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手握灵泉空间,全村靠我吃饱饭》 第1章 穿越就被卖 ''欢迎收听森淼瞄的新书,纯情寡妇火辣辣。'' ''永合十年,天降大旱,三年间饿殍满地……'' 苏婉儿打开听书软件,出租车里复杂的气味让她摁下车窗,好在凌晨两点的晚风还算清新,就连疼了半个月的脑袋也缓解了好多。 做完这个项目,一定要请假两天休息一下。 正想着,前排的司机不合时宜的开了口。 “美女,你干的啥工作啊?下班这么晚。” “你这听的小说名字还怪有意思。” 不用看,苏婉儿都能想象到司机猥琐又八卦的表情。只是她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子,司机是瞎了哪只狗眼,叫她美女。 苏婉儿假装没有听到,默默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司机见无趣也没再搭话。 下了车。 ''砰——'' 两百斤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 苏婉儿一头磕到了绿化带的水泥边上,头顶传来的剧痛告诉她,答应孤儿院院长的新食堂这个月肯定要泡汤了。 躺在地上,苏婉儿还在想司机会不会记仇,不帮她报120。 没想到的是,一睁眼,她就被八个大汉绑了起来。 “贱妇!还敢反抗。” 朦胧间,一个粗糙的巴掌扇的苏婉儿又晕死过去。 ''哗啦——'' 一桶冷水泼过来,苏婉儿尽力睁开眼,身穿古装的妇人恶狠狠迎面走来,粗暴的向她嘴里塞了一大团脏布。 “快送走,别让知县大人等急了。” 妇人拍拍手,催促赶紧将人带出府门,可别扰了她儿子的福气。 自从这个贱妇到了家里,庄子上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今年还逢上了大旱,算命先生说了,家有妖妇,堵了财源。 “娘~放开我娘。” “祖母,求求您,不要把娘送走。” 直到看见跪在地上,抱住老妇人的两个孩子。苏婉儿才清醒的意识到,她加班猝死穿书了,穿到了带着两个孩子的‘纯情寡妇’身上。 关键是她刚听了一章啊! 刚听到员外当天暴毙身亡,女主被知县送回来守丧,丧期过后准备带娃回村。 接下来是什么剧情? 麻袋套上的最后一刻,苏婉儿低头注意到了自己的现在的身体,瘦的跟小鸡仔似的。老妇人为了不让她反抗,提前下了迷药,苏婉儿又晕了过去。 身后两个孩子的哭声歇斯里地,八岁那个是哥哥名叫宋晓枫,搂住老妇人哭的双眼通红,“祖母,放开我~呜呜,我要去找娘。” 小的那个是妹妹,宋晓瑶,五岁,正一脚被老妇人踹出一丈远。 “呸!要不是你也姓宋,老娘把你也卖了。” 老妇人拽着宋晓枫进了里屋,留下宋晓瑶吃痛的坐在地上。 逼仄的马车上,苏婉儿的意识时有时有,她听到了沿街的叫卖,吱呀呀的轿子越走越急。 门开的声音—— 苏婉儿被随手丢到床上,外面的门锁已落,屋子里弥漫着奇怪的气味,像是事后陈腐的味道。 在这所私宅中,这位知县大人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叮叮叮——’ 类似手机提示音响起。 对啊!她现在是女主,还有一个灵泉空间,原主就是靠着这个金手指实现了桃花源的生活。垂死迷中惊坐起,意念刚起,下一秒,苏婉儿就进了空间。 来不及欣赏原主的美貌,眼前的景象足以让她惊叹。 一望无边的远山,蓝如宝石的天空,白云慵懒的拦在半山腰,映出大片的阴凉。溪流蜿蜒绕过,在前方汇聚成深不见底的水潭。 苏婉儿迈着虚弱的身体走近水潭,差点一头扎进去。 这死老婆子下得迷药能迷晕一头牛,要不是原主喝过灵泉水,现在跟死了没区别。 捧起一汪泉水,甘甜冷冽,苏婉儿这才清醒过来,碧绿的水潭倒映出精致的面容。只看一眼,她就觉得‘妖妇’这个词都难以形容。 白皙的小脸上没有一点瑕疵,眉目含情,鼻梁精致又小巧,乌黑的秀发自然垂下,更要命的是原主盈盈一握的腰身,让哪个男人不心动? 苏婉儿摇摇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美人,这是建模!作者肯定是照着建模写的。 可惜了如此美好的身体,让她这个两百斤的社畜占为己有。 意动,苏婉儿回到现实,轻轻抬了抬被绑住的双臂,麻绳应声落下。 她在现代的力气也跟着过来了! 两百斤这个数字可不是摆设,工区的水桶她一手一个,比那些浑身腱子肉其实没点用的男同事好太多。 打开房门,苏婉儿径直朝院门口走去,她要跑,尽快,大旱即将来临,她要避世。下一秒,抬起的腿停在原地,她要是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了这个贪官知县? 京城寸土寸金,他一个小小的知县,私宅面积都有五六亩,良心在哪里?道德在哪里?财宝又在哪里? 三两步打开所有的房门,仓库的金银珠宝趁着月色闪闪发光。 空间,收! 粮仓里的精米精面,收! 书房中的笔墨纸砚都是摆设,也不知道多久没用了,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但万一有用呢? 后院的大黄狗,马厩的两匹马,斗鸡,灶房的锅碗,盐巴。 收,收,收,都收了。 顷刻间,知县的私宅空空如也,除了那张''身经百战''的大床。 苏婉儿满意的点点头,习惯性将两只手挎在腰间,回到空间把所有东西归置好,又把斗鸡跟大黄狗分开,免得打架。 这样就可以走了。 宅门开锁的声音窸窸窣窣,那知县趁着夫人睡着,偷摸过来了。 听到动静,苏婉儿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的笑意,唇角微勾,从屋内关上了门。 既然送上门,那她就不客气了,正好试试她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跟这副身体能否匹配。 “美人儿~~老爷我来了。” “这几年,我都快想死你了。” 黑暗中,知县精虫上脑,打开房门都没注意到门锁早开,一心想着早点扑进美人的怀抱。 想当初,宋员外这个小妾还是他帮忙办的户籍。现在就当做是回报吧! 第2章 洗劫一空 苏婉儿十岁的时候,跟着父母来京,不慎走失,宋员外家正缺奴仆,就将她从人牙子手里买了来。 没过两年,宋员外发觉她越长越水灵,匆忙找知县大人补办了户籍,成了府内的小妾。 知县越想越可惜,怎么当初就没看看这小妾长什么样子,不然还能轮到宋员外那个老货,暴殄天物。 “嗯~~~” 苏婉儿学着影视剧中的妖艳贱货扭捏喊了一声,听得自己浑身都酥酥麻麻。 先把知县引进来,关门打狗。 这一声娇嗔听得知县心焦,反手就锁上了房门,怪不得他要了两年,宋员外才肯卖给他。 “美人儿,你在哪~” “快让老爷疼疼你。” 苏婉儿侧身躲在床尾,知县油腻的声音让她直犯恶心,强忍住胃里的翻腾,握住木棍的手更用力了。 看准时机。 ''邦——'' 一棍子敲得知县头晕眼花,不知天地为何物。 “礼尚往来,先让我疼疼你。”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苏婉儿从暗处悠悠走来,精致的小脸上浮现出盈盈笑意,拍打着手里的木棍。 “够疼吗?” “不够还有。” 不等知县回答,苏婉儿扬起另一只手就是一巴掌。 强劲的掌风袭来,还没扇到知县脸上,他就知道力道不小。果然,一巴掌直接给他呼飞到了床上。 “你是谁!你不是苏婉儿!” 知县惊慌地爬到床角,声音颤抖着抓起被褥,胡乱裹在身上,有鬼!这个女人被鬼上身了,还是个强壮的男鬼。 苏婉儿不管他说什么,一把将人拽出来,拖到地上一顿暴揍,招式用了一遍,看见知县脸上好一幅花红柳绿。 很好,现代学的跆拳道,防身术,散打全都运用的活灵活现,因为原主轻盈的身体,反而用起来更顺手。 “想死吗?” 苏婉儿倏地问话传来,惊得知县一头冷汗,这话问得,谁想死? “不想不想,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知县眼神慌乱地跪在地上,磕的地板当当响。 直到磕得血肉模糊,苏婉儿才递过纸笔,葱白似的指尖轻点地上空白的路引,“不想死就写下路引。” 没有路引,她连京城都出不去,更别提桃花源生活。 拿下路引走的时候,知县还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男鬼将他的命索了去。 “好自为之。”苏婉儿冷冷的声音吓得知县一哆嗦。 继续磕头...... “多谢好汉饶命,多谢好汉饶命,今后我一定重新做人,好好做人。” 确定苏婉儿出了院门,知县才敢松口气,身下的地早湿了一大片。 此时京城宵禁已开,街道上空无一人,漫天星空,照亮幽暗的小巷,苏婉儿为了躲避巡逻的官兵,一个时辰后才找到宋府。 按着原主的记忆,钻过宋府后院的狗洞,精准到达仓库。 宋员外是个管理的好手,短短十来年,庄子都有八九个,是个财迷,既然是个财迷,那仓库一定不少金银。 一箱金条闪着光朝苏婉儿招手,空间,收! 夜明珠,收! ....... 仓库,粮仓瞬间洗劫一空,既然是逃荒,那桃花源怎么少得了工具。 厨房的灶具,统统收走,鸡鸭鹅统统收走,煤炭火石,收走收走。 墙边门口,夜值的下人倚坐在地上,垂下头一勾一勾,完全没有注意到轻手轻脚路过的苏婉儿。 侧边厢房中,宋晓枫和宋晓瑶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安睡,双眼红肿睡梦中不断喊娘。 苏婉儿透过窗棂,心中不禁被揪起。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她也曾在睡梦中喊妈妈,后来她把院长当做妈妈,福利院比她小的孩子当做弟弟妹妹。 入学后,她比班上任何孩子都刻苦,次次学习第一名,考上大学步入社会,就算做到主管的位置都不敢停歇。 因为她要回报福利院,回报院长,哪知道加班半个月直接猝死。 看着两个孩子,苏婉儿于心不忍,即将到来的旱灾,流民涌入京城大乱,他们不一定能保住性命。转头便进了宋员外老娘的厢房。 此时老妇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鼾声如雷。 “妖妇。” 苏婉儿心中一惊,灵活蹲下,借着床边的木柜掩住单薄的身体,好在这老妇人在说梦话。 ‘呼——’ 有节奏的打呼噜声传来。 苏婉儿缓缓起身,终于在妆匣中找到了迷药。想把两个孩子接走,要先把正房的宋员外迷晕,厢房离得太近容易打草惊蛇。 用厨房顺来的火折子点燃迷药,宋员外一家堪比死猪。 ‘吱呀——’ 两个孩子睡得正香,苏婉儿三步并两步走到孩子床边,一手抱一个轻轻松松。 “娘~” “是娘~” 宋晓瑶先醒来,趴在苏婉儿的肩头,声音扰醒了宋晓枫。 “娘!你来接我们了。” “娘,我们为什么要钻狗洞?” 扒开狗洞前一人高的杂草,苏婉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宋晓瑶率先开了口,奶呼呼地说道:“娘亲不管去哪,晓瑶都跟着一起。” “阿兄,你要回去吗?” “那我跟娘亲先走了。” 宋晓瑶歪歪头,利索地转身趴在地上往狗洞钻,她不要留在这,祖母会打她,父亲也不喜欢她,只有娘亲最疼她。 她要跟娘亲在一起。 不过片刻,苏婉儿看向狗洞另一边的宋晓瑶,笑出了声,女娃娃还挺聪明,看来不少喝灵泉水。 宋晓枫是宋府唯一的儿郎,留在京城也不错,男子金贵,宋员外不可能亏待他。 苏婉儿绕过宋晓枫,扒开杂草,就要走。 天边已经现出鱼肚白,再晚就来不及了。 宋晓枫以为苏婉儿不要他了,撅着屁股就往狗洞钻,同时语速极快地解释。 “不是,娘亲不要丢下我,我也要跟娘亲在一起。” “我过来了,娘亲,你快出来。” 两个孩子跪坐在狗洞另一边等苏婉儿。 苏婉儿钻出来,抱着两个孩子径直向城门口走去,第一个出了京城。 日过晌午,宋员外一家才醒来,刚醒,天就塌了。 “老爷!!” 下人一路跑进来,喘着粗气,“老爷不好了!” “知,知县大人来了!” 第3章 狗咬狗 宋员外汲着拖鞋,大口喝掉碗中的补药,有些不耐烦,“都把我的美妾要走了,还来干嘛?” “呸!” “不要脸的贪官。” 要不是算命先生说苏婉儿挡他财路,他死都不可能将苏婉儿卖给知县,京城谁不知道他宋员外有一美妾,貌比天仙。 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颤抖,“老爷,知县大人带人将府围了。” ‘哗啦——’ 补药碗被摔得稀碎,宋员外气急,宋夫人不断在一旁顺气劝说。 宋母迈着小脚从侧厢房赶来,满头大汗。 “儿啊!!” “不好了!” “老天爷,大事不好了!” 宋员外紧皱眉头,还能有比被知县围府还要大的事,“母亲不要一惊一乍。” 宋母使了使眼色,支走下人,听儿的话,语气强装镇定。 “晓枫丢了,还有宋晓瑶那个贱坯子。” “而且......” 宋员外歘一下起身,音量拔高十个度,打断宋母讲话,“什么?还不快去找。” 那可是他宋家的命根子。 宋母欲言又止,低着头继续说:“府库,粮仓,灶房,全都空了。” “就连一个铜板都不剩。” 气血上涌,脑袋传来一阵眩晕,宋员外直接昏倒在夫人怀里,宋夫人笑笑,这一家子都走了好啊!钱可以再赚。 下一秒,宋夫人就笑不出来了。 官兵直接闯入府内,将所有人围住,知县一声令下。 “别以为装晕就能躲过一劫,来人!拿下!” “宋员外强抢民女,庄子纵人行凶,偷税漏税,杖责五十!压入大牢。” “田庄上交,其余人等听候发落。” 一时间,宋府打的打,哭得哭,晕得晕,宋员外一板子被打醒,再被打晕,晕了醒醒了晕,最后浑身是血戴上镣铐被带到府衙。 事后,查抄家产,宋府愣是一个铜板都没有搜出来,像极了知县私宅被‘男鬼’洗劫的场面。 “大人,为何今日抄家?想必是那美妾没有将大人伺候舒服,害您又被夫人打。” 掌书八卦看向鼻青脸肿的知县,被一脚踹出老远。 识相的闭嘴。 知县眼中闪过狠厉,现在苏婉儿肯定逃出了京城,不杀了她,他心中不愤。 城郊外五十里,苏婉儿正骑在马上,身子前后各绑了一个孩子,赶往下一个城池。 身后的宋晓枫被颠得左摇右晃,小手死死抱住苏婉儿,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娘,娘亲,我想吐。” “唔,想吐。” 烈日高照,苏婉儿赶紧放手将马骑到树荫下,拉紧缰绳,前后绑着两个孩子完全不影响她轻松下马。 利索解开捆住孩子的布条,宋晓枫拔腿就向树边跑,抱住树干,疯狂呕吐。 ‘yue~~~’ ‘yue~~~’ 晕马了。 “晓瑶你难受吗?” 苏婉儿偷偷滴了几滴灵泉水到皮水袋内,递给身旁乖乖的宋晓瑶,宋晓瑶摆摆手,眼神坚定地将水袋推回去。 “娘亲先喝。” 这孩子真疼原主。 忙着逃出京城,苏婉儿一直没注意到两个孩子的长相。 眼前的宋晓瑶,面黄肌瘦,干燥枯黄的绒发左右扎成小丸子,一身窄袖红襦裙胜在干净,仔细看,五官还是很漂亮的。 至于树旁刚吐完的宋晓枫,脸蛋就圆润很多,乌黑光亮的头发告诉苏婉儿,他没吃过苦。 “娘亲~我吐完了,咱继续赶路吧。” 宋晓枫擦擦嘴,紧紧拽住苏婉儿的衣角,生怕她带着妹妹跑了。 “咱们先去这座城池休整一日,娘亲买点东西。” 让宋晓枫也喝完灵泉水,苏婉儿借口将马栓到城外,娘仨走着进城。 马太显眼,就算有灵泉水,一路骑马回到碧水村,两个孩子的身体也扛不住,看看城里能不能买车厢。 而且,一路上,苏婉儿发现有一队人马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就算进了城,这些人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哇~~娘亲,这个糕点好好看,不过没有娘亲好看。” “哇~娘亲,这木剑刻得真生动,哈!哈~哈!我是大侠。” “吃我一剑!” 宋晓枫定在木刻摊前,把着木剑爱不释手,不停在空中挥舞,给刻剑的老爷爷都看乐了。 “阿兄,不要乱碰。” 宋晓瑶气鼓鼓地拉着宋晓枫就要走,一头撞到苏婉儿怀里。 苏婉儿蹲在地上,眼神瞟过小巷,假装帮两个孩子整理衣裳。 跟踪的那队人已换了行装,宽大的草帽檐压低,现在正紧紧贴在巷子入口墙边。 “晓瑶,这个木雕娃娃你喜欢吗?” 苏婉儿一把抱起宋晓瑶,从摊上挑了一个可爱的木偶娃娃。 宋晓瑶点点头,顿了顿又摇摇头,“不喜欢。” 身边的宋晓枫满脸渴望的看向苏婉儿,依依不舍地将木剑放回摊位上,娘亲没有问他,那他就不能要。 苏婉儿将两个孩子的反应看在眼里,有些心疼。 “这把木剑和木偶娃娃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买完东西,两个孩子人手一个,玩得开心。 苏婉儿又掏出两个铜板塞到老爷爷手里,面露难色,特意压低了声音。 “老大爷,劳累您,敢问最近的官府在哪?” 官府? 老爷爷瞬间惊醒,放下手里正在雕刻的娃娃,他也注意到了巷口的陌生人,肯定是为难这娘三的。 女子貌美,出门在外不免受到他人的觊觎。 老爷爷笑笑,从怀里掏出一枚腰牌,同样小声回复。 “小娘子,我老头子实在喜欢这两孩子,去什么官府,去我府上住两天。” “你拿着腰牌,顺着这条街,就能看见刘府。” “跟踪的这些玩意儿,老头子帮你处理。” 苏婉儿重重谢过老爷爷,抱着孩子赶往刘府。 刘府外。 小厮接过腰牌,恭恭敬敬地带着苏婉儿娘仨去了一间厢房。 第二天,苏婉儿去西市买车厢的路上,听说昨日官府抓了强盗五人,当晚直接斩杀在街头。 五人,正是跟踪她的五人。 苏婉儿在心中默默记住刘老爷的恩情。 “这年头,强盗都敢进城了,听说从南边来了好多流民。” “诶,小娘子,这车厢你还要吗?” 第4章 祝令郎早日觅得良缘 “要。” 苏婉儿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双手自然地拉住马车,马车轻松划过,全然忘了自己是个柔弱的女子。 “看着小娘子柔柔弱弱,没想到天生神力啊!” 车铺掌柜的话音刚落,苏婉儿心中警醒猛然松开,柔弱地捏着手求助。 “掌柜,刚刚是下坡,才拉着轻松。” “我一个弱女子确实拉不动,能不能少要点,帮我送到刘府?” 车铺掌柜刚刚还抱着双臂,笑着调侃苏婉儿拉车,美人拉车去戏园都看不着,还买最便宜的马车。 但是听到刘府的一瞬间,嘴角下意识落下,躬身连连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没想到是刘府的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我就让伙计给您送过去,不要钱。” 三五个伙计直接将马车套好,匆匆送往刘府。 苏婉儿更确定了刘老爷的不简单,打听城里最贵的文房店,她怕刘老爷看不上便宜东西,咬咬牙花十两银子给老爷子买了把精致的小刻刀。 转身又去了粮食铺,囤了一百斤精米精面各种谷物。“什么?各要一百斤?” “刘府?那再送夫人五十斤。” 馒头店包圆所有馒头,空间里放着不会坏。“什么?刘府,再送您五十个包子。” 药铺囤了八角,花椒,桂皮香叶一堆香料,这可是她这个吃货的命根子,没有香料怎么做出好吃的饭菜。 乱七八糟的蔬菜种子,都来点。 回去的路上,又经过文房店,苏婉儿停了一刻,集市上能买的都买了,文房四宝要买吗? 买什么买,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还学习呢,吃饱饭才是正经事。 走。 等等,苏婉儿抬起的腿又转回去,记得原主回村后有一个娃娃亲的书生郎君,面容俊俏,作者肯定又是照着建模写的。 给那书生当见面礼也不错。 苏婉儿抬起小臂,感叹原主这肤如凝脂的双手,她在现代因为胖和孤儿的身份,从没体验过爱情的滋味,能不被打已经谢天谢地了。 买! 苏婉儿提着手里的两套文房四宝,消失的八两银子,心在滴血,什么男人值得她花这么多钱。 不过有了这副好看的皮囊,说什么也要体验一下男人是什么滋味。 又去集市挑了一顶惟帽,给自己和两个孩子买了两套粗麻换洗衣裳。 原主的相貌虽好但容易招惹是非,两个孩子的锦衣暴露她有钱,容易被坑。 出门在外,低调是最好的护身符。 宋晓瑶换上粗布衣裳还挺利索,倒是宋晓枫磨磨唧唧不肯脱下身上的衣裳。 “娘亲,这衣裳喇手,能不能不穿?” “而且,这衣裳好丑,穿上像乞丐一样。” “求求您了娘亲~咱再晚走几天嘛!刘爷爷说了,住多久他都喜欢。” “嗯~好不好嘛。” 宋晓枫两只手抱住苏婉儿的胳膊,撒娇地说道。 苏婉儿笑笑,早上的日头不毒,正是赶路的好时候,对付孩子她有的是手段。 没有手段,也有的是力气。 “行啊!” 宋晓枫直接两眼放光,“谢谢娘亲~” 说罢,苏婉儿抱起宋晓瑶,丢下几句话。 “那我就跟晓瑶先走,你在这陪着刘爷爷。” “他最喜欢你了,不可能让你穿那喇人的粗布衣裳。” “诶呦,还是晓瑶最懂事了,比阿兄还懂事,跟娘亲回家咯,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她左手抱着宋晓瑶,右手拎着包裹,向门外迈去,没有一丝留恋,马车已经套好。 宋晓枫听完慌了,三下五除二扒掉身上的衣裳,边套粗布衣裳边朝门外喊,声音都在颤抖。 “娘亲~不要丢下我,我不穿这衣裳了。” “以后娘亲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等等我啊啊啊。” “阿妹。阿妹,快帮阿兄拦着点娘亲,我这就穿好了。” 苏婉儿抱着宋晓瑶贴在门外,娘俩正捂着嘴偷笑。 院子里,宋晓枫着急忙慌地披上外褂,抱着鞋就赶紧追。 ‘扑通——’ 摔了个狗吃屎,苏婉儿差点没忍住看看,结果下一秒,宋晓枫直接拍拍屁股起来,继续跑。 嘴里还自言自语。 “勇敢晓枫,不怕困难,不怕不怕......” “哇,娘亲没有走,我就知道娘亲不会丢下我的。嘿嘿。” “阿妹,你笑什么?” 苏婉儿尽力憋住笑,刚刚宋晓枫摔一跟头,太急了,估计都没有意识到自己门牙磕掉一个。 胖乎乎的脸,嘿嘿一笑,一整排牙齿露出一个黑窟窿,可爱又滑稽。 “阿兄,我没笑,快赶路了。” “噗~哈哈。” 苏婉儿忍住笑将兄妹俩放进车里,赶往刘老爷摆摊的地方。 这个刘老爷有钱有权,却是个闲不住的主,天刚擦亮就去摆摊,快宵禁了才回府。 待在刘府的这几天,苏婉儿忙着买东西,都没见过几面。 倒是两个孩子经常去找刘老爷玩,还帮着吆喝卖东西。 车厢里。 “啊!我的牙!” “娘亲,我的牙掉了,我要回去找我的牙。” “不丢到房顶上,牙会长不出来的,阿妹不许笑。” 苏婉儿默默将手里的牙递进车里,两个孩子闹得更欢了。 来到刘老爷的摊子。 将木刻小刀递给刘老爷那一刻,苏婉儿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您老人家收留。” “还有这个是我祖上传下的圣水,您老有腿疾,喝了保管好。” 刘老爷攥着手里的瓶子,不舍地看向宋晓枫,转头对苏婉儿说道:“苏娘子,前日老夫跟你说的那事,真的不成?” 苏婉儿让两个孩子给刘老爷也鞠了一躬,语气委婉地拒绝。 “您儿子必定是龙凤之辈,哪是我这等平民高攀得上的,祝令郎早日觅得良缘。” “还有我提醒您的事......” 交代完,苏婉儿再三拜别刘老爷,出了城。 戴上惟帽,一身粗麻衣裳,虽有马车却是最简陋的车厢,一路上倒也没有太过显眼。 “娘亲,这些人看着好可怜,我能把这半个馒头给他们吗?” 宋晓瑶从车厢里钻出来,搂紧包裹里的干粮,眼巴巴看着路边衣衫褴褛的流民。 苏婉儿狠心推她回去,这路上流民越来越多,救是救不完的,万一被流民知道她有粮食,估计她们娘仨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达则兼济天下,她苏婉儿不是圣母,更不是佛祖,做不了割肉喂鹰的壮举。 路过流民群的时候,苏婉儿特意加快了马车。 毕竟,马也是可以吃的。 一个月后,临近碧水村,流民反而越来越少,苏婉儿收起马车,假意牵给别人卖掉,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村。 第5章 回家 碧水村背靠大山,山脚下围满了田地,但是天气太热,地里的庄稼都低着头,蝉鸣不断叫得人心有些急躁。 按照原主儿时的记忆,苏婉儿带着两个孩子很快到了村子另一头,路过村里时不时有老人坐在门口,好奇地打量这三个‘外来者’。 远远就听见吵闹的动静,粗犷的男声传来。 “死老婆子!你再骂一句试试,老子今天拿不到钱,就掀翻你家房顶。” “还钱!” ''砰——'' 院子里丁零当啷摔东西的声音,还有老太一阵阵卑微的阻拦声。 “好,我不骂了不骂了,别摔了,别摔了。” “我们老两口真的没钱,这个月你就再宽限几日,等我去借点钱就还给你。” “我老婆子给你跪下还不成吗?求求你了大壮,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啊!” 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没钱还好意思充长辈,给大爷我跪高兴了,我就宽限你们几日。” 苏婉儿心中一紧,弯腰抱起孩子就向院子里冲去,快步穿过看热闹的村民,第一时间将正要下跪的老太扶了起来。 因为动作太大,她的惟帽掉在地上,不经意露出精致的容颜,直接看傻了要债的男子和看热闹的村民。 祁大壮活了二十几年,自认娶了村里最漂亮的女人,但是他媳妇跟眼前的女人比,连个屁都不算。 要是这女人也能嫁给他该多好,那样他绝对听爹的话,一步都不会踏进青楼。 祁大壮顿时换了笑脸,咧着嘴伸手就要摸苏婉儿的脸。 “这位貌美的小娘子,是碧水村的吗?让我好好看看。” 苏婉儿猛然扬起胳膊,一巴掌扇得祁大壮猝不及防,直接给他扇出一丈远,“看来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是尊重人。” 祁大壮懵了。 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个震惊的瞪大眼睛,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看见有人敢打村霸,还是个貌美的柔弱女子。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身后的老妇人端详着苏婉儿,觉得面熟。 下一秒冲过去抱住苏婉儿开始痛哭,“是,是我的婉儿吗?” “老头子!是咱们的婉儿回来了。” 拄着一根拐杖的老头子,艰难走上前,瞬间红了眼眶。 苏婉儿抱住老妇人,想到了同样苍老的院长,双眼含泪,“祖母,祖父,我回来了。” 低下头的瞬间,她也看见了祖父空荡荡的裤管,可苏婉儿记得原文没有说祖父一条腿没了。 此时一丈远处的祁大壮捂着脸,气红了眼,这辈子他最烦别人提他娘,攥紧拳头冲过去就要反击。 “不还钱,我弄死你们!” 苏婉儿转身推开祖母,空手接住祁大壮挥来的拳头,借力顺到手腕处,''咔嚓——''一声脆响,祁大壮的手腕直接骨折。 “你爹娘没教过你尊重,我教教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多少钱?” 祁大壮疼得在地上打滚,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一百两。” 苏婉儿就要掏钱,被祖母一把拦住。 祖父颤颤巍巍的问道:“大壮啊,当初我急得就借了三十两,这些年每个月都还钱五百文。” “怎么还越来越多?” 看热闹的村民小声嘀咕,谁不知道祁大壮是个无赖,一家子老弱病残怕是要被坑死。 苏婉儿进空间确认了下,起码还有好几千辆,一百两而已,无所谓,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可是双手已经被祖母紧紧握住,不让她拿钱。 “大壮,你这个不孝子。” “回家。” 声音从门口传来,约莫七十岁的老头满是怒气的走进来,给了祁大壮一脚。 转眼,语气中都是歉意。 “大霞,长河,对不住,这孩子赌钱又输了。” “这个月不还也罢。” 说完,祁福来又给了祁大壮一脚,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苏婉儿从包袱里掏出三十两,快步上前递给祁父。 “这是三十两,之前还的就当是利息,村里这么多人都是人证,希望您儿子今后别再来找事。” 祁福来满脸歉疚,将银子揣进怀里,红着脸出了院门。 人群散尽。 王大霞擦去脸上的泪,“婉儿,走,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做饭去。” 苏婉儿笑着将宋晓枫和宋晓瑶拉过来,“快叫太奶奶,太爷爷。” 两小只乖乖叫人,王大霞和苏长河乐得合不拢嘴,抱着两个孩子进屋说了好一会话。 王大霞才不舍地去灶屋做饭。 苏婉儿让两个孩子跟苏长河玩,进灶屋准备帮忙做饭。 刚进门,却被推了出去。 王大霞尽力扯起嘴角,神情不自然,“婉儿,快跟你爷爷说说话去。灶屋哪是你能进的。” 苏婉儿被强推回堂屋,眼神瞄过灶屋,趁着王大霞做好去端饭的功夫。 她溜进灶屋,空荡荡的米缸解释了所有。 苏婉儿假装没有看到,匆忙返回堂屋。 堂屋正一番祖孙和乐的温馨场面。 “太爷,你的腿怎么只长了一条?” 宋晓枫调皮地将空荡荡的裤管系成结,“太爷,这样就不会容易脏了,我聪明吧?嘻嘻。” 苏婉儿扶额,这孩子是个愣头青,管教的话还没说出口,被苏长河摆摆手示意。 “这结既好看又实用,晓枫真聪明。” “太爷爷这腿啊,是打仗的时候被敌人一箭射穿的。” 宋晓瑶皱着小眉头,轻轻拍断掉的半条腿。 宋晓枫duangduang~跑开,从包裹里掏出木剑,“太爷,等我长大了,我帮你报仇!” 苏长河摸着胡子,笑得开怀,不停地说好。 “好了吃饭吧。”王大霞端出一大盆米汤。 米汤清澈,分到每个人碗里,都能倒映出人影,王大霞给自己和苏长河碗里分的更没几粒米。 一小碗咸菜,王大霞给每个人又分了一口,这样就是一顿饭。 分完饭,王大霞看向苏婉儿的脸色,生怕她嫌弃,可这已经是家里最后一点米了。 “娘亲~我想吃肉包子。” 宋晓枫一句话,听得王大霞和苏长河心里一咯噔,肉包子,明天说什么也要想办法给孩子弄到肉包子吃。 苏婉儿低头尝了口米汤,寡淡无味,一筷子敲得宋晓枫闭了嘴。 “吃什么肉包子,你像个肉包子,晚上少吃点对身体好。” “快吃,这米汤多好喝。” 宋晓枫撇撇嘴,埋头喝汤,娘亲说得都对。 一顿饭没用一刻钟就吃完了,苏长河端起另一碗米汤,艰难筑起拐杖往外走。 “爷爷去干什么?” 苏婉儿疑惑,家里也没有狗,就算有狗,哪轮得到狗喝米汤。 王大霞边收碗边解释,“谢家那个,在咱家,你爷爷去给他送饭。” “谢砚尘?” “嗯。” 不就是男主吗? “那我去看看。” 王大霞赶紧阻止,“婉儿你别去!” 第6章 一米八五的帅哥变成了植物人? 话音未落,苏婉儿已经到了西屋门口。 谢砚尘正躺在床上,死了似的一动不动,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如果不是他出色的五官,苏婉儿都不会相信他就是原主的娃娃亲男主。 可是原文,谢砚尘家庭和睦,父亲是当兵的,母亲温和善良,女主回村后,因为娃娃亲,谢砚尘跟女主成婚,婚后甜蜜,后来还高中状元,一生顺遂。 怎么现在一米八五的帅哥变成了植物人? 作者骗她!小说里都是假的。 此时苏长河正坐在床边,一勺勺将米汤灌到谢砚尘嘴里。 许是没有知觉,米汤从他嘴角流出,苏长河慌忙放下碗给他擦嘴。 苏婉儿在门外叹了口气,说好的回村就养老,说好的桃花源生活。 现在的情况是,瘸腿的祖父,植物人的男主,两只吞金兽,外加一粒米都没有的米缸,漏风的夯土房。 道阻且长啊。 “爷爷,我来吧。” 苏婉儿端起米汤,长袖遮住碗,偷偷加了几滴灵泉水。 苏长河慌把碗要过来,语气有些严肃。 “这个屋子哪是你能进来的,脏得很,快快出去。” “有我跟你奶奶,轮不到你照顾他。” 王大霞追了上来,拉起苏婉儿往外走。 “乖,咱去堂屋歇着去,你俩虽然有娃娃亲,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谢砚尘。” “走,照顾他是我们老两口的事。” “晓枫晓瑶,快把你们娘亲拉回去。” 宋晓枫和宋晓瑶听见动静,虽然不知道情况,两个人听话的一左一右拉住苏婉儿的手,回屋。 半个时辰后,苏长河满身是汗地回到堂屋。 “爷爷,谢砚尘?” 苏婉儿心里有太多疑惑,谢砚尘美满的家庭呢?爷爷为什么会借五十两?平民老百姓一辈子都赚不了这么多钱,他退伍的抚恤金呢? 苏长河擦了擦满头的汗水,长叹一声。 “哎,说来话长,砚尘父亲战死了,我带着他父亲回来的路上,抚恤金被抢。” “结果砚尘母亲接受不了,转头就改嫁,觉得砚尘晦气,其他亲戚都不管。” “他父亲是为了救我才.....哎,临死前交代,我就把他接到了咱家,谁知道他爹的后事都没人料理。” “没办法啊!只好去祁家借钱,你奶奶等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能让她连饭都吃不饱,当时房子还塌了。” “砚尘这孩子懂事,在咱家没少干活,每日苦读,可怎么就非要上山挖药卖钱。” “直接从山上摔了下来,最初几天还好,结果最后一点知觉都没了,就变成了这样。” “我对不起他爹。” 说着说着,苏婉儿心中五味杂陈,命运专挑苦命人,麻绳专挑细处断。 怪不得苏长河五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头发花白。 最后苏长河特意强调。 “婉儿,现在谢家的人都不管砚尘,所以娃娃亲就算作废,我们两口子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你就安心跟着我们,我还有点手艺,一定不会饿着你们娘仨。” 