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黄毛就老老实实去渣人啊》 第1章 侍奉部？援助部！ （所有角色已满18岁） “……所以，静老师，我要成立侍奉部。” 办公室内，平冢静半倚在椅子上，手中摩擦着烟过手瘾，同时看向对面少女的眼神透着古怪。 清冷秀丽，体态端正的少女平淡的提出诉求，那一身被学生穿出花样的学生制服是那么正常的搭在少女身上，显得衣角都干干净净。裙子带着微微褶皱，若隐若现的白色领域又马上被那双长筒袜遮盖，只留有淡淡的勾勒痕迹，直到没入黑色小皮鞋中。 一头过肩乌黑秀发如黑色瀑布般顺滑，两侧鬓发绑有的红色蝴蝶结丝带让本就端庄秀丽的面容平添几分可爱，明亮秋水般的黑眸带着认真，目光笔直投向对面的平冢静。 少女配着简单的校服，又是多少人学生时代的白月光呢？ “侍奉部……暂且不提这个奇怪的名字，所以你是想建立一个帮助他人的部门对吧？” 平冢静下意识想点燃手中的烟卷，回过神来微微一叹，大拇指和食指揉了揉两侧太阳穴，继续追问：“而且在学校的规章制度中，高一学生并不可以开办社团，前提是要得到老师的认可和担保……” “所以我来了，”说到这里，少女弯了弯脑袋，好奇道：“还是说，老师是觉得我哪里还不够吗？” “不不不，我当然是很认可你的，入学考试第一，而且还是唯一得到了满分的学生，学校里所有老师都可以为你担保。” 平冢静咳嗽一声，话音一转，“只是啊，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有学生创办了一个‘以帮助他人为宗旨的部门了。’” 耸了耸肩后，平冢静将手中摩擦褶皱的烟放在烟灰缸上，嘴角一扬，道：“而且那家伙是个颇为有趣的人，要不你直接加入他的部门？” 少女不语，只是默默地盯着平冢静。 许是受不了那幽幽的，像是自己离家出走，然后又负气回来让家里人猜自己心事的小猫般的眼神，平冢静微微一叹，继续说道：“要不一起去部门看看？有个志同道合的人可是件好事哦？” “说不定你们会在一开始互相看不顺眼，然后在一起经历一连串的事件后，对互相心生好感也说不定哦？！” 说着说着，平冢静双眼发光，一脸期待的看向少女。 “……老师，请务必不要在看那些烂套的小说了。” “咳咳，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平冢静哈哈笑着，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桌边的被试卷半掩着的jump漫画往里推了推。 “……唉，”少女叹了一口气，紧接着微蹙眉头，道：“居然还有人创建这种社团部门吗？学生的本质应该是好好学习吧？” “嗯哼~”平冢静微妙的看了一眼少女，说道：“他的成绩也不错哦，入学考试也有前十呢。” 犹豫片刻，像是妥协般，少女叹了口气，“那就过去看看吧，希望不是个哗众取宠的人。” “哼哼，虽然有些奇怪，但春日野那小子可是很不错的，不说了，毕竟马上就能见到了，”平冢静说着，缓缓站起身，“现在就带你去援助部看看吧。” 少女脚下动作一顿，原本妥协的目光多了几分犀利。 盲点，你发现了华生！ “援助部？” “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平冢静撇了撇嘴，“更何况，你的侍奉部跟人家半斤八两吧？不过这也说明你们两人也许很来电，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请不要无端联想一些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们过去只是参观而已。如果申请建立社团的理由不同，不存在纠纷，并且在校方比赛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我想侍奉部的建立，还是符合规矩的。” 少女平静的说着，漂亮的小脸蛋上除了认真外，没有丝毫表情。 “哼？难道小雪乃是怕和你抱有相同想法的春日野同学做得更好？” 平冢静挑眉微笑，自顾自地感慨：“也是呢，毕竟和那小子认识了半年，他好像什么都会做呢，如果我和他同岁的话，也不会升起比较的心思呢。” “无聊的激将法……”不知道这是少女今日第几次叹气了。 “但我接下了。” …… 午后的阳光打在刻有援助部几字的木牌上，半推半就到来的雪之下雪乃收回目光。 虽然很可疑，但事已至此，只能看看这所谓的援助部了！ 正当少女暗自打气，就见一旁的平冢静直接大大咧咧的推开门，同时大喊：“春日野，你要部员不要？” 平冢静完全没顾及身后停下脚步的雪之下雪乃，径直从一旁拉过一把椅子，“哗啦” 一声，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她大大咧咧地坐下，双手环胸，眼神朝着雪之下雪乃看不到的方向望去，继续说道：“只要你开口，我现在就给你带来了一个，还是个美少女哦？” 这一幕，让平日里觉得平冢静老师十分可靠的雪之下雪乃，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若非要形容，那就是…… 老师此刻的模样，感觉有点猥琐？ “静老师，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一个好听且带着些许熟悉感的声音传来。像是故事中的男女，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擦肩而过，再次遇见时，是声音先比人脸映入脑海。 “静老师，很多次了……不要再跟恐怖分子一样突然闯进来了好吗？而且你是不是看了一些奇怪的电影？” “老师，敲门是礼仪，请不要做出粗鲁的动作，而且你的话让我觉得更可疑了。” 雪之下雪乃跟着走了进去，语气中带着无奈。 平冢静看着莫名其妙站在同一角度的男女，嘴角微妙的扯动。怎么自己莫名有一种站到了男女主对面的反派的感觉？ “哪儿有那么多次，而且哪儿有学生会说自己的老师是恐怖分子啊？”平冢静有些不服气，却又底气不足的回道。 “嗯哼，哪儿的老师会天天来学生家里蹭饭呢？” 这些莫名让人在意的对话，终于让雪之下雪乃将目光投向了教室的另一头。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倾洒而入，将教室一分为二。后半部分，一叠叠桌椅整齐有序地摆放着，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气息。而在前半部分，仅有两张桌椅静静地倚靠着青色的墙壁。整个前半段教室，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窗边，一位少年侧身而坐。暖融融的阳光，为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几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如橄榄绿般的光影，恰似夏日里肆意生长的爬山虎，悄然爬上了他那一双好看的棕色眼睛。他那头金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欢迎来到援助部，我是春日野飒。” 第2章 不服气的雪之下 第二章 不服气的雪之下 春日野飒仅是扫了一眼雪之下雪乃，就收回了目光，转而看向平冢静，微微挑眉，目光中透着疑惑。 怎么个事，这位是来盗取我神秘蟹堡王配方吗？ 平冢静嘴角一抽，凌厉的眼神回道：别捣乱！ 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人，雪之下雪乃突然升起了一种我不应该在这里的想法。 “那边眼神奇怪的同学，你可以先坐下了哦？”春日野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我是高一新生，春日野飒，暂且是这个奇怪的部门的部长，那边那个陷入中年恋爱危机的就是我的指导教师。” 说着，春日野飒指了指一旁黑着脸的平冢静，“所以不用担心是什么非法部门，最起码也是有老师为我担保的。” “非法部门也太夸张了吧，更何况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跟人解释一遍啊！” “那还不是因为老师起的名字实在是太奇怪了，所以每次进来的人都用一副奇怪的眼神盯着我。” 回想起几位“热情”的学姐，春日野飒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平冢静。 感受到一旁雪之下雪乃幽幽的目光，平冢静默默错开目光，苍白无力的辩解道：“哪里很奇怪了……而且不是你让我随便起个名字吗……更、更何况短短一个月，过来的学生不是挺多的吗？” 说到这里，平冢静本来那似是泄了气的气球般的语气，又是莫名其妙的充足了起来。 “是是，可真了不起呢……” 都不用看，很敷衍呢。 话说这两个人的关系这么好啊？ 雪之下雪乃观察了一下椅子，干净整洁的平切面甚至给人一种能看到倒影的假想，于是伸手压住身后的裙摆，坐了下来，双手叠放在大腿上，默默看着两人，心中想到。 “所以这位同学，你有什么困难吗？”春日野飒看向雪之下雪乃，温和的说道：“亦或者只是在新的环境下感觉压力很大？” “当然，如果只是想聊聊天也可以，”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沿着钢笔压住的报纸，将桌边的咖啡递到了雪之下雪乃的身前，亲切的语气像是灌了蜜的手帕轻轻放在了脸上，令人有些晕乎乎的。 “她是雪之下雪乃，是来加入你的。” “纳尼？！……咳咳，还有人加入这种奇奇怪怪的部门？”春日野飒微微皱眉，表示不能理解。 “并非加入，只是来考察。”雪之下雪乃视线从平冢静身上收回，看向对面的春日野飒，平淡的说道：“正如静老师所言，我是雪之下雪乃，一年级J班。” 春日野飒嘴角微微上扬，绽出一抹笑意。即便对面之人态度冷淡，他也丝毫不在意。 在人人都随波逐流的时代，当一个随时都随环境变色的变色龙太累了，所以春日野飒心情好的时候从不吝啬自己的笑意，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强撑着一场不必要的交谈的继续。 外界态度的改变从不会影响自己的行事风格与待人姿态。 “叫我春日野或者飒都可以，一年级F班。” “咳咳，”平冢静干咳两声，开口道：“雪之下想建立一个跟援助部相似的社团，所以我推荐她来这里看看。” “那么雪之下同学想考察什么呢？”春日野飒轻抿了一口咖啡，热气腾腾的浓缩咖啡升起袅袅白烟，配上那副卖相，即便是“相当自恋”的雪之下雪乃，也不得不佩服他这样子说不定能当上东京第一牛郎。 不对！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雪之下雪乃皱了皱眉，思索片刻说道：“你的援助部，至今为止完成了多少次委托呢？” 春日野摇了摇头，只是指向了门口的方向。 “是没有接受过委托，还是没有完成过委托？”雪之下雪乃说着，顺着指引看向了门口。 只见关闭上的木门上挂着一副像是执勤表的泛黄表格，四周龟裂，像是被反反复复打开关闭很多次。 在仔细看过去，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大和、藤原千花、三井寿……川崎沙希、中野五月、户部翔……叶山隼人。” 雪之下雪乃小声念着，表格上人名很多，因为她最近有在背诵全校人的名字，所以她认出了这是自己学校人的名单。 入学考试第一的雪之下雪乃可不笨，理所当然的知道了这表格代表什么。 “嗯……”雪之下雪乃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是说仅仅一个月的功夫，援助部就已经完成了这么多的委托？” “新生的事情比较多而已，”春日野飒伸手从桌洞拿了一个砖红色的塑料袋子，从中取出一个茶包，浸泡在一边的茶壶里，同时说道：“而且大家刚刚从初中毕业，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新环境，除了一些天生的社交恐怖分子，很多人都会有一定的焦虑和迷茫。” 轻轻摇晃茶壶，约莫一两分钟的功夫，雪之下雪乃就见春日野飒从后面的桌子拿过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红茶，递到了自己的身前。 “你好像不是喜欢喝咖啡？我这边只有一些速泡的茶包，希望你不会介意。” 雪之下雪乃沉默的看着白色的杯子，上面还有一个卡通的hallo kitty的小猫图案，上面色泽红晕的茶液冒着微微白烟，而一旁的杯子里的咖啡早就冷却了。 雪之下雪乃并不是接受过男生的好意，虽然有自恋的嫌疑，但她无疑是天生的美人胚子，所以对于男性的视线，她尤其的敏感。 不过春日野飒清澈的眼神也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当然，顶级的建模也起到了不少作用。 雪之下雪乃没有做作的拒绝，坦然道了声谢。 “……谢谢。” “不用谢。” 一旁的平冢静本来嘴角带笑的看着这一幕，就见春日野又给她递了一杯红茶。 “静老师也喝一点吧，虽然‘喝茶对吸烟的人有好处’只是老人的闲言，但总比一直吞云吐雾的好。” “啰嗦的小鬼。” 说着这样的话，但平冢静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了茶杯。 雪之下雪乃看了一眼两人，奇怪的既视感又来了！ …… “所以雪之下同学，你想通过帮助他人来……改变世界？”春日野不确定的看了两眼在自己面前，如同一棵挺直的松柏般的傲立身影，再次确认道。 迎着那困惑的眸子，雪之下雪乃坚硬道：“当然，富有之人本着慈悲之心救济贫困之人。” “人性存在着软弱、丑陋的一面，人们很容易因嫉妒等负面情绪，对他人做出伤害之举。所以，更是应该让‘强大的人’站出来，改变这种现状，改变这个世界。” 春日野飒默默将视线投向平冢静，后者将视线转过去，将窗户开的更大一点，探头看向窗外，感觉气氛还不错。 稚嫩的高中生少女想要改变世界，而坐在对面则是一个原本应该被暗恋的女生牵动心生，但其实是一个心智自己还成熟很多的青春期男生。 “哼哼，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援助呢？” 平冢静在心底暗自思忖，“也许能让‘小老头’正常不少？毕竟青春总是伴随着异性之间青涩的交往。” 这般想着，平冢静不再理会屋内两人的交谈，她自顾自地站起身，步伐轻盈又带着几分随性，朝着门外走去。她轻轻带上房门，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熟练地点燃，随后倚在墙边。 “青春啊……” 第3章 雪之下雪乃上了，雪之下雪乃输了！ 我叫春日野飒…… 更准确来说，我并没有所谓的姓氏，春日野只是为了照顾某人敏感的心而起的姓氏。 虽然这个时候说可能有些晚了，但我是一个穿越者。 父母双亡，一开始就是流浪街头的天灾开局。 上辈子这个时间段的自己在干什么呢？ 对了！好像自己好像还在偷偷窥视自己暗恋的女生，一个不经意间的眼神碰撞都能让自己兴奋许久。 所以啊，这个时间段的小孩不应该更多的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吗？怎么这个女生开口说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吧！？ 难不成自己穿越的不是一个综漫的世界，马上就会有看着纯真但是杀人眼不干的精灵，来邀请自己成为魔法少女吗？ 那种世界，起码在我和穹死后十年再出现吧！ “春日野同学，你在听吗？” “嗯？不好意思，有些走神。”春日野飒眨巴眨巴眼睛，看向雪之下雪乃，“所以因为小时候过的不好，就把所有人都否决掉了吗？” 雪之下雪乃瞥了一眼春日野飒，原本还算淡然的声音有了几分起伏，道：“还以为还算聪明的你，能听明白我的话，但还是有些难度吗？” “小学时我的室内鞋被其他人藏了五十多回，竖笛更是丢了好几个，因为太过可爱的缘故，遭到了所有人的嫉妒和排挤，每天只能将室内鞋和竖笛带回家，十分辛苦……” “唉，独自一个人面对一切，很辛苦吧？”春日野飒的目光微敛，柔和的眼神盯着她，温柔道：“一个小学生就遇到这种事情，而且你至今还记得这些，想必很痛苦吧？” 雪之下雪乃嘴角微扯，感觉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将原本的说辞吞回去，继续说道：“我说这些并非寻求怜悯，那种事情在所难免，毕竟没有完美的人。一个人的性格只会和他的能力挂钩。” “能力不足，性格恶劣，脾气糟糕……处于嫉妒排挤更加优秀的人，越是优秀反而越是受到这些束缚，我认为这种事情是糟糕的，不应该发生的。” 轻轻抿了一口红茶，雪之下雪乃坚定的说道：“所以，我想改变这一切，改变那些懦弱糟糕的人，改变这种窒息的社会，乃至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我要建立侍奉部，改变每个人。这就是我的理由。” 说完这一切，雪之下雪乃那双漆黑的眸子沉默的盯着对面的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对面的人会怎么想自己呢？ 要嘲笑自己吗？要捧腹大笑嗤笑少女的天真吗？还是不留情面的否定吗？ 毕竟对于正常人而言，自己这番话无异于空中楼阁，像是完全建立于遐想的产物…… 或许更多像是一个同情心泛滥、闲得慌的女生独白。 但她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就这一点来看，两人还是有一定相似度的。 “嗯……不错的想法，”春日野飒出乎意外的没说什么，只是看向门外，大声道：“小静，还不进来吗？” “咳咳，不是说在学校叫静老师吗？” “开着阿斯顿马丁被一个五菱宏光套圈的人才没有资格这样说呢。” 平冢静推开门，看到身旁目瞪口呆的雪之下雪乃，恨不得能掏出手机记录这份“美好”，顺便在给雪之下阳乃发过去。 “雪之下同学想法不错，不像是会放学混学分的人。”春日野飒收拾着桌子，继续道：“所以小静为什么不给她通过申请，反而是把人带到我这儿呢？” “我也知道小雪……雪之下同学的为人，只是给你的教室已经是秀知院最后的流动教室了……” “哈？东京的大学校还会空教室吗？”春日野飒看向雪之下雪乃，耸了耸肩，说道：“可惜喽，雪之下同学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当然了，要是雪之下同学愿意，你可以在这个教室创建你的侍奉部，毕竟我平常就呆一个小时。” 春日野同学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虽然想这样说，但好歹是支持自己的人的建议，雪之下雪乃只是摇了摇头，淡然道：“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行吧，”春日野从黑色的书包中掏出一张票，递给了雪之下雪乃，笑眯眯地说道：“这是猫咖的七折优惠券哟，希望雪之下同学能支持支持哦。” 说罢，春日野飒修长手指熟练地将书本、笔记本一股脑儿塞进身旁的单肩包。他微微侧身，一把抓住单肩包的拎带，顺势往上一提，书包被轻巧地拎起，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雪之下雪乃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优惠卷，目不转睛的盯着优惠卷上几只小猫的图片。 “静老师，春日野同学为什么会……” “这个啊，”平冢静耸了耸肩，从夹克侧兜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优惠卷，晃了晃泛皱的卷，说道：“那小子妹妹喜欢猫猫狗狗，所以他就给妹妹弄了个猫咖。” “其中也有一些让人大开眼界的猫种呢！” “老师，我觉得可以先在这里待着，等到有教室空出！”雪之下雪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优惠券揣进兜里，“一脸平静”地看向平冢静。 她只是觉得不能浪费静老师的一片心思，才不是想去哪个猫咖看看呢！ 平冢静诧异的瞧了她一眼，就见后者继续道：“静老师，好像您跟春日野同学很熟？” 雪之下雪乃端坐在原位，弯了弯脑袋，好奇道：“可以稍微介绍一下吗？毕竟以后也算是‘邻居’了。” 今日与少年暗地里的“争锋”，算是雪之下棋差一招。 虽然只是自己一个劲的比较，对面好像完全没一较高下的想法…… 所以这个处世态度，跟自己那位完美的姐姐大同小异的春日野，雪之下雪乃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好奇。 “飒嘛，跟你一样，算是个奇怪的人。”本能的抽出一支烟，又看到面前雪之下，平冢静微微叹一口气，收了回去。 …… 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六年了啊…… 春日野飒拎着书包，仰头望向澄澈的天空，不禁有些感慨。 虽然没有那些喜闻乐见的金手指，但好像自己确实比前世强上了不少。 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啊，更强的体力什么的…… 小时候的飒还没有春日野这个姓氏，只是一个偏僻地方的孤儿，也就在孤儿院“混成”了一群小屁孩的老大。 但所幸园长是一个善良到了骨子里的人，不仅尽自己一切努力让院里的孤儿都上到学，而且只要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都来者不拒。 “你们不是被抛弃了，只是还没被选择而已……”回忆着记忆中的那位温柔老妇人，春日野飒嘴角不自觉地勾勒起一抹弧度。 即便是两世为人的自己，也情不自禁的向往那种温柔。 幸亏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超出同龄人的体力，自己小学毕业就早早的进入了社会，凭借着一些抄来的故事，有了些名气，钱倒不是问题了。 “真是罪过，我会好好珍惜前辈们的知识的……”春日野飒在心底默默低语。他知道抄袭不对，不过当时老板们可不会在大众眼底下雇一个十几岁的童工…… 毕竟不是自己的故事，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只是默默无闻的经营着自己的轻小说家账户，虽然是电击文库的王牌，不过却是十分低调。 再后来就是凭借在国外考的驾照开出租车的时候和平冢静相遇，被她死皮赖脸的缠上，最后实在受不了，就来到了秀知院。 话说虽然就看过几集春物，但平冢静的学校不应该是总武高嘛…… “啧，光顾着看死神火影妖尾那些的，早知道当时多看几部日常番了……”春日野飒挠了挠头，本来就因为要重新上一遍高中的心更加烦了。 天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 毕竟要是遇到几个恋爱脑…… 不对，转生成黄发不代表自己成为了黄毛啊！ 第4章 粉色大魔王 “啧，怎么感觉像是被这一头黄毛占领了高低……”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往初中部的方向走去。 秀知院学园在东京也算是历史悠久的学府了，总部位于东京都港区，涵盖从幼儿园到大学的一贯制学制。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长说，初中部和高中部相距较近，步行仅需5分钟！ 据校长说是为了方便了初中生向高年级学长学姐请教经验，不过现在也方便自己去接妹妹了。 回想起当时自己说要从奥木染搬到东京的时候，那丫头哭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实在受不了，答应了她安顿下来就接她回去。 本以为那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戏言，可半年前回去，小妮子竟死活不搭理自己。直到自己要离开时，她才眼眶泛红，带着哭腔问道：“哥哥，你又不要我了吗？” 说实在的，那一哭让自己隐隐觉醒了妹控的基因。 不过，春日野这个姓氏，隐隐觉得在哪里听过…… “哟！春日野同学！” 一声清脆呼喊，春日野飒听闻后，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迎着四周同学们好奇疑惑的目光，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位宛如“社交恐怖分子”的 粉发少女。 “噫噫噫！飒君刚刚没有看到我吗？！” 身后的少女圆润的脸蛋红扑扑的，一身随处可见的校服增添了几分活泼可爱，粉色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那完全不像是高中生的身材散发着独有的活力气息。 “真是巧呢，藤原同学。”春日野飒像是个机器人似的，一字一句的捧读道。 “咦！明明一点都不巧！” 藤原千花嘟起嘴巴，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娇嗔地抱怨道，“明明中午的时候就跟春日野同学说等等我了！怎么，春日野同学是玩腻了嘛？肯定是玩腻了吧！” 刹那间，周围同学的目光如聚光灯般射来，那眼神仿佛直接把春日野飒判成了薄情的渣男。 春日野飒满脸无语，白了藤原千花一眼，没好气地转过身，丢下一句：“跟上吧，正好我现在要回去。” “嘿嘿，来了！” 藤原千花瞬间转嗔为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只欢快的小鸟……好吧，其实更多像是啰嗦的麻雀般跟在春日野飒身后。 春日野飒微微侧头，目光扫过藤原千花。 思绪飘回到两周前，那时她风风火火地跑来，嚷嚷着要参观稀奇古怪的社团，还一脸傲娇地说着“高中生援助大咩”之类的话。结果呢，最后竟被一张猫咖优惠券轻松 “收买”，原形毕露。 跟动漫中一样，她确实是个出奇好哄的女生 。 ……不过同时很难缠就是了。 “啊嘞啊嘞，春日野同学是要直接去猫咖嘛！能不能带上我呀！要不，让我带一只‘员工’回去吧！辉夜酱肯定会喜欢的！” 粉色的团子——藤原千花绕着春日野飒飒叽叽喳喳个不停，春日野飒实在招架不住，抬手将手中的单肩包抵在她那张说个不停的脸上，有些头疼的说道：“书记小姐不需要在学生会坐镇吗？让那位四宫同学一个人处理所有业务也不好吧？” “哼哼，你哪里懂得其中的门道～” 藤原千花双手环胸，这一动作使得本就颇为惹眼的身姿愈发显得……呼之欲出，她一脸得意，昂首说道，“我此番前来，可是身负重要任务才找你的！” “最近在看什么？” “是你推荐的浪客行哦！” 春日野飒瞥了她一眼，平淡道：“能看出来，不过平常也务必有任务再来找我。” “——啪！”藤原千花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春日野飒，当然也只是后者觉得不重而已。 “嘶，好硬啊！简直跟石头一样呢……”藤原千花夸张地叫着，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掌。 看到周围的人眼神更怪了，春日野飒脸色一黑，嘴角抽动着。 不知何时起，就传出了秀知院高中部一年级F班有个黄毛，脚踏好多条船的谣言…… 该不会就是这个粉色怪人传播的吧！ “藤原同学，不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嘿嘿，飒君可真容易害羞呀！” 藤原千花笑嘻嘻地回应，“朋友之间互相触碰一下没啥大不了的啦！要是你介意，飒也可以摸摸我呀！” 说着，藤原千花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大大咧咧地侧身，将后背露了出来。 春日野飒满心无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脚下步子加快，两步并作一步，不再理会她，径直向前走去。 “飒君！春日野同学！我真的有正事要找你啊！” 藤原千花见状，急忙小跑着追上去，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 两个就这么吵吵闹闹的向校门口走去了。 …… “咱做的是生意，目的是盈利！” 一位白发少女正翘着二郎腿，神色故作凶巴巴地直视前方。她那粉嫩的脸颊因情绪微微泛红，煞是可爱，这般反差，反而萌态十足就是了。 “赚钱可一点儿都不寒碜。想当初，你们在街头流浪，甚至靠吃垃圾果腹，是我和哥哥给你们提供了工作！” 少女伸出羊脂玉般白嫩的手指，直直指向对面，言辞犀利，“可你们不好好干活！不让客人抚摸，咱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她皱起眉头，佯装痛心疾首，“你们的良心都去哪儿了？” “你们的良心呢！” 春日野穹撇过小脑袋，哼唧说了一句：“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 “……” 透过玻璃门窗，看向暖黄灯光氤氲的猫咖一隅的脸色泛红的少女，春日野飒摸着门把手，倒是不知道该不该开门了。 “哈喽！小穹！” 藤原千花的单线程cpu当然不会管这有的没的，她直接推开门，一旁门铃像是受不了这娘们粗鲁的行为似的叮铃叮铃叫着，她全然不顾，两只眼睛扑闪扑闪，紧紧盯着对面因她突然出现而瞬间涨红了脸的蒸汽姬。 “欧尼……”春日野穹见状，如受惊的小鹿般，小跑到春日野飒身后，紧紧拽着他校服的衣角。 春日野飒见状无奈地瞪了一眼一脸无辜望着他的藤原千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轻声开口问道：“今天没课吗？” “提前放学了……”春日野穹小声说着，清澈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藤原千花。藤原千花刚扬起嘴角，准备热情问好，春日野穹却像被烫到一般，慌张地挪开了目光，躲在春日野飒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 。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将手提包扔到一旁沙发上，刚坐下就见几只小猫像是赶集的大妈一样凑到自己身上，也没理会他们，看向藤原千花。 “所以藤原同学，你说的任务是？” 第5章 猫与悍匪与春日野 店内，暖烘烘的色调瞬间扑面而来，木质的桌椅摆放得错落有致，一侧躺着咖啡色的沙发，桌上摆放着精致的咖啡杯碟，袅袅热气升腾而起，飘散出醇厚的咖啡香气。 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几只猫咪慵懒地趴在上面闭目养神，一些则是悠闲踱步，春日野飒看着他们倒是有些羡慕了，毕竟小猫可不用去上学。 墙上挂着各种猫咪的可爱画像，为这个空间增添了几分温馨。 “不管看几遍都觉得飒君布置的很好呢！”藤原千花逗弄着整体灰色的英短“英国佬”，即便对方躲躲闪闪，她还是乐此不疲的伸着手指头逗弄着。 逗弄了一会，见对方实在不愿意搭理自己，藤原千花鼓着嘴，从桌子上拿了“对猫咪宝具”——猫条！ 见“蓝胖子”在食物的诱惑下，最终不情不愿的过来了，藤原千花嘻嘻笑着，一把把他抓在怀里，同时说道：“辉夜酱说学生会的办公室实在是太单调了，让大家想想办法。” “所以你就过来了？”春日野飒有些不耐的推开身上的橘猫，问道：“阿道夫校长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同意在学生会养猫吧？” 回想起那个不正经的老绅士，春日野飒有些不确定的说。 虽然是个老不正经，但为人出乎意料的不错，毕竟都能接纳自己这个‘连初中都没上过的小混混。’ 是的，这一世的春日野飒在来到秀知院之前，只在大垣那边上过小学。 “嗨呀，说不定阿道夫老爷爷比咱们还盼着能在学校里养猫呢！” 藤原千花“嗖” 地一下扑到宽大的沙发上，双手高高举起怀中的猫咪，兴致勃勃道：“上次他老人家还说，自从这个猫咖建立后，就不能在学校见到野生猫咪还挺可惜的来着！” 春日野飒扫了一眼一脸痴汉样的藤原千花，目光落在身下这张从跳蚤市场淘来的旧沙发上，暗自庆幸它足够宽敞结实。 要不然被那大额头撞一下也够自己疼上半天的。 待藤原千花吸够了小猫后，才一脸幸福的开口道：“就给一个员工就可以了嘛~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早上接他们过去，下午放学再送他们回来。” “这种事你别问我，”春日野飒指了指一旁默默逗猫的春日野穹，“这家店虽然在我名下，但店长还是我的妹妹，她说行那就行。” 说罢，春日野飒坐到靠近窗户的位置，给笔记本插上电源，然后就自顾自的忙去了。 “小穹！”藤原千花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春日野穹，明明拥有成熟大姐姐般惹眼的身材，此刻却嘟着嘴，毫无顾忌地“卖萌”，撒娇道：“就一只嘛～就一只～好不好呀？” 春日野穹面露难色，目光在藤原千花和一旁的春日野飒之间来回游移，最终，她带着一丝犹豫，支支吾吾地开口问道：“飒，你觉得呢……” 听到妹妹直呼自己名字，春日野飒并未感到意外。毕竟，这丫头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喊自己名字的。 “这种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春日野飒一手托着腮帮子，神色慵懒，目光温柔地看着妹妹。 不过，看到小穹如今已经能够勉强与他人正常沟通交流，自己还是满欣慰的。 “嗯……”犹豫片刻，春日野穹微微颔首，“一只的话，他会感到寂寞的，拿两只吧……” 话还没说完，藤原千花立马抱住春日野穹，欢喜道：“嘿嘿，我就知道小穹最好了！” 春日野飒此时戴上眼镜，原本张扬侵略感十足的面容都被封印了不少，嘴角含笑的盯着两人，就见藤原千花欢喜的说道。 “那就把快快和安安借给我吧！” “不行！”春日野飒扶额叹气，就知道介娘们心思不正！ “飒君~你刚刚不是说让小穹做主嘛！” “你还挺会挑的啊！”春日野飒咬牙，“核蔼可氢”的盯着藤原千花，“一只是十多岁的缅因猫，还有一只是我忙前忙后，最后还交了不少钱才得到领养许可证的薮猫……” byd，你倒想挺美！ “飒君……” “别想了，这两个不是店里的员工，不可能给你养的。”春日野翻了个白眼，没有再去理会哭唧唧的粉色大恐怖。 刚准备码今日份的小说，就看到了自己那位编剧发的消息。 神乐坂菖蒲：春日野老师，这周末可以出席一下四谎的签售会吗？这边还是希望您能过来一下。 春日野飒想了想，敲着键盘，回道：也行，还有别的事吗？ 还没切屏，对话框立马冒出来个绿点。 神乐坂菖蒲：太好了！然后就是关于《药屋少女的呢喃》的漫画化，这边找了几家有意愿的工作室，要试着联系一下吗？ “漫画化啊……”春日野飒呢喃着，心中有些难以遏制的小激动。 毕竟是自己第一本漫画化的轻小说，再加上千万级销量的加持，够自己狠狠赚一笔了！ 此刻，春日野飒的眼睛仿佛冒出了两个大大的钱币！ 春日野飒：那神乐坂编辑，周末的签售会上再见吧。 决定了，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 春日野飒按下发送键后，啪的一声关上了电脑，葛优躺在沙发上，像个糟老头般刷着tiktok。 那边的藤原千花看出来春日野飒这条路是不行的了，索性将所有精力放在了春日野穹这边，“死皮赖脸”的缠着她。 “话说，你是自己想养才说的吧？”看自己的妹妹实在是hold不住了，春日野飒眯起眼睛，紧紧盯着藤原千花。 “那、那个……才不是呢，真的是为了学生会……” 看见这团外来粉毛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样子，春日野飒就知道她估计是为了给家里的姐姐妹妹看一下薮猫。 毕竟那玩意在日本本土确实挺少见的。 “实在想让家里人看看的话，把她们叫过来不就行了？我这里是猫咖，又不是未成年不能进的酒吧什么的。”春日野飒划拉着手机，头也不抬的说道。 “家里人？哦、嗯……是呢！是要家里人看呢！” 该死，对这个粉毛有什么期待是我的错了！ ——叮铃！ 门铃响起，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的一个美少女 “咳咳，请问一下，店长桑在吗？” 第6章 樱岛麻衣、参上！ “请问，店长桑在吗？” 对面的美少女刚问完，后面就跟进来了一位年纪稍大，蓝色的T恤就快要包不住圆润的肚子，看起来很是面善的大叔叔。 春日野飒看了看墙上的挂表，平常这个点都是一些学生来的点，毕竟自家猫咖离学校近，所以平常来的学生妹更多一些。 只不过也有一些不是来看猫的人也挺多的…… 瞥了一眼一旁因为人多而变得有些不安的春日野穹，春日野飒站起来走到大叔身前，微笑道：“我就是店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啊嘞？我还以为是店长桑的孩子什么的，原来是店长桑嘛！” “不好意思，我是孤儿。”走到一旁，捂住春日野穹的耳朵，春日野飒一脸随和的说道。 不是他装可怜，自己倒是无所谓，不过在被亲戚抛弃的春日野穹面前左一句爹，右一句妈，春日野飒真担心她又像以前那样轻度抑郁了。 “啊这……” 看到对面一下子卡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春日野飒瞥了一眼窗外的摄影团队，温和地说道：“要不请外面的兄弟们进来休息休息？毕竟外面还是挺热的。” “啊、啊对，谢谢小帅……店长先生了！”胖大叔连忙点头，打开门向外面吆喝了几句，外面在荫蔽下遮阳的人抬着摄影机和一些大包小包就进来了。 “真是谢谢啊，店长桑！外面快热死了！” “谢谢店长！嘿嘿，小猫……” 在一大堆感谢声中，还能听到几声小声的“好帅哦，是模特吗？”，“好希望等会工作结束后能加个line”之类的话，春日野飒面色不变的看向胖大叔，询问道：“所以，你们这是？” 喝了一大口汽水的胖大叔长叹一口气，有些头疼的说道：“说来话长……” “那长话短说就是了。” “啊、是，是呢……” …… 春日野飒站在吧台，一只手托腮，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对面正拍着“广告”的美少女。 据那位胖大叔说，原本他们说好和一家猫咖合作，今天事务所的大半数人都出来拍这个广告了，结果那边猫咖突然临时变卦，说太忙了什么的，连违约金都付了。 虽然甲方没有催促，不过胖大叔是个职业道德很高的人，所以他转了一下午，终于在这边在网上看到这边居民区有个评分很高的猫咖，所以赶忙带着原班人马过来了。 即便是童星出道，现在名气大不如从前的樱岛麻衣，但是圈内很有名气的胖大叔依旧保持着很高的职业素养呢。 春日野飒漫不经心的注视着樱岛麻衣，感觉她虽然笑着，但总感觉透着几分忧愁…… 不过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飒，是那位《九重》的女主角呢！”春日野穹扯了扯他的衣角，因为激动的氤氲眸子像是浸透了水的黑葡萄一样。 “嗯？？”春日野飒弯了弯脑袋，“是穹喜欢的女星吗？” “嗯嗯！” 好吧，那自己就懂了。 “在这里等着，”春日野飒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笑吟吟的看着她：“不过，期中考试要比这次月考进步……十名？能做到吗？” “哎呀，欧尼！”春日野穹抿了抿嘴巴，巴巴的盯着春日野飒。 “就当你同意喽。”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逼迫自己妹妹签订了不对等条约后，提起一旁的装有凉茶的茶壶，向那边走了过去。 “飒君！” 听到这个声音的春日野飒脚步一顿，又马不停蹄的向拍摄团队走去。 “哎呀，飒君不要当看不见我嘛……”藤原千花笑嘻嘻的跟在春日野飒身边，突然面色一变，一脸正经的样子让春日野飒都有些不习惯。 “你这是？” “飒君，对面的大叔虽然人很好，但被他们的圈子的人看上可不好呢！”藤原千花扒拉着春日野飒的衣袖，凑在他耳边小声道：“而且飒君长得这么帅的人，肯定会被那些女明星打至跪地，带回家做……” “想什么呢，”春日野飒没好气的推开凑在自己身上的大脸，“说吧，想要什么。” “嘿嘿，有那么明显吗？”藤原千花嘿嘿一笑，小脸蛋上透着似是苹果般诱人的红，娇滴滴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巴望着春日野飒，声音软软道：“我也想要签名~” “好好说话！”春日野飒打了个寒颤，险恶的看向她。 “哼！你这样对得起你这一头黄毛嘛！”藤原千花“狠狠”谴责了一下春日野飒，又巴巴的望向他，道：“拜托拜托，实在不行……” 她抿了抿唇，内心像是经历了一番极大的心理斗争，最后才不甘的说道：“……我下次，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拉面……” “……算了，拉面你自己留着吧，”春日野飒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无奈道：“给我吧。” 藤原千花低着头露出一副“计划通的奸笑”，才抬头嬉皮笑脸开口：“嘿嘿，我就知道飒君最好了！”说着，又从书包掏出了自己的…… 体操服？！ 不是捷门？！ ……好吧，毕竟是藤原千花，这么一想就不觉得奇怪的。 “我要是被认成变态，你以后就别来这儿了。”春日野飒微微一叹，顺手拿过藤原千花的衣服，径直向拍摄团队走去。 “请问，需要凉茶吗？” 正在盯着合同的胖大叔——北野导演一愣，旋即抬起头，对这个印象不错的少年笑着说道：“十分感谢，店长桑。” 日本的上下层阶级基本是刻在他们心中的，即便现在北野说了不用客气，他身边的人都还是坚持要在他之后再喝。 “真是好茶！”稍稍抿了一口，北野微微睁大眼睛，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所以帅气的店长桑，有什么事吗？” 他瞥了一眼樱岛麻衣，然后抬起头笑嘻嘻地看着春日野飒，“需要给你们搭个桥吗？虽然在娱乐圈，但樱岛小姐是个很不错的人哦？” 这也就是北野对春日野飒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还有点想拉他下水的意思，所以才这么说的。 介绍一下可以，但是春日野飒这种人在班级里肯定是最顶层的那种阳光现充，说不定早就玩腻女孩了。 北野端详了一番春日野飒的发色，意识有些飘散。 春日野飒摇了摇头，指了指吧台那边打闹在一起的粉毛和白毛，“我不追星，不过那边两个人倒是挺喜欢樱岛小姐的。” “所以，等会樱岛小姐忙完后，可以帮忙签个名吗？”春日野飒晃了晃手中的优惠券，“下次过来的时候可以打七折哦？” “我还以为会免费呢？”北野笑着接过了优惠卷，他平日里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但猫咖优惠卷还是独一份呢。 “那就——”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两人的谈话，循声望去，一个化妆师小姐姐颤抖着腿，靠在一旁小哥身上，指着一个方向。 “有，有花豹！” 春日野飒：我怎么不知道？ 第7章 庆功宴 “花豹？”一旁的樱岛麻衣好奇的看过去，摄影工作也在那位化妆师的惊声尖叫中停止了。 “是快快！” 春日野穹一声呼喊，只见一只身形修长的大猫从一角猫屋悠悠现身。 她四肢颀长，尾巴短小，脑袋小巧，双耳高高直立，眼睛炯炯有神。 淡黄褐色的皮毛上黑色斑点错落有致，优雅中透着野性。只见她慵懒地趴在地上，拉长身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快快眨巴眨巴眼睛，瞥了一眼春日野穹的方向，正慢悠悠向女主人走去的她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春日野飒。 就在众人以为她会继续保持高冷时，这只威风凛凛的猛兽瞬间化身 “舔狗”，以极快的速度跑到了春日野飒身前，围着他不停地打转，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呼噜声，用脑袋蹭蹭春日野飒的腿，模样十分亲昵。 “嗯？今天醒的很早啊？”春日野飒瞥了一眼窗外，太阳还没到半山腰，对于夜行性为主，晨昏活跃的薮猫来说确实很早了。 “嗯……居然是薮猫？”北野大叔睁大眼睛，今天算是他开了眼界了。 春日野飒见状，先是对刚刚那位被吓得不轻的小姐姐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微笑，而后转过头，向北野大叔问道：“嗯，北野大叔也认识薮猫吗？” “嘿嘿，我儿子喜欢看动物世界，在某一期看过这个。”北野大叔俯下身子，刚想摸了摸快快，后者就瞪了一眼他，旋即搜的一溜烟，风火火的跳到了吧台柜子最上面。 不理会在下面像是遇见将军的npc一样傻跳的藤原千花，春日野飒拿上店内的纪念品，走过去安慰了一下那边受惊吓的女生。 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旁的樱岛麻衣注视着这个第一眼让她都眼前一亮的少年，心中默默想到。 在那位女士稳定下来，还一脸依依不舍看向春日野飒的背影后，北野拍了拍手掌，大声说道：“好了好了，那我们继续，争取不影响店长桑的生意，一小时搞定！” “欧司！” …… “终于结束了……” “啊，一滴都没有了。” “燃、燃尽了……” 北野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没想到会搞得这么晚，影响到你生意了吧？”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调了一杯果汁，递到了北野身前。 “那倒是没有，毕竟你给我钱，我给你场地，而且因为那边的樱岛小姐，我今天的生意比往常都火爆了。” 被cue到的樱岛麻衣转过脸，脸上浮现出一抹随和的淡淡笑容。 眼前的少女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肩膀和后背，两边靠近脸庞的头发微微向内卷起，恰到好处地修饰了她那小巧精致的脸型。 匀称纤细的身材却又不失曲线美，纤细的腰肢配上那远超同龄人的前凸后翘，哪怕她哪天去模特圈，也能有一番作为。 简而言之，樱岛麻衣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哎呀飒君，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可真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北野像是品酒一样一口气干下果汁，絮絮叨叨的发着牢骚。 说完牢骚，他才呼出一口气，看向春日野飒。 仔细看，北野更能感觉春日野飒的鼻梁高挺，并非如某些男明星那般线条柔和，反倒带着几分木村拓哉剑星浓眉般的硬朗骨感。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那橄榄绿棕色相间的眼。 北野不知道怎么去说，尽管此刻春日野飒戴着眼镜，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那种凌厉感，但还是隐隐散发出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帅气。 暂且不提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的演技…… 这小子，有影帝之姿！ “飒君，要跟我们一块去庆功宴吗？”北野看了看外边的天色，似是担心春日野飒觉得他别有用途，递上了他的名片。 “虽然不是很有名的人，但起码还是能在网上搜到的！” 春日野飒望向窗外，外面落日熔金的霞光早已散去，但天未蒙黑，日与夜的交替点将天幕渲染成浓郁的蓝色。 “那就麻烦北野大叔了。”春日野飒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门口，将“正在营业中”的木牌翻到了另一面。 “关门” 然后掏出手机，打开line。 春日野飒：小静，我今晚有事。 平冢静：哈？那我（删除）那小穹的晚饭怎么办？ 春日野飒：有昨晚包的饺子，你们下了吃吧。 平冢静：速来，勿忧！ 做完这些，他看向还在傻笑着仰望着柜台上的快快的藤原千花，不由得笑道：“你怎么还在？” “今天，今天就是我摸到快快之日！” 看着眼里泛着浓浓战火的藤原千花，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反正这个大小姐到时候会有专车接送，倒也不用自己担心。 “穹，我出去了，等会小静会过来。” “知道了……” 说罢，春日野飒随便拿了件黑色外套套在身上，跟着北野团队出门了。 跟着扛着大包小包的北野团队拐了两三个弯，在一处死胡同看见两辆面包车，北野转过身对春日野飒，道：“上右边那辆吧，另外一辆器械挺多的。” “行。” 春日野飒点了点头，上到车上，瞟了一眼车内装设，坐到了后排靠窗的位置上。 刚一落座，就瞧见樱岛麻衣也朝这边走来，这让春日野飒倒是略感意外。 还以为像她这样的明星要独自乘坐一辆VIP专车呢。 “你那眼神，该不会是纳闷‘为什么她没有一个人坐专车’吧？”樱岛麻衣注视春日野飒，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说道。 “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看来我以后得进修面部表情的管理了。” 一阵香风袭来，想象中有些令人反胃的香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种独属于青春期女性的芬芳幽香。 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樱岛麻衣，春日野飒思索片刻，主动伸出手，温和道：“再认识一下吧，我是春日野飒。” “樱岛麻衣，请多多关照。” 樱岛麻衣回以一个得体的微笑，伸出纤细柔软的手，与春日野飒轻轻握在一起。 然而，还没等樱岛麻衣细细感受对方手掌那略显粗糙的质感，后者就已经松开了手。 第8章 一杯橙汁 “可以帮忙签个名吗？”春日野飒从单肩包中拿出一叠白色的衣物和本子，“《心痛》很好看哦。” 不知道为什么，樱岛麻衣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忍不住用手捂住嘴巴，轻轻笑出了声。 “哼，拿来吧？”樱岛麻衣直接接过本子和衣服，在签名的同时，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心痛》（koko ro），是《九重》（koko no）哦。” “啊、咳咳，抱歉……”春日野飒干笑了两声，秉承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平常不怎么看电影，可能是记混了吧？” “《九重》是我六岁时候演的连续剧哦？”樱岛麻衣绕有趣的看向春日野飒，将手中的衣服和本子还给他，欣赏着对方脸上的尴尬。 “……嗯，好吧，我的错，”春日野飒摊了摊手，歉意道：“我妹妹挺喜欢你的，当然另外一份是给我的……算是朋友的人。” 樱岛麻衣翘起腿，白皙的脸上浮现柔和的微笑，“哪位是妹妹桑呢？那位白头发的小妹妹，还是看着很成熟，但更幼稚一点的那位呢？” “白色那个，怎么样，很出色吧？”春日野飒唠唠叨叨，像是炫耀自己孩子的家长般说道：“她可是一下子就跨级进入了秀知院初中部三年级呢！” “秀知院？是那所‘贵族学府’吧，确实很厉害呢。” “嗯哼，你可以再多夸一点。” “不爱看影视剧的先生真是得寸进尺呢。”樱岛麻衣轻笑着回应，没有问：你们一个白发，一个黄毛应该不是亲兄妹吗？这种傻瓜问题。 毕竟她也听到了下午对方说自己是孤儿的事情。 一个人，还拉扯着年龄相近的妹妹，还是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开了一家猫咖。 虽然看起来有些轻浮的样子，不过这样的人，樱岛麻衣实在是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让我猜猜，春日野君的年龄？” 樱岛麻衣眯了眯眼睛，身子携带者一股幽香微微倾斜了过来，仔细的看着春日野飒的脸。 “emm——看上去很年轻呢，”樱岛麻衣挺直身板，微微坐直，明明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脸，脸色却显得微微红润。 “应该是二十或者二十一左右吧？” “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春日野飒弯了弯脑袋，跟着轻笑了一声。 樱岛麻衣：“……” “等等，别告诉你刚刚不是在开玩笑啊？” “咳咳，难不成是十九？”看着春日野飒那张俊脸显得越来越无语，樱岛麻衣眉角稍稍扬起，略带惊讶的说道：“那春日野君长得很成熟呢……尤其是身高方面。” 好吧，虽然东京的男性平均身高确实要比其他地区高出很多，但也就刚刚到了一米七。 所以有一米八出头，凭自己实力开了一家店，即便脸蛋略显稚嫩，但樱岛麻衣也下意识的把春日野飒当作大哥哥看待了。 “我今年才入学秀知院高中部哦，”春日野飒浅浅一笑，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听闻后的樱岛麻衣脸色更怪了。 …… “哦哦哦！庆祝完工！” “干杯！” ——啪啪啪！ 北野大叔看起来气氛高涨，一个人就干了好几瓶酒。 因为还不到能喝酒的年龄，所以春日野飒被安排了居酒屋比较安静的角落。 暖黄色的灯光照的那群酒鬼像是举行某种邪恶仪式一样，也就幸亏北野把居酒屋给包了下来，要不然今晚的警视厅估计得关不少醉汉。 看着手中的橙汁，春日野飒叹了一口气。 算了，本来就是为了签名来的，所以就不嫌弃这嫌弃那了。 北野大叔还说找自己有事，让自己稍稍等一会儿来着…… “小的们，再给我续上！” 春日野飒看着发酒疯的北野，嘴角微微抽动。 看那架势，对方一时半会应该是来不了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橙汁是针不戳。 又坐了一会，春日野飒一口干掉橙汁，叫来一旁的服务员给自己续上，然后去了一趟厕所。 —— “啊，巴适。”抖了抖身子，春日野飒刚想出来，就听到外面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负责后期的鹿人甲和摄影师鹿人已。 “啧，真是麻烦，明明都是个过气‘老人’了，不知道老大为什么还愿意接她的活，没见到之前那个猫咖看到是她，都直接拒绝了吗！” “哎，别乱说啊……” “啧，你别说，今天我要她line的时候，她还在那边露出一副‘经纪人不让我随便加人’的表情，转过头就和那个店长聊的水深火热的，哼，到时候被渣了就老实了！” “……啧，真是让人火大！她还没资格加我line呢！” ——唰 春日野飒冲完水，直接打开门，径直走到洗手台这边，看都没看两人一眼。 “啊，店长您好！”