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大晋第一女魔头》 第1章 洞房花烛夜 大晋王朝。 建康宫,梨花别苑。 “这是咱们梨花北苑的第几位驸马,第八位了吧,也不知道这位陈二郎能不能活过今晚?” “我看悬了,那位陈二郎可是放出话来,说整个建康就他能降住咱们殿下,还说要把殿下你弄的不要不要的。” “建康谁不知道,咱们殿下癫的嘛!难道你们忘了,之前那七个驸马怎么没的??三位失踪,三位遇刺......” “那不是还有一个活的嘛?” “对啊,不光活着,还飞黄腾达了呢,就在东宫当差,听净事房的太监说,殿下的手法,他们都自愧不如。” ...... 陈煜忽然惊醒。 他一脸迷茫地打量着周遭的一切,大红婚服,龙凤烛,房间的装饰更是奢侈地不像话,一盏最简单的烛台都能买自己的命。 我定的不是情趣酒店啊! 陈煜还未回过神来,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强行涌入脑海,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晕死过去。 这股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表情无比古怪,上一秒,他还在和历史系的学姐研究软件硬化工程,谁能想到约个炮......约穿越了? 这里是大晋,并非大一统王朝,汉人只剩下半壁江山,五胡十六国在北边打地天昏地暗。 嘶......居然穿越到历史上最黑暗、最荒唐、最乱、最没人性,连历史课本都只能一笔带过的东晋! 不过,这个大晋和历史上的东晋还有所不同。 晋的开国皇帝居然是司马懿,狗日的老贼居然活了一百多岁? 晋元帝司马睿御驾亲征,北伐,复兴汉室? 历史错位,知识用不上啊,妈蛋,给老子干架空来了! 唯独让他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世家多如狗,豪门遍地走的黑暗时代,他勉强算得上是贵族。 父亲在衣冠南渡的过程中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司马睿赐了个山阴县伯的爵位,算是官宦之家。 不仅仅如此,原主更是生的肤白貌美,号称建康第一美男子。 官二代,美男子,而今又要迎娶公主,成为皇亲国戚......嘿嘿嘿嘿...... 果然!穿越是个技术活,在历史系系花身上穿越,穿越即起飞! 陈煜乐呵呵地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的是,居然对这位将要嫁给自己的公主殿下没有任何的印象。 古代成婚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见面的,没有印象也在情理之中。 但,既然是公主,那能差到哪里去?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列宫女鱼贯而入,清一色青春靓丽美少女,穿着更是清凉而大胆,晃动的雪白,看得陈煜血脉喷张。 宫女都这等档次,公主得美成什么样? 古人洞房的规矩复杂,宫女们送来的,应该是一些莲子、桂圆、花生、红枣之类的东西...... 今晚注定是一场鲜血淋漓的持久战,先吃一些,补充体力,再和公主殿下论个高低深浅! 陈煜走到圆桌旁,随手掀开一个,顿时嘴角一抽:“皮鞭?!” 不死心的他掀开一个又一个。 “烙铁?” “剪刀?” “麻绳?” 这啥公主啊!商K的公主也不敢这么玩啊! “嘶!尼玛......还有铁棍!!!” 陈煜将铁棍拿起,一脸疑惑:“这个东西......是怎么个用法?” “当然是从后面捅进去,那酸爽......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后面......谁?谁在说话?!” 陈煜裤裆一紧,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下意识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嫣红唇彩,靛青眼影,妖娆妩媚,童颜巨汝! 不等陈煜回应,少女径直扑了上来,陈煜瞬间感受到少女惊人的实力,两世为人,生平所见之女人中,他愿意称此女为最强! 这等极品,放在后世至少是998的档次,不!9998! “敢问这位姑娘是?” “公子,人家叫双儿,来自极乐宫,此番前来是专门来找公子的哟~~~”双儿声音软糯,极其勾人。 陈煜叹息一声,要淡定,更要试着习惯,当美男子的烦恼,寻常人是无法体会到的。 “姑娘只看到我英俊的外在,其实,我是个很专一的人,不如这样......” “姑娘留下个地址,改天我们再约?” “咯咯咯咯,改天再约?还说自己专一?”双儿眨了眨眼。 陈煜道:“一段时间只爱一个难道不是专一?” 双儿咯咯直笑,惊人的弧度有节奏地颤动,如若无骨的小手顺着陈煜的脸颊缓缓游走。 “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胆子也大,连离阳公主司马清秋都敢娶,你绝对是整个建康最有种的男人!” “搞得人家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呢。” 妩媚的声音听得陈煜不由地头皮发麻! “谁!你说娶的是谁?!!司马!清秋!” 记忆逐渐涌现,无数信息在脑海中拼凑而出。 陈煜顿时打了个寒颤,这个离阳公主踏马的是整个建康出了名的癫子! 大晋治下,汉人尊严全无,对时代绝望的读书人们行为疯癫,放浪形骸,癫子遍地走,可在他们眼中,司马清秋仍旧是个癫子。 被一群癫子公认为癫子,足见其含金量! 坊间传闻,这娘们半年嫁了七个男人,全他妈被她给杀了,不仅仅如此,杀宫女,杀奶娘,杀侍卫...... 纯纯一个变态杀人狂! 陈煜顿时明白原主是怎么没的,绝壁是被活活吓死的! 如此一想,桌上那一堆“刑具”的存在倒是合理了起来,这娘们不仅仅喜欢杀人,还特么喜欢虐杀! “姑娘,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陈煜扭头看向双儿,“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没羞没臊的感情吧!” “诶呀,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是魔教的人呢?”双儿捂着脸,笑吟吟地瞧着陈煜。 “那......”陈煜正色道,“我可以加入魔教吗?” 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之后,别说加入魔教,就是让他陈煜即刻出嫁遁入空门,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双儿摇了摇头,“不可以呢,人家可是来杀你的呢~~~” 第2章 魏武遗宝 这里是建康皇宫,是司马清秋的梨花别院,能孤身一人闯进这里的,能是什么等闲之辈? 至于原主,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几乎可以说,毫无卵用! 若双儿要对自己动手,他甚至都没有叫破喉咙的机会! 陈煜心头腾起一股绝望,妈的,地狱开局啊!难道是自己穿越前的姿势不对? 不等他细想,却发现自己就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怎么也移动不了半分。 毫无疑问,这娘们是个高手! 下一秒,一把匕首架在了陈煜的脖子上。 “姑娘若是觉得此处可以......在下略懂转轮之术。”陈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切磋切磋?” “不好呢~~,人家没什么耐心,听话,告诉人家魏武遗宝的下落,人家给你个痛快,好不好咯?若是让司马清秋动手,你的死相得可难看了。” “你讲理不讲理,姑娘,我真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魏武遗宝!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啊!”陈煜脑瓜子嗡嗡地,只感觉自己快疯了。 双儿愣了愣,红唇轻启,“哦~~,你不知道啊,那就是说,我找错人了。” “对啊!你绝对找错人了!” 总算是遇到个正常人了。 正想着,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双儿手中的匕首向着陈煜的脖子又近了几分,“那就是说,杀了你也没什么损失,反正,我来都来了。” 嘶!这踏马是什么逻辑,什么踏马的叫踏马的来都来了?! 妈的!又是个癫子! 匕首划破脖颈,剧烈的疼痛感反而让陈煜冷静下来,不能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一个癫子手里。 “哼,没想到你还听聪明,这都骗不了你。” 双儿咯咯一笑,“是啦,是啦,人家真的很聪明的啦~~,快点告诉人家,别让人家难办嘛~~” “难办?!呵呵!” 陈煜冷笑一声,“那他娘的就都别办了,横竖都是死,咱们都别想好,有什么手段使出来吧。” “又不怕死了?别以为就司马清秋那个癫子会虐杀,人家也会的唷~~” 双儿寒声道:“我可以先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然后再给你缝上,然后再割下来,再缝上......我手艺可不比司马清秋差!” “保证让你......诶......你......你这是......人家很认真的在威胁你,你脱裤子干什么......” “我配合你还有错了?”陈煜一边解着腰带,一边说道,“来来来!动作快点,反正活着也没什么好事了,早死早超生!” 如何从一个癫子手下活下去,唯一的办法,比她更癫! 双儿人都傻了,这个人有病吧! “癫子!全特么是癫子!与其被司马清秋搞死,不如你先弄死我!” “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都特么别想好过!” “慢着!慢着!你住手!”双儿看不下去了,下意识地侧过头,“你......你......你冷静,别脱,咱们再商量商量,人家又没说非要杀你嘛!” 哟呵!女魔头还有害羞的时候?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 陈煜停下手中的动作,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大的“太”字,“说吧,怎么商量?” “你真的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不是为了活命故意骗我?”双儿一脸狐疑。 废话!我特么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知道魏武遗宝下落的好伐! 显然要靠这三言两语,唬住这个小魔女不太可能。 陈煜大脑飞速转动,貌似司马老贼为了彰显自己的正统地位,对建安文学进行了几乎毁灭性的抹杀! 如《洛神赋》这般千古名篇,都不存于世...... 陈煜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观沧海》,曹孟德,建安十二年作......”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 曹孟德不就是那位魏武帝吗?居然还有遗作在世,定是魏武遗宝的线索! 双儿兴奋地眼睛发亮,呼吸都不由地急促了几分,激动地翻身骑在陈煜身上,催促道:“继续,继续,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你行不行啊......” 妈的!要不是打不过你,光是这个姿势,分分钟取你贞操上百次! 陈煜老脸通红,“我可太行了,你若是再使点劲儿,就进去了......” “进去了,我一定阉了你!”双儿拧眉道。 陈煜心中有些发憷,目光却很诚实的落在那惊人的弧度上,见他偷看,双儿索性将遮住陈煜视线的发丝撩开。 “要不,你继续背,我给你摸摸,一边背一边摸,行吗?” “你们魔教这么无耻吗?居然让我一边念一边摸?”陈煜一点不上当。 双儿惊呼道:“是我让你摸,你赚大发了好吗!” “那咋了!”陈煜惊呼一声,“鄙人靠一手加藤鹰......鹰爪功,纵横江湖多年,帮助无数平易近人的少女,立起万丈沟壑......” “你就是想占我便宜,休要骗我!” 双儿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煜,狗男人,本姑娘需要吗,本姑娘秒杀大部分的女人好不好! “要不了多久司马清秋就要来了,想来我是活不过今晚,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背《观沧海》,魏武遗宝终究无法重见天日。” 双儿抿着唇,半晌才道:“再商量商量,我可以让你把手伸进去摸......” 陈煜打断道:“不如咱们做个约定,你以侍女的身份,留在我身边,保护我一年......不,半年......半年之后,我将《观沧海》全文默写给你,如何?” “侍女?!我是来杀你的好吗?”双儿没好气地瞪了陈煜一眼,“再者说,你活得过今晚嘛!还半年!” “那你别管,我自有我的办法,就问一句,你答应不答应吧。” 陈煜补充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背两句。” 在魏武遗宝的诱惑下,双儿最终妥协,“好,你要是能活过今晚,我保你半年!” 陈煜长舒一口气,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快快快,先背两句来听听......验验货。”双儿催促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陈煜胆子不由地打了几分,“刚刚咱们说好怎么背来着?” “一边摸......一边背......”双儿神情怪异。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在双儿逐渐瞪大的瞳孔中,一只咸猪手就这么丝滑地顺着她的脖颈滑了下去...... 第3章 一张床上的人 惊人的触感传来,陈煜心猿意马,如他所料,还有空间! 双儿小嘴中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多时便消失不见了,陈煜捂着脸,只感觉火辣辣的疼,毫无疑问,这两巴掌是双儿打的。 这个女人武功太高,速度太快,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当然,最离谱的还是双儿嘴里那句“你是全天下第一个敢摸老娘的男人!” 哦豁,冰清玉洁,小魔女~~~ 双儿的两巴掌让陈煜彻底接受了现实,柔软是真的,疼痛同样也是真的。 在这个世家多如狗,癫子遍地走的时代,一切看起来极其荒诞的事情,切切实实地在他身上发生着。 灯盏上的红烛渐渐燃尽,幽暗的火苗骤然抽搐,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猩红色的蜡油,在烛身上扭曲爬行,火光映射之中,一道清丽的倩影在窗外闪现。 “参见公主殿下!” 陈煜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今晚真正的考验到了,司马清秋来了! 嘭! 房门被人踹开,一位清冷的女子走出,她身材高挑纤细,皮肤白皙如雪,绝美的五官像是画中仙子,不可方物。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洛神赋》中所有的美,都好似为她而写! 然而,此刻的陈煜却没有任何心思欣赏司马清秋的美貌,注意力全在她那一身白衣上,新婚之夜,她就做好丧夫的准备了? 司马清秋眼神冰冷:“聘礼已经送去陈府,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冰冷的声音好似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煜的心头上,房间内,烛光颤动,安静地针落可闻。 陈煜甚至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绝望的心跳声。 事到如今,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啪啪! 司马清秋拍了拍手,率先打破沉默,三五个大汉瞬间冲进房门,将陈煜毫不留情地架起。 紧接着,陈煜便看到司马清秋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朝着自己走来。 那一刻,陈煜只感觉自己的小兄弟都在瑟瑟发抖,即便在这般级别的女人面前,也不敢放肆抬头。 “慢着!慢着!司马清秋,你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司马清秋不语,只是一味的玩弄手中的剪刀,很是瘆人! “叫你的人住手,你不能这么对我,至少现在你是需要我的,对不对!” “为什么?” 司马清秋冷漠地抬头:“因为你长得好看?” 有回应,就有机会! 至少现在的司马清秋看起来不像是个纯粹的,不讲道理的癫子。 “对,就因为我长得好看!这是我唯一且足以秒杀任何人的价值,整个建康无人出我左右。” “红粉骷髅罢了,与我何干?”司马清秋平静的回应,却没有让壮汉继续动手。 思路没错,可以赌一把! 陈煜深吸一口气,“对于皇室而言,你那些疯癫的行为有损皇室颜面,可饶是如此,陛下却没有公然指责过你的不对,这就说明,对于皇室而言,你本身的价值大于你那些疯癫行为所带来的耻辱。” “你是癫,但你绝对不傻,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此自污是为了什么?” “婚姻!就是婚姻!” 司马清秋朝着壮汉们使了个眼色,“你们可以出去了。” 陈煜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瘫坐在床榻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司马清秋仍旧握着剪刀,静静地看着他。 陈煜心中顿时冒出一堆四字成语,蛇蝎心肠,用心歹毒,阴险狡诈......有容乃大...... “能想到这一步,你可以留着你的小兄弟了。”司马清秋自顾自地说道,“但这并不足以让你留在我身边。” 这一切的背后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司马清秋也需要一个能留下我的理由! “我家那位兄长,此刻的官职是......”陈煜望向司马清秋。 “户部给事中,正六品。” “草!我特娘的就知道,这事没这么简单!”陈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大晋做官是沿用的九品中正制,原主那位大哥承袭爵位,可没有任何的官职。 而今,他前脚嫁给司马清秋,后脚就他大哥就成了六品侍郎! 老子是被卖了啊! 亲不似亲,人不似人,踏马的,全是利益交换! 这感觉糟透了! “你在排斥婚姻,需要一个挡箭牌,而这段婚姻,不只是你排斥,就连当今陛下也在竭力掩盖,所以才会默许你这些荒唐的行为。” “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都束手无策,更让陛下无可奈何,如此想来只有一个人......” “当朝太子司马绍,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大晋是个彻底礼崩乐坏的时代,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娈童之风,一切突破道德底线的事情,都在这个时代如日常一般上演。 司马清秋没有开口,但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 “司马绍对你有异样的感情,你对此极其排斥,所以找人成婚,然后他们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最后一个甚至直接入了东宫当了太监,这是司马绍在向天下人示威!” “他要告诉天下人,告诉陛下,他想要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止!而今陛下北伐,太子监国,你迫切需要一个挡箭牌,我死了,明面上你无法和司马绍继续周旋!” 听到这里,司马清秋终于收起了小刀:“你兄长说地不错,你很机灵,算是合格的挡箭牌,可以暂时留下你用上一用。” 他娘的,老子脑细胞都死完了,就换了一句机灵? 司马清秋似是看出了陈煜的不爽,淡淡开口道:“之前那七个人不是被司马绍杀的,而是被我亲手杀的,因为他们司马绍安排的人,至于那最后一个,也是我骟好了送去东宫。” “是我在向司马绍示威!” 卧槽!很好!你踏马真是个癫子! 陈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如果我什么都没想到......” “我的技术很好,当天就能下床。”司马清秋看向陈煜的裤裆,“骟好了,把你送去伺候母后,多少能换点东西。” 司马清秋的母后岂不是自己的丈母娘? 然而,更加让陈煜诧异的是,他居然觉得司马清秋的想法很合理,果然,癫,是会传染的! “今晚,你在这房间休息,明日一早,我们要去给母后请安,司马绍也会去。” 司马清秋深深看了陈煜一眼,“长得不错,是母后喜欢的类型。” 好好好,还真利用上了是吧? 就不怕老子把你们母女全给吃了? 陈煜在心中暗自发狠,可按照现在这情况来看,自己被司马清秋吃地死死的,这才是现实。 司马清秋转身朝着外边走去,陈煜下意识地开口:“我们不同房?” “你在想什么,真的想和我同房,司马绍都不行,你凭什么?凭你认识的那个魔教妖女?”司马清秋停下脚步,皱眉看向陈煜,一脸不可思议。 果然,她是知道的,陈煜甚至怀疑,这娘们是卡着点来的! 陈煜仰头倒在床榻上,一脸生无可恋,很幸运,他活下来了。 不幸的是,死亡的阴霾仍旧还在,司马清秋、司马绍......他有理由相信,一旦自己失去价值,必死无疑。 “离不开,逃不掉,唉......这他娘的,也太憋屈了......” 陈煜抬头望天,忽然发现对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好似在说话一般。 “我觉得我们两个好像两个小丑。” “双儿?你怎么进来的?”陈煜很是诧异。 “废话,当然是走进来的,不过,还是被司马清秋这个癫子发现了。”双儿撇了撇嘴,极其不爽道,“而且,还要当你的侍女,保护你半年!离谱!” 双儿郁闷地跺脚,惊人的实力上下起伏,陈煜不禁想到一个词,奶凶奶凶的。 比起司马清秋这个癫子,双儿倒是多了几分可爱。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现在咱们就是一张床上的人,所谓捉奸捉双,出了事,对谁也没好处。” “都特么是一张床上的人,谁特么在上面,谁特么在下面重要吗?” 第4章 禽兽不如啊! 这是什么破比喻! 双儿不由地有些抓狂,“我凭什么在你下面待半年,你在上面?我很忙的好不好,最多一个月!” “你们极乐宫找魏武遗宝,找了多久?” “整整一十六年!” “十六年都等了,特么半年你等不了?明明就差最后一哆嗦了,你非要跟我说大姨妈来了?”陈煜两手一摊。 双儿顿时陷入了沉思,是啊,就差最后一哆嗦......啊不对,明明等了十六年,貌似这些年来,除了这个家伙也没人知道魏武的诗。 “你最好别骗我,不然,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切!老子可没说我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老子就会背诗,找不找得到那就不关我事了。 好在,大白美腿是暂时抱住了。 司马睿不在,司马绍监国,皇宫......不,整个建康都是司马绍的地盘。 他一个小卡拉米,身边要是没高手保护,分分钟被司马绍弄死。 半年的时间足够他积蓄力量,至少要能有自保的力量。 陈煜凑到双儿身边,“喂,都是成年人了,问你点少儿不宜的事?” 双儿白了他一眼,拉开距离,眼神警惕地盯着陈煜,“少儿不宜?” “就是......嗯......就是你们圣教有没有那种攒劲的功法......”陈煜想了想,“类似于献祭多少条人命就能立马变成高手,或者能吸干别人的内力,收为己用?” “开什么玩笑!