王大霞点点头,“我跟你爷爷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你爹娘那俩天杀的。” 苏婉儿才知道,原来原主父母弄丢原主后,和离再娶再嫁,王大霞和苏长河最疼爱这个孙子,一气之下跟原主爹断了关系。 “爷爷奶奶,以后咱们的日子一定越过越好。” “时隔这么多年,孙女都没有尽孝,应该给您敬茶。” 苏婉儿起身,在倒好的茶水里偷偷又加了几滴灵泉水,说是茶水,其实是最便宜的茶梗泡的。 王大霞和苏长河双手接过茶碗,笑得眼睛眯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女回来了高兴,老两口喝完茶,觉得神清气爽。 ‘咕噜噜——’ ‘咕——’ 肚子响得像打雷,宋晓枫,宋晓瑶两个人捂着肚子,尴尬地笑笑。 怕苏婉儿不高兴,宋晓瑶赶紧解释,“娘亲,是阿兄饿了,晚上少吃点好,该睡觉了。” “走吧阿兄,去睡觉。” 宋晓瑶本来就瘦,拉着宋晓枫,体型是宋晓枫的一半。 日落西头,吹进院里的风还带着热气。 苏婉儿刚开始是为了教育孩子不能嫌贫爱富,没想到这孩子饿得咕咕叫,还在帮她找补。 心疼的她从包裹里掏出五个肉包子。 “哇,娘亲!你还有肉包子!” “可我拿木剑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 苏婉儿将包子先递给王大霞,苏长河,笑着看向宋晓枫。 “肉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不吃我都给晓瑶了。” 王大霞咽了咽口水和苏长河连连摆手,“婉儿,我们不吃,给孩子,孩子正长身体呢。” “我们老两口本来就拖累你花光了钱,这金贵东西留给孩子吃。” “来,晓枫,晓瑶,你们吃两个。” 宋晓枫吃得满嘴流油,伸手去接,被苏婉儿瞪了一眼,手赶紧缩回去,“不,不要,太奶吃。” 宋晓瑶压根没接,拿着自己的包子就往后退。 苏婉儿明白老两口疼曾孙,从包裹里掏出一百两银子,递到王大霞手里的时候,惊得王大霞差点把手里的包子丢到地上。 “这,这......” 本以为王大霞会很高兴,没想到她不要银子,抱着苏婉儿就开始哭。 “我的乖孙女啊!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赚这么多钱。” “奶奶不要,这.....这钱,奶奶不能要。” “老头子,都怨你,一开始就应该拦着不让婉儿跟她爹出去。” 苏婉儿被紧紧抱住,动都动不了,这是咋了?一转头,苏长河正偷偷抹泪呢! 不是,误会啊,她可没去不正当场所卖身赚钱,可,这怎么解释? 还带着俩孩子,孩子爹在哪? 算了,不解释得好。 苏婉儿双手扶住王大霞的肩膀,眼神坚定。 “奶奶,以后我们娘三可都要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奶奶肯定也不想委屈我们。” “等您有钱了,我就不给了,可是现在您可以给我们吃好的穿好的吗?” “还有这包子,你们二老要是饿病了,我还要照顾西屋那个动不了的,还要照顾你们。” 王大霞哭得肩膀一抖一抖,想到家里连一斤粟米都没有,只好把钱收起来。 老两口不舍得吃,吃了一半还要让给两个孩子,虽然宋晓枫和宋晓瑶没吃饱,但还是果断拒绝。 苏婉儿欣慰点点头,听到外面蝉鸣不断,勾起了胃里的馋虫。 “走,咱们出去摸夜宵去。” “夜宵?” “娘亲,是消夜吧?” “对对,走。” 第7章 摸金蝉 还没天黑,正是金蝉刚出来的时候,苏婉儿提着半桶水,一路走一路紧盯路边的大树。 身后的王大霞跟苏长河疑惑:乖孙女看啥呢?树也不能吃啊。 宋晓枫和宋晓瑶眼睛瞪得圆溜溜:娘亲肯定在找宝贝! “找到了!” 苏婉儿不禁感叹原主的好眼力,现代她高度近视,也想摸金蝉,无奈总是把树疙瘩看成金蝉,城里树林又少,已经好多年没有摸过了。 宋晓瑶带着宋晓枫,赶紧冲过去,好奇地蹲在地上看,不敢下手。 “娘亲,这是什么东西?” “有点吓人,会不会咬我?” 苏婉儿一手捏起金蝉,丢进水桶,“金蝉,好吃的。” 王大霞扶着苏长河慢悠悠走过来,看见水桶里的金蝉一瞬间,赶紧捞出来丢掉。 “婉儿,这可不能吃,虫子吃了会生病。” “走,咱回家,我明天买肉给你吃,咱不吃这乱七八糟的。” 苏长河一直点头表示赞同。 苏婉儿把金蝉捡起来,坚信道:“奶奶这是金蝉,可以吃,一会我做给你们吃,好吃。” 王大霞满脸疑惑,她活了五十年,会不知道这虫子能吃? 罢了,婉儿喜欢就好。 宋晓枫见金蝉不咬人,大着胆子跟宋晓瑶争着摸金蝉。 王大霞虽然觉得不能吃,还是跟着摸了几个。 苏长河拄着拐杖,站在路边,帮忙看。 “老婆子,你右边树上有一个。” “晓瑶,你前面那棵树有两只。” “哇,太爷眼力真好。” “这只金蝉爬得真高,够不到,晓枫来我抱着你够。” “婉儿给你拐杖,别给它跑了。” 苏长河扶住一棵树,一条腿支撑,把拐杖递给苏婉儿,笑呵呵地看摸金蝉。 “谢谢爷爷。” 苏婉儿抄起拐杖,从高处又打下来十来只金蝉。 没一会,就摸了小半桶金蝉,少说也有四十五只。 天黑了有点看不清,苏婉儿没注意已经从村东头摸到了村西头。 回去路上,她注意到都没有几个人出来遛弯。 “奶奶,碧水村的村民晚上都不出来吗?” 王大霞解释道:“这几年庄稼收成不好,村里人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出来遛弯。” “除了祁家,就连里正家都是一天只吃两顿饭。” “我跟你爷爷这些年,还是托你的福,第一次晚上吃这么多。” 苏婉儿望向村后的山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照理来讲,碧水村的村民不会吃不饱,“后面的山上不能种作物?” 苏长河摇摇头,“后面都是荒山,种不了庄稼。” “前些年,有的人饿狠了,想上山种菜,结果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腿都断了。” “咱们碧水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从山上会一直流下山泉,山上潮湿又没阳光,就算种了也长不好。” 苏婉儿边走边想白天看到的景象,山林茂密,阳光不够长不出庄稼,还有一部分小杂树很多,不好清理。 要想在山上种东西,确实难度不小,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哟,你们这饿的都开始吃虫了。” “当心吃完,病死,七窍流血。” “你没爹又没娘的,到时候可没人给你收尸。” 祁大壮打了个饱嗝,抱住骨折的手腕,笑嘻嘻过来巴拉苏婉儿挎着的水桶。 王大霞看孙女被欺负,一把推开祁大壮,叉着腰对着祁家破口大骂,中气十足。 “腌臜玩意儿,离我孙女远点。” “没脸没皮没根的东西,你娘要是知道你这样,还不如当初不生下你。” “祁家的!有没有人管管,再欺负我家孙女,我老婆子给祁家祖坟撅了。” 声音引得四邻都穿上衣裳,探出头看热闹。 苏婉儿看向祁大壮,眼眸闪过一丝嫌弃,上前扬起手还没扇过去,吓得祁大壮赶紧缩了回去。 这娘们的手劲他可见识过,怎么动不动就打人,他就说一句而已。 苏婉儿冷冷道:“看来白天打的不够疼,没让你长记性。” “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祁大壮愤愤剜了一眼苏婉儿,然后连滚带爬地关上了家门。 这一天后,碧水村所有人都知道了,苏长河的孙女回来了,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句话都不能招惹。 再加上王大霞的泼辣,所有村民就连私下里八卦,都关上门偷偷的,还要彼此担保不能说出去。 回到家,苏婉儿看着露出天光的灶屋,陷入了沉思。 院子里,朝南正对三间房子,堂屋加上东西两间卧房,灶屋另辟一间在东屋,谢砚尘躺在西屋。 所有的房子,都是土夯房,泥土混杂着稻草,经历过风吹雨打墙体变得凹凸不平,屋顶多多少少都漏着风。 好在大旱,不下雨,若是下雨只能把家里的锅碗瓢盆都拿出来接雨水。 “婉儿,你去歇着,我给你做这虫子。” 王大霞将水桶中的水倒干净,又把所有金蝉都洗了洗,既然婉儿说能吃,那就试试。 婉儿总不能要毒死全家。 “不用,奶奶,指不定我比您还会做饭呢,您先去歇着。” 王大霞拗不过,坐在院子里焦急地盯着灶屋,生怕苏婉儿把灶屋烧着了,再烧着自己。 当听到苏婉儿说需要烧锅,她蹭一下起身就过去了。 火折子微弱的火苗一靠近干柴,干柴呼一声全烧起来,王大霞连忙将干草柴放进锅灶,旁边添上几根木柴留出空隙,火势越来越大。熏得王大霞满脸通红。 苏婉儿从包裹里掏出一条猪肉,空间里存放的,跟刚买的时候一模一样新鲜。 现在的猪都是吃粮食长大的,一点腥味都没有。 趁着漏进来的月光。 苏婉儿拿起刀切掉肥肉的部分,又将白花花的肥肉切成小丁,等着地锅冒烟,下进锅里。 滋啦啦的声音,伴随着猪油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间灶屋。 宋晓枫和宋晓瑶闻着味跑进来,也不怕热,蹲在锅灶旁边,眼巴巴地等着。 让王大霞将火收小,肥肉丁白嫩的外层慢慢煎成了焦黄色,越熬越小,直到变成了酥脆的渣渣,金黄的猪油冒着油泡。 馋的苏婉儿直咽口水,猪油渣包饺子最好吃了。 猪油熬得多,她拿出油罐子,盛出来一半,又把猪油渣单独放了一罐子。 油烧热,金蝉身上的水也控得差不多了,四五十只金蝉全部下锅,一只只金蝉在油锅里蜷起来,没一会,金蝉特有的肉香气飘来。 就连苏长河都忍不住了,拄着拐杖在灶屋门口看。 第8章 想盖房 “好了。” 苏婉儿用漏勺捞起炸好的金蝉,控了控油,让宋晓枫去包裹里拿出一包盐巴。 晶莹雪白的细盐均匀撒到焦黄的金蝉上,激发出另一层独有的香气。 王大霞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又是油,又是细盐的,她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好。 苏婉儿回灶屋拿筷子,进堂屋就看见爷仨围在桌子旁,盯着一大盘金蝉。 “给筷子,现在还烫着呢,吃慢点。” 把筷子分了分,爷孙仨还是不敢动,苏婉儿笑笑,率先夹起一只金蝉。 放入口中,‘咔嚓——’金蝉焦脆的外壳被一口咬下,柔软的蝉肉在口腔里四散,就是这个味。 宋晓枫看得口水直流,迫不及待夹起一只,不管了,娘亲都吃了肯定没事。 “唔——” 刚入口,宋晓枫就被金蝉的味道惊得大叫,两眼放光,“好吃!” 王大霞跟苏长河迟疑了一秒,充满怀疑地夹起,看着虫子紧皱眉头,有怎么好吃吗? 好吃! 宋晓瑶吃了一只又一只。 苏婉儿吃了五六只,赶紧把宋晓枫和宋晓瑶的筷子收起来。 “明天再吃,吃多了难受。” 两个孩子咽了咽口水,乖乖点头。 王大霞起身收起剩下的金蝉,苏婉儿正要把割下的瘦肉放进空间,王大霞就进来了。 丢了这么大一块肉,恐怕老人家会睡不着。 苏婉儿干脆掏出盐巴,准备把肉腌起来。 “婉儿,咱家还有粗盐,别用这细盐,太贵。” 王大霞拿出一个盐罐子,小心翼翼把细盐倒进去,一粒盐都没有撒出去。 “你快回屋,东间收拾好了,奶奶腌个肉还是会的。” 苏婉儿领着两个孩子到东屋,简陋的床板上铺了厚厚的稻草,粗布被单铺得干净又整齐。 房顶传来一阵阵风,晚上山村凉爽得多,苏婉儿又盖了一层被单,身上的被单不知道洗了多少遍,软和又亲肤。 第二天,苏婉儿是被墙角的亮光,刺醒的。 为了避开强光,两个孩子都埋着头睡,脸憋得通红。 这房子必须先补补,要是能用砖头盖房子就更好了。 灶屋,王大霞已经起来做饭,清甜的红薯香气,飘进堂屋。 “婉儿,怎么起这么早,再去睡会。” “红薯稀饭还要过一会才好,你小时候就喜欢喝。” 王大霞往锅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说道。 苏婉儿自然搬过一个小凳子,坐在王大霞身边。 “没事的奶奶,爷爷呢?” 王大霞指了指西屋,“给谢家那个擦脸去了。” “奶奶,咱们村有砖窑吗?或者卖砖的?” “我还想在借一把梯子,给咱们屋顶补补。” 苏婉儿一口气说出了想盖房的事。 “婉儿,我跟你爷爷没本事,还让你睡漏风的屋子。”王大霞说着说着满眼歉疚。 “祁家之前有一个砖窑,后来砖不好卖又贵,就闲置了。” “不过祁大壮,万一不让咱用怎么办?” “梯子好说,一会吃完饭我就去借,” 又说了一会话,苏婉儿倒是不怕祁家不开砖窑,有钱不赚是傻子。 ‘扑通——’ 西屋传来一阵声音,王大霞丢掉手里的柴火,就往西屋冲去。 “老头子!老头子啊,你没事吧?” 苏婉儿紧跟其后。 到的时候,王大霞正心疼地扶苏长河起来,拐杖丢在一边,身上沾了一层土。 “无碍,无碍,我这半条腿怪得很,多少年都没知觉,刚刚刺骨地疼。” “手上一不留意,拐杖掉了,婉儿也别担心了,现下不疼了。” “嘶。” 苏长河疼得额头蒙了一层细汗,还安慰王大霞和苏婉儿。 断掉的半条腿有了知觉,就是灵泉水起效了,苏婉儿转身回到灶屋,在红薯稀饭里又加了半碗灵泉水。 昨晚趁着所有人安睡,她进了一趟灵泉空间。 之前随手收的大黄狗哈拉哈拉喝着灵泉水,看见苏婉儿,尾巴摇得飞快直接扑了上来迎接。幸亏苏婉儿力气大,才没被扑倒。 赶路的这一个月,大黄狗喝了不少灵泉水,原本暗淡的毛油光发亮,眼神中透着精明,通人性不少。 两匹马悠闲地吃草,苏婉儿在空间里围的鸡圈,十来只斗鸡仰着头。 斗鸡是大户人家才会养来玩的,何况这斗鸡吃了灵泉浇灌的草,肯定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她也不缺钱。 看着空间里仅有的灵泉,和后来她收进去的东西,发现还有一大堆书,是她上学的时候买的比较奇怪。 其他什么都没有,苏婉儿总觉得太浪费了,开垦了一片地,撒了些菜种。 刚干完活,大黄摇着尾巴,衔着一只夜明珠就跑了过来,让苏婉儿跟它玩。 “大黄,这个不能玩。” 大黄狗像听懂似的,呜呜两声低着尾巴,委屈巴巴地离开。 转眼,苏婉儿才发现草地里掉的珍珠,金锁,银锭,玉镯子,散落的都是。 还要再盖个仓库才行,好好放着,不然大黄又要把这些当玩具。 幸亏买的肉都挂到了树上,粮食都用袋子系得结实,才没让大黄糟蹋了。 苏婉儿扛起两大袋精面精米,准备放进灶屋,思考片刻还是放了下来。灶屋突然多了几十斤米面,该咋解释?别吓坏了老两口。 没想到第二天,早饭竟然有红薯稀饭吃。 饭桌上,宋晓枫和宋晓瑶一人吃了一大碗红薯粥,红薯煮得软烂香甜,木勺轻轻一碰就能碾碎,入口即化。 “真好吃,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红薯了。” 苏婉儿忍不住又盛了一碗,之前她都是去超市买菜,红薯那味道和口感,只能说无功无过。 “你要是喜欢,我还去兰婶子家买,她家之前分了几亩沙地,种出来的红薯是最甜的。” 王大霞说着,把自己碗里的红薯都夹给了苏婉儿,撑得她丢下碗就站起来走动。 吃完饭,王大霞又坚决不让她刷锅。 想到空间里的米面需要一个由头,苏婉儿假意去县里买东西,没有带两个孩子,出了门转头去了自家后山。 苏长河留在家里跟宋晓枫,宋晓瑶玩。 王大霞则拿了钱,去找兰婶子,顺便问祁家砖窑的事情。 第9章 哪来这么大力气 早晨的后山吹来丝丝凉意,脚下的杂草叶片上,晶莹的露珠滚下。 苏婉儿发现山上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干旱,朝阳的一面树木高大茂密,锁住了水分,甚至有不少菌子冒出来。 她走到西侧,没留意脚下,险些滑下去,多亏力气大,只用一只手就抱住了树干。所有的山头都是这种情况,朝南的树木茂密,朝西的杂树偏多更干燥些。 山脚下村民分的田地,苏婉儿都看了,一家也不过两三亩,只靠这几亩地,怎么可能吃得饱。 阳光开始变得热烈,苏婉儿看时候差不多了,从空间搬出精米精面各五十斤,扛在肩上,手里又拎了一筐鸡蛋。 同时,兰婶子家门口。 王大霞正在跟兰婶子争执,手上推搡着。 “拿着!兰婶子快拿着,诶呀!我孙女曾孙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净耽误我回家做饭。” 王大霞挣得脸红脖子粗,一把将手里的一串铜钱扔进兰婶子院里,挎着一筐红薯就要往家跑。 却被兰婶子伸手拉住,“霞,这一筐破红薯哪用得了一百文,你别走,我这就捡了还给你。” “要是知道你这样,早上说什么我都不会把红薯卖给你。” 王大霞知道她的脾气,认定的事不会改,就算她跑回家,兰婶子也会追上去把钱给了。 她王大霞从嫁到碧水村,名声就不好,脾气差说话直容易得罪人,苦苦等了十几年苏长河才退伍回来。 结果屋漏偏逢连夜雨,苏长河腿断了,还欠着谢家的人情,供养谢砚尘读书又欠了五十两,要不是兰婶子时常接济,恐怕她早饿死了。 兰婶子捡钱回来,见王大霞没走才露出笑脸,把钱塞到她手里。 “霞,你孙女曾孙都回来了,用钱的地方多,我也没啥好东西,这红薯就当是我疼婉儿的。” 王大霞知道兰婶子家还有好几张嘴等着吃呢,现在碧水村,谁家都不好过。 她没法了,不耐烦地接过铜钱,用力又丢进院里。 拔高了音量朝兰婶子和院子里喊。 “怎么!看不起我,你跟我孙女啥关系,轮得到你来疼。” “前几年你施舍我家的粮食,现在不让我还,心里肯定憋着坏呢,告诉你,没门!” “你不要是吧?不要了,我从村东头骂到村西头,让你看不起人。” 兰婶子一下慌了,着急解释,“不是这意思,霞,你别急。” 王大霞挣脱她的手,音量不减,“拿着那五十文,就当还你的,以后别想坑我。” “走开,我回家给乖孙做饭呢。” 最后一句话出来,兰婶子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明明是一百文,说成五十文是故意给她儿媳妇说的。 兰婶子感激地看了一眼王大霞急匆匆的背影,回去从墙根捡起铜板,偷偷揣进兜里五十文,拿着串好的五十文进了屋。 果然刚进屋,就被大儿媳妇抢走了。 苏婉儿扛着米面挎着鸡蛋刚从山脚下过来,就瞄见王大霞挎着一篮子红薯,脚步急促,像是后面有人来追似的。 “奶奶。” 王大霞吓得一趔趄,赶紧护住乖孙女最爱吃的红薯,顺了顺气才发现是苏婉儿。 “诶呦,是婉儿啊,吓死我了。” 她还以为是兰婶子撵上来了。 苏婉儿愣了愣,“奶奶,这红薯?不会是........” 偷的吧? 不可能。 苏婉儿没说出口,顺手把王大霞手里的红薯拿过来。 王大霞缓过劲儿来,去夺筐,“兰婶子真是个犟种,给钱都不要,给我气的。” “诶呦,婉儿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去借一辆牛车。” “快快快,快放下来,给你这小身板再压坏了。” 话还没说完,苏婉儿左肩扛着五十斤大米,右肩扛着五十斤精面,左手一筐鸡蛋右手一筐红薯,健步如飞,将王大霞远远落在身后。 王大霞在后面追,跑得喘粗气,也没追上。 等进了家门,苏婉儿已经把米面都放进了缸里,正跟两个孩子吃昨天剩下的金蝉呢。 “哎呦,给我累的,这小孩子,胳膊细得没棍粗,哪来这么大力气。” 王大霞洗了把脸,苏长河眯着眼笑,拄着拐杖走到王大霞旁边,自然地递上擦脸布。 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苏婉儿看上了院里的一小片菜园,韭菜长得正好。 “奶奶,晌午包饺子吧?您包,我把咱家屋顶补了。” 说完,苏婉儿抄起墙上挂的镰刀,三两下把韭菜割下来。 “我去补墙,那么高别摔着你,婉儿你先去歇着。” “我补完墙,再包饺子也不耽误。” 王大霞边说边从院子里的草垛,抽稻草,又去路边铲了两铁锹黄泥,加点水和起来。 苏婉儿让她先弄,自己把韭菜洗了洗,切成中等大小,放进盆子里,又单独打了五个鸡蛋,蛋液里加上足够的盐,又加了几滴灵泉水。 苏长河帮不了和泥,自觉烧起了锅炉。 宋晓枫蹲在旁边学,“太爷,为什么不把柴火填满?填满的话不是烧得更旺吗?” 苏长河解释,“填得太满,火反而会灭,这跟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宋晓枫听得懵懵懂懂点头。 宋晓瑶也想帮忙,无奈太矮,连案板都够不到只能在一旁看着。 等锅热得冒出一丝白烟,苏婉儿舀起一勺猪油,蛋液倒进去的瞬间,边缘就炸得翘起焦边,翻烧几下,鸡蛋的香气勾得苏婉儿夹起一小块,先吃为敬。 又喂了宋晓枫宋晓瑶一人一口,苏婉儿把炒熟的鸡蛋切成碎末。韭菜控干多余的水分,又用油锁了一遍水,这样包出来的韭菜不会变色,吃的时候都是翠绿的。 拌上两大勺猪油渣渣,苏婉儿馋得都想先吃一碗馅,如果有香油,五香粉就好了,那样拌出来的馅更香。 王大霞也和好了泥,正准备上梯子,被苏婉儿叫进灶屋。 “奶奶!我不会和面,您来和,我去歇一会。” 苏婉儿说罢,装作很累的样子,往外走。 王大霞心疼得不得了,这憨孙女扛几十斤米面回来,能不累吗?赶紧催她去歇着。 等王大霞和好面包好饺子,苏婉儿早把屋顶补好了。 “吃饭咯~~” 第10章 全村人都饿不死了 王大霞端着一大盆饺子,因为补好的屋顶怔在原地。 稻草随风飘扬,一坨坨黄泥不规则地堵住空缺口,边缘仔细看,还有一丝亮光。撑不了多久肯定还要掉。 有的黄泥看着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苏长河默默拉开饭桌,远离正上空补好的黄泥。 老两口心中默契:婉儿补的屋顶,就是最好的屋顶。 “婉儿这屋顶补得真漂亮。” 王大霞夸一句,宋晓枫和宋晓瑶跟着夸一句。 “娘亲补的屋顶真漂亮。” “娘亲什么都会,肯定是仙女下凡。” 此时的西屋。 ''啪——'' 一大坨黄泥没撑住,正中谢砚尘帅绝人寰的脸。而堂屋,祖孙五人吃饺子吃得正开心。 苏婉儿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原来做什么都能被夸,这就是亲情的感觉吗?她喜欢。 正吃着,兰婶子火急火燎地来了。 “霞,霞。” 王大霞听见动静一扭头进了西间,还关上了门,这憨婶子别想把钱还回来。 饭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是咋了? “霞呢?” 兰婶子从进了院子就闻见一股肉味,还以为自己饿出幻觉了,这年头祁家都快吃不起肉了。 低头一看桌子上,竟然是饺子,馅里还有鸡蛋,那金黄流油的是肉渣吗?看着真香啊。 她咽了咽口水,强制将目光转移到苏长河身上。 “长河,我找霞。” “我问了里正了,里正已经去了祁家,这砖窑肯定能开。” 王大霞贴着门,听到不是来还钱的,淡定地从里间出来,“兰婶子来啦。” “嗯。” “我就是来报个信儿,那我就先回去啦。” 兰婶子只想赶紧走,看见苏婉儿匆忙打了个招呼,就出了门不然要被馋死了。 她前脚刚走,里正跟祁福来后脚就进了院子。 听说王大霞家想买砖,还是青砖,激动得他晌午饭都没吃,就去了祁家。 本来里正还担心今年收成不好,家家户户没了存粮会饿死人。要是能开砖窑,村里一半的人都能有个事做,赚点钱补贴家用,肯定饿不死人。 苏婉儿刚放进嘴里一只饺子,抬头两个老头正紧盯着自己,差点噎住,猛喝了几口饺子汤。 “这,这就是婉儿吧?” 里正双手颤抖地问道,但心里也存了疑问。这孩子看着也就二十左右,能有那么多钱开砖窑? 一块青砖都好几文呢,要盖房子至少几十两。 简单寒暄后,苏婉儿拿起树枝,在院子的土地上根据房屋面积算了算砖数和价格。 “里正叔,祁叔,这是我总共需要的数量。” “正房大三间,东西各一间屋子全用青砖,外加院子的小菜园,也要用青砖围起来,还有这院子的篱笆,全换成院墙。” “大概两万五千块,不知道祁叔的砖窑一次能做多少?” 苏婉儿转头问道,两万五千块青砖一时间供应不了,房子还要先打地基,三个月,不知道行不行。 “祁叔?” “里正叔?” 苏婉儿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答应。 两个人瞪圆了眼睛盯着地上的数字,心脏扑通扑通跳地急速,两万多块砖,赚的钱够一个村度过荒年了。 里正:我们村有人发财了,还是位年青的,村里人饿不死了。 祁福来:老天爷,前两天大壮那个龟孙还得罪了这位财神,有眼无珠。 苏长河用力敲了敲拐杖,他最近觉得自己有力气多了,就算是只用一条腿支撑,也不会很累。 肯定是这两天吃肉吃的。 “咳!” 里正和祁福来才反应过来,连声说好,砖窑烧制一次最多可以出八千块青砖,加上制坯,晾晒,烧窑,一个月完成。 两万五千块,则需要三个多月。 苏婉儿低头思考了片刻,三个月京城才会大乱,碧水村离得又远,应该问题不大。 生怕苏婉儿会后悔,最后定价的时候,里正让祁福来特意让了三成价,最后定价三文钱一块,共计七十五两白银。 “只是.....” 苏婉儿两个字,吓得里正跟祁福来上扬的嘴角,瞬间定在原地,等苏婉儿说接下来的话。 “要让这房子盖起来,不知道要多久,三个月能盖起来吗?” 里正连忙接话,“盖得起来盖得起来,咱们村里之前好多去县里当劳工的,都会盖房子。” “我帮你找手艺好的,保证给你们的房子,盖得漂漂亮亮。” “怎么样?” 里正紧张的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婉儿又叹了声气,祁福来站在旁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财神爷不会还砍价吧?让三成已经是底线了。 “要盖房子,先扒房子,我们这几个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知道住哪。” 苏婉儿抱着两个孩子,满面愁苦。 她可不想搭帐篷过三个月,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祁福来总有空闲的房子让她们住吧? 里正抢先一步说道:“婉儿,这个你放心,这房子后还能再盖一个院子。” “反正也没人要,我做主给你家了,你们安心在这住着。” 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从后面盖五间房子,盖好之后再把这五间土坯房扒掉,改成院子。 那她就能有一个大院子了! 苏婉儿一高兴又加了一千块青砖,决定把院墙再盖长些。 共计七十八两白银。里正又留下来跟她商量了下,盖房劳工的工钱。 最后定价普通劳工四十文一日,工匠八十文一日,人数多了也无所谓,要求四个月必须完工。 当天,祁福来,里正就开始通知招工。一整晚,碧水村所有人都激动得没有睡着觉。 送走两人,苏婉儿才安心把饺子吃完。 苏长河照例端着饺子汤,去喂谢砚尘。 他一条腿刚迈进西屋,看见床上的谢砚尘,惊得叫出来。 “啊!!!” “老婆子!!!” 听到响动,所有人急匆匆跑过来。 苏婉儿率先把苏长河扶起来,抬眼间,她好像看见谢砚尘的手指在动。 灵泉水见效了! 谢砚尘一只手停在修长的脖颈处,手指向上尽力的延伸,像是要够些什么。 苏婉儿顺着看过去,一大坨黄泥结结实实糊在他脸上,表面的黄泥都干了。 “快!快救砚尘。” 第11章 我能娶婉儿姐吗? 苏长河拄着拐杖,一条腿走得飞快,自言自语。 “砚尘可不能出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爹。” “千万不能出事。” 苏婉儿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扒掉谢砚尘脸上半干的黄泥,露出他憋得通红的脸。 没事了。 苏婉儿抬头,漏出天光的大洞,差点憋死的谢砚尘,不禁有些心虚。 “婉儿,多亏了你啊。” “不然你爷爷会自责死的。” 王大霞搀扶着苏长河,不住地夸苏婉儿,幸亏她机灵跑得快,救了谢砚尘一命。 苏婉儿生硬地扬起嘴角,尴尬的笑笑。 要不是她,谢砚尘也不会被憋成这样,正想着,垂下的手突然被紧紧抓住。 “啊!” 手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她下意识地用力甩开,正好对上谢砚尘失落的眼神。 “多谢婉儿姐的救命之恩。” 谢砚尘沙哑又微弱的声音传来,双眼直勾勾盯着苏婉儿。 苏婉儿被盯得不好意思,连忙回复,“不用谢。” 前几天,她还想着等谢砚尘醒来,一定要体验爱情。现在谢砚尘真醒了,她心里反而五味杂陈。 王大霞本来还在安抚苏长河,见状,一把将苏婉儿拉了过去。 “婉儿,你快带着孩子回屋去,这有我跟你爷爷。” 苏婉儿是被强行推出去的,回到堂屋,她已经没了要体验爱情的想法。 按照原书的走向,谢砚尘一定会考取功名,而她只想在这大山里悠闲过一生。 异地恋,注定没有结果。不过当个临时伙伴也不错,让他做什么呢? 赚钱?不需要,她有钱。 可以让他养娃啊!这样,她就有更多时间精力,去开荒山,早点实现桃花源生活。 宋晓枫见苏婉儿在发呆,示意宋晓瑶不要出声,小腿慢慢后撤,鬼鬼祟祟贴到了西屋门外。 屋内。 苏长河激动的声音颤抖。“砚尘,你终于醒了。” “我也算对得起你爹了。” 谢砚尘愧疚地低下头,他跟苏长河非亲非故,当初父亲死后就连母亲都抛弃了他,谢家没有一个人承认他的存在,任他自生自灭。 苏长河不仅收留了他,还借钱供他念书考试。他摔得全身没有知觉,也是苏长河照顾了他十来年。 苏家,对他有恩。他对不起苏家。 谢砚尘猛然抬头,语气诚恳问道:“苏爷爷,我能娶婉儿姐吗?我发誓一定会对她好的。” 苏长河有些为难的看向王大霞。 “不行!”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拒绝。 王大霞脱口而出,门口突然窜出宋晓枫,小手握成拳头,紧皱眉头的盯着谢砚尘。 娘亲是最好的娘亲,床上的陌生男子配不上。 谢砚尘没想到宋晓枫的反应如此激烈,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他虽然醒了,但是现在连床都下不了,怎么配得上婉儿姐。 屋内的气氛微妙。 谢砚尘勉强地扬起嘴角,凹陷的眼窝显得人像是老了几岁,无力地解释道:“无碍,我这是玩笑话,跟小时候一样。” 王大霞跟苏长河紧绷的表情,瞬间开颜。 玩笑话就行。 小时候,谢砚尘总是跟在苏婉儿屁股后面,嚷嚷着长大了要娶苏婉儿。 只是儿时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几个人默契的没有提娃娃亲的事情。 只有宋晓枫气得眼睛发红,临走还恶狠狠瞪了一眼谢砚尘。 所有人回到堂屋,苏婉儿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晚饭依旧是红薯稀饭,加了些白米,一锅稀饭熬得软烂,米香混合着红薯的香甜,馋得她又吃了一大碗。 趁着王大霞熬稀饭,苏婉儿炒了一盘青菜腊肉。 等不及腊肉彻底做好,她割下一小块,腊肉表面已经风干,更好切成薄片。 又从包裹里拿出几颗青菜。此时空间里的青菜长得飞快,已经绿油油一片。 猪油烧热,几颗辣椒下锅,爆出香味。苏婉儿赶紧将腊肉放进去收味,最后放青菜翻炒几下。腊肉本身就有咸香,她干脆没有放盐。 谢砚尘现在能坐起来自己吃饭,苏长河只需要将饭给他端过去。 在两个人的碗里,苏婉儿照常多加了灵泉水。 吃完饭,苏婉儿又提起了水桶,准备再摸点金蝉。 过了夏天再想吃就没了,不像现代有冰箱可以存起来,她不想把金蝉放空间里,太吵加上金蝉吸食树的汁液,算是害虫。 夕阳落进云海里,映得晚霞红了半边天。一家人正要出门,院子里突然涌满了村民,将他们紧紧围起来。 苏婉儿抱紧孩子,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虽然她力气大,但是这么多人她也打不过啊。 为首的是祁大壮,一步步逼近苏婉儿。 下一秒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感谢婉儿姐救我们性命!” 其他村民紧跟其后,老的少的哗啦啦跪了一院子。 声音整齐地喊着,“感谢婉儿姐救我们性命。” 苏婉儿放下怀里的宋晓枫和宋晓瑶,歪头仔细看,人群里跪着的还有四五十的大爷。 折寿啊!她还想多活几年。 苏婉儿匆忙上前,一把扶起老大爷,“您这一跪,我这寿命可受不起,叫我婉儿就行。” 老大爷只觉得被一只手有力地托起,身子轻飘飘的,还以为是一位精壮的男子扶他起来,没想到竟然是苏婉儿。 听到苏婉儿一句话,老大爷慌忙解释。 “不是借寿,我老头子把命给你都行啊,要不是你,我们一家老小恐怕要饿死了。” 其他年纪大的村民,纷纷站起来,双手合十向天解释,这一跪不是借寿。 “婉儿,有了你开的砖窑,我们终于不用勒着裤腰带睡觉了。” “婉儿,我家刚两岁的孙子能活下去,全是托你的福啊!” “我们一定好好烧砖。” 苏婉儿也没想到,她只是开个砖窑,就能救这么多人的性命。 她正要让所有人都起来,抬眼间,院子外又跪了一大片。 是里正的儿子,带着所有盖房子的村民。苏婉儿好说歹说,劝了老半天,这些人才走,人走了,天也黑了,摸金蝉的事情只好作罢。 前两天炸的金蝉还剩了几只,苏婉儿把金蝉放进碗里,按照王大霞说的路,顺利找到了里正的家。 第12章 赚钱买面吃饼子 里正家在碧水村的正中间,去的路上,几乎没有村民出来,苏婉儿想到王大霞说的话。 村民们一天只吃两顿饭,不吃晚饭再出来就会饿得睡不着。 她的脚步下意识加快了些,透过门缝,里正家此时已熄了灯,院子中漆黑一片。 苏婉儿叩了叩门,无人应答,转身要走。 “谁啊!” 是里正的声音,拖拉着鞋走得着急。 “我,苏婉儿。” “是婉儿啊,快快进来。” 里正笑得满脸堆起皱纹,请她进去。 进了屋,苏婉儿才发现,里正家并没有熄灯。 