看见高自己一个头的春日野飒，鹿人甲的酒都醒了不少。 春日野飒随意瞥了一眼两人，走到一旁吹风机吹着自己的手。 “不用了，连那位樱岛麻衣都没资格交谈的人，我这种小小的店长估计是容不进你的眼里。” “……啊，哪儿会呢……” 春日野飒对一个只敢背后说坏话的长舌妇没多大兴趣，毕竟这种人就是太闲了导致的，即便自己现在做什么也是治标不治本。 出了门，刚想直接离开，就见到樱岛麻衣坐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想了想，春日野飒脚底下的动作拐了个弯，向她那边走去。 “大功臣怎么不去跟上司多讨点奖励，一个人在这边喝闷酒？” 樱岛麻衣微微一愣，偏着半截侧脸看了过来，暖光映射着眼睫横斜的痕迹，她歪着脑袋，脸色红润微醺，娇润欲滴的红唇似熟透的樱桃。 “不是酒哦，我平常可是有好好记住女生不能独自一人在外面喝酒的原则哦～” “不是酒能喝成这样？”春日野飒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樱岛麻衣手中的杯子。 是自己的橙汁？！ 啧，樱岛麻衣，你该死啊！ 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向一边挤了挤，春日野飒没好气的说道：“大明星怎么还抢我的橙汁呢？” 樱岛麻衣嘴巴微微张大，偏了偏脑袋，看着两人紧挨着的身影。 “太近了吧？” “喝我橙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不会挤？” 不是，现在还是橙汁的问题吗！ 樱岛麻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这女人不会是疯了吧？ 春日野飒皱了皱眉，屁股抬着向一旁靠了靠。 “一杯橙汁而已，算我请你了。” “噗嗤——”樱岛麻衣抹了抹眼角的泪渍，语气不由得感慨道：“飒君真是一个特别的人呢。” 第9章 樱岛小姐，你也不想被黄毛带走吧？ “飒君？” 春日野飒刚招来服务员续了杯橙汁，闻声便侧过身，看向樱岛麻衣，问道：“怎么突然改称呼了？” “算是给触碰到魔王的奖励？” 樱岛麻衣眼神朦胧，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那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离。 “这么说，我算是勇者咯？”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半开玩笑地回应。 樱岛麻衣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直直地锁住春日野飒，眼神里透着几分醉意，却又格外认真：“说不定，勇者都像飒君这般帅气呢。” 那语气软绵绵的，和某位恶意卖萌的人有得一拼。 春日野飒心里清楚，眼前这人显然喝了不少。 “是是是。” 多亏了某个不靠谱的邻居兼老师，他深知和醉汉理论只会让你自己头大，这种时候只能顺着她们来。 樱岛麻衣怔怔地望向酒桌那边，热闹喧嚣的场景映入眼帘，人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可此刻，她的舌尖却萦绕着一股难以驱散的苦涩。她故作轻松，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哦。” 她顿了顿，像是在心底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或许，真的是我已经失去了让人记住的价值。平日里，身边的人都常常叫错我的名字；走在大街上，就像是个透明人，不会有任何人投来目光。 也许你会觉得，这人怎么这么自恋，可我说的不被注意，是那种，买完菜付钱时，老板连头都不会抬一下，目光都不会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的无视。 有时被注意到了，结果只是他人的指指点点，说着‘那个女人怎么还在啊’‘她是不是靠出卖身体上位’之类不堪入耳的话……” 说着，她像一只失去力气的蝴蝶，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身姿柔软得如同没有骨头，却又美得惊心动魄，恰似一汪流动的清泉，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黄毛君，要不带我走吧？” 樱岛麻衣猛地撑起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春日野飒，朦胧的眼神透着清晰的期待。 “哎，人心中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春日野飒无奈地叹了口气，抿了一口橙汁，调侃道：“就因为我这一头黄毛，你就把我当成那种随便的男生了？” “噗嗤 ——” 樱岛麻衣抹了抹眼角的泪渍，笑得愈发开怀，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冲淡了些许她心中的阴霾。 春日野飒注视着她，现阶段的她应该到了那个所谓的“青春期综合症”。 原剧情里是怎么解决的来着…… 没看到哪儿啊！自己当时光顾着看兔女郎，看完第一集就直接退了啊！ “为什么是我呢？” “因为自从见到黄毛君，我就久违地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樱岛麻衣双眼朦胧迷离，只能恍惚看见身前的身影，“那种不会被忽略的感觉……” “我们才刚见面一天呢。”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然而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她怎么了？” 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北野揉了揉脑袋，一脸好奇地问道，“是喝醉了吗？” “不，估计是‘死’了。” 春日野飒佯装探了探她的鼻息，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哈哈哈，别怪她，我从没见过北川小姐喝醉的样子……” “没有，没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刚起身走了没两步，春日野飒脚步一顿，皱着眉问：“话说，北川小姐是谁啊？” “嗯？哦、哦对了，不是北川小姐……瞧我这糊涂脑子，看来我是真醉了……” 北野更加用力地揉了揉脑袋，看向春日野飒，笑着说：“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你这外貌条件相当不错，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想法？” “算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过以后要是还需要猫咖帮忙，尽管来找我。”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又和北野聊了一会儿，两人互相加了line，北野便匆匆朝另一桌走去。 “结果到最后都没说出樱岛麻衣的名字，明明下午那会还能叫出来来着……”春日野飒疑惑地望着北野远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樱岛麻衣，“而且就这么放心把她丢我这儿？难不成那什么综合症真的存在？” 春日野飒伸手拍了拍樱岛麻衣的脸，无奈道：“樱岛小姐，快醒醒，你也不想被哪个黄毛给带走吧？” “呜……别吵……” “啧，醉鬼。”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不过这手感倒是还不错。” 说着，春日野飒又多拍了几下。 樱岛麻衣睡得死死的，自己又不好擅自离开。毕竟这地方鱼龙混杂，谁知道会不会冒出个像鹿人甲那样心怀不轨的家伙。 春日野飒真担心她待会儿被人捡了尸，或者直接被人忘在这里的可能性更大。 事到如今，也只能呼叫场外援助了。 春日野飒：小静快来，要不然我就要和女明星私奔了。 平冢静：？ …… “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出去转一圈，就带回来个漂亮女生。” 平冢静抬眼扫了扫后视镜，瞧见樱岛麻衣在后座睡得人事不知，嘴角一歪，没好气地朝副驾驶座上的春日野飒说道，“某人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不打算找对象呢？” “她可不算。这女的自己赖上我的，我也很无奈。” 春日野飒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如水流般飞速掠过的景色，神色平静，开口问道：“小穹呢？这个点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是睡下了，不过临睡前还嘟囔着哥哥好久没哄她睡觉了。” “谢了。” “谢我什么？谢我给你找房子、帮你搞定上学的事儿，还是谢我帮忙照顾你妹妹和猫咖？不用客气。” 平冢静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哼起熟悉的小调，单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一袭白大衣衬的她身姿飒爽，再配上这辆阿斯顿马丁，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魅力，说不出的帅气。 当然，那可是阿斯顿马丁啊！ “可惜了，我俩性别转换一下，估计我会死心塌地的爱上你哦？” 春日野飒脑海里突然勾勒出这么一幅画面：年轻的天才美少女轻小说作家，带着年幼的妹妹在东京摸爬滚打、奋力挣扎。机缘巧合之下，邂逅了一位开着阿斯顿马丁，单手把控方向盘的温柔贴心年上大哥哥…… 光是设想一下，春日野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10章 平冢静の晨跑 ——叮铃 “我回来了——”春日野飒一推开门，七八个毛茸茸的小家伙便围了上来，边蹭着他的腿边喵喵叫。 春日野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像下班回家交公粮的丈夫般挨个敷衍地撸了撸。 这套房子是平冢静托关系帮忙找到的。虽说春日野飒手头不缺钱，可在特定区域买房，还是得有类似征信这类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身为孤儿，很多时候，春日野飒确实会碰上些麻烦。 房子一楼是猫咖，营业时间从下午 16 点到晚上 21 点；二楼和三楼则是春日野兄妹的起居之处。 此刻，春日野飒正轻手轻脚地推开三楼楼梯拐角处那扇白色房门。 屋内，角落摆着一张小巧的单人床，柔软的粉色被褥铺得整整齐齐，上面还搁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床边有个白色床头柜，一盏造型可爱的台灯立在上面，散出柔和光晕。 窗户旁是一张木质书桌，各类书籍摆放得井然有序，春日野飒一眼就看见，其中还有一本《四谎》上半卷的签名书…… “呼呼呼 ——” 床上，春日野穹紧紧抱着一只巨大的灰色猫咪，呼噜声正是从这 “温柔的巨人”喉咙里发出的。 “晚安。” 春日野飒轻声说道，轻声笑了笑，随后轻轻合上房门。 过了一小会儿，一声软糯的 “晚安”才从屋内传来，声音轻得如同幻觉。 …… 清晨的阳光不算太烈，昨天刚下过一场细雨，风中飘荡着氤氲的水雾，还能闻到清新的泥土气息。 ——咕咚咕咚 “啊，爽了！”春日野飒一口喝掉水壶剩下的水，用毛巾擦了擦额头因为晨跑而出的汗。 “啧，差一点……”后面追上来的平冢静打量着春日野飒，点了点头又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叹了口气，纳闷道：“蛐蛐青春期的小鬼头跑的比我还快什么的……你真的才十八？”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春日野飒挑了挑眉，轻笑道：“其实我上辈子活到了接近三十，再加上这一世估计有四十来岁了。” “不许把老师当成傻子！” 平冢静轻轻敲了敲春日野飒的头，心中对这个对自己这个严师毫无害怕的小鬼头感到头疼。 不过春日野飒要是知道了她的心思，估计只会微微一笑。 毕竟要比年龄，自己才是更大的一方，这么算下来平冢静得听他的！ 平冢静一直有晨跑的习惯。而此前的春日野飒，整日东奔西走，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年纪尚小，纵使身体素质不错，也难免落下病根。 于是，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优秀老师，平冢静理所当然地拉上春日野飒一同锻炼。起初的第一周，平冢静还能边跑边笑骂几句 “弱鸡”，可到了后面，就充分展现出“体育生”的非凡实力了。 “所以，昨晚那位大明星呢？” “还在睡觉呢，真是的，难道不用上学的吗？”平冢静发着牢骚。 “樱岛麻衣，你听说过吗？”春日野飒擦着汗，怕平冢静不知道是谁，提醒道：“说是那位扮演《九重》的童星出道的艺人。” “当然知道啊？她应该算是挺有名的吧？”平冢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是吗，我平常不追剧。” 后面随便搪塞了几句，春日野飒便直接回家了。 不过他觉得有些奇怪，平冢静居然记得樱岛麻衣。 樱岛麻衣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处于薛定谔盒子里的猫一样，完全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会被遗忘或者记起。 所以，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飒？”餐桌前面的春日野穹弯了弯脑袋，圆润的眼睛此时微微眯起，狐疑的盯着春日野飒。 “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厨艺又进步了不少。” 春日野飒眨了眨眼睛，神色如常地看向春日野穹，同时不动声色地用脚把脚下那两三只猫轻轻踢开，嘴角含笑，“对了，那签名你还喜欢吗？” 提到这个，春日野穹一下子就健谈了起来。 “嗯嗯，谢谢欧尼！” “呵呵，真是需要的时候是欧尼，不需要的时候就是飒呢。” 瞧见对面的春日野穹翻了个白眼，春日野飒笑了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随后起身，拿起沙发上的书包说道：“我先出门了。静老师这会儿正在洗漱，等会儿会过来接你。开门的时候，记得先问问是谁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十岁的小孩子。” “臭丫头。” 春日野飒嘴角微微上扬，伸手轻轻揉了揉春日野穹的脑袋，“不管你几岁，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啧，我要是秃顶了，肯定都怪你！” 看着自己妹妹张牙舞爪的样子，春日野飒不禁轻笑出声，“呵呵，可爱捏。” 又捏了捏她的脸，接着没有理会她有些烦闷的表情，春日野飒穿好鞋，直接出门。 “我出发了。” “……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 “呀！太感谢你了，阿飒！” 只见藤原千花满脸激动，紧紧抱着那件带有樱岛麻衣签名的体操服。春日野飒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好气地说道：“阿飒又是个什么称呼啊……我都好奇接下来你还会给我想出什么新名字。” 藤原千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得灿烂，同时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嘿嘿，这么叫才能体现出我和飒君关系铁嘛！” “行行行……” “别这么敷衍好不好！” 援助部里，雪之下雪乃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没想到黄毛君这么有本事，开学才没几个月，就和藤原千花同学打成一片了。” “难不成日后有进军政治圈的打算？” 春日野飒眯起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微妙的笑容，回应道：“是啊，等我以后当了大官，第一件事就是把不懂得感恩部长的雪之下同学发配到西伯利亚去种土豆。” “不过好像某人说过，并不打算和我在同一个部门吧……” 雪之下雪乃轻轻放下手中的书，那双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春日野飒，一脸认真地说道：“首先，你并非我的部长，而且这里不过是在其他教室腾出来之前的‘临时落脚点’。这么解释，黄毛君应该能听明白了吧？” “不好意思，我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黄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旁的藤原千花瞧着两人都低头看着书，表面平静，言语间却针锋相对的模样，眼睛里的高光渐渐黯淡下去。 “我还以为，我才是飒君最要好的朋友呢……” 这人怕不是个小学生吧？！ 春日野飒一脸头疼地看向藤原千花，要是有个 “最难应付异性排行榜”，藤原千花在他这绝对能稳居榜首。 “春日野同学，我来啦！” 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猛地推开了门。不过，当她看到屋里另外两个少女正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时，原本漂亮小脸上洋溢着笑容所形成的小酒窝瞬间消失不见。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春日野飒：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第11章 那个黄毛，不许搭讪！ 雪之下雪乃抬起头，目光在对面的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思索片刻后说道：“你是一年级的中野四叶同学吧？” 被提到名字的‘中野四叶’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才好奇的盯着雪之下雪乃，问道：“是……不过你又是谁？” 瞧那表情，就差点没把“你为什么在这里”直接说出来了。 不过雪之下雪乃心中有些奇怪，她也听说过体育部达人的中野四叶的传闻，但眼前的少女似乎与传闻中的形象有些出入。 原来对方是这样的性格吗？ “一年级J班的雪之下雪乃，侍奉部的部长。” “侍奉部？”‘中野四叶’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春日野飒，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 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中野四叶’连忙挤出一抹笑容，转向春日野飒：“我昨天没来，都不知道援助部改名字了呢……” 雪之下雪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春日野飒摆了摆手，看向 “中野四叶”。 “说来话长，不过你今天也是来补习功课的吗？” 他抬眼望了望墙上的钟表，“差不多再过二十分钟就要上课了，估计也就只能讲一两道题。” “不是不是。”‘中野四叶’ 连忙摆手，抿了抿嘴唇，略带羞涩地看向春日野飒，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抹红晕。 “我就是想问一下，春日野同学带午饭了吗？要是没带的话……” “有啊！飒君要和我和辉夜酱一起去学生会吃！” 在一边躺尸的藤原千花忽然复活，一套连招打的‘中原四叶’溃不成军！ “是，是嘛、那下午补习我再过来吧……再见春日野同学！” 看着被藤原大帝打的丢盔弃甲的‘中野四叶’…… ——更准确来说是中野二乃，春日野飒感觉前途一片迷茫。 究竟谁才能制服这个粉色怪物！ “咦，本来想叫四叶同学一块去吃的……”藤原千花有些遗憾的看向中叶二乃远去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又偷偷瞥了一眼雪之下雪乃。 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视线的雪之下雪乃颤了下身子，忽然抬起头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又默默垂下脑袋，皱了皱眉道： “她刚刚说下午补习时间过来，该不会我下午还得碰上这位浑身散发着雌性荷尔蒙、正处于求偶期的四叶同学吧？” 春日野飒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希望你可别在人家面前这么说。而且，刚刚那位可不是中野四叶同学。” 见雪之下雪乃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疑惑望向自己，春日野飒解释道：“你们应该听说过中野五姐妹吧？” 雪之下雪乃微微点头，而一旁的藤原千花则兴奋地举着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咦？！五姐妹！” 春日野飒伸手按住因为好奇而躁动不已的粉毛脑袋，继续说道：“不过她们的学习成绩不太理想，在年级里的名次比较靠后。估计是从同学那儿听说了我这边的情况，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了。” “没想到黄毛君还真在踏踏实实地做事，看来我得为之前说过的一些话道歉了……” 雪之下雪乃的目光与春日野飒短暂交汇，旋即又默默移开，轻声问道，“那刚刚那位中野四叶又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是中野四叶和中野五月同学先来的，看到成绩确实有所提高，其他三位偶尔也会扮成她们俩的样子过来。” “可能是觉得麻烦，又或许是女高中生特有的那种神奇的羞耻心作祟？” 春日野飒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那那那！飒君说刚刚那位不是四叶同学，难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春日野飒白了她一眼，一脸平静地看着手中的书，说道：“谁知道呢，她们五个人长得一模一样。” 雪之下雪乃沉默看了他一会，直到看得春日野飒有些莫名其妙，才开口道：“我看过你的成绩，虽然英语和国语很高，但数学和历史有些薄弱……” “说人话。” “下午的补习，我可以帮忙。”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看了眼时间，整理了一番桌子，拿起书包，临走前迎着雪之下雪乃那张认真脸笑了笑。 “那就麻烦你喽，援助部的雪之下雪乃。” “只是最基本的感谢而已，毕竟你借给我一半的教室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也不是援助部的成员……” 说着说着，雪之下雪乃抬头一看，只看到空无一人的教室。 “没礼貌的家伙。” …… 终于摆脱了藤野大帝，回到教室的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向后排靠窗的位置走了过去。 当然，不是为了王的故乡那种理由，被逼着重新上一次高中的春日野飒平日里望着窗户外面的樱花飘落发呆就是最大的乐趣了。 “春日野同学早！” “哦哈哟春日野！昨夜的综艺看了吗？” “哥！借我抄一下作业！” 春日野飒客套的回复着，又随手将作业递给不远处的同学，坐在位置上一手托腮，百无聊赖的看向窗外发呆。 “春日野同学总是喜欢看外面呢。” 春日野飒看向自己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同桌，眯了眯眼睛，忽然轻笑道：“发卡很好看哦？hello kitty？” 加藤惠轻挽耳边发梢，有些诧异地说道：“没想到你能注意到这个？” 没有get到加藤惠意思的春日野飒只是点了点头，轻笑道：“因为我妹妹挺喜欢这个的。” “hello kitty。” 春日野飒指了指她脑袋上的粉红色老虎。 “那看来我和春日野妹妹有相同的喜好哦？”加藤惠弯了弯脑袋，明明一张面无表情的漂亮小脸，春日野飒却硬生生读出了几分笑意。 “可能吧？毕竟都是女孩子。” 那种莫名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加藤惠静静地看着他，好奇道：“难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调的帅哥吗？” 春日野飒：？ 看到对面长着一副“阅人无数”的面孔的春日野飒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加藤惠摇了摇头，从桌洞缓缓掏出国语课本，轻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开个玩笑哦。” 还不等春日野飒接过话题，就听见不知何时站在讲台上的平冢静大声喝道。 “后面那个！不许仗着自己好看的脸去搭讪女孩子！” 春日野飒：我总感觉这几天有人在针对我…… 第12章 我很欣赏你 ——叮铃铃！ “终于下课了！” “午饭要去哪儿？” “不知道唉，随便喽？” “吃点炒饭？” “太咸了。” “汤饭？” “太淡了。” “那吃什么？” “随便。” …… 春日野飒和加藤惠默默看着教室前面的一对情侣，又互相对视一眼，前者直接开口道。 “如果那是我女朋友，我现在直接调头就走了。” 加藤惠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无语的看了一眼春日野飒，指了指他的脸。 “如果那位男同学长得和春日野同学一样，估计那位女生吃什么都能吃得下吧？” 春日野飒嘴角一撇，莫名有几分前辈子影视剧中吕布的感觉。 “那是自然！” 说罢，他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加藤惠可以再多说一点。 “真是的，有时候真不知道春日野同学是稳重还是孩子气呢。” “每个男生心里面都有一个孩子，不管到了多大的岁数……等等！” 春日野飒看了一眼教室外面，藤原雷达正在颤抖，附近有粉色恐惧！ “下午再聊吧，早上和其他人约好了！” 说着，春日野飒急急忙忙的跑出了教室，万一等会让藤原千花找到教室，说不定又要爆出一些逆天发言…… 到时候自己岌岌可危的口碑就糟了！ 日本高校无论好坏，都会随机刷新一个像是固定npc的日本太妹，而这些太妹平日里的活动无非就是那么几个。 聊指甲、明星、运势以及…… 狩猎帅哥！ 即便自己再三明确的拒绝了，还是摆脱不了几个狗皮膏药似的太妹。 所以，春日野飒的真实口碑除了本班几个外向、和谁都能说得上话的同学知道以外，就只剩一个平日里喜欢‘观察人类’的比企谷八幡了。 （大老师cp是性转彩加） 墙角角落的比企谷八幡默默看了一眼对方，那种人估计也不会注意到自己吧？ 说不定连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都不知道…… 不过，这样就好。 比企谷八幡拿出今早妹妹亲手递给自己的餐盒，露出一脸幸福的笑容。 …… “咦？你是说经常有一个男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你？” 学生会，藤原千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的春日野飒。 “对啊，但是也不用这么惊讶吧？” 春日野飒把藤原千花偷偷伸过来的手拍开，奇怪的看向她，道：“难不成你知道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肖像保护法吗？” “你们怎么这么平静啊？！这很危险好吧？” 藤原千花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自己两侧的春日野飒，以及一脸仿佛凝成冰的四宫辉夜，手舞足蹈的说着。 “难道你们没看过那种电影吗？男生转生到了只有男男才可以相爱的世界，最后直男男主被其他男生拿下，那个男的还是从第一集开始一直视奸他的人！” “啊！”藤原千花捂着脑袋，嘟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春日野飒，“干嘛打我啊，我只是说了有可能性！” 春日野飒收起手刀，用一副‘我虽然想象到你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奇怪’的表情盯着她。 “我从来没想过文字居然还可以这样排列组合！”春日野飒不禁感慨。 果然，自己对粉色大魔王的开发绝对不足百分之一。 “藤原书记，如果没事情做，可以把运动会的账单再看一遍。” 一旁从一开始就沉默的四宫辉夜说了这么一句，旋即又垂下脑袋，吃着令两人眼花缭乱的食物。 四宫啊…… 那好像是如今日本四大财阀之一来着？如果我真的是黄毛，我的目标就是直接把她拿下，让小穹直接实现财富自由…… 春日野飒听着藤原千花的唠叨，同时做些奇怪的联想。 忽然，春日野飒摇了摇头，心想：不对！都怪最近说自己是黄毛的人太多了！ “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吗？” “嗯？” 春日野飒疑惑的抬起脑袋，看向仿佛发生什么事情，脸上也不会有一丝动容的四宫辉夜。 话说回来，自己从来没想过，这种只会出现在老爷爷脸上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表情会出现在这种小女生身上的…… “辉夜酱刚刚说，学生会缺人手，问阿飒你来不来！” 还不等四宫辉夜开口解释，一旁的藤原千花一乍一乍地抢先解释道：“毕竟阿飒学习成绩好，长得也能拎出来让大家看看！而且别看辉夜酱看上去很凶，其实她很温柔的哦！” “这是什么说法，把我说的跟小狗一样？” 在藤原千花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不理会对面瞪自己的眼神，春日野飒抬起眼帘，视线与四宫辉夜对撞在一起。 依旧是毫无起伏的眼神，像是一颗石头砸进了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波澜……波兰！难不成自己要用闪电战？ “多谢会长抬举……之类的场面话我也就不说了，”春日野飒放下筷子，挺直腰板，平时有些懒散的样子此时一下子变得正经起来，疑惑地看向对面。 “为什么选我？” “因为效率，当然不错的外在条件也是原因之一。” 看到两人都没笑，四宫辉夜内心有些失望…… 自己好不容易打算开个玩笑来着。 四宫辉夜也放下手上的叉子，整理了一下衣裙上的褶皱，正襟危坐，那模样却是让春日野飒莫名联想到了雪之下雪乃。 “我从阿道夫校长那边听过了。” 就在一旁的藤原千花突然被这么严肃端庄的一幕唬得一愣一愣的时候，四宫辉夜拿出了一张试卷，放在了桌子上。 “在来到秀知院之前，你只上过小学，还因为一次殴打他人的经历留了一年级。” 像是讲述一个旁人的经历一样，四宫辉夜直直看向春日野飒那双看久了能深陷其中的眼睛，依旧冷静的说道：“即便是因为当时几个男生欺负一个残疾女孩子，但无父无母的你依旧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不，说是被欺负，更像是你八零了他们所有人。” 忽然，在两个人惊讶的目光中，四宫辉夜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声音也添了几分温度。 “就这一事件，我好像爱上了你。” 春日野飒：？ 可以换一个能让我接受的说法吗？ 第13章 不愉快的交谈 “噫噫噫？！” 藤原千花瞠目结舌的看着四宫辉夜，春日野飒的眼神也透着奇怪。 “怎么了？”四宫辉夜微微皱起眉头，脑袋轻歪，一脸困惑，“我刚才说了什么特别奇怪的话吗？” 四宫辉夜回想小时候自己表现出色时，大人们总会夸赞她，话语里常带着 “爱”“喜欢” 之类的词。 那时候，母亲与父亲是爱着彼此的，但他们时常争执，经常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个没完没了。 她是一个淡然的小女孩，常常犯错，常被原谅。 只是，自从母亲离世后，她已许久未曾听过 “爱” 这样的字眼，更别说自己亲口说出了。 “辉夜酱！不能直接表白啊！”藤原千花在一边急忙忙的说着，恨不得手脚并用的添乱道：“在影视剧里，辉夜酱这样的会第一个被淘汰的！” “傲！” 春日野飒缓缓放下手刀，侧过脸不去理会捂着脑袋的藤原千花，毕竟这次自己确实下手稍微重了一点。 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四宫辉夜。 “四宫会长好像缺乏一些常识？” 饶是再怎么木讷的四宫辉夜，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那张冰冷冷的面容破天荒的出现几抹红润。 “不是那个爱！不是那个、不对，是那个！就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神色认真地看向春日野飒，竭力忽视自己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 “我很欣赏你！” 四宫辉夜镇静下来，冷静的看向春日野飒…… 不过得忽视其脸上那尚未消散的红晕。 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以冰美人出名的女生，四宫辉夜再度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大垣市立兴文小学校，六年级转过来的带着助听器的女生，还有印象吗？” 春日野飒静静望着四宫辉夜，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那澄澈清明的瞳孔此时却怔怔出神，眼里四宫辉夜的倒影逐渐模糊，变成了一个有着一头亚麻色的蓬松短发，因失聪而戴着助听器的可爱小女生。 “当时动静好像闹得挺大的？” 四宫辉夜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容，平静地说道：“一个不良少年把半个班的人都揍了一遍，他和另一个卷入事件的女生，差点因此被退学。” “难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对学校失望，选择初中部退学，直接成为社会工作者吗？而且现在的你好像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 春日野飒也不意外，毕竟是大家族的儿女，自己那点事在人家面前跟透明塑料袋的三文鱼差不多。 “所以呢？” 春日野飒笑了笑，接着说，“说失望倒也谈不上，日本的校园生活看似美好，实则哪儿都有糟心事……” 是的，春日野飒在小学的时候亲眼见证了大半个班的学生欺负一个失聪、生活很艰难的小女孩。 起初，大家只是在背后偷偷议论、孤立她。 可随着时间推移，氛围愈发不对劲。 春日野飒那时候很孤僻，不怎么跟那群跟自己真实年龄不一样的小屁孩说话，不过因为他长得又高又帅，成绩还十分优异，班里不少人无形中都以他马首是瞻。 所以，春日野飒平日里也只是嘴上念叨 “别欺负她”，出于某种 “大人的面子”，始终没付诸实际行动。 不过，在那个叫石田将也的小出生一脚踩坏了她的助听器的时候，春日野飒对这群熊孩子的忍耐达到了巅峰。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可别说他们都是孩子，现在自己也才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 再后来，在春日野飒把他们全打了一遍后，他和那个小女生被所有人孤立了。 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那个女孩子可能实在是受不了那个气氛，所以最后转走了吧？ ——刺啦！ 不过这次交谈，自己看不出四宫辉夜是求人的态度…… 教父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你并不把我当朋友，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教父。” “嗯？” 春日野飒直接起身，椅子沿着木板后移，发出刺耳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还请四宫辉夜同学注意一下，我希望下次不要再从你嘴里像是听故事一样听自己的故事了。” 春日野飒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宫辉夜，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随后朝一旁的藤原千花点了点头，拿起装便当的盒子，径直走出了学生会办公室。 “……” 四宫辉夜眯着眼睛，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辉夜酱…… 飒君他不是故意要冲你发火的。” 藤原千花轻轻拽了拽四宫辉夜的衣角，眼睛眨巴眨巴的，小嘴一嘟，满脸撒娇的模样，“而且你刚才说得太直接、太冷冰冰了，换谁都不太能接受的！” 四宫辉夜微微皱眉，脑袋疑惑地歪向一边，问道：“我哪里做错了吗？” “哎呀，你呀……真是不懂呢！” 藤原千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老气横秋、语重心长的架势说道：“毕竟这次是你有求于他，说话做事可得委婉点儿呀！” 藤原千花心里清楚，四宫辉夜平日里总是一副冰山般的面容，可实际上，她就像一座真正的冰山。 别说是处理人情世故了，哪怕让她说话稍微绕个弯，都是难如登天的事！ 真实的，不知道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怎么过来的…… 而对面的四宫辉夜看着藤原千花这一副装成熟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爽，但此时的她还未完全解开封印，充其量算个会生闷气的罐头。 “那我该怎么做？” 藤原千花一听这话，瞬间眼睛放光，露出一副我等你这句话等好久的表情，一脸自傲的说道：“哼哼！求别人帮忙，问我算是你问对人了！” 四宫辉夜虽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警，但还是一脸虚心请教的看向她…… 殊不知，接下来的是地狱啊！ …… 春日野飒走在过道，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嗯？春日野同学！” 忽然，听到后面有些惊讶的声音，春日野飒恢复了一下心情，毕竟坏心情不能传染给同学。 “你是户冢同学？旁边那位应该是比企谷同学吧？” 被提到名字的比企谷八幡微微一愣，皱着眉，那表情就差明着说“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了。 春日野飒感觉有趣，轻笑道：“那是什么表情，一副‘你为什么认识我’的样子。” “咦？我的表情有那么明显吗？看来我以后得进修面部表情的管理了。” 比企谷八幡顶着一张三无脸说着，只是对面春日野飒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了。 难道这句话的答案是全世界统一的吗？ 第14章 春日野和死鱼眼 “怎么了吗？” 察觉对面的表情显的愈发奇怪，比企谷八幡弯了弯脑袋，疑惑道：“怎么了？” “没，不必在意。” 春日野飒瞥了一眼旁边的户冢彩加，眉毛轻挑，一脸打趣道：“所以两位是刚共用完午餐？” 纤细的身材，雪白细腻的肌肤，再配上那可爱到男女通杀的脸蛋，如果是二次元的话，这么可爱的一定是男孩子吧？ “哎呀！春日野！” 户冢彩加嘟着嘴，有些不满的看向春日野飒。 毕竟两人在同一个学习小组，所以平日里关系还算不错，不然春日野飒可不会对一个关系一般的人打趣。 不过不得不说，明明是同一张表情，两个不同的人做出来还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感觉呢。 此时，学生会里的藤原千花打了个喷嚏。 “所以，春日野你也刚吃完？” “嗯，刚从学生会出来。”春日野飒提了提自己的空餐盒，显摆道：“今天的煎鸡蛋是穹给我做的哦？” “咦！？穹做的煎鸡蛋？”回想起上次去猫咖遇到的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女生，户冢彩加一脸感兴趣的样子。 “长得那么漂亮，还会做饭啊？” 春日野飒白了一眼她，没好气道：“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嘿嘿……” 一旁的比企谷八幡看了一眼两人，嘀咕道：“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 “咦，八幡你有说什么吗？” “没！” 这时，换成春日野飒打量了一眼两人，嘀咕道：“你们关系还真是不错。” 此时，两位男生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比企谷八幡，请多指教。” 说着，比企谷八幡将手中的ponta饮料递给春日野飒。 “嗯？有品位。”春日野飒接过来笑了笑，“我还以为高中生里就我和越前龙马（网球王子中的角色）喜欢这怪玩意了。” 比企谷八幡明显有些诧异，那死鱼眼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扩散了不少。 “你也看动漫？” “怎么，有什么规定是黄毛不能看动漫吗？” 春日野飒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随即伸出手，冲着对面的比企谷八幡微微一笑：“春日野飒，虽然平常经常能注意到你在看我，但面对面说话还是第一次吧？” “没、没……只是偶尔瞥到你而已……” 看到比企谷八幡握着自己手，却是一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样子，春日野飒嘴角缓缓挑起一个笑容…… 暂且不说这个像偶像剧一样的闪光笑容…… 这个人好恶劣！ 比企谷八幡在内心再次肯定了第一次见到春日野飒时做出的评价。 “咦！不要光顾着和对方聊天，和我也聊聊嘛！” 户冢彩加挥了挥手，看向春日野飒，好奇道：“春日野君刚刚从学生会回来，肯定看到了那位吧？” “那位和雪之下同学并列第一，弓道部的王牌，一年级就评选上学生会长的四宫辉夜同学！” 比企谷八幡听着，忍不住吐槽道：“怎么感觉你跟漫画里铺垫boss登场的npc一样？” 春日野飒下意识点头，意思尽在不言之中。 “难道八幡不好奇吗？”户冢彩加也不生气，笑靥如花的样子让比企谷八幡都忍不住露出一副猪哥相。 “咳咳，确实挺好奇的。” 春日野飒笑了笑，也没有继续打趣。 三人又聊了好一会，本来应该是最后客套几句，然后各忙各的。 但是在比企谷八幡问出“小穹是谁？难道是春日野君的女朋友吗？”，并且得到户冢彩加回道“是春日野妹妹哦”的时候，这个妹控雷达像是发现了同类似的，吱吱叫个不停。 在不知道第几次回答“身为哥哥却每天不能听到妹妹喊欧尼酱的痛”之后，春日野飒不得不转移话题。 “话说八幡你不是千叶人吗？为什么会来东京这边上课呢？” “咦？春日野君不知道吗？” 一旁的户冢彩加接上话题，回答：“因为秀知院、总武高和丰之崎三校合一之后，秀知院自费将总武高愿意来新校区的同学报销前两年的住宿费和学费，所以原本在千叶校区的总武高学生很多都直接来新校区了。” 春日野飒回想那位时髦的阿道夫校长。 他聚集这么多学生，该不会是要对东京哪个地方进行闪电战吧？（划掉） “所以你们是原本就认识吗？” “那倒是没有。”比企谷八幡耸了耸肩，“我们也是高一才认识的，要不是小町来秀知院初中部了，我才不会来新校区呢。” 行行行，没人问你。 甩给比企谷八幡一个无语的表情，春日野飒才点了点头。 秀知院和总武高都是自己前世听说过的，虽然不怎么熟悉，但应该都是日常番的学校，没有很多麻烦事。 不过那个丰之崎又是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没印象的春日野飒就决定不去想了。 毕竟撑死了可能是一个平凡搞恋爱的日常番，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一定、可能…… 大概？ 如此想着，春日野飒又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 …… ——叮铃铃 “啊！终于下课了！” “放学放学！干饭去喽！” 讲台上的平冢静没好气的看着底下的学生，吐槽道：“这群臭小鬼，上老娘的课就这么折磨你们吗？” 台下的比企谷八幡下意识接了一句：“如果让平冢静老师回到高中，一天上三节国语课，肯定也受不了……” ——嘘 班里大多数人都怀着敬意的眼神望向这位存在感不怎么高的勇士…… 不，这是一位领导我们的开拓者！ 春日野飒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就垂着脑袋装死了，毕竟盛怒的平冢静连自己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平冢静冷笑两声，瞥了一眼垂着脑袋装林黛玉的春日野飒，盯着比企谷八幡恶狠狠道：“没想到你小子交上朋友还得意忘形了！等会来我办公室！” 说罢，平冢静直接拿起自己的课本就出去了。 看着自己友人一副天塌的样子，春日野飒怀揣着这一份建立在苦痛上的欢乐，径直走向援助部。 不过，谁能告诉，一打开门自己看到的这番景象是什么？ “请春日野大神出山，做出一部打动全日本的galgame吧！” 一个看不到面孔的阿宅正像是朝拜的朝圣者一样匍匐在地上，一旁的雪之下雪乃原本一双冰冷漂亮的眼睛此时透着燃尽的灰色。 春日野飒：？？？最近令我在章尾出现问号的奇葩事情是不是太多了？ 第15章 火力全开的雪之下 “下午好，雪之下同学。还有这位……” 春日野飒从那个阿宅身旁绕过去，眉头轻皱，带着一丝疑惑说道：“或许是地域风俗不同吧，在我们家乡，向人问好可不用磕头。” 听到这话，那阿宅缓缓抬起头。映入春日野飒眼帘的，是一个留着黑色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的学生。他眼睛不大，却是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典型的御宅族模样。 “真没想到，年仅十五岁就创下单部轻小说销量破千万记录的天才作家，竟然和我在同一所学校！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春日野飒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日本这地方真是奇特，玩的要么是纯爱，要么就是纯变态。 “我坚信，有英梨梨、霞之丘学姐，再加上春日野大神，我们必定能打造出一款在游戏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神作！” “打住打住！” 春日野飒把书包放在桌上，满脸困惑地看向这个阿宅，问道：“话虽如此……可你是？” “哦哦哦，实在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阿宅扶了扶眼镜框，从那近乎发癫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是一年级 B 班的安艺伦也，目前正全身心投入，立志创建一个能让人怦然心动的 galgame 社团！” 说着，就像日剧中常见的场景那样，安艺伦也极为标准地鞠了一躬，高声说道：“恳请您加入我的游戏社团，让我们携手创造出一款震撼世界的 galgame！” 春日野飒的目光飘向雪之下雪乃，后者根本没打算理会他，显然是不想卷入这桩麻烦事。 “单从刚才的动作来看，我能给你打个满分……” “那！” “不过，我最近实在抽不出空，” 春日野飒打断他的话，坦率地说，“倒也不是讨厌，只是我对 galgame 这类东西确实不太感兴趣。” “怎么会这样？！” 安艺伦也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按照以往的经验，春日野飒知道，接下来他肯定要开始想方设法地劝说自己了。 果不其然，安艺伦也接着说道：“春日野大神为何不尝试体验一下 galgame 呢？二次元的魅力远超三次元的女生！而且……” 看吧，就是这样。 “停。” 春日野飒决定采取战术性转移话题。 “刚刚听你提到英梨梨同学……该不会是美术部那位泽村?斯宾塞同学吧？” “没错！难道说春日野大神感兴趣了？！” “别老是一口一个春日野大神的，随便称呼我就行。” 春日野飒摆了摆手，此时他确实有了点兴趣。 春日野飒曾去过美术部帮忙，也见过泽村同学的画作。她的绘画水平相当高，虽说总给人一种别样的感觉，但远超美术班的其他同学。 虽然不太清楚那个霞之丘学姐是谁，但想必和泽村同学水平相当吧？ 难不成眼前这个阿宅还真有点本事？ 不过，春日野飒没时间也是事实。平日里码字、写作业就已经够累了，实在没必要自讨苦吃。 “抱歉，我无法加入。” “怎么会呢？这明明是一件超有趣的事！而且……” “我说，那边那位阿宅同学！” 沉默许久的雪之下雪乃抬起眼睫，她那如古井无波的黑眸直直望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安艺伦也，毫不留情地说道： “你难道没听到他已经拒绝了吗？在我的认知里，像你这么死缠烂打的，只有那些四肢健全却只会在社会上乞讨的懒人……简称讨口子。” “麻烦你有点边界感，可以吗？” 春日野飒眉毛高高扬起，暗自吹了声口哨。 这火力可真猛。 见雪之下雪乃的目光转了过来，春日野飒赶忙拿起一旁的《双城记》挡住脸，生怕被误伤。 “啊这，这……” 安艺伦也瞬间懵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作答。 “还需要我请你出去吗？这位不懂礼貌的阿宅同学？” 雪之下雪乃指了指他身后的门，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吧……但是春日野同学，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像是生怕雪之下雪乃再数落他几句，安艺伦也头也不回地匆匆跑掉了。 看着安艺伦也连门都顾不上关，就风风火火跑出去的样子，春日野飒随意地把书放在旁边桌上，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作家先生？听你这口气，像是有心事啊？” 雪之下雪乃合上手中的书，目光直直地盯着春日野飒。 春日野飒抬起头，视线正好对上坐姿端正的雪之下雪乃。 因午后夕阳的映照，坐在窗边的她，那张白皙如凝脂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原本有些清冷的气质也柔和了许多，宛如棉花糖一般。 “我没跟你说过吗？” “嗯哼，你觉得呢？” 雪之下雪乃摇了摇头，又拿起书，头也不抬地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想说，那就随你。” “你这人，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啊。” 春日野飒不禁感慨，虽说他对眼前的少女仍不算十分了解，但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实在不太像普通的高中女生。 雪之下雪乃似乎总是能果断拒绝自己不需要的东西，哪怕是别人硬塞到手里的传单，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拍开。 就算有人试图利用朋友关系，拉她参加不想去的聚会，她也会干脆利落地拒绝…… ——不过，到目前为止，雪之下雪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 “—— 噗嗤” “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些有意思的事。” 春日野飒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摇了摇头。 雪之下雪乃微微皱眉，她总觉得眼前这个黄毛在想些不太礼貌的事。 春日野飒单手托腮，深深地看着雪之下雪乃。 她很有主见，不会随波逐流，似乎只遵循自己内心的价值观。 所以，即便自己刻意炫耀那些抄袭来的成就，她大概也只会平淡地感慨一句 “真厉害” 吧？ “所以，饥渴的黄毛君终于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吗？” 见春日野飒盯着自己发呆，雪之下雪乃微微蹙眉，双手护住自己平坦的胸口，一脸嫌恶地说道。 “你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书架前，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找出一本有些褶皱的书，递给雪之下雪乃。 “虽说这书对你这个整天看名著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也挺不错的。” “嗯？” 雪之下雪乃接过书，看了看上面的标题。 “《四月是你的谎言》？” 她仰起头，平静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新奇，略带惊讶地说：“没想到黄毛君起名字的水平还挺不错。” “这可是首发版的，”春日野飒小声嘀咕两句，又叹了口气，没好气道：“姑且算是谢谢你的夸奖了。” 