我们极乐宫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双儿惊呼一声。 “这都没有,你们怎么好意思叫魔教?这样......”陈煜继续道,“有没有那种采阴补阳的功法,能让我把司马清秋采地不要不要的?” “你够了!” 双儿站起身,气鼓鼓地瞪着陈煜,“极乐宫全是女人,谁给你采阴补阳?” 极乐宫全是如双儿这种冰清玉洁的大魔女! 卧槽!那是魔教吗?那是天上人间啊!不比在这皇宫整日面对司马清秋这癫子强? 陈煜眼睛一亮,一脸真诚道:“双儿姑娘,请一定要让我加入魔教啊!” 双儿看穿了陈煜的心思,一脸警惕,“因为极乐宫全是女人?再者说,你也没什么用。” “谁说的,从前我或许没什么用,但是现在我很有用啊,我可是大晋驸马。极乐宫应该看地更加长远一点,我可以借助司马家的力量发展极乐宫,完成圣教霸业。” “可惜,我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需要圣教我一些采阴补阳的功法,再配合上我超越时代的天赋,一定可以把司马清秋那小骚货采地不要不要的。” “让他爱上我,顺从我,对我欲罢不能。” “双赢啊!” 双儿微微皱眉,“真不是因为极乐宫全是女人?你起了色心?” “好色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若我不好色,魔教如何控制我?毫无疑问,圣教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陈煜正色回应。 好家伙,这家伙天生坏种!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可是偏偏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双儿神情古怪地盯着陈煜,“你说爱圣教,我还不信,现在我有点信了,你天生当反派的料。” 小瞧老子了不是?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他陈煜之所以能混地风生水起,全靠一张巧嘴。 巧舌如簧,口吐莲花,全是嘴上的功夫。 下次碰到正道人士,他陈煜也能正地发邪! “司马清秋可不是那么好得到的女人,你是不了解她,你以为她癫,实际上......” “我知道,她很聪明。”陈煜抢答。 “不!她就是个女魔头,比我们极乐宫的做事方法还极端,我们顶多杀人全家,她能连带别人八辈的祖坟都刨开!” 陈煜愣住了,然而,双儿的话还没结束,“她刚刚只是在竭力表现的正常,实际上,那只是她伪装,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牺牲一切。” 这话从一个魔教妖女嘴里说出来,可信度不高。 陈煜索性岔开话题:“无论如何,为何圣教的势力能够渗入建康,请无论如何教我采阴补阳的功法。” “学了,你可就入不了正道了?正道中人都叫我们邪道,你想清楚了?” “什么正道邪道,不过是世人对圣教的污蔑,他们根本不知道......圣教有多么美好......”陈煜下意识地扫向双儿。 听说双马尾加攻速…… 双儿笑起来了,“不错,不错,有加入极乐宫的潜质,等你真的为我们魔教做了事,成了自己人,我就教你武功。” 草!倒是一点亏都不吃。 所谓过犹不及,陈煜索性也不多说了,无奈地躺在床上,“累了,睡吧。” “我也累了,我睡床,你睡地上。” “现在我是主子,你是侍女,有让主子睡地上,侍女睡床的道理吗?” 唰! “当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么热的天,睡在地上还是很凉快的。”陈煜扫了一眼双儿,“以后不要这么暴力,动不动就把刀拿出来,吓坏小孩子多不好。” 双儿收起匕首,一挑眉,“这房间就我们两个,哪里有小孩子?” “我就是啊,我也不过是一个两百多个月大的孩子而已。”陈煜的目光缓缓落在双儿的小腹,“当然,你若是喜欢,我也可以送你一个。” “滚!” 双儿翻身上床。 陈煜抱着被子郁闷的躺在地上,盯着双儿玲珑有致的后背,想入非非,等老子学会了一定也把你采地不要不要的! 迷迷糊糊,一夜过去,当陈煜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光了,是的,光溜溜的,裤衩子都不见了。 他赶忙拿过衣服遮住春,扭头便看向在一旁打坐的双儿,“畜生啊,你竟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5章 我母后很单纯 “谁还不是个孩子,人家也是个只有一百多个月大的小女孩呢。不过是找找你身上有没有《观沧海》的备份而已。” 陈煜瞪大眼,“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做?禽兽不如啊!” 双儿指着陈煜气恼道:“看看你自己,谁禽兽不如?” “那咋了!”陈煜反驳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有多美!” “美的……不寒而栗!” 咦?他是在拐弯抹角夸我吗?! 但! 人家本来就很美,不需要任何人证明! 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魔女,此刻满脸通红,小嘴仍旧不饶人:“呸!小心司马清秋骟了你!我饿了,起来吃饭。” 陈煜索性也不遮,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可告诉你,《观沧海》全都在我脑子里,其他的地方,你找不到的,以后不许再脱我衣服就为了找什么《观沧海》,更加不能脱了我的衣服什么都不干。” “否则,我会认为......你就是在馋我的身子。” 双儿啐了一口:“呸!就你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我觉得一般!” 一般?什么一般,咋就一般了?凭什么一般了? 你他娘的! 陈煜正要开骂,门外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驸马爷,早食准备好了,公主殿下说,让你吃完之后,去池塘边见她。” 陈煜推开房门,眼前的侍女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怯生生的,生得很是乖巧。 可以怀疑大晋的精神状态,但大晋女子的颜值觉得上上佳,毕竟这里是羊车望幸的建康宫,宫女能差? 眼前的侍女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怯生生的,生得很是乖巧,她的手背上,还有一小块荷花烙印,倒是很别致。 “小妹妹生地可真标致,一会儿,驸马爷给你检查身体啊~~” 侍女羞涩地低下头:“驸马爷还是快些用膳,不然公主殿下该等着急了。” 侍女小心翼翼领着陈煜和双儿去用膳,按照规矩,一会儿还要去拜见皇后,之后,他才能出宫。 大晋百姓是没有早食的习惯,但皇宫中一日三餐必不可少。 早食很丰盛,七八个菜的,荤素齐全,色香味俱全,饿了一晚上的陈煜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 这时,却听双儿冷笑道:“吃吧,也不用吃太多,就这一块桂花糕,足够你死上一个来回的。” “你......认真的?”陈煜吓得丢掉了筷子,噌地站起身。 双儿从背后拿出一条,满身条纹的花蛇,而后捏起蛇嘴,将那快桂花糕塞了进去。 下一秒,便见那条毒蛇疯狂地扭动身体,可是情况没持续多久,便再也不动弹了,应该是死了。 “曼珠沙华,西域特有毒蛇,一口就能要了人的性命,这桂花糕比它还毒。” “卧槽!”陈煜一整个头皮发麻,“你在哪弄地蛇?” “昨天晚上它就进房了啊,不过你睡地跟死猪一样,要是没有我,你今天早上就死了。”双儿饶有兴致地瞧着陈煜。 陈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一整个头皮发麻,下毒,毒蛇,这踏马算什么? 是考验,还是他娘的服从性测试?! 此刻陈煜真的怒了,他真的想质问司马清秋,她到底想干什么! “走!去找司马清秋!” 陈煜深吸一口气,带着双儿怒气冲冲来到梨花别院,当即便愣住了。 司马清秋仍旧穿着一身白衣,挽着袖子,露出白皙小臂,手里拿着一把刀,正在割侍女的肉。 侍女浑身被扒光,已经被割地血肉模糊,小臂上的荷花印迹极其刺眼,正是今早见过的那位小侍女。 见陈煜到来,司马清秋却没停下的意思,仍旧一脸淡然的割肉。 “瞧,我没说错吧,司马清秋就是个癫子,癫子中癫子!”双儿声音幽幽传来。 陈煜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世界似乎就没正常人! 他下意识地想离开,却知道此刻的自己不能退场。 “你来了,方才听说你要给她检查身体,你现在可以检查了。”司马清秋抬起头,俏脸上挂着的笑容无比瘆人。 刀上滴落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不,不必了......人都死了......” 陈煜心头一凛,就因为自己嘴贱,司马清秋怒而杀人?不,不至于...... “叛徒就该死,蛇是她放的,毒也是她下的,你不报仇?”司马清秋皱眉,不太理解陈煜的行为。 司马清秋放下刀,“下次我把活人留给你。” 陈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不是这个意思,但望着司马清秋期待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说要去给母后请安?时辰差不多了吧。” “你在此等我,我去换一身衣服。” 不多时,司马清秋再次出现,她换了衣服,又好似没换,还是一袭白衣,就连款式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陈煜不禁想难道她所有的衣服都是一样的。 她到底是什么人,真如双儿所言,是个竭力在装作正常人的癫子,可她有时候看起来又很正常。 卧槽!双儿呢! “你不应该用这种眼神看我,在外人眼中,我是个被你征服的女人,你看我的眼神应该带着爱慕,亲昵,还有得意。” 我踏马何德何能能征服你这样的女人。 陈煜在心中疯狂吐槽,嘴上强硬道:“没征服过,演不出来。” “可你明明在女魔头面前演得很好,你明明不知道什么魏武遗宝,却能用想办法牵制住她,让她为你效力。” 陈煜心中此刻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她知道!连这件事!她也知道! “建康宫里有秘密,也没有秘密,总之,你也好,我也罢,时时刻刻都被人监视着,想要活命,就要聪明点。”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陈煜不禁感慨。 “不,这里的人只杀人......”司马清秋望看向宫外的方向,“外边的人会吃人。” 陈煜不知道如何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妻妾成群,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说这话的人,肯定是没想考虑这世界上还有一类人。 这一类人不是在温饱线上挣扎,而是在生死线上挣扎。 比如,此刻的陈煜。 “你现在很弱,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可以利用藏宝图的消息多捆住那个魔女一段时间,有她保护,你会很轻松。” “但你要搞清楚,她是魔教的人,杀人无数,她疯起来未必比我善良,不过,她也有弱点,便是亲情。” “她的家人死在北方战乱中,如果有一天,她能够把你当亲人,那恭喜你,你彻底安全了。” 双儿说司马清秋是癫子,司马清秋说双儿是癫子。 不是,你们两个还认识啊?这么了解彼此? “你是驸马,少不了要在宫里行走,皇宫有皇宫的生存之道,你若是不想每一次来皇宫就跟上坟一样......” 陈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司马清秋话糙理不糙。 成为了司马清秋的驸马,他却还活着,对司马绍而言,就是天大的挑衅,而皇宫......毫无疑问,就是司马绍的地盘。 搞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你最好找个靠山。”司马清秋淡淡道。 “你?” “我不会成为你的靠山,现在的你还没有依附于我价值。”司马清秋冷漠的令人发指。 陈煜觉得自己也是想瞎了心,癫子靠得住,双儿会上树! 司马清秋忽地一笑,她扭过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陈煜,风乍起,撩起她鬓边的发丝,那一笑,百媚生花,魅惑众生。 甚至于,陈煜都觉得这才是司马清秋原本的模样,癫才是她的伪装。 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陈煜如梦初醒。 “我母后会喜欢你,她很单纯。” 第6章 先爽了再说! “什么?” 陈煜愣了愣,两世为人,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母后王茹,乃是大晋国母,琅琊王氏主母,在王家有极高的话语权,她若是肯照拂你,即便是司马绍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嫁给我父皇多年,父皇从来没碰她分毫,这些年来,青灯古佛......” 司马清秋顿了顿,而后继续道:“琅琊王氏不想一直当外戚,她也一直想要个儿子。” 陈煜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当儿子这事我熟啊!” 前世饱受社会毒打,谁还没当过孙子,显然当儿子,比当孙子强太多了。 司马清秋皱起眉头,似乎不太理解,陈煜为何会有这等丧心病狂的想法。 “你相当圣人?” “没这想法,我现在只想活着。”陈煜实话实说。 司马清秋道:“王茹只是我名义上母后,她有护住你的实力,甚至从一定程度上来看,投靠她比投靠我,对你而言更加安全。” “你既不想不当圣人,就不要用圣人的标准限制自己。衣冠南渡之后,道德沦丧,人心不顾,士族颓废。” “道貌岸然者众,欺世盗名者众,蝇营狗苟者比比皆是,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活的很好......当儿子也好,其他也罢,无论如何,这是你的机会。” “我希望你好好把握。” 陈煜呆愣在原地,女人!你这是在朝着老子的软肋上猛攻啊! 毫无疑问,双儿说对了,司马清秋就是个在竭力装成正常人的癫子,癫子中癫子!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切的规矩、道德全都可以弃之不顾,一切能够利用的皆是可以利用,包括她的身体在内! 能做到这一步,司马清秋这个癫子到底想干什么!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去和母后请安,之后有一场清谈,司马绍专门为了准备的,母后会到场,你要把握好机会。” 所谓清谈,简而言之,就是一群读书人吃过饭之后,聚在一起吹牛打屁。 大晋靠察举制做官,上档次的清谈,对于很多读书人而言,也是扬名立万的机会,贤明远播,便能入朝为仕。 皇室的清谈,又有皇后在场,档次定然不会低。 “这是冲着我来的?司马绍也会出面?” “他自然会出现。”司马清秋回应道,“司马绍很喜欢看人垂死挣扎的样子。” 很好,都特么想弄死我! 陈煜揉了揉眉心,“若是我表现得好呢?” “那就说明,我眼光不错,你有让他出手的资格,在父皇回来之前,我会省去不少麻烦。” “若不好呢?”陈煜忍不住又问。 司马清秋莞尔一笑,“那就不用司马绍出手了,没有价值的人......” “没资格活着......” 不等司马清秋说完,陈煜已经补全了下半句。 “恭喜你,终于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不错,我很满意。”司马清秋嘴角微微勾起,眼睛好似月牙儿,她笑起来有种特别的魔力,好似全世界的阳光都汇集在她身上。 怪不得,能让司马绍不惜突破底线,也要得到她。 陈煜道:“活着,真不容易。” 司马清秋道:“至少在这宫里,你不需要为了一日三餐发愁,我可以答应你,若是过了今日这关,我会给你必要的回报,机会或者资源。” 陈煜目光灼灼地看向司马清秋,眼中闪过一抹炙热,司马清秋自是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一场清谈还换不了我的身子。” “它的价值比你想象的更大。” 陈煜嘴角抽了抽,这女人太聪明,太敏感,太极端,太......特么难搞了~~~ 朝阳初升,驱散建康宫的黑暗。 不多时,两人已经来到式乾殿,拜见皇后应该是去显阳殿,那里是皇后的居所。 式乾殿则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来这里请安,显然也是司马绍的安排,自然是为了请安之后的清谈。 周遭的宫女太监,见到两人之后纷纷下跪行礼。 陈煜显得有些局促,可是下一秒,便感受到一股冰凉。 司马清秋的小手不知何时钻进了他的手心,他下意识地看向司马清秋,司马清秋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沉着冷静。 “离阳携夫君拜见母后,皇兄。” 进入宫殿之后,司马清秋带着陈煜行礼。 陈煜对此极其不适,但还是配合道:“小婿拜见母后。” “平身吧。” 一道好听的声音传到耳中,坐在最中间的王茹平静开口。 陈煜抬头望去,在见到这位岳母大人之后,一眼惊艳。 冷白皮肤,腰肢纤细,前面沉甸甸的,后面也婀娜,小小的嘴巴,大大的眼睛,真有几分“陈数”“俞飞鸿”的味道。 这他娘的是......母后?! 陈煜顿时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滑坡。 “驸马,昨日睡地可好,还习惯?” 在王茹右侧坐着一位身穿华服的贵公子,国字脸,气质高贵,尤其是那双眼,仅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却。 毫无疑问,他便是司马绍。 陈煜脑中蹦出一个词,鹰视狼顾之相! “回太子,昨夜一切安好,吃得好,睡地好,和公主殿下也相处的愉快。” 司马清秋顿时捏紧了陈煜手,肉眼可见的紧张。 踏马的,老子哪里说错了? 这般所谓的皇族,整天闲出屁来,非要让人读空气玩? 这一套,他陈煜当真搞不来! “父皇御驾亲征,宫里大小事务,太过繁杂,说到底是孤御下不严。”司马绍的声音缓缓传来。 陈煜预想过无数种见到司马彻的情况,司马彻可能会嫉妒,可能会刁难,甚至可能会暴起,准备数十个刀斧手将自己砍成肉泥。 可唯独没有想过,司马彻居然会说出这般话! 很快,陈煜回过神来,并非是司马彻不行动,而是司马彻根本就没有将他当做对手,甚至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也从未有一刻,停留在自己身上! 蔑视的最高境界是无视!!!! 想到此处,陈煜不由地微微咬牙,司马清秋说得对,敢染指司马清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那便无须再有幻想,准备一斗到底! 妈的!人不狠,站不稳! “太子殿下说的是,陛下率领千军万马保家卫国,太子为储君,所辖之处不过宫闱,尚且自顾不暇。比起殿下之英武,太子殿下......” “当勉力啊~~~” 第7章 指定有点事瞒着你!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式乾殿内,鸦雀无声,无数道极其不友善的目光锁死陈煜。 司马绍是太子!是大晋的储君! 谁人敢在式乾殿这种地方,说太子当勉力?天下间唯独,司马睿可以吧! 他陈煜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驸马,他配吗?! 司马清秋紧张地冷汗都下来了,小手死死地攒着陈煜的手,手心全是冷汗。 坐在中间的王茹也愣了愣,望着陈煜的眼神都变得有趣起来。 陈煜耸了耸肩,老子说错了?哪里错了! 你爹好歹还知道御驾亲征,你他娘的监国连个建康宫都管不好,老子差点被你的人毒死,还他娘的不让老子过过嘴瘾? 特么摘茄子,也不看老嫩! 司马彻皱了皱眉,眼中的怒意转瞬即逝:“大晋有学识之人众,敢面刺孤之过者,这些年来,唯有驸马。” “驸马不错!” 司马绍阴鸷的目光落在陈煜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原主那怂货没死透,陈煜顿时感觉心脏好似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捏住! 妈的,姓司马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说不错太早了,老子还打算一会儿让你母后也说一句不错! “驸马不懂皇宫的规矩,还请皇兄见谅。”司马清秋连忙拉着落座。 陈煜点到即止,再继续纠缠下去,便落了下乘,也没有必要。 看着案几上的小点,没吃早饭的陈煜顺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软糯可口,芬芳扑鼻,瞬间惊艳。 司马清秋冰冷的目光随即射来,她彻底忍不住了,“你故意的?” 陈煜道:“故意?什么故意?” 司马清秋深吸一口气:“挑衅司马彻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他远比你看到的阴险。我父皇有七个儿子,他行三,稳坐太子之位,你猜其他几个怎么了?” “死光了。”陈煜平静的回应。 废话,我特么又不傻,若不是只剩下这一个儿子,司马彻敢对你有非分之想,司马睿竭力掩盖这等丑闻? 司马清秋道:“知道,你还......” “我自有我的想法,你可以选择相信,或者你我就此离开。”陈煜顿了顿,补充道:“都依你。” 和这帮古人拼规矩,拼周到,那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 与其被司马绍死死压制,不如剑走偏锋,中规中矩,能保得住自己? 要跳脱!要出其不意! 和司马清秋成婚,他就已经上了司马绍的死亡名单,没有和解的可能,他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驱狼吞虎! 陈煜眼角的余光扫向主坐上的王茹,果然!没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老幻影的魅力! 司马清秋眼神犹疑,这时,陈煜自顾自地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司马清秋小嘴前,“娘子,母后这里的糕点真是不错,你也尝尝。” 司马清秋拧着眉,完全不清楚陈煜要做些什么,但为了表面的体面,还是将那糕点轻轻吞下。 见到这一幕,司马彻想刀人的目光彻底藏不住了,好似要吃人! 陈煜也不回头,他娘的,看什么看,老子要干你娘,你也要看? “式乾殿乃是商议国家大事的地方,如此卿卿我我,成何体统?难道陈家的家教就是如此目无尊卑,连陛下、皇后、太子都不放在眼里?”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一位老者皱眉起身,硕大的帽子扣在陈煜头上,瞬间,式乾殿内的气氛变地压抑起来。 这糕点是用来吃的吗?不!这是礼仪,是格调,张嘴你就吃? 司马清秋连忙低声道:“儒林大家,谢愚,谢家人。”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家和谢家齐名,比起王氏,谢家稍逊一筹,仍旧不可小觑。 陈煜拍了拍她冰冷的小手,示意她放轻松,旋即笑道:“家父走得早,没有交给我太多的大道理,但我知道,夫妻之道,在于相濡以沫。” “大晋上下皆知陛下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陛下御驾亲征,皇后娘娘便在式乾殿内主持大局,一内一外,方才有我大晋之太平,身为驸马,我向陛下和娘娘学习,便是无仪?” 这位驸马胆子还不小呢,竟敢反驳谢愚这等名士。 王茹饶有兴致地望着陈煜,还挺会说话,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什么伉俪情深,什么举案齐眉,不过是演给天下人看的。 