堂屋一盏油灯冒出豆大的火苗,随时都要熄灭似的微弱,照亮了桌上一小片地方。 里正的媳妇就着油灯,眯着眼睛补衣裳,见苏婉儿来了,连忙起身,把油灯推到苏婉儿面前。 苏婉儿朝她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里正问道:“婉儿,天都黑了早点休息才是,有啥事?” 苏婉儿把碗放到里正面前,碗里的金蝉看不真切,更像大虫。 “里正叔,咱们碧水村有吃的。” “您尝尝。” 里正看着碗里的大虫,紧皱眉头,这不是树虫吗?能吃? 既然苏婉儿说能吃,他逼着自己捏起一只金蝉,紧闭双眼,将金蝉丢进口中。 金蝉特有的肉香味在口腔蔓延,焦脆的外壳充满了咸香,出奇的好吃。 里正媳妇好奇地捏起一只,吃完馋得直流口水。 “婉儿,这,这是怎么做的,如此美味。” 里正已经迫不及待了,苏婉儿简直是村里的福星。 苏婉儿将做法说出来,想到村民们没有油盐“水煮也是可以的,煮一盏茶的功夫。” “这种金蝉黄昏时分出来,捉到后必须放进水里,防止蜕皮,刚蜕皮的也可以吃。” “还有一种红蝉,有毒,一定不能吃。” “里正叔,这些您交代给村民吧,我就先回去了。” 苏婉儿说完所有的细节,心里安定不少。 如果村民们都饿死了,那她的桃花源只有自己一家人,也不能独善其身。 里正再三感谢,想拿些东西给苏婉儿,发现家里什么都拿不出手,只好作罢。 犹豫再三,里正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再加些劳工,村里还有一部分人没有活干。 苏婉儿想到自家荒山,西侧的杂树清理起来太慢,决定让村里剩余的劳动力开垦荒山,工费一天二十文。 临走时苏婉儿特意交代,可别让村民去家里跪她了。 她只想低调的,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下,碧水村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个劳动力,赚的钱足够买好几个月的粟米。 第二天一大早,碧水村所有村民的饭桌上,都破天荒地有一碗稠糊糊,那是给家里仅有的劳动力吃的。 村子里比过年都热闹,开砖窑的开砖窑,量地的量地,砍树的砍树。 天刚亮,苏婉儿是被屋后的动静吵醒的,盖房的劳工早自觉地在干活。 苏婉儿惺忪着双眼,出门去屋后,大部分村民都在除杂草,有的在量地,一个个干劲十足。 见到苏婉儿来了,所有村民都笑着打招呼。 “婉儿姐醒了,早。” “您看,正屋三间这么盖行不行?” “婉儿姐吃饭了吗?我给您带了个窝窝头。” “去去,咱婉儿姐才看不上你那窝窝头,我家还有一只老母鸡,您吃吗?我这就让我媳妇把鸡杀了。” “还是你大方,下蛋的老母鸡都舍得,也不怕你媳妇揍你。” 苏婉儿困得哈欠连连,一边蹲在地上看画的房屋结构图,一边拒绝村民们的好意。 她也就二十出头,这些村民,除了年纪很大的,所有人都叫她姐,让改都改不掉。 苏婉儿干脆应声。 沟通完盖房的结构,她又打着哈欠回了院子,所有村民都看在眼里。 宋晓枫和宋晓瑶还在睡,苏长河早起了床,拄着拐杖去遛弯,王大霞正准备做饭。 苏婉儿看向西屋,没有一点动静,舀起一碗水,加足量的灵泉水,端了过去。 谢砚尘正坐在床上,腿上放着一本泛黄的书,见苏婉儿进来,连忙扯起一旁的被单盖住下半身。 “婉儿姐,你怎么进来了。” 苏婉儿没回应他,直接将一大碗水递过去,现在的谢砚尘太瘦,身子单薄得不像话,说是纸片人都不为过。 谢砚尘听话的双手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苏婉儿的手,羞得满脸通红,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水。 “谢谢婉儿姐。” 苏婉儿听到灶屋刷锅的声音,接过碗来不及留一句话,往灶屋跑,她今天不想吃红薯了啊! 果然,王大霞已经削好了皮,正准备切块,被苏婉儿冲过去直接拦下。 苏婉儿笑笑,把红薯藏在身后。 “奶奶,我不想吃红薯了,今天早上我做饭。” “您帮我烧锅就行。” 她吃饭,就算是喜欢吃的,连吃两天已经是极限了,这第三天,胃口顶不了。 好想念酱香饼。 苏婉儿直接从面缸里,舀了两大碗精面,打了三个鸡蛋,放少量的盐可以让面更加劲道。 从包裹里拿的辣椒还剩几根,苏婉儿直接剁成辣椒碎,院子的韭菜洗洗切成小段,拌了点猪油,加一点盐。 她又想到了五香粉,豆瓣酱抹在鸡蛋饼上也好吃。 王大霞坐在锅炉前,瞪大了眼珠,这么多面够一家人吃两天的了,还加了这么多鸡蛋。 这两天,王大霞都觉得自己吃胖了,脸都圆润不少。 照这么吃下去,能受得住吗?盖房子也要钱,砖也要钱,听说孙女还雇人开垦荒山,那荒山又种不了东西,哪哪都要钱。 王大霞心里不禁担忧,算了,只要婉儿开心就好,大不了她多编点竹筐去卖钱。 苏婉儿边翻鸡蛋饼,边打听谁家有磨盘。 香气从烟囱飘出来,屋后的村民闻到后,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早上的稠糊糊已经让他们心满意足,现在鸡蛋饼的香气勾得馋虫都出来了,不禁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好好干活,他们也要赚钱买面吃饼子。 “不好了,不好了!” 兰婶子喘着粗气跑进院子,“霞,你家老头子摔沟里了。” 第13章 那条断腿怎么长出来了! 宋晓枫和宋晓瑶被动静吵醒,揉着眼睛走出来。 苏婉儿正好烙完最后一张饼,交代两个孩子在家,看着谢砚尘,先吃饭。 匆忙跟上王大霞,去找苏长河。 王大霞唠叨了一路,“说了不让他出去,不让他出去,你爷爷就是不听。” “还嘴硬说什么,他觉得最近腿长了,有劲了。” “有个屁劲儿,这么多年,我看他是老眼昏花,看我找到他不先打他一顿。” 苏婉儿来不及安慰王大霞,快步跑到沟边。 说是沟,其实是村边的一条小河,河水清澈碧绿,是从山上流下来汇集而成,碧水村的名字也因此而来。 小河虽然窄,但是深不见底,村民们在岸边急得团团转,都不敢跳进去。 幸亏河边有一棵歪脖子树,苏长河正奋力用拐杖卡住树杈,河水漫过半腰,流得湍急。 “婉儿,你别急,我已经让洪安回家取麻绳了。” 里正也不会水,只能干着急。 苏婉儿紧张的心脏快跳出来,她有过溺水的经历,但是看向苏长河的时候,苏长河还在安慰她没事。 ‘扑通——’ 来不及了,她纵身一跃跳进河里,直接没了身影。 王大霞赶到,一屁股坐在岸边,声音哽咽。“老天爷啊!” 家里刚过了几天好日子,上天就看不下去了,要收走老头子和孙女的性命。 村民们担忧地看向水面,有的想苏婉儿要是死了,那就没活干了。 终于,苏婉儿露出水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她一只手环住苏长河,另一只手划动水面。就算是水流湍急,也轻轻松松将苏长河托到了岸边。 苏婉儿爬上来已经浑身湿透,夏日单薄的衣衫全都贴在身上,勾勒出美妙的曲线。 年轻的村民瞄了一眼,全都默契地低下头。 苏婉儿自己都没意识到,攥劲衣角拧干水。 “你这个老头子,吓死我了。” 王大霞边哭边锤苏长河,苏长河笑笑不说话,默默挨打。 里正想说什么,看了一眼苏婉儿,立刻扭过头去。 苏婉儿见大家都不看她,觉得奇怪,心里还惦记着鸡蛋饼。 “没事了,爷奶,咱回家吃饭吧。” “爷爷,我扶着您。”、 扶起苏长河,所有村民都惊呆了,腿,苏长河那条断腿怎么长出来了! 苏婉儿倒没觉得奇怪,灵泉水有断骨重生的作用。 她为了不被发觉奇怪,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 “爷爷,咱碧水村的河里还有河神呢。” “肯定是河神看您心善,医治好了您的断腿。” 没想到还真有不少人信了,朝河边跪拜起来。 “阿嚏!” 早晨的风还算凉爽,吹过来,苏婉儿浑身湿透,忍不住喷嚏连连。 忽然觉得身上一阵温暖,一件长外衫被披在身上,直接遮到了大腿。 苏婉儿抬头,觉得这人眼熟,却想不起来。 来人赶紧自我介绍,“婉儿姐,我是洪安。” “你叫我安弟就行,路上凉,这衣裳你先穿着,别冻着得了风寒。” 苏婉儿裹紧衣衫,又打了个喷嚏,“多谢。” 苏长河不太适应,走起来还有点瘸,三个人慢慢往家里赶。 身后,年纪大的村民,全都满眼怨怼地瞪向自己儿子孙子。 真是没有眼力劲,人家洪安还是后面来的,都知道递衣裳,自家儿子孙子跟那棒槌似的杵在那。 这下好了,苏婉儿记住洪安了,给机会都把握不住,没用的东西。 低下头的年青村民,无一例外,被踹回了家。 家里。 宋晓瑶端着碗,将鸡蛋饼递给床上的谢砚尘,“叔叔,你吃。” 谢砚尘双手接过,唇角微扬,宠溺地摸摸宋晓瑶的头发,这就是婉儿姐的女儿吧?真懂事。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宋晓瑶没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害羞地低下头,“宋晓瑶。” 谢砚尘歪头,语气温柔继续问,“你们爹爹是碧水村的吗?” 碧水村什么时候有了姓宋的人家,他怎么不知道。 宋晓瑶刚要开口,被冲进来的宋晓枫直接打断。 宋晓枫撅着嘴,一把抢走谢砚尘手里的鸡蛋饼。 “这是我娘亲烙的饼,你不许吃!” “阿妹,以后不许理他,不然我就不跟你玩了!” “走。” “走。” 宋晓枫说完,拉着宋晓瑶出了西屋。 宋晓瑶甩掉他的手,疑惑地问道:“阿兄,娘亲让我们照看他的,你怎么能不听娘亲的话。” “这样不好。” 宋晓枫气急了,又不能让屋后的村民听到,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解释,“那个男人要跟咱们抢娘亲,他刚刚是哄你的。” “要是他娶了娘亲,娘亲就不疼我们了。” “你怎么不信呢!我亲耳听到的。” 宋晓瑶不懂,小手揪住自己的小辫,“可,如果他娶了娘亲,不就多了一个人疼爱娘亲吗?” 宋晓枫无语,不耐烦地继续解释:“哎呀!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还小,总之听阿兄的没错。” 转脸,苏婉儿搀着苏长河进了院子,宋晓枫小脸瞬间扬起笑容,张开双臂往院子里跑。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晓枫了。” “娘亲抱抱。” “娘亲的头发怎么湿了?” 苏婉儿像往常一样,单手抱起他又轻轻放下。 一路走回来,衣裳都干了,头发还有些湿。“没事,你有没有跟晓瑶乖乖在家?” 宋晓枫狠狠点头,笑得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苏婉儿发现他身为哥哥更爱撒娇,可能是因为在京城宋府,只有讨好了父亲,他们娘三才有好日子过。 反观宋晓瑶,总是默默地做些事情,存在感很低。毕竟在原来的家,女子有存在感就等于挨打。 苏婉儿从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孤儿院弟弟妹妹的身影。 “娘亲,给~”宋晓瑶跑着,递过来一块干面巾。 给苏婉儿感动的,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 宋晓枫看不过,嚷嚷着也要亲亲。 “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个男子,娘亲不亲你。” “你们让谢叔叔吃饭了吗?” 苏婉儿此话一出,两个孩子脸上都有些不自然。 宋晓枫挺起胸膛,理直气壮,“他说娘亲做的饼不好看,他不吃。” 第14章 绿豆汤 宋晓瑶惊叹苏长河长出来的腿,顺利溜进堂屋。 谢砚尘透过窗棂,听得一清二楚,他什么时候嫌弃婉儿姐做的饼不好看了? 苏婉儿缓缓弯下腰,注视着宋晓枫通红的脸蛋,勾起嘴角,“是吗?说谎话就会娶不到媳妇哦。” 宋晓枫头一别,嘴上:“我没说谎,是真的。” 心里:娶不到媳妇就娶不到,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一直跟娘亲在一起就行。 谢砚尘见他都这么说了,摇摇头,放弃解释。 只是香香的鸡蛋饼,还是婉儿姐亲手做的,怕是吃不到了。 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苏长河还是给他端了过来。 看到苏长河健全的双腿,谢砚尘也想跳进碧水河里,求一求河神,结果被苏长河果断拒绝。 苏婉儿吃过饭,准备去砖窑和后山看一下。 砖窑就在山脚下,好多年不用,砖窑里堆放的都是柴火,村民们正在搬。 祁大壮正在指挥,让一部分村民去山东头,挖粘性黄土。 “婉儿姐,您怎么来了。” 祁大壮客客气气地请苏婉儿坐下,惦记着之前对苏婉儿的所作所为,现在全村都指望着她活命。 “婉儿姐,那个,之前...对不住啊。” “是我不懂事,以后我祁大壮就是您的狗腿子,有啥事您尽管吩咐。” 苏婉儿抬起眼眸,确定他不会找事,掏出两串铜钱,语气冷冷道:“这是今天的工钱,不准克扣。” “以后每日下工,你自己来我家取钱。” 苏婉儿跟劳工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家家都揭不开锅,如果按天发放工钱,这些村民就不用挨饿。 她突然想起之前,明明决定不做圣母,结果在村民眼里,她早成了圣母。 其实圣母只想避世。 开一个山头,随便种点果树,养点鸡鸭鹅。偶尔卖卖农产品补贴家用,只需要思考每天吃什么,做点好玩的手工。 到了山上,苏婉儿深刻的理解了,什么是随便,现在山上的情况,随便不了一点。 各种低矮的杂树交错,树枝弯曲尽是荆棘。村民们只能从外围开始清理,胳膊粗的矮树,一个人要砍半个时辰。 快到了晌午,日头越来越大,炙热的阳光晒得村民湿透了衣衫,好在山上流下的清泉经过,不至于中暑。 但是村民们本就没吃饱,容易体力不支,动作必定慢不少。 荒山上是里正带头,苏婉儿把今天的钱先给了他,下山取农具,从空间里搬了一大袋绿豆,熬了满满一大锅绿豆汤,加了半碗灵泉水。 家里的人虽然好奇东西是哪来的,但是只要是苏婉儿做的事情,就都合理。 宋晓枫和宋晓瑶也想上山,被苏长河拉着在家,祖孙几个编起竹筐。 苏婉儿没管,扛着铁锹铁齿耙,一手提起一大桶绿豆汤,扛铁锹的手上还拿着五只碗,匆匆往山上赶。 谢砚尘透过窗棂,目光跟随苏婉儿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院子门口。 山上,不少村民热得头晕,坐在地上砍树。 里正有气无力地鼓励大家。 “人家婉儿一天可是给大家二十天哪!二十文够买两斤粟米哪!” “这活本来人家是想自己干的,婉儿对大家好,大家更要好好干,别歇着。” “王家那小子,快起来。” “谁要是偷懒耍滑,我明天就不让你们来了。” 里正越说越严肃,劲儿都提起来不少。 村民们想到家里的老少妻儿,好好干一个月都饿不着了。一个个都撑起身子,撅着屁股扬起斧头,哼哧哼哧继续干。 就连苏婉儿来了都没有发现。 “里正叔。” 苏婉儿放下农具,把木桶放到平坦的地面,“这绿豆汤给大家分分吧。” “要是中暑了,我工钱岂不是白发了。” 里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拐了个弯,开始喊大家喝绿豆汤。 苏婉儿往山西头走去,树都伐了,树根却不好刨,要想种东西,山上的碎石也要运走。 她干脆把山西头分成三块,上面两块,下面横向一大块。 上面一块四周的杂树不清理,只需要伐掉中间,树根杂草都不需要清理,以后用作养家禽。 上面另一大块,树根每间隔一颗,再清理,留下树坑不用管。 最下面一大块,全部开垦,推掉坡度,变成梯田。山上的石块垒成一圈,防止下雨时水流急冲下来,以后种农作物。 安排完,村民的活少了很多,更好干,也意味着少干很多天,少了好多天的工钱。 苏婉儿发觉村民们并不高兴,“这样安排不合理?” 这些村民在山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经验丰富。 里正慌忙摆手,笑着解释:“合理合理,这些人是喝绿豆汤喝傻了。” 意识到不对,赶紧纠正,“不是,是大家好久没喝过绿豆汤了,一时没回过味来。” “大家伙说,是不是?” 村民们纷纷点头,感谢苏婉儿带来的绿豆汤。 “婉儿,你这绿豆汤喝了神清气爽的。” “没想到来山上干活,不仅有工钱,还有绿豆汤喝,我一定好好干。” “真别说,喝完这绿豆汤,我觉得还能再砍十棵树。” 绿豆可是比精米还要金贵的东西,能喝上一次就不错了,他们不应该奢求那么多,一个个老老实实继续砍树。 里正特意给苏婉儿留了两碗,放在树荫下凉凉。 苏婉儿喝完,一股清凉直冲脑门,灵泉水真有用。要加快山上的进度,早点利用灵泉才行。 面前一个妇人正艰难刨树根,苏婉儿扛起铁齿耙去帮忙,一铁耙下去,树根轻松被翘起。 妇人欢喜,擦了把汗,“多谢,诶,是婉儿啊!” 苏婉儿这才看清,是兰婶子,家里要多困难,才会让这么大年纪的她上山。 “兰婶子,您怎么也上山了?” 苏婉儿记得王大霞说她家沙地的红薯,家里也有年轻人。 兰婶子顿时神情紧张起来,“婉儿,我,我能干,绝对不拖后腿。” 里正示意苏婉儿过来,解释,兰婶子家其他人不中用,也是照顾她家才让她上山。 苏婉儿也就没多管,一天二十天的事,对她来讲无关痛痒,嘱咐完里正别赶兰婶子走。 她又刨了几棵树,比强壮的村民还快,村民急眼了,暗戳戳铆足了劲儿。 转眼,又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苏婉儿招呼其他人回家,往家赶。 吃什么好呢。 第15章 买树 进了家门,苏婉儿热得一头汗。 心疼的王大霞端着盆过来,“婉儿,快洗把脸。” “你这是在山上干活了?干啥活啊,你都掏了工钱,让他们干,再累坏了。” “以后你再干,我就不留在家看后面盖房,看你怎么办。” 苏婉儿嘿嘿一笑,答应道:“好,不干了。” “奶奶,今天晌午吃啥?我看菜园里的结了俩黄瓜。” 苏婉儿每天晚上都偷偷给小菜园浇灵泉水,昨天还只是黄瓜花,今天都长大了。 王大霞以为自己之前没看见,菜园里只种了两颗黄瓜苗,一颗番茄苗,这个夏天基本都不结,也就韭菜争气些。 肯定是婉儿回来了,这些菜也开心,都长得茂盛不少。 她把两根黄瓜都摘下来,洗干净递给苏婉儿。 “来,你快吃,吃了去堂屋歇着。” “给晓枫晓瑶留一口就行,小孩子吃不了凉的。” “想吃啥,奶奶给你做。” 王大霞擦擦手,她特意等苏婉儿回来再做饭,不能苦了乖孙女。 苏婉儿从回到家就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浑身不自在,转眼,西屋的窗棂闪过影子。 这谢砚尘怎么跟做贼似的,原文不是说,男主是最君子的吗? 不管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她没吃黄瓜,而是切成了黄瓜丝。让王大霞和面,加了两个鸡蛋,少量盐,擀成劲道的手擀面。 苏婉儿从空间里抓了一把花生,宋晓枫屁颠屁颠地过来烧锅,宋晓瑶坐在苏长河旁边,学怎么编竹筐。 把花生泡一会,最后沥干表面的水分,这样下锅炸不会糊。 锅烧热后少放点柴火,两大勺猪油,花生一下锅,冒出滋啦啦的声音悦耳动听。 苏婉儿慢慢搅动花生,等到原本粉红的花生皮,炸成了焦黄色,花生碰撞时都有脆脆的声音,出锅,撒盐,一气呵成。 另外一锅,手擀面已经煮熟,宋晓枫还扒了一头大蒜。 苏婉儿简单拌了拌黄瓜,炸了几粒辣椒,拌上辣椒油,花生米,蒜末。 手擀面过了遍凉水,点缀上拌菜,翠绿的黄瓜丝,焦脆的花生米,再加上辣椒和蒜末的刺激,苏婉儿撑得肚子滚圆。 王大霞一个劲儿地夸,怎么能有这么好吃的面,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吃完睡了一会,苏婉儿还没忘自己的五香粉,拜托苏长河拿着原料,去有磨盘的人家磨粉。 她则带着王大霞和两个孩子去县里。 西侧今天能清理出一条道,正好被南山的树木遮住一部分。 苏婉儿想买些成年坐果无花果树,无花果树耐旱就算种在半阴环境,也能存活。 空间里的肥肉不多,再买些肥肉榨油,要是能买到菜籽油也不错。 她夏天爱吃些凉拌菜,香油,酱油,醋都必不可少。 “酱油?” 茶食店伙计瞄了一眼祖孙四个,上下打量,继续说道:“那可是贵族吃的东西,你们?吃得起吗?” “就买点醋的穷酸,快快赶紧走。” “别耽误我做生意。” 王大霞小心抱着一瓶醋,听到这句话,瞬间炸了,拔高嗓门,直指伙计。 “你那嘴是放屁呢,没有就没有。” “还贵族吃的,贵族不是人啊?反正我看你不像个人,像条乱咬人的狗。” “一个卖醋的,给你卖高贵了。” “退货!这醋我不要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王大霞嘟噜噜说了一大堆,苏婉儿只想给伙计一拳头。 这是县里人多,被人看见把她拉官府不值得。 苏婉儿不说话,直接一拳头敲向柜台,柜台瞬间烂了个大坑,大不了赔钱,这世界上钱和武力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伙计看向实木柜台的大坑,抬头对上苏婉儿淡定的目光,吓得连连后退,全身都是冷汗,连滚带爬地喊掌柜。 见鬼了,眼花了,那小娘子莫不是罗刹转世。 掌柜从后面出来时,苏婉儿已经走了,大坑旁放着几文钱,县里竟然有如此奇女子,骂完伙计,掌柜忍不住打听,结果都不知道。 苏婉儿转头去了杂货铺,也没有酱油,干脆买了几斤黄豆和酒曲,准备自己做。 杂货铺有香油,菜籽油,她各要了几斤,肥肉要了十斤,各种香料都来了点。好久没见过这么大客户,杂货铺的伙计笑得合不拢嘴。 苏婉儿回来这几天才发现,空间里买的东西压根不够,忽略了油盐酱醋茶对美好生活的威力。 县里没什么好吃的,苏婉儿给两个孩子买了几个糖人,想到苏长河跟谢砚尘,又去成衣铺买了几身衣裳。 王大霞一边气得撇嘴,说谢砚尘那个瘫子,连床都下不了,买什么衣裳。一边手上却没闲着,把大包小包都背在身上。 苏婉儿没解释,按照灵泉水的功效,这几天谢砚尘应该就能站起来了,多一个人多一个劳动力,她很期待。 花木集市里,人寥寥无几。 祖孙四个刚进去,所有的店家都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们,生怕错过了生意。 这年头,也就卖米面的好赚钱,花草树木压根没人买,活都活不起了,哪来的钱欣赏花木,因此花木的价格也一降再降。 苏婉儿很快挑中了几棵大无花果树,枝头上已经坐满了小果子,浇上灵泉水,无花果的甜美,只想想,她都要流口水了。 掌柜的亲自接待,“小娘子,来买无花果树啊,这果树三四十年树龄,年年挂果,您买了绝对不吃亏。” “您是哪位府上的千金?我给您送过去。” 苏婉儿还没见过这么心急的掌柜,她还没说要买呢,掌柜就要给她送过去。“多少钱?我买的可不少。” 掌柜的默默伸出五根手指头,“五十文?” “您是哪的人?” 苏婉儿回复:“碧水村,你们店里.......” 话没说完,掌柜的突然打断,主动降价,“碧水村啊?那四十文,不是,三十文,三十文就行。” 碧水村谁不知道,民风彪悍,前些年有店家给这村里人卖贵了,结果全村人拿着铁锹给那家店砸了个稀巴烂。 苏婉儿顺利买了二十棵无花果树,等掌柜的派人把树送到村口,迟迟不敢进去,她才知道原文描述碧水村的“民风淳朴”,原来是这个意思。 第16章 看给你谢叔叔气的,都站起来了 山上的村民纷纷下来,帮忙运无花果树,山路难走,运到将近天黑,种上树后,太阳已经落山。 苏婉儿给了一人三文钱,让村民赶紧回家。她正好用灵泉水浇树。 村民们乐呵呵拿着钱回家,第一天就赚了二十五文,足够一家人吃好几天了。 他们头一次,晚上在家开了火,吃了一顿稀汤水。听里正说,树上的大虫可以吃,胆子大的拎着水桶去捉。 苏婉儿趁着天没黑透,把灵泉水从空间里运出来,下山从河里又提了几桶水。 “婉儿。” 苏婉儿扭头,是兰婶子深一步浅一步地往这里走,“兰婶子,你怎么来了?今天的活干完了。” 兰婶子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我是不应该来的,多亏了你,里正才没赶我走。” “我刚给家里人做完饭,你怎么就把水提上来了。” “快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苏婉儿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没拒绝,跟兰婶子一起浇了水。 浇水的时候聊天,苏婉儿才知道兰婶子家的情况。 兰婶子有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隔壁村,儿媳妇是村里出名的泼辣子,儿子好吃懒做,两个孙子还小,一家人全指着她过活。 虽然她只有四十多,但是辈分大,全村人都喊她兰婶子。 有了兰婶子帮忙,不过半个时辰,二十棵无花果树都浇好了水。 天边现出一轮圆月,苏婉儿却看得真切,这些无花果树被折腾了这么久,现在浇过水,叶片各个支棱的精神。 下山路上,正好碰到上山的苏长河跟王大霞。 苏长河恢复了很多,现在走路跟正常人无异。 王大霞接过水桶,顺手递给苏长河,扶着苏婉儿下山。 “诶呦,婉儿,你可吓死我了,天都快黑了,我都怕你在山上有啥意外。” “你还骗我说你去了砖窑,我跟你爷跑了两圈也没找到你。” “走,赶紧回家,我给你炸了你爱吃的金蝉。” “今天差点都没抢到。” 苏婉儿默默听着王大霞的‘唠叨’,心里暖暖的,听王大霞说家常有一种家的感觉。 她发觉今天晚上,村里格外热闹,路上都是人,有的拎着水桶,有的坐在门口唠嗑,见到她都热情地打招呼。 颇有她想要的桃花源雏形。 兰婶子回到家,看向饭桌,还剩了一点野菜汤,锅里的半碗糙米汤一粒米都没有。 总比没有的好,兰婶子收拾完饭桌,擦完桌子,回到灶屋吃剩饭。 “奶奶,娘要洗澡。”大孙子跑过来,丢下一句话,又跑回堂屋。 “好,热水这就烧。” 兰婶子起身开始刷锅烧水,儿媳妇正在坐月子不容易。 她忙活了一身汗,中间儿子跟大孙子又来催,热水没用上一口,最后只能用凉水擦擦身子,这个时候儿子一家早睡了。 同样心里不痛快的,是床上的谢砚尘,他是看在宋晓枫是孩子的份上,才处处包容。 结果宋晓枫直接把他的书撕了烧火。 谢砚尘知道烧火是给苏婉儿炸金蝉用,撕了就撕了,他乐意给苏婉儿烧书。 没想到宋晓枫得寸进尺,拎着个火盆,咣当一声摔到他床前。 “那谁,今天我看你的书上说,冒汗可排毒,是不是真的?” 宋晓枫随手翻着谢砚尘压箱底的书,有意无意地问道。 谢砚尘捏紧手上的书,手背青筋暴起,吐出几个字,“真的。” 下一秒,宋晓枫打开火折子,抄起两本书丢进火盆,纸张干燥,火盆里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整间屋子。 “那我帮你排排毒,这火不够大。” 宋晓枫作势又去拿书,谢砚尘急了,那书他还没看过,是参加考试通用的。 “不能烧,你换一本。” 听到这句话,宋晓枫反而更快去拿书。 “不能烧!” 谢砚尘温润的眼神显出少有的怒意,只想阻止宋晓枫,一时间竟然没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 苏婉儿进到院子,还以为失火了,匆忙往西屋跑。 屋子里,盆中的火舌不断往外钻,宋晓枫瞪大了双眼,手上撕书的动作定在原处。 谢砚尘震惊的看着自己骨瘦如柴的双腿,他站起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后进来的苏长河,王大霞扶着门框,尽量不让自己摔倒。 摊在床上十来年的人,能醒已经是老天开眼,现在还能站起来。 苏婉儿注意到火盆里没烧完的书,和宋晓枫的手,瞬间明白了原委。 她三两步上前,一把揪住宋晓枫的耳朵。 “看给你谢叔叔气的,都站起来了。” “还撕书,谁教你的。” 宋晓枫还没从吃惊中缓过劲,耳朵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长这么大以来,这是苏婉儿第一次揍他。 都怪这个男人! “啊啊啊啊!娘亲,疼,疼。” “太奶,太爷,救救我。” 宋晓枫求救的眼神,像一把利剑,刺得老两口慌忙低下头,扣门框上的烂木头。 苏长河:我帮不上忙,看我干啥? 王大霞:婉儿教训你,就受着,要是拦着惹我乖孙女生气怎么办? 三个大人,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帮宋晓枫说话。 苏婉儿揪着宋晓枫的耳朵,回堂屋,才发现堂屋的门从外面杠上了。 宋晓瑶正蹲在墙边哭,身上全是土墙掉下来的灰,哭得小脸脏兮兮的,看见苏婉儿,一把抱过去。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呜呜。” “阿,阿兄不让我出门。” 苏婉儿心疼地皱起眉头,一手抱住宋晓瑶,一手帮她扑掉身上的土,把脚边的长条凳踹到宋晓枫旁边。 “趴着。” 宋晓枫有点害怕又恼怒,娘亲生气了,娘亲怎么能为那个男人生气,但还是乖乖趴到长条凳上。 苏婉儿安慰好宋晓瑶,让她在旁边看着,自己走到宋晓枫旁边,撸起袖子,收了大部分力气,一巴掌拍到宋晓枫屁股上。 “啊!娘亲,好疼。” “我错了,我错了。” 宋晓枫抱着板凳哭得撕心裂肺。 “说,哪错了?” 苏婉儿边问,手上也没停。 宋晓枫撅着嘴哭,“我不应该撕那男人的书。” 第17章 感情的事,不急 那男人? 苏婉儿从他口中觉察到了敌对,语气也更严肃起来。 “第一,你不应该把你阿妹关起来,兄妹之间骨肉之情,你如此行事,寒了你阿妹的心。” “第二,你不应该撕书泄愤,看不惯别人,你倒是比别人厉害啊?毁别人东西小家子气。” “第三,西屋的那人,你该叫叔叔,就算你不喜欢,也不应该表现出来去作践别人。” “记住了没?” 苏婉儿越说越生气,这宋晓枫是在京城被惯坏了,不打不成器。 说完,宋晓枫也不哭了,娘亲是第三才说到谢砚尘,那娘亲还是最在乎他的。 “记住了,孩儿这辈子都谨记娘亲的教诲。” 苏婉儿看他诚心悔过,停下手,让他先给宋晓瑶道歉,又去西屋找谢砚尘道歉,这件事才作罢。 事后,苏婉儿看向两个孩子,宋晓枫八岁,宋晓瑶五岁,兄妹俩应该受点教育才行。 碧水村穷乡僻壤,县里只有一个私塾,太不方便。她从空间里拿出之前买的笔墨纸砚,转头进了西屋。 谢砚尘已经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天青色长衫衬得他清新脱俗,只不过还是身形消瘦,有些撑不起来。 见苏婉儿来了,他连忙弯腰行礼,“婉儿姐,你来了。” 苏婉儿将他扶起,把两套笔墨纸砚端放在桌上,开门见山。 “谢砚尘,你今后有何打算?” 谢砚尘还没开口,苏婉儿继续说。 “不管你继续考状元也好,还是有其他打算,终归我爷爷照顾了你十年。” 其实苏婉儿内心想说的是,终归他醒来,是灵泉水的功劳。 “今后你在家里,花销由我负责,但是你要负责教好宋晓枫和宋晓瑶。” “有什么花费,你尽管向我提。” “还有这个,喝了。” 苏婉儿说完,递过去一碗灵泉水,身体好了,她花的钱才不会白费。 谢砚尘发白的指尖顿了顿,接过碗一饮而尽,落寞的目光紧随苏婉儿精致的脸蛋,半天吐出一个字。 “好。” 苏婉儿拿着空碗,心里轻松不少,以后她做事没了后顾之忧。 奇怪的是,她原本穿过来,是想过老公孩子热炕头的日子,结果看见谢砚尘,心中没有一丝悸动,难道她又要母单一辈子了。 管他呢,感情的事,不急。 但是桌上炸好的金蝉急啊! 苏婉儿哼着小调,步子轻快往灶屋去,宋晓枫和宋晓瑶正眼巴巴盯着炸好的金蝉,流口水,等她过来一起吃。 跟他们说谢砚尘教书时,宋晓枫还一脸的不服气。 西屋暗下来,谢砚尘站在书桌旁,看着苏婉儿的背影,眼神复杂,他一定好好相妇教子。 第二天一大早,苏婉儿不是被后屋的村民吵醒的,而是宋晓枫的吃痛声。 自从动工第一天,她哈欠连连地去了后屋,之后村民们早起干活,都默契地放轻动作,等她醒了,才放声聊天。 “怎么了?” 苏婉儿起身,一眼看见院子的小板凳上,乖乖坐着宋晓枫和宋晓瑶。 石桌上放着两张纸,谢砚尘阴着脸,手板打得啪啪响,而宋晓枫伸出掌心,双眼发红。 “娘亲,阿兄将墨撒到纸上,先生才生气的。”宋晓瑶率先解释,不带一丝偏袒。 宋晓枫期待苏婉儿能帮他。 结果苏婉儿留下一句,全凭先生做主,转头进了灶屋。 谢砚尘心疼纸,况且他知道宋晓枫是故意的,语气严肃起来。 “这纸张是你娘亲买的,一张五文钱,相当于一斗粟米,平民老百姓一天的口粮。 如此铺张浪费,即白费了你娘亲为你筹谋的心血,更对不住自己早起的辛苦。” “今日就罚你在地上习字,这种事情再有一次,你便不用吃饭了。” 宋晓枫羞愧地低下头,无言以对。 王大霞在灶屋看得一清二楚,宋晓枫的手心都打红了,心疼地皱起眉头。 婉儿打就算了,谢家那个,打得也太狠了些。 宋晓枫昨天打的屁股伤还没好,这一大早又挨打。 “婉儿,晓枫才八岁,谢家那个是不是太严格了?” 王大霞试探性地问道,她尊重苏婉儿的意愿。 苏婉儿吐掉漱口的水,“八岁不小了,谢砚尘教得对,现在不教,以后长歪了,打都打不正。” “以后谢砚尘怎么教,您二老千万别心疼。” 她相信谢砚尘的人品,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理应帮原主带好孩子。 苏婉儿收拾好,端给谢砚尘一碗灵泉水,往后屋去。 几天时间,屋后的杂草寥寥无几。 苏长河正在帮忙除草,蹲下站起,身体灵活,完全没有断过腿的后遗症。 村民们虽然惊叹碧水河的神奇,但也不敢跳进去,最多打桶水来喝,期待喝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 苏婉儿昨晚给无花果浇水的时候,索性往河里加了几大桶灵泉水,以后浇水也方便不用从空间运来运去。 “婉儿姐起来啦~” “这个给你吃,我从山上摘的。” 洪安看见苏婉儿,笑得眉眼弯弯,掏出一个小布袋。 布袋里躺着四五颗红色的小果子,打开的瞬间,清甜的香气直扑而来。 苏婉儿知道这种果子,好像叫枸桃,俗称假杨梅。 大学时她下乡实习,路边很多这种树,果子很甜,但是树又高又容易招惹蚊蝇,吃的人很少。 布袋里的枸桃干干净净,肯定是洗过又晾干的。洪安这小子看着五大三粗,没想到还挺心细。 “婉儿姐你快尝尝,很好吃的。” 苏婉儿耐不住他期待的眼神,小心拿出一颗果子放入口中,果汁在口中炸开,没有一丝酸味。 “好吃,谢谢你。” “对了,上次的衣裳,我洗好了挂在院里,你下工后直接拿走吧。” 洪安嘿嘿一笑,忙答应说好。 苏婉儿继续往里走,地面已经按照图纸,拉起麻线,勾勒出房子大概的地基轮廓。 村民们今天就准备挖地基了,洪安根据现在的速度,告诉她不出半个月就能将地基建好。 而砖窑那边,出砖至少一个月,这也意味着盖房的村民们要空闲半个月,等砖窑出砖。 洪安怕村民们不舍得手里的活,开始磨洋工,事先告诉苏婉儿情况。 苏婉儿决定吃过饭再去一趟砖窑。 第18章 我不爱吃这东西 回到院子里,宋晓枫正趴在地上,撅着屁股练字,宋晓瑶端正坐着学拿毛笔。 苏婉儿把布袋递过去。 “晓枫晓瑶,歇一会。” 宋晓瑶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布袋,警惕地问道:“娘亲,这是什么?谁给的?” 阿兄昨天跟她说了,不能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要保护娘亲不被别的男人骗走。 “枸桃,你们洪安哥哥给的,很甜哦~” “赶紧洗手,吃了正好该用早饭了。” 苏婉儿交代完,看向谢砚尘,客客气气道:“辛苦你了,歇歇也来吃饭吧。” 早饭,王大霞按照苏婉儿告诉的方法,做的鸡蛋疙瘩汤。 金黄的蛋花如云絮似的,飘在清亮的汤上,入口细滑。面疙瘩搅的劲道,更增加了口感的层次。 早上来一碗,感觉胃都是暖暖的。 苏婉儿忍不住先尝了一口,烫得舌尖发红。 院子里。 宋晓瑶吃了一颗枸桃,布袋里还剩下三颗,她递给宋晓枫。 “阿兄,你吃。” 宋晓枫嘴撅得老高,环抱双臂,扭过头,“你吃,我不吃。” 什么东西,还是啥子哥哥给的,他才不吃,琼浆玉露他也不稀罕。 宋晓瑶不懂什么意思,这果子多甜啊,为什么不吃?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颠颠跑着去洗手吃饭。 宋晓枫看她走远了,把布袋推到谢砚尘旁边。 “给你,你吃。” 谢砚尘瞄了一眼,冷冷回复,“我不爱吃这东西。” “我不吃,给你吃,你是先生。” “说了,我不爱吃这东西。” “给你吃。” “我不吃。” 苏婉儿端着碗进灶屋,两个人还在互相推让,心中不禁感慨,谢砚尘教得真好,宋晓枫都学会谦让了。 吃过饭,王大霞在家洗衣裳熬绿豆汤,苏长河去后屋看着,谢砚尘教两个孩子习字。 苏婉儿去砖窑,砖窑已经清理完毕,村民们正在给泥料过筛,确保泥料细腻。 筛过的泥料运到一旁,加水炼泥。砖窑前放了一堆木模,等泥练好就能定型。 苏婉儿对于烧砖不太了解,找到正在砖窑打扫的祁大壮。 “大壮。”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祁大壮一跳,见是苏婉儿,双手在身上胡乱擦干净。 “婉儿姐,你怎么来了,这脏。” 苏婉儿直接问道:“砖窑能在半个月内出砖吗?” 祁大壮瞬间神情紧张,他爹说了苏婉儿的要求都要达到,可这,他做不到啊! “半,半个月,恐怕不行。” “婉儿姐,不是我磨洋工,是出砖急不得。” “砖坯脱模后,都要阴干七日,烧制又要七日,您要青砖,还要灌水三日。” “这,这还没算上运泥,筛泥,塑泥的时间。” 祁大壮扣着手指头算日子,苦笑着继续解释。 “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婉儿姐。” 苏婉儿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无恶不赦的地主。 见第一面时,祁大壮满身的傲气去哪了? 现在的祁大壮跟中了邪似的,一直讨好地朝苏婉儿笑。 给她笑得一身冷汗。 苏婉儿撂下一句让他好好干,拔腿就往家走。 山上的进度快不了,天热容易中暑,倒是可以加派人手。 等山下的地基建好,村民们可以上山帮忙,既能加快进度,又不会让村民们闲着。 苏婉儿把决定告知洪安,洪安直接打消了村民们的担忧。 绿豆汤正好熬出来,苏婉儿一手拎起一桶绿豆汤上山。 跟王大霞借口说是上山监工,王大霞再三嘱咐别干活,才放她出来。 山上,村民们依旧在清理杂树,在得知半个月后,盖房的邻居们会上山帮忙,一个个面露担忧。 那他们至少少干半个月,半个月的工钱够家里人吃一个月了。 以后的日子还是难过啊。 苏婉儿拿着铁锹和齿耙往梯田走,跟村民们一起干活,又交代负责上面两块地的村民,将多余的土都运下来。 原本贫瘠的梯田多了一层厚土,就更肥沃。 她干了一上午,一起劳作的村民,劝了她一上午,别累着她。 苏婉儿闲不住,觉得一身力气无处使,不干活浑身难受,不看到荒山开垦完,她心里总是担忧。 毕竟原文的简介说了,天灾大旱,皇帝病重,贪官横行,民不聊生。 虽然碧水村地处偏远,但她生不出侥幸心理。 直到晌午,日头毒起来,炙烤着大地,苏婉儿才洗把脸,一身轻松的样子,往家里赶。 家里,后屋的村民们都下了工,回家吃饭。 洪安去院里取衣裳。 “王奶奶,婉儿姐洗的衣裳呢?” 院里横穿过一根晾衣绳,晾满了衣裳,唯独没有洪安的那件长衫。 王大霞闻声从屋里走出来,思考一阵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哦,那件啊!” “我还以为是谢家那小子的,给他放屋里了。” “等一会,我给你拿。” 天热了,谢砚尘带着宋晓枫宋晓瑶在西屋习字。 王大霞还没迈进屋,谢砚尘手上拎着一件长衫,阴沉着脸走出来,朝着洪安的方向,随手丢过去。 “给。” 随后啪一声关上西屋的门。 王大霞愣愣看向地上的衣裳,谢家那小子发什么疯呢!这可是里正的儿子。 她只能扯起嘴角赔罪,把衣裳捡起来,边拍土,边上前递给洪安。 “谢家那小子,这地方,有毛病。” “你多担待。” 王大霞指了指脑子,觉得心比命苦。 偏偏谢砚尘还是婉儿亲点的先生,打不得骂不得,王大霞觉得家里多了一尊活菩萨。 洪安倒是没在意,问起谢砚尘,他这两天打听过,苏婉儿儿时定了个娃娃亲,结果那男的摔成了瘫子,他还心生庆幸。 今日见到谢砚尘,疑惑他什么时候好的? 那苏婉儿的两个孩子也是谢砚尘的?可他记得那两个孩子姓宋啊。 洪安没好意思多问,心事重重地抱着衣裳回家,连午饭都没胃口吃。 不管孩子是不是谢砚尘,两个人之前毕竟有婚约,苏婉儿会嫁给谢砚尘吗? 想了一中午,洪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想明白。 午饭,苏婉儿胃口不好,只吃了半碗面条,连吃两天,她又腻了。 因为洪安给的枸桃,勾起了她想吃西瓜的馋虫。 一打听,西瓜还是给贵族富户吃的,碧水村的人连见都没见过。 苏婉儿崩溃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啊啊~ 吃,好想吃西瓜。 第19章 我爱吃 馋虫发作,苏婉儿中午睡不着,干脆拿着苏长河编的竹篮子上山找吃的。 苏长河平时除了看着后屋的村民们干活,剩下的时间,全都在编竹筐,竹篓。 说是怕手生了,其实苏婉儿知道,他是怕家里没钱了在未雨绸缪。 山的东南侧长满了高大的松柏,其间剩余的树木,苏婉儿叫不上来名字。 从山上流下的清泉,恰好经过松柏林和西侧山的中间,汇集到山脚下的碧水河。 外面即将大旱,这里倒是山清水秀,除了村民们吃不饱,也没其他缺点。 苏婉儿沿着山路往上走,还真看到几棵枸桃树,果子鲜红,却难够到。 想到谢砚尘和宋晓枫早上都不舍得吃,苏婉儿伸手顺着枝干,压低,摘了不少枸桃,先放进空间里洗一洗。 大黄好不容易见到她进来,兴奋地翘起尾巴,流着哈喇子,头在苏婉儿腿上使劲蹭,蹭得苏婉儿站都站不稳。 空间里的两匹马正悠然在草地上吃草,斗鸡叨秃了一大片地。 苏婉儿蹲下摸摸大黄的头,“大黄,你想出去对不对?” “出去可就没有这么多灵泉水可以喝咯~” 大黄咕噜着大眼睛,点点头,像听懂似的汪汪叫了几声,围着苏婉儿转圈。 苏婉儿干脆把大黄带出来,狗狗通人性,在空间里无聊,带出来正好护院。 带着大黄在山上转了一大圈,她也没看见西瓜的半个影子,哪怕有个甜瓜也行啊。 除了树,啥都没有。 苏婉儿只好带着大黄下山。 山脚下,祁大壮正指着天破口大骂,骂得脸红脖子粗也不停。 “妈了个...拉屎不挑地方。” “老子记住你了,明天,老子就给你的窝端了。” “再把你毛扒光烧了吃,呸!” “倒了八辈子霉,他娘的。” 祁大壮仰着头,一泡鸟屎再次精准落在他的面门。 苏婉儿憋住笑,上前打招呼,“大壮。” 祁大壮想好的脏话堵在嘴边,来不及擦掉鸟屎,赶紧回应。“婉儿姐。” “那啥,我这就回砖窑干活。” 顺便把脸再洗一遍。 “汪、汪!” “汪汪!” 大黄突然朝着祁大壮狂吠,苏婉儿顺着瞧过去,祁大壮脸上的鸟屎里,不是西瓜籽是什么? 她赶紧叫住祁大壮,在祁大壮震惊的表情上,小心翼翼把鸟屎/西瓜籽收集起来。 种在空间里,加上灵泉水,相信不出几天,她就能吃到西瓜啦! 回去的路上,苏婉儿高兴地哼着歌,夸大还有眼力劲儿。大黄跟在后面,狂摇尾巴,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宛若一个大功臣。 而祁大壮嫌弃的眉毛撇成了八字,一坨鸟屎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他更确信了,苏婉儿不是正常人,正常人谁会掏钱去开垦荒山,就算开垦了土地贫瘠也种不出来东西。 正常女人,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他天天看见苏婉儿一手一大桶绿豆汤往山上提,还轻轻松松的样子。 正常人,谁会因为鸟屎高兴啊? 天老爷,算了,她喜欢就好。苏婉儿是碧水村的财神福星,要供着。 家里,苏长河还在堂屋编竹筐,王大霞在西屋给两个孩子扇扇子。 “婉儿回来啦,呦,这大黄狗真精神。”苏长河笑着说道,继续编竹筐。 苏婉儿借口说是山上捡来的,大黄呜呜一声趴到苏长河脚边,不高兴地垂着尾巴。 苏婉儿把枸桃放进碗里,自己先吃了一颗,枸桃用灵泉水洗过,一口下去,清凉感瞬间环绕全身。 “歇一会,都出来吃枸杞啦。” 听到苏婉儿的声音,西屋的门呼啦一声打开。 宋晓枫跟宋晓瑶争着挤出门,后面紧跟着谢砚尘。 王大霞看着桌上写的半个字,摇摇头,慢悠悠去堂屋。 两个孩子一手一颗枸桃,往嘴里塞。“哇~娘亲真好。” “我要吃,我要吃,阿妹你别跟我抢。” 谢砚尘在身后,微皱眉头,“咳咳。” 宋晓瑶立刻放下手里的枸桃,把碗端给谢砚尘,“先生先吃。” 她转过头,发现宋晓枫对此没有一点反应,提醒道:“阿兄,先生教的,要尊老爱幼,你怎么忘了?” 宋晓枫瞥了一眼端碗的谢砚尘,直接把碗抢了过来。 “先生一点都不老,你真不会说话。” “而且,先生说了,他不爱吃。”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转而扬起笑脸,又问谢砚尘。 “是吧,先生?” 谢砚尘不甘示弱又把碗抢过来,勉强扯起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听错了吧?我爱吃。” “而且我的年纪够当你爹了,够老的。” 苏婉儿在一旁听得头疼,这一个个小嘴叭叭的,说得她云里雾里听不懂,早上两个人还互相谦让,晚上就抢起来了,男人真善变。 她干脆把上次去县里买的黄豆拿来,倒进簸箕里,捡黄豆。 黄豆本来就贵,卖的黄豆里有很多干瘪的,或者烂了一半的,正常吃无所谓,但若是做酱油,就要选饱满的黄豆,烂了一半的可能有杂菌,全都挑出来。 王大霞搬起小板凳,一起挑。 苏长河编着竹篮,看谢砚尘三个玩闹,笑得眼睛眯起,大黄时不时助兴地叫两声。 争抢间,枸桃吃完了。 宋晓枫一屁股坐到簸箕旁,“娘亲,我帮你挑。” 谢砚尘把碗刷了,回来默默蹲在一旁,挑黄豆。 转眼,夕阳落下。 王大霞怕苏婉儿还是没有胃口,提前泡了绿豆。 泡过的绿豆在锅里煮得软烂绵密,等煮得差不多了,再打上半碗稀面糊。 淡淡的绿豆香在灶屋飘散开来,煮过的绿豆在舌尖轻轻一抿便化开,入口回甘,一整天的燥热都在此刻消散无几。 苏婉儿又炒了一小盘韭菜腊肉,就着绿豆粥,相得益彰。 一家人围着饭桌,正说笑着一会要去摸金蝉,比比谁摸得最多。 结果还没吃完饭,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宋晓枫放下碗跑着去开门,家里正慌慌张张进来。 他看到饭桌上的绿豆稀饭和炒腊肉,愣了一秒,暗叹苏婉儿果真是村里的财神爷,不逢年过节还能吃上肉。 可这财神爷,怕是要倒霉了。 第20章 三十两 里正叹了口气,转向苏婉儿,面露难色地说道:“婉儿,有个事......” 苏婉儿给里正搬来板凳,让他坐下,语气淡定。 “里正叔,有什么事直说就好。” 家里其他人观察着里正的脸色,都紧张地屏住呼吸。 天都快黑了,里正还来家里,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里正面露难色,继续说道:“婉儿,按照朝廷的惯例,你开垦荒山,前几年是不用交税的。” “可,可县令今天派人通知我,你家那个荒山,现在就要交税。” “而且不要粮食,全部折算成现银,三十两。” “如果不交,就要把你们家都抓起来。” 王大霞直接炸了,蹭一下站起来,音量不自觉拔高。“什么?三十两,狗县令怎么不去抢啊,往年整个山头最多也就五两税银,他就是存心的。” 苏长河赶紧拉她坐下,一只手不停地帮王大霞顺气。 谢砚尘思考片刻,脱口而出,“县令的做法有悖律法,我这就去写状纸,状告他为官不正。” 说完,他起身就要去拿纸笔,被苏婉儿一把按下。 苏婉儿意识到不对劲,直接询问里正。 “里正叔,上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里正顿了顿,长叹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得到消息,我就托县里的同僚打听。” “京城,乱了。” “皇帝半个月没上朝,传闻说是快病死了。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大群灾民,涌入京城,摄政王带着士兵忙着镇压。” “下面的人,都在趁机敛财。咱们这位县令,听说你要盖房子,知道你有钱,就...” “哎。” “这可怎么办啊,何况咱们这山高皇帝远的。” 里正愁的直摇头。 苏婉儿没想到原文的大乱,竟然提前了这么久。 接下来,黄沙国就会趁乱攻打,内忧外患一齐来,摄政王只好先带兵出征平乱。 朝廷无人看管,乱作一团,等摄政王凯旋,皇帝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彼时佞臣当道,加上天灾,导致其后三年,老百姓饿死无数。 满屋子人都愁眉苦脸,就连宋晓枫宋晓瑶都丧着小脸,好像下一秒天就要塌了似的。 三十两,那可是半个院子,普通农户两三年的花销。 苏婉儿倒是不以为然,左右抱住两个孩子,微微笑道:“里正叔,三十两我是有的,县令想要,给他就是。” “上面的事,轮不到咱们平头老百姓操心,您也别担忧了。” 说完,她从包裹里掏出三十两,递给里正。 空间里还剩一千多两,珠宝首饰一动没动,钱能解决的事没必要让她劳心又劳力。 论贪,这里的县令可比不过京城的知县,论手段,更比不过宋府。 当然,如果这里的县令不识好歹,非要找事。 苏婉儿不介意把三十两收回来,顺便再把县令的家洗劫一空。 乱世之下,这位县令能活多久还说不定呢。 里正颤抖着双手,眼中氤氲着泪花,觉得手里的三十两异常沉重,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身为里正,不仅没有维护好村民的利益,还助纣为虐帮县令要钱。 他对不起苏婉儿,对不起苏家。 苏婉儿望向里正离开的背影,好像弯了几分。 一转头,全家的脸更苦了。 王大霞率先表达不满,把苏婉儿给她的钱都拿了出来。 “婉儿你赚点钱不容易,咱们碧水村这么多人呢,大不了跟狗县令拼个鱼死网破。” 苏婉儿心里:其实,也不难...扬扬手的功夫。 苏长河没有王大霞那么激进,“婉儿花钱求个安生,也是个办法,就是三十两...太贵了。” 一个山头,一年要是能赚上十两,全村人都得排着队请教。 之前税收五两,整个山头的收入还不够交税,因此现在碧水村的荒山才没人管。 谢砚尘垂眸,紧紧握住拳头,更坚定了心中的志向,“等我考上状元,第一件事就把这个县令参下台。” 宋晓枫巴巴跑去拿木剑,挥舞着说道:“等我长大,也要铲除贪官。” 宋晓瑶抱住苏婉儿的胳膊,“那我一直陪着娘亲。” 一家人在忐忑中吃完了饭,屋外已经星光满地,金蝉又摸不到了。 谢砚尘还没吃过金蝉,好奇味道是什么样。 宋晓枫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描述金蝉的美味,时不时还舔舔嘴唇,听得宋晓瑶直流口水。 苏长河在刷锅碗,王大霞把黄豆洗了洗。 苏婉儿则在水盆里偷偷加上几滴灵泉水,用来泡黄豆肯定能增加风味。 她很期待做出来的生抽酱油,单是想想,都忍不住面露喜色。 谢砚尘陪着两个孩子玩笑,眼神不自觉被苏婉儿的笑容吸引,在这种困境下,她还能有如此豁朗乐观的心态,谢砚尘觉得自愧不如。 一整夜,洪本立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三十两好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洪安起夜,碰到他坐在院里看星星。 “爹,已经三更天了,快回屋睡吧。” 他摆摆手不说话。 洪安坐下来,爷俩说了大半夜的话,他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爹,您别愧疚,婉儿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如果县令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咱们全村人都不答应,您忘了咱村人的别号了?” 洪本立噗呲笑出声,“这辈子都忘不了,小日子村的村民都叫咱三股绳。” “也许真是我想多了,也可能是我老了,跟不上你们年青人的思绪。” “我明早就把钱交上去,你万不可把事情告诉村民。 他们本就苦,好不容易遇到婉儿这么心善的人,发了工钱日子好过一点,现在可禁不住吓。” 洪安点点头,趁势说出心里的疑问。 “爹,婉儿姐的那两个孩子,是谢砚尘的?” 洪本立直接给了洪安后背一拳,呵斥道:“说什么胡话,别给婉儿扣帽子,那俩孩子是京城带回来的。” “谢砚尘那病秧子刚醒,哪来这么大孩子。” 洪安吃痛的摸摸后背,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起身扶洪本立回屋休息。 苏婉儿一夜好梦,梦到空间里的西瓜熟透,一个个朝她招手,发出嘭嘭的声音。她正准备去摘,结果一低头那群斗鸡奔出来,把西瓜啄了大洞,好梦变噩梦。 苏婉儿起床第一件事,就想进空间把那群鸡宰了吃。 第21章 谁惹娘亲不高兴了? 空间里的斗鸡,因为长期啄食灵泉水灌溉的草,变得异常精明。 在看见苏婉儿气势汹汹地进来后,一个个都飞上了树,藏在繁茂的树叶间。 苏婉儿有点生气,抬起腿,朝着树干猛踹一脚,从树上扑簌簌掉下两三只斗鸡。 “让你跑,当我吃素的。” 斗鸡在她手上疯狂挣扎,直接啄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汩汩流出。 苏婉儿一手抓住斗鸡的翅膀,忍住痛,往灵泉处跑去,这群斗鸡万万留不得了。 再长下去,要成精。 灵泉水拂过她受伤的手,传来一阵清凉带走痛感,刹那间,血洞愈合,一丁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苏婉儿逮着‘罪魁祸首’,火急火燎地直奔灶屋。 宋晓枫跟宋晓瑶照例在院里习字,歪着头看惨叫的斗鸡。 “娘亲怎么了?谁惹娘亲不高兴了?” “那是一只鸡吗?哪来的?” “阿妹,你忘了娘亲是仙女,嘘~” 谢砚尘用戒尺敲敲石桌,冷着脸,“不许分心。” 说完,他快步往灶屋赶去。 灶屋里,苏婉儿已经手起刀落,斗鸡扑腾着爪子,脖子处的鲜血流进碗里,接了满满两大碗。 谢砚尘呆住了,又默默退了出去。 王大霞从屋里出来,只夸苏婉儿能干,哪个女人敢杀鸡啊,苏婉儿是第一个。 苏长河伸出大拇指,坐在锅灶前烧锅,准备用热水烫烫,好拔毛。 烧好热水,苏长河给斗鸡拔毛,王大霞接着烧锅,开始蒸黄豆。 直到黄豆蒸得一捻就碎,苏婉儿把黄豆放在木篦子上凉凉。 早上就随意烧了锅黏糊的米汤,又煮了四五个鸡蛋,苏婉儿从包裹里拿出十来个白面馒头,惊呆了王大霞。 家里人对于突然出现的东西,全都闭口不问,只要是苏婉儿做的,那他们全都接受,管那东西拿来的。 苏婉儿惦记着啄她的斗鸡,心思全在怎么吃鸡上,一时没注意到家里人的反应。 鸡蛋也煮好了,剥去外壳,露出光洁白嫩的蛋白。 苏婉儿扒好一头大蒜,三两下舂成蒜泥,加上少量的盐和香油点缀。 她又将鸡蛋捣碎,跟蒜汁拌在一起,鸡蛋的香气,混合着蒜汁的辛辣直冲鼻腔。 掰开香软的白面馒头,将鸡蛋蒜汁夹在中间,蛋黄瞬间浸入馒头,再喝上一口滑溜香醇的米汤,苏婉儿完全忘了那只可恶的斗鸡。 米香飘进后屋,村民们馋得直流口水,他们早上吃的杂面糊糊,虽然喇的嗓子疼,但是能吃饱啊,相比之前的清汤好得不能再好了。 此刻闻见淳厚的米香,一个个都扬起铁锹,干得更卖力。 一上午,苏婉儿都没有上山,她中午必须吃到鸡,熬得软烂那种。 斗鸡本来就肉质紧实,纤维较粗,脂肪又少,所以苏婉儿决定亲自炖。 她加了一把陈皮山楂来软化纤维,八角桂皮香叶各来两三个增加浓香,再炖一上午就不信熬不烂。 苏长河看灶屋的柴火不够,拿把镰刀斧子上山砍柴。 没一个时辰,鸡肉的香气再次飘进后屋,村民们馋得头晕眼花,洪安见状,难为情地走进灶屋。 苏婉儿正在烧火。 “婉儿姐,跟您商量个事儿。” 洪安勉强扬起嘴角,两只手来回搓着,继续说道:“今天晌午,我们能不能早点下工?这,这太香了。” “大家伙咽口水的声音,我隔着一丈远都能听见,这样下去也干不好活。” 苏婉儿烧锅烧得都直咽口水,更别提好久没吃过肉的村民。 这只斗鸡在空间里养着,体格长得比正常斗鸡大了不止两倍,至少有十斤,还没有土腥味。 苏婉儿想想,他们一家五口人怎么也吃不完,直接拒绝了洪安的请求。 “今天照常下工,下了工让大家都回家拿一只碗,过来分两块鸡肉尝尝鲜。” 洪安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定她不是在客气。 此话一出,村民们干得更起劲了,没想到干活不仅有工钱,还有肉可以吃,这样的主家求都求不来,他们愿意给苏婉儿干一辈子活! 苏长河一趟趟背柴火下山,觉得自己的体力更胜从前,柴火堆满了灶台后面,又在院子里堆了一小堆。 王大霞心疼他,跟着他一起上山砍柴。 鸡肉煮得差不多了,苏婉儿把碗里凝固的鸡血用力划拉几下,倒进锅里再煮一会。 掀开锅盖,整整一大锅鸡肉散发着淳厚的肉香,扑面而来。零星的油脂在澄黄透亮的汤面上飘着,凝成金黄的圆圈。咬上一口,汁水在口腔蔓延,鸡肉越嚼越香。 苏婉儿拿出家里最大的盆,盛出来一半鸡肉,放到院子的石桌上,让宋晓枫负责分发鸡肉。 鸡肉不多,每位村民还是分到了两块和一点鸡汤,笑得合不拢嘴,心满意足地捧着碗回家。 苏婉儿吃过饭,照旧睡一会,再往山上去。 还没到地方,小山似的柴火堆率先进入眼帘。 她一打听,原来是苏长河砍了一上午柴火,村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纷纷将砍下的杂树干劈好,堆在一起。 苏婉儿只需要将柴火背回家就行。 她谢过村民,转身去地边看无花果树,此时的无花果皮已经有了些红色,又浇了些灵泉水。 山下的梯田有了雏形,其中一小块已经开垦好,等到日头没那么毒的时候,苏婉儿从空间里拿出一包空心菜菜种,撒好,浇上水,回家。 王大霞听她的,将酒曲跟黄豆拌好,正放在阴凉处发酵,见苏婉儿回来说道:“婉儿,里正在堂屋等你呢。” 洪本立在县里忙活了一整天,急匆匆赶回碧水村,第一件事就是找苏婉儿。 “婉儿,不好了。” “县令说过几天要来咱村里,也没说什么事。” “你看县令是什么意思?” 洪本立想到县令那意味不明的笑,心里直发毛。钱也给了,县令还想干啥? 苏婉儿笑笑,这贪官县令自己要送上门,那她就不客气了。 “里正叔,县令既然没说,那咱就等着。” “而且,您也说了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如果县令有个意外什么的,应该也没人会管吧?” 洪本立现在看着苏婉儿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又在发毛。 他拿到三十两的时候,还以为苏婉儿是个畏惧官场的小女子,没想到这是她先礼后兵的策略。 想到洪安说的话,他心里安定不少。 苏婉儿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他身为碧水村的里正,一定全力支持苏婉儿,守好村子。 第22章 你敢锁县令大人 里正走了,苏长河转身进屋,从柜子底翻出了十几年前的长剑,时间长远,斑驳的铜锈染绿了剑身。 他用长满老茧的双手拂过剑身,笑道:“老家伙,好久不见。” 这把剑是当初王大霞用自己的嫁妆,偷偷给他打的,陪他征战数年,如今也老了。 苏长河端起一盆水,拿着剑蹲在院里的磨刀石旁,哧哧的磨剑声回响在整个院子。 宋晓枫第一次见到真的长剑,目不转睛地蹲在一旁。 苏婉儿从空间里摘了一把小青菜,让谢砚尘烧锅热晌午剩的鸡汤。 王大霞揉面,时不时望向院子,直到面揉好,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婉儿,那县令若真死在咱们村,你不会被通缉吧?” 谢砚尘往锅灶塞柴火的手顿了顿,紧盯着锅灶中的熊熊烈火。 苏婉儿听到这句话,噗嗤笑出声,再不说对策,今晚家里人估计都睡不着。 “杀他做什么,给他个教训而已。” “恶人自有天收,哪轮得到我动手,奶奶,您也劝劝爷爷,把他那老家伙收起来。” “您二老什么都不用怕,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有钱有力气,还不算笨,怎么会被欺负。” “到时候......” 苏婉儿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身后,谢砚尘轻叹一口气,安心将手中的柴火放进锅灶里。 王大霞欣慰不少,又觉得惋惜,边擀面条边说道:“要是有个男人帮你,那该多好。” “你看看你瘦的,整天忙的不是去砖窑就是上山,让你歇着你又不听。要是有个男人,还能帮着你点。 哎,都怪我们给你拉后腿。” 锅里的鸡汤咕嘟嘟冒着泡,锅灶里大火不减,谢砚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苏婉儿将青菜洗好,抱住王大霞,亲昵地叫奶奶。 “嫁人有什么好的,咱们这样的日子悠闲自在,就算王公贵族求娶,我都不嫁。” “我才不想给那些臭男人洗衣做饭带娃娃呢。” “等咱们盖好房子,我种上漫山的好吃的,您二老就等着吃新鲜玩意儿吧。” 苏婉儿将头依靠在王大霞背上,感受着王大霞切面条时,轻柔的动作。 她看过好多种田文,女主在后期不是嫁了个王公贵族,就是进宫当了妃子,实现了权势和地位。 这本书的原文,讲的也是原主嫁给谢砚尘后,相夫教子,最后成为状元夫人。 可女人为何要依附男人才能活得自在? 她偏要留在山里,只伺候自己,哄自己开心。 王大霞切好面条,转头捏了捏苏婉儿的鼻尖,笑着说道:“好好好,你想怎么样都成,我看你啊,就是个小馋猫。” “呦,鸡汤好了,灶屋热,你先去洗个手,鸡汤面条马上就好。” 苏婉儿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好,吃完饭,今天咱们一家人一定要去摸金蝉。” 她洗把脸,双手捏了捏脸蛋,回来快半个月了,每天不是精米精面就是肉,脸都吃得圆圆的,倒是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增加了些可爱。 晚饭后,难得无事,苏婉儿和苏长河人手一个水桶,一家人出门摸金蝉。 村民们有的吃过饭,也提着水桶出来。 “婉儿也出来啦!你是怎么发现这大虫能吃的?真聪明。” “什么大虫,这叫金蝉。” “有了这金蝉,今年我们全家人,头一回吃上荤腥,之前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东西能吃呢?” “哎呦,兰婶子,你摸了这么多呢!这回可要给你儿媳妇好好补补。” 村民们有说有笑,苏婉儿一家也加入到摸金蝉的队伍中。 转眼天黑,晚风吹来阵阵凉爽,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星星闪烁着温柔的光,星光下,苏婉儿一家围坐在院子里,吃着炸好的金蝉,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三天,县令都没有动静。 洪本立提心吊胆了三天。 苏婉儿照旧每天睡到自然醒,看后屋的进度,现在地基已经挖好。 村民分成左右两队人,一队负责一垄,领夯的村民一声令下,其余人抓紧缠住夯头的麻绳,用力将夯锤甩起。 再次一声令下,伴随着沉闷的‘咚’声,地基坑里砸下一个碗口大的印子。 山上又开垦出几小片地,苏婉儿从县里买了些红薯秧插上,又买了些萝卜种子和玉米。 等到了冬天,红薯跟萝卜可以屯着吃,玉米现在种正好能等到晚秋再吃。 空间里的西瓜,才几天的功夫就开出了嫩黄的西瓜花,由于空间里没有蜜蜂,苏婉儿用谢砚尘的毛笔蘸取花粉,涂抹在雌花上代替授粉。 无花果熟了几个,个头又大又饱满,掰开来,晶莹的果蜜流出。 苏婉儿特意打了一桶凉凉的井水,把无花果丢进去冰一冰,坐在院子里闭目享受。 恍惚间,嘈杂的声音越传越近。 ‘砰——’ 院子大门被一脚踹开,走进来一位大摇大摆的村民。 苏婉儿没见过他,也知道他来者不善。 谢砚尘把两个孩子推进西屋,将门关上。 王大霞一嗓子吼出来,“刘富贵!” “滚出我家,快滚。” 刘富贵? 苏婉儿想起来了,是兰婶子的儿子,她抬眼看去,这人面庞黑瘦,四肢健全,不过三十岁的年纪。 王大霞对他开口就骂,铁定不是啥好人。 刘富贵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大黄牙,弯腰做出请的手势,声音尖锐。 “县令大人到~” “还不迎接?” 苏长河在后屋看着,听见动静,握住铁锹的手爆出青筋,一个转身往家去。 其他村民见势不妙,停下手里的活,纷纷拿起家伙什跟在后面。 院子里,苏婉儿缓缓翘起二郎腿,从水桶中捞起一颗无花果,掰开放入口中,无花果的香甜充斥着整个口腔。 灵泉水带来后味的清爽,好吃。 刘富贵见她没有反应,急眼了,“你是聋子吗?!” “还不过来迎接县令大人!” “大胆!” 县令在外面等着院子里的人跪迎,结果迟迟不见人出来,不耐烦地自己进入院子。 他前脚刚迈入院子,身后的大门砰一声被关上,从外面传来沉重的落锁声。 西屋,灶屋瞬间紧闭门窗。一只大黄狗朝着他们狂吠, 刘富贵突然慌了,声音颤抖着,“大,大胆~” “你敢锁县令大人。” 第23章 这鸡成精了 在县令和刘富贵疑惑又震惊的眼神中,苏婉儿默默将无花果提进堂屋。 ‘吱呀——’ 门被关上。 “你竟敢关门!苏婉儿你胆大包天。” 刘富贵双手搀扶着县令,继续说道:“县令大人,您先坐,我这就让她把门开开。” ‘吱呀——’ 堂屋门开了。 “呦,您看门开了,刚刚苏婉儿肯定是进屋给您准备礼物去了。” 县令坐下,满意的点点头,刚刚那个女子,美得不可方物,若是那女子能当个小妾什么的,他不介意放过碧水村。 透过窗子,王大霞,宋晓枫和宋晓瑶伸着头捂住嘴偷笑,谢砚尘一脚死死抵住西屋门,唇角微勾。 “对!给县令大人准备礼物了。” 苏婉儿的声音传来,她忍了三四天,县令终于来了,意动打开空间,将十来只斗鸡尽数放出。 斗鸡在空间里野惯了,又吃了灵泉草精明得很,看见人就死命地啄,一个个扑棱着翅膀,往院子里飞去。 十来只斗鸡红了眼,直奔县令和刘富贵,尖利的喙专挑裸露的皮肤啄。 “嗷啊啊,这鸡哪来的?我的屁股,我的脸。” “放肆!放肆!来人!” 县令在小院里四处逃窜,号丧的惨叫声响彻半个碧水村。 院子外,跟着县令来的衙役们被村民们团团围住,蹲在路边双手抱头。他们看着地上齐刷刷的农具和苏长河手里的剑,一个个瑟瑟发抖。 都说碧水村是出了名的同心同力,县令还非要亲自过来。 谁不知道他是觊觎这村里女人的美色,还忽悠他们说是照例巡查。 报应。 院子里,刘富贵躲不过,胳膊上被啄出的血洞传来阵痛,露出森森白骨。他拔腿往灶屋跑去,将门拍得砰砰响。 “霞大娘,开门,开门啊!放我进去。” 王大霞笑笑,结结实实抵住门,“什么?你说什么?” 