有唐书云这一个朋友，并不想让她担心。 “唐小姐，请用茶。”应灼将姜茶放到唐书云面前，又将热牛奶递到谢清面前：“主人, 暖暖手。” “谢谢。”谢清自然抽出手, 捧起牛奶喝了一口。 唐书云这才收敛了些情绪, 第一次正眼看应灼, 然后就愣住了, 而后终于有了点笑模样：“哎, 这机器人长得还挺帅的, 又能照顾你又能保护你, 这钱花的值啊！改明儿我给自己也定一个！” 谢清：“他的样貌不是你定制的吗？” 唐书云：“我哪有那审美，就是让设计师往帅了整，毕竟是给你用嘛。嘶，别说, 这比设计师发给我的模型好看的不止一星半点啊……” 说着便要去翻和设计师的聊天记录，当时因为出了于昊苍这事，她急着把机器人送给谢清，就只是敲定设计前看过一眼外貌模型，所以对应灼具体长相印象也不是很深。只感觉很帅便同意发货了，这会自然想点开看看区别。 谢清看了应灼一眼，和唐书云一起看视频。 应灼冲旁边的768挑眉，768昂着头，伸出光触比了个ok。 “唔，确实是实体更帅。”那视频里模型和应灼八成像，唐书云没觉得哪里不对。没有生气的模型，和他动起来的样子有区别很正常。 “是很好看。”谢清毫不避讳他确实喜欢应灼的脸，肯定道：“而且真的非常万能，你今天留下吃饭吧？他做饭也很好吃。” “呃，不了不了，看见你没事我就安心了。” 唐书云眼珠子一转，轻咳了一声：“你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多休息，我在这也是添乱。” 谢清很熟悉唐书云这个心虚的神情，心里正想着对方隐瞒了他什么，就听应灼道：“主人，半个小时前，唐氏集团的董事长和千金转发了您的星博，公开支持您。” 谢清一愣，看向唐书云。 “你的机器人怎么还关注星网动态啊？” 唐书云尴尬的笑了一下，又理直气壮道：“这里可是首都星！还是最高档的别墅区内，竟然会发生这么恶性的事件，难道不应该转发谴责吗？我可不是想掺和你的事，我家也住高档别墅区啊，看到这种恶性入侵事件，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呢？” 看着少女梗着脖子努力找补的模样，谢清心里五味杂陈，只郑重的对唐书云道：“谢谢你，有你这个朋友，我很幸运。” 他自己不在乎舆论，可唐家是生意人，口碑名声是很重要的。他现在可以说是人人喊打，唐氏表态支持他，想也知道会引来多大的争议…… “转发一个星博而已，多大点事啊。” 见谢清没有生气，唐书云就放松下来了，也不急着走了，追问道：“你不是喜欢把私事发星博的人，会忽然发那个星博，是因为案子进展不顺利吗？我对田家不太了解，只听我爸说过田家人脉挺广的，当家人也挺会做人……” 谢清想了想，还是把警局来电的事说了。唐书云都不顾舆论力挺他了，他也该据实已告才是。 听完谢清的话，唐书云气得差点把杯子砸了：“年龄小？不懂事？那她是怎么搞来非法药剂的？还想出了这么恶毒的计划？她的人生是人生，你的生命就不重要了吗？！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清你可千万别心软！” “我不会妥协的，把这件事发在网上，也是为了把事情闹大，防止田家背地里搞小动作。” 谢清想到应灼说的后续计划，又宽慰唐书云：“嗯……我有这方面的专家，有后续计划的。” “啊？那我让我爸转发你的星博，会不会扰乱了你的计划啊？”唐书云担心道。 “不会，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谢清道：“我发星博本身就是想扩大影响的，你们转发后更能引起讨论度。” 唐书云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谢清看着她诚挚的眼神，心中微暖。 “唐小姐，能请您帮忙联系一些人吗？”应灼在这个时候忽然插话。 唐书云看了看谢清，又看向应灼，目光里满是好奇：“你想联系谁？” 她家是有智能机器人的，但一般对人类提出请求都是请让一让，或者报错哪里需要检修，请主人及时安排检修之类。像眼前这个提出让她帮忙联系别人的还是第一次见，比她家里那些仿生机器人，看起来像活人多了。 “田橙手握非法药剂，入室犯罪时手法熟练，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的小姑娘。根据我的数据库分析，此人多半是惯犯。” 应灼在两人惊异的目光下，淡定说道：“所以，我根据星网略微查了一下她的信息，查到她读初中和高中时，同班都有同学忽然休学或者转校，甚至还有两个失踪了。唐小姐能联系上这些同学的家人，查查看有没有内情吗？” “你说的都是真的？！”唐书云瞪大了眼，猛地站了起来。 应灼：“那些信息都来源于公开的学校资料，真实性可以保证，渠道也合法。只是失踪的人是否与田橙有关，就需要您帮忙调查了。” “怎么可能就那么巧！一定有问题，哼，我马上就去查，我就不信揪不出她的尾巴！” 唐书云被这炸裂的猜测砸的整个人又是为谢清后怕，又是亢奋起来，一刻都坐不住了立刻就要走。还不忘夸应灼：“你这机器人比人类还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应灼微笑：“人工智能本身就是依赖数据库的海量信息，我接收田橙的行为信息后，自然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我比您聪明。” “啧，可真会说话！”唐书云看应灼真是越看越觉得这机器人买的值，笑眯眯冲这谢清丢下一句：“这又帅又聪明又能打的，有他照顾你，我就安心了！” 应灼给唐书云打包了自己准备的茶点，和谢清一起送她到门口。 唐书云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人，莫名觉得这机器人比专门的恋人型机器人还像活人，两人看着还挺登对。之前她一直觉得谢清太孤僻了，又不愿意麻烦朋友，如果有个能照顾他的男朋友就好了。 现在看，这机器人管家比男朋友强多了嘛！ 舆论发酵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应灼再看星博，底下的评论便多了很多实质的东西。 毕竟这是谢清第一条私人性质的星博，那些一直关注着他的网民情绪发泄完，便有人开始逐字逐句分析谢清发的内容。 [这个立案回执是天权区警方的，我记得这个区可是首都星的富人区，为什么高档别墅区还能有人明目张胆的犯罪啊？看伤情鉴定，竟然还差点成功了？？？这是现代社会吗？毛骨悚然了家人们！] [谢清说星律之下人人平等，他绝不妥协。这是在内涵有人威胁他？田家吗？] [谢清虽然该死，但老实说田家也怪可怕的，纵容女儿入室伤人，事后还威胁受害者。嘶，如果受害者只是个普通平民的话……] [如果是普通平民，田小姐一个柔弱的omega怎么会入室犯罪？她只是想替于少将出气，而且谢清不是也没出什么事吗？] [就是！谢清简直让omega群体蒙羞，你们没看到自从谢清的事出来，那些直A癌都是怎么说omega的吗？田小姐也是omega啊，她不过是想清除害群之马，有什么错！] [不能仅听谢清一面之词！他是什么人品大家还不知道吗？我看他就是想转移视线，引导大家网暴田家！] …… 讨论到最后，明显能看出有田家下场，在引导洗白。而田永丰的官方账号下，也及时发布了视频。 应灼点开便被密密麻麻的弹幕胡了一脸，关闭后就看到了田永丰憔悴的脸。 视频里的田永丰和他星博头像区别很大，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开口便是替田橙道歉：“是我没有教育好她，在这里我替她向谢清先生道歉，也向各位网民道歉。 哎，小橙是个早产儿又早早觉醒成了omega，她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在学校也交不到什么真心朋友。十五岁时还被诊断出了抑郁症，所以我才对她格外娇惯了些，以至于酿成今天的大祸。” “她一直都很崇拜于少将，几乎是将他当做精神支柱，说想要做一个值得被于少将守护的omega，为此她一直都很努力，抑郁症也很少犯了。 可前段时间于少将却出了事，能救他的唯一的omega却见死不救。整个星际的人都在声讨omega这个群体，她一方面为于少将担忧，一方面也为自己和谢清一样身为omega感到羞耻，忧愤之下引发了旧症，又被人怂恿，才一时冲动走错了路……” “我不求她能得到大家的原谅，只求谢清先生能给她一个悔过的机会，无论要田家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求求你了，放过我女儿吧！她才十八岁啊……” 第70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7 “因为我不能…… 这条视频拍的很有水平, 当一件事情证据确凿，死不承认或许最开始能够赢得观众同情，但最终打脸后一定会迎来极致的反扑。 反而是积极道歉，然后从语言中潜移默化消解观众对罪犯的恶感, 引导观众对其作恶理由共情, 从而对罪犯共情, 这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洗白效果。 田家这条视频, 显然背后有非常专业的公关团队策划。 视频最后定格在田永丰老泪纵横的脸上，此时他不是西装革履的成功企业家, 只是年过半百为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而已。 无论是为人父母的或者为人子女的，看到最后无不动容。 [田小姐也不容易，她有抑郁症啊，谁都没办法接受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因为某人见死不救而逝去吧！] [是啊，如果我是田小姐，也恨不得弄死谢清！] [我也想做值得于少将保护的omega, 大家都在积极为omega争取荣誉, 谢清却在给所有人拖后腿, 他落得现在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唉, 按星律田小姐至少得判十年以上吧？她是个omega, 每周还需要义务为那些精神力暴走的alpha梳理精神力, 怎么受得了啊！] [谢清太恶毒了, 他也没受伤吧, 却非要得理不饶人逼人家才成年的omega进监狱！明明田家主道歉态度这么好，他不接受就算了，还暗示大家田家威胁他，真的太不要脸了！] [周影帝转发了, 何天后也转发了！等等，于元帅也转发了！于元帅还发了视频声援，啊啊啊于元帅和于少将都太好了，这时候还要为田小姐发声！大家快去看！] …… 应灼点开了下面的转发列表，确实有非常多的名人转发，随便点开一个都是表达对田家人的同情，劝谢清善良的。 768无语至极，气得毛都炸了：“这些人有病啊？！受害者明明是谢清！” “名人效应，当大家崇拜或者笃信的名人都这么说，就极易引发从众心理和群体效应。” 应灼记住那些名字后，往上滑，热度最高的转发还是于良荣的，顺着链接点进去，于良荣的评论只有一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第一研究院-谢清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老登太不要脸了！”768呸了一声：“他这么圣母，谢清被网暴时怎么不站出来替谢清说话？！” 应灼冷哼一声，点进于良荣最新的视频里，视频只有一分钟非常简短。 于良荣应该是在自家书房，穿着一身军装，非常具有将帅的威严，只是鬓边几缕白发又平添了几分沧桑。 “对于田小姐的事，我感到非常遗憾，对田先生也感同身受。昊苍也是我唯一的儿子，当初谢先生见死不救，甚至挖掉腺体断绝我儿子的希望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也希望谢先生见好就收，别为难一位老父亲。” 他话说的很体面，下面一排评论都是心疼和祝福的，更有几位同一军团的将领转发声援。谢清对于昊苍见死不救的事，再次被骂上了热搜第一，关于他被田家小姐入室伤害的事，热度反而掉了下去。 应灼直接点击转发于良荣的视频，评论也很简短：我挖掉自己的腺体是我个人的事，不需要一个和我无关的alpha来原谅。以及你敢发誓，于昊苍没了我真的会死吗？ 又转发了田永丰的视频，附上了之前他威胁谢清的录音，评论：背后威胁，网上卖惨引导网友网暴受害者，就是你道歉的诚意？有其女必有其父，这演技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最后又单独发了一条：如果连入室杀人都不能得到惩罚，你们还能够安心的在首都星生活吗？ “怼的好！真是气死我了！” 768在旁边给应灼啪啪鼓掌：“于昊苍明明除了有谢清的治疗方案保命外，于良荣还悄悄找了几个匹配度百分之七八十的omega给他当保底工具，搁这儿装什么中年丧子呢！” 应灼：“主角受还没有主动献身吧？” “还没呢，哎，宿主，你说咱们要不要告诉主角受？” 768晃着头上的光羽，不爽道：“主角攻受有主角光环的，深度结合后匹配度会从百分之八十飙升到百分百，因此于昊苍的精神力还是得到了很大提升。我可不想便宜他……” “聪明，把消息透露给他吧。”应灼揉了揉768的脑袋。 他其实故意在转发里提起于昊苍不会死，就是要引得网民怀疑，特别是主角受。主角受在剧情里是为救于昊苍的命，才主动暴露的身份，如果知道于昊苍本身就不会死，大概率是不会献身的。 收好终端，应灼又问768道：“上次说的视频证据，复原好了吗？” “好了！”768立刻同步给了应灼，里面赫然是当年田橙对同学霸凌欺辱的视频。 “不愧是最优秀的修理工系统，768你太棒了！”应灼毫不吝啬夸奖：“现在匿名发给那些一直没放弃追查的受害者家属们吧！” “好勒！” 事情都解决完毕，应灼关掉灶台的火，舀了一勺糖水试了试甜度，满意的将之盛出放到托盘里，往二楼走。 白天让唐书云去查，只是为了让这些证据过个明路。当年田家把证据销毁的很彻底，受害者或是惧怕田家势力，又或是苦于没有证据，这么多年只能默不作声。 如今有了证据，又有唐书云这个和田家家世旗鼓相当的大小姐支持，那些受害者想必会站出来。 “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田永丰还没高兴几秒，就看到了谢清放出的录音。 他当时是用警局公用通讯打过去的，完全没想到谢清会反应这么快，竟然录音了。幸好他当时也没有说特别过分的话，立刻发了道歉声明，说是做父亲的担心女儿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勉强圆过去了。 只是到底有人不信，舆论有了别的声音。 还好，还在控制范围内。而且谢清到底还是年轻，刚刚居然敢正面怼于良荣，眼下骂他的声浪再起，他这边热度下去了正好。 旁边的助理道：“田总，于元帅那边……” 田永丰眉头皱了起来，于良荣会转发他的视频，是他找关系送礼求的人。而且于良荣本身恨着谢清，不介意顺水推舟。 可是如果他这边出了问题，连累到于良荣声誉的话，他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没事，谢清没有别的证据证明我威胁他。多买点水军，把他怼于元帅，不尊重国家元勋的话题吵起来。” 于良荣是不会放过谢清的，不管谢清是身死还是社会性死亡，他的女儿都有救。 谢清正倚在床上看书，终端忽然便响了起来，是他非常熟悉的号码。走神了几秒，他转了语音接听。 “谢清，于少将的身体情况，现在还不宜公开。”终端那边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责备。 谢清今天身体一直都不太舒服，听了应灼的话没上星网，所以不知道网络上的交锋。但一听对面的人这么说，便猜到了一点，语调微冷道：“那什么时候适合公开呢？在我死了之后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发出一声低叹：“于家根基深厚，你断了于少将的前程，他们父子如何不恨？研究院只能保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你不让他们出口气，这事就翻不了篇，以后你还怎么回来工作？” “我只是不想成为别人的工具而已，我没有错，为什么要任由别人出气。”谢清不自觉收紧了手指。 “凭形势比人强！凭他是元帅你只是一个孤儿！”那边的人怒火也上来了：“你赶紧在星网给于元帅道歉！” “如果我不呢？” “那你以后也别回研究院了！”对面的人冲口而出。 谢清微微垂下眼睫，掩蔽了眸光：“你们找到代替我的人了？” 非常肯定的语气，那边的人骤然失声，片刻才道：“谢清，你不要那么倔，胳膊拧不过大腿。于元帅那边给研究院打了电话，如果你不道歉的话，研究院会将你除名的……” “那就除名吧。”谢清语气非常的平静：“我的那些专利都要带走。” “你的那些专利，没有医药公司和资本愿意推行的……”那人缓和了语气，劝道：“倒是你正在跟进的这个项目，一旦成功必然会历史留名，你忍心拱手让人吗？” 谢清挂掉了语音，一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倒扣的书本封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两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他才抬起头。 高大英俊的管家端着托盘，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 谢清勉强笑笑：“又做吃的了？我现在没什么胃口……” “您现在需要多补充营养。”应灼还是那句话，端着托盘径自走了进去，在谢清的身前支起了床上桌，将甜汤放到了桌上。 谢清低着头，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琥珀色的汤水，淡淡的桂花香缭绕鼻尖，他忽然道：“我的信息素也是桂花香的……” “嗯。”应灼坐在床边，静静听着。 “我以前很喜欢桂花香，可自从十五岁觉醒成omega我就不喜欢了。因为这味道会引来危险，引来我无法抵抗的危险，我很害怕……” 谢清的声音很轻：“我在研究院里待了六年，研究出了无副作用的长效抑制剂，一支就可以让omega一年都不会来发|情期，比市场上的抑制剂效果好百倍。” 应灼轻声道：“你真厉害。” “可是，没有医药公司和资本愿意投产，研究院高层甚至压下了消息，根本不允许我公布这些成果。因为社会需要omega回归家庭，需要omega承担生育的责任，而我的研究成果只会让omega完全摆脱发|情期束缚更想往外跑。我的研究是不利于社会发展的……” “没有这回事。” 应灼道：“社会的发展一定是人类共同协作的结果，而不是仅仅靠某一个性别来推动的。ABO所擅长的方向不同，比如，你在医药方面的天赋和成就就不是alpha能达到的。让omega能够更多参与到各行各业之中，才会有更多的可能性。至于促进生育，科学如今这么发达，没道理找不到出路。” 谢清终于抬眼看他，眸中有潋滟的水光，唇角却勾起淡淡的笑：“你懂得还挺多。” 应灼附身亲吻他湿润的眼睛：“因为我的主人太厉害了，我不能给这么厉害的主人丢脸啊。” 微凉的唇落在眼睑，谢清愣了一下，眨了眨眼，呆呆的看他。 应灼无事发生般端起桌上的甜汤，舀了一勺喂到他的唇边：“如今，也不是没有好处，你可以安心的品尝桂花的甜香了。” 70-80 第71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8 他们不会给他…… “宿主, 研究院那边发星博了！”768急道。 应灼将洗干净的碗放入柜子里，点开星网。 第一研究院的星博@了谢清，公开支持于良荣。并就谢清对于昊苍见死不救一事，表达了对其人品的失望, 称其损害了第一研究院的公众形象。经高层一致讨论后, 决定将谢清逐出研究院。 同时, 第一医院官号也同样发声, 透露了目前找到愿意为于昊苍梳理精神力的omega，只有五位匹配度能达到七十左右, 危险度还是极高。于昊苍少将不愿意他们涉险，目前医院还在想其他办法。 这两条消息一出，评论区可谓精彩纷呈。网民中原本有一些因为之前谢清的回应，觉得可能有内情，这次又再次一面倒向了于良荣那边。 [干得漂亮！这种人就不配留在帝国最好的研究院！] [所以这是官方下场实锤了？亏我之前看谢清说什么没他于少将也不会死，以为是还有什么万全方案，敢情还是得牺牲别的omega？匹配度不够的omega去梳理S级alpha的精神力, 可是有几率直接脑死亡的！] [就是, 明明他百分百的匹配度, 能很轻松就救下人。现在倒好, 非要其他的omega承担风险！] [于少将人真好, 生死关头还是不愿意别人为他涉险！而有的人却见死不救, 人品高下简直云泥之别！] 768：“宿主, 咱们要回应吗？直接放出谢清给于昊苍制定好的治疗方案怎么样？” “不, 让谢清决定。”谢清在研究院待了那么久，显然对那里还是有一定感情的，应灼不能替他决定。 谢清看着研究院的声明，表情还算平静, 打了一个电话后，对应灼道：“星网先不用管，明天陪我出去一趟吧。” 应灼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可是，主人你的身体……” 谢清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片刻，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忽然笑了：“你不会让我出事的，对吗？” 应灼：“当然。” 768：“宿主，我怎么觉得谢清笑得人毛毛的……” 应灼唇角也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你的错觉。” 768大惊，浑身光羽都炸起来了：“你怎么也笑得怪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应灼陪着谢清去了第一研究院。飞行器直接停到了研究院底层，但出了电梯仍然避免不了一路上的窃窃私语。 不过，这里也有部分人是知道谢清为于昊苍准备了保守治疗方案的，所以更多的是对谢清竟然走到这一步的不理解。 谢清对那些目光毫不在意，径自带着应灼去了最高层的院长室。 应灼虽然只是机器人，但仍然只被允许留在门外。 坐在沙发上的赵明光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身为研究院的院长他已经有三百岁了，在寿命平均两百岁的ABO世界，也算是长寿。看到谢清进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 谢清却不想坐下，只道：“我来办离职手续，以及专利切割手续。” 赵明光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谢清：“你就是脾气太倔，不懂变通。如果当初你答应和于昊苍结合，成了少将夫人、元帅儿媳，就没有人可以压着你的那些成果。你尽可以利用你的声望去推行那些你一直想要推行的东西，造福所有omega……” “可是老师，我没有您那么伟大。” 谢清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落座在老人对面：“我不是理想主义者，我研究那些东西首先应当保证我的利益。” 谢清说的实话，他不是什么心怀大义的人，他研究这些最初的动力来源就是恐惧。他恐惧成为别人的所有物，恐惧无法摆脱的生物本能让自己被他人所支配。 如果为了让这些成果顺利推进，而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你……” 赵明光被他这冷漠的样子激得气息微促，恨铁不成钢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明明你做完手上这个研究，可以一举成名！其他成果再一公开，你就能顺利继承我的位置，现在倒好，现在全没了……” “是我辜负了您的期待。”谢清眼睫微垂，又抬眸坚定的看着老人：“有那么多条路可以到达终点，走别的路，也未必比这条路慢。” “你真的不打算留下？那个重点项目可是你费尽心力才推进到这个地步。” 赵明光早知道谢清是什么性格，可毕竟是他作为继承人悉心培养过的人，他还想劝一劝：“如果你改了主意，我还是能保下你……” “老师，不用为我费心了。”谢清看着面前的老人，赵明光是真心为他考虑的，可惜两人的理念和思维角度都不同。 谢清一再坚持，赵明光只能长叹一声，斟酌了片刻道：“你要知道，你的那些研究成果，上头是不愿意你公开的……现在要带走，恐怕没这么容易。” 谢清微眯起眼：“老师，您也赞同研究院的做法？” 赵明光没有说话，谢清从这沉默中得知了他的答案，只问：“老师，您还记得您为什么收我为徒吗？” 赵明光第一次不敢直视徒弟的眼睛，他怎会不记得呢？ 当时他偶然发现了谢清这个天才般的omege私下在研究omega相关药物，那时他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自以为后继有人，自以为理想得以被继承，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力排众议，把谢清这个没有任何背景根基的omega留在了身边亲自教导。 他自己就是omega，在当年刚刚开放时，怀揣着理想进入药理行业。 却发现想要解决发|情期，推动omega地位提升，仅仅有专业技术是不够的。他需要掌握更多话语权，于是他凭借着高匹配度进入了军政世家。又以第一个omega研究员的身份邀买名声、巩固地位，最终才走到了院长的位置。 可当真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桎梏他的东西越来越多，他离最初的理想却越来越远…… 第一次见谢清时，他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他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事，谢清可以继续。可谢清不是他，不会为理想和权力不择手段。 而自己也不是谢清，对目标的坚持，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坚定。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做不到全力支持谢清。 他老了，怕与世界对抗，也怕失去自己奋斗半生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 此刻，对上谢清始终清醒而坚定的双眼，赵明光才直面了自己的卑劣。 耷拉着眼看着领口代表着研究院院长身份的徽章，赵明光声音里满是疲惫：“……是老师对不起你。” 谢清看着老人的模样，忽然觉得空落落的。之前研究院的逐出声明他不觉得有什么，此刻面对老人的沉默，他才觉得是被真正的、完全的放弃了。 那些成果代表着什么谢清知道，更知道他目前没有实力对抗研究院。既然无用功，谢清也不再提，只遵照程序走完了离职流程。 赵明光全程沉默，只最后提醒了一句：“现在没有研究院的保护，你要多注意安全。” “赵先生，多保重。”谢清留下这句话，算是了断了师徒情谊，大步走出了院长室。 “主人，你还好吗？”应灼扶助摇摇欲坠的人，谢清倚靠在他怀里缓过那一阵的晕眩，才继续往前走：“没事。” 谢清无意多谈，应灼就没在说话。两人一路走到了电梯间，正好遇到了一行人从走廊过来。为首那个身材瘦高穿着白大褂的alpha老远就高声道：“这不是谢清吗？好久不见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谢清转头，勉强从记忆里翻出一个人，眉头微蹙：“……程浩宇？” “……”瘦高alpha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几个跟在他身后的研究员一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抿着嘴偷笑。 alpha咬了咬牙冷笑一声：“我姓冯，没想到谢研究员记忆力这么差，难怪这个项目推进不下去，还需要我来救场！” 谢清这才正眼看他，他对这个alpha倒不是全无印象，当年读药理学时偶尔听班上同学提起过，这人似乎成绩不错。而且好像因为谢清的成绩老压他一头，所以对谢清很有意见。 谢清对他有印象就是因为这个了，他自从分化成omega对潜在危险都是谨慎对待的，所以那段时间还真特地留意了一下冯浩宇。 不过，后来发现这人只是背后放话或者当面挑衅，并没有付诸于行动的想法，就不再理会了。 后来毕业了，两人更是没有了交集。没想到，第一研究院竟然找了这个人来替代他。 冯浩宇见谢清不说话，以为戳到了谢清痛处，得意道：“哎，我本身也不想来的，但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某些人专业不行又坏了名声做不下去，总得有人接手嘛！啧啧，这块蛋糕，我只能勉强笑纳了！” “那也得你吃得下去才行。”谢清淡淡道。 “哼！你以为你多厉害？你这废物能做的，我只会做的更好！”冯浩宇被谢清这不以为意的样子激怒了，还想多说什么，身边人提醒了一句：“冯老师，院长还在等您。” “离了第一研究院，还有哪儿敢要你，啧啧，没了腺体连愿意养你的A都找不到，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冯浩宇恨恨丢下狠话，才大步离开了。 谢清压根没听，见 电梯上来，便和应灼进了电梯。 “谢老师！” 在电梯关门的短短几秒内，忽然有人叫住了谢清。 虽然戴着口罩，但仍然能看出是个眉眼清秀的omega，omega笑得眉眼弯弯，冲着谢清比了个握拳的手势，小声道：“谢老师加油！我们都支持你！” 电梯门合上，谢清有些愣神。他记得这个omega，是他之前的一个助手，挺腼腆的小姑娘，不爱说话，做事非常的细致认真。没想到，会忽然对他说这些…… “知道真相的人，大部分还是站在你这边的。”应灼扶着人上了飞行器，温柔道：“现在没有了研究院的限制，我们可以在网上发布真相吗？” 谢清沉默了一会，道：“研究院放弃了我，于良荣那边应该很快会动手，待会我的星博账号恐怕都会被封禁。” 他们不会给他说出真相的机会，而如果无法发声引起大众关注，没有任何势力保护的他，极有可能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第72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9 “让他播，…… 应灼在他面前蹲下, 替他仔细整理衣摆：“所以，我亲爱的主人，是已经想到什么解决办法了吗？” 谢清蓦地抬起了他的下巴，低头靠近了他, 清冷的眸子专注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有解决方案？你在门外听到了吧, 我现在唯一可以倚仗的研究成果, 都被研究院扣下了。” “因为主人是最聪明的。”应灼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角落里, 谢清特地让他带出来的小型密码箱。 又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亲他的掌心：“作为这么聪明的主人的管家, 我也不能拖后腿。主人放心，没有人可以封禁您的星博账号。” 谢清摩挲着他的脸颊，眸色微深：“……仿生机器人，连星博后台也能够控制吗？” “只要主人需要，我都会为您达成。”应灼坦然的看着谢清，似乎没有听懂对方的质疑。 谢清收回了手：“你叫什么名字？” “应灼。” 这名字在舌尖滚过两遍，谢清便恢复了以往的神色：“走吧, 去澜庭路215号。” “是, 主人, 已为您设定好路线。” 应灼自然的坐到谢清身边, 让人躺到他的腿上, 拿了毛毯盖住谢清的身体, 伸手轻轻的替谢清揉着胀痛的额角, 语调一如既往的温柔：“预计需要半个小时, 主人先休息一会吧。” 谢清感受着他手指传来的冰冷触感，定定看了应灼几秒，才低低“嗯”了一声，合上了眼。 768看着两人这相处的样子, 越想越觉得不对：“宿主，谢清是不是发现你有问题了？哪有问机器人管家叫什么的，机器人只有编号啊！” 应灼：“都说了，主人最聪明了。” 768：“……你丫玩情趣还玩上瘾了。话说谢清真的有后手吗？我在剧情里没看到他还和谁交好啊？” “人脉关系，又不是天生自带的，是靠自己的能力经营争取来的。” 应灼看着谢清的睡颜：“谢清的防备心那么重，既然知道私下研究的几种药剂，都已经被研究院知晓，那你猜他会不会做好全部被扣下的准备？” 768恍然大悟：“对哦，小宿主这么聪明……” “那些研究院扣留的成果，恐怕本来就是他遮掩的幌子，私下大概早就在研究别的了。”应灼看着角落里的密码箱：“这里面的东西，绝对比留在研究院的那些强。” 澜庭路215号是一家保密性极高的私人会所，两人到时，早有人等在门口。确认了他们的身份，便径直引着他们上了三楼包厢。 “谢先生，好久不见。” 包厢里，穿着低调干练的中年女人起身，和谢清虚握了握手。目光审视的落在谢清身上，开门见山道：“关于您昨晚说的药剂的事，不知……” 谢清示意一旁的应灼，应灼打开密码箱拿出来了一叠资料并一小瓶淡蓝色药水：“这是样品，您尽可以拿回去找人试试。” 邹雯倩顾不上客气，直接拿着那份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最后双眼放光拿着药瓶在手中摩挲了几下，竟然直接打开喝了一口。 谢清挑眉：“多谢邹会长的信任。” 邹雯倩没有说话，似乎在仔细感受药剂的作用。片刻后，先是震惊，而后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谢先生，我同意合作。不知道您之前说的其他的药剂也是真的吗？” “当然。” 谢清观察着这位只在学生时代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士，心中的大石落地一半，道：“只是即便有了药剂，要推行也并不容易，想来您应该清楚。后续，恐怕困难重重……” “我知道，我知道……”作为omega保护协会的会长，没有人比邹雯倩更知道这背后的门道。 对于特效抑制剂之类的东西，其实上层圈子里早有传闻，可惜她没有门路，这些研究成果从来都到不了她这里。 除了omega自己，没有人是真的想要改变omega的处境。 帝国医学发展了这么多年，在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大突破，可在omega方面发布的成果，永远都是利于生育的。抑制剂的更新迭代对比其他药剂，速度缓慢无比，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邹雯倩压根不相信是技术达不到，无非是没有人愿意支持这项研究罢了。她再想提升omega在社会中的地位，一句发|情期不可控就能驳回。 如今，谢清把她期盼了这么久的东西送到她手里，她无论如何也要推行出去。 看着面前这个苍白脆弱的omega，邹雯倩想到他的遭遇，起身诚恳的鞠躬道歉：“谢先生，对不起，之前您被网暴，我们作为omega保护协会却没有站出来……” 谢清：“形势如此，不必介怀。” 以当时全网地图炮omega的盛况，omega保护协会不知内情，要是发声的话，只会把个人的恩怨变成两性的对立。 如果不想被全网喷，拉低omega群体形象，便只能踩一脚谢清，被舆论裹挟着处罚谢清以示omega群体的“有情有义”也有可能。 当时的沉默，未尝不是明智的选择。 和邹雯倩谈完后，谢清点开星博，把自己账号前面的第一研究院认证去掉了，又发了一个预告：晚上九点，星河直播。 谷宾白靠在走廊边，捏着终端出神，忽被人拍了拍肩膀：“哎，谷子，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自愿报名给昊苍梳理精神力的omega那么多，昊苍一定会没事的。” “可我听说，目前和昊苍匹配度最高的omega，也就只有百分之七十匹配度……”谷宾白迟疑道。 “那就让那些omega都上呗，匹配度不够，数量来凑！”吴则无所谓道：“反正他们都是自愿的，于元帅肯定会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谷宾白甩开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匹配度不够，数量再多也无非是徒增omega的伤亡罢了，昊苍不会这么枉顾人命。” 吴则瞪大了眼，撇撇嘴：“平时就知道你怜香惜玉，可这攸关兄弟生死，你咋还为那些omega说话呢！哼，要不是那个不识好歹的omega挖了自己腺体，昊苍至于这么惨吗？” “昊苍是被星兽所伤，不是被那个omega。”谷宾白看着手里的终端，直白道。 “亏昊苍还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吴则还想说什么，病房的门忽然开了，只好收了声，先打招呼：“于元帅。” 谷宾白也上前关切道：“昊苍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良荣叹了口气：“精神力溃散连研究院都没有办法，医院更……” 吴则急了：“那要不让那些omega赶紧给昊苍梳理？这么拖下去万一……”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吗？”谷宾白打断了吴则的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于良荣的神色：“之前昊苍在第一研究院修养了那么久，他们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于良荣无奈的摇了摇头，眉目间只有疲惫和对儿子的担忧：“你们进去看看他吧。” 躺在病床上的于昊苍看起来非常的虚弱，此刻和他们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谷宾白有些愧疚差点信了那来路不明的信息，对于自己要做的事也更加坚定了一点。于是开口让吴则先回去，自己留下陪陪于昊苍。 他和于昊苍在军队时本身关系就最好，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还时常有人开他两是不是双A恋的玩笑。 所以此刻旁人也不觉得他们独处奇怪，连于昊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觉得开心。 谷宾白等于昊苍睡着了，便抽出一缕精神丝想先探探于昊苍的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 他其实是omega，还是个ss级omega。远高于常人的精神力让他能很好的隐藏自己，也能轻易的发现自己和于昊苍之间的精神力匹配度，绝对不低于百分之八十。 他比于昊苍高一个等级，加上八十以上的匹配度，他自信能够稳定于昊苍的精神海。可当精神丝探入于昊苍精神海的时候，谷宾白原本被压下去的怀疑又冒出来了。 于昊苍的精神力稳定程度比他预计的好，至少比上次送入研究院时快崩溃的模样好了太多。如果是平常他不会怀疑，只会觉得是研究院和医院双方努力的效果。 可于元帅刚刚明明说过，研究院那边无能为力。究竟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如那消息中所说，早就在暗中开始了治疗。 只等着危险度降低，便牺牲那几个备用的黑户omega呢…… “元帅，谢清更新了一条预告，说是晚上要直播……”副官拿着终端向于良荣汇报。 于良荣烦躁的将烟头摁灭在桌上，不悦道：“不是让你联系星博把他账号封了吗？” “是属下办事不力，星博那边的人说好像出了bug，根本封不掉……” “哼，如今是连个网络平台也敢不给我面子了！”于良荣根本不信这种鬼话。 “是真的封不掉，他们刚刚给我发了后台视频，他们哪里敢得罪元帅啊。”副官连忙把视频转给于良荣看，虽然他也不怎么相信就是了。 实际上星博作为最大的社交平台，有多方势力参股，没准儿还真有于良荣的死对头搞鬼，星博不愿得罪于良荣才搞了个视频来应付，但副官可不敢这么说。 于良荣显然也想到了，根本不看视频，目光阴骘道：“让他播，等风头过去，我一定要他死！” 第73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0 怎么可能放…… 作为舆论风暴中心, 谢清要开直播的消息，短时间就病毒似的扩散开来，网上猜测纷纷。 有觉得谢清被第一研究院赶了出去，丢了工作又失去腺体需要资金养护, 恐怕是想仗着黑红直播带货捞一笔。也有觉得谢清可能是想服软道歉, 卖惨洗白的。 而知道内情的人则以为谢清恐怕是想澄清真相, 暗地嘲笑他的天真。于良荣、于昊苍声望那么高, 研究院的公信力也摆在那儿，网民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品德败坏、在研究院数年一事无成、现在甚至还卷入刑事案件的omega。 不管是想看笑话的, 还是担心谢清真在直播里说出什么的，都在九点谢清开播时，第一时间点了进去。 大部分人都以为会看到一只憔悴狼狈的丧家之犬，点进去却直接被美颜暴击了。 坐在镜头前的omega穿着简单的白色毛衣，黑色的短发并未精心造型，自然的蓬松度让他看起来年龄更小了几分，跟个大学生似的。五官精致而俊美, 苍白的面色更让他多了几分破碎美感。 此刻正微微抬头, 冷月似的眸子看着镜头上方问：“好了吗？” 一只修长的手伸入镜头里, 将谢清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拨开, 轻轻捋了捋, 道：“好了。” [卧槽！这脸比之前扒出来的照片好看太多了, 娶回来玩玩还是不错的, 也算是为少将报仇！] [我哥哥生命垂危, 这贱人还没事人似的开直播勾引人，真特么恶心！] [毁少将前程，逼田小姐坐牢，简直就是全网最恶毒omega没有之一, 现在摆出这副样子装什么白莲花呢！] [哼，现在丢了工作，又没钱，也就只能靠这张脸出来卖了吧！] …… 满屏的弹幕一眼望去大部分都是发泄情绪的污言秽语，应灼直接让768全都封禁了，这才露出一些被淹没的正常弹幕。 除了单纯的三观跟着五官跑的颜狗在快夸夸，基本都是询问谢清之前的事有什么内情的，甚至还有几个顶着认证记者头衔的人，直接就弹幕采访了起来。 谢清看不见弹幕，当然他也不在意，反正有应灼看着。 见应灼说镜头开了，谢清便直接起身用激光笔点了点背后投影屏，道：“各位晚上好，今天我开直播的目的，主要是介绍一种针对精神海崩溃的泛用性治疗方案。这套方案是我在半年前提出并开始试验的，目前已经通过了一轮测试……” 看直播的观众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弹幕全是问号和惊叹号。 而同样关注着直播的于良荣却差点砸了桌子，立马就给研究院打了电话：“这个医疗方案不是属于你们研究院的秘密成果吗？！为什么他可以直接在网上公开？！” 赵明光看着镜头里侃侃而谈的学生，心中不知是何滋味：“……针对于少将制定的专属医疗方案确实挂在研究院名下，但这是成体系的针对精神海崩溃的泛用性医疗方案，与给于少将的有所区别。而且谢清在研究院从未提起过这套治疗方案，研究院无权干涉。” “他说的这些是真的？这套方案可行？” 于良荣目光阴骘，当初研究院提出这套治疗方案时，他压根看都没看，有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在，凭什么让儿子退而求其次？ 后来谢清挖腺体，他差点气疯了。虽然不得已同意研究院先采取这套治疗方案，但心里实则并不怎么相信它有用，同意也不过是为他暗地给儿子搜罗匹配度更高的omega争取时间而已。 “这套方案比给于少将用的更简单一些，效果没那么好，但更易推广。按谢清提供的数据推算，成功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对操作的医师要求也不高。 但其中提到的几种关键性辅助药剂，都是市面上没有的新药，且全是谢清的独立研究成果。其中五种是谢清之前提出用在于少将治疗方案里的，已经经过三轮测试，效果稳定。另外两种则是研究院也不知道的，不能确定其效果是否也有那么好……” “哼！”于良荣没有多说，直接挂了电话，去联系水军引导谢清是胡说八道了。是他小瞧了这个omega，他竟然是个真有本事的。句句不提他儿子，却把能够治疗他儿子的医疗方案摆了出来，明摆着是打他们于家的脸。 而且帝国连年征战，面临精神海崩溃的alpha多不胜数，身居高位苦苦挣扎的也不少，谢清公开治疗方案明显想借此博取名声并搭上别的靠山。 可恨该死的星博却各种推诿，封不了谢清账号，实在不行的话，他只能冒着舆论风险在谢清搭上别的靠山前，先杀了他…… 于良荣气得快发疯了，赵明光却看着镜头里的年轻人移不开目光，不知不觉便笑了起来，浑浊的泪水划过嘴角沟壑，老人喃喃道：“好样的……” 谢清比他想的更聪明，也并非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他清楚的知道权力都掌握在alpha的手里，想要推行omega药剂，先得获取权利。所以除了私下研究omega相关药剂，也研究出来这套针对alpha绝症的治疗方案和相关药剂。 如果于昊苍当时接受了这套治疗方案，那么谢清就会借此名声大噪。再趁热推出这套泛用性高的医疗方案和相关药剂，他会顺利的成为整个帝国的功臣，会正式踏上通往高位的阶梯。 是百分百的精神力匹配度和于家的贪婪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幸好，幸好现在来得及挽回…… “……后期手术修复被精神力损坏的脑域边缘系统，配合稳定剂α和补充剂β……” 说到专业领域，谢清的神色自然而然的严肃了起来，各种专业术语从口中源源不断的出来。而弹幕在最初的迷茫后，已经炸开了锅。 [针对精神海崩溃的泛用性治疗方案？！我没听错吧？那些数据是真的吗？有大佬分析分析吗？] [他一个靠着omega身份进研究院，几年了屁成果都没有的混子能研究出这个？傻子才信呢！] [这特么要是真的，我当傻子也不是不行！我爸就是因为精神海崩溃死的，我哥精神海也严重受损了，根本找不到高匹配度的omega治疗，不知道还能撑几年……] [稳定剂α和补充剂β是什么？信息素稳定剂和体能补充剂吗？这两种药剂只能用在发情期避免alpha过于亢奋弄死omega吧？什么时候能治疗精神海崩溃了……] [我分享给我的导师了！前面的，没有正式上市的药剂，会用代号代称！] [也就是说，谢清提到了两种没有上市的药剂？真有这两种药剂吗？不会是他编的吧？] [拿莫须有的药剂说事，呵，我还说我研究出了一种药剂，喝了就能立刻治好精神海呢，你信吗？] 谢清十五分钟讲完了精神海崩溃的程度分类，以及针对性的治疗方案，对于弹幕的质疑一概没有回答。只在结语时，说道：“此方案现在开启公开测试，我将面向全网征集一名面临精神海崩溃的患者进行治疗，如有意愿，请点击下方链接报名。” 应灼适时的在谢清星博下放上了报名链接。 最后谢清看向屏幕，那双冰冷的眼眸似能直射人心，冷冽的声音向是在对世界发问：“最近我在网上受到了很多非议，其源头不过是挖掉了自己的腺体。在这里，我想请问人权协会，我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是否有权处置自己的身体？ 再请问在座的每一个omega和alpha，是哪条法律规定了一个omega必须为一个alpha牺牲自己的人生？我是一个孤儿，读了十几年的书努力考进第一研究院，难道是为了成为哪个alpha的血包和附属品？ 再请问研究院，你们有什么资格以品德败坏开除我？当初针对于昊苍的治疗方案是全院通过的，如今我不信你们没有在用。用着我的治疗方案救人，却说我品德败坏？ 帝国军人受伤，我可以拼尽全力救治，用我专业能力、用我的精神力都行。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和他结合？就为了让他进一步吗？ 星律之下人人平等，婚姻法规定结合是必须基于双方同意。可却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为保全自己挖掉腺体，却还要遭受各位的口诛笔伐。 两百年前的omega先辈们用血色运动才换来omega的些许独立和自由，如今所有人都忘记了吗？” 说完，谢清关掉了直播。 “累了吗？”应灼见谢清身子微晃，忙将人扶着。谢清今天去了很多地方，不管是心还是身体都该很疲惫了。 谢清侧头看他，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耳侧渐渐泛红：“假性发情……” 应灼摸了摸他的颈侧，弯腰将他抱起，谢清定定看着他，手抚上应灼的脸颊：“凉的。” “因为这具身体不是人类。”应灼亲了亲他的掌心：“但如果您喜欢的话，我也可以调节体温。” “不用……”谢清没有多说，伸手替应灼解开了衬衫的纽扣。 谢清这边休息了，网上却炸开了锅。谢清的直播录屏被各种转载，不管是谢清提出的治疗方案，还是关于谢清最后所说的话，都引起了大规模讨论。 [我觉得谢清说的对，两百年前血色运动才换来了今天omega的人身自由，如今大家却都要逼着同胞放弃自由，就为了一个alpha？] [于少将保家卫国才受的重伤，被保护者牺牲一下救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百分百匹配度结合对谢清也是有好处的，不懂他矫情什么！] [可如果今天谢清发的治疗方案是真的有用，也就说是根本不需要谢清牺牲，于少将也能活！那凭什么非要逼着谢清和于少将结合？] [为了提升精神力呗，alpha都是群自私的猪！怎么可能放过百分百匹配度的omega！] [普通人不知道，那研究院总该知道吧？那些药剂如果是谢清的成果的话，他的价值根本就不低于一个少将，却没有人为他发声！] [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了，我叔叔处于精神海崩溃后期，本来家人都不报希望了，现在怎么也得试试，已经报名了！] 第74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1 做了那么多…… 人类三种性别中, alpha占十分之一，越是强大的alpha，他的精神海就越容易不稳定。如果面临精神攻击，或者过度使用精神力, 就会有精神海崩溃的风险。 如今, 虽然星际时代人类组成了帝国共同体, 除了个别游离的星盗外, 整体算得上和平。 但星海中有数不清的星兽觊觎着人类的星域，边境驻守的军队常年面临星兽袭扰, 为避免其族群扩大，每三年都会派遣大量军队主动出击前去剿灭。 在这样的环境中alpha精神海崩溃简直就是迟早的事，几乎每一个退役军人精神海都多少有些问题。omega虽然能为其梳理，但如果匹配度不够，梳理效果差不说，omega还极有可能在梳理过程中被alpha反噬伤害。而针对精神海安抚的药剂作用有限，所以即便不到崩溃死亡那一步, 也常年会受剧烈头疼折磨。 谢清的这一治疗方案的推出, 无疑是在星海投下了炸弹。星网上质疑声不断, 还有田家和于家买的水军引导谢清人品不行, 治疗方案纯属异想天开。但即便如此, 报名参加谢清治疗方案的人数还是每秒都在往上涨。 即便有可能是假的又如何？只经过一轮测试又如何？有好几种药没有听过又如何？反正都是苦熬着等死, 不如搏一搏！ 第一研究院更是收到了无数的电话, 大多数都是高层人员, 都是来探听消息的，赵明光乐见其成如实说了。更有聪明的问于昊苍是不是已经用上了这方案，赵明光不能透露患者信息，但这模糊的态度也足够他们明白了。 一时甚至有人想托赵明光的关系联系谢清定制治疗方案, 可惜谢清在下播后就直接设置拒接来电，目前谁也联系不上。 那些人便只能去谢清的星博下报名，这样一来，报名者中的高层人员也不断增加。而为了能被选中，评论区杂音都被压下去了，不断刷新的评论全都是患者们的祈愿声。 就在这个时候，omega协会的官方账号发声了，转发了“荆棘之冠”血色运动两百周年时制作的纪念视频，并配了一张图片。 视频是梳理了自帝国成立以来omega的血泪历史，以及两百年前“荆棘之冠”的抗争运动后，omega从笼养金丝雀到如今可以进入部分行业的奋斗过程。 图片则是一瓶非常漂亮神秘的幽蓝色药剂和一瓶淡粉色的喷剂，图片上方都详细介绍了药剂作用。 星博配文是：勿忘来路，我辈还需自强。感谢@谢清先生研制出了长效抑制剂和特效隔离剂，感谢您愿意将授权给omega协会制作与推广，感谢您愿意站出来作为新的持灯人，照亮同袍们的前路！ 这条星博一出，其效果不亚于精神海治疗方案对alpha群体的刺激，下面的评论刷刷的涨。 [这、这真的假的？特效隔离剂？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它真的能在一秒内隔绝omega的信息素气味？] [也就是说就算有O在公开场合意外发情，只要使用这个喷剂，就能在一秒内清除掉所有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味，并在身体表层形成隔离屏障，持续时间有足足三个小时，怎么都能够安排好救援了吧！] [如果这是真的，我现在就给谢清磕一个！我有个朋友曾经被alpha在公开场合诱导发情，虽然救援及时，但当时封锁现场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上新闻后被骂了好久！] [长效抑制剂，注射后作用最长时间可达一年……一年啊！市场上的抑制剂作用都只能维持一周而已，本身只是应急用品。] [这个长效抑制剂和市面上那种只能压制omega自己的生理反应还不同，还能让omega免疫alpha信息素！只要打了就再也不担心被强制诱导发情了！] [omega协会官号发的，总不会骗我们吧？求求了，告诉我这是真的！我因为是个omega有发情期，不能长时间出差，已经错失好几次升职机会了！] …… 本身还有人在omega保护协会官号下为田橙的事开脱，要求保护协会站出来批判谢清维护田橙，此刻风向完全变了。 这两种药剂可以说是直接击中omega们的痛点，作为一个omega，每个月一次的发情期就是最大的弱点。从小到大谁没有过一两次发情期不规律的时候呢，谁又没有被一些人品差的alpha用信息素威胁过呢。 而长久以来，利好omega的新药本身就少，这一次性推出的两种竟然全是直击要害的。除了个别思想观念过于陈腐，或想要利用信息素和发情期上位的omega在批判，大部分的omega都陷入了狂热中。 评论区求证的、询问上市日期的，吐槽因为发情期遭受过的不公待遇的比比皆是。 omega协会也没有吊着他们，回复了其中一个，表示目前在整合资料走审批流程，上市进度会实时更新。这条回复很快便被顶到了第一条，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上市日期，但无疑是肯定了这两种药剂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很快，各大媒体和大博主都纷纷转发了这条星博，都在预测这两种药剂会对omega以及社会带来怎样的变化。这些omega还和尚在观望精神海治疗方案的alpha不同，确认药剂是真实存在的后，很多人便公开向谢清道歉，网络风向就此完全逆转。 在真正的活人声浪面前，那些水军终究被淹没了。 只有救女心切的田永丰还没有放弃，眼见谢清风评逆转，便换了个方式为女儿求情。 新视频中他先恭喜了谢清获得的成就，把人夸成新时代omega标杆一般架得高高的。最后道德绑架，说omega更应该理解omega的痛苦和不易，作为先驱者，谢清不应该把枪口对准同胞。 而在因为药剂掀起的omege性别认同感最高的这个时候，还真有人吃这一套。替谢清原谅，觉得这样一个为omega群体考虑的大好人，一定不会跟刚成年的小姑娘计较。 可惜，这种观点还没被完全带起来时，一个专注社会话题的大网红开了采访直播，甚至专门为此买了推流，直播间在很短的时间就被顶上了热门。 直播间里的嘉宾是一个带着口罩的年轻omega女孩，女孩陈述了在初中时遭受严重的校园霸凌的经历，并脱下口罩露出了布满了凹凸不平疤痕的脸。 在医疗如此发达的现在，她的脸只可能是被不可修复型化学物质伤害，才会留下永久的疤痕。而这样的化学物质都有严格的管控，哪里是学生能拿到的呢？ 评论和弹幕纷纷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这种东西别说是普通学生了，就是我在实验室工作的叔叔要拿到也不容易，小姑娘你确定是被学生伤的？] [这么严重的校园霸凌都没上新闻？哪个学校这么不负责任？难道你当初也没有追责吗？] [正经学生哪有这种东西，我看是小姑娘不服管教出去鬼混，被那些接触黑市的社会青年搞的吧。现在的小孩都不太听话！] [楼上说的有理，一看就是个不检点的，不然别人怎么专门朝她的脸下手。] [你们有病吧？不管怎么说她的伤是真的啊，随意揣测受害者真的好吗？] 众人猜测纷纷，采访的网红也提观众提出了疑问。女孩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与恶意，表情很平静的戴上了口罩。 然后从放在一旁的包里，拿出来了很多的奖状和证书，采访的博主连忙接过一一将其投影到了网上。 “我家境不好，为了能够减轻家庭负担，所以只有拼了命的学习赚取奖学金。我的学校是玉衡区第一中学，我当年以全星第二名的成绩被特别录取，学校官网上可以查到资料。” 女孩的声音非常的沙哑，那些化学物质伤害的不止有她的脸，还有她的嗓子。 博主也适时放出了，从玉衡第一中学官网截图的女孩当年入学时的证件照。照片上的女孩眉眼清秀，笑得明媚开朗，性格一看就是比较阳光开朗的类型。和如今的模样，可谓天壤之别。 女孩放出了身份证件，证明自己确实就是照片上的那个人，最后道：“我被霸凌者毁容后，家人是有报警的。可是霸凌者家世背景很好，不是我家可以对抗的，警方也极力主张调停。家人考虑到我的脸需要大量的金钱治疗，最后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还是妥协了。” [从小学到初中三年级每年都获得了奖学金，还有作文大赛和奥数比赛的证书！小妹妹真的好优秀，那些造谣别人是混子的人真该死啊！] [唉，当初的事情既然已经在警方调解下达成和解，小姐姐现在上节目也不能把当初的霸凌者绳之以法吧。] [小妹妹长得那么清秀可爱成绩还好，可恶！那个霸凌者一定是嫉妒你！所以那个霸凌者到底是谁？！] “是的，当初关于我的案件已经结了，我无法拿她怎么样。但恶人永远是恶人，她做的可不止是这件事，我今天站出来，只是不希望大家被她所蒙蔽为她说话。” 女孩见弹幕上大部分人都认同了她的身份后，才端肃了神色，眼中也终于露出了愤怒的情绪：“田橙，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你怎么有脸出来博取大家的同情？！” 第75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2 “机器人能…… [什么？！霸凌者是田小姐？田总不是说田小姐在学校被同学孤立, 还患上了抑郁症吗？] [小姑娘讲话要讲证据啊，现在直播间人数已经破千万了，你说的每一句谎言传播量都达到足以判刑的地步了！] [在这风口浪尖才跳出来，不得不阴谋论一下了, 难道这是谢清找的人想报复田家？] [前段时间我说田家不是好东西, 账号差点被冲没了, 也就是你们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才信田橙有抑郁症。] [我就是玉衡中学的, 那个田橙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飞扬跋扈，谁敢欺负她啊！抑郁症？我看狂躁症还差不多！] 直播间里, 网红主播适时接过了女孩的话头，讲述了事情原委：“昨晚我后台收到了好几个视频，里面的内容是田橙霸凌学生的证据，视频经过主脑检测无伪造迹象。 同时，还有几家的受害人家属联系了我，提供了大量的孩子被田橙霸凌后的验伤报告，以及田家如何雇人逼迫他们的家人调解的证据。甚至其中还牵扯到了人命, 可谓是触目惊心。” “我立刻通过网络连线了他们, 在了解到背后的故事后, 才紧急准备了这一场直播。这里, 我非常敬佩方小姐能够克服心理阴影, 站出来代表所有被田家伤害的受害者群体发声。” “她们当初被霸凌的事确实已经无法追责, 但被暗害多年的那些冤魂们的家属已经报警, 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了警方。 希望大家不要被鳄鱼的眼泪蒙蔽, 田橙近期犯下的入室谋杀案足以证明这么多年，她根本没有悔改之心，甚至还变本加厉肆意践踏星律残害人命，这样的人如果不受制裁, 天理难容！” “在此，我也请大家多多关注此事，提高热度让受害者不必再被迫沉默。希望正义终将到来，希望星律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竟然还牵涉了杀人案，那可都是她的同学啊！田橙当时才多少岁？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难怪她能随便拿出黑市才有的非法药剂害谢清，原来以前她就和黑市交易过危险化学物！] [他爸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视频还在那儿卖惨装可怜，结果呢？背后直接勾连警局威胁受害者家属！] [我特么还真信了田家那群畜生的话，我道歉！我特么现在就去骂死他们！] …… 闷了许久的天空终于被闪电划破，这场雨下得酣畅淋漓。 应灼起床时，谢清还在睡，累了一夜的人额头还有假性发情后持续的低热。 应灼轻手轻脚起身，在系统兴奋的汇报声中，指挥着各种家电运作打扫房屋。 “你都不知道，那些药剂一上，受害者直播一开，谢清现在的风评简直是两极逆转！” 768憋了这么久总算是扬眉吐气了，在网上刷了一夜评论，看见为谢清说话的就点赞，整个统都兴奋的不行，要不是没有脚此刻就该手舞足蹈了：“哼哼，现在田永丰的账号都被网友冲得关闭评论区了，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受害者和田橙的同学出来发声，我看这次田永丰还走不走得动关系！” “田家解决了，还有于家。”应灼唇角微弯，去门口取了预购的材料，走进厨房准备给谢清做个早点：“于良荣常年私自去黑市购买并豢养omega的事，也该曝光了。你那边录好证据了吗？” “于良荣关押omega的宅子里大部分都是用的机器人，我入侵了机器人的系统，机器人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这会直接去截取机器人视角的影像就行。” 系统非常得意，立刻便行动起来，却忽然道：“咦？宿主，主角受也发现了这个宅子哎，我看看……他是凌晨利用精神力偷偷潜伏进来的！” 应灼搅拌的筷子一顿：“倒是个聪明人。” “他行动了！啧啧，低估这里的安保系统了吧，他要被发现咯！” 应灼：“掩护他。” “啊？好哦，不过宿主，干嘛要帮他啊……” 768口头抱怨动作还是很快的，直接屏蔽了别墅的一部分安保设施，看着身手敏捷的主角，还有种上帝视角看人做坏事的期待感：“哇！他开了终端？应该是在录像吧！好家伙，他这是要干嘛？” “把那边的情况投屏给我。”应灼一心二用，仔细观察了主角受的神色后，微微眯起了眼：“他有点过于冷静了，好像知道这里有什么似的。” 768：“哎？宿主什么意思？” 应灼：“帮他拿到证据，掩护他出去，最后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好勒！”768的好奇心也上来了：“是有点奇怪哦，哎，这主角受身手还挺好的，而且他用了信号屏蔽工具？好像也不需要我帮忙掩护……” 影像里的主角受似乎对这个别墅很熟悉，全程仅仅只有那一次差点触发警报。录完别墅地下室里omega们的惨状，又摸去了另一个房间，拍摄了一堆纸质资料，最后悄无声息的从别墅溜了出去。 “连门的密码都知道，他这熟门熟路的样子，更像是曾经来过这里。”应灼眉眼微垂：“入侵沿途的监控和他的终端。” “好勒！” 谷宾白出门后，反复确认没有被发现，才打了一个电话，而后就径直乘坐了去往港口的公共交通。 “宿主，这个号码没有绑定身份信息。不过查到主角受之前定了张去往蝴蝶兰星的票，他这应该就是要去赶乘星船吧？唔，蝴蝶兰星是原著里主角受的老家。” 768伸出光触拨弄着自己的头毛：“这是边缘星哎，他这是放假回老家？那之前搞这些是要做什么？” “把去蝴蝶兰星的星际航线图投影出来。” 蝴蝶兰星是边缘星，距离首都星很远，中途要经过十几个星港。应灼看了一会，问：“刚刚那通电话的信号是不是在这儿？” “对对对！”768连忙点头。 “是第五军团的地盘。”应灼挑眉笑了：“第五军团和于良荣在的第四军团不对付，有意思，原著中主角受和主角攻没在一起前也是好兄弟，怎么会这么果断的出卖于良荣？” 768瞪大了眼：“宿主，你说主角受是要把这些视频给第五军团？那、那咱们还要不要在星网上曝光于良荣？” “先不用，我们要曝光于良荣本身也是要去找他的政敌的，不如先看看主角受是不是与我们不谋而合。” 网上可没人敢接曝光帝国元帅丑事的活儿，即便可以用系统匿名发，但涉及到军队高层，官方也会第一时间想办法封禁。如果发现封禁不掉，那系统也会有暴露的危险。 看着影像里，主角受与剧情中完全不同的冷酷的双眼，应灼勾起唇角：“你先关注着他的动向，或许我们的隐藏任务会有线索。” “嗯嗯！”提起隐藏任务，768来了干劲。 “谢清发的治疗方案报名情况怎么样？”应灼提起了另一件事。这会他已经做好了甜点和相配的饮料，精心摆盘后，便端着托盘往卧室走。 “我看看哦。”768昨晚光顾着和人一起骂田家去了，还真没关注，这会一点开谢清星博吓了一跳：“才一晚，预约人数居然已经超过二十万人了？！” “正常，星际这么多精神力有问题的alpha呢。” 应灼推开门，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几上，轻声唤醒了谢清。 谢清迷蒙的睁开了眼，身体情况比上一次好一点，但仍然虚软无力。顺着某人的目光低头便看到敞开的衣襟下，雪白肌肤上的点点红痕。 他拢上衣襟，心里莫名生出点起床气，扯着被子蒙住头：“现在不想吃饭，我再睡一会儿。” “吃了再睡，不然胃会不舒服的。”应灼将人扒拉出来，理了理他的发丝：“我做了桂花糕和桂花红枣酿，你会喜欢的。” 谢清被他这哄人的语气弄得有点不自在，清甜的香气钻入鼻腔，抿了抿唇，他顺着对方伸过来搀扶的手，坐了起来。 应灼支好桌子，把东西都摆了上去，又递上一杯温水和清洁片：“先漱口。” 而后便去窗边拉开了窗帘，房间隔音很好，听不见雨声，却能看到淋漓的雨水浇得天地一片迷蒙。 “下雨了？” 谢清侧头看向窗外在雨中摇曳的绿植，慢慢吃着糕点。绵密温润的口感，带着清甜花香，同样是他没有吃过的口味，起床时的那点子莫名气恼便被抛之脑后了。 “嗯，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您今天不出门吧？”应灼坐到他身旁，自然地用手指擦去了他嘴角的碎屑。 谢清定定看了他几秒，将吃了一半的糕点递到对方面前：“机器人能吃出来是什么味道吗？” 应灼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能。” 谢清收回手，看着他自然的咀嚼吞咽，转开了目光：“还是别吃了，还得浪费能量处理。” 吃完早点，唐书云给谢清打来了电话，说了联合受害者举报田家的事，并大肆吹捧了谢清的药剂。如今网上风评逆转，作为谢清的好友，唐书云也无比的兴奋。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谢清想了想点开了星博，报名人数已经暴涨到三十万了，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 谢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终端，抬眸问应灼：“报名的人太多了，你觉得，我应该选谁？” 第76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3 应灼送了药…… “那就看主人想要从这件事中得到什么了。” 应灼尽职尽责的充当着冰垫, 闻言将头靠在了谢清肩窝，微凉的鼻息拂过谢清的耳侧，激起一片绯色。 谢清将他推开了一点，自己转过身面对应灼, 目光落在应灼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的脸上：“先说说你的想法。” 应灼毫不避讳谢清探究的眼神, 似模似样的想了想：“这件事最基础的作用是向世人证明主人的治疗方案是可行的, 以此洗刷主人对于昊苍见死不救的谣言, 从这点而言，只需要确保是主人一定能治好的病人就行。” “还有呢？”谢清收好终端示意他继续。 “还有, 主人的治疗方案里提到需要用到几种专利尚在研究院的药剂，所以这个病人一定要位高权重，足以向研究院施压，让他们做专利切割。” 谢清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这确实是他的目的之一。 即便手上有更好的药剂，但被研究院扣下的成果也是他的心血，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所以他故意在配方里加了几种被扣在研究院的药剂, 目的的确如应灼所说, 是想要利用这次机会对研究院施压。 应灼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谢清的审视似的, 接着说：“这个人最好是军部的, 拥有足够对抗于家的权利。主人这方案一出, 恐怕想要主人死的人不少。这人的品性不说多么高洁, 但也一定得是风评不错, 没有负面前科的, 否则容易被背刺。” 谢清笑了，眸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防备与试探：“你好像很了解我？” 应灼愉快的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我喜欢主人，所以与主人心灵相通。” “你……” 谢清抬手擦了一下嘴角, 思绪被扰乱，他只觉得这个机器人根本不把他放眼里，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假性发情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允许应灼对着自己做的，平时他可没允许对方对自己做这种事。 这个机器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对上对方含笑的红瞳，又说不出口，毕竟他也不是真不喜欢。最后也只哼了一声，转开了目光：“我选的患者可没有书云好糊弄，你收敛一点。” 最后，谢清通过报名信息，联系了在看到报名名单的那一刻就决定的人选。双方商定了时间，只是在治疗地点方面，谢清要求对方到他的家里来。 对面似乎很为难，但考虑了一分钟后还是同意了。 一切都商定后，谢清在星网上终止了报名程序，公布了选定人员的名字。这事宜早不宜迟，田家、于家要杀他的人说不定都在路上了。 谢清：本次报名人选已定，感谢@第一军团裘开元帅的信任。 [裘开元帅？！我没看错吧？真的是裘开元帅？] [第一军团……裘开元帅？第一军团的元帅不是滕子骞元帅吗？] [楼上的年纪不大吧？哎，也是第一军团都比较低调，不怎么在网络发声。滕将军其实是裘开元帅的伴侣，俗称元帅夫人哦！裘开元帅自一百年前钴蓝星群暴乱后，便因伤退居幕后了，后来就一直是滕将军代行元帅之职的。] [当初虽然说是因伤暂时隐退，但大家都能猜到大概是裘元帅精神海出问题了，毕竟滕将军是beta，没办法替元帅梳理精神海。现在这报名一出，实锤了！] [元帅和将军是真爱无疑了！毕竟裘元帅的声望可比现在的于少将高，普通精神力疏导治疗不了，在全星系找个高匹配的omega深度结合治疗还是很容易的！] [祈祷谢清的治疗方案真的有效！] [祈祷+1] 和谢清对接的人是滕子骞，这位元帅夫人或者说第一军团上将给谢清的感觉是温和而精明的。 两人约定第一次诊疗的日期是在两天后，但消息公布的当天傍晚，滕子骞就在征询了谢清意见后，派了六名亲卫来保护谢清。期间还真抓到了不少老鼠，只是追根溯源也只能查到是境外势力或者黑市悬红。 而在此期间于良荣那边有点安静的不正常了，谢清以为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于良荣那边应该会有所反制，但他似乎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没有再正面回应过。 两天后，滕子骞带着裘元帅正式登门。 滕子骞身高有一米八五左右，有着棕色的长发和暗绿色的眼睛，整体气质温和内敛，完全不如其他军部高层那样锋芒外露。 但谢清知道，这个人的战绩和手腕比之其他军团元帅丝毫不逊色，不然第一军团的人这么多年来，不会这么信服他一个beta。 同时，谢清也知道了滕子骞这么好说话，愿意带着元帅来他这个并不怎么安全的别墅诊疗的原因——裘开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想必谢先生也知道了，阿开的精神海是在百年前的那场战役中受伤的，一直都没有恢复。如今脑域损伤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五，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 裘开是穿着拘禁服，被放在移动治疗舱里带过来的，整个人被捆得跟粽子一样，仍在挣动不止。显然那拘束服和这治疗舱，都是高强度材料所特制，s级近乎疯狂状态的裘开也拿它们没办法。 滕子骞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始终放在治疗舱上的手透露了他的焦虑：“谢先生，请您看看，能否医治。” “可以先看看目前的身体数据吗？”谢清没有一口应下。 “请。” 滕子骞调出了治疗舱上的检测数据，而后便看向谢清。直到听到谢清说“可以治好”，那无意识攥紧的手指才缓缓放松下来。 谢清补充道：“裘元帅的情况比于昊苍更危险，网上发布的通用方案只能做常规治疗，还需针对性定制一个急救疗程才可。其中，会用到好几种尚未上市的新药，不知道滕将军能否接受？” “可以，我已经和研究院联络过，那边已经同意了切割谢先生被扣留的所有研究成果，估计今天下午就会联系您。” 滕子骞终于露出了点轻松模样，他之所以愿意带着裘开来谢清这治疗，走的还是网上正规报名途经，当然是因为调查过谢清，知道他和于家父子的恩怨内幕。 也猜到了谢清公开发表治疗方案并征求自愿实验患者的用意，更知道裘开被选中不可能是单纯因为运气好。 眼前这个可是徒手挖腺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强权逼迫是没用的，交好才是正确的沟通方法。所以虽然研究院压下的谢清大多数的研究成果都与治疗精神海无关，他也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果然，谢清露出意外神色，而后态度更缓和了。 应灼也露出了欣赏的目光，这聪明人就是上道，滕子骞不愧是做到上将的人物，谢清还没提，他就把事儿给办妥了。 但就是这一瞬的注视，滕子骞就将目光转向了应灼，暗绿色的双眼对上应灼红眸。 “滕将军，请带着裘元帅跟我来。”谢清出声，有意无意的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管家，去实验室里把左边柜子第二层上的蓝色箱子拿来。” “好的，主人。”应灼自然的转开了目光，往实验室走去，但能明显的感受到滕子骞还看着自己。 “滕将军？”谢清站在室内电梯，转头疑惑道。 滕子骞这才指挥着带来搬运治疗舱的小机器人，跟着谢清进了电梯，状似随意的问道：“谢先生的管家看起来智能化挺高的，不知是哪家厂商的产品？” “朋友送的，是六芒科技最新的私人订制款。”谢清面上也是随意一答。 “叮。”电梯到了地下一层，谢清率先走了出去。 滕子骞不再说话，带着裘开的治疗舱跟在了后面。这里才是谢清真正的私人实验室，各种设备一应俱全。当然谢清不是什么怪诞科学家，这间实验室是经过正规审批的。 谢清取了架子上的一瓶药剂，看着仍然挣扎不止的裘开，对滕子骞道：“现在需要把裘元帅转移出来，这是麻醉剂，对人体无害。” “阿开早就对麻醉剂有了耐药性……”滕子骞道。 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让裘开以这么不体面的姿态展现在外人面前。当然，如果谢清连这个都无法解决，他也没有必要留在这进行后续治疗。 “这是我研究出的新型麻醉剂，试试吧。” 谢清说是试试，但面上分明胸有成竹。果然，将药剂导入治疗舱后，不过一分钟，裘开的四肢便放松下来，没有了动静。 滕子骞面上有些担心，见治疗舱上体征数据正常才松了口气，按照谢清的意思替裘开去掉了拘束服，转移到实验室里的蛋舱内。 “元帅的身体太虚弱，需要先养两天。”谢清往蛋舱内注入了特制营养剂，和精神舒缓药剂。 “嗯。”滕子骞注视着面容憔悴，却很久都没如此平静的恋人，眸底露出一丝伤感。 这时，应灼抱着一个小箱子下来：“主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谢清点点头，打开箱子拿了一支导入治疗舱，对应灼道：“你在这里看着，如果裘元帅醒了就通知我。” “好的。”应灼如一个真正的机器人管家一般，乖巧应下。 “滕将军，我们上去谈谈关于治疗周期的具体安排吧。”谢清道。 滕子骞点了点头，但没有立刻走，而是指了指送治疗舱下来的矮小机器人：“我家的防护机器人可以留在这里吗？谢先生您也知道，如今盯着这里的不止一家，只留阿开一人在这我有些不安。” “可以理解。”谢清同意了。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电梯门合上后，谢清忽然听到滕子骞开口：“谢先生，六芒科技公司是我的私产。” 第77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4 我离不开我…… “不愧是做到上将位置的人, 感知力挺敏锐。” 应灼把玩着手里的药剂，看着治疗舱前安静如普通家具的小机器人，用意识和768说话：“仅仅凭刚才的那个对视，他就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了。” 768还在泡着裘开的医疗舱里窜来窜去, 追着流动的淡蓝色药液游泳, 听这话一脸懵：“啊？为什么？宿主你今天的表现和普通机器人没区别啊？他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眼神怀疑你？” 这个世界在机器人发展早期, 确实有机器人生出自主意识的科幻恐怖电影, 不少人会因恐怖谷效应产生焦虑。 但正因当时的舆论环境阻碍了机器人的发展，开发者不得不通过公开机械智能核心逻辑算法, 来打消大众的顾虑。 所以连最普通的民众都知道，机器人的智能程度再高，也只是通过数据库训练而成。其本质就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完全不具备独立思考的可能。在民众对此的普遍认同基础上，机器人才得以百花齐放，走入寻常百姓家。 而恋人陪伴型机器人早就更新迭代了好几轮，在情绪模拟模块可谓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普通人也早就习惯了。一般是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稍微带了点温度的眼神, 就怀疑机器人有问题的。 “如果我怀有恶意, 那他身为军部的人对危险警觉无可厚非, 可我当时只是露出了一点欣赏。作为陪伴型机器人, 结合环境, 给人提供这种正面情绪价值是合理的, 他没有怀疑的理由。” 应灼若有所思：“这个人不正常, 你查查他的底细。” 768麻溜的顺着星网开始追查起来，半晌惊叫道：“宿主，这个人除了是军部的上将，还是六芒科技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生产你这个身份的机器人公司！” “啊啊啊, 难怪他会怀疑你！糟了，他一个老板对自己公司产品肯定很了解，会不会告诉谢清你不对劲啊！” 系统急得上蹿下跳：“宿主怎么办？谢清会不会找人抓你？或者赶你出去？不行，我得上去看着……” “统啊，你就对谢清这么没信心？他那么喜欢我，怎么可能这么对我呢？” 应灼轻笑着阻止了系统，眼中还有那么一点得意：“你没发现他刚刚是在维护我，有意隔开我和滕子骞吗？” 768看着应灼这迷之自信的样子，眨巴了两下电子眼：“啊？有吗？” 应灼也不解释，而是道：“即使滕子骞怀疑我，他也没有证据，商品一经售出所有权就是买家的了，谢清不会给他动我的机会。何况，他现在有求于谢清。” “可是……”768还是有些担心，它可没应灼这么乐观。 这一世的谢清没有记忆，从之前和唐书云的聊天来看，他还不喜欢机器人。和宿主酱酱晾晾纯粹是迫不得已，而且也只是把他当没理智的工具来看待和使用，这要是发现被骗了…… 系统抖了一下，但此刻星网跳出来的消息，让它转移了注意力：“宿主，主角攻又发视频了！” “投影看看。” 这还是谢清这几天声势浩大的舆论反击后，于家首次回应。 视频里的于昊苍状态看起来更差了一点，中心思想就是说之前不知道谢清会如此排斥与他结婚，暗示是谢清自己反应过度挖了腺体。 同时也表示当时情况危急，谢清的治疗方案未经过验证，并有降低精神力等级的风险，所以医院和研究院才没有第一时间采纳。并暗示新药没有通过审批，可能有隐患，为裘开元帅担忧等等。 “卧槽！他怎么这么白莲花？！什么叫没想到谢清不愿意和他结婚？他们根本没有问过谢清的意见好吗！谢清表达出一点拒绝，就差点被监控起来了！” 768气死了，边和应灼吐槽，边在评论区激情开麦：“都是一群没脑子的！于昊苍说什么信什么，这个时候了还怪谢清！” 应灼看着视频里的主角攻，微眯起眼：“入侵一下医院，调取一下于昊苍目前的身体数据状态。” 768一边用光触继续输出，一边扒了医院的医疗记录共享给应灼。 应灼看着那一串串的数据，微微皱眉：“难道于良荣发现他私藏omega的别墅被人入侵了？” 从医疗记录来看，主角攻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他表现在视频中的好太多了。但这个好的速度是完全比不上在原著中的，而仅仅是只依靠了谢清的医疗方案和药剂的正常恢复水平。 可按理来说，这次即便没有主角受的主动献身，于良荣也该利用他豢养的那些omega治疗于昊苍才是，但他却什么都没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发现自己被盯上了，谨慎起见根本不敢用特殊手段，那么…… “不可能！我扫尾扫的很干净！” 768昂着脑袋，又快速的入侵了别墅的防护系统，得意道：“别墅那边没有什么动静，看监控前天于良荣来过一次，但没发现问题。然后接了个电话……哎？是皇室那个病恹恹的皇太子的电话？” 主角攻作为一个少将，未来会成为全军元帅的人，必须是全书最苏的设定，皇室自然不能抢了风头。所以如今是军部势大，而皇室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衰落了，只是作为吉祥物被豢养着。 这一代皇室人丁稀薄仅有两个皇子，其中一个才五岁，皇太子倒是成年了，但因为病弱，身上并无职务，只在参议院挂了个虚职装点门面。 “他们通话了五分钟，是想搞事？！”这是768从通话记录里扒出来的，可惜没有录音，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于良荣现在在哪里？”应灼问。 “我找找……”768追踪信号后更迷惑了：“他好像是受了调令，去北部星域视察？” “呵，这个皇太子有意思……”应灼看着系统投射的地图，琢磨了一会儿，道：“匿名给这几颗边缘星的守将递信，就说……” 直到晚上，裘开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滕子骞看过治疗舱数据，确认其状态平稳后，留下那个防护机器人，和一队在别墅外保护的亲卫告辞离开了。 这是谢清的要求，毕竟他还有假性发情这个隐患在，不让陌生人留宿也正常。 等所有人离开，谢清神色如常的把应灼从实验室叫了上去。出了电梯后，应灼才笑眯眯的明知故问：“主人，不需要有人看着裘元帅吗？” 谢清抬眸斜睨了他一眼：“我饿了。” “好哦，主人请稍等。”应灼捏了捏他的手。 晚饭后，应灼给谢清汇报了星网上于昊苍的视频内容。不过，如今的谢清已经不是全网黑了，虽然还有人在骂，但也有很多人在支持谢清。 谢清对这些倒没有表现出在意，只淡淡应了一声。毕竟如果不是之前和研究院掰了，要靠关注来保全自身，他根本不怎么上星博。 晚上应灼如往常一般搂着谢清睡觉，听着怀里人平稳的呼吸声许久，才问：“主人，你怕我吗？” 本该熟睡的人呼吸停滞了一瞬，而后就是一声冷笑：“该怕的人，不是你吗？” 应灼收拢手臂，将想要推开他的人抱紧了一点，在黑暗中说道：“我不会伤害你。” 这次谢清沉默了一会，才说：“我知道。” 谢清早就发现了应灼的异常，他的自主能力太强了。 就算谢清没有用过家用机器人，但生活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普通机器人还是会接触到的。更是在决定留下应灼后，仔细研究过智能机器人的发展情况，没有一个能有应灼这样的自主性和思考应变能力。 但应灼从出现开始，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反而一直是担任着保护者和照顾者的角色。而且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异常，这就是谢清一直采取观望的原因。 他翻过身面对应灼，黑暗中他只能勉强看见对方的轮廓：“我可以不在意，但今天滕将军发现你的异常了。他是六芒科技的幕后老板，远比我想象中更加敏锐、更了解机器人。” 之前听到滕子骞直接说出六芒是他的私产时，谢清就知道不好了。 滕子骞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我们公司最好的定制机器人，好像没有您家里的这款智能。” 谢清分不出对方是单纯疑惑还是试探，便只回：“滕将军谦虚了，都是从您家定制的，智能程度上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吧。” 话题到这，滕子骞没有再说什么。 但等到两人商量完关于裘开治疗期间的具体安排后，滕子骞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诚恳的开口：“谢先生，六芒科技是我一手创办，想来在机器人领域也有点发言权。恕我直言，您的机器人，似乎不一般。” 谢清露出一点疑惑神色：“何以见得呢？” “他看人类的目光，和其他机器人不同。而是，像是一个有意识的人类。”滕子骞说的认真，暗绿色的眸子看着谢清，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谢清手指不由微微蜷缩，面上却露出惊讶和以为对方开玩笑的轻松笑容：“滕将军，现实并非科幻电影。” “如果，谢先生信得过我，我愿意替谢先生全面检查一下他的各项机能状态。”滕子骞却仍维持着那副认真的表情。 谢清似乎因他的坚持而疑惑，道：“并非我不信任滕将军，但您应该很了解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我离不开他。” “我可以免费赠送一台最新型号的机器人给您。”滕子骞却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见他如此执着，谢清终于收敛起笑容，露出一点被冒犯到的不悦神色：“滕将军，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您越界了。” 滕子骞愣了一下，看着谢清狐疑的神色，似乎才察觉出自己此举的不妥。第一次见面，谢清确实没有信任他的理由。 滕子骞干脆的道了歉，不再提应灼相关的问题。但谢清知道，对方没有放下怀疑。 谢清之前并没有和应灼挑明的意思，但此时，却不得不挑明了：“你是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第78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5 这个网络应…… 谢清以前从未想过, 自己会对一个机器人问出如此可笑的问题。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反复验证过，应灼确实有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独立意识与纯机械构造的身体。 这事太过不可思议，如果两人素不相识, 出于研究人员的探索心理, 谢清或许会想将应灼一片片拆下来, 研究其产生这种异变的原理。 但应灼在他陷入绝境时救下他, 在他狼狈不堪时照顾他，谢清如今无法纯粹的将他当一件物品看待。 而且, 他觉得应灼根本没想在自己面前隐藏。他不知对方是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反正应灼在他面前种种表现，简直是有意暴露。 既然如此，不如开诚布公。 得益于机器人的视力，应灼将谢清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谢清神色笃定，显然心中早有成算，不过是想要应灼一个肯定而已。 应灼揉捏着他的手指, 笑道：“其实我是外来者, 时空管理局你知道吗？” 谢清面无表情的抽开了手：“这种娱乐小说设定在几百年前就不流行了, 不想说就别说。” 应灼：…… 或许是因为假性发情的影响, 谢清觉得自己的情绪更敏感了。他为对方担忧, 才如此郑重坦诚, 应灼却态度敷衍, 谢清莫名冒出一股郁气, 翻身不想理他了。 应灼无奈，古代笃信玄学，再加上谢清有记忆才能那么快接受他。可在这里，谢清身份是坚信科学、唯物主义的研究员, 估计相信机器人觉醒独立意识已经很极限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具体是什么……” 应灼改了主意，心想还是循序渐进吧。于是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抚着谢清的手臂，先讲了自己这个身份的来历。 当然，对于如何会来谢清家里这点做了掩饰，表示只是想来首都星看看，但害怕安检查出自己的身份，才想到和快递里的机器人调换。至于为什么选中谢清的包裹，则纯属巧合。 “最近，我有查过星网资料，入侵过各个机器人制造公司和旗下研究所，供应军部的机器人倒是有使用能够自由变化形态的活性金属，但也并没有像我这样是跟随年龄自己变化的。” 谢清静静听完，这次倒没再怀疑什么，只眉头微蹙：“过几天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应灼埋头蹭了蹭他的脖颈：“谢谢主人。” “滕子骞知道你不是他公司的产品，却用了他公司的名头，一定会追查。” 谢清脖颈被应灼弄得有些痒，但两人什么都做过了，现在拒绝未免太矫情，索性闭上眼不理会：“我来想办法，你不要招惹他。” “好哦。”应灼乖乖答应了，他喜欢被谢清维护与纵容的感觉。 受到第一军团施压，研究院那边很快联系了谢清，赵明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属于谢清的成果从第一研究院切割了出来。 谢清直接将那些药剂资料都上传了主脑申请专利，只是审核还需要一段时间，暂时还没公开。倒是omega协会那边收到了消息，邹雯倩联系了他，希望能够代理生产其中的一部分药剂，并表示会极力促成审批和上市。 谢清当然没有意见，他喜欢做研究，但在怎么促成药品进入市场这块确实缺乏人脉。 这几天，裘开醒过一次，虽然很快又陷入了沉眠中，但状态明显好了一些，着实让滕子骞松了口气，对谢清的态度越发的尊敬了。 只是对于应灼，他似乎并没有放弃追根究底。尽管有768作弊，把有关唐书云定制的那个机器的资料和影像都替换成了应灼，他也并没有打消怀疑。 甚至再次对谢清表达了担忧，而谢清也借此机会提出让滕子骞别再追查这件事：“他只是照顾我的管家机器人而已，您这样我会很困扰。” “谢先生，如果治疗精神海的方案与药剂能够推广，您对帝国的贡献，足以比肩任何一位医学泰斗。而我作为帝国的军人，有义务保护您的安全。” 滕子骞态度郑重，理由也无懈可击：“况且机器人是能够直接连接网络的，若他真有什么问题，对帝国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谢清露出些不耐烦神色：“滕将军，您的怀疑毫无根据。” “我是军人，无数场的战争让我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排除一些潜在的危险，对您毫无坏处。” 滕子骞寸步不让，如此咄咄逼人让谢清都起了疑，心里琢磨着原因，面上越发冷淡：“恕我直言，捉贼拿赃，您身为国家安全系统重要的将领，仅凭如此唯心的理由就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实在无法接受。如果您执意如此，那么恐怕我没有精力再继续治疗裘开元帅了。” 谢清以放弃治疗裘开威胁，滕子骞面上才露出了些微动摇，没再坚持。但他离开后，768却提醒应灼他在客厅隐蔽的角落里放了东西。 应灼将那枚纽扣大小的圆片取出，让系统检测，发现并不是市面上有的东西，而功能只能大约推断是针对屏蔽某种信号的。 应灼利用系统道具将其隔离，没有瞒着谢清，把他的推测给谢清说了。 谢清不由皱起了眉：“他之前说担心你入侵网络，威胁到国家安全，难道这个东西就是防止你接收网络信号的？” “我至今还没有联过网……”应灼若有所思，和谢清一样，他也觉得滕子骞的行为着实有些小题大做。 “第一次见面他就开始怀疑你，现在又这么防备你，难道他知道你的来历？” 谢清提出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滕子骞扯了他的安全和帝国网络安全为理由。但一个只在第一次见面露出了一点情绪的机器人，真的值得他如此坚定的怀疑吗？ 而且，六芒科技虽然规模不大，在高端机器人制造领域可以说是龙头。而应灼一看就是高端机器人，真和六芒有什么潜在联系也说不定。 “或许吧。”应灼也赞同谢清的观点。 可惜，系统利用星网和光脑能查到的滕子骞的信息很少，公开的人生经历看不出丝毫问题。他倒是有个想法，只能等晚上空下来再验证了。 见谢清愁眉不展，应灼笑着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主人别担心，就算他要对我下手，咱还有裘元帅这个人质呢。” “谁担心你……” 谢清耳尖一红，拨开他的手指，径直去楼下实验室了。 午间的时候，星网首页紧急发布了一条新闻：北部星域的几颗边缘星遭遇星兽袭击，正在附近星球执行公务的于良荣元帅已率兵前往救援。 配的是星兽肆虐边缘星的高空侦查视频，以及前线士兵第一视角传回来的录像，惨烈的场景直接让整个星网都炸了。 [天！今年不是才大规模组织剿灭过一次星兽吗？于少将还因此负伤了，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偷袭边缘星？] [无论看好多次星兽都好可怕！我姑姑就驻扎在丘陵星，求求了！千万别出事！] [啊啊啊幸好于元帅在附近！视频里被救下的那个人是我小舅舅啊！] [第一视角太可怕了，幸好，幸好咱们有这么好的军队愿意以生命守护我们！] [袭击的星兽到底有多少啊？怎么看不到尽头似的！] [看到没？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们alpha士兵！第一军团万岁！] …… 正在进行的战争牵动了所有人的心，之前的种种其他事件都得靠边站。而等到晚上前线传来局势已经得到控制的消息，配上于良荣踩着星兽满面肃杀的图片，星网便全是赞誉之声了。 之前质疑于家明明在有治疗方案的情况下，还利用权势逼迫谢清，致其不得不挖掉腺体的声音都被盖了过去。 众人再次想起来了兽潮的可怕，也再次对于家这对英雄父子推崇备至。 “宿主，这不会就是于良荣搞得鬼吧？不然哪有这么巧？” 连768头脑这么简单的系统都觉得不对劲。网上舆论刚刚才倒向谢清，才对于家发起了质疑，就立刻出了这档子事，让于家父子顷刻间就挽回了于家声誉，哪有这么巧的事？ “入侵之前让你递消息的那几个守将和于良荣的光脑，以及边缘星所有的监控设备。”应灼唇角勾起一丝笑，提醒768道。 “嗯？哎哎哎，对哦！” 768立刻照做，随着截取到的信息增多，电子眼都气愤的瞪大了：“好啊！果然是他！哼，北方星域本身就是第四军团的地盘，这几个守将都在第四军团待过。还好，不全是没良心的……” “宿主，这些东西，我们要不要立刻发网上？”768把截取到的信息和视频给应灼看，整个球气得哼哧哼哧的。 “先等等。”应灼倒是很淡定。 768：“等什么？” 应灼：“等主角受。” 对于这种大势力，一些小的舆论动摇不了根基，需得多方崩塌一击毙命才好。 等边缘星星兽被彻底驱逐，于家的声望达到最高点，完全成为舆论中心时，主角受那边应该就会开始行动。算算时间，用不了几天了。 深夜，见谢清睡着后，应灼让系统准备了隐藏信号的工具，才开始尝试了用这个身体直接连接网络。 这几天应灼多少摸清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他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是滕子骞那个公司能造出来的，甚至768找到的最高端的军用机型也完全比不了他。 但他也认可谢清对滕子骞可能知道他的来历的猜测，滕子骞这个人是让768好好扒过的，查到的资料确实少，但种种综合来看，确实是个正直的人。 在原剧情中，关于他的剧情非常少，只说他在裘开死后不久，就死在了一场大规模兽潮中。为保护民众而死，从生到死都没有什么黑点。 能让这样的人作小人行径，暗中在救自己爱人的医生家里放信号屏蔽器，看来他是真的非常非常不想应灼联网。 既然如此，这个网络应灼还就非联不可了。 只当过人类的应灼第一次体会机器人联网的感觉，实在是很奇妙。意识仿佛接驳到了一片虚拟的广袤星海，万物不再以视觉呈现，而是变成了无数的数据流光。 应灼还没来得及细看这些流光都是什么，就看到了类似弹幕的玩意儿出现在眼前，还自带声效。 [别提了，这里热得我的外壳都要融化了！每日一问，今天找到小可爱了吗？] [没有，但鸿蒙星这边的古建筑保留的真不错，这趟真不白来！阿加纳，给你看、给你看！] [没有+1，哇！这种星兽真漂亮，好想抓一只回来养哦！] [没有+2，别作死，这玩意儿啥都吃，小心把你啃没了。] [没有+3，泽奎尔，泽奎尔！听到了吗？我被金珀水母咬了！救救救！] [没有+4，出勤中，勿扰。] 应灼：……？ 第79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6 “我只希望…… 应灼微眯着眼观察了一会, 这些弹幕像是一群人在利用网络进行沟通，看起来挺普通的。 但问题是应灼没有动手截取任何数据流，为什么这些东西会以这样的形式直接展现在他的面前呢？ 而且，从聊天内容来看, 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提到的地点和某些生物, 应灼在星网上并没有听说过。 应灼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想, 并不轻举妄动，而是把视觉共享给了768：“查查这些信号的来源地。” “宿主, 你这是加了什么群聊吗？”768看到弹幕第一个反应是应灼误入什么奇怪的聊天群了，但顺着信号追踪，才惊讶道：“咦？咦？！宿主，这些信号都离蓝海星系好远……” 768追着那些信号源，就跟开了新地图似的，坐标数据不停的更新：“奇怪啊，这些星球离蓝海星系这么远, 连人类都没有到达过那些地方吧？我之前联网也没发现还有这些特殊信号啊, 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应灼并不回答768的话, 而是看着眼前不断刷新的弹幕, 发言的人已经超过了百数之多。其内容有奇奇怪怪的日常分享, 还有报告区域搜索情况的,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宿主！我在五万光年外发现了文明！那里大约有十亿个这样的信号点！” 768忽地激动的大叫出声：“天哪！这就是系外文明吗？这个世界还有外星系种族呢？剧情里都没有写！要不是宿主你发现这些信号, 我……哎？宿主你怎么发现这些信号的？” “如果不是你给我开了隐藏, 我上网显示的信号，大概和他们一样。”猜想得到初步验证，应灼并不怎么开心。 “宿主，你这身份是外星系的人啊？！”768电子眼都睁大了。 “嗯。”应灼有些无语, 难怪他定下的条件会随机成一个机械体。 他设置身份卡限制条件时和上个世界一样，有特地限制过亲眷问题，其实这是变相限定了随机出来的身份至少是生物，毕竟非生物不可能有亲属，可他最后却随机成了不可能有亲属的非生物机器人。 他一直以为是随机身份卡的条件判定问题，敢情原来他不是机器人，而有可能是外星系的机械种族。 应灼想到滕子骞对他的奇怪态度，微眯起眼：“把这里面所有信号源都追踪一遍，看有没有在蓝海星系内的。” “哦哦哦！”768还沉浸在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中，麻溜儿的干活去了，片刻道：“有两个耶！” 应灼看着768同步过来的地图和标注的两个信号点，和那两人发的弹幕，笑了。 第二天，滕子骞来的时候，是应灼开的门。 滕子骞眉头不由轻微抽动了一下，应灼只当没看到，笑眯眯的将人引进了客厅：“主人现在还在休息，滕将军请先在此稍等一下吧，不知滕将军喜欢什么茶点？” “不用，我先去实验室。” 滕子骞看都没看应灼一眼，便往电梯走。却忽觉汗毛倒竖，侧头的瞬间，几缕发丝被餐刀削断。来不及思考，本能在避过袭击的同时立刻挥拳反击，同时也看见了袭击者的脸——没什么好惊讶，刚刚在他身后的只有应灼。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攻击就不断袭来。 应灼的动作快而狠招招致命，倒是滕子骞似乎顾忌着什么并未下死手，只想将应灼制服。只是他低估了应灼，应灼的身手竟然比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将军还要好。 两人在客厅过了几十招，最后，滕子骞的身体被狠狠压到墙边限制了所有行动，脖颈被一把餐刀抵着，而另一把餐刀穿过他的手掌，钉在了墙上。 受到了全方位压制，滕子骞皱着眉头满面戒备：“你这个机器人果然有问题！” 应灼不理他，而是看着他手掌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微微挑眉：“会流血？怎么做到的？” 这话一出，滕子骞表情才僵硬了一瞬，瞳孔也骤然缩紧，绿眸如蛇类一般死死盯着应灼，谨慎道：“你什么意思？” “哦，这得多亏了滕将军。”应灼微笑着收起餐刀，手掌翻转，那枚信号屏蔽器便夹在了两指之间：“请问，您在我家留下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察觉到你这个机器人的不对劲，为防万一的手段罢了。” 滕子骞的身体都绷紧了，也不去管流血的手掌，反而质问道：“现在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你把谢先生怎么样了？” “不用转移话题。” 应灼不理会他的色厉内荏，直接道：“说来有趣，我昨晚第一次连接网络，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聊天群。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滕将军，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滕子骞神色一滞，片刻才完全放弃了挣扎似的放松下来，看应灼的目光不再是戒备与试探，而是带了点混杂着愧疚的复杂：“……你现在知道多少？” 应灼眸光微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年幼时便因怕人发现我是异类，只能一直躲躲藏藏住在垃圾场里。别说连网了，我都不敢和人有接触，生怕被人抓进什么研究所里，我能知道什么？” “对不起……”被应灼这样不客气的对待，滕子骞面上却愧色更深。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一般，他将撕裂的手掌伸到了应灼面前，那些血液如活动的微生物一般聚拢到了伤口位置。从破开的伤口里可以清晰的看到，鲜红的血肉纷纷转化成了冰冷的机械结构：“正式认识一下，应灼，我是你的同族。” 谢清从卧室走出来时，便见滕子骞在整理凌乱的桌椅，应灼则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几样早点。看见他时，那红眸便如宝石一般流溢出动人光彩：“主人，早上好。” “早上好。”谢清下意识回了一句，目光在明显不对劲的两人身上转了个来回，最后什么都没问，自然地和滕子骞打招呼：“滕将军早，吃过早饭了吗？” “谢先生早，已经吃过了，谢谢您的关心。”滕子骞面不改色地将歪掉的墙画扶正，最后看了一眼正在布菜的应灼，识趣道：“我先下去看看阿开。” “啊，好……”谢清还有点懵，就被应灼扶着后背坐到了桌前。 “主人，今天我做了水晶虾饺、玫瑰蛋酥和山药粥。”应灼在谢清旁边坐下，明显心情不错：“您尝尝喜不喜欢。” 电梯已经下行，客厅只剩下两人，谢清好奇道：“你们怎么了？” “主人先吃饭，饭后我再告诉你。”应灼笑眯眯道。 因为惦记着这点事，谢清吃饭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一点。饭后两人便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事情说来也不复杂，滕子骞告诉了应灼他的身世，应灼和他一样都来自一个机械种族主导的星系——鎏金星系。二十多年前应灼的父母带着年幼的他在旅游途中遭遇了星际风暴，父母当场死亡，而应灼则被卷入了黑洞中失踪了。 因为机械种孕育后代极为艰难，整个星系也才十亿多人，所以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族人的。通过信号母塔，他们知道应灼没死，但因为应灼从未开启过信号源，所以他们一时找不到应灼。 由此便展开了数十年的全星系搜索，滕子骞便是意外来到蓝海星系寻找应灼的人之一。 “丛林法则您知道的，机械种族虽然个体强大，但毕竟人数比起人类来少太多了。所以他们是不愿意蓝海系这边的人发现他们的，这么多年也就只留下了滕子骞和另一人暗中寻找我。” 说到这应灼很无语，他随机身份时依然设置的孤儿身份，但谁知机械种对一个普通同族也这么在意。 而为什么原剧情里没有应灼，但滕子骞依然来了蓝海星系，这个应灼试探过。 滕子骞自述是个爱冒险的，所以才会主动接下去偏远星系寻找应灼的任务。想来即便没有应灼，在原剧情中他依然因为星际探险，意外来了这里，并因为爱上裘开而留下，才参与了小部分剧情。 应灼抿着唇，露出一点难过模样：“滕子骞那天看到我，便发现我是他的同族了，他们机械种有特殊的辨别方式。可是因为担心裘元帅，怕找到我后母星会立刻将他召回，就没有说，还又是放屏蔽器，又是故意恐吓您将我交给他……” 谢清怔愣了半晌，应灼的话对他冲击力很大。但外星系会有其他生命存在这事，科学界是普遍认同的，他倒不至于不相信，只是…… “主人，你不会真把我交给他吧？” 应灼见谢清久久不说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故意在卖惨。便磨蹭着贴到人身边，抱着谢清的手臂小心翼翼的摇了摇：“他就是个恋爱脑，见色忘义！我才不要跟他走呢！主人你不要赶我走……”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想在我家住多久都可以，但，你不想回母星吗？” 谢清安慰的拍了拍应灼的手背，压下心底莫名的涩然，认真道：“在这里，如果暴露身份的话，你真的有可能会被抓起来研究。如果不暴露，你只能当一个普通的管家机器人。而如果回去鎏金星系的话，你可以堂堂正正生活在阳光下……” 应灼见此心中酸软，谢清就是谢清，无论在任何世界都会优先考虑他的利益。 即便现在的他不能算一个正常的人类，即便以现在谢清的情况根本离不开他，留下他才是对谢清最有利的，谢清也会优先考虑他的感受和需求。 应灼收敛起装可怜的表情，反手将谢清的手包裹进掌心，坚定道：“我只希望留在主人身边。” 见谢清还想说什么，又道：“主人不用担心，你看滕子骞，他潜伏这么多年，还是在管理最严格的军队，都没有被人发现身份。而我本身就是有记录在案的正式身份的，我已经学会怎么伪装成普通人类的躯体了，想要做人很简单。” 第80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7 “我没有到…… 应灼并没有把自己身份当回事, 但滕子骞对应灼的态度可谓是转了一百八十度。 也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感激应灼答应他暂时不会回鎏金星系，总之，滕子骞每天来谢清这里除了看裘开, 就是跟在应灼身边转悠。 顶着一张和应灼差不多年龄的脸, 看应灼的目光里却带着慈祥, 跟看孙子似的, 搞得应灼有些无语。 一开始滕子骞是提议给应灼安排个人类身份，毕竟在这个星系机器人就是家具一般的存在, 没有什么人权还得全天候伺候主人。 但得知应灼本身有公民身份，又明显对谢清有特殊感情后，就换了方式。时不时送应灼一些东西，比如房子、飞行器、钱之类，还撺掇他入第一军团，并装作不经意的传授一些追地球人的技巧。 “咱们第一军团主要负责首都星域和东方星域，还是很好赚军功的, 你要和人家在一起总得有能力护住他不是？而且他现在眼见着就要好起来了, 你只是个工具人管家他能看得上你？地球人最慕强了, 你不如趁早拼个军衔回来, 增加自身优势。” 滕子骞一副自己是过来人的样子, 一本正经的冲着应灼来了个你懂的眼神, 又轻咳了一声：“当然他现在离不得你, 你没时间出去。 那这样吧, 我有个更简单的方法，你给我和裘开当养子怎么样？这样你的身份就能直接提升了，在地球求偶时，好的家世可是一大优势！” 应灼：…… 应灼拿着喷壶无视滕子骞期盼的目光, 目不斜视走过他面前：“我没有到处认爹的爱好。” 滕子骞：…… 被应灼拒绝，滕子骞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一点。 应灼余光瞟到他这模样，不由嘴角抽了抽，他之前是真没看出来滕子骞是这样的性格，有些啰嗦，还有点脱线。也有点像在谢清原生世界时，遇到的孤儿院的那些长辈。 说起来，机械种的亲缘判定有点奇怪，按同属一个信号母塔来看，他们十亿人都算得上是亲戚，滕子骞还真算是他的长辈。 虽然有点无语，但免费送上门的助力，应灼也没必要推开。 滕子骞的话应灼没有听进去，倒是768听进去了，蹲在应灼肩膀上担忧道：“宿主，我觉得滕将军说的不错哎，你现在这条件，想要追谢清还真的得上点心。” “你在说什么鬼话？”应灼对768翻了个白眼：“追什么？我和谢清不是早就在谈恋爱了吗？” 768一愣：“啊？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难道是我待在小黑屋的时候？” “从他意识到我不是普通机器人的那一刻。”应灼骄傲道。 768嘴角抽了抽：“……宿主，你这么自信谢清知道吗？” 这一听不就是应灼单方面认定的吗？宿主你一个要啥没啥的机器人，凭啥觉得谢清一个天才研究员会看上你啊！三个世界了，它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宿主是这样的普信男！ 生怕自己嗑的CPBE，768飞到应灼面前，一脸的忧心忡忡，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不伤应灼自尊的点出两人差距。 应灼就瞥了它一眼：“你不懂，感情不是追来的，也不需要刻意去弄什么外在条件加持。只要有了解机会，两个人自然就会互相欣赏，走到一起。” 768不服气，他看的剧都不是这么演的，还想说什么，应灼一句话成功让它闭嘴了：“我谈了两个世界恋爱，难道不比你一个单身统懂？” 768：…… 768自闭了，甚至悲愤的想要去系统群里相个亲。 应灼唇角微扬，拎着768放回肩上，方便它找个舒适的位置自闭。 他对768和滕子骞说的话不是什么敷衍，而是真这么想的。谢清和他其实很相似，他们这种人的感情从来不是攻略奖励，不是自以为是的追求可以求来的。如果不喜欢，那些自以为深情的暗中窥探只会让他们感到恶心。 而如果喜欢，他们自然会从对方身上看到无穷的优点。就像最初一样，在他的眼中弱小的谢清无一不好，而在谢清眼中，他这样的灭世者也无一不好。 没有谁刻意去追谁，爱情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时，就已经擅自生长了。 换了世界也一样，应灼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刻意去迎合什么。或者因为担忧谢清喜欢别人，而与别人竞争什么外在的身份或者地位。他做自己想做的就好，谢清总是会爱上他的，这是谢清给他的自信和安全感。 如果说滕子骞之前是因为谢清救裘开，以公平交易的心态做谢清的靠山主动给第一研究院施压，那现在加上应灼的关系，滕子骞就是完全心甘情愿成他俩的靠山了。 滕子骞主动在个人星博上更新了裘开的治疗进展，并点名感谢谢清。第一军团的官博和几名高级将领也纷纷转发，表达了对谢清的感激。 于家安排的利用剿灭星兽翻转口碑，并引导公众质疑谢清科研能力，暗指裘开元帅恐糟不测的讨论刚冒了个头就被死死压下去了。 滕子骞还悄悄给应灼透露了一个消息：“听说第五军团往军政督察处递了东西，和于良荣有关，你别担心，他可要倒大霉了。” 见此，应灼猜到是主角受那边开始行动了，想了想便把边境星弄到的视频给了滕子骞，还多给了一些自己这两天通过联网挖到的东西。 滕子骞当即变了脸色，最后表示一定会上报彻查。 滕子骞这边还在忙碌中，边缘星星兽入侵这事却在舆论操纵下，热度越来越高。即便没有把谢清拉下水，于家第四军团的声望也在日益增高，数天后，在于良荣将星兽全部剿灭时终于达到了顶峰。 星博上全是欢呼喝彩声，于良荣和星兽对战的英勇视频被四处转发，多张精心构图过的战场照片更是铺天盖地。别说是普通民众了，大部分上过战场的士兵都被这热度给搞懵了。 又不是第一次对战星兽，一次普通防卫战役，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夸得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吗？ 其实，这就是因为其他军团以往不爱搞宣传这一套，所以才不了解。毕竟大多数战场镜头都容易给人留下心理阴影，而战斗本身就是在生死间搏命，谁会刻意寻找拍摄角度，搞出又热血又惨烈还能过审的视频去宣传啊。 而且宣传什么呢？保卫人民这不是军队应该承担的责任吗？有什么好宣传的，放出来除了引起民众恐慌有什么用。 这是大部分军团的想法，但第四军团不同。 于良荣家中有文娱产业，是深谙舆论的重要性的，早年开始就热衷于贴近群众搞宣传，不然主角攻于昊苍在网上的粉丝也不会那么多。毕竟，其他军团又不是没有优秀的少将，但除了于昊苍，谁也没天天搁星网上挂着。 这次的星兽入侵，先是因为是突发事件伤亡可能会很大有了点热度。然后幕后之人利用不同的职业、不同角度的居民遭遇星兽视角视频，让人身临其境，引起经历过兽潮的群众共鸣，和没经历过兽潮的民众怜悯担忧。再翻出以往的星兽遭遇战记录，加重冲击力扩大影响，讨论度自然就上去了。 最后再加上主角，这个从天而降拯救大家的英雄是因为谢清事件热度正高的于良荣，不爆都难。种种操作下，这次讨论热潮把于家和第四军团的声望，可谓推向了巅峰。 于良荣凯旋时，首都星很多民众都自发去迎接，于良荣也非常亲和的主动和百姓打招呼甚至握手，各大星网媒体更是全平台直播。 而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军政督察处的人走入了镜头。 在群众们猜他们难道也是来迎接于良荣凯旋的时候，为首的长官直接出示证件表示有事需要于良荣配合调查，就这么众目睽睽下把人带走了。 现场热烈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围观的群众都是一脸懵，小心翼翼询问领队的长官，也只得到无可奉告的答复。 各大直播间的观众更是猜测纷纷。 [什么情况？军督处的人怎么把于元帅带走了？] [这可是军政最高审查部门军督处啊！应该不会随便乱抓人的吧，难道于元帅犯了什么事？] [楼上的别乱说！老子这次要不是于元帅及时救援，全家都没了！于元帅可是刚刚救了四个边缘星数千万民众！] [就是！我们北方边缘星的全体民众都支持于元帅！难道是最近于家风头太盛，被政敌联合起来搞了？] [乱猜什么？军督处的人说的是配合调查，又没说于元帅犯罪！] [小声哔哔，如果没有什么确凿证据的话，军督处是不会直接当众让这种大人物难堪的……] 舆论声浪太大，军督处的官方星博下全是询问什么情况的留言。军督处倒也没有让民众等太久，很快便发出来了一条官方通告。 内容是于良荣涉嫌非法买卖、圈禁虐杀omega，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请民众们耐心等待调查结果。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面质疑声不断，为于良荣叫屈的数不胜数。 [这怎么可能！于元帅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和夫人可是模范夫妇，他弄这么多omega做什么？] [北方星域兽潮比其他星域多多了，这么多年来第四军团在于元帅的带领下，不顾危险冲在第一线，不知灭杀了多少星兽，救了多少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请一定要还于元帅一个清白！不能让英雄寒心啊！] …… 虽然有少数动摇的，但鉴于第四军团和于良荣以往营造的良好口碑，大部分民众都更倾向于相信于良荣没问题。 而就在这个时候，omega协会发布了一句话：对不起，现在才找到你们。 下面附上了数张死亡名单，全是近百年来失踪的omega，甚至还有很多是在兽潮中丧生，标明了死亡日期的，在这份名单上更新了新的死因和死亡日期。 没有什么细节描写，仅仅是列的一串数据和简单的几个字死因，就足够触目惊心。 [这……不是真的吧？] [好可怕，原来每年有这么多的omega失踪吗？而他们最后都默默的死在了大家不知道的地方！] [都是于元帅做的？我不信我不信……] 在这种数据直观的冲击下，人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的，那条星博的阅读数不断攀升，评论却涨得很慢。大多数都是质疑真假和询问来源的轱辘话，连深入的猜测一时都想不起来，或者说不敢想。 人被似乎从这白纸黑字的无数名字中，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尽管知道不可能，但也只期望这些都是假的。 但很快全星系最大的寻亲网官方的直播，就浇灭了人们心中这丝侥幸。 直播间背景依然是大众熟悉的无数孩子的影像墙，主持人手中拿着几页纸张站在影像墙前，面色沉重： “我方接到可靠消息，曾登记在我方平台的失踪孩子里，有一千三百名已确认死亡。遗属们都已将其遗躯领回，今天在这里，我是受全体家属所托，感谢大众多年来对他们的帮助，他们的孩子已经回家了……” 主持人简单说明了消息来源可靠，然后便是宣读死亡名单。 一个个简单的名字，都包含着亲人日夜的牵挂，他们离去多年又好似从未离去。亲人从未放弃他们，好心的陌生人也会帮助寻找他们，如今他们随着主持人的宣告从影像墙上一个个消失。 主持人的声音从平稳到颤抖到哽咽，直播间里的观众才注意到她一身黑衣，臂上还戴着朵白花。那些消失的照片中，也有她的亲人吧。 而后就是更多的私人账号发布的视频，视频中的人大多形容憔悴，怀里紧紧抱着故去亲人的影像，也有几个是坐在医院走廊。 “这是我的孩子，她失踪的那一年才五岁，我一直祈祷有人收养了她，她会在另一个地方好好长大。却没想到她失踪当年就去世了，生前还遭遇了这样非人的对待，我不敢想她当时有多痛苦多害怕。我恨不能陪她死去……” “这是我的弟弟，他失踪的那年十四岁，刚刚觉醒成omega不久，我们城区就遭遇了星兽袭击，疏散过程中我们走散了……” “这是我的姐姐，我和姐姐也是在兽潮中走散的，感谢军督处将她解救了出来，让我们姐弟得以重聚。可是我的姐姐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肤，精神问题也很严重，至今不能开口说话，我只求严惩凶手！” 无数受害者的家属在网上发声，都指向了于良荣。 这样的声浪下，几乎只有一部分北部星域的人还相信着于良荣，甚至会指责北部星域的受害者，说他们陷害于良荣忘恩负义。 可当军督处放出最近的兽潮就是由于良荣故意导致的，而当年北部星域很多起让于良荣赚足军功的兽潮都是于家设计引起的后，舆论便再无异议。 之前那些对于良荣极端推崇的人，大部分都是因为受过其保护，在星兽嘴下有多恐惧，他们对于良荣这个保护神就有多崇拜。 可是，现在告诉他们，那些星兽都是于良荣引来的，死在星兽嘴下的亲人、朋友，全都只是于良荣的军功章，失去的omega姐妹兄弟甚至是伴侣，全是被于良荣带走贩卖或者虐杀，无数人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他们不愿意相信，但证据面前，不得不信。 每天都有新的证据被放出来，曾经北部星域的英雄，如今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军督处留言，要求严惩凶手。 整个星网群情激愤也愁云惨雾，omega贩卖的黑色产业链被扒了出来，看到那一个个明码标价的同类，和记录的触目惊心的死因，omega们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这种恐惧和普通大众的对星兽的恐惧不同，他们惧怕的是同为人类的背刺。 毕竟星兽再聪明也仅仅只能入侵少数的星球，而被入侵后，有军队会站出来保护他们。可人类不一样，你猜不到何处会伸出一只黑手，将你拖入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80-90 第81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8 谢清和于昊…… 不再恐惧中爆发, 就在恐惧中灭亡，作为这次受害最大的omega群体的安全话题节节攀升。 