想到此处,王茹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哪个女子不想和相公举案齐眉,可惜,天不遂人愿。 司马睿不信王家,也不信她。 谢愚冷笑不迭,“区区一个驸马,也配和陛下、娘娘相提并论。大晋狂士不少,今日一见驸马,倒是觉得他们都落了下乘。” 司马氏篡权之后,天下人对朝廷彻底绝望,礼崩乐坏,道德沦丧。 有才能的读书人绝望之下,便做出各种疯癫的行为,以此来表达对朝廷的不满,有才能却狂傲不羁,可这却并不是什么好名头。 察举制之下,察举的是孝廉,而非狂士。 一旦被贴上狂士的标签,等同于自断前途。 谢愚用心不可不谓狠毒! 陈煜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若因为关爱自家娘子,维护自家娘子,就要背上一个狂士的名头......那狂士就狂士吧。无论我是谁,我坐在什么位置,疼爱自家娘子,肯定不会错。” “因为,一个不疼爱自己娘子的男人,基本上这辈子也就不会有什么成就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王茹细细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自进宫以来,司马睿因她是王家人不愿碰她,生怕她诞下子嗣,王家进一步做大,可若还一个角度。 若他们真能举案齐眉,王氏非但不会动摇帝位,兴许还会成为皇室最大的助力。 王茹借着茶杯的掩护,眼角的余光偷偷扫向自家女婿,长得真是好看,身体看起来也不错呢,聪明,勇敢的好女婿...... “竖子,此话何意?按照你这说法,难道我等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比不过一个就会和妻子卿卿我我的白丁?” 谢愚拍案而起,其他的儒生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愤怒。 陈煜这个所谓的驸马,在他们看来,和那狗一样的赘婿差不多,也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不疼爱妻子的男人就没出息,这是什么歪理! “我错了......” 陈煜扫向谢愚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缓缓起身。 谢愚忍不住冷笑,“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谢先生误会了,之所以认错并非观点对错,只是单纯因为冒犯了谢先生而认错。”陈煜话锋一转,“因为如果一个男人不疼爱自己的妻子,那肯定会有人替他疼爱,令夫人她......” 陈煜目光悠然扫向谢愚,嘴角微微上扬,“指定有点事瞒着你!” 第8章 诗词小道尔! 谢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陈煜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王茹望着谢愚那张气绿了的脸,不动声色抬起水袖,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声。 这谢愚家里指定是有点事吧,这世上哪来这么多耐得住寂寞的女人? “你!竖子安敢羞辱老夫!老夫与发妻举案齐眉,伉俪情深,岂能如你说地这般不堪!”谢愚忍不住大吼道。 “是啦。”陈煜点了点头,“所以,谢先生才有今日这般成就,我哪里说错了?难道大晋有今日之太平,皇后娘娘就一点功劳都没有?” 陈煜嘴里说出的话,宛如一根利箭,射进王茹心中,美少妇感动的眼眶都快红了。 若陛下能有此想法,她何至于独守深宫多年。 我尼玛!在这等着老子呢! 谢愚表情一僵,皇后娘娘当面,他谢愚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说个不是啊! 陈煜缓缓扭头看向司马清秋,“无论我是谁,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总之,疼爱自己的妻子总是不错的,自己的妻子自己疼爱,才能不被他人染指。” “你说对吗?” 司马清秋清丽的俏脸上爬上两片桃花,那羞赧的模样,看得司马绍眼中怒焰翻腾。 和司马清秋一同长大,他从没见过司马清秋这般娇态! “够了!谢先生不必太过吹毛求疵,陈煜年轻有些傲气,可以理解。” 陈煜见好就收:“多谢太子殿下解围,妹婿唐突,但皆是些真心话。” 我给你脸了! 司马绍险些暴走,这时,王茹忽然开口:“那你喜欢离阳哪里?” 陈煜道:“自然是她的天真,她的善良,她的一切。” 在场众人皆是嘴角一抽,险些绷不住了,这几个词和离阳公主有什么关系,她哪天不在梨花别院杀几个人? “那你觉得离阳喜欢你什么?”王茹乐此不疲。 一个关爱自己娘子的男人,在她心里很加分。 司马清秋表情稍稍舒缓,也好奇地望向陈煜,陈煜笑道:“回母后的话,离阳应该是看上了我的才华和担当。” 好好好!你们夫妻两怕是根本不熟吧! 陈煜何许人也?建康谁人不知,陈家二郎,除了貌美,一无是处? 谢愚眼睛一亮,总算是找到报仇的机会了,“二郎之才,名动建康,当年一首《咏雪》吾辈这辈子都作不出来。” “那首诗是怎么念来着?” 有人接过话茬,笑道:“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朗朗上口,脍炙人口,学生自愧不如。” “当年还有人问陈二郎下阙去哪了,想他陈二郎却道,吾乃苦吟派,三年得一句,一句震文坛,噗,哈哈哈哈!” 谢愚等人都要笑疯了,陈煜太飘了,哪怕他方才说司马清秋欣赏他的容貌,都不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 在场皆是大晋饱学之士,如此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司马清秋的脸色也变了,能被司马彻请来清谈的人会是什么默默无名之辈,陈煜竟非要用自己的短板去挑衅他们的长处? 此举......愚蠢!!! “此诗真是陈煜所作,为何本宫没听过?你等莫要辱人清白。”司马绍适时开口。 陈煜眼皮一跳,听出弦外之音。 这里是哪里,是式乾殿,大晋最庄重的地方,别说清谈这样的大事,就是司马睿在这放了个屁都会被传地神乎其神。 若是被人知道,离阳公主的驸马在一群鸿儒面前卖弄学识,损害了他陈煜的颜面是小,损了皇室尊严是大。 要知道,司马睿为了掩盖司马绍对司马清秋的超越界限的感情,甚至容忍司马清秋的癫狂。 足见“皇室颜面”四个字的分量! 处理不好,离开式乾殿之后,等待他陈煜的,怕就不是毒蛇毒药,而是来自司马绍的抹杀! “回太子殿下,我等可不敢,整个建康就连那三岁稚子,都知道陈二郎的大作。”谢愚终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在建康城里传播的叫坊间传闻,从建康宫里传出去的叫确有其事。 司马清秋道:“其实,陈郎会错意了,本宫其实更看重他的......” “皇妹不必为他掩饰!”司马绍寒声警告。 谢愚直言不讳,“公主殿下定是被陈二郎这宵小蒙蔽,再好看的皮囊也掩盖不住他胸无点墨的事实。苦吟为无才之意。” “能在这里的人,要么学富五车,要么才高八斗,要么生而尊贵,你陈二郎无才无德都没资格坐在这里。” “既然你父亲没交给你什么大道理,那老夫今天就勉为其难,教你一句人生的道理,竖子听好了。” 谢愚站起身指着陈煜的鼻子,寒声道:“德不配位,必受其累,三省吾身,方得始终!” 陈煜瞳孔一颤,他有些压不住心里的火气,这老东西,属实是贴脸开大。 谢愚真是司马绍脚下的一条好狗,还是没栓绳的那种。 “德?什么是德?以太子殿下为例,陛下御驾亲征,太子殿下监理国事,得知我今早遭人暗算,尚且反省自身御下不严。此为君子之自省之德!” “方才,我面刺殿下之过,殿下不怒反笑,知错能改,亦有君子之德,纵为监国,不居功,不自傲,能自省!苦,自己咽下,福,大晋百姓享了!” “这才是德行!” “反观某些老而不死的东西,以长辈自居,号称什么儒林魁首,却在肆意打压一个努力上进的晚辈,恃强凌弱,枉顾尊卑,这是德?” 陈煜喷地底气十足,望着谢愚目光如炬,谢愚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躲什么!看着我!” 陈煜不依不饶,大声吼道:“告诉我,什么他娘的叫德!什么他娘的叫他娘的德!圣人哪句话说,欺辱晚辈,就是他娘的德了?!” “说话!” “你......你......竖子......你......”谢愚气地浑身发抖,“你这是在指桑骂槐诋毁老夫!” 陈煜连忙摆手:“完全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我骂的清晰明了,说的就是你!” 谢愚的脸都气绿了,陈煜骂地有理有据不说,关键还扯上了司马绍,他怎么反驳? 否定陈煜,就是否定司马绍,一拉一踩,应是将谢愚逼到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 “竖子无知,老夫说的是事实,难道那《吟雪》不是你的大作?难道你无才不是事实?!”谢愚气地胡子都立起来了。 陈煜再能诡辩,这等建康人尽皆知的事情,总反驳不了吧? “那你可知,为何我只作这两句?”陈煜反问。 谢愚冷哼一声:“自是写不出什么惊艳于世的诗词......” “错!大错特错!”陈煜负手而立,朗声道,“因为对我而言,所谓诗词......” “不过小道尔!不屑于作!” 第9章 斩你如草芥! 全场气氛随之一变,空气都随之凝固了! 诗词何时成了小道了?殊不知,大晋的文人无时无刻都想重现建安风骨! 对于如谢愚这样的读书人而言,能得一篇佳作传世,死而无憾! 诗词是小道,还不屑于作? 你陈煜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将天下读书人毕生追求,按在地上摩擦吗?! “竖子狂妄!” 当即便有人拍案而起,“诗词小道,你将这天下读书人置于何地!还不屑于作,你将我等置于何地!” “老夫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嚣张的人,属实狂妄!” “他不配站在此处!竖子......该死!” 不止谢愚,其他儒生全都坐不住了,纷纷对着陈煜攻讦起来。 司马清秋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凝固,她没想到陈煜居然会当着这帮读书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此刻,聪慧如她也找不到帮陈煜解围的法子,此话一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好了,好了。” 司马绍站起身来,摆手道:“大晋文风开明,各抒己见,才有文坛兴盛。驸马能说出这般话,定是有底气,不如即兴赋诗一首,如何?” 陈煜下意识地撸起袖子,司马绍把脸都伸都伸过来,他若是不打,岂不是枉费这位太子殿下一片苦心? “太子殿下想听我作诗?” “孤也是喜好此道,不过这大晋文坛之中,能让孤看得上的诗,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司马绍不咸不淡道。 在大晋,能做出一首被司马绍青睐的好诗,意味着一飞冲天,飞黄腾达。 陈煜又看向谢愚,“谢先生也是这个意思,若我能作出名篇,你可愿道歉?” “当然!” 谢愚冷笑着望着陈煜,见他这般拖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陈煜定是作不出来的。 那首《吟雪》都写了一半写不下去的人,还妄图作名篇?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陈煜微微抬眼望向主座上一直没说话的美妇人,“母后也想听?” 王茹愣了愣,旋即笑道:“这宫里好久没有这么有趣过,本宫也想听一听。” “既然母后要听,那小婿就献丑了......” 陈煜走到大殿中间,目光悠然望向宫外。 此刻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偌大的建康宫,安静的好似一只沉睡的猛兽。 它如饥似渴的吸收着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一切,用无数的金银珠宝粉饰着自己的獠牙,掩盖身下的累累白骨。 大晋一个只有半壁江山的王朝,一个建立在无数百姓痛苦之上的荒唐时代,一个没有希望让人压抑而绝望的时代...... 陈煜只看到了两个字:吃人! 谢愚等人冷笑不已,皆是以为陈煜就是在虚张声势,这建康宫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一篇千古名篇来? “摇落秋为气,凄凉多怨情。啼哭湘水竹,哭坏杞梁城。” 仅仅两句,在场众人齐齐眼睛发亮。 秋风萧瑟,草木摇落,竟是凄凉是景象,一瞬间便将所有人带入了那段不堪回首,又无法忘却的回忆里。 萧瑟之感,故土沦丧之痛,瞬间扑面而来。 光是听完这两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陈煜身上再也挪不开了。 陈煜叹息一声继续道:“天亡遭愤战,日蹙值仇兵。直虹朝映垒,长星夜落营!” 全场死寂,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 若说之前是对国土沦丧的追忆,而今这一句,直刺现实,将大晋外强中干之相,说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撕裂了幻想,将血淋淋的现实剖开在众人眼前! 就连司马绍眼中都闪过一抹异样的愤怒,陈煜这是在贴脸开大,讽刺他大晋不行! 大胆!胆大包天! 陈煜全然没有顾及司马绍愤怒的眼神,继续道:“楚歌饶恨曲,南风多死声。眼前一杯酒,谁论身后名!” 一时间,天地寂静,在场所有人都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了脖子,难以呼吸! 平铺直叙的一句,便生动地说出了四个字,壮志难酬,英雄迟暮,悲凉二字跃然人前! 传承古今,隐喻现实,更有反思,短短一首词,便瞬间让他们所有人再次回忆起所谓的建安风骨! 诗,竟然还可以这样写! 诗,竟还可以如此厚重! 这等诗才,就算是那位才高八斗的曹子建在世,怕是也要说一句,佩服! 诗不过李杜。 可在这两位之前,还有一位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庾信,那可是连诗仙、诗圣都崇拜的存在! 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出声音称赞,但望着陈煜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 对!就是崇拜!甚至是一种想跪倒在地,执弟子礼的崇拜! 若是他们能写出这等深刻的诗,死都值得! 圣人言,朝闻道,夕死可矣,此刻在他们面前具象化了! 谢愚满眼嫉妒,都快喷出火来了。 为何作出此篇的,不是我,而是陈煜这厮,作这等诗作,你留得住吗? 杀人夺诗四个字在谢愚脑中浮现! 他都作不出来的诗,陈煜他也配?! 司马清秋呆愣在原地,逐字逐句地回味着其中的没一个字,她惊叹于诗中的文采,感叹于诗中的家国情怀,更加震惊于陈煜的志向! 是的,她听出了陈煜心中的大志,听出了壮志难酬的悲凉! 更读懂了陈煜心中的野心! 可是这还不是最让她惊喜的,最让她惊喜的是,此刻司马绍早已经怒焰滔天! 陈煜可以,他真的可以! 陈煜心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他望着谢愚笑道:“谢先生是不是该道歉了?” 谢愚的肺都快气炸了,可是当着皇后、太子面前说出的话,却不能不算话,他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对......对......” “驸马所作之诗,是在嘲讽我大晋无能,是在讽刺我司马家无能,是吗?!”司马绍的怒吼打断了陈煜的话,“驸马可知,就凭借这一首诗,孤斩你如草芥!” 谢愚老脸一抖,随即附和道:“对......对啊!太子殿下说得对,此子之作,有侮辱大晋之嫌,依律当斩,当斩!!!” 斩!斩了好!斩了他陈煜,这首诗不就是他谢愚的吗?! 第10章 与你同房 谢愚正得意,忽然,一道微不可闻的抽泣声在耳边响起,众人寻声望去,不知何时,王茹的眼眶已经红了。 美妇人正抬起水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母后,你......” “太子见谅,本宫只是忽然想到一桩旧事,昔年,衣冠南渡,本宫的子侄大多丧生贼人之手,再听此诗,触景伤情。” 王茹声音颤抖着,这孩子怎么尽是把刺往人心里扎呢? 世人皆知,王家权倾朝野,乃是大晋名副其实的权臣,可谁又知道,王家走到这一步付出了多少血泪?! 这一点,王茹知道,陈煜当然也知道,在这个人吃人的时代,王家是否则,也不会选择此诗。 而今看来,他赌赢了! “太子殿下,此诗绝无此意,怀古谏今,仅此而已,殿下切莫怪罪母后,要罚......” “就冲着陈煜来,陈煜万死!” 陈煜双手行礼,司马绍脸都气绿了,他司马绍何德何能敢动这位王家主母? 论身份,王茹是大晋的皇后,他的母后。 论实力,王与马共天下,王家还在司马家前面,司马绍哪里敢? 不等司马绍开口,王茹率先出声,“此诗精妙,当为文坛典范,驸马有此忧国忧民之心,本宫心中甚慰,想必太子也不会责罚驸马。” 王茹将台阶递到司马绍面前,司马绍脸上几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母后说得是,离阳寻了个好夫君。” “时辰不早了,该用膳了。” 陈煜算是明白,为何司马清秋要早早安排人叫他去吃早饭。 若是从昨夜饿到现在,陈煜非饿晕过去不可。 众人有序散去,司马绍带着王茹现行离开,紧接着便是谢愚这帮大儒,陈煜和司马清秋则是走在了最后。 “不错,着实不错,你有诗才,兵行险招,成功让司马绍盯上你了,我从没见过司马绍这般神情,很惊喜!”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 陈煜眼神怪异地看向司马清秋,怎么感觉她像是在夸奖一条狗?这他娘的! “但是,你记住了,凡事过犹不及,目的太过明显,反而会让人觉得圆滑,尤其是对于我母后这种女人,她自小出身在大家族,心思单纯,却不意味着什么都不懂。” 陈煜摇头道:“其实,我并非是想取悦母后,而是为了帮你出气,向所有人证明,你看人的眼光不差。” 司马清秋拧着眉,不解地看向陈煜:“可你没有必要取悦我,这等场合,我断不会帮你说话,也无法给你任何的助力。那首诗,无论是立意,还是内容,分明说地就是王氏的壮志难酬。” 陈煜嘴角狠狠一抽,卧槽!她好聪明!完全骗不到她...... 他敢肯定,在场之人中,怕是就连司马绍都反应过来他是在攻王茹的心,司马清秋居然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现在就感觉自己赤条条的站在司马清秋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一切都听娘子的” 司马清秋眉头拧地更紧,她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这里是皇宫,便随陈煜去了。 “别得意,你的方式有效果,但是太过高调,司马绍杀机已现,再进一步,便是万丈深渊,进退有据,才是聪明人。” “你最好明白你要做什么。” 陈煜如何能不明白司马清秋的话,他太难了,明明知道司马清秋这个癫子要将自己推出去当炮灰,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虽然王茹确实风韵犹存,但他陈煜是个正直的人,什么和王茹意外的肢体接触,什么偶然的衣服滑落,他想都没想过。 被逼的,全都是被这个癫子逼的,逼地老子的底线都没了! “正是因为明白,我才要站着把钱挣了,既然已经得罪了司马绍,那就干脆不死不休,至少这样,对于你而言,我的价值更大。” 司马清秋瞥了他一眼,“我母后喜佛。” 陈煜不由地朝司马清秋竖起大拇指,你可孝死你母后了! 癫子!就是癫子!在司马清秋眼中出了利益,再无其他,什么伦理道德,什么秩序纲常,全都可以放弃! 这女人没有丝毫的感性,脑中全是理智,理智的,令人发指! 到底是怎样的经历才让司马清秋养成这般偏执的性格? 陈煜不由地捏了捏司马清秋稍显冰冷的小手,细腻而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司马清秋下意识地身体紧绷,“你搞错对象了,寂寞的是我母后,不是我。” 陈煜面不改色,“在我看来都一样,做戏做全套。” 司马清秋道:“可我感觉,你是在占我便宜,好色,是你最大的软肋,强者不该有软肋。” 陈煜笑道:“圣人言,一个男人如果不好色,这辈子也就没什么成就了。” “这话是哪个圣人说的,为何我没听过?”司马清秋疑惑道。 “我!”陈煜痞笑一声。 司马清秋神情平静,“好色,果然是你最大的软肋。这样吧,宴会之后,司马绍安排了一场清谈,如果,你能赢得满堂喝彩,让母后青睐与你,我便与你同房。” 陈煜当即瞪大眼,这是朝着老子的软肋猛攻啊! “你认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司马清秋笃定道。 他娘的,老子春天总算是来了! 来到这个糟心的时代,遇到的除了癫子,还是癫子,此刻他终于听到了一句,还算是正常人的话了! 若是能得美女相伴,也能慰藉自己这颗干枯的心,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抛开司马清秋这癫子的性格不谈,论相貌,论身段,那绝对是一等一的存在,这女人,老子上定了,天皇老子也拦不住! “你在床上也和平日这么......这么......癫?” 司马清秋愣了愣,“你若喜欢,我可以更癫。” 陈煜神采奕奕,他终于在司马清秋身上找到她为数不多的优点,她真的很豁得出去...... 第11章 不食肉糜 司马清秋和陈煜同坐一桌,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司马清秋凶名在外,就连公里的太监宫女也不敢随意出声。 默默的上菜,默默的退下。 即便在这种场合,变态杀人狂仍旧威慑力十足! 不多时,陈煜面前便密密麻麻摆满了数百道菜,他以为自己早上吃的早饭已经算是古代饭食的天花板。 万万没想到,自己硬是在这暗无天日的东晋,体验了一把老佛爷的饭桌。 妈的,这他娘的也太奢侈了吧!吃!必须多吃点! 早上饭食里被人下毒,就刚刚吃了几块小点,早就饿了,坚持到饭菜上齐,好不废话,直接开吃! 那风卷残云的模样,看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这是皇室御膳,吃的是饭吗?不,吃的是格调,是阶层,更是人脉,是名声! 他陈煜还真吃上了! 司马绍微微皱眉,作势便要出声教教陈煜什么叫做规矩,可王茹却笑道:“离阳的眼光倒是不错,男人能吃能睡是好事。” “道理是不错,可未免有些太没规矩了。”司马绍不悦。 王茹笑道:“规矩可以慢慢学,率真最是难得。” 在这建康宫里,她整日见到的都是勾心斗角,都是读空气的大人物小人物,谁能肆意,谁能自在? 可忽然冒充陈煜这么个不循规蹈矩的人,为她枯燥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 她似乎又发现了陈煜一个优点,能吃的男人往往能干...... 司马清秋眼神不悦地看着陈煜,“你慢些吃,方才和你说过的,过犹不及。” 陈煜道:“不是说完成任务就同房,不吃饱,哪有力气同房?” 司马清秋扫了一眼四周,“太自信不是好事,骄兵必败,你慢些吃,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虐待你......” “你没有?”陈煜反问一句。 司马清秋眼神疑问,陈煜苦笑,当真是老太太跳芭蕾,给爷整笑了。 “昨夜新婚,一口没吃,你叫人将我绑起来,拿着剪刀就要动手。昨夜有人放蛇,我差点死了,今早有人早餐下毒,我又差点死了。” “这不算虐待,算什么?” 司马清秋看着陈煜这幅较真的模样,忽地一笑,“算你命苦。” 陈煜嘴角狠狠一抽,真是有被致郁到,以后别安慰了。 和司马清秋吃饭简直太影响食欲,上百个菜硬是吃了个半饱,而王茹那桌更是离谱,几百个菜怎么端上去的,几乎就是怎么端下来的。 “这些菜要放到哪去?”