一只斗鸡赫然飞来,尖锐的爪子嵌入刘富贵的肩膀,瞬间留下三道血痕。 “啊啊啊啊!” “这鸡成精了。” “这屋的,那谁,那谁,那俩小孩,快给老子开门。” 县令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刘富贵推开,“你什么态度,没用的东西,看我的。” 说完,他堆起血淋淋的笑脸,朝着窗棂故作温柔地说道:“这两位小娃娃,给伯伯开开门好不好?” “还有这位丰神俊朗的小哥儿,你给我开开门,我必有重谢......” 话还没说完,一把木剑从窗棂的缝隙直插出来,正中县令的胸膛。 谢砚尘默默朝宋晓枫伸出大拇指。 “啊啊啊啊!鸡,鸡又来了。” “县令大人快跑。” 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到堂屋门口,满身是伤。 刘富贵急促地敲着堂屋门,他后悔了。 “苏婉儿!婉儿姐,您开开门,这鸡要把我吃了啊!” “看在我们是一个村的份上,求求你。” 县令透过门缝往里看,带着哭腔和卑微,“美人儿,不是,婉儿姐,你开开门,收了这群鸡精吧。” “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此番前来,是,是来还钱的。” “以后碧水村的荒山你想怎么开垦都行,绝不多收一个铜板。” 苏婉儿扬起唇角,慢慢走近,半信半疑道:“真的?” 县令狠狠点头,这群鸡真邪性,跟发了疯似的伤人。 他可不能因为区区三十两和一个女人把命交代在这里,赶紧伸出手保证:“我发誓,若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 苏婉儿从门缝中伸出纤纤玉手,勾了勾食指,悠悠说道:“过来。” 县令趴在地上,向前跪走两步,听话地仰起头。 冰凉的指尖在他额头画了些什么,苏婉儿口中念念有词,他就知道,这女的不是正常人,这是符咒。 苏婉儿画完,指尖轻轻弹出,县令忽然觉得额头胸口发冷,一屁股坐在地上。 ‘吱呀——’ 门开了。 苏婉儿迈着步子走出堂屋,朝大黄挥了挥手,大黄得到了命令似的,将骇人的斗鸡撵到墙角处,怕斗鸡乱飞,大黄还咬了一口,结果还是有一两只斗鸡逃出院子。 刘富贵跟县令浑身是血地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县令一骨碌爬起来,掏出三十两白银,强塞到苏婉儿手里,满脸赔笑。 “婉儿姐,给,这是答应你的,我说话算话,你可别诅咒我啊。” “我家里的猪要生了,那我就先回去,改天再来拜访您。” 苏婉儿拿着银子不说话,只笑着看县令,给县令吓得一身冷汗,带着衙役匆匆逃出碧水村。 外人走了,是时候收拾叛徒了。村民们涌进院子,围住刘富贵。 “婉儿姐,他怎么处置?” “碧水村竟然出了个叛徒,丢河里溺死!” “我早说过,娶了小日子村的女人,迟早变成小日子村人的德行,捆起来烧死!” “娶了媳妇有了孩子,连个正经事都不做,一大家子就指望着兰婶子一个人。” “婉儿姐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好像刘富贵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 刘富贵跪在地上,吓得发抖,双手抱拳眼泪汪汪地看向苏婉儿,祈求不要处置他。 “婉儿姐,我错了,我媳妇还没出月子,娃娃还小,您就饶了我吧。” “今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苏婉儿有些懵,她只想吓唬一下县令,没想处置刘富贵。 现在村民们都等着她发话,她更懵了,她何德何能啊! “大家伙,这刘富贵的事,我也不懂,还是交给里正叔处理吧。” “洪安,麻烦你带他出去。” 血淋淋地跪在她旁边,她怪害怕。 话音刚落,洪安立刻带着一位五大三粗的村民,将刘富贵拖了出去。 村民们见没事了,抬脚回去继续干活。 苏婉儿赶紧叫住,让他们今天早下工,又说道:“还有一件事,这些斗鸡生性凶狠又伤人,养不得,今日多谢大家帮忙。” “鸡不多,咱碧水村四十多户人家,三家分一只鸡,别嫌少。” “还有两只飞了出去,大家伙要是谁遇见了,直接抓走吃了就行。” 苏婉儿说完,院子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应。她还以为是村民们嫌少,一只鸡十来斤,一家分到三斤,确实不多。 而且这斗鸡最难炖,也最废柴火,柴火也是金贵的东西。 ‘扑通——’ 苏婉儿正想着换个什么东西,感谢村民们比较好。 一转头,院子里又跪了一片。 第24章 她,没哭啊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苏婉儿将其中一个村民扶起来,发现他已经红了眼眶。 “哎呀,这些鸡是我不想养了,你们就当帮我个忙,把这些成精的鸡消灭掉。” “都快起来,回家吧。” “别耽误了明天上工。” 村民们这才起身,一个个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感动。 苏婉儿莫名觉得难受,借口有事,转身钻进屋里,眼前暗的看不清人影,却让她安心些。 她之前拼命赚钱,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买吃的时,他们也是用这个眼神看着她,不知道她走后,弟弟妹妹们还过得好吗? “给。”温柔的声音传来。 暗影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匀称的手指张开,掌心躺着一块干净的藏青色手帕,谢砚尘抬了抬手,“别哭了。” 苏婉儿呆住,她,没哭啊。 下一秒,手帕被塞到她手里,塞手帕的人快步迈出了屋子。 晚上,碧水村所有的人家都分到了斗鸡,就连祁大壮家也分了三分之。 相邻的每三家人聚在一起,满怀欢喜地称重分肉,都自觉按照人口多少平分,孩子们看见肉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抱着肉睡觉。 苏婉儿给里正家分了半只鸡,她知道父子俩每天都比别的村民起得早,走得晚。碧水村的村民都勤劳朴实,但是干活以来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离不开洪本立和洪安的监督。 洪本立家。 “老头子,这半只鸡真是婉儿给的?” 曹玉兰不可思议地看着桌子上的半只斗鸡,鸡肉鲜红紧实,怎么看都不便宜,足足有五六斤的样子,至少能卖三四十文吧? 就这么给了? 就算过年,他们家也就只敢割一斤猪肉解解馋。 因为苏婉儿要盖房子,洪本立和洪安负责监工,两个人一天能赚六十文,家里第一次有了积蓄,敢晚上吃饱饭睡觉。 洪本立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这是他去县里办事买的烟叶自己卷的,多少年没抽过了。 “你还怕是我买的?我哪有这么多钱。” 洪安笑道:“娘,真是婉儿姐给的,村里人都有,只是其他家是三家分一只,咱家是跟婉儿姐家分了一只。” “娘,你说,这个世上怎么会有婉儿姐这么好的人。” “从见婉儿姐第一面,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爹,你说婉儿姐会看上我吗?” 他想到了那天晚上,苏婉儿来家里,告诉洪本立金蝉能吃,这年头能把吃的告诉别人,就是在救命。 洪安想到苏婉儿,心里就甜滋滋的。 下一秒,洪本立举着旱烟袋子对着他当头一棒,“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婉儿连谢砚尘那小子都没看上,能看上你?” 小时候谢砚尘就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小子,又聪明,识字又快开蒙又早,多少小姑娘跟在他屁股后面。 结果,谢砚尘不还是天天跟在苏婉儿屁股后面,因着谢砚尘的父亲跟苏长河一起上过战场,有过命的交情,两个人才有了娃娃亲。 洪本立在门槛上敲敲烟袋子,看着五大三粗的洪安,竟然有一丝侥幸,也许苏婉儿真能看上自己家臭小子呢? 毕竟谢砚尘躺了十年,瘦得皮包骨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不像之前俊朗,性格也大变,没了小时候那股活泼讨人喜欢的劲儿。 自从他醒后,洪本立也去看过他,见到人沉默寡言的。一比较,洪安小嘴叭叭的,说话也讨喜。 洪安不服气地捂着头,撇嘴,呜呜囔囔地自言自语,“我哪里比谢砚尘那个瘦杆子差了,我会疼人。” 曹玉兰摇摇头,笑得慈祥,她倒希望洪安找个村里人成婚,苏婉儿那样有才的女人不是洪安能够得到的。 父子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她将家里剩余的半截蜡烛点上,就着豆大的火光,继续缝补衣裳。 “孩他娘,以后你做活多点一根蜡烛,那灯芯也别剪那么短。” “你眼睛本来就看不清,给,点上。” “现在咱家不比从前了,我们爷俩一天的工钱都够买二十五根蜡烛。” 洪本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新蜡烛,点上,屋里这才看清人脸。 曹玉兰低头笑笑,将蜡烛挪到近处。 最近几天,苏婉儿抽空将空间收拾了一下。 空间里被斗鸡啃秃了一大片草地,她干脆将地翻了翻,随手又撒了些青菜种子。 之前种的青菜都被啃得只剩光杆,苏婉儿蹲下来,拿起镰刀,将残缺不全的青菜全部割掉,再过几天就能长出新芽。 空间中的阳光总是温柔,此时从京城一起回来的两匹马,正在山脚下肆意奔跑,鬃毛随风飘扬,光照得皮毛油光水滑。 苏婉儿见这两匹马温顺,干脆任由它们生活在这里。 她又忙活了半宿,在树下搭了个简易的木屋,用来存放各种米面豆子,包子,肉和香料,又顺手将那一大堆书丢了进去。 睡到日头高照,苏婉儿才懒懒的起床,家里人已经在各忙各的。 “奶奶,家里还有热水吗?” 她掀开盖住的豆子,经过几天的发酵,豆子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混合着类似木瓜烂熟的香气,褐红色的汁液从盆底渗出。 苏婉儿知道该下一步了,书中贾老师说,堆温发酵后,加盐沸水浸泡每日搅拌,再等上十天滤出汁液,煮沸灭菌后就成了现代的生抽。 王大霞正在洗衣裳,闻言赶紧起身,准备去烧火。 还没踏进灶屋,被谢砚尘快步抢了先,谢砚尘自然坐在锅灶前,拿起火折子,抓起一把松针引火。 院子里。 “先生,您不看着我们写字吗?” 宋晓瑶一只手握住毛笔,看看自己写的字,又歪头看向灶屋的谢砚尘。 宋晓枫赶紧捂住她的嘴,“嘘~” 没人看着,他正好可以歇一会。每日晨起便要写字,写得手疼,写完还要念书,除了吃饭睡觉,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 苏婉儿看在眼里,笑着摇摇头,她在上学的时候,也会背着老师,只不过她是半夜偷偷学习。 灶屋,谢砚尘将水足足添了一大锅,锅灶下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响,他有意无意地扒拉着柴火,眼神却跟随着苏婉儿的身影。 第25章 你的脸好红啊! 苏婉儿将家里的粗盐全都倒进锅里,正想着该再买些粗盐了,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婉儿姐,你前几日跟奶奶说的是真的吗?” 谢砚尘垂眸,盯着脚下的一根烂木头,火光映得他满脸发红。 苏婉儿疑惑,“什么话?” 空气安静了几秒,谢砚尘才迟迟开口,“没事。” “哦。” “一会把这包子热一下,把这个喝了。” 苏婉儿倒完盐,像往常一样递给他一碗灵泉水,恰好撞上谢砚尘似水的眼波。 现在的谢砚尘脸上不再苍白,原本凹陷的脸颊如今有了流畅的弧度,更显出他五官的立体。 苏婉儿突然怔了一秒,心跳加速,慌忙走出灶屋,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也没被男人这样看过。 “娘亲,你的脸好红啊!” 宋晓枫一把拿起谢砚尘的书,屁颠屁颠跑到苏婉儿身旁,将书扇的呼啦啦响,继续说道:“我给娘亲扇扇风就不热了。” 苏婉儿扬起嘴角,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小子想干嘛,把书扇烂就不用学了,小聪明。 她捏住宋晓枫的耳朵,语气严肃道:“回去写字,把书放好。” 宋晓枫瞬间丧气,“娘亲,耳朵疼,我回去写字,这就回去写字。” 宋晓瑶坐在石凳上,捂嘴偷笑。 蝉鸣阵阵传来,早晨温和的阳光洒在石桌上,透过纸张,上面写出的‘诚’字好像也在发着光。 苏婉儿迈向院子角落处,拦腰高的大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正好可以用来搅生抽。 她两只手紧紧扣住缸沿,只用了八分力气,陶缸就被搬了起来。 ‘咚——’ 伴随着陶缸落地的沉闷声,震得缸底的尘土飞出,苏婉儿呛得猛咳嗽。 王大霞,宋晓枫,宋晓瑶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瞪圆了眼睛,看着苏婉儿和那口大缸。 王大霞:如果没记错,这口缸足足有两百斤啊! 宋晓枫:我娘亲不仅是仙女,还是位壮士! 宋晓瑶:我也要像娘亲一样,绝不做柔柔弱弱的小女子。 “咳,咳咳。” 苏婉儿双手挥散眼前的尘土,眼睛被迷得看不清,着急去洗脸,结果转身撞上‘一堵硌人的墙’。 “给。” 已经打湿的藏青色手帕伸到眼前,苏婉儿接过,忙擦了擦眼睛。 等她看清,谢砚尘已经回到石桌前,带两个孩子念书。 苏婉儿低头,手心温热的手帕已经被她擦成了灰色,心中升起一丝怪怪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了,之前发烧时,她也觉得心口怪怪的。 苏婉儿刷好大缸,又用滚水烫了几遍,将缸歪在院子里晾干。 小菜园里的黄瓜藤上,两三根黄瓜直溜溜的挂着,碰到黄瓜的瞬间,几颗露珠圆滚滚落下。 早上摘的黄瓜比其他时间摘的要清脆些,苏婉儿仔细将黄瓜洗了洗,切掉黄瓜把,放在案板上,一刀背拍下去,黄瓜露出青绿色的瓜瓤,清新的香气是夏天的味道。 滴上两滴香油和陈醋,简单放点盐拌一下,就着热腾腾软乎乎的肉包子,早饭就做好了。 两个孩子跑去后屋喊苏长河吃饭。 王大霞正好把衣裳晾出来,最近几乎都是苏婉做饭,她争不过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干脆做点其他的,有时听苏婉儿的备备菜,和点面。 吃过饭,苏婉儿像往常一样上山,最近无花果熟了很多,一眼望过去树上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丫。 她天天吃都快吃腻了,决定摘些去县里卖,顺便再买些果树。毕竟空间里的钱是有限的,谁会嫌钱多呢。 有些村民过来帮忙摘,他们将皮薄肉厚的无花果小心翼翼放进筐子里,生怕磕着碰着不好卖。 大家手上忙着,嘴上也没闲着,跟苏婉儿相处这么久,村民们对待苏婉儿比对自己家孩子还喜欢。 “婉儿,我前两天去县里,听说那县令吓病了,你可真厉害。” “听说谢家那个醒了,还一直在你家?你可别被他赖上了,小心点。” “婉儿可不像你家大姑娘那么傻,谢家那个一阵风都能吹倒,全身都使上劲儿也比不上婉儿一条胳膊使得力气大。” “我侄子身长八尺,长得有模有样,婉儿你要不要?我给我大姐说说,让我侄子给你当倒插门。” 苏婉儿笑笑,回村这么多天,她还是不适应村民们的热情,恨不得把适龄的男子都介绍给她当倒插门。 “呜呜呜......” 西侧杂树堆里,飘来一阵阵呜咽的哭声,就算是中午,也显得有些渗人。 苏婉儿放轻脚步走过去查看。 “兰婶子?” 蹲在地上的兰婶子慌忙擦掉眼泪,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声音还带着哭腔,“婉儿,我这就去干活。” “兰婶子,有啥事你跟我说就行。”苏婉儿惦记着王大霞跟她说的话,要不是兰婶子,王大霞早就饿死了。 现在有些力所能及的事,她想帮王大霞还一些恩情。 兰婶子哽咽着,眼泪夺眶而出,“真,真的吗?” 苏婉儿点点头,扶她坐在树墩上。 “婉儿,我儿子对不住大家,可,他也遭报应了。” “只是我孙子还小,他爹不能死这么早啊!” 说着,兰婶子羞愧地低头擦泪,碧水村有一条不成文的村规,凡是碧水村村民必须拧成一股绳,不可以做对大家不利的事情。 而刘富贵打破了这条村规,本应该逐出碧水村,是她求了里正,才让刘富贵留下来。 现在又让苏婉儿帮忙,兰婶子觉得这辈子的老脸都丢没了。 苏婉儿将一大筐无花果先放回家里,跟着兰婶子回去看刘富贵。 王大霞本来想拦着,刘富贵那个不孝子,管他作甚,无奈兰婶子是个狠不下心的,她看着兰婶子的愁容,终究没说出口。 兰婶子家也是土坯房,构造也跟苏婉儿家差不多。 正南盖了大三间的房子,东西两处各有两间小房子。 不同的是,苏婉儿家的西屋是给谢砚尘住的,兰婶子家的西屋是兰婶子住。 经过西屋时,苏婉儿的眼神掠过房间,屋子里只有一大块木板当床,一张满是破洞的粗布铺在上面,露出棕灰色的木板。 房间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就连门也是两块木板简单地立在那里,人若是想进去,要先把木板搬起来挪开缝隙。 兰婶子家的西屋不像卧房,更像是柴房改造的。 苏婉儿还没迈进堂屋,就听到东间传来一阵阵惨叫声。 “啊!” 第26章 腊肉焖饭 “叫什么叫!孩子刚睡着。”一个年轻妇人不耐烦的声音相继传来。 苏婉儿走进屋子,刘富贵正痛苦地蜷缩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呜囔些什么,汗水湿透了衣衫,身下的褥子上遍布棕褐色的血迹。 刘富贵的媳妇不耐烦给了他一脚,从床上下来,见到苏婉儿连招呼都不打,轻嗤一声,进了西间。 苏婉儿没理她,走到李富贵床前,兰婶子慌忙将刘富贵翻起来,温声细语地说道:“富贵从那天回来后,又去了一趟县里,本来胳膊上都是伤,从县里回来全身都是伤,也不知道是什么打的。” “这才几天烧得迷迷糊糊的,婉儿,你看,能不能提前支点工钱?我给他找个好大夫。” 苏婉儿看刘富贵胳膊上的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那天虽然伤得重,但是只要及时消炎包扎好不会感染,现在起了烧,可要花不少钱。 她注意到,兰婶子说支工钱的时候,刘富贵的媳妇悄悄靠在门后,想必刘富贵没有及时治疗,也是拜这个好媳妇所赐。 “不能提前支工钱,你直接找大夫赊账就好了。” 苏婉儿冷冷说道,余光撇过门口,直到看见刘富贵媳妇的身影又偷偷退了出去。 她才把泣不成声的兰婶子拉出家,安慰道:“兰婶子先别哭,一会你找个小瓶子或者碗去我家拿药,你儿子不会死,只是这件事不能告诉你儿媳妇。” “还有,你的工钱是不是都给儿媳妇了?” 兰婶子点了点头,如果不给,儿媳妇就要带着孙子回娘家,她也没办法。 苏婉儿没再说什么,刘富贵有妻有儿还不务正业,现在这样是报应,兰婶子狠不下心也是因果,她只管还家里人的恩情。 回到家,苏婉儿从空间里给兰婶子倒了一碗灵泉水,让她放进水里给刘富贵擦洗身子,再将灵泉水滴在伤口处。 苏婉儿再三嘱咐她,告诉她这水是在京城好不容易求来的,不能告诉任何人。 兰婶子千恩万谢地护着碗往家里赶。 此时已经日头高照,蝉鸣从树枝间传出,叫得人心燥热,后屋的村民们都下了工。 苏婉儿随手抓了两把无花果丢进冰凉的井水里,想着中午吃什么好。 目前条件有限,能吃的只有她之前买的肉,米面,空间的小青菜和小院里的韭菜,黄瓜番茄。 山上种的空心菜刚发芽,前几天吃不完的鸡,都腌了起来,跟腊肉挂在一起。 苏婉儿踩着小板凳,把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拿下来,喊王大霞割几根韭菜,苏长河自觉坐在锅灶前,等着苏婉儿说烧火。 她将腊肉切成薄片,拿起一片,透过光那肥肉部分已经腌成了晶莹的透明色,韭菜没有切。 只等锅烧热,热锅凉油,苏婉儿将整根韭菜擦干放进去,锅里瞬间传来悦耳的滋啦啦声,伴随着韭菜的香气,韭菜已经炸干被捞出来。 她让苏长河烧小火,放进腊肉片,腊肉上渗出金黄色的油脂,油泡在腊肉边炸开,卷起焦香的酥边。 炒好的腊肉盛出来,再将生米放进锅里,淋上猪油,充分翻炒拌匀直到每一粒米都发着油光,一大勺水倒进去没过白米,最后把腊肉码上。 盖上锅盖,大功告成。 苏婉儿告诉苏长河烧火要先大火,再转成小火,这样能烧出焦脆的锅巴。 出锅前,她又放进去一把青菜。 盛饭的时候,灶屋挤满了人,就连谢砚尘都靠在门边,看锅里的饭。 王大霞咽了咽口水,看着锅台上的四只大空碗两只小空碗,又看看锅里满满的大米饭,这口锅从开始用就没有做过这么多的饭。 她连见过都见过这么多米饭,赶紧打断苏婉儿盛饭的动作。 “婉儿,这,这一大锅米饭都是你做的?诶~不用给我盛这么多,半碗,半碗就行。” 剩下的晚上还能吃。 苏婉儿扬起一勺,给每只碗都盛得满满当当,笑着问:“剩下的给大黄吃?” 大黄在灶屋外,翘着尾巴,流着哈喇子汪汪直叫。 王大霞端着碗,佯装朝大黄抬起脚,赶大黄走,“去,去。”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还给狗留饭。 要不是这狗是苏婉儿捡回来的,她都想丢了。好在这狗吃得不多,一天只吃一个窝窝头,还有精神。 苏婉儿丢给大黄一片腊肉,乐得它满院子转圈。 大黄在空间里足足喝了一个月的灵泉水,现在吃东西基本是为了解馋,平时喝点灵泉水也足够有精神。 一顿饭下来,苏婉儿吃得心满意足,吃完直接幸福的晕碳了,脑袋也晕乎乎的。她放下碗,懒懒躺在床上,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现代的时候,苏婉儿连睡觉都谨记时间,最多躺在床上6个小时,大多时候躺在床上,明明又累又困还睡不着。 直到院子里传来宋晓枫和宋晓瑶轻轻的念书声,蝉鸣都听着温和起来,苏婉儿才伸了个懒腰起床。 时间还早,她叫上王大霞,借了村里的牛车准备去县里转转,顺便把无花果消耗掉。 一整筐无花果足足有三四十斤,王大霞刚要转头喊苏长河,砰的一声,苏婉儿已经把筐丢了上去,还拍了拍手问道:“还拿啥不?” “我再拿一只竹筐。”拿完,王大霞坐上牛车,她总是把苏婉儿当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忘了她早已长大。 牛车颠簸到了县里,苏婉儿塞给村民五个铜板,麻烦他,天快黑时再来接她们祖孙俩。 她找了个靠近食肆的街道摆摊,让王大霞去买点纸和日常用品,宋晓枫兄妹俩最近练字用掉不少。 食肆是县里最热闹的地方,门口人来人往,店里坐满了人,远远地就能听到店小二清亮的吆喝声。 苏婉儿将粗布铺在地上,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无花果,掰开摆放在灰白色粗布上,衬得果肉愈加鲜红诱人。 隔壁摊的大娘歪头看着,好心劝道:“姑娘,你这不好卖,要卖便宜点。” 第27章 你也不懂有钱的奥妙 苏婉儿注意到大娘的摊上,摆满了新鲜的黄瓜,番茄,青茄子,辣椒这些应季的蔬菜,红的绿的黄的乍一看,颇有生活气息。 县里的有钱人家会在外面买菜,比果子好卖些。 她谢过大娘,静静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看街上的人打发时间,对面的包子铺里师傅正在打开屉子,雾白色的蒸汽笼罩着整间包子铺,又钻到空中带来阵阵麦子的香气。 大娘摊上的菜已经卖了一半,见苏婉儿还没卖出去一颗无花果,微微笑着问道:“姑娘,是你家大人让你来卖东西的吧?” “卖东西要吆喝,我教你......” 大娘卖菜的吆喝声传来,苏婉儿学着吆喝,“无花果,好吃的无花果,有奇效的无花果,吃了能够强身健体的无花果。” 用灵泉水灌溉的无花果可不有奇效吗? 一位老妇人买过菜,好奇地问:“咋卖的?” “一文钱一颗。”苏婉儿脱口而出,从摊上拿出半颗无花果递过去,“不好吃不要钱。” 老妇人瞬间拔高了嗓音,“什么?一文钱就一颗,有这钱我还不如买一斤黄瓜呢。” 说完,老妇人从苏婉儿手里夺过半颗无花果塞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边吃边吐槽:“不就大点,甜点,又不是啥好东西。” 苏婉儿也不生气,又掰开一颗无花果放在地上。 接下来好几个人来问,最后都嫌贵纷纷摇头离开。大娘都让她让价。 “你这无花果真有奇效?” 苏婉儿抬起头,一位穿戴金贵的胖美妇人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脸的嫌弃和质疑让她不舒服。 这种无形的压力吓得隔壁大娘偷偷拽着摊布,往外挪。 “有,两文钱一颗。” 苏婉儿语气冷冷地报完价格,自顾自拿起一颗无花果,掰开,鲜红浓郁的花蜜流出,一口吃下去,浑身都松快起来。 她是个卖果子的,不是没脾气的狗腿子,爱买不买。 美妇人的眼眸升起一股怒意,还没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她,一个臭卖果子的看不起谁呢! 她朝着装无花果的筐子踹了两脚,质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 苏婉儿吃完,悠悠回复,“不知道。” 美妇人身后站出两位穿着官府的人,厉声喝道:“这可是县令夫人。” 苏婉儿撇了一眼,“哦。” 是那个被鸡叨,听说又被吓病的县令? “现在卖三文钱一颗。” 美妇人气得要掀摊子,被路过的两位女子赫然打断。 “农村来的就是农村来的,言行无状,粗鄙不堪。” “县令家里都穷得要在路边买果子吃了,不然你还是去我家,我家下人吃得都比这个好。” 苏婉儿静静坐着看戏,这两位女子一身素色齐胸襦裙,手里都握着一卷书,像是从书塾刚出来的样子。 反观县令夫人,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项圈,左右手上不是翡翠镯子就是珍珠戒指,确实俗气得多。 县令夫人掐着腰,瞪向说话的人,伸出肉肉的手指向无花果。 “这果子才不是便宜货,三文钱一颗呢!” “给我拾半筐,你们买得起吗?” 苏婉儿连忙应声,开始拾无花果,半筐足足有二十斤,六十个无花果,她数完旁边三个人正好演完一出戏。 “你们两个女子,整天往书塾男人堆里跑,也不害臊,不就是想攀上摄政王家的远亲吗?还拿着书假清高。” “你,你,你竟敢侮辱我!”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你这辈子都不懂诗中的奥妙。” “嗯,我不懂。但是我有钱,你也不懂有钱的奥妙。” 苏婉儿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倒是对这个县令夫人多了几分喜欢。 她把数好的无花果递给下人,“夫人,这是你要的珍稀无花果,总共二十斤六十颗,一百八十文,附送一一只纯手工竹筐。” 县令夫人随意扬起手,下人直接给了两百文,“不用找了。” 苏婉儿来了兴致,转头勾起嘴角,问两位女子:“二位要多少?” 面对县令夫人灼热的目光,两人下不来台,全程皱着眉头,每个人各要了五斤。 等到两个人都走了,县令夫人走到苏婉儿面前丢下一句话。 “若是骗我,你这貌美的小脸可就保不住了。” 马车在街道上扬长而去,苏婉儿回到摊上,筐里还剩下十来斤的无花果。 刚刚卖出三十斤,二百七十文,正好可以用来买树。 食肆楼上,有的人看到县令夫人和贺章两家大小姐都买了无花果,好奇是什么新鲜果子,派小厮下来买。 苏婉儿注意到,没有降价,依旧是三文钱一颗,卖光了剩余的无花果,筐里最后只剩了几个有伤痕长相不好的果子。 隔壁大娘默默扯起摊布,回到苏婉儿摊旁。 “姑娘,那县令夫人可是有名的不讲理,你以后还是别在这摆了。” “还有你这无花果真有奇效?这么贵都有人买。” “能比别的无花果好吃吗?” 苏婉儿递过去几颗无花果,目光落到大娘的摊上说道:“大娘,多谢你的好心,你尝尝。” “我对这县里不熟悉,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提点。” “太阳快落山了,你这剩下的辣椒青茄子都卖给我吧。” 大娘双手捧着三四颗无花果,放下无花果也不是,把无花果还给苏婉儿也不是,这果子可是三文钱一颗,她手里足足有十二文钱。 “诶呦,姑娘,这果子太贵了,辣椒跟茄子不值钱,都给你,就当是咱俩换的。” 苏婉儿没推脱,收下辣椒茄子放进筐里。 她一边等王大霞买东西回来,一边复盘今天的情况。 无花果卖一文钱一颗的时候,平民百姓都不舍得买,后来三文钱一颗全卖给了有钱人。 苏婉儿决定把顾客定位到上层人群,再让苏长河编一些精致的小竹筐,买三颗无花果送一只小竹筐。 山上的无花果经过灵泉水的浇灌,三颗重量在一斤左右,市集上这样的小竹筐一文钱一只,总体定价下来,不便宜但也不是很贵。 王大霞买了一下午,终于买齐了苏婉儿要的所有东西,大包小包地提着走过来。 第28章 谢家这个怎么是个狐媚子? 苏婉儿看见后,三两步跑上前,卸掉王大霞肩头的一麻袋绿豆。 “奶奶,不是让你租个板车吗?” 王大霞揉着酸痛的肩膀,笑笑递过去一个纸袋子。 “我能扛动,租个板车的钱都能给你买一袋子蜜饯吃了,你尝尝,是不是你儿时的味道。” 打开袋子,满满的蜜饯发出浓郁的果甜香味,红的黄的紧紧挨在一起,上面还沾着一层白色的糖霜。 苏婉儿捏出一颗嫣红色的果子,放进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着整个口腔。 原主儿时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那时王大霞为了省下搭牛车的钱,一步步走到县里给她买蜜饯吃,等走回来天都黑了。 苏婉儿瞬间红了眼眶,她从来没有被这样疼爱过,眼泪大颗滚落在脸颊上。 王大霞慌忙找帕子给她擦泪,“诶呦,乖孙,哭啥子。” “是不是这蜜饯不好吃?跟你之前喜欢的味道不一样?给我,我找他去。” 苏婉儿咽下蜜饯,一把抓住要去找店家的王大霞,笑着说道:“好吃,就是因为太好吃了。” 王大霞松了一口气,粗糙的双手摸摸她的头,将她鬓边的碎发理好。 “傻孩子。” “对了,你快看看买的东西够不够。” “这是给晓枫晓瑶买的练字纸,诶呦,你不知道有多贵。” “这是粗盐,三斤罗勒种子,还有豇豆种子,苋菜种子......” “这是一斤白糖,呦,这一斤咋值一百文的,比晓枫晓瑶的练字纸都贵。” 苏婉儿吃着手里的蜜饯,王大霞细数另一包麻袋里的东西。 没有缺的,苏婉儿带着王大霞往花木市集走去。 “婉儿,这太沉了,我去租个板车,别累着你。”王大霞挎着竹筐,心疼地看着苏婉儿,说了一路。 苏婉儿一只手紧紧拉住王大霞,肩膀上一边一口大麻袋,还能脚步轻快地往前走,额头上连一滴汗都没有。 她耸耸肩,将麻袋往上挪,说道:“不是您说租板车的钱都够我买一包蜜饯了吗?” “以后您还省钱不?” 王大霞摇摇头。 说着说着,祖孙俩又到了上次买无花果树的店面门口。 老板笑呵呵地出来迎接,双手接过苏婉儿肩上的麻袋,差点给自己坠倒在地。 “是上次的无花果树不好?” “这树可不能退货哈,我做的这都是小本买卖。” “不然我再送你两棵,当做赔偿。” 他擦去脸上细密的汗,心里忐忑不已,千万不能退树,他不敢不退,但是退了,他肯定要回家挨媳妇的打。 苏婉儿好奇地盯着店家,这天?也没这么热啊,店家衣衫都湿透了,还朝她皮笑肉不笑地解释着,眼神里却都是担忧。 她从竹筐里拿出一颗无花果,递给店家,安慰道:“尝尝,在你这买的树不错,我来挑些其他的。” 店家迟疑地接过,瞬间被口中的无花果惊艳到,放心地介绍店里其他的树。 最后苏婉儿挑了两个品种的李子树,一种是三伏李,这种果子小而酸,可以晒干做果脯,她也更喜欢吃酸口的李子。 另一种是紫玉李,果子又大又甜,类似于现代的黑布林。 店家的木棚里,两棵花椒树上坠满了碧绿的小花椒,散发出特有的香味。 因为花椒树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喜阳喜燥,花椒又价贵,所以一棵树的价格高达一百文。 加上花椒树,三种树苏婉儿各要了十棵,共计一两五百文,她先交了两百文定金。 天色不早,从碧水村到县里最快也要一个时辰,店家承诺第二天一大早将树送到碧水村村口。 店家高兴得合不拢嘴,见苏婉儿买了菜种,刨了好几颗自己家院子里秧的辣椒茄子苗送给她。 祖孙俩买完,回到跟村民约定的地点,那人已经赶着牛车等在那里。 苏婉儿坐上牛车,夕阳和煦的光照在她脸上,前头的村民时不时传来‘嘚儿’‘喔’的驭牛声,牛车摇摇晃晃,她将头伏在王大霞的腿上,竟然不知不自觉间睡着了。 “婉儿,快到家啦。” 王大霞温柔地拍拍苏婉儿的背,轻声提醒道。 苏婉儿睁开眼,视线从村头远远看过去,家里的烟囱正冒着炊烟,山林中的布谷鸟声叫着。 ‘咕噜噜—’ 肚子响了,祖孙俩笑着坐到了家门口。 苏婉儿还没进门,就闻到大米的香气,是苏长河烧的米汤。 一进门,宋晓枫宋晓瑶丢下手中的毛笔,颠颠跑过来,一人抱住一条大腿撒娇。 “娘亲,你终于回来了。” “娘亲,你给我买什么好吃的了?” 苏婉儿宠溺地刮了下宋晓枫的鼻梁,掏出蜜饯,笑着说:“这是太奶给你们买的。” 