无数个受害者家庭的视频和帖子被顶到了热搜，很多过往的omega受侵害的案例也都被翻了出来。 [这是三年前的案子了，omega被一个她拒绝了很多次的追求者设计终身标记了。虽然人渣被判了几年, 但受害者因为身体太弱承受不了洗掉标记的手术, 每次发情期必须都得和这个人渣度过, 人渣就利用这个时候各种折辱她！太恶心了！] [我还记得这个案子, 当时闹得挺大，都要求严惩罪犯。但热搜很快就被降下来了, 因为受害者没有别的选择，以后还得和他生活，气死了！] [这是被爆出来的，还有很多受害者因为被标记影响根本离不开alpha，就被这么拿捏住了。这次名单中也有被alpha信息素压制，给拐卖走的。] [太绝望了，我之前很喜欢于昊苍, 他主动拒绝了百分之七十匹配度的我为他梳理精神海, 说是怕我受伤。我以为他很温柔, 谁知道他爸爸给他养了一屋子的omega做备用药呢！] [在他们眼里omega只是物品而已, 可以随意掠夺和消耗的物品！] [说起来真的可笑, 前段时间谢清挖掉自己腺体也不愿意和于昊苍结合, 就被全网喷了。看看, 其实我们自己也从未把同胞当过人, 只是当做别人的解药。] [我给谢清先生道歉，他提供给omega协会的那两种药剂，太棒了，如果不是有这两种药, 说实话我都想去摘除腺体了。] [我也给谢清先生道歉，裘开元帅的身体状况恢复的很好，说明他的治疗方案是有效的。而这些之前居然都被研究院和军部隐瞒下来了！@第一研究院，你们是于家的走狗吗？！] [与omega相关的药剂迭代缓慢，不会也是高层故意的吧？不然难道这么多年，就没有一个医学大佬能比过谢清？] 讨论越来越深入，对于家的仇恨增高的同时，越来越多的人@第一研究院要说法。 “主人，时间差不多了。”应灼往难得空闲正坐在沙发上刷星网的谢清嘴里喂了一颗樱桃。 “嗯。”谢清垂眸，将早就编辑好的星博点击了发送。 谢清发布的内容是从第一研究院要回来的以往的研究成果。 没有配任何的配文，只是清楚的列明了每一样药剂的作用，给出了详细的测试报告和提交给药监局的审批材料。它们均通过了三期试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些药剂对omega是非常有利的，而且没有副作用或者副作用极低。 可后面药监局的判定均是不予通过，其理由是违背人类天性，不符合市场需求。 [缓释剂可以抑制发情期时身体受信息素影响，从而导致的剧烈疼痛和饥渴感。醒神剂可以阻断信息素入侵神经元而导致的意识不清，你跟我说这些不符合市场需求？！那什么符合需求？那个更新了十代的增加情趣的身体柔化剂吗？] [还有快速提高体能，恢复行动能力的增强剂！虽然有一点副作用，但可以让omega短时间增强体力。而且还非常小巧，能通过皮肤接触快速起效，也就是说只要藏一个在袖口，被诱导发情至少能够有体力反抗或者快速逃离！] [还有代替隔离贴的长效隔离剂、可以抑制被标记后腺体因缺乏alpha安抚而枯萎的安抚剂等等，这些药剂对被完全标记后的omega也是有效的！以后如果被强行标记了，即使体质弱不能完全洗掉标记，有这些药剂在的话，发情期也能够独自度过！] [所有的试验测试都反反复复进行过好多次，而且大部分都是谢清在自己身上试验的，我要哭了，他太了不起了！] [所以为什么药监局不予通过？违背人类天性？你想要天性怎么不退化成猴子住树洞呢！@药监局你死不死？] [都想把omega当战利品还是生育工具呢！反正omega怎么想的不重要，omega工作有多努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让alpha想弄到手就一定能弄到手吧！] 如果说之前omega协会放出来的两种药剂是让全体omega惊喜，并在短时间内扭转了对谢清的看法。那谢清放出来的这一系列药剂，就是让omega们愤怒。 明明按照谢清实验标注的时间，很多药剂他早就研究出来了，可他们却完全不知道。在职场因为性别被打压限制，被强行标记后也无法逃离地狱，可世上明明是有东西可以保护他们、救他们的。却因为药监局不予通过，无法大量生产投入市场。 本就被于良荣事件弄得神经紧绷的omega们，或者家中有omega亲友受害的人，这会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药监局。 不久，谢清就接到了赵明光的电话。 “最近还好吗？”赵明光沉默了一会，大概是实在不知道说啥，不尴不尬的问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老……赵先生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谢清白天正好给裘开进行了第一阶段的手术治疗，这会正舒舒服服的躺着享受应灼的按摩呢，眼睛都快合起来了。 赵明光被谢清的疏离弄的很不是滋味，但这是他之前选择的后果，也只能自己咽下，直接说正事道：“之前你负责的那个项目，推进不下去了。第一研究院这边有意聘请你回来，条件随便开。” 谢清揉了揉眼睛，清明了点：“这是你的意思？” “我的想法是你放弃这个项目太可惜，但我知道你大概有别的打算。” 师生多年，赵明光对这个弟子的性格也算了解。目前的情况对谢清有利，专利也都回到了他自己手上，谢清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回第一研究院。 可那个项目又是谢清的心血，且做成后对谢清极为有利，赵明光也不想他放弃。 听他这么说，谢清缓和了一点语气，正色道：“我想成立一所自己的研究院。” 最初的他，没有足够的条件进行个人研究，同时也并不知道药监局对omega相关药剂的打压这么严重，才进的第一研究院。如今他经验足够积蓄也够，同时还有名望和人脉，没必要去受制于人，自己单干正好。 “这个想法不错。”赵明光有一点意外，但琢磨了一下确实可行。 目前第一军团站在谢清这边，不怕有人对谢清下手。而谢清现在声望这么高，omega协会都恨不得把谢清当菩萨供起来，肯定不会缺少研究经费。至于药监局那边，今天这事过后，也不怕他们再搞什么幺蛾子了。 “至于第一研究院那个项目，我在自己的研究院成立后，可以以合作的模式参与。” 那个项目谢清也不想放弃，不过眼下他要治疗裘开，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未完全恢复，还是先放放更好。 “好，那你好好休息，不打扰你了。”赵明光说完，便要挂断通话。 谢清却出声道：“你没有别的要和我说的？” 他不相信赵明光只是来说这事，如今网上第一研究院的名声可不太好。 “自作自受，有什么好说的，挂了啊。”赵明光的语气听着却还有点轻松。 谢清看着断掉的通话界面，有些出神。 他想起了第一次被赵明光发现他在私下做实验时的情形。 当时他初入研究院不懂里面的门门道道，因为提交申请研究omega相关药剂方案，而被孤立和打压，只被安排了一些其他项目中的助手活计。这么熬了一年，才因为能力过于出众终于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可以负责项目带团队。 带项目之余，他悄悄展开了私人研究，却被偶然巡查的赵明光发现了。他当时以为会被呵斥打压，却没想到赵明光收他为弟子，还各种替他打掩护…… “在想什么？” 点在眉间的手指让谢清回过了神，谢清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累了。” 第二天，药监局的人上门拜访。 来人见滕子骞在一旁压阵，明显护着谢清，准备的威胁手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最后也只好放弃了。 双方谈条件，你来我往拉扯了一个小时才敲定了合同。 舆论压力太大，当天药监局就在网上发布了消息，表示是因为omega身体比其他性别的人身体更弱，所以对于药剂的审核才比较严格。目前已经亲自登门，重新检验药剂审批材料和样本，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够审批完成。 谢清转了这条微博，只表达了对药监局工作态度严谨的肯定，和对明天结果的期待。 最后想了想，还是把这两天也挨了不少骂的赵明光单独拎出来，感谢了他的教导。 网友们自然不信药监局的鬼话，但看在谢清的份上没再激情辱骂了，对李明光这个第一研究院院长的评价也好了点。 等到第二天药监局公布最新通过审批的药剂名单时，负面的舆论才真的被全网的欢呼声压了下去。 各方制药公司都纷纷向谢清抛来了橄榄枝，邹雯倩也来询问。谢清和邹雯倩签订了大部分的药剂代理合同，但也挑选了几家声望口碑都不错的制药公司合作，毕竟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解决完这些问题，谢清就闭门谢客了——裘开的治疗已经到了关键的阶段。 而网上，谢清的热度达到了巅峰，比之当初全网黑的热度还高。而于昊苍的星博评论区则充斥着污言秽语，谢清和于昊苍的待遇终于完全对调了过来。 网民们除了发各种花式向谢清道歉和表白外，也在不断施压让官方尽快处理于家，但于家牵涉太大，每天都有新料。他们的文娱公司也被挖了出来，有很多练习生、艺人都牵涉其中，纷纷举报曾被于家迫害过，却因为被威胁而只能沉默。 一时半会还真处理不完，不过对田家的处理倒是很快出来了。 田橙出具了她的精神鉴定书，想要以此减刑。那次应灼虽然没给田橙留下实质的生理伤害，但确实影响到她的精神状态了，每晚都会因为梦到被田翼标记折磨而惊醒。 但在舆论和军方的双重施压下，田橙还是因谋杀未遂被判了一百年监禁，两名从犯分别判处了八十年，算是非常重的量刑了。 而田家的公司被全网抵制，股价短短时间内就跌至谷底。田永丰变卖了所有家产填窟窿依然难掩颓势，同行们趁机围剿打压，很快就将之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第82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19 他希望应灼…… 清晨, 一大早应灼就听到了门铃声。 “您好！这是您购买的管家型仿生机器人，请签收。”快递员一时没有认出来应灼是机器人，指这面前一人高的大箱子笑眯眯道。 应灼一愣：“……管家型仿生机器人？” “是我买的。”谢清揉了揉眼睛，从卧室走出来。 “宿主, 谢清买个新的仿生机器人干什么？他不要你了？”768幸灾乐祸道：“我就说你不要太自信, 打脸了吧！” “闭嘴。” 应灼看着谢清和快递员沟通, 自然的签收那个大箱子, 等人一离开就立刻从后面抱住了谢清，头搁在对方肩膀上, 委屈道：“主人，怎么又买了个机器人？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凉凉的目光却落在箱子上，自从知道他是机械种后，谢清就把他安排去住了客房，没有再和他同房过了。他大概猜到了谢清的想法，但他绝对忍受不了别人代替自己，哪怕只是机器人。 谢清身体一僵, 看了看周围, 虽然院子里滕子骞的亲卫一个个目不斜视, 他还是有点脸热。掰开环在腰间的手, 推开肩膀上的大脑袋, 想要瞪应灼又克制住了, 转身往屋里走：“帮忙搬进去。” “你买个新机器人替代我, 还要我搬……” 应灼嘀嘀咕咕将大箱子搬回了房间里, 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臂，和谁较劲似的乜斜着眼盯着箱子看：“哟，也是六芒科技的啊？” “什么也？”谢清挑眉看他：“你又不真是六芒科技制造的。” 应灼被噎住了，轻轻哼了一声：“对, 我不如六芒科技的机器人好。” 谢清给自己倒了杯红茶，也给应灼倒了一杯，看着难得孩子气的人，唇角不自觉带着点笑：“你又不是真的机器人，和它较劲干什么？” 应灼才不承认自己在和机器人较劲，但他就是忍不住，一张脸拉得老长：“所以你买他干嘛？真要用它替代我？” 谢清喝了口茶，斟酌了一下才不自然道：“咳，之前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是和我一样有独立人格的机械种。违背了你的意志，让你……” “我自愿的，你不怪我隐瞒就好。”应灼见谢清这是真有用这机器人替代他的意思，没好气道。 “你这处境隐瞒自己的异常才是对的，何况前段时间你知道自己是机械种后，毫不犹豫的和我分享了。” 谢清不是不讲理的人，虽然他不愿意糊里糊涂就和人亲近了，但当时应灼是急着救他。而且哪怕有自我意识，应灼的身体不也是人工造的机械吗？说是机器人也没问题，对他来说和其他人造的机械工具也没差，谈不上什么欺骗。 相反，谢清还觉得应灼太过善良，太过容易轻信，不由提醒道：“你不要把自己的真实来历轻易告诉别人，容易给你带来危险。” “你不是别人。”应灼道。 谢清嘴唇微张，长睫下眸光微动，再抬起时神色郑重了很多：“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应灼，能够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所以，我也不能把你真当机器人管家使唤，以后你不需要承担照顾我的责任，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不需要围着我转，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以前哪怕知道应灼有自我意识，但在谢清看来，他依然是朋友送给自己的机器人管家。应灼的辅助功能也好、细心照顾也好，本身就是程序对他的设定，所以谢清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现在他知道应灼其实是另一个种族，与自己一样是一个独立的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类，谢清就会拿对待人类的态度来对待应灼。 “朋友？” 两个字在舌尖滚过，应灼轻笑一声，起身走到谢清面前，弯腰贴近他，双眸相对距离不过咫尺：“但我把你当爱人啊，我们什么都做过了，你不喜欢我吗？” 谢清神色一滞，对上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温柔红眸，眼底慌乱一瞬，又强作淡定的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没有避开：“你之前从未与人类长时间相处过，或许只是因为我……” “因为你第一次见面，拉我上床？因为你亲自引导我做那种事？” 应灼手指轻轻抚过谢清滚动的喉结，和修长的脖颈，那微凉的温度和话语，让谢清睁大了眼，不由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 心脏微微紧缩，谢清有些狼狈的垂下眼眸，伸手去拨对方已经滑到锁骨的手指：“我……我当时……” “我猜，你想说你认为我是被你诱拐了？”应灼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略带着点强硬的按在了沙发的靠背上。 谢清被他弄得心绪不宁，这种慌乱而失控的感觉让他很烦躁，深吸一口气，看着应灼坚定道：“对，你告诉过我你的经历，你没有和人类接触过，也没有连过网。是我一步步引导你，你当时应该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谁说我不明白？”应灼挑眉笑得眉眼弯弯：“那不是怕你怀疑才装作不懂吗？” 谢清呆住了，看应灼不似说笑，心中惊疑不定：“……你什么意思？” “别怕，我是为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应灼亲了亲他的唇，趁着谢清还在愣神坐到了沙发上，把谢清抱到了自己腿上：“你能接受我是外星系的人，先在要不要考虑一下接受我是别的时空的人？” 谢清在这个世界因为经历和性别问题，脸皮格外的薄，应灼大白天的这一动作，吓得他条件反射性抵住了应灼的肩膀，要把人推开。 正在这时候，门铃响了，是滕子骞到了。 滕子骞几乎是每天都会来谢清这里，一个是不放心裘开，一个是不放心应灼。本身要个权限更方便，但他尊重谢清隐私，没有提这种要求，每次来都是按门铃。 见开门的应灼笑得跟狐狸似的，滕子骞不由道：“今天心情不错啊？谢清呢？” 谢清在背对着滕子骞拆地上的大包裹，如果忽略他僵硬的姿势的话，那打招呼的语气还是很自然的：“滕将军早。” 滕子骞自然看到了谢清面前的东西：“谢先生买了新机器人？怎么不说一声，以咱们的关系怎么能让你花钱呢？” 应灼凉凉道：“什么关系？” 滕子骞汗毛一竖：“医患关系。” 实则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爸爸和儿媳的关系。 但他不敢说出口，怕挨揍。 “治疗裘元帅的报酬您已经付清了，不需要再额外付出什么了。”谢清道。 滕子骞不但帮他拿回来了研究院的专利，保护他免于被各方势力盯上，同时还帮他向药监局施压，做的已经超出他预计了。 实际上，他最初虽然觉得滕子骞人品可靠，但想到他要推行的omega相关药剂都是提升omega社会地位的，他以为滕子骞这样的上层人士既得利益者，并不会在这方面帮忙。 所以他本身是想要以其他药剂，或者等第一研究院求上门，等那个关键项目完成后再去换取其他利益的。 应灼见谢清已经快拆完箱子了，有些糟心的黑着脸去替他收拾包装袋，边问滕子骞：“你们公司能够退货吗？” 谢清终于拆完了，起身揭开了盖子，拍了一下应灼的手，似笑非笑道：“退什么？你家务没做够？” “这款用来做家务确实非常合适，而且有人和猫的两种形态，也能当做宠物养，适合爱宠人士。”滕子骞道。 “嗯？” 应灼闻言去看盒子里，这才发现里面躺着的机器人只有一米三左右。虽然也是仿生机器人，但却是猫耳少年的造型，毛绒绒的看起来挺可爱。 他下意识看谢清，就见谢清似笑非笑挑眉看他。应灼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谢清启动机器人，测试了两种形态的切换是否流畅，又定了几个设置，机器人便欢快的喵了一声，变成三花猫的形态踩着猫步先去测量房屋熟悉地形了。 “我不喜欢人形机器人，但纯宠物型又不太适合做家务，这款新推出的双形态机器人倒是可以接受。不需要工作时，就能变成猫。” 滕子骞已经去地下室找裘开了，谢清去一楼的小实验室，应灼就默默跟在他身后。 听谢清解释，便问：“所以你根本没有想和我断掉床上关系？” 谢清一噎，抬眸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推开实验室的门。 走到最里面的架子上，拿了一瓶淡蓝色药液，谢清不自觉的带了点小得意的对着应灼晃了晃：“在我决定挖掉腺体时就开始研究应对各种意外的药剂，当然也有应对假性发情的。可惜，当时情况紧迫，没来得及完成，昨晚终于完成了。” 应灼：…… 应灼面无表情走上前，把药剂小心的放到一旁，抱着人的腰摇了摇：“你怎么这么优秀……” 谢清这次没有推开他，闭着眼靠在应灼的肩上，轻声道：“现在我可以自己应对假性发情，有第一军团在，也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你不用绑在我的身边，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美好的事和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应灼想起了第一个世界，当时谢清知道了他的经历后，也是这样。或许别人喜欢成为恋人的全世界，但谢清不会，谢清想要让他体验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 谢清在爱情上独占他，但却也希望除了爱情，应灼还能有美好的亲情、友情。他希望应灼的世界繁花似锦，他觉得应灼值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 “那你陪我一起。”应灼眼眶微热，收紧了手臂。 第83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0 滕子骞难道…… 裘开的治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滕子骞将大部分工作都交托给了副官，几乎是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谢清家里。 这日却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不由猛地站了起来，去找守在实验室门口的应灼：“昨晚于良荣和于昊苍跑了！” 应灼皱眉：“军事监狱防控系统这么差？” “有内部人员协助, 我现在要赶去皇宫。” 滕子骞作为第一军团的上将, 代理军团长, 肩负着守卫王都的责任。如今有两个极危分子在外流窜, 他需要先去参加军政会议安排搜捕事宜，并优先贴身保护皇族安全。 “内里有人协助, 那外部接应的人应该也不少，你要小心。”应灼出声提醒。 于家父子的罪名中，有oemga贩卖，既然是卖总得有买家，而首都星作为权贵云集的地方，买家不知有多少。总是会有人不想被牵连，想要保下或者杀死这两人的。 更何况他们再怎么全网黑, 也是在北方星域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人。第四军团虽然被控制, 全员留守驻地配合调查, 但也绝对有誓死追随两人的亲信。 滕子骞想要护住首都星的民众和皇室, 还得想办法尽快抓住两人, 恐怕不是易事。 “我知道。” 滕子骞眉间微蹙, 看着紧闭的实验室, 有些无奈：“于家父子恐怕恨死了谢清, 你们这里也极有可能成为目标，皇室那边其实提了希望把谢清接到皇宫一起保护。” 可惜时间不巧，谢清说了今天的手术很关键，这会根本不能打断。他很想守在爱人身边, 但做了这么多年军人，他也有自己的职责要承担。 “如果不是非要鱼死网破的话，他们不会来，你放心。” 正如滕子骞所说，谁都知道于家和谢清有过节，谢清这里百分百会安排布控，于家父子除非想要玉石俱焚，否则不会来自投罗网。 “嗯。”滕子骞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刚刚关心则乱，这会想着以防万一还是道：“我会再安排些人和我的副官一起过来保护你们。”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室，大步离开了。 谢清此时还在进行手术，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应灼让768帮忙看着，自己点开了星博。 星博的军政厅官网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和全城戒严令，引起了短暂的恐慌和持续的谩骂。 [军事监狱不是号称最坚固的监狱吗？于良荣、于昊苍是怎么跑的？！] [太可怕了！于良荣以前做的那些事又毒又狠，这样的人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会不会随机杀人报复社会啊？] [最近大家都别出门，监控也日夜开着，太吓人了！] [戒严归戒严，有的特殊单位还是得上班呢，怎么可能不出门！只希望快点把人抓到吧！] [他会不会去报复谢清啊？毕竟是谢清把他们家给锤死的，求官方多派点人保护好咱们宝藏药剂师！] [请官方保护谢清+1！] …… 官方发布这条消息，显然也是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没办法，这两个危险分子放外面，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必须得让民众们有防备心并配合检举、抓捕。 “利用全球所有的监控系统，帮忙追踪一下。”应灼点768道。 他这机械种虽然可以入侵网络，但因为是个外星系构造，要耗费大量能量不说，筛选起来还真没那么快。 768忙去了，过了一会儿，挠了挠光羽道：“他们也没有用光脑，所有监控也找不到，肯定伪装了！” 这个世界仿生机器人都能以假乱真了，用仿生面具换个造型还是很简单的。 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应灼只能让768注意监视别墅周围，有异动及时提醒。 滕子骞安排的副官很快就来了，看起来是个不苟言笑的alpha，名字叫曾泽元。说话做事都透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据说是滕子骞所有副官中最能打，性格也最谨慎的。 谢清还在手术中，曾泽元便知会了应灼这个管家，开始在别墅周围开始安排布控，设置了很多隐形陷阱和粒子炸弹。明面上的守卫反而撤了一些，大部分都隐匿到暗处去了。 如果于良荣父子真敢潜入，绝对是有来无回。 应灼站在窗边默默地看，若有所思道：“这些东西炸别人好使，炸我们自己好像也挺不错。” 768吓了一跳：“宿主，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滕子骞安排过来的这个人？” “小心驶得万年船，追查一下他的网络和光脑使用痕迹。”应灼道。 768：“没什么不对劲，和于良荣那边沟通也维持在正常水平，属于各个军团间正常的交流频率。于良荣出事后，最近都没有和第四军团联系过。” “辛苦了。”应灼认可了768的调查结果，不过还是换了点道具。 等到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手术终于结束了，谢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实验室。 应灼陪着他吃完饭，就告诉了他于良荣父子逃跑，以及滕子骞被紧急调回还有安排了alpha副官过来的事。 谢清消化完这些信息，虽然身体很累，但作为别墅主人还是打开门和守在别墅院子里的曾泽元打了个招呼。 曾泽元离得远远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谢清也不再多说，更没有邀请他晚上住别墅里，径自关门回房间了。 应灼皱起了眉毛：“他好像对你有意见？” 谢清本来觉得没什么，见应灼这样噗嗤笑了：“滕子骞应该交代了我现在的情况，我是个处在随时可能假性发情状态的omega，alpha避嫌远离才是正常的。” 应灼：……差点忘了，这个是个信息素主导，alpha和omega需要保持安全社交距离的世界。 “刚刚唐书云、omega协会的会长，和研究院那个老头都给你打电话了。”应灼转移话题道，谢清做手术时，终端一直是给应灼保管的。 “好。”谢清拿过终端给几人回了电话。 他们无非是看到了网上的消息，担忧谢清的安危，所以前来关心。谢清安抚过他们，才得以休息。 今天着实比较疲累，沐浴后，还未入夜谢清就早早睡了。 应灼去院子周围检查了一遍，又去实验室转了一圈后，回来守着谢清睡觉。 那天和谢清告白完，虽然没有得到谢清正面的回答，但他已经拿回来了睡主卧的权利。看着怀中人安然的睡颜，应灼心中温软，但也始终有些疑虑。 想了想，应灼连上了网络。 那个机械种的聊天室还是非常热闹，散落在不同星球或者星系的人一边吐槽一边汇报搜寻情况。 遇到危险的星球，一边尖叫，还会庆幸当年那个孩子没有在这里。也会叽叽呱呱的讨论担心他的境况，会不会被当地土著当怪物？会不会流落荒野被各种怪兽欺凌？ 虽然是钢铁之躯的机械种族，他们却和人类一样拥有丰富的情感。 作为被搜寻者，看着这么多人寻找自己、担心自己，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这种关心和付出，不是出于任何利益，而只是出于种族联系。 应灼看着那些不断刷新的弹幕愣了一会，最后才通过私人号给滕子骞发去了消息，可惜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得到滕子骞的回复。 想来这家伙现在应该比较忙，毕竟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应灼没有再去叫人，拿着谢清的终端，又查看了一下星博的情况。 网上关于于家父子的事发酵的更厉害了，骂军事监狱的人不少，或许被扰乱生活的惶恐，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也有人提供线索说在哪里看到了疑似他们的人的，不知道是故意博眼球还是真看到了。 入夜时，应灼刚想收起终端，却发现后台收到了一条私人消息。 “有危险，小心速离。” 768不用应灼说，就查到了信息来源：“宿主，是主角受谷宾白发来的！” “主角受……”应灼微眯起眼：“查一下他的位置。” “……奇怪，他在首都星，皇宫外的一条路上。” 768有些惊讶，自从主角受拿着证据去第五军团后，768发现他就一直留在那里了。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已经很久没关注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角受居然来了首都星，看这情况还是刚从皇宫出来。 “他的话可信吗？他和谢清又没交集，反而是和主角攻关系好啊！”768眨巴着眼睛有些无措。 应灼搂着怀中刚刚睡着的人，头脑快速的思考：“周围这片区域有异常情况或者可疑人员吗？” “一直看着呢！没有！”768抬头挺胸，还补充道：“今天刚刚到别墅那些人也没什么异常，那个副官亲自带着人巡逻呢。” 应灼：“辛苦你了，谷宾白的话可信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说不定那些炸弹还真是炸我们的。” 谷宾白是在他让768把于良荣豢养omega消息递过去的时候，开始与原著路线不同的。 他没有主动替于昊苍梳理精神力，反而是潜入了于良荣的别墅收集证据，最后也没有顾忌和于昊苍的感情，直接跑去了第五军团策划举报。不管是原著，还是通过这段时间谷宾白的行为来看，这个世界的主角受三观都要正常的多。 联想到他自己就是个omega，也不难猜到他为什么会给谢清发这种提示消息。只是不知道他的信息来源，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皇宫呢？ 768：“那个副官真是来害我们的？这是滕子骞安排的人，滕子骞难道不管裘开了吗？我们怎么办？！” “不一定。”应灼把玩着手里的道具，轻轻抚着谢清的发丝，不慌不忙：“天才刚黑，至少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够我们准备。” 第84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1 实在不行还…… 凌晨, 无声的爆炸席卷了谢清所在的别墅。 巨大的能量振动引起了附近居民的注意，警方很快赶到，但整个别墅已经被粒子炸弹夷为平地。现场勘测到二十五人的骨灰成分，均为第一军团的士兵, 谢清不知所踪。 同时, 星博上军政厅和皇室同时发布了一条消息：第一军团代理元帅滕子骞谋逆, 联合于良荣父子行刺帝后和皇太子, 被秘密回首都星汇报的第五军元帅与第三军元帅拿下。 于良荣父子被当场击毙，滕子骞及其亲卫军被逮捕收监。首都星防控由卫承泽亲王接管, 第三军团协助，第一军团守备军须全权配合，第一军其他分队全体不得离开驻地，随时配合调查，否则以叛国论处。 另经审查，谢清为滕子骞同党，借替裘开元帅治疗精神海一事, 邀买民心。暴露后谢清已杀死裘开元帅炸毁住所, 不知所踪。 其发布的几种药剂来源可疑, 现勒令各大药厂暂停对这几种药剂的制作。第四军团交由第五军元帅袁景行暂时接管, 全权负责搜寻谢清及滕子骞旗下的在逃余党。 最后, 发布关于以下人员通缉令…… 一连串新闻炸弹似的, 直接让最近本就因于家父子逃狱, 而惶惶不安的民众们一片沸腾。很多人不愿意相信谢清、滕子骞有问题, 但在刻意引导下，也有更多的人产生了质疑。 [我就说那个谢清不是好东西吧，发布几个药剂，一个似是而非的精神海治疗方案, 那些omega、alpha就全忘了他之前对于昊苍见死不救的事，个个发疯似的舔臭脚！] [皇太子遇刺了？要不要紧啊，皇太子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人真的特别好！每次遇到天灾或者兽潮后重建，都会捐物资，还会开直播筹款援助灾区，是我唯一有好感的皇室成员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滕将军行刺皇太子？！我不相信！第一军团本身就是五大军团中实力最强的了，他地位已经够高了，这么做图什么？] [图什么？当将军自然没有当皇帝好啊。能进一步为什么不进？而且现在时机多好，反正皇室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如果成功可以直接把行刺的事推给于良荣父子。再顺手弄死帝后，他直接就能登基了！] [这些omega也真是好骗，谢清只是第一军团为了打压第四军团的棋子吧。毕竟，除了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就是第四军团实力最强了！] [谢清的那些药剂之前不是已经通过了药监审查吗？！好不容易等到这么多利好omega的药剂，求求了，至少这个别骗我……] [最近事情怎么这么多，大新闻一个接一个，我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因精神海崩溃的治疗方案和omega药剂狂欢的人群，现在都纷纷都陷入了怀疑或崩溃中，也有各种阴谋论猜测事情真相没这么简单，为滕子骞和谢清叫屈。 在这个时候，皇室开了直播，金发碧眼的大皇子出现在镜头前。 他眉眼疏阔，是非常大气正直的面相，只是过于苍白的皮肤带了点病气。他的背后站着第三军、第五军的元帅，和军政处的负责人。 “前段时间，第四军的事情闹得很大。但在调查中，军政处的孟军长发现了有些证据似乎有伪造嫌疑，其背后指向了谢清这个研究员。” 皇太子眉宇间有些疲惫，但声音非常的温和，并不因弹幕铺天盖地的质疑声生气，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我们和大家一样，也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研究员有这样的能耐。所以之前便按兵不动任由舆论发酵，希望引蛇出洞揪出幕后黑手，最后才终于钓到了滕子骞这条大鱼。 于良荣父子也是滕子骞让人放跑的，他想以此名正言顺启动戒严令，变相控制首都星和皇宫。同时威逼利诱于良荣父子，以帮助他们金蝉脱壳偷渡去边缘星生活为条件，要他们行刺皇族。” 皇太子将事情经过简单梳理了一遍，然后才神色黯然道：“虽然父皇在布局时就提前秘密召回了第三军和第五军的元帅，和部分军队。但父皇还是被滕子骞偷袭受了重伤，如今正在治疗中……” “啧，毒蛇终于站到台前了，编的有模有样的。” 应灼收起终端丢在一边，拿起系统商城购买的青花瓷茶具反复冲洗了两遍，才熟练的开始泡安神茶。 昨夜凌晨，应灼带着谢清和裘开直接利用系统道具，离开了别墅。路上遇到了似乎是赶来救人的主角受，为了防止主角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应灼果断将人打晕了，丢给谢清刚买的机器人小猫。 三人一统一猫，此刻正窝在系统用匿名账户买下的小宅子里。 主角受还没醒，倒是谢清全程见识了应灼凭空拿出各种神奇道具，终于相信了他是异世之人。 没有应灼的力量，谢清还是看不见768。但应灼直接买了附身道具，让768暂时进了机器小猫的身体里。 此刻，漂亮的三花猫蹲在沙发上，来不及欣赏自己完美的外形，就被谢清那似乎想将他解剖八百遍的眼神，看得毛都要炸起来了。 “小、小宿主好久不见呀……” 三花猫局促的把自己缩成了一个蒲公英，一双小爪子不安地揉着毛绒绒的大尾巴，那双漂亮的孔雀绿眼睛，打着转儿往应灼那里瞟，可怜兮兮的：“宿、宿主，商城卖的茶具很干净，不用洗……” “这是仪式感。” 应灼完全没有看见768求助的眼神，见茶水已出色出香，便递到了谢清面前，笑眯眯道：“你尝尝，是以前你最喜欢的雪顶香龙。” 谢清这才收回了目光，接过了这格外特别的茶盏，是星际没有的纹样和款式，里面的茶也是不曾听过的。 茶水的颜色像是雨洗过的晴空，清透而明亮。入口是淡淡的清苦，只片刻又转为了清甜回甘，一杯饮尽唇齿留香。 谢清不会品茶，只直白的说了自己的感受：“好喝。” 又向刚刚松了口气，毛毛才顺下来一点的768微笑道：“好久不见768，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关于你的记忆。” “啊？没事没事，等回到时空管理局你就会记起来了！” 见谢清变回了熟悉的样子，768立刻就不怕了，欢快地跳到谢清腿上，扭扭捏捏往他怀里蹭：“小宿主我好想你呀……” 应灼两指头捏着768后脖颈，面无表情将它提起来丢到主角受身上：“别乱蹭，去看着主角受。” 768：你有病……看在给我买附身道具的面子上算了。哎呀，我的毛毛真好摸！ 谢清看了眼768又看向应灼，莫名笑了一下。应灼心虚的轻咳了一声，而后就不客气的揽着谢清的肩膀：“赶了一晚上路，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会儿？” “好啊。”谢清没有客气，当真头枕着应灼的膝盖躺下来。 只是还想着星网上的消息，语气有些黯然：“我早知道推行那些药剂会引起上层的打压，原以为利用民众舆论能够减少阻力，没想到还是不成……还连累了滕将军……” 应灼从系统空间拿出了两人常用的被子替谢清盖上，手插入他的发间轻轻梳理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皇室闹这一出，明显就不仅仅是冲着你去，滕子骞才是主要目标。那个皇太子，在下很大的一盘棋。” “怎么说？”谢清抬眸看应灼，这个世界他醉心研究，对这些政治上的弯弯道道明显不如上一个世界那么懂。 “以目前的情况推断，皇室是边缘化太久了，皇帝或者说皇太子，想要收归军权。啧，做得还挺成功，这样下去差不多四个军团都落皇室手里了。” “为什么？” 谢清惊讶的呼吸一窒，皇室的存在感多低，他这个地地道道的星际人是知道的，怎么应灼说的好像…… 应灼轻轻按揉着谢清的太阳穴，慢慢给他梳理：“你看，首先五个军团中，第三军团明显是大皇子的势力，毕竟皇子妃是第三军团元帅风啸的女儿。 从这里也能看出来皇太子是个有心计的，自古皇室都会挑选军团长的孩子为妃以便巩固地位，一般都会选择比较强大的军团，但皇太子偏偏选了几个军团中最弱的第三军团……” “是为了不被完全压制？”谢清猜道。 “真聪明。” 应灼俯身亲了亲谢清的眼睛：“皇室衰微，和强大的军团联姻，难免反成为依附。而选择最弱的军团，至少有话语权，有了话语权就很容易慢慢渗透培养自己的班底。” “如今的局势来看，皇太子做的很成功。有基础班底，才好对外发展，现在就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第四军团于良荣父子死了，带累了整个第四军风评，如果还想维持原编制，不被其他军团瓜分，只能投诚皇室。” “而现在第一军团的实际掌权者滕子骞，又被以谋逆夺权，如果罪名定死了。同第四军团情况一样，第一军团如果不想担谋逆名声，主动投诚皇室都是早晚的事。” “这样一来，五个军团，皇室就得到了三个了！”谢清悚然一惊，渐渐也明白了皇室的操作：“有了这些前车之鉴，那第五军团恐怕只能主动投诚了……” “嗯。”应灼点头：“而且第五军团的元帅已经被扣在了皇宫，想要或者回去，恐怕得主动移交一部分权力。” “那只剩下第二军团了……”谢清也算接触到不少阴暗面的了，但此刻，听应灼分析这些高层权力斗争依然觉得心惊。 “第二军团势力仅次于第一军团，只是驻地离首都星太远。听说他们的军团长是个耿直性子，还和第一军团关系不错，如果现在掺和进来恐怕会引起变数。” 应灼轻笑：“但巧的是768查到了些消息，说最近第二军团的辖地有多个星球遇到了兽潮，根本无暇关注首都星。” “兽潮，怎么会这么巧？”谢清忽然联想到了前段时间北方星域的兽潮。 “是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应灼自然也想到了，挑眉道：“听说于良荣是底层出身，短短五十多年靠着军功和舆论操控上的位。你说，他会不会本身就是皇室培养的人？” 谢清瞳孔微颤，险些坐起来：“那于良荣引兽潮的办法，难道是通过皇室获得的？” “以后验证一下就知道了，反正要对上的。” 应灼说的轻描淡写，手覆上谢清的眼：“睡一会吧，这些有我呢。” 谢清拿下应灼的手，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道：“和这些人勾心斗角真累，反正你是鎏金星系的人，要不然咱们直接去鎏金星系生活吧。” 应灼一顿，挑眉：“你怕我斗不过他们？” 谢清摇了摇头，微微垂下眼睫：“只是觉得，你本来可以不用卷入这些纷争中……” 应灼手掌滑到谢清的腰间微微收紧，打断了谢清的话，额头贴着对方的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我会难过的。” 对于谢清来说，他才和应灼互相坦诚心意，他会为把心上人卷入危险境地而心存愧疚。但在应灼看来，他们已经相濡以沫几个世界，本不该如此生疏。 “对不起……” 谢清读懂了应灼的失落，心里一慌，解释道：“我只是想，你愿意为我卷入纷争中，我也可以放下一切抽身和你去其他地方生活，我……我只是怕你会遇到危险，我……” 看着面前难得不知所措的人，应灼立刻就被哄好了，黯然的眸光瞬间就亮了起来。也不说话，先把人揽在怀里好好亲了亲，才开心道：“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听你的，一起私奔去鎏金星系吧！” “哦……” 那张俊美的面容舒展开，眉梢眼角具是融融笑意，实在是有些过分耀眼。 谢清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只能垂下眼避开了那灼人的目光，捂着红透的耳朵躺下。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严实，头抵着应灼的腹肌，数着过速的心跳声，睡了。 应灼默默给谢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谢清昨晚忙了许久，又连夜和他出逃，这会是真的很累了。 抬头见768正蹲主角受身上，快乐的舔毛，应灼便通过意识联系道：“监测主角受的生理数据，如果他在谢清睡醒前醒了，就帮我弄晕。” 768：……？ 应灼说完便也合上了眼，默默连上了网络，机械种群里仍然非常热闹，似乎并没有发现滕子骞失联了。 应灼想了想，让768取消了信号屏蔽，发了条弹幕：你们好。 第85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2 卧…… 应灼的信息一出, 刚刚还不断刷屏的弹幕，瞬间停了下来。过了一分钟，才终于以更汹涌的速度冒了出来。 [卧槽？！从没见过这个信号ID，新人？] [新人？！母星终于又有小崽子诞生了吗？怎么没听新闻里说, 小可爱你是谁家的崽？] [这个信号位置怎么离母星这么远……蓝海星系？！] [蓝海星系不就俩人在吗？滕子骞、岑泉出来说话！好家伙咱们出差累死累活, 这俩居然勾搭到一起, 还生了崽子？！] [小可爱别怕哦, 咳，咱们就是想要和你父母请教, 他们怎么这么优秀！] [牛啊，牛啊，这两家伙怎么这么幸运！] 眼见着弹幕上，那些人的脑洞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狂奔，应灼无语片刻，只能再发一条：我不是滕子骞的孩子，只是听滕子骞说, 你们在找我？ 这下刷屏的弹幕跟被按了禁止键似的瞬间空了, 应灼想了想, 照着自己的样子模拟了虚拟形象传了上去。 片刻后, 应灼耳边好像响起了无数的欢呼声和哽咽声, 夹杂着难以言表的激动和喜悦, 山呼海啸般向他涌来。 [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了！] 一粒粒温柔的光点环绕在他的虚拟形象周围, 应灼似乎能透过这些光点看到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类”。 他们的外表拟态各不相同, 却有一样的机械躯体和信号源核心。通过信号链接，应灼感受到了巨大的情感共鸣。 这熟悉的感觉，让应灼想起了当年被作为武器献祭吸纳众生之力时的感受。现在也和当年一样，他似乎听到或者感受到了许许多多别人的情感。 不一样的是, 这次体会到的只是纯粹的喜悦和关心。 似乎有温柔的巨手轻轻抚过他的头顶，那亘古的声音穿越过时空，如一位温柔的老者，在他耳边说：孩子，欢迎回家。 “宿主！好多的光点都在向蓝海星系这边来了！” 768不知道应灼脑内的情况，但通过上次应灼联网，它已经标记下来了鎏金星系所有的机械种们的信号源信息。忽然感应到这么多信号源点位置变化，吓了768一跳。 应灼这才回过神，刚刚的声音，他本能的知道是母星的信号母塔，感觉还真是有些奇妙。 应灼这里看的比768还清楚，不止是能看到在外搜寻的光点立刻在往这边来，同时他也收到了母星那边的安抚信号，表示会很快派人来接他。 这种郑重其事的态度，让应灼有些不理解，但又有些微妙的感觉。 他立刻发了一句消息：不要来蓝海星系，这边科技很发达，社会秩序也很完善，忽然冒出来这么多外来者容易被发现异常。 [好孩子！居然还担心我们，不怕不怕，叔叔们会小心的！] [呜呜呜呜！小可爱，终于找到你了！你没事吧？] [天杀的滕子骞，他什么时候找到你的，怎么不报备？！] [听岑泉说蓝海星系对外来种族很排斥的，小可爱你受苦了！] 已经活了几辈子的好孩子小可爱·应灼：……叫我应灼就好，谢谢大家的关心，但真的不用过来。我现在上线是因为联系不上滕子骞，想问问大家，他还活着吗？ 应灼知道滕子骞应该没死，只是他需要这么个理由开启话头，引出他此行真正的目的。 [滕子骞还活着，但使用了信号屏蔽器，我们找不到他的位置。奇怪，岑泉，你们那儿什么情况？滕子骞使用屏蔽器做什么？]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应灼你有没有危险？！] 发现滕子骞失联，机械种们立刻开始呼叫另一个留在蓝海星系的同族。 过了一阵发现没有回应后，他们肉眼可见的有点慌了。 纷纷猜测是不是蓝海星系的人发现了滕子骞、岑泉是异族，把两人都给拘禁屏蔽了。对应灼的处境也表达了担忧，表示会尽快赶来蓝海星系，让应灼先不要管两人，先找个地方藏好。 看到他们这个反应，应灼才道：各位不用担心，滕子骞和岑泉在蓝海星系地位都很高，伪装的很完美，并不存在暴露的可能。 顿了顿看弹幕气氛缓和了点，才又道：其实我怀疑是岑泉抓了滕子骞，毕竟在蓝海星系他们自建的信号塔，都不能捕捉到我们的信号源，也就不可能有屏蔽我们的工具。 [为什么会这么想？岑泉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小可……应灼你别怕，老子这就过去教训他！] [岑泉那个家伙，我早就觉得他丫的一肚子坏水了！] [滕子骞也是个不靠谱的！什么时候找到的小可爱，不汇报就够罪无可赦了，居然还不好好保护！] 应灼一顿，他这么说其实只是推测，还以为会收到一些质疑。没想到居然都是直接相信他开始骂岑泉，以及吐槽滕子骞不靠谱的…… 这感觉很微妙，很离谱。 虽然对面是这个态度，但应灼还是大概讲了自己和滕子骞的相处，以及目前的□□势，来为自己的猜想提供更多现实依据。 机械种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报当地情况，应灼说的这些和他们从滕子骞、岑泉之前所汇报的也能对上。 应灼的猜测越可信，大家对应灼的担忧就更深，都恨不得立刻飞到蓝海星系将人护着。可惜蓝海星系太偏远，一时半刻还真过不去。 对于应灼最后问的几个别的问题，和提的一些要求，他们都因为担心知无不言。 事情讲完，应灼就打算下线了，最后道：岑泉目前还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可能因为要看着滕子骞所以这会才也被屏蔽，没发现我上线。但之后肯定是会上来的，希望大家先替我保密，不然我恐怕真会有危险。 众人很不情愿，毕竟在他们看来应灼还是个小崽子，这会要去做的事危险性很大。 可应灼态度强硬，计划也有条理，他们不知道蓝海星系的情况，也怕打乱应灼的计划反而害了他。 他们是真的怕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族人，得而复失。 最后还是勉强按捺下激动的情绪，停止了行动。只是虽然答应了大部队不过来，但无论如何也要安排附近星系的几个人来就近保护。 反正有信号屏蔽器，他们会自己开，不让岑泉发现就行了。 应灼计算了一下那几个最近星系的人，过来他这里所需要的时间，同意了。 反正到时候他要做的事，早就结束了。 应灼下线后，便对768道：“把岑泉的信号屏蔽关掉。” 没错，岑泉的信号是应灼在发现滕子骞失联后，离开别墅前就让768屏蔽掉的。 离开别墅前准备的那几个小时里，应灼联系不上滕子骞，自然就想到了另一个鎏金星系的人。正如他和群里人说的那样，蓝海星系没有能力屏蔽鎏金星系的信号源，滕子骞失联，只可能是岑泉做的手脚。 果然，在岑泉那发现了问题，应灼便让768把人给屏蔽了。还特地让768随时同步机械种群里的弹幕过去，避免岑泉发现异常。 “宿主，那群机械种提供的信息我也能查到啊，你怎么突然就暴露自己了？”768不解道。 “行动前先摸摸目标对象的后台。”应灼随意道。 机械种不止是他的后台，更是岑泉的后台。 从滕子骞那里知道他们这个种族有多护崽后，应灼对上岑泉前，自然要探探底。万一岑泉死了，那边直接暴动杀过来，也是麻烦。 现在这样就好，提前打了预防针，至少机械种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来打断他的行动。 谢清睡到了下午才醒，期间被打晕两次的主角受，才得以清醒的坐在两人面前。 三人对坐在桌子两边，应灼第一次陪着谢清吃饭，吃的是猫型机器人管家做的饭。 主角受谷宾白面前也摆了一份，只是他明显没有用餐的心思，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旁若无人的两人。 768飘在谷宾白面前，光明正大的观察这个主角受，悄悄和应灼吐槽：“原著里主角受性格挺好的啊，这个看起来怎么这么、这么……” 768一时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片刻才忽然道：“阴沉？厌世？男鬼？” 应灼没有回应768，慢悠悠的和谢清一起享受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餐。 谷宾白全程死亡凝视，只是也还算是有礼貌的等到两人吃完，才问：“为什么把我打晕？”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这会儿没有装自己不认识谢清。倒是多看了应灼几眼，他没看出来应灼是机器人，只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可惜还是对应灼的脸没有印象。 应灼笑眯眯道：“如果说是昨晚路上的那次，是事情紧急怕节外生枝。如果是今天的两次，是怕你还没休息好，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谷宾白：…… 谷宾白深吸了一口气：“阁下是？” “我叫应灼，是谢清的恋人也是管家。” 应灼笑得很和善，只是那双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让谷宾白很不舒服。 谷宾白虽然心里对应灼的身份感到奇怪，但还是先避开了那道目光，死死的盯着谢清：“谢先生，你发表的那些药剂，都是真的吗？” 谢清点头：“真的。” 谷宾白没有说话了，那双死寂的眼似乎亮了一点，看着谢清的目光很是复杂，又似乎透过谢清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才坚定道：“谢先生，我会尽力帮助你，将新药推进下去。” 谢清没说话，应灼笑了：“谷宾白先生，你现在只是第四军团一个普通的少校而已，我们如今的处境，你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第86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3 还好，他重…… “我有证据, 证明谢清是被皇室构陷。” 谷宾白不是很想和应灼谈，但谢清不说话，仿佛看不见他对应灼的戒备似的，摆明了是和应灼站同一阵线。 谷宾白只好对着两人简单讲了自己在皇宫的所见, 他和第五军元帅是在举报了于良荣后, 被军督处和皇室秘密召回配合调查的。后来他发现了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了预料, 便留存了皇太子和军政处军督商量处置谢清的视频证据, 悄悄离了宫打算去救谢清。 最后，谷宾白总结：“第四军团中归属于我的部队, 目前也还听我的命令，至少保护你们不成问题。而皇室如今吞了三个军团，正是急需收拢人心的时候，如果不想我手里的证据流出去，应该会同意把谢清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谷先生，我记得您和于昊苍少将关系不错。我们该如何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帮我们呢？”应灼问。 谷宾白听到于昊苍三个字时，眸中反射性的闪过一丝厌恶, 道：“我现在和他没关系了, 而且你们应该猜到了, 那条通知你们有危险的信息是我发的。” 说完见两人并未表态, 显然仅凭借这个不足以让他们信任。沉默了一瞬, 谷宾白再次看了应灼一眼。 他不确定现在所有的异常走向是否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和谢清不熟, 不确定谢清身边是否一直有这么个人。 可谢清明显是很信任应灼的, 谷宾白有再多的怀疑，也只能按下。 反复确认应灼确实是个没有任何信息素味道的beta后，谷宾白咬咬牙拨开了颈后的仿生皮肤，露出了微微鼓起的腺体, 坦诚了自己捂了数年的秘密： “我是omega，谢清先生，没有人比身在军队的我更希望你的药剂能够推广出去。” 只有omega不再因发情期被诟病，推动修改各种禁止参与特殊工作的不平等律法，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以为他们会惊诧，可是对面的两人依然不为所动， 特别是应灼，他的神色异常淡定，那春风般温柔的笑容一直如面具一般挂在脸上：“谷先生如此坦诚，我和谢清自然是相信你的诚意的。但我更好奇，谷先生为何短时间内性格变化这么大？” 谷宾白一愣，表情瞬间便冷了下来。他和谢清、应灼素不相识，这两人如何知道他的性格有变化？ 在这个奇怪男人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谷宾白心中莫名的焦躁，某些阴暗的念头不断滋生，又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是我冒昧了。” 在谷宾白快压抑不住时，应灼才一转话题，语调轻松的解释道：“其实我和谢清一直都很欣赏谷先生，所以才多有关注，之前把于良荣豢养omega的消息发给你的就是我们。” 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谷宾白头脑清明了几分，思及当时收到的消息才觉恍然。 第四军团向来是喜欢营销的，他这个励志的平民alpha将官即便本身不愿意，但作为吸纳平民alpha参军的标杆，也得偶尔露个脸。 想来，或许是那时候入了这两人的眼。 应灼给谷宾白添了杯茶：“谢谢谷先生在这个时候还愿意出手相助，眼下这情况，咱们还需好好商量。” 谷宾白终于放松了一点，点点头：“你们有什么计划？” 三人商量了一个小时，晚间，谷宾白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趁着夜色离开了。 憋了许久的768这才蹦出来，惊叫道：“宿主，刚刚触发你在这个世界的隐藏任务了！阻止世界再度重启？这什么意思？” “咱们正处在主角受重生了的时间线里的意思。”应灼道，见谢清蹙着眉头看过来，便转达了768的话，又兑换了道具让768附身在机器猫上。 768一双猫眼瞪得滚圆：“主角受重生了？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在我们把于良荣豢养omega的证据发给他前后吧。”应灼道。 这件事其实早就有迹可循，第一个便是世界稳定度的问题。按照前两个世界推算，至少剧情也要走到百分之六十世界才能稳定。 可这个世界，主角攻受的感情线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剧情线最多也才到了百分之三十而已，世界竟然就稳定了。 “还有原著里，主角受也就是谷宾白在和于昊苍结婚后，转而攻读药剂学院，最后进了第一研究院。 他的导师是第一研究院的院长，768你还记得他当时研究出来的药剂是什么吗？” “无副作用的长效抑制剂？”768一愣，而后惊觉：“这和谢清研究出来的药剂一样？” “看剧情描述，还是有一点点细微差别的。” 应灼捏着谢清的手指，道：“我想，当时的谢清早就没了，上面肯定是要清理这些他们不愿意放出来的药剂的。大概院长保留了一些研究资料，后来交给了新徒弟谷宾白吧。” “所以他明明没有见过我，也没有亲眼见过我的药剂，却很信任我的制药能力。” 谢清最后一点疑惑也解答了：“可是他为什么会重生？而且从你那个任务来看，他还有可能继续重生？” “或许和他身上的怨气有关，他现在的状态相当厌世，可不像是剧情里说的，和主角攻HE后应有的状态。” 应灼摩挲着下巴，结合着在时空管理局看过的世界异常资料，猜测道：“如果上一世故事顺顺利利走到了结局，作为气运之子的谷宾白却不知为何动了灭世的念头，甚至付诸行动。大概就会产生逻辑BUG，世界出于自救，可能就会导致眼前的情况。” 768想了想，猛点头，它之前就觉得主角受状态很不对劲。 “按照你们说的剧情，和刚刚的短暂接触，我想他是个纯粹而刚正的理想主义者。”谢清道。 因为幼年的经历，投身军队。后面出事了也未自暴自弃，依然向着理想前行。而现在，在精神状态明显不好的情况下也未做出出格的事。 谢清心中叹息：“这样的人，只有发现他的世界全是谎言才会崩溃吧。比如发现了他的爱侣暗地里做的事，以及所对抗的星兽，实际是人为堆砌的灾难。他的理想和功勋，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 首都星最近戒严，晚上行人都少了很多，天高云淡，新月孤悬。 谷宾白在去往第四军团的路上，头脑里还想着应灼刚刚的计划，他的思维混乱而亢奋。 他重生的太晚了，是在上辈子暴露身份给于昊苍治疗的后一天。但幸好这一世发生了些变数，谢清没有死，还在网上透露了给于昊苍制定过别的治疗方案的消息。 还有人，哦，现在他知道是应灼，用一条于良荣豢养omega的信息，阻止了他给于昊苍治疗。 不管这个变数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谷宾白都由衷的感谢。 上一世，他救了于昊苍，后来却被于昊苍设计身份暴露，不得不离开军队和于昊苍结婚以躲避军事审判。可笑，他当时真以为是意外，以为于昊苍也是受害者，婚后也真的爱上了于昊苍，还庆幸有个支持自己理想的伴侣。 却不知道，进研究院后，老师交给自己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兄——谢清的大部分珍贵手稿，都是被于昊苍制造的意外给焚毁的。他天赋不行，最后也只研究出了个长效抑制剂。 还是因为于良荣想要进一步提高民众支持率，才得以通过审批上市。他却看不透，愚蠢的觉得恋人和于良荣都是正直的人。 后来的后来，大皇子死了，皇室连吉祥物的身份都没了。他和于昊苍也站到了权利的顶峰，他才在于昊苍的松懈下，终于发现了脚下的污秽。 日日相对的恋人不能理解他的崩溃，他们是帝国双子星，他们的名字万人传唱。一将功成万骨枯，只不过是牺牲了一些卑贱平民用来垫脚而已，他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谷宾白却因为恋人终于暴露的真面目而更加崩溃，他想要宣泄什么，想要改变什么。 可于昊苍利用信息素惩罚他，利用深度标记控制他，他什么也不能做。 后来，他麻木了不再反抗，在于昊苍看来是他终于想通不矫情了。但只有谷宾白自己知道，他或许是彻底疯了。 他利用公开出席宴会的机会，联系上了自己的亲信，终于将一切污秽曝光。身为于昊苍的omega，同样踩着尸骨上位的人，他自然也是恶首，成了帝国所有人讨伐的对象。 战火四起，生灵涂炭，他的身体离不开他的alpha，于是最后他带着无尽恶意拉着于昊苍一起死了。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鼻尖的硝烟味，谷宾白甩了甩头，还好，他重生了，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一世，第一军团多了个他不认识的滕子骞，大皇子多了个老师，谢清没有死，身边多了个应灼。