陈煜好奇地拉住一个宫女。 “回驸马爷,这些菜不能吃了,自然是到倒掉。” 倒掉?! 你妈妈的吻啊!这多菜,全倒了?! 真他妈的浪费啊! 前世的他苦过,也富过,尽管也浪费过不少的钱财,他过过靠着凉水馒头充饥的日子,也吃过一顿数万的饭菜。 知道饿肚子的感觉,才更加珍惜食物的来之不易。 在这个普通人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够活下去的时代,高高在上的皇室竟如此奢靡! 陈煜的眼神变了,来到这个糟心的世道,他一直在想办法活下去。 可是这一刻,陈煜的心乱了。 他知道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他也清楚,奢靡是这个时代豪族的底色,什么美人盂、人乳豚,一切你能够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奢侈,都是这帮人上人的底色。 他自顾不暇,可前世的那颗心却从未变色。 那是无数先烈用鲜血换来的公平,是无数汗水和奋斗换来的幸福,更是无数的痛苦和嘶吼创造出来的和平。 民亦劳止,汔可小康! “你怎么了,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 “剩下的饭菜,没有价值的人,下场从来都只有一个。” 司马清秋感受到陈煜的愤怒,只是这种愤怒,她无法理解,在她眼中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个习惯大于合理的小事。 陈煜缓缓扭头看向司马清秋,“司马清秋,能够成为你的驸马,我觉得很幸运,你让我看到了,我曾经不曾想过,也无法想象的世界。” “我不懂你的算计,一如,你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我。” 司马清秋微微一愣,陈煜的话很直白,很浅显,让她不理解的是,此刻她在陈煜身上看到一股莫名的沧桑。 “你说的对,我看不懂你的怒火,但我看得眼前局势。” “弱小的人没有资格在这建康宫里活下去,现在你,在司马绍眼中,在谢愚眼中,充其量只算是蝼蚁。没有会在意一只蝼蚁的话,也没有人会关心,一只蝼蚁是否愤怒,更不会有人因为蝼蚁的态度而改变一切。” “莫要逞匹夫之勇,容易全功尽弃!” 陈煜刚刚表现出来的一切,对于司马清秋而言,算是价值,在王茹眼中算是惊喜。 在司马绍、谢愚眼中,不过是略有诗才,甚至出了这建康宫,陈煜方才那首诗大概率成为在场某一位的成名作! 小人逐利,大人求名,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王茹已经对陈煜产生了兴趣,对司马清秋而言,已经算是获利颇丰。 而此刻陈煜的状态,让司马清秋感受到一股浓浓的不安。 而这时宫女们去而复返,在众人面前摆满了水果、熟食和美酒。 饭后的清谈开始了。 “今日本就是宴请驸马,算是家宴,清谈的内容就不谈国家大事了。” “孤以为,就谈谈修身齐家吧。” 司马绍一锤定音,这场清谈本就是为陈煜准备的,谢愚的等人定然是早就好了准备。 皇室家宴上扬名,表现好能入太子的眼,将来必得重用,他们时刻准备好做司马绍手中利剑,门下走狗。 望着谢愚等人摩拳擦掌的样子,陈煜嘴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冷笑,一群不是肉糜的家伙,也配谈修身齐家? 修地什么身,齐地什么家! “你说地不错,我陈煜确实就是个匹夫。但,汝不闻......” 陈煜看向司马清秋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见不平而鸣,方为大丈夫!” 第12章 什么叫张狂! 司马清秋眉头拧成了川字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方才自己说的话,他陈煜是一句没听进去。 “你别胡来,清谈你不一定要参与其中,你有诗才足以让母后高看你一眼,没必要仰天吐唾,自取其辱。” 论诗才,谢愚他们或许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是陈煜的对手。 可是他们是儒学大家,自小学习的便是圣人之言。 诗才靠灵感与巧思,而儒学不同,没有扎实的功底,不读个十几年的圣贤书,岂能谈出个道理来? 陈煜尚未回应,谢愚缓缓起身笑道:“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太子殿下这个主题很好,引人深思。” 谢愚捧着司马绍的臭脚,给足了面子,算是开了题。 “接下来,大家就各抒己见吧。”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千百年来的读书人的追求莫过于此,而今当着王茹、司马绍面,众人更是铆足了劲,准备展现自己的学识。 这一场清谈,谈的好,兴许就是自己出将入相,一飞冲天的机会! “晚辈不才,抛砖引玉。” 有人站起身来,挤出笑脸:“内修己德,外齐家门,个体德性如根,家风如枝叶,根深方能叶茂。故而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 此人明显读过不少书,将与修身齐家想干的内容,全都一一背诵。 “然修身乃是根本,何为修身,如何修身,以晚辈愚见,当以圣人之言为戒,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一口气说完一堆,陈煜莫名有种听小学生背书的错觉,背的挺好,一字不错,至于真知灼见,那是一点也没听到。 “好!” 谢愚又是点头又是鼓掌,其他人见状也不管真的好,假的好,纷纷抚掌配合。 显然这个时候要不鼓掌,会显得自己很没有文化。 司马清秋凑到陈煜耳边:“看到了吗,他一人就说了大半,随后其他人再补充一半,圣人之言,珠玉在前,任凭你博览群书,最多不过是老生常谈。” “司马绍明显在针对你,先前你表现的太高调,对比之下相形见绌,我不知道你为何愤怒,但形势比人强。陈煜,听我一言,惩匹夫之勇,不是豪杰。”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陈煜分明从司马清秋脸上看到一抹浓浓的担忧,无关男女之情,更多的是不希望陈煜在此处折戟沉沙。 方才他的那首诗有多惊艳,此刻被针对之后,他的处境就有多么的不利。 若就此收敛,还能用术业有专攻作托词,不算输,若如先前所言,硬着头皮上,目的性太强,实力不够,在王茹面前累计起来的好感,怕是会消失殆尽。 不过话说回来,司马清秋果然不凡,对局势的把控,对机会的掌握,不比他曾经遇到的任何人差。 结果也如司马清秋所料,在谢愚的带领下,在场之人将圣人经典全数说了出来,都是儒学,各家学派的言论殊途同归,甚至大晋的儒学中更是吸收了佛道的理论。 玄学和儒学的结合,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让人生理不适的结论,甚至到最后,轮到谢愚总结的时候,直接大言不惭来了一句。 “圣人之道,便是在于一个悟字。所以要悟道,便是要悟出万事万物的道理,便是悟出本源,悟出本善,如生命之伊始,内心的真善美。故而,圣人言,人之初,性本善。” “此乃,修身齐家之本质!” 谢愚那模样像极了后世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专家们,不能说是胡说八道,只能说大海你全是水。 “谢先生此言至理,我等受教了。”众人纷纷行礼示意、 谢愚沾沾自喜,笑道:“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这几人如何?” 司马绍道:“确实有学识,将来为国效力,前途不可限量。” 谢愚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也是彻夜苦读,方才有今日之博学。不像某些无知之辈,略有诗才罢了,恃才傲物,不学圣人之道。” “而今有一句话说不出口了吧,方才大放厥词,嚣张跋扈的模样,去哪了?” “本以为离阳公主看重的人多少懂一些道理,可现在看来,公主殿下终究还是错付了,与太子殿下相比,相去甚远。” 谢愚演都不演了,直接对着一言不发的陈煜开炮,彻底成了司马绍的嘴替。 司马清秋脸上的情绪没有任何变化,冷漠地看向陈煜,低声道:“现在看懂局势了吗,司马绍一句前途不可限量,要不了多久这些人要么会出现在朝堂上,要么会出现在东宫。” “谢愚得了好处,自然要再逼你一步,圣人的话都说完了,你再大谈圣人之道,不过拾人牙慧。而且我敢肯定,他们已经对你接下来要说的话,做好了全面的应对。” “这就意味着,一旦此处败北,你便是不学无术的代名词,驸马不能是不学无术的存在,母后也不会替你说话。” “张狂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代价来了。” 特娘的!这帮整天高高在上的家伙哪里来的优越感?! 偌大的疆土只占据着半壁江山,不思进取,各种权谋内斗,看似高端,实则如蝇逐臭,恶心至极!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司马睿将皇位传给司马绍只是时间问题,即便现在侥幸苟活,他司马绍登基之后,能绕得了老子? 陈煜声息一口气,他看似在不断地解决麻烦,却始终没有触及到制造麻烦的人。 中规中矩,死路一条,那他娘的还中规中矩个毛啊!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张狂?其实,你看到的不过九牛一毛,方才,我很克制了。” “接下来,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叫张狂!” 司马清秋脸色狂变,他居然选进取。 “陈煜!你别乱来!” 司马清秋咬牙劝道:“司马绍就怕你不接招,这是一剑封喉的杀招!” 可陈煜并未回应,只是站起身,朝着王茹拱了拱手道:“母后,陈煜不才,但也想说两句。” 王茹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她并不讨厌陈煜,这个莽撞的少年更像是她无趣生活的一道调剂,乐趣十足。 只不过,这个时候,不说,似乎比说两句,更加合适。 “你真想说?” “本来不想说的,可我毕竟是离阳公主的驸马,妻子被人如此诋毁,再不说......”陈煜的目光猛地扫向,“怕是会落得和谢先生一样的处境,疼爱自己的娘子,我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王茹心中不由地有些欣喜,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为了自家娘子,以身饲虎,很是难得。 司马绍不由地冷笑,终于上当了! 关于“修身齐家”的言论,全都说完了,你陈煜难道还能说出比圣人经典更加有深度的见解? “母后,驸马既心有所感,不如咱们姑且听之。” 司马清秋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君子不立危墙,陈煜此举,昏招! 谢愚大笑:“老夫也很是好奇,驸马爷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谈不上惊世骇俗,但有一言,谢先生,听清楚了!” 陈煜深吸一口气,嘴角忽地上扬,“谢愚!我曹你妈!!!!!” 第13章 告诉孤,如何得天下! 陈煜骂地低俗,骂地振聋发聩,刹那间,在场所有人全都被震住了! 就连端庄的王茹也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水来。 司马绍猛地站起身,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这里是建康宫,一言一行,皆是规矩,如此污言秽语,上不得大雅之堂,更不该出现在这建康宫! “你踏马的算什么东西,张口仁义道德,闭口道德仁义,半只脚踏进棺材老狗,丧家之犬,狺狺狂吠!” “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学了个什么玩意,会说话就特么好好说话,不会说话就坐小孩那桌。” “你爹娘定然幽默,不然怎么好端端地生出你这么个笑话!” 陈煜火力全开,一个脏字不带,硬是将谢愚从头到脚喷了一个遍。 谢愚脸都绿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他陈煜无名小辈,狗一般的人物,竟然敢当着太子、皇后的面这般辱骂于他! “竖子,竖子,你......你给老夫住口......” 陈煜冷哼一声,“又被老子说中痛处了!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全都读到脸上去了。自己家那点破事都搞不定,也好意思在这说修身齐家?” “蝌蚪身上纹青蛙,在我这秀你妈呢!” 谢愚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浑身发抖,他一边捂着胸口,一只手指着陈煜,“你,你......你......竖子......” “指你爹呢!你什么你!” “你配吗?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司马绍脸色铁青,打狗也得看主人,他太子当面,陈煜怎敢如此:“混账!孤和母后当面,你岂敢如此放肆!” “来人,将驸马拿下!” 刹那间,禁军鱼贯而入,将陈煜团团围住。 司马清秋后知后觉,深深看了陈煜一眼,想要说出口的话,最终化作一道无声的叹息。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陈煜太高估自己,在这建康宫中,他陈煜不是匹夫,而是蝼蚁中的蝼蚁! 当着太子和皇后的面如此狂傲,自寻死路! 可是,王茹就有些不乐意了,陈煜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都是为了司马清秋,为了自己的女人冲冠一怒,这有什么错? “绍儿,陈煜毕竟是你的妹婿,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就是戾气太重,压到静心阁,好好反省一下便是了。” 大晋佛教盛行,和尚的地位很高,备受皇室尊敬的同时,也能肆意的享受着百姓的香火。 在这种混乱的年代,朝廷靠不住,世家靠不住,绝望之下,百姓们将一切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因果,寄托在未来的往生。 静心阁便是建康宫内的佛堂。 “太子殿下,我为自己妻子说话,错了,理应受罚。但,这是他谢愚让我说的,可真说了他又不高兴,号称儒林魁首的谢先生这么玩不起?” “亦或者......” 陈煜微微抬头,恰好对上司马绍那阴鸷的双眼,“有人比他更加玩不起!” 逃有用吗?避他司马绍的锋芒有用吗?! 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什么儒学大家,什么太子殿下,老子烂命一条,极限一换一都是赚! 司马绍脸色一沉,瞬间阴沉似水,谢愚回过劲来:“殿下,老夫钻研儒学半生,不说念头通达,也算能窥探各种真谛。” “老夫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等屈辱,若不让他说完,老夫碎了道心,怕是这辈子都止步于此!” 司马绍居高临下,盯着陈煜,冷哼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 围着陈煜的侍卫们也随之散开。 陈煜站在大厅中,冷眼望着在场所有人,“修身齐家,全靠悟,悟出本源的真善美,就能修身,就能齐家?” “老匹夫你悟了这么多年,你悟出了什么,悟出了仗势欺人,悟出了打压晚辈,悟出了趋炎附势,这是你的真善美?亦或者说,你就是天生坏种,根本没有所谓真善美?!” 谢愚两眼一瞪,这话看似在质问,实则全是坑! 承认哪一个都是儒学的背叛,他谢愚可是儒学魁首,这些年悟不出真善美,好意思说自己是儒学魁首? 至于陈煜后半个问题,那就更加不能答了,否定人性本善,就是对儒学最大的背叛! “你这是对老夫的污蔑,老夫修身自有所得,岂是你能懂的?”谢愚直接岔开话题,“我们谈修生齐家,少在这胡言乱语,今日你说不出个道理来,老夫定饶不了你?!” 说不过,便开始以势压人了? 陈煜环视一周,冷笑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安敢侮辱我等!” 在场一个个老学究们一个个脸色大变,盯着陈煜咬牙切齿。 “侮辱的就是你们!自诩饱学之士,实则蝇营狗苟,人云亦云之辈!也配谈修身齐家?!” “都给老子竖起耳朵听好了,修身齐家,靠悟是悟不出来的,其中的关键无非四个字......” 陈煜声音陡然一沉:“曰,格物穷理!” 格物穷理?!这是哪本书里面的词,咋没听过呢?! 可是虽然没听过,可听到这四个字之后,众人望着陈煜的眼神却变了,简单四个字,好似蕴含了无穷的大道理。 “修身齐家是悟不出来的,要懂得格物穷理,但什么才是格物穷理呢?” “所谓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穷其理也。盖人心之灵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惟于理有未穷,故其知有不尽也。” “是以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 见陈煜真的说出了一些东西来,在场众人一个个脸色骤变! 这等言论很像圣人之言,可是他们却不曾在任何书中见过背过。 唯独谢愚眼睛一亮,在桌下拿着笔飞速记录起来,仿佛一瞬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等话,他谢愚皓首穷经也断然说不出来,难道是古代先贤遗落在民间的典籍,被这小子搞到手?! “那什么是理?理就是万事万物的起源,天下万物各行其道,各有其理!格物穷理,便是探寻这背后的规律,即是理!” “再回到修身,方才我大骂谢愚,用格物致知的思想去思考,谢愚就要反思,在场这么多人,为什么我谁也不骂偏偏骂你?” 陈煜自问自答,“那自然是因为,谢愚打压我,诋毁我的娘子,所以我骂他,然而这就完了吗?” 谢愚老脸一沉,眼睛都绿了! 他很像站起身来和陈煜对线,可是“格物穷理”这四个字诱惑力太大了,搞不好就是一门新学说! 比起陈煜乱说,他更加怕陈煜不说! “格物穷礼,关键在于一个穷字,要穷尽其中的道理。于是,谢愚还要思考,他为何要打压于我,侮辱于我呢?是背后有人指使,还是他谢愚就是个天生的坏种,见不得人恩爱?” “那他为什么又见不得人恩爱呢?是因为自己的妻子出了墙,还是因为从小就缺少父母的教育,以至于如此?” “一步一步格物,一步一步探究事情的本源,找到其中恶的部分,剔其中的恶,以小见大,见心中善,这才是修身之道!” 陈煜三两句话把谢愚的底裤都脱掉了,谢愚心中百爪挠心,咬牙切齿看着陈煜, 谢愚听得如痴如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琢磨越觉得“格物穷理”四个字,精妙不已。 别说谢愚这帮老学究,就连司马绍也沉迷其中。 “修身齐家也好,治国平天下也罢,格物穷理,天下人如此,天下事如此,家国大事亦是如此。” “理能修身,理能齐家,得理者得天下!” 司马绍虎躯一颤,眼中是难以掩饰的野心,掌握了理就能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掌握了理孤是不是......就能登上大位?! 司马绍望着陈煜的眼神都变得炙热起来,那眼神好似在说,告诉孤!如何能得大位! 第14章 本宫第一个不答应! 陈煜忽地嘴角上扬,旋即话锋一转:“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我话讲完,特来请罪!” 他不说了!最重要的话,他居然不说了! 司马绍的眸子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凌然的杀意铺面而来,只感觉心中好似有无数只蚂蚁在爬,那种感受憋闷无比! “驸马的话似乎......” 不对,不能问,谁都可以问,唯独他司马绍不能问,问就是大逆不道,问就是有二心! 司马绍深吸一口气,猛地话锋一转:“来人,将陈煜押到静心阁,闭门思过!” 侍卫走上前,将陈煜架起。 但,陈煜丝毫不慌,他知道自己抛出去的诱饵,已经足够大了,司马家的人不可能对皇位不感兴趣。 他好不容易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司马睿身体还挺好,还能御驾亲征,他司马绍能不气?能耐得住性子? 经过司马清秋身边的时候,陈煜趁机道:“相公我去静心阁进修,你做好准备,等着我出来圆房!” “另外......我更喜欢你在床上癫一点的样子。” 司马清秋没有回应,但望着陈煜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道德是这个时代最稀有的品质,北边的五胡十六国打的天昏地暗,杀老子上位的,杀叔伯上位的,勾引继母上位的,比比皆是。 可谁人又敢说呢?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淡定。 司马绍都只能让他闭门思过,而不敢痛下杀手,显然,已经被他口中的理学忽悠住了。 别的事情姑且不论,自己这条小命,而今算是暂时保住了。 “哟呵,这条件可不比梨花别院那的条件差啊!” 整个静心阁足足有八层,每一层都摆满了书籍,多是一些佛家用于修生养性的经书。 第八层是专门的佛堂,平日里是王茹礼佛用的,而七层则是有一个宽敞的卧室,床榻铺地整洁,床品素雅,想来应该是王茹平日里礼佛,暂时居住的地方。 “驸马爷,我们就在楼下,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便是。” 侍卫显然也是懂事的,对陈煜仍旧恭敬。 陈煜站窗边,透过窗户能够看到大半个建康宫,别看衣冠南渡之后,汉人偏居一隅,可这帮贵族的奢靡丝毫未减。 建康宫仍旧是整个建康最宏伟的建筑,无数的宫灯点亮,将建康宫照耀地灯火通明。 凉风习习,陈煜翻涌的情绪稍稍得到了缓解,他也随之冷静下来,思考着自己的处境,有小魔女在身边,安全暂时没有问题。 手中的饵已经放出去了,司马绍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对我下手,想要司马清秋,除了登上皇位,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可魏武遗宝是假的,司马绍并不可控。 癫子心态,断然无法以常理猜度,归根究底,还是自己不够强大。 陈煜揉了揉眉心,在心中将那个素未谋面的兄弟大骂一通,陈康泰你个坑爹的玩意儿,一点兄弟之情都不讲就把老子卖到宫里来。 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回去,定要把你个坑货吊起来打! 如今的关键,还是借势,借司马清秋和王茹的势对抗司马绍,以建康宫的势稳住小魔女,这才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 陈煜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王茹的脸,面若桃花,身材婀娜,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司马睿也是好福气,瞧这位母后也是风韵犹存...... 等等!我踏马的怎么会真的对这位岳母产生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分明只是单纯的希望她像关爱一个晚辈一样关爱我啊! 是司马清秋,一定是司马清秋,妈的,终究还是被这个癫子带跑偏了,癫,果然是会传染的。 要做个人,做个正直的人,做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陈煜正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楼下忽然传来声音,“参见皇后娘娘!” 紧接着,陈煜耳边便响起了一道好听的脚步声,望着越来越黑的天空,陈煜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于是,陈煜再次在静心阁见到了这位母后,素雅纱裙将玲珑的身材勾勒地完美无缺,他一瞬间有些看呆了。 “别怕。” 见陈煜傻愣着站在原地,王茹快步走来,陈煜连忙行礼,“参见母后......” “此处就我们两人,不必如此多礼,快起来。” 陈煜朝着王茹身后望去,果然,她是只身前来的,身后一个侍女都没有。 这大晚上的,这孤男寡女的,这不是在挑战我的软肋嘛~~~ “孩子,你别害怕,绍儿今日是激进了些,方才来时,本宫问过了,说是关你几日,小惩大戒,你莫要介怀。” “今天发生的事,谁也不会传出去,不必担心建康会有流言蜚语。” 名很重要,尤其是对于陈煜这种有才学的人,名等于前途。 污名傍身之人无法出仕,毫无前途可言。 陈煜笑了笑,这位母后貌似有些太真了,司马绍什么都不让传出去也就意味着,他的诗,他的理也同样不会被人知晓。 司马绍方才忍住了疑问,却终究没忍住惦记,这算是个好消息。 “母后,我不怕,也不后悔,还是那句话,我既然是驸马,就要尽力维护自己的妻子,否则,都不配做个男人,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如此做。” 这话好似一根刺深深刺痛王茹心中最敏感的部分,她孤居深宫,地位尊崇,可陛下对她的厌恶从不掩饰。 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吗,陛下可曾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说得好,不疼爱妻子的男人不配当男人,就冲着你这句话,以后谁在敢若你品行不行,本宫第一个不答应。” 陈煜心里慌慌的,自己是不是演过头了,万一王茹真动心了可咋办。 她可是王家主母,司马睿的皇后,司马绍的母后,卧槽!这么一想,这是建康顶流的富婆啊! 气氛都推到这了,要不真冲一波? 第15章 你太用力了! “咳咳,多谢母亲关心,是小婿不懂规矩,让母后为难了。”陈煜盯着眼前的美妇人。 王茹笑道:“都是自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在此处好好住着,等到风声过去,就搬出来。” “离阳已经安排人去给准备这些日子要用的衣物,日常用膳都由御膳房送来,放心,不会有人在这里对你下手。” 卧槽!岳母大人好贴心啊!明明可是少走几十年的弯路......我还在犹豫什么? 作为阅读过《如何讨富婆欢心》、《美少妇心理学》这等传世名作的知识分子,搞定王茹这等久居深宫的寂寞少妇,还是手到擒来。 陈煜深吸一口气,而后默默转身望向窗外,留给王茹一个孤寂的背影,“母后真好,每件事都想的周到,人还这么漂亮,怪不得宫里上上下下都说,建康宫里有一尊活菩萨。” 富婆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有爱美之心,任何时代都是如此。 王茹眉开眼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半老徐娘,三十多岁的人了,哪里美了。” 那咋了!三十多岁正直当打之年啊! 如狼似虎......不,风韵犹存的年纪! “啊?”陈煜惊呼一声,“母后都三十了啊,完全看不出来,我一直都以为母后才二十多,和清秋站在一起,哪里是母女,分明是姐妹。” 司马清秋那可是公认的建康第一美人,这情绪价值,陈煜给地恰到好处,将王茹的心狠狠拿捏! “瞎说,清秋可是建康第一美人,在她面前,我都自惭形秽。” “年岁大了,哪里能比得过年轻女子。眼角都有皱纹了。” 陈煜转过身,望向王茹继续道:“皱纹?什么皱纹,这些都是岁月沉淀下来的阅历、知性和智慧。谁要是说母后老,我陈煜第一个不答应!” “母后,我这有一秘方,能驻颜养容,得空弄出来一定第一个让母后使用。让母后能永葆青春,永远十八岁。” “傻孩子,哪有人能永远十八岁呢......” 王茹欲言又止,似是有些感慨,没有人能永远十八岁,但是这建康宫里永远都有十八岁的女子。 她十八岁的时候,司马睿不愿意碰她,而今半老徐娘,司马睿就更加不愿意碰她。 “不过,你能够为母后着想,母后真的很开心。” 王茹随机从身后摸出一块纯金打造的令牌,塞到陈煜手中“按照民间的规矩,你和离阳成婚,我这个当母后也应该有所表示。” “这令牌拿着,有了这令牌,你就可以随意出入建康宫。” 陈煜一把握住王茹的小手,冰冰凉凉,还很是柔软,“母后,这不好吧,如此贵重的东西,小婿受之有愧啊。” 纯金打造的令牌啊,这得值多少钱,能买我命了吧! 关键不在于令牌本身的价值,而是在于这令牌代表着王茹,甚至能代表王家的势力。 当年还是腰杆太硬,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拿着,这是母后的一点心意。” 感受着陈煜手掌的温度,王茹不由地小手一抖,可看着陈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心中的慌乱转瞬即逝。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这孩子如此疼爱离阳,为了离阳甚至不惜公然和太子对抗,他能有什么歪心思呢? “快收着,不然母后可生气了。” 陈煜这才将令牌收起,放在鼻头下嗅了嗅,“母后好香啊。” 王茹瞬间心跳加速,两片桃花不由地爬上脸颊,这等行为已经是天大的僭越,“快收好,乱闻什么。” “小婿唐突了。” “只是觉得这种味道和记忆中的很像,很让人安心。” 王茹心乱如麻,慌乱道:“不可乱说,再说本宫生气了。” 底线是需要试探的,暧昧也同样需要试探,试探对方能接受的程度在哪里,才好进一步的发展。 但,一定要注意尺度! 如司马清秋所言,王茹单纯,但作为皇后,作为王家主母,她绝对不蠢。 “母后可知目连救母的传说?”陈煜忽然岔开话题。 王茹入宫之后,成为司马睿的皇后,多年以来得不到司马睿的宠信,自此开始青灯古佛相伴,自然知道《佛说盂兰盆经》中的故事。 让她意外的是陈煜居然也研读佛经。 “你也喜佛?” “可不敢如此说,小婿就是个俗人,自幼失去母亲,连母亲的面都没见过,听人讲目连救母的故事,我便想着学目连尊者这般借佛经中的诸法神通,去见母亲一面,哪怕就一面都好。” 陈煜叹息一声,“可翻佛经,却发现倒是自己着了相,缘起缘灭,一切皆是因果。” 王茹惊喜道:“不错,就是如此。” 陈煜不仅仅有诗才,懂修身齐家,居然对佛经也有参悟! “虽然我自幼没了母亲,但我却遇到了母后,见到了母后,便见到了因果。所以,闻到了母亲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 陈煜的好似一瞬间刺痛了王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让她不由地娇躯一颤。 她是司马睿的皇后,可却不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陈煜自小就没了母亲,两个的遭遇恰好相反,也可以说相似,都是求之不得之人。 王茹心疼地看向陈煜,下意识地抓紧了陈煜的手。 我真是糊涂啊,这孩子从小没了娘亲,他爹死后又将爵位传给了他兄长,什么都没留给他。 孤苦无依,饱受苦难,我怎么能误会他呢? 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哪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心眼? 王茹不禁有些自责,“民间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而今成了婚,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不再孤苦......” 话还没说完,陈煜上前一步,将王茹搂在怀中,“多谢母后的关心。” 王茹呆立原地,一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身上传来的净是男人的力量感。 她能够感受到陈煜的力量,能够感受到陈煜的心跳。 在加上陈煜本就是建康出了名的美男子,只要是个女人就很难不乱想,王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你先放开我,太用力了。” 第16章 母去女来 意乱情迷之间,王茹慌乱地将陈煜推开:“不许胡闹,再这么没规矩,迟早闹出大乱子。” 陈煜连忙行礼:“母后恕罪,小婿真是有些情不自禁,若小婿真闯出大乱子,母后应该也会包容小婿的吧?” “你应该多看看佛经,佛经自有大智慧,能让人安静下来。”王茹板起脸,正色道,“别那么跳脱。” 陈煜笑了笑,“看来母后也是喜佛之人。” “略懂一二罢了,礼佛关键就在于一颗心,心中有佛,所见皆佛。” 王茹似是有所感悟,“如你先前所言,知行合一,人人可成圣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母后所言精辟,小婿受益匪浅,感觉自己又通透了几分,母后一定要多来看看小婿,我们可以一起礼佛,共同进步。” “当然好。” 说完,王茹的脸更红了,她连忙岔开话题:“我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这里是我平日里礼佛暂住的地方,这些......” 王茹看向陈煜身后的床榻,顿时羞恼道:“这些人怎么办事的,床榻上的被褥都不给你换。你且等着,我这就让人来......” “不必麻烦了,母后身上有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在这我能睡地更好。”陈煜趁热打铁。 这怎么好呢?!我睡过的地方,让他去睡,这也太......不好了吧? 可看着陈煜那真挚中不带任何杂质的目光,她再拒绝倒是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到底在想什么,这孩子只是从小缺少母亲的疼爱,想从我这里找回丢失的母爱,我怎么能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那好吧,你先......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她没有拒绝,这是个好兆头,默许意味着后续可以试着再进一步了。 “小婿送送母后。” 话落,侍卫的声音忽然传来,“参见公主殿下!” 紧接着,司马清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便浮现在陈煜眼前,王茹做贼心虚,莫名的有些慌乱,才来没多久吧,离阳这就来了? “母后,你是不是不舒服,怎么感觉你在发抖?”陈煜问道。 对啊!我抖什么啊,身为离阳和陈煜的母后,大半夜的,本宫孤身一人来看自己的女婿有什么问题? “离阳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司马清秋行礼。 王茹声色如常,“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一会儿侍卫就会将东西送上来。”司马清秋恭敬地看着王茹,“母后觉得滋味如何?可还满意?” 她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怀疑自己和陈煜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王茹心脏狂跳:“本宫只是来看看陈煜而已,省得他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 司马清秋微微一笑:“母后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看到你进来的人,已经被儿臣处理掉了,楼下的侍卫是我的人。” “母后要是觉得不错,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声音大一些也没关系。” 司马清秋抬眼望向陈煜,“母后,他生地俊朗,身体也不错,都替母后试过了......” “胡闹!” 王茹当即脸色大变,“离阳!你改改你的性子,整日疯疯癫癫的!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本宫以后还怎么做人?本宫就当你在开玩笑!” “此事今后不许再说!” 话落,王茹扭头朝着楼下走去,心脏砰砰直跳,走到楼下,深深地朝着上方望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司马清秋的话,心中竟莫名腾起一股悔意...... 司马清秋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瞧,这就是癫子的好处,无论我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大家都会以为是我在发癫。” “在你母后面前,你也要算计?”陈煜自顾自地坐在床边。 司马清秋淡淡笑道:“我并不在意她,也不在意你,若是有好处,我甚至可以和她一起伺候你。” 陈煜愣了愣,我真傻,我和个癫子讲什么道理?癫子的世界里,不需要任何的道理!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不想?你分明看我们的眼神里都是欲望,我看人很准。你怕是连把我们母女在床上摆成什么姿势都想好了。” “少污蔑人,我只是在按照你的吩咐办事,现在事情办地差不多了,你该履行承诺了。”陈煜扫向司马清秋妖娆的身段。 司马清秋微微皱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之前说的是,你能赢得满堂喝彩,还有母后的青睐,你做到了哪个?” “老子哪个没做到吗?!”陈煜蹭地坐直了身体,“你想赖账不成?” 先前的一首诗,他技惊四座,谁人没叫好? 清谈的时候更是靠着心学,怼地谢愚这老匹夫哑口无言。 也就是司马清秋来的早,不然,现在坐在床上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司马清秋摇了摇头,“我说出的话,自然会遵守。可是你并没有完成我们的赌约,你的知心合一确实很让人惊艳,不过过犹不及,你刻意设下的陷阱,被司马绍识破了。” “不可否认,谢愚这帮人全都对你的知心合一很感兴趣,但这并不属于你。” 学术权威的存在就是如此,如谢愚这些人,他们放个屁都是道理,而落到他陈煜身上,即便拿出王阳明的心学也断然不会被认可。 学术依附于皇权,皇权依附于世家,世家说你不行,行也不行。 “再说母后,我特地帮你们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结果,你们还穿着衣服,这不叫青睐,顶多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陈煜心中莫名腾起一股怒火,“你踏马的在耍我,司马彻这会儿已经盯上我了!” “盯上你,却失去了杀你的心思,你得利,我也得利,这很公平。”司马清秋冷漠地开口。 妈的!这娘们不是一般的癫子的,无法以常理度之! “总之,虽没完成任务,但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司马清秋继续道:“母后背后是王家,王与马共天下,你知道的,如果她能够沉迷于你,对我们而言是好事,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之后的事情?这话什么意思? 陈煜刚要开口询问,司马清秋已经来到她面前,紧接着,陈煜只感觉脸颊两侧传来一道冰冷的触感,短暂的四目相对,一双红唇堵住了陈煜的嘴...... 第17章 可称义母! 唇齿相应,一触即分。 等陈煜回过神来的时候,司马清秋已经将他推开,“圆房还不够,但奖励是应该的。” “就这?我还没尝到味啊!”陈煜愣住了。 “这与我无关,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承诺仍旧作数,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可以付出一切,身体、道德、底线、尊严,都可以。” “甚至可以像你说的那样,在你胯下当一只摇尾乞怜的母狗,任你予取予求。” 司马清秋真的是个狠人,真的很豁得出去,这一吻就好似是两人合作的定金一般。 陈煜望着她精致的脸庞,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刚刚的不算,我不太喜欢女人太过主动。” “是吗?如果你需要,我那里还有一些侍女可以送来给你用。” “但是有一点,你不能让她们怀孕,不然我就没人用了。” 癫子的想法似乎别有一番风味,陈煜似乎发现了司马清秋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她很大度,或者说,她好像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难道这娘们还是个电动的?老子穿了个假越?! 陈煜摇了摇头,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算了,鬼知道她们里面有没有司马绍的人,现在司马绍对我恨之入骨。” 司马清秋道:“你所谓的理,真的能帮让司马绍登上皇位?” “不知道。” 陈煜躺在床榻上,鼻尖是王茹被褥上淡淡的香味,脑中不断浮现地是司马清秋柔软的双唇。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渣男! 这该死的世道啊,一帮癫子硬是把老子的三观都癫碎了! “你说过得理者能得天下,现在又告诉我,你不知道,骗司马绍,你会死的很惨。”司马清秋不悦道。 “你的目的不就是如此,我来吸引司马绍的火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陈煜忽地扭头看向司马清秋,嘴角微微上扬:“司马清秋,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马清秋皱起眉头,不过很快舒展,“不知道。” 陈煜哈哈大笑:“瞧!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秘密,没必要奢求彼此向寻常夫妻一样袒露心声。我们的关系更加适合利益交换。” 短短一日,陈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 道德、亲情、爱情......全他娘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利益! “你想要什么?” “我何时能出宫?”陈煜开门见山,“想回去看看家里。” 司马清秋道:“宫外,未必比宫内安全,你留在这,遇上事,我还能有周旋的余地。或者说......你想逃?” “逃?我踏马逃得了吗?”陈煜憋闷道。 司马清秋道:“五天之后,你就可以离开清心阁,但在此之前,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我要你把你脑中都的理学教给司马绍!” 陈煜蹭地坐起身,望着司马清秋虎目圆睁,“司马清秋你真是个癫子,你方才没看到司马绍的表情吗?” “我把理学交出去,我还能活?!” 司马清秋好奇地盯着陈煜,“得加钱?” 好吧,又没骗过她? 陈煜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有办法,我有机会,但,出宫的条件不够。” 司马清秋摇了摇头,明显有些失望:“那就这样,你把理学教给司马绍,我让你亲半刻,如何?” 那可是理学,理学都换不来你司马清秋的身子? 金子做的啊! 似是看出了陈煜的不悦,司马清秋补充一句,“你也可以留着,我不干涉。” 她比陈煜都清楚,如此学说,靠自己根本留不住! 这个时代读书人的事,远比未来更加重口味!杀人夺诗,只是基本操作,一门开创性的学说,灭他陈煜满门都不为过。 “成交!”陈煜当即答应下来。 亲半刻,呵呵呵...... 虽然司马清秋的唇真的很软,可我可没说要亲嘴哟,思路打开,赌约瞬间就变得香甜起来了呢! 司马清秋最大的优点就是豁得出去,漂亮、冷静理智,万一要是再配上一个恋爱脑那就更加完美。 陈煜伸了个懒腰,作势就要躺下,扭头一看却发现,床榻角落处有一块十分精致的白布。 他好奇将白布拿起,“这是......肚兜!!!” 白色的肚兜丝质顺滑,其上绣着两只戏水的鸳鸯,无比生动有趣。 母后大人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知道我在这清心阁索然无趣,还特地留下如此有趣的东西,以供消遣,比起嘴硬的司马清秋,王茹简直就是天使! 一定洗干净给母后送回去,她一定会感谢我。 “有人陪伴,还能睡床,人生乐事啊~~~~” 陈煜伸了个懒腰,下一秒,一道声音毫无征兆的想起,陈煜的美梦瞬间破碎。 “老规矩,我睡床,你睡地板,地板凉快。” 双儿凭空出现在陈煜面前,红唇轻扬,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俏皮的模样,看得陈煜心猿意马。 “某个人昨天还说自己有底线......” 双儿一把夺过陈煜手中的肚兜,“啧啧,这底线深不可测啊~~~” 陈煜一脸错愕,“你什么时候来的?” 双儿笑道:“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看到了。想不到大晋的皇后倒是比皇帝有人性,母爱泛滥哟~~~” 陈煜叹息一声,“双儿姑娘想睡床,我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还委屈上了?”双儿一脚踩在床边,冷冷瞪着陈煜,“你以为老娘我忙了一天都是为了谁啊!” 这句话让陈煜顿时呆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有人在食物里面下毒,式乾殿里面的食物就绝对的安全?” “吃饭的时候,你吃的跟猪一样,你以为你的位次是谁定的,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被带走的时候,就有两个和你同桌吃饭的人,横死当场?!” “还有,你以为这静心阁就绝对安全吗?有没有可能,是老娘我帮你搞定了刺客,让你有闲心和你母后调情?” 陈煜亚麻呆住了,若真是如此,双儿可称......义母啊~~~ “让你睡地板,委屈吗!”双儿眉头一挑。 第18章 在下也略懂屠龙术! “若不是老娘,你现在死地透透的,现在谁在上面,谁在下面?”双儿盯着陈煜的双眼,奶凶奶凶的。 “你在上面!必须你在上面!” 回想起今日清谈的一幕一幕,陈煜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衫。 司马清秋对司马绍的判断还是太乐观,在这建康宫内,连司马清秋都是个癫子,他怎么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判断司马绍呢? 怎么能想着靠理学去作为自己的保命筹码呢? 在司马氏的字典里是没有信义二字可言的,当街弑君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会在乎他区区一个小虾米?! 癫子!全特么是癫子!一群不讲武德的癫子! 要不是双儿给力,老子的性命都没了。 陈煜感觉自己想吐血的心思都有了,大晋太踏马的险恶了,没有道德,没有道理,一切的良知、常理在这里全都行不通! 穿越小说果然全都是骗人的,说好的逛青楼插花弄玉,说好的抄抄诗搞搞发明就能走上人生巅峰呢?! 全踏马是假的! “现在知道谁对你最好了吧,你身边现在就我一个正常人。” “我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把《观沧海》背完?” 双儿趴在床榻上,双手拖着香腮,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摆出一个极其可爱的姿势,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煜。 双儿正常吗?好吧,这大魔女在不杀人的时候,还是挺正常的。 至少直来直去,不像司马清秋心里总装着算计。 陈煜嘴角一抽:“你对我也一样有所图。” “废话,没所图,我保护你干什么,真当我每天闲着没事,就围着你转啊,我又不是你娘!”双儿赌气道。 “信不着你,我有种预感,等我背完《观沧海》,我的死期就到了。”陈煜根本不上当。 