宋晓枫抱住蜜饯,朝王大霞甜甜地笑,“谢谢太奶!” “阿妹,走,吃蜜饯去。” 宋晓瑶谢过王大霞,跟着宋晓枫回到石桌前分吃蜜饯。 大黄朝院子角落汪汪直叫,跑到苏婉儿面前,又跑到搭地酱油棚前。 苏婉儿才发现院里少了一个人,谢砚尘呢? 她朝酱油棚走去,歪头看,一人高的大缸前,谢砚尘正踩着凳子卖力搅酱油呢。 “搅得动吗?” 谢砚尘挪了挪身子,转头擦去额上的汗,一只手紧紧握住小臂粗的木棍。 “还行。” 苏婉儿笑笑,看着他湿透几乎透明的长衫,死鸭子嘴硬,准备上前接过搅酱油的木棍。 谢砚尘猛一转身,还在嘴硬,“我搅得动。” 下一秒,脚下的凳子没踩稳,他整个前身直愣愣朝大缸里扑去。 苏婉儿见势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前,伸出胳膊拦过谢砚尘的前胸,将他稳稳扶住,手臂上传来结实又柔软的触感。 她慌了神,直接将谢砚尘一胳膊扫了出去。 上一秒谢砚尘的脸定在酱油缸上空,下一秒,那张脸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苏婉儿觉得心脏快跳出来了,弯腰查看谢砚尘的情况,这张建模脸要是摔坏了,作者不得心疼死啊!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谢砚尘,直接被一巴掌打掉。 是王大霞赶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怒意,看向鼻血直流的谢砚尘,心想谢家这个怎么是个狐媚子? 第29章 翻土种罗勒 “婉儿,男女授受不亲,快洗手吃饭去。” 王大霞将谢砚尘扶起来,催苏婉儿走。 谢砚尘一手擦去鼻血,脸涨成了猪肝色,解释道:“婉儿姐,我没事。” 苏婉儿回到堂屋,米汤已经盛好放在桌子上,苏长河还炒了一盘青菜,只不过调料只放了一点点盐,有些寡淡。 过了好一会,王大霞才带着谢砚尘回到屋里,两个人默默低头吃饭,可苏婉儿的直觉告诉她,刚刚王大霞肯定跟谢砚尘说了什么。 吃过饭,一家人像往常一样出门遛弯,顺便摸些金蝉。 现在碧水村晚上出来的村民也越来越多,有的坐在门槛上唠嗑,有的也提着水桶摸金蝉。 苏婉儿把王掌柜送的茄子辣椒苗种在院子的小菜园里,浇上灵泉水,本来蔫吧的叶子瞬间舒展开来。 她又将从大娘那里买来的辣椒洗了洗,等摸完金蝉回来,辣椒正好晾干。 苏婉儿轻轻转掉辣椒蒂,带出里面的辣椒籽,切成细细的辣椒圈放进干净无油的木盆里。 红绿相间的辣椒散发出辛辣的味道,再放进去切好的蒜片,撒上一把细盐,适量陈醋,少量糖提味,最后再抓拌均匀,辣椒圈就腌好了。 这种辣椒圈只用腌一晚上就能吃,吃的时候再滴上两滴香油,酸甜辣香,用来配白粥最是可口。 第二天,苏婉儿是被叫醒的。 “婉儿,山上的树怎么种?里正来问。”王大霞轻声细语地问道。 苏婉儿起身,简单吃了两口粥。 她将筐串到铁耙上扛起铁耙,拿着昨天买的罗勒种子,去村口给王老板结完账,转头上了山。 村民们已经将三十棵树运到西侧山上。 “婉儿,这树怎么种?你怎么买坐果的树?是不是那掌柜坑你了?” “我带着大家伙找他去。” 里正看着三十棵树,直摇头,坐果的树本来移植后就容易死,再加上最近天热,枯死的概率就更大了。 “里正叔,你放心吧,没被坑。” “这一排花椒树,种到梯田边上,剩下的李子树种到左侧林子里就行。” 苏婉儿安排好,叫上两个村民往梯田去。 目测现在的梯田已经开垦出来两三亩地,光秃秃的裸露在阳光下,之前种的空心菜,萝卜,绿豆,玉米,红薯只用了一亩地不到。 苏婉儿卷起袖子,对准一大块板结的土块,高扬起铁耙,土块瞬间崩碎。 加上两位村民,一亩地没一个时辰就翻完了。 撒上罗勒种子,棕色的种子撒进去,直接跟土融成一个颜色,苏婉儿弯腰尽力将种子撒得均匀,最后再盖上一层薄薄的土,浇上灵泉水。 所有的活干完,一阵山风吹过,苏婉儿才发觉浑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汗水早打湿了衣裳,肩膀也传来阵阵酸痛。 目光所及她面前整齐翻新的田地,这些劳作的辛苦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充盈满足。 旁边的一块地里,绿豆发得茂密,豆芽随风摇晃,有的已经长出了一片嫩黄的叶子。 苏婉儿咽了咽口水,面前呈现出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醋溜绿豆芽,再炸上几根干辣椒,那滋味~ 她摇摇头,将视线强行挪走,“冷静,这是要结绿豆的,不能吃不能吃。” 旁边的红薯秧早不是孤零零的一根,现在藤蔓爬得到处都是,叶子蜿蜒伸到玉米地里。 “红薯秧,红薯叶杂面馍馍,红薯叶面条,蒸红薯叶......” 她越说越馋,最后还是决定将手伸向绿豆芽,红薯秧不好买,绿豆再撒一把发芽就行。 顷刻间,地里的绿豆芽都进了苏婉儿的筐子。 ‘扑通—’ 苏婉儿刚走出地头,小路上,兰婶子不知道从哪出来,倏地跪在她脚边,哭得泪眼婆娑。 这? 刘富贵死了? 苏婉儿慌忙放下筐子,扶兰婶子起来,照这样跪,她真要折寿,“兰婶子,您有话慢慢说,以后可别跪我了。” 靠近地边,正要下工的村民走过来,以为兰婶子家出了大事。 兰婶子握住苏婉儿的手,激动的声音颤抖道:“婉儿,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富贵醒了,烧也退了,就连胳膊上的烂肉都好了。” “我也没有钱,家里还有两斤红薯,给你放到了院子门口。” 苏婉儿安慰了她好一会才走,兰婶子走后,她的心里像是被揪起来一样。 这下,碧水村的村民都以为她是神医,若是传出去,以后指不定有什么麻烦事。 好在碧水村的村民团结一致,暂时不会有事找上门。 “娘亲!” “娘亲!我帮你拿。” 刚到山脚下,宋晓枫跟宋晓瑶带着大黄,两个人小鸟似的跑过来,一把抱住苏婉儿的大腿。 苏婉儿欣慰地笑笑,把竹筐交给宋晓枫,一手扯住宋晓瑶肉肉的小手往家走。 “娘亲,太奶在家做了好细好细的白面面条,今天晌午吃什么呀?” “这筐里的能吃吗?” 宋晓枫费力挎着筐,走得歪歪扭扭,满脑子都是吃什么,早上的辣椒圈也好好吃,酸酸辣辣的还有一丝甜味。 本来宋晓枫就不瘦,现在整天吃的肚子圆滚滚才罢休。 宋晓瑶原本枯黄干燥的头发,经过一段时间的滋养,有了光泽,小脸也肉乎乎的。 苏婉儿捏捏她的脸,从宋晓枫手里拿过竹筐,“小馋猫,晌午吃焖面,这叫豆芽可以吃。” 宋晓枫叽叽喳喳了一路。 “娘亲,这豆芽的腿胖乎乎的,肯定很好吃。” “焖面是什么?也是辣辣的吗?” “那我要吃两碗!不,三碗。” “阿兄,你好聒噪。” “阿妹,嘴是用来说话的。” “哼。” 大黄:“汪汪—汪—” “大黄说阿兄好吵。” “阿妹,先生说了不能骗人。” ...... 刚进家门,王大霞赶紧把筐接下来,“婉儿,菜都洗好了,那面擀这么细一煮都烂了,能好吃吗?” 说完,王大霞心里猛一咯噔,她刚刚说了啥?她竟然说面条煮烂了不好吃,老天爷,那可是白面面条。 她之前都没见过白面面条,现在竟然有些挑剔了,罪过罪过。 第30章 焖面 因为山脚下的土地不肥沃,庄稼产量少,所以碧水村的村民都养成了节俭的习惯。 为了最大化地利用食物,村民们做饭,基本都是用水煮,或者做成糊糊,既能饱腹也不浪费。 此时的王大霞,因为说错一句话,愧疚感涌上心头,默默捡起苏婉儿削掉的茄子皮,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苏婉儿看在眼里,没有阻拦,老一辈人就是看不得浪费,转头继续切茄子。 两个青茄子在她手下,不一会被切成大小一致的滚刀块。 苏婉儿拿出两个番茄,一个番茄切成滚刀块,另一个番茄切成碎丁,鲜红的汁液染红了案板,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酸甜番茄味。 苏长河已经坐在锅灶前,将锅烧得冒出一丝白烟。 舀一勺菜籽油进去,放上两根掰碎的干辣椒,蒜片。灶屋瞬间充斥着辣椒的辣呛味,呛得祖孙两个闭着眼睛猛咳嗽。 苏婉儿冲出灶屋,猛吸一口气,再跑回去,憋着气把番茄丁下到锅里,等炒到番茄出沙,再放进去大块的番茄和青茄子,屋里的烟才少了些。 祖孙两个相视一笑,此时两个人脸上都呛出了一脸的泪。 简单翻炒后,苏婉儿往锅里加了一大碗清水,细盐,五香粉。最后把细面条码在菜上,蒸上一刻钟就做好了。 她趁着焖面的工夫,又拍了两根黄瓜。 时间到,锅里的面条已经吸满了浓郁的汤汁,不干不湿刚刚好。番茄的酸甜,软糯的青茄子包裹着每一根面条,让人馋得直流口水。 就上清爽地拍黄瓜和腌制的辣椒圈,苏婉儿吃了整整一大碗。 吃完,又晕碳了。 她躺在床上,透过窗棂,西屋的门开着,恰好能看到谢砚尘温书的背影。 自从上次县令来到家里之后,谢砚尘就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苦读,白天带着两个孩子习字,晚上等到彻底看不清才睡觉。 苏婉儿知道他并非池中之物,早晚会离开这个村子,只盼着他能教好两个孩子,至于其他的...... 想着想着,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进入了梦乡。 没睡一会,苏婉儿就热醒了,正午的阳光热烈,照进屋里,整张床都是热乎乎的。 她轻手轻脚起身,看向床上睡着的宋晓枫和宋晓瑶,两个孩子热了一头汗。 后屋的村民们正在上工,苏婉儿钻进灶屋,熬了一大锅绿豆汤,送过去。 现在地基已经夯好,简单收尾,明日全部上山,加上这些村民,再需要半个月就能将山上收拾好。 “婉儿姐,我来。” 洪安忙将勺子拿过来,给大家盛绿豆汤,眼神却不自觉跟随苏婉儿的身影。 苏婉儿转头回到院子,三两下搅好酱油,提着两大桶多加了灵泉水的绿豆汤上山。山上没有遮挡物,大家的脸被阳光照都变成了黑红色。 山侧的无花果又熟了一大片,王大霞和苏婉儿两个人看着慢慢一大筐无花果,犯愁。 最后一半都分给了村民们,剩下一半晒成了果干。 这两天太热,苏婉儿不想去卖,却急死了县令夫人。 县令府中。 金夫人甩着香帕急得团团转,“哎呀!快再派人去找啊!” “找不到你们就甭干了。” 衙役们听到后,火急火燎往街上跑。 “哎呦,哎呦,老爷,快快躺下。”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谁知道那无花果真有奇效,怪我,还分了一半给娘家人。” 金夫人坐在床边,抱住金大安,哭得梨花带雨。 金大安苍白着嘴唇,浑身往外冒冷汗,就连握住夫人的手都没有力气。 这些天他被困在梦魇里,幸亏夫人为他寻到了良药,他才醒来。 只是一闭上眼,他的脑子里就全是漫天飞的斗鸡,一个个张着满是鲜血的尖喙朝他飞来,有的斗鸡嘴里还叼着一只人眼珠子。 都怪碧水村的那个村民,哄骗他说村里有一美人,美人还有千金,结果美人他见到了,却不想是个会巫蛊之术的,不仅能号令恶鸡,还给他下了诅咒。 “咳,咳。” “夫人,那灵果,咳,寻不到就算了,我这是触怒了神灵。” “先前,是我对不住你...” 金大安越说,声音越小,虚弱地垂下了眼。 金夫人抽泣着,“大安,我不怪你。” “你功成名就后还能记得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要不是你,我还在山上种地呢。” “老爷,醒醒啊。” 看着床上的金大安出气多进气少,她喊来掌书,目光坚定道:“通缉画像画好了吗?” 掌书犹豫再三,“夫人,这,不合礼法。” 金夫人抄起桌上的杯子,朝他砸过去,厉声道:“什么狗屁礼法!你是看他活不长了,先保自己的命是吗?快贴出去寻人!” “找不到人,我保证让你死在老爷前头。” “滚!” 县里的大街小巷不到一个时辰,贴满了苏婉儿的通缉画像,衙役全部出动巡街,搞得人心惶惶。 而苏婉儿正躺在院子的摇椅里,一手一只无花果,悠哉悠哉喝着茶。 摇椅是她找村里的木工定做的框架,苏长河用竹子编的主体,躺在上面,浑身都冰凉凉的。 “咦,这无花果被虫子咬了,大黄~” “接住!” “这颗无花果烂了一半怎么还摘回来了,大黄~” 苏婉儿扬起无花果对准门口,丢出去。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如离弦的箭一般,直接在半空中咬住无花果,三两口下肚,还朝着苏婉儿汪汪直叫。 “没了没了,你再吃,奶奶要生气了。” “嘘。” 大黄吃了两颗,乖乖趴回到苏婉儿脚边。 宋晓枫和宋晓瑶坐在院里的大杨树下习字,谢砚尘拿着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目光看向苏婉儿,眼眸里尽是温柔的笑意。 这一刻,他甚至想放下手里的书。 谢砚尘一转头正好跟门口的洪安四目相对,脸色瞬间冷下来。 洪安也不甘示弱,撇过一眼,朝苏婉儿走去。 “婉儿姐,后屋的地基打好了,明日大家上山。” 苏婉儿点点头。 洪安面露忧色,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我爹今日去县里,算了,你自己看吧。” 第31章 天热,心燥 他将怀里的通缉画像递过去,太阳穴直突突,后悔上次没有把那个狗县令弄死在村里。 苏婉儿歪坐在摇椅里,接过通缉令。 “通缉令,凡见到此女,生擒者,赏纹银九十两。” “知踪报官者,赏纹银十两。” “我这么值钱呢?” “还别说,这画像画得真好看。” 家里没有镜子,苏婉儿都好久没有见到自己了,看着画像上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好陌生,原主这鹅蛋脸,大眼睛,玲珑鼻,生得真美。 看得苏婉儿差点忘了自己原本两百斤的样子。 洪安急了,“哎呀,婉儿姐,现在不是看画像的时候,我今晚带人去县令家,宰了那狗官,你这几天避避风头。” 谢砚尘听到动静,走过来,歪头看道:“这画师确实画得不错,婉儿姐想怎么做?” 苏婉儿将画像仔细叠好,看向谢砚尘,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这不是说了吗?生擒者,赏纹银九十两。” “你,就是上面写的生擒者。” 谢砚尘勾起唇角,吐出一个字,“好。” 洪安直接爆发了,音量拔高十个度,“什么?谢砚尘,你跟着胡闹什么啊!” “婉儿姐,你不能要钱不要命啊!我知道你盖房子花了很多钱,但是也不能以命犯险。” “大不了,我以后不要工钱了,我再去县里扛大包,赚的钱都给你行不行?” “晓枫晓瑶,快来劝劝你娘。” 宋晓枫宋晓瑶抬起头,摇摇,继续低头写字。 “霞奶奶,您劝劝婉儿姐啊!” 王大霞抬起头,不说话,继续洗衣裳。 “哎呀!苏爷爷!婉儿姐要去送死。” 苏长河本来朝南坐着编竹球,听到洪安叫他,一扭身面朝南继续编。 洪安崩溃了,这一家子都咋回事啊!婉儿姐想干啥干啥,一点也不拦着。 苏婉儿拍拍他的肩膀,“多谢你来我家报信,赶紧回家吧,对了,这无花果你拿点回去给叔婶尝尝鲜。” 谢砚尘从筐里拿出几颗无花果,递给洪安,悠悠跟着说道:“多谢你来我家报信。” 洪安看着他手里的无花果,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满面通红,撅撅地出了院门。 “他气啥呢?”苏婉儿从谢砚尘手里拿出一颗无花果,掰开放进口中。 “可能是天热,心燥。”谢砚尘笑笑。 回到家里,洪安喝了两大碗水,胸口还气得起起伏伏。 那个谢砚尘就是个狐媚子!还说什么‘我家’,他明明就是借宿在婉儿姐家,什么时候婉儿姐家成了他家了? 晚上,苏婉儿炒了一盘酸辣绿豆芽,依旧是大米粥。 为了吃豆芽方便,她在空间撒了两大碗绿豆。 吃饭的时候,依稀听到有争吵的声音,因为他们家在村口,仔细听能听清楚,像是村民们在抢些什么。 “奶奶,咱们碧水村的村民有的还有过节?”苏婉儿埋头吃饭。 “老王家跟老刘家的不往来,祁家的跟郑家的不对付,咱们这个村都是很多年前,逃荒来的,姓氏多事情自然多。” “所以村里才有村规管束着,大家也就平时吵内讧,对外那可是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团结。” 王大霞夹起一筷子绿豆芽给苏婉儿,继续说道:“还是吃太饱了,之前饿得睡不着,谁费力气大晚上的吵架。” 苏婉儿嘿嘿一笑,双手捧着碗接菜,专心吃饭。 别人怎么样跟她没有关系,多管闲事活不长久,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吃完饭再去摸点金蝉,炸好放到空间里。 苏婉儿放下碗站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一抬头正好看到村后的大片荒山,夕阳的金辉洒满整个山头,跟山林的碧绿相映,仿佛一幅画。 谢砚尘趁着还有天光,进屋温书。 祖孙五个,则提着两只水桶,出门摸金蝉。 村口的争吵骂架声越来越近,苏婉儿一转头,好多村民拿着铁锹铁耙,愤怒地指着对面。 她没见过对面的人,应该不是碧水村的,苏婉儿赶紧收回八卦的目光,提着水桶转身就往村东头走。 王大霞紧紧跟上她的脚步,问道:“婉儿,咱不去帮忙吗?好像是小日子村的村民。” 苏长河提着水桶,快步跟着不说话。 照理来讲,他们一家应该去的,村规摆在那里,可是婉儿不想去就算了。 宋晓枫和宋晓瑶低着头哒哒跟在后面跑,Duang—一声撞到苏婉儿身上。 苏婉儿停在原地,把两个孩子拉进小路,探头看情况。 碧水村这边为首的是洪安和祁大壮,两个人五大三粗的站在前面,气势不输。 对面的村民矮了点,人也不多,但是一个个面目狰狞,一看就不是善茬。 奇怪的是,刘富贵的媳妇怎么在对面?还站在前面。 “快点给老子让开,别耽误老子摸金蝉。” “什么金蝉,这是我们村的树,谁允许你们过来的。你们不要太过分,几年前抢了一个山头,现在还抢。” “想当初就不应该跟你们分村,就应该把你们赶出去!” “呵呵!这树是你们种的?不让我们摸,你们都别摸了,大家伙!” 话音刚落,小日子的村民笑呵呵地举起火把。 积年累月下,树林里堆了不少落叶,但凡有一点火星,瞬间就能烧起来。 碧水村在山脚下,如果再有一阵山风吹来,火头调转,整个村子都不能幸免。 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来找茬的。 苏婉儿蹲下摸摸大黄的头,把宋晓枫宋晓瑶交到王大霞手里。 “奶奶,你先带着孩子回家。” “晓枫,保护好妹妹,别出门。” 宋晓枫紧紧拉住宋晓瑶的手,点点头。 苏长河把两只水桶提起来,倒掉水,眼神坚定,“婉儿你别轻举妄动,我回家取剑,宰了那帮强盗。” 原来,碧水村跟小日子村之前原是一个村子,都是流民汇集来的,小日子村在大山东南侧,碧水村在大山西南侧。 后来小日子村的村民阻断了两村的大路,自己独立出去,不仅霸占了所有良田,还抢占了唯一肥沃的荒山。 苏婉儿往回走,目光停留在刘富贵媳妇身上,金蝉能吃这个消息,怕也是她故意透漏的吧? 第32章 听不懂人话? 洪安和祁大壮一声令下,碧水村的村民瞬间冲向对面争夺火把,两方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 “大黄!上!”苏婉儿挥挥手。 大黄压低身子,龇着獠牙,低吼一声朝对面猛冲过去,它看见小日子的村民就往人脸上扑,尖厉的爪子迅速在脸上留下四道血痕。 “啊!狼!有狼!”那人捂着脸,惊恐的连连后退。 两方的村民瞬间分开,停住了手。 碧水村村民:婉儿姐来了。 小日子村村民:这大黄狼也太骇人了,比山上的狼还厉害。 “切,什么狼!那明明是狗,天还没黑呢,你就瞎了。” 刘富贵媳妇夺过一根火把,看向走过来的苏婉儿,笑得得意,她终于来了。 她用胳膊肘戳戳小日子村为首的村民,“哥,我跟你说的那女人就是她。” “不仅有钱盖房子,长得嘛还凑合,我嫂子人老珠黄的,你也受得了?” “你要是收了这贱女人,可就是小日子村最有钱的,到时候谁都仰着头看你,妹妹我可都是为你着想啊!” “你一定要在娘跟前,好好为我美言几句,我连金蝉能吃的事都告诉你了。” 洪安紧握拳头,死死盯住刘富贵媳妇,恨不得一拳头打死这娘们,可他不能打女人,苏婉儿会看不起他的。 “苟花子,苟木前,你们太过分了!” “婉儿姐,你快走!这里有我们。” 别看小日子村的人少,但是这些人惯会用些下三烂的黑手段,之前让他们吃了不少的暗亏,偏偏还有苦说不出。 苟花子得意地后退一步,看向苏婉儿,眼睛眯成一条缝。 上天真是不公啊!凭什么让她苏婉儿有了一副好皮囊,还让她这么有钱。凭什么村民们对苏婉儿尊重有加,却对她冷言冷语,背地里还看不起她?不就因为她是小日子村的人?不就因为她没钱? 连刘富贵醒了之后都感谢苏婉儿,凭什么?! 既然上天不公,那她就要自己讨个公道。 苟木前抱着双臂,肮脏的目光停留在苏婉儿的胸脯上,笑道:“咱们几十年前好歹是一个村的,那可是一家人。 有这么娇艳的美人儿都不说,你们真不仗义,不好好种地,还学读书人金屋藏娇呢。” “美人儿,你跟洪老头子都上过床了,现在还装啥子清高?” “大家伙,帮我把美人请回家!今晚洞房,明晚请大家喝酒吃肉。” 话音一落,小日子村的村民激动地举起火把,吆吆喝喝地大叫。 碧水村的村民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苏婉儿跟里正上床? “放你娘的狗臭屁!婉儿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祁大壮怒指着苟木前,继续说道,“你哪只狗眼看见了?” 苏婉儿静静看戏,果然,摧毁一个女人,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诋毁这个女人的名声,她还等着看小日子村高明的手段呢,结果,就是这? 可笑。 碧水村的村民们虽然都怼了回去,但是有的人还是怀着存疑的目光看向苏婉儿。 苏婉儿拍拍手,看腻了没意思,“一群大男人,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她指向苟木前问道:“你是小日子村管事的?” 小日子村原和碧水村是一个村,只有一位里正,也就是洪本立,后来分出去上面当不知道,所以没有里正,只有一个管事的。 苟木前骄傲的挺直腰杆,显得自己高大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日子村最大的姓氏,最英俊的男子,最受人尊敬的管事,苟木前,就是我。” 苏婉儿听完,自己都替他尴尬,小日子村的村民却在吆喝吆喝地起哄,也不知道在燃些什么。 “南边最肥沃的山头也是你们抢走的?” 她之前去过那座山,如果改成梯田,最适合用来种粮食。 “什么抢走的,那本来就是我们的,你叫它一声它还能答应?”苟木前义正言辞地说着,想走向苏婉儿,被大黄龇着牙吼退回去。 “哦。”苏婉儿悠悠说道,满脸的漫不经心。 “那就还回来吧。” “还有,因为你们,我们碧水村的村民今晚没摸成金蝉,你们桶里的金蝉放下就可以走了。” 苟花子呵呵一笑,慢慢走近苏婉儿,“你疯了吧?你知道......” 她话还没说完,苏婉儿猛然扬起手臂,精准扇向她得意洋洋的脸,直接给她扇飞出一丈远。 “吵死了。” 祁大壮瞬间想起自己被扇飞的痛苦,默默后退两步,苏婉儿在进村后还没发过火,他都差点忘了碧水村最有战斗力的其实是苏婉儿。 苟木前看向倒在地上的苟花子,气血上涌,挥着拳头冲过来。 苏婉儿现在只惦记那桶里的金蝉和肥沃的荒山,耐心全无。 她灵活侧过身子,躲过苟木前挥来的拳头,趁其不备,一只手卡住苟木前的手腕,用力,伴随着咔嚓一声,苟木前的手断了。 “我都说了,放下金蝉,还回荒山。” “听不懂人话?” 苟木前捂住手腕,痛苦的面目扭曲,“大家伙,给我弄死这女人!” 碧水村的村民也不是吃素的,场面再度混乱。 苏婉儿注意到小日子村的村民,竟然随身带着小尖刀,趁对方不注意就直插命门,果真狠心。 苏长河及时赶过来,手持一柄长剑,气势汹汹,一个人就吓退了对方。 苏婉儿正看着,一个不留神,苟木前从右侧又冲了过来。 她摇摇头,转过身,正面等苟木前冲到她面前,眨眼间,用力提膝。 苟木前变苟太监,直接在地上痛到失声。 小日子村的村民们都愣住了,惊恐地看向眼前‘娇弱’的女子,苟木前可是小日子村最勇猛迅捷的男人,就这么被打败了? 苟花子从昏迷中醒来,恨大哥的不争气,怒吼道:“大哥!你不要听说她撵走了县令就害怕,快站起来!你可以的!” 此话一出,小日子村的村民纷纷扔下水桶,疯了似的拔腿就往回跑。 苟木前忍着剧痛,爬向苟花子,用尽全力给了她一巴掌,“你竟然害我!” 第33章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 苟木前煞白着脸,疼得额头都是汗,恭恭敬敬地朝向苏婉儿,“荒山还给你们,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用。” “能放我走了吧?” 山脚的良田足够小日子村生活,想当初他们抢那座山,纯粹是看碧水村不顺眼,觉得有意思。 苟木前看着村民们逃离的背影,心凉了大半截,跟碧水村比,小日子村就是一盘散沙。 其实小日子村的人早听说了县令的事,现在县令还生死不明就是被下了诅咒,而他没想到下咒的人竟然是苏婉儿,以后小日子村怕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了。 苏婉儿微微扬起唇角,垂眸看向地上的兄妹俩,指着苟花子说道:“把你妹妹也带走,我看了糟心。” “洪安,这就交给你了。” “爷爷,走,咱回家炸金蝉。” 她随手挑了一个水桶,叫上苏长河,祖孙俩往家走。 身后是兰婶子赶过来的怪罪声:“花子,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难道我们碧水村对你不好吗?” “富贵可是什么都听你的啊!我把工钱都给了你,你给婉儿道个歉,咱回家哈。” 随后是苟花子歇斯里地的声音:“做梦!你这个糟老婆子,竟然因为一个外人数落我。” “反正刘富贵也废了,想娶我的那从这排到县里,我不稀罕,滚开!” “以后我带着刘大刘二回娘屋,跟刘富贵一刀两断。” 村民们一顿吵嚷....... 苏婉儿走到家门口,门突然打开,谢砚尘满眼怒意的大步走出来,撞上苏婉儿疑惑的目光,瞬间换了脸色,有些不自然。 他将拿着菜刀的手快速背到身后,强装淡定地问道:“婉儿姐,你,没事吧?” 苏婉儿扶着苏长河进到院子里,“没事,你,干嘛去?” 天都黑了,还出去干嘛? 宋晓枫飞奔过来,仰着笑脸指向谢砚尘的背后,“娘亲,先生不相信你,不听话要去帮忙嘞~” 看似是帮谢砚尘说话,其实戳中痛点,是在说谢砚尘不听苏婉儿的安排,擅自行动还不信任她。 苏婉儿揉揉宋晓枫的头,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小孩儿心眼子真多,以后长大了不吃亏。 谢砚尘瞬间涨红了脸,眼神撇过宋晓枫,烫嘴似的说出‘没有’两个字,急匆匆钻进灶屋。 随后,灶屋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刀拍案板声。 苏婉儿听得真切,忍不住憋笑地咬住嘴唇,这谢砚尘跟孩子置什么气呢! 王大霞看着安好的祖孙俩,没多问,接过水桶,把金蝉洗干净,控干表面的水分,炸了满满一大盆。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着金黄酥脆的金蝉,抬头仰望璀璨的星空。 “太爷,你看,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 “那为什么有的不会闪呢?” “这你们俩就问到太爷了,太爷没上过私塾,你们问问砚尘叔叔。” “额~” “阿兄,先生对咱们挺好的,还给咱们扇扇子呢,你为什么不喜欢?” “哪有。” “你们看,那是北斗七星,连起来像不像一根勺子?” “哇!” “那!南边的那颗星星像不像大黄?” “汪!汪汪!” 苏婉儿看着一家和乐的氛围,脸上的笑意从未离开,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是亲情的感觉,真好。 她也很喜欢碧水村,村里的村民们都脚踏实地,知道她有钱,也从来不会故意躲懒不好好干活,后屋的地基只用了半个月就打好了。 村民们之前都吃不饱,还能保住本心不偷不抢,是弥足珍贵的品质。 “阿嚏!” 山里昼夜温差大,偶尔有一丝凉风吹来,苏婉儿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月光下,宋晓枫宋晓瑶两个人正在跟苏长河王大霞翻花绳,欢乐的笑声传出院子,也传到了苏婉儿的心里。 忽然,她的手背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苏婉儿垂眸,一方破旧的,洗得发白的小布单躺在膝上,拿被单的那双手迅速抽离,像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谢砚尘逃也似的,坐回凳子上,借着皎洁的月光,继续埋头看书。 “看得清吗?”苏婉儿裹紧小布单,歪头看他书上的字。 谢砚尘愣了一秒,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吐出几个字,“看,看得清。” 苏婉儿起身,从堂屋的后台子上拿出两根蜡烛,点亮。 她将蜡油滴到石桌上,蜡烛安好,看到书上的字更清晰了些,才坐回去。 “别把眼睛用坏了,蜡烛的钱我还是有的。” 苏婉儿说完,转身去跟两个孩子玩翻花绳。 谢砚尘愣愣看着烛光摇曳,心中愈加坚定,要在下一次乡试中拔得头筹。 祖孙几个一直玩到困乏了,才回屋歇息。 第二天,苏婉儿破天荒的,天还没亮就醒了,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去院子里给小菜园浇水。 路过西屋时,窗棂上现出谢砚尘苦读的剪影,昏暗的烛光摇曳,映出他挺拔的背脊和翻书时修长的双手,桌上那根蜡烛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寸长。 苏婉儿心中又升起了那种怪异的感觉,病了,肯定是病了。 她拿起水瓢,舀了满满一大瓢灵泉水,仰头一饮而尽,浑身舒爽,那种奇怪的感觉瞬间消散。 小菜园里,十来个番茄又大又圆,将枝生生坠到地上,苏婉儿从柴火垛里抽出一根直溜的枯树枝,用力插进土里,将番茄枝绑到树枝上。 旁边的一陇黄瓜藤上,又结了五六根碧绿的黄瓜。 苏婉儿摘下一根黄瓜,洗干净,放入口中,口感清脆,没有一丝涩感,后味甚至有些甜,好吃,幸福得她忍不住眯起双眼。 上次王老板给的辣椒和茄子苗,很争气地开满白色紫色的花,一瓢灵泉水浇下去,旁边的韭菜也跟着焕发出生机。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 苏婉儿边浇水,边咬一口黄瓜,吃完小声哼起歌,大黄站在她脚边,也被这放松欢快的氛围感染。 “汪!汪汪!” “嘘~” 大黄哼唧一声,点点头,支棱着尾巴围着水桶转圈。 西屋,谢砚尘透过窗棂,看向苏婉儿的笑脸,眼眸中尽是似水的温柔,他微微勾起唇角,转头吹灭蜡烛,起身往院子里走。 第34章 想我的想去,骂我的死去 “喂,谢家那小子!” 王大霞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谢砚尘心里一咯噔,但还是乖乖的走过去。 “奶奶。” “嗯,去把堂屋的地扫一扫,喊晓枫晓瑶起床念书。” “好。” 谢砚尘转身,目光还留在苏婉儿浇水的背影上,又被狠狠呵了一声。 “看什么呢!快去。” 王大霞叉着腰,没好气的说道。 谢家这小子肯定还存着娃娃亲的心思,只要她王大霞活着一天,绝对不让谢家这个病秧子祸害婉儿。 苏婉儿浇完水,从小菜园里摘了三个红彤彤的番茄,正好家里还有白糖,她准备做一盘番茄炒蛋,配上前几天兰婶子给的红薯,做成红薯稀饭。 今天后屋的村民们都上了山,家里出奇的安静。 苏婉儿甚至能听到锅灶里,柴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将其中一个番茄切成碎丁,其他两个随意切成滚刀块。 王大霞蹲在灶屋门口扒蒜,捣成蒜末放进小碗里。 等到锅烧热,苏婉儿倒了足足的菜籽油,等到冒出白烟,她才端起蛋液。 想要炒出拉丝的鸡蛋,秘诀就是足量的油烧热,还有倒蛋液的手法。 苏婉儿扬起蛋液,只见金黄的蛋液从碗边细细倒进滚油里,瞬间鼓起油亮的蛋泡,鸡蛋的香气弥漫在整间灶屋里。 馋的宋晓枫在院子里边咽口水边念书,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娘亲做的饭这么好吃呢! 苏婉儿盛出鸡蛋,见锅里还剩下一些底油干脆没再加油。 蒜末是番茄炒蛋的灵魂,倒入蒜末炒出香味,再放入番茄丁,自家种的番茄很快就出了艳红的沙,再将滚刀块的番茄放进去简单翻炒两下,盐,少量五香粉,少量醋和糖。 番茄汁在锅里滚得浓郁,最后加入鸡蛋,拉丝的鸡蛋吸满浓郁的汤汁,番茄酸爽,鸡蛋油香,夹杂着蒜炸过的香气,一大盘番茄炒蛋就做好了。 掀开另外一口锅的锅盖,王大霞做的红薯稀饭冒出甜香的味道,最后配上前两天腌制的辣椒圈。 苏婉儿吃得肚儿滚圆,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饱嗝。 她捏捏肚子上的肉,忽然有些沮丧,原主这么曼妙的身材,给她吃了半个月,至少吃胖三斤。 可惜了,原主肯定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她以后绝对不会亏待这张嘴,至于,涨的肉。