第16章 春日野的温柔 ——咚咚 听到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春日野飒看了一眼时钟，说道：“估计是二……咳咳，中野姐妹？” 雪之下雪乃没注意到春日野飒的小破绽，点了点头，又从书包中拿出了几本教学课本。 春日野飒瞥了一眼，好像是数学和历史。 刚好，这两门也是自己最薄弱的。 毕竟数学满分100，自己只考了85，数学老师的评语是让自己用高中的方法解决问题，可自己早忘了啊！ 至于历史…… 咳咳，那个只有刚及格的地步，毕竟自己对小岛国的历史实在是不熟悉。 见敲门声再次响起，春日野飒虽然好奇为什么她们不直接进来，但还是喊了一句“请进。” “啊，那我们进来了喔！” 春日野飒皱了皱眉，她们平常也没这么拘束啊？ 不过，当看到5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生进来之后，春日野飒微微张大嘴巴。 这是演都不演了吗？ 站在最前面的女生站了出来，她的气质和五人差异最大，别说姐妹，更像是妈妈桑什么的。 当然，只是气质方面。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却丝毫不影响那份美貌，发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棕色光泽。 “实在对不住啊，春日野老师～” 中野一花抬手挠挠头，神色略带歉意，“虽说感觉您早有所察觉，但一直瞒着您，心里总归过意不去，所以……” “哎呀，一花，你这么拖拖拉拉的，还是我来说吧。” 身后，齐肩粉色长发绑着黑色蝴蝶发带的女生抢步上前。她双眸狭长，眼神落落大方，可脸颊却莫名泛起一抹红晕，与那大方模样格格不入。 “那啥，平时我们怕你嫌我们麻烦，所以就打扮成一开始来的四叶和五月的模样过来……” 这样子，再加上一旁的雪之下雪乃有些狐疑的眼神。 这位估计就是早上的中野二乃吧？ 春日野飒点了点头，视线与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睛对上，微笑道：“没什么，毕竟你们也算是我的业绩，没有嫌弃一说。” 中野一花看到自己的妹妹通红的脸，内心一叹。 毕竟春日野飒这一副不良学生，再加上让小女生受不了的成熟范，早就让中野二乃迷得团团转了。 春日野飒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看向站在五姐妹末尾的女生。 一头柔顺的粉紫色长直发垂落在两侧，双唇轻抿，眼神闪躲，白皙的脖颈被蓝白色的蓝牙无线耳机遮住…… 仔细一看，好像还是铁三角的耳机？ 那个可不便宜。 不过这位应该就是五姐妹剩下的那位中野三玖了，毕竟中野四叶和中野五月自己天天都能见到。 而且春日野飒发现，五姐妹身上或多或少戴着一些为了分别对方的饰品，都是不俗的牌子。 再加上平时看到她们书包里一套又一套的试卷练习册…… 可以推测她们的家庭即便算不上特别富有，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请补习老师呢？ 春日野飒可不觉得自己比那些专业机构的老师还要强。 察觉到春日野飒略带 “幽怨” 的目光投来，中野五月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 毕竟最初，正是她听闻援助部的消息，拿着仅考了二十分的试卷跑来求助的。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请个家教呢？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嫌麻烦，只是相比于每天花着两小时的时间在学校受我这个业余人士的补习，怎么不直接找一些更专业一点的人？” “上他们的课还不如上你的呢……” 春日野飒有些无语看向嘀嘀咕咕的中野二乃。 不是姐们你装一下啊，要不然自己很难做啊…… 一旁的中野一花哈哈一笑，用胳膊肘了一下中野二乃，忽视她那不满的眼神，嘻嘻笑道：“二乃意思是春日野君教的很好，都能比得上那些专业机构的人了！” “咳咳，那让我们直接开始吧？” 雪之下雪乃不习惯这种拉扯的聊天氛围，直奔主题地道：“我是一年级第一位的雪之下雪乃，因为春日野君的理科和历史成绩不太好，所以今天我会辅导这两门。” 春日野飒看了一眼雪之下雪乃，在其他人面前很给自己面子呢，没有直接叫黄毛君。 “就是这么个情况。” 春日野飒转头对着五姐妹简单交代了一句，旋即侧过头看向雪之下雪乃，眼神里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雪之下同学，可得做好心理准备哦？” 雪之下雪乃闻言，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下意识地回了句：“嗯？” …… 一个钟头转瞬即逝，雪之下雪乃仰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那眼神竟莫名和比企谷八幡的死鱼眼有几分相似。 她实在难以理解，都上高中的人了，怎么连最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组都解不出来。 像是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困惑与无奈，春日野飒单手托着腮，一脸疲惫，苦笑着开口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讲一遍就会啊。” 雪之下雪乃垂了垂眼眸，连脑袋都懒得低下来，只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吐槽道：“真希望春日野同学下次别一上来就教她们 abandon（放弃），为什么不从 start（开始）教起呢？” “你懂什么，这可是四级词汇第一个词呢。” “难道教育组织的意思是，考不过的东西就别硬撑了？” 雪之下雪乃难得地发着牢骚。 中野一花看着自己四十分的卷子有些不好意思，这已经算是她少有的突破四十分大关了。 察觉到几人情绪渐渐有些低落，氛围也变得沉闷起来，春日野飒无奈地耸了耸肩，站起身来，语气无所谓地开口道：“没必要太往心里去。” 他站起身，从教室后面拿来一套茶具，动作娴熟地接了些热水，撒些茶叶，最后往桌子上的水瓶中倒了一些许滚烫的热茶。 茶叶翻滚，瞬间，热气氤氲升腾，热气直扑到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面容。 春日野飒看着茶叶在水中翻滚、舒展，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那老掉牙的龟兔赛跑故事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步调。” “即便在现实里，没有会停下来等你追赶的兔子，但只要你能像那只坚持不懈的乌龟一样，稳稳地跑完属于自己的全程，就已然成功了。” 春日野飒将五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一递到五姐妹面前，一脸和蔼地轻声道：“试试这个吧，和饮料不一样，刚入口时有些烫嘴，但细细品味，那悠长的余韵才是它的妙处所在。” 春日野飒不知道，如今他这副表现，正是把他推向麻烦的缘故之一！ ——可恨的亚萨西！ 第17章 雪之下姐姐初登场！ “终于结束了！” 送别五姐妹后，春日野飒畅快地伸了个懒腰，神色轻松，喃喃自语道：“今天她们状态还真不错。” 雪之下雪乃正在一旁整理桌子，她那白皙而修长的手置于练习册两侧，轻轻一紧，随后一叠书稳稳砸落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 “哒哒” 声响。 “没想到黄毛君本事不小，跟我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微微仰起头，上眼皮轻抬，鸦羽般修长的睫毛在漂亮的黑眸上投下斑驳阴影 。 “又或许，是更接近我所想的了？” 雪之下雪乃这句令人费解的话刚出口，便又低垂脑袋，恢复了平日模样，自顾自地忙着手里的事。 好像当下这片空间里只有她一人，又好像只有自己的事情才能让她上心。 “呵呵，多谢夸奖……不过怎么又喊我黄毛君了？” “嗯？” 雪之下雪乃脑袋微侧，宛如雪精灵般的眼眸中映着春日野飒模糊的影子，轻声说道：“可能是因为黄毛君一直肆意散发荷尔蒙吧？” “嗯哼，那雪之下女士，要是换作你，有什么高招能让她们重拾斗志？” 春日野飒耸耸肩，踱步至窗边，慵懒地倚在窗边。一番绞尽脑汁后，整个人都透着股慵懒的倦怠。 “要是没法让她们弄明白，只能说明自己讲课水平不过如此。” “对对对，高标准的雪之下。” “没礼貌的黄毛。” 两人，一个望向窗外，一个专注书本，看似视线都没碰撞在一起，却像极了西部荒野上纵横驰骋的牛仔与华尔街精明干练的高管，意外地同频共振。 片刻后，春日野飒缓过神，走过去提起自己的单肩包，看向雪之下雪乃，朝门的方向偏了偏头。 “不走吗？” “不了，我想再看会儿。” 春日野飒目光扫向她手中的书。 ——《断头皇后》，茨威格的作品。 要是对这作者没印象，不妨想想《人类群星闪耀之时》，没错，就是那个蓄着胡子的奥地利小老头。 “‘她那时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雪之下雪乃微微一愣，抬起头，眼中满是新奇，看向春日野飒。 “没想到黄毛君……” “打住打住！” 春日野飒撇了撇嘴，佯装不满道，“身为一个黄毛，这么博学，真是不好意思啊。” “自恋的家伙。” “多谢雪之下小姐的自我介绍。” 春日野飒早就习惯了雪之下雪乃这带点小刺的说话风格。毕竟见识过她火力全开的模样，相较之下，现在这样，说不定就算是在和自己打趣了。 “走吧？你不是一直想去猫咖看看吗？” 雪之下雪乃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抿了抿嘴，接着就是一副口是心非的样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盯 许是被春日野飒那双似是琥珀中裹挟着玛瑙般的眼睛紧紧盯得有些恼，雪之下雪乃无奈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摇着头说道：“好吧，我确实挺想去看看的……” “……可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小静告诉自己的……之类的话不能说出来呢。 春日野飒回想起之前去平冢静办公室搬东西，对方话里话外都透着让自己带雪之下雪乃去猫咖的意思，不禁莞尔。 “上次拿出猫咖优惠券的时候，你眼睛都直勾勾盯着，眨都不眨一下。” 春日野飒双手抱胸，倚靠在援助部木牌下的木门旁，歪着脑袋，静静地瞧着雪之下雪乃。 “所以，一起去看看？我保证，不出两小时，你准能看到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东西。”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窗外折射进来的夕阳带着独特的丁达尔效应，一颗颗浮动的金色粒子，恰似画家精心点缀在画板上的金箔碎片。 “唉，希望黄毛君没诓我。” 雪之下雪乃率先 “败下阵来”，终是被春日野飒 “说动”，故作不情愿地拿上单肩包，跟在他身后。 “带路吧？” “是是是。” 春日野飒随手带上房门，走在前头。 刚走出教学楼，春日野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偏过头看向雪之下雪乃，刚要开口，却又像知道了答案一样，默默闭上了嘴。 雪之下雪乃瞧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干脆直接问道：“想问什么？” “本来想问，和我一起走在路上，你怕不怕别人误会。但又一想，你肯定会这么说……” 春日野飒停下脚步，突然眉头紧皱，眼神冷峻地看向雪之下雪乃，捏着嗓子，一本正经地模仿道：“管他们怎么想，要是这点就怕了，我还谈什么‘改变世界’！只要亲近的人懂我就行，旁人想法，与我何干。” “噗嗤……哼，太夸张了——” 雪之下雪乃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可瞧见春日野飒嘴角微微上扬那副促狭模样，又立马绷起脸，转身朝着校门口快步走去，只丢下一句 “无聊”。 看着她脚下步子加快，两条修长美腿交替迈进，恨不得给自己两驱再加上两驱的样子，春日野飒摇了摇头，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咦！小雪乃！” 刚出校门口，就见到一个身着女士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风衣，留着一头酷似石原里美的齐肩蛋卷发的大姐姐向这边过来。 春日野飒疑惑地看向雪之下雪乃，刚想问“你认识”，就见雪之下雪乃皱眉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对面的知性美女此时却是嘟着嘴，露出些委屈的神情。 “刚忙完公司的事情就过来，没想到还是被小雪乃嫌弃了呢……” 接着，像是才看到春日野飒似的，她端正了一下表情，一脸微笑地看向春日野飒，温和地说道：“你好，你是小雪乃的同学吧？我是雪之下姐姐哦！” 紧接着，她伸出手，和春日野飒握了握。 春日野飒瞥了一眼被她紧紧握住不放的手，以及话里话外透着警告的意思，内心一叹，同样微笑地看向她。 “我姑且算是雪之下同学的朋友，你可以直接叫我春日野飒。不过你们两人真的是姐妹吗？一位看着像是妈妈桑呢。” 雪之下阳乃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春日野飒。 这个高中生说自己像妈妈桑？！ 第18章 咕，杀了我！ “是吗？那就当春日野君夸我有气质啦。” 雪之下阳乃轻轻拂过耳边的发丝，眼底的笑意像是深秋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说话时总带着那种游刃有余的调子，像极了只会出现在那些成功人士晚宴中才会出现的松弛感。 “毕竟雪乃和母亲大人，也都是气质出众的美人呢。” 春日野飒微微颔首，嘴角同样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望向雪之下阳乃。 这种周旋于“大人之间”的交流模式，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够了姐姐！” 雪之下雪乃蹙眉，看向姐姐，声音瞬间清冷了几分，手指间却是无意识地摩挲校服边缘。 “公司最近事务不忙吗？应该没空特意来找我吧？” “哎呀，小雪乃这么嫌弃我，姐姐可是会伤心的哦～” 阳乃夸张地捂住心口，可眼底的笑意丝毫未减。 只见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烫金合同，纸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托某位大人物的福，母亲难得给我放了两天假呢。” 雪之下阳乃眨了眨眼睛，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洁白的牙齿在唇间若隐若现。 “妈妈也挺高兴呢！” “是吗，那确实是个好消息。” 雪之下雪乃直视着姐姐，追问道，“所以，你特意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雪之下阳乃掰着指头算了算，“咱们都快两周没见了。” “是吗？”雪乃冷淡地回应：“看来远离姐姐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啊啦！雪乃这是在撒娇吗？真可爱～” “……你多虑了。” 春日野飒站在一旁，感觉像是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剧本。 就连这对姐妹站在一起，都像是造物主刻意为之的对比实验。 如果说她们其中一个像是名字中自带的雪山，那另外一个就是暖阳，除了外貌，根本找不到两人都姓雪之下的理由。 雪之下阳乃眯着眼，忽然凑近雪乃，修长的手指轻轻掠过合同边缘。春日野飒觉得她眯起眼睛的样子像极了发现猎物的狐狸。 “我听小静说，你最近搞了个侍奉部？很有想法呢。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小雪乃不适合这些事情，别太勉强自己。” 雪之下雪乃攥紧衣角的指尖微微发白，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我不需要你的关心，我的事不劳费心。” “是嘛……” 雪之下阳乃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目光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妹妹，片刻后又变成了那副有些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 “那就加油喽？毕竟你也是雪之下的女儿呢！” 春日野飒默不作声，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看了一场胃疼的韩国家庭伦理剧。 就在这时，阳乃突然将目光转向他，唇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很英俊的男孩子呢。我们雪乃终于也到了会对异性感兴趣的年纪了吗？” 雪之下雪乃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别过头去，冷冷道：“姐姐，请不要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春日野同学只是侍奉部的成员。” “那个，”春日野飒举起手，弱弱说了一句：“我是援助部哦？” 雪之下雪乃无语地看了春日野飒一眼，丢给他一个“这种时候你还在意这个？”的眼神。 阳乃几乎要贴到妹妹耳边，声音轻得如同呢喃：“喜欢就承认嘛……”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危险，“不过那个春日野，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善茬，小心别被他骗了。” 雪之下雪乃闻言有些生气，往后退了一步，严肃道： “姐姐，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心思，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知道该和什么样的人交往。而且，春日野同学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但他很真诚，比很多人都要真实。” “又是那一套‘真实’、‘真物’的话嘛？” 雪之下阳乃直起身子，脸上恢复了笑容，耸耸肩说：“好好好，我不干涉，你自己把握好就行。不过，要是受委屈了，记得来找姐姐。”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春日野飒，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我不打扰小雪乃约会了，先告辞了哦？” 说罢，她又冲着春日野飒一笑，不过春日野飒总觉得她是在变着法子警告自己。 嘴上损着妹妹，实际两句话下来偷偷瞪了自己十几眼。 ——鉴定完毕，是扭曲的妹控捏。 春日野飒有些头疼，千叶这地方这么邪乎，指定有些说法，目前为止他认识的千叶人人均妹控。 “雪之下的姐姐，怎么说呢……” 春日野飒斟酌用词。 “很别具一格呢。” “唉……”雪之下雪乃像是头疼似的捂了捂太阳穴，“我不想说这些。”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自己还不清楚这两人是什么情况，而且对方估计也不太愿意他掺和她们姐妹的事情。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初秋的路上，树上的叶子泛黄，春日野飒一向喜欢的十月樱也开始败谢。 青石铺径，两旁树的枝条垂落依依，盏盏灯笼随风摆动，投下斑驳的影子。 不得不说，日本晚上这份景象还是不错，影子在青板路上摇曳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只是任由灯光将他们的影子衍生至一方，很远很远。 …… “穹？” 春日野飒推开门，门铃叮铃铃的响动，几只猫咪像是听到中世纪的管家摇动的摇铃般，高高竖着尾巴就蹭到了他的腿边。 “好、好多……” 雪之下雪乃跟在他后面进来，看着店里这幅景象，不禁有些震撼地张了张嘴巴。 布偶、金渐层、银渐层、英短、暹罗、狸花…… 甚至还有缅因和阿比！ 好多猫！ 这里……这里是天堂！ 雪之下雪乃甚至没有支撑超过一秒，就像是融化的雪糕似的，软软化成一团棉花糖屈膝蹲在地上，露出春日野飒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咪咪？” 春日野飒脚边的橘猫疑惑地瞥了她一眼，要是没有春日野飒，他或许还会抱着这是在上班的态度上去让对面的两脚兽撸一撸。 不过，在咪咪这里两脚兽可是有优先级的！ “喵……” 发出两声软糯的夹子音，大橘直接转过去把屁股露给雪之下雪乃，脑袋向春日野飒裤腿拱了拱。 雪之下雪乃只是微笑着看着聚集在春日野飒脚边的猫，当她看到一只小个子嗖地一下爬上春日野飒的身上，视线也从某人的裤腿移到了熟悉的校服。 雪之下雪乃像是愣住一样，缓缓抬起脑袋，视线迎上对方有些难绷的表情。 “你这是？” 雪之下雪乃一下子失去高光。 咕，你杀了我吧…… 第19章 短暂的希望总比即刻的难堪温柔些 “所以飒，她怎么还不过来啊？” 距离雪之下雪乃的社死现场已过去二十分钟，春日野穹晃着白瓷般的小腿坐在吧台转椅上，黑色兔子玩偶被她抱在胸前。她歪着头，银白长发如瀑垂下，目光投向猫咖中央那个被猫咪环绕的身影。 雪之下雪乃正举着猫条，纤长的手指只在猫咪伸出粉舌舔舐时，才轻轻顺着猫咪猫轻轻抚摸。 “随她去吧，玩够了自然会过来。” “‘别管她，玩累了自然会过来’”春日野穹模仿着兄长的语气，突然鼓起脸颊，“啧，说得她才是你妹妹似的。” 春日野穹嘟着嘴，双手紧紧抱着那只黑色兔子玩偶，满是不满地嘟囔道。 春日野飒头也不抬地调配着果汁，玻璃杯在他指间折射出斑斓光彩。这可是 “春日野猫咖” 在网上评分颇高的缘由之一呢！ 毕竟，几乎没人能拒绝一位颜值超高的年轻店长为自己调配果汁。 当然，考虑到家里有未成年人，调酒这类事情可不能做。 “所以，今天玩电脑了吗？”他转移话题的技巧生硬得令人发指。 “别岔开话题！” “所以，到底玩了没？” 春日野飒眼皮一抬，眼角带着笑意，目光透过眼镜，直直看向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的春日野穹。 “嗯……就看了会儿wiki。” “怎么不玩会儿游戏？” 春日野飒把调好的鲜艳西瓜汁，递给相隔三个转椅远的客人，接着用带着几分蛊惑的语气说道：“今天可以玩两小时哦，反正明天是周末，你肯定要睡到中午。” 看着再度伏案忙碌的春日野飒，春日野穹出奇地没有发火，而是双手撑着下巴，脑袋微微偏向一侧，静静地凝视着他。 因为初中部的课程安排以及一些特殊情况，春日野穹早早便到家了。 她早已换下校服，身着一件样式极为简约的纯白色连衣裙。那白皙的肌肤，在白色长裙的映衬下，更显纯净无瑕。 裙摆刚好在膝盖处轻轻摇曳，两条腿一前一后，如同在荡秋千般轻轻晃动，衬得双腿愈发修长。 此刻的她在暖黄灯光下，像朵半开的栀子花。 “那个，您好！” 听到这完全陌生的女声，春日野飒满是疑惑地抬起头。一旁的春日野穹则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看向那位紧张得手指绞紧衣摆的黑长直少女。 “请、请问，可以加一下您的line吗？” 少女双手交叠在微微敞开的胸口前，微微颤抖的双手、布满细汗的额头，还有那红透的脸颊，无一不彰显着她此刻鼓足了莫大的勇气。 春日野飒先是瞥了一眼不远处几个聚在一起的现充小团体，暗自叹了口气，随后拿出一张纸条，面带温和笑意看向少女，说道：“当然。” “咦？真的吗！” 少女似乎不太敢相信春日野飒的回应，当场打开小纸条，小声念着上面的一串数字，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输入。 直到搜索出id是安安，头像正是春日野飒本人的账号后，确认添加好友，才红着脸匆匆跑开。 可刚跑出去没多远，她又折返回来，对着春日野飒恭敬地鞠了一躬，这才风风火火地跑回朋友身边。 “怎么样怎么样，加上了吗？” “近距离看，他好像更帅了呢！” “妈妈，你女儿好像恋爱了！” 听着远处那群人毫无顾忌、音量丝毫不减的交谈，春日野飒扶了扶眼镜框，又低下头继续忙手头的活儿。 看着少女如获至宝地捧着联系方式跑回同伴身边时，春日野穹凉凉地开口：“等会删好友不如当场拒绝。” 春日野穹一脸淡定地看向春日野飒，瞧这模样，显然这种场景她已不是第一次见到。 猫咖吧台的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打在春日野飒那张极具侵略性的帅气脸庞上，竟也柔和了不少。 春日野飒擦拭玻璃杯的手顿了顿，暖光将他凌厉的轮廓柔化成水彩画：“被当场拒绝的话，她会被朋友笑话整个学期吧？” 杯中的冰块叮咚作响。 “短暂的希望总比即刻的难堪温柔些。” 春日野飒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在杯子一侧的玻璃边缘插上一片柠檬片。柠檬片在杯沿漾开一圈涟漪。 “反正也就是花点时间的事儿，至于她会不会因此记恨我，那就随她了。” ……谁会记恨你啊。 春日野穹单手支在身旁的吧台上，那双宛如蕴着晨露般澄澈的美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名义上的兄长。她抿了抿嘴唇，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迟早会被这种温柔反噬的。” “到时候再说吧。”春日野飒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故作疑惑地问道：“这么说，今天你都不用玩电脑了？” 然而，春日野飒怎么也没想到，向来患有重度网络依赖症的妹妹，此刻竟抿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偏过头，一脸倔强地回应道：“不需要！” 春日野飒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妹妹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番。那满脸新奇的模样，让春日野穹愈发不悦。 眼看自己的妹妹马上就要发火，春日野飒把手中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指了指吧台，轻轻抬眸，笑着说：“喏，你最爱的麦茶。” “哼，谢谢！” “下次谢谢可以说的轻一点。” 春日野飒垂着脑袋，笑着说了一句。 春日野穹突然伸手戳他额头，却在碰到镜框时触电般缩回。她抱起麦茶啜饮，蓝白英短猫趁机跳上邻座，尾巴扫过她裸露的膝盖。 …… 暮色渐浓，春日野飒瘫在沙发里仰望天花板：“所谓的休息日根本不存在啊...” 雪之下雪乃恋恋不舍地松开怀里的阿比西尼亚猫，目光仍黏在柜台上，两只爪子优雅地叠放在一起，打着哈欠起床气还没好的薮猫身上。 “还没摸到呢……” 春日野飒瞥了她一眼，说道：“天色不早了哦，要是你想借住，三楼还有空房间。” 不过，他的提议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雪之下雪乃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直言道：“真搞不懂黄毛君是心大呢，还是压根不在乎。” 雪之下雪乃的吐槽被春日野穹突然亮起的眼神打断。 “这个称呼超合适！”春日野穹刚欢呼就被兄长一把按住脸蛋。 “臭丫头，没大没小。”春日野飒头都没动一下，直接伸手一巴掌轻轻盖住春日野穹的脸，没好气地说：“臭丫头，想这么喊你哥，你还早一百年呢！” “哼，区区一个飒，我才不带怕的！” 雪之下雪乃在一旁看着兄妹俩打闹，心中陡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过了一会儿，春日野飒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没理会一旁双马尾已经被扯散、头饰不知道飞到哪儿去的春日野穹，看向雪之下雪乃。 “天色有点晚了，我送送你吧？” “不必……” 雪之下雪乃的拒绝还没说完，前者就已经披上黑色风衣，走到了门口类似玄关的位置。 “放心，不会准备麻袋的。” 见春日野飒推开门，晚风卷着樱花掠过他金色的额发。 雪乃轻叹着提起书包，在玄关回头时，看见春日野穹正把脸埋进兔子玩偶里，露出的耳尖微微发红。 “带路吧，黄毛君？” 雪之下雪乃的声音消融在十月温暖的夜色中。 第20章 番外：春日野的起源 番外：春日野的起源 （注：本章是主线十年前的故事，交待一下春日野兄妹的相遇，下一章回到主线） 初夏吹的凉爽的风，新绿的缝隙间带着湿润的香气。 蝉時雨(せみしぐれ) 众蝉一起鸣叫好像落雨的声音,蝉儿们想要将仅存的的生命燃烧似的唱出最后的歌，这也是日本夏天最具代表性的季节物语之一。 是夜，一个小男孩蹲坐在竹林的小水潭前，听着蝉鸣，仰着脑袋四十五度看向天空，一头精心打理的金色长发散落，小小的身体像是藏着大大的忧虑。 穿越什么的，可饶了自己吧…… 少年愁眉苦脸，上辈子做了一辈子牛马，想的死后难得休息，难道老天爷这是让自己换个地方挣扎吗？ “啧，好热……”少年甩了甩额前的头发，那双绿宝石琥珀般的眸子嫌恶的看向自己的长发。 “上辈子也不是黄色的啊？虽然有想染黄的想法，但自己也没整过啊？” 少年嘀嘀咕咕的，但是只有偶尔响起的蝉鸣呼应着他。 “飒！你在干什么！” 听到声音，飒挠了挠耳朵，没好气瞥了一眼不远处高自己半个身子，修女服盖住傲人身姿的漂亮大姐姐。 “夏姐很啰嗦唉，”飒指了指她身上的修女服，撇了撇嘴，“而且哪儿的院长会穿这么一件奇怪的衣服啊？” “臭小鬼！我这可是神圣的职务。” 院长虽然长得一脸日本秀气小女人的脸，却是一脸豪气地说着正宗的汉语。 “臭小子，听说你又逃课了！八嘎！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飒看着院长说着说着还能蹦出几个日语的字眼，有些头疼地捂住太阳穴。 “我又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天天被你骂的就会那几个骂人的日语了。” “那就更应该好好学啊！” “但是我听不懂怎么学啊？”飒摊开双手，大眼睛眨巴眨巴看向院长，试图从卖萌中获得一线生机！ “哼！不许卖萌！” 院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看到飒一副呲牙咧嘴装疼的样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伸手压住身后的裙摆，一屁股坐到飒的身边。 飒侧眸偷偷瞥了她一眼，见她没什么动静，只是怔怔地望着水潭，就知道她心里藏了事情。 也是，二十九岁的年纪，没谈过一次恋爱，将全身心投入到孤儿院的建设中…… 即便上一世的自己也做过慈善，而且还不少，但飒依旧不能昂起脑袋说自己能做到她所作的一切。 “院长……” “嗯？” 飒把脚伸进水潭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他头也不抬，默默说道：“是有人要领养我了吗？” 院长愣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样子。 “你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机灵！” 她笑了笑，轻佻的眉梢，微垂的眼眸，轻抿的唇角，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的优雅和温柔。 即便是一张平凡的脸，但那一瞬间，她低头浅笑，仿佛时间都被拉长了，只为了这短暂的宁静。 “开心吧？是这边本地的夫妇呢，前段时间才会奥木染，而且还有一个好看的女儿呢。” “我不想走。” 飒屈膝，两只小手抱住自己的膝盖，仿佛穿越过后，心态真的回到了七八岁的那一年。 “啧，你这头倔驴！”院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飒。 “那也是学您的……” 院长气不过，直接上手揪住他的耳朵，飒疼的撕了一声，求饶道：“别别别，听我说！” “哼，听个蛋！” 飒捂着通红的耳朵，他有时候真的好奇，院长真的不是华国人吗？ 就这几句，没在那边住过几年是说不出来的。 看飒依旧没有松口，院长微微摇了摇头，对这个倔驴没好气的说道：“那你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再说好吧？” 飒久久地看着她，直到院长和蔼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他才撒丫子就跑，大声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只是，飒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院长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同时带着大大咧咧的样子，直到青竹簇拥着挡住月华，也同时挡住了飒的视线，他才静静的收回了视线。 …… 第二天，飒见到了那对夫妇。 很和蔼的一对夫妇，妈妈桑有一头雪白的头发，像极了童话中生活美满的白雪公主有些老了的样子。 父亲的皮靴很大，毛烘烘，手掌还因为长时间的雕刻布满了老茧。 父亲很端庄，也不吝啬他的笑容。 还有一位没见过的妹妹桑。 一切都那么美满。 但，飒有一种打心底里的别扭感。 只不过，在看到那对夫妇眼角擒泪，一副终于找到你的表情，飒刻意忽略了那些。 “那就他们吧。” “嗯。” 那天院长出乎意外的平静，飒还以为她会大哭一场，毕竟自己和其他人不同，自己是一开始就在这里长大，在这个世界一睁眼就被院长收养的。 但好像是见多了，对这一切早就麻木了，院长只是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飒看着她的背影，那背影勾勒的痕迹从未这么的刺眼，他调转头，用蹩脚的日语，用那可爱到足以出道的面容微笑道： “请多多指教。” …… 人最擅长的就是记录痛苦，因为他们在幸福的时候是不自知的。 飒对这句话有了新的体会。 在春日野夫妇领养他半年后，因为一次突发的车祸，他再次变成了一个人。 不，这次好像不只是他一个人。 …… 奥木染，春日野旧宅。 侧眸凝望。 淅淅沥沥的雨丝斑驳地横亘于那略显破旧的木窗之畔，复又沿着那饱经沧桑的陈年老木徐徐汇聚，渐次凝结成一条又一条涓涓细流，裹挟着沉积于玻璃窗上的些许尘埃，一同流下。 就连那往昔清晰可辨的世界，也在这朦胧的雨气下，变得模糊。 屋内，飒转过头，看向身前，这位自己名义上的妹妹。 娇小的女孩紧紧抱住手中黑色的兔子娃娃。 自门外漫入的是那黯淡却又裹挟着丝丝氤氲之气的光亮，然而它却仿若生怕惊扰到此刻的少女一般，悄然地从她身侧迂回而过…… “穹……” 还没等飒继续，面前的少女赶忙紧了紧身子，像是害怕面前的少年，继续说下去一样。 毕竟 她今日，失去的已经够多了。 “唉……” 兀自叹了一口气，飒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雨。 小姑凉确实挺苦的，车祸的双亲，破碎的家，早夭的哥哥，没人要的她…… 虽然养一个女儿确实挺累的，但那群亲戚推三阻四的样子也太伤人了。 更别提还有一位买一送一的赠品了。 所以，这个女孩身边只剩下自己这个，窃取了她哥哥位置的陌生人了。 犹豫良久，飒默默看着她，开口道：“你并不是被抛弃了……” “为什么！” 不知道是这句话踩到她的雷点了，还是忍耐许久的火山终于喷发了，只见那少女娇小的身躯仿佛发散出了无穷力量般，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颤声道：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叫我丧门星！为什么……为什么！” 唰—— 飒微微垂下脑袋，很难相信前几天连靠近他都做不到的少女，现在却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那骨节分明瘦小的小手微微颤抖着，连带着她的声音都像是醉翁毫不在意压下去的琴键，尖锐中又透着些低沉郁闷的声响。 “为什么！！！” 喊完，良久 春日野穹像是失去了所有气力，小脑袋无力的靠在飒身上，嫩白玉石般的小脸蛋染上一层浓稠的红晕，平扁的胸部起伏着，干枯的唇瓣微微张开，吐出一口又一口的浊气。 飒静静的看着近乎像个考拉一样瘫在自己身上的春日野穹，过了片刻，他抬起手，轻柔的拍了拍少女的身后，像是要把那些积郁在她身上的郁闷要赶走般。 “我讨厌叔叔，讨厌他那一点也不温和的眼睛。” “嗯，我知道。” “我讨厌学校，讨厌那些自说自话的女生。” “是吗，那不去就是了。” “我讨厌爸爸妈妈，讨厌他们……讨厌他们就这么走了，完全不在乎我……” “嗯，知道了。” “我讨厌哥哥，讨厌那个一出生就死掉了，却又一直让爸爸妈妈挂怀的哥哥。” “……” 春日野穹缓缓抬起脑袋，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微微扬起，哭肿的黑色眼眸复杂的盯着那道颇为秀气的身影，尾音透着浓厚的沙哑，嘶嘶开口道： “我讨厌你……” 讨厌……害怕你对我这么有耐心的样子…… “那真是伤心啊，我还挺喜欢你的。” 看穿小姑娘心思，飒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摇了摇脑袋，将她轻轻揽入怀里。 “对不起……” 飒瞥了一眼像是个小猫般不愿离开自己怀中的穹，倒是有些奇怪性格有些别扭的她，居然能好好说出一句对不起。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总是会被一时的脾气控制的找不到北，对爱着自己的人说一些伤人的话，即便事后知道自己做错了，但碍于那颇为别扭的自尊，一句简单的抱歉却是能让九成九成的孩子望而止步。 “没事，毕竟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争吵是很正常的。” 说到这，春日野穹的心里倒是有些怪怪的，特别是再听到那个伐木累后，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哥哥是不是某个帮派，车技出色的混混了。 “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你会抛弃我吗？” “谁知道呢，我们从来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更先来。” “那是什么意思？” 年幼的春日野穹还不知道‘意外’、‘明天’这些话的含义。 她只知道，现在的她，也是有哥哥的小女孩了。 “我们的以后会怎么样呢？” “谁知道呢？” 飒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脸温柔地说道：“但想必很美好吧？” “就像沉进海里的无数气泡扑腾出很多个结果。” 自这一天起，飒的名字就变成了春日野飒。 …… 飒…… 不，这次应该说是春日野飒了。 他在一次回到了院长的身边。 只是这次身边还带着一个另外一个春日野。 院长没有说什么，就连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双手叉着腰，一脸豪气地看向春日野飒。 “欢迎回家，臭小子！” 春日野飒眼角有莫名的湿润。 她是那么的温柔…… ……像是自己两世，从未谋面的母亲。 飒以前看刻舟求剑觉得这个人好傻，他难道不知道剑在中央掉下了水，跑到江边是找不到了吗？ 现在才明白，多少人一次次返回某个节点想找寻失去的东西，但是只能站在船边徘徊，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 故地重游本身就是刻舟求剑。 …… 又到后来，春日野飒主动离开了为他遮风挡雨的孤儿院，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东京，永远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 当夜幕深沉，喧嚣渐息。霓虹灯的光芒依然在高楼大厦间闪烁，马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然而，这一切的热闹似乎都与此刻的这个角落无关。 在城市的一隅，一间狭小却又温馨的公寓宛如一个宁静的港湾。 “所以，接下来该干什么……”春日野飒仰望天花板，有些头疼地想到。 毕竟自己上个小学都能把学校搞得天翻地乱，还不如出去闯荡闯荡呢。 而且春日野飒也不想解释为什么他能做出微积分高数题了。 去打黑工？ 年龄不允许。 当家教？ 别了吧，自己还没那些大学生屁股高呢。 “所以，要去当文抄公吗？” 春日野飒想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答案了。 不过这也行不通啊？ 春日野飒点开手机，看向自己不温不火的作品，头更疼了。 虽然抄的确实是一些很棒的作品，但没有粉丝基调的情况下，发酵的时间出乎意外的长。 “管他呢，桥到船头自然直。”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嘴上叼了两个饼子，刚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对面大夏门口的海报。 “舞台剧急需一男角色，需要出国巡演。” 春日野飒嘴角一扬。 这不，机会送到门口了吗？ …… “话说，我有说过我以前出演过舞台剧吗？” 春日野飒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看向身旁的雪之下雪乃。 “嗯？难道是黄毛君横刀夺爱大作战？” “啧，我没开玩笑。” 正好此时，一滴水滴打在了春日野飒脸上，他抬起头一看，天边已然冒起一抹氤氲雨气，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丝丝凉意。 “下雨了，走快点吧。” 第21章 两人一柄伞不够用怎么办？ 一滴雨顺着天幕，悄然落在春日野飒手中微亮的手机屏幕上，模糊了上面的色彩，形成一片浓稠的光晕。 “真是的，手机上也没说要下雨啊……” 春日野飒把手机装进兜里，发着牢骚。 两人躲在中餐厅门前，阿姨还未来得及收的黑棚下，看着春日野飒手上唯一的雨伞，默声不语。 “没想到黄毛君还有随身携带雨伞的习惯。” 雪之下雪乃看向那小到足以装到风衣口袋、即便打开也只能勉强遮盖住一个人的便携式雨伞，又瞥了一眼他，有些为难地摇了摇脑袋。 “可惜呢，即便我不介意盖同一个伞，好像也做不到呢。” 春日野飒摸了摸下巴，打量一眼手中的伞，赞同地说道：“好像也是。” 雪之下雪乃看向阴雨斜着世界倾斜的街道，离地铁站大约还有五百步的距离？ 大雨依旧未停歇，反而越发滂沱。 弥漫着水汽将整个世界笼罩在朦胧之中。 路边的汽车飞驰而过，溅起巨大的水花，随后也只能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两人站在这巨大的黑棚下，如同一方小天地与这雨雾彻底隔绝，并肩站在一块，看着路灯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雨滴落下光影破碎。 “没事，这里已经很近了。”雪之下雪乃拿起一边微微湿润的黑色单肩包肩带，一脸清冷地说道：“送到这里已经够了，黄毛君直接回去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雨夜。 “等下。” 春日野飒轻轻扯住她的衣袖，脑袋向一侧拿到她面前的雨伞弯了弯，挑了挑眉：“如果感冒了，今天遇到的那位雪之下姐姐估计不会放过我哦？” “如果是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她，不让她乱来的……” 春日野飒把雨伞强硬地放到叽叽咕咕还没说完的雪之下雪乃手上，佯装皱着眉，一本正经地说道：“叽里咕噜说什么，拿着就行了。” “难道黄毛君还想说什么‘自己的身体才不怕这种程度的雨吗’？” 雪之下雪乃皱了皱眉，刚想严厉地斥责“即便男孩子的身体，这种雨也会生病”，就见对面的春日野飒一脸奇怪的看向她，没好气地说道：“想什么呢，我是那种笨蛋吗？” 他拿出手机，露出自己春日野穹的line号，轻笑道：“我家离这儿不远，等会让穹出来接我就行了。” 春日野飒微微弯下腰，凑近到雪之下雪乃身前，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响起那一句尾音微微扬起的声线。 “难道雪之下同学是在担心我？” 一直以来都有奇效的春日野美颜暴击这次完全没有起作用，雪之下雪乃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声线依旧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如果春日野同学因为这件事感冒了，那也是作为侍奉部部长的我的失策。” “好吧好吧，”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坐到黑棚子一侧的木椅上，挪了挪屁股，垂着脑袋就开始刷起了tiktok。 “灵感菇哩菇哩菇哩挖槽灵感菇灵感菇灵感菇哩……” “哈基米、哈基米~” “阳光彩虹小白马……” 春日野飒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木椅靠背上，另一只手滑动着手机屏幕，刷着些没营养的低脂小视频，哗啦哗啦的雨声里，夹杂着奇奇怪怪的动静。 接连刷过十几个视频，春日野飒不禁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抬起头，目光投向雪之下雪乃，问道：“怎么还不走？” “你怎么还不叫穹？” 春日野飒闻言，困惑地微微歪头，随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如注的大雨，用那 “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的眼神盯着她。 “起码得等雨小一点吧？” “嗯，谢谢……” 雪之下雪乃点了点头，留下一句小声的道谢，向他道了声别，打开雨伞就走向了雨夜。 春日野飒在雨棚中一手托腮，忽略手机上正上演的小视频背景音乐，静静地凝视着她离去的背影。 大雨，校服，女生，以及一张勉强盖的住她的雨伞。 要不是春日野飒的画画水平和one老师差不多，真想把这一幕画下来。 直至雪之下雪乃那单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春日野飒又对着雨景发了会儿呆。片刻后，像是对此感到厌烦了，才又低头重新刷起小视频来。 淅淅沥沥的雨，就像正值青春期、肆意宣泄情绪的少女，闹腾许久后，终于显露出一丝疲态。 “嗯，差不多了……” 春日野飒瞧了瞧时间，轻声自语两句，熄灭手机屏幕后，起身朝着家的方向小跑而去。好在身上这件黑色风衣足够宽大，足以遮住春日野飒那张俊脸此时略显狼狈的模样。 …… 雨幕如织，夜色沉沉。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熄了灯火，唯有街角那家24小时便利店仍亮着刺眼的白光，像一座漂浮在黑暗海洋中的孤岛。 “咲酱，你的关东煮看起来好香啊！” 便利店的玻璃窗前，一个染着金发的太妹突然凑近黑长直少女。 她夸张地眨着贴满假睫毛的眼睛，话音未落就擅自伸出筷子，精准地夹走了对方碗里最大的那颗鱼丸。 “喂！”坐在对面的黄毛皱起眉头，耳垂上的银环在灯光下闪了闪，看起来就像是春日野飒不知道多少倍的低配版本。 “你能不能有点礼貌？” 被称作咲酱的少女连忙摆手，细白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慌乱的轨迹：“没、没关系的……” “看吧！”太妹得意地扬起下巴，顺势搂住咲酱的肩膀。过重的力道让少女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却依然保持着温顺的微笑。 “呐呐，那个帅哥店长的line账号……”太妹凑到咲酱耳边，甜腻的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定会推给我的对吧？” 咲酱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轻轻颤动。她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汁，没有回答。 “我没见过这么帅的人呢……”金发太妹脸上满满是痴呆的神色，看来春日野的美艳暴击威力确实不俗。 第22章 你的周围密不透风，但一步之外就是疯长的春 “切，也就那样吧。”黄毛撇撇嘴，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还没我们学校篮球队长帅呢。” “你懂什么！明星都没他帅呢……” 争论声渐渐模糊成背景噪音。少女的目光突然被窗外某个移动的黑影攫住——那团模糊的轮廓在雨中时隐时现，却莫名让她在意。 等她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起来。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急事！” 书包带子刮倒了关东煮纸杯，深褐色的汤汁在桌面上蔓延。她顾不得同伴错愕的呼唤，就这样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冰凉的雨水瞬间浸透了校服衬衫，她眯起眼睛，在模糊的视线中追逐着那个即将消失的身影。 ——后来每当回想起这一刻，她都会确信： 这是命运给她的，唯一一次任性的机会。 “这雨还真是没完没了啊。” 春日野飒站在常去的早餐店门口，水珠顺着屋檐连成透明的珠帘。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衬衫紧贴在背上，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请等一下！” 少女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几乎要被淹没。 春日野飒转身时，差点被路灯下那个浑身湿透的身影吓得后退——她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水珠，黑发黏在颈间，活像个都市传说中的雨夜女郎。 “啊，是之前猫咖的……”他松了口气，随即注意到少女颤抖的肩膀，“你没带伞吗？” “不、不是的！”少女慌乱地拉开书包，几把折叠伞哗啦啦掉了出来，“我带了……很多……” 春日野飒困惑地挑眉，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少女深吸一口气： “那个……非常感谢您！”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雨夜的寂静，“我刚来东京……没有什么朋友……” 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路灯照耀下像一颗颗坠落的星星。 白炽灯光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投下模糊的倒影。少女攥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所以很感谢您，还能加我这种人的line！” 少女尽量掩盖着自己蹩脚的乡下口音。 春日野飒突然凑近，被雨水打湿的金发贴在额前，关西腔莫名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你很漂亮呢。” “诶？”少女瞪大眼睛，“你也是关西人？” “只是去玩过。”他耸耸肩，不由分说拽着她的衣袖往屋檐下带。少女踉跄着撞进他的气息范围，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雨水在两人脚边溅起细碎的水花。春日野飒拧着衣角的水，发梢滴落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少女偷偷抬眼，看见他湿透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那个……” “叫我春日野就可以了。” “是！” 少女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直到春日野飒顶着那被雨淋湿的奇怪落汤鸡黄毛看向她，她才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即捂住嘴，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 “那个……” “嗯？” “春日野君！” “虽然很谢谢春日野君没有拒绝我……”手机屏幕亮起，少女点开春日野飒的道歉信，又指了指自己编辑好，还未来得及发送的信息，小声嘟囔道：“干嘛删的这么快啊……我都没和你说上两句话呢……” 头回删人被当面抓住，即便是脸皮有些厚的春日野飒也有些遭不住，开始了他生硬的转移话题的计策。 “刚才那些人……不像是你会交的朋友。” 不过没想到，简单一句玩笑话，却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久久得不到回音。