双儿嘟起小嘴,怒道:“你这个人,一点良心都没有,我这么救你,你防着我。司马清秋那个癫子,就亲了你一下,要你干啥你干啥。” “我就不明白了,我差在哪?!” “也许......”陈煜看向手中白色的肚兜,“你缺个好娘亲。” 双儿瞬间破防,跳下床两步冲到陈煜面前,“你个浑蛋,我娘亲早死了,你要是想要,我这就送你下去见她。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你以为你真的能得到司马清秋的心啊,她亲你是真的爱你啊!别傻了,她就是想勾着你帮她做事!” “你在清谈上出尽了风头,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你身上,她的压力全都落在你身上,你就是个挡箭牌!” “你以为司马清秋真的厌恶司马绍,才找你当挡箭牌的吗?全是扯淡!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癫子,她的身子对她而言,也不过是筹码!” “被人家算地死死的,还以为她真的爱你啊!” 陈煜阴沉着一张脸,窗外黑夜弥漫,将整个建康宫都笼罩其中。 双儿冷哼一声:“看在魏武遗宝的份儿上,我再提醒你一句,司马绍迟早当皇帝,他当了皇帝,天下间哪个女人他要不得?” “她司马清秋的身子给谁不是给,给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有问题吗!别给我提伦理纲常,这年头没这玩意儿!” “司马清秋到底想干什么,你想过没有?” 陈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字一顿道:“她的野心很大!” 历史上的司马绍是个短命鬼,可现在遇到的事情,让陈煜认清了现实,前世的历史知识靠不住。 等司马绍完蛋,还不如他自己起兵造反。 乱世,也有乱世的好处!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济,在这盘棋中,他暂时当不了棋手,只能当棋子! “还不算是蠢到家。” 说完,陈煜便感受到后背传来一股异样的柔软,一双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放在了他的小腹上,“看到了吧,在这建康宫只有我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司马清秋野心太大,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她心机太深,算计太密,兴许能成事,但绝对成不了大事。从她带你参加清谈的那一刻起,她就没在意过你的死活,你彻底脱不了身了。” “表面上勾着你,实际上在她眼里你兴许只是一句尸体。再者说,她的嘴唇很甜吗?” 双儿踮起脚尖,附在陈煜耳边气吐如兰,柔声道:“我的嘴唇也很甜,还很香呢,她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甚至还能给你更多......” 双儿小手缓缓下滑,陈煜的理智也随之滑坡。 “我能带你离开建康,带你去极乐宫,带你去见我师傅。” “她比司马清秋可靠,也同样能够保护你,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样,整日勾心斗角!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很安全,很温暖......” 是夜,繁星闪烁,万物回归寂静,凉风乍起,陈煜心中冰凉一片,“你也不在意我的死活,你要的只是魏武遗宝。” “我兄长也不在意我的死活,他要的是飞黄腾达。所以,将我卖到这建康宫,为他的平步青云铺路。” 陈煜苦涩一笑:“这个世界没什么好人,而我眼中只看到了两个字......” “吃人!” 双儿松开手,似是有些懊恼,“哼,防着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对付司马清秋的去啊!” 陈煜笑道:“我不过是对这个时代,还有幻想,不太适应而已。不过,你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我,我不该有幻想,我应该和司马清秋一样,当个癫子!” 双儿的眼神微微一变,月光映在陈煜,略显惨白的侧脸上,不知道为何,她感觉眼前的陈煜,好似瞬间换了个人 陈煜不是不会,而是真的不适应,曾经的价值观在穿越之后,化作齑粉。 曾经的生活经历养成的固定思维,成了异类。 一切的道德准绳,一切的善恶标准,全都归于寂灭,他才看清楚这个时代的真相。 陈煜伸出手,抓向月华,明明很亮,却抓不住,原来这个时代已经没有光了。 “你发什么癫!还真被司马清秋传染了?”双儿疑惑道。 陈煜忽地大笑:“若这个世道不讲道理,那在下也略懂......” “屠龙术!” 第19章 要白嫖老子?! 双儿愣了愣,短暂的错愕之后,倒是释然了,果然,不能和癫子走的太近,不然也会变成癫子! 双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这些有意义吗,成王败寇,历来如此,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陈煜笑了笑,“确实我很怕死,但毫无疑问,我肯定会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他扭头专向双儿,缓缓道:“一切都是你的功劳,你让我丢掉了对这个时代最后的幻想。” 病地不轻,说这话,吃了五石散了吧! 双儿也并不在意,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癫子,满大街都是癫子,谁会在乎别人是真癫,还是假癫?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本事别耍嘴皮子,拿点实际的出来,比如背完《观沧海》” “那可不行!” “为什么!”双儿怒道,“你是不是真的被司马清秋的迷了眼,是人是鬼你都分不清了吗?!他们都在害你,只有我在救你!” 寒风透过窗楹,房间内烛火晃动,双儿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镀上一层淡淡的金黄,吹弹可破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 她生气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 陈煜一时间有些看痴了,心中竟然陡然生出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人生最大的遗憾,不是错过了最好的人,而是错过了那个想对你好的人。你随意的一抹笑意,便成了我毕生的追求。” “你问我,我为什么不肯把全文给你,那是因为此刻的我一无所有,这是我唯一你能够将你留下的理由。” 扑通! 双儿微微一怔,两只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就连心跳都慢了一拍。 不等她回过神来,一只有力的大手便勾住了她的下巴,晶莹的翘唇,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诱惑,陈煜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双儿的眼睛再次瞪大,瞪大,瞪大......慌乱,惶恐,羞赧,无数复杂的情绪从她眼中闪过。 片刻之后,陈煜重新坐回到了床榻上,脸上挂着痴汉般的笑容,小魔女的话还犹在耳畔,“你个浑蛋,这是老娘的初吻!!!!” 小魔女走了,关键是这一次,陈煜没挨巴掌。 陈煜伸了个懒腰,似乎还是小魔女的嘴比较软,至于谁更香...... 那当然是母后睡过的床更香,嘿嘿嘿。 ...... 阳光透过窗楹,斑驳的阳光落在陈煜的脸上,纵然睡在床上,可这一觉,睡得真不踏实。 无数的信息在他脑中交织成一张大网,他深陷其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陈煜并不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张大网中找到一个突破口,改变被动挨打的局面,放弃对这个时代一切的幻想。 和司马清秋暂时还要相处下去,依靠着这个癫子目前是他唯一的选择。 将理学教给司马绍完成约定,也是为了长远的考虑,司马绍也未尝......不可利用。 一个计划逐渐在陈煜脑中成型。 吃饭、干活! 陈煜开始默写理学的相关理论,“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灭私欲则天理明矣......” 前世上学的时候,他就研读过程朱理学,对于这等学说褒贬不一,有人说理学阻碍了华夏前年的发展,有人说理学让女性地位一落千丈。 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于统治者而言,绝会对这玩意儿敢兴趣。 司马绍不蠢,谢愚也不蠢,闻到腥了,猫儿一定会出手。 陈煜也很好奇,在这种礼崩乐坏的年代,一个并不稳固的皇权,和一个用来桎梏思想的理学,会产生怎样奇妙的化学反应。 一定会很有趣吧! 连续三天,陈煜都没踏出清心阁一步,到了第四天的早上,陈煜如往常一样,起床写书,却忽然发现自己又睡到地上去了。 天气有点热,大魔女的睡姿好不雅观,双手抱着被子,头歪在枕头上,瀑布般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帮武林高手的存在,着实让陈煜有些无语,一个个来无影去无踪。 万一哪天自己睡得太死,碰到个变态的高手,看到他长得这般貌美,起了色心咋办?若是女的吃点亏,就算了,要是男的,那不完了嘛! 还得习武!必须习武! 陈煜不由得看向双儿,双儿翻了个身,红色长裙顺着柔嫩的肌肤滑落,修长光洁的美腿就出现在陈煜眼前,光是那条腿,就足够玩一辈子了。 习武的就是不一样,这腿型比志林姐姐都完美,尤其是翘臀,一看就是个能生儿子的屁股! 陈煜不由地吞了口水,正要继续看下去,忽然听到双儿的声音。 “口水都流下来了,色胚!” 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望着陈煜,陈煜吓得连连后退,果然高手就是高手,“抛开事实不谈,穿的这么暴露,难道就没有,哪怕一丝勾引我的意思?” 诶!这个家伙,怎么倒打一耙呢! 双儿瞬间抽出腰间的软剑,一剑扫过,只听唰地一声,陈煜身旁的桌子顷刻间,断成两半! “你觉得是你的狗篮子硬,还是这桌子硬?” “当然是......” 小魔女喜怒无常,更加让陈煜觉得离谱的是,就这已经勉强算是正常人。 陈煜凑到断桌前,细细查探一番,好家伙,切口无比整齐,就跟用精密仪器切割出来的一样。 “厉害,这一手,你练了多久?” “十来年罢了,论剑法,江湖上没几个人是老娘的对手。”双儿很是自傲。 陈煜凑上前,“那你教教我如何,毕竟我可是立志要加入圣教的人,教我一手武功,也让我能够帮圣教做事啊。” 先前陈煜就和双儿承诺过,要走出一条圣教和朝廷结合,黑白通吃的双赢之路。 当然这话,十分有九分的水分。 但,今天见到双儿的实力,陈煜真心起了心思,当个魔教中人未尝不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这年头谁也靠不住。 他需要有自保的实力。 双儿一脸不相信,“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嘛,就你这张嘴骗了多少人,我才不上当!” “你居然怀疑我,我加入魔教的赤诚之心,日月可鉴,若不是我现在身陷囹圄,我恨不得现在就为圣教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陈煜摆出一副生不逢时的遗憾神情。 双儿柳眉微挑,“正好,还真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办,在秦淮河畔看中了个商铺,你帮我赁下来。” 建康城的商业活动主要集中在秦淮河沿岸以及御道周边,沿河分布着各种密集市场和码头,形成了二十四浮航的航运枢纽。 在这个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时代,秦淮河畔的商业几乎都被世家把持着。 从世家嘴里刨食吃?! 陈煜眼神怪异地看向双儿:“圣教支持多少银两?” “有银子,还需要你搞定?”双儿看傻子一样看着陈煜,“简单来说,银子,我们极乐宫不想出,但商铺又想要,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呢?” “简单来说......”陈煜脸色一变,“圣教要白嫖老子!!!” 第20章 把门牙捡起来! “不愿意?刚刚是谁说对我们圣教忠心耿耿,一心想要加入我们圣教的?” 双儿并非没有办法用其他的手段拿到《观沧海》全文,只是她明显不想和自己撕破脸。 一想到双儿那恐怖的身手,分币没有的陈煜决定豁出去了,“好,我答应你,但还是那句话,我搞定了商铺,你教我武功!” 双儿这才展颜而笑,“嘿嘿,看不出来你还是挺有用的,好好干,办好了这件事,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前世的老板,而今的双儿、司马清秋,他们有什么共同点? 全特么是顶尖的厨子,那大饼画的,跟真的一样! 这些天来,陈煜几乎已经免疫了,搞钱还是必要的,这年头没钱寸步难行。 当晚,双儿没再离开,陈煜怕热,主动睡到了地上,和双儿腰间的剑绝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好在理学的核心框架,他已经全部完成了,现在就等着鱼儿上钩。 本以为司马绍会亲自前来,可惜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来的不是司马绍,而是谢愚。 这个被陈煜气地快炸的老头居然能屈尊过来,着实超出了陈煜的意料之外,果然,大晋读书人的底线深不可测。 “竖子,老夫今天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谢愚极其不客气。 若论现在的大晋谁最怕自己死了,毫无疑问就是这个谢愚。 开创一门新学,成为当世圣人的诱惑,没有任何读书人能够抵挡! 陈煜揣着明白装糊涂:“吃得好,睡得好,活的更好,不劳谢先生挂念!” 谢愚被陈煜一句话噎地死死的,“哼,竖子无知,人话都听不懂,离了公主殿下你如何存活于世?” “别这么高估自己,人说话的才是人话,至于你谢愚,充其量是狂吠......” “你......竖子,老夫好心好意来看你,不是让你来羞辱老夫的!”谢愚的声音高了八度,“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夫......老夫......” 谢愚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陈煜这般油盐不进的后生。 “老夫要跟你单挑!” 卧槽! 陈煜望着谢愚那单薄的身板,整个人都惊呆了,“谢愚你他娘的没搞错吧,你跟我单挑?” 特么,打不过双儿,还打不过你个老狗了?! “废话少说,老夫熟读圣贤书,既然竖子无礼,老夫也有雷霆手!” 话落,谢愚挥舞着王八拳便朝着陈煜冲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陈煜吓坏了,他确实菜,但对付谢愚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老头,不在话下! 陈煜见状忍不住挥出一拳,不偏不倚砸在谢愚的鼻头,谢愚惨叫一声,盯着陈煜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你打我?” 他陈煜怎么敢打我,我乃当世大儒啊! 啪! 不等谢愚回过神来,陈煜一脚踹在谢愚的小腿上,谢愚读了半辈子圣贤书,哪里受得了这个,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再低。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到陈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脸颊两次感受到宛如疾风骤雨一般的巴掌! 谢愚都被打蒙了,努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此刻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 但是,在这笑意之下,疯狂的暴揍,显得格外渗人! “谢先生,你也算是儒林魁首,饱学之辈,怎么能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 “也就是碰到了我这种讲道理,愿意尊敬长辈的人!换做其他任何人肯定都做不到这等懂事顺从!” “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犯贱的请求!我帮先生完成心愿,先生也要懂得感恩,记住我叫陈煜,不叫竖子,日日夜夜,醒后睡前感念一下便罢了!” 砰砰砰! 咔嚓! 拳拳到肉快感,让陈煜爽的差点叫出声来,他想奏谢愚这老匹夫不是一天两天了。 没想到这老匹夫居然提出单挑这么刺激的请求! 不满足他都对不起谢愚说一场! “竖子!” 也不知是不是被打地实在受不了,谢愚忽然发力,一把扯开陈煜的手:“老夫是......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过来寻你,你......你......你岂敢......” 陈煜两眼一瞪,眼中的震惊之色,宛如温泉喷涌,不能说是毫无演技,只能说假得不能再假! 而后,陈煜松开了捂着谢愚的手,惭愧不已:“原来谢先生不是专程来找我单挑,而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那你为什么......” “不!” “早!” “说!” “呀!” 谢愚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傻了,尤其是陈煜“不早说”三个字,一字一顿,语调拉高,古怪无比! 但! 陈煜是真揍啊,一点面子不够给的那种,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说......你给我说地机会了嘛!” 陈煜这小子的手劲儿是真的大啊,死死地捂着他的嘴,若不是拿出吃奶的力气根本,就掰不开。 “这就是谢先生你的不对了,太子殿下让你来寻我定是有大事交代,说话要说重点。” “你张口就是一句竖子,很难让我不以为你是专门来找我单挑的。” “还有啊!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呢?!” 陈煜一脸严肃,连续两句质问,硬是将所有的锅全都甩到了谢愚身上。 就连一旁的双儿都看傻了。 不是...... 为什么我真的会觉得受害者是陈煜呢?! “这么说是老夫的错?!是老夫的错?!”谢愚红着脸大吼,只感觉血压飙升。 “罢了,谢先生都诚心诚意认错了,除了原谅,我还能说些什呢?不过......” 陈煜话锋一转,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谢先生你今后可千万要注意啊,太子殿下的吩咐肯定是大事,以后说话捡重要的说。” “瞧,牙都被打掉了,快把门牙捡起来。” 谢愚脸色狂变,陈煜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不知道,但是,此刻的谢愚却听懂了陈煜的线外之音。 好奸诈!好狡猾! 简而言之,他陈煜不在乎什么太子殿下的命令,既然不在乎,也就无所谓配合不配合! 在陈煜交出理学之前,司马绍肯定不会轻易出手,那若是拿不到理学,谁倒霉?他谢愚倒霉! “我......” 谢愚哪里受过这等威胁,他陈煜不计较了,他凭什么! 老夫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打过! 岂料下一秒,陈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冷,“听不懂话?我让你把门牙捡起来!” 第21章 开门见山 谢愚顿时感觉自己的脊梁骨一凉! 他怎么敢啊!我爹都没这么吼过我! 可以说,他谢愚这辈子没吃过的亏,这辈子没受过的辱,全在陈煜手中体验了个遍! 一时间,这位年逾半百的老头,眼眶中泪水不住地打转。 “老夫少读圣贤书,勤学苦练,从没有人敢......” “哭?” “哭也算时间噢!” 陈煜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谢愚的话。 嗖! 话落,谢愚连忙弯腰将地上的门牙捡起,那速度快的简直就不像是一位老年人! 甚至,他生怕陈煜不给他理学,居然也不嫌脏地将试图将牙齿重新按到嘴巴里,装作一副没有被打掉的模样。 那模样看得双儿都连连咂舌,这帮所谓的世家,一个个底线深不可测啊! 这也行?! 陈煜指了指椅子,对着谢愚道:“太子殿下让你来找我,有什么吩咐?” “自然就是来看你是不是还活着......” 谢愚话到一半,忽然回过神来,“太子殿下想知道,前几日清谈中,你没说完的话。” “太子殿下想知道,你就不想知道?回家之后,是不是越琢磨我说的话,越有道理,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读书人所追求的,要么入朝为官,要么名扬天下,但我这理学能完成读书人的终极梦想......” 陈煜嘴角上扬:“成为活着的圣人!” 谢愚脸色涨红,激动地无以复加,废话,若不是为了这所谓的理学,老夫会任打任骂。 司马绍想要当皇帝,可他谢愚的野心更大,他想当圣人! “此学说,是否是先贤所著,因战乱遗失,才落到你手里的?”谢愚强压着内心的激动。 衣冠南渡之后,大量的士族、世家仓皇逃亡南方,有古籍遗落也在情理之中。 这年代没有印刷术,各家藏书视作家学,这个时代的书是可以等价为黄金的! 陈煜拿出自己写出的书,在谢愚眼前晃了晃,“并非是古籍,而是我自己所著,除了我,还有那天参加清谈的人,无人知晓。” 谢愚杀心骤起,“那就是说除了你我、太子,皇后娘娘、离阳公主之外,无人知晓。” 陈煜愣了愣,忽然觉得谢愚的想法没什么不合理的,千百年来才出了一个圣人,一个亚圣,这儒林魁首的名头,谢愚显然是当够了。 他还想要更加大的名,理学,就是他扬名的底气! 至于其他的人,呵呵,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敢当他成圣之路的人,无论是谢愚,还是谢家,都会神挡杀神,佛当杀佛! “可以这么说,你要的,和司马绍要的,全都在这里面。” 谢愚紧紧捏着拳头上前一步,“驸马爷,你是太子殿下的妹婿,老夫是太子殿下的门下走狗,如此想来,你也算是我半个主子嘛!” “方才在清谈的时候,是我不懂事,你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和我过不去吧!况且,你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陈煜目瞪口呆,实在有些心惊肉跳,他本以为谢愚只是个儒生,没想到还是为变脸老艺术家。 这绝活,惟妙惟肖,让人叹为观止! “谢先生真是个神人啊!”陈煜不由地感叹。 “驸马爷过誉了,驸马爷才是真正的神人啊,能创造出理学这般惊世骇俗的学问,诗才更是无与伦比。” 陈煜可不会被谢愚的变脸艺术麻痹,也更加不会认为一个名动天下的大儒会这般毫无廉耻。 装作这副蠢模样,毫无疑问,就是为了陈煜手中的理学。 “谢先生,咱们两个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吧?” “当然,当然,早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话,如驸马爷这种青年才俊,老夫素来敬重,尤其是你的理学,老夫越想越觉得精辟,外界的传言根本就不可信。” 谢愚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完全就是市井小民的恶意中伤!”