他还不确定改变的根源究竟是哪一个，不过无所谓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于良荣父子已死，眼下情况虽然危急，但应灼提出的计划并非没有可行性。 谷宾白听到了死寂许久的心脏终于开始跳动，热血涌入了全身，他近乎雀跃的奔向了新生。 而在别墅里，应灼把裘开的治疗舱从空间里拿了出来，谢清开始为裘开进行最后一次手术。 第87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4 我证明这份…… 自从那日皇宫行刺事件后, 网络环境跟埋了无数炸药似的，点哪儿哪儿爆炸。 网民们也不是没长脑子，皇室说什么就是什么。之前谢清的药剂可是通过了专利申请，omega协会亲自审查, 药监复核审批准备推行上市的。现在才说有问题, 那总得给出实际的证据吧。 而滕子骞这么多年都是低调处事, 代理了第一军团元帅的职责那么久, 也没有取代裘开的意思，完全不像是有野心的人, 这个时候忽然向皇室动手也缺乏动机。 民众向官方要证据，然而，官方回复却一直都是调查中，请耐心等待结果。 各大势力支持官方的居多，但也有omega协会发生，表示始终相信谢清，一些退役的军官也表达出滕子骞不可能谋逆。人心浮躁, 吵得沸反盈天。 这种情况下, 即便控评引导的再好, 也难免会冒出许多阴谋论。 或许是为安抚民心, 皇太子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进行直播。面对网民们各种各样的提问, 都表现出来了良好的涵养, 声望涨了不少。 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 比如民众索要的谢清药剂有问题的证据, 和滕子骞谋逆证据，皇太子也展现了足够的耐心。 最后虽然表示为难，但还是和军政处争取，放出了一段皇室的监控记录。画面里于良荣父子倒在地上, 而滕子骞在和皇帝身边的亲卫打斗，甚至划伤了皇帝。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但足以证明滕子骞确实有谋逆的行为。 皇太子温和道：“我知道大家不愿意相信这位帝国的守护神会做出这样的事，就如同当初不愿意相信于良荣元帅做下的事一样。但真相如此，我们都要面对，大家不必为自己的轻信自责，是欺骗我们的那些卑鄙之人的错。” [呜呜呜我是东方星域的居民，咱们东方星域一向是除了首都星以外最安全的星域，我承认我对驻守这里的第一军团有滤镜，滕将军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皇太子好温柔，这么好的殿下，差点就被滕子骞给杀了！] [殿下，谢清的药剂真的有问题吗？是哪方面的问题？最后还能不能上市啊？] [同问那些药剂，还有那个治疗精神海崩溃的治疗方案，于昊苍之前拖了这么久没死，是不是说明那个治疗方案其实也是有一点效果的？] 皇太子看到密密麻麻追问谢清药剂的弹幕，心底不屑，面上依然柔和道：“这件事研究院那边已经提供了证据，只能说那些药剂的效用被夸大了。而且，它们真正的研发者也不是谢清。这件事，大家可以关注第一研究院的官网，应该最近就会公布真相了。” [什么？研发者不是谢清？！难道是谢清剽窃或者盗用了他人成果？！] [我就说这个谢清之前寂寂无名，怎么会忽然带着这么多厉害的药剂冒出来，果然有问题！] [第一研究院之前为什么不说？现在谢清失踪了，倒是跳出来说了，怎么感觉那么不可信呢？] [也有可能是之前配合军方，想利用谢清钓鱼才没有澄清？] 第一研究院，院长室内。 赵明光推开顶在额头的枪口，疲累的咳嗽了两声：“我已经活了三百多岁，早就活够了，你威胁不了我。这么多年，我没有为那孩子做过些什么，但至少，现在不会去给他泼脏水……” “赵院长，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伍成毅示意自己的秘书收起枪，走到了赵明光面前蹲下。 身为军政处的处长，他有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让人见之生畏。此刻，他用这双眼看着面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淡淡道：“就像当初你为了伍家的支持，甘愿嫁给我那个有生理缺陷的叔叔。” 赵明光垂眸，因为伍成毅的话有一瞬的恍惚，回神后，浑浊的双眼泛起了一点自嘲：“年少无知，自作聪明罢了。” 伍成毅起身，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叔叔的婚礼上见到的赵明光。他像一棵寄生草，不惜攀附一切往上爬，那么鲜活，那么野心勃勃。 而眼前的人，像是枯死的树，像腐烂的花，没有任何价值了。 他转身出门，秘书和缩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研究员也跟了上来。 穿着白大褂的alpha忝着脸，一脸讨好的笑：“两位，老师一直都是这样死脑筋。不过没关系，我是谢清的师兄，那些药剂的资料我知道老师放在了哪里。有这些资料在，我站出来说是谢清偷了我的成果，没有人会怀疑的……” “你那半吊子，有资料能看懂，能讲清楚吗？” 吊儿郎当的声音忽然响起，是等在门外的冯浩宇：“别到时候直播一开，一问三不知。” 见三人停下脚步，齐刷刷的看过来，冯浩宇立刻站直了，还装模作样理了理衣领，对伍成毅道：“伍处长，你可别被郑鑫给骗了。这家伙身上本身就有过剽窃记录，研究院官网可查的，要不是仗着家世早被开除了。 现在他去说谢清剽窃他，别人肯定会质疑啊！啧啧，还想冒领谢清的成果翻身，别到时候坏了伍处长的事……” “冯浩宇你胡说什么？！” 郑鑫显然被戳到痛处，色厉内荏的吼道。见伍成毅看过来，登时惊出来一身的汗，支支吾吾：“我、我那是……” “我就不一样了。” 冯浩宇昂着头，也不惧伍成毅的审视，骄傲道：“我当初在学院就是学霸，还和谢清是同学。这些年也有很多药剂成果上市，如果说那些药剂是我的，可信度会高很多！我也不怕直播，只要有资料，网友随便问我都能答上来！” “你、你和谢清关系那么差，谢清怎么能有机会偷你资料、剽窃你？还是我……”郑鑫还想挣扎一下。 “嗐，不打不相识，外人谁知道我两关系好不好呢？”冯浩宇不在意。 这成竹在胸的模样，比畏畏缩缩的郑鑫看着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伍成毅看了他两眼点了点头，警告道：“年轻人，别耍花招。” 冯浩宇登时喜上眉梢：“嘿嘿！瞧好吧您，整个研究院作证，我想整死谢清很久了！” 去往西方星系的飞船上，应灼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饮料，关上包间门。见谢清看着终端皱眉，便送了一杯到他手上，问：“在看什么？” “第一研究院发了个直播链接，说我那些药剂是盗窃的冯浩宇的研究成果。” 他们定的是头等舱，小包间只有他们两个，私密性很好。谢清点进直播链接，看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一分钟，就直接开了小型投屏模式，屏幕投影便以三十厘米的大小浮在了桌上。 应灼选了杯和谢清一样的饮料，喝了两口才想起来：“冯浩宇，就是咱们去研究院时，找茬的那个alpha？” “嗯，他一直和我不对付。”谢清点点头，又怕应灼担心，安慰道：“没事，虽然院长那里有我的大部分研究资料，但我还是留有证据，是能够自证的。” “嗯，我相信你。”应灼亲了亲他的脸颊。 正好直播开始了，两人姿态都很放松，完全是看戏心态。 冯浩宇出现在画面里，背景是他的研究实验室。和观众打过招呼后，见着铺天盖地的质问弹幕，神色一点都不见紧张。反而，不紧不慢的和观众做起了自我介绍。 从他的学院经历，说到他的工作经历，花孔雀似的骄傲的展示了他之前的研究成果。 [兄弟！我知道你牛逼了，但我是想看你证明谢清那些药剂是剽窃你的啊！说这么多干嘛？] [总要先展示一下他的实力吧，不然他拿出再多证据也没人信，这哥们儿还是很懂网友的。] [原来你就是信息素增量剂的研究人员，这药剂挺好用的，可以治疗腺体发育不完全的alpha！]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厉害了，快说谢清有没有剽窃你？谢清的那些药剂真的有问题吗？] 弹幕催得急，冯浩宇倒是不受影响，等全部介绍完后。才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谢清的药剂研究资料，一一展示给观众看，并附带专业讲解。 “这支药剂从去年二月开始研发的，唔，初期灵感来源于……” 边说边忍不住吐槽，仿佛觉得当年的自己笨：“哎呀，这里出问题，明显是因为分离剂中的青红粒子遇到吩元素产生了异化。哼哼，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冯浩宇挺有预言天赋的，那些谢清讲来非常专业晦涩的知识，他这种轻松的方式讲出来，还真不少人听懂了。 自然，弹幕也就大部分人都觉得他确实是研发者。 终于全部对着网友梳理了一遍实验过程，冯浩宇眼里有藏不住的嫉妒，也有藏不住的欣赏。 最后低声嘀咕一句不过如此，才耷拉着眼，在众人纷纷为他义愤填膺的气氛中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吧？这些药剂的详细研发过程和实验记录，是否足以证明拥有者就是药剂的研发者呢？” 满意的看到弹幕一片的赞同后，冯浩宇才嗤了一声：“哼，我证明这份记录是谢清留给他的老师的，所以，那些药剂确实就是谢清独立研发的。” 说完，不顾直播间哗然，高声道：“有人想要让我冒领谢清的研究成果，可我冯浩宇是什么人？讨厌谢清归讨厌谢清，但我才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研究院的风气，不该被这些只会使阴谋诡计的垃圾败坏！ 本少爷免费给你们讲解了这么久，都记住了啊！这些都是谢清研究出来的，如果以后还有人跳出来，那绝对是受了指使！” 第88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5 那是谁炸了…… 直播被掐断了。 谢清和应灼对视一眼, 都有些意外。 应灼感慨道：“看不出来，这个家伙还有点原则。” 谢清想了想和冯浩宇为数不多的交集，笑了：“确实，本性不坏。” 冯浩宇大学时就时常看自己不顺眼, 遇上了会挑衅挖苦几句, 包括上次在研究院也一样。 但细想来, 他的厌恶都是摆在明面上。看不惯自己却也只是努力学习, 想要堂堂正正的超越自己。从没有仗着家世不错对他这个孤儿玩什么阴谋诡计，人品确实还行。 “他这么做, 会不会有危险？”到底算是帮了他的忙，谢清转而担心道。 “我让768查了，他之前和家里通过气，联系了几家作保死不了。而且，现在网民也怕他被灭口盯着呢，官方不敢在这风头上弄他。” 应灼随意翻看热门讨论，以及在各个官号下要说法的愤怒网友留言, 乐了：“这事儿爆出来, 足够官方头疼一阵了, 倒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想了想, 应灼让系统入侵星博后台, 免得官方后台压热度。又随手就编出来几个阴谋论, 利用系统的虚拟账号定时, 分时段放上去, 为本就沸腾的民意架桥拨火。 为了锤死谢清，冯浩宇的这个直播前期炒的热度就不低，现在爆出这种消息那传播速度全平台都压不住。 剽窃药剂是栽赃构陷，那联合滕子骞谋反会不会也是？如果谢清没问题, 那他也就不存在杀死裘开畏罪潜逃的可能。 那是谁炸了谢清的宅子？谢清还活着吗？ 谢清是被构陷，那滕子骞呢？会不会也是被构陷？ 官方公信力一旦坍塌，引起的连锁反应是巨大的。大皇子和官方连日的公关努力可谓毁于一旦，收拢的几大军团势力也人心浮动。 “伍处长，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皇宫内，皇太子直接砸了手边的金盏。 原本他计划在谢清被锤死，网络舆论再平息一些，就趁机公布父皇伤病退位，自己继位的消息，收拢民心稳固一下刚得到的几大势力。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纰漏。 伍成毅脸色也不好看，被人愚弄的感觉本就让他憋了一肚子火，眼下还要被一个往日看不上的小子质问，瞬间眼神就狠厉了几分。 “行了，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在这内讧，不如想想怎么补救。” 说话的是皇太子身边的黑衣女人，她的长相并不算出众，但那气质让人不自觉就安静下来，愿意听她说话。 伍成毅和皇太子都被点醒，没错，现在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争吵的时候。 “老师，您有什么办法吗？”皇太子恭敬问道。 现在舆论是压不住的，即便封了星博，也有无数个其他平台足够民众讨论，说不定还会引起反效果…… “如今，也只有舍弃第一研究院了。另外再把西方星域的事爆出来，转移民众注意力。”黑衣女人幽幽道。 皇太子咬了咬牙：“好。” 这事宜早不宜迟，皇太子当天就发布了声明，说谢清剽窃是研究院提供的调查结果，表示一定会严查，给民众一个交代。 而后，几大媒体就爆出来西方星域遭遇了大规模兽潮的事，入侵面积竟然达到了十几个星球。 [西方星域怎么会忽然爆发这么大规模的兽潮？！而且十天前的事，怎么才爆出来？] [听说这次兽潮中虚兽很多，所以导致了通讯中断，消息才传的慢。] [怎么会这么巧，在这个时间爆出来，不会是为了转移民众注意力吧？] [楼上的阴谋论省省吧！于良荣已经死了，谁能搞出这个？这么大规模的兽潮，第二军团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听说皇室已经安排了第三军团上将率舰队支援，应该没问题吧？] 这招转移注意力还是挺成功的，得益于之前于良荣利用兽潮邀买名声的事。提到兽潮，那些战场残酷血腥的视频就自动浮现出来了，没有人不为西方星域的民众担心。 西方星域虽然因为时常有星际风暴的缘故，环境比较差，人口密度没有其他星域那么高，但也有几十亿人口。 比起这么多人的安危，谢清、滕子骞的个人名誉和生死，似乎又没有那么重要了。 官方日日都在播放西方星域的消息，虽然有支援，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皇太子主动捐了不少家私，也呼吁了民众捐款支援前线，这种军民一心共同抗击外敌的热血氛围，让皇室挽回了一些民心。 可在西方星域，第二军团的元帅安元霜却只想骂娘。 这次兽潮爆发的第一时间，她就联系了首都星，伍成毅那孙子明明收到了消息，说好的增援却一直未到。 副官收集了一些首都星的消息，跟她汇报，她几乎瞬间就明白被坑了。 滕子骞和裘开都曾是她同一舰队的战友，三个人关系不错。她了解滕子骞，恋爱脑一个，怎么可能弄死裘开，还谋逆？ 琢磨一下首都星现在的形势，她大概猜到了是皇室联合军政处搞得鬼。于良荣有能引兽潮的方法，军政处不可能没有审出来。 现在她有理由怀疑，西方星域忽然冒出来的兽潮，就是皇室搞出来的。目的就是牵制住她这边，好对付滕子骞和第一军团！ “元帅！你怎么样？！”有战友焦急的声音传来：“我这枪里还有点能量，给你！” “管好你自己！” 安元霜用精神力击退偷袭那人的星兽，一个盘腿将自己面前的这只的头生生绞断，呸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沫。 飞舰已经被星兽啃得千疮百孔早就堕地，她的周围星兽的尸体和战友的尸体混在一起，堆成了山，只有零星的十几个战友还能站立。 望着源源不断涌来的星兽，安元霜丢开能量耗尽的枪械，抽出合金长刀，迎了上去：“今天是活不了了，能弄死几个弄死几个，下辈子老娘还和你们当战友！” “好！下辈子我还当您的兵！冲啊！” 众人嘶吼着，纷纷跟随者安元霜冲锋，就像以往的无数次战役一样。 合金刀口附了高压电流，刀刃劈开血肉，会发出滋滋的焦糊声。飞溅的血液不多，视线还算可以，但体力消耗的很快，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这些天精神力抽取太多，精神海来不及恢复已经枯竭，甚至有崩溃迹象，剧烈的头痛无时无刻不在干扰着安元霜。 她几乎只是在凭借着本能行动，皇室想收拢权利铁定是要弄死她的，援军肯定是等不到了。 只可惜事发突然，能撤走的民众有限，这么多无辜的人都要和她一起葬身兽口…… 就在她体力耗尽视线模糊，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候，有光盾挡在了她的面前，眼前炸开了极为耀眼的白光。 啊，那是光能粒子炮？援军来了？ 西方星域的消息每天都在更新，战线推得很快。 第三军团又消灭了多少星兽，皇室派出的医疗队又救了多少人，每个消息都鼓舞人心，皇室的支持率也与日俱增。 虽然目前还没有联系上第四军团，但好歹第三军团已经连续收复了四个星球，形势一片大好，相信很快就能将所有星兽消灭。 就在民众视线集中在西方星域，首都星日渐趋于平静的时候。第一军团驻地毫无征兆的发生了动乱，将前来监视的军政处人员拘禁，直接举起了反旗。 这无疑是给皇室递刀，坐实了滕子骞谋逆的事，可惜皇室还没来得及操控舆论，组织军队讨伐。裘开开直播了，位置就在第一军团驻地。 这位多年不曾在公众面前亮相，不久前还被判定死亡了的元帅，堂而皇之的在网上开了直播。 他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只是皮肤还有些苍白，整个人的气势非常的威严肃杀，一看就是不苟言笑的性子。 “谢清先生不曾谋害我，非常感谢他的治疗。我的先生滕子骞，也没有谋逆。” 他开局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言简意赅的回答了网友们最想知道的问题，然后就展示了当时滕子骞在皇宫“行刺”被抓的全部监控录像。 视频清晰的展示了，滕子骞急匆匆的进宫，似乎是在向皇帝汇报布防安排，就忽然被皇帝的亲卫围攻了。 这些人当然不是滕子骞的对手，放出的冷枪也全部被挡下。可没想到又冒出来两个人攻击滕子骞，竟然是于良荣和于昊苍父子。于昊苍的身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父子两个联手攻击，配合很默契。 可惜还是不是滕子骞的对手，没过多久就被放倒了。而滕子骞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向皇帝冲去，似乎想要挟持皇帝——这段和之前皇室放出来的一致。 可惜，滕子骞刚伤到皇帝一点，就被忽然冒出来的黑衣女人挡住了。黑衣女人的身手竟然不在滕子骞之下，而且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武器，刚刚完全不惧枪械的滕子骞，就这么被击中倒地了。 视频戛然而止，然而，激动的网民还来不及发声。裘开又放了另外一段视频，角度是偷拍，但能明显的看出来那商量着弄死谢清，觉得他那些药剂弄得omega都不安分了的两人，是皇太子和军政处处长伍成毅。 而这还不算完，裘开最后还放了滕子骞和黑衣女人的争执，证明了引发兽潮的东西是黑衣女人给皇室的。 “如大家所见，于良荣父子一直是皇室的人，他们做的那些恶事背后都有皇室的指使。此次针对滕将军的陷害以及我的谋杀，是为夺去第一军团的兵权。 西方星域突然出现的兽潮，也是皇室用来牵制和消耗第二军团的手段。那些所谓的增援不过是骗取民心的作秀，从来没有惠及前线民众与战士！” 裘开面色冷肃，眉间却怒气勃发：“这样任意践踏民众的皇室，不应存在，第一军团从此不再效忠皇室！更要为死在兽潮与阴谋中的千千万万民众讨回公道！” 第89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26 她送给谢清…… 这场直播结束, 宣告着第一军团是真的反了。 网上一片哗然，眼见着民怨沸腾，皇太子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开了直播解释。 提供一些似是而非的军中信息，扬言裘开、滕子骞早有反心, 皇室不过是得到了消息才先下手为强。而黑衣女人是他的老师, 手中的药物, 是从于良荣遗物中获得, 本身是打算从这种药物中提取有效物质，研究如何驱逐星兽。 而这个时候裘开给皇室泼脏水造反, 就是证明了他的狼子野心。 这种双方各执一词的情况，引得网上吵成了一团。不信的居多，但也有惧怕战争，不管信与不信，一味怪裘开不该掀起战火的。 [西方星域的兽潮还没解决呢！裘开要是真是为民众着想不应该先率军去支援西方星域吗？我看皇室说得对，他就是狼子野心故意趁乱起事！] [我也觉得，他这一反, 之前被派去支援西方星域的第三军团, 肯定是要回来勤王的, 这下西方星域恐怕就要全部沦为星兽巢穴了！] [滕将军不是还在皇室手上吗？裘元帅造反, 就不怕皇室直接把滕将军杀了？说好的模范夫夫呢？] [裘元帅你冷静啊！虽然我相信你, 可现在第三军团大部分军力和第四军团都在首都星, 你要是直接打过来一时肯定打不下来, 等第五军团赶来夹击, 就完了！] [这种皇室难道不该反吗？！你们是想当被肆意掠夺贩卖的omega，还是星兽饵料？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血性？我特么都想一起反了！] [但皇室派出的第三军团和医疗队也确确实实夺回来了五颗星球，救了数亿民众！裘元帅这个时候造反，确实太不顾忌西方星域的人民了！] …… 不管站哪一边的人, 大部分都还挂心着西方星域的战况。 而就在这个时候，断联很久的西方星域第二军团安元霜元帅的账号，居然发了一条长视频。 那视频里面的地点，居然是前去支援的第三军团军舰指挥室。里面的两位主角，一个是全权负责此次支援行动的上将程天瑞，另一个赫然是第三军团风啸元帅的儿子风珏。 程天瑞此刻正是在和皇太子视频：“是，红叶星目前伤亡人数已经过五千万了，殿下，何时投放药剂？” 皇太子听了那骇人的伤亡数字，表情却丝毫不见担忧，与平时在直播里那副爱民如子的模样天差地别：“红叶星的第四军团守军还剩多少？” “还剩五百多人呢！” 旁边的风珏兴奋的插话道，那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处舞会而非前线：“殿下，我看先不着急，红叶星还有这么多人，再死点，到时候安置起来也容易！” 皇太子略想了一下，便点头了：“面上积极一点，别让人看出端倪。” “殿下放心，那些愚民早就吓破胆了，看见我们就跟看见救世主一样，只会感恩戴德，没人会觉得救援速度慢。”程天瑞眼中具是不屑。 “是啊，他们又不知道咱们有这么强的离幻剂和驱逐剂，还是殿下英明能弄出这玩意儿。” 风珏非常得意，觉得皇太子这个姐夫对他实在够意思，来这一趟不但没危险，轻松赚的军功还足够他回去升到上将了：“哼哼，药剂已经全部装在粒子光炮副弹里了，有粒子光炮做遮掩，到时候往星兽群一扔，任谁也看不出来！” 三人神色轻松愉悦，就这么敲定了一个小星球一亿多人口的命运。 视频播放到这里，弹幕已经快骂疯了，特别是有亲眷或者朋友在红叶星的人，更是恨得目眦欲裂。 这是去救援的军队啊，就像他们说的，受害的百姓是把他们当做救世主敬仰感激的。谁能知道他们是故意要他们多死一些呢？ 挂断了和皇太子的通讯，程天瑞和风珏非常闲适的互相恭维了几句，又谈起首都星的娱乐场所。 那副嘴脸，看得网友们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里将人打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柄餐刀自镜头上方飞出，只见银光闪过，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两人，就维持着猥琐亢奋的表情，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你怎么还带着这个？”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似乎就在摄像头之后。 “刚刚路过餐车随手顺的。”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镜头前，径直走到倒地的两人身边。抬脚踢了踢，才转身对着镜头或者说镜头后的人，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看，杀畜生还挺好用的。” “别贫了，这颗星球的星兽解决后，我们还要尽快去前线，安元帅恐怕撑不了多久。” 镜头后的人，也终于走到了镜头前。他穿着灰色休闲长衫，手里拿着一件生物拟态斗篷。 “好的，主人。”说罢，高大男人收起了笑意，在指挥台前手指翻飞，一道道指令就这么发了出去。 “说了别叫我主人。” 灰衣青年嗔怪了一声，而此时，他终于正脸对着镜头。他长得非常好看，就是气质给人极强的疏离感，此刻正看着镜头严肃道： “这视频最后应该会放到网上，如大家所见，皇室联合第三军团坑害西方星域故意引来兽潮。明明他们手里有能快速对付星兽的药剂弹，却完全不使用，只是想拖死第四军团和这些民众。” “我们现在已经夺取了指挥舰，之后会伪装成这两个人渣，指挥第三军团对西方星域受害星球进行救援。全程会视频记录，确保真实，请各位不要再被皇室蒙蔽。” 青年话不多，说完就不管镜头去忙了。而这个时候，眼尖的网友已经认出来了他的身份。 [谢清？他没死，怎么会在第三军团的军舰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红叶星的百姓有救了，谢清加油啊！一定要救下大家！！！] [啊啊啊啊这个帅哥是谁？简直是我的身替！杀的好，这两畜生就该多剁了！] [这些药弹效果太好了吧？！配合粒子光炮一死一大片，没死的也都直接破空逃遁了！] [皇室明明有这么好的东西在，却一直捏在手里，让那些普通的士兵冲在前线！我哥就死在星兽战场啊！皇室该死！！！] [我都可以想象了，如果这些事没有被爆出来，皇室收拢了所有兵权。皇太子登基后再装模作样研发出这个东西，一定会受万民拥戴！] [啊啊啊啊！住口！想想就要气死了！受害者把始作俑者当救世主，我死不瞑目啊！] [幸好有谢清还有这个帅哥，谢清是叫他应灼？之前没听过这个名字，是哪家的？] [他他他是谢清的管家！] 她送给谢清的机器人管家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人啊？ 唐书云无声尖叫中，谢清也太厉害了居然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可恨她在首都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求老天保佑，谢清一定要平安回来！ 视频实时记录，只是不重要的地方才有加速，全方位的充分展示了药弹的威力，几乎在几个小时内就解决完了红叶星的星兽。 不止网民们看得目瞪口呆，更惊诧的是第三军团的大部分士兵和军官。以往第三军团也鲜少使用药弹，用了也是偶而在正常弹药中掺一个，没有人会注意到异常。 可现在这么密集的投放，效果可太令人瞩目了。很多不知情的军官都来询问，被搪塞后，只以为是皇室研究出来了什么好东西。 而知情的一部分亲信，则被应灼以首都星有变，行动需从急为由打发。 应灼直接下令，舰队拆分成十队，携带者粒子光炮分别去不同的星球救援，自己则带着速度最快的主舰直接奔赴最前线的和光星。 这些视频没有如第四军团那般精心剪辑，而是直白的跟随应灼和谢清的视角，记录了被星兽入侵的星球的苦难，却比第四军团放出的那些更让人惊心。 弹幕越来越沉默，极致的悲伤和愤怒随着进度条发酵。 当在最前线，应灼救下浴血奋战的安元霜，终于将最后一只星兽剿灭时，全网才爆发了热烈的欢呼。 视频的最后，是安元霜站在残破的第四军主舰上的发言。 她感谢了应灼和谢清，对皇室痛斥后，扯下破碎不堪的军装外套上皇室授予的军功章抛向空中，向皇室宣战。 看完这个视频，星网再无异声了。 是的，百姓们怕战火，但有西方星域和那些不明不白死在阴暗角落的omega做例子，他们更怕皇室。既然当个顺民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沦为炮灰，不如一同反了。 皇宫的地下室内，滕子骞听见了略微急促的脚步声。 而后门被打开，熟悉的黑衣女人走了进来，是他在蓝海星系唯一的同族——岑泉。 岑泉定定看了滕子骞几秒，便收起了束缚滕子骞的道具：“你走吧。” “你不会这么好心，外面出什么事了？” 滕子骞胸口的特殊子弹没有取出来，此刻还有些虚弱。看着岑泉，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这些天，他也算是想明白前因后果了，一切都是皇室在背后做局。他惊诧的是，岑泉居然会和皇室站在一起。 当初主塔发布寻人任务，怕他们出意外，所以都是要求两人一组互相照应的。他和岑泉当年意外来到蓝海星系，没有户籍，语言也不通，着实相依为命了一阵。 幸好学会接驳这边的网络后，他们快速掌握了语言，日子也顺遂起来。他选择进入军队，岑泉选择从皇室入手，都是希望能掌握更多权力，才方便寻人。 可什么时候开始，岑泉竟然生出来了别的心思呢？ 第90章 这个机器人管家正经吗（完） 应灼将头…… “权力在握的滋味很好, 让人忍不住就想获取更多，仅此而已。” 仿佛是看出来了滕子骞的疑惑，岑泉唇角扬起，倒是先解答了这个问题。她看着自己的掌心, 那眼神晦暗而狂热, 如贪欲渴食的野兽： “只要挥挥手, 就可以对数以万计的同类生杀予夺, 这是在鎏金星系体会不到的滋味。” 滕子骞一怔，一时无言。 鎏金星系因为母塔的存在, 所有机械种信号共源，只有分工不同而无阶级之分，无论是奖赏或刑罚都有母塔裁定。这种稳定而平等的社会架构，人们体会不到权欲，自然无从追逐。 可他和岑泉来到了蓝海星系，都爬上了高位，体会到了特权的滋味, 那种感觉确实让人沉迷。 他不否认自己曾经也差点迷失, 但幸运的是他所处的地方是军队。一步步掌握权利的过程中, 他同时看见了无数底层的苦难, 明白了要担负的责任。 “但你现在, 怕是也成了任人宰割的那一方吧。”滕子骞道。 如果岑泉真的达成所愿, 不会是现在这样紧绷的状态, 更不会避而不谈外面发生的事。 果然, 岑泉脸色变得很难看，冷哼一声后又露出恶意的笑：“那你呢，你沉迷感情，如今不也遭到了背叛？你知道吗, 裘开造反了，他公然造反可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 “裘开的身体好了？” 滕子骞眼瞳微微放大，喜悦溢于言表，相当的会提炼重点。到此，他也想到岑泉会忽然来放他的原因了。 估计是担心皇室拿他威胁裘开不成杀他泄愤，他死了母塔就会知道，到时候肯定会派人来询问岑泉并调查他的死因。 “你没听清吗？裘开完全不管你的死活。”岑泉被他这反应给整无语了。 “他又不傻，直接投降等着给我陪葬吗？只有他对皇室构成威胁，皇室才不会轻易动我。” 滕子骞没说的是，裘开知道他的身份，应该能推断出岑泉会被迫放他走。 岑泉微眯起眼，不想再和这个恋爱脑说话。她收敛起所有情绪，最后瞟了滕子骞一眼： “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你好自为之。” 而后，快速离开了。 滕子骞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叹息一声，低头从胸口挖出来了那枚来自鎏金星系的子弹。 他不觉得岑泉能顺利逃走，岑泉不知道应灼的存在，可能认为破坏他的信号源让他无法联系母塔，母塔那边就察觉不到异常。 但应灼是个聪明人，发现他失踪，一定会想办法通知母塔。 岑泉暗中操纵皇太子，把鎏金星系带来的控制星兽的药剂给皇室，间接导致了这些年数以亿计的人类死于星兽。如果暴露，极易引起两个星系的战争。 这严重违背了鎏金星系的星律，母塔不会放过她的。 第一军团攻入首都星的速度比预计的更快，也更顺利。 有应灼、谢清和安元霜在外牵制，皇室自始至终都没能等到援军。 谢清带着医疗队做后援，清理了一座制药厂，各种新药剂源源不断的产出。有他的支援，安元霜和第二军团的残余士兵康复的很快，战斗力也大大提升。 应灼和安元霜各带了两支部队，安元霜负责去打击第三军团之前被应灼分散在各个星球的兵力，避免他们抱团。 应灼则在西方星域连接中央星域的位置筑起一道防线，避免他们直接离开回援首都星，同时也监控南方星域的第五军团。 第五军团内部发生了分歧，迟迟没有动作。 为以防万一，应灼还是安排了人在他们去首都星的必经港口处，放置了信号干扰器。如果他们想要去首都星，至少能被拖住一段时间，足够应灼率兵前去拦截。 虽然外援被截断，但首都星本身也是有最强的防卫系统在的，又有第三军团大部分兵力和第四军团守卫，没有这么容易被攻破。 幸而应灼早安排谷宾白去策反了第四军团大部分军队，就等着战事一起，从内部掀起动乱，打乱首都星的防御部署。让首都星防守兵力下降近三分之一的同时，还不得不分出人来对付他们。 最终裘开和谷宾白里应外合，终于破开了防御系统。 皇室众人见大势已去，急匆匆的安排了星舰打算逃离，却被不知何时潜入的滕子骞所擒。 这场动乱，至此终于宣告结束。 一年后，首都星，无数的民众盯着光屏屏息凝神翘首以待。 国会上，谢清一身长款白色制服，侃侃而谈：“……如资料所示，这款基因药剂能够从根本上弥补人体的缺陷，大幅度提升体质和体能。而且可以根据不同的性别，实现差异化改变。” “alpha精神海不稳定，易感期、发情期都容易丧失理智，脾气暴躁；omega体质差，极易受信息素影响，发情期同样没有理智；beta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觉醒精神力，五感敏锐程度也远不及AO。 这些都是因为基因缺陷，也都是基因药剂修补的方向……” [啊啊啊！这是给血色革命一周年最好的献礼！谢清万岁！帝都研究院万岁！] [难道喝了这些药，我们普通beta也能够有精神力吗？！哈哈哈哈有精神力但没有发情期，我宣布，从此beta就是最完美的性别！] [楼上的，没看到说这药也能够解决AO的缺陷吗？哈哈哈哈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精神海崩溃了！] [去年谢清发布的那些药剂，支持了新法案的确立，让omega也能平等的进入军队等行业。今年又发布了这款基因药剂，他真的是我们oemga的救星！] [呜呜呜我听说这款药剂最初研发时，只是用来增强体质和精神力的。是去年谢清全权接手后，调整了方向，才做出来了这个！] [难怪！我就说立项时是第一研究院的人主导的，他们怎么可能做利于omega的药！幸好现在重组的帝都研究院是谢清负责，谢清万岁！新世纪万岁！] 演讲结束，谢清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得偿所愿了，开心吗？” 应灼的借着桌子遮挡，勾了勾他的手指。穿着黑色军服的应灼显得锋锐而冷峻，看向谢清时微微扬起眉梢，那温柔的笑容似乎都沾了点邪气。 “开心。” 谢清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反手抓住了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清冷的眉眼微弯，便如月光催开的海棠花，冷中带了点淡淡的艳。 应灼摩挲着他的手指，笑：“事情都做的差不多了，你该有时间陪我了吧？” “军督处不忙？”谢清挑眉。 “管他呢，我想辞职，这破班一天都不想上了，我还是喜欢你养我……” 站台上做总结陈词，把两人小动作一览无余的裘开：…… 去年首都星战役过后，皇室、军政处、第三军和部分第四军被清算，审查、判刑会足足耗时一个多月。 而后便是论功行赏，各方势力和利益的分配，以及新政权的建立。 皇室被完全取缔，不过本身之前也是作为吉祥物存在，取消了也对现有政治体系影响不大，需要大幅度变更的是高层管理人员。 如今的最高权利中心或者说最终决策中心，是由几位军团长和内政体系的几位掌权者共同组成。 第四军团重整后元帅由谷宾白担任，第三军团则由滕子骞接管。 而应灼和谢清救了裘开和安元霜，几乎是直接决定了战役开启和胜败。而他们的贡献被清楚的通过视频展现在了网上，眼下，已经没有任何人比得上他们的声望。 即便有人不愿意这两个毫无根基的人分蛋糕，也没有办法。 谢清成了药监局新的局长，并重组第一研究院改为帝都研究院，兼任副院长。应灼则在裘开、安元霜和滕子骞的全力举荐下，成了重组的军督处的处长。 应灼压根不想干，不过新政权才建立各方势力还在磨合期，难免会有个别野心家搞事。 为了能够过上和平的日子，应灼只能勉强认了。 如今过了一年，各方面都走上了正规，应灼是真打算辞职。正好谢清的理想已经实现，他的任务也已经完成，是该放松放松享受生活了。 “喂！待会还有晚宴！” “不去不去，懒得应酬！” 会议结束，应灼和谢清跑得飞快。 滕子骞在后面喊都喊不住，只能和裘开抱怨：“今天谢清可是主角，他不去还吃什么吃！真是的，他也被应灼带的我行我素了，可恶……” 谷宾白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不由露出个笑，如今的他坦然的以omega的身份担任了第四军团的团长。神色间少了阴霾，多了几分自在从容。 那记忆中的前世，在现实的忙碌下已经淡的只剩模糊的影，他有时候会怀疑那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只是自己做过的一个噩梦而已…… “群里那些家伙又发鎏金星系的风景视频了，还挺好看的。” 应灼拉过刚沐浴完的谢清抱在怀里，将群里的视频投屏给他看。 去年，鎏金星系的人来过一趟，抓捕了岑泉也打算接回应灼和滕子骞，但应灼拒绝了。 理由是他已经习惯了蓝海星系的生活，而且和滕子骞都身居要职，虽然可以死遁离开，但恐怕会引起刚刚结束战争的蓝海星系动乱。 母塔倒是非常通情达理同意了，或许它也如普通的人类母亲一样，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好好活着，便也愿意放手让他们过自己的生活。 谢清看着影像中那奇崛的山脉和倒挂的鎏金色流浆，笑道：“回去看看吧，我这次可以申请半年的假期。” 想着那些素未谋面，却愿意为他奔走在各个星系寻找他的族人，应灼将头埋在谢清的脖颈，低声道：“好。” 90-100 第91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 不但砸坏了…… 应灼感觉到有东西在拍打自己的脸, 睁眼才看清是葱茏、苍翠的树冠。 他眨了眨眼，愣了一瞬，脑子里没有任何记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视线范围内, 他首先看到了自己的鼻子, 哦, 那被黑色鳞片覆盖的略长、略宽阔的东西, 应该是自己的鼻子吧？ 他试探的晃了晃脑袋，鼻侧游蛇一般的两条长须和脑袋左右浓密的黑色鬃毛就随之摆动了起来。 我是长这样的吗？有点惊悚了, 这种配置很难好看啊。 虽然失忆，但不知为何很注重自己相貌，且审美在线的应灼遭受了重击。 本能的抬手想摸摸这些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真的，然而抬起的却是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应灼身体一抖，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长长的身体本身就在树上盘了两圈，足够他反应过来重新抓稳了。 应灼：……我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连番打击下, 应灼反而冷静了。 他的头脑里还是有些常识的, 仔细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他总觉得曾经是见过这样的造型的,虽然不应该是从这个角度看…… 正边观察自己, 边在空荡的脑海里搜寻, 就听到脚下传来了非常细微的声响。 “卧槽！它动了！你丫好没好？这怪好像要跑了！” 应灼低头, 才发现自己盘着的参天古木下, 有一个很小的人正躲在草丛里，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看见他的时候，应灼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他觉得这造型很亲切, 总觉得自己和他是同类才对。 但当他看到那个小人头顶冒出来的对话框和字幕，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很快，那个小人的身边陆陆续续又冒出来很多个人。 应灼的感觉更怪了，他的视力很好，可以确定那些人是凭空出现的。 “卧槽这么大条龙？！好帅！建模真精细啊，一看就不是寻常boss，估计能掉不少好东西。就是看不见血条，网上有攻略吗？” “早就搜过了，没有，我估计是第一个触发这个野外奇遇的玩家嘿嘿嘿！本来是想趁着今天七夕大家都去鹊桥做活动了没人抢，来万木林挖点材料，结果就发现它了。” “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这种隐藏boss首次掉落都超级好的，咱们一定得拿下！” “隐藏boss的血条都是要等开怪后才显示，也不知道这个boss的血有多厚。但这可是龙哎，应该不比之前的那个三头蛟低吧？谨慎起见，咱们先拉个大团。” “ok！直接把消息发帮会吧，快一点。” 应灼一直注意着那些小人的对话，尽可能的收集信息。目前看来，自己不但不是他们的同类，还是他们口中的隐藏boss——一条龙。 虽然不知道隐藏boss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确定自己的物种，一条建模很帅、很精细的龙，重点是帅。 好吧，应灼勉强接受了。 略有些不自在的把自己从盘着的树上解开，应灼打算离开。这些人对他明显有恶意，他需要个安静点的环境，仔细思考探索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它好像发现我们了，它在动！隐藏boss跑了可就找不到了，快快快先拉它进战！进战状态就能开启自动追踪了！” 随着这一声喊，那几个小人等不及队友就纷纷上了各自的飞行坐骑，无数的技能疯狂的砸向了应灼。 “现血条了！怎么是一串的问号？！” 那点伤害打在龙身上简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应灼本身不打算理会，但他听到了他们说只要拉他进战，就能追踪他的话。 不能留下隐患，应灼眸光一厉，长尾一甩被击中的几名玩家瞬间重伤，纷纷从高空跌落。 “卧槽！我开了群体大减伤的，居然还能被秒杀？这什么鬼伤害？！”提着灯的治疗玩家人都傻了。 “这家伙太强了！快跑！团灭让它脱战就完了，一定要拖到队友来！” 剩下的几名玩家纷纷四散想要逃跑，不过应灼没有给他们机会，几乎是一瞬间就全给秒了。 应灼俯瞰着地面上死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心情很不妙，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多。因为那些人虽然死了，但尸体上还在冒对话框。 有种打死我：你们怎么还不来？再不来它都要跑了！这boss伤害高得一批，血厚得都看不见具体数值，我们被秒了！ 玄不救非：帮会那边被毒瘤开了帮战给拖住了，丫的，这群狗东西就喜欢在活动期间搞事！ 帅的掉渣：这龙怎么怪怪的？好像是在看我们……天惹，它不会是在守我们尸吧？！ 老娘与海：神经病啊，野怪又不是毒瘤守什么尸！丫的，你们谁复活时间到了快起来！别让它反应过来给跑了，老娘还有三十秒！ 精神状态良好：我好了！我先复活，但估计还是会被秒。你们看着点时间，我死了后再起，一个一个来，反正要把它拖住！ 果然那个聊天框说着要复活的话冒出来后，对应的剑客尸体忽然就站了起来，生龙活虎的仿佛从来没有死过似的，踩着飞剑大叫着冲应灼而来。 应灼一指头给人按地上了，这次他很仔细，还用巨大的爪子使劲在他身体上戳了几个洞，确保人死得透透的。 然而，尸体上还是在冒聊天框。 精神状态良好：啊啊啊啊！这boss心理变态啊，怎么还带鞭尸的？！ 帅的掉渣：这龙太恐怖了！放现实里你身体都得被戳烂了吧，幸好狗公司还有点良心，和谐机制比较完善！ 老娘与海：你胆子也太小了，一个boss而已，移动的金库好吗？哼哼，老娘我又杀回来了！ 旁边的女刀客尸体忽然跳了起来，应灼看得很清楚，那刀客身上的伤甚至损坏的战甲都瞬间复原了。 应灼同样把这刀客也杀了，然而，地上那些尸体就和之前他们商量好的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的复活，循环往复。 他们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和对死亡的恐惧，一次次向应灼发动攻击。 应灼摸清了大概规律，这些人古怪的很，可能因为可以无限制的复活，所以对死亡也不在意，反而越挫越勇，肉眼可见的对杀他拿奖励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唯一的限制是，复活时间需要两分钟。 应灼有心仔细审问一下这些人，可惜开口就是能震死人的龙吟，完全没有办法沟通。听他们说帮战快结束了支援马上就到，未免节外生枝，应灼只好放弃了。 应灼游回了树上，恢复成了最开始醒来的姿势，也不再看那些人。 果然那些人念叨着他可能是恢复待机模式后，所有人都一同复活了。在那些人还在激情讨论分析应灼刚刚的攻击技能时，应灼一爪让他们整整齐齐团灭，然后一甩尾巴飞入云层溜了。 徒留一群玩家躺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激情辱骂。 “卧槽！这boss成精了？虐了我们一遍又一遍，还知道骗我们把我们一起砍进复活CD脱战再跑？！” “说好的奇遇奖励呢？我感觉那龙在嘲弄我们！啊啊啊啊特么的哪个狗策划设计的！老子要去官网投诉！” “这么多人都能瞬秒，真有办法能打过吗？故意设计出来恶心玩家的吧？狗策划出来受死！！！” 晴空万里，应灼在云层中潜行，云层中有一些异鸟和异兽，但似乎无法沟通。 甚至它们好像根本看不到应灼，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轨迹飞行。应灼随手捏死了两只，它们的尸体直接消失了，不一会儿又凭空出现并复活，还是无事发生一般飞在应灼的周围。 太奇怪了，这些鸟比那些人还奇怪，仿佛本身就不是活物。 应灼不再理会那些鸟，一边飞一边寻找着适合落脚的地方。 可惜，路过了一座座山峦和平原，几乎每个地方都有村寨或者城市。很多城市规模都极大，人来人往非常繁华，想来实力也不差。 应灼暂时不想和他们对上，自然不能去，只能一直往城镇不那么密集的方向飞。 飞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应灼无语了，没想到最安全的无人区就是这云层之上。既然如此，他也不着急寻地方落脚了。降低了飞行速度，纯粹依托着气流慢慢飘，边观察自己的身体边思考。 他头脑里没有记忆，但却有两个名字，一个应灼，这是他的名字，另一个是谢清。 “谢清……” 低低的龙吟声震动着云层，只是念着这个名字应灼就觉得心情愉快起来。 谢清是人类，莫名的脑海里便有这个认知。应灼想，这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那不如先去找谢清…… 只是要怎么找，去哪里找呢？ 应灼想到了那些城镇里密密麻麻的人群，谢清也是人，说不定就在某个人类城市中。如果自己也是人就好了，这样就可以…… 正这么想着，应灼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选项提示框，和那些人类头顶冒出来的对话框风格很类似。 应灼：…… 看来有这种框很正常，那些人类有，自己这条龙也有，那自己死了是不是也能复活？ 应灼暂时没办法验证这个猜想，看着眼前的选项框，陷入了沉思。上面有一个问题，两个选项。 是否切换为玩家身份？是\否。 玩家？好像刚刚听那几个人有自称过玩家，难道选了这个后，自己就能变成人了吗？ 应灼心里刚这样想，那“是”的选项就自动点了下去。他眼前一黑，感觉到身体在快速地变化、缩小和坠落。 十几秒后，应灼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幸好有气流和树林缓冲，才没有砸出一个人形深坑。应灼爬起来坐着晃了晃脑袋，感觉自己不愧是龙，身体还挺结实的没有受伤，只是头有些晕。 “你……没事吧？” 一道略带犹疑的声音在近处响起，那音色如月下山涧的溪水，清冽而温润。 应灼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闻声抬头，便见黄昏夕阳下，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提着竹筐站在篱笆外。 他穿着灰扑扑的粗布短打，半长的头发简单的束了个高马尾。灰色的大围巾把下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月光似的眸子，警惕的看过来。 应灼在那双漂亮眼眸的审视下，只觉得哪哪儿都不自在，见少年目光往下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穿衣服。 应灼：…… 龙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尴尬，甚至感觉爪子要冒出来了，想抠一下地。 只能不停洗脑自己，幸好他作为人的身材还不错，宽肩窄腰肌肉紧实，而且至少还有条短裤，不至于太过有碍观瞻。就是长发掩映的左半边胸膛，那若隐若现的大片黑龙云纹有些吓人。 他没注意到自己这明显波动过大的情绪，显然不符合他之前面对其他人时从容冷静的模样。只顾着面上要撑住，僵着脸高人似的云淡风轻道：“没事。” 可能是不想在这个人面前丢脸的情绪太急迫，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自己的鳞片变成衣服。参考着少年的穿着，身体表面直接就显化了一身黑色劲装，顺便也复制了大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 他甚至都没思考过，这种异变会不会引起少年对他身份的怀疑。 等一切做完后才反应过来，本来还以为少年会露出惊讶或者恐惧的神色，没想到少年根本没在意，目光还在一直往下。眉头微微下压，露出了些微心疼的表情。 应灼顺着那目光看去，这次明白了，少年看的是被他压在身下的几颗萝卜苗——他掉到了人家的菜地里。 应灼立刻站了起来，可惜，那几棵苗显然死透了。 刚刚变成人的龙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措辞，那少年便垂下眸子，拉开篱笆门走进了菜地里。 开始一言不发的拔菜地里那些已经成熟的萝卜，拔了足足六根。 最后少年提着装满萝卜的筐放到应灼面前，又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防备道：“只有这么多了，其他的都没成熟。” 应灼：…… 不但砸坏了人家的菜，还被当成抢劫的了。 “我不是……” 应灼想要解释，却忽然听见院外有吵嚷声和脚步声。 “哎呀，我骗你干嘛！真的有，哼哼，要不是把你当兄弟，我才不告诉你呢！” 穿着蓝白色劲装背着重剑的高挑少女，拉着一个广袖长衫拿着竹笛的青年毫不客气的推开院门，熟门熟路的径直往后院而来。 第92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 “哎，仙州…… “新手村居然还有这种彩蛋？位置挺隐蔽的, 之前做任务怎么没发现……” 持笛青年好奇的四处张望：“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有次不小心拉了一群小怪，被追的到处跑，误打误撞发现的。” 那少女说话的声音，竟然是非常粗犷的男声：“这里只有一个种萝卜的npc, 可以对话, 如果他不愿意给你萝卜的话, 打就可以了, 他很菜的。打完自己去菜地里拔，一个萝卜可以涨两千点饱食度呢！”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后院, 打眼便看到了少年和应灼。 提着重剑的糙汉音少女一愣：“哎？今天怎么多了一个人？” 虽然有些惊讶，但应灼身上的服饰不同于他们任何门派，头上也未显示名字，两人并没有把他当做玩家，嘀咕了两句就无视了。 糙汉音少女非常熟练的向着谢清提问，只是语气相当敷衍：“喂，你能给我几个萝卜吗？” 少年抿了抿唇：“萝卜没有了。” “哼, 敬酒不吃吃罚酒！” 糙汉音少女显然只是走个形式, 见少年拒绝, 也不多废话, 当即提着重剑就冲少年砸了过去。少年也顾不上应灼了, 身体骤然紧绷继而高高跃起避开那一击, 抬手便掷出去数枚飞刀。 可惜, 他的力度不太行, 扔出去的飞刀都被重剑挡了下来。身法也不如那糙汉音少女灵活，眼看着就要被剑砸中，却只觉一阵风过，有人挡在了自己面前, 就那么轻轻松松的捏住了重剑宽厚的刃口。 “卧槽！空手接白刃？这个npc有点厉害啊！日胖三百斤还不快来帮忙！” 糙汉音少女怎么用力都抽不出剑，忙叫那长衫青年帮忙。名叫日胖三百斤的青年回过神，手腕一翻横笛唇边就要吹奏，却被迎面砸来的人“嘭”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应灼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回头便见少年的眼睛都睁圆了，应灼顿时心情有点愉悦。 手上没了轻重，掌风一扫，还没爬起来的两个玩家血条瞬间就空了。两具新鲜出炉的尸体躺在地上，头顶开始吐泡泡似的冒对话框。 大叔音萝莉：好家伙，这个npc怎么这么强！兄弟你怎么不给我加血啊？ 日胖三百斤：加个毛，我刚要吹笛子就被你压死了！ 大叔音萝莉：奇怪，不应该啊，这两个npc难道不是一个等级的？我上次打这个小的可轻松了…… 日胖三百斤：这个大的说不定是精英怪，咱们才十级打不过也正常，这都完全看不到他血条。 大叔音萝莉：哼，新手村的精英怪再强能有多强？再试一次！我还就不信了！ 两人又爬了起来，这次应灼控制了力道没直接把人打死，而是抓小鸡似的直接揪着两人的后脖颈子，把人给提了起来。 大步走出院外，用了最大的力气扔了出去。 那两人如流星一般消失在天边，徒留下一长串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 应灼很满意，这样这两人即使复活也不在这里了。 回头见少年正在房檐下略带惊惧的看着他，应灼刚刚那点子开心登时又没了，还有点莫名心虚。但经历过刚刚的事，他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了。 他对其他人都能够淡定以对，为什么独独这个初次见面的少年，能牵动他的情绪呢？ 他不喜欢少年用防备或者害怕的眼神看他，很不喜欢，甚至会觉得有点委屈。这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站在这个好像经常被入室抢劫的少年的角度讲，不害怕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才奇怪。 应灼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可就是觉得不开心，心里一突，忽然有了猜测。但看少年那陌生防备的目光，又觉得可能猜错了。 他情绪分外复杂，面上神色更紧绷了几分：“我帮你把他们打跑了，你不谢谢我？” “……啊？” 少年闻言神情茫然了一瞬，他竟然从这个凶残大个子的声音里听出来几分……委屈？ 一定是搞错了，少年按下那一点荒谬的想法，观察着应灼的脸色试探道：“谢谢你，后院剩下那些萝卜再过三个时辰就成熟了，你到时候再过来，可以都带走。” “……我不要萝卜。” 应灼唇角抿紧，终于控制不住的撇了下去。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你是谢清吗？” “……啊？不是！我怎么可能是谢清！”少年皱着眉头，连连摆手。 应灼得到否定答案有些失望，但见少年这么大反应明显是知道什么，便追问道：“你认识谢清？” “我不认识他，只是知道他而已，这个世界没有人不知道他吧？”少年理所当然道。 应灼又惊又喜：谢清竟然这么有名？！ “能给我讲讲关于谢清的事吗？” 少年怪异的看了应灼一眼：“……你是第一天玩游戏？” “玩游戏？什么游戏？”应灼诚实的摇了摇头：“我失忆了，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说完，他自己都有些讶异。虽然他失忆了，但从之前只为不暴露自己行踪，就下意识果断的杀了古树下那些人无数次的行为来看，自己应该是个冷漠理智且杀伐果断的人。 但现在面对少年时，他一再被他牵动情绪，而且对他毫无防备之心，竟然能将失忆这种巨大弱点随意说出口。 太不合理了，应灼再次觉得少年一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少年却没注意到这点，他瞳孔微缩，手指都不由攥紧了粗布衣角，注意力全被应灼说的失忆二字吸引。又想到应灼刚刚从天而降，全身只穿着游戏自带的和谐短裤的样子。 压抑着内心激动，谨慎的追问：“你没有之前的记忆吗？连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记得？你又为什么觉得我是谢清？” 应灼想说是我先问的你，但看着少年那亮晶晶的眸子，便强硬不起来。 只能忽略了自己是条龙的事，含糊着先回答少年的问题：“我只记得自己叫应灼，有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叫谢清。我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所以才问你是不是谢清。” “原来是这样……”少年的神色略微放松了一点，若有所思。 “现在可以告诉我谢清的事了吗？”应灼追问。 “我只知道，很多帮会都在悬赏这个人。听说他骗了很多人的钱，还脚踏多条船，已经冲上悬赏榜第一了，赏金高达三千万金。每个人都想找到他，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能找到他。” 少年看应灼的目光都带上了同情，显然是认为应灼也是谢清脚踏的其中一条船，而这条船倒霉的失忆了都还记得他。 “谢清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应灼脱口而出，见少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又自觉压下了音量，认真的强调：“我虽然不记得他，但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人在造谣。” 他这话逻辑不通毫无说服力，少年眨了眨眼，却不知为何轻轻勾起了唇角，神色有点落寞又有点羡慕。 他也不和应灼争辩，只说：“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谣言确实不可尽信，谢清从未露面回应过，或许真的有内情也说不定。” “嗯。” 应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蹙起了眉头，没想到全世界都在追杀谢清，偏偏还没人能找到他，那自己人生地不熟岂不是更难找到他？ “你饱食度还剩多少？要不要来根萝卜？” 不忍看眼前人失落，少年忍不住关心道。同时心里将这种莫名怪异的情绪，归咎于好歹这人刚刚帮他打跑了抢劫犯。 “饱食度？”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少年叹了口气。 应灼没有否认，反而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个世界很奇怪，那些人死了为什么会复活？他们头顶为什么有时会冒透明的方框和字？” “因为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而是在全息游戏世界中。” 少年苦笑：“游戏中当然不会真正死亡，至于那些冒出来的对话框，是游戏设计师特地保留的世界的违和之处，以提醒玩家不要虚拟和现实不分。玩家平时可开可不开，但死亡后除非密聊，否则必须强制开启对话框显示，以提醒玩家死亡是假的，避免引起潜意识恐慌。” “全息游戏？这一切都是假的？包括……你和我？我们是玩家？” 仿佛更深层次的常识被唤醒，应灼很自然的理解了全息游戏的意思，同时也才恍然想到之前的选项，让自己身份切换成玩家是什么意思。 但自己还有龙的身份，作为野外地图的boss，这应该是属于npc才对，那他到底是玩家还是npc？ “我的确是玩家，我看你能一键换装，应该也是玩家没错。因为是全息游戏，所以不需要用传统游戏的按键，你在心里想着打开游戏面板试试。” 少年边耐心讲解，边带着应灼又回到了后院，提着那筐原本送给应灼的萝卜，打开院门往不远处的山涧走。 “打开了。” 按少年说的做，应灼面前确实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长条框，里面的各种选项都是亮的。