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少女盯着自己鞋尖的水渍：“他们说……能让我变得受欢迎……” “因为，我没有朋友……”少女抿了抿唇，脸上浮现窘迫的羞红，开口道：“所以……” 春日野飒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对面少女的脸也逐渐变成自己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小学六年级的小女生的模样。 “所以你就和他们一起玩了？”春日野飒望着雨景，轻声问道：“而且他们也确实做到让你变得受欢迎了？” 雨滴砸落到地面上，像是流光溢彩的瓷器般破裂，带着四面八方的倒影。 “嗯……”像是儿时那集丢了心爱的单簧管的章鱼哥，少女闷闷地回应，“我感觉现在的一切很美好，但也很奇怪……” “笨蛋，你不需要变成别人喜欢的样子。” 春日野飒轻轻拍了一下少女的额头，看着雨景，金色的头发紧紧贴着额头，轻声说道：“虽然并不应该由我来说这些话，但你确实不应该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即便他们真的是和外貌不相匹配的好人，但你那受气包的性格依旧不符合他们。” 闷闷的性格，多带的雨伞，躲躲闪闪的眼神，刻意隐瞒的乡下口音。 这种女生在东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是，不这样做的话，我又会变得无聊……” 少女的声音带上一丝丝委屈，像是终于找到妈妈的袋熊宝宝，挣扎着回到妈妈的口袋，当一个不用抬头的土拨鼠。 春日野飒没好气瞥了她一眼，他还急着回家呢，但是又不好不管她…… 他不再想巴陵事件发生在他面前了。 “你不是已经变得受欢迎了吗？” “嗯？” 视线的余角注意到少女疑惑的神情，春日野飒耸了耸肩，继续道：“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干嘛还要害怕后面的步骤呢？” “人就是这样，想来想去，犹豫来犹豫去，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勇气还不够，其实只要迈出第一步，你就会发现一切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春日野飒望着远处霓虹灯在积水中的倒影，忽然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了起来：“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成功搭讪我了吗？” 他变魔术般从少女书包里抽出一把伞，“这个就当学费了。” 少女看着春日野飒转过身，走了没两步的背影，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看着他离开，应该做些什么。 “我叫吉田咲！” 少女冲着他的背影喊道，声音穿透雨幕。 “啧，谁会记住一个晚上找我发牢骚的女生啊？” 春日野飒打着伞，笑着向她调侃了一句，正面看着她。 雨夜模糊他的身影，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温柔得不可思议。 “那么，再见了，吉田咲。” 吉田咲站在原地，直到那抹金色彻底消失在雨夜尽头。 她摸了摸仿佛被烫过的额头，那里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雨势渐小，远处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个太妹吵吵嚷嚷地找了出来。 但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其他声音了。 第23章 雨夜遇到天使 春日野穹：你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喜欢雨天逛街的毛病又犯了？ 春日野飒盯着手机，仿佛能看到妹妹撅着嘴抱怨的模样。 春日野飒：虽然听起来是瞎扯淡，但这个晚上我出乎意料的忙呢…… “哈？”穹的回复几乎立刻弹了出来：难不成你要说自己是轻小说男主，上了高中就开始走桃花运？你自己写的故事不都是些悲剧结局吗？ 春日野穹：总而言之，别乱逛了，快点回家，喜欢给读者发刀子的春日野先生！ 春日野飒苦脸色古怪的收起手机，他今天的经历确实像极了那些轻小说里的桥段。 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怎么了？是家里人在催吗？”身旁传来轻柔的询问。 旁边和他一同撑在一张伞下的高中女生看向他，有气无力地小声问道。 她那一头柔顺亮泽的亚麻色长发此刻被雨水浸透，一缕缕地贴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与纤细的脖颈上。发梢还不时有雨滴坠落，砸在她肩头，洇湿一小片学式制服。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得把时间轴拨回大概十分钟之前…… …… “谁说做好事没好报的，”春日野飒看着头顶的粉色雨伞，嘴角上扬了几分，“不过好像是挺贵的伞，放到店里吧，到时候她估计会回来拿……” 地面积着大大小小的水坑，春日野飒看着那些水坑，隐隐有一种象龟想要归隐水坑的冲动。 他喜欢在下雨天不撑着伞，孩子气地踩在水坑上，却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但所幸的是，雨很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个像他一样，在大雨天在外边浪荡的疯子了。 ——哗啦！ 春日野飒垂着脑袋，伞柄顺着肩膀的一侧，像是个柔弱的女子般躺了下来。 他一脚一个水坑，不知道要去到哪儿去，反正明天是周末，签售会在下午，这可是少有的任性机会。 至于走到哪儿去…… 总不至于迷路，毕竟自己可不是那个不认路的绿色海藻头。 ——哗啦 ——哗啦 ——哗啦 “那个……” 春日野飒脚底下的动作一顿，动作有些机械的转过头，看向公园椅子上，同样被大雨淋湿，显得狼狈许多的美少女。 他认出她身上的校服是自己学校的，也早已被雨水完全打湿，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她那娇小却又不失玲珑的身形。 “我认识你……” 少女抿了抿嘴，看着头发像是落汤鸡，黑色的风衣滴着水，撑着的雨伞像是少女的装饰品般，打了个雨夜狼狈补丁的春日野飒。 这雨一定是把我的大脑褶皱抚平了…… 春日野飒心里无声地吐槽，举着伞来到少女身前，弯了弯脑袋，依旧秉承着“只要我装样子，尴尬的一定是别人的原则”，疑惑道： “A班的椎名真昼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春日野飒记得自己在开学初还接到过一个表白委托。 至于对象，就是眼前这位被委托人夸成天使的椎名同学。 不过看对方的脸色，春日野飒就知道对方应该心情不太好。 苍白，仿佛被抽离了所有血色的脸色在雨幕中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那双灵动迷人的焦糖色眼眸也蒙上了一层雾霭，湿漉漉的长睫毛上凝结水珠，随着她缓慢的眨眼动作滑落。 难不成被表白的次数多了，这姑娘有些想不开了吧？ 那也太容易想不开了吧？ 春日野飒觉得有些头疼。今天这已经是第二次在雨夜遇到迷途少女了，命运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要试一试吗？”他鬼使神差地问。 “什么？” “踩水坑。” “很解压的。”他还好死不死的解释了一句…… 果然，这句话说完，对面就投来困惑的眼神，春日野飒觉得现在的自己莫名有些抽象…… 不行，自己高冷的人设难道是被雨刷走了吗？ 话一出口春日野飒就后悔了。他轻咳一声，坐到她旁边，不动声色地将伞往真昼那边倾斜。 “我偶尔喜欢在雨夜散步，有助于理清思路。” “嗯？” 春日野飒笑了笑，搓了搓自己皱巴巴的手指头，翘着腿，解释道：“因为平日里动脑子的事情太多，而且压力也挺大的……不过那也是老早前的事情，现在自己就是单纯喜欢这种雨打在身上的感觉。” 雨声填补了两人间的沉默。 忽然，感觉衣角被人碰了碰，椎名真昼眨了眨眼睛，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在一起，看向身旁的春日野飒。 “你呢，也是喜欢雨吗？” “我嘛……” 她抿了抿唇，胸口微微起伏，轻声而富含节奏的呼吸声像是温柔的萨克斯表演者，演奏独有一人的演出。 “应该，算是喜欢？” “这是什么回答？”春日野飒看着朦胧的雨，轻声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不行。” “我听不懂……” “是吗，没事，慢慢想就行了。” 春日野飒也没催促，只是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雨。 …… 时间回到现在。 春日野飒瞥了一眼身旁的椎名真昼，今晚两位“迷途的小羔羊”状况可不一样，而且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的劝说一定会起到什么作用。 长得美可不能想得美。 或许她本来就想一个人静一静，反倒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况且，这附近治安一向很好，从没出过什么恶性事件，否则他也不会选择住在这里。 “那我先回去了。”他晃了晃手机，解释道，“再晚的话，家里人要出来找我了。” “啊、嗯……好的！”椎名真昼微微点头。 得到回应后，春日野飒站起身，朝公园出口小跑而去。 “等等！”椎名真昼突然站起身，举起手中的伞，大声道：“你忘了这个！” “借你了！”春日野飒飒头也不回地喊道，双手挡在头顶，像只撒欢的阿拉斯加犬一样冲进雨幕，“学校还我就行！” 椎名真昼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帘中，低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伞，指尖微微收紧。 “……到时候还给他吧。” …… 深夜一点多，居民区几乎陷入沉睡，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 春日野飒拐过最后一个路口，正准备冲刺回家，却突然刹住脚步—— 一抹白色身影静静地站在家门口，撑着一把与她气质莫名契合的黑伞。伞下，一只黑色斑斑点点的黄色大猫懒洋洋地趴着，尾巴轻轻摇晃。 暖黄的灯光从玄关溢出来，将铜制门铃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泽。 雨水顺着门框的沟壑哗啦啦地流下，在门沿上镶嵌的玻璃窗上拖出几道混着灰尘的浑浊痕迹。 门前积起了几处足以漫过鞋底的水洼。 春日野飒愣了片刻，约莫两三秒钟的恍惚后，随即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我回来了。” “——哼”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哼。 少女别过脸，几缕白色长发调皮地打在他脸上，鼻间嗅到淡淡的沁香，像是某种花的清香，若有若无，却又真实存在。 “欢迎回来。” 他忍不住笑了，连忙跟上去。 “我回来了。我给你讲，今天晚上可精彩了……” 第24章 周六的泽村家？泽村家的周六！ 翌日清晨，雨后的阳光透过高楼间隙洒落。湿润的空气中飘散着泥土与落叶的清新气息。 ——唰啦！ 一位紫头发的美人哗啦一下子打开窗帘，看着眼前杂乱的房间，又看了看床上睡眼惺忪的金发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房间活像被飓风扫荡过的战场。揉皱的草稿纸散落一地，未完成的同人志原稿从桌面蔓延到床沿。 马克杯里插着七八支荧光笔，墙角堆满泡面碗和空饮料罐，三台显示器中的角色线稿在蓝光中闪烁。衣柜门半开着，露出的cosplay服装与校服纠缠在一起，蕾丝裙摆垂落在游戏手柄上。 可以说……少女的房间乱得很别致。 “大清早的干嘛啦……”少女声音闷闷的，眼睛都没睁开，声音像是上世纪的古董收音机，发出不靠近根本听不清的沙沙声：“而且……你房间没比我好多少好吧……” “哎嘿～” 紫发“少女”俏皮地眨眨眼，却见女儿已经重新倒回床上，活像具诈尸失败的尸体。 “英梨梨！” 紫发少女…… 准确来说保养得体的泽村小百合夫人看着自己女儿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该准备准备了，难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话说你昨晚又打游戏了吧？” “下雨天不打游戏简直是浪费！”英梨梨揉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阴雨、夜晚、PS5……这种组合妈妈难道会选择睡觉吗？” 要是传统一点的父母，估计会让泽村英梨梨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但小百合夫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传统…… “说的也是……”小百合夫人先是赞同地点头，随即猛地摇头：“差点被你带歪了，快点起床！” 泽村英梨梨一把拉过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 “我要玩一个游戏，叫赌睡轮盘。在不设闹钟的情况下，我眯一会儿。20分钟，还是4个小时?或者明天早上才醒来?没人知道。这很危险，但我喜欢。” “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啊？！” 小百合夫人无奈扶额，转身走向门口，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床上裹成一团的泽村英梨梨，声音遗憾地开口道：“那就算喽，只好麻烦别的朋友给我带一下山下老师的签名了……” 说罢，她直接关上门，屋里顿时陷入宁静，只有窗外偶尔叽叽喳喳的鸟儿啼鸣。 “真是的，出去前把窗帘拉上啊……” 尾音像是断了线的电话杂音，她又“昏”了过去。 “不对！” 忽然，英梨梨一把掀开被子，来不及和自己的“被子老友”道歉，就看向一旁的画满红色圈圈的日历。 今天！ 今天下午就是超级轻小说作家山下老师的首次真人线下签售！ 那个获得电击小说大赏、这本轻小说真厉害大赏、江户川乱步奖……一大堆有名没名的奖项一股脑揽入名下的超级新人！ “妈妈！你怎么不叫我啊！” 泽村英梨梨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睡裙凌乱地翻飞，她迷迷糊糊地抓起一只白丝袜，单脚蹦跳着往腿上套，另一只脚像踩了弹簧似的胡乱蹦跶。 突然一个趔趄，白嫩的赤脚精准地踩中了地上的游戏手柄—— “呜哇啊啊啊！” 整个房间顿时炸开她标志性的尖叫声。 屋外的泽村小百合夫人仰天长叹，眼睛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心想自己现在造一个小号还来不来得及。 过了几分钟，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出来，一圈浓厚的黑眼圈像是眼镜框似的窝在她眼睛周围。 “啧，想我小百合英明一世，晚年名声却是要败在自己女儿手下吗？” “干嘛，没那么夸张吧？！” 泽村小百合指了指屋内的梳妆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留下一句“过来”，不理会自己女儿的反应，直直走到梳妆台前面。 “但是会迟到……” “放心，我有委托人占住前十的位置……”泽村小百合拍了拍梳妆台前的凳子，一脸自豪地说道：“不用那么早过去，差不多中午那会到就行了！” “干嘛不占第一位啊……” 听到母亲那不容拒绝的语气，泽村英梨梨嘟囔着，走到梳妆台前乖乖坐下。 “臭丫头！你以为前十位不好吗？！”泽村小百合拿着粉刷，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要不是昨夜有大雨，前十的位置也不好占呢。” “好了妈妈，真的要迟到了！”英梨梨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别动！”小百合按住女儿的肩膀，镜中的金发少女这才乖乖坐正，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湛蓝的眼眸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小百合夫人轻叹一声，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这么可爱的女儿，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说起来……”小百合状似无意地挑起话题，“今天和谁一起去签售会啊？” “就安艺伦也啊，妈妈还记得他吧？”英梨梨的笑容明媚了几分。能和儿时玩伴重归于好，确实值得开心。 （因男主潜移默化的影响，小时候的剧情发生改变，两人关系远不如动漫中那样。） “安艺……伦也？”小百合夫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在记忆中搜寻着这个模糊的名字。不过看女儿的反应，似乎不是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对象。 虽然她和丈夫都主张让女儿自由恋爱，但小百合夫人心里早有人选。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不靠谱的男生拐跑。 “就你们两个人？” “还有个肥……学姐一起啦！”英梨梨差点脱口而出的某个不礼貌称呼让小百合夫人挑了挑眉。 压下追问的冲动，小百合话锋一转：“对了，英梨梨不是一直想看爸爸妈妈上次看的那出舞台剧吗？” “诶？我有说过……呜！” 小百合突然伸手捂住女儿的脸，斩钉截铁地说：“没错，你说过！” “啊啊啊！妆要花掉了！”英梨梨在指缝间抗议。 无视女儿的挣扎，小百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所以妈妈特意让爸爸请来了那个剧团，下周就能看到现场版了哦～” “知道啦知道啦！快松手！”英梨梨好不容易挣脱母亲的魔爪，看着镜子里被蹭得乱七八糟的妆容，气鼓鼓地抱怨：“这下更没法见人了！” “好好好，现在就给你重新化。” 小百合忍笑拿起化妆棉，动作轻柔地帮女儿擦拭脸颊。 第25章 XXX的秘密？！ “穹！我出门了哦！” 春日野飒填完猫粮，顺手撸着几个猫咪，向楼上大喊。 等了一两分钟，没得到回应的春日野飒挑了挑眉，叹了一口气，大声说道：“真是可惜呢，本来明天想陪你踏青来着……” “啧，都十月份了哪儿来的踏青！要出门就不要磨磨唧唧的！” 听到自己妹妹不耐烦的大声呵斥，春日野飒翻了个白眼。 这叫什么？对着自己的哥哥“大打出手”，对其他人声都不吱一下，这不就是那个在家乡仗势欺人，打死人逍遥法外的薛蟠，纯纯窝里横！ 迟早被柳湘莲打一顿！ 春日野飒视线沿着楼梯向二层看去，被说了又怎么样？春日野穹现在在他心里老惨了！ 他取下挂钩上的黑色雨伞，仔细折好收进单肩包里，又顺手将一条藏青色的羊绒围巾绕在颈间，再穿上心爱的米黄色的小靴，踩在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修长的手指扣好风衣最后一粒纽扣，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走到镜前，春日野飒对着镜中的青年微微扬起下巴，风衣下摆随着转身划出利落的弧度。 他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咦！忽然有个点子！ 猛地一个转身，黑色雨伞“唰”地甩出半道弧线，单肩包随着动作夸张地晃到背后。藏青色围巾无风自动，米黄色皮靴用力踏在木色地板上。 春日野飒右手扶额，左手后摆，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整个人定格成一个充满张力的姿势。 “咋瓦……” “干什么，怎么还没出门？！” “咳咳，没什么！”春日野飒连忙站直，喊道：“话说要不要带点什么回来？pocky？或者其他什么零食？” “……pocky就够了。” 虽然后续声音有点小，但好歹是春日野飒能听清的程度，这也是兄妹俩的默契了。 春日野飒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衣服，提上单肩包，大声说了一句：“我出发了。” “一路小心。” …… “所以，春日野老师就被妹妹赶出来了？” 神乐坂菖蒲开着一辆小巧的本田N-Box,透过车内后视镜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后座上的春日野飒，笑道：“其实春日野你是千叶人吧？” 要是两天前神乐坂菖蒲对春日野飒这么说，他绝对会像是个澳大利亚下午晒太阳晒傻掉的树袋熊一样弯脑袋，疑惑地看着她。 不过经过这两天的洗礼，他渐渐不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一脸深沉……） “得了吧，开你的车，小心惹我生气之后直接换个负责编辑。” “是是是，你这个心口不一的臭小鬼就好好发呆吧！” 神乐坂菖蒲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至于春日野飒的话谁在意呢，他俩一起混了起码两年半，即便没有那些动辄数十年的时光，但他们一起度过的是最关键的那两年。 在某种意义上，他算得上是她看大的。 春日野飒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右手胳膊肘搭在车窗沿，耷拉着脑袋靠在右手上，漫不经心地盯着窗外风景飞速流逝。 至于春日野飒为什么不坐前排，他的答案是如果不是自己开车，他就绝对不坐前排。 在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怪癖了…… 话说某种意义上是不是出现的太多了？ 春日野飒皱了皱眉，与其在心中自说自话，他决定换个打发时间的方式。 “话说我这么晚过去不算迟到吗？” 春日野飒回忆起自己在手机上看到的情况，一般签售会前排的人都是提前大半天过来，自己这么晚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毕竟这是春日野飒第一次签售会，前几次的签售会他都拒绝掉，改成网上互动了。 虽然当时公司内议论挺大的，但当他又拿出现象级作品后，股东们欣然答应了。 开创个先河嘛，而且孩子还小，害羞是正常的！ “你是不是一点也没看我发给你的注意事项？”神乐坂菖蒲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无奈的眼神都快像是从眼中溢出来了。 “嗯哼……”春日野飒默默垂下脑袋，转了转手中的手机，颇有趣地说道：“这手机可真手机啊！” “啊，受不了你了……” 神乐坂菖蒲叹了一口气，把车靠在路边上，转过身盯着他，嘱托道：“首先，在签完名你应该怎么说？” “谢谢您的支持……干嘛给我讲这个？”春日野飒挑了挑眉，没忍住给对方投了一个问号脸，“我又不是小学生了。” 至于为什么不说自己是初中生，懂得都懂。 “嗯哼，上次第一次排练的时候，是谁对签完名的工作人员递猫咖优惠卷来着？” “谬论，那不是因为在排练吗，我总不可能在正式签售会这样做吧？” 春日野飒感觉有些不舒服，放下手试图改成右腿翘在左腿上，不过因为在后座有些施展不开他的大长腿，于是顶着神乐坂菖蒲的疑惑眼神，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坐直，干咳两声，开口道： “而且我当时配合工作人员的工作，所以不应该对方也支持一下我的工作吗？” 神乐坂菖蒲有些幽怨的眼神投了过来。 “那是你妹的工作……” “咳咳，都一样。” “这家店虽然在我名下，但店长还是我的妹妹……这句话是谁说的来着？”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春日野飒摊开手，垂着脑袋眼神透过金色碎发看向她，一副“你赢了”的表情。 “而且那也是大半年前的排练了，现在提一嘴也总归是好的，”神乐坂菖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打量了一眼春日野飒，直到他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才继续道：“还有就是，如果有人问你的私人联系方式，千万不要看对方好看就给了！” “即便有看上的，也要等排练……啊不，等签售会结束了再说！” 看她一脸严肃的样子，春日野飒就知道对方挺重视这次签售会的，于是点了点头，清声道：“你也太小瞧我了，我看上去是不靠谱的人吗？” “嗯……那倒也不是……” 神乐坂菖蒲最后满意地笑了笑，刚要拉手刹，就又突然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春日野飒。 “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把笔名改一下？” “嗯？” “就是，你不觉得山下这个笔名有点怪吗？” 神乐坂菖蒲面色有些古怪，不敢相信如果读者知道春日野飒当初只是因为在山底下写书，就把笔名起成山下，他们到底会有多奇怪了！ “啧，管这么多，就当是反差萌了。”春日野飒没忍住笑了出来，白了神乐坂菖蒲一眼，没好气道：“开你的车吧，要是迟到了，明天的轻小说头条我都替他们想好了。” “就叫《山下老师和他不靠谱的编辑，晚来的秘密！》……不对，这个句式更像是韩国小广告的头条了……” 神乐坂菖蒲脸色一红，瞪了某个不正经的一眼，拉起手刹踩下油门，直接向签售会加速出发。 第26章 就你是山下啊？！ “啊，真的很抱歉！” 一个大叔有些为难地看向神乐坂菖蒲，蓝色的T恤上印着“场地负责人”几个蓝色的大字。 “没事的……” “不，还是因为我今天出门有点晚了，所以……” 一旁的春日野飒瞥了她一眼，某人不是说出门晚些也没关系吗？ 神乐坂菖蒲横了他一眼，又陪笑着看向大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真的没来晚吧？” “真的没事，”大叔笑呵呵地回了一句，沧桑的眸子直直看向春日野飒，里面泛着的关泽像是比年龄要年轻不少的灵魂，一脸温和道：“没想到山下老师居然这么年轻，顺嘴一提，我可是你粉丝哦！” 春日野飒微微倾身，对眼前这位忠实读者露出诚恳的微笑：“那签售会结束后，我会给大叔留一个特别的位置。” “那真是太好了。” 大叔和善地回应，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语气里却透着几分不以为然的随意，显然是把这当成了一句玩笑话。 他甩了甩手腕，翻着有些泛灰的衣领袖口，露出那块闪着冷光的西铁城citizen的手表，漆黑的时针绕着银灰色刻度间轻轻跃动，同时带出了大叔接下来的话。 “还有十五分钟，山下老师可以过去了。” 春日野飒比了个ok的手势，视线与一旁的神乐坂菖蒲不期而遇，好像真的只是被对方的有些激动的神情所感染，春日野飒的脸上也带上几分紧张。 “那我先走了。” “嗯嗯，加油！” 神乐坂菖蒲笑意盈盈，语气轻快得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她歪了歪头，又补了一句：“想想这两年你都经历过什么？今天这场面，不过是那些大风大浪里最小的一朵浪花罢了。” “看啊，怪不得老人们常说近朱者赤，没想到两年前丢了原稿只会哭哭唧唧的菖蒲小姐今天还能说出这样正经的安慰了。” “臭小鬼！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她笑着随手扔过来一个没开过瓶的矿泉水，随即摆了摆手，示意让某个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小子赶紧滚蛋。 “嗯哼，虽然不太需要这种安慰……” 春日野飒轻哼一声，手指勾住围巾往下一拽，终于露出了半掩在布料下的唇角—— 那是一个带着无奈，却又隐约透着自信的弧度。 “不过，谢了。” 说完，他转过身，迈步朝不远处的书店走去。 一旁负责现场的大叔看看春日野飒的背影，又看看一旁同样带着一脸自信的神乐坂菖蒲，感慨道：“二位感情真好呢。” “那当然，我可是他姐！” 先是挺胸抬头说完，神乐坂菖蒲才注意到对面大叔脸上莫名的笑意，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赶忙挠着脑袋，陪笑道：“嘿嘿，主要是我们从新手的时候就在一块了。” 大叔笑了笑，随即转过身，拍了拍手，响亮的声音让一众吃瓜的工作人员回过了神。 “好了，开始干活！要是谁搞砸了我偶像第一个签售会，那明天那小子工作量翻倍！” “欧四！” …… “英梨梨，你在发什么呆呢？” “……啊，不好意思！”泽村英梨梨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鼻子，看向对面的安艺伦也，反应过来了才双手叉腰，一脸傲娇地开口道：“干什么，这不是还没开始吗！” “哼，你这样的态度是万万不可的！”安艺伦也扬起脑袋，额头上的白带无风自动，一脸坚定地说道：“这可是山下大神第一次签售会，这前十位的位置可是资深老粉才能抢到的！” 泽村英梨梨有些窘迫地眨了眨眼睛，弯着脑袋透过前面的身影数了数，数到自己是正好第十个人后，用理不直气也不壮的语气开口道： “我、我对山下老贼的心也丝毫不逊于你！” “说得好小姑娘！” 前面的国字脸中年大叔忽然转过头来，看向身后的泽村英梨梨，挺胸说道：“山下老贼的粉丝可没有高下之分！” 泽村英梨梨感激地冲对方点了点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身笔挺的商务套装上停留了片刻。 比起轻小说签售会，这位大叔的装束显然更适合出现在某个高级写字楼的会议室里。 “大叔，你这个年纪也看小说吗？”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冒犯了这位意外的年长读者。 对方听了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说道：“小姑娘，我只是年龄大了，在我小时候，可是比你们还喜欢轻小说呢！” “而且我还幻想过成为一个作家呢……”国字脸大叔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笑道：“没办法，我不太适合这些，只能看着山下老贼写小说了……” “‘能哭的地方，只有厕所和爸爸的怀里’，”他摘下眼镜，抹了抹眼镜，感慨道：“山下老贼一定是一个好父亲，要不然可不能写出这种话……” “不！”前面的大姐反驳了一句，继续道： “天真烂漫，异想天开，就像坐云霄飞车一样，她总是把我绕得团团转，她本身就是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旅途。你就是，自由。不是的，音乐才是自由的……写出这种话的一定是天真烂漫的小弟弟！” “不觉得山下老师其实是一个jk美少女吗？” 眼看现场叽叽喳喳起来了，泽村英梨梨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身后的一男一女，疑惑道：“话说回来，山下老师确实从来没有露过面呢？” “即便是网上直播，也是一些虚拟的皮套形象……虽然那个猫猫头玩偶确实挺好看的。” “那家伙，看外貌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工作台前的人呢。” 后面传来有些慵懒的声音，而那字里行间的音节莫名让人联想被红酒浸泡过的黑巧克力。 “对毒舌女来说，算是很高的评价了吧？” 泽村英梨梨下意识有些吃醋，那感觉就像是幼儿园的小屁孩还在吹嘘自己以后会有多么炫酷漂亮的车，结果你的死对头隔天就开了一辆只有在游乐园才能看到的碰碰车！ “呵呵，某个同人女很气呢，再加油加油，说不定那天就能接到山下老师作者的委托了？” 霞之丘诗羽笑眯眯地盯着她，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当然了，只是同人委托。” 泽村英梨梨咬着牙，破防的样子像是马上就要突到脸上大咬特咬的金毛犬。 她今天外搭一件宽松的米色羊毛大衣，浅蓝色的针织围巾松松地绕在颈间。 柔软的羊绒质地衬得她身形纤细，却因微微鼓起的衣摆透出几分少女的娇憨。 深色百褶款裙摆恰好停在白丝几厘米处，二者之间便若隐若现地划出一段令人心痒的绝对领域。 那标志性的双马尾随着她气鼓鼓的抗议而活泼地弹动，瞪圆的湛蓝色眼睛，确实如想象那般，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博美犬。 而对面的霞之丘诗羽今天裹着一件修长的黑色羊毛大衣，衣摆如夜雾般垂至小腿，像是要和对面形成对称一样的黑丝，衬得她本就高挑的身形愈发凛然。 如瀑布般、发梢卷曲的黑发沿着白皙的脖颈流下，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像是刻意留白的诗行，引人遐想却又不敢轻易靠近。 “那个，不要再吵了……” 安艺伦也刚打算开口劝两句，就见到那双半阖的暗红色眼眸斜睨过来，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是见过一面而已，还在神气……” “那总比有人没见过好……” “就是前面哦！” 忽然，不远处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吵闹，毕竟正在温柔的笑着的那位女生在十分钟前还是一个会狮子吼的工作人员来着。 沿着长长的队伍，一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男生缓缓走了过来。 高挑帅气的样子不像是来排队的，更像是刚结束米兰男装周的压轴走秀，顺路过来随手拿个“年度最佳男模”的奖杯。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车。” 直到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在标着「山下」的席位前从容落座，周围紧绷的人才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来排队的啊…… 不对！？ 众人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倒抽一口冷气，为全球变暖做出了惊人贡献。 第一个排队的人视线在「山下」的立牌和那张顶着黄毛的俊脸之间来回扫射，最终定格在他随意温和的笑容上。 “初次见面，”他微微颔首，金色刘海垂落时在眉骨投下细碎阴影，“今日的签售会，请多指教。” 他接过书，询问道：“请问还需要额外写些什么吗？” 男子：“就你是山下啊？！” 春日野飒：？ 第27章 姑且算是圆满？的签售会 “如您所见，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山下老师哦。” 春日野飒微微倾身，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面前的签名立牌上。他转头向身旁的工作人员投去求证的目光，睫毛在灯光下扑闪。 “这位确实是山下老师本人没错！” 工作人员立刻会意，笑着向那位略显局促的读者确认道。 “啊，其实我不是在怀疑……”年轻读者慌乱地抓了抓后脑勺，这个典型的日式害羞动作让春日野飒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好奇是不是所有日本人在尴尬后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那就请写上：‘致我人生中第一位线下见面的读者先生’！” “这也太夸张了吧……”春日野飒无奈地摇头，但还是工整地蘸了蘸墨水，将这句略显羞耻的赠言一字不差地落在书的扉页上。 “下一位……” …… 不一会儿的功夫，泽村英梨梨看着前面越来越短的队伍，内心涌出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找回了当初生平第一次紧张的感觉一样。 “接下来……嗯？泽村同学？” 春日野飒的身体下意识前倾了约莫十五度，又立即恢复端正坐姿。 虽然签售会遇到同学确实有些尴尬，但别忘了春日野飒的人生格言…… ——只要装的像，那尴尬的人就不是我！ “啊……不是……我是、我是……” 泽村英梨梨银牙无意识地轻轻咬住嘴唇，又在意识到时立即松开，视线在对方脸上多停留了半秒。 往近了看，确实很帅呢…… 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 这样不就暴露自己是个二次元的事了吗！ “山下老师居然就是春日野……” “嗯哼？”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突然捂住嘴的少女，被这样傻狍子的举动忍不住逗笑。 他微微前倾身子，声音压得极轻：“有什么想问的，等活动结束再说，好吗？” “啊、是…是的！” 泽村英梨梨手忙脚乱地递出书本，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慌乱的光芒，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不住地眨动。 “需要特别写些什么吗？” 被那双湿漉漉的、仿佛金色猎犬般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春日野飒的扑克脸险些破功。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转移话题。 “…不、不用了！” 几乎是抢一般接过签好的书，泽村英梨梨转身就走，金栗色双马尾在空中划出慌乱的弧度。 春日野飒单手托腮，望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眉梢微微抽动。 难不成他这张脸是自带恐吓效果吗？现在的女高中生见到他都要表演百米冲刺？ “下一位。” 不过今天的运气倒是不错，接连遇到两位美人。 春日野飒虽然对采花没什么兴趣，但赏花的雅兴还是有的，更何况是这样娇艳的花朵。 笔尖在纸页上沙沙作响，签完名的春日野飒抬起头，声音清朗：“需要特别留言吗？” “如果可以…请写上''致霞诗子''。” 带着独特鼻音的优雅声线缓缓流淌，像一场晚宴表演中最低调的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今天遇到的熟人还真多啊……” 春日野飒轻笑出声，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友”。 他微微眯起眼睛：“没想到霞诗子老师这么年轻？” “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别扭的。”霞之丘诗羽红唇微扬，虽然嘴上嫌弃，眼底却漾着愉悦的波纹。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露出无奈的表情：“真是糟糕的线下见面会呢，改天再好好聚聚吧。” 签完名的书本在两人指尖短暂相触。 看到对面脸上丝毫没有萧楚南被挑逗的样子的霞之丘诗羽心里面有些失落。 “没关系。”霞之丘诗羽优雅地转身，临走时不忘抛来一个暧昧的wink，“我会在对面的咖啡厅，等你收工。” 春日野飒有些困惑地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只能当这位霞诗子老师是一个自来熟了。 “下一位。” 嗯？又是一位“熟人”？ 春日野飒刚想露出招牌“营业微笑”，就见到对面的安艺伦也口速极快的说道： “终于轮到我了，我对山下大神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我左盼右盼终于盼到这一天，没有看过山下大神作品的人生是残缺的人生，我……” 春日野飒微微张开嘴巴，茶杯举到嘴边第一时间却忘了啜饮，热气在镜片上蒙了层薄雾……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定这位有些狂热的阿宅，春日野飒挠了挠头，看着安艺伦也身后因为耗费时间过久变得有些不爽的几人，叹了口气。 “下一位。” …… “虽然能理解TAKI君对山下老师线下活动的期待，但这份热情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霞之丘诗羽优雅地交叠起那双包裹在黑丝中的美腿，微微凹陷的肌肤透出几分诱人的肉感。 她轻晃着咖啡杯，杯中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服务员！这个汽水麻烦续杯！” 安艺伦也的嗓门瞬间压过了咖啡厅的背景音乐，引得邻桌客人纷纷侧目。 在服务员第无数次无奈的眼神中，他接过汽水，转头对霞之丘诗羽振振有词：“这说明诗羽学姐对山下老师的爱还不够纯粹！” “呵呵……” 霞之丘诗羽红唇微抿，决定放过这个在低谷时期支持过自己，姑且算是朋友的宅友。 “再来一杯！” 大概、或许算得上朋友？ 她看着对方仰头豪饮的模样，眼角微微抽搐。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泽村英梨梨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金色的马尾蔫蔫地垂落，“整个咖啡厅都在看我们这边……” “好喝就要大声说出来！再说英梨梨你平时不也……” 安艺伦也的声音戛然而止，与霞之丘诗羽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那个永远活力四射的英梨梨，此刻竟像只霜打的茄子。 霞之丘诗羽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异常安静的英梨梨，殊不知对方内心正在上演着惊天大戏： 被发现了……宅女的身份暴露了…… 接下来肯定会被要挟…… 先是羞耻的cosplay…… 然后是不合理的要求…… 最后说不定还会…… “那种事情绝对不行啊！”泽村英梨梨突然抱头大喊，把桌上的饮料震得晃出涟漪。 “骇死我了！” 安艺伦也手里的汽水差点脱手。 泽村英梨梨这才回过神，看向面前被吓得不轻的三人，慌忙摆手：“对、对不起……” 等等…… 三个人？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的第四人——正在解围巾的春日野飒，整个人瞬间石化。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春日野飒将围巾搭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僵硬的英梨梨。 “还是说……泽村同学不欢迎我？” 第28章 机智的小梨，奇怪的中梨，后悔的老梨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啊，终于结束了。” 春日野飒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朵墨花，另一只手懒懒地支撑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看向店内大玻璃窗外的深蓝色街道。 “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这么久……” 先前那位管理现场的大叔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身后的二三十个年轻的男男女女脸上也同样有或多或少的尴尬。 “没事，之前不是说过在签售会结束后，会给大叔留一个特别的位置吗。” 春日野飒起身，缓缓走到玻璃窗的白色窗沿，半边身子倚在上面，双手环胸偏过脑袋看向泛着冷色的玻璃窗外，温柔而又轻轻地说道。 “我会珍藏一辈子的。” 大叔笑了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签名款的clanned，微笑语气带着三流心理学家都能感受得出来的坚定。 “没必要，即便丢了，在签一份就是了。”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偏过脑袋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不过大叔刚刚的氛围很好哦？说不定都可以去出演一些陪伴主角的年长角色了。” 说着说着，他绷着脸，紧紧皱着眉，压低声音，挤出夸张到好笑的低沉声线，嗡嗡道： “小子，成长吧……” “我已经想象到票房能有多烂了！”大叔嘴角扬了扬，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下次签售会记得叫我，我就算挤破脑袋也要给你当现场安保。” “啧，也要给公司里的年轻人一些机会啊。” 两人相视一笑，春日野飒则是继续弯着脑袋靠在微微发着冷气的玻璃窗上，大叔则是回到队伍中，大声喊着快把机器搬回去之类的话。 “有时候真感觉你不像是单纯18、19岁的人……” 目睹全程的神乐坂菖蒲缓缓走过来，带着大人特有的感慨眼神开口道：“哪儿来的高中生会说这种话啊？” “乡下孤儿院来的，带着妹妹在东京闯荡的高中生？” 春日野飒笑着看向神乐坂菖蒲，却见到对面突然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丝悲伤地开口：“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事情……” “打住打住，”春日野飒无奈地叹气，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这样说不是想要你可怜我，也不是强调我的悲惨，就当是我对熟人的另类幽默感吧。” 看神乐坂菖蒲脸色只是好了一点点，春日野飒耸了耸肩，笑道：“好吧，知道你接受不了这种幽默了。所以找我有什么事？这个点你不应该早就下班回家了吗？” “啧，你以为怪谁！” 神乐坂菖蒲擦了擦眼角的泪渍，嘟着嘴没好气地嘟囔：“还不是因为某个作者先生奇怪的责任心，搞得我这个带话的人留的比等着签名的读者还久！” 那可不一定…… 在心里默默吐槽一句，春日野飒追问：“所以，我猜猜是那位霞诗子老师？” “bingo！”神乐坂菖蒲打了个响指，指了指玻璃窗外一个街道外的咖啡馆，“她们说要在那边等你。” “她们？” 春日野飒呢喃两句，不过问神乐坂菖蒲也问不出什么，只是点了点脑袋，留下一句“我知道了”。 说罢，他倚在墙边，懒懒地看向窗外。 神乐坂菖蒲像是春日野飒一般耸了耸肩，走到与他并肩的位置，看向窗外，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窗外，夕阳最后的余晖被城市吞没，天空褪去橘红，世界像是被浸泡在稀释的墨水之中，轮廓变得模糊而温柔。 玻璃外的高楼像一块块竖立的深海，那些穿梭的车流则像是沉在海底的发光水母。 “蓝调时刻。” 春日野飒毫无征兆的开口。 “日落后的二十分钟被称为蓝调时刻，这是东京一天中最美的时刻。” 他伸出手，泛着冷色的玻璃窗倒映着他怔怔出神的眼神，紧接着就被春日野飒用那白皙的手掌盖在上面。 “当太阳在地平线下负四度到负六度之间，整个世界都会被染成神秘的蓝色。” “好吧，怪不得你能成为大作家。”神乐坂菖蒲双手环胸，轻笑着说着。 至于春日野飒这一副来了大姨妈的样子，她表示理解。 毕竟她认识他这两年多的时间，对方偶尔会像是彩蛋机扭到特殊卡蛋一样，蹦出几句奇奇怪怪的感叹。 “那么大作家，我先回家了！不要忘了和美女作家的约会哦！” 神乐坂菖蒲说完，提上自己的小包包，就直接向店门口走去。 春日野飒斜倚在窗框边，玻璃的凉意透过衬衫布料渗入肌肤。 窗外流动的霓虹在视网膜上拖曳出模糊的光痕，让他无端想起上辈子乡间小路上摇曳的煤油灯。 指节无意识地轻叩窗棂。 ——哒、哒、哒。 这具身体重新生长的骨骼，此刻正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微妙声响。二十六岁与十六岁的记忆像两卷错位的胶片，在脑海里交替放映。 “矫情……” 舌尖抵着上颚轻轻吐出这个词，仿佛这样就能碾碎那些不合时宜的感伤。春日野飒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向店门口走去，风衣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 “辛苦了！” 春日野飒向还在整理物料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声音里听不出方才的恍惚。 出了门，走了不一会儿，就在拐角处看到神乐坂菖蒲指示的那家咖啡厅，招牌在暮色中亮起暖黄色的光，像极了…… 不，这次春日野飒及时掐断了联想的蔓藤。 一进去，他就见到了窗边四人位置上格外引人注目一男两女三人组。 先是拒绝有些过分热情的兼职服务员小姐，春日野飒一路走到正在交谈着什么的安艺伦也和霞之丘诗羽，坐到后者身后，笑道：“没有久等吧？” “那种事情绝对不行啊！” 春日野飒解围巾的动作停到一半，睁大眼睛有些被吓到似的看向突然像是根大葱一样挺起来的泽村英梨梨。 …… 时间回到现在 先是对周围的人道了声歉，春日野飒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霞之丘诗羽旁边，看向正对自己的泽村英梨梨。 “怎么，难道是做噩梦了？” “没、没有！” 看泽村英梨梨明显有些紧张，春日野飒皱了皱眉，记得自己上次见她还没有这样吧？ 是的，两人之前在某次绘画委托上见过一面。 不过既然她有些紧张，那还是先让对方冷静一会吧…… 春日野飒转过头，看向霞之丘诗羽。 “真没想到霞诗子老师这么年轻。” “这是在夸赞我还是挖苦我？某人可是比我小一岁，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作者了。” “嗯哼，你可以再多夸两句……” “山下老师别忽视我啊！” “啊，我记得是安叶君？” “是伦也啊！” …… 对面的泽村英梨梨假装专注地整理着袖口，却让余光悄悄攀上对方的侧脸。 她的呼吸比平时轻了三分，耳廓随着不远处窸窣的对话声微微转动，像森林里警觉的小鹿。 不过当和春日野飒眼神不经意相碰时，当意识到自己的好奇太过明显时，当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时，她突然又对窗外的山樱花产生了异常浓厚的兴趣。 犹豫来犹豫去，直到谈话结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后，她才晕乎乎地反应过来。 自己什么也没说出来。 “啊啊啊啊！” 泽村家 沙发另一端的泽村小百合端着盘子，另一只手捏着盘子上的茶柄，眼神古井无波地瞥了一眼把自己半边身子埋进沙发，正捶胸顿足的泽村英梨梨。 是没用的女儿捏～ 第29章 看不见的星空需要用上望远镜 从咖啡厅推门而出时，暮色已沉。 电车从高架桥呼啸而过，春日野飒看着自己那班车刚刚驶离站台，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坐到候车区的塑料椅上。 又要等好久了…… “需要我陪你一会吗？” “我看上去像是没有大姐姐陪着就会迷路的小男孩吗？” 霞之丘诗羽耸了耸肩，坐到春日野飒身旁不远处，两条修长的美腿搭在一起，单手托腮，托着那张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小脸蛋，侧着脸凝视春日野飒。 “我好像还没正式向你道谢？” “为了什么？”春日野飒双手撑在椅子上，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平静地开口：“如果是指上次你小说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春日野飒不怎么了解霞之丘诗羽，毕竟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虽然今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单论”霞诗子”这个身份，春日野飒觉得他们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春日野飒脑袋都懒得耷拉下来，只是眼神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对方，有些懒懒地想到。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他现在只想回去洗个澡上床戴上用了好几年的有线耳机，看看自己收藏夹里吃灰的asmr视频，抱着好久没和自己一起睡过的安安一同陷入梦乡。 “说的轻巧。” 她摇了摇脑袋，只是认真地看了一眼对方，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说道：“如果不是某人在自己账户上推荐了我的书，我现在估计早就成为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三流作者了……虽然站在你面前的我依旧跟个三流作者差不多。” 春日野飒重新扬起脑袋，一双温润的眸子此时静静地望向天空，像是吃饱喝足的美洲豹只想在非洲大草原找到一棵能遮阳的树，懒懒地躺在上面。 “在这里看，看不到星星呢……” “嗯？” “东京的夜空，压根没有星星。”春日野飒指了指天空，有些埋怨似的开口。 霞之丘诗羽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从小说跳转到星空，但她意外地有耐心接续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 “所以呢？”她偏了偏脑袋，伸手拨开额前的发丝，好奇地询问。 “所以我只好用望远镜看天空。” 