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煜就坡下驴,“谢先生说地是,昨日的冲突,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那日清谈之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能和谢先生这样的儒林魁首辩论,也是我的荣幸。” “哪里的话,我一把年纪了,没几天活头了,若是再没点成就,怕是真的无法面见列祖列宗。”谢愚乐呵呵地笑着。 陈煜忽地脸色一变,“所以,这就是谢家愿意当太子殿下门下走狗的原因?” 谢愚顿时皱起眉头,他听地很清楚,陈煜说地不是他谢愚,而是他谢家,谢愚能代表谢家吗? 这话他不敢回答。 “或许,并非是谢家要当太子殿下的门下走狗,而是你谢先生在太子殿下身边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良田美姬,无数财富?” 谢愚脸色变了变,“驸马爷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谢愚也算是读书人,辅佐未来的储君,搏一个前程有什么问题?” “我确实是老了,但也有一颗报效大晋的志向,驸马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陈煜笑了笑,也不言语,气氛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中。 就这话,放在任何朝代,从任何读书人口中说出,他陈煜都会信个七八分,可这里是大晋,在皇位上的是敢当街弑君的司马氏,司马氏能坐这天下是世家点头同意的结果。 莫说司马氏,天下任何人,谁坐这个位置谁挨骂! 过了良久,谢愚终于忍不住问道:“驸马爷,你刚刚说这个理学......” “理学?什么理学?”陈煜伸了个懒腰,“我踏马纯放屁,谢先生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谢愚笑道:“驸马爷莫要开玩笑打趣老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驸马爷的理学怎么能是放屁呢?” “那是因为谢先生你先放的屁,既然不想好好谈,那我就将这理学奥义交给谢家,多少总能换一些东西,想当圣人的,谢家并非只有你谢先生一个。” 谢愚终于皱起了眉头,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驸马爷想要什么?” 毫无疑问,谢愚也绝对不是个蠢货! 第22章 死期将至! 陈煜眯起眼,“那就要看谢先生想要什么,是要一个虚无缥缈的前程,还是想要圣人的名头。到底想要这些的是谢家,还是只是你谢先生。” 对于陈煜而言,这很重要,谢愚是否代表谢家,关系着司马绍是否能够有上位的资本。 要扳倒对手,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对手。 “驸马爷果然非同凡响,你也不必套老夫的话,说白了,老夫是老夫,谢家是谢家,谢家想要当外戚,可对老夫而言,人各有志,外戚哪有高官来的舒服?” 陈煜明白了,谢愚代表不了谢家。 甚至可以说,谢愚对这个儒林魁首的虚名早已经厌恶,这等虚名换不来权利。 说白了,这个儒林魁首看起来风光无限,实则不过尔尔,要权利没有权利,要富贵没有富贵。 “谢先生想当圣人,圣人可以做官,甚至可以在太子的扶持下,做大官,既能满足太子的诉求,也不算背叛谢家,还能享誉天下。” “与其靠别人成就,不如靠自己搏一个前程。先得名,后取利,谢先生的生存之道也尽是智慧。” 这老狗还真不是那种死读书的腐儒,方方面面都看得无比通透。 谢愚笑了笑:“驸马爷也是明白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留着理学,活不了命,但拿出来,能向太子示好,也能换不少东西,这才是聪明人的活法。” “多说无益,老夫直说了,太子殿下让我来找你也是为了此事,你把理学交给我,我可以说服太子殿下不再针对于你,一个理学换一条活,如何?” 此刻的陈煜太过弱小,没资格站队,更加没资格左右大人物们的想法。 陈煜望向谢愚,“太子会放我一条活路?” “太子想要理学,也想要离阳公主,你的诚意太子殿下看得到,得到想要的东西,太子便没有任何理由对你下手。活路自然就有了。” 谢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是有些欣赏陈煜,“其实,投靠太子殿下,对你而言是个不错的选择,陛下御驾亲征,太子监国,大晋的未来是太子的。” 陈煜深吸一口气,而后笑道:“这话倒是不错。不过,最终成名的是谢先生你,找谢先生要点东西不过分吧?” 谢愚眯起眼,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你想要什么?” “黄金一百两,另外......”陈煜顿了顿继续道,“听闻,谢家在秦淮河畔有不少产业,送我一个商铺,不过分吧?” “一百两黄金!一个商铺!”谢愚惊呼一声,“陈煜,你疯了,我哪有这么多钱!” 一两黄金等于一百两白银,一两白银得一千贯钱,换算成铜钱,当真小山一般高! 再说商铺,那可都是主家他的产业,谢愚根本没资格染指! 陈煜笑道,“理学是个好东西,足以让谢先生名垂千古,这等盛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谢先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等陛下回京,陛下、太子、娘娘一同出面。” “同时各大家族,包括建康的鸿儒全都在场,你的理学问世,重振儒学光辉,届时天下谁人不识君?!名动天下啊,谢先生!” 谢愚激动地有些手抖,陛下到场,太子撑场,世家、鸿儒......那画面足够让所有人为之疯狂! 他们将亲眼见证一个圣人的诞生,谁是圣人?毫无疑问,就是他谢愚! “就定在太学宫!那里是天下读书人的圣地!”谢愚浑身激动。 “小了,谢先生小了,格局小了。” 陈煜看向窗外,“太学宫可不是谁人都能进去的地方,若是在此处举行,只能保证人足够精,但声势差了点,应当定在大寺市。” 大寺市位于建初寺前,是整个建康规模最大的综合性市场,号称商旅方舟万计! “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怕是那帮老和尚不答应......”谢愚皱起眉头。 陈煜笑道:“陛下御驾亲征还朝当日,建康百姓定然夹道相迎,如此盛事轮得到一帮老秃驴指指点点,届时天下有才学之辈,甚至街上的商贾白丁,谁人敢不在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司马家的名声烂到茅坑里,司马绍也绝对会想办法,将此事办地风风光光。 你不在场,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晋的子民,你好意思说对陛下忠心耿耿? 谢愚情绪一阵激动,“你是说利用陛下还朝的时间,在宣扬理学,成就老夫?!” 这他娘的可太棒了,到时候大晋有头有脸的人可全会聚集在此处! 那就是他谢愚的高光时刻! “这是个好机会,太子也希望你在陛下面前表现自己,与其口口相传,太子是未来,陛下才是现在,怎么算,谢先生都不亏。如此......” “一百两黄金,一个商铺,谢先生还觉得贵吗?” 谢愚拍案而起,一阵激动:“成交!就定在七月十五日!陛下还朝之日,就是我谢愚人前显圣之时!” 陈煜留了个心眼,让双儿和谢愚一同去接手商铺和黄金。 在人前显圣的诱惑下,此事办地很快,不多时,陈煜便拿到了自己应得的东西,也将自己这些日写出来的理学交给了谢愚。 完成了这两件事,接下来便是处理司马清秋,这个娘们很聪明,也豁得出去。 抛开阴谋诡计不谈,这种级别的斗争,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够参与的,离开建康宫才是他的活路,但占便宜的事情......嘿嘿......陈煜乐此不疲! 亲半刻,嗯,应该是个不错的体验,毕竟是建康第一美人,想到此处,陈煜不禁兴奋地搓起了手。 ...... 东宫内,司马绍抓着一把鱼食喂鱼,鱼食洒下,一群鱼儿争先恐后的被吸引了过来。 谢愚跪在他身后,将事情的原委全都告诉了司马绍。 司马绍没有回头:“小人逐利,大人求名,这位驸马爷看地倒是通透,陈家人不光是满脑子肌肉,还有个聪明人。” “他用理学换了钱财和商铺,求利以自保,希望我能给他一条活路,不得不说,这笔买卖谁都不亏。可这天下有都得利的买卖?” 谢愚笑了笑,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陈煜亏到姥姥家了,“殿下,陈煜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将理学交出来,算是最好的结果。今日和陈煜谈判,想必他也听出了殿下的意思,不会再和离阳公主,有进一步的发展。” “有理学在手,等陛下还朝之日,老朽应该能为殿下做更多的事情。” 司马绍不置可否,“这是你的事情,孤不干涉,但他要的生路,孤暂时可以给他,至少,要等你成名之后。在七月十五日之前,孤不会动他。” “多谢太子殿下!老朽肝脑涂地!” 和谢愚想的一样,司马绍绝不会允许他人染指司马清秋,假的也不行。 七月十五日就是陈煜的死期! 即便司马绍不动手,届时谢愚也会借助谢家的力量动手,这世上知道理学的人,只有他谢愚一个就够了...... 第23章 脱可以,得加钱! 今日是陈煜在静心阁的最后一晚,双儿提前出宫,说是要打扫商铺,准备开业做生意。 具体是什么生意,陈煜也没多问,反正他不会掺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谢愚没有消息传来,但陈煜却敏锐地发现,今日清心阁的守卫全都换了人,如此说来,司马绍那边暂时稳住了。 这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接下来就是处理好司马清秋...... 毫无疑问,这个癫婆娘是个聪明人,对付这样的人玩心眼,有欲盖弥彰之嫌,反而会让司马清秋起疑心。 妈的,这把高端局!还是得想办法积蓄力量,至少要有自保的力量! 高端局,没资源玩不转,反正老子迟早要离开,司马绍得到理学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了司马绍耳中,要不了多久,她就应该来见老子了。 建康第一美人......嗯,亲她半刻,亲地她缺水为止!不愧是老子! 想到此处,陈煜不禁兴奋地搓了搓手。 果然,黄昏时分,一袭白衣的司马清秋来了,她一如既往的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陈煜走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个时辰来,今晚睡在这?” 司马清秋明显愣了愣,“明日紧闭结束,你用理学换来了暂时的自由,司马绍也暂时不会对你下手,总之这件事,你办地不错。” 陈煜眼神期待地望向司马清秋,司马清秋好似没看到一般,但她笑了:“谢愚打算在父皇还朝的时候,人前显圣,到时候建康所有的名门望族,全都会出现在大寺市。” “到时候,父皇会看到他的才华,谢愚也会感念我们的恩情。” 陈煜插话道:“所以......” 司马清秋饶有兴致道:“谢愚若能做官,职位不会低,司马绍还想靠着他笼络天下读书人,这对你而言,对你兄长而言都是好事。” 陈煜走到司马清秋身后,欣赏着她完美的身段,“然后......” 司马清秋表情一僵,“我可以违约吗?” 软糯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那呆萌的可爱模样,很难让陈煜联想到她在梨花别院“做人”的画面。 司马清秋真的很美,即便陈煜两世为人,也难以自持,能让司马绍不惜一切想要得到的女人,绝非凡物,那般魅力,任何男人怕是无法抵挡! “司马清秋,你应该对我坦诚,给我基本的信任,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小丑。”陈煜忽然皱起眉头。 司马清秋愣在原地,仰头看向陈煜的眼神,满是审视! 陈煜道:“谢愚拿到了理学,他想人前显圣,容得下我?司马绍想要扶持谢愚,笼络天下读书人,容得下我?” “一旦我告诉天下人,这理学是我创造出来的,他们的谋划,付之东流!” 司马清秋娇躯一颤,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陈煜继续道:“你告诉过我,建康宫里不缺聪明人,可我并不傻,谢愚和司马绍绝非共富贵之人,今日我拿出理学,七月十五日,他谢愚人前显圣,而我这个理学的创造者,会是什么下场,你比我清楚。” “来,你告诉我破局之法!” 陈煜此举就是在走钢丝,与虎谋皮,靠着司马清秋制衡不了司马绍,靠着理学保不住他的性命。 这一点,他比司马清秋都清楚! 司马清秋沉默了,陈煜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你比我更加清楚,让我在清谈的时候展示自己,让我将理学交给司马绍。” “我不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也不想知道,但这是我那命换来的东西,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违约!” 司马清秋端起茶杯喝了起来,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最终她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放弃你,对我而言更加有利。” “毕竟,你现在都没有任何办法自保,对你而言,迟早的事。” 陈煜凝视着她,“双儿答应我,她要教我武功。” “你真幸运,我要重新判断你的价值,有她教你武功,你会进步的很快,短时间内能达到不错的水平,兴许可以自保。” 陈煜震惊了,“不是吧,双儿这么厉害?” 司马清秋点了点头,“极乐宫圣女,乃是宫主亲传,她师傅鬼域圣母,武林中排名前三的高手,年轻一辈中,能打得过她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你......似乎开始走进她的心了,用了什么方法?!” 司马清秋好奇地看向陈煜,陈煜嘴角狠狠一抽,还能用什么方法,耍流氓呗! “大概是我的人格魅力。” “无论如何,你似乎比我想象的能够走更远。”司马清秋若有所思,“七月十五父皇还朝,到时候你跟着我一同迎接,我护你周全。” 好嘛!这娘们甚至都做好了七月十五丧偶的打算! 陈煜严重怀疑司马清秋这癫子喜欢穿白衣单纯就是懒,时时刻刻做好死男人的准备。 “太远的事情,我不想,现在我需要你履行承诺。”陈煜忽然岔开话题。 “就一定要亲?我能保住你的性命!”司马清秋很是不悦。 陈煜笑了,“亲都不让亲,我怎么相信你到时候会护我周全,信任是相互的。” 鬼知道司马清秋想干什么,跟着她还不一定安全,万一这个癫子发起疯来,要刺杀皇帝,刺杀太子,我特么怎么活? 还是那句话,到手的便宜才是便宜,没到手的,一律称之为扯淡! 司马清秋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既然想活着,想表现自己的价值,就不应该总是盯着我的身子,而是考虑如何破局。” “开什么玩笑,我不图你身子,图什么,建康第一美女站在面前,我不为所动,这才不对劲吧!”陈煜大声辩驳。 陈煜心中无比畅快,被这个女人算计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占了上风,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司马清秋。 司马清秋抿着唇:“你做这些事情,也不只是为了我,我知道,谢愚还给了你黄金一百两,足够......” “那不谈了,我准备出宫去了。大寺市这台戏,老子不唱了,你自己演,咱们的合作就此结束。”陈煜抱起自己的包袱,扭头便要走。 望着那沉甸甸的包袱,司马清秋一咬牙,指着包袱道:“就让你亲半刻,但,你必须分我二十两黄金!” “成交!”陈煜扔下包袱,一脸激动,“那还等什么,脱衣服!” 司马清秋一脸错愕,“我的意思是让你亲嘴,不是其他......” “亲哪不是亲?”陈煜一摊手,“亲嘴就有什么意思!” 司马清秋整个人都炸了,“那你想亲哪?” “这你就别管,我就问一句,你脱不脱吧!”陈煜虎视眈眈。 司马清秋盯着陈煜的包袱,吞了吞口水,“脱可以,但......得加钱!” 第24章 遇上大事了! 陈煜登时愣住了,心中更是无比的惊讶! 不是激动于要占司马清秋便宜,而是因为,他好像忽然发现自己关注的重点错了...... 司马清秋并非无懈可击,她也同样有自己的软肋,比如...... 贪财! 陈煜顺势说道:“二十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可以买两百石粮食,你还想要多少?” “五十两,随你亲,亲哪都可以!”司马清秋显然有些着急了。 望着她这般模样,陈煜莫名的畅快,这可是司马清秋,是建康第一美人,是司马绍都求之不得的存在! 平日里,她不是在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总是一副淡然处之,飘然若仙的模样,可是现在...... 司马清秋可以臣服在他,不!是臣服在黄金诱惑下! 万恶之源,果然名不虚传! “你确实很美,貌若天仙,就是不知道身材值不值这个......” 司马清秋将裙子往后拉了拉,露出白皙的小腿,紧致且动人,“你瞧,我的身子很值钱,很白,很有弹性,腿也很长。” 此刻的她哪里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更像是一个在努力推销的商贩,推销的商品就是她自己。 “自说自话,看不出来有多值钱。”陈煜撇了撇嘴。 司马清秋破防了,对着陈煜大吼:“你别太过分,不给钱,我不可能脱衣服!” 她急了!真的急了! 陈煜第一次见司马清秋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小财迷啊! 他也不废话,从包袱里拿出五十两黄金拍在桌子上,坐在凳子上,大爷一般翘着二郎腿,“来,脱!” 司马清秋攥紧了拳头,银牙暗要,“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 陈煜一挑眉,“我能不能活过七月十五都是个问题,你觉得我还在乎什么?” “你兄长陈康泰,或者说,你们陈家被人算计,我有办法可以救他!”司马清秋凝视陈煜。 陈煜道:“他死不死关我屁事,要不是他把我卖进皇宫,老子怎么可能会遇到这种破事!今天回去一趟,老子必须把这个狗日的吊起来打!” “算了,老子没兴趣了!七月十五,咱们各凭本事!” 想起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陈煜一肚子火气,甚至连占司马清秋便宜的想法都没了。 他拿起桌上的黄金转身便要走。 司马清秋顿时大喊:“慢着!”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我答应你,黄金给我!我脱!” “没兴趣,走了!”陈煜摆手便走。 司马清秋真的急了,心一横,直接解开了束腰,天气炎热,她本身就只穿了一件白衣,束腰一解开,玲珑有致的身材,便挣脱了束缚,呼之欲出。 陈煜停下了脚步,顿时看呆了! 司马清秋本就高挑,在平均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大晋,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一米七的个子,光是那双腿怕是都有一米,笔直浑圆,体态完美,没有一丝赘肉。 皮肤雪白,吹弹可破,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什么,白皙皮肤上泛着淡淡的粉红光泽。 身若扶柳,腰肢纤细,盈盈一握,惊人的实力比起王茹毫不逊色! 不待陈煜细看,司马清秋猛地一个翻身,上了床榻,顺手解开床帏,若隐若现的体态,更显几分诱人! “就这?!” “五十两金子啊!都不脱光?” 特么素菜荤价,陈煜莫名有种想报官的冲动! “那我不管,反正我脱了,让你亲半刻。”司马清秋的声音隔着床帏传来。 陈煜道:“不是,我特么......” “你犹豫了?犹豫也算时间......”司马清秋打断道。 我特么! 陈煜心中天人交感,他有理由相信,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干,司马清秋也会毫不犹豫地将金子拿走。 来都来了,钱都花了,不上白不上! 陈煜一个箭步冲上床榻,就好似饿了许久的老饕终于品尝到梦寐以求的美食,司马清秋白白嫩嫩的身体,堪称建模级别的身材! 该瘦的地方瘦,该涨的地方涨,要了亲命了! 只可惜,特么米其林的价格,吃了盘预制菜。 快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半刻转瞬即逝! “回味够了没有?” 司马清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猛地灌下,还觉得不够又倒了一杯,足足喝了三杯,这才继续道:“你再给我二十两黄金,我帮你换成铜钱,用黄金买东西太扎眼了。至于剩下的钱,如果你没地方用,我可以......” “我有大用。”陈煜连忙打断司马清秋的话。 老司机的经验告诉我们,五十黄金都落不了地的事,再花五十两也肯定落不了地! 司马清秋略带失望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整理衣物,陈煜鬼使神差道:“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做一对相濡以沫的真夫妻,就在这乱世,报团取暖?” 一个聪明的女人虽然恐怖,但能省去不少的麻烦,这一点无可否认。 “没可能。” 司马清秋再次恢复了曾经的冷淡,“首先我对男人没兴趣,其次,报团取暖......我干嘛不从了司马绍?至于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你与其在我身上花心思,不如多去看看母后。” “她很闲,很寂寞,我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要......” “打住!”陈煜连忙抬手,“你要做什么,不用告诉我,我不想听,不想知道,更加不想参与。我就随口一问。” 陈煜有些后悔了,我特么一定是疯了,干嘛要和个癫子在一起,母后,她不香嘛! 司马清秋想了想,忽然说道:“不过,你要是需要男女之间的事,我可以顺从你,前提是你要比我强,只是......” “目前,我还没发现比我更强的男人。” 陈煜一时间有些沉默,司马清秋微微一笑,“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对了,看在金子的份儿上,还是提醒你一句,留在清心阁比你回家舒服,你兄长摊上大事了。” “大事?什么大事?”陈煜心中猛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司马清秋想了想,脸上的笑意更浓,“稍有不慎诛九族的大事。” 第25章 再见母后,味道不对! “到底是什么事?”陈煜皱起眉头。 司马清秋缓缓开口:“前天的时候,在建康郊外发现了五具尸体,全都被人一剑毙命,京畿之地许久没出这么大的案子,王相命你兄长三日之内破案找到凶手。” “死的是什么人?皇亲国戚,世家子弟?”陈煜望向司马清秋。 司马清秋摇了摇头:“不是,就是五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在建康这种地方,人命比草贱,每天死个把人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世家没天不玩死几个人,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世家。 就死了五个人,还是五个普通人,需要如此大张旗鼓,让一个正六品的户部给事中督办查案? 轮得到他嘛! 陈煜一脸疑惑,正要开口,司马清秋补充一句:“建康城里面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可这件事一旦进入朝廷的视线里,再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不简单。” 