在人物属性那一栏，清楚的显示了他的ID和玩家身份，只是各项属性都是一长串的问号。 “游戏ID下方的长条就是饱食度，百分之五十以上是绿色，以下是红色。看到了吗？” 应灼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没看到，这或许是他还有npc的这一重身份的缘故。应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又不想说谎，于是忽略少年的问话，反问道：“我们是玩家的话，要怎么返回现实呢？” 少年拿萝卜的动作停顿了一秒，而后自然道：“最下面有个选项是退出游戏，你心里想着退出游戏就能回到现实了。” 应灼目光下滑，尝试了一下，诚实道：“想了，没用，最下面那个退出游戏的选项是灰的。” 少年身体一僵，手里的萝卜滚到了溪涧里，他仰头看着应灼，眼神格外复杂。 他这状态不对，应灼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少年不答，而是蹲在溪水边，捞起了萝卜。看着溪水中晃动的倒影，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其实我也失忆了，一个月前醒来就在刚刚那个房子里。” 应灼正学他的模样，从竹筐里拿出萝卜蹲在溪水边准备洗，闻言惊诧的转头，便只看见少年神色黯然的半张侧颜。 “不过和你不同，我清楚的记得这是一个游戏世界，甚至知道这个世界的大概势力结构和各个城市地图。” 少年眉眼微弯，露出个有点落寞的笑：“只是，我的退出游戏按键也是灰色的。” 应灼被那笑容晃的心也跟着晃，忽然道：“既然你失忆了，那你怎么确定你不是谢清？” 少年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瞬，那点落寞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躲闪逃避的目光：“人物面板会显示名字，我不叫谢清。” 应灼摸着自己的心口，还是觉得有这个可能：“那也可能是你取的游戏名字和现实名字不同？” “那别人点名找的就是游戏名字叫谢清的人，肯定是确认过的。” 少年语速有些快，似乎急切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而且传闻那个谢清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年龄有二十五岁了，和我完全不一样。” 应灼一把扯下少年挡脸的灰色大围巾，露出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仔细观察后肯定道：“你就是长得特别特别好看，而且我觉得你很适合谢清这个名字。” 少年大约是没想到他来这一出，抿着唇，气得脸颊都有点泛红，想抢回围巾又够不到。闹了一通最后一摔萝卜，气道：“我的ID是仙州无敌创世神，才不是谢清！”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少年脸颊瞬间爆红，趁着应灼愣神抢过围巾，把整张脸都围了起来。蘑菇似的蹲下去快速把萝卜拾进筐里，提着筐闷头快步往回走。 应灼腿长跟得毫不费劲，回过味儿来眉梢眼角都是压制不住的笑意。 这个少年一直都挺稳重的，看见他从天而降或者面对几个抢劫者情绪都很稳定的样子，也就这会儿才真的看起来像个少年人。 见他越走越快，应灼在后面慢悠悠的喊：“哎，仙州无敌创世神，萝卜还没洗干净呢。” 少年兔子似的蹿了回来，抬手捂住应灼的嘴：“不许叫那个名字！！！” 应灼见他露出的眼角都羞耻的泛红了，便举双手投降点了点头，见人收回手瞪了他一眼后继续闷头走。 便伸手牵住了他的大围巾一角：“那我叫你什么？总得有个称呼吧？无敌？还是创世神？” “你！闭嘴！随便叫什么，反正不许叫那个名字！” 少年甩开他的手，大步往前走，耳朵都缩进了围巾里。他也不懂失忆前的自己怎么会起这种名字，中二就算了，对比他那菜的一批的手法，简直是嘲讽拉满。 “可是，你既然取了这个名字说明你喜欢啊。不叫你本名，总觉得不够尊重呢。”应灼忍不住逗他。 “谁说我的游戏名就一定是我取的了？反正你不许叫！” “好吧，那……叫你阿十行不行？我觉得这个名字也很适合你。” “阿十？阿十？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对了，萝卜还没洗……” “不要说话！游戏里萝卜本来就不脏！” “那你刚刚是在？” “生活需要仪式感，仪式感你懂吗？” “哦……” 第93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3 [怎么会…… 全息游戏《仙州》公测的第五个月, 官网的玩家交流论坛版块，一个帖子被顶上了热门。 [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野怪！狗策划滚出来！！！] 楼主：我今天去万木林挖材料，结果遇到了隐藏boss[贴图][贴图]。我本来以为走了狗屎运，结果这boss不但直接把我们全秒了, 而且还守尸！绝了, 我和朋友被杀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这货居然甩甩尾巴直接消失了！！！策划滚出来, 这boss你是不是故意设计出来恶心玩家的！ 柳叶刀：又是新的隐藏boss？这数值听着很逆天啊，听起来智能程度很高, 按仙州的逻辑，智能程度越高说明这Boss越高级，掉落越好。楼主详细说说怎么触发的？等以后我遇见了给你报仇！ 随机是最大骗局：看开头本来想骂一句狗币欧皇，看到结局舒畅了，自己非酋固然难受，但兄弟发达更是让人痛苦。 呵呵：守尸？不会吧？仙州的npc再怎么智能，也是讲基本逻辑的。玩家死了后, 野怪自动脱战进入无目标状态不是统一的吗？野怪是看不见玩家尸体的, 怎么可能守尸？ 楼主：to柳叶刀, 触发条件我也不知道, 就是挖着材料忽然就看到了。to呵呵, 就是特么会守尸啊, 我有录视频马上就上传！太恶心人了！丫的, 狗策划必须给个说法！ 正是这视频的上传让整个帖子火了, 以往仙州的隐藏boss机制也各有各的奇葩，但仍然是遵从基础逻辑的。 但这条龙不一样，它似乎能看见玩家尸体，一直守在他们的尸体旁, 甚至在人复活的第一时间索敌发动攻击，最后更是骗玩家集体复活统一秒人。 虽说仙州的npc智能程度确实很高，但这条龙的行为不是智能不智能的问题了，是它违背了游戏npc设计的底层逻辑。 论坛有各种猜测和分析，有说是设计者的恶趣味才特地弄出来这种超越规则的怪物。 也有攻略大佬从设计者的角度反驳，觉得不可能，因为野图Boss设计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玩家击杀的。 但视频中的这条龙数值超模，守尸的行为又超出npc逻辑，攻击机制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规律。完全没有被玩家击杀的可能，设计师设计出这种东西干嘛呢？ 所以后面大部分声浪倾向于游戏出了bug，或者是工作人员控制故意埋下的恶趣味彩蛋。 如此大的热度，自然引起了游戏公司的重视。 仙州这游戏才运行了不到半年，其爆火程度就已经排到了mmo游戏榜第一，是鸿途游戏公司排在首位的重点项目。在收集并处理论坛玩家反馈这块有专人负责，这个热帖内容第一时间摆到了游戏制作组的桌上。 “这么大的bug测试组怎么没上报？” 仙州的总负责人姜炎面色难看的敲了敲桌子，看向长桌右侧的中年女人。 “有没有可能，这就不是个bug？反正我们没有检测出来异常。” 测试组的负责人罗欣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最看不起空降狗，屁都不懂搁这儿耍什么官威。 姜炎被当众下面子脸色更难看了，扫视了一圈，见室内大多数人都低着头态度随意，重重哼了一声：“那这是怎么回事？玩家是上帝知不知道，现在论坛都在骂，谁设计出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删了！” “这条龙是由谢总设计的几个智能精英怪之一，和主线后期剧情紧密相连，不能删。”程序部的负责人游博翰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 “那就改！” 游博翰老神在在：“几个精英Boss的智能化程度都是顶级的，其核心数据是商业机密，只有谢总知道。平时维护监测也是谢总亲自带人在做，别人改不了。” 姜炎被游博翰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人气笑了：“不能改，那就删了重做，还需要我教你们吗？！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最好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这话落地没人接，会议室内一阵沉默。 片刻后，坐在最末位的运营组组长何涛笑着开口打圆场：“姜总消消气，要重新设计一个能完美代替那条龙的精英boss，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应玩家的质疑。不然，外面那些多嘴的还以为仙州离了谢总，就运营不下去呢。” “哼，就你还算有点脑子，下午把方案交到我办公室。” 姜炎审视着眼前的人，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缝，哼了一声甩手走了。留下的人也不开心，收拾着纸笔纷纷表达不满。 “屁大点事非拉着全组开会，这废物就是想借此立威。” “罗姐、游哥，你们说谢总还能回来吗？” …… 众人散了，无人看见会议室内的绿萝上，有一个发光的圆球在唉声叹气：“就知道宿主要搞事，幸好我英明神武把数据异常给遮掩过去了。唉，谢清的意识现在也成了游戏里的数据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干涉太多，宿主一定要争气啊！” 姜炎走出会议室后，想了想，去了总裁办公室：“乔总，之前您让我留心着游戏异常数据的事，今天还真有个……” 春暖日和，风清云澈，游戏里的新手村永远都是如此明媚的天气。 应灼在阿十所在院子的山丘周围，发现了看不见的能量场，似乎是以山石和树木构成的阵法。 还是个只能从里面破坏的阵法。 应灼不知自己为何知道这些，但不妨碍，他在地上准确的找到那颗可能是被阿十无意踢飞的碎石子，然后把它放回它应该在的位置。 似乎有山风吹来，不过瞬息间，这座山丘就完全消失在了应灼的视野里。眼前的景象，变成了一片无边的荒林。 应灼很满意，这样就不会有人能随便进入阿十的家了。 可是，这阵法是谁布置的，是游戏设计师特地做的秘境吗？如果是游戏秘境为什么不让其他的玩家进来？又为什么阿十能自由出入？ “你回来了，要吃萝卜吗？” 少年听见了院门开合的声音，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了出去，微微发亮的眸子带着内敛的喜悦。 “不用，我的饱食度很高，你吃。”应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他已经知道阿十为什么要种萝卜和吃萝卜了。 仙州这款全息游戏完全模拟了人的身体特征，也就是说玩家是会饿的，用数据显示就是饱食度降低。等饱食度掉光就会开始消耗血量，血量耗光就会死。 解决问题也很简单，那就是吃东西。其他玩家会通过做任务升级的方式，获取金钱，去市集上购买饱腹的食物。 而阿十，靠种萝卜…… “为什么不去做任务？”应灼很好奇，毕竟做任务比种萝卜可划算太多了。 虽然游戏里植物生长很快，但萝卜卖不上高价，只有新手村这种一穷二白的新手玩家需要。 做任务就不同了，能够升级获得高等武学，也能增加生命值也就是血条长度，还能获取金钱买更加饱腹和好吃的食物。 全息游戏里的美食也是一大亮点，完全能够媲美高档餐厅，而且光吃不胖，比天天生啃萝卜好太多了。 “……我喜欢种地。” 可能是因为应灼和他一样失忆又不能退出游戏，少年放下了防备，表情都生动了很多，但被问到这个问题时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和尴尬，反应过来又绷着脸尽量理直气壮的回答。 应灼挑眉：“我看到了游戏面板有家园系统，你要是赚了钱可以买随身庄园，里面的地可比这个院子大，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我……” 阿十表情纠结，还想挣扎一下，但对上应灼关心的眼神，忽然就编不下去了。 最后肩膀一垮，垂着眸子不好意思的小声道：“我的门派是暗影门，任务全是杀怪或者杀人的，我打不过……” 阿十不傻，他脑子里有很多游戏相关信息，作为一个玩家，他首先想到的当然是去接任务升级。可惜，他连小怪都打不过，拿不到升级经验不说，还差点成为小怪的经验。 他不敢让自己死亡，因为他无法像正常玩家那样退出游戏，自然也不确定自己能和正常玩家一样复活。 最后，他只能靠着最开始做新手引导的几个任务赚的铜板，买了最便宜的萝卜种子，靠着院子里唯一能正常耕种的小块菜地，种萝卜苟活。 结果前段时间忽然跑来了个玩家，抢他的萝卜不说还打他。幸好他门派自带的生存技能是残血自动触发隐身状态，他靠着这个和熟悉地形的优势才能活下来。 阿十的门派是定位为暗杀机构的暗影门，江湖身份默认是刺客。开启刺客身份后会自动隐藏ID，他因为不喜欢那个中二病名字，于是一直都开着刺客身份。 那个新手对游戏不熟，大概是没见过他这么菜的，加上进战选中后也看不到阿十的ID，就把他当成了奖励丰厚的彩蛋npc。 阿十少年心性，觉得菜到被当成npc实在太丢人，便没有澄清。就这样被抢了很多很多次，直到昨天应灼出现…… 眼前有阴影落下，是应灼弯下腰将刚刚随手编的花环戴在他头上。阿十抬头便看见他笑意灼灼、眉目温柔： “谢谢你收留我，我武力值还可以，但我这边没有任务引导，没办法接任务赚钱报答你。你愿意让我帮你打怪报恩吗？” 阿十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片刻才垂下眸子，低低应了一声：“好。” 两人都是行动派，当天便一起去了村里。 阿十的等级只有三级，能接的都是打低级野怪的任务。 还别说，对应灼来说是有点难度的，毕竟低级野怪血条太低，应灼需要非常非常谨慎的控制自己，才能不一下把怪捏死。 弄死了十来个小怪后，应灼终于熟练了，每一次都能精准的留下一丝残血让谢清补刀。 任务完成的很快，谢清眼看着就能出新手村，却在寻找最后一个精英怪时，被四个人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还是熟人。 “师父，就是他们！” 提着重剑的大叔音萝莉，愤然指着应灼：“就是他们抢了我的奇遇！” 大叔音萝莉很是气愤，他最初确实是把这两人当npc，被应灼揍飞回来怎么都找不到那座山，他也只是以为是这个游戏的特殊设计，彩蛋到期就消失了。 可谁知他想着回村里做任务时，却看到了这两个npc也在接任务。 他被耍了！那个少年原来一直都是玩家，只是开启了刺客身份才不显示id。现在找了个厉害师父，才不装了！ 那个山上的奇遇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几个萝卜，说不定另有乾坤，都被这两人给占了！ 想要报复找回场子和奇遇的心，催促着大叔音萝莉果断花钱找了个师父。他师父也没听说过这个奇遇，很感兴趣，毕竟仙州开服不到半年，很多奇遇都处于未解锁状态，第一个触发的人总是能得到不错的奖励。 于是，这个师父二话不说就带着几个兄弟来堵应灼和阿十了。 “就是你们欺负我徒弟？识相的就把奇遇掉落交出来，好好给我徒弟道歉。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高挑的青年捏脸和外装都很好看，手里还提着把流光溢彩的重剑，一看就是氪金才能拿到的东西。 “我没有，是他们抢我的萝卜。”谢清蹙起了眉。 “和他们废话什么？先杀几遍就老实了，连个时装都买不起，啧，穷鬼！” 旁边的那两同样穿得花里胡哨，看起来就很贵的玩家直接就蔑笑着提着武器冲了上来——然后就全被应灼教做人了。 整整齐齐躺在地上的四具尸体，显然都没想到应灼这么强。头顶的气泡直接就是一连串的国骂，还伴随着要举报应灼这个开挂狗的言论。 “啧，菜就多练。” 应灼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有意遮掩。刚刚可是特意控制伤害在普通满级号的程度，只以手法和走位把这几个人干掉的。 不再理会几人，应灼牵着阿十直接一个轻功起步，飞到了四人看不到的树丛后，才找了棵高点的树枝坐下。 阿十疑惑：“不去打怪了吗？” “我刚刚收到了几条系统提示。”应灼调出界面给他看。 [感谢侠士援手，击杀悬赏榜排行第一百三十四号玩家“华录水”一次，获取悬红一千两！] [感谢侠士援手，击杀悬赏榜排行第一百五十号玩家“庆良游”一次，获取悬红八百两！] [感谢侠士援手，击杀悬赏榜排行第一百六十号玩家“枫游京”一次，获取悬红五百两！] 阿十眼睛都睁大了：“！！！好多钱！” “这些家伙是被多人重复悬赏的人，只杀一次太亏了。嘿，你看，他们复活了。” 应灼心情很好，带着阿十飞了回去。 这次只打死了三个，特地留了一个，打到只剩一丝血后抓住，对阿十道：“你来试试，看能不能涨经验。” 四人顿时破口大骂，两人充耳不闻自顾自聊着。 阿十略一犹豫，道：“是会涨经验，不过赏金会直接到我包里，我待会可以再交易给你。仙州的金币是可以按比例兑换成现实货币的，就算现在不能出去，你也可以拿去商城购买氪金物品。” 阿十对自己的游戏门派还算了解，他是暗影门的刺客，最快的升级路线其实就是杀高等级玩家。当然，为了避免大量刺客小号利用高等级玩家刷级，游戏也是做了限制的：被等级相差太大的小号刺杀，高等级玩家会掉装备属性。 只是，他和应灼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知道对方是否放心让钱在自己这过一道手，所以先说清楚的好。 第94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4 特么…… “涨经验就好, 咱们什么关系？赏金你拿着呗。他们被悬赏的次数多，还可以杀好多次。”应灼毫不在意。 “……嗯。”阿十有些感动，对方是坦荡的人，看来是真的把他当朋友。于是也不再拒绝, 上前手起刀落直接收下那人的人头, 看到经验条增长后, 开心对应灼露出一个笑来：“我直接升了一级。” “那这可比咱们做任务升级快……” 应灼摩挲着下巴, 目光看向地上的几具玩家尸体，跟看什么宝藏似的, 直接吓得那几个人再也不敢原地起，直接点回城复活了。 应灼哼了一声：“啧，居然这么玩不起……” “是你太厉害了，他们打不过。”阿十微笑。 “我是挺厉害的。”应灼也不谦虚挑眉轻笑，又安慰少年：“他们跑了也没事，悬赏榜上还有这么多人呢。” “能不能问个问题？”提到要去刺杀悬赏榜上的人，阿十却不见开心, 反而微微收敛起笑容, 语气有些迟疑。 应灼：“什么问题？你担心我打不过他们？” 阿十摇了摇头, 问：“你是什么门派？刚刚看不出来你用的什么门派的技能, 可能是因为这样, 他们才会说你开挂……” 应灼明显是满级号, 昨晚打那两新手是直接秒杀, 阿十没看出问题。但今天应灼可是一个人对战三个满级玩家, 居然也完全没有用什么门派招式。 在少年略显严肃的目光下，应灼眨了眨眼，理直气壮道：“不知道，我失忆了, 随便打的。” “你的人物属性界面也没写吗？” 阿十接着问，看应灼无辜的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那看来你并没有入门派，但江湖号一般是没有这么高的攻击力的。” 仙州到现在才出了六个门派，后续绝对会出更多新门派。便有人会养一些江湖号先通过做任务或者活动满级，等着以后直接加入新门派，就能成为新门派首批满级号，有利于抢先体验新门派的PVP和PVE等活动。 但这样的江湖号没有门派武学加持，肯定是比不上加入门派的号攻击力高的。 “可能是我装备比较好。” 应灼看着装备面板，他切换成玩家身份后，一身龙鳞变成了龙鳞甲套装，想了想他试探问道：“我的装备显示是龙鳞甲，你知道这种装备吗？” 阿十闻言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目前没看到世界频道有玩家提过龙鳞甲这个装备，大概是奇遇掉落？前几天世界频道有人讨论新的奇遇野图Boss是条龙，大概它掉的就是龙鳞甲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还挺红的，可能你才是第一个触发这个奇遇的人。” 应灼：……不，你错了，我就是奇遇本身。 既然应灼高攻击力的问题有了答案，阿十就不纠结这个，而是继续分析道。“去拿悬赏肯定会得罪很多人，咱们现在的状况也不知道能不能复活，其实不好冒险。就算当时没出事，也怕事后会引来报复，万一死了……” “可是，我想去做，既然发现了升级和赚钱的捷径，就没有不用的道理。” 应灼了解自己的真实情况，那些玩家不可能伤到他，但他也清楚阿十不知道，便握着他的手特别真诚的摇了摇：“你放心，我感觉打他们都特别轻松，不会失手被杀的。” 阿十见他这样坚决，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不过咱们还是要尽量捂好马甲。你最好还是先伪装成其他门派，一个武力超高的江湖客太显眼了。” 他略带着点无奈纵容的模样，看起来有远超年龄的成熟感，应灼看得入神，虚心请教：“那伪装成什么门派好？” “我看你喜欢用拳掌，那就伪装成酒客吧。”阿十想了想道。 应灼：“可是，我不知道酒客有什么招式。” “我知道。”阿十秒答，见应灼目光奇异，手抵着唇轻咳了一声：“别小瞧我，虽然我手法不行，但我理论知识还是很丰富的。” 这点阿十没有吹嘘，他对酒客的各个招式简直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应灼被他这一通指导下来，都有些怀疑了：“你以前是玩酒客的？” “……我对其他门派也一样熟。”阿十抿了抿唇，抬手纠正了应灼出招偏差的一点点角度，面无表情道：“谁还没有个江湖梦，我以前大概是好好研究过的。” 应灼肃然起敬，难怪少年选择的门派会是能够杀人升级的暗影门，名字还那么中二，看来这副淡然外表下实际是很好斗的。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理论强者有些被现实打脸，但好歹在应灼这，这些知识都用上了！ 应灼的记忆力和身体协调能力显然都很不错，两天后，就已经是个完美的酒客玩家了。一切准备妥当，两人正式开始行动。 点开悬赏排行榜一拉，足有上百页名单。只能说这款游戏是真的热门，运营时间不长，但因为玩家足够多恩怨多，悬赏榜才有此盛况。 只是，被悬赏的人虽多，但想要精准抓到也不那么容易，游戏系统并不提供被悬赏者的行踪。阿十想了想，先带应灼去了每个小号必做的一些任务点。 几乎每一款有野外自由竞技玩法的游戏，都有一些喜欢守在任务点专杀小号的满级毒瘤玩家，而这种玩家一定是悬赏榜的常客。 两人扫荡了几个任务点，一抓一个准。而且大部分毒瘤玩家脾气暴还挺记仇的，被杀了后几乎都会原地起几次，还会叫人，正好给他们多送几次经验。 几天下来阿十已经升到三十级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悬赏这些毒瘤的也多是被杀的受害者小号，所以赏金没那么高，这些天赚的钱加起来也只有五千多两。 “你们给我等着，老子一定会杀到你们退服！！！” “有胆现在起来。”应灼笑眯眯的踩在对方尸体上。 全息游戏就是这点好，不穿模，踩人尸体的视觉效果带来的嘲讽感比传统网游更强。 那罗刹门的玩家已经被应灼杀了三次，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同样如此，这次再生气也到底不敢原地复活，纷纷滚回营地溜了。 短时间没毒瘤来，应灼和阿十刚想换个地方，就被一个兴奋的少年音叫住：“大佬！收徒吗？” 是刚刚被毒瘤欺负的玩家之一，他一开口，旁边几个同被毒瘤欺负的新手玩家也纷纷开口。 “不收。”两人对视一眼，阿十直接开口替应灼拒绝。 他和应灼的情况特殊，如果收徒的话，徒弟是能看到师父在线状态的，很容易发现他们的异常。 “那可以加个好友吗？大佬求求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被这个毒瘤守尸了好久，刚刚气得都想退游了！幸好你们从天而降惩奸除恶，太解气了！” 少年还是不肯放弃，让几个小伙伴留在原地等他，自己跟在两人身后，语气是热血少年特有的兴奋夸张但也很真诚：“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提，给我一个报答你们的机会吧！” 应灼停下脚步，想了想问：“你知道谢清吗？” 这些是真人玩家，或许能够获取一些他和阿十在游戏中接触不到的信息。而且新手玩家对游戏了解不深，不那么容易看出来他和阿十的特殊。 少年见应灼愿意和他说话，高兴的握了握拳：“知道知道！官网论坛有几个特别详细的挂人帖，都是挂他的！” “里面怎么说的？” “大佬你没看过吗？”少年眼神清澈只是单纯发问，万兽门标配的狗耳朵抖啊抖，肉眼可见的兴奋：“要加个社交账号吗？我发给您链接！” “不用。”应灼端着一副高冷姿态：“我不逛论坛，你给我说说论坛里说谢清干了什么？” “好哦，大佬稍等。” 少年丝毫不觉得应灼态度不对，高手嘛都这样。他去把之前看的帖子又找了出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这个谢清是开服玩家，本来是没什么名气的。但因为抢先取了个和游戏策划相同的名字，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其中就有几个大帮会的帮主……” 后面和阿十从世界聊天频道看到的差不多，谢清和游戏策划名字相同，甚至捏脸也是照着捏的，哪个玩家看见都会调侃两句，很容易和人拉近距离。 谢清就利用这一点，多线操作，以恋爱为名骗了好多人的钱。一个月前他忽然消失，鱼塘里的那些鱼急着找他这才事发。 “他是一个月前不见的，你是一个月前以失忆状态出现在游戏里的，你们真的没有关系吗？” 应灼打发走了小孩，和阿十换了身普通江湖客的衣服，如普通玩家一样去城里找了家酒楼吃饭。等菜的间隙，忍不住问。 “你怎么还没放弃这个想法，帖子里不是说了谢清是个高手，哪有高手连野怪都打不过的。” 阿十无奈，思索了一下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游戏策划是谁，话说，会不会他才是你要找的谢清？” 阿十说到这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看咱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意识被困在了游戏里，或许是那个全息游戏舱有问题，才导致了咱们出意外。最后特别想骂游戏策划，把他的名字记得最深也情有可原吧？” “……我不想骂他，我想到他会觉得开心。”应灼反驳：“就跟我看到你时的感觉一样。” 阿十对上那双认真的红眸，低下头喝茶：“哦。” 游戏做的还挺有仪式感，明明是直接生成的菜品，却还是需要一定的等餐时间。时间一到，npc伙计才麻溜的端上来他们点的几样招牌美食。盘盘色香味俱全，让生啃了一个月萝卜和啃了几天萝卜的两人食指大动。 “我刚刚记下了论坛帖里谢清渣的几个重要主角，其中有几个我在悬赏榜也看到了。” 应灼将特地点的桂花杏仁豆腐推到谢清面前，不知为何，他本能觉得阿十会喜欢这道甜品：“之后，可以在杀他们的同时，问问谢清的情况。现在，先吃饭吧。” “嗯。”少年应了声，目光落在眼前点着晶莹桂花蜜嫩生生的白豆腐上，舀了一小勺慢慢放进嘴里。 登时眼睛都眯起来了，如一只被顺毛的猫，整个表情自然的放松舒展，而后便又舀了一勺。 应灼看着少年轻笑，他果然喜欢。 应灼虽然说了，要去找那几个被谢清渣的大帮会帮主，但这些人的行踪一时半刻还真找不到，需要等待时机。 如果是普通玩家，还可以世界上直接问，说不定有好事者会说。但他两这是去杀人的，不好暴露。幸好还有一些活动，可以利用。 首先是PVP活动，这是玩家和玩家之间直接对抗的竞技玩法的简称，这一块仙州做的很不错。除了野外地图不限制人数的自由PK外，还有每周固定的帮会战、城战和门派战。 战斗期间，相互对抗的帮会或者门派，会把敌对势力的帮主和管理挂上高额赏金，以激发帮会成员的战斗热情，这也是那几个人会出现在悬赏榜上的原因。 可惜，这种群战时候他们也处在人群中心，要弄走可能没那么容易。 然后就是PVE玩法，即打副本。人数少的副本五个人就可，人数多的副本需要十到二十多个。 副本还需要去固定的入口，这个倒是方便了应灼蹲人，就是需要花点时间。 商量后，两人打算先去日常五人本门口蹲守。 运气挺好，一个小时后就蹲到了一个，这些大帮会帮主一般都不会隐藏ID，挺好找的。 刚到日常本门口，还没组队就被人拉进战，直接挟持走的禹季川一脸懵逼：“卧槽，你俩谁啊？！” 应灼和阿十不语，阿十一味使用捆仙索拖人，而应灼一味的推人。 捆仙索被玩家戏称为遛狗绳，只是仙州的一次性恶作剧道具，不算正经武器还特别贵。捆人持续时间只有五秒，调息时间则要一分钟。阿十想着自己武力值不强，便用之前的赏金买了这东西，来辅助应灼绑架。 捆住人的五秒足够把人拖动上百米，等捆仙索进入调息时间，应灼就会接上。酒客这个门派控制技能非常多，可以用拳法硬控推人，掌握好技巧就能让目标朝着一个方向滚。 禹季川技术还不错，奈何应灼更强，最后反抗不能，跟个球似的一路滚着翻山越岭。面前两个人都开了刺客身份隐藏了ID，又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脸，他不确定是不是朋友拿小号在和他开玩笑。 愤怒的质问几声发现两人完全不搭理他，只是一味的把他当球踢后，就点开菌子汤锅帮会频道，直接开骂了：你们谁丫的在搞我？现在出来自首，不然特么直接扣光这周工资！ 红伞伞：啊？老大你被打了？没有显示击杀喊话啊！ 白杆杆：什么搞？怎么搞？几个人搞？细说！ 躺板板：谁胆大包天敢搞我们老大，老大你发个召集令，我们这就来帮你！ 禹季川：特么的有两个神经病拿捆仙索把我绑架了……我#%@$^%$$& 有病病：？！捆绑play？草！会玩！捆仙索使用调息时间不是很长吗？老大你中间不跑其实乐在其中吧。快说，老大你在哪里惹的情债？！ 吃药药：把你们的黄色废料清一清，吃席，你又皮痒了？ 吃席席：冤枉啊！这次真不是我，我怼天发誓，我正和埋山山打周常呢！ 埋山山：对不是怼，我对天发誓，吃席席在放屁。 …… “什么仇什么怨？你们特么再不放开我真生气了！！！” 帮会那群狗玩意儿只想看热闹，禹季川丢不起这人，骂骂咧咧关了帮会频道。一看自己都滚到不知道离副本多远的山坳里了，陀罗似的被俩变态捆来推去的转圈玩，要不是全息游戏调低了体感数值，他非吐不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围没有其他玩家围观，不然这人丢大了。 那两家伙手上不停，高个子声音很低沉：“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说了就放你走。” “回你大爷啊！” 禹季川很想骂人，现在就是后悔，特么的为啥非要这个时候来打日常副本。他想开召集令叫人，可惜得脱战才行，面前这两根本不给他机会。 又被当球踢了一会儿，禹季川屈服了：“行行行，特么的快问！” “论坛上说的你和谢清的事是真的？” 禹季川一愣，没想到这两家伙就问这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好气的说：“废话，当然是真的！那家伙骗了我十几万，就全删了好友隐藏ID了，现在完全找不到人！！” 应灼：“会不会是改名或者删号了？” “不会！我尝试创建过谢清这个ID，创建不了，说明号和名字都还在！” “仙州官方不管？” “官方追溯过，他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卡登录，使用的游戏舱也是转过好几道手的。现在不上游戏后，就完全查不到这个人是谁！” 应灼又详细问了下禹季川和谢清交往的细节，最后确认他没有说假话，才停了手。 禹季川气疯了，提着刀就向两人砍来，然后就被应灼快速的按死在地上了。 看着到账的七千金，应灼心满意足，拉着小十使用轻功迅速撤离。 徒留下禹季川愤怒的尸体：“你们特么给我等着，别让我知道你们是谁！！！” 第95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5 这…… 仙州论坛之前变态boss龙的消息, 刚刚因官方回应是为未来主线剧情做出的特殊设计而略有平息，最近就又有两个玩家被挂在了首页。 最初只是几个哭诉的帖子，说有毒瘤刺客专门在任务点杀人，希望官方处理。后面却被扒出来发帖的那些人才是毒瘤, 人家刺客只是拿悬赏, 楼主被群嘲一通后删帖了, 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 直到, 有路人发乐子帖，说在副本门口看到仙州排行第五的帮会菌子汤锅的帮主禹季川, 被两个玩家用捆仙索绑了。 禹季川是神兵谷的，除了自己帮派实力强，手法好性格也好。门派战力排行榜上能排前五，时不时会出一些新手教学视频，在玩家圈子里也是小有名气。 开始大家都不信，不是嘲讽楼主，就是当乐子人各种瞎猜。从敌对帮会搞心态到和嫂子当众玩情趣, 最后到了和敌对帮派的帮主宿敌变情人, 竟然当众玩情趣…… 眼见这谣言越传越离谱, 终于有帮众出来辟谣。 猴头菇：瞎说什么呢, 就是两毒瘤搞事！帮主当时还在帮会频道骂人来着, 回来后就挂了帮内悬红, 让我们秘密寻找这两个刺客, 谁找到就给一万金呢！ 出售瓜子花生：楼上知道帮主为什么要你们“秘密寻找”吗？笑死, 禹季川的脸都丢尽了哈哈哈哈！ 猫咪有什么错：那啥，我是猫砂盆帮会的，我们家帮主也发了内部悬赏令，让我们找两个刺客…… 剑来不是捡来：好巧, 我是万剑归宗的，我们帮主也…… 玉玉症：我们第二精神病院也发布了…… 乐子人：卧槽？！楼上这一排不都是排行前十的帮会吗？真的假的？ 瓜田里猹：俩毒瘤刺客，这组合有点眼熟啊。前两天那个毒瘤自挂帖里说的也是一高一矮俩毒瘤刺客呢，好像唯一线索是高个子的刺客是红眼睛？ 何弃疗：不会吧，那两刺客不是只杀毒瘤吗？而且这些大帮帮主大部分战力都不弱，能打过毒瘤不代表能打过这些帮主吧。 螺蛳粉：谁胆子这么大专挑硬茬子搞事？关键是还真搞成了，不会是靠外挂吧？说起来官方上周才开启了第一届全息竞技赛招募活动，热度持续稳定在热搜第一拉了不少新人入坑，这一周就状况不断，难道是敌对公司专门雇人来搞事？ 水太凉：搞什么事？败坏游戏口碑还是搞玩家心态？不过确实哈，连高玩都避免不了被毒瘤整，这游戏生态也是够差的。 瓜来：阴谋论收一收，你们是在否认被国家肯定过的仙州系统的安全性吗？半年怎么可能有外挂？就算是普通电子游戏，也没这么快被攻克的。 信谣传谣：那啥，你们绝不觉得这些帮主的ID很眼熟……是不是都出现在谢清受害者名单里过？ 周末上班：楼上严谨一点，是冒名的“人渣清”的受害者名单，别把咱游戏界独一份的帅哥策划谢清的名字给污染了！不过这么一说，确实啊，卧槽，两瓜还能联动？这是什么？网游万人迷黑月光，秽土转生王者归来暴打前任？！ 论坛的帖子越扒越热，当事人们全都看到了。 几个大帮主在游戏里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之前因为觉得太丢人，大家都默契的没发世界追踪令，只在帮里让人找。可惜线索太少，他们作为游戏名人仇家太多又常驻悬赏榜，到现在也不清楚具体是谁做的，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都被刺客问了谢清相关的事，也只是以为是烟雾弹，或者这两人真的只是八卦而已，毕竟谁看到瓜贴主角不想吃两口瓜呢。 这会才发现受害者不止自己，身份重叠度还出奇的高，才纷纷恍然大悟。好家伙，这是专门盯着当初的谢清受害者们下手呢！ 禹季川咬牙切齿，点开了一个沉寂许久的社交群，把帖子发到了群里。 禹季川：最近我被两个毒瘤刺客暗算，你们是不是也都遇到了同样的事？ 作为同一人的网恋受害者联盟，之前为了方便向官方举报，他们组过一个群。因为官方也查不到人，他们又不熟，甚至还有的是敌对势力成员，后来群就沉寂了。 这会，久违的有了消息，那帖子一发，果然有人积极回应。 第二精神病院院长：对个暗号，捆仙索。 独孤剑仙：就是他们！卧槽，不会是那个贱人干的吧？他骗了钱还不够，还又找了新姘头，一起来搞我们？！ 红名：谢清手法是很好，但应该比不上那个高个子刺客吧。 辣子鸡丁：两个刺客一个是红眼睛的酒客，另一个是普通黑眸，只用捆仙索看不出是什么门派。我觉得用捆仙索的才是谢清，可能是换了新体型，不想暴露自己。 群里十来个人对了一遍，大部分都觉得这两人一定和谢清有关系，只有一个没说话。 橘座：月白最近工作忙，没上线，我待会联系他。如果是针对咱们来的，或许可以设个套。 乔月白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参加完商业酒会。揉着额角听完了橘座的话，顿时清醒了一点。 悬赏令发布了这么久，谢清一直没有在游戏里出现。公司技术部的又以他只是代理总裁和公民信息保护法为由，拒绝为他清查后台数据。最近，安排在谢宅的眼线也被管家清除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小舅舅的情况，正焦头烂额呢。 橘座的消息来得正及时，这是事情发生后，第一次出现和谢清相关的消息，他绝对不能放过…… 应灼此时正在开阳城的客栈里，离开新手村后，两人都是随机住在要刺杀目标地盘的城市客栈里的。 “和谢清有关的名单上的人杀了八个，就差最后一个了。”应灼道。 应灼这几天拿的赏金都超过十万金了，阿十现在也已经到了满级五十级。关于谢清的事情从当事人那里拿到了更确切和详细的内容，应灼却不怎么开心。 虽然应灼不想承认，但这个游戏里的谢清似乎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男女通吃。 对女的就骗他们自己真的是仙州的游戏策划谢清，对男的就假装是女的，利用AI变成美女和对方视频。话术一套又一套，几个受害者在事发前，都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如果这个人真的很人渣，只能说明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不要为无关的人难过。”阿十仍是少年人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了两杯茶。 应灼眉眼舒展了些，笑道：“你年龄不大，安慰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谢清瞥了他一眼，话锋一转，说起了从世界频道和新手玩家那里，收集到的最后一人的信息： “枫桥月白，门派是无方谷，游戏战力榜总榜排行第二，是仙州的PVP第一大帮枫桥夜泊的副帮主。偶尔会直播，因为颜值高、技术好，粉丝很多。最近似乎因为现实原因，没上游戏也没开直播。” “人气高才好，这样一开播世界频道自然有粉丝播报，甚至去找人合影。到时候看世界消息，应该就能蹲到人。” 应灼顺着话说，虽然他从得到的消息里知道了游戏里的谢清，大概真是人渣。但事情总要有始有终才好，而且这个枫桥月白赏金很高，不要白不要。 “我看到世界频道有讨论咱俩的了，他们已经发现被我俩盯上的都是和谢清相关的人。” 阿十皱起眉：“现在就这个枫桥月白还没被杀过，他的粉丝肯定会提醒他的。” “要不就算了，反正获得的谢清的细节够多了，你也满级了。”应灼见他担忧，无所谓道。 阿十略一思索，却还是道：“就差最后一个，总要让你完全死心才好。而且我想，如果这个谢清不是你想找的那个，那现实中的仙州游戏策划谢清说不定才是你要找的。 这个枫桥月白曾经作为受害者代表和游戏管理接触过，他应该认识现实里的谢清，咱们可以趁机问问。” “好。”这次应灼答应了，但补充道：“这次你留在客栈，我一个人去。” 阿十笑了一下：“也好，如果他们有埋伏，我手法这么菜会拖累你。我会盯紧世界频道的，有消息会第一时间私聊你。” “嗯，反正这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先不管了。咱们这几天光顾着杀人升级，不如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应灼放松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望向窗外的桃花，笑道：“听大堂的掌柜介绍，这开阳城以桃花和桃花相关的风物出名，风景很不错，咱们可以去逛逛。” 阿十欣然答应，虽然他在游戏里已经待了一个月了，但因为菜始终无法升级踏出新手村，现在也挺想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两人褪去刺客装扮后，为了不引起注意，穿的是在普通不过的商城最便宜的时装，现在倒是有空挑两身好看的。甚至还雇了个npc导游，和普通玩家一样好好在开阳城玩了一天。 而第二天晚上，枫桥月白上线了。世界频道刷的热闹，很多玩家果然提醒了他小心刺客。 【世界】枫桥月白：谢谢大家提醒，两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给他们眼神就输了。 【世界】鱼腥草：月哥霸气！月哥战力排行榜第二，谁来谁死！这两小丑也就趁机抓抓落单的其他人了！ 【世界】白月光皮鼓：别说我还真好奇，其他大帮会的帮主也不弱，怎么就让这两奇葩得手了？那个人真的是谢清吗？谢清手法有这么好？ 【世界】灯芯草：嗐！这两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别提他们坏了老娘欣赏月哥美貌的心情！ 枫桥月白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这两毒瘤，直播间内，如往常一般谢过粉丝打赏后，就抽了两粉丝。直接空降到竞技场门口，打算带他们打几把竞技场先热热身。 过程确实也算顺利，打了一个小时都没遇到刺客蹲守，大家嘲讽了几句，渐渐的也就没有粉丝或者路人再提了。 枫桥月白也就是乔月白心里有些焦急，面上却不显。带完粉丝，又组织了人手去野外扫图，一晃两个小时过去，他如往常一般和粉丝告别后就下播了。 实际上却是一个人骑着马，慢悠悠的顺着商路往日常副本的位置走。 就在他失望的以为今天都不会等到人时，才终于感受到了身上一紧，鎏金色的绳索自后方袭来，瞬间将他缠了个严严实实。 第96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6 那不如用这…… “兄弟, 有话好说，你们是想从我这打听谢清的消息吗？” 枫桥月白并没有挣扎，回头看向来人，却只见到了一个刺客。 刺客的身量很高, 和他要找的人的身量体型有明显差距。一身刺客标准的黑金色劲装, 戴着兜帽和野兽似的面具, 完全看不出样貌, 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给人以极度危险的感觉。 枫桥月白怔愣间，那刺客居然真的没有动手, 红眸带了点冰冷的笑意，开口道：“你是故意引我出来的？” “是的。” 枫桥月白承认的干脆，拿出早准备好的与捆仙索道具同出的仙剪，当着刺客的面剪断捆仙索，坦然道：“之前被你们折腾的那些人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早就安排人把这张图的过图点守好了。只要我密聊一发，他们就会围过来, 这么多人你逃不了的。” “哦？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想？” “我想知道, 你为什么要问谢清的事？为什么要盯着我们杀？”枫桥月白审视的看着刺客：“你到底是谁？” 刺客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轻笑道：“这些问题你抓住我后也可以问, 现在放弃抓人, 避着他们私下问是为什么？” “好吧, 其实我只是看中了你的技术, 想拉你进帮。我有内部消息, 仙州官方马上就要举办第一届全民竞技赛，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队友。” 枫桥月白目光始终落在应灼戴着面罩的脸上，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调和你与其他帮会的矛盾, 让他们放弃追杀你。” 他是无方谷的人，一身仙气的白色套装，配上堪称完美的脸型，衬得他格外出尘。如此恳切的和人说话时，很少有人能拒绝他。 但很显然，面前的这个刺客是例外。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脖子一凉，要不是他减伤解控交得快差点直接被秒。 “等一下！” 他想叫停，可面前的刺客没有给他机会，收起刺客身份的特质匕首，直接用门派技能，拳掌携着风雷之势袭来，速度之快力道之重让他这个全服第二都难以招架。 无方谷的专用武器是折扇，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本该占优势，却被密集的攻击打的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几次想要凭借身法拉开距离，却又被紧紧黏上，不消片刻就负伤累累。 眼见着血条快要见底，他硬吃了一掌，借掌力才勉强拉开距离。手中一次性的极品道具画卷散开，围着他开启护盾才让他得以喘息。 枫桥月白再崩不住那出尘淡然的姿态，愤怒道：“兄弟，你非要与所有大帮会为敌？” “我不喜欢被人威胁。”应灼转了转手腕，冷笑一声：“更讨厌说谎的人。” “……我并没有说谎，我是诚心邀请你加入帮会，福利待遇都可以谈。下个月的竞技赛，我也确实差两位队友。” 枫桥月白神色未变，他亲自领教了眼前这位的实力，对他的怀疑更加深一分。如果此刻让他走了，以后再想找他会更难，即便按照计划能让所有人围杀他又怎样？ 万一这人一不小心溜了，或者直接下线，以后再要抓他就难上加难了。他们至今不知道这人的长相和ID，想要悬赏、找人追踪都无从下手。 不如直接拉进帮会，这样就能直接看到他的ID。如果他是谢清最好，如果不是，只是和谢清有关的人，那也可慢慢接触徐徐图之。 而如果和谢清无关，拉一个高手入帮他也不亏。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谢清的事吗？我可以全部告诉你，其实真相确实和外面传的不一样。” 枫桥月白语调缓和道：“如果还有其他要求，你也可以提。” “哦，行。”应灼不冷不热的答应了。 枫桥月白刚松了口气，就见画卷消失的一瞬，更为凌厉的掌风袭来，他的身体往后飞重重撞在树上，最后那一点血量瞬间清空。 枫桥月白：…… 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最后一点涵养也没了，幸好尸体做不出表情，不然就能欣赏到这个传说中脾气超好的大神，破防红温怒吼的画面了。 “你什么意思？！” “呵，我怎么知道你拉我进帮，不是为了获取我的名字和长相，方便悬赏呢？” 应灼站在枫桥月白的尸体前慢条斯理道，那双猩红的眼里带着恶劣的兴味：“既然是谈条件，你也得先拿出你的诚意才是，提前设伏，让这么多人围着谈判是什么道理。” “你想怎么样？”为了达到目的，枫桥月白忍了又忍，才勉强心平气和下来。 “你不是说会调停我和这些帮会之间的关系？” 应灼微微勾起唇角，转身准备离开：“三天后，我要看到明确的结果。如果你做到了，我会来找你，到时再好好谈。” 枫桥月白眼睁睁看着那个刺客利落的穿林度水，踏着轻功消失在视野里，嘴里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 团队频道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没错，枫桥月白从一开始就和别人组着队呢。 禹季川：什么情况？系统提示队友被击杀？！ 橘座：@枫桥月白，怎么不叫人？我来了！ 辣子鸡丁：草！那刺客在我这，特么直接把我给秒了！这家伙开挂了吗？这么多人都拦不住他？！ 枫桥月白：…… 邪门儿成这样，说他和游戏策划没关系，鬼都不信。 “回来了？” 阿十从世界频道上已经发现应灼全身而退了，见他走进门来，便只觉纯粹的开心。将一碟子桃花糕推到应灼面前：“打了那么多架，饱食度降低很多了吧？我先去叫饭，你先吃一点糕垫垫。” “嗯。” 应灼接受了他的关心，乖乖捡了桌上一块桃花糕慢慢吃。实际上即便切换成玩家，他也和npc一样根本没有饱食度这玩意儿。 吃完，阿十又给他倒了一盏茶，才问：“枫桥月白怎么说？” “我没有问他谢清的事，倒是他要拉我入帮。”应灼将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阿十眉头微微蹙起，得出了和应灼同样的结论：“他想套你的ID和长相？” “嗯。”应灼点头。 “可是如果他知道以后出尔反尔，直接发全服追杀令，虽然你很厉害，但也不可能打过那么多人。即便能打过，但只要车轮战拖着你不让你吃饭，饿也能让你饿死。” 少年的表情甚是严肃：“我们和普通玩家不同，万一死了以后不能复活……” “你想回到现实吗？”应灼却换了个话题。 阿十一怔，垂眸道：“当然想，可是我想既然我们的意识留在了游戏中，如果不是游戏舱出了问题，就是我们本人的身体出了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毫无焦距的落在了窗外的桃花上：“我有去和新手玩家们打听过，现实世界中并没有仙州游戏舱出问题的新闻。我想，是不是在现实中，我们其实已经因为别的原因死了……只是因为生前玩过仙州，意识才因缘际会留在了游戏里……” 应灼起身坐到了少年身边，拉起他攥紧的手，将手指轻轻揉开：“这仅仅是你的猜测，你不能仅凭猜测就放弃寻求真相，说不定，有人还在等你回去。” “那我又能做什么呢……” 阿十看着那双温柔的红眸，任由应灼握着自己的手，心绪万千。 作为能够清楚意识到这里是虚拟游戏世界的正常人，他怎么可能没想过回到现实呢？ 实际上，从一个月前在游戏里醒来开始，阿十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他身无分文，等级太低发不了世界询问，也无法出新手村。 于是他日日在村子里转悠，蹲守其他新手玩家，小心翼翼的询问试探外面的情况。也曾大胆提出有人的意识困在了游戏里，请求别人能不能通知游戏官方，看能不能设法解救。 然而，别人不是觉得他网文看多了，就是觉得他在故意搞抽象。因为在全息游戏盛行之初，这个梗就被频繁拿出来整活，谁信谁是傻子。 全息游戏因为是直接连接脑域，本身就审查严格，对于脑部神经元的保护机制更是审查的重中之重，能走到公测推广全球的游戏哪一个能出这种问题？ 更何况，仙州是上过国家频道的顶尖游戏，无论是技术和游戏性以及安全性都远超同类型游戏。开服这么久，几乎无一差评，更是从未听说过哪个玩家因为玩仙州出事。 阿十收集的关于现实、关于仙州这个游戏的消息越多，就越是绝望。 “我们可以先试试联系官方看有没有办法，这个和游戏制作人认识的枫桥月白，以及下个月官方举办的竞技比赛，就是一个不错的切入点。” 应灼捏了捏少年的手，唤回他的思绪。 “但如果官方确定了我们的异常，只想掩盖过去反而对我们下手怎么办？” 阿十定定看着应灼，那暗淡的眸光如沉寂的冷夜。 这个猜想，就是他最终彻底放弃回到现实，只在新手村种萝卜得过且过的原因。 仙州是现象级国民游戏，据说拿了很多奖项，官方真的会允许这种惊世骇俗的错误发生吗？ “总要试试才好，咱们也不要一开始就暴露，不是有比赛吗？那就等到最终决赛，观众人数最多的时候说。众目睽睽下，污点无法抹除，官方便只有尽力补救。” 应灼扬起眉毛，故意问：“你不相信我能打到决赛吗？” 阿十愣了一下，垂下长睫抿着唇，久久没有说话。 应灼：……？ 应灼瞳孔地震，一激动把人给举了起来晃了晃：“你还真不信啊？！” 阿十这才笑出声，精致的眉眼舒展开，如春风化雪般露出融融笑意：“好了，相信你，把我放下来。” 应灼轻哼了一声，将他放下：“说的这么不甘不愿的……” “你最厉害了。”阿十笑着拉着他的手摇了摇。 仔细看来，眼前的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这样的自信张扬，在现实中定然有精彩的人生吧。就算自己有诸多畏惧，愿意困居一隅，也该支持他的选择才对。 “这次原谅你。” 少年温柔的笑容掠过应灼的心间，他便也笑了。 其实，应灼心里最清楚，他和阿十是不同的。阿十是玩家，而他是一条龙，一条官方认证和主线剧情有深度牵扯的黑龙，纯粹的npc无疑。 如论坛里官方的回应，他这样的重要npc，智能程度和自由度都设置的很高。也许正是因此，让他意外产生了自我意识。 而他能变成人混入玩家中的设定，大概也不是意外，而是根据后期主线剧情做的特殊设计。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变成玩家后，没有饱食度、各项数值也和普通玩家有天壤之别。 现在只是游戏初期，整个仙州的主线故事只解锁了十分之一不到，玩家满级也才五十级，显然还不到应灼这个后期boss登场的时候。 他实在不该再做出引起官方注意的行为。 但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年龄还这么小，还有大好的人生，就这么困在虚拟世界未免太过可惜。 而且，应灼还有一个隐秘的猜想，他将谢清的名字记得那么深，是否是因为这个人是现实中的游戏策划谢清呢？ 从玩家口中，他已经知道了，整个仙州都是基于那个人最初的设想，他不但是游戏策划，还兼任游戏总设计师和制作人。 既然如此，我是否是他夙兴夜寐，一点一点创造出来的人物，所以才会将他记得如此深刻呢？ 如果注定一生困在虚拟世界，那不如用这虚无的人生，去换见他一面。 第97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7 “把悬赏榜…… 仙州论坛, 玩家讨论区。 【闲聊】大新闻！那两个神秘刺客的身份居然是…… 楼主：居然是仙州第一帮会枫桥夜泊的人！卧槽，完全没想到啊，枫桥夜泊的帮主枫桥铁牛亲自认证！ 瓜田里猹：吃了一天的瓜了，那些被搞的帮主气麻了, 差点集体对枫桥夜泊开帮战。枫桥夜泊这波事儿搞得我服气, 哈哈哈哈据说铁牛赔了好多极品道具, 才把这事儿平了。 乐子人：那这两刺客的名字爆出来了吗？我真的想知道把各大帮会帮主玩的团团转的牛人到底是谁！ 何弃疗：没, 枫桥夜泊那帮孙子说怕我们打击报复，过一阵再说。 无语抡笔：真是枫桥夜泊的人做的？图啥？ 短脚猫：铁牛说他们也是后来知道的, 那两刺客就是缺钱，所以按着悬赏榜单宰人，并不是特地针对谁。会问当事人谢清的事，也只是因为八卦。 荧光菌：那听起来他们和铁牛关系也是很熟啊，铁牛干嘛这么大力气护着，破财又丢面儿的。 短脚猫：大概是想拉他们组队参加比赛？毕竟这两人技术这么好。 自有猩证：也有可能，枫桥夜泊作为第一大帮, 里面不少人战力都很高, 肯定会组队参加竞技赛的。但这两刺客这么强, 为什么之前名不见经传的？会不会其实是战力排行前面的那几个人披皮？ 多语症：我们帮主也是这么说, 偷偷告诉你们, 他让我们悄悄盯着战力榜上枫桥夜泊帮会上榜的那些人呢。哼哼, 迟早要把人揪出来。 无语是我的母语：楼上知道什么叫悄悄吗？ …… “枫桥月白的行动力还挺强的。” 应灼收起世界频道面板, 关于枫桥夜泊出面担责过去了两天, 世界频道上对这事的讨论度一时还下不来，据说论坛也吵翻了天。 “只是，这么积极的认下来，总感觉不止是因为想多个高手队友。” 阿十穿着白底红色流云绣的江湖套装, 将暗影门专属面罩往上拉了拉：“而且还挺有心机，直接说了我们是他们帮会的人，这是逼我们入帮呢。” 他们此刻正走在主城凤凰城的聚义街上，街道两侧林立着各大帮会的接待处。周围人来人往，都是根据新手任务寻找帮会入帮的新人，服装、捏脸千奇百怪，他俩在其中并不显眼。 “我们情况特殊，他越是积极的接近我们，越说明他身上的东西也值得我们深挖。你真的要一起去吗？” 应灼穿着和阿十同款黑底金绣的衣服，长发也学着阿十的样子束了个高马尾，戴着酒客门派专属的斗笠，压低的帽檐挡了大半张脸。 不过，阿十比他矮很多，抬头就能看到他担忧的目光，阿十回以浅笑：“他们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你一个人去反而会引起别人对我的探究，要是为此给你制造麻烦就不好了。我虽然手法菜，不能和你一起参加比赛，但我理论知识丰富，可以帮忙做后勤和战术分析。” 应灼是特别强，但仙州这么热门，肯定也有不少工作室早就得到了消息，在培养职业选手，就等着第一届竞技赛开始。 目前只公布了海选规则，是基于仙州本身就有的PVP体系来制定的。分为3V3小队竞技赛，和不同地形的战场多人团战。到时候个人能力再突出，也不一定就能够确保胜利，这时候对仙州各门派技能和各地图数据都很了解的阿十，就能帮上忙。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应灼肯定道。 阿十早就在教应灼酒客技能时，就充分证明过自己了。但应灼忧虑的是：“要是他们对你动手怎么办？” “主城和帮会领地都不允许玩家互相攻击，唯二允许的切磋和打擂，这两种都是点到即止，玩家只会显示输赢不会显示死亡。” 阿十安抚性的扬起个笑：“你放心，我就待在主城，如果一定要出去参加帮会活动，你不是也在吗？” “嗯……” 第一帮会的接待处在聚义街的尽头，占地比其他帮会的接待处大多了。飞檐斗拱、金漆彩绘，门口还蹲了两只金睛狻猊，看起来气派非常。 大概是因为对入帮玩家有一定要求的缘故，门口反而不像其他帮会人那么多。 应灼和阿十正要进去，忽见里面走出一个少年来，看到他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睁大了眼，惊喜道：“大佬！是你们！” 应灼阿十对视一眼，看着应灼茫然的表情，阿十小声提醒：“任务点那个新手玩家。” 而后笑着对那少年道：“是你啊，好久不见，你这是加入枫桥夜泊了吗？” “是啊是啊！”少年点头如捣蒜，显然激动的不行：“我后来找了个师父，他是枫桥夜泊的管理，就拉我进帮啦！” 说完，左右看了两眼，然后压低了声音：“我、我知道大佬你们是论坛说的那两个刺客，我没有告诉别人……” 少年眼眸亮晶晶的，头顶毛绒绒的狗耳朵动了动，一副求夸奖的姿态，又道：“帮主说你们也是枫桥夜泊的？那我以后可以和你们一起玩吗？对了，大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现在可以加好友了吗？我现在的ID叫枫桥二狗！” 少年的名字、性格，和他的门派万兽门以及他头顶的狗耳朵真的很配。 应灼还未回答，门内又走出一个人，头上顶着少年同款放大版狗耳，只是身材魁梧长相粗犷，他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二狗，不是说去做日常，怎么还在这？” “师父！我遇到了两个朋友，他们也是我们枫桥夜泊的，嘿嘿。” 二狗挠了挠头，又给应灼和阿十介绍：“大佬，这就是我师父，枫桥阿拉斯加！哎，不对，大佬你们也是我们帮会的，应该都认识吧？” “你们也是我们帮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阿拉斯加皱起了眉，上下打量两人。 “大概是前两天被你们帮主直接宣布加入的。”应灼略抬了抬帽檐。 “不对啊，这两天只加了一个新人，我见过……” 枫桥夜泊有三个副帮主，枫桥月白主要是协助帮主枫桥铁牛，带帮战和城战；另一个副帮主要带副本，而阿拉斯加因为在线时间长，算万金油，PVP、PVE需要他他都带，同时也是主要管理帮会事务的，对人员流动比较了解。 阿拉斯加目光落在面前虚空中，显然去拉帮会成员列表了：“你们叫什么名字？” 二狗也没想到这两人还没进帮，懵了一下，忙去扯他师父衣角。他不明白应灼他们现在的情况，不知道该不该揭破他们的身份，只能有些心虚的看他师父：“师父，可能是我搞错了……” 然而，他这期期艾艾的态度，激发了他师父护崽子的心。 怕两人是骗小白徒弟，想要借同帮会的关系搞事，便带了点警惕的上下打量两人：“枫桥夜泊成员饱和，空下来的几个位置是招收高玩的，不知道两位战力多少？有什么战绩吗？” “把悬赏榜前五十都杀了一遍，算战绩吗？”应灼微笑着，抬起了帽檐。 “啊？” 阿拉斯加愣了一瞬，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那双红色的眸子，电光火石间忽然便想到了最近吵得沸沸扬扬的事，脱口而出：“是你们？！” “是谁？”阿拉斯加这一嗓子，引得来往的帮众都看了过来：“副帮，这谁啊？” “去去去！” 阿拉斯加挥苍蝇似的挥开凑上来的人，看应灼两人的目光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真是你俩？门派倒是对的上……不过也不排除是冒名的嘛！” “你们跟我来！”说着，便大步走到大门外的空地上，一个切磋邀请丢到了应灼面前，两眼放光：“先试试身手！” “哎，师父！”二狗忙追着三人出去。 “副帮你这欺负弱小啊，这俩还穿着江湖套，一看就刚满级不久吧？” “应该是指导小号，阿拉斯加就是喜欢带新人。” “他徒弟就在旁边呢，他不指导同门徒弟，指导这俩暗影门和酒客？” “喂，你俩是不是得罪阿拉了？” 