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婉儿姐,今日要陪你去县里吗?” 谢砚尘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 苏婉儿摸着肚子,摆摆手,“不去,再等两天。” 她从看见通缉画像的那一刻,就知道是县令夫人找她救命,让那个贪官县令再等上两天,好好涨一涨记性。 反正又死不了。 “老爷!老爷又昏死过去了。” “府医,快把参汤端过来。” 县令府内,所有人乱成一团,端水的端水,熬药的熬药,掌书甚至找人定了上好的梓木棺材。 县令夫人哭了两天两夜,眼睛肿得比核桃都大。 她跪拜在祠堂里,泣不成声,后悔不应该大张旗鼓地张贴通缉令。 这两天,那买无花果的姑娘都没来,以后,想必也不会再来了。 此时苏婉儿在山上挖坑,喷嚏一个接一个地打,打得缺氧头晕,她仰头看向天空,照了好一会太阳才止住。 “阿嚏!也不知道是谁想我还是骂我。” “想我的想去,骂我的死去。” “别耽误我干活。” 苏婉儿忍不住低声嘟囔两句,继续埋头挖坑。 西侧的低矮杂树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就差挖完树坑种其他的树,之前挖的树坑都种上了李子树,现在长势甚好。 南侧的一大块地,也有了大概的雏形,低矮的杂树在四周形成天然的防护屏障,中间正在清理,苏婉儿打算买些家禽放进去。 下面的一大长块地,种的作物正好可以拉上来喂家禽,离得近也不费力。 王大霞跟苏长河扛着锄头在下面的地里帮忙,里正瞄了一眼确认老两口不会上来,悄默走到苏婉儿身边。 “婉儿,叔跟你说个事儿。” 苏婉儿停下手里的活,“里正叔,您说。” 里正笑笑,继续说道:“昨天晚上,苟花子不是说要带孩子回娘家吗?今儿一大早,就去我家里签和离书。” “洪安的意思呢,是说,让她带着刘大刘二一起走,但是兰婶子和刘富贵不同意。” “虽然苟花子做得不对,但是毕竟为咱们村添了两个男丁,我也不想赶尽杀绝,她若是带着两个儿子回去,肯定就活不下去了。” “谁会娶带着俩拖油瓶的女人是不是?” “婉儿,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里正一口气说完,心里舒畅不少。 苏婉儿听完晕头转向的,她怎么听不出来里正到底什么意思呢? “里正叔,这我也不懂。” “家长里短的我最害怕了,不然您去问问我爷奶?” 里正慌忙摆手拒绝,他怎么会不知道如何处理,问这个蠢问题,单纯是因为洪安缠着他,说什么探探苏婉儿对他的态度。 “婉儿,洪安让苟花子带着了两个孩子都走,是不是太残忍了,不对?” 里正终于说出了最想问的问题。 苏婉儿一愣,这都哪跟哪啊?不是在聊怎么处理苟花子的事情吗?怎么突然转到洪安身上了。 她尴尬的笑笑,“里正叔,这对与不对的,我也不懂。” “不如问问我爷奶?” “爷爷!...” 里正慌忙打断她的喊声,“无碍无碍,我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先去南边地里了啊!” 苏婉儿看着里正急匆匆的背影,满头问号,算了,还是先刨完这个坑再说。 铁锨斜着楔进土里,轻轻松松带出一铁锨土块,看得一旁的村民心焦,干了一上午,苏婉儿刨了五个坑,他才刨三个坑,原本他媳妇说他虚他还不信,明天一定要去抓点药来吃吃。 树林里,洪安拽着洪本立的手,焦急询问:“爹,咋样啊!婉儿姐没嫌弃我心狠吧?” 洪本立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婉儿没说你心狠。” 洪安瞬间笑得嘴角咧到耳朵根,嘿嘿,他就知道。 “但是婉儿也没说你做得对。”里正说完,背着双手,回去继续干活。 “啊!” 洪安崩溃的声音,吓飞一大群鸟。 完蛋了,完蛋了,苏婉儿肯定认为他没有同情心,早知道不问了。 洪安觉得自己蠢到了山那头,远远望着苏婉儿,心中万念俱灰。 苏婉儿低头,看着圆溜溜的树坑,满意的点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目光。 第35章 打你个败家子儿 转眼快到了晌午,山上没有一丝风,所有人热得浑身湿透,苏婉儿让大家提前下工,扛着铁锹去地里找王大霞跟苏长河。 老两口年纪大了,不让他们来,非要来,说上山干活就当是锻炼身体。 苏婉儿拗不过,提前给两个人备好灵泉水,幸亏老两口都喝完了。 回去路上,山林里知了叫个不停,刺眼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形成一道道光束,就连树叶都一动不动。 祖孙三个特意绕道从树林回家,王大霞说着村里人的八卦。 “婉儿,你知道不?” 苏婉儿转头,“嗯?” “苟花子一大早就带着刘二回娘家了,还跟刘富贵签了和离书,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主动和离的女人。” “可怜刘大那孩子了,才八岁,想跟着他娘走,他娘不要他。” 王大霞惋惜地摇摇头,“哎,没办法,谁让他...” 苏长河咳咳两声,“霞,别说了。” 王大霞再也没说话。 苏婉儿看向兰婶子家的方向,这个点了,炊烟还没升起,兰婶子这两天都没有上山干活,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兰婶子家。 ‘砰—’一只陶碗从东屋丢出来,摔得稀碎。 刘富贵半躺在床上,一只手艰难地支撑住上半身,有气无力。 “让她滚!” 兰婶子抹掉眼泪,“儿啊,你去小日子村给花子服个软,把她叫回来。” “你才二十五,就带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还和离过,咱家又穷你爹死得又早。” “你以后不好找媳妇啊!” 刘大扯扯刘富贵的衣裳,小声说道:“爹,您去找娘......” 刘富贵一把推开刘大,歇斯底里,“滚!我不是你爹!” 刘大愣了一秒,瞬间泪流满面,娘不要他,爹也不要他了。 兰婶子赶紧护住刘大。 “行了行了,有气别往孩子身上撒。” “走,大孙,奶奶给你蒸白面馍馍。” 刘大眨巴着眼,“真的?” 他从来没有吃过白面馍馍,就算家里有白面也是先紧着爹娘吃,他跟奶奶啃的都是野菜窝窝头。 兰婶子破天荒地舀出两大碗白面,开始和面,蒸馍。 同时在和面的,还有谢砚尘。 谢砚尘紧紧盯着偌大的面盆,双手沾满了粘黏的面糊,半盆面,一半硬的像石头,一半稀得像泥水。 谢砚尘脑海里回想起他请教王大霞和面的那句话。 “稠了加水,稀了加面,做到面光盆光手光,面就和好了。” 他纳闷了,这个时候到底应该加水还是加面? 有了。 谢砚尘又从案板下抽出一个和面盆,把稀面糊倒出来,加白面。 剩下盆里的硬面加水。 “先生,您和这么多面干嘛?” 宋晓瑶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过来,让谢砚尘检查,看着两大盆面,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问。 娘亲走之前说了句想吃白面条,先生是在给娘亲做饭吗? 谢砚尘揉掉手上粘着的白面,检查宋晓瑶写的字。 “晓瑶,你看,勤这个字,上面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再去练十遍。” 宋晓瑶点点头,头上的两个小揪随意摇晃着,谢砚尘看了一眼,又看向面盆,问道:“晓瑶,你会和面吗?” 宋晓瑶歪歪头,“啊?” “无事,快去练字吧。” “嗯,好。” 谢砚尘看她跑远了,尴尬地拍了拍脑门,宋晓瑶才五岁,怎么会和面,他真是脑子坏掉了。 苏婉儿刚走到灶屋门口,就看见谢砚尘在拍自己的头,案板上两大盆面,一盆稀面糊,一盆稠面絮。 看样子,考学压力自古有之啊! 幸亏家里有面,不然谢砚尘就要去玩泥巴解压了。 她放下肩上的农具,洗干净手,轻轻走进去,手指戳了戳柔软的面絮,确实挺解压。 “谢先生玩史莱姆呢?” 谢砚尘听见动静,吓得猛向后退一步,看见是苏婉儿,慌乱地将沾满面粉的手藏进袖子里,语无伦次地解释。 “嗯,啊?和,和面呢。” 苏婉儿笑笑,“没事,咱家有的是面,你玩你的。” 王大霞收完衣裳,转眼看见就苏婉儿跟谢砚尘在灶屋,三两步跑过来,准备拉苏婉儿走。 再一看案板,她直接崩溃了,声音瞬间提高八个度。 这一刻,王大霞完全顾不得苏婉儿跟她说,要尊重谢砚尘,扬起手揪着谢砚尘的耳朵就出了灶屋。 “哎呦喂,造孽!造孽呦!” “谢家这小子,最近是不是给你脸了?” “败家子儿!败家子儿!” “那两大盆面,至少有五斤了吧?你当婉儿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吃我们婉儿的,喝我们婉儿的,书还是我们婉儿给你买的,你在这糟蹋粮食!” 苏长河诶呦诶呦地过来劝架,被王大霞一把推倒在地上。 苏婉儿赶紧上前去扶,看王大霞那架势也不敢去劝,只能默默同情谢砚尘。 谢砚尘被揪着耳朵往外走,压低身子配合王大霞的身高,疼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愣是没说一句话。 石桌前的宋晓瑶瞪向宋晓枫,“阿兄,不许笑先生。” 宋晓枫翻起白眼,咧着嘴吐舌头,“略略略,就笑,这就是先生教的那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随后宋晓枫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大声背诗。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力尽不知热,但,但惜夏日长~” “惜衣有衣~惜食有食~” 背诗的声音夹杂着王大霞激动的骂声。 “败家子儿,我打你个败家子儿!” “这五斤面,要多少斤小麦哟!被你霍霍哟!” “谢家这小子,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要不是婉儿交代,我早把你撵出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什么心思,别想觊觎我家婉儿......” 宋晓枫睁只眼闭只眼,继续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苏婉儿一看,王大霞骂得越来越起劲,骂得越来越偏,咋还偏到她身上去了,赶紧出口阻止。 “奶奶!我饿了。” 话音刚落,王大霞倏地松开手,一只手狠狠戳向谢砚尘,“看在婉儿的面子上,今天先饶了你!” 再一转头,王大霞笑得灿烂,“婉儿,你想吃啥?我这就给你做。” 第36章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苏婉儿扯起嘴角,“吃面条就行。” “好,今天你想吃宽面还是细面?汤面还是焖面?” 苏婉儿挽着王大霞进灶屋,撒娇道:“宽面,汤面,只要是您做的都行。” 王大霞笑得合不拢嘴,拍拍苏婉儿的手,“好~你先回堂屋歇着。” “嗯嗯,奶奶最好了。” 苏婉儿转身走的时候,还听到王大霞低声骂谢砚尘败家。 谢砚尘强装淡定的回到石桌前,看向宋晓枫,宋晓枫嘿嘿一笑,准备迎接暴击,结果是一句夸奖。 “晓枫,刚刚背的诗句不错,再接再厉。” 宋晓枫愣了愣,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装作写字,心里七上八下,刚刚,他是不是有点过分? 苏婉儿端过来一碗灵泉水,递给谢砚尘,靠近他耳边悄声说道:“以后,你玩的时候,躲着奶奶,然后把面交给我就行,奶奶不会骂我。” 谢砚尘无奈的笑笑,随口答应,“嗯。” 最后两大盆面,半盆面做成了汤面条,一盆半面全蒸成了白面馍馍。 作为惩罚,王大霞让谢砚尘在灶屋烧了一下午锅,足足蒸了几十个白面馍馍。 一家人下午都没有上山,苏婉儿画了个小竹篮子的图纸,交给苏长河,让他编竹篮子,也是时候继续摘无花果去县里了。 趁着午睡的功夫,她进到空间,开垦了一亩地,分成四四方方的六块,种上了辣椒,罗勒,茄子,黄瓜,红薯,番茄。 小菜园里的菜虽然有灵泉水浇灌,但还是长得太慢,又少。在空间里种上相同的,以后摘菜既有说法来头,又能保证时刻吃上。 ‘嘭嘭—’ “登登—” “噗噗—” 苏婉儿走到西瓜田里,十来个西瓜圆滚滚躺着,她蹲下去挨个儿地敲,努力回想之前在网上学的挑瓜技巧。 最终挑走了嘭嘭瓜,切开一看,果然熟的正好。 刀尖插进西瓜的那一刻,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西瓜直接裂开,露出鲜红的瓜瓤,西瓜的清甜味瞬间冲进鼻腔。 宋晓枫和宋晓瑶站在案板前,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红壤绿瓜。 “娘亲,这是什么?闻着好甜好甜。” “娘亲,这叫啥名字?好吃不?” 苏婉儿看着两个孩子直吞口水,笑笑,把切好的两块递过去,“去,先给太爷太奶送过去,回来再吃。” 宋晓枫和宋晓瑶双手捧着一牙西瓜,答应完,转身就往堂屋跑去送瓜。 “太爷,太奶!吃瓜啦!” 王大霞放下手上的竹坯子,笑着摸摸宋晓瑶的头,这孩子越来越乖了。 她咬下一口西瓜,清脆的瓜瓤,汁水又甜又丰富,吃完浑身都凉飕飕的,热气一扫而散。 “诶~这瓜是哪来的?” 两个孩子已经飞奔回灶屋,高声回复:“娘亲在路边捡来的!” 苏长河边吃边笑,胳膊肘肘王大霞,“给你你就吃,问这么多干啥。” “这瓜真不赖,我年轻的时候跟着刘王打仗,在他大帐内见过,好像是叫西瓜?” “没想到,我活了五十多岁,也能吃到刘王吃过的西瓜。” 王大霞撇撇嘴,“我都听了十来年刘王了,也不知道你咋记这么清楚。” “那刘王估计现在也是个老头子,你不是说他儿子现在是摄政王?” “你现在可比他潇洒多了,有婉儿陪着咱,还不愁吃穿,你偷着乐去吧!” 苏长河哈哈一笑,“你说得对,不过我不偷着乐,明着乐。” 灶屋,宋晓枫和宋晓瑶埋头捧着西瓜,吃得满脸都是西瓜籽,吃了一牙又一牙。 “好吃,好吃。” “娘亲,你在哪捡的,我也去捡。” “阿兄,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苏婉儿咬了口西瓜,又拿起一牙,转身递给坐在锅灶前的谢砚尘,“尝尝。” 谢砚尘忙在身上擦擦手,接过西瓜,轻声道谢。烧了一个时辰的锅,他现在出了一身汗,脸也被锅灶熏得通红。 没想到一口西瓜吃下去,竟然浑身凉爽,像是冲了个凉水澡。 苏婉儿把切好的西瓜端到院子里的杨树下,又给王大霞苏长河拿了几牙,一手搬起躺椅挪到阴凉下,再拿上一把大蒲扇。 万事俱备。 虽然院子里没有风,但是杨树高大茂密,并不算热。 苏婉儿在椅子里轻轻摇晃,吃着灵泉水浇灌的西瓜,耳边传来后山的布谷鸟叫声。 灶屋的馒头蒸了一锅又一锅,院子里都是小麦的香气。 宋晓枫和宋晓瑶吃完西瓜,乖乖坐在石桌前咿呀念书。 “人之初,性本善...” “习相远,苟,苟不教,性乃迁...” ...... 王大霞和苏长河的手里,竹坯子窸窸窣窣的互相交叉,变成一个个小巧的竹篮子,老两口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时不时传来笑声。 苏婉儿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内心从未有过的放松和舒适,也更坚定了要守护这种感觉。 不知不觉间,她眯上了双眼,又进空间哼哧哼哧开垦了一亩地。 苏婉儿拍拍手,长出一口气,“好,多种点,更保险。” 她看向撒好的一亩玉米地,浇上灵泉水,心想就算山上没有一粒粮食,也能安稳过好灾年。 老天爷来了,也毁灭不了她的桃花源。 苏婉儿干完,从摇椅中醒来,夕阳已经藏进山里一半,晚霞映红半边天。 编好的小竹篮穿成一串挂在墙上,苏长河在棚下搅酱油。 灶屋的白面馍馍堆成小山,晚饭自然是白面馍馍,苏婉儿煎了几个鸡蛋,就着最后一点辣椒圈,简简单单一顿饭。 吃完,王大霞看着白面馍馍发愁,天热,吃不完就要放坏,可就算家里一个人一顿吃两个,也吃不完啊! 都怪谢家那小子。 苏婉儿掏出一口干净的大麻袋,“奶奶,这白面馍馍咱也吃不完,给村里人分分。” 王大霞撇撇嘴,“这可是白面。” 苏婉儿笑笑,“只给干活的村民发,今天咱也没熬绿豆汤,大家伙顶着大太阳在山上干活,一个偷懒的都没有。 反正咱有的是白面,给人家白面馍馍,人家才能更好给咱干活不是? 今儿晌午下面条的野菜还是郑叔给的呢!那,墙上还挂着王婶子给的菌子,刘大爷给的独头蒜,院子里的柴火垛还是村民们砍好的......” 王大霞咬牙,“好好,给,给,听你的。” 苏婉儿撑着口袋,笑笑,“奶奶最好了,明天我去县里领八十两赏银去,给您做身新衣裳。” 第37章 姑娘,你快走吧! 王大霞宠溺的笑笑,装了两麻袋白面馍馍,一家至少能分两个。 她朝谢砚尘招招手,“谢家那个!过来搭把手。” 谢砚尘放下手里的书,闻声赶来。 王大霞低声嘟囔谢砚尘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苏婉儿明白她是在心疼白面,又抬眼看向谢砚尘的小身板。 苏婉儿攥住麻袋口双手用力,直接将一麻袋白面馍馍扛到肩上,另一麻袋也是轻轻松松,快步走出院子。 “奶奶,我先走啦!” 王大霞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哎呦喂!谢家的,你是个男人不是?” “婉儿,婉儿,等等,我去拿根扁担,咱俩一起挑着。” “谢家的,烧水去!” 王大霞慌慌张张的拿根扁担去追,临走又骂了苏长河一通。 苏长河在西间铺床,被骂的摸不着头脑。 苏婉儿跟王大霞分了一个时辰才分完,四十户其实很快就能分完,慢的是村民们一直扯着苏婉儿的手不让走。 她分馒头也是想看看村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若是战乱将起波及这里,碧水村只有她一家丰衣足食,定是不能独善其身。 每次分馒头,苏婉儿都留意灶屋的存粮,发现村民们的米缸里依旧是不好入口的粟米和米糠,面缸里是喇嗓子,难以下咽的杂面。 “刘叔,现在一天三十文的工钱,怎么还吃这些?也不多屯点粮食?” 刘叔笑笑,“总要为以后攒点钱,现在能吃饱,我们一家已经很满足了。 你来之前,我们可是连粟米杂面都吃不起。只能吃米糠,野草糊糊。 这白面馍馍,我都多少年没吃过了,家里没啥拿得出手的,这俩番茄你拿着。” 两个番茄又大又红,被强行塞到苏婉儿手中,她看向院里唯一一颗番茄苗,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苏婉儿拗不过只好收下,等分完白面馍馍,本来满满当当的两麻袋,现在还是两麻袋,装满了村民们自家种的菜。 她知道这是村民们家里能给的最好的。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苏婉儿想了一路,怎样才能带着村民们一起丰衣足食,可惜现在天热粮食长得慢,如果能自己加工个什么东西,卖给县里的有钱人,就能先解决两个半月后的战乱带来的困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婉儿带着谢砚尘上山摘了满满三大筐无花果,又带上苏长河编的精致小竹篮,早早赶了牛车上县里。 除了悬赏的八十两,苏婉儿还想打听点别的事。 刚坐下,旁边的卖菜大娘慌慌张张挪过来,“姑娘,你快走吧!” “那县令肯定是觊觎你的美色,都通缉你好几天了,听说都病得快起不来了还想着那事,真是禽兽,我帮你收拾收拾,你赶紧走。” 大娘蹲在地上,快速把已经拿出来的无花果放进篮子,朝着路两侧不断张望。 苏婉儿笑笑,指向谢砚尘,跟大娘说带了保镖,大娘这才放心。 谢砚尘也不说话,站在墙边等安排。 两个人来得比较早,对面的馒头铺刚掀开第一笼香软的馒头,苏婉儿拿两文钱买了两个馒头,跟谢砚尘对付对付早饭。 “姑娘,你终于来了!” “快快,给我先来十斤无花果。” 说话的男子一身绸缎,打扮倒像是京城来的,见一旁的小厮没有反应,男子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怒声道:“磨蹭啥呢?掏钱!” “一会去学堂晚了,我被父亲怪罪,定不饶你。” 小厮吃痛地捂着肚子起身,拿出荷包。 苏婉儿将十斤无花果分到五只小竹筐里,递给小厮,“一共九十文,这小竹筐是送的。” 小厮接过无花果,战战兢兢地数钱,“十文,二十文,三十文......” 男子等的来回踱步,见此情形更气了,转身对着小厮又是一脚,“磨磨唧唧,哎呀,快点!” “姑娘,这,这都给你,不用找了。” 几串铜钱被塞到苏婉儿手里,她还没来得及检查,那人已经飞奔离开,小厮跟在后面左手两筐无花果,右手三筐无花果,还背着一个书篓。 “多给了十文,大娘,刚刚那位公子,你认识吗?” 苏婉儿坐下,谢砚尘帮忙整理剩下的无花果。 大娘回道:“那是咱县里的大户,章家,刚刚那人是章家大公子,没想到大户人家也来摊上买东西。” 苏婉儿刚想继续打听,又来了一波人,穿着跟章大公子一样,其中有两个,她有印象,是上次怼县令夫人的两位大户千金。 “喂,那卖果子的,给本小姐装五斤。” “我也要五斤。” 苏婉儿听见声音抬眸,正好对上二人不可一世的神情,她装作没听见,问一旁的人,“你要多少?” 那人愣了一秒,悻悻看向两位千金,鼓起勇气吐出几个字,“十,十斤。” 他娘说了,要是能买到这人的奇效无花果,爹的病肯定会好起来,现在也只能先得罪章贺两家的千金。 苏婉儿麻溜装完十斤无花果,收了钱,继续若无其事地坐回地上。 章家千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竟然被一个摆地摊的忽视了,“喂!卖果子的。” 苏婉儿掰开一颗无花果放入口中,比上一批无花果更香甜软糯。 第一筐无花果已经卖得干干净净,看来无花果的名声已经开始在县城打响了,那她也不愁卖,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见苏婉儿不理她,章家千金语气也柔和了一点,她可不想落后于章知远。“我买五斤果子。” 苏婉儿抬眼,“不卖。” 章千金急得满脸通红,“你欺人太甚,我都看见了,你卖给我阿兄十斤!怎么不卖给我。” 苏婉儿闭目养神,“不想。” 原来刚刚那男子是他哥,不是买了十斤吗?章家兄妹俩看来不和,那位大公子是个阔绰的,倒是可以认识一下。 “凌霜,咱快走吧,一会夫子就到了。” “等下了学,我们......” 另外一个女子,扯扯章凌霜的衣袖,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章凌霜冷哼一声,两个人手挽手离开。 “咣!” “咚咚,哒!” “咣,咣!” 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 第38章 咸得能打死卖盐的 苏婉儿好奇地歪头张望,古代娶亲?她还没见过,这敲锣打鼓的阵仗真大。 “谁家娶新娘子了?好热闹。” 大娘也跟着伸头看,“没见过一大早迎亲的,莫不是哪家老爷又娶妾室了,我看看。” “哎呦,姑娘,你快走!” “那是县令的掌书,你这,这画像就是他画的,快跑。” 话音刚落,县令夫人已经率先站在苏婉儿面前,毕恭毕敬地作了一揖,“请仙姑去府上一叙。” 苏婉儿牵强的笑笑,吃瓜吃到自己头上,街上围满了人看过来,社死程度不亚于,在现代光着屁股出门。 她还打算再卖一筐,借机打听点事,再去县令府‘自投罗网’,没想到县令夫人的消息这么灵通。 在众人的围观,队伍的鼓锣声中,苏婉儿和谢砚尘被一路簇拥,进了县令府。 踏进府中,苏婉儿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院里全铺青砖,花圃中金边牡丹,三色菊开得正艳,穿过院内的小桥,池中荷花盛开,一群肥大的锦鲤在嬉戏抢食。 她还真小瞧了县令敛财的本事,相比京城的宋员外家,县令家有过之而有不及。 那这些敛来的财又是出自哪里,小小的边陲县城,可能真的卧虎藏龙呢。 县令夫人走在前面引路,语气中尽是歉意。 “仙姑,前些日子,是我太心急老爷的病情,所以.....” “还请您不要见怪,我已经命人将通缉画像全都撕了去。” 苏婉儿连忙打断她,“别,我不是仙姑,不会救死扶伤。” “单纯是看在通缉令的八十两才来。” 早知道无花果已在县城传开,她就不让谢砚尘跟来,白白浪费他一天,宋晓枫跟宋晓瑶不用习字,在家肯定乐疯了。 县令夫人笑笑,“仙姑放心,八十两一分不少。” 病床前,金大安睡得迷迷糊糊,脸色煞白,嘴里鼓囊着:“鸡!别飞过来,救,救命。” “又来了,又来了。” 苏婉儿捣了半斤无花果,兑上两滴灵泉水,将无花果汁递给丫鬟,一口下去,金大安瞬间安定下来,不再说胡话。 她刚要开口要钱,金夫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她脚边,哭得声泪俱下。 “多谢仙姑救我家老爷性命。” “仙姑,我在醉仙楼定了包厢,还请您赏脸。” 钱没到手,还出了两滴灵泉水,苏婉儿一口应下,她摆摊的时候,见醉仙楼人来人往,也想见识见识古代高端饭馆。 醉仙楼包厢内。 苏婉儿刚坐下,还没点菜,一道道菜就先后摆满了桌子,她看向金夫人,礼貌地勾起唇角。 吃饭是假,这位县令夫人想必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且看她是何目的。 金夫人一个眼神,掌书立刻起身,开始介绍起菜品。 “仙姑,这道菜名为凤凰蛋,取凤凰高飞的寓意,您尝尝。” 盘中的凤凰蛋泛着光泽,苏婉儿夹起尝一口,顿时皱起眉毛,不就是水煮鸡蛋泡红糖水吗? 等她吃完,掌书继续介绍。 “仙姑,这道菜名为龙须羹,配上凤凰蛋,乃是龙凤呈祥之意。” 苏婉儿夹起几根龙须,放入口中,咸得能打死卖盐的,不就是煮烂的粉丝汤吗? 掌书见她脸色不对,慌忙介绍起另外一道菜。 “仙姑,您尝尝这道菜,是醉仙楼的招牌,雪霞羹,近看宛如一幅山水画,深受大家喜爱,一道菜十两银子。” 苏婉儿抬眸,哦,原来是水煮豆腐,雕了个花,豆腐寡淡,味同嚼蜡,竟然卖十两银子,她三文钱一颗的无花果简直不要太实惠。 “这道菜,名为珍珠翡翠白玉汤,这可是宫廷特供,一道菜二十两。” 苏婉儿继续尝,名字真好听,其实是搜了的剩饭炖烂白菜和豆腐渣。 “仙姑,您再尝尝这道......” 苏婉儿尝得脸都快绿了,赶紧停手打断他,“行了,不用介绍了。” 掌书瑟瑟缩缩站回包厢一角,偷看金夫人的脸色,他给县令订棺材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金夫人给他一顿好打,差点被打死。 原想着将功折罪,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哄好仙姑,又搞砸。 金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笑着给苏婉儿夹菜,“仙姑,这菜不和您胃口?” 苏婉儿苦笑,“水煮鸡蛋,剩饭,烂白菜,又酸又涩的豆腐,你们有钱人就吃这些?” 金夫人手上的动作一顿,“嗯,啊?” 苏婉儿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这一桌子价值几百两的盛宴,她真吃不下去。 “金夫人,有话直说就好,我还要赶着回家。” 金夫人长出一口气,笑道:“仙姑爽快,您还有多少无花果,以后能都卖给我吗?” 苏婉儿一口答应,“还有吗?” 全都供给县令家,她就能专注剩下的事情,早点把荒山开垦出来,尽早赚钱预防不测。 金夫人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砚尘,探出身子朝苏婉儿小声问道:“这位哑巴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可有婚配?” “我娘家妹妹看着跟他年纪相仿,所以.....” 苏婉儿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大大方方回应:“他不是哑巴,还未娶妻,只是这种事,你直接问他比较好,我不是他家里人,做不得主。” 话音刚落。 ‘哗啦—’ 包厢的门骤然被打开,谢砚尘全程板着一张脸,直接出了门。 金夫人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问道:“仙姑,那位公子是不是生气了?” 苏婉儿起身,解释:“大概是内急。” “对了,无花果,你每五日派人去一趟碧水村取,价格不变可以吧?” 金夫人被转移了注意力,全然忘了给娘家妹妹介绍的事,满口答应。 “仙姑,这是九十两,您先拿着。” “掌书,把瓜提进来。” 掌书慌叫小二,抱进来一个十来斤的大西瓜。 苏婉儿想到自己在空间里种的西瓜,西瓜籽应该就是来自县城的富贵人家。 一问价格,她惊呆了,十来斤的西瓜竟然高达二两银子,足够普通农户买二百斤粟米。 县城的物价直接刷新了苏婉儿的预想,京城价贵可以理解,边陲小县的物价比京城还贵。 她以后卖东西要好好调价才是。 苏婉儿刚要出门,迎面就撞上了章贺两千金。 “呦,我说怎么闻见一股铜臭味,原来是金夫人在此呀。” “卖果子的,没看出来你这么会趋炎附势,原来是知道金夫人膀大腰圆,来抱大腿的。” 第39章 竟然会因为东西太多吃不完而发愁 苏婉儿眉头微蹙,往外走,却被一把拦住。 “哎,别走啊!” 章凌霜一脸不爽地瞥向苏婉儿,都怪这个卖果子的,导致她一大早被夫子责骂,没买到无花果又被章知远抢了风头。 原想着下学后派小厮去买,结果,这卖果子的直接跑了。 苏婉儿转动手腕,思考着要不要动手,毕竟现在县里的关系,她还没有摸清楚,要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白白浪费时间精力。 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传来。 金夫人呵呵一笑,有仙姑在,她现在可什么都不怕,等她靠无花果在县里赚尽风头,谁还敢嘲讽她。 章凌霜捂着脸,双眼通红,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指着金夫人,“你,你,竟然敢打我!” “我要让我爹杀了你!” 金夫人拍拍手,戏谑道:“哦?你爹?听你的?” “之前我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才让着你,现在别给脸不要脸。” 贺思敏在一旁拽了拽章凌霜的衣角,小声劝说,又转头满脸歉意地说道:“打扰了,我们先走。” “哎呀!松开我,你贺家还怕她一个乡下来的,真是个包子。” “别说了,别说了,快走。” 苏婉儿谢过金夫人,趁机打听县里的关系。 金夫人刚出完气,心里畅快无比,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章凌霜,章家的二小姐,平时跋扈得很,全是仰仗她那个妖艳的小娘,章老爷虽然嘴上宠爱,其实啊,也就那样。 她兄长章知远才是章家嫡子,最会做生意,这醉仙楼就是他办起来的。长的也是风流倜傥,不过,比不上跟你一起来的哑巴公子。” “县里第一大家便是章家,乃是摄政王的远亲。 第二大家便是贺家,外人皆说贺家书香门第,其实惯会装腔作势,你别看贺思敏那老实的样子,心眼子多着呢,仙姑以后少搭理她。 其他的周家,王家,吴家都不足为惧,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就会说说而已。” 苏婉儿点点头,疑惑道:“既然章家跟京城有关系,那你还敢得罪?” 金夫人勾起唇角,满脸得意:“不过是个庶女,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劳动章老爷,就算真闹,贺知远也会帮我的,仙姑放心。” 苏婉儿缕清县里的关系,找到等在门口的谢砚尘,一起回家。 金夫人非要派人把她送回去,宽大的马车里塞满了吃的。 一路上,谢砚尘全程黑着脸。 苏婉儿有些无聊,“谢砚尘,你今天哑巴了?” 谢砚尘别过脸,“没有。” “哦。” 苏婉儿看他没想继续说话,刚想探头找车夫唠嗑,谢砚尘的声音传来。 “婉儿姐,那个县令是个贪官。” 苏婉儿点头,“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 苏婉儿端坐回去,语重心长地解释:“如果金大安死了,你能保证再来的县令会比他清廉为民吗?” “世道不稳,至少他是个敬畏神灵的,只谋财不害命,经此一事,也会收敛很多。” “如果他做得不对,自有上面的人约束惩罚,我不过一介平民,没远大志向,没雄心抱负,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谢砚尘低头陷入沉思,车厢内一片寂静。 苏婉儿干脆出车厢,坐在前头跟车夫聊天。 从车夫口中,她才得知县令原也是个为民清廉的好官,后来不知是何缘由进了大狱,出来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整日花天酒地,大肆敛财。 马车经过小日子村,先前连接两村的大路已经修好,不用绕道,只需要半个半个时辰就能回到碧水村。 