春日野飒看霞之丘诗羽有些捉摸不透的眼神，轻笑一声，又迎着对面听到笑声后变得有些不满的眼神…… 更准确说是少女下意识的娇嗔中，他缓缓开口道：“星星从来不会消失，它们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人间的乌云太厚，让我们暂时看不见罢了。” 春日野飒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处不存在的灰，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温声道：“托勒密，张衡，阿尔·巴塔尼……人类从不缺少仰望星空的眼睛。” 突然，在霞之丘诗语有些发愣的眼神中，春日野飒气氛一变，有些吊儿郎当地开口：“既然那么多牛*哄哄的星星都被人们发现了个遍——” 他眨了眨眼，嗓音拖得长长的。 “所以我只能把目光转向我更擅长的区域了。” 霞之丘诗羽下意识跟着对方呢喃了一两句，这句话她觉得莫名可以放在她的小说里面。 等等，不对！ 反应过来，她脸色微微红润，眼神不停地眨着，伸手挽了挽耳边的鬓发。 就在这时，还没等霞之丘诗羽酝酿好情绪，春日野飒就深深看了一眼她，轻声道：“不过呢，星星不必坠向发现她的人。” “我听不懂呢……” “呵呵。”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他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希望少女的心思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把这个话题暂且丢在了脑后，春日野飒整理了一下衣袖，身上某柏利的风衣像是摇身一变变成了烫金的燕尾服，伸手的动作则像是只在黑帮电影中出现的晚宴绅士。 “一起转转？在这边守着车被冷风吹上个十几分钟，还不如先去店里取取暖？” “嗯哼，当然可以。” 霞之丘诗羽牵着对方的手微微借力站了起来，不过还没等她好好“享受”这份温暖，就见对方像是不留情的情人般松开了手。 “那走吧，困死我了，我想整个咖啡喝喝……” 霞之丘诗羽幽幽地看向春日野飒。 “怎，怎么了？” “不，没事。” 说完，她一马当先，率先向着不远处的便利店走去，像是她才是提出建议的人。 春日野飒愣了片刻，旋即笑了笑，跟在对方身后。 …… 东京的霓虹在湿润的空气中晕染开来，便利店门口的白炽灯一闪一闪地，偶尔有几个西装革履、一脸疲惫的上班族进去拿起货架上的Blendy咖啡的冰凉铝罐。 “你看……”春日野飒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轻声道：“他们拿起罐子时，掌心会立刻凝结出水珠，又很快被西装袖口擦去。” 霞之丘诗羽斜睨了他一眼，红唇微启：“没想到山下君还有偷窥的癖好。”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选择用对男友式对话进行反击。 “你要是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咦，这是什么！”霞之丘诗羽突然夸张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板起脸模仿着某部电影里的腔调：“破特，你居然用我的魔法对付我！” “可别，你可没有教过我应该怎么配置魔药，或者黑魔法防御。”春日野飒摊开手，微笑道。 “啧，无趣的男人。” 对方耸了耸肩，小口抿着纸杯的边缘，莫名有些像乌鸦喝水里，那个有些聪明的乌鸦。 “时间差不多了，”春日野飒从窗沿上小跳下来，伸了伸腰，看向霞之丘诗羽，“你的车应该快到了吧？” “嗯……我可以晚些走的。”她挪开视线，看向窗外，话里话外透着让春日野飒说出来那句话的怂恿。 “下次再见吧，霞之丘老师。” “哼，不解风情的山下……春日野君。”她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小包，向春日野飒道了声别。 “加上你的line了，而且我也只比你高一届，以后在学校不许装没认出我哦！” “什么……” 没等春日野飒说完，对方脸突然烧了起来，转身就走，留下一句“没什么”。 春日野飒目送她到车站上车后，才收回视线。 他走到店员面前，露出一个微笑。 “哈喽，可以给我拿一箱pocky吗？” 店员：你怕不是为难我。 第30章 早上想吃哥哥做的饭 翌日清晨 春日野家 晨光透过纱帘在卧室地板上勾勒出细碎的光斑。 ——叮铃铃！ “啪！” 被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以迅雷之势拍停了闹钟，又像受惊的蜗牛触角般缩回温暖的巢穴。 “喵~” 胸口传来的沉重感让春日野飒叹了口气。 他掀开被子，看见自家那只体型硕大的灰色缅因猫正蜷成毛茸茸的一团，稳稳占据着他胸口的位置。 “早安，安安。” 他支起手肘，目光温柔得能融化初雪——这眼神可比看某些女人时要柔软千百倍。 春日野飒突然将脸埋进安安蓬松的毛发里，深深吸了一口。 “嗯…爽了……”他满足地叹息。 “喵~”大猫发出微弱的抗议。 “好好好……” 春日野飒笑着松开手，拿起床头的桃木梳，动作轻柔地为安安梳理被弄乱的毛发。 “亲爱的，好久没听见你的V8引擎声了……” 他挠着猫咪的下巴，安安眯起琥珀色的眼睛，在他身上摊成一张猫饼，丝毫没有要挪窝的意思。 梳齿间带起的细碎绒毛在晨光中飞舞，像一场微型暴风雪。 春日野飒忽然觉得，或许再睡个回笼觉也不错。 “叮铃铃！！” “这次又是什么？！”春日野飒揉了揉金发，有些烦躁地找了找床单上不知道飞哪儿去的手机。 找了一会儿终于从被子皱成一团的疙瘩角找到自己的铁块块后，春日野飒把手机屏幕凑到脸前，眯着眼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 ——看起来像是无良的老师 显而易见，很轻松就能猜出来是谁。 这就是口碑！ 这还是春日野飒第一次遇见平冢静，存对面电话时起的备注，一直到现在都忘改了。 “莫西莫西，春日野你起床没！” “今天没有晨跑。”春日野飒面无表情地回应，声音里透着生无可恋的平静。 那个周一到周六勤奋自律的春日野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是周日只想赖床到天荒地落的春日野！ “啧，你小子！”电话那头传来平冢静标志性的暴躁嗓音，好像还伴随着指节咔咔作响的声音？ “一到周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该不会是什么我没见过的双胞胎兄弟吧？” “嘟，您所拨打的电话现在正……” “够了！这是日本！你学什么中国电话忙音！”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把手机拿到眼前确认来电显示。 确实是平冢静没错，今天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不好意思，这里是NTT DoCoMo客服中心……” “住口！同样的把戏我不会再上当了！”电话那头传来明显的破防声。 “唉，看来得换个新套路了……”春日野飒遗憾地叹气，手上的撸猫动作却一刻不停。安安舒服地发出呼噜声，在他腿上翻了个身。 “啧，我不是来催你跑步的！”平冢静强行拉回正题。 “哦？愿闻其详。”春日野飒轻轻把安安放到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肩膀夹着手机走向衣柜，修长的手指在一排衬衫间游移，最终选中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款。 “还记得周五下午的雪之下阳乃吗？” “周五下午……”春日野飒的表情突然变得微妙，“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 “哼，没想到你小子嘴还挺甜！”平冢静似乎误解了什么，轻笑一声继续道，“不知道为什么，她昨天缠着我打听了一整天你的消息。在我反复保证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后，她提出想和你见一面的请求。” 衣柜的镜子里，映出春日野飒突然僵住的背影。 “所以？” “安啦，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对面电话传来的声音莫名变得有些委屈起来，“要是强迫你做什么，你估计会给我们甩脸色吧？” “哪儿来的学生会对老师甩脸色呢？” “嗯哼，你猜？” 春日野飒轻咳一声，赶忙把话题拐回正弯：“咳咳，所以？” “对面说可以同意你几个请求，原话是‘即便用他那双星星眼看着自己，求我保养他也是可以的哦！’这样说的。” “啧，恶劣的女人。” 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当确确实实看到对方那有些恶劣的本性，春日野飒还是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甩下一句：“不去，没空。” “就知道你要这样说……”平冢静的声音停了一会儿，半响后，在春日野飒有些不耐地说出“没事那我就挂了”之后，她才尬笑两声，说道： “那我们午饭怎么说？” “这个才是你真正目的吧？”春日野飒叹了口气，把深蓝色衬衫和一个米色裤子甩到一边椅子上，思索着说道：“今天的话……穹好久没吃糖耳朵了（蜜麻花）。” “好耶！又是没吃过的东西！” “那请麻烦老师带一些肉和调料吧？” 春日野飒听着电话那头的保证，仿佛能看见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轻笑一声挂断电话，转身面向落地镜。 修长的手指勾住白色背心边缘，布料缓缓上卷，露出精瘦的腰身。 晨光斜切过他的锁骨，将那道凹陷的阴影拉得老长，黑色短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银色项链垂在胸肌沟壑间微微晃动。 ——这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终于原形毕露。 常年晨跑塑造的胸肌在光线中勾勒出饱满的弧度，随着呼吸起伏时像海浪轻抚沙滩。八块腹肌整齐排列，假如哪天春日野飒去海滩上转一转，说不定都会被人拍到詹姆斯邦德（007）“出浴”图！ 春日野飒有些自恋地想到。 他随手将额前碎发向后一拨，锁骨阴影随着动作变换深浅。 “嗯……”春日野飒对着镜子微微侧身，难得露出满意的神色，“今天的我也很耀眼。” ——咚咚咚！ 春日野飒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一跳，就听到自己便宜妹妹在门外大喊道：“别自恋了！快出来做饭！” “啧，臭丫头！” 春日野飒手忙脚乱地套上T恤，刚拉开门就撞见春日野穹抱着她那隻黑色兔子玩偶杵在门口。少女银白的长发在晨光中泛着微光，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钉在他身上。 “切~”穹撇了撇嘴，嫌弃地别过脸去。 “没劲。”她抱着玩偶转身时，发梢扫过门框，丢下一句带着鼻音的催促：“快点，我饿了。” “啧，小懒鬼……”春日野飒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妹妹翘起的呆毛上，“煎鸡蛋都不会了？” 穹的脚步突然顿住，怀里的兔子玩偶被攥得变了形。 “……想吃你做的蒸包子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玩偶肚子里发出来的。 春日野飒望着妹妹微微发红的耳尖，叹了口气走向厨房。 系围裙时，他故意把带子甩得啪啪响。 “遵命，大小姐。您的御用早餐马上就好。” 春日野穹倚在门框边，看着哥哥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只有晨光才看得见的弧度。 她怀里的兔子玩偶不知何时松开了些，那双总是淡漠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细碎的光。 像是把整个夏天的阳光都藏在了眼底。 第31章 筷子的花语是手慢无！ “差不多要好了！” 春日野飒叼着烤得焦黄的吐司片推开厨房门，晨光像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斜斜地探进客厅，在沙发边缘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春日野穹侧躺在沙发上，像只怕晒的雪貂般躺在阳光晒不到的一侧，慵懒蜷缩在靠垫堆里，白嫩的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着聚在沙发上的几只三花猫。 猫咪们眯着眼睛，随着她脚尖晃动的节奏舒服地打着呼噜。 电视屏幕里，水手月亮（美少女战士）正在施展招牌变身动作，闪烁的光影在她漆黑的瞳孔里跳动。 她看得入神，连一缕银发滑落到鼻尖都没察觉，嘴里还无意识地跟着念对方的台词。 “代表月亮……” “还代表月亮呢？” 春日野飒突然拉开窗帘的动作堪称暴力，阳光像被解除了封印般涌进来。他斜倚在窗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妹妹像被强光照射的吸血鬼般皱起小脸。 “暂停一会，饭好了。” “嗯！不早说！” 春日野穹从凹陷进去的沙发上“噌”地一下子跳起来，原本懒散的三花猫们顿时炸毛，几只聚众吸脚的猫咪像是碰到黑猫警长一般四散而逃。 望着妹妹冲向厨房的背影，春日野飒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跟上去时还不忘把被踢飞的靠垫捡回沙发。 “我打开喽！” “嗯哼，某人烫伤了我可不管。”春日野飒眯起眼睛，用下巴点了点墙上的纯棉手套，那眼神活像监考老师开考时开始给考生啰里吧嗦讲一大堆注意事项。 “小题大做……” 春日野穹嘴上抱怨着，手上却乖乖套好手套，又火急火燎地来到蒸笼前。 她郑重其事地宣布：“嗯嗯，再来一次……我打开咯！” 蒸笼揭开的瞬间，白雾“噗”地窜上天花板，在灶台上空散成半透明的纱幔。春日野穹拿起一旁的筷子，用筷子尖戳了戳包子褶，面皮立刻凹陷下去一个小坑，又慢悠悠地回弹，像在跟她赌气。 “一边去。”春日野飒按住妹妹的脑袋往旁边推，顺手从橱柜里取出餐盘，“赶紧洗手去……” 春日野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拖着脚步往外走。 ——叮铃铃 门铃声响起，春日野飒不由得扶额。这该死的铃声——闹钟、手机、门铃全是同一个调调，简直要让他患上PTSD了。 “穹，顺便看看是谁！” “是……” 门外传来妹妹戛然而止的回应。春日野飒略感疑惑，但转念一想便了然于心。 “果然是你啊……”看着门口的来客，春日野飒无奈叹气，端着盘子往餐桌走去，“进来吧。不过你应该吃过早餐了吧？” 平冢静熟练地将脱下的鞋子收入鞋柜，换上拖鞋，拎起放在一旁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活蹦乱跳的海鲜和新鲜果蔬，径直走向厨房。那熟门熟路的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造访。 “我说啊，”她洗净双手，拿着碗筷在餐桌前坐下，“你要是开餐厅，我肯定第一个光顾。” 春日野飒斜睨她一眼：“没想到静老师在某些方面意外的厚脸皮。” “吃饭的事能叫厚脸皮吗？”平冢静撇撇嘴，往碗里加了勺辣醋，用筷子尖蘸了点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 “五蚂蚁！”（好吃） “这还没开动呢。”春日野飒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趣地打量她。 “提前发表感想，省得吃完再说被你吐槽像人机。” 平冢静轻笑一声，将筷子横放在碗上。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正小心翼翼绕过埋头吃猫粮的猫群的春日野穹。 待三人就座，异口同声的“我开动了”响起。 春日野飒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升起满足的情绪。 比起电影里那些孤胆英雄的戏码，他始终更偏爱一群人跌跌撞撞却相互扶持的桥段。 就像此刻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的丁达尔效应，那些漂浮的尘埃粒子仿佛也被赋予了生命，在光束中跳着笨拙却温暖的舞蹈。 “静老师，我们认识了多久呢？” 春日野飒懒洋洋地看向窗外的阳光径直打在他身上，就像是赫尔曼黑塞说的那样，他现在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克林索尔最后的夏天） 有时他都好奇，是不是周日的阳光其实是从生化危机剧组中跑出来的，并且注射了一种让人不由得会变得懒散的船新t病毒。 “虽然认识小静后生活变得鸡飞狗跳……”春日野飒眯起眼睛，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 “但确实精彩了不少呢。”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你真的是个好老师……” 春日野飒嘴角微挑，他认为即便平冢静现在没有感动的痛哭流涕，也得感慨着说出几句台词吧？ 春日野飒暗自期待能看到平冢静感动的模样—— 至少也该是眼眶微红的文艺片场景吧？ “等等！” 他的眼镜差点滑到鼻尖，餐盘里原本堆成小山的包子，此刻竟所剩无几，一大一小两个“强盗”正鼓着腮帮子大快朵颐。 好消息，平冢静确实笑了…… 坏消息，看上去不像是感动的。 “臭小子，”女教师抿着热茶，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吃饭时啰里吧嗦，废话太多的人……” 她突然伸筷如电！ “可是会饿肚子的！” 两辈子活了将近四十多年的春日野飒再次回忆起了记忆深处的花语…… 筷子的花语也是手慢无！ “啊，真饱啊！”平冢静躺在椅子上，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多谢款待！” “我一点也不谢……”春日野飒放下筷子，没好气地嘟囔道。 “所以说谢谢的是我啊！”平冢静笑得眉眼弯弯，欣赏够了对方面色渐渐发黑的精彩表情后，才慢悠悠地补充道：“特意给你带了巧克力夹心蛋糕哦？” 她指了指厨房方向，故意撅起嘴抱怨：“那小家伙可花了我整整四千多円呢！”（大约200出头？） “咳……既然是四千多的蛋糕，出于专业评测的角度，那我就勉为其难尝尝看吧。” 春日野飒板着脸站起身，一副美食评论家的严肃表情，脚步却诚实地加快了几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一大一小两个女生相视一笑。平冢静轻轻戳了戳春日野穹的脸颊：“你家哥哥啊…….” “超好懂的！”春日野穹默契地接上下半句，两人同时笑作一团。 春日野飒总爱摆出玩世不恭的模样，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连泡茶都会记得每个人偏好的温度。 但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这个表面成熟稳重的家伙，其实骨子里还是个会为甜食眼睛发亮的大男孩。 比起热腾腾的肉包，果然还是更中意巧克力在舌尖融化的甜蜜滋味呢。 春日野飒斜倚在厨房门框边，银色的叉尖轻轻挑起蛋糕顶层的巧克力装饰。浓郁的甜香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眯起了眼睛。 “这两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呜，五蚂蚁……” 第32章 修罗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午饭吃什么？” 春日野飒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头，淡淡地瞥了眼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两人。平冢静正毫无形象地和穹挤作一团，手柄按键被按得啪啪作响。 “早饭才吃完不到两小时吧？”他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而且静老师，您就没有正事要做吗？比如批改试卷之类的？” “那种事情交给课代表就好啦！”某位无良教师理直气壮地喊道，手上动作不停，游戏角色一个漂亮的连招把对方打出了僵直。 “真为国语课代表感到悲哀……”春日野飒努力回忆着那个总是抱着一摞作业的女生模样，最终放弃般地耸耸肩，“饿了的话，厨房里有鱼虾可以处理，面粉和麦芽糖在储物柜第二层……” “咳咳！我突然觉得还能再撑一会儿！”平冢静瞬间坐直身体，游戏中操控的角色顿时挨了春日野穹操控角色的一记重击。 春日野飒好笑地摇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文档。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叮铃铃！ “穹？” “欧尼等一下！”春日野穹匆忙按下暂停键，手柄随意丢在沙发上，“是要开门对吧！” “啊……”春日野飒抬起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本来想问问能不能换个门铃声来着…… 这该死的铃声平常听着还好，一到周日就简直和催命符一样。 约莫过了一分钟，春日野穹还没有回到客厅。 春日野飒敲击键盘的手指渐渐慢了下来，眉头微蹙，心想她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难缠的推销员了吧？ “飒，过来一下！” 春日野穹的呼唤让他停下动作。 要么是上周那个死缠烂打，被自己说了一顿的保险推销员又犯m了，要么就是来了什么熟悉的人…… 他暗自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 果不其然，玄关处站着怀抱藤编果篮的樱岛麻衣。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在不经意间用手指绞着篮柄上的缎带。 春日野穹站在一旁，表情微妙地来回打量着两人。 春日野飒一眼就看穿了那份故作镇定下的拘谨。 毕竟任谁见过这位当红女演员红着眼眶拽着自己衣角说“带我走”的模样，都很难再被她的职业笑容蒙骗。 虽然如今的她已不复当年的人气。 只是…… 这个装满时令水果的精致藤篮究竟是何用意？ 探病慰问？ 总不会平冢静其实身患隐疾，强撑至今只为不让我们兄妹担心？ 春日野飒在心底默默吐槽着，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迈向玄关。 “又见面了。”他将妹妹往身后挡了挡，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看向樱岛麻衣，“是有什么物品遗落在我家或是静老师那边了吗？” 樱岛麻衣闻言轻笑，纤纤玉指勾起藤篮在他眼前轻晃，歪着头时耳畔的发丝随之摇曳。 “专程来道谢的，春日野君总不会将我拒之门外吧？” “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话虽如此，光是想到当红女星登门可能引发的麻烦，春日野飒已在心中暗叹了不下十口气。 “请进。” “承蒙款待~” 平冢静正想扬声询问是哪个大人物在门口耽搁这么久，抬眼就见樱岛麻衣款款而入，唇边噙着温婉的浅笑。 “哎呀，是你啊！” 她眨了眨眼睛，就听见樱岛麻衣柔声道：“上次匆匆忙忙的，还没好好感谢老师收留之恩。” “要谢就谢那边那个臭小子吧，”平冢静盘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要不是他，你那晚可就危险了哦？” 她促狭地笑了笑，又补充道：“所以别看这小子顶着头黄毛，其实是个难得的好黄毛呢！” “太夸张了。”春日野飒没好气地白了平冢静一眼，无视对方故作无辜的表情，转而看向樱岛麻衣，“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 樱岛麻衣的目光缓缓移向沙发上的平冢静。 “这个嘛……是平冢静老师她……” “好了，不用说了。” 好家伙，正纳闷是谁出卖了自己，结果竟是平冢静这个“浓眉大眼”的叛徒！ 春日野飒狠狠瞪了平冢静一眼。 “先请坐……” ——叮铃铃 “啧。”春日野飒下意识咂舌，注意到樱岛麻衣困惑的表情后连忙解释，“不是在啧你……” ——叮铃铃！叮铃铃！ “我去开门。” 春日野飒朝妹妹使了个眼色，春日野穹会意后又向平冢静递了个眼神。平冢静看着飒走向玄关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微笑着对樱岛麻衣说道： “别傻站着了，坐吧？” “嗯，谢谢老师。” …… 春日野飒透过猫眼往外看，对方却像是早有预料般用手捂住猫眼，元气十足地喊道：“猜猜我是谁~” 这标志性的语气让春日野飒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随即认命地叹了口气打开门。 “你来干什么？” 他看着笑容灿烂的藤原千花，又瞥了眼她身后优雅站立的四宫辉夜。 藤原千花鼓起脸颊，眉头微蹙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兔子。她双手叉腰，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干嘛！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了吗！” 这副佯装生气的模样非但没什么威慑力，反倒因为过分可爱而更像是在撒娇。春日野飒甚至能看到她头顶仿佛具现化的、随着话语一颤一颤的呆毛。 “行行行……那她是？”春日野飒看了看她身后的四宫辉夜。 藤原千花笑嘻嘻地挽住四宫辉夜的胳膊，像展示珍宝般往前一推：“锵锵~辉夜酱也是来作客的哦！” 春日野飒的视线在两位不速之客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自暴自弃般叹了口气。 反正今天家里已经够热闹了，再多两个也无所谓。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他认命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 “好耶！” 藤原千花像抱着大型玩偶般半推半就地揽着四宫辉夜进屋，而被强行带来的辉夜虽然略显拘谨，却依然保持着名门千金特有的优雅仪态。 脊背挺直的弧度仿佛用尺子量过般标准。 春日野飒的目光在四宫辉夜与樱岛麻衣之间转了个来回，暗自腹诽：这才叫教科书级别的拘束，某人真该好好学学。 “咦！她是谁啊？”藤原千花突然像炸毛的猫般指向樱岛麻衣，声音陡然拔高，“你居然又找了新的……” “嗷！”话未说完，她捂着被手刀轻劈的头顶，泪眼汪汪地控诉，“干什么啦！” 春日野飒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朝厨房方向抬了抬下巴：“冰箱里有巧克力熔岩蛋糕，应该还剩三分之一……” “好耶！”藤原千花瞬间切换成欢快模式，像是个三流领主般直接把剩下的蛋糕归属权划分给自己蹦跳着往厨房跑去，完全没注意到沙发上平冢静危险眯起的眼睛。 那半块蛋糕明明是她带来的伴手礼！ “四宫同学请自便。”春日野飒示意道。 “嗯。”四宫辉夜微微颔首，选了处远离猫群的位置端坐，裙摆铺开的弧度堪比礼仪教科书插图。 余光瞥见春日野穹鼓起的脸颊，春日野飒顺手揉了揉妹妹的发顶，直到她发出不满的“唔嗯”声才停手。 会闹别扭就说明没真生气。 终于瘫坐在椅子上的春日野飒长舒一口气，转向樱岛麻衣时连假笑都有些力不从心：“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樱岛麻衣：……6 第33章 春日野和加缪 “话说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平冢静耸了耸肩，看向终于看到她这个教师的藤原千花，双手环胸，笑了笑道：“不用那么拘束……” “啊嗯……” 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藤原千花，四宫辉夜点了点头，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平冢静。 “没想到您和春日野同学关系这么好？” 平冢静嘴角微扬，平日里犀利的眸子变得温和起来，瞥了一眼早就跑到厨房开始忙碌的春日野飒，把身体轻轻埋入柔软的沙发，轻轻的声音像是鸟飞速划过天空时飘下的羽毛，透着不真切。 “你们知道加缪吗？” 迎着藤原千花“清澈”和四宫辉夜疑惑的眼神，平冢静伸出手摸向上衣口袋，下意识有些想来一口自己的老宝贝。 反应过来现在一窝子自己的学生和自己将来的学生，平冢静克制的收住手，继续道：“一个四十岁拿下诺贝尔文学奖，却在四十七岁就发生车祸去世的法国作家……” “……要是生在现代，他说不定还能凭借那种忧郁的气质和脸蛋演个爆款的电影，然后一举拿下好莱坞影帝，不至于活得那么累。” 看到春日野穹抱着让自己都有些小怕的薮猫窝在沙发上，一旁的樱岛麻衣耳朵也竖了起来，平冢静从面前的桌子上拿起一个pocky，像是叼烟似的叼在嘴里，好整以暇地说道： “加缪这个人即便只活了短短四十多年，但他活得比那些动辄七八十岁的人还要苦的多得多。” “生在阿尔及利亚的贫民窟，父亲早逝，自己因为肺结核，差点像是荒野大镖客里的亚瑟一样死掉……后来还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另外一个大哲学家萨特闹掰，遗憾‘分手’了。” 平冢静趴在沙发的沙发扶手，看向被自己挑起兴趣，甚至连薮猫都顾不上的藤原千花，轻笑道：“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一辈子都在讲‘怎么在这个操蛋的世界活出自尊。’” “你们十几岁那年在干什么呢？” 平冢静陷入回忆，就连嘴上的pocky摇摇欲坠都没发现，眯着眼睛轻声絮说：“那小子当年完全不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小鬼，比现在还不像，一脸温和的却像是长满刺的刺猬，可悲的是你连那些竖着的、隐形的刺都发现不了。” 她把嘴边咬剩下一半的pocky拿到手上，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一副教师的样子。 “加缪的哲学是‘荒诞’的，他认为人生就像一场大型的尴尬现场，人类总想找意义、找答案……但是世界压根不搭理你，不给任何的解释，就像你某天一如既往地写着作业，突然问自己，我到底图什么？” “但是抬头一看，世界依旧是冰冷冷的，没人回答你——这种想要答案，却得不到任何意义的撕裂感，就是加缪的‘荒诞’。” 平冢静缓缓站起来，看着四位小女生，仿佛能从她们那青春的轮廓中看出自己昔日的影子般，温柔的笑了笑。 “如果我说到这里，你们可能认为加缪就是单纯的一个丧逼，”她嗤笑几句，像是对某些自以为是的专家发出的嘲笑，“但他绝不是一个丧逼，好多人以为他提倡摆烂，躺平做一个咸鱼……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平冢静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沙发椅子上坐着、窝着的几人感觉莫名找到了上课时候的那种感觉。 但绝对不单单止于上课的一种感觉。 “他说，如果世界没有意义，那你就别等意义了，自己活痛快了再说。就像他小说《局外人》那样，亲妈去世不哭，被判死刑还说‘我吃过妈妈煮的粥，挺好的。’” 见到几人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困惑起来，平冢静明白对她们说这些还早，但作为一个老师，见到迷茫的孩子她就忍不住想传授一些她的人生经历。 所以春日野飒觉得，平冢静绝对是一个好老师。 此时他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几人，又向平冢静挑了挑眉，忍不住玩味一笑道：“周末不改作业，上课却是可以的吗？我这儿可没有加班费哦~” “啧，也不需要你给我，我的工资可比你……” 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个混小子还有一个畅销轻小说作家的身份，平冢静没好气的啧了一声。 “饭做好了？” “没有，”春日野飒摇了摇头，解下沾满面粉的围裙，上面印着的黑猫仿佛长了白胡子，解释道：“面团在发酵，这一个小时间我得把其他的菜做出来。” 说完，像是三星米其林餐厅的上任职的服务员，春日野飒拿出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笔和本子，对五人露出和蔼的微笑。 “所以，五位小姐要吃些什么呢？” “波士顿龙虾！” “抱歉，小本买卖，只能说一些家常菜。”春日野飒收起和蔼的微笑，淡淡地瞥了一眼平冢静，转而微笑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穹呢，有什么想吃的？” “不公平！为什么穹可以点两份！” 知道了现在正在制作的糖耳朵就是春日野穹点的菜品后，藤原千花举着手，“一脸无耻”地卖萌道：“我也要点两份！” “你姓春日野吗？” “我可以是！” “呵呵……” 淡淡瞥了一眼对方，春日野飒留下令某人晴天霹雳的一道话。 “快点，再闹一份都没有。” 看着陷入犹豫的藤原千花，春日野飒又把目光挪向春日野穹。 “嗯……随便吧？” 向春日野穹比了个ok的手势，他又转向平冢静。 “啧，好难选啊……我也随便？” “不好意思，没有随便这个菜品……” “我抗议，这就是双标！” “你也可以找一个欧尼，”留下一句让大龄剩女有些焦虑的话，他又转向四宫辉夜，“所以会长呢？家常菜可以接受吗？” “我不挑食，”犹豫片刻，她挽了挽耳边的鬓发，小声道：“谢谢春日野同学。” “嗯哼，不用谢。” 像是完全遗忘了上次的一些小小的不愉快，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又把目光投向一旁逗弄快快（薮猫）的樱岛麻衣。 樱岛麻衣明显有些惊讶。 “嗯？我也有份吗？” “不然呢，我说的是五位小姐哦？” “如果喊你欧尼酱的话，可以加一份名为随便的菜吗？” “当然……不行。”啪的一声，春日野飒把本子一合，“那你慢慢想吧，时间还长。” 说着，他又走进厨房。 第34章 我们都是局外人 “我来帮忙！” 平冢静站起来，如果只有春日野兄妹的话，她还能厚着脸皮“吃白饭”，但现在学生这么多，她有些坐不住了。 “帮忙？” 春日野飒看着跟在自己身后走进厨房的平冢静，微微怀疑的目光让女教师瞬间炸毛。 “你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不会做饭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 “哼，我做蛋炒饭的手艺可是一绝！” 不知道为什么，平冢静在说完这句话后，就感觉对面的春日野飒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啊、嗯……挺好的。”春日野飒敷衍地点头，转身去拿厨具。 “啧，什么眼神！”平冢静从袋子里气呼呼地抓起蔬菜，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行吧行吧，我做饭没你好行了吧？但切菜洗菜这些我还是会的。” “那就麻烦老师了。” “哼哼，不麻烦。” 春日野飒用余光瞥了一眼平冢静，明明年龄都快和自己差不多了，还一副小女生做派，羞羞羞…… 某人内心明显对自己没有一个明确的自我认知。 春日野飒在一侧水池前清洗着鱼，而平冢静在另一侧显然有些笨手笨脚地撕着菜叶子，两人就这么分割厨房。 外面传来几人的交谈时，首当其冲的就是藤原千花标志性的哀嚎，想必又是被快快嫌弃了。 春日野飒耳朵动了动，嘴角微微上扬，手上的动作不断。 “我还是觉得默尔索（《局外人》主角）不是个正常人。” 突然，平冢静毫无预兆地说道。 “你刚刚还不是那样说的。” “我们的任务是教她们认识世界，教她们明辨是非是下一阶段的教学，”平冢静耸了耸肩，手伸进装满水的不锈钢盆洗着蔬菜，皱着眉头，头也不抬地说道：“即便是你推荐的，《局外人》这本书我依旧读不进去。” “正常。” 春日野飒棕绿色的眼睛透过眼镜片，小心翼翼清理着鱼的内脏，淡漠的声音像是街坊邻居聊天时候谈起“今天天气怎么样？”的有余。 “我们不能把一个人对世界的观念强加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即便这个人的观点有多么多么好，但不一样的拼图永远拼不成相同的画。” “观念就像是拼图，强求不来……” 他将处理好的鱼浸入盐水，转过身从柜子里拿出削皮器，从矮一些的旧木桌上挨个拿起土豆开削，看着一层又一层的土豆皮像是螺旋般簌簌落入垃圾桶，春日野飒头也不抬地说道： “先说一声，这只是我一个高中生的闲谈。” 春日野飒轻笑一声，顶着平冢静不满催促的眼神，吊胃口似的不急不慢地说道：“加缪这哥们并不是冷漠，而是彻底的诚实，他不演悲伤，不假装人生是有意义，就只是简单的、单纯的活着……” “递一下洋葱，”春日野飒指了指冰箱，“上面从下往上数第二层，没错，就是那儿。” 接过平冢静递过来的洋葱，春日野飒轻轻踢了一脚脚边的垃圾桶，不偏不倚地踢到水池正底下的位置，这样他摘完洋葱外面的皮可以不用多走两步去扔。 “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了，活着！”春日野飒轻哼一声，继续说道：“希腊神话里有个哥们叫西西佛斯，就那个被惩罚推一个石头推到山顶的国王。” “石头到顶又滚下来，无限循环……你觉得这样日复一日，在自己有限的生命永不停歇推石头的国王有什么意思呢？” “当然没意思。” 平冢静抢过春日野飒手中的洋葱，在后者摊开手耸了耸肩后让开水池后，来到水池前洗着洋葱。 “别把我看太傻，即便我平常也说着‘比起结果，你们要更关注过程’这种话，但没有盼头的活动难道是有意义的吗？” “可以有，当然也可以没有。” 平冢静眯起眼睛，不知道是洋葱辣的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此时的春日野飒在她眼里像极了话剧里她最讨厌的那种话说一半不说的人。 春日野飒偏了偏身子，把削皮器伸到水流下，用水冲了冲削皮器间隙留下的土豆皮，慢条斯理地开口： “但加缪认为西西佛斯是快乐的，因为在他看来，在西西佛斯一边骂娘还能享受推石头的每一刻时起，他就是一个放弃意义，反而抓紧眼前真实的人。” 平冢静眯眼睛的程度更大了，连说出来的话让春日野飒摸不着头脑的程度也更大了。 “不得不说，你和小雪乃真像。” “嗯？是指自恋程度吗？”春日野飒看向她，没好气地抢回洋葱：“我只是偶尔，她可是病入膏肓。” “所以西西佛斯和默尔索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他那种态度而已……” 从眼睛睁不开的平冢静手里抢过洋葱，春日野飒又把某个逞强的老师推到一边，头也不抬地洗漱蔬菜，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刚刚是不是没有理解西西佛斯那种享受推石头的心态？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 “所以呢？” 春日野飒处理洋葱的动作一顿。 “所以我们都是西西佛斯这件事上的局外人。” 厨房陷入沉默，只有水流声轻轻作响。 “局外人、局外人……弄不明白国外这群搞哲学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春日野飒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一个写实派研究什么哲学。 “别小瞧我，我也是一个国语老师！” “是是是……”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周天来学生家里蹭饭的国语老师。” “放任好吃的零食孤零零地冷却，那种事情我做不到！”平冢静说着，抬脚轻轻踢了下春日野飒的小腿。 春日野飒嫌弃地瞥了眼裤腿上的水渍。 “如果我有死亡笔记，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你撑死。” “啊啦~”平冢静突然伸手揉乱他的金发，湿漉漉的手指在发间穿梭的感觉让春日野飒并不是特别好受，“能被美食撑死，听起来还真是幸福的结局呢~” 春日野飒撇开脑袋淡淡看一眼对方。 “你洗手了吗就碰我头发。” “臭小子事真多，记得多放点辣椒哦……”平冢静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今天不止他们三个人，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本想帅气转身离开厨房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算了，还是少放一些吧。” 第35章 克里斯飒弗和藤原楚门 “唔姆！不错不错，以后吃饭就来你家吃了！” 藤原千花像一滩融化的布丁般瘫在餐椅上，餍足地眯着眼睛。那副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说不定会像史莱姆一样重新凝聚起来？ “嗯哼，那么尼禄殿下还需要什么呢？” 春日野飒托着腮，上眼皮懒懒地半眯着，只留出那副好看的棕绿色眼睛看向她，这种眼神，如果你在下午放学高峰期结束之后随便找一家小卖部进去，大概率能刷新出来大肚子的店长先生用这种眼神看你。 “红茶很香呢，还有上次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铁罐阴？” 藤原千花用指尖轻点唇瓣，眯了眯眼睛，吐出三个蹩脚到令人发笑的日式中文。 春日野飒前世看电影电视剧的时候就发现一件事，不管是高领还是小朋友，只要是日本人，在说外语的时候就会变成一副奇怪的腔调。 就像是一本正经开黄腔的僧人一样怪诞的强调。 “是铁—观—音，”春日野飒看向她，一脸莫名的笑容就像是幼教的老师碰到孩子天真的玩笑感到好笑似的，“跟着我一起念……” “贴观……音？啊……” 樱岛麻衣偏过头，无语的眼神与对面几位不期而遇。 ——病情持续多久了？ ——这一切都好好的，自从那一天起…… 平冢静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幽幽的眼神。 试图教导自己完全教导不了的人是自大的，这个道理是春日野飒刚刚才领悟出来的。 “或许你可以一概称呼那些为——茶。”春日野飒转了转手指，又缓缓在藤原千花疑惑地眼神指向厨房，“而且饭都吃完了，不打算去洗洗碗吗？” 藤原千花刚想说自己不太会这些活，春日野飒就乘胜追击道：“你想想，你吃你心爱的拉面也要付钱吧？而且刚刚你吃的很香吧？所以……” “所以……”粉发少女眨巴眨巴眼睛，晕乎乎地看向春日野飒，觉得对方话说的都挺对，自己是该去洗碗，于是像是被催眠似的缓缓站起身，真打算往厨房去。 “行了，别逗孩子玩了，本来就够傻了。” 平冢静先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他，又看向藤原千花，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没忍住扶额叹了一口气，那模样就像是老妈碰到不聪明的闺女一样。 “家里是有洗碗机的，不用你去忙活了。” 而且平冢静相信，要是真让藤原千花去洗碗，她少说能摔个“加强连”出来。 藤原千花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变红，两只好看的眼睛都气成了豆豆眼。 “飒你骗我！” 春日野飒忽然突发恶疾，直起身子，双手搭在桌子上，十指缓慢合拢，高耸的鼻梁抵在食指间隙，眼睛从低垂的眉骨下向上盯视她，缓缓开口道：“但是外面的世界一样充满谎言……”（楚门的世界中的导演和楚门，最后谎言破开后两人的对话） “装成克里斯托弗也没用！那部电影还是我跟你看的！”少女后面跟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想点好的，我要是克里斯托弗，那你不就是楚门吗？” 春日野飒慢悠悠地站起身，踱步到几只蜷缩着打盹的猫咪跟前。他俯身打量了一会儿这群毛茸茸的小家伙，随后轻巧地跨过它们，从橱柜里取出猫粮，哗啦啦地倒进食盆。 “所以，”他一边倒粮一边头也不回地问：“还没说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呢？” 藤原千花立刻朝四宫辉夜使了个眼色，后者一副一脸高冷、置身事外的样子，其实就是呆呆地不知道发什么呆呢。 见辉夜毫无反应，藤原千花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 春日野飒忍不住瞥了她一眼。按照这个趋势，如果四宫辉夜再不搭理她，藤原千花怕是要咳出一段即兴BBox表演，甚至可能咳到当场表演人体喷泉艺术。 “啊，”四宫辉夜眨了眨眼睛，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向春日野飒，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 “不对不对！” 藤原千花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像是哥们般搂住辉夜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急道“现在人太多了啦！要等等一会儿人少一些再说！” 四宫辉夜默默瞥了一眼沙发上正假装看风景、实则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又低头看了看满脸认真的藤原千花，深深地叹了口气。 自己居然会采纳这家伙的建议，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不，准确来说，自从和藤原千花混熟后，四宫辉夜就觉得自己似乎变得……不太对劲了。 具体哪里不对劲？嗯……大概是智商被拉低了吧？ 四宫辉夜眯起眼睛，在内心默默得出了这个令人忧伤的结论。 平冢静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氤氲开来。她利落地站起身，拎起搭在椅背上的教师外套，朝众人随意地摆了摆手。 “行了小鬼们，我先撤了。” 她的目光在掠过春日野飒时忽然定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笑容活像是抓到学生早恋的班主任。 “记得要——健·康·交·友·哦？”她刻意拖长了音调，手指在空中虚点两下，“不过……” 突然话锋一转，她露出促狭的笑容，“你要是对得起这头金发，现在早该左拥右抱了吧？” “哈哈哈哈哈！” 看对方留下嘲笑的话就往外走，春日野飒嘴角抽了抽，反正他才不和这些才刚成年的小鬼头搞关系呢。 “嗯哼，看来某人确实是一个好人呢。” 春日野飒瞥了一眼突然发好人卡的樱岛麻衣，虽然不怎么在意吧，但这个好人卡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 樱岛麻衣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抚平裙摆的褶皱，缓缓站起身，看向春日野飒。 “那我也要告辞了。” “这就走了？”春日野飒挑了挑眉。 “当然，只是拜访一下而已。” 她单手撑着玄关的墙壁，另一只手拎着鞋的后帮，微微侧身，将裹着黑丝的修长的腿向后勾起，脚尖灵巧地探入鞋中。 抬起头，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望向春日野飒，眼尾微微上扬。 “期待下次见面。” 那你来干嘛啊…… 春日野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想到，难不成真的只是来拜访？ “穹，可以帮我拿一下楼上的笔记本吗？” 看着自己的妹妹不情不愿地走上楼，春日野飒这才回过头。 “所以，可以说说了吧……” 刚转过头，春日野飒就被眼前一幕搞得有些犹豫。 藤原千花不知何时已经趴在沙发靠背上围观，嘴里还叼着没吃完的布丁勺。 四宫辉夜则默默掏出…… 按键手机？ 不是？认真的？？ 好吧，也许是大家族女儿的自我修养…… 春日野飒勉强说服自己，继续看向四宫辉夜，不过对方垂着脑袋，显然一副在查看邮件的模样……如果忽略镜头明显对准玄关的角度的话。 诺基亚也能照相吗？ ——咔擦 春日野飒：…… 事实告诉春日野飒，诺基亚不仅可以照相，甚至声音还挺大的。 四宫辉夜：“……我可以解释。” 第36章 反抗，但别发疯 屋外，刚出来的樱岛麻衣看到不远处平冢静的背影，加快脚步赶了过去。 “嗯哼？”平冢静回过头，看向走到自己身侧的樱岛麻衣，疑惑道：“怎么了？” “没，只是刚好同路而已。” 樱岛麻衣指尖掠过耳际，将一缕被晚风撩起的发丝别至耳后。“没想到是秀知院的老师呢。” “东京首屈一指的贵族学府，待遇想必很优渥吧？” “不过是换个地方吃粉笔灰罢了。”平冢静步履未停，平底鞋跟叩在龟裂的柏油路上，碾碎了几片蜷曲的梧桐落叶。 走了好一会儿，又像是许久，暧昧模糊到像是个打了个盹的功夫，平冢静突然驻足。 “到站了，”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公寓楼，抱臂倚在电线杆旁，眯着眼睛看向心不在焉的樱岛麻衣，轻笑：“跟我走这么久，现在可以揭晓谜底了？” “您怎么……” “教师守则第一条，”平冢静屈指弹开飘到眼前的柳絮，“当红艺人可不会专程陪女教师压马路。” 樱岛麻衣忽然轻笑出声。 “难道不能是憧憬您这样的老师吗？”她指尖绕着身侧的Gi包包的肩带，头也不抬地说道：“既像长辈又像朋友……什么的。” “这种台词留给晨间剧如何？”平冢静摸出烟盒又塞回口袋，“所以，关于那小子的事？” 樱岛麻衣的皮鞋尖抵住路面裂缝里萌发的蒲公英，娇好的面容怔怔出神，那样子就像是期待许久，放学后赶忙跑到小卖部，却没想到自己想吃很久的糖果早就被卖完了，于是只能盯着糖纸发呆的女高中生。 “今天来找春日野君确实存了私心……”她拎着裙摆坐在行道树围栏上，冰凉的砖石透过百褶裙传来丝丝凉意，“但更在意的是——” 树影在她白皙的膝盖上摇曳。 “您总说春日野君像加缪。”她仰起脸，发丝间漏下的光斑在瞳仁里跳动。“说加缪如何思考，如何反抗，却从来没说过……” 裙摆上的褶皱被无意识抚平又绽开。 “他们究竟哪里相似？” 平冢静怔了怔，烟盒在掌心转了个圈。 “我以为已经够浅显了……”她挨着少女坐下，白大褂下摆扫过潮湿的苔藓。 “要是贵校的国文课都这么云山雾罩，”樱岛麻衣忽然倾身，那独特柑橘味洗发水的香气掠过对方鼻尖，“校董会该开紧急会议了吧？” “啧。”平冢静作势要弹她额头，却在触及的前一秒收手。 “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平冢静“横”了她一眼，两人又对视一会，又不约而同轻笑着偏开脑袋。 “知道我和那小子第一次是怎么见面的吗？”平冢静忽然笑出声来，眼角泛起细纹，“那会儿我刚来东京，家当全扔在千叶，车子托朋友帮忙开过来。” 她耸耸肩，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砖石缝隙里探出的青苔。 “我当时随手拦了辆出租……准确说是辆黑车。” 暮色在她睫毛上跳跃，阳光被切成碎影。 “得亏当时贪小便宜，又赶上航班延误，不然哪能半夜坐上那辆租来的五菱宏光。” 樱岛麻衣的瞳孔微微放大，平冢静迎着她猜测的目光勾起嘴角：“没错，我和他就是坐黑车认识的。” 她双手撑在后面，向后仰去，斑驳的树影在脸上游移，“那小子说什么找灵感，大半夜租车当司机，还吹嘘自己是秋名山车神……” “聊着聊着，他说自己勉强算二十多岁，”平冢静突然咬牙切齿，“结果四舍五入才二十！” “我劝他上学，他答应下次还在老地方等，结果……”她猛地攥紧拳头，“这混小子放我鸽子，我像个傻子似的等了半个月！” “后来呢？” “后来……”平冢静斜睨她一眼，指节敲了敲砖石，“咳咳，后来就是等来自己的车，然后用实力让他心服口服地上学。” 樱岛麻衣歪着头，她总感觉平冢静漏了很多东西。 “就这样？” “不然呢？” 平冢静突然伸手弹飞发间的柳絮，站起身，看着远处的太阳像是个懒懒的姑娘般半垂在山头，悠悠地开口： “他平常很无所谓，看着一脸随和的样子，其实只要是不想干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但如果是感兴趣的事情，哪怕只是稍微感兴趣，即便是好奇冬天穿着单薄的衬衫出去晨跑是什么感觉，他绝对也会因为出于好奇心的角度去试一试。” 平冢静笑了笑，继续道： “我从没有见过这种人，可能是日本就是这样的？认真的人都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之中有人因为明天要露营，所以对着老板大喊‘让我加班是不可能的！’、或者是不想写作业的好学生直直盯着自己老师的眼睛，抗议‘写作业是没必要的！’” “那您见识的人挺少的……” “不，我见识的人很多，”她看向樱岛麻衣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是那些不良和疯子的话，那并不算少见，但我现在说的是并不是他们。” “反抗，但别发疯，我说的他们即便知道世界是没有意义的，但也会挺着腰板，大声说‘老子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出自己的名堂，甚至还要帮别人活得更好！’” 她眼神变得温和，如果让秀知院高中部一年级的学生们看到了，绝对会大吃一惊，大魔王居然还能这么温柔的上课！ “你知道春日野飒多少事情呢？” “……是一个孤儿，好像是和自己的妹妹是重组家庭，有不错的工作，能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和自己。” “不止，”她笑了笑，但说出话却是那么不合时宜。 “他是个孤儿，从小被父母抛弃，被春日野一家收养后，半年后又见证亲人离去，家里的钱被那些亲戚啃噬的一干二净，自己的妹妹还患上了轻度抑郁，还差点因为太好看了被带走……” “即便这样，他也只是觉得身边算挺热闹的，”平冢静眨巴眨巴眼睛，搞怪般看向微微张嘴，恍惚的樱岛麻衣。 “是不是觉得他有病？呵呵……那小子的原话是别纠结人生够不够精彩，把每天当体验卡，该吃吃该玩玩，对离谱的世界翻个白眼，但继续认真的生活。就像加缪的那句话一样……” “活着，带着世界赋予我们的裂痕去生活。” 平冢静看着恍惚的樱岛麻衣耸了耸肩，她能看出来对方有心事，而且还不小，至于是什么，对方如果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 “……谢谢，”樱岛麻衣缓缓起身，拍了拍身后不存在的灰尘，微笑着看向平冢静，“今天我很开心，所以下一周我打算给老师一点惊喜哦？” “给我还是给某人呢？不过不能透露一下？” “都算是吧？” 樱岛麻衣点了点头，轻笑一声，留下一句“说了就不算惊喜”，便转身离开了。 行道树的阴影吞没了她离去的背影，只有鞋跟叩击地面的声响久久回荡。 “好吧，那我就先期待着了……”平冢静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公寓。 第37章 她的梦想我都记在心里 时间拨回半小时前 春日野宅，春日野飒正一只手懒懒地托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副冰冷的表情破天荒有几分波动的四宫辉夜。 “那个……我……” “没事，我只是好奇这种手机居然也有摄像头。” 春日野飒摆了摆手，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翻盖按键手机。 NEC DB5000，翻盖的老古董了，一个财阀千金会用这种老式翻盖机，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或许这就是大小姐的独特品味？ 不过毕竟是对面的兴趣，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春日野飒弯了弯脑袋，让一边遮住眼睛，有些过长的金发往一边倒了倒，感谢地球重力，让他可以不用伸手撩头发了。 三只三花猫趴在他脚上好奇地打量着对面的两位两脚兽，时不时歪头张望的样子估计是在奇怪那个白白的两脚兽去哪儿了。 见两人还是犹犹豫豫……其实是四宫辉夜绷着一副扑克脸，一旁的藤原千花盯着趴在自己脚底下的薮猫发呆，春日野飒叹了口气，指尖轻轻敲击着茶几玻璃面。 “所以——”他拖长了尾音，“现在能告诉我你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了吗？” 藤原千花突然从沙发靠背翻了过来，布丁勺“啪嗒”掉在地毯上。她双手撑在茶几上，粉色的发丝垂落在果盘边缘：“其实呢——” 四宫辉夜迅速拽住她的衣角，黑发间露出的耳尖泛着淡淡的红晕。看得出来对这位高傲的大小姐来说，连续两次邀请同一个人显然是个不小的挑战。 “还是我来说吧。”她深吸一口气，从精致的随身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学生会的……特别邀请函。” 粉色信封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简笔画。 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女孩，一坨粉色果冻状生物，还有个疑似皮卡丘的黄色团子。 春日野飒接过信封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问都不用问，就能猜到这设计是出自谁手了。 打开信封的瞬间，他闻到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拆开火漆印的瞬间，三只猫突然同时竖起尾巴，其中一只跳上来用爪子按住了信纸。 难不成是用猫薄荷洗过不成？ “看来连猫都感兴趣呢。”藤原千花趁机把毒爪伸向快快，被后者嗖地一声躲过去，嘟囔着嘴，没好气地解释道：“是秀知院年度戏剧祭！我们要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需要编剧指导。”四宫辉夜快速补充，指尖无意识绞着裙摆，“我想这点要求对你来说应该很容易。” 春日野飒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藤原千花正用叉子偷吃果盘里的蜜瓜，而四宫辉夜则盯着自己鞋尖—— 说实话，这位大小姐此刻看起来就像等待审判的犯人，难不成是为角色做准备？ “有意思。”他突然轻笑，将信纸折成纸飞机，“不过我有个条件。” 纸飞机划过完美的弧线，落在刚下楼的春日野穹怀里。少女困惑地展开信纸，随即瞪大眼睛。 “让我妹妹演朱丽叶？”春日野飒歪着头，“毕竟……” “干嘛突然让我演？”春日野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盯自己瘫在沙发上的兄长，没好气道：“你不是喜欢演戏吗，继续演不就行了？” “还在生气呢？”春日野飒坐直，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细声道：“我知道上次不告而别确实是我不对，但结果不是很好吗？” 春日野穹偏过头，邀请函在她指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客厅里的座钟秒针走过整整一圈，她才轻轻转身，木制楼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 “你决定就好。” 这句话飘散在空气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有故事！ 四宫辉夜和藤原千花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这简直像游戏里突然触发隐藏剧情时跳出的过场动画一样！ “唉……” 春日野飒轻声叹了一口气，上眼皮懒懒地垂下来，像是经过了几秒思考的功夫，才重新抬起眼帘，眸中的慵懒已荡然无存。 “进学生会就免了，”他竖起食指摇了摇，“当初创立援助部就是为了躲开这些麻烦事。” 看着两人困惑的表情，他忽然笑得莫名像是大叔一样：“帮荷尔蒙过剩的小鬼解决烦恼不是更有趣吗？” “这根本是婚介所老板的台词吧！”藤原千花的吐槽脱口而出。 春日野飒耸耸肩。他确实存着观察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心思——毕竟真实的感情经历对写作大有裨益。 当然，他坚决否认这是八卦，这只是……职业需求。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婚介所（划掉）援助部也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那种恋爱烦恼的委托了。 看来对于秀知院学生来说，成绩要比这些琐事重要的多呢…… 春日野飒一脸唏嘘，自己是不是应该去一个偏差值稍微低一点的学校呢？ “总之，没有特殊理由我不会加入学生会。”他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但这次我会帮忙。不过我只是在话剧团待过，能给的建议有限……” 春日野飒摊开手，解释道。 四宫辉夜点了点头，虽然有些遗憾，但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我知道了……” “等等！”藤原千花突然打断两人，受不了两人私密通话的样子，抱怨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四宫同学没给你讲吗？”春日野飒诧异地挑眉，瞥了一眼四宫辉夜，开口解释道：“我在国外的音乐剧团待过一年半。” 藤原千花瞪圆眼睛，有一种自己发现朝夕相处的邻居其实是隐姓埋名的王子的错觉。 “那！” 春日野飒及时捂住她的嘴，以免回答接下来她提出的海量问题。 “详情以后再说。”松开手后，他的目光飘向二楼，声音忽然染上怀念的色彩，“那时候年轻气盛，一心想闯出名堂，就加入了环球演出的剧团。” 搞得你现在有多老似的……藤原千花看着他怀念的表情，没好气地翻了个眼。 春日野飒指了指春日野穹刚刚上楼的地方，抿了抿嘴，露出复杂的微笑。 “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我的不告而别让穹介意到了现在，即便她看上去没什么，不过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刺……”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正式起来。 “就当是一个兄长的任性，我想让她体验一次音乐剧。” “无论是音乐，剧本，服装……都可以交给我。” “你说的这么多，万一穹不喜欢呢？”藤原千花开口，直直盯着春日野飒的眼睛，毕竟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春日野穹能正常的沟通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了，”春日野飒有些欣慰的看向藤原千花，没白喂养你！ “喂，那是什么眼神！” “嗯哼，我听不懂呢，”春日野飒笑着摇了摇头，解释：“放心好了，穹她有很多梦想，我都有好好的记在心里，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实现其中一个而已。” “所以，你们怎么看呢？” 四宫辉夜抿了抿唇，盯着藤原千花期待的眼神，说出一句让她期望落空的一句话。 “我得再想想，这不是一件随便的事情。” “我理解，”春日野飒点了点头，毕竟自己妹妹那份“德行”他也知道，太容易害羞了，这对舞台表演者来说是一个很难解决的问题。 “没事，演习上台我也能接受。” 看到四宫辉夜终于点头，春日野飒笑了笑，向她伸出手。 “那么，‘合作’愉快，会长。” 第38章 爱是薛定谔的猫 下午，春日野宅附近 电线杆上的寻猫启事边角卷翘着，照片里的虎斑猫在暮色中渐渐褪色成灰影。 “咦，猫咖打烊了？” “你们不知道，这家猫咖周天不开门的……” “唉！怎么能这样……我昨天晚上就盼着今天能和帅气的、咳咳，可爱的猫咪一起度过！” 春日野飒提着刚从超市买来的韭菜，自行车铃铛“叮铃”一声惊动了站在店门口的三位女生。 她们正对着隔壁的张大爷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脸上写满失望。 “真是不好意思，”他停好自行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我们在店门口和预约页面都标注了周日休息。” 随便解释几句，春日野飒向邻居的大爷点了点头，在刚开始自己开猫咖的时候，大爷还会亲自过来送几个野猫来着。 当时野猫太多了，现在倒是顾客多了起来，有很多人领养走了那些不怎么耗心神就能养好的野猫。 “哟呵，今晚打算做什么？” “包一点水饺，晚点会叫穹给您送些过去。” 夕阳沿着铁栅栏的镂空花纹，被切割成一个个的网格，投在大爷光秃秃的头顶上，锃亮的脑门仿佛能来一场蜗牛马拉松，生疏的头顶也是中老年男人的悲伤啊…… 大爷呵呵一笑，挥了挥手中的蒲扇，点了点头，又说什么“家乡的什么什么开了，给你们一些”……诸如此类的话。 但如果是樱花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 春日野飒坐到旁边的木椅上，脑袋空空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 有自行车铃叮铃铃掠过，车筐里装着的芹菜叶梢还挂着超市的雾水。 他又不厌烦地交谈了几句，后来看到大爷的老伴过来了，才慢悠悠地回到家里。 ——叮铃 门铃在门框上轻轻摇曳，几只猫咪竖起耳朵朝声源处张望。春日野飒脱下皮鞋，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二楼。 藤原千花和四宫辉夜早就离开了，春日野穹像是闹性子一般在自己卧室里闷着，也许是在生自己的气？ 春日野飒把菜扔到桌子上，心不在焉地想到。 “穹，能下来搭把手吗？” “……” 回答他的只有冰箱运作的嗡嗡声，春日野飒叹了口气，他很确定自己的声音是能被听到的大小。 果然是生气了吗…… 他将韭菜扔在料理台上，塑料袋发出窸窣的声响，随后春日野飒就那样盯着那捆翠绿的蔬菜出神，直到一只英短蹭过他的脚踝。 “啧。”他轻轻用脚尖拨开这只圆滚滚的蓝胖子，猫咪歪着脑袋的模样让他紧绷的嘴角松动了些。 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的春日野飒这才决定上去找一下某人，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在春日野穹房门前驻足。 “穹？”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声音像雨滴落在树叶上般轻柔。 见无人应答，春日野飒缓缓滑坐在门前，后脑勺抵着门板。 “话说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包水饺的样子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把面粉弄得到处都是，还抱怨这么麻烦的东西为什么要亲手做之类的。” 一只足足像是一个大狗一般的缅因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拖着脚步走了过来，懒懒地趴在春日野飒怀里，年迈的发动机发出一如当年的声音。 “即便是你后来非要用糖果包饺子，结果……”感受到门微微动了一下，春日野飒嘴角微挑，说道：“结果煮出来后那玩意简直甜的发腻，但我们依旧吃完了不是吗？” “我以前看电影电视剧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最后的结局所有人一起包饺子都是没意思的结局，即便到了现在我也这么觉得。” 春日野飒轻轻抚摸着猫咪身上的灰色毛发，眼帘微垂，半遮住那双一点棕色深深陷进绿林的眼眸。 “不过，我多多少少知道了，和家人一起干什么，那才是有意思的东西。” “试一下吧，音乐剧。” 说完春日野飒缓缓站起身，抱着安安，望了一眼没开的门，又下去。 另一边，春日野穹靠在房门前，缓缓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细小的露珠，在微微昏暗的房间内，暖色的灯光从她身前照射过来，美丽如画的五官、玲珑微微浮凸的身段，在那暧昧的光线照耀下，素淡朦胧得像是一幅画卷。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闹脾气，春日野飒当时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选择不告而别，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会为自己不是第一选择而感到别扭。 是的，她对他有着畸形的感情。 不过对于看似春日野飒什么都不在乎，但只要自己诉说自己的心意，他绝对会用兄长兄妹的关系拒绝掉自己。 春日野穹觉得自己的哥哥是超人，因为只有超人才会这么帅气把一个深陷深渊的人这么潇洒的拯救出来，完事后还对你眨着眼睛，笑着说以后遇到危险都可以大声叫我的名字。 她在乎他更甚于在乎自己。 而且她也相信对方也是这样的。 这样的感情就像是漫长的潮湿，她永远困在潮湿之中，在每一个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 春日野飒走到料理台上，按部就班的去皮，洗菜，切菜，剁菜。 “我来洗吧……”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春日野飒的刀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侧身让出位置时，衣袖不经意擦过春日野穹的发梢，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气。 “水龙头往左是热水。” “别说的跟我第一次用一样。” 春日野飒目光却落在妹妹微微泛红的指尖上，春日野穹默默接过洗菜篮，水流声很快填满了厨房的寂静。 春日野飒重新举起菜刀，刀刃与砧板的碰撞声渐渐与水流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支默契的二重奏。 偶尔有水滴溅到他的手腕上，凉丝丝的，却让他心里某个角落悄悄温暖起来。 春日野飒突然想到自己上一世小时候看的一个动漫，叫加菲猫。 加菲猫有一集讲述的是：加菲猫无意走失了，被卖进了宠物店。但在一个清晨，乔恩走进了宠物店，发现了加菲猫，立刻把它再次买下来。 加菲猫永远不会问乔恩那天为什么走进宠物店，因为它不敢问，害怕乔恩走进宠物店是为了买一只新宠物。而乔恩也永远没有告诉加菲猫，他为了找它跑遍了一座城，那天是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走进城市的最后一家宠物店。 爱是薛定谔的猫。 没有人有上帝视角，看不到箱子里的猫是死是活。 第39章 哥伦布的三明治 “哦哈哟！” “嘿嘿，周末我去游乐园了！” “听起来不错，但是隼人和我们去踢比赛了，拿了第一呢！” “嚯，真不错！是那个街头比赛吗？” “那个，先别聊比赛了，你们写作业了吗，借我抄抄！” …… 春日野飒坐到靠窗的位置，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同学。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春日野飒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地看向邻座的加藤惠。 加藤惠轻轻整理着桌上的笔记，指尖掠过纸页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因为平时你总是这副表情。”她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模仿着春日野飒惯常的慵懒神态，“但今天眉毛的弧度提高一点点。” “这你都能看出来？” 原来我的人设这么固定吗？ 春日野飒转了转手中的自动铅笔，下意识的感慨道：“不过没想到连这种细节你都能注意到。” 低存在感，超高的观察力……现在春日野飒不得不相信加藤惠其实隐瞒超级能力的校园大佬了。 “只是恰好看到了而已。”春日野飒莫名觉得加藤惠的声音轻柔得像窗外飘落的樱花瓣。 如果忽略这个季节没有樱花的事实，这个比喻还是很唯美的。 “没什么，就是家里一些事而已，”春日野飒看向她，挑了挑眉头，“那么你呢，周末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没有，只是帮家里人干家务而已。” 教室后门突然被猛地推开，那个春日野飒记忆中总是抱着一摞作业的女生，一如既往气喘吁吁地抱着一摞作业本冲了进来。 “小测验！”她高声宣布，“现代文，十分钟后开始！” 班级里顿时哀鸿遍野。 春日野飒看着加藤惠从容地从书包里取出文具，注意到她拿出来的橡皮擦边缘有个小小的牙印，看起来像是被什么小动物咬过。 “这个，”春日野飒指了指那个牙印，“难道你家里养了什么小动物吗？” “嗯，仓鼠先生。”加藤惠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它总以为所有东西都是磨牙棒。” 春日野飒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新奇地看向她。 “我还以为你是觉得养动物很麻烦的人。” “感觉不错就养了。” 平冢静推门而入的瞬间，春日野飒看见窗外飘过一片樱花花瓣，正好落在加藤惠的课桌角落。她没有拂去，任由那片粉色静静躺在墨绿色的桌面上，像是一幅精心构图的小品画。 “下午的家政课，”加藤惠突然低声说道，“要尝试做可丽饼。” 春日野飒挑眉：“你感兴趣？” “只是听说你擅长这个。”她的声音很轻，目光落在桌角的樱花上，“那位粉头发的女生有提过一嘴。” 粉头发的女生…… 估计是在说藤原千花？ 平冢静开始点名了。春日野飒看着加藤惠挺直的背影，发现她今天系了一条新的发绳。 浅茶色的，和她头发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只有转动时才会闪过一丝细腻的光泽。 “如果你想要，”他压低声音，“我可以教你一个秘诀。” 加藤惠转过头来，春日野飒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在阳光下会变成透明的琥珀色。教室里的嘈杂声恰好远去，只剩下窗外麻雀的啁啾。 “什么秘诀？”加藤惠问。 春日野飒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加入一点点朗姆酒。”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当然，这是违反校规的。” 加藤惠的眼睛微微睁大，春日野飒看着她不平静的表现倒也觉得有趣，平常绷着一张脸，隐隐有一张15年左右仙侠剧男主的样子。 “后面那个，注意听！”平冢静的教鞭敲在讲台上，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的轻轻抿了起来。 平冢静：“……” 啧，青春期的小鬼就是烦人…… …… ——叮铃铃 下课铃刚好响起，春日野飒揉了揉眼角，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几位上课的老师格外的严厉。 “要一起吃饭吗？” 加藤惠举了举饭盒，面无表情的问到，这让春日野飒也不清楚她到底是真想和自己一起吃饭，还是只是单纯地带有礼貌性的一问。 “可惜，我今天要去学生会一趟，”春日野飒耸了耸肩，“有些公事，戏剧……祭？好像是叫这个来着。” 加藤惠眉角微挑，平淡的声音带着几分佩服：“是找你当主演吗？” “嗯哼，虽然很高兴某人能这样觉得，但可惜，只是编剧而已。” “我觉得更厉害了。” 春日野飒原本微笑的表情一滞，眨着眼睛看向她，弯着脑袋疑惑道：“难不成你以后要做幼教？” 本来加藤惠也想弯脑袋，但感觉两个人同时弯脑袋有些怪怪的，于是心里埋汰对方抢了自己戏份的同时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怪能哄小孩的……” “每个男生心里面都有一个孩子。”加藤惠轻轻重复了一遍某人说过的话，两人相视一眼，轻笑出来。 “那下午再见喽，加藤。”春日野飒道了声别，拎着自己的餐盒就出去了。 加藤惠默默看了一眼对方的背影，思索了一会今天该在哪儿用餐，随后便拎着餐盒离开了教室。 …… 春日野飒拎着便当盒穿过走廊，看见正前方不远处的学生会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藤原千花元气十足的声音。 “这个三明治要切成三角形才好吃！” 他推门而入，看见四宫辉夜正优雅地用纸巾擦拭嘴角，而藤原千花则举着三明治手舞足蹈。 “打扰了。”春日野飒晃了晃手中的便当盒，“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飒！”藤原千花像发现新大陆般蹦过来，“快尝尝我特制的金枪鱼三明治！” 她手中的三明治被切得歪歪扭扭，蛋黄酱从边缘溢出来。 春日野飒嘴角一抽，如果她这样能被称为发现新大陆的表情，那不敢相信当时哥伦布脸上是怎么样的表情。 四宫辉夜轻咳一声：“先说正事。” 她取出一个文件夹，递向春日野飒。 “这是剧本初稿，需要你过目。” 春日野飒接过文件夹，发现上面沾着一点蛋黄酱的痕迹。他瞥了眼假装看风景的藤原千花。 “请问这是？” “谁，谁知道呢！估计是辉夜酱不小心沾上去的！” 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回了声好好好，便打开初稿看了起来。 第40章 讨论剧情 春日野飒翻开剧本的第一页，鼻尖动了动，一股淡淡的油墨味从深白的纸张上传来。 他眯起眼睛，发现扉页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卡通形象，粉色头发的大头小人正举着剑，旁边标注着“茂丘西奥”四个字。 “这个角色设计……”他抬头望向藤原千花。 “是我画的！”藤原千花骄傲地挺起胸膛，那样子莫名让人联想到圆滚滚的柯基犬，“怎么样，很有表现力吧！” 春日野飒的视线不断在真人和画作之间来回扫视。 “嗯……至少发型很像……” 他轻轻翻动纸页，视线突然在某处停住。 “这里，罗密欧的独白为什么写着‘今天的数学作业好难’？” 四宫辉夜手中的茶杯突然一晃。 “不清楚呢，可能是哪位同学借来做草稿了？” 草稿？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轻笑两声，忍笑意继续往下看。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纸面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发现剧本边缘有许多细小的修改笔记，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显然是四宫辉夜的手笔。 “整体结构不错，”他合上文件夹，“不过有些情感表达需要调整。”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在纸上轻轻划了几道，“比如这里，朱丽叶的独白太过直白，少了少女的羞涩感。” 藤原千花凑过来，发梢蹭到春日野飒的脸颊，带着淡淡草莓味的甜香。 “那要怎么说才有感觉？”她眨着大眼睛问道。 “这得靠你们自己想了，”春日野飒耸了耸肩，看向两人，“……或许代入一下自己会有不错的感觉？” “这要怎么才能自己想啊……” 藤原千花小声的嘟囔着，四宫辉夜瞥了她一眼，轻声道：“请继续。” 春日野飒翻到下一页，发现背面粘着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阿飒的身高数据”。他装作没看见，继续道：“另外，茂丘西奥的戏份……” “是不是太少了？”藤原千花急切地问。 “不，是太多了。”春日野飒指着剧本，没好气地看着她，“你把决斗场面写了整整三页！” “因为剑术对决超帅气的嘛！” 春日野飒无奈地摇头，钢笔在纸上划出几道横线，两人静静地注视着他，一时间只有修改的沙沙声响起。 “好了，大概就是这些建议。” 他合上剧本，抬头时发现藤原千花正偷偷往他便当盒里塞胡萝卜。 “你在做什么？” “补充维生素！”藤原千花理直气壮。 “这种维生素你自己补充吧！” “我才不需要呢！” 春日野飒下意识瞥了一眼她的胸口，反应过来才抿着嘴唇转过脸，憋着笑说道：“不，你最好给上面多补充一点，别全跑到前面去了。” 藤原千花秒懂，双手环抱住胸口一脸凶狠地盯着他，一旁的四宫辉夜倒是大半天没反应过来两人在说什么。 “那个，”四宫辉夜突然开口：“关于演员人选……” 春日野飒停止逗弄藤原千花，坐回到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看向她，道：“朱丽叶就看我家那位能不能胜任了，但是为了二手准备也得再请一位呢……” “其他一些角色向班里同学问一问就可以了，这种群演应该有很多人愿意上来玩玩儿，至于罗密欧……” 春日野飒皱着眉头思索，指尖下意识敲击着剧本边缘。 罗密欧这么一个主要角色确实，既需要不错的颜值，又需要性格外向的同学，确实很难找到一个能胜任的人。 至于演技，春日野飒表示高中舞台只要有胆子就可以了！ ——盯！ 藤原千花死死盯着春日野飒，直到后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没忍住发问道：“干嘛盯我？” “对啊，为什么你不来呢！”藤原千花突然拍案而起，随即迎着春日野飒那副“千万别继续说下去”的表情，解释道：“你来罗密欧不就行了？” 四宫辉夜下意识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便是顶着那副冷冰冰的表情说着一些让人难为情的话。 “确实，听说高年级的学姐搞了一个校草榜，你好像还是第一来着……外貌条件合格，也有经验，确实是不二之选。” 先是压下对那股莫名其妙有点像此獠必诛榜的排名的吐槽，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屈指弹了下剧本封面，发出清脆的“啪”声。 “提醒一下，”春日野飒挑了挑眉，看向她俩，提醒道：“我们一开始只是说我当编剧来着？” “能者多劳嘛！” “别逼别人干些不想干的事，”他把剧本卷成一团，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藤原千花的大额头，没好气地看向她，“至于罗密欧的人选，再好好物色一下吧。” 春日野飒目光扫过少女瞬间垮下来的嘴角，交代完最后的修改意见，他转向一旁静静默念剧本的四宫辉夜。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总是绷紧的面孔，不苟言笑的性格…… 简直和援助部里某个“后辈”如出一辙。 “很谢谢你。”四宫辉夜看着他微微颔首，一头靓丽的黑色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感谢只需要做事情前，然后在做完事情后说一声就可以了，”春日野飒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向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下午可能会晚些过来。” 想到某五个“差生”，春日野飒特意解释一句。 “没关系，而且感谢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如果没有你，我们两人确实很难做这件事情。”四宫辉夜隔的很远，但身上已经没有最开始见面时那种并不强烈的排斥了。 “话说你们没有想过给学生会招几个学生吗？” 看着对面看向自己毫无波澜，但确确实实有些幽怨流转的黑眸，春日野飒轻咳一声，解释：“除了我，应该有很多人愿意来学生会吧？” 他回忆起前世大学时期的学生会，那帮家伙简直把特权玩出了花样。 不过秀知院的学生会倒是截然不同，更像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自治机构。 至少目前在春日野飒看来，它确确实实是一个小型“管理机构”。 “宁缺毋滥，”四宫辉夜声音骤然下降了几个调，“学生会的门槛，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跨过的。” 春日野飒虽然不理解但表示尊重，也许大家族子女走的就是这种精英路线？ “那行吧，拜拜喽。” 春日野飒随意地挥挥手，门关上的瞬间，还能隐约听见身后藤原千花元气十足的抱怨声。 “辉夜酱太严格啦——” 第41章 舌尖上的可乐饼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春日野飒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收拾着课本。加藤惠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拎着家政课的围裙，安静地等着他。 “怎么，怕我跑了？”春日野飒走过去，顺手接过她递来的围裙，系在腰间。 “春日野君总是下意识说些让人害羞的话呢。” 说是这样说，但加藤惠的声音依旧平静，连那种日剧中捏着围裙边缘，大声喊“我会和仙贝一起努力的！”的萌妹子脸都没做出来。 如果加藤惠知道了春日野飒心里在想什么，少说甩他两个白眼。 家政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忙碌，穿着围裙、一脸和蔼的中年女教师微笑道：“今天要跟a班的同学一起上哦！” a班，那不是…… 春日野飒远远地瞥了一眼，就看见藤原千花在不远处挥舞着擀面杖，兴奋地喊着“我要做超超超可爱的兔子形状！”，而四宫辉夜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周围散发一股生人勿近的“杀气”。 “唉，这两位最近出场有点多啊……” “什么？”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 春日野飒和加藤惠走到料理台前，桌上已经摆好了土豆、肉馅、面包糠和鸡蛋液。 “所以，秘诀是什么？”加藤惠抬眸看他。 春日野飒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朗姆酒，一点点。” 加藤惠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违反校规。” 而且她好奇，为什么眼前这个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啊！ “所以是''秘诀''。”春日野飒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放心，只加一点点，老师尝不出来的。” 眼看加藤惠这个好学生一时难以接受，春日野飒放弃捉弄对方，摊开手笑了两声，解释：“开个玩笑，沾一些酒做调味是很正常的事情。” 加藤惠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随你。” 春日野飒开始处理土豆，动作熟练地削皮、切块，丢进锅里煮。 加藤惠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他的动作，偶尔递上工具，配合得像是已经搭档了很久。 “你平时经常做饭？”她问。 “嗯，毕竟家里有个挑食的妹妹。”春日野飒随口答道，手上动作没停，“穹对食物的要求很高，稍微不合口味就会摆出一副‘这东西能吃吗’的表情。” 加藤惠的嘴角微微上扬：“听起来很可爱。” “可爱？”春日野飒挑眉，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等你被她用叉子戳着盘子说''哥哥，这个太咸了''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加藤惠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开始搅拌肉馅。 春日野飒侧头看她，发现她的动作意外地细致，肉馅和调味料的比例刚刚好，甚至比他平时做的还要均匀。 “你很擅长料理吧？”他问。 加藤惠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是按照食谱做的。” “骗人。”春日野飒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笑道，“你刚刚加黑胡椒的时候，根本没看计量勺。” 加藤惠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透亮：“……观察力太强的人，有时候很讨厌。” 春日野飒笑出了声：“彼此彼此。” 土豆煮好后，春日野飒把它们捞出来，用勺子压成泥。 加藤惠递过黄油和牛奶，他顺手接过，两人的指尖在碗边轻轻碰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接下来是塑形。”春日野飒把土豆泥和肉馅混合，捏成圆饼状，“要试试吗？” 加藤惠点点头，伸手接过一小团混合物。 春日野飒看着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捏出的可乐饼形状却是意外地工整。 边缘圆润，厚度均匀，夸张到就连土木工程的学长也不得不佩服的境界。 “完美。”春日野飒评价道。 加藤惠轻轻“嗯”了一声，春日野飒侧眸望了她一眼，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藤原千花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哇！你们做的可乐饼好漂亮！比辉夜酱的好看多了！” 四宫辉夜在不远处冷冷地扫了一眼：“藤原同学，你的‘兔子’已经变成‘不明生物’了。” 藤原千花“呜”了一声，灰溜溜地跑回去拯救自己的料理。 春日野飒和加藤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油锅里的油温刚好，春日野飒把可乐饼轻轻放进去，炸至金黄。 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加藤惠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该翻面了。” “ok，”春日野飒随手比了个手势，静静地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的热油，片刻后道：“那位仓鼠先生……” “怎么了？” “不，只是没见过养仓鼠的人，”春日野飒看着她微微困惑的神情，解释道：“虽然在网上刷到过不少，但是周围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养仓鼠。” “怎么说呢……仓鼠好养吗？” 加藤惠没体会过国人健谈的风情，只是一头雾水地看向春日野飒。她还是不明白，给国人一根竹子，他们都能从大熊猫聊到隔壁那位班花，又能从班花聊到“要是自己，会如何如何建造永动机”之类的。 但她还是接过话题，道：“挺好养的。” “就是……” “就是什么？”他追问道，手上的动作没停。 加藤惠犹豫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会把瓜子藏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 她顿了顿，补充道：“上周在沙发缝里找到半颗已经发芽的。” “所以你家现在是个移动的瓜子种植园？”他打趣道。 加藤惠难得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差不多。连我书包的暗袋里都发现过。” “其实……”加藤惠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养宠物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看着它把食物塞满腮帮子的时候。” 春日野飒听到这一句，突然联想到自己的妹妹。 她吃东西好像也会吃的腮帮子鼓鼓的…… 所以自己也在养仓鼠？ 想到这一点，春日野飒无声的笑了笑，看了看差不多熟了的可乐饼，看向加藤惠。 “试试？”春日野飒夹起一块，递到她面前。 加藤惠犹豫了一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绵软的土豆泥，肉馅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在舌尖扩散开来。 “……好吃。”她轻声说。 春日野飒笑了笑，自己也咬了一口：“嗯，确实不错。” “下次，”加藤惠突然开口，“教我别的吧。” 春日野飒侧头看她，嘴角微扬：“比如？” “比如……”加藤惠顿了顿，“你妹妹……” “咦！看起来好香！” 藤原千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过来了，春日野飒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她，说道：“拿几个吧，顺便给四宫也拿一个。” “嗨嗨嗨！” 藤原千花露出一副小馋猫的表情，拿起盘子装可乐饼时，突然抬起头看向加藤惠。 “话说……嗯、啊，同学你要讲什么来着？” “没什么。”加藤惠淡淡摇了摇头，春日野飒则是紧紧盯着藤原千花，趁她两手拿着盘子和筷子的机会薅了薅她的头发。 “是加藤同学，下次记好了！” “嗨嗨嗨！” 加藤惠看着两人的打闹，又垂着脑袋，从锅里用筷子夹了一块可乐饼。 最近她的身边倒是热闹了不少…… 不过感觉还不错。 她轻轻咬了一口，轻轻说道：“确实很好吃。” 第42章 半路偶遇贩卖机与少女 ——叮铃铃 伴随着下课铃的响起，一年级F班的学生们以各自最快的速度收拾着书包，有时候这些学生的速度令人不由得好奇，慢到用足足两分钟背出来两句古诗，却又能快到只用仅仅十秒不到的功夫收拾好书包。 今天最后一节是平冢静的国语课，只见她双手叉腰，没好气地看着这群归心似箭的狼崽子。 “上课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说着，她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比企谷八幡，后者打了个激灵，众人至今不知道上次他被静老师叫走后，经历了何种情况！ ——咚！ 书面砸向讲台发出响亮的动静，这动静一下子让躁动不安的同学们安静了下来，效果要比扑向内焰的干粉灭火器要快得多，简直能称得上一句立竿见影！ “别忘了刚刚布置的国语作业，”她凶狠狠地瞥了一眼正仰着脑袋数窗外树枝的春日野飒，“更别说什么写作业没用什么的，其他科我不管，我的必须写！” ——明天要不要请假呢……听到这句话的春日野飒下意识的想到。 不过最近事情有那么多，自己该不会真的会像上辈子陷进题山题海的高中生一样写作业吧？ 那种事情不要啊！ “唉，果然还得写了嘛……” 一旁的加藤惠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春日野飒分明从其中看出一些无语出来。 “静老师的作业很少了吧？” “就一个作文而已……”说着，她脑袋向右边轻轻一划拉，在空中画出一道小小的弯弧，小到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这点痕迹。 春日野飒眯了眯眼睛，微微叹了一口气，“唉，连加藤同学也不得不妥协这恶劣的世间吗？” “这不是一场对抗敌人军队的战争，也不是对抗某种看得见摸得着的势力的战争，而是对抗这个腐朽崩坏的世界秩序的战争！” 加藤惠嘴抽了抽，这是什么？一股自己原来是一位乐队头头，后来又被日本财阀欺负后没反抗后结果被一个搞摇滚的大哥哥骂了一顿…… “行了，那么你就慢慢对抗世界吧，”加藤惠耸了耸肩，她可是一个好学生，天天按时写作业，而不是趁着早上早到的那十几分钟内抄可是她的人生准则。 “那么，明天再见了，春日野同学。” “嗯哼，祝你有个愉快的晚上。” 即便忽略这有些糟糕的台词，她还是没忍住吐槽道：“这句话不应该早上说吗？” “我可不认为上学会很愉快，除了家政课那会儿，”他耸了耸肩，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对方，轻声道：“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我忘说了。” 真有你的…… 加藤惠内心吐槽一句，没再继续说。 再说就不符合她的人设了！ “再见。” “嗯，拜拜。” 春日野飒送别自己的同桌，又懒懒地支撑下巴看向班里大多数的归家部。 有时候他真羡慕社团活动就是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部门，他是为了什么创建现在的援助部呢？ 容自己想想…… “嗯哼，如果你要是想随便创建一个部门，记得找我哦？” 回想平冢静对自己说的话，春日野飒当时竟然因为有方便为什么不图方便的心思，在因为一些八卦（划掉）身为作家的守则，半推半就的创建了援助部。 光从创建部门这一面看，人家雪之下雪乃可比自己纯粹多了…… 说不定她其实也有一本笔记本，完成一些神明奇怪的兴趣就能成为新世界的卡密之类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春日野飒一边绕着遮阳的小道，缓缓走向援助部部门所在的那栋楼。 一侧的阳光像是被筛子过滤过似的，从不远处的榉树的叶隙漏下来，在石板路上印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刻意踩着树影间漏下的光斑，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亮处。这莫名的熟悉感让春日野飒想起儿时的“跳房子”游戏。 那时也是这样，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生怕踩到画在地上的黑线，只敢落在用粉笔勾勒的方格之间。 “春日野……君？” 嗯？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莫名的熟悉感驱使春日野飒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前方自动贩卖机旁边的女生，恍然大悟道：“是三玖吧？” 被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男生直呼名字让对面的中野三玖有些害羞的偏开了脑袋，春日野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歉然的说道： “不好意思，因为叫你中野同学总会想起来另外四位中野，所以下意识叫你三玖了。” “没关系……” 春日野飒走到自动贩卖机前，掏出一块银币对中野三玖晃了晃。 “有什么想喝的吗？” “不用了，我在等二乃。”中野三玖摇摇头，声音有些小。 春日野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上次见到的铁三角蓝牙耳机依旧戴在对方的脖颈，他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对方其实是那种美剧里经常出现的黑客妹子形象？ “这样啊……”春日野飒买了三罐罐装咖啡，冰凉的触感分摊了他手心的温度，他掂了掂其中一罐，把那一罐递给了中野三玖，“拿着吧，就算是我贿赂你的。” “贿赂？”中野三玖疑惑地看向他，在一个眨眼的功夫手上就传来淡淡微凉的感觉。 “嗯哼，”他耸了耸肩，翻开盖子咕噜咕噜地饮下一口，倚在墙边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榉树，“我身上的银币就够我买三罐了，要是给雪之下买了没给你其他的姐妹买，她们估计会记在心里，所以记得到时候帮我说说好话。” 很牵强的理由，不过只是让对方心安理得一些的借口而已。 就像是过年发红包的时候，你总会再三推举，不过当叔叔婶婶或者爷爷奶奶态度再强硬一点点，并且说出“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的时候，不管任何人都能心安理得的接下红包。 这可是过年流程！ “行吧……”中野三玖抿了抿唇，半推半就的接过那罐咖啡。 看吧？这是流程。 春日野飒笑了笑，打算喝完手中喝了一半的咖啡再上楼。 第43章 践踏少女心意什么的……我做不到！ “所以你们家里平常就是二乃同学做饭？” “嗯，其他人手艺很糟糕，二乃又是嘴硬心软的，所以她平常骂骂咧咧的就做好饭了。” 中野三玖点了点头，双手抱着剩下不多的咖啡罐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春日野飒聊着天。 “二乃那家伙虽然总是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三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咖啡罐上的水珠，“但其实连四叶半夜偷吃布丁都会重新给她做一份。” 春日野飒闻言轻笑，正要接话时，远处传来清脆的脚步声。 “三——玖——！” 中野二乃小跑着过来，粉色长发在阳光下像跳动的火焰，她打量着两人，又疑惑地看向中野三玖，“不是说好去买参考书吗？” 说着说着，她突然瞥见春日野飒手中的咖啡罐，眼睛微微眯起。 “哦？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中野三玖立刻像是土拨鼠一样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耳机框里，像是这样就只会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耳朵一样。 春日野飒自然地晃了晃咖啡罐：“在夸二乃同学厨艺好呢。” “哈？” 中野二乃的脸瞬间涨红，一把拽过自己妹妹的手臂，一脸傲娇地说道：“谁、谁要你们多嘴啊！” 她转头瞪着春日野飒，理不直气也不足，干脆把嗓音调大说道：“你是要去援助部吗？正好……正好我们现在也要过去！” 春日野飒看着二乃强装凶悍却连耳垂都红透的模样，明白某人已经是炸毛的边缘了，只好耸耸肩，道：“那顺路一起？” 三人沿着林荫道向特别教学楼走去。中野二乃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偶尔与春日野飒目光相接时便慌忙低头。 而春日野飒则假装没看到这一幕，刻意放慢脚步，绕着楼梯一步一步走着。 可惜当时自己选空教室的时候没有一楼的教室了，要不然也不用每天从主校区四楼下去再走五百米走到另一个楼再爬三楼。 “到了。” 春日野飒推开挂着 “援助部” 木牌的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雪之下雪乃正坐在窗边看书，黑色长发镀上一层金边。 “打扰了。” 中野三玖小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卷着书包的条带。 雪之下雪乃抬起头，深黑色的眼睛扫过众人：“比上一次晚到了差不多四分钟……” 她的目光在春日野飒身上停留片刻，又垂着脑袋，看着自己手上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某人终于记得自己还有个部活了。” 春日野飒眯了眯眼睛，看了一下她手里的书。 嗯……看不清。 他耸耸肩，从书包里取出几份讲义放到最大的桌子上，侧过脑袋看向中野三玖。 “中野家的五位今天都来？” 话音刚落，活动室的门又被推开。中野一花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不过看那样子更多像是把这里错认成片场似的，笑眯眯地看着春日野飒：“春日野老师，听说这里有免费补习？” 她身后跟着元气十足的中野四叶和抱着点心袋的中野五月。 “五月同学，” 雪之下看着正在偷吃鲷鱼烧的中野五月，声音凉凉的，“请先把食物放下。” 中野五月的动作瞬间僵住，嘴边还沾着红豆馅。中野二乃扶额叹气：“所以我才不想和你们一起来……” 春日野飒拍了拍手，看向众人。 “那开始吧。雪之下负责现代文，我来讲世界史。” 他翻开讲义，又像是个小老头一样从书包里掏出眼镜盒，贴到嘴边哈了几口气，又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镜片，做完一切，他才戴上眼镜，看向五姐妹：“先从法国大革命的背景……” “春日野老师！” 中野四叶突然举手，“可以边吃点心边听吗？” “不行。” 不等春日野老师开口，一旁的雪之下老师干脆利落地拒绝。 春日野飒对她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中野一花趴在桌上小声哀叹：“啊，感觉已经开始头晕了……” 春日野飒与雪之下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他拿起粉笔从不知道从哪个古董店淘到的小黑板上画起时间轴：“1789 年 7 月 14 日，巴黎市民攻占巴士底狱时……” 中野三玖突然抬起头：“是用菜刀吗？” “诶？” 中野二乃诧异地看向妹妹。 春日野飒嘴角一挑，用粉笔指了指她：“很好的问题，加两份哦。” 说罢，他转身在白板上画起示意图，一边解释：“其实主要是用铁棍和……” “春日野君连画地图都这么好看～” 中野二乃托着腮小声嘀咕。 雪之下老师轻咳一声：“二乃同学，请把注意力放在……” “我知道啦！” 中野二乃红着脸打断，却在笔记本上偷偷画起了 Q 版春日野飒。 就这样，时而插科打诨时而认真讲解的补习持续到夕阳西斜。当春日野飒讲到拿破仑流放厄尔巴岛时，发现中野五月的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中野四叶正偷偷在课本上画涂鸦，只有中野三玖还在认真记笔记。 “今天就到这里吧。” 雪之下老师合上书本，冷冷地看向众人，直言道：“下次请至少把态度端正了再过来。” 五姐妹不约而同做了个战栗的动作，迎着她们的目光，春日野飒耸耸肩，默默地移开眼神。 别看我，人家是在说你们！ ……那表情好像是这样说的。 中野姐妹们陆续道别离开，看样子是被雪之下老师骂醒了。 中野二乃磨蹭到最后，脸红红的，等到其他四人都出去了，突然塞给春日野飒一个便当盒：“今天……今天的午饭剩了一些！不许给别人吃！” 说完她就红着脸跑走了。 活动室重归安静，只剩下春日野飒和雪之下雪乃。暮色透过窗户漫进来，给一切都蒙上柔和的滤镜。 “你倒是很受欢迎。” 雪之下雪乃整理着桌上的讲义，语气平淡。 春日野飒打开便当盒，里面整齐地摆着章鱼香肠和玉子烧，暂且不提看着不错的卖相，这份量可不像是剩下的。 “吃醋了？” 雪之下雪乃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黑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自恋是病，建议早治。” 春日野飒笑着拿起一块玉子烧，吃了一口，内心不由得赞叹，中野三玖还真没楼自己。 “说真的，你觉得她们学得怎么样？” “三玖很认真，二乃……” 雪之下瞥了眼便当盒，“注意力不太集中，其他人……” 她轻轻摇头。 “慢慢来吧。” 春日野飒望向窗外，绿叶已经开始泛黄，“教育就像种花，急不得。” 雪之下雪乃微微点头，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两人沉默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只有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在活动室里轻轻回荡。 “你想吃吗？”春日野飒突然发问。 “她不是让你别给别人吃吗？