接待处一群闲的无聊的帮众，跟过来看热闹，有的甚至召唤出了奇趣板凳，掏出包瓜子嗑。周围起哄声不断，一面倒的给应灼加油，是很爱埋汰自家副帮主了。 应灼也不在意，坦然接下了切磋邀请。 阿拉斯加立刻召唤出一只巨狼，一人一狼从两侧向应灼夹击，一出手就是大招，引得围观群众一片惊疑之声。 都以为这新人要躺了，却见他一个鹞子翻身躲过阿拉斯加的钢爪。回身侧踢中阿拉斯加的肩膀，借着惯性高高跃起，手按着飞扑而来的巨狼的头重重砸在地上。 就着这个姿势，摘下腰间酒壶灌了口酒，而后酒壶掷出砸向阿拉斯加减缓他进攻的速度。在他挡开酒壶造成一瞬的视野盲区时，借着酒客醉意加成，手掌携着千钧之力拍在阿拉斯加的胸腹，让他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阿拉斯加立刻开哨，召巨狼合体，然而根本来不及。应灼已经利用身法加速，跃到空中，趁阿拉斯加还处于滞空状态，拳掌连击直接将他血条打见底了。 系统自动宣告切磋结束，而时间不过才过去了十几秒钟。 吃瓜群众手中的瓜子都忘了嗑，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场上优雅落地，揉着手腕的人。 “师父！”二狗子连忙上前，拿补血丹药给阿拉斯加吃。 “我靠，牛！”阿拉斯加从地上爬起来，比了个大拇指：“兄弟，难怪你能干出这种大事呢。” 围观人群这才爆发出连声欢呼，涌了上来，不过应灼那危险的气质实在令人望而却步，便只在半步外叽叽喳喳。 “卧槽卧槽！太牛了吧！哥们儿你这速度咋这么快呢？堆的啥属性啊？我第一次看见酒客堆这么高的速度！” “属性堆得高也没用啊，不还得看手速和意识……哎，不对，咱们全息游戏是看神经元反应速度？” “兄弟你叫啥，全服战力前二十我都见过，没听说还有你这号人啊？” “阿拉斯加你没放水吧？哥们儿，我们来打一场！” “我来找枫桥月白。”应灼没回应任何人的问题，只对着阿拉斯加，说：“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们了吧。” “信信信！” 阿拉斯加丝毫不在意刚刚的出糗，招呼着应灼两人往里走，挥退众人道：“滚滚滚！这是月白招的新人！哎，兄弟里边坐坐，月白马上就上线。你跟我说说，为什么你速度这么快？还有旁边的这个小兄弟，待会咱们也切磋切磋？” 被留下的众人对着阿拉斯加的背影骂骂咧咧，忽然有人反应过来：“红眼睛的高个子酒客和矮个子少年？！卧槽！这、这俩不会是……” 第98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8 应灼和阿十…… 枫桥月白, 也就是乔月白在接到消息时，还在谢宅的客厅里。 老管家谢安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上了茶果点心好生招待着，但就是对于谢清的情况一问三不知。而且以静养为由, 拒绝他探病, 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还是油盐不进。 坐了一个小时冷板凳, 乔月白心烦意乱, 砍了这老头的心都有了。助理提供的消息，无疑于及时雨, 乔月白连忙回家登录了游戏。 枫桥夜泊这个帮会其实是乔月白建立的，帮主铁牛是他现实中的助理。 自从上次和应灼谈过，乔月白火速的催着铁牛认下了黑锅，拿钱快速平了事。几乎是让助理二十四小时轮班蹲游戏，就等着这两人找上门。 急匆匆走进帮会接待处后的客室，屋内坐着三个人，乔月白一眼就认出来了当初袭击自己的刺客——那双红色眼眸实在是有些特别, 生在这张俊美的脸上, 让这酒客玩家的气质带了丝危险的邪气。 至于旁边的另一个人, 那少年看起来才十五、六岁, 参照旁边的高大酒客估算, 身高也就一米七, 实在是和他要找的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心里正失望, 然而对上那一双淡漠的眼, 他又不由心中一动。虽然年龄对不上，大半张脸也被面罩遮着，但这眼神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 心中暗自忖度，面上则带着笑打招呼：“两位可真是让我好等。” “哎！月白, 你可算上线了。你不知道，刚刚这位酒客兄弟和我切磋，十几秒就把我给撂倒了……” 旁边的阿拉斯加站起来，揽着乔月白的肩膀眉飞色舞说个不停。 乔月白折扇一合，敲他手上，无奈道：“我还有事和他们谈呢，阿拉斯加你先去忙。” “什么事儿是我这个尊贵副帮主不能听的……”阿拉斯加嘴里碎碎念，不过还是老实的出去了，月白可是帮会的真正金主，金主的话不听不行。 乔月白和两人相对而坐，笑道：“上次答应了兄弟你的事，我可一分钟都没耽搁，不知道我的处理方式，两位可还满意？” “我们现在坐在这，自然是感受到了副帮主的诚意。” 应灼回以浅笑，既然决定来对方的地盘，他便不会端架子，不过太好说话也不行，是以也不主动提起话头。 “叫我月白就行，还不知道两位叫什么？”乔月白笑眯眯道。 “应灼。”应灼率先开口，旁边的阿十也吐出两个字：“阿十。” “幸会幸会，两位在这里想必是愿意接受我的提议了。” 乔月白手掌一翻，两张精致的花笺就出现在手上，他将花笺递到两人面前的桌上，解释道：“这一张，是我们帮会给高手玩家的福利待遇。这一张是我手下的竞技俱乐部，对招收队员的福利待遇。两位可以先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 应灼却没有看花笺，而是似笑非笑道：“竞技俱乐部？之前似乎没提到这事吧，不是说只是组队参加比赛？” “实不相瞒，我手下本身就有一个电竞俱乐部，但是现在传统电子游戏不景气，俱乐部基本上快解散了。我便也想趁着仙州这一次举办的竞技比赛，转型重组全息游戏的竞技俱乐部。” 乔月白一点不心虚，笑眯眯解释道：“俱乐部设备场地、一应配套都是齐全的，包吃包住，新手期每个月工资不低于十万。” 乔月白这话半真半假，他是有个电子竞技俱乐部，也确实差不多解散了。 可他现在是仙州内部高层，自己参加比赛玩玩儿，立个真玩自家游戏的亲民总裁人设做噱头宣传还行，下场做职业竞技俱乐部却是不合适。只是线下见面是最快查清两人身份的办法，话先放出去，如果这两人真没问题，以后再找理由打发就是。 然而，面前的人拒绝的毫不客气：“我只是喜欢打架，并不想签公司，也不喜欢线下露脸。全息竞技又不是电子竞技，完全可以线上组队进行，平日需要练习的话，游戏中也有场地。” “话虽如此，但两位何必跟钱过不去呢？” 乔月白神色不改，微笑着好言劝道：“两位把悬赏榜都杀了个遍，想来也有顺便赚点外快的意思……” “呵，如果我们缺钱，以现在的热度去做主播不是来钱更快？” 应灼冷笑一声，起身作势要走：“看来，你是不想谈了，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哎，等等！兄弟，有事好商量嘛。” 乔月白连忙站起来，刚刚那游刃有余的架势瞬间就没了。他还没打消对两人的怀疑，这时候可不能放人走。 看来不可以操之过急，乔月白揣度着两人性格，那个叫阿十的少年几乎不开口，做主的是这个应灼。而这人看起来似乎是个战斗狂，愿意接受他的提议似乎是出于对比赛的兴趣。 既然如此，乔月白便主动放低姿态，拿为他们担下各大帮会仇恨这事缓和了气氛。而后又妥协不走线下，好说歹说留下了两人，而后便是谈参赛的事了。 “目前官方公布的参赛规则里限定队伍人数是六人，我这里已经有四个人了，再加上你们。我相信以我们的实力，好好磨合一下，随便打过海选不成问题，主要还是得考虑决赛，为决赛准备。” 乔月白装模作样的分析，虽然仙州的比赛构想不是他提出的，但具体内容是他定的。 本身这比赛是一个月前谢清才提出来的方案，全息游戏的竞技赛事还没有人办过，按照正常的准备时间来说，等敲定各方面事宜，正式比赛时间最早也得放到明年。 但是乔月白接手公司后，急于做出点成绩堵住高层那些人的嘴，也是为转移大众的注意力。于是参考了以往的电竞赛事，火速的出具了具体的赛事流程，上周就直接公开招募了。 现在仙州的门派只有六个，人界三个：无方谷、酒客、神兵谷。魔界三个：百兽门、暗影门、罗刹门。所以比赛人数，乔月白才简单粗暴的限定在了六人。 不过，虽然门派少，但各门派其实有三种武学流派，玩法的自由度和丰富程度是极高的。比如神兵谷可供选的就有剑、刀、长枪，百兽门则是狼、熊和孔雀。 “目前决赛规则虽然没公布，但我想应该会和电竞游戏一样，决赛会给玩家限制某些门派、或者武学流派上场的权利。仙州门派少，单限制武学流派的可能性更大。” 枫桥月白笃定道：“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想，咱们六个人每人至少精通一个门派和三种武学才好。而且每个人门派最好不一样，这样3v3时组队选择会更多，不知道两位是什么门派的，又擅长什么？” “他不参加比赛。”应灼和阿十对视了一眼，道：“我的话，酒客的三个体系都会。” “呃，阿十小兄弟有什么难处吗？”这是乔月白没预料到的回答，目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我手法不行。”阿十语气很平淡也很认真：“只给应灼做后勤辅助。” 乔月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诚恳道：“这个比赛机会难得，阿十小兄弟真的不想试试嘛？手法都是可以练的，帮里就有会暗影门的，可以教你。” 话说的妥帖，心中对他的怀疑越发加深了。是没听说这少年手法如何，其他人也说之前绑人都是应灼动手，这个少年使用的是捆仙索辅助。 但谢清是游戏策划，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究竟是少年不是谢清，还是说故意隐藏…… “不用，我不喜欢打架。”阿十说完，又补充道：“应灼进你们帮会就行，我不白占你们的帮会福利。” “这话就见外了。”乔月白收起那点猜测，爽朗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不用计较这些。” “按阿十说的就行。”应灼打断道，而后主动加了乔月白好友：“我们在主城购买了房屋，但不一定什么时候都在，以后要练习可以私聊我。” 说完便起身，带着阿十准备离开，乔月白忙对阿十道：“阿十不和我加个好友吗？” 阿十看了他一眼，往上拉了拉面罩：“不用，我和应灼是在一处的，再见。” “哎，等等。”乔月白再次叫住了两人：“我差点忘了，我之前还答应过应灼要跟他说关于谢清的事。” 说罢，笑意盈盈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仔细的观察他们的表情。 他之前就是故意不说的，如果这两人和谢清有关，是为了谢清的事来的，自然会忍不住主动提。可没想到这会都要走了，两人居然都跟忘了似的。 然而这也可能是故意掩饰，他看着两人不像是八卦的人，之前每次抓人都会问谢清的事，不太可能是因为好奇心。 两人对视了一眼，应灼道：“嗯，是有这回事。” 而后转向乔月白：“现在时间不早，我们要去吃饭，晚上的时候再说吧。” 乔月白：…… 乔月白看着两人背影，眉头紧锁，折扇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敲击，试探了这一通可以说是完全没结果。 目前只能确定，应灼的ID确实叫应灼，身手比谢清好，说话方式不太像谢清。但少年阿十却迷雾重重，他不肯露脸，规避了进帮和加好友这两种会直接暴露ID的方式，难说不是有意的。 乔月白在脑海里回想谢清的样子，以及这少年的眉目，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越看越像。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谢清初中时的照片，待会得去老房子找找了…… 凤凰城的南区平乐坊，是专门提供给玩家居住的区域。 当然，仙州这么多玩家，如果只按实际地图是不可能有足够地方让玩家都有房子住的。所以这里和传统网游一样做了空间重叠，分了很多条线。 每条线上的平乐坊都有一百二十个小院子，可以看做一个小区，同小区玩家是互相能看见的，和正常邻居一样。 应灼和阿十购买的是1314线上的99号小院子，位于平乐坊的西南角，小院自带模板装修，是中式园林风格。两人还没时间打理，就还维持着原状。 “这个人很奇怪。” 进门后，阿十拉下面罩，皱眉道：“他故意将谢清的事放在最后提，反而显出他的在意，他费大力气拉你进帮不是为了找竞技队友，是为了找谢清。” 第99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9 “我靠，就…… “咱们之前的行为, 确实很容易被当成和谢清相关的人。” 应灼摸了摸下巴，他之前已经不觉得游戏里的谢清是他要找的人，和阿十接受邀请本身是为了通过比赛回到现实。 但看枫桥月白这模样，似乎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枫桥月白的态度很奇怪, 和其他谢清的受害者完全不一样, 提起谢清没有那种被欺骗的怒气, 反而有种极力压抑的急切和激动的感觉。或许事情真相和外面传的并不一样。” 阿十认真道, 他今天基本没有说什么话，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观察了, 对枫桥月白的情绪变化看的更细致一点。 “但我对他的观感并不好。”应灼眉头微蹙：“他明明怀疑我们和谢清有关，但却没有直接询问，而是选择这样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来试探，非常的……” 应灼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顿住了。 阿十一针见血的补充：“非常的有心机，对比其他玩家，给人的违和感很强。” “对！”应灼眼神一亮, 点头道：“因为这里是虚拟游戏世界, 我们接触到的那些玩家, 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所有人的情绪都是直白的。但这个人, 却弯弯绕绕一肚子算计的感觉。” 应灼结合今天的经历细想了一下, 他第一次去暗杀枫桥月白时, 枫桥月白就叫人设套埋伏。但却并不叫人收网, 而是借着和应灼独处，开口就试探他和谢清的关系。 只是见应灼敏锐察觉到他私下问这事的不对劲，才转而用找队友参加比赛给自己的行为作出了合理解释，成功让应灼不再怀疑他的动机。分开时, 他把谢清的私下关系自然的掺杂在入帮条件里做诱饵，再次试探应灼的反应。 今天也是，开局直接放合同，利诱试探两人。发现他们不好控制，又立刻降低底线赔罪挽留，最后同样还是以谢清消息试探。 这一连串的行为，实在是和他之前遇到的那些清澈、愚蠢，不服就干的玩家，以及提起谢清就破口大骂的受害者们大相径庭。 阿十也是同样感觉，从见到枫桥月白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不舒服。 就像是在一群清澈大学生里看见了一个混迹职场的老油条，虽然外表没什么区别，但气质、说话的方式和行为就会给人以突兀和为何感。 今天两人默契的没有主动提起谢清，也就是因为这个，想先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算了，反正我们不认识谢清，他再多弯弯绕绕的算计也是徒劳。他知道的越多，反而能给我们提供更多线索。” 阿十见应灼眉头不展，似乎还在思索枫桥月白的事，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宽心。” 而后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往外看：“咱们这个院子还挺不错的，就是有点空，你有喜欢的花木吗？待会吃完饭，一起去买点回来种上。” 应灼侧头，见隔着雕花窗有星星点点的阳光碎花儿似的落在少年发间。恍惚间，他莫名觉得少年的身高还该再高上一些，身材应该更为修长挺拔才对。 “怎么不说话？”少年歪了歪头。 应灼回过神，随口道：“种桂花吧。” 自从入帮后，应灼好友申请列表的人数就不断增加，显然都是通过枫桥夜泊的人通过帮会成员列表加的。 应灼从头拉了拉，只同意了阿拉斯加和二狗的好友申请。 刚通过，两人就都给他发了消息：大神！一起去打星河狱吗？ 星河狱是仙州的五人日常本之一，应灼看了看阿十的空荡荡的装备栏同意了。 阿十刚刚满级，满级后要提升血量和防御就需要去打本或者参加PVP活动获取装备。PVP活动哪怕是3V3的竞技场，以阿十的血量也很容易被秒，先打这种低难度的五人日常本，攒一套基础装提升一下，以后再去竞技场获取高等级装备是不错的选择。 星河狱的入口在罗刹门门派境内，两人乘着跨地图交通工具过去，却不想落地就遇见了熟人。 “是你们？真是冤家路窄！” 背着重剑穿得花里胡哨的神兵谷青年，带着同样背着重剑的少女戒备的看着两人。 “微我五十，这是你的仇人啊？”旁边抱着古琴的高挑女琴师挑眉问，在她旁边的另外两人也都看向青年。 “大师叔、三师叔、六师叔，这就是上次和你们说的那个开挂狗，抢了我的奇遇还把我和师父都杀了！” 微我五十还没说话，旁边的糙汉音萝莉，就操着一口熟悉的大碴子嗓音向几人告状。 “哦，是抢东西不成，就污蔑造谣还菜的一笔的两位剑客啊。”应灼本来就高，略微抬起点下巴，那眼神从上而下便蔑视感十足。 他将“剑客”的“剑”咬的极重，听在旁人耳朵里跟故意说他们自己犯贱似的。 糙汉音萝莉一哽，登时气红了脸，叫嚣道：“开挂狗！有种来战！” “没空，想找死，下次提前预约。” 应灼轻笑一声，带着阿十转身，接着往星河狱方向去。 罗刹门是门派地图，地图内玩家是不可以互相攻击的，所以应灼并不想浪费时间理会这几个人。但他和阿十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兵器破风声。 应灼揽着阿十的腰，瞬间腾空避过那击重剑。 尘土飞扬间，听见琴音铮然，周围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身体就要下坠。应灼掌风一扫，周围的红枫顿时落叶纷扬，足间轻踏落叶借力，应灼挑了最高的那棵树，跃上高高的树冠，把阿十放在粗壮的树枝上。 远远看去，才发现那五个人头顶有个血红的“煞”字。 阿十道：“是狂化散，商城道具，吃了后可以直接变成红名在门派地图主动攻击玩家。副作用是死一次掉百分之十的属性，持续时间一个小时。” “那我杀他们有副作用吗？”应灼问，要是有的话，他还得想想待会怎么伪装。 “没有，吃了狂化散，他们就是这个地图所有玩家眼中的红名怪，随便杀不会有惩罚的。” “那我就放心了，你在这里等等。”应灼看着那几个已经追过来的人冷笑，说完就要往下跳。 阿十牵住他的衣角，快速补充道：“先毁掉琴师的琴，罗刹门的古琴流派主辅助，音波有减速和降低敌方攻击力和提升队友防御和攻击的作用，还能给护盾和回血。弱点是武器，武器不绑定，被砸或者抢夺就需要修复时间，无法释放技能。” 武器能被敌方毁坏和抢走这么坑爹的设定，也就只有全息游戏能搞了，真的很写实，不过也只有罗刹门的古琴流派会这样。 “知道了。” 应灼点头，冲阿十笑了一下，而后就往后倒去，空中一个翻身，利用重力将冲过来的微我五十和糙汉音萝莉踢飞出去。 再踏着两人的身体跃空，右拳蓄力冲那女琴师而去。女琴师自然发现了危险，抱着琴后跃，空中弹出一道音波减速，妄图拉开距离。 在她身边的两名同伴，也快速挡在应灼面前，一个神兵谷枪兵提枪就刺，一个金身流酒客掌风化盾挡住应灼的重拳。 应灼收势，斜踢枪尖翻身绕后，双手出掌看好角度将两人击退，并挡住又冲过来的两个剑客。 喝酒开加速，以闪现的速度避开琴师的音波攻击，冲至琴师身边，重拳击碎了音波护盾，古琴应声而断。 应灼没有杀琴师，因为角色死亡复活后武器会自动复原，但直接不管的话，琴师需要至少三分钟修复古琴。 而三分钟的时间，够应灼把所有人都杀掉了。等那四个人躺整齐，应灼才回头把还在修琴的琴师解决掉。 “开挂狗！我们录视频了，待会就去举报你！！！”微我五十躺在地上叫嚣。 “啧啧啧，输不起啊？我们周围的人可都看着呢，人家手法好而已，哪里开挂了？”粗犷的男声忽然响起，是带着徒弟的阿拉斯加。 “就是就是！大佬打我师父也只需要十几秒，你们战力排行才多少？算什么东西？” 二狗在旁边骄傲的扬起了头，被阿拉斯加一巴掌拍了下去：“在外面给你师父留点面子！” 应灼揽着阿十从树上跳下，看见他们，问：“你俩怎么过来了？” “刚刚在副本门口等的无聊，听说这边打起来了就过来看看，兄弟你仇人还真不少啊。” 阿拉斯加调侃道：“啧啧，人红是非多。” “你们也是枫桥夜泊的人？”女琴师认出来了阿拉斯加，见阿拉斯加维护应灼，嘲讽道：“呵呵，第一帮会可真了不起，开挂狗也收？别是一路货色吧。” “这是我们枫桥夜泊重金请回来的高手，你说开挂就开挂，证据呢？” 阿拉斯加不屑道：“别废话，起来！老子和你们打，打你们几个菜鸟，需要开什么挂？” 这几个人还真和阿拉斯加交过手，阿拉斯加战力排行榜第八，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打过，况且应灼还在旁边。 顾忌着狂化散的副作用，到底没起来，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这时，旁边的酒客忽然想起来什么，脱口而出：“你俩就是被枫桥夜泊维护的那两个毒瘤刺客？” 这话一出，地上的几个都是一愣。特别是微我五十和糙汉音萝莉，他们之前是在新手村遇到应灼和阿十的，那时候两人并没有刻意伪装，应灼也用的不是酒客技能，和传闻中的两个毒瘤刺客完全不一样。 这会被点出来才恍然大悟，糙汉音萝莉立刻点了原地复活，跳起来就骂：“难怪你这么强，是不是因为新手村的那个奇遇？！那是老子的奇遇，你们还给我！” 这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群瞬间骚动了起来。 “什么？这就是那俩搅得全服腥风血雨的牛人？大佬加个好友呀！” “我靠，就是你们把我们帮主当狗溜啊？” “什么奇遇？兄弟大气点，你都触发过了，好歹写个触发条件的攻略放论坛吧？藏着掖着算怎么回事？” “啧啧抢小号奇遇，真不要脸！” 阿拉斯加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偷偷拉了战旗，只能庆幸这里是门派地图不是野外地图。 现在虽然有人蠢蠢欲动，但见识过应灼的战斗力到底也不敢学那几个人吃狂化散，只试图用舆论逼应灼说那什么奇遇。 阿拉斯加也很好奇，但现在他和应灼是一边的，当然要无条件维护应灼，高声道：“新手村有个屁的奇遇，这几个搅屎棍的话你们也信？我们还要做日常，别挡道！” 第100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0 “你和橘…… “你才是搅屎棍, 老子说的都是……唔！” 应灼将还在叫嚣的糙汉音萝莉一拳砸进地里，优雅的揉了揉手腕，环顾周围一圈，冷笑道：“这废物在新手村抢劫小号, 我看不过眼才杀了他。他说的话……呵, 你们爱信不信, 想动手只管来找我。” 说罢, 不再理会众人，带着阿十和阿拉斯加师徒沿着山路往副本方向走。周围那些玩家当然不敢拦, 但仍然不住的小声交头接耳。 “这俩到处惹事，可是知名毒瘤，说的话比这个新手玩家更不可信吧？” “在新手村抢劫小号？这话有点搞笑了，都没出村的新手小号，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不一定，说不定就是享受欺负别人呢。微我五十和他师门这几个可不是好东西，我之前在万木林就见他们杀采药的玩家, 上梁不正下梁歪……” 二狗见状, 高声道：“大佬是不会说谎的, 他也不是毒瘤, 他们特别有原则的！论坛大火的那个帖子还记得吧？当初在任务点大佬看到毒瘤杀小号, 二话不说就帮忙呢！我就是被救的小号, 大佬才不会随便欺负弱者！” “真的假的？那帖子里杀毒瘤的还真是他俩？那为啥杀那些帮主？” “之前枫桥夜泊不是出来解释了嘛, 他俩只是拿悬赏而已, 不过他们确实强的离谱了……” “所以那个新手村奇遇……” 二狗的话，并不能制止大家的猜测，阿拉斯加回头喊道：“走了二狗！” “来了！” 应灼只想刷装备，不想惹事, 但才刚到副本门口，就有更多的人来了——是刚刚被帮会大旗拉过来的大帮会的人。 为首的正好是猫砂盆的帮主橘座，和菌子汤锅的帮主禹季川。 禹季川手指掰得咔咔响，咬牙切齿道：“两位的名字是叫应灼和阿十是吧？好·久·不·见！” 枫桥夜泊再严防死守，这几天也够让消息传到各大帮会了。只是这两人深居简出，他们又不知道对方住址，一直逮不到人。 橘座是暗影门的玩家，不过和阿十的暗器流派不同，玩的毒师流派。淬毒的短刃在手中转了个圈，笑得非常和善：“幸会幸会，我玩游戏这么久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呢。” “两位如果想要切磋的话，可以改天约个时间，现在我还有事。” 应灼侧身挡在阿十面前，被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也面不改色，回以礼貌微笑。 “好胆色！放心，我不打这个小的，你来定个地方！” 禹季川显然通过渠道知道阿十技术不咋样，重点一直都在应灼身上，重剑往地上一插，当即就要约战，却被阿拉斯加拦住。 “哎哎哎，我们帮主都赔偿你们了，当时说好不追究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阿拉斯加作为枫桥夜泊的副帮主，和这几个人也很熟，之前去交涉时他出了不少力。 禹季川一噎，此刻终于感觉到了拿人手短的坏处。想到枫桥夜泊补偿的那一堆的极品道具和帮会物资，哼了一声，不甘不愿收起剑。 眼珠一转忽露出笑来：“谁说我们是来找麻烦的，这不是想来认识认识这位高手吗？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 橘座和他对视一眼，也收起了短刃，嗤笑一声：“我就是来看看帅哥真容不行吗？啧，当时一面之缘，可是让我魂牵梦萦……” “打住！打住！看完了？我们还要去打本，别挡路！” “一起呗！”禹季川伸手想揽应灼肩膀，在那似笑非笑的危险眼神下，硬是拐弯揽住了阿拉斯加：“刚好，我们今天的日常本也没打。” “我们人数够了！”阿拉斯加拨开他的手。 “你们就四个，这不还差一个吗？” “月白马上就来！”阿拉斯加被橘座抓住了胳膊，立马一个激灵后退，使劲擦胳膊：“卧槽，姐姐男女授受不亲！这可是全息不是网游，别拉拉扯扯的……啊啊啊啊！我去！怎么这么痒！” “哦，我独门秘制的小药，三十分钟内提升百分之二十的血量，不用谢。” 橘座露出得逞的笑，暗影门的毒师流派可以自己制药，补药可以给玩家提升各种属性，毒药则能造成伤害。 门派地图是不能互相攻击，但她这个小药虽然有副作用，属性加成却极高，是被归为补药类的。 “我招你惹你了？！你们到底想干嘛？” 阿拉斯加无语的赶紧把体感调的更低了一些，但这个药的副作用实在是有些大，皮肤感觉不断有虫子爬过似的，毛毛的。 “不怎么样，就是想和应灼兄弟以及这位阿十小哥一起打日常本。你们同帮会机会多的是，咱们难得碰巧嘛。” 橘座笑眯眯的扫视过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应灼身上：“帅哥，冤家宜解不宜结，给个机会呗。我很红队友的，掉落保证好。” 应灼面上带笑，眸底却泛起冷意：“阿拉斯加是我的朋友，你这么做不太好吧？” 橘座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当初被这货揍的满地乱滚的场面，顿时觉得头又开始晕了，抹了把脸，面无表情的抬手驱散了阿拉斯加身上的补药效果。 想了想，又塞给阿拉斯加几瓶高阶丹药，一脸的肉疼：“大家都是老熟人，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喏，我亲手做的药，交易行可买不到这么好的！” 阿拉斯加看着塞手里的这些稀有极品丹药，又看向应灼，心情复杂。他性格爽朗，本身也没觉得这是多大事，但被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应灼这兄弟能处啊！ “哎，看在这么多好东西的份上，你和你徒弟挪个位置咋样？”橘座眨眨眼，给了个你懂的眼神。 阿拉斯加挠了挠头，看了应灼和阿十一眼，又看了看手里的丹药。 仙州开服时间不长，各方面资源都处于稀缺状态，这种提升战力的极品丹药出丹率极小，都被高玩土豪收去了，可谓有价无市。 阿拉斯加家境普通，更不可能对游戏投入太多，连淬炼高阶装备的钱都靠枫桥夜泊发的工资呢，这种好东西还真没见过。拿去还钱的话…… 但他最终还是忍痛把药瓶塞了回去，偏过头连连摆手：“我才不会出卖我兄弟！” 应灼：……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应灼被他这堪称悲壮的模样，逗乐了，细想了下道：“收下吧，我本身就是带阿十来刷装备的，队伍里有个红手当然更好，改天再和你们玩。” “哎！就喜欢爽快人！”目的达成，橘座唇角高高的扬了起来。 同时心里有点意外，看来这个阿十就和得到的消息里说的一样，真的没什么战斗力，居然连日常本的基础套装都没有。 橘座和禹季川一样，两个人都是大帮会帮主，丢了那么大人说不生气是假的。 但他们心胸也没那么狭隘，收了枫桥夜泊的礼，那怨气就散了大半，现在对应灼的好奇心是高过了报仇想法的。而且做为好战之人，面对比自己更强的人时，自然会激发强烈的兴趣。 何况现在仙州第一届竞技赛在即，他们也会参加，说不定以后会在赛场上见到应灼。这个人手法好的出奇，不如先混熟摸摸底细，一举多得。 “兄弟，这俩家伙和你有仇，我担心他们故意坑你……” 阿拉斯加以众人都能听清楚的音量，和应灼说悄悄话。 “嘿！老子是那种背后阴人的人吗？！”禹季川和橘座立刻怒了：“再乱放屁，老娘让你说不了话！” 阿拉斯加据理力争：“你们就是！禹季川指挥城战最喜欢去敌对势力安插卧底，橘座指挥帮战也喜欢利用地形阴人！” “那是谋略！谋略你懂不懂？！” “好了。”应灼喝止小学生似的吵成一团的三人：“时间不早了，我想快点刷完。” “兄弟，这个给你！”阿拉斯加把刚刚橘座给的丹药全塞应灼手里，又气哼哼道：“没事，还有月白在，他们真下黑手也打不过你们！” 禹季川和橘座都翻了个白眼，这时候乔月白到了。见这场面愣了一下，差点端不住形象。 只能尽力压抑嘴角的抽搐，无奈道：“你俩也太不厚道了，我们帮会出了那么多血，这才几天你们就来找事？” “什么找事？我们是来陪应灼和阿十刷本的。”禹季川故意叫的熟稔，挑衅的看向乔月白：“走吧，人齐了。噢，对了，让橘座第一个进本，她特别红队友！” 乔月白蹙起眉头，看向阿拉斯加和二狗：“你们两个……” “我和二狗先进别的队，二狗也需要刷点装备。”阿拉斯加没提刚刚的事，直接道：“月白，待会你帮忙看着点，别让应灼和阿十给他们阴了！” 乔月白只能点头应下。 阿拉斯加带着二狗走了，这边五人则顺利进了副本，橘座先上前和npc对话开剧情。 禹季川是个话多的主儿，见应灼和阿十在认真看橘座和npc那些对话框里的内容，就顺道说了下星河狱的剧情背景。 星河是一条沉积着无数发光宝石的河流，位置在罗刹门门主所居住的芒砀山下，副本的故事背景是罗刹门玩家做地图任务时，意外发现了星河下的监狱。 原来，罗刹门少主竟然抢掠、囚禁了各门派天骄以修炼魔功。 玩家想通知各大门派，却被少主发现。千钧一发之际，是潜入调查的其他门派弟子以身相替保护了玩家，并在死前委托玩家一定要救出他的同门。 于是玩家利用江湖人脉传书各大门派，又担心因为之前引起的骚乱，让少主会提前杀死受害者们灭口。所以和剩下的其他寻人弟子一起潜入星河狱，伺机救人和拖延时间等待各门派救援。 “星河狱副本剧情就是接的这里，我们需要潜入星河狱，阻止少主灭口，以及确定受害者们的位置，绘制地图方便各门派大部队到了后进行救援。” 禹季川见应灼和阿十听得认真，讲解的性质越发高昂：“总之，这副本有三个关卡，都不难。第一个是通过密道潜入……” 乔月白见这场面蹙起了眉头，从进本前他就在想这几个人怎么会忽然这么熟。 思及他待会想做的事情，这几人关系好可不是他乐见的，便开口笑着打趣：“你和橘座之前不是放话，要把应灼和阿十找出来打一顿出气吗？这会儿，怎么愿意陪他俩来打本，不会真想趁机搞事吧？” 100-110 第101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1 枫桥月白…… “我那不是……咳！咳咳！”冷不丁被翻旧账, 禹季川差点被呛住。 乔月白见状，扬起眉梢：“我说中了？你小子……” “哎哎哎，别乱说！我是和橘座开玩笑的，哪有那么小气！” 禹季川连忙道, 边说还边看向应灼和阿十, 略带了点心虚：“这副本里玩家之间默认是队友, 队友之间伤害免疫, 我们能使什么坏？” “这可说不准，这副本有些机制还挺坑人的……” “好了！你们在那里磨蹭什么呢？跟上！”橘座的声音忽然传来, 剧情开完，npc已经认可了他和玩家的同伴身份。 几人便都住了口，往橘座那边去。 这群绿名npc中，为首的是无方谷的一个外门弟子，叫方贺兰。他虽然资质平庸在无方谷查无此人，但他的弟弟却是无方谷里非常优秀的内门弟子。 去年他一路寻找失踪弟弟的蛛丝马迹来到了罗刹门，和各门派同样前来暗中调查的弟子们联系上后, 就一直留在了罗刹门里。因为他为人谨慎聪慧, 理所当然成了寻人团体的领头人, 他也是对星河狱最了解的人。 “少侠, 此地危险, 此行恐有性命之忧, 你们可想好了？” 面对走近的玩家们, 质朴端方的无方谷青年, 提出了最后的确认。 众人纷纷回答是后，方贺兰就率先走在了前面：“那各位请随我来，万望小心。” 众人便跟在他身后，时走时停, 避开沿路巡逻的守卫。 到底是游戏副本，还是非恐怖向的全息游戏副本，星河狱还是照顾到了玩家感官的。虽然名为监狱，位于地下整体色调比较幽暗，但除了最下层关押受害者的监牢，其他造景其实并不可怕，反而有中式园林独特的美。 游戏剧情给出的原因是，这里本身就是罗刹门少主练功的地方，他练的功法不宜见人又喜好奢靡，便遣人在地穴中造了宫室。阆苑亭台一应不缺，还沿着地势造景，种了许多珍惜林木和发光的喜阴花草。 风光不仅不比外面差，反而是以黑暗为画布，以灯光为点缀，营造出了别样的朦胧之美。 通往宫室的主路只有一条，路边点着一排排精致的骨灯，每隔五十米就有内卫把守，还有npc来回巡逻，玩家自然是不能从这走的。 方贺兰带着玩家避开巡逻的罗刹门内卫，沿着潮湿的山壁和一路的萤火走到了一处爬满了藤蔓的石壁边，拨开藤蔓就是一条狭窄的洞道。 “少侠，就是从这里进入了。里面有很多毒蝶，还请先清除了再通过。”方贺兰停在洞口道。 “这是前置小任务，很简单的。” 禹季川挑衅的瞥了一眼枫桥月白，那眼神就像在说对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后，给应灼和阿十详细讲解打怪机制来：“里面蝴蝶数量很多，但只要杀够十只就算完成任务，其他蝴蝶就不会在攻击我们了。” “蝴蝶攻击力不高，我俩走前面，分分钟就搞定！” 橘座拿出短刀率先进洞，而后就是禹季川，乔月白没有动作，一展扇面对两人道：“你俩先进去吧，我装备换的回血流派，走最后能更清楚看到你们每个人的状态，方便及时给你们加血。” 无方谷的扇子流派主要是攻击的，装备全换成回血流也可以当半个奶妈用，不足以和专业的奶妈职业比，但应付小小的五人日常本还是足够的。 应灼却拒绝道：“洞里空间不大，我又比你高，你走最后视线会被我遮挡，看不见前面两人情况。他们才是输出主力，你离他们近点更好。” “好吧，那你们小心，有事叫我。”应灼说的有理有据，乔月白只好同意，跟着进了洞。 “我断后，走吧。”应灼对阿十道。 “好。”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也走了进去，那群npc紧随其后。 洞道狭窄却并不昏暗，脚下是闪闪发光的星沙，洞壁垂下的蓝紫色花藤上则栖息着无数发光的蝴蝶。有玩家进入洞道，就会如花瓣被风吹起一般惊起，飞起来还带粒子效果，非常漂亮。 前面两人很快就杀掉了十只，这些翩跹的蝴蝶便成了友好状态，萦绕在玩家身边，为玩家指路。 “很漂亮。”一只带着荧光蓝色拖尾的蝴蝶掠过应灼的鼻尖。 前面的禹季川听到了，高声道：“是很漂亮，大家就算不打本，有时也会来这里看风景拍视频或者截图呢！” 阿十回头看了一眼应灼，见他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拉了拉面罩，道：“这运用了全息拟物技术和粒子轨迹追踪技术，每一只蝴蝶的运动路径都有一定规律，但并不呆板，因为有庞大的数据库进行……” 众人：…… 这过于专业的解释，让这浪漫的场景似乎瞬间就转换成了教学课堂，美丽的蝴蝶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冷漠的问题，拷问着几人贫瘠的知识点。 橘座干笑道：“阿十，你是全息技术专业的吗？” “嗯。” 阿十镇定的应下了，心里却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这番话感到奇怪，想来自己或许真是学这个的？ “阿十是哪个学校的？我大学时学的专业也是全息技术，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也是咱们京北这边的人，说不定咱们还是校友呢。”乔月白忽然问。 阿十没有接话，应灼道：“小朋友社恐，聊天不谈现实。” 乔月白吃了个软钉子，仍是笑着道：“看出来了，阿十连面罩都没拿下来过，我还想着你眼睛和我一个朋友长得有些像，想看看呢。” “随便捏的脸，没什么好看的。”阿十低声道。 “哦，那还真是巧合。”乔月白说完，见无人搭腔也不自讨没趣。 “到了！” 几人走出洞口，面前是悬崖与一座通向对面的草藤编的悬桥。星河如天上的银河一般，裹挟着万千星子从崖壁坠下，汇入藤桥下的河道，蜿蜒着流向远方。 “桥那边就是第一个boss罗刹内卫头领。”禹季川道：“过桥的时候注意……” “注意桥上的藤条，有几个藤条是活的，会骚扰玩家，小心一点就行。”乔月白淡淡看了禹季川一眼，提醒道。 禹季川被抢话，从乔月白的眼神里想到自己之前故意挑衅他，不由嘟囔了一声：“你不会是报复我刚才瞪你吧？你也太记仇了……” 说着几人便往桥上走，禹季川走在最前面，还是倒着走的:“那我给你们说说第一个boss的机制，他一共有五个技能，第一个是……” 有藤条攀主禹季川的手臂，他看也不看就甩开了，讲的眉飞色舞。 看来这藤条确实没有什么杀伤力，应灼放心了，便认真听禹季川的讲解。毕竟他不希望待会错漏什么技能，让自己和阿十出意外。 这桥宽度可以共两人并肩而行，阿十为待会不拖后腿也听的认真，两人顺势就走到了靠前的位置。 有藤条攀附住阿十的脚，阿十没有在意，用另一只脚踩断藤蔓随意踢开。可就是停顿的这一秒钟，忽然有一条更为粗壮的藤蔓缠住了他的腰，一瞬间就将他拖下桥去。 “阿十！” 应灼反应极快，跟着跳下了桥，在空中抓住了阿十，一掌击碎了活动的藤蔓。阿十也伸出双手尽量缠住正常的藤蔓借力，稳住两人的身体。可是副本禁止使用轻功，两人只能这么吊着。 “哎！你俩没事吧？”橘座从藤桥上探出了头。 “刚刚一打岔，我刚刚忘了说，还有这种牛一点的藤蔓会把人摔下桥。不过不要紧，复活点就在崖上，直接点复活就上来……哎？！” 禹季川有点懊恼，见两人这空中荡秋千的样子，又喊了声“卧槽牛笔”：“我还是第一次在这见荡秋千的，等等啊，我们这就把你俩拉上来。” “多谢。” 应灼看了一眼同样往下看的枫桥月白，河底都是细碎的星光，足够他看清那人脸上和禹季川同出一辙的懊恼和惊奇神色。 “不好意思，是我讲解不够细致。”把两人拉上来后，枫桥月白摸了摸鼻子，略带了点尴尬：“咳，我打这个本的次数少，之前也没遇到这个情况……” “啧，欧皇连副本机制都要退让三分？！”禹季川愤愤不平。 枫桥月白露出个你懂的笑容，禹季川咬牙切齿对应灼和阿十解释：“你们没玩多久不知道，这货当初横扫仙州各大顶级副本首杀，和好几个奇遇首杀！丫的！绝对是给策划塞钱了！” 橘座也酸酸道：“不过他只红自己，不红队友，要待会装备全掉无方谷的，咱们就使劲骂他！” 应灼见几人这个态度，也就知道枫桥月白说的大概是真有可能。 不管咋样，他都不能以枫桥月白故意坑他们为借口发难。毕竟对普通玩家来说，摔死一次不算什么，这不，禹季川和橘座也压根没放心上。 应灼便也只笑着应和了两句，和阿十自然的眼神交流了一下，跟着几人继续过桥。 但心里却琢磨着，枫桥月白对他们用这种对普通玩家毫无杀伤力的算计，是知道他们不普通吗？ 过了桥，就是依着地势而建的一座楼阁，几人跟着npc从后门进去，就看到了正在房中和人喝酒的内卫头领。 “待会阿十你就站到那个柜子旁边，不会脱战，boss也打不到你。” 橘座指了指房间的角落，阿十点点头，按了按袖袋中应灼给的那几瓶极品丹药，小心的走了过去。 第一个boss打的很顺利，可惜摸掉落时一个阿十能用的都没有，居然真的全是无方谷的。 众人：…… 第102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2 “枫桥月…… “枫桥月白, 你可真是策划亲儿子啊！”禹季川嘴角抽搐，无语道。 “咳，意外意外，本来就是随机掉落, 大家不要迷信, 说不定下个boss全掉暗影门的呢。” 枫桥月白展开扇面挡住脸, 只露出一双无辜的眼睛：“而且就算搞玄学, 那也不是我第一个进本，怎么能怪到我身上呢？橘座, 你说是吧？” “怪我咯？” 橘座面无表情回了句，又看向应灼和阿十，食指中指并拢向天：“我发誓，我真的很红队友的，禹季川都知道，队里谁最有需求就红谁！” “就是就是，都怪枫桥月白太邪门了, 咱们把他踢了吧！下个boss准出暗影门的装备！” “再瞎说, 待会儿不给你俩加血了, 让boss把你们打死算了……” 三个人吵吵嚷嚷, 互相丢锅, 最后把装备都让给了阿十, 禹季川道：“虽然无方谷的装备你穿不了, 不过可以拿去卖钱。” “多谢。”阿十没有推辞, 这些低阶装备不值什么钱，对于在场的大号们来说也确实没用。 “你们放心，要是这个本boss全打完还不出暗影门的装备，我们可以去打别的本, 下个本就不带枫桥月白！” 吵吵闹闹的，众人到了第二个boss面前，是罗刹门少主的女管事。 “这个场地没有什么免伤死角，所以阿十你待会一定要小心躲技能，女管事的技能一共有五个，其中三个是大范围伤害，不致命，就是每次会掉三分之一的血，这个没办法躲开，枫桥月白及时给我们回血就行。” 这次仍然是由禹季川担任boss机制解说：“另外两个是中了容易暴毙的，一个是点名追击，被点名的人加速跑就行。另一个是会连续随机在玩家脚下出红圈，踩中两次就会暴毙…… 两人都听得很认真，等禹季川介绍完，应灼对阿十道：“你待会就不要打怪了，专心躲技能吧，一定要注意点名技能。” “好。”阿十点点头。 确认大家都准备好，禹季川就率先用重剑砸向女管家，吸引仇恨，而后其他人陆续的开始输出。 阿十仔细的盯着女管家的动作，等待着她第一个大范围攻击，见她手中红绫微微抬起，便直接开了减伤。 与此同时，禹季川喊道：“第一个范围大招，月白注意回血！” “我知道，不用提醒。” 这个范围大招下来，场上人的血量都少了很多。枫桥月白折扇轻展，一个大招将所有人的血量抬到了百分之八十，然后小技能持续单点队友回血。 因为boss的仇恨一直在禹季川身上，所以枫桥月白优先给禹季川回血，然后就是二仇的应灼和橘座，最后才是阿十。 顺序没什么毛病，毕竟除了范围大招和随机点名外，吸引仇恨抗伤的是禹季川，其他人都不用承受boss攻击。 连续两次大范围伤害，都过的比较轻松，而后就轮到随机点名了。好巧不巧，boss点中的正好是阿十。 “好家伙，第一次打本就被点名，阿十你有点黑啊！” boss去追击阿十了，橘座笑着高声道：“快跑快跑！咱们暗影门自带加速，boss追不上的，待会还有一段突进，用门派轻功蹑踪循迹躲一下！” “别担心，给你护盾了！”枫桥月白挥扇卷起一股气流，阿十顿时觉得周身多了个风盾，速度也提升了很多。 暗影门本身的速度加成，加上无方谷的风盾加速，阿十轻松的躲过了这波点名追击。 不过等boss回去找禹季川时，阿十才发现自己身法迟滞，走路的速度非常慢。阿十记忆里对星河狱的各个关卡设置，其实也有大概印象，只是不怎么详细。这会点开属性面板，发现多了个减速效果，持续时间一分钟。 这一分钟内boss可能还会有一次无法躲开的范围攻击和一次连续红圈，阿十测试了一下这会儿的速度，虽然觉得应该能躲过，但谨慎起见还是说了出来：“我身上有一分钟减速效果。” “哈哈，兄弟你是真的黑。”禹季川抗boss的同时，咧着嘴笑道：“这是boss点名后的随机效果，一般都是补偿加成效果，很少听到抽到负面效果的。” 阿十：…… “嗨呀，越特殊才越能出好东西！我看这个boss一定会掉暗影门装备的。”橘座随口安慰道。 应灼则对枫桥月白说：“待会注意一下阿十的状态，如果出红圈，麻烦给个风盾加速。” “放心。” 枫桥月白点点头，而后道：“我跟阿十加个好友，单独组一下队吧。好友组队打本会有额外加成，我本身回血技能不多，得优先照顾抗伤的禹季川，有这个加成，给禹季川回血时，阿十也能吃到一点。” 他说的自然，但应灼和阿十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家伙是早有预谋。 应灼忽然想起枫桥月白认识两人后的一系列操作，一瞬间明白了很多。枫桥月白不止是把他们当成和谢清有关的人，而是在怀疑他们之中有人是谢清，所以才会这么想要确定他们的ID和长相，却又不直说。 而从应灼入帮暴露了自己的ID和长相后，枫桥月白就把怀疑的目光转向阿十了。 可是，站在枫桥月白的角度来看。谢清如果和传闻一样渣了他，显然是不可能和应灼、谢清一样再接近他，甚至答应入帮和他打比赛的。而如果谢清其实和他私下关系不错，那谢清也没必要隐藏身份不和他相认。 应灼和阿十的举动，怎么都不该引起枫桥月白这样的怀疑，和这样谨慎的试探。 枫桥月白这态度，就好像他知道那个谢清是出了什么事，甚至可能忘记了渣人的过去。所以无论行为多奇怪、多反逻辑也都合理一样…… 那么，他在悬桥那里用对普通玩家毫无杀伤力的死亡，来试探他们是不是谢清。是不是因为那个谢清和他们的状态一样，不能死亡呢？ 想通这一切也不过电光火石间，应灼对枫桥月白的警惕性直接拉满。 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划水输出，边果断给了阿十一个眼神，让阿十主动和枫桥月白加了好友。最后，笑着对志在必得的枫桥月白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难不成阿十是什么名人……”枫桥月白出口打趣着，脸上还带着算计得逞的微笑，但下一秒表情就凝固住了。 应灼捕捉道了枫桥月白瞳孔的那一瞬震颤，从激动到不可置信再到茫然。 “你、你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当看清楚那中二十足的七个字时，枫桥月白几乎是惊叫出声。 “个人喜好。”阿十冷冷瞥了他一眼，故意小屁孩闹别扭似的转开了脸。 阿十也想明白了，枫桥月白对他有敌意，或者说是对他怀疑是谢清的自己有敌意。枫桥月白千方百计要确认他的名字和长相，一个接一个的试探算计，不达目的不罢休。 虽然他和应灼是想保留神秘感，想吊着枫桥月白，让他透露更多谢清的信息，但枫桥月白显然是不择手段的，天天被这么试探来试探去保不准什么时候出意外，不如直接打消他的怀疑。 一个名字而已，被嘲笑总比被敌视、被算计好。 “卧槽！枫桥月白，你在干嘛？！我要死啦！”禹季川一声厉喝，拖着一丝血皮带着boss满场跑。 枫桥月白这才回过神，一扇子把他血加了回去，可惜他因为受到刺激较大没留神，直接开的是群回血大招。 而技能刚用，boss的范围伤害就来了，全团的血量立刻下降了三分之一，枫桥月白群回技能还在冷却中，只能一个个单点，回血速度极慢。而这个时候，boss出了连续红圈，枫桥月白手滑把风盾给了抗伤的禹季川。 阿十带着减速debuff艰难躲圈，但没想到还在分神骂枫桥月白的禹季川直接踩了一个，刚刚回上来的血量差点空掉。 橘座立刻就骂道：“禹季川你行不行啊？踩一下圈全团叠一层减速好吗？！” 减速后的速度还是足够大家躲圈的，但阿十那边很不妙，因为本身就被减速，再被叠加一层，行动就更迟缓了。 他利用门派技能突刺和加速躲开了两个，最后一个还是中了，血条瞬间就降到了百分之二十，眼看着因为又叠加一层加速，彻底躲不过下一个圈。 一道掌风袭来，他直接被推到了战斗场地的边缘。是应灼，副本里免疫友伤，所以阿十血量没被应灼打掉，红圈一时要追过来也还有两秒钟。 短短的两秒内，应灼把除了阿十以外的所有玩家都打出了战斗范围，最后才带着阿十出去，这时候阿十的血量就剩下了百分之五。 而boss在战斗场地内找不到目标，直接脱战，本来就只剩下百分之十五的血量重置为满血状态。 “哎！应灼你搞什么？！boss马上就倒了！”禹季川急道。 橘座目光在阿十和应灼间转了一圈，玩味儿的挑了挑眉：“哇，兄弟你这算啥？硬核脱战英雄救美？阿十难不成是妖号？” 枫桥月白已经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见应灼这通操作，微眯起了眼笑着道：“这么舍不得啊？游戏死了是可以复活的嘛，阿十等两分钟boss一倒，就可以直接起来摸装备了。这下可好，还要重新打。” “就是就是！”禹季川也很不理解，连连点头。 第103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3 谢清这个…… 阿十盘腿调息, 见他的血量慢慢恢复上来脱离了危险线，应灼才笑着对众人道：“全息游戏做的太真实了，他年龄小，死亡会让他产生应激反应。” 应灼这么一说, 众人的目光立刻从疑惑不解转变成了同情, 枫桥月白也愣了一下。 禹季川恍然大悟：“哎, 难怪阿十都不怎么和人动手呢, 有这个问题确实得小心一点！” “重开吧！”橘座转了下手中的匕首，笑道：“阿十对仙州是真爱啊, 可惜有这个毛病的话，只能当休闲玩家了。这种五人本还好，大一点的副本都容易出现团灭的情况。” “嗯，我只刷点基础装就好，不去大副本。”阿十起身对大家点头致歉：“不好意思，浪费大家时间了。” “害！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枫桥月白奶的不好！” 禹季川想起刚刚的事, 冲枫桥月白道：“你刚刚发什么呆呢？大招都交错了。堂堂第一帮会副帮主, 奶个有手就行的日常五人本都差点团灭, 说出去得让人笑死！” 枫桥月白脸都黑了：“……只是走了一下神。” 他这会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 谢清那种不近人情的冰山性格, 就算是取网名也不可能取这种疑似中二病晚期的名字。 至于长相, 他并没有在老宅找到谢清以前的照片。但现在再看阿十又觉得不像了, 之前大概只是因为阿十平时都没什么表情, 才让他产生了错觉。 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小屁孩故意扮酷，毕竟刚刚被看到名字后，那别扭傲娇的眼神一出来, 瞬间就和谢清天差地别了。 “你是被阿十的名字惊到了吧？” 应灼意味深长的弯起唇角：“我就直接问了，枫桥月白，你是把阿十当成谢清了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套他的信息，行为也奇奇怪怪的。” 这话惊了枫桥月白一跳，他没想到应灼已经看出来他的试探了。看着惊讶的睁大了眼完全就像个普通中学生的阿十，和茫然的其他两个队友，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意思？枫桥月白怀疑阿十是谢清？！” 禹季川瞪大了眼，在枫桥月白和阿十之间来回看，简直觉得离谱：“阿十哪里和谢清像啦？谢清话多又爱撒娇，而且她手法超级好……呃，呸！谢清非常狡猾！男装女的死骗子！” “我也觉得不像。”橘座也摸了摸下巴：“谢清在我这立的是温柔体贴人设，不过手法也很好。毕竟咱们这样的，他如果手法不好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在我这也一样。阿十，我看你刚刚躲技能时的身法也还可以，你真不会打架吗？” 枫桥月白勉强点头认同了橘座的观点，但还是追问了一句。 尽管应灼现在能这样坦然，本身就已经完全证明了他们两人确实和谢清无关。可枫桥月白到底不肯死心，既然已经被挑开，索性破罐破摔，把剩下的疑点直接问了出来。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新手村，他连小怪都打不过，还被抢怪的其他新手玩家追着打。” 应灼面无表情：“哦，就是副本门口，嚷嚷着我们抢了什么奇遇，要报仇的那几个垃圾。” “我本身就不爱打架，我想当休闲玩家！”阿十拉了拉面罩，看着应灼强行挽尊似的喊道。声调因为拔高，少年偏清亮一点的音色更明显了。 “啊对对对，特地选个暗影门，天天在官网查攻略记各门派招式数据，就是为了更好的种地。”应灼佯装打趣，自然的接下了阿十的戏。 “那你们和谢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打听他的事？”枫桥月白皱着眉头，仍然紧追不舍。 “哦，这个啊……”应灼轻咳了一声道：“这不是怕惹上太多仇家被扒出来身份吗？正好你们都被那个谢清骗过，所以我就找了这个由头，让你们注意力集中到谢清身上，扰乱你们找我们的思路。” 禹季川、橘座：“……你特么是真狗啊！” 枫桥月白也麻了，忙了一通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结果被这两个人从头耍到尾？！ 阿十弱弱举起了手：“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的，副帮主，你说你和谢清关系和外界传言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啊？” 枫桥月白：…… “我还有事，先走了。”想到自己为安抚其他帮会花的钱，想到刚刚自己还因为计划顺利沾沾自喜，枫桥月白深吸一口气抬脚就往副本出口走，他暂时不想看到这两个人。 “副帮主，下个月就要海选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应灼高声问。 枫桥月白有气无力的声音远远传来：“再说吧。” “他这是生气了吗？”阿十问。 禹季川看他那睁大后，显得格外天真的双眼，心情也有点复杂：“嗯……大概是破防了吧，我再找个人来救场。” 应灼道：“我可以给五千金做酬劳。” “好。”禹季川点点头，他的人脉当然不会连个免费救场的人都叫不到，但能让应灼这个不做人的家伙出点血，他心里会舒服一点。 “你刚刚得罪了枫桥月白，要不要跳槽，和我们一起组队打比赛？”橘座笑眯眯道。 应灼叹了口气：“再说吧，副帮主为我们赔了那么多钱，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放弃我们的。” “枫桥月白和谢清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知道我不是谢清就这么生气？”阿十好奇的问。 “唔，他和我们一样也是被网骗了，不过据说奔现过……”橘座道。 借着这个话头，在等救场奶妈赶到的时间里，应灼和阿十不动声色的探听到了更多关于谢清的信息。 因为当初一起报过警，一起在受害者群里复盘过的原因，禹季川和橘座还能互相提醒说漏了的地方。只是应灼和谢清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但救场的奶妈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只能先按下不表。 来救场的是罗刹门的骨灯系玩家，主修的治疗，奶个日常本简直不要太轻松。 第二个boss很快就过了，一摸掉落，三件装备全是暗影门的。 “我就说我很红队友的！”橘座扬眉吐气。 “嗯，谢谢你们。”队里的大号包括奶妈，都把装备让给了阿十。 阿十穿上后，立刻查看了自己的属性面板，三件装备加成，血量提升了百分之十，攻击力和防御力也都有提升。 “咦，这件门派装有纹身吗？”橘座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十闻言关掉面板，顺着众人的目光低头。这件新装备露出来了锁骨到胸膛的位置，只见少年莹白的肌肤上，有血红色的瑰艳花朵图案。 “还挺好看的，同是暗影门玩家，为什么我们女玩家的这套门派装没有纹身？”橘座愤愤不平。 “男号也没有。”禹季川道：“我朋友练的暗影门男号，小朋友不会是你自己diy的吧？怎么弄的？” 阿十愣了一下，他之前穿到装备或者时装都是裹得比较严实的，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还有这个。 点开时装显示，覆盖掉这套装备自带的外观后，阿十故意不高兴的哼了一声，维持着小朋友人设说了句：“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做什么任务送的吧，我也没注意，还有我不是小朋友。” “啧啧，看来是个彩蛋任务，你运气还是很好的嘛！” 众人不再追究，往第三个boss处走，只有应灼还愣在原地。看到那些花朵的瞬间，他觉得头脑里一阵眩晕，有什么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 然而阿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应灼？” “……来了。”应灼神色怔忪，抬脚跟了上去。 等第三个boss打完，阿十的全套装备都集齐了，不用再去刷别的五人本。 禹季川、橘座趁机和应灼约战，应灼同意了。而后对橘座道：“你能教阿十毒师流派吗？” 他答应这两人一起打本，就是看中了橘座玩的是暗影门毒师。整个副本打下来，见橘座的人品也不错，就提了出来。 阿十猜到了应灼的想法，他不会打架，如果转修毒师流派，多做些补药、毒药，自保能力会提升很多。 “行啊！不过，你要和我们一起打比赛！”橘座再次提起。 应灼摇了摇头：“我还不想被第一帮会悬赏全服追杀，不过，我可以做你们的对练。” “成交！”橘座爽快应下。 几人商量好时间就各自散了。 应灼和阿十去客栈吃完饭，就回了凤凰城的小院。全息世界就是好，前天刚刚种好的桂花树现在就已经开花了，碎金的花朵落了一地，空气中有馥郁的花香流动。 “这游戏做的真好。”应灼嗅着花香，紧绷的神经都舒缓了一点。 阿十也深以为然，两人没有进房间，走到了桂花树下的长椅上坐下。 阿十开启了住宅隐私模式，扯下了面罩，率先道：“那个谢清，不像是一个人。” “确实，全息游戏不是网游，网游网恋只需要通过打字、语音，最多也就是视频。要扮演多个角色，不是很困难，但这是全息。” 每次提到谢清这个名字，应灼都有特别的感觉，他仰头看想坠在枝叶间的阳光和花朵，总感觉胸口沉甸甸的：“这个全息游戏做得太真实了，当人面对面时，很多习惯动作或者表情都是下意识的。要完全伪装成不同的人设，几乎不可能。” “嗯，从他们描述的细节来看，那个谢清的账号，更像有一群人操控。如果没有枫桥月白的这个变量的话，我会以为这是个专门行骗的团队。”阿十道。 “警方不可能看不出来，我想是因为枫桥月白见过真人，而且开多个账号骗人，明显比只用一个账号精心规划时间骗多人容易，才打消了猜测。” 应灼接话，他发现他和阿十的想法总是不谋而合，不由露出笑容。 果然阿十接下来说的话，也是他想到的：“他骗的还是几个活动轨迹有可能重叠的大帮会帮主，而且竟然每个都得手了还没被人发现不对。就算仙州能不显示ID，可以随意换体型、捏脸，也还是很有难度的。” “这么大费周折，又主动自爆消失，恐怕目的不是为了骗钱。” 应灼和阿十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阿十说出了最终结论：“他们是为了让谢清这个名字，或者说账号惹上麻烦。谢清这个名字并不罕见，唯一特殊的是仙州的制作人叫谢清。” 第104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4 “啧，能…… “莫非是敌对公司想要打击仙州？仙州的势头很猛, 应该从同类型游戏那里抢了不少玩家。” 应灼猜测道：“刚刚开服几个月就闹出这种借策划名字诈骗的新闻，会很影响口碑吧？” “不太可能，因为到底不是策划本人犯的错。这事闹大只会给仙州吸引来更多的流量，俗话说黑红也是红, 何况策划是遭了无妄之灾。” 阿十莫名更深谙营销之道一点, 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 是针对的谢清本人。是一个想要谢清出事, 却不想仙州出事的人。” “私人恩怨？”应灼身体前倾了一点，不由心生忧虑：“如果是这样, 那应该有后手，毕竟只是在游戏里闹点事，最多只能给身为策划的谢清添点工作量。” “现实中的谢清或许已经出事了，我和橘座学毒师的时候，会探探口风。” 阿十道：“那么大的诈骗案，谢清肯定会协助调查，大概还帮忙安抚过受害者, 橘座一定和现实中的谢清接触过。” “那我再找机会去枫桥月白那儿探探。” 想到枫桥月白种种怪异的表现, 应灼起身：“下个月就是海选比赛, 枫桥月白为了捞我们花了那么多钱, 不会放弃比赛的, 应该很快就会找我磨合。” “你小心, 我总觉得他对谢清抱有极深的恶意, 甚至到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地步。” 阿十跟着站了起来, 担忧道：“你去问，万一再引起他的怀疑……” “没事，他本身就答应过要给我说他和谢清的事的，我再去问不算突兀。” 应灼唇角微微上扬, 轻轻拍了拍阿十的肩膀：“倒是你要小心一点，我去训练的时候就没办法带上你了。” “放心，我不会随便去危险的地方的。”阿十也露出了微笑。 应灼猜的不错，当天晚上就收到了阿拉斯加的消息，约他明天周末一起去“夺旗”，认认队友，互相先熟悉一下。 