小日子村的村民见马车路过,好奇地投来目光,见是苏婉儿,又立马收回。 小巷子里,苟花子紧握拳头,恶狠狠盯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心中尽是愤恨。 她看向不远处的小坟包,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我的乖儿,为娘一定会为你报仇。” 经过大路,马车停在家门口,有的村民吃过晚饭在外面摸爬叉,好奇地围过来。 “这是马车吧?真气派。” “别乱摸!万一是哪个大户千金公子,你摸坏了可赔不起。” “不会是来找事的吧?我回家扛锄头去!” 苏婉儿从车厢里出来,车夫好眼色地下车去扶。 围成一圈的村民都直愣愣盯着,恍惚间,好像是哪家的大户千金从车上款款下来。 苏婉儿看向车厢里的一车西瓜,对车夫说道:“劳烦将这些西瓜都分了去。” 所有人都以为出现了错觉,这可是二两银子一个的西瓜,平民老百姓一辈子都吃不起的东西,竟然都分了? 兰婶子摆摆手,“婉儿,我们就是看看,不是来要东西的。” “听说这个东西比金子都贵,你留着自己吃。”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 “对,俺家里还有半块红薯嘞,俺先回家了。” “俺家粟米还有五斤,不愁吃,赶明儿见。” “明日还要上山砍树,我也先回去。” “走了走了。” 苏婉儿欣慰的笑笑,连忙开口阻止,“大家伙,这西瓜我们一家子也吃不完,放坏了可惜。” “何况,我分这西瓜是有条件的。” 祁大壮心直口快地问道:“啥条件?” 祁福来直接照着他的头把子给了一巴掌,“问啥问,老脸都让你丢尽了,就你肯吃,长个嘴不金贵。” 苏婉儿抱过去一个西瓜,“条件自然是让大家伙好好干活了。” 她转头确认车夫把东西都搬了下来,让车夫离开,才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条件,大家吃过的西瓜籽,要全都送回来。” “来来,四家一个西瓜,别让我亲自去送啊!累得很。” 分完西瓜,还剩下一地的番茄,堆成山的番茄堆里,一个木盒子尤其显眼。 苏婉儿打开,里面的三根金条发着金光,她笑笑,将金条丢进空间,这个金夫人,还挺有意思。 宋晓枫和宋晓瑶在家玩了一整天,等所有人都走了,飞也似的跑过来抱住苏婉儿的大腿撒娇。 “娘亲,我想你想得吃不下饭,娘亲有没有想我?” “娘亲,阿兄骗人,他晌午还吃了两碗面条。” “阿兄莫要瞪我,先生说了不能骗人,我们是兄妹,理应监督你。” 宋晓枫的白眼要翻到头顶去,心想下次撒娇要避开宋晓瑶才行。 谢砚尘,王大霞,苏长河在把番茄放进筐里,最后足足拾了三大筐,最少有四十斤。 “哎呦,这么多番茄可咋吃完啊!” 王大霞愁眉不展地看着三筐番茄和前些天村民给的两麻袋菜,脸都要绿了,她这辈子都想过,有一天,她王大霞竟然会因为东西太多吃不完而发愁。 第40章 大黄要死了 ‘咕噜噜—’ 苏婉儿摸摸肚子,中午那些比金子还贵,比剩饭还难吃的好听饭,她压根没吃饱,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奶奶。” 王大霞朝后撇了一眼谢砚尘,随后心疼地看向苏婉儿,肯定是去县里卖无花果,没时间吃饭。 “奶奶这就给你做饭去啊!” “谢家这小子,怎么回事。” 没一会,一碗软糯香甜的红薯粥,端到苏婉儿面前。 苏婉儿吃得心满意足,眼神不经意间略过西屋,谢砚尘正在伏案看书。 “奶奶,给谢砚尘也端一碗吧,他也没吃饭。” 王大霞没好气地看向西屋,“我不给他端,自从跟你回来,那脸能拉到地上去,谁欠他的。” 苏婉儿撒娇似的抱住王大霞的胳膊,“奶奶~那我去端好不好?” “要是饿坏了,他还怎么教晓枫晓瑶。” 王大霞无奈地摇摇头,“好好,我去,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婉儿收拾完回到东间,有些后悔,也许今天在马车上,她不应该跟谢砚尘说那番话。 一个立志要报效朝廷的人,跟他说世道不稳贪官横行,太打击人。 算了,先闭眼睡觉,还是进空间再开两亩地比较实在。 谢砚尘吃完红薯粥,默默把碗端到灶屋刷干净,东间的灯已经熄了。 头顶的星空跟那晚一样明亮,谢砚尘长长叹出一口气,从未有过的难受。 他脑海中一直闪现醉仙楼内,苏婉儿向县令夫人大方介绍他,还说自己不是他的家里人。 可谢家早就不要他了,他住在这里十几年,怎么就不能成为苏婉儿的家里人。 连家人都不算,更别提其他的...... 西间里,王大霞跟苏长河躺在床上,闭着眼聊天。 “老头子,咱家婉儿会不会在县里遇到什么有钱公子了?” “为何这样问?” “那一马车的西瓜,值几十辆银子,还派人送婉儿回家,婉儿可别被那个臭男人给骗了。” “你想多了。” “苏长河,我是不是说过,最烦听这句话。” “对不住,我忘了,我意思是婉儿没有这么傻,而且咱婉儿有钱,哪里需要男人施舍。” 王大霞转过身子,朝苏长河继续说:“也是,但是谢家那个今日回来就板着脸,难保不是吃醋了。” “要是婉儿真出嫁了,我还真舍不得。” “......你说呢?” “老头子,老头子。” 有规律的打呼声传来。 王大霞抬起腿,照着苏长河的屁股就是一脚,“老头子!” 苏长河从地上爬起来,眯着一只眼睛,回到床上,“哎呦,我是不是又睡着了。” “霞,你说啥都对,我双手双脚支持你。” 王大霞扬起嘴角,“睡了。” 苏婉儿在空间里,一直干到半夜,才开垦完两亩地。 空间里土地肥沃,前几天栽种的所有菜都冒出两片嫩绿的芽。西瓜全都成熟,瓜皮表面挂着一层均匀的白霜。 最开始种的青菜长得茂盛,绿油油的一大片。 苏婉儿把西瓜籽撒进半亩土里,再附上一层薄土,浇完灵泉水,一头扎进空间小屋里,查找资料书。 没想到跟她一起过来的书,还真有用处。 苏婉儿翻找一通,庆幸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对一切充满好奇心,就连母猪产后护理,她都看了两遍。 “有了,无籽西瓜育种原理与技术,现代西瓜甜瓜育种学。” “先将二倍体种子浸入到秋水仙素溶液中,6-8小时,培育出四倍体母本。” “将四倍体母本与二倍体西瓜授粉,得到三倍体西瓜,既是无籽西瓜。” 县里的西瓜价贵,无籽西瓜又是现代培育出来的,若是她能培育出来,后半辈子岂不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苏婉儿合上书的刹那,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她从空间出来,没睡两个时辰,火速赶上牛车到县里的王老板处,买了十斤的秋水仙球茎。 按照书上的做法,将秋水仙球茎捣碎,用酒浸泡,取出上层浮沫,放到阴凉处晾干。 王大霞把煮好的面条端进堂屋,“老头子,婉儿捣鼓啥呢?从睁开眼就没歇过。” 苏长河擦干手,双手接过面条,“婉儿想干啥干啥,年青人想法多,咱老了啊!” 宋晓枫和宋晓瑶洗干净手,去喊苏婉儿吃饭。 “娘亲,娘亲,别干了。” “娘亲,可别中了暑气,奶奶做的白面面条,还滴了香油呢!” 苏婉儿擦去额上的汗珠,笑笑,“好,你们先去吃,我洗把脸就来。” 虽然王大霞做的面条只加了盐,但也比醉仙楼的什么翡翠白玉汤好吃。 苏婉儿破天荒地吃了一大碗,吃完继续干活。 酱油棚下的酱油经过这几天的搅拌,已经弥漫出浓郁的香味,用灵泉水泡的闻着更增添了层次感。 “婉儿,这个坛子可以吗?” 王大霞从东间床底下搬出一个大陶坛子,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买了这么个坛子。 真是老了,记性也不好。 “可以!”苏婉儿拿出一张大滤布继续说道,“爷爷,您跟奶奶撑着,我把酱油盛出来。” 王大霞和苏长河两个人,双手扯紧洁白的滤布,小心罩在坛口,神情紧张,这酱油伺候了十来日,能成吗? 苏婉儿踩在小凳上,舀起一大勺酱油,倒入坛内,滤布瞬间被染成了琥珀色,豆豉的淳厚隐约散出。 王大霞和苏长河相视一笑,放下心来,继续撑滤布。 两大坛酱油倒进锅里,只需要最后煮沸灭菌,这酱油就成了。 苏长河坐在锅灶前烧锅,欣慰地看向苏婉儿,这孩子,比小时候沉稳许多。 单是做酱油这一个本领,她就有了在世间立足的底气。 苏婉儿忙得脚不沾地,又洗了两大碗绿豆,放进另一口锅里煮,山上的村民们也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呜嗷~” “汪!” ‘扑通—’ 宋晓瑶跑进灶屋,没留神脚下,重重摔倒在地,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娘亲,大黄,大黄。” “大黄要死了。” 第41章 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苏婉儿的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从昨日回来就没有见到大黄,她还以为大黄出去贪玩。 苏长河连忙将宋晓瑶抱起来,拍拍她身上的土,“晓瑶,大黄呢?” 宋晓瑶肉肉的小脸上挂满了泪水,指向门外,哇一声哭出来。 苏婉儿来不及擦手,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快步往门外跑。 院门外的大路上。 大黄全身是血的躺着,身上几处的毛都被烧了个干净,有的地方甚至化了脓,后面两条腿几乎是以直角的弯度,贴在地上,断腿处汩汩冒着鲜血,一路上蹭的皆是血迹。 它见到苏婉儿来,用尽全力地低声呜咽,口中不停地冒着白沫。 苏婉儿愣了一秒,不敢相信地上的竟然是大黄,眼前的大黄像极了她之前上班时养过的秋田犬,最后被狗贩子拐走,虐杀致死。 她沙哑着嗓子,颤抖着嗓音喊道:“大黄。” 大黄呜呜两声,直接闭上了双眼。 王大霞闻声赶来,慌忙让苏长河把两个孩子带回屋里,宋晓瑶吓坏了,浑身发抖。 苏婉儿蹲下身子,触碰大黄的指尖发白,心里好像被万根针扎的一般疼,更清楚这是有人在报复她。 她强忍住眼泪,从空间取出一大盆灵泉水,喂给大黄一碗。 叮嘱王大霞用灵泉水给大黄冲洗伤口,眼神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狠厉。 “奶奶,我去山上一趟,家里就先交给您。” 说完,她钻进灶屋,偷偷将菜刀藏进袖子里,出了门。 谢砚尘面对哭肿了眼睛的宋晓瑶,慌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最后借着要考查功课的名头,转移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王大霞跟苏长河在院子里给大黄收拾,老两口面色凝重,生怕再弄疼了大黄。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心,那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一路上,苏婉儿顺着血迹寻找,像是看到了大黄用两条前腿尽力往前爬的场景。 血迹消失,苏婉儿抬头,不知不觉间竟是在小日子村,面前依旧是一所土夯房。 ‘吱呀—’ 门打开,走出来苟花子,苟木前,还有另外一位男子,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件农具,铁锹上绣着暗棕色的血迹。 苟木前见到苏婉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苏婉儿袖子中,紧握菜刀的手更用力了,她盯向苟花子,“你们是不是在找狗?” 另一位男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一只大黄狗。” 苟花子笑得脸上堆满褶子,露出一排牙齿,“苏婉儿,不过是一条狗,你还有必要找过来,装什么好人。” “我实话跟你说,你那狗就是我弄的,你能拿我怎么办?切,一条狗而已。” “那狗看着不凶,没想到劲儿挺大,本来想吃狗肉的,谁让我们按不住呢,只好喂点老鼠药。” “诶~苏婉儿,你不会吃了吧?哈哈哈,我可是放了十足的药量,你还不滚回家找大夫?兴许还能保下你自己的贱命。” “大哥二哥,走,咱回家。” 苟花子投过一丝挑衅的眼神,她二哥可是县令大人认可过的打手,一个人能打十个,这次她可不怕。 苏婉儿气得双手发抖,扬起菜刀朝三人的方向飞去。 ‘砰—’ 菜刀嵌入门上,苏婉儿直接抄起菜刀,朝院里走去。 一位老妇人正在院里洗衣裳,苏婉儿大步走上前,吓得苟花子赶紧喊二哥,她怎么也没想到苏婉儿竟然火气这么大。 “二哥!快拦住她,她要杀娘。” “娘,快跑!” 老妇人被吓得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苏婉儿一脚踹翻洗衣盆,水花四溅,她灵活闪过身子,转头朝身后劈去。 苟屋下冲过来,一个没留神,幸亏他反应快,菜刀没砍在头上,只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刀深深的刀口。 “啊!” 苟花子跟苟木前不敢动手,畏畏缩缩地躲在门后。 苏婉儿一手握着菜刀,一把将二人拽出来,照着胳膊一人一刀,砍得二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在你们眼里,狗命不是命,那在我眼里,你们的命也不是命。” “苟花子,你是用哪只手伤的大黄?” 苟花子捂着受伤的一条胳膊,惊恐地看向苏婉儿,双腿急促向前蹬,“没有没有,我错了,我错了。” “你看在我刚失了儿子的份上,饶了我吧,求求你。” “求求你。” “而且你要是杀了人,是要偿命的,你应该也不想吧?” 话说着,苟花子的脸上突然勾起一抹邪笑。 斧头从身后直愣愣劈过来,苏婉儿不受力向前扑去,吃痛地倚着门框,她看着左肩的伤口,瞪向苟屋下。 “你伤大黄的时候,没少动手吧?” “今天谁都别想好过。” 苏婉儿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用力,直接扭断了苟屋下的手腕,又补上一刀,确认他再也不能动手才停住。 苟木前躺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瑟瑟发抖,不敢反抗,他上次就见识了苏婉儿的厉害。 吃狗肉纯粹是苟花子出的主意,说自己小儿死了,想要补补,兄弟俩压根不知道狗是苏婉儿的。 如果知道狗是苏婉儿的,就算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动手啊! 苏婉儿看着重伤的三人,也不想闹出人命,苟花子说得对,杀人偿命,她的命可比这些人贵多了。 农家院里一般都有大陶缸,苏婉儿看向身后的土夯房,悠悠走向院子角落,一只手握紧缸沿,直接将大陶缸丢向土墙。 土墙瞬间瓦解,黄土弥漫在整个院子中,呛得苟家人直咳嗽,伴随着一声轰隆声,屋顶应声塌下。 老妇人哭着求饶,“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又没招你惹你。” “你有必要吗?” 苏婉儿把陶缸拉出来,看向老妇人,“你的孩子在家里虐狗的时候,你在哪?可有阻止?子不教父之过,你也不是啥好人。” 她说完,继续甩起陶缸,朝着另一面土墙挥去,大三间顷刻变成一片废墟。 苏婉儿转头进到灶屋,把米缸搜刮干净,临走瞥向躺在地上的一家人,心中的火气消下不少。 “苟花子,这次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若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她背起米,大步走向门口,却发现小日子村的村民全都围在路边看她。 苏婉儿笑笑,“怎么?看不下去,行侠仗义?” 第42章 村民们一个个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连摆手,拔腿就往家跑。 快走到家门口,苏婉儿特意用肩上的衣裳遮住伤口,确认看不出来,才走进去。 幸亏她躲得快,斧子没有劈太深,用灵泉水涂一下就能愈合。 王大霞跟苏长河已经给大黄清理完伤口,两个人在灶屋烧锅。 “爷!奶!这米是村民们给的,我先回屋休息了!” 说完,苏婉儿把米袋丢到灶屋门口,逃也似的钻进东间。 “嘶—” 衣裳盖在伤口上,这一会功夫就跟血粘到了一起,苏婉儿咬牙将衣裳揭开,肩膀上连带下一片皮,露出渗血的肉。 倒上灵泉水的刹那,伤口像是被千万只蚂蚁蛰得生疼。 ‘咚咚—’ 敲门的声音轻轻传来。 苏婉儿慌忙又盖住伤口,“谁?” “我。” 听到是谢砚尘的声音,苏婉儿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又锁上。 “谢砚尘,我过两日去县里,你是还要买笔墨?” 谢砚尘摇摇头,目光停留在苏婉儿受伤的肩头。 苏婉儿强装出笑容继续说道:“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昨日,我有说得不对的地方。” 谢砚尘的眼神突然亮起来,期待地看向她。 “其实官场没有那么多坏人,也有好人的,我说得比较片面。” “等你以后做了官,肯定是为民的好官,别气馁。” 听完,谢砚尘的目光瞬间暗淡下来,不甘心地问道:“没了?” “嗯,没了。” 谢砚尘指向苏婉儿的肩头,“你是不是帮大黄报仇去了?” 苏婉儿放下捂住肩膀的手,苦笑,“有这么明显吗?” 谢砚尘顺势坐在她旁边,拿出一瓶金疮药。 “还行,骗过爷奶应该没问题。” “这药是我之前用剩下的,你不嫌弃吧?” 苏婉儿接过药,打开瓶盖,扭头掀开肩头的衣裳上药,“不嫌弃,有药好的更快些。” 谢砚尘的目光闪过苏婉儿裸露的肩头,顿了顿,瞬间羞红了脸将头扭到一边去。 “婉儿姐,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是不是太冲动了?” “那人伤了咱的狗,咱可以报官,我们是一家人,我可以写状纸状告他。” 苏婉儿上完药,从空间掏出之前买的纱布,手上不停地缠绕,有意无意地回答。 “现如今,官府可能连人命都来不及管,更别提狗命。” “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我还有的是力气,这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只不过这次碰见的人是纯坏,以后我小心点就是。” “谢砚尘,你来帮我扯着纱布,我缠一下。” 她一只手拿着纱布,另一只手背过去,怎么都够不到上面,纱布直接卡住。 谢砚尘背对着她,别扭地伸出手,唇角不自觉上扬,刚刚他说了自己是一家人,婉儿姐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苏婉儿看着谢砚尘的姿势,只能无奈地告诉他将拿纱布的手抬高一点。 心想,若是古代人看到现代女性穿吊带,肯定羞得眼睛都不敢睁开。 “包扎好了,谢谢你。” “这件事千万不能跟爷奶,还有孩子们说。” 谢砚尘回复:“好,没问题。” 灶屋里,木勺搅动绿豆汤,蹭到锅底的声音咕吱传来,透过窗棂,飘进一股清新的绿豆香。 王大霞舀出一碗,朝东间喊去,“婉儿,喝绿豆汤啦!” 苏婉儿忙把门打开,“谢砚尘,你快出去,快。” 若是被王大霞看见,肯定又要误会,误会事小,露馅事大。 谢砚尘被一把推出去,坐在竹坯子前,抬头正好对上王大霞复杂的神情。 “谢家的,你不在西屋教晓枫晓瑶,在这里做什么?” 谢砚尘尴尬地扯起嘴角,举起一根竹坯子,“我来找这个,教孩子们数数。” 王大霞将绿豆汤放在桌子上,看向谢砚尘,“谢家的,别想着偷偷找婉儿,我看着你呢!” ‘吱呀—’ 苏婉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抱住王大霞,撒娇道:“哎呀,奶奶真好,还给我端过来。” 她一边说一边朝谢砚尘使眼色,让他赶紧走。 “奶奶对你好是应该的,来,这绿豆汤里还加了白糖,甜丝丝的,你快喝。” 苏婉儿乖乖点头,坐在桌前喝绿豆汤。 绿豆熬得绵密,汤水碧绿清亮,她往汤里加了几滴灵泉水,配上白糖的甜香,层次感十足。 苏婉儿专注地喝绿豆汤,一个没留意,王大霞进了东间,收拾脏衣裳,准备去洗。 “哎呦!” “婉儿,你受伤了?” “快让我看看。” 王大霞扶着苏婉儿的双臂,将脏衣裳对照着,确定伤口在左肩,拉着她就要去看村医。 “走,奶奶带你包扎去。” 苏婉儿扶额,最终还是漏了陷,“奶奶,我没事,您看,我这有药,也包扎好了。” “就是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树杈子挂到了。” 王大霞检查完金疮药,坚持让她回去躺着,跟苏长河两个人上山送绿豆汤。 老两口顺着上山的路,将沿路一人高的树杈子砍个精光,就连路边枯死的小树苗都薅了个干净。 “老头子,刚刚大家伙说的小日子村进了土匪,咱在村尾,要不要防范着点?” 王大霞一手挥动镰刀割去路边的杂草,一边问苏长河。 苏长河抬着头砍树杈子,说道:“有啥土匪只嚯嚯苟家那一家啊!” “你别听大家伙瞎说,要是有土匪,小日子村哪家都跑不了。” “肯定是苟家得罪人了,不敢让大家知道,才这么说的。” 王大霞点点头,“你说得对。” “听说啊,苟家的房子都被砸塌了,粮食也被抢光,一家人除了花子她娘,全都带着伤。” “这仇家心还挺好,不动老人。” “诶,老头子,我这边都割完了,你好了没?” 苏长河将树杈子丢进背篓里,“好了好了,这两天咱俩看好婉儿,别让她出门,可不能让那歹人伤了咱婉儿。” 苏婉儿在家喷嚏连连,“阿嚏!” “打了一架,这小身板就受不住怎么行。” “看我再开一亩地,让它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第43章 之前你可都是说烂了削掉还能吃 意动,苏婉儿进到空间里,右手挥起锄头,迈进青菜地里。 地里青菜长得茂盛,杂草也长得茂盛。 一旁的六块菜地里,辣椒,茄子,番茄,黄瓜都开了花,苏婉儿将番茄黄瓜都绑上架子,给罗勒疏了疏苗。 她掐一片罗勒叶放入口中,特有的凉意直冲脑门,等到大寒大暑时,这罗勒可是上好的消暑佳品。 苏婉儿本想找藿香种植,无奈县里没有听说过,只好先用罗勒代替。 旁边的西瓜地里,西瓜苗伸出两片肥厚的叶子,嫩绿得好像能掐出水来。 苏婉儿又给西瓜地浇了一遍灵泉水,从空间出来已经是黄昏,检查提取的秋水仙素。 她从架子上拿下木盆,盆底结着一层洁白的霜,是秋水仙素无疑。 宋晓枫念完书哒哒跑过来,伸头往里瞧,“娘亲,这是什么?可以吃吗?好像白糖。” 苏婉儿倏地打掉宋晓枫伸过来的手,语气严肃,“这有毒,不能碰。” 宋晓枫眼巴巴看着,只好作罢,“好吧~” 为了防止宋晓枫好奇去尝,苏婉儿把秋水仙素收集起来,藏到空间里才放心。 王大霞跟苏长河各自背了一背篓树杈子回到家,将手里的碗递给苏婉儿。 “婉儿,我跟你爷回来路上,正好碰见大家伙来送西瓜籽。” “给。” 苏婉儿接过满满一碗西瓜籽,进到空间,用秋水仙素泡了半碗。 晚饭,王大霞不让她进灶屋,她只好躺在院子里。 大黄醒过来,虚弱地摇着尾巴,趴在苏婉儿脚边。 苏婉儿垂眸看去,手轻轻拂过大黄的头。 纯净的灵泉水喝下去,大黄虽然被灌了老鼠药,但也保住了性命。 身上被薅掉毛的部分,脓水已全部清掉,仔细看,表皮已经开始结痂。 后面的两条断腿也接了上去,只是走起来还一瘸一拐的。 苏婉儿又喂了大黄一碗灵泉水,看着大黄喝水的样子,安心不少。 要是在现代,她也有灵泉水多好,那她的馒头就不会死了。 苏婉儿喂完大黄,躺在摇椅里。 天边现出一轮模糊的圆月,夕阳还散着温柔的光,日月同辉,清风吹来,带着灶屋炒的番茄味。 王大霞把菜端进堂屋,“吃饭啦!” 苏婉儿一看,饭桌上,番茄炒蛋,清炒黄瓜。 王大霞另找出一只盘子,将鸡蛋全都夹出来,端到苏婉儿面前。 “婉儿,你吃鸡蛋,好好养伤。” “咱家那番茄黄瓜都快堆成山了,你先将就吃着。” “明早我给你做腊肉炒黄瓜。” 苏婉儿将鸡蛋倒回盘子里,“奶奶,我就受了点皮外伤,没事。” “你们老两口,还有这两小的,哪个不比我需要补。” “咱家又不是没有,您要是再这样,只让我一个人吃,我可找个人嫁了,不跟你一处吃。” 王大霞愣了,赶紧拒绝,这么好的乖孙女,怎么能让别人糟蹋了。 “好好好,我以后不区别对待了,你可别吓我,我年纪大了。” 宋晓枫一筷子夹住鸡蛋往嘴里塞,呜呜囔囔地说道:“娘亲,你看,我吃了,你别跟我们分开。” 宋晓瑶不甘示弱,吃一口鸡蛋,大眼睛望着苏婉儿,“娘亲,我也吃了。” 谢砚尘低头,默默夹起鸡蛋吃掉。 只有苏长河坐在一边,看着大家的反应直乐呵。 “霞,你看吧,我就说,咱家婉儿肯定不吃,你还非跟我犟。” 王大霞一屁股坐回座位上,给了他一记白眼,埋头吃饭。 饭后,苏婉儿指挥谢砚尘取下房梁上挂着的风干鸡,用灵泉水泡上,压住防止有野猫偷吃。 她走向灶屋的黄瓜堆,和番茄堆,拿起一根黄瓜,本来翠绿支棱的黄瓜,现在蔫得低下了头。 番茄还好一点,但也不经放。 苏婉儿接过一大盆水,将番茄黄瓜全都倒进去,蹲下清洗,准备做酱黄瓜和番茄酱。 酱黄瓜可能常见,但是番茄酱少见。 金夫人又跟醉仙楼有关系,苏婉儿打算接着几天后她派人来取无花果,把番茄酱推销给她。 王大霞跟苏长河摸爬叉回来,看见她在干活,哎呦哟跑过来阻止。 最后,全家齐上阵,围着大盆洗黄瓜番茄,让苏婉儿在旁边的摇椅里休息。 “太奶,这番茄烂了。” “烂了不要了。” “霞,之前你可都是说烂了削掉还能吃。” “你都说了是之前,这坏番茄要是吃坏肚子多不划算,而且现在婉儿又在养伤,不能有任何闪失。” “先生,这番茄坏了一半,另一半看着还挺好的。” “看着好,其实已经坏了。” 苏婉儿悠闲地支着下巴,摸摸大黄,看着宋晓枫主动问谢砚尘问题,心中宽慰,估计以后也不用担心宋晓枫会朝谢砚尘使坏。 读书真的改变了这两个孩子的心性,宋晓枫没再耍心眼撕书怼谢砚尘,宋晓瑶也自信不少,平时说话也多起来。 番茄黄瓜洗完,苏婉儿刚要拿刀切黄瓜,又被推出灶屋。 “婉儿,你别动手,就坐门口说就行。” “谢家的,把那摇椅拉过来。” 谢砚尘拉着摇椅,拉到苏婉儿身边,“婉儿姐,坐。” 苏婉儿无语,她只是伤了左肩,干活还嘎嘎有劲呢!现在就让她歇着,坐得她浑身难受,真想进空间再开一亩地。 她又担心王大霞做不好,只能坐在门口指挥。 “奶奶,您把那黄瓜切成厚片就成,放那架子上晾着。” “晓枫,你烧锅,把水烧开。” “爷爷,您就拿着番茄,在这顶上切个花刀,一会把皮烫掉。” 谢砚尘扯着宋晓瑶站在旁边。 “娘亲,那我干什么?” 苏婉儿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陪娘亲说话。” 宋晓瑶笑出两个酒窝,点点头,“好~” 谢砚尘特意向前走了一小步,小声问道:“我能干什么?” 苏婉儿摆摆手,“你,回去看书。” 以后的状元,不好好学习,干什么活。 她可不想以后的状元想到她,脑子里都是干不完的活没有她一点好,那她岂不是白白供应了一个状元。 “好。” 谢砚尘转身往西间迈去,眼眸中尽是落寞,不是说了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让其他人干活,不让他干。 第44章 老两口说的土匪不会是她吧? 最后在苏婉儿的指挥下,王大霞切碎去皮的番茄,再将蒜放进锅中翻炒出香味。 一大盆番茄丁倒进锅里,灶屋瞬间升起一阵热气,番茄的酸甜在空气中弥漫。 王大霞边翻炒边问:“婉儿,这番茄放进去都化成汁了,就能不坏?” 苏婉儿起身倒进去适量的糖,盐,醋和八角香叶,最后加了一碗灵泉水保鲜。 “也许在坏之前,就被小馋猫吃光了呢。” 她戳戳王大霞,看向宋晓枫。 宋晓枫正猫在锅灶后面,偷偷伸着手指头尝呢,看见自己被发现,他嘿嘿一笑,回到锅灶前继续烧锅。 等到番茄熬得差不多了,苏婉儿让把八角香叶都捞出来,趁热倒进陶罐内,封了一层薄薄的油。 最后足足做了五个小陶罐的番茄酱。 中途,她又给风干鸡换了次水,继续泡着。 一家人忙到半夜才休息。 这个时候,没睡的还有苟家人。 苟家。 苟花子被两个兄长打得脸肿得像猪头,抽泣着拉住苟母的双手,“娘,您别卖我。” 苟母一手甩开她,语气冷漠,“你兄长因为你受了无妄之灾,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你看看,因为你,房子都塌了,我们一家人只能挤在西间这个小屋子里,不卖你?你兄长睡哪?” “没看见你兄长还受着伤呢?” 苟木前和苟屋下双眼充满怨气,瞥了一眼苟花子,直接转过身去,结果压到伤口,疼得两个人龇牙咧嘴,又只好转过来。 苟花子扑通跪到三人面前,“娘,兄长,我以后就住灶屋,不妨碍你们。” “那青楼,我若是去了必死无疑,娘,你就可怜可怜我。” “以后家里的活都给我干,您别卖我好不好。” 苟母丢过去一张脏被单,“那还赶紧滚去灶屋睡,明早记得给你兄长煮个鸡蛋养养伤。” 苟花子捂住受伤的胳膊,拿起被单,觉得越来越委屈。 为什么她也受伤了,娘看不见,还要卖了她换钱给兄长们养身体,这一切都怪苏婉儿那个贱人! 要不是她,娘也不会出此下策。 家里仅剩的一点粟米都被苏婉儿抢走了,哪有鸡蛋。 兰婶子家,刘富贵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走路。 兰婶子扶着他下床去茅厕,小心翼翼地问道:“富贵,我听说花子家遭了强盗,你要不要去看看?” 刘富贵甩开兰婶子的手,扶住墙,“看什么看!” “我现在为啥这样,还不是拜她所赐,要不是她怂恿我去找县令,找婉儿姐的麻烦,我能这样?” “要不是婉儿姐,我早见阎王了,结果她趁我病就要嫌弃我。” “而且她给我戴绿帽子,我已经够容忍她,现在我们已经和离,我凭啥管她?” 兰婶子扣着手指头,“那,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刘富贵摸着墙往茅厕走,没好气地回复:“恩什么恩,你就是这么劝我阿姐的?以后少提她。” ‘咚咚—’ “这大半夜的,谁来敲门?富贵,我去看看啊!” 兰婶子打开门,看见浑身是伤的苟花子惊得差点没认出来。 她不敢违背刘富贵说的话,偷偷塞给苟花子两斤粟米和几个鸡蛋,慌忙又把门锁上。 刘富贵没有在意,心想着等好利索了,一定要上门拜谢苏婉儿,以后他也要跟着婉儿姐干。 听说祁大壮那小子跟着苏婉儿干,砖窑整天烧得旺盛,还张罗着娶媳妇呢! 第二天一大早,苏婉儿把泡好的西瓜籽种在空间,想要上山,又被拦住。 她借口上县里买东西,才骗过王大霞跟苏长河。 老两口千叮咛万嘱咐赶牛车的村民,“老张,要是路上碰见土匪,你可要护好俺家乖孙女。” “不然我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婉儿要是破一点皮,我把你家门卸了去。” 老张攥紧缰绳的手心都是汗,不然他不去了呢? 一会说有土匪,一会说有流氓,怪吓人的。 苏婉儿坐在牛车上,苦笑,这老两口说的土匪不会是她吧? 到了县里,老张也不回家再返回来了,全程跟着苏婉儿,保护她的安全。 苏婉儿直奔花木市场,算算山上的果树林应该又清理出来一大片,是时候再种些了。 王掌柜远远地见到苏婉儿进来,三步并两步跑出来迎接,可不能让这个大顾客被别人抢走了。 上次他卖了十棵花椒树,足足一两银子,他媳妇答应三天没打他,可把他高兴得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他把苏婉儿给他的无花果给媳妇尝尝,媳妇开心,竟然亲了他一口,高兴得他又一夜没睡着。 苏婉儿看着王掌柜龇牙笑,嘴角快咧到耳朵根了,忍不住也跟着扬起嘴角。 “掌柜,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嘛?” 王掌柜嘿嘿一笑,“那可不,天天盼着您来。” 苏婉儿看向店内的梨树,“这梨树多少钱?” “还有那边的桃树。” 王掌柜慌忙介绍,最后价格定在十文钱一棵,苏婉儿照着老规矩,各要了十棵坐果树。 苏婉儿买完要走,面前突然递过来一只无花果。 王掌柜笑呵呵地说道:“姑娘,您尝尝我家种的无花果,咋就没你种的好吃呢?” “我媳妇这两天馋的哟,就惦记您种的。” “还说您那无花果在市集上卖三文钱一颗,现在想买都买不着。” 苏婉儿掰开无花果送入口中,甜中带酸,几乎没有果蜜,嚼起来甚至还有些干巴。 她看着王掌柜一脸渴求的样子,笑笑,这人还挺疼媳妇,怪不得能开花木市集最大的店。 “王掌柜,我那无花果今后只能供给县令府,县令发了话,我实在卖不了。” 王掌柜听完,瞬间跟蔫了的公鸡似的,他哪敢跟县令府争东西。 “不过。” “你再送我两棵树,跟往常一样送到村口,我让人给你摘个两三斤。” 王掌柜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 两三斤,听说县里的大户人家为了吃上一口无花果,都排着队登门拜访县令夫人。 嘿嘿,要是媳妇知道了,肯定还能亲他一口。 “姑娘,那这次我给你送到山上去。” 苏婉儿打断他,“不用,送到村口就行。” 自从大黄出事之后,她更明白要低调行事。 碧水村的村民有村规束缚,跟她又是利益共同体,苏婉儿并不担心。 日上三竿,苏婉儿转头去集市买了十来斤盐和两斤白糖,少量多次地囤,免得引起注意,又买几十颗番茄苗。 家里的风干鸡应该也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