这样好吗……” “当然了，践踏少女心意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所以只是问问你，”春日野飒又把一块叉烧送到嘴里，眯着眼睛一脸幸福：“可惜了，雪之下老师不能品鉴这份美味了。” 雪之下雪乃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不像人的某人，内心一叹，继续看着自己手上的书。 第44章 援助部无聊的一天 结束和雪之下雪乃的援助部时光，春日野飒继续马不停蹄地跑向学生会，和藤原千花和四宫辉夜两人讨论舞台剧的事情，接着又是回家写完作业后码码字，网上和自己的编剧互相怼几句，最后又是给春日野穹分享一些自己的当时舞台上的心得。 第二天又是周而复始的一天，起床、洗漱、上学、和加藤惠贫嘴、讨论舞台剧、放学教导五姐妹、和雪之下贫嘴、讨论舞台剧、和春日野穹贫嘴…… 等等，贫嘴是不是有点多了？ 春日野飒瘫坐在椅子上，周身散发出一种懒懒的感觉，粘稠稠的，像是经历过一场漫长盛大的暴雨持续后的整个梅雨季。 他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侧眸把目光投向一旁雪之下雪乃手里静静躺着的书。 《一个叫欧维的男人决定去死》，大概就是一本讲述一位固执老头在经历一系列事件后，多次尝试自杀却总是被各种意外打断的故事。 “这是一个还没过期就已经过时的世界，整个国家都在没人能正经做事起立鼓掌，毫无保留地为平庸欢呼喝彩。”春日野飒“痛心疾首”，尝试做两个狰狞的表情，却被满脑子罗密欧和朱丽叶那些破事影响，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有人能为平庸的我喝彩就好了。” 雪之下雪乃上眼皮微微一掀，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某人。 自从她把那本《四月是你的谎言》完整读完一遍后，她就不怎么想搭理某人了。 相恋的两人那么胃疼地互相“折磨”，虽然说有一点像是青春期渴望一场痛心疾首爱情的小男孩臆想出来的故事…… 但如果说春日野飒会弹钢琴的话，雪之下雪乃可以原谅某人创作出来这样的故事。 眼看某位只想看书的雪女不愿意打理自己，春日野飒只好继续望着窗户外面发呆。 都快十一月了，除了天气稍微冷了一点，一点都没有要下雪的迹象，这让春日野飒有些无呆可发。 毕竟望着细小的雪花落在眼前能看见的每一寸土地上，落在树木的枯枝上，轻轻地落在每一片入眼可见的地方上，都会让春日野飒那一股莫名的寂寞得到奇怪的填充，就像这只是一场上帝闲得无聊才想起来他还有一片田地没耕一样。 话说上帝会耕田吗？ ——嗡 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有外面的风像是受不了这两人的安静似的刮刮吹着，做着无声的抗议。 “唉，”雪之下雪乃叹了一口气，认输般看向春日野飒，因为不久前教导时说太多话了，所以第一声倒像是发出一声融于嗓音间的呢喃，“没想到照顾玻璃心的援助部部长也是我的职责之一吗？也没办法，毕竟能者多劳。” 淡淡的说出一句像是开玩笑的话，她转头看向春日野飒，静静地表达出一种“有话快说，别像是憋屁似的闷着”的意思。 当然，也没有这么粗就是了。 “我可不玻璃心……” 春日野飒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继续仰着脑袋，语气懒散地开口：“只是最近虽然做着很多事情，但总有一种什么事情都没做成似的错觉……” 雪之下雪乃下意识去想了一下对方最近在忙的事情，别看她在J班像个高冷的吉祥物一样…… 好吧，确实有点像是吉祥物，但那起码也是一个能打听到情报的吉祥物！ “听说你在和那位会长忙舞台剧的事，而且听说还是你在主导？” 这还是因为她从同班几个女生那里听过来的，学生部的两位女生没有逃过F班那位黄毛君的毒爪，天天和他窝在学生会做奇奇怪怪的事！ 至于怎么奇怪，你别问就是了！ 忽略那几位女生偶尔透露出“什么时候俘虏我啊”的意思，在根据平冢静偶尔说出来的话，和平日里对春日野飒的观察后得到结论，雪之下雪乃大概猜出来他们要搞一个舞台剧。 而且规模还不小，好像说是一些音乐学院和戏剧学院的教授都要过来看看什么的。 说到底，还得是东京的大学校啊，动不动就是一些大活动，搁隔壁修仙小说里，这还得是大宗门的待遇，让另类的天才得到其他阁主的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雪之下雪乃放下书，修长的柔荑缓缓伸向桌子上的茶杯，递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别说整个过程看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春日野飒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对方的活动，看着木讷的雪之下小小的身子埋在桌前读书喝水的样子，他不由得联想到了前世tiktok上刷到啃松果的小松鼠视频，眼角眉梢荡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直到对方有些困惑的目光投了过来，带着那小小茶杯边缘残余的一抹水痕折射过来的细微的光芒，照得他的目光自然而然的挪向窗框上的一道裂纹。 “主导什么的算不上，”他耸了耸肩，“不过是添一些稀奇古怪的剧情，让《罗密欧与朱丽叶》改得面目全非而已……” “不过至少不会改成《罗密欧与猪刚烈》就是了。”他自嘲道。 雪之下雪乃放下茶杯，瓷器与木质桌面碰撞出清脆而又细微的响声。 “把文艺复兴的经典改成现代校园剧？” “更准确来说，是音乐剧，”春日野飒起身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双手撑在窗前，右手的手指无意思的敲着某个旋律的节拍，像是给自己凑了个bgm似的说道：“加了些无厘头的戏剧，然后让那位追求的爱的女孩更加注重精神上的追求了。” “说说看？” 他瞥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像是听儿童读物的雪之下雪乃，心里有些埋汰她不愿意撑撑场子。 “把阳台告白换成男女对唱，把两个家族的对立改成少女渴望独立，成为家族最骄傲的戏码……呵呵，听起来是不是像想要展翅高飞的雏鸟？” 说着说着，春日野飒突然停住了，他发现雪之下雪乃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像是透过眼前的空气看到了别的什么场景。 “然后呢？”她难得一副带着表情的主动追问。 第45章 莫名其妙的椎名真昼 春日野飒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然后在最重要的独唱部分卡壳了。男主角需要一首能表达‘即使与世界为敌也要守护你’这种老套感情的独唱曲……但我写出来的东西听起来像是便利店促销广告。”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一片枯黄的枫叶啪地贴在玻璃上，又缓缓滑落。 雪之下雪乃那双幽黑的眸子一直注视着那片叶子，忽然开口：“你试过用减法吗？” “减法？” “把那些华丽的修辞和复杂的旋律去掉。”她的指尖轻轻点着书本封面上的那个“死”字，“就像这本书，明明在讲死亡，却用最平淡的日常来衬托。” 春日野飒跟着小声念了两句，嘴角微挑。 “不错的主意。” 他看见阳光斜斜地穿过雪之下雪乃的发梢，在她手中的书页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那些阴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浮动，像是周六赶稿第二天睡懵的音乐老师在五线谱上画下乱七八糟的音符。 “雪之下，”他突然说，“你要不要来看我们排练？” 雪之下雪乃的手指在书页上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春日野飒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一侧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让她的表情显得格外难以捉摸。 “去看一群高中生排演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莎翁剧？”她语气平淡，却微妙地拖长了尾音。 “准确地说，是看一群高中生如何把经典悲剧变成青春校园音乐剧。”春日野飒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子，眯了眯眼睛，颇具恶趣味地开口：“说不定能看到藤原书记在舞台上跳踢踏舞？” 雪之下雪乃轻轻合上书本，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这就是你理解的‘减法’？把悲剧变成闹剧？” “不，是把四百年前的维罗纳搬到现在的秀知院。”春日野飒耸了耸肩，转过身面朝窗户，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雪之下雪乃的脚边。 “想象一下，朱丽叶不再是贵族小姐，而是学生会会长……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是我的妹妹；罗密欧也不是什么贵族少爷，而是普通科的学生……” “而两家的世仇变成了学生会和普通学生的矛盾？”雪之下雪乃微微挑眉，“难不成这一点是某人的亲身经历改编？要不要我提醒你，前段时间还有一个人死活不想去学生会干活来着？” 春日野飒转过身，逆光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声音里带着笑意：“被你看出来了。不过重点在于……”他忽然压低声音，模仿着戏剧腔调：“‘这灯光，这舞台，这虚假的眼泪与真实的悸动，不正是青春最好的注解吗？''” 雪之下雪乃轻轻摇头，却掩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真是糟糕的台词，和作者一样的糟糕。” “所以需要某位饱受文学风洗礼的女士来指点一二。”春日野飒夸张地行了个礼，抬头时正好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窗外的风突然安静下来，仿佛连时间都为此驻足。 “周五放学后，”她叹了口气，像是投降般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如果那时我恰好有空的话。” 春日野飒闻言，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继续抽风了，毕竟对方这样说了，那就是十有八九会过来，只不过是还嘴硬呢。 ——哒哒哒 听见敲门声，春日野飒和雪之下雪乃互相对视一眼。 “这个点还有人过来？” 春日野飒皱了皱眉，这个又不是总武高那个和教学楼一体的侍奉部，光是从上课的楼走到这边都少说要花个五六分钟，这可不是放学后归心似箭的学生能接受的时间。 外面的人听到教室内的声音，确认有人后，才自顾自地笑了一声，说道：“如果春日野君一个人的话，我就直接进来了哦？” 雪之下雪乃闻言，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春日野飒。 你的人？ 什么叫我的人？ “春日野君？” 雪之下雪乃扬了扬眉毛，眼神示意：这还不是你的人？ 春日野飒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上世纪的磁石电话一样，随便来个人转两圈就学会和自己眼神通话了。 “春……” “进来吧。” 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春日野飒坐回位置进入工作状态，虽然听对方的声音就能听出来是谁，但工作脸可是不可或少的！ “那我进来了。” 看到来人，春日野飒内心感慨一句果不其然，那种像是徘徊在B小调的忧郁与G大调的讽刺的声调，只能是霞之丘诗羽发出来的了。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番春日野飒，和隔着他一个桌子的雪之下雪乃，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之前就听过援助部来着，但真是没想到是你建立的。” “不是援助部，”雪之下雪乃抬起手，悠悠地补充道：“是一半的援助部和一半的侍奉部。” “啊……好。” 霞之丘诗羽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对这位比她还严谨的少女加深了印象。 “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是追踪我不成？”春日野飒靠在椅背看向她，开着玩笑，“怪不得我最近总觉得有一种，别人在偷窥我的感觉。” “说不定呢，”霞之丘诗羽进入作家同频的奇怪频道，轻笑道：“其实我是雨中女郎，如果春日野君不注意的话，就会把你拐跑哦？” “嗯哼，那真是……”说着说着，春日野飒好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下雨、雨中女郎、找我…… 等等！说不定别人偷窥我不是错觉！ 春日野飒脸色一变，坏了，是真的有人在寻他，而他一直很忙，都忽略人家了！ …… 此时，在另一头校门口的车站，椎名真昼正坐在站台侧边的椅子上，有些难言地看着手中的雨伞。 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椎名真昼都有一种……难绷的感觉。 周一：“请麻烦叫一下你们班的金色头发的同学好吗？” “咦，”对方一脸姨母笑，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春日野飒，莫名奇怪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加油少女！” 周二：“哪个，可以叫一下正在跑步的春日野同学吗？” “嗯？”被叫到的男同学看了一眼她，又羡慕地看了一眼跑道上帅气奔跑的春日野飒，在目光足足投在后者数十秒后，又莫名其妙的突然捂着脸跑开了…… 周三：“请问，可以叫一下春日野飒吗？我有东西要给他？” 对面的女生突然像是被赋予使命的骑士，眼神犀利的程度让椎名真昼不得不怀疑她如果去戏剧部，一定会是那里的扛把子！ “不行，春日野君的初恋由我来守护！” 不，你到底守护的是初恋还是他啊！！！ “唉，”椎名真昼叹了口气，“真是……莫名其妙的几天。” 第46章 转生的悖论 “嗯，把她给忘了……”春日野飒把单肩包扛在肩上，走在路上没两步就叹一口气。 一旁的春日野穹微微侧目，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兄长。由于近期晚自习和舞台剧排练的缘故，这是她许久以来……或者说本就为数不多的，能与兄长一同放学回家的珍贵时光。 “怎么，又忘记什么事情了吗？” 虽然她话里话外透着不明显的埋汰，但那更深处却是几近藏进旁晚微风的关切，纤细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书包带，目光却始终停在这位名义上兄长的侧脸上。 如果此处有一个捉迷藏资深玩家，他就能发现春日野穹简直就是一位天赋异禀的选手！ 多亏东京十一月的傍晚比较冷，一条颜色烂俗的丝绸围巾胡乱地裹在那张漂亮的小脸蛋上，将她的头发、鼻子以及嘴巴牢牢围住，仅仅露出一双透着无语的眼睛。 “就是上次夜里说得那位，那天下雨天不是给你说过吗？”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如果说女性就是一头擅长发现一些风吹草动就会不停蹄奔跑的麋鹿，那么他这位男性就是只会跟着麋鹿跑而动起来的狮子，更何况此时他连看都没看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又一次踩到了便宜妹妹那脆弱的雷点。 “嗯哼？哪位被黄毛骗了的那一位，还是说后来才被黄毛骗到的那一位？” “后者。”暂且压下对这奇奇怪怪比喻的吐槽之心，春日野飒看向矮自己一个头还要多的妹妹，那白色的头发明晃晃的闯进视野里，让周围不少人开始围观起这对兄妹的神仙颜值了。 “看那边，看起来不错呢……” “要不我上去问问line号？” “男的肯定会拒绝啊，这么漂亮的女伴要是我肯定守得好好的！” “我没说要女生的line啊？” “卧槽，你不对劲！” 耳朵尖的春日野飒听到这句话后也只是轻轻一笑，对不远处的兄弟口嗨的兄弟招了招手，仿佛在说只要你过来我就给你line号之类的，活像一个诱骗藏在兔子洞里幼兔的恶狼。 看着嘴嗨的哥们因为尴尬脸色一红，连忙拽着身旁的兄弟走开了，春日野穹没好气地瞥了自己的便宜哥哥一眼，给对方甩了个后脑袋就走开了。 春日野飒看着穹气鼓鼓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伸手揉了揉她那头柔软的白发，却被她一个灵巧的侧身躲开。 “喂喂，这就生气了？”春日野飒故意拖长了语调，没有说为什么连男生的醋都吃这种问题，毕竟这对春日野穹来说都能称得上是日常操作了。 他歪着头打量她围巾下若隐若现的侧脸，轻声道：“我亲爱的妹妹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原则上来讲，重活一世真实年龄奔三的春日野飒应该多多少少变得更加严肃一点，就是那种皱着眉，在玄关正襟危坐，用审视的目光将放学归来的春日野穹从头到脚扫视三遍，然后抛出人生导师式的三连问。 “月考排名？校园生活？恋爱状况？” 但命运给他开了个荒谬的玩笑，这是一场从终点逆行向起点的马拉松，反而让他褪去了前世的拘谨。 那个曾经说话磕绊、总绷着脸的阴郁少年，如今竟然还可以在晨会上对着全校师生侃侃而谈。 反正他对目前的一切很满意。 不过一旁的春日野穹好像并不是很满意。 她脚步突然停住，猛地转过身来。围巾因为动作太大滑落了一截，露出她微微泛红的鼻尖和紧抿的嘴唇。 “谁是你亲爱的妹妹？”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我们本来就不是……”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把围巾重新拉高，转身就要走。春日野飒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却在接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时愣了一下。 “手这么冷？”春日野飒皱起眉头，原本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不由分说地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套在她手上，“明明身体这么差还总是不好好保暖。” 春日野穹挣扎了一下没挣脱，索性任由他动作。透过手套传来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反正死了也没人在乎。” “我在乎啊。”春日野飒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春日野穹有时候会变得格外“矫情”，但他理所当然地将这一点视为妹妹对哥哥的撒娇了。 春日野飒那双的棕绿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认真，他再次轻轻叹了口气，把她的围巾重新系好，“你要是生病了，谁给我做便当？谁帮我整理房间？谁……” 要是让熟知春日野家详情的人听到这一点，估计会挑着眉，摆出一副“行吧，你是哥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的表情。 “去死吧！”春日野穹一脚踩在他的运动鞋上，趁他吃痛的瞬间抽回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春日野飒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却扬起一抹无奈的笑。他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他们之间打着旋儿。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春日野飒突然拐了进去。春日野穹走出一段距离后发现身后没了脚步声，迟疑地停下脚步。 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回头张望。 就在这时，春日野飒从便利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罐热饮。他看到便宜妹妹站在原地等他的样子，眼角眯了眯，摆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嗯哼，请问小姐是在等人？” “谁等你了！”春日野穹不打自招，反应过来立刻别过脸去，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只是……在看那边的猫！” 春日野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巷子里连个猫影子都没有。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把热饮贴在她脸上。 “给，麦茶，你最爱的。” 春日野穹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接住了饮料。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她低着头小声埋汰：“……又是麦茶。” “因为某个人上次感冒的时候，哭着说只要喝到凉凉的麦茶就会好。”春日野飒坏笑着揭某人的老底，“结果喝了三罐都没用，最后还是我背你去医院的。” “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了！”春日野穹气得跺脚，围巾下的耳朵却红得发烫，“而且你当时给我的根本不是凉的，是热的！” “不给病人冰冰的东西是常识。” “我可没听过！”她猛地拉开易拉罐，借着喝饮料的动作发泄被揭老底的尴尬。 双手紧紧握住温温的铁罐，晶莹剔透的眸子死死盯着麦茶罐，鼻孔因一呼一吸间微微收缩张开，春日野飒看着她这副模样，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第47章 太阳出来后，星星都不见了 他仰头喝了口自己的咖啡，直到一干二净，才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春日野穹沉默地喝着饮料，良久都不愿开口。 傍晚的夕阳还未彻底下山，透过树荫，照在身上，有一种即便迎着冷风依旧暖暖的错觉。 路边的野花，晒太阳的狗，仿佛染上了一层滤镜，温柔且又模糊。 莫名的，春日野穹又有些悲伤的感觉，为什么呢？至于这一点原因，她并不想追究。 毕竟，和某人呆在一块，被微风吹拂的感觉就让人懒懒的了。 “怎样？” “对谁都这么温柔。”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你。” 春日野飒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吃醋了，这次又是谁的？”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 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她头也不回地跑开，春日野飒倚在街道边的铁栅栏上，因为脚下的高低差，另一只脚上Converse匡威的星星标志随着他轻轻晃动。 “这个暖了后是真难喝，下次得尝尝冷却的了。” 嘀咕着，春日野飒随手将咖啡罐罐精准无误地扔到五米开外的垃圾桶里，随手投出的时候，还刻意模仿着NBA篮球巨星的动作，看到铁罐咣当两声弹进去后吹一个无声的口哨。 “飒！” 不远处的春日野穹折返回来，盯着自己一副没好气的表情，春日野飒耸了耸肩，带上了一侧的单肩包。 “来了。” 接下来无疑就是和自己的妹妹回家，在网上因为这几天太忙、猫咖暂停营业而导致猫瘾犯了的用户们拍一些猫咪图，做完饭后紧接着就是去码字写作业……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春日野兄妹刚拐了一个弯来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位亚麻色长发，酷似天使的美少女坐在隔壁大叔赏风景时的椅子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焦糖色的漂亮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脚底下的蚂蚁成群结队的搬着比自己身躯大不小的食物残渣。 “椎名同学？” 见到春日野飒的第一眼，她赶忙站直身子，拍拍裙子看着他，然后又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用这么紧张…… 只能说这几天遇到的“春日野粉丝”实在是太多了，让她不由自主的对春日野飒添了一副明星滤镜。 “因为在学校一直找不到你……”她晃了晃一旁的黑伞，透露出来的感觉不像是春日野飒第一眼见到她时候的那种，礼貌中带着疏离的感觉。 “所以只能过来找你了。” 春日野飒和春日野穹对视一眼，后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然后又露出一副“腼腆”的样子对椎名真昼点了点头，随即第一个进到了家中。 春日野飒叹了一口气，偏过头看向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椎名真昼。 “请进吧。” “打扰了……”小声不失礼貌地说了一句，然后椎名真昼便跟着春日野飒进到了屋内。 春日野飒熟练地取出客用拖鞋，驼色的绒毛上还沾着几根白色猫毛。 “不用拘束。”他说这话时，春日野穹正把书包甩在玄关的置物架上，发出“砰”的声响。 椎名真昼注意到兄妹俩的拖鞋是配套的款式。 他的印着歪歪扭扭的猫爪印，她的则是被咬得卷边的鱼形。这个发现让她莫名想起博物馆里看到的共生关系示意图。 “要红茶还是果汁？”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奇异的紧绷感。春日野飒倒是奇怪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便宜妹妹，有些好奇她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红茶就好……” 椎名真昼抿着嘴，回完这一句就乖乖坐到了一楼客厅，目光像是被吸铁石吸走了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正排着一排，嗷嗷待哺的猫群。 屋内有些暗了，春日野飒打开一旁的按钮，灯洒下暖黄色的灯光，椎名真昼看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剪影，突然感觉自己的影子有些多余。 就像被强行ps进全家福的陌生人。 “春日野同学！”她喊了一句，看了一眼楼上，疑惑道：“这么大的房子，你们是单独居住吗？” “嗯，我和穹一起，”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静，“主要是想和父母一起住也做不到……” “为什么？”椎名真昼下意识的追问，却想不到这个问题至少会让她后悔两天三夜…… “嗯哼，”他瞥了一眼不远处春日野穹的身影，轻声说道：“因为我们的父母在小时候就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 春日野飒没继续说，而椎名真昼也没继续问，不过她心情倒是沉重了不少。 我真该死啊！ …… 春日野飒倒是没责怪她，只是像个风趣的大哥哥一样引导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让椎名真昼有些自责的内心都好受了不少。 大约二十分钟？又或者是一个小时？因为许久没有处于如此舒服温暖的氛围，导致椎名真昼都有些飘飘然，这是她看见了春日野飒翻了个白眼，看向不远处待在电脑桌前的春日野穹大喊道： “你没给猫喂饭！” “啧，来了！” 看着妹妹一动不动的敲着键盘，春日野飒叹了口气，看向椎名真昼，耸耸肩说道：“家妹，见丑了。” “嗯！来了！”突然想起来有客人的春日野穹突然回归正经状态，跑到衣柜底下拿出猫粮，给那一排猫底下撒上。 “人长得那么漂亮，缺点那么多……” 听到春日野飒的抱怨，椎名真昼下意识追问：“她有缺点吗？” “有，别看她现在好好的，其实年纪小的时候沉默寡言，弱不禁风，深居简出，逃避困难，喜欢除了泡面以外的垃圾食品，很强的网络依赖症，一天必须在电脑桌上站岗四五个小时，其他时候离开电脑桌不是因为玩够了，而是因为累了。” 春日野飒把大手放在春日野穹头顶，忽视对方传来的不满的眼神，蹭了蹭她的头顶，继续道： “而且看见蚊虫吓得能把房子掀开个顶，看见我和其他女同学说话就摆着一副臭脸，独自窝在角落里生闷气让我猜……” “她的缺点像是星星一样多。” “无路赛！蛐蛐飒，明明自己也是一个喜欢甜食，又喜欢口味重的辣椒，而且还老是把他们混在一块吃，最后给自己吃的在厕所过劳动节！” 椎名真昼有些不理解，难道正常家庭交流方式都是这样吗？不过这样互相挤兑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对啊？ 不能怪她，这一点是她知识盲区了。 “那，那你的妹妹有什么优点吗？” 正在进行无规则格斗赛，而且因为春日野飒放海获得不少分数的春日野穹也停下手上的动作，趁着打闹的机会窝在他怀里，借着这个暧昧的角度明目张胆的偷窥他，好奇他会怎么说。 “也有，不过比起缺点，优点倒像是太阳一样稀少。” “那么……你为什么还这么喜欢她？”下意识的说完，就连椎名真昼都抿了抿嘴角，不敢相信这么低情商的刨根问底是自己能问出来的问题…… 明明只是想问问怎么和家里人关系这么好的而已…… 春日野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瞥了一眼怀里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玩累的猫咪般闭着眼睛的春日野穹，心想又没特别的理由，喜欢家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如果非要形容这份喜欢的由来…… “因为，太阳出来后，星星都不见了。” 第48章 猫咖其实是劳改所 “啊，罗密欧，为什么你是罗密欧啊……” “不对，情感要在饱满一点，”春日野飒老师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找过来的逗猫棒充当戒尺，看向自己面无表情的妹妹，一副严师的样子，“而且说台词的时候要有劲儿！” “啧，要对一个陌生的同学喊罗密欧什么的……” “嗯哼，难道忘了上次的四宫同学？”春日野飒耸耸肩，迎着她不解的表情，笑道：“这次你的罗密欧可是人家哦~” “哈？让女生当罗密欧？” 春日野穹还没见识过那些英姿飒爽的女生，她尚显单纯的认知还处于一个男生就该演王子，女生就该扮公主的阶段。 不过话说回来，四宫辉夜确实和罗密欧有些不搭…… 光是想到人家面无表情，像是机器一样念台词的样子…… 唉，等等！ 不过想到四宫辉夜那张面瘫脸念着“啊，朱丽叶我爱你”的场景……春日野穹突然捂住嘴。 糟糕，好像意外地令人期待？ 春日野飒眯了眯眼睛，内心都盘算要不要拍个视频，等将来那位大小姐变成恋爱脑时，再让她看看自己当年木讷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她会变成恋爱脑，这不是在话剧中很常见吗？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倾心于一个平民的男子。 嗯哼，暂且是个不错的点子。 “那边那个，不许走神！” 春日野穹恶狠狠地揪着便宜哥哥的耳朵，后者虽然皮糙肉厚的感觉不到有多疼，但还是配合地弯下腰，没好气地看向她。 “女孩子演罗密欧怎么了？其实亚瑟王还是个女孩子呢……” “谬论！”春日野穹皱眉，打断哥哥的胡言乱语，继续道：“那不是更怪了吗！要我‘深情款款’地盯着一个女孩子的眼睛，说‘我愿意把我整个心灵给你’什么的！” “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啊啊啊！” 不远处的椎名真昼看两人一时间没注意自己，于是缓缓蹲在沙发旁边，蹲下时顺手把裙摆往后一拢，压在大腿下面，这才稳稳地蹲好。 “嗯，咪咪……” 她眼巴巴地盯着沙发侧边懒懒趴着的薮猫，她轻声呼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沙发边的薮猫。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如此优雅的野生动物，比公寓电视里每晚固定播出的《动物世界》里的画面震撼多了。 快快懒洋洋地抬眼，确认不是那个粉毛麻烦精后，才一脸高雅地扬起小巧的脑袋，尾巴在地板上拍打出舒缓的节奏。 春日野兄妹两人争吵不知何时变成了各忙各的，两人莫名其妙的走向两侧，一个窝在一个大大的灰色缅因猫身边，另一个则径直走向厨房，莫名其妙就各司其职的两人让椎名真昼看得一愣一愣的。 “有什么忌口吗？” 椎名真昼眨了眨眼睛，意识到春日野飒是在向自己提问后，才连忙坐直身子，摆手道：“不用了，我等一会儿回去吃就可以了……” “那也太晚了，直接在这里吃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春日野飒掀起上眼皮细细打量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即便因为轻微的近视，时针和分针就像是两团在纸上洇开的模糊墨水，不过看外面黑下来的天也知道，已经晚了。 这个倒霉孩子周一到周四找了自己足足四天，最后还找到家里来了，要是再让她饿着肚子回家，那么上辈子教自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初中老师就要跨世界过来责备自己的传统美德不过关了。 “好、好吧……” 椎名真昼闻言，压下自己稍微浮躁的心，幸亏还有一位和她同龄的少女，要不然和春日野飒待在一块，她颇有种和一位德高望重，但是玩心很重的老顽童待在一块的感觉。 “那我就失礼了。” 她点点头，目光扫过沙发上窝在缅因猫身边、本来正在背台词却不知何时发出轻微鼾声的春日野穹。 ……等等，这画面是不是反了？正常来说不应该是猫窝在人身边睡觉吗？ 抱着微妙的困惑，椎名真昼来到厨房，抿了抿嘴唇，刚张口想说什么，就见对面的春日野飒像是个先知一样预知了她的想法，随便摆了摆手，说道： “不用帮忙了，今晚做的是炒面，如果你不喜欢吃……”说着说着，他抛了抛削皮后光溜溜躺在手心的土豆，一脸自信地开口：“……顺便一提，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拒绝‘春日野特制炒面’。” 这点他倒是没夸大，光是厨艺这一点，春日野飒确实收获过不少真心实意的称赞。 不知道为什么，椎名真昼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春日野飒，莫名觉得如果现在两人被突然拉到一个狼人杀游戏中，这个男人一定会是一位狡猾，能猜测人心的……猎人。 至于为什么不是狼人，当然，还是那个名叫快快的薮猫太帅了，椎名真昼忍不住在内心为这一对主宠加一些戏，毕竟这样快快还能有当上猎犬的机会。 “那些猫很乖呢。”她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几只安静休息的小猫身上。 即便再怎么成熟稳重，她终究还是个会被毛茸茸生物吸引视线的普通女生……尤其是在“女子力”方面被彻底碾压的此刻，她决定至少先记下这个弱点，以后再“报复”回来。 春日野飒侧眸看了一眼那些自己也叫不上品种的“老”猫，那些都是自己建立猫咖后周坊邻居送的流浪猫，大部分都是串（不同品种猫的后代）。 至于那些不乖的哈基米，早就被周围的哈基爷和哈吉奶用哈基锹拍成哈基饼了。 “喜欢的话可以领养一只。”春日野飒将切好的牛肉倒入热油中，滋滋作响的油花映着他专注的侧脸，“不过现在不行……那些‘老油条’怕是离不开这里了。倒是有几只待产的母猫，等幼崽满三个月，让母猫教会基本礼仪后，你可以挑一只带走。” 他翻动着锅铲，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虽然店里现在都做了绝育，但这几只是吃了时代红利，赶上了末班车……来之前就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所以那几只现在相当于劳改？”椎名真昼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没忍住，轻笑道：“好奇怪的比喻。” 第49章 多谢款待 “劳改？”春日野飒手中的锅铲顿了顿，突然笑出声来，“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它们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他指了指客厅角落里一只圆滚滚的橘猫，轻笑道：“特别是那位‘橘长’，现在每天要吃四顿，比缅因猫的伙食标准还高。” 油锅里升腾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椎名真昼注意到灶台旁贴着一张手写的食谱，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各种注意事项，甚至还有“小穹过敏食材”被特意用红笔圈了出来。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是炒面？” “因为快。”春日野飒头也不抬地翻炒着锅里的食材，“而且……” 他突然转身，从橱柜里变魔术般捧出一个玻璃罐，夸张的高举动作让椎名真昼恍惚间回到了童年看电视购物的午后。那时候阳光总是朦朦胧胧地透过老式显像管电视的雪花屏，主持人总是用那种刻意拖长的声调，将五花八门的瓶瓶罐罐举到镜头前—— “现在拨打热线电话，您还将获赠……” “……独家秘制酱料，连四宫家的大小姐都赞不绝口。” 两端不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椎名真昼缓缓回过神，眨了眨眼，发现面前这个人在提到“四宫大小姐”时，语气里总带着某种微妙的调侃。 “说起来……”春日野飒突然凑近，吓得真昼往后一仰，“你该不会也在打快快的主意吧？上周就有个客人想花五十万日元买它。” 才五十万就想买薮猫，别说春日野飒不想卖了，即便想卖他也不当这个冤大头，五十万，纯种薮猫估计要乘个十倍差不多。（五十万日元相当于两万五人民币） “才没有！”椎名真昼慌忙摆手，却不小心碰倒了灶台边的调味瓶。就在瓶子即将坠地的瞬间，一只毛茸茸的躯干突然从下方出现，稳稳地接住了它。 快快不知何时蹲在了料理台下，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泛着光。她把瓶子往地上一放，尾巴尖轻轻勾了勾真昼的脚踝，像是在说“不用谢”。 “这家伙……总在奇怪的地方特别贴心。” 春日野飒笑了笑，随手扔去一块牛肉，薮猫轻松一蹦咬到嘴里，然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所有春日野家猫都熟知的一件事，虽然厨房是不让进的“禁区”，但只要厚着脸皮进去，就有几率能得到两脚兽“嫌弃”地投喂。 当然，风险有点高，不建议一岁以下的小猫学习，三个月的小猫建议在家长陪同下观看。 厨房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两人转头看去，发现原本睡在春日野穹怀里的缅因猫不知何时溜到了茶几上，正试图用爪子勾茶几下面的猫零食。 而春日野飒穹，这个才不久前声称要“通宵背台词”的少女，此刻正歪在沙发扶手上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一点可疑的晶莹。 “要叫醒她吗？”椎名真昼小声问。 “不用。”春日野飒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相机，熟练地调成静音模式，对着妹妹的睡脸连拍三张，“等她醒了再算账。” 可惜日本的手机拍照或多或少有一种提示音，这让电车痴汉骤降的同时，让春日野飒能拍第一手便宜妹妹丑图的机会都变少了。 所以，借着想学摄影的借口，春日野飒偷偷“挪用公款”买了一个相机，当时的索尼商店的老板听自己说要买一个拍人用的，新手也能快速上手的相机，一个劲的推荐现在自己手上的索尼VZ-E10。 除了电池续航短得让人想骂娘之外，春日野飒对这台相机倒是相当满意。 椎名真昼无言地看着他，后者忽然看向她，轻笑道：“怎么样？帮你拍个美美的照片？可不用花钱哦~” 当然，删一张要1000日元。（50元） 椎名真昼心中警铃“铃铃”作响，直觉告诉她如果答应了会有很不好的下场！ “不用了。” “遗憾……”春日野飒夸张地叹了口气，用脚尖轻轻拨开凑过来嗅相机的快快，弯腰捡起地上的调味瓶，“要是刚才这个摔碎了，椎名同学可要给我做两顿饭抵债呢。” 他晃了晃玻璃瓶，突然眨眨眼，轻笑道：“不过嘛……现在只要一瓶热咖啡就能抵消这顿炒面了。” 椎名真昼抿了抿唇，她本来还想的礼尚往来，给对方也做一顿才行来着。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随性的男人其实比谁都细心。 灶台边的防烫手套永远摆在最顺手的位置，冰箱上的便签记录着每只猫的饮食习惯，就连刚刚翻炒的动作都带着某种韵律感，像是经过千百次练习形成的肌肉记忆。 “喂，别发呆。”春日野飒突然递过来一个碗，“尝尝看。” 金黄的炒面上点缀着翠绿的蔬菜，焦香的牛肉片边缘微微卷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椎名真昼夹起一筷送入口中，浓郁的酱香瞬间在舌尖绽放。 “好吃吗？” “……嗯。” “那就好。”春日野飒转身开始收拾厨具，“其实我第一次做炒面是在高中宿舍，用违禁的电煮锅做的。结果被舍监发现，连锅带面一起没收了。” 椎名真昼弯了弯脑袋，高中宿舍？对方应该是想说初中宿舍吧？ 自顾自地对违和的地方写上注释，椎名真昼开始在心里无端联想到年幼的春日野飒捧着半熟的炒面，一脸无辜地看着怒气冲冲的舍监…… “后来呢？” “后来？”他耸耸肩，“我花了一周时间说服舍监，嘴皮子都说烂了，最后还是朋友出马，说一句‘教职员子女特供炒面’换回了我的锅。” 春日野飒又打了两碗，一手一个走到餐桌前，头也不回地大喊：“咦，哪儿来的虫子？” 春日野穹“chua”地一声起来，朦胧的睡眼瞪地圆溜溜的，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用幽怨的目光锁定自己的便宜哥哥。 她起身来到餐桌前，坐下就是头也不抬地开始吃饭。 她拖着脚步挪到餐桌前，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埋头扒饭，动作快得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咀嚼。 “多——谢——款——待！”短短几分钟就清空了碗碟，春日野穹猛地抬头，一字一顿地对着哥哥说道。每个音节都咬得格外清晰，仿佛在念什么中世纪被抢走老婆的地方领主的复仇宣言。 “嗯哼~”春日野飒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左手随意搭在餐桌上，右手撑着侧脸，笑眯眯地盯着她，“不客气哟。” 椎名真昼悄悄抬眼，目光在春日野兄妹之间游移了片刻，最终落回自己面前的碗中。 她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安宁。 “多谢款待……” 第50章 跨越太平洋的电话 早晨半山腰的太阳倾斜向大地，将街道墙角上的超市优惠广告的卷边镀上一层金箔。越过矮墙远处有两棵银杏，银杏金黄的枝叶镶嵌进蓝天，树下是几只懒懒散散围在一块下棋的大爷。 ——叮铃铃！ “啪”！ 春日野飒目光从窗户悠悠转向床头柜上那个正对他咧嘴笑的闹钟，受不了那奇怪的声音一掌拍停。 他始终无法理解日本人为何偏爱这种表情诡异的闹钟，尤其是清晨时分，那张笑脸怎么看都像在嘲讽：“懒怂，快起床干活去！” 昨晚椎名真昼吃完饭后坚持要帮忙洗完碗才能心安理得的离开，不过在春日野飒说明家里有洗碗机后，又像是被抛弃的浣熊一样耷拉着脑袋，勉强说一声谢谢就离开了。 “早安啊，安安，”春日野飒更换着身上的睡衣，同时温柔地盯着喘着粗气的缅因猫，即便一只手套上了校服底下打底用的背心，也不嫌麻烦地一边伸手抚摸缅因猫蓬松的毛发。 “呼呼呼……”猫儿沉重的呼吸声在他耳中胜过V8引擎的轰鸣，虽然听起来感觉就那样，但要知道这位前世可是会熬夜看“阿达西说车”的硬核车迷。 晨光透过纱帘，在安安泛灰的毛发上镀了层金边。十五年前那个雨夜，幼儿园门口三岁的小飒在纸箱里发现了同样三岁的它。如今少年已长成，而猫儿却步入暮年。 每当安安用那双雾蒙蒙的眸子长久凝视他时，春日野飒总忍不住猜想：是猫咪的记忆力衰退到认不出主人了？ 还是像位致仕的老将，在心底默叹“昔日幼主风采依旧，唯余老朽老态龙钟”？ “啧，大早上就整得这么悲伤。” 春日野飒摇了摇头，像是这样能把多余的思绪晃出去一样，双手托着安安的身躯，对方也安静地趴在他怀里仍由他抱着，一人一猫就这么从卧室出来，下楼看向厨房玻璃窗内，正和铁锅斗智斗勇的春日野穹。 “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春日野穹没回头，只是晃了晃手中的铲，“做早餐啊？”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资深懒癌患者的妹妹早起做饭什么的，难道是今天上学要发生什么大事的征兆？ “嗯，”春日野飒抱着安安踱进厨房，缅因猫蓬松的尾巴扫过料理台上未收的鸡蛋壳。他凑近煎锅瞥了眼。 焦黑的培根和半生不熟的煎蛋正纠缠在一起，像极了抽象派画作。 “你管这叫早餐？”他用下巴蹭了蹭安安的头顶，“看起来像是化学实验的失败品。” 春日野穹的耳尖瞬间涨红，铲子“咣当”砸了一下灶台上一层薄薄的不锈钢板。 “少啰嗦！爱吃不吃！” 灶台旁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上跳出一条来自四宫辉夜的讯息：今早的台词排练取消。 春日野飒眼疾手快地戳了戳妹妹气鼓鼓的脸颊：“我说，该不会是因为……” “闭嘴！”春日野穹抄起抹布甩过去，却在半途被安安伸着脖子咬住，老猫叼着战利品晃了晃脑袋，灰毛间露出稍稍兴奋的眼睛。 春日野飒点了点头，示意某人随便整，便出去把安安放在地上，拿起手机给四宫辉夜回信。 春日野飒：发生什么事了吗？ 四宫辉夜：没，只是处理一下一位转学生而已。 看到这条消息，春日野飒脑袋下意识往后扬，挑着眉，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处理……说的跟要把人做掉似的。 春日野飒看着短信面板，敲完一行字，按下发送键，眼睁睁看着话费少了几毛钱，心里忍不住埋怨四宫辉夜难道不能换一个能用line的手机吗？ 春日野飒：一位转学生？话说你们学生会还管这些？ 四宫辉夜：本来不管的，但是这位转学生有些特殊。 春日野飒：行吧，那么中午学生会再聊。 早晨可以放松一会儿，春日野飒突然觉得这个清晨或许没那么糟糕了。 如果忽略妹妹那份焦黑的“实验品”正悄悄往他盘子里转移的话。 “今天不用背台词，”春日野飒盯着她，点开和四宫辉夜的短信页面，晃了晃手机，“开心吧？” “先别说开不开心……”春日野穹眯着眼睛，下意识吐槽道：“为什么你们两个要用短信聊天啊？” “谁知道呢……” 春日野飒用叉子直直插进略微有些焦黑的培根上，一口咬了上去。 嗯……还别提，挺好吃的，有一种末世焦土风格。 看到手机响了，春日野飒看着上面外地号码，直接挂断。 国外的广告电话还打到日本境内了？ 看到相同的号码又响了一次，春日野飒弯着脑袋，直接上滑接听。 我就不信你外国的广告还能斩日本的钱！ “Buongiorno（早安）我最亲爱的朋友，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典型的意大利风情浪子的口音，说着一口流畅的日语，继续道：“两年不见，你肯定夜不能寐地思念着我吧？” “啧，是你啊安东尼奥，有事说事。”春日野飒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用意大利语接着说道：“干嘛，是剧组开不下去了吗？我推荐你可以来东京当牛郎，你那个啤酒肚，挺多人就好你那口。” 电话那头传来餐具落地的脆响，接着又是那一副极具欺骗力的浪子笑声。 “嗯哼，如果玛莉安娜同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你还真敢想啊……春日野飒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所以呢，一两年没见，突然打电话给我是什么意思？” “嗯哼，我接到一个大单子~”对面压低声音，像是进入了状态似的，低沉的声线像是大提琴在空荡教堂里的独奏，共鸣里裹着经年威士忌的醇厚，“听着，caro mio（我亲爱的）你的一生将由此刻决定，是无名小卒，还是名扬天下……” “停停停，上次你这么说是骗我去偷威尼斯总督的假发。”春日野飒揉了揉眉心，没好气道：“怎么，难道这次要我去四宫集团偷东西？而且你要是个黑胖子的话，这段话我可能会更信服一点。” “Per l''amor di Dio！(看在上帝的份上！)”听筒里爆发出火腿拍打桌面的闷响，安东尼奥的声音瞬间从帕瓦罗蒂降格为街头手风琴艺人。 “当年你在当年你在斯卡拉歌剧院……” “是越南小学文化祭。” “……那我也在下面用眼神给你伴奏！如今你嫌弃我是胖子！”那低沉的声音又恢复了那贱兮兮的感觉，好像大提琴和威士忌都变成了唢呐和涨价的常温冰红茶一样。 “我们之间的默契呢！我们灵魂的共鸣呢？艺术的羁绊呢？” 春日野飒突然把手机举远。果然，下一秒听筒里炸开《图兰朵》的咏叹调，惊得树梢麻雀四散。他望着玻璃窗内妹妹呆滞的表情，突然觉得这通越洋电话值回票价。 第51章 三块钱的章鱼小丸子和两块钱的炸海螺串 “哦，”瞥了一眼春日野穹好奇的脸色，春日野飒顿了顿，用日语继续说道：“怎么了，剧团那边不是找好我的替代了吗？” 虽然春日野飒话里话外埋汰着这个意大利胖子，但是安东尼奥勉强也能称得上是他的长辈。 当时孤身一人去国外剧团搞钱（划掉） 去国外剧团进修的时候，安东尼奥这个泡了剧团长的胖子可是帮了他不少忙。 “啧，卢卡那家伙每次表演太过卖力了！简直就像是农场倒闭前，希望能通过奶牛多赚一点钱而面目狰狞挤牛奶的农夫！” 春日野飒一脸嫌弃的拿远手机，为什么他的通话这么难听？ “嗯哼，话说回来，”电话那头平复了一下心情，声音压低，那感觉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又回到了教堂里面弹奏大风琴的样子，“这次可是有大人物点了名要我们剧团表演！” “还记得那次英国巡演的汉密尔顿吗？”对面说着询问，却是一点都不给回答的间隙，大笑一声直接开口：“就是结束后，那对专门来后台找你的外交官夫妇，男的是一个装样子的英国绅士，他妻子是越南、不对、中国、也不对……”（这里顺便给大家推荐一下音乐剧《汉密尔顿》，正儿八经的过瘾） “日本，”春日野飒翻了个白眼，受不了某人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没好气地开口道：“当时还是你指着人家给我说，‘日本的贵妇人可真润啊’的。” “哈哈哈，那当然！” “看样子是玛莉安娜团长不在？” 玛莉安娜，这一位就是被这个意大利胖子泡到的对象，春日野飒对那个剧团最后的印象就是安东尼奥顶着个大肚子，在几个帅气潇洒的男演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底下，顶着那副贱兮兮的笑容迎娶了玛莉安娜这个风情艳丽的意大利红发女人。 当然，婚后的她有些彪悍，而四川男人的通性意外地感染了这位意大利友人，耙耳朵。 春日野飒表示理解，毕竟不是人人都是贺强大帝。 “哼，我出来喝个酒还需要给她说一声？”对话那头的他嘴硬着说了几句，才步入正轨：“说真的，我这次真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上次你说‘绝妙’，还是让我在罗马许愿池里游泳。” “啧，帅哥裸泳，你就说妙不妙吧？”安东尼奥带着鼻音抱怨了几句，仿佛也察觉自己有些偏离了原话题，继续道：“就是那对夫妇，主要还是他妻子，邀请我们再来一次表演。” “好像是叫什么村来着？日本人名字真难记住……详情晚上再说，我今晚就会到东京机场，记得接我啊！” 说完，他直截了当地挂了手机，春日野飒默默拿开手机，看着上面记录“00:10:23”的通话记录，有些无语地喃喃道：“啧，我还没同意呢……” 春日野穹看着他，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弯着脑袋，眼睛像是冒光似的看向哥哥。 “飒可真厉害呢……” “别同情我，”春日野飒没好气的伸出手挪开便宜妹妹快顶过来的脑袋，虽然觉得没必要，但还是开口解释道：“别看人家听着不靠谱，但其实……” “其实确实不靠谱？” 春日野飒一滞，而对面春日野穹看到他鲜有的呆样，则得意地眯起眼睛，咔嚓一声咬下焦黑的煎蛋边缘，嘴角扬起胜利的弧度。 末世焦土味的煎蛋，意外的不错。 …… “所以，没说过自己妹妹的春日野先生就记起来我这儿了？”雪之下雪乃淡淡翻过一页，头也不抬地说道：“某个大忙人好像忘了这边是他的部门，这几天早上都是我过来开门的。” “所以你终于承认这是我的部门了？”春日野飒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揉着发酸的脖子，看向对面仿佛岁月静好的雪之下雪乃。 “今天大文学家在看什么书？”春日野飒眼神下移，视线扫过封面两个大字，挑了挑眉，意外地看向她，“《简爱》？不应该一些更高大上的东西吗？” 