应灼问了具体时间后答应了。 “海选的团战方式就是夺旗，所以咱们先练练手，大家熟悉熟悉，培养一下默契。”一行六个人在帮会门口汇合，枫桥月白淡淡道。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点，不过恢复了应灼初见他时的淡然模样，不复之前的热情和满心算计。 其他五个人至少都是曾经一起玩过的朋友，也就应灼是新来的。因为他的战绩，第一次见面的三人都对他都抱有好奇和热情，所以场面还算和谐。 互相介绍过后，就由队长阿拉斯加去接引人那里排队了。排队间隙，得知应灼没玩过夺旗，阿拉斯加就简单给应灼介绍了夺旗的玩法。 “夺旗”的官方名字叫：龙旗逐鹿。规则是在一张独立地图上，随机投放20支队伍寻找和争夺龙旗。 游戏开始时会把龙旗具体位置的线索分为二十份，给到每个队伍手中，玩家可以互相攻击抢夺线索。游戏开始十分钟后，地图内会随机刷新天灾，给玩家带来各种增益效果或者减益效果。 玩家要做的就是在天灾下存活，并在半个小时内集齐线索找到龙旗。超过时间未能找到龙旗，则按照积分判定胜负。 “积分就是按照击杀人数和线索多少来算的，总之，干就完了！” 阿拉斯加说完，六人也已经到了龙旗逐鹿的地图里，他们随机到的地方是一处山坳，周围杳无人迹。 阿拉斯加是队长，线索自然在他手里，他从背包拿出线索读道：“有龙则灵？” “是要找龙形建筑？” 神兵谷玩家的名字叫大润发杀鱼仔，外表是个九岁男孩的模样，他把比自己还高的刀往肩上一抗，点开地图道：“看地图咱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在最东边的老爷谷，地图东南边有龙王殿，西南边有盘龙天柱。往哪边去？” “不一定，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也可能是指水域。”罗刹门名叫一夜暴富的少女玩家道。 “如果是指水域范围就太大了。” 枫桥月白道：“不如先找人吧，再拿点线索。” 这一建议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支持，于是众人出了老爷谷，先往附近的荷香镇走。那里地方大，很大概率会刷新玩家。 很巧，在荷香镇的那一队玩家也是这么想老爷谷的，于是半路上两队人短兵相接。 “卧槽！枫桥月白？阿拉斯加？遇上大佬了！” 显然，这几人的知名度不低，对面走最前面骑着老虎的百兽门女玩家激动道。正想喊队友合影，结果一回头，队友全跑了。 骑虎少女：…… “呵呵……大佬应该不会为难我这个小虾米吧？我们只是来观光的娱乐队啊！”少女骑着老虎慢慢往后退。 队伍里其他人不答，掠过她都去追人了，只留下名叫喵了个咪的暗影门青年，冲骑虎少女笑眯眯道：“线索在你身上吗？” 他的捏脸很好看，当然这游戏除了热衷搞抽象的，几乎所有人捏脸都很好看。但他自带一股病弱阴柔的气质，看起来完全没有攻击性。 骑虎少女以为他这么问是想放自己一马，当即就道：“在！可以给……” 话音刚落人就嘎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毒镖，骑虎少女被传出地图前尸体上冒出来了一串串乱码。 “啧，能看出来，骂的很脏。”已经回来了的一夜暴富道：“反正都要杀，你非要问一句干嘛？” “这样显得比较有礼貌。”喵了个咪温柔道。 “草！你能不能正常点！”大润发杀鱼仔也回来了，搓了搓胳膊，捡起少女尸体消失处的纸条，先在团队频道发了条消息：拿到线索了，你们快点回来。 应灼和阿拉斯加没有回复，可能在打架，过了会儿枫桥月白才回了句：发现了别的队伍，在地图上标记位置了，你们快来。 在场三人纷纷表示收到，把刚刚到手的线索收了起来，纷纷往地图上的标记点赶。 应灼却是第一个到达了枫桥月白所在的位置，枫桥月白是追人追到这里的，见对面人多，就先隐藏在了一棵大树上。 应灼看着桥边那几个还在吵着是要顺着刚刚杀掉玩家的来路，去和追杀他的队伍碰碰。还是直接按照线索，先往有可能的龙旗点跑。 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副帮主，运气不错啊。”应灼和枫桥月白打了个招呼，枫桥月白淡淡应了声。 应灼挑眉：“副帮主心情很差？还在因为昨天的事不开心？” 枫桥月白无语瞥了应灼一眼，想到昨晚接到的催债电话，心情更烦了：“没有。” “我现在是真有点好奇了。”应灼眼里露出点八卦的光：“谢清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啊？你为什么会觉得阿十是谢清？又为什么会因为他不是这么失望？” 枫桥月白嘴角抽了抽，这个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应灼却丝毫看不懂脸色一般，带着笑说的认真：“副帮主，你当初可是说过我进帮就会告诉我你和谢清的事的，不会反悔吧？ 见枫桥月白还是沉默，又道：“我听说你和他在现实中见过？真奇怪，骗子怎么会和人面基呢？你这么为难，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枫桥月白：…… 枫桥月白见他这非要追问到底的模样，只怪自己之前病急乱投医，招惹了这人。想到应灼之前干的那些事，他毫不怀疑以应灼的搞事能力，自己不说的话，他说不定能闹得全服风雨。 想了想，枫桥月白只能说道：“其实，我也不确定见到的是不是谢清本人……” 应灼那边进展顺利，阿十这边橘座却还没有上线。 阿十只能去和二狗打听一些消息，但二狗年龄是真的小，还在读初中，用的父母身份证上游戏。对游戏公司里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更不关注策划的情况，最多只是吃瓜的时候附带了解了一点。 “咱们策划是真的倒霉，不过很有担当的，事情闹出来的时候就公开发表了会积极配合警方，要对这件事追查到底，还挂了五十万悬赏寻找那个骗子。” 二狗忍不住双手合十，面露憧憬：“五十万哎，要是找到那个骗子就能一夜暴富了！” 阿十摸了摸他的头，对那个现实中的谢清多了点好感。 等到下午的时候，橘座终于上线了，阿十之前加了她好友，这会就直接密聊了过去：橘座，现在有时间吗？ 橘座昨天才和应灼达成交易，对教阿十还是比较上心的，这会看见密聊就立刻回道：有有有！咱们回门派吧，那里有傀儡，方便教学！ 两人在门派的试炼区域汇合了，橘座想了想直接问了阿十的基础，见阿十对毒师技能其实很了解后，就开始教阿十基础的制药原理，和自己琢磨的独门基础配方，让他开始练习制药。 一个教的用心，一个学的很用心，但……运气实在有点差。眼见着连着炸了五次炉，那个信心满满的少年肉眼可见的颓了。 橘座挠了挠头：“要不咱们歇会儿？其实概率这个东西吧，和你的技术没关系，你比我其他徒弟可聪明多了……” 橘座绞尽脑汁在想安慰的话，阿十说了声谢谢，而后露出落寞的神色，叹了口气：“你们不嫌弃我菜，都非常照顾我，可是我连做点小药回报你们都不行。昨天还惹副帮主生气了……” 见他这副乖孩子模样，橘座心都化了，当即道：“害！爱护萌新人人有责，不用在意啊！至于枫桥月白，他怎么可能生你一个小孩子的气呢？他只是……” 第105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5 有这个身…… 橘座的性格挺热心的, 很喜欢收徒，如今阿十也算她半个徒弟，就一点八卦而已，她可谓是把自己知道的都详细说了。 见阿十神色间的自责颓丧, 慢慢变成好奇, 才松了口气, 更是知无不言了。 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中的时间对标, 到午饭时间，橘座就因为家长debuff下了。 阿十见她消失在原地, 给应灼发了私聊，应灼队伍里也有几个未成年，所以也早早结束了上午场。两人商量了一下，没有回城中的院子，而是直接换装去了新手村。 回小院的路上，他们不出所料遇到了不少游荡的玩家。 “好家伙，怎么还有新人来？” 几个路过的玩家瞟了两人几眼, 嘀嘀咕咕道：“又是俩冤大头, 这么多人就差把新手村地皮翻过来了都没找到, 明显就是那两个新手瞎说的吧……” “那你还不是在这？看看应灼那个战斗力, 万一真的是因为触发了奇遇呢。谁不想碰碰运气……”另一人道。 “可是, 你们刚刚看到没？那两个新手被微我五十逐出师门了。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两新手确实是说谎？据说微我五十自从收下他们后, 就天天来新手村逛, 可到现在毛都没见着一根……” “那我明天也不来了, 有这功夫，还不如去万木林蹲蹲那条龙呢。” “也是，那条龙还有视频为证，这新手村奇遇完全空口无凭啊！” …… 一行人渐行渐远, 应灼看向山上游荡的零散玩家，低声道：“看来流言传的很快。” “正常，昨天副本门口那么多人围观，肯定会有玩家录屏放论坛上的。” 阿十也压低了声音：“不过，他们连尝试触发的方法都找不到，很快就会放弃了。” 两人说着找了处无人的地方，进入了小院所在的范围。 阿十回头看了眼两人穿过的能量墙，打趣应灼道：“你说不定是游戏公司的程序员，不然怎么会知道怎么修复这个阵法？” 应灼反打趣他：“那你也该是，不然这个后山奇遇怎么只有你触发了？肯定是开了后门。” “……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说不定你对我的熟悉，就是因为咱们现实里是同事。啊，这么说来，你想要找谢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是我们老板嘛。” 阿十顺着他的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笑着道。 小院里的萝卜都成熟了，阿十去拔了两个。然后跟着应灼一起进厨房，用从家里带来的调料和其他肉蛋，做了几个菜。 吃完饭后，才说起上午的事情。 “你之前说，枫桥月白那里有重大发现？”阿十直接问。 应灼调了两杯果茶，递给他一杯：“还是你先说吧，” “行。”阿十点了点头，神色不由严肃了起来：“我这边也打听到了好几个消息，首先就是枫桥月白的真实身份，他和现实的谢清应该是亲戚关系。” “是亲戚？”应灼也跟着皱起了眉头：“消息可靠吗？”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显然连和枫桥月白最熟悉的这几个队友，都是不知道枫桥月白和谢清有这层关系的。不然，今天是纯熟人局，还是要一起参加比赛的，聊天的时候肯定会多少带一点出来。 “应该可靠，是橘座不小心说漏嘴的，还让我保守秘密。橘座线下和其他受害者一起接受警方调查时，不小心听到了谢清和枫桥月白的对话。” 阿十道：“枫桥月白同样是被网骗，但更严重的不是钱没了，而是他网恋对象和自己舅舅同名。嗯……据说他舅舅和公司的人，都以为他对自己舅舅有什么不伦心思。” “砰！！！” 应灼手里的杯子应声而碎，反应过来后，才急忙松开手，满眼的嫌恶：“这狗东西真的对谢清有这种想法？” 阿十见他手都攥紧了，笑着安抚他：“放心，大概率是没有的，橘座说枫桥月白那态度完全不像是暗恋谢清。他急着找骗子就是为了澄清谣言，那几千万的悬赏几乎都是枫桥月白出的。 据说谢清没有结婚，是把他当继承人来培养，他怕因为这个事影响他在公司的地位。” “那谢清现在的情况如何？”应灼问。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了，谢清已经一个月没有出席公开活动了，都是由外甥也就是枫桥月白代替出席。” 阿十眉梢微微下压：“橘座猜谢清还是信任枫桥月白的，让他代替出席，就是为了给他撑腰，压一压公司的流言。” 橘座虽然也是工作党，但业务和鸿途游戏公司没有往来，看到这些也只感慨骗子害人不浅，难怪枫桥月白游戏里跟疯了似的想要找到骗子。 同时说这些，也是让阿十别介意别内耗，枫桥月白并不是针对他。 “似乎说得通……”应灼沉思道：“但只是橘座单一视角的看法。” 阿十点头：“没错，如果撇开她自己的种种联想和猜测，客观的信息是：枫桥月白和谢清是舅甥，谢清一个月未曾公开露面，枫桥月白代替了谢清出席活动。” “这个用橘座的说法能说通，但说是谢清出事，所以安排继承人顶上也能说通。”应灼脸色很不好。 阿十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安抚道：“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谢清就算出事，也肯定还活着。不然，游戏公司再怎么想掩盖消息，也做不到。” 应灼却反手握住了阿十的手，那双红色的眸子深深看着少年：“谢清一个月没有公开露面，而你，是一个月前出现在游戏里的。” 阿十自然知道应灼想说什么，这次他没有立刻反驳。他回望着那双红眸，心中也思绪纷杂，最后点头道：“也有这种可能。” 当听到那一个月的特殊时间点，阿十当时自己也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自己的身份，他熟悉这个游戏，其实除了游戏狂热爱好者，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本身是游戏公司的人。 可是他的手法太菜了，失踪这么久完全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他之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自己和仙州的游戏制作人谢清联系上的。 但在和应灼相处的这些时间里，应灼不止一次说过觉得他是谢清，也不止一次说过他的性格和思维比同龄人成熟很多。 加上今天的关键信息，阿十也不得不产生这个猜想了。 仙州现在正是蒸蒸日上，同行们虎视眈眈。如果他是仙州的主策划谢清，如果他是鸿途公司的总裁，游戏公司为稳定局面，一定会把他出事的消息隐瞒下来。 应灼没有松开手，阿十也没有把手抽出来，两人一时沉默。 最后是阿十打破这种古怪的气氛，问道：“你那边得到了什么消息？” “枫桥月白可能是谢清骗人事件的完全知情者，或者说幕后主使。”应灼道。 阿十结合之前的猜测，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追问：“怎么说？” “枫桥月白跟我说，他为了那个骗子放弃了现实中的未婚妻。被家里人责难，所以一定要问个清楚。之所以怀疑你我，是因为骗子曾经跟他说，他得了绝症，如果死了意识一定会留在游戏里陪他。” 应灼顿了一下，嗤笑一声：“他说我们实力强的不正常，又不肯露脸才会猜我们是不是谢清，呵，满嘴谎话。” “人在急迫情况下说谎时，是很难完全凭空虚构的，所以其中一定会不经意掺杂某些真实信息……”阿十相信应灼的试探技巧，也猜到了应灼的想法。 两人目光相接，应灼顿时笑了起来：“没错，我提取到的信息就是，他怀疑骗子的意识留在了游戏里。但这种猜测在当前这个社会，是很离谱的，可他不但相信，还真的想方设法对我们各种试探。这说明……” “说明极有可能，他知道确实有人的意识真的留在了游戏里，但那个人一定不是他口中的骗子。” 阿十眼神中有些慌乱，手也不自觉的攥紧，结合应灼那边的信息和他这里的信息，答案呼之欲出了：“他在游戏里要找的人，是他出事的舅舅谢清。” 事情的经过应该是，一个月前，仙州的游戏制作人谢清因为某些原因，意识留在了仙州这个游戏里。他的外甥枫桥月白知道内情，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打着寻找骗子澄清谣言的幌子，到处寻找舅舅谢清。 “没错，而且结合他只是猜测你是谢清，就下死手的做法，和之前骗子事件的怪异之处。我猜骗子事件也很有可能是枫桥月白设计的，而且，谢清出事也是在这事之后，其中极有可能有关联。” 应灼唇角轻抿，好不容易有个能直接联系游戏公司帮忙的人，却很可能是敌人，实在令人不爽。 见阿十因为信息量太大，明显心绪烦乱的模样。应灼起身，在阿十身边坐下轻轻揽过他的肩，拍了拍他的背脊：“别怕，别怕。他现在已经彻底打消了对我们的怀疑，我们只要按之前计划行事就好了，你一定会回到现实中的。” “那你的身份是什么？会不会其实……你才是谢清？毕竟听说那个策划谢清其实很会打游戏，我却……”阿十冷静了一点，立刻想起应灼的情况也不对，不由紧紧抓住了应灼的衣服。 “谁说策划一定会打游戏了，你这么了解仙州还不能证明吗？至于我，你忘了，我是前不久才出现在游戏里的，和谢清出事的时间对不上。而且我记得自己的名字，我想我应该是你的亲信或者朋友？所以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谢清。” 应灼微笑着伸手理了理少年被风吹乱的额发：“我应该就是为了找你而来的，所以我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你的名字，既然我能来，说明我们也一定能出去。” “……是这样吗？”少年漆黑的眸子盯着应灼，手指松了又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有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想不起来，心里莫名发慌。 “当然是真的，你看，游戏外不是也没有关于我失踪的传言吗？而且我在游戏里这么强，一看就是做足了准备才来的，和你意外来这里的情况明显不一样。” “嗯……”少年在那真诚而温柔的目光下，慢慢被说服了。 应灼低头，深深地注视着垂眸整理思绪的少年，他还毫不自知的、依赖的攥着自己的衣角。应灼近乎贪恋的看着他这副完全信任自己的模样，却没有说出他早就埋藏在心底的另一个猜测。 他还有个npc黑龙的身份，他和阿十，不，和谢清不同，和玩家不同，他没有饱食度，他是游戏记录在册的重要npc。 他不可能是现实中的人。 第106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6 “终于找…… 虽然事情大致弄清楚了, 但两人还是没有记忆。 他们猜测身为游戏制作人的谢清，说不定在游戏里留了什么后手，可是把这座唯一特殊的小院子一寸一寸的探查了一遍，也还是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除了有阿十能自由出入, 别的玩家却进不来的法阵, 以及风景很好之外, 这院子和别的小院没有什么不同。 两人最后也只能按照原计划寄希望于竞技比赛, 在决赛引起大规模关注前，还要防着这个心怀叵测的枫桥月白。 幸好, 枫桥月白现在是彻底打消了对两人的怀疑，和应灼还因为比赛要一起训练，和阿十则几乎是完全没了交集。 往后的半个月，两人都过得很平顺。枫桥月白大概是因为现实中工作逐渐忙碌起来，又要找谢清，逐渐的连训练赛有时都不能按时参加。 “他助理说在开会。”一夜暴富挂了电话，冲众人耸了耸肩。 “大老板就是忙啊……”喵了个咪声音文文弱弱, 笑眯眯道：“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些专业的电竞俱乐部, 必须让队友住在基地了。” “你小子少阴阳怪气了, 咱们不是社畜就是学生党, 哪个有时间天天待在俱乐部里？” 阿拉斯加一巴掌拍喵了个咪肩上, 大大咧咧道：“海选赛嘛, 以我们现在的默契随便打, 海选赛过了再谈集训也不迟。” “哎, 你们是大度了，可咱们这次约好了对练，现在你们少人可咋整？”橘座双臂环胸，挑眉道。 她的身边站了五个队友, 看情况都有点不太高兴，距离海选赛只有半个月，大家时间也都不宽裕。 “那要不我们先一对一练一下？等月白上来再开6V6?”阿拉斯加提议，而后转身看向队友们。 应灼无所谓，众人也都没意见。 橘座那边商量了一下，也都同意了，毕竟不能干等着。借着一对一可以先摸清对手连招技巧和走位习惯，也能发现自身不足，还是不错的。 更重要的是，橘座和应灼对练被指点过，可谓受益匪浅。这会也借着这个机会，看能不能让应灼也帮忙指导一下队友。 于是众人便就近租了擂台，一对一的打了起来，剩下的人则在下方观战席记录，等结束后双方队友帮忙复盘，这样一来倒真还有些收获。 而到最后，众人毫不意外的发现了应灼这个过于强悍的杀器。 “卧槽！兄弟我都还没用技能呢，你就已经往我落点移动了，开挂了啊？！” 被一掌拍下台子的酒客玩家满脸不可置信，倒不是真以为应灼开挂，就是被惊到了。 应灼跳下擂台，笑道：“预判。” 酒客玩家一哽，心说咱俩第一次打呢，才不到一分钟，你咋预判我出招习惯的。就被橘座揽着脖子，同情的拍了拍肩膀：“这种级别的怪物你不懂，他能算你所有招式的时间，还会观察身体肌肉动向……” 众人都走过一轮擂台后，毫无意外，应灼被缠住了。他明显是枫桥夜泊这个队伍里最难打的，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获取一点他的数据，岂不是太可惜了。 应灼看在橘座的面子上没有拒绝，阿拉斯加他们也没闲着，也趁机再开了一个擂台，刺探橘座那边的王牌。 就只有已经和应灼对练过很多次的橘座坐在台下，纵览全局，观察队友们的情况。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枫桥月白走了过来，看擂台赛打的热火朝天，没人注意到他。便也不打扰他们，坐到了橘座旁边。 “怎么现在才来？” 橘座抬头，看枫桥月白这明显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想到这家伙的身份，这比赛估计对他应该也没那么重要。 心里为他队友默哀，但也咽下了责怪的话，干巴巴道：“哎，你这跟被抽干了精气似的，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啊。” “谢谢关心。”枫桥月白冲她笑了一下，看向擂台上被众人轮番挑战的应灼，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全息游戏因为是靠神经元操作，理论上，人对角色的操控速度会拔高到传统网游无法企及的高度，理论上来说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但这人也强的太过分了。 还真是有点好奇，这个应灼现实里是什么人…… “啧，还是你眼光好，这么厉害的人早早的拉进了你的队伍。” 橘座叹了口气，看着枫桥月白满脸的羡慕，凉凉道：“我之前想挖他，人家都不为所动，你呀，还不对他好点。别以后真被其他队伍挖走了，你倒是没什么，你的其他队友恐怕就要哭了！” “这话怎么说的？我哪里对他不好了？”枫桥月白哭笑不得：“当初我可出了那么多钱帮他平你们的事儿呢。” 橘座：…… 橘座想到当初收到的物资，嗯，心里平衡一点了，不过还是道：“那你对他那个小朋友稍微好点，别把人搞得那么怕你。” 枫桥月白有点莫名其妙，事情过去半个月，他几乎想不起来阿十了，这会听橘座提起，便顺口问：“他俩还在一起玩啊？好久都没看见那个小孩了，我怎么就吓到他了？” “还不是上次副本，你半路退队他还以为惹你生气了。估计怕你介意，所以让他一起来看应灼训练他都不来。” 橘座道，她可是知道平常阿十有多粘着应灼的，除了和跟他学制药，两人天天形影不离。要不是阿十年龄太小，她都以为这两个在网恋。 “是吗……”枫桥月白心里微微一动，尚未琢磨出什么。 又听橘座道：“对了，说起这个，你知道仙州有个奖励是纹身的特殊任务吗？” “奖励是纹身？没有吧，国家不鼓励纹身，全息代入感这么强，容易被举报。”枫桥月白的思绪被打断，对这个他还真有印象，之前开会有人提过。 “连你都不知道啊……” 橘座有些失望的嘟囔道，她是真喜欢阿十那个纹身，可惜阿十不记得了，她论坛搜遍了也都没找到那个任务。现在居然连游戏公司内部人员都不知道，呃，也对，这游戏这么大体量，人家怎么可能每个任务都记得。 枫桥月白见她这么失望的样子，笑道：“游戏就别想了，现实里可以纹啊。” “我的工作不允许纹身。”橘座摆了摆手，又追问：“你真不知道那个任务？” 枫桥月白摇了摇头，想说仙州就没有这个任务，但本来没休息好有些混沌的思维忽然像是被什么点醒，一瞬间将橘座之前说的话，和现在问自己的问题串在了一起。 他听到了自己心脏逐渐加速跳动的声音，面上却很平静的问：“你是看见谁身上有纹身了？不会是那个小朋友吧？” “可不是！”橘座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直接道：“那天不是一起打本吗？掉了装备，小朋友穿上后就露出纹身了，锁骨胸口都有！” “哦，那一定挺好看的吧？你这么心心念念的……” “也没有太看清楚，小朋友害羞，好像是几朵红色的彼岸花！确实很漂亮！” 枫桥月白忽然站了起来，吓了橘座一跳，橘座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挺对。”枫桥月白唇角微微上扬，道：“小孩子心思敏感，我想去给阿十道个歉。可惜我没有他好友，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也不用现在去吧？”橘座迟疑道。 “哦，应灼这么辛苦，我想给应灼一个惊喜。”枫桥月白看了一眼擂台，笑道：“待会儿我直接把阿十带过来，应灼一定会开心的。” “这样啊……” 橘座眨巴了两下眼，看了看擂台上辛苦指导自家不成器队友的应灼，颇有点内疚，点了点头：“好吧，他这个时候一般都在万木林挖药材。最近他和我学制药来着，对药材需求比较大……” “谢谢。”枫桥月白道了声谢，快速离开了。 橘座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莫名觉得他刚刚的笑有点渗人，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阿十，这边！”二狗从树干后露出一个头，冲阿十招了招手：“这里好多血龙牙！” “来了。”阿十把手里的药草扔到背篓里，就往二狗那边走。 他学制药实在没什么天赋，药材损耗太大了，之前赚的钱全用来买了防身道具，只能自己来挖。为防止意外和枫桥月白遇上，他都会挑着应灼训练的时间，来万木林这种危险系数低的野图，也会挑着人少的地方，今天是正好刚来就碰见二狗了。 二狗和他也算半个熟人，之前阿十找他打听过很多事情，二狗自认阿十和他同龄，对阿十比对应灼还热情。 “你看！你挖这边的，我去那边挖！”二狗开开心心的往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走。 阿十点了点头，蹲下身，拨开杂草开始挖。 血龙牙草如其名，如红彤彤的血玉牙齿一般通透漂亮，沿着古树粗壮的裸根长了一簇又一簇。 两个少年挖的起劲，二狗话多，清亮的少年音回荡在林间，倒是让这苍郁的林子显得没那么沉闷。连这枯燥的活计，似乎也没那么无聊了。 阿十刚挖了一半血龙牙，忽然听见了脚步声，踩着枯枝落叶，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一步步不急不缓的靠近。 阿十起身疑惑回头，便见枫桥月白出现在不远处，正看过来。 虚拟的阳光穿透浓重的树冠，斑驳的洒在他的白衣上璀璨生辉，一派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他的脸却被树影拓得半暗半明。 他冲阿十弯起了唇角：“终于找到你了，舅舅。” 第107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7 有开满…… “噌！！！” 被拳风击飞的长枪贴着神兵谷玩家的头皮插进地面, 吓得他直接就地一滚翻身坐起受惊的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这全息游戏真实感太强，我还以为要被爆头了！大佬……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我走神了。”应灼看着面前神色小心翼翼的青年，揉了揉额头, 对眼巴巴看着他的这群人道：“你们先练着, 我休息一会儿。” “好好好！快去吧, 大佬辛苦了！” 应灼走到观战席, 橘座狗腿的从随身仓库里拿出几碟点心，放到应灼面前的桌上：“辛苦了, 吃的东西吧！” “谢谢。” 应灼拿起了一块梅花状的水晶糕，口感细腻而清爽，花香浓郁却不腻人，是他在酒楼没有见过的糕点。 阿十喜欢甜食，他想买点回去给阿十尝尝，便问：“这是在哪里买的？” “从玩家手里，就东市那块玩家交易区。”橘座道, 他见应灼吃了一块就放下了, 显然不是因为自己喜欢, 便笑着打趣：“给阿十买啊？” “嗯。”应灼点头,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你们关系还真好, 难不成现实里认识？” 橘座忍不住问到, 她其实是早就觉得奇怪了。虽说高手玩家不一定都要和高手一起玩, 但很多PVP玩法, 就注定了只能和同一级别的玩家玩，才会有良好体验。 应灼这样的高手，又是热衷于打架的PVP玩家，却愿意和阿十这个只喜欢种地的菜鸟天天黏在一起, 连吃个好吃的糕点都会想买给对方。两个人又不是谈恋爱，只可能是现实认识了。 “嗯。”应灼点点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橘座便识相的没有追问，想到阿十，就想到去找人的枫桥月白，不由往擂台外的街道上看了好几眼。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应灼显然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心中一动，问：“枫桥月白还没上线？” “啊？上了上了。”橘座应了一声，见应灼面露疑惑，又补充道：“刚刚他来过了，但忽然想起还有点其他的事儿，就又走了。放心，他说很快就回来。” “他去干什么了？”应灼追问。 橘座倒是没想到应灼这个向来不怎么喜欢与人深交的人，会追问别人的私事，一时没想好怎么隐瞒，便含糊道：“我也不知道……” 应灼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立刻给阿十发了私聊，但却没有收到回应。他心底一沉，转头看向橘座：“他是不是去找阿十了？！” 那张本就冷峻的脸严肃起来时，非常的有压迫力，橘座一时被他气势吓到，也不敢再隐瞒：“是啊，之前阿十不是有点怕他吗？都不敢来陪你训练。所以他说要去解除误会，去万木林把人带过来给你个惊喜……” 应灼瞬间站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哎！你去哪儿？！”橘座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心慌，跟着站起来追了几步。 擂台上的人也被橘座的声音吸引，纷纷看了过来，便见应灼已经走出了擂台区，速度都快出了残影，几乎是几秒钟就消失在街角。 阿拉斯加连忙叫住有些不知所措的橘座：“应灼这是怎么了？” “他听说枫桥月白去找阿十，就……”橘座也不明所以。 “月白刚刚来过？他找阿十干什么……算了不重要，你知道他们在哪儿？看应灼这样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咱们跟过去看看！”阿拉斯加急道。 “在万木林。” “万木林？巧了，我徒弟刚刚也说要去万木林挖材料，我问问。” 阿拉斯加带着一帮人边往传送点走，边打开私聊。结果，瞬间就被一连串的消息刷了屏。 枫桥二狗：师父！副帮主和阿十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枫桥二狗：天！我还以为阿十会被秒呢，幸好他有好多高阶道具，唔，全砸副帮主身上了！好可惜！那些道具好贵的！ 枫桥二狗：啊啊啊！我去劝架被副帮主杀了！副帮主下手也太狠了，阿十人挺好的啊？到底怎么惹到他了？！ 枫桥二狗：他们趁我还没复活打着打着跑远了！师父你快来！ 枫桥二狗：师父！你在不在啊？师父你说话啊？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副帮主怎么会打阿十啊？ …… 阿拉斯加整个人都不好了，刚刚他在认真和人对练。还真没有注意到私聊，这会连忙回问：你具体在万木林的哪个区域？ 万木林这张地图很大，特别是全息游戏没了网游的上帝俯瞰视角，都是以人物视角看世界。如果没有坐标的话，要在里面找人还真跟在现实原始森林找人一样麻烦。 枫桥二狗：我在东南边的龙血潭附近，师父快来！ 阿拉斯加和众人已经走到传送阵了，给队友说了坐标后，又给枫桥月白发消息。 枫桥阿拉斯加：月白，二狗说你和阿十打起来了？啥情况啊？人家小朋友又不会打架，你这不是欺负人吗？应灼看起来要急疯了！你们现在在哪个位置？我们马上过来，有话好好说啊！ 可惜一连发了几条都没收到回复。 阿拉斯加只好先给应灼发消息，说了二狗是在龙血潭看到他们的，让应灼先去找二狗。 应灼看着阿拉斯加发来的密聊，回了个谢谢。然后利用地形和植被遮蔽，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从万木林中心的传送点，快速到达了龙血潭附近。 一眼就看到了，在潭水边急得原地转圈的二狗。 “他们去哪里了？” “大佬？你是来找阿十的？刚刚他们从那边跑了！” 应灼的声音冷的可怕，幸好二狗天生比较钝感，这会正为阿十担心着呢，看见应灼跟看见了救星似的。指了指龙血潭左边的林子，面露担忧的絮絮叨叨： “我和阿十一起在这挖药材，阿十在那边，我在这边挖，本来好好的，忽然就听见副帮主的声音，然后……” 然而，应灼已经等不及听完了，丢下一句“谢了”就直接向着二狗指的方向追了上去，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二狗追了几步，又想起了自己的师父，只能继续在原地等他们，但心已经放下一半了：“有大佬在应该没问题吧，唉，副帮主刚刚也太凶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 应灼在树林间穿梭，全息游戏做的再逼真，也不可能长时间留下人走过的足迹。 他没办法寻踪追迹，只能留意着林中有没有打斗的声音。可惜，耳边只有风吹林动、鸟叫蝉鸣和溪流飞瀑，往日这些悦耳的声音，此刻却显得聒噪。他只能代入阿十的视角，想象着他情急下会走哪条路，会怎么利用地形躲避。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前方有个匆匆奔逃的少年虚影，他浑身染血，边回头往后方丢下道具拖延，边沿着石径急奔。 阿十最近经常来万木林采药，对地形很熟悉，他或许是想要利用道具拉开距离脱战，让对方无法锁定他，然后找地方躲藏起来。 但对方追的很急，而且也有很多系统道具，阿十根本无法拉开太远的距离。道具消耗殆尽，他极有可能会想到兵行险着，利用万木林里的高阶野怪来消灭追击者。 而离这个方向最近的高阶野怪，是…… 想到这，应灼追着那踉跄的少年虚影，选了更为崎岖的一条山道往上走。 路边丛生的红花荆棘划破了少年的衣衫和皮肤，对于调低了痛觉的玩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无法调节的少年来说，却又麻又痛。些微的毒素麻痹了他重伤的身体，痛觉又刺激得他保持清醒。 他艰难又快速的往前跑，鲜血滴在地上，被蜿蜒的荆棘吸收，毒藤上那些鲜艳的花朵因为渴血而颤抖。越来越多的荆棘主动而缓慢的蜿蜒过来，出现在他的脚下…… 而他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棵乍看下除了满树的红花格外耀眼外，和周围的树木并无太多区别的树。 红花荆棘，万木林里的高阶野怪，身躯是由无数散落在山地的荆棘藤组成，本体则寄生在一颗普通的树上。会掉落珍惜药材红花琉璃，应灼之前带阿十打过，能秒杀。但普通玩家的话，最少需要五人组队才能打。 阿十只要引导追击者打中那棵花树，红花荆棘就会被激活，优先攻击对它造成最大伤害的人。就算不能瞬间把人秒杀，无数毒藤也可以把人紧紧缠缚住，足够他利用这段时间逃的远远的。 生路就在眼前，但，他走不过去了。 眼前那急急奔逃的虚影消失，应灼看见了静静躺在树下的少年，他还穿着下午分别时自己给他选的那套白底天青色纹样的外装，有开满红花的毒藤攀附上他的躯体，分不清衣上淋漓的是血的红还是花的红。 “应灼，你来啦。”少年身体的不远处，枫桥月白坐在华丽的道具交椅上，悠闲的品茶。 看着那个对着少年尸体仿佛丢了魂似的高大男人，露出恶意的笑：“不好意思，我打怪不小心误伤阿十了，本来想等他复活后补偿他。可是不知道他在赌气还是怎么的，一直都不肯起来。” 第108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8 难道没发…… 应灼没有理会枫桥月白, 快步走到阿十面前。蹲下身扯开那些缠绕的红花荆棘，将少年的身体揽到了膝上，探了探他的脉搏和心跳。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你这个样子, 果然是知道他的异常的吧。” 枫桥月白悠悠站起身, 居高临下漫不经心的质问：“你是什么人？是他的保镖, 还是公司里的人？你这么特殊, 难道也是将意识传到了游戏里？是管家让你专门来找他的？管家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应灼手指擦去少年脸上的鲜血，他的面容仍如生前一般, 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眼。可是指腹触碰到的肌肤却冰冷异常，少年如同一具真正的尸体一般，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我看你也是个人才，如今我舅舅回不去了，你应该也拿不到报酬了吧？要不要到我手底下来工作，我给……” 枫桥月白还在喋喋不休，却被迎面的重击狠狠砸到了地上。 枫桥月白身上的防身道具在一瞬间被激活, 又在一瞬间被砸的粉碎,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重力。低头一看, 却见自己腰腹深深塌陷了下去, 想来如果换到现实中, 他的五脏六腑都该挤得炸裂开了。 幸好是在游戏里…… 游戏里不会痛, 但这惊悚一幕也让枫桥月白惊了一跳, 一时竟忘了普通玩家对战是不会对身体造成这种效果的, 只觉得仙州和谐机制还不够智能，不是只有血赤糊拉才该和谐，这种违背生理的状态更为恐怖。 他本能的撑着地面起身，却又被落在胸口的脚狠狠踩了回去, 这次连胸口也凹了进去，嘴里喷出一大口血来，直接被游戏给和谐得只剩一点来点缀唇角。 枫桥月白看着踩在胸口的那只脚，惧意一瞬又被怒气取代。 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屈辱化成了巨大的愤怒，谩骂即将冲口而出，却看到了那个踩着他的人的脸。 逆光中，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上没了惯常的浅笑，神色冷的渗人。那双红眸却亮的妖异异常，衬的应灼整个人如同修罗恶鬼一般。 枫桥月白的脏话憋了回去，但又觉得快意，反正他知道打不过应灼，索性笑着嘲讽：“你这是什么表情？跟死了老婆似的，我舅舅可没有养情人吧？” “我会杀了你。”那仿若失去了理智的冰冷恶鬼，只说了几个字。 枫桥月白一愣，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挑衅道：“杀啊，反正这是游戏里，我跟你的谢清不同，无论死多少次都可以复活。” 枫桥月白丝毫不惧，然而下一秒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的血条彻底空了，眼前是系统复活倒计时的选项。 他的视角没有受影响，等待复活的时间还能用对话框挑衅，同时没忘通过世界喇叭发了条消息。应灼杀了他一次又一次，直到几分钟后，陆续有人赶到现场。 最先过来的是阿拉斯加一行人，阿拉斯加被应灼这恐怖的气场吓了一跳，眼见枫桥月白都要被砸扁了。 急忙上前劝道：“哎哎哎！有话好说啊！大家都是队友，什么事非要搞得这么僵……” 应灼看都没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那拳头又落了下去。 阿拉斯加被那力道直接甩的后退了十来步才稳住身形，橘座扶了他一把，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眼前的场景既怪诞又渗人。 “师父！阿十在那儿！”二狗眼尖，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阿十。急忙跑到阿十的身体旁边，急切道：“阿十，你赶快起来劝劝！大佬看着好像不太对劲……” 橘座看到阿十松了口气，也往阿十那边走：“是啊，枫桥月白都直接世界发追杀令了，还给了具体坐标，你还不来劝劝，那么高的悬赏金额，待会恐怕整个服的玩家都会来围杀应灼。” 阿拉斯加和另外几人，则还在冲着枫桥月白喊：“月白，你先欺负人家小朋友，现在还是主动道个歉吧！下个月咱们还要参加比赛，你把人挂世界是搞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 枫桥月白又死了一次，此刻他已经笑不出来了。看着自己一次次惨死，虽然感受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但对精神无疑是一种凌迟。 他转向阿拉斯加众人高声怒吼：“他和那个阿十，就是当初骗我们的骗子团伙，你们不赶紧来帮忙！这次让他跑了，以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人！” “什么？！”阿拉斯加和橘座闻言，一时愣住了。 跟着来的其他人也议论纷纷：“他们是那个骗子谢清？那个仙州开服以来第一大瓜的主角？！” “不可能吧？这、这两人的性格看着怎么也不像能多线操作的骗子啊？” “管他是不是呢，先抓人再说，没看到枫桥月白挂了五千万的赏金吗？待会人来得多了，我们就不一定能抢到了！” “应灼兄弟，对不住了！反正就是死几次的事儿，拿到悬赏金咱们平分！” 橘座和阿拉斯加这两个当初网恋诈骗案的受害者，同时也是把应灼、阿十当朋友的人，一时还都不敢相信，其他人已经开始动手了。 然而应灼的身手强得格外离谱，此刻他们才发现，之前应灼和他们对战时简直收敛太多了。 “看到了吗？！他们不仅骗人，还开挂！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枫桥月白再一次复活后悄悄想跑，但又被应灼砸死在地上。枫桥月白甚至感觉自己出现了幻痛，既恐惧又愤怒，他这会只想知道应灼的真实身份，他一定要在现实中报复回来！ 仙州肯定是还没有外挂的，应灼只能是谢清的亲信，说不定是程序组那边的人，他能这么强悍，一定是程序组的改了后台数据。 枫桥月白在脑海里将程序组的人过了个遍，却因为这组大多都是谢清亲自带起来的人，可疑目标实在太多，而一时难以精准锁定。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到了。看到被围攻的应灼，也都纷纷加入了战斗。 潮水般的人群将应灼围了起来，应灼再强悍也不过双手而已，无数的技能砸在身上，破损的衣衫渐渐染了血色。 枫桥月白终于找到了机会，再次复活后借着人群阻挡，跑出了战圈。 然而，那双血红的眼眸穿越过人群还在看着他，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枫桥月白背脊发寒，刚刚被虐杀了那么多次，他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这个人的疯狂。如果让他回到现实，说不定，不，他一定也会在现实中对他下手！ 既然如此，他绝对不能让这人的意识有机会离开游戏！ 世界公告：枫桥月白追加五千万两金，悬赏应灼！坐标万木林·红花岭，伤害排行前三百的玩家，皆可领赏！！！ 这条公告一出，刚刚本身还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动身的玩家都炸锅了。 世界·万物春生：什么情况？刚刚去了那么多人还没拿下这个人吗？伤害排行前三百？好家伙，这是打人还是打世界boss啊？ 世界·瓜田蹦迪：这个应灼犯天条了？！这么多赏金，终于把骗子清挤到第二位了！能不能拿到赏金另说，我高低得去看看这是个什么瓜！ 世界·和平鸽：这个人我知道，他就是当初把几个大帮主溜着杀的毒瘤。当时还是枫桥夜泊出面保的人，这会怎么枫桥夜泊的副帮主又开始悬赏他了？ 世界·战地记者：我在现场！枫桥月白说他就是当初那个骗子谢清！天啊，真的假的，真是做骗子做毒瘤都精彩啊！ 世界·吃药药：什么？是他？！卧槽！我去通知帮会了！ 世界·七星龙渊：我要给我们帮主打电话，天惹，终于找到这货了！有没有人去通知官方啊，现在能通过后台查IP把人抓住吗？ 世界·蓝瘦香菇：我也在现场……卧槽，不对劲啊，这家伙血条怎么这么厚，这么多人打了半天他好像……还没破防？！ …… 现场的人越来越多，应灼想要出去击杀枫桥月白，却被无数的人挡住。就在这时，他看到枫桥月白走向了二狗，而二狗旁边的草地上就是阿十的身体。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速键，应灼能看清枫桥月白眼中的恶意，能看到他对二狗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安抚他。能看到，枫桥月白将手伸向阿十…… 能看到阿十的身体忽然如同粉尘一样，消散在空中，不留一点痕迹…… 一声巨大的龙吟忽然穿透层林震彻云霄，人群中一条数十丈长的黑龙忽然冲天而起，震得离得近的人群直接暴毙，离得稍远些的人也被声浪推得纷纷御剑躲避。 “卧槽！什么东西？！” “是黑龙！是论坛里之前说的那个万木林里的奇遇黑龙！” “天啦！怎么触发的？！谁触发的？！” “应灼呢？！我的五千万啊！” “我、我刚刚好像看到，那个五千万、不是，那个应灼变成了龙……” “你也看到了？我还以为我眼花了，什么情况？！这游戏玩家种族选项里还有龙族吗？” “怎么可能！这龙是官方认证过的npc，怎么可能是玩家？” “对啊！枫桥月白还说人家就是谢清，难道这骗子还能是仙州里的npc？” “天！难怪这人这么强，我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敢情人家本来就是npc，居然有能变成人混进玩家里搞事的npc？！不愧是仙州策划，太狗了！” “那这丫的打还是不打？” “打！怎么不打！这种牛逼npc肯定掉好东西啊，更何况枫桥月白还挂了那么多悬赏！快快快！狠狠的打！别让他又跑了！” 此刻，人群外围的阿拉斯加众人已经傻了。他们本身就还没有接受应灼是骗子谢清的事，这会就又解锁了一个更加离谱的身份。 有人撞了撞阿拉斯加的肩膀：“你们天天和应灼在一块训练，难道没发现他其实是个npc？” 阿拉斯加还没回过神，整个人跟被卡住的老旧电器似的，愣愣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npc呢……” 再次躺地上的枫桥月白则惊疑不定：“npc？居然是npc？难道智能npc真的会产生人类的感情？” 而后，又大大的松了口气，嘴角扬起恶意的笑：“哈，是npc就好，不过是npc……这样的大bug，应该让运维组的全面清查，尽快修复才行……” 第109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19 私聊发…… 仙州游戏论坛的玩家讨论区, 不到半个小时，关于应灼、谢清、黑龙的帖子就刷了屏，标题一个比一个炸裂。 【惊！骗子谢清重出江湖，竟然就是前段时间搞得各大帮会鸡犬不宁的毒瘤刺客！】 【游戏npc居然假扮玩家？！仙州策划, 滚出来解释一下！】 【兄弟们上线了！奇遇黑龙就在万木林红花岭, 为了掉落冲啊！】 【枫桥月白悬赏一个亿杀当初力保的毒瘤刺客, 是因爱生恨还是换个马甲仍然爱你？敬请收看：仙州瓜田之红花岭惊情！】 【骗子居然是npc变的, 难道当初的骗局就是游戏官方干的？！为了宣传仙州？】 …… “当初你们怎么说的？那么大的bug你们说是正常的？！” 姜炎把手里刚刚让助理打印的几份论坛消息往桌上一摔，游戏遇到这么大的问题, 他却笑得志得意满。乜斜着眼扫视会议桌上各组的负责人，呵斥道：“npc变成玩家搅风搅雨，现在还引得全服围攻，这样也正常？！” 罗欣正用手机刷着论坛，看了那些视频脸色很难看，被这草包问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游博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语气相当镇定：“这个npc确实有可以变成玩家, 混入玩家队伍中的设定, 算是给玩家的另类彩蛋, 现在只是提前触发……” “哈？你当我是傻子？”姜炎气笑了：“这个npc还冒充毒瘤刺客去刺杀各大帮会帮主, 搅得全服风雨, 哪个游戏公司会蠢的搞这种设定？” 大帮会的帮主为帮会发展会砸不少钱, 算是游戏的高端客户了, 游戏公司敢去恶搞这帮人，被爆出来妥妥是要被玩家骂的直接关服的程度。 连罗欣也皱着眉看向游博瀚，游博瀚却仍旧是老神在在的模样：“谢总设计的，你可以去问谢总……” “现在是乔总当家！现在是玩家, 是仙州上亿的玩家在找我们要说法！” 姜炎也懒得和这老油条周旋，直接命令道：“我会直接说是主脑受到病毒攻击，现在立刻，你们给我马上强制关闭服务器，把那条龙给我删了！！” 然而游博瀚油盐不进，皱着眉据理力争：“不行，这条龙关系到后期主线，谢总说过……” “你有本事现在就去把我舅舅叫来。”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非常年轻的男人。 “乔总！您来了，您放心很快就解决好了！”姜炎狗腿的迎上前，给乔月白让了座。 乔月白没有坐下，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的部门负责人，最后停留在游博瀚脸上，冷声道：“现在鸿途游戏公司，是由我负责。我舅舅病重，把鸿途托付给了我，把仙州托付给了我，那我就有权处理仙州相关的事务。” 游博瀚张了张嘴，没了刚刚的气势，但仍然道：“可是这条龙真的非常重要，而且技术上很难复制，如果删……” “这些我不想听。” 乔月白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强硬道：“我现在只需要你按我说的做，把那个npc、那条龙给我删了，删得干干净净，一个代码都不要留下，听清楚了吗？” 游博瀚又推了推眼镜：“乔总，我们可以先暂时关闭万木林地图，把那条龙困在那里，等谢总好了……” “方和亮！现在你是程序部的负责人了，你能不能删？”乔月白不再和游博瀚废话，直接指了游博瀚身边一个看起来就精明的中年男人。 “这……乔总，我……”方和亮看了看乔月白，又看了看游博瀚眼神闪烁。 游博瀚冷眼看了方和亮一眼，对乔月白道：“乔总，我是谢总亲自特聘的，你只是代理总裁，没有权利解雇我。” “不解雇你，但你态度不端正，我让你带薪休假总行吧。” 乔月白哼了一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是代理，不代表以后也是代理，游组长是聪明人，还是要早点认清形势才好。” 游博瀚攥了攥拳，转身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方和亮见状冲乔月白点了点头，才快步跟上：“游组长，后台权限这块麻烦您交接一下……” 事情敲定，会议室的人都自觉出去工作了。 乔月白做到主位上，往椅背上一靠，不由露出舒心的笑。 谢清的意识已经消失了，管家那边想瞒也瞒不了几天。只等谢清的死讯出来，他作为谢清唯一的亲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一切…… 耳边似乎听到了龙吟的声音，谢清忽的惊醒，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空间，和静静漂浮着的数据洪流。谢清有些茫然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是一双修长的成年人的手，是他自己的，但无端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胸口有灼热的感觉，于是他拨开了衣领，看见了胸膛上镌刻着的血红色的花。那花开的诡艳而妖异，似乎下一秒就能破开他的血肉，噬心碎骨，他却只觉得心底温柔而温暖。 记忆从混沌蒙昧中一点点苏醒，他终于想起来了一切。 无人涉足的黑暗空间内，响起一声温柔而无奈的低喃：“应灼啊……” “主人，您醒了。”有无机质的机械音忽然响起。 谢清愣了一下，思考了几秒，有些惊讶道：“禺疆？” “是我。”有数据汇聚成了虚影，是只黑色的毛球形象，还有两只猫耳朵和一条长长的毛绒尾巴，很可爱，但脸上的两道白杠似的眼睛显得很严肃。 谢清惊奇的摸了摸它，这是他给仙州的核心处理器，或者说智能主脑取的名字和设计的形象。没想到，有一天他能以这种形态，和禺疆直接对话。 谢清忽然意识到，自己设计的这款主脑，智能程度似乎有点太高了。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得离开数据存储空间，他还要去找应灼。本来还是有点麻烦的，但现在能直接和主脑对话，倒是方便了很多。 谢清将毛球捧到面前，正了正神色，问：“可以直接把我传送到应灼那里吗？” “应灼，那条黑龙吗？”禺疆眼中似乎有数据流过。 “对。” “可以。”禺疆顿了一下，道：“我能一起去吗？” 谢清看着它看似平静，实则流光闪烁有些不安的电子眼，又看了看周围的黑暗空间，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当然。” 红花岭上，此刻已经和往常大不相同了。 除了乘着飞行坐骑高高飞在空中的玩家外，地上横七竖八交叠着躺了无数人的尸体。要不是空中密密麻麻的对话框消解了这种恐怖感，这种尸山堆叠的模样，恐怕还真能把人吓出心理阴影。 猫咪又做错了什么：几个小时了？这货真的打不死啊？！ 钱难挣：我死了几十次了，草啊，赏金没拿到，倒是搭进去不少修理装备的钱。 本地蘑菇：别提赏金了！你们看到官方发的公告没？说这是别的公司投放的病毒，见鬼了，谁家病毒这么猛？ 西瓜冰：呵呵，之前还说这龙是重要npc呢，枫桥月白还说人家是谢清。怎么现在就成病毒了？我掐指一算，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狸花猫：可能是病毒感染了那条龙？反正等着官方补偿吧！话说公告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强制关服维护了，你们怎么还不下？ 聪明绝顶：能变npc还能变玩家的病毒多稀奇啊，这不得好好看看截图合影一下。反正仙州游戏舱有大脑保护机制，强制下线又不影响健康。 一起搞事啊：快打啊！没吃饭吗！别让他脱战，万一这龙跑了，以后可就再也看不到了！ 瓜田里猹：你们真是心大，就我一个很害怕吗？这龙杀了多少人了，我真要下了…… 而在人群外，曾经和应灼、阿十相处过的人，却都不愿意相信他们只是游戏里的npc或者什么见鬼的病毒。 阿拉斯加神色纠结，当初在副本门口应灼维护他，和这些日子一起训练时相处的画面不断在大脑里来回闪烁。向来大大咧咧的人，心慌的只能不停给应灼发私聊：应灼你怎么可能是虚拟数据能模拟出来的？是不是其中有什么内情？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好不好？游戏公司都报错了，万一、万一…… 枫桥二狗年龄小，见那黑龙疯狂的模样就算知道是游戏也都快吓哭了。 但想到这可能是应灼，就还坚强的硬挺着吸了吸鼻子，发私聊道：大佬你真是npc吗？那阿十呢？阿十也是吗？我刚刚以为他回营地复活了，可是私聊发出去，却提醒我该玩家不存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橘座则是回想起，她似乎什么时候上线都能看到阿十在线。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相信那个会向她虚心请教制药，还会为省钱天天去挖药材的人是虚构的数据。 她给阿十的消息发不出去，只能给应灼发：阿十去哪里了？我不相信你们只是数据，难道，你们是和小说里一样，其实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意识留在了游戏里？ 这句话发出去，橘座更心慌了。脑海中忽然就回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和阿十、应灼一起打本时发生的事，当初应灼宁愿抱着阿十挂桥上、宁愿残血脱战，也不让阿十死。难道，他们是不能和其他玩家一样复活的吗？ 那现在联系不上阿十，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 橘座慌的不行，看着被无数玩家围攻的已经遍体鳞伤，却仍然在疯狂杀戮的黑龙，不知为何有点想哭。 略一冷静后，她给应灼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官方刚刚发公告了，要全面杀毒消除bug，应灼你能看到的话，就快跑吧！找地方藏起来，一定要活下去！如果、如果还能再次见到阿十的话，我愿意免费把我最高阶的那个秘制药方教给他，你们一定要活下来！ 橘座抬手抹了把眼睛，咬了咬牙，短匕握在手中就要冲向战圈，被阿拉斯加一把拽住：“你干嘛去？” “我朋友被打了，当然是去帮忙啊！” 橘座挣开阿拉斯加的手，目光坚毅冲进了战圈，趁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应灼身上，一下子就毒倒了好几个玩家。虽然她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那么多的人，但也要尽力为应灼减轻一点负担。只希望应灼能够看到她的话，能够及时逃跑…… “朋友……对！我们是朋友，是数据是玩家又有什么关系！”看着橘座悍然冲杀的背影，阿拉斯加顿时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他和应灼过去这段时间的相处，不会因为应灼的身份改变而有所改变。应灼是他的朋友，反正朋友被打帮忙就好，想通这一点，果断召唤出巨狼也冲杀进去。 那几个一同来的队友，见此，对视了一眼，也都纷纷拿出武器冲入战圈。 第110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0 我和你…… 数以万计的玩家战圈中, 十几个玩家的反抗不会引起太大骚动。 但幸好橘座、阿拉斯加等人也算是有点名气，发现是他们后，周围有很多想看热闹的停了手。当然也有很多被杀的人转而围攻他们，橘座和阿拉斯加几人死了复活, 复活了又死, 如此反复。 这种怪异的行为, 也被好几个趁着热度开直播的主播捕捉到了, 便有人问：“哇！你们这是干嘛？趁乱欺负小号啊？” “应灼是我们的朋友！你们杀他就是和我们猫砂盆作对！”橘座直接在帮会发了赏金，陆陆续续也有很多帮众赶到, 帮助橘座对付其他玩家。 “哇！你们不是吧？官方都说了这是病毒啊！” 小主播惊奇的看着他们仍旧不为所动，一遍遍冲进战圈送死，心里直摇头：“难怪当初他们能被同一个人网骗呢，这智商确实堪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见离关服只有五分钟了，见应灼还没离开，橘座甩了甩匕首上的血迹, 心越发绝望。 无数的玩家如同鱼群啃噬巨鲸, 用各种道具和远程攻击, 将巨大的黑龙困在了原地。死了一批又有新的补上, 新的玩家死了, 另一批又复活了, 无穷无尽。 黑龙在无尽的杀戮和玩家的不断攻击中, 似是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似乎完全看不到私信提醒，也听不到玩家在讨论他马上就要被清除的事。他根本没有逃走的想法，只是想要把阻挡在他眼前的人都杀光。 “怎么办、怎么办？人实在太多了，我们根本帮不了他……”二狗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 抽噎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橘座喉间哽咽，抱着最后的希望给游戏公司打电话，想要找客服。可是如她所预料的，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仙州的客服电话早就被打爆了，排队等候都有上万人。 阿拉斯加忍不住骂了句脏话，红着眼道：“关服的话，就没有玩家能够攻击应灼了。清除BUG总会需要时间的，我、我家和鸿途公司总部同城，我现在就下线，我去鸿途……” 然而，想也知道，游戏公司怎么会听一个普通玩家天方夜谭的想法，就放弃剿灭对游戏影响如此之大的“病毒”呢。 他们看着那愤怒咆哮的巨龙，没有再徒劳的加入战斗，只那么看着，似乎想要把这个特殊的朋友永远的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头顶有玩家的惊呼声，闻声抬头，就发现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快速向这边飞来，那是一只他们从未在仙州见过的异鸟。 围观的玩家显然都注意到了，地图频道讨论的内容飞速增长着。 瓜里有猹：人面鸟？这鸟耳侧的飞羽边还有一青一红两条蛇，好酷的坐骑！怎么从来没见过，站在上面的那个玩家是谁？ 矮脚猫：山海经里说，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名曰禺疆！这不是策划以前说过的给仙州主脑命名的灵感吗？这是仙州主脑禺疆的虚拟形象？！ 梦里啥都有：哦哦哦！对，我也记得策划说是希望主脑像传说中的禺疆海神守护海域一样，来守护这座漂浮在人们精神海上的“仙州”，怪浪漫的！ 一剑西来：好家伙，那站在鸟背上的不会就是游戏GM吧？特地来处理bug的吗？小哥哥好帅，求分享捏脸！ 一夜暴富：……那张脸，卧槽！就我认出来那是咱们的美人策划谢清吗？！ 有病病：啊啊啊啊！就是谢清啊！我是他颜狗，最近一个月他都不怎么露面了，没想到游戏里居然有以他的形象建的GM号！ 玩家的注意力被分走了一些，纷纷在猜这个号背后的人是不是真是策划谢清。橘座等人也纷纷用了飞行坐骑飞到空中，幸好全息游戏加强了视力，这下才看清了那鸟背上的人。 那是一名青年，长发半束穿着一身云纹锦衣，身姿高挑气质清冷，面容精致而俊逸。乘着异兽御风而来，比之仙州的众多精心建模的NPC更有仙人气度。 “还真是策划的长相……我们、我们直接去找他说……” 橘座想要直接飞过去，可那异兽周围似乎有什么气场似的，它所过之处，周围玩家的身体都被减速了似的，动作都迟缓下来。 众人经过这异变对应灼的攻击纷纷停了下来，都注意到了那乘着人面鸟的人。地图频道不断有玩家在问发生了什么，但青年目光中似乎只有那条还在疯狂杀戮的黑龙。 终于，异鸟飞到了黑龙面前，那黑龙的动作同样迟滞，但红眸中杀意未减，挥爪间还是有无数的玩家死亡。 死掉的玩家也不起来了，这会纷纷激动的围观看好戏，看看这个疑似策划上号的家伙，会不会被他自己设计的Boss弄死。 却见那仙人似的人，轻盈的跳下异兽的脊背，悬停在空中。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朵漂亮的红花，递到了那巨大而狰狞的龙首面前。 众人哗然，画面却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仙州强制关服的时间到了。 “主人，这个数据被外来者感染了，需要我为您清除吗？”禺疆从异鸟形态变回了毛球状，漂浮在谢清身边，电子音冷冰冰的说到。 “不用，他是我的人。” 所有的玩家强制下线，整个红花岭瞬间空无一人，天地间寂静的只能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声。谢清看着眼前明显失去了理智的龙，只觉心脏抽痛。身上的彼岸花随着他的心念从皮肤上游动到了手中，又从手中慢慢的长了出来，变成了实体的花束。 谢清将花递到僵直着身体，用冰冷目光审视他的巨兽面前，轻声道：“应灼，我是谢清啊。” 片刻后，低低的龙吟声响起，震得四野落叶纷飞，谢清的长发被风扬起，凌乱的纠缠在一起。 黑龙的目光终于染上了一点情绪，如同做错了事一般，登时止住了呼吸。然后庞大的躯体一点点缩小，最后变成了谢清熟悉的高大男人。 “谢清……” 男人抬手颤抖着为谢清理了理长发，如同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将人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应灼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一个人走在看不到尽头的道路上，他在寻找什么人，找了好久好久，始终没有找到…… 他很害怕，他不敢停下脚步，他怕自己去的迟了，那人就不等他了。 可他又想起来，他已经来迟了，他的谢清被人杀了。 他要将凶手挫骨扬灰，但面前有那么多的人阻拦他。于是他只能不停的杀戮，那些痛苦与愤怒纠缠成无尽的杀意，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幸好，他的少年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面容皎皎，那双眼眸如月溶椿山，温柔的看着他。他对自己说，他是谢清。 从看见少年尸体的那一刻，耳边轰鸣不断的耳鸣声在这一刻终于停歇了下来。 谢清任由应灼抱了一会，直到禺疆提醒：“主人，后台输入了指令，要我全面对仙州进行bug排除。” “好，先应答，但不要做处理。” 谢清从应灼怀里抬起头，一手拿着花束，一手安抚的在应灼背上轻拍：“好了，我没事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 应灼松开了手，那双红眸沉沉的看着谢清，似乎终于缓过神了，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轻松的笑容：“你现在的模样，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谢清伸手摸了摸他嘴角那勉强的弧度。 应灼便不笑了，看了眼谢清身边漂浮的毛球，垂下眼眸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禺疆，仙州的主脑。”谢清跟应灼介绍，应灼低低应了一声，谢清便叹了口气，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我现在活着呢，活的好好的，而且记忆已经全部恢复了。” 应灼大脑宕机了一瞬，愣住了，眨了眨眼，那张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脸上只余震惊，再不见刚刚的难过神色。 “你……” “我什么？”谢清稀奇的看着眼前人害羞、震惊、欣喜交杂的脸色，露出一个带点逗弄的笑来。 那笑容太过耀眼，晃得应灼心里纷乱，便垂下眼又不肯说话了。 谢清主动牵着他的手，飞去了一棵视野比较开阔的大树上，找了根合适的树枝坐下。想要抬手拂去眼前的小树枝，手却被反握住，根本抽不动。 谢清看了眼被紧握着的手，又看了眼垂眸不看他的人，微微一挑眉：“什么意思？” “你刚刚什么意思？”应灼微微抬眸，看起来已经镇定了一些。 “喜欢你。”谢清笑得眉眼弯弯，那在玩家眼中清冷疏离的高岭之花，在应灼面前却舒展开柔软的花瓣，连眼神都是温暖的。 “嗯……”应灼沉默几秒，却只给了这么个回应。 这会轮到谢清奇怪了，头往人怀里靠，非要去看应灼的脸，问：“嗯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 “……喜欢。” 应灼深吸了一口气，按着人的肩膀，这才直视了谢清：“可是，你应该想起来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人类，只是你创造出来的npc，还可能是被病毒感染后才……” “npc？病毒？你怎么会这样想……” 谢清惊讶，而后想到刚刚应灼变成龙的样子，这才回过味来。应灼进入游戏后失忆了，大概一开始就只把自己当成了意识觉醒的npc。 见应灼眼中带了些悲伤与惶惑不安，又想到他之前想要利用游戏比赛把事情闹大，好逼着游戏官方营救他们回现实的计划。又心疼，又气他完全不爱惜自己，便抬手捧着人的脸晃了晃，道：“哦，你知道你是npc，还想在游戏决赛的时候搞事自爆啊？怕自己死的不够快？！” 110-114 第111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1 “嗯？我…… 应灼被晃得有些懵, 而后便垂下眼，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这是重点吗？！” 谢清被他这反应气笑了，但见他这模样, 又实在舍不得他难过。而且应灼这都是为了他, 他又怎么忍心再指责。 最后只能叹了口气, 将花塞进对方怀里, 双手捧着应灼的脸，强迫应灼直视他, 认真道：“时间紧急，我就先长话短说。你不是什么npc，也不是什么病毒，我们是恋人，是合法夫夫，在好几个世界都领了证的那种……” 应灼眨了眨眼，瞳孔慢慢放大, 嘴唇张合了几下才不可置信的问出口：“合法夫夫？好几个世界？” “对。” 谢清见他这有些呆的样子, 忍不住笑起来, 又觉得眼眶有些灼热。于是仰头亲了亲他, 温声道：“等回到现实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他何其幸运, 不管沦落到何种境地, 他的恋人总会跨越千山万水, 无数个时空, 一次次向他奔赴而来。 作为一款全球大热的游戏，仙州疑似被病毒攻击，和npc疑似成精的事情，早就冲上了热搜。各路玩家上传的黑龙屠杀玩家的视频, 播放量和转载量都以惊人的速度传播着，仙州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圈了。 吃瓜的路人、蹭流量的主播、落井下石的敌对公司水军、还有媒体，各路人马纷纷下场，仙州官号下评论区热闹非凡。 真特么烦：又是仙州，游戏不咋地，倒是会营销。几个月前靠冒名策划网恋诈骗事件炒热度，这会又弄出个被友商攻击主脑导致npc中病毒发狂，笑死，你们不是吹有最好的防御系统吗？ 有病就治：就是，天天营销这游戏有多么安全，多么厉害。这才多久啊？主脑就被友商攻破啦？这安全性连普通网游都不如，大家可别去玩啊，哪天主脑又出事，玩家脑域受创就惨了！ 毒奶也是奶：仙州真特么是我赛博案底，亏我还拉了好几个朋友入坑，现在就是庆幸我们脑域没受那什么病毒影响。 呵呵：楼上几个多少钱一条？有钱大家一起赚。虽然我也想骂官方，但这种夸大造谣大可不必，仙州对于玩家脑域防护这块，得到国家背书的！ 梦里杀多少：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游戏官方在撒谎吗？真有什么病毒怎么只感染了这一个npc？还是智能程度最高，按理来说防护级别也最高级的那个？总觉得在隐瞒什么…… 手慢无：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比起病毒入侵，这更像是npc成精啊！网上有很多视频的，那个黑龙变成人后混在玩家圈子里，和玩家相处看起来非常自然，连经常和他一起玩的几个玩家都没发现异常，人工智能再聪明，也到不了这地步吧？ 西瓜炒苦瓜：对对对！我也想说，听说他还有一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可惜，他那个朋友貌似是个社恐年龄还小，以前就很低调，现在估计吓死了，都不上线了。 双马尾壮汉：妈呀！代入这个小朋友想想就恐怖，那个npc说不定还从他那里套了不少现实世界的情况……哎！等等，万一那个npc想去现实世界，这这这，那个小朋友不会被他夺舍吧？就像小说里写的…… 狗里狗气：嘶！鸡皮疙瘩起来了，这破游戏老子是不敢玩了！ …… 有水军带节奏，网上阴谋论越传越夸张。 仙州的运营组找了专门的人压评论，但仙州迟迟不开放，玩家无处可去讨论热情又空前高涨，很多都聚集在官号和分析类营销号评论区，已经有很多都被带偏了。 运营组的何涛将这情况上报后，面露难色：“乔总，我已经尽力了，但毕竟游戏出问题才是根源，根源没解决好，说的再好听玩家都不会听的。” 乔月白刚因这个事接了几个股东的问询电话，除掉谢清的兴奋感已经消减了很多。这会瞥了何涛一眼，让人把程序组新上任的负责人方和亮叫了进来：“你那里还需要多长时间？” 方和亮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骂了仙州主脑几百遍，赔笑道：“乔总，命令已经输入主脑了，可能是这个npc牵涉主线太多，主脑清除过程比较慢……” “已经两个小时了！” 乔月白将手机扔在桌上，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就算那几个股东不提，他本身也不愿任网上的舆论发酵，这么拖下去肯定会造成仙州名誉受损，玩家严重流失。现在仙州可是他的摇钱树，损失的可是他的钱。 方和亮连忙安抚：“我当然是按照您的要求来的，但主脑那边……” “主脑清除慢，你不会手动清理吗？！” 乔月白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反而被他的甩锅说起了火气：“我要个只会给主脑输入命令的废物干嘛？你要是连这都不会，不如直接卷铺盖滚蛋！” 方和亮被这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训得抬不起头，心里暗骂了好几遍，面上却还只能笑着应和道：“是是是，您说的是，但负责那几个npc的组员，不肯交出后台秘钥……” “看不清形势的蠢货！”乔月白冷嗤一声，低声骂了一句，而后就带头往程序部走。 方和亮明明已经得到任命，却还是管不住程序部的人，这会说出来自觉面上无光，瞪了一眼在旁边看好戏的何涛，快步跟了上去。 程序部的办公室安静异常，乔月白走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方和亮立刻假咳了几声，见有人抬头，才高声道：“乔总来了！” 然而迎来的便是那抬头的几人又低下头去，没事人似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态度，看得乔月白火气又蹭的上来了，直接道：“有想辞职的，现在就可以把辞呈放到我的办公室！” 程序部十几个组员，抬头互相递了个眼神。有面露迟疑的，见其他人不赞同，于是又纷纷低头装没听见。 乔月白差点破防，方和亮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又冲一个隔间努了努嘴，小声道：“乔总，就是那边的三人负责重要npc的……” 乔月白环视了整个程序部一眼，有心拿那几人杀鸡儆猴，便径直走了过去。看了眼他们的工牌，抬手敲了敲领头的那个小组长桌面：“傅雄是吧？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 傅雄见人到了面前，便直接站了起来，他是个很瘦弱的男人，看起来攻击性并不强。态度不算特别恭敬，但也还算有礼貌，解释道：“乔总，那个npc的数据真的非常重要，完全删除的话，如果以后谢总问起来，我们不好交代。” 这是又在拿谢清压他，乔月白胸膛起伏简直被气笑了，还真就哈哈笑了两声，指着傅雄的鼻子高声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舅舅不会回来了，以后鸿途和仙州都是我做主。你们如果不想干了，现在就给我滚蛋！” 话音一落，本就都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人全都坐不住了，纷纷惊讶的看了过来。 “乔总，您这话什么意思？” 傅雄心里一紧，想到游博瀚走时的交代，心里觉得不可能。但又想起已经很久联系不上谢清了，几次上门探望都被管家拒之门外…… “现在，你只用告诉我你改还是不改？”乔月白扬起下巴，冷笑道。 傅雄有些慌乱，乔月白毕竟是谢清唯一的亲人，这模样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谢总那边真出了什么事？ “傅雄，如今仙州正是上升期，出了这样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看到网上的舆论了。如果这次的问题解决不好，仙州必然遭到重创。” 方和亮出言缓和气氛，也算是给傅雄递台阶：“咱们都是为了仙州好，乔总的决定也是最快速稳妥的，你何必死脑筋呢？” 傅雄面露挣扎，手指攥紧了又松，松了又攥紧，声音都比刚刚低了几个度：“可是，这个npc不能删……” 乔月白见状，心里一动，想到之前被自己否定的猜测，这会看来也不是全无可能。谁也没说送人的意识进游戏，就只能是送进玩家号里。 那条黑龙一次次虐杀他的疯狂模样浮现在脑海，乔月白打了个激灵，不管这个猜测是否为真，都绝不能放过他！不能给他回到现实的机会！ 当即也不再和傅雄废话，直接道：“现在你要么立刻给我删除那条龙，要么直接交出后台秘钥，否则，我直接以侵占公司财产和盗取公司机密罪起诉你！” “我没有！”傅雄面露惊愕，立刻反驳。 “哼，你现在不就是违抗公司决策，企图将公司财产据为己有吗？” 乔月白气场全开，冷眼扫过默默围观的程序部众人：“你们的身份是公司的员工，别把自己搞得跟谁的忠仆似的。不然闹上了法院，就看还有哪家大公司敢收你们！”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傅雄在乔月白的威逼下，心中天人交战。 他想到了谢清到处拉投资，带着他们一步步开发仙州的岁月。谢清是个好老板，虽然做游戏难免加班加点，但他从来都是以身作则，而且也从不吝啬加班费。他是佩服对方的，当然这些年并肩作战，哪怕谢清性格有些疏离，他们还是有战友情在的。 谢清把这么重要的npc秘钥托付给他，他不想辜负这份信任。但乔月白起诉他的后果，他担不起，他还有家人要养。 “这件事做成，我记你一功，年终奖翻三倍。” 见他有些动摇，乔月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软了一点态度。毕竟，他本身也想留下这批能做出《仙州》这种顶级游戏的团队。 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和舅舅关系好，可是，人毕竟回不来了……” “嗯？谁说我回不来了？”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如惊雷炸在每个人心头，办公室里的众人悚然起身纷纷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容貌昳丽气质矜贵优雅，正是刚刚被乔月白宣判了死刑的谢清。 “这不可能……”乔月白嘴唇颤抖，却没有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时间像是被开了减速，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也忽然变得很遥远。他如同掉进了冰河里，身上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喉咙像是被谁扼住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只能木在原地，看着谢清对他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 第112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2 应灼便勾…… “谢总！你的病好了？真是太好了！” “谢总你可算回来了, 身体要紧吗？” 刚刚那些死气沉沉的员工，跟被开了激活键似的，甚至因为太过激动完全不如以往那般因为谢清的气质太过高冷而不敢太过亲近，纷纷上前对着谢清嘘寒问暖。连刚刚还对乔月白谄媚的方和亮, 也眼珠子一转上前献殷勤。 “我没事, 病好了, 这些天大家辛苦了。” 谢清不再看乔月白, 温和的安抚着员工们的情绪，目光划过方和亮时, 定定看了他一瞬。方和亮心中一突，卡在喉咙里的谄媚顿时吞了下去，干笑着灰溜溜退下：“呃，谢总，我先下去干活了……” “谢总，你回来就好了！您不知道……” 见方和亮吃瘪，有员工激动过了头忍不住小声抱怨, 被同事撞了一下胳膊才反应过来。众人又纷纷转向了关心和询问, 情绪肉眼可见的开心。 乔月白独自站在那里, 与整个房间的热闹氛围格格不入。 那才因为谋划得逞产生的快意, 随口将一屋子老员工当狗训斥的傲气, 瞬间便被眼前一幕刺破了。他像是被剥去了新衣的皇帝, 只觉得周围有无数人窃窃私语。 可细看去, 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谢清身上, 然而这样的忽视比嘲笑更让他觉得难堪。他心中在尖叫、咆哮，恨谢清为什么没有死在游戏里，可却只能惨白着脸，怀揣侥幸主动上前笑着打招呼：“舅舅, 你能康复真是太好了！” 这话一出，房间内陡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终于又回到了乔月白身上。可他发现，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竟然也不比之前被忽略的感受好。 “乔月白，我还记得游戏里发生的事。”谢清一句话击溃了乔月白的侥幸。 “舅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乔月白干笑着，心沉到了谷底：“我最近忙于公司的事，好久没上游戏了……” 谢清笑着没有说话，倒是傅雄旁边同为程序组的苏晴迫不及待开了口：“谢总，最近仙州出了挺多事的，小乔总让我们把那个黑龙删了……” 谢清在这里的消息明显传遍了公司，这会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也纷纷走了进来。 罗欣打眼就看到乔月白那备受打击的样子，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只是想到最近仙州出的事情和网上的舆论，嘴角才扯平了一点：“谢总，最近游戏确实出了点问题，有个npc……” “我知道。” 谢清淡然开口，对众人点点头：“游戏现在就可以开放，网上舆论先不要管。今天我还有点事，明天上午九点召开部门会议，大家先回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可是，那条黑龙……” “已经没事了。”谢清道。 尽管他没有给任何详细解释，长久以来的威信，也足以令在场的员工服从。都以为他是在家通过后台已经修复了bug，只感慨谢总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其实只要谢清回来，大家心中便有了主心骨，心就跟着定了大半，这会便听话的纷纷回了各自的岗位。 “你跟我来。”谢清瞥了乔月白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乔月白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一路上听见有人和谢清打招呼，他却清晰的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一步步向着深渊走去。 不、不，一定还有办法……谢清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他之前对我那么好，他一定不忍心的，他也只是知道我杀了他的游戏账号而已，只要装作不知道，说我是把他当做了那个骗子，对！一定可以！ 一路的心里建设让乔月白勉强镇定了下来，刚跟着谢清从总裁的专属电梯中出来走到地下停车场，他几乎是立刻道：“舅舅，咱们现在去哪里？你这段时间不是在家静养吗？怎么会突然提起游戏……” “回来了？累不累？”原以为空旷无人的停车场，却有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乔月白的话。 乔月白循声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舅舅的车前倚靠着一个男人，一个和游戏里那个仿佛开了挂的应灼一模一样的英俊到有些邪气的高大男人，除了穿着黑色的休闲装外，甚至连那及腰的长发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迎上前自然的半搂着他那个传闻有洁癖的冰山舅舅，举止亲密，显然关系匪浅。 那双红色的眸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让乔月白感觉到了浸入骨髓的寒意。那些被刻意忘记的，被兴奋冲淡的数次被虐杀的感觉，此刻仿佛在他的身体上复苏，令他恍惚间全身似乎都产生了幻痛。 狡辩的话哽在喉间，这个人竟然真的是谢清现实中认识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知道谢清的意识是去了游戏世界？为什么真的能把这个人送进去找谢清？既然知道这些，是不是从头到尾，他的所有动作都被调查清楚了？！ 不行不行！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舅舅！应灼竟然是你朋友？难道那个阿十是你在上号吗？” 乔月白将颤抖的手按在裤缝上，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惧：“我还以为是那个骗子呢……舅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针对你，我以为是……” “你是想坐牢，还是想死。” 冰冷的声音响起，乔月白从那双无法忽视的红眸中清楚的感受到了杀意，是比在被调低了五感的游戏中更深的，更令人恐惧的杀意。他像是被某种恐怖巨兽锁定了，空气如同有了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整个人明明害怕到了极点，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现实世界，不好随便杀人的。”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应灼的手上，那粘稠的空气才终于流动起来。 谢清安抚好应灼，看了眼时间，才对乔月白冷声道：“上车吧。” “去、去哪里？”乔月白不敢看应灼但也做不得反抗，乖乖上了后排座位。 “警局。” 谢清让应灼坐在副驾驶，自己坐到了驾驶位，设置好自动驾驶模式，才道：“你这算是谋杀未遂。” 为不让正是大众视线焦点的仙州，这时候再因警察上门冒出什么舆论来，谢清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打算直接送货上门，正好做笔录也方便。 乔月白一听立刻慌了，浑身都似被抽干了力气，哀求道：“舅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杀你呢，我真的只是把游戏里那个当成了骗子！舅舅，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答应过我妈……” “乔月白，是你贪心不足先对我下手，人都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谢清眸光幽冷，声音无喜无悲，再无往日一点温情。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谋杀你，就因为我在游戏里杀了你的角色？舅舅你不觉得可笑吗？警察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立案！” 眼见着谢清态度坚决，乔月白慌乱不已，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但这么反驳下来，又觉得没错！谁都没办法证明他知道谢清的意识传到了游戏里，谁都没办法说他杀个普通游戏角色有错！ “你话太多了。”应灼的声音忽然响起，又如冰水将乔月白的亢奋浇灭。 寒意直透骨头缝，乔月白不敢开口了，他是真的怕应灼杀了他。在游戏里，他就觉得这个家伙不正常，现在车上就三个人，万一他们杀人抛尸…… 谢清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乔月白那惊惶的模样，忽然想起了第一次在姐姐的病床前见到这个外甥时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哭得眼圈通红的倔强少年，忐忑的问可不可以借钱给他为他妈妈治病，他成绩很好，以后可以替他打一辈子工。 如今物是人非…… 掌心一暖，他对上应灼的目光，心情又明媚了起来。他早已经有了携手一生的人，何必为了变质的亲情难过。 “小宿主你千万别心软！”768跳到了椅背上，对着后座的乔月白呲了呲牙：“这个家伙可是差点害死你！” 谢清露出个笑来，用手机给768打字：我知道，谢谢你768，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嗨呀！我也没做什么……”768骄傲的昂起头，谢清揉了揉他的光羽。 应灼则更直接：“给你划二十万积分，你上次不是说喜欢那个新出的皮肤吗？” “啊啊啊啊！宿主你们最好啦！那我就不客气了！” 768快乐的逛系统商城去了，应灼和谢清相视而笑，握紧了彼此的手。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乔月白被警方拘留了——以诈骗的名义。 没错，谢清提供给警方的证据并不是乔月白谋杀他的证据，而是通过768拿到的，乔月白组织人手在网上冒名自己诈骗十几个玩家的证据。 至于谋杀的事情，涉及他的意识为什么会传送到游戏里，还要一点时间和官方沟通。眼下最重要的事先把乔月白送进去看管起来，免得这段时间里节外生枝，他再搞出什么事情或者逃跑。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乔月白手上还是有些境外人脉的，直接丢警局里最方便。 两人醒来时就已经是下午了，等马不停蹄把乔月白送进警局，回到别墅是已经是晚上了。 老管家谢安在门口徘徊，看到两人进门才松了口气迎上前：“小少爷，应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二位想在哪里吃？” “楼顶露台，辛苦了，安叔您吃过了吗？”谢清温声问道，某种意义来说，这个从小照顾他，在他生病期间也忠心不二的管家，才是这个世界他真正的亲人。 “吃过了。” 谢安见他精神不错心里安心了些，然后看向应灼，笑眯眯问：“我不知道应先生的喜好，所以什么菜色都准备了一点。应先生如果有偏好或者忌口的，还请告知，明天我会注意的。” “我没有什么忌口，谢谢您的关心。”应灼也对他礼貌的点点头。 “他和我口味差不多。”谢清笑道：“就是甜品喜欢更淡口一点的。” “好，我知道了。”谢安笑着应下，更确认这个应灼，还真是自家小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谈的男朋友。 他还记得一个多月前，这个人自称是谢清男朋友找上门，他本来以为对方是陷害自家少爷的人找来探查情况或者下杀手的。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早就知道了谢清的情况，还愿意以身涉险去游戏里找谢清。 “你在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谢清问。 两人在露台吃过晚饭，就着朦胧的路灯，在花园里散步消食。今天情况比较急，两人苏醒后就马不停蹄去处理乔月白的事情，还没时间好好聊聊这个世界的事情。因为彼岸花的作用，谢清已经恢复了几个世界所有的记忆，也知道应灼每次来他的世界都有额外任务，这会便问起来。 应灼牵着他的手，闻言勾起了唇角：“阻止人工智能灭世。” 谢清呆了一下，这不在他的预想范围内：“人工智能灭世……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吧？” 虽然他还没有看到剧本，但作为全程以身入局，给主角送钱、送公司甚至送命送遗产的反派，他大概也猜出来这个世界，应该是个草根男主逆袭的都市爽文，和人工智能觉醒毁灭人类这种末日画风完全不搭啊。 “那你的任务对象找到了吗？” “找到了，就是仙州的主脑——禺疆。”应灼道。 第113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3 亲爱的，…… “禺疆？！”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 谢清愣住了。回想起送他们回到现实世界时，那个在数据中心摇着尾巴的毛团子，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和灭世魔头联系在一起。 “这个就和你有关了，先不急, 咱们先看看这个世界的原剧情吧。”应灼抬手理了理他被夜风吹乱的发, 对768道：“768投影一下。” “好勒！”768熟练的利用电子眼投影, 金色的文字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个世界的剧情并不复杂, 讲的是草根主角乔月白，复仇打脸最终成为商业大佬的故事。而谢清就是乔月白的复仇对象, 同时也是他的踏脚石。 乔月白出生在一个畸形的农村家庭，母亲周小草未到结婚年龄就被她的父母“嫁”给他爸换彩礼，十七岁就生下了他。他爸家则是在村里开小卖部的，只比其他村民条件好一点，但人品不行，酗酒家暴样样来。 乔月白很爱自己的母亲，想要努力学习出人头地, 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小学时, 父亲得了肝癌死了, 母亲只能四处打工独自一人抚养他。在他刚考上高中时, 母亲却积劳成疾进了医院, 被查出来胃癌晚期。医生说治愈机会渺茫, 让他多陪陪她。 可乔月白不甘心, 他想给母亲找更好的医生, 然而他身无分文。家里的那点存款承担普通的住院费用都吃力。于是他求到了外公外婆家，但外公外婆对他虽然还行，却丝毫不待见他的母亲，完全不肯出钱。 乔月白听母亲说过, 是因为母亲十四岁时和外婆一起去赶集。外婆要卖菜，让她帮忙照看三岁的弟弟，但一转眼弟弟却被人拐走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外公外婆因此才厌恶上了母亲。 但再厌恶，如今外公外婆只有母亲一个女儿，以后还是要靠母亲和他养老，再怎么也不该如此绝情。 乔月白决定多磨一磨，想着大不了改母姓，只要愿意给外公外婆养老，他们总会答应帮忙的。 可还没有说通，外公外婆就出了意外。家里煤气爆炸外婆当场身亡，外公大面积烧伤。到了这时候，外公才说出来他隐瞒多年的真相，让他去找他的小舅舅。 原来小舅舅当年被人拐走后，很快就被警方找到了，但当时外公外婆并没有去认领。因为他们在找孩子期间刚好看到了一个新闻——被拐儿童被国外富豪收养，长大后找到生身父母，豪掷千金给父母买别墅报答父母的新闻。 非常的荒诞，但外公外婆被那富贵迷了眼，真就想拿亲儿子去赌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他们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成功了一半，小舅舅被送到孤儿院，还真的被一个姓谢的老板给收养了，改名叫谢清。 谢家虽然不是顶级富豪，但比地里刨食的周家强太多了。于是外公外婆就琢磨着等谢清长大，正式继承谢家的公司后，再去认亲。 他们时时刻刻通过报纸，或者去谢家所在的城市打听关注着谢家动向。每每听到谢家少爷考了好大学或者获得了什么奖项，就能高兴半天。等听说谢家夫妻，一个出了车祸意外身亡，一个伤心过度住了院，谢家少爷提前进入公司，更是欣喜若狂。 荣华近在咫尺，可没想到，还没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时机去找谢清认亲，他们也出了意外。 乔月白站在外公的病床前，从七零八落的话语中拼凑出这些真相，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想起母亲因为觉得对不起外公外婆，不过十六岁就认命辍学“嫁”给父亲换彩礼，被家暴被虐待也只觉得是自己的报应。想起来这些年母亲每次提起舅舅时，都自责不已以泪洗面。每每惦念外公外婆，好不容易攒了些东西送过去，还要被打骂…… 躺在床上的老人，还在咿咿呀呀的叫疼，催促乔月白去找人。却不知道他的烧伤太严重，医院早就下了病危，本身只是让他的好外孙来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乔月白一动不动，眼底是无限滋生的恨意，他亲眼看着外公咽了气，才回到了母亲的病床前。 他上网搜索谢清，看到了两个月前谢父病重过世，不过二十一岁的谢清接手鸿途公司的消息。 照片上的青年生的眉目清俊，神情淡然气质矜贵，穿着高档西装众星捧月。而他的母亲早生华发满脸风霜，如今贫病交加，躺在病床上等死…… 他最终还是去找了谢清，虽然最后母亲没有救回来。但她临死前至少知道，她为之愧疚半生的被拐走的弟弟过的很好，而且答应了帮他照顾儿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乔月白对谢清的感情很复杂，他一方面是感激他的，谢清对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外甥很好，给他买房子资助他读书。一方面又认为母亲的苦难都是因为谢清的走失，母亲在泥淖挣扎时，这个罪魁祸首却在谢家过着少爷般的生活…… 那点不平，在接触到越来越多有钱人的生活时，慢慢的变成了嫉恨。 后来，谢清把鸿途公司越做越大，仙州的问世更是让他身价倍增。那些嫉恨又变成了贪婪，最终他付诸了行动。 当然，剧情里写的是主角发现谢清不是真心对他。谢清的性取向为男性，不可能有孩子，才把他弄来当工具人培养。这是一篇男频文，虽然小世界形成时根据社会发展进度补全了同性婚姻正常。但作为男频原生主角，他本身是不能接受的，谢清仅是性取向为男这一点，就足以让主角蔑视和恶心。 谢清对主角越好，主角就越觉得谢清是不是想打他的注意，觉得这个死变态该挫骨扬灰。 而且，当年主角母亲的死，主角怀疑是因为谢清想完全掌控他，故意买通医院拖死的。甚至怀疑，这些年谢清是贪图富贵，才故意没有去寻找生身父母，让他母亲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谢清透露想培养他进公司，也被当做了暗示想睡他。如此步步“紧逼”下，主角忍辱负重多年，才终于爆发设局杀了谢清。 “啧啧，为了给主角找个名正言顺当白眼狼的理由，作者也是绞尽脑汁了。剧情里除了主角视角的主观猜测，谢清从来没有真的做出一件对不起主角的事。真是对他太好，都能成为被杀的理由，太奇葩了！” 768再看一遍，还是忍不住想骂人，只觉得他的小宿主太可怜了：“明明是贪图你的财产，非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恶心！” 谢清看到乔月白的心路历程和对他的一步步设计，也觉复杂难言。在应灼出现之前，他没有以前小世界的记忆，是真把自己当原住民的。 这个外甥在他的父母俱丧之时出现，正好填补了他亲情的空缺，让他更快从父亲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也因为多了要照顾这个比他只小了六岁的外甥的责任，让他更快的振作了起来，去面对岌岌可危的公司和虎视眈眈的股东们。 可以说，乔月白是他最艰难的那段时间里，非常重要的精神支柱。 乔月白在他面前伪装的一直很好，聪明懂事又上进，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后来大学学的又是计算机专业，谢清本身不打算结婚，见他对游戏感兴趣，是真的想把他当继承人培养，可谁知他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 手被人握紧，乔月白从回忆中回神，侧头看向应灼。 “你知道的，剧情也只是原著小说内容，从它演化成小世界开始，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维。” 应灼见不得他这有些落寞的神色，开解道：“乔月白我们在游戏里接触过，他实际上狡猾的很，你对别人从来都是很有距离感的，他怎么可能以为你喜欢他。不过就是为自己忘恩负义，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嗯。” 谢清垂眸，他本身就是自小世界觉醒的人类，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撇开那点子虚假的亲情，自然也能想清楚。想到游戏里乔月白那连番试探，以及768调查到的他这些年干的事，谢清只是有些怪自己看错了人。 “之前他有主角光环嘛，影响了你的判断也属正常。”应灼一眼便看出他在想什么，手指滑动与他十指相扣。 谢清看着路灯下他被灯光晕染得分外温柔的神色，笑了：“我不难过，倒是剧情只写到乔月白继承了我的公司，一步步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没提到禺疆。所以禺疆灭世又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也不知道原因，不过在游戏里算是找到答案了——因为他本身不在剧情里，它不是剧情里的反派原主创造的，而是由来代替反派的你创造的。” 应灼挑眉露出调侃的笑：“仙州里确实存在觉醒了的npc，不过不是我，而是禺疆。它是由你亲手创造的，对你有很深的感情，或者说把你当成了……爸爸？” 谢清：…… 应灼见他因为震惊有些呆的模样，笑的更开心了：“别说，咱们儿子还挺孝顺的。根据小世界意识推演，你死后，禺疆会不惜一切执行你设定的初始命令——守护仙州。它不会愿意有人改动仙州的一草一木，但这样一来主角肯定会发现它的不受控，从而怕引起意外而把仙州关服，转战其他游戏或者其他领域。 但禺疆当然不能接受仙州关闭，到时候它会强行让所有的玩家意识留在仙州里。而这么做自然会引起更大的轰动，甚至国家都会出手干预，全面绞杀禺疆这个疯狂的人工智能。而禺疆不会束手就擒，他会变成超级病毒感染整个网络世界，无数的智能AI会暴动，机器人、家具甚至交通工具都可能成为杀人利器，最后，整个世界都会毁灭。” 谢清：…… “所以说，是因为我创造出来了禺疆，导致了这个小世界有毁灭的风险？” 谢清的脸色不怎么好，抬手揉了揉额角。他是来修复世界漏洞的，这会可好，自己反而差点造成了世界的毁灭，也不知道时空管理局怎么评判。 “可以这么说，所以咱们必须得把禺疆带离这个世界，这大概要付出你这几个世界攒的所有积分才能办到。” “行。”谢清没有什么异议，有解决办法就好，自己做错了事当然得自己承担。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应灼唇角微扬，捏了捏谢清的脸颊：“禺疆的存在，证明你已经拥有了创造出不属于小世界力量的能力，这说明……亲爱的，你炼魂成功了，这是你的最后一个任务世界。” 第114章 野图boss和菜鸟刺客24 “被拘留…… “探视时间到了, 访客请回吧。” 乔月白看了门口的民警一眼，最后对探视窗那边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露出一个含有深意的笑，才挂断了电话。 “啧，我说你们这些小少爷, 明明家里那么有钱, 还要出来干这种骗人勾当, 真是吃饱了撑的。” 民警看着面带笑意的青年, 忍不住嘀嘀咕咕。心里琢磨着这事恐怕又得被压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些富二代们当真是好命。 乔月白没有出声, 垂下的眼中却有被逼到极致的疯狂。 让谢清主动放过他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也绝对不会让谢清好过。既然仙州是谢清的心血，他就要让仙州给他陪葬！ 网络上，仙州引起的舆论风暴，因为仙州的及时修复和开服而有所缓解。又有官方下场，给几个引导造谣的营销号发了律师函，官网和官方论坛的评论区着才干净了很多。 不过, 对于那条消失的黑龙和酷似策划的GM讨论并未降低, 而是渐渐转到了有点奇怪的方向。 中华田园猫：官方速度真快, 可惜那么帅的龙没了, 话说如果它真是npc觉醒, 那还挺酷的！ 腐眼看人基：那个……你们谁知道最后上线处理的那个GM究竟是不是策划啊？他居然给那条龙送花哎？！咳咳, 那啥我觉得他和那条黑龙有点好嗑, 美人与巨龙什么的…… 啊这：楼上你？！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浏览记录已删除：啊啊啊！原来不止有我get到！npc觉醒爱上了创造他的游戏制作人, 游戏制作人却只能亲手将他斩杀什么的，我可以！ 嗑学家：楼上的别光在这发帖，你倒是动手写啊！ 海岸线：你们脑子没病吧？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官方一句轻飘飘的中毒就带过去了？反正我是不敢登录游戏了。 番茄炒蛋：那仙州也是受害者啊, 反正我是信官方的。而且听说已经报案了，后续应该会出调查结果，也会对玩家进行补偿吧。 …… 眼见着舆论在运营组的就势引导下渐渐转好，组长何涛刚舒了一口气，就听见了主要负责监控主流社交平台人员的惊呼。过去一看简直眼前发黑，立刻就给谢清去了电话。 星博上，几个大V同时发了消息，标题起的一个比一个惊悚。 #仙州策划谢清失踪两个月，竟然是因为意识留在了游戏里？！# #号称最安全的全息游戏仙州暴雷，策划险些命丧虚拟世界中！# 内容更是比标题还炸裂，先列举了在仙州举办第一次竞技比赛，策划谢清却两个月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的证据。而后又有偷拍谢清的病例，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神经元损伤、意识障碍等，这些都是以前全息游戏起步阶段，偶出意外的玩家病例上会出现的诊断。 而后还有录音，是谢清的外甥和管家的对话。表明了谢清出事，鸿途和仙州都让外甥代理，但管家却不允许谢清唯一亲人探视的怪异之处。 最后，就是关于游戏里那个叫阿十的玩家躺在地上，和其他玩家完全不同的尸体状态。以及他被扯开的领口露出的纹身，和一张未公开的穿着家居服的谢清锁骨处露出的纹身对比。 本身仙州出事的热度还未过，这会新出的这个新闻，简直比之前的更炸裂无数倍，仙州的安全性词条刷屏了各个平台首页。 鸿途和仙州的官号下，简直要被网民给冲烂了。仙州论坛里刚刚缓和下去的气氛，瞬间变得风声鹤唳。 西窗雪：我知道这个阿十，他是和应灼一起的那个暗影门少年！对啊，应灼都有问题，这个和他形影不离的阿十肯定也有问题啊！ 呱呱：谁能告诉我照片有没有P过？仙州不允许纹身的，难道他真是因为策划上号所以比较特殊？ 南方蟑螂：那么多大V敢发就肯定是证实过的吧，不然他们造谣可要吃官司的。天！竟然真有人意识能留在游戏里，还是策划，他还死了……对了！他在游戏里死了，那在现实中不会也…… 肉末蒸蛋：草啊，简直是鬼故事！吓得我立刻下线，谁特么想玩个游戏就莫名其妙狗带了啊！ 论坛上虽然还有怀疑的声音，但毕竟涉及到自己的小命，玩家们纷纷下线，涌入官网要说法。 谢清接到公司电话的时候，正好从医科院里出来。何涛尽量稳定好情绪，给谢清讲了前因后果，最后才道：“谢总，这事恐怕得麻烦您亲自出面，才能打破谣言。” 他昨天才见过谢清，当然知道人没死。但谢清这个出了名的工作狂，之前也确实两个月没来过公司，甚至没接过电话…… “一个小时后，用官号转发一下医科院新发的发布会信息。”谢清道。 “哎！好……啊？” 何涛愣住了，医科院和他们游戏公司可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谢清这话说的莫名其妙：“谢总，您说的是……国家医科院？” “对。”谢清神色淡淡：“照做就是，其他先别管。” 谢清挂了电话，很快又收到了很多电话，有生意场上的朋友，也有股东。几个大一点的股东之前对于仙州引发的舆论问题就提出了不满，这会更是因为这重大的安全隐患而担心股价下跌。 谢清安慰了几个亲近的，又敲打了一些想要趁机搞事的，而后就关了手机。 “被拘留还不老实，看来他是太闲了。”应灼在一旁幽幽道。 谢清一顿，放下揉眉心的手，看了他一眼，笑道：“也不全是坏事，你看现在仙州这热度多高。” 应灼无奈，手指动了动，想像游戏里一样揉揉他的头。但谢清现在的身高和身份，确实不好在外面还像对小孩子一样对他了。 两人沉默着上了车，谢清设定好自动驾驶路线。应灼还在思量怎么去报复一下主角，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拿起，然后放到了某人的头上。 应灼转头怔愣间，就见谢清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想摸就摸呗，我又不介意。” 应灼眸色微暗，手指下滑落到了他的脖颈缓缓摩挲，微微倾身：“现在，想亲了。” 一个小时后，医科院发了一条消息，是关于最新医学研究成果发布会的举办时间。 本身像是这种医学重大成果发布会在广泛传播前，只会在业界内引起反应而已，但偏偏这条消息被风口浪尖上的仙州官方转发了。围观群众莫名其妙的同时，有眼尖的发现了医科院的这条消息，@的邀请人员名单里，首个居然就是谢清。 谢清，这个刚刚被大众推断可能已经死在游戏里的人，顶着鸿途公司总裁认证的头衔，在一众医学大佬中简直格格不入。 舆论再次被引爆，可惜无论是大家怎么催，鸿途官方和仙州官方甚至医科院都完全不回应。这就导致了第二天下午，医科院的发布会线上观看人数空前。 “这是针对持续性植物状态患者，也就是大家俗称的植物人，所研制的医疗舱，其灵感来源和技术依托于近年来已经发展的很成熟的全息游戏舱。” 主讲人说到这里时对着坐在主席第二位的谢清，露出一个和善的笑，然后才对着镜头俏皮道：“大家也都知道，全息游戏舱可以通过神经元链接，让人能够在游戏世界中自由活动。所以我们自然想到，是否能通过类似的操作，把植物人的意识上传到某种网络载体中，从而通过意识的直接沟通唤醒患者，或者让其即使身体无法治愈，精神也能获得另类的自由生活。 当然，植物人的神经元活性很低，和正常人有非常大的区别。上传意识与只是链接神经元也有本质的不同，我们要攻克的难关很多。期间也遇到……” 主讲人侃侃而谈，最后，特别感谢了谢清无私提供的技术支持。 谢清只礼貌和对方客气了两句，并没有多说什么，却已经足够直播间的观众们猜测连篇了。 可惜记者问答环节，就算有好事者为博流量提到谢清私事的，也被对他以这是医学发布会，请对方尊重主办方为由拒绝了。 发布会顺利结束，关于谢清的人们词条又多了几项。不过和之前的一边倒的负面评价不同，多了很多正面的。有感谢他为医学做出的无私贡献，也有他是不是和医科院合作，才会意外将意识上传到游戏的相关猜测。 鸿途公司楼下早就围满了人，有记者和各大网红，也有一些好事的玩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明星。” 谢清从车窗看了一眼，皱着眉摇了摇头，重新规划路线去了警局。同时在自己久不更新的星博上，放了一条晚上九点直播答疑的消息。医科院这边已经用不着保密，仙州的热度也已经到了最高点，是时候该收尾了。 晚上，还没开播，谢清的临时直播间里就有无数的网友蹲守。 等到九点，直播间出现画面的时候，所有网友准备好的各种问题全都换成了问号。 只见那个最近网络上疯传的能够变换人型的黑龙，那个传闻已经被删除的觉醒意识的npc，此刻大变活人坐在镜头前，和谢清一起对着屏幕笑眯眯的打招呼：“晚上好，各位。” 问号和感叹号接替刷屏了整整一分钟，网友的沉默震耳欲聋。 应灼却丝毫感受不到，和游戏里建模一样俊美的脸露出一点困惑，眉峰微挑：“你们，卡了吗？” 第115章【正文完】 第115章 正文完 他穿过万千时空无数…… 【卧槽……建模活过来了！仙州的全息技术这么牛逼吗, 这么近距离看着也跟真的一样……】 【这丫是真人啊！游戏里那个是根据真人建模的吗？我天，怎么真的会有人长成这样！】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俩坐在一起简直对我的眼睛太友好了！谁懂颜狗的快乐！】 【他们一看就有问题，哈哈哈我嗑到真的了！所以游戏里能变成人的黑龙和那个阿十真的是你俩吗？】 【呵呵, 长得好看, 也不能掩盖仙州本身的问题吧！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游戏里的骗子谢清到底是不是你们官方为热度故意搞事？黑龙发疯屠杀玩家是怎么回事？那个带着策划纹身的阿十又是怎么回事？】 【仙州真的会出现玩家意识留在游戏里出不来的情况吗？之前仙州的安全性都是吹出来的吗？】 惊叹过应灼竟然是现实中的人后, 更多的观众还是把问题聚焦到了仙州的这几次奇葩的破圈事故上。 谢清看了眼弹幕, 端肃了神色，认真道：“这几次事件, 确实是涉及到仙州内部问题。但大家放心，仙州这款游戏本身不存在安全问题，大家可以放心玩。” 这话说的过于冠冕堂皇，观众以为谢清是搪塞想要避重就轻直接把问题带过去，正想质问。却见下一秒谢清就喝了口茶，一副要长谈的模样：“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两个多月前，正是仙州爆火的时候, 乔月白利用自己的境外人脉, 故意制造了“骗子谢清”事件。其目的一方面是想给本身就忙于仙州和医科院合作的谢清, 制造更多的麻烦, 让其身心疲惫好做手脚。另一方面, 乔月白可以趁机顺理成章的提出为谢清分担, 进入仙州帮忙。 又正好借着这个事情, 建议谢清用他自己的名字和形象预先创建个角色, 等警方找到骗子官方能够注销他ID的时候，就能直接占用谢清的名字，避免以后还有人冒充他。谢清同意了，所以系统空间才有和他现实世界一模一样的身体。 当然乔月白的真实目的是想等谢清意识上传仙州后, 他就直接删除骗子账号，这样谢清的账号就会自动激活，他就会以本名和本来样貌出现在游戏中，乔月白能更容易找到他。 一切准备就绪，乔月白利用谢清的信任，和境外的那个超级黑客提供的技术成功偷梁换柱。让本身在实验医疗舱意识上传技术的谢清，意外把意识上传到了仙州里，在外看来这就是谢清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事故。 如果没有管家谢安的话，乔月白甚至可以直接借这事故让谢清身体死亡。 可惜，就是因为有管家谢安的严密保护，乔月白不能拿谢清的身体怎么样，只能通过在游戏里杀死谢清的意识，间接杀死谢清。本来这是很简单的事情，玩家们都不知道骗子谢清换人了，他只要发高额悬赏令，就能很容易找到谢清，也能很轻易让全服的人都帮他追杀谢清。 但乔月白失算的是，谢清早就有账号了，谢清意识上传仙州后，自动优先激活了第一个创建的角色。 那个角色用的是他中学时期第一次玩全息游戏时使用的ID，那个全息游戏其实也算不上真的全息游戏，技术非常不成熟，场景、角色极其失真。但就是这个游戏，让谢清萌生了制作一款完美的全息游戏的想法。 所以仙州完工时，为了纪念，谢清就用那个ID创建了自己的第一个游戏角色。当然他并不打算真用这个角色玩游戏，所以又特地在新手村给自己打造出了一个没有人可以进入的专属秘境。 “因为这个意外，我的意识虽然幸运的没出什么大问题，但却失忆了。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找不到人帮忙。又因为这个账号数据和秘境都是我私心所在，秘钥只在我手里，所以公司的人不知道它的存在，即使查看后台数据也是没办法找到我的。” 谢清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这个故事有多匪夷所思，态度极为淡然，看向应灼时才露出一点笑容：“幸运的是，我的男朋友自愿将意识上传到了仙州里来找我。因为怕我顶着谢清的名字被全服追杀，所以才替代了游戏里的最强战力黑龙，方便保护我。 只是，他也没有记忆，所以想通过游戏比赛把事情闹大，好让游戏官方来救我们。可惜枫桥月白，也就是我的好外甥认出我，还把我给杀了。后来的事情大家就知道了，他不是故意发疯的，官方后续会制定补偿方案，请大家谅解。” 【……等等，这信息量有点大。卧槽，这、这认真的吗？这比小说还离奇啊！】 【枫桥月白……第一帮会背后的土豪居然是仙州制作人的外甥！这外甥还处心积虑想要杀舅舅？多大仇啊！难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受害者有罪论能不能死一死，我是枫桥月白同学，他是个孤儿，他舅舅可是出了名的对他好。给买车、买房，还带进公司当继承人培养，还要怎么好？！】 【啊啊啊啊！男朋友！愿意冒险上传意识到游戏里找他的男朋友！家人们，我嗑到真的了！】 【还真有人信啊？这种奇葩故事三流小说都编不出来！】 【可是，医科院不是说了谢清提供了医疗舱的技术支持吗？也不是不可能…】 “警方近期就会出结果，大家可以关注一下后续。”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应灼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谢清的手指。 “之前被枫桥月白诈骗的那些玩家也请放心，就算不能追回全部被骗金额，我也会作为个人补足的。” 谢清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这次大家是被我拖累了，不过以后可要记得网恋需谨慎。最后，谢谢大家愿意筑梦仙州，以后我们也会竭尽全力给大家带来更好的游戏体验。” 直播在欢呼声和质疑声中结束，应灼起身将人抱起：“自从醒来就陀螺似的忙个不停，现在你该好好休息了。” “不累。”谢清这么说着却没有挣扎，反而抬手揽住他的脖子，头放松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忽地低低笑了一声。 “笑什么？”应灼偏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将人放到了床上，替他解开外套。 “我在想，这个世界好像除了全息游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谢清看着他笑，配合的抬手：“等事情结束后，不知道带你去玩什么好。” “那就玩游戏吧。”应灼俯身将人压进被褥里，蹭了蹭他的鼻尖：“我不是还有个比赛……” “哎，你这次再去参加，别人可要觉得我给你开挂了。”谢清笑着抚摸他的脸。 应灼侧头吻了吻他的掌心：“我们的关系，你给我开挂不是应该的？” “真的想去？”谢清挑眉。 “嗯……不想。”应灼故作思考片刻，而后唇角上扬，缓缓露出一个笑：“我只想和仙州无敌创世神一起回家种田……” “？！……你！” 谢清猛然被提到这个中二病ID，脸颊腾地红了起来。回想经历过的几个世界，他从不曾在应灼面前这么幼稚过，羞耻感压都压不住，本能的就想把人推开。 “哎哎哎，好啦好啦！”应灼压制住他，看他眼眶都有些红了，便故意埋头在他的脖颈：“现在，我看不见了。” “你明明还在笑……”谢清感受到脖颈处不稳的鼻息，抿了抿唇。 “那我抬头了。”说着，应灼便要从他脖颈处离开，结果下一秒就被谢清按住了，他听到他的恋人低声道：“……抱一会。” 得益于768的帮助，谢清提供了乔月白构陷、谋杀他的完整证据链。并且通过这两天的钓鱼执法，乔月白的同伙也被抓到了。案子进行的很顺利，乔月白因诈骗、威胁网络安全、谋杀未遂等罪名，被判终生监禁。 警方发布公告后，网上对于谢清的诸多非议终于全面倒向了同情。加上医疗舱已经投入了多加医院使用，效果非常的显著，大众对于谢清的贡献也逐渐认可和敬佩。 仙州这款游戏，也因此热度更胜从前。甚至有玩家异想天开，提出是否能把意识上传技术成体系的运用到仙州来，憧憬着以后生病或者离世，能通过意识上传在游戏里获得永生。 谢清则公开表示，意识依托于身体存在，身体死亡意识就会消失，这才打消了无数人的幻象。但不管怎么说，仙州的全息体验还是遥遥领先于其他游戏的，这次知名度在各个领域都打响后，热度无疑稳居全球第一。 之前，乔月白在仙州没有积累到足够稳定玩家，就匆促搞的比赛。因为这次热度的飞速提升，和谢清对于规则的更合理化改动，好歹不至于虎头蛇尾。 半年后的领奖台上，全球瞩目下，橘座、阿拉斯加的队伍分别拿了亚军和季军。 谢清和应灼在乔月白事情解决后，和他们都保持着联系。举办完颁奖仪式和公开的庆功宴后，还办了私人聚会，邀请了一众游戏好友来为他们庆祝。 大家来自各行各业，不因身份有所异同，仅仅以游戏而走到一起，也算是奇妙的缘分了。 应灼和谢清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十年，最后，是应灼先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身旁永远沉睡的恋人，谢清终于停用了偷偷从768那里兑换来的生命维持药剂。他静静看着应灼失去生气的面容，想着每个世界他离开后，应灼是否也是如此痛苦。 他终究是不该丢下他的，好在，他们马上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灵魂从腐朽的□□脱出，一点点变成了他初遇应灼时的模样，但却不似当初的孱弱无力，而是处于灵魂最完美的状态。心随意动，他轻而易举就凝聚出了实体。那些不属于他的力量被自然的排斥出体外，血红色的彼岸花失去依托，几乎瞬间溃散。 谢清手指轻点，亲手一点点把它们聚合，亲手把它们完全的嵌入自己的魂魄。 重新出现在肌肤上的瑰艳花朵，让谢清感到安心，这是应灼的力量，应灼可以随时通过这些花找到他。就像现在的他也可以根据应灼藏在灵魂中的他的眼泪，找到应灼一样。 循着那刻在灵魂中的联系，谢清穿过万千时空，无数的岁月，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应灼站在星海的尽头，容颜一如初见时冷峻，那双红眸却溢满了温柔。 他对他张开了双臂。 于是，谢清近乎雀跃的投入了那熟悉的怀抱中：“我回来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