如果你没看过这本书，只需要记住这是一本写当时年代女性艰难追求平等爱情的书，虽然平等的爱情现在听着……嗯哼，算是常见，但是要知道岁月洗去的不止止是英国伊丽莎白塔大本钟的机械时针。 雪之下雪乃的书在春日野飒视线扫过来的时候缩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 她掀起上眼皮扫了一眼像是个期待放学的小学生一样的春日野飒，淡淡地开口：“不过看样子某人也挺期待的不是吗？” 春日野飒嘴角微微上扬，眼帘微垂，那个揉着脖子的手缓缓移动到他下巴处，一如既往地支撑起那个懒惰的头部，他就这么微笑着开口： “我当时报名的时候别人其实并不看好我，可能是他们看出我这张帅气的脸蛋已经隐隐影响到歌剧界的形势了……” “自恋。” “谢谢夸奖，”春日野飒回一个让雪之下雪乃有些无语的眼神，继续讲述：“当时我在东京的街头流浪，每天只能买路边五58円（三块钱）的章鱼小丸子和两串单价41円（2块钱）的炸海螺串尝尝鲜。” “实际上，我至今吃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只记得加起来是99円。但那天下午，那个圆滚滚的胖子过来找我了，就坐在我身边，一手一串海螺串，先一口咬掉尖端那几块，然后再刺起一颗浸润吸透了汤汁的章鱼丸塞嘴里，腮帮子吃得鼓鼓的，咀嚼片刻后再喝一口汤，然后兴奋得一双大长腿乱跺，说什么东京的美食真不错！” 春日野飒笑了两声，像是笑话他，不过听起来却又不太像。 “那种东西都能吃的滋滋有味，活该他变成胖子。” “后来呢？”雪之下雪乃难得地放下书，只是一双仿佛能剪断水流的黑眸望着自己，轻声问道。 “后来……”春日野飒耸了耸肩，抬起脑袋看向她，“话说每次都是我在向你倒苦水，这样不公平。” 春日野飒一把抓起一旁的椅子，反坐在木椅上，两条腿懒散地架在椅背两侧的横杆上。椅背抵着他的胸口，下巴随意地搁在交叠的手臂上。木椅随着他轻微的动作发出吱呀声响，像是抗议这种不合规矩的坐法。 “所以雪之下小姐呢？愿意和我分享那位阳乃姐姐的事情吗？” 第52章 被理性掩盖的感性 “我姐姐……” 那双乌珀般的黑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拿起一边的书，放到一边的书架上，同时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怎么感觉你倒苦水就是为了在这等我。” “怎么说，你喜欢她？” 雪之下雪乃难得拉扯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做了个不怎么自然的微笑，继续像是调侃一般地说道：“对于男孩来说，爱上女孩太容易了，只要对方足够漂亮，就能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在见她的第一面情愫暗生。那些理由也许是她的开朗活泼也许是她的博学恬静，也许是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寂寞，当然，这一切都得以漂亮为前提。”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春日野飒晃着身体，在椅子马上就要倒向一边的时候倾斜着身体把它从名为地面的深渊拉回来，就像他这样做，只是为了那一瞬间的刺激，而这种刺激感则会驱使他更容易说一些平时不太敢说的话。 “你好像不喜欢你的姐姐，不过又好像很喜欢她？” 春日野飒弯了弯脑袋，请原谅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像阿诺，但大体意思就是他总感觉雪之下雪乃变得这么别扭，大概有几分她姐姐的影子。 即便那位雪之下阳乃可能并不知道这些。 “……不用绕着法子打算安慰我了，我并不是那些脆弱的小女生。” 雪之下雪乃那一副笑容马上消失了，就像是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总能掀起淡淡的涟漪，但那些涟漪又马上会消失，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那么难以查询。 “你平时很爱读文学，”春日野飒突然开口，手指轻轻敲击着椅背，“狄更斯的批判，马克·吐温的讽刺，雨果的恢弘……” 他的声音突然微妙地一顿，“还有鲁迅的锐利，史铁生的哲思，山下……” “等等，”她忍不住打断，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春日野飒嘴角微扬。 “细节不必在意，让我们继续，”春日野飒看了她一眼，见她没反应，继续道：“你还喜欢小猫……而且好像还不是一般的喜欢。” 雪之下雪乃小脸蛋瞬间涨红，嘴角微微扯动着，争辩道：“这、这只是基于动物福利的合理关怀……” 然后又是什么‘我只是缓解一下学习的压力’，‘只是偶尔撸一撸小猫而已，有什么关系吗？’‘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之类的话，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迎着春日野飒那一副‘你继续说，我在听的表情’，最终轻叹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的边角。 “……好吧，即便我喜欢，那么这个和我们说的话题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忽然笑了，抬手指向雪之下雪乃。她微微蹙眉，冷淡的视线里闪过一丝困惑。 “你说自己不是脆弱的小女生，”春日野飒的身体缓缓坐直，声音也变得飘忽般的低沉，“可你会为《卡拉马佐夫兄弟》的段落熬夜做批注，对流浪猫投喂时总蹲到裙摆沾上灰尘，如果有人唯唯诺诺地不敢面对什么，你还会直接批评他们。” 枫叶从窗外飘进来，落在她僵住的肩头。 “这些矛盾点，”他忽然放轻声音，“不就是你比任何人都鲜活的证明吗？” 雪之下雪乃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她原本交叠在膝头的双手悄悄收紧，布料被攥出细小的褶皱。 “……诡辩。”最终她别过脸去，但清晨的光线出卖了泛红的耳尖，“用这种偷换概念的方式，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你知道的。” “不，你只是在刨根问底地寻求一些什么意义都没有的东西，知道那些回忆又如何？什么都创造不出来，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给予不了，只不过是伪物。” 她的指尖停在木桌上，忽然问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春日野君，你读过《刺猬的优雅》吗？” 在对方摇头时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道：“果然。那些自以为是的解读，往往只是读者把自己的影子投在纸页上。” “……我承认阳乃姐的存在确实影响了我某些行为模式。”她突然站起身走向窗边，让晨光完全笼罩背影，声音不自然地变低：“但这就像解一道有无穷多解的方程，你可以指出变量间的关联，却不该武断地定义函数图像。” “但数学家不正是通过约束条件，让无穷解收敛到唯一答案的吗？”春日野飒突然向前倾身，手指在桌面画出虚线圈，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对方。 “比如……承认‘讨厌阳乃小姐的完美主义但欣赏她的行动力’就是一个限定域。” 她注视着春日野飒的眼睛。 那双平日里在阳光下会泛出橄榄绿光泽的棕色眼眸，此刻却让她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 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斜射进来，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明明是如此温暖的颜色，此刻却像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将她层层包裹的伪装剖解得无处遁形。 “……”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校服裙子的边缘。这种被看透的感觉，比预想中还要令人不悦。 “某人似乎说过自己的数学‘只拿过85分’？”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看来是某人喜欢藏拙呢。” 春日野飒坐回椅子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没好气道：“那是因为数学老师说我的解题思路‘不符合高中教学规范’。”他撇了撇嘴，“明明答案都是对的，非要扣光过程分。” “像春日野君这种，”雪之下雪乃平静的声音突然有明显的起伏，像是即将面临暴风雨夜的水手，她突然咬住下唇又松开，继续说道：“把他人心理当作数学题来解的习惯……” “才是真正令人不快的僭越。” “下午过来找我吧，话剧的事情我没忘记。”她说完后立刻抓起书包走向门口，但在拉门时停顿两秒。此时飘落的枫叶恰巧卡在门缝，她盯着那抹粉色冷声道：“明天把《刺猬的优雅》读书笔记交给我，这是对擅自解读他人的惩罚。” “惩罚？” 春日野飒挑了挑眉，望着雪之下雪乃离去的方向，拿起桌上的钢笔转了转，又在一旁的纸张上停住，直到墨水在白纸上洇开，钢笔尖在纸上晕开墨迹。 窗外枫叶擦过玻璃的沙响让他抬头，那个总挺得笔直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走廊尽头。 本来突然想写些什么，但好像已经无所谓了。 第53章 今天大魔王不在 “放学！” 平冢静将讲台上散落的课本一本本收起，纤细的手指沿着书脊轻轻抚平，让他们像列队的士兵一样竖起，然后将整摞书在桌面上“咚”地一顿，书底与木质桌面碰撞而出清脆的响声。 与此同时，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终于下课了？等会怎么说？台球还是网吧？” “歇几天吧，钱包里没钱了！” “打球去呗……” “街边新开的咖啡厅很不错欸！” 春日野飒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望着喧闹的人群。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此刻他只觉吵闹。 “怎么了？”加藤惠收拾着书包，把要写的作业和不用的书籍分别往书包和桌洞里塞，头也不抬地轻声道：“今天你很不对劲。” “如果指的是中午去食堂吃饭的话，今天没有台词排练，四宫同学说转学生的事情很忙……” “不是这个。” 加藤惠抬起脑袋，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像是偶尔见过几面的熟人，在街边偶尔迎面遇上，两人生疏的问好，随便说出的一句“你吃了没？”一样。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是那种抱着问一问的态度说出的这句话。 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心里没有那种“连我一个大人都解决不了，她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办法”的心思，毕竟这种想法已经让小学的他吃过一次苦头了。 “那位雪之下同学，你还知道吧？” “嗯哼，有印象。” “就是她，”春日野飒把手从桌子上拿下来，伸进桌洞拿笔记本，同时也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怎么说呢，有一种‘啊，公主被巨龙抢走了！我的骑士朋友很伤心，我得去安慰一下她’的感觉。” 加藤惠的动作一顿，“好奇怪的感觉？” “是吧？”春日野飒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说是为了她，其实就是为了我自己而已。” 对面没有回应，只是一味地收拾桌子，但春日野飒估计她在等自己的后续，于是继续说道：“因为经历的荒唐事太多了，而且还是那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总会产生一种奇怪而又莫名其妙的责任感，看见有人往错误的方向走，就忍不住想当个人形路标，发现谁交了糟糕的朋友，又控制不住想当个多管闲事的警报器……之类的。” “春日野君很傲慢呢，”她微微偏过头，额前的刘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露出那双平静得近乎透明的眼睛。 “春日野君。”她的声音像落在窗台上的雨滴一样轻，“你知道为什么小孩子学骑自行车时，大人总要偷偷松开扶车的手吗？”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不剩下几个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像是刻意忽视了自己一样离开，嘈杂的谈笑声突然变得很远。 “因为有些跟头……”加藤惠合上铅笔盒的瞬间发出‘咔嗒’的轻响，“非得自己摔过才记得住呢。” “也许他们爬不起来呢……”春日野飒耸耸肩，“有些时候，就需要一些傲慢的小鬼头，也许还是长着一头黄毛的那种？” 加藤惠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但眼神透着一副“你说了算”的意思。 窗外社团活动的哨声刺破黄昏，她拎起书包起身的瞬间，目光忽然凝固。教室门外静静立着一位黑发少女，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仕女，又像是少年时代每个人心里都藏着的那个白月光。 她的长发如瀑，柔顺地贴着后背垂落。那对清冷的眸子像是封冻的湖面，倒映着整个世界却又拒绝任何倒影的停留。少女站在那里，整个人都透着股疏离感，仿佛与喧嚣的走廊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琉璃罩。 如果是这样的少女，那么傲慢的小鬼确实会变得更费些心思。 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加藤惠紧了紧肩膀一侧的书包，径直向楼梯走去。 雪之下雪乃看了一眼加藤惠的背影，微微蹙眉。 这个学校有这个少女吗？起码背了全校名字的她有些认不出加藤惠。 “怎么样？”春日野飒此时背着书包出来了，看到她的目光随着自己同桌而去，轻笑道：“加藤惠，很好的人。” “在你嘴里所有人都很好。” 雪之下雪乃翻了个白眼，算是为早晨的事画上句号。 “所以呢？你们的舞台剧呢？” “也许会晚一点。” 春日野飒和她并肩走着，下午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照得那一头黑发泛着金色的光泽。 “好像有一位事情很多的转学生。” “行吧……”她侧眸望了一眼他，问道：“所以，现在要干什么？” “去接朱丽叶。” …… 春日野兄妹还有四宫辉夜眨巴眨巴眼睛，还有一旁的静静看书的雪之下雪乃。 “可惜，今天人少了，”四宫辉夜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然道：“是我的问题，我应该说一声藤原书记今天有事。” 嗯，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位粉发大魔王家里好像有些事，像是家族会议……什么的。 “唉，”春日野飒揉了揉眼角，望向不远处的雪之下雪乃，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 “那确实很遗憾了，没事，周一再来就行。”她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四宫辉夜，清冷地介绍道：“一年级J班，雪之下雪乃。” 四宫辉夜弯了弯脑袋，眯起眼睛，同样清冷道：“我知道你，另一个第一名。” 春日野飒这才想起来这两人同时是年级第一，被秀知院两大六边形学霸围在中间，兄妹大气不敢喘。 尤其是这两人还这样子，紧紧盯着对方。 “那我先告辞了。”雪之下雪乃向一旁的春日野飒说了一句，又对春日野穹微微颔首，拎着自己的书包就离开了。 就这样完了？没有一番互相拉扯放垃圾话，然后下次争夺第一名的戏份吗？ 春日野飒有些遗憾，美少女吵架可是难得的好戏码。 “需要我送你一程吗？”四宫辉夜缓缓调了个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春日野兄妹，弯了弯脑袋，那样子都为她那副冰美人的样子减了不少分。 当然，又以另一种方式加回去就是了。 “不用了，今晚要去接朋友。”春日野飒摇了摇头，微笑道：“多谢好意。” “嗯……” 又被拒绝了…… 四宫辉夜淡淡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处理一些文件，头也不抬地说道：“明天可能要拜访一下，还请见谅。” “没事……”才怪。 想到周末还要忙碌，春日野飒强颜欢笑地挥手告别，拉着妹妹走向校门。 “是早上的那个庵东……袅吗？” “是安东尼奥，”揉了揉便宜妹妹的头发，春日野飒轻笑道：“念叨那么多，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我在剧团认识的人。” “咦，是山下……春日野同学！” 不远处极富辨识力的声音让春日野兄妹两人同时调头，目光缓缓挪向了身后那位一头金色长发的双马尾少女。 春日野穹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春日野飒。 春日野飒回了她一眼：我不道啊？ 泽村英梨梨抿着嘴，双手紧紧攥住裙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嘟嘟 又是身后传来的声音，怎么总有一种无厘头韩剧的既视感……心中默默吐槽着，春日野飒转回头看向身后来车，忍不住挑了挑眉。 第七代宝马5系，低调的豪车，简单一句话，开车自动给你匹配一个成功企业家的身份。 白色的车缓缓开到春日野飒身前，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位和泽村英梨梨莫名有几分神韵的熟妇。 “啊啦，第二次见面了，”泽村小百合先是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女儿，忽略对方无辜的眼神，冲着春日野兄妹微微一笑，“春日野君。” 第54章 到你个头！ 泽村英梨梨用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摩擦着躺在右侧肩头的金发，眼睛透过车窗看向外面飞速流逝的景色，视线玻璃反光里游移，最终定格在车内后视镜中春日野兄妹朦胧的轮廓上。 泽村小百合余光扫过副驾驶座蜷成团子的女儿，瞧着自己这个像是只傻狍子的女儿，心中无奈叹气，要不是自己来的及时，估计她连挽留一下对方都做不到。 明明早上千叮嘱万嘱托她要好好看住的！ 车刚好停在红绿灯处，泽村小百合轻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好久没见，没想到春日野君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泽村夫人说笑了，到时您还是那么漂亮，”春日野飒抬头迎上后视镜那道狡黠的微笑，礼貌的回了一句，又继续说道：“不过真没想到，泽村夫人竟然就是英梨梨同学的母亲，真是巧合。” 这位正是安东尼奥在电话中提到的，他在英国巡演时结识的那对夫妇中的女士。 虽然许久未见，但那独特的说话方式立刻唤醒了春日野飒的记忆。更不用说对方那自来熟的热情性格，实在令人难忘。 泽村小百合似乎打算亲自去机场迎接安东尼奥，这才顺路来校门口接上春日野飒…… 虽说这个‘顺路’的说法略显牵强，但考虑到目的地相同，春日野飒也只好坐上了这趟便车。 “那位就是你的妹妹？”她调过头，向着春日野穹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赞叹道：“真是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姑娘，比我们家的英梨梨要可爱很多呢！” “妈妈！” 春日野穹下意识往一侧靠了靠，直到鼻尖微动，嗅到那股那熟悉的淡淡薰衣草香，才缓缓镇定下来。 “谢谢夸奖。” “嗯哼，更可爱了~” 泽村小百合笑着，挤出一副见到心爱玩具的小女孩的表情，不得不说，她那样子很有欺骗性，出去转一圈估计都会有上头的青春期少年随手从草地上摘一朵最艳丽的花上去表白心意。 不过一旁的泽村英梨梨可受不了自己妈妈装可爱的样子。 老妪何故惺惺然作处子态？！ 啧，别捣乱！你以后会谢谢我的！ 泽村小百合先是眼神凌厉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继续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那位越看越让自己满意的少年，下意识微微颔首，说道：“要不坐到副座？这么久没见，我可有好多事情要和你说。” “不用了，我不习惯坐副座，”春日野飒摇了摇头，继续道：“安东尼奥已经和您沟通过了吗？” 泽村小百合上眼皮微微垂下来，红玉般的眸子静静看着穿着秀知院校服的男男女女从人行道上穿过，右手四个指头分别一下一下的轻敲着方向盘，像是郊游的小学生满心欢载地敲锣打鼓，那是令春日野飒莫名熟悉的节奏。 “算是我主动找到他的，”泽村小百合轻笑，“不过在听到剧团最英俊的演员被换成一个放牛娃之后，我就忍不住感到悲伤~” 连着听到两个人对卢卡的评价都是和牛有关系，春日野飒对素未谋面的他也难免升起几分好奇。 难道真的是在巡演的时候顺便从农场里牵出来的吗？ “所以，泽村夫人是想再听一次《汉密尔顿》？”春日野飒有些疑惑，那个音乐剧好是好，但高潮的部分是女声部分，男声更像是对喷发的泉水做一次绅士的递进。 “当然，”她向着一旁一脸茫然的泽村英梨梨偏了偏脑袋，“我女儿，姑且能算是一个不错的美术生。” 春日野飒点了点头，泽村英梨梨的画作他当然看过，虽然由他这个画技和one老师差不多的人来说可能说不出什么，但那画作确实挺让人上瘾的。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泽村英梨梨把脸埋得更深了，连耳尖都染上了樱花般的绯色。春日野飒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发间若隐若现的耳廓，心想她可能是不习惯被当面夸赞的类型？ 春日野飒没太在意，视线扫过她，又把明晃晃的眼神放到泽村小百合身上，突然发现她好像其实并没有老太多，那种鱼尾纹，额头的抬头纹之类的，丝毫不能在她身上看到。 “所以呢，好歹也是有些艺术细胞的人，所以不得不让她品鉴品鉴一些‘细糠’。” 泽村百合子在提及‘艺术细胞’的时候，语气变得微妙起来，可惜后座两位只是觉得这是她说话一贯的腔调。 他们丝毫没意识到，在这两人面前，他俩就是知识储备为5的渣渣！ 不…… 也许春日野飒才是垫底的那个？ “这样吗……” 春日野飒点了点头，把背贴紧后座，懒懒的闭上眼睛，打算打个小酣。 透过后视镜看到春日野飒闭上了眼睛，泽村小百合安静了下来，只是轻声哼着歌，专心地开着车。 不一会儿的功夫，又像是过了许久，只见车窗外机场指示牌在阳光下闪烁。泽村小百合突然轻点刹车，让车辆缓缓滑行。 她透过后视镜看到春日野穹悄悄把脑袋靠在哥哥肩上，而自己女儿…… “啊……轻一点……” 泽村英梨梨半张脸贴在车窗上，睡得毫无形象可言。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滑落，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水痕，将脸颊压出红印。泽村小百合侧眸瞥见这一幕，再看看后座安静优雅的春日野兄妹，不禁扶额轻叹。 虽然有货比货得扔的说法，但毕竟是自家的‘蠢小鸭’，能怎么办呢？ 凑合凑合养吧。 “咦，妈妈……”泽村英梨梨揉了揉眼角，发出两声呜咽，茫然地打量了一眼机场，两只失焦的眸子怔怔地望着她，“到家了吗？” 硬了，拳头硬了！ 泽村小百合：“到你个头！” 泽村英梨梨：“？” 第55章 机场的不倒翁 “呜……” 候机区，泽村英梨梨摸着头顶，刚刚母亲那么不留余力的拍了一下，肯定长包了！ 春日野飒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羽田机场，闲暇的闲暇之余才把多余的目光放在这位和母亲打闹的少女身上。 请原谅他话想得有些直接，少女这副蹙眉嘟嘴的样貌，有些像他给妹妹16岁生日庆祝时候买的不倒翁，而那个不倒翁不怎么受春日野穹的接待，就那么放到地下的仓库吃灰。 就像现在一样。 “怎么了？”他凑到一旁像是个巨型洋娃娃般倚在玻璃框上，懒懒地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底下拿着行李、来来往往的国际友人看的春日野穹身边，放低声音问道：“怎么这么没活力？” “没事……” 春日野穹一如既往的说着反话，那样子颇有些女朋友甩给你一张空白卷子，顶着一张三无的表情，让你猜她在想什么一样。 “没事你会这样蔫蔫的？” 耳边传来某人的声音，气息带动空气震动，让耳朵有些痒痒的。 春日野穹耳尖微红，没好气地斜睨着凑得过近的兄长。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庞总让她莫名烦躁，有时甚至会阴暗地希望上面多几道伤疤。 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说：看吧，这下没人会围着你转了！ 虽然她知道，即便那样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真的没事。” “真的真的？” “真的真的……” 春日野穹被孩子气追问的哥哥弄得没脾气，伸出青葱般的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能把春日野飒前世棒子国逼疯的手势。 “好吧，可能有一点点……但就一点点而已，所以别来烦我了。” “如果是那边的泽村英梨梨同学的话，到现在为止，我就只见过她两次而已。” 春日野飒耸了耸肩，朝不远处投来关切目光的泽村小百合夫人摇了摇头，随即挨着妹妹坐了下来，立马引起对方的不满。 “干嘛坐到我身边！”她象征性地推拉了两下他，又嘟着嘴抱怨道：“让老外看到你蹲地上很丢人好不好！” “管他们呢，现在我们对他们来说才是老外，他们才不好意思看我们呢。” 春日野飒这副耍无赖的嘴脸，在春日野穹眼中简直像极了迷途脱队的燕子，明明是自己非要落在枯树枝头，还要歪着小脑袋叽叽喳喳，仿佛在指责老树：谁让你长出这么危险的枝桠！？ “你爱坐着就坐着吧，谁管你呢。” 春日野飒侧眸瞥了她一眼，说是这样说，但某人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但他当然不会指出来，作为一个有抚养执照的养宠人，他深知大部分猫都是傲娇的动物，在她们难得嘴软的时候，得伸出手顺着她们得毛发去捋，要不然光是炸毛的嘶吼都够你喝一壶的。 就这样，两人在落地窗前静静坐了十几分钟，直到春日野飒的腿都有些发麻。他正想起身活动一下，却在人群中瞥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 ……好吧，他收回前言。 这位，才是真正的不倒翁。 “Ciao, fratello!（你好兄弟！）” 许久不见的安东尼奥依旧是那么胖，看来是被妻子扣留私房钱了，要不然不至于连健身房都去不起。 他大笑着，迈着和体重不一样的轻快步伐走了过来，身侧是一个小巧的行李箱，他和行李箱待在一块，就有一种大鱼吃小鱼中最初始的小鱼和游戏后阶段的大鱼并排站着的错觉。 怎么说呢，一个意大利的再不能意大利的意大利人，精神奕奕的，一头短短的黑色卷发，留着一副络腮胡子，穿着不中不西的穿搭，脸上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和影视剧中呈现的别无二致。 因为从哥哥这里听说过一点的原因，春日野穹起码还有些心理准备，但某金毛是完全一副期待破碎的表情。 “这位就是国际有名的舞台剧演员……” 泽村小百合悄悄肘了肘下意识低声说话的泽村英梨梨，后者反应过来，立马红着脸表演了一下高压锅的蒸汽过程，连忙招手说着“我没有那意思！”。 “没事没事！我确实胖了一点！”安东尼奥乐呵呵地像拍西瓜一样拍着肚皮，又在偏过脑袋看向一旁的春日野飒时，这个中年男人的眼眸都不禁有些湿润了。 没有什么深情的拥抱，也没有什么前歌剧演员的一展歌喉，他只是微微颔首，带着丝毫不减的笑意看向他，像是看到许久没见过的影视剧演员再一次登上银幕，只不过这次他们对付的不再是那些有超凡力量的反派了。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都长这么高了！”他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间，像是给一旁的泽村夫人说明他当时只有自己的腰间那么高。 春日野飒本来好不容易升起的感动被某人的不着调毁的一干二净，自己当年即便才十几岁也比他这个啤酒肚高！ 一旁的春日野穹双手放在身前，眨巴眨巴眼睛，带着勉强的笑意看向他问好，这对于一个内向的人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春日野飒有些新奇地看向她，她好像只小猫，调皮鬼哪天突然乖巧让人受宠若惊。 不过，欺软怕硬也是小猫的特性，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她又立马甩过脑袋看向自己的哥哥，凶狠的眼神无疑在说：瞅我干嘛！ 泽村小百合捂住嘴轻笑两声，轻咳两声，看向春日野飒和安东尼奥，邀请道：“所以，更具体去我们家说？”说着，她掏出手机，“我让厨房准备些和果子……” 春日野飒感受到身后衬衫下摆立刻传来要被扯裂的力度。 一下、两下、三……这个手感翻译过来约等于‘敢答应就杀了你’。 “要不要来我们家坐坐？”春日野飒嘴角噙着笑意，手指轻点出口方向，“而且一楼还是猫咖哦？” 泽村小百合的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味的光芒，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下巴。她身旁的金发少女注意到母亲这副神情，紧绷的肩膀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虽然去春日野家怪怪的，但总比回自己家好…… 回想自己卧室里的丰功伟业，泽村英梨梨下意识松了口气。 第56章 我们的影子错位相吻 在到家之前，春日野飒已经想到了两万多字的发展，但没想到对话意外的简单。 “听您说剧团大多数人都过不来呢，这可如何是好？” “没办法，那就简单办一下吧？毕竟曾经的celebrità（明星）在呢！” “等等……” “咦，也不错呢！如果化个妆假扮成女生，直接唱大姐的部分也是不错呢~” “是吧是吧！” “请容我拒绝……” “那场地呢？” “他们学校下周话剧祭，给那位法国校长说一说？毕竟你们也是有名的剧团了，特邀出场的话，说不定都会有电视台过来转播呢~” “嗯哼！不错不错！” 安东尼奥就这么乐呵呵的跟泽村小百合沟通好了春日野飒的去处，春日野飒扶额叹息。 来不及为没当成罗密欧而感到欢喜，接下来登场的就是亚历山大·汉密尔顿！ 不过他总觉得，这是一场针对他春日野飒的局…… 有人在谋划自己！（认真脸！！！） “怎么了嘛？”泽村小百合晃了晃手中的折扇，遮住半边脸，只露出那双狐狸似的眸子，“是不是已经开始期待在舞台剧上大杀特杀了？我们曾经的celebrità？” 春日野飒嘴角扯了扯，虽然总是被春日野穹调侃，但他也真的不是傻乎乎等着女生把“我爱你”说出来的日轻亚萨西男主，他是个勇敢提问的人！ 但是…… “嘿嘿，猫咪，嘿嘿……” 三人不约而同瞥了一眼快把整个头迈进俄罗斯蓝猫身体里，像是个痴女一样口中流着不知名液体，形象很糟糕的泽村英梨梨。 春日野飒怎么说呢，暂且不提为什么泽村夫人为什么硬要让自己和她女儿凑一对，也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里透着的不是什么冰冷啊、温和啊、亦或者是魅惑的神色，反而是和整日里待在桥底下，对着辣妹的裙底下吹口哨的不良少年眼中如出一辙的…… 猥琐。 是的，此刻的泽村英梨梨简直可以用猥琐形容！ 而且俄罗斯蓝猫虽然也叫蓝猫，但他们和英短蓝猫那群搞近亲繁殖的傻子可不一样，他们可精了！ 就比如她手中的那只叫“俄罗斯佬”的，此刻就在用生无可恋的眼神看着自己。 飒，你就这么看着吗！？ 好像是这么说的。 春日野飒默默移开眼神，心中打算为这位‘员工结算’的时候多加两根猫条。 “嘿嘿，好香~” ……还是再多加两根吧。 “咳咳，家女见丑了……” 泽村小百合那一副游刃有余的神色消失不见，幸亏下午为了装出名门贵族的样子带了一把折扇，要不然这位夫人脸上羞愧的红色早就要公之于众了。 “那么久周末面谈再说吧？” 这句话是泽村夫人对安东尼奥说的。 说罢，她立马揪着泽村英梨梨的耳朵，在后者一脸不愿的呼喊下，转过头，温柔地看了一眼春日野兄妹。 “以后有什么难题记得来找我哦~” 听着像是客套的关怀，你也许可以用最不堪入目的想法去揣测她到底想干什么，其实春日野飒本来就打算这么干。 像是一如既往的给人从0分开始往上加，而不是在第一次见到某人的时候就给对方一个满分的试卷，然后只能默默看着对方一次又一次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举动，将那满分的试卷一次再一次的缩减，直到不及格。 但他难以否认，这简简单单十三个字，却像一粒沙砾落进齿轮，咔擦咔擦的声音连带着呼吸都有微微的微滞。 某种异样的情绪在胸腔聚集，逐渐凝成一颗有重量的石子，接着—— 砰！ 想象中的石子猛地滚过桌面，撞翻玻璃瓶。黏稠的橘子酱顺着窗框流淌，蜿蜒而下，像某种活物般缠住窗外晃动的光斑，将它们拖进甜腻的混沌里…… 粘稠而又温柔。 “谢谢泽村夫人的好意。” 春日野飒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点头示意知道了，不过他做了件多余的事情，把窗边窝在沙发里的春日野穹拉了起来，让便宜妹妹对她道了声别，目送他们从玄关离开。 安东尼奥看了看满地的小猫，虽然他真的很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但很遗憾的是，他对猫毛过敏。 “刚刚已经在网上给你预定好一家民宿了，”春日野飒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满满的好评让这个只懂一点点日本文字的意大利人眼花缭乱的，“不过放心，比一些星级酒店要好很多。” “嗯哼，你还是这么靠谱！” 安东尼奥点了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薮猫，还是不敢置信春日野飒还有这种“好货！”。 “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春日野飒觉得安东尼奥就像是一团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这团风一定是一团令人头疼的飓风，在赞叹少见的景色的同时，又会被其中卷过来的杂物弄得头昏脑疼。 “唉，”春日野飒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重新缩回窗边玩平板的春日野穹，莫名想冲着她喊一句：你现在条件这么好！也不好好学习，像我当年…… “穹，快去背台词，”他走到吧台，拿出一块干抹布擦拭着玻璃杯，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也听到了，下周五就是戏剧祭了，你也不想上台什么也说不上来吧？” 在日本用日式威胁，这恒河理吧？ “啧，知道了！” 她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吧台正中央的哥哥，因为是正事不好反驳，但春日野飒现在在她脑里老残了！ 看到自己的妹妹顺路捋了捋快快的毛发，然后一副“冲上梁山当好汉”的架势向着二楼过去了。 春日野飒嘴角微挑，垂着脑袋擦着玻璃。 屋内，依旧是那万年不变的暖黄色灯光，这是春日野飒最爱的颜色。 更别论，在这种外面下着小雨的日子里，这种与外界对比的颜色让他爽的不行。 ——叮铃 嗯？下雨天也有客人？ 春日野飒下意识抬头，却只看见门铃晃动的残影，门依旧是那样，紧紧闭着嘴巴不想吃些什么。 也许是小猫？ 他这么认为。 细细一想，这周的事情要比整个月都要多。 辅导五姐妹啊，和雪之下斗智斗勇啊，给平冢静说明自己作业为什么写的那么水啊…… 最主要还是音乐剧的事情。 啧，天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过了几百年还不安宁！ 希望上帝在植树的同时，能让这对夫妇安稳一点！ 这么想着，春日野飒擦拭玻璃杯的动作大了几分。 不过，总感觉忘了什么…… 总感觉被人偷窥着？ 春日野飒一愣，心中好笑，也许他也是被害妄想症了。 不过，今天四宫辉夜忙了一整天，还是没说转校生究竟是谁呢…… 等等，转校生？ 雨点敲击着猫咖的玻璃窗，春日野飒擦拭咖啡杯的手忽然一顿。门口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浑身湿透的樱岛麻衣就站在他面前，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毯上，却连一只猫都没有抬头看她。 “嗯哼，不愧是勇士。” 樱岛麻衣轻笑了一声，上半身缓缓向前倾了过来。 当她倾身的瞬间，暖光灯将她的剪影拉长成一道倾斜的塔。那道影子与春日野飒的轮廓在木地板上交叠。 她的发梢阴影恰好抵住他的喉结，像中世纪油画里偷吻亚当的蛇，而两人真实的唇却隔着三寸的距离。 “也许，你真的是我独属的勇士？” 第57章 那里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的意思是别人看不到你了？” 春日野飒单手抵住下巴，不停地绕着樱岛麻衣。 后者没好气地瞥了对方一眼，原本那种演唯美剧情的心思都淡下去不少，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开口：“连感受都做不到了~” 说完，樱岛麻衣耸耸肩，轻轻绕过春日野飒的身旁，坐到吧台正中央的转椅上，修长的右腿压在另一条上，裙子与大腿边缘挤出一条靓丽的风景线，脸上的游刃有余像是世界末日后，连跑路的办法都没找到，只好摆烂的少女一样。 时间拨回十分钟前，春日野飒看到樱岛麻衣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先是张着嘴巴一副长了见识的样子。 可惜还没等樱岛麻衣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对方就收下那副样子，转而是一圈又一圈地绕着自己，像是进行某种奇怪仪式的萨满一样，好像之前那一副第一次见到母猪上树的惊讶只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受些做出的假象而已。 要是让春日野飒进演艺圈，说不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吧？ 起码比现在的自己好…… “啧啧啧。”春日野飒盯着她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这不是日常恋爱的剧本吗？怎么还有这种剧情？ 难不成自己十八年来经历的只是世界的假面，接下来自己会见识到世界真实的一面，并且马上发展成…… 唉？真的假的？我打宿傩吗？！ 樱岛麻衣把玩着桌上的玻璃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曳。 她单手托腮，眯着眼睛轻笑：“真羡慕啊，春日野君，现在只有你能看到我了呢。”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做梦还未清醒时发出的梦呓。 “可惜，这下没人能揭穿黄毛君的真面目了……” 春日野飒甩了她一个白眼，缓缓走到吧台正中央，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领，露出标准的服务生微笑，像是一位正式上岗不久，以最认真的姿态应对生活的服务生一样，开口：“刚刚那杯是我喝过的，要不要给客人重新配……” “不用。”她毫不犹豫地打断，唇角微扬，“我就要这杯。” “……姑且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当初第一面就这么跟我自来熟了。” “清楚我其实是一个坏女人了？” “嗯哼，谁知道呢，”春日野飒垂着脑袋，轻笑两声，忙着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道：“所以，当时第一面见到我，你只是觉得我是能看见你的人？” 说实话，在此刻之前，春日野飒对樱岛麻衣的观感只能说是平平。 对于一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示好的人，他见过太多了，但他认为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突如其来的感情。 就像茨威格说的那句。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樱岛麻衣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像是第一天见到她时，这位孤独的女明星像一只倦怠的蝴蝶，目光却紧紧追随着他。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春日野飒的轮廓，金发在光晕中显得格外耀眼。 樱岛麻衣觉得自己有些像是故事中飞向油灯的飞蛾，不同的是，她感觉此刻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油灯，温暖却不灼人。 “不知从何时起，我的关注度比往日少了太多……” 樱岛麻衣继续看着伏案忙碌的春日野飒，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擦着手中玻璃瓶，一只手搭起支撑着脸，偏着脑袋静静看着他，轻声说着话。 她莫名找到了以前一次做纪录片时候的感觉。 “制片人在跟我说话的时候，莫名就会忘记我的名字，又或者是本来协议好的角色，莫名其妙又找了其他人去出演，即便后来得到了一笔丰厚的违约金，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就那样吧，也许我这种人最多也许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忍不住自问。” 春日野飒闻言，没有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的反说什么自认为幽默的话，他只是偏过头看了看身侧煮茶用的小灶台，这个还是他之前帮平冢静搬东西的时候，对方给他的回礼。 他挑了挑煮茶的火苗，火舌舔舐壶底，映红了他的侧脸。 “不过北野先生确实是个好人。”樱岛麻衣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声音里带着几分怀念，“即便在忘记我之后找了新的代言人，可当他想起来时，还是四处奔走，硬是帮我争取到了一个广告机会。” 她忽然笑了，用手背随意抹了下眼角，像是要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要我说，他太老实了。换作是我，肯定会趁机把这个过气演员彻底从通讯录里删除。” 玻璃杯折射着暖光，将她那张娇好的面容扭曲成前一段时间流行的滑稽大头特效。樱岛麻衣盯着杯中变形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可他没有……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再后来啊，”她微微仰起脸，目光不经意间撞进春日野飒沉静的眼底，“就遇见了某个黄毛先生。”樱岛麻衣的指尖在杯沿轻轻画着圈，“明明像我这样快要消失的人，他却总是能认真看着我的眼睛……” 她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碎的光。 “连我的名字，都一次也没念错过呢。” “你该不会这就爱上我了吧？”春日野飒挑眉，“这就能让你动心？我给你支个招姐妹，像你这么好条件的起码要来个一千万彩礼，然后还要对方给你发个十几个誓，然后才勉强动动心什么的。” “喂，谁爱上你了，”樱岛麻衣翻了个白眼，放下手中的杯子，没好气道：“你这种随便释放荷尔蒙的小鬼头，我见过不知道多少了，不过呢……” 她弯着脑袋，开着玩笑，“如果我这个奇怪的症状好了，说不定可以考虑考虑你哦？” “那还是算了，代价太沉重了，就连吼爹都受不了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魔兽中那个向古尔丹提问：那么代价是什么的兽人）。” “啧，讨厌的小鬼。” 春日野飒看着对方侃侃而谈的脸，忽然问道：“所以，这一周你在我身边待了一周？” 樱岛麻衣一滞，笑容平淡下来，疑惑地看向他。 “你是怎么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猜的。” —— “飒！你在跟谁说话呢！” 春日野穹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砸下来，像一颗突然坠落的玻璃弹珠，令春日野飒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声源处，再转回视线时，吧台前空荡荡的。 只有几只猫支棱着耳朵，琥珀色的瞳孔里盛满困惑，仿佛在无声质问这个对空气说话的两脚兽。 第58章 蚂蚁会聚在柠檬汁四周 “飒？” 春日野穹歪着头，像观察实验室里行为异常的仓鼠般盯着自家哥哥。往常这个时间，他应该正跟着蓝牙音响里那些晦涩的中文歌，一边低声哼唱着好听的调子，一边手里利落地收拾着客厅。 每周六他都会抽一小段时间来收拾，像是从不会厌烦般，有时候春日野穹都会心里埋汰几句，与其说是哥哥，却是在女子力上微妙的赢过了太多女生了…… 不过现在自己看到了什么？ 春日野飒只是拿着干抹布，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有气无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仿佛干枯如撒哈拉沙漠般的桌子。 “穹，你昨天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考古学家发现未知文字时的困惑。春日野穹下意识模仿起哥哥眯眼的动作，这个习惯从小时候延续至今。 每当哥哥露出这种老狐狸般的表情，就意味着他又要讲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一个大活人站在面前，另一个人却看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春日野飒上辈子确确实实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春日野飒宁可相信这是一场所有人整合起来，专门为了整蛊他的一场戏。 太魔幻了！以至于昨天樱岛麻衣在跟自己说的时候，春日野飒也下意识把那些谈话往一些魔幻作品靠拢了。 而且日本不是挺多的嘛？原本是要整蛊一个路人，却没想到是路人联合电视台整蛊艺人的把戏。 “咦？”春日野穹来到哥哥身边，像是困惑的幼小麋鹿模仿对面的动作一样，同样眯着眼睛，伸出手拍了拍春日野飒的脸，蹙眉说道：“你该不会是脑子被门夹了吧？” 春日野飒：“……” 春日野飒一把抓住妹妹作乱的手腕，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道：“穹，你听我说……” “干嘛？”春日野穹挑了挑眉，还以为自己的哥哥又进入了演员腔，夸张地揉着手腕瞪他，抱怨道：“突然发什么神经？” 厨房里的煮茶壶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叫，水汽顶开壶盖在台面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春日野飒条件反射地转身去关火，余光却瞥见樱岛麻衣正倚在冰箱旁，指尖沾着水雾在玻璃门上画笑脸。 “喂！”他脱口而出。 “嗯？”春日野穹狐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冰箱怎么了？” 樱岛麻衣闻言歪了歪头，突然恶作剧般拉开冰箱门。 冷气涌出的瞬间，春日野穹打了个喷嚏，却对近在咫尺的麻衣视若无睹，只是抱怨着：“冰箱门坏了？而且酸奶是不是过期了？味道怪怪的。” “有意思~”樱岛麻衣用口型说道，伸手戳向春日野穹的脸颊。 春日野飒一个箭步上前，假装整理冰箱门挡住她的动作，后颈却撞上麻衣的指尖，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抖了个激灵。 春日野穹看着哥哥诡异的举动，突然伸手摸上他的额头。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 “我很好。”春日野飒抓住妹妹的肩膀，目光灼灼，“穹，如果我说现在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哈？”春日野穹的表情从担忧变成了嫌弃，“你终于被那些轻小说毒害了？” 樱岛麻衣噗嗤笑出声，变本加厉地凑到春日野飒耳边吹气：“告诉她，是个穿兔女郎装的大姐姐哦~” 春日野飒眉角微挑，在妹妹疑惑不止的眼神中看向身侧的空气，却又在与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神对上后，微微后退，后腰轻轻撞上料理台。 调味罐摇晃着倒下，他弯下腰去扶，却听见樱岛麻衣轻笑：“骗你的，我今天穿的是校服。” “够了，我还没瞎，”春日野飒翻了个白眼，拿起桌子上的还没拳头大的玻璃瓶木塞往她身上扔。 不过在春日野穹的视野中，哥哥突然发神经，又对着一边的空气大惊小怪的，这让她自小对灵异事件有些“敏感”的小性子有些受不了。 “受不了你了！” 随着木塞簌簌落地，春日野穹也气呼呼地留下一句，跺脚离开后，厨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玻璃瓶在晨光中像细小的钻石闪烁。樱岛麻衣低头看着落在地上的玻璃瓶，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没有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人的笑容是原先那张脸在经历“加减乘除”后的结果。 樱岛麻衣蹲下身试图捡起木塞，尝试几次后，终于把木质的塞子捡了起来，好奇地举过头顶，看着阳光透过木塞，连带着那原始森林般的气息一同映入她的眼帘。 “奇怪唉，感觉像是像是被黑洞吞噬了一样。” 春日野飒看着阳光下她近乎透明的轮廓，转过身去，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柠檬，放到料理台上狠狠切开。 “尝尝？”他将滴着汁水的柠檬片递过去。樱岛麻衣怔了怔，低头就着他的手轻咬。 柠檬片完好无损，但她的瞳孔却微微放大：“……好酸。” 春日野飒叹了口气，一副小老头的样子原本就让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樱岛麻衣眼眶微红了，就见某人又是一如既往的摆出那副游刃有余的笑脸，一脸轻松地开口：“看来问题不大呢。” “咦？” 斜睨了她一眼，春日野大人接下来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开口：“不是某人想要变好吗？” “我可从来没说过这些，”樱岛麻衣垂下脑袋，怔怔出神地望着地板，声音气若游离，“我可是明星唉，最后的最后，只是想任性一下……不行吗？” 从侧面春日野飒的角度看去，那张脸庞闪烁着淡淡的光辉，阳光毫不吝啬地为这位少女做了一层淡淡的底妆，眨动的睫毛轻轻抖动都像是蝴蝶煽动翅膀，这种阳春白雪甚至要比那些刻意卖弄的瞬间，不知美了多少倍。 “你知道吗？” 春日野飒收回目光，看向料理台上剩下一半的柠檬。 “黑洞能吞噬光的范围也是有限的。假如我带这剩下的柠檬来到外面，往地上滴一滴柠檬汁，周围也会围一圈蚂蚁，就算柠檬汁隐形，你也能大概推测出蚂蚁围着的是什么。” “事情说得简单，省省力气吧。” 她懒懒地瞥了春日野飒一眼，事到如今，她连装模作样的余裕都懒得维持了。别人的腔调终究是别人的，她不喜欢扮演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也许小时候喜欢？这也是她踏上演员之路的缘由了。 只不过被某些事情逼得，樱岛麻衣越来越不喜欢扮演角色了。 话说回来，看着某人毫无头绪的忙碌起来，特别是看着他因自己而手忙脚乱的样子，她心里又莫名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她不是那种会心安理得让别人为自己奔波的人，更何况…… 更何况，他是她稍稍在意的人。 ……好吧，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而已。 就是那种，看到他比平时疲惫一点点，她就会跟着难受一点点的一点点。 真是讽刺啊。她好不容易才稍微理解了少女漫画里那些酸酸甜甜的心情，结果还没等她好好品味，上天就给她安排了这么一出荒诞剧。 难不成自己还真是女主角命？连这种事情也要先过上帝这关？ 如果真是这样…… 樱岛麻衣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空气竖起了一根修长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