司马清秋没再多说什么,脚步轻快地离开,显然,到手了五十两黄金,她心情很不错。 管还是不管? 陈煜揉了揉眉心,有些犯难了,但一想到,陈康泰将自己卖到宫里,就为了换个官位,他就一肚子火。 妈的,不把他吊起来打一顿,难解我心头之恨! 陈煜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去看一看,不然,心中这道坎过不去,但在此之前...... 他看向床榻上早已经被洗干净的肚兜,哦豁,还是要去见见母后,这才是建康宫最白最粗的大腿! 对于王茹,陈煜是敬重的,在建康宫的这些日子,王茹可以说是唯一给他温暖的女人。 为了不让他在清心阁太过寂寞,还特地留下一件贴身衣物,如此贴心的人儿,世间难寻,否则,陈煜真的都不知道,这五天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必须好好和母后告别,不然自己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来到显阳殿,陈煜终于再次见到了这位母后,此刻的王茹风采依旧,芙蓉面,桃花眼,媚意盎然,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一晚,都靠着王茹的慰藉,堪堪入眠。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今日儿臣禁足之日已满,唯恐家中亲人挂念,特来向母后告别。”陈煜行礼。 王茹愣了愣,“这就要出宫了?这宫里好些地方,你都没瞧过呢。” 别看王茹是皇后,说白了也就是被司马睿圈养在建康宫内的金丝雀。 不得自由,孤寂无依。 宫里上上下下的人皆是对她表面恭敬,可惜都不如陈煜来的纯粹,她能够感受到这孩子身上最质朴的纯真,和宫里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完全不一样! 陈煜朝着王茹眨了眨眼,似是听出了王茹语气中的失落,“母后见谅,儿臣也想和离阳多陪伴母后一些时日,无奈俗事缠身,等处理好了家事,再来陪母后研习佛理。” 听到这话,王茹明显松了口气,这个女婿有趣,有他在宫里,也能为枯寂的生活平添几分乐趣。 “这几日在清心阁里住着,还研习起佛理来了?”王茹当即眼睛一亮。 陈煜笑道:“去清心阁本就是为了反思己过,又读了一些佛经,倒是悟出了一些浅显的道理。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须拂拭,莫使惹尘埃。” “人时常要自省,如此才能够让自己内心清明,保持纯洁明亮,不被世俗所沾染。” 王茹沉思一会儿,快步到陈煜面前,一把握住他的手:“精辟!好女婿,此言精辟,若不是对佛经研究的这般透彻,哪里能有如此感悟!” “对佛理这般精通,怕是连建初寺的虚能法师也不及你半分!” 陈煜道:“母后谬赞,哪里比得过建初寺的法师,不过是儿臣一些粗浅的见解罢了。”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小子这么做纯粹为了保命,才不是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呢,慧能祖师勿怪啊!!! 感受着王茹柔软细腻的小手,陈煜心中慨然,如果一个女人开始对你主动,那就说明你开始进入她的心了。 “时辰不早了,儿臣处理好家中琐事,再来和母后一起研究佛理。” “当然好啊!” 王茹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俏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对,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出宫去吧。” “儿臣告辞。” 望着陈煜转身离去的背影,王茹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多好的孩子啊,居然还......” 王茹抬起手,忽然发现手中居然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物件,她定睛一看,便认出了是自己的贴身衣物。 “还......帮我把肚兜洗了?” 王茹鬼使神差将肚兜放在鼻头下嗅了嗅,脸颊顿时红地发烫,细心还是挺细心的,就是这味道不太对劲...... “陈康泰!给老子滚出来!” 回到家的陈煜毫不留情踹开了陈府的大门。 “二公子,二公子千万别冲动,大公子也是没办法,老爷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两位公子这般,也不得安宁啊......” 老管家陈大连忙将陈煜拉住,他从前是跟着陈煜父亲征战的老兵,负伤之后无法上战场,便在这府上当了个官家。 “二弟回来了!” 还未等陈煜继续说下去,二楼上,陈康泰探出一个脑袋,“二弟,你还活着,那可太好了,等一等,为兄马上下来。” 不多时,陈康泰便出现在陈煜面前,他脸色发红,呼吸粗重,宽大的衣衫凌乱,显然是刚刚磕了五石散! “司马清秋没对你怎么样吧,她没捅你吧,诶呀呀,我说什么来着,吾弟有龙凤之姿!放眼整个建康,能从司马清秋手下活着走出建康宫的,除了我陈家二郎,还有谁!” 陈康泰癫狂大笑,看得极其瘆人。 陈煜咬着牙,“就是你让人放出去的谣言,说是我要把司马清秋这个贱女人训成一条母狗?” “就是你说她这种烂到骨头里的坏女人,就应该把她肚子搞大,为我们陈家生十个八个儿子?” 陈康泰点了点头,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对啊!这就是为兄的手笔,简单一手激将法,那司马清秋果然上当!” “不仅仅给了为兄一个户部给事中的职位,你还成了驸马,咱们兄弟二人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啊!” “特么的,老子差点死在建康宫里!”陈煜气地大吼。 “不能够!”陈康泰得意道,“你我手足,为兄岂能害你,为兄特地放出消息,说你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定有无数江湖人士想要保护你!” “一张一弛,用人之道,为兄机智不?!” 小刀拉腚眼,开了眼了! 陈煜深吸一口气,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机智你马勒戈壁!” 第26章 两千老兵! “你就说我的点子有没有用吧!有没有用!”陈康泰一摊手,“我成了户部给事中,你成了驸马,结果很好嘛!” “以后咱们兄弟联手,我贪污,你腐败,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再也不用为了那三五两银子......” “你等等!” 陈煜忽然打断了陈康泰的话,“三五两银子?你把我卖了多少钱?” “大概十两黄金。”陈康泰实话实说。 “十两!” 陈煜感觉自己要气炸了,他刚刚在司马清秋身上吃了盘素菜,特么就花了五十两黄金,特么陈康泰十两黄金就把自己卖了?! “吾弟可千万不要小看自己,十两黄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咱们一家过上小半年的。现在仗着咱们弟兄的身份,大把的机会搞钱。” 陈康泰脸上尽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而陈煜不同,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担忧,“咱们家一共三个人,你,我还有陈大,小半年花十两黄金?” 十两黄金足够一个三口之家安安稳稳过上十年,到了陈康泰手中竟只够小半年。 “咱家人多啊。” “哪里多了?”陈煜咬着牙,作势就要教这厮做人。 陈康泰叹息一声:“当年衣冠南渡那会儿,父亲带着人拼命冲杀保护皇室才有了我陈家今日的爵位,仗打地太猛,不少跟着父亲的将士们全都坐下病来,他们也有妻儿老小要养。” “父亲临终交代,苦谁都不能苦了当年一同上战场的弟兄们,这些年来,为兄省吃俭用,一把屎一把尿将你......” “你给老子住嘴,父亲的老弟兄,能有多少老弟兄?莫不是让你全都买五石散吃了去?!”陈煜怒吼道。 陈康泰连忙摆手,“吾弟岂能污蔑为兄,为兄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来,家里的五石散那全都是为兄凭本事顺来的!” “二公子莫要怪罪大公子,朝廷连年征战,又要家赋税,弟兄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求到府上来的。” 陈大连忙将陈煜拦住,“一家便是两三口,本来不多,可这些年,朝廷每况日下,捞地实在太狠了,两千多号弟兄,全都......” “多少!!!!”陈煜两眼一瞪。 陈大愣了愣,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他缓缓伸出两根手指,“两......两千......” 我尼玛!两千人!!!!清一色陪着老爹衣冠南渡的狠人! 衣冠南渡什么概念,那可是真正刀口舔血,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人物,各个都是活着的传奇! 而这样的传奇,他家足足有两千! 这多人,老子还怕个球的司马绍啊,再不行,反他娘的去,反正司马老贼人人得而诛之! “吾弟,损一人能救两千人,还能给为兄找个有实权的官做,这买卖怎么算,怎么划算啊!再者说,你这现在不是挺好的嘛,有没有把司马清秋那小骚货弄地不要不要的?!” 陈康泰朝着陈煜挑了挑眉。 倒是没把司马清秋弄地不要不要的,他倒是快被司马清秋给搞疯了! 陈煜瞪了陈康泰一眼,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陈康泰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把自己卖了。 陈康泰本就是个柔弱的性子,也或许是因为心虚,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十两黄金不经花,这次花完了,下次咋办?” “嘿!有办法,前不久王相交给为兄一个差事,死了几个人,只要我能查明此案,定然少不了赏赐。”陈康泰一脸得意。 陈煜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还真被司马清秋给说对了,家里还真的遇到了个大麻烦。 关键是,这个麻烦还不是一般的麻烦,更加关键的是,摊上麻烦的人还浑然不觉。 “死人了,死了五个普通人,在这种时候,还让你一个户部给事中去查案,这是你的活?” 大晋的户部主管户籍、赋税等等倒是个肥差,可是让一个户部给事中去查案,明显不对劲。 陈康泰笑道:“吾弟多想了,上官的意思很明确,为兄刚刚进入户部,寸功未立,难以服众,要适当展露出锋芒,这才能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这为官之道,你......” “你......你踏马是蜡烛啊,不点,你不亮!” 陈煜咬牙道:“陛下七月十五班师还朝,不过还有五天的时间,在这个时候,建康死了五个人,还是被武林高手一击毙命!” “你当这一切是巧合?那乌衣巷里哪天不死几个人,哪天不抬几具尸体出来?而今就死了个五个没什么背景的平头老百姓,就让你一个户部给事中去查案?” “是大晋朝堂变天了,还是司马家真的掌权了?这种破事,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陈煜现在算是明白,司马清秋口中所说那诛九族的大罪是什么了。 这件事稍有不慎,那踏马就是个九族消消乐的结局! 陈康泰微微一颤,他只是怂,可并不傻,被陈煜如此一点拨,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为兄常说,这整个府上就属吾弟最是聪明,若是有吾弟帮忙,此案一定能够水落石出,对的吧?” 陈煜揉了揉眉心,冷眼看向陈康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说聪明吧,陈康泰会借力打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说他蠢,如此简单的事情,他居然看不透。 但唯独让陈煜放心的是,至少这位兄长还勉强算是个正常人,如果他不吃五石散的话。 “罢了,带我去看看尸体,老子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跟你一起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陈煜现在算是体会到司马清秋嘴里的话了,外边未必比建康宫安全,他们兄弟的背后就好似有一双大手操控着一切。 唯独让陈煜稍稍欣慰的是,自己并不算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老爹留下的两千老兵。 这些人可以用,但在此之前,得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建康,并且活下去! 第27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陈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陈康泰的出发点没错,但过程一塌糊涂! 换上官服,陈煜和陈康泰一同来到了衙门,进了陈尸房,除了仵作之外,司马清秋居然也在此处,再次见到这位娘子,陈煜忍不住嘴角一抽。 “下官陈康泰,参见离阳公主。”陈康泰哆哆嗦嗦行礼,就跟见了猫的老鼠一样。 他娘的,合着你知道这娘们有多凶残啊! 陈煜气都不打一出来。 司马清秋得胜般地看向陈煜,“本宫既与驸马成婚便是一家人,陈家出了大事,也是本宫的事。” 陈康泰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挺直身体道:“臣族蓬门荜户,幸蒙公主下嫁,如日月临于幽谷,实乃我陈家大幸,既是一家人,下官不才愿做公主,裙下走狗!” 陈煜盯着陈康泰到抽一口凉气,你的底线也踏马的深不可测啊! 司马清秋没搭理他,反而扭头看向陈煜,“方才已经叫人验过尸,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伤口,就在脖颈出处,长半寸,每一道伤口都如此,显然凶手是个用剑的高手。” 她说着直接将裹尸布掀开,眼前便是一具快要腐臭的尸体,恶臭味扑面而来,足以让人窒息。 陈煜扫了一眼,当即捂住了鼻头,对着陈康泰问道:“此人是做什么的,可有仇人?” 陈康泰愣了愣,“我猜此人应该是个工匠,或者泥瓦匠......” “现猜!一点都不查,一点也不问?!”陈煜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 他有理由相信,若不是司马清秋派仵作验尸,这尸体就是臭了,陈康泰都不带来多看一眼的。 “吾弟莫气嘛,为兄平日公务繁忙,这等小事早就安排下去了,所谓为官之道,在乎下上传下达......”陈康泰摇头晃脑。 司马清秋出声打断:“此人二十五岁,尚未成亲,家中还有老母,是个泥瓦匠,平日里老实巴交,没什么仇人。” 陈康泰一摊手,“瞧,为兄说什么来着,这不猜对了嘛!” 陈煜白了他一眼,这才点头道:“行了,先出去吧,这地方太味了。” 众人走出陈尸房,司马清秋饶有兴致地看向陈煜,“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如何判断?” 陈康泰也好奇地看向陈煜,陈煜长长出了口气:“两件事,其一,凶手绝对是个用剑的高手,其二,底层的平头百姓引不来这种级别的高手。” “这种事情本身就不合理,现在需要了解的是,凶手的杀人动机。” 陈康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吾弟说得对!” “突破口不错,现场已经叫人勘察过了,没有任何的线索,脚印都没有。”司马清秋继续道,“这等高手对付一个普通人可以排除劫财劫色的可能。” 陈康泰朝着司马清秋拱了拱手:“公主殿下英明,聪慧过人,如当空皓月,照耀......” “闭嘴!” 陈煜、司马清秋异口同声,陈康泰脖子一缩,连忙推到一旁,吾弟和离阳公主这不挺配的嘛,谁敢说我陈康泰不机智? 陈煜揉了揉眉心,“杀一个最底层的人,用一个顶尖的用剑高手,本身就不是一件合理的事情,排除仇杀,排除财色,那结论只有一个......灭口!” “他们几人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如此调查的方向便明确了,查探他们几人最近这些日子是否有异样,比如得了不菲的钱财,比如去了平日里不会去的地方!” 司马清秋心念一动,望着陈煜的眼神散发着异样的神采:“在死者家中发现了十两白银。” “十两白银!”陈煜惊呼一声,“好大的手笔!看来是真的做了一笔大买卖!” 陈煜眼神怪异地看向司马清秋,“娘子这里要是还有什么消息,不如一并告知,省的在这里猜来猜去。” 司马清秋在引导他!她明明查清楚了大部分的事情,甚至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全部真相! 妈的,望夫成龙的养成计划,真踏马让人憋屈! 司马清秋淡然笑道:“能推算到这一步,你很不错。小荷,去把人叫来!” 小荷怯生生地点了点头,不多时便将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领了进来,“此人名叫刘三,是他们的工头,这几日带着他们帮谢老爷修宅子。死的五个人全都是他手下干活的人。” “冤枉!青天大老爷,小人冤枉啊!”刘三冲到陈康泰身边,抱着他的大腿大呼冤枉。 陈康泰眯起眼,这种感觉很踏马的爽,总算是有人看到本官了。 “咳咳,别乱喊,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若是撒谎,本官定然大刑伺候!” 陈煜沉声道:“死的这五个人全都是你手下的工人,他们一天都在干什么?” “回大人,小的们都是白天干活,晚上睡觉。”刘三颤颤巍巍道。 陈煜道:“晚上全都睡觉?没有人留守?” “当然有人留守,不然东西丢了,那可就亏大了。”刘三老老实实说道。 陈煜又问:“死去的五个人,晚上有没有请假的时候?” “没有!绝对没有!晚上值夜工钱会多,大家伙都巴不得多值夜呢,哪会去请假。”刘老三回应道。 “也就是说,他们五人都没有人请假,但是......” 陈煜顿了顿,心中顿时有数了,“有他们五人都不值夜的时候,对吧?” 司马清秋眼睛一亮,瞬间意识到其中的关键点,“初八那天,这五个人是不是都没有值夜?!” “是......是啊......你......你怎么知道!”刘老三惊讶坏了。 陈煜皱眉看向司马清秋,此刻的司马清秋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那模样就跟见到了鬼了一样。 “先把他带出去!” 陈康泰老老实实安排人将刘三带出去,不解地走到陈煜身边,“吾弟,殿下这是怎么了?” 陈煜也不知道,但能让司马清秋露出这般神情的事情,绝对是天大的事! “娘子,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查出了他们当晚的行踪?”陈煜质问道。 司马清秋长长吐出一口气,“按照仵作验尸的结果,他们的死期就是初八那天,也就说,他们当晚做了一件大事,而后被杀人灭口。” “然后呢!”陈煜直视司马清秋,额头上密布着丝丝细汗,“这不是我们陈家一家的事,我们兄弟没了,对你没好处。” “我知道!”司马清秋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初八那天,宣武场大营丢了三十套铠甲!” “铠甲!” 陈康泰惊呼一声,顿时瘫坐在地,哭天抢地:“完了!完了!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啊!!!!” 陈煜倒抽一口凉气,也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建康军备废弛,吃空饷的事情屡见不鲜,可饶是如此,铠甲武器仍旧管制品中的管制品! 那他妈可是诛九族级别的违禁品!碰一碰都是杀头的大罪!动一动就是灭族的大祸! 刀剑失窃都不可怕,可甲胄这玩意儿不一样,这东西穿在身上,再配把刀,几乎砍瓜切菜,无敌的存在! 整整三十套!特么的,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吗! 陈煜只觉得遍体生寒,“建康要出大事......” 第28章 相互坦诚 司马清秋没有耽搁,带着小荷,头也不回的离开,陈煜则带着失魂落魄的陈康泰回到了陈家。 七月的天气总是闷热,陈煜的心此刻却显得无比冰凉。 他一直觉得自己还能混,靠着风险对冲,靠着驱狼吞虎,能苟全性命,甚至过地比一般人更好。 可是现在,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要动刀子了。 这一刻,陈煜真的有点想念双儿了,至少有她在自己满满安全感。 “卧槽!” 眼前忽然出现一张脸,即便这张脸再好看,那也足够吓死人了。 陈煜大喊道:“要不要这么刺激,别忽然出现好不好!” 双儿兴致颇高,她笑着捏了捏陈煜的脸,“什么突然出现,我一直都在你房间,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陈煜没好气地将她的手拍开,“那只能说明,我想你想地太入迷。” 双儿连忙打断:“想我?想我什么,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她眨了眨眼,俏皮的模样,让陈煜很是心动,迷人且危险。 “你比司马清秋好,至少你对我是坦诚的,这世道,真心难得,坦诚难得。”陈煜喃喃自语。 双儿翘起琼鼻,哼道:“喜欢就喜欢,哪来这么多废话,喜欢老娘难道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吗?老娘国色天香,男人见到老娘会动心,才是人之常情啊!” 陈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少来,你也就那么回事,论起模样,比司马清秋还是差了几分。” 双儿顿时愣住了,直接拿出匕首架在陈煜的脖子上,“姓陈的,你惹到老娘了,司马清秋什么档次,也配和老娘比!” “你不就是把她亲了个遍啊,她能做的,老娘也可以!” 陈煜抬头望向双儿,既不求饶,也不生气,“双儿,我最喜欢你的坦诚,所以你不要骗我好不好?我怕死,但比起怕死,我更害怕你骗我。” “为什么?”双儿一愣。 陈煜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朋友,身边的人各有各的目的,可他们想做什么,我需要自己去猜,唯独你,相对他们而言你对我至少是真诚的。” 双儿的目的素来明确,她想要的,只是魏武遗宝,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直来直去。 对比司马清秋,这已经是难得的存在! “好哥哥,我们难得交心,你现在总算是知道谁对你最好了。” 双儿手中的匕首不见了,换做一袭红绸,轻轻搭在陈煜的脸上,鼻尖隔着红绸相碰,陈煜能够感受到双儿鼻尖上的清凉,也能感受到双儿好闻的香气。 “告诉我,魏武遗宝的下落,我带你去极乐宫,哪里有我师傅,还有许多漂亮的师姐......” “我相信对于你,我仍旧可以用真心换真心。”陈煜盯着双儿好看的双眸,“双儿,你能不能告诉我......” “丢失的三十套铠甲到底去哪了?!你师傅到底要做什么啊?” 双儿脸色陡然一变,手中的红绸都落在了地上,“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陈煜道:“怕!我怕你杀了我!但我更怕,你死地不明不白!但是双儿,我信你!我用命信你!” 陈煜目光灼灼盯着双儿的眼睛,“我恨这世道,我恨这一切,但唯独,对于你,我恨不起来,我愿意把性命交到你手上,若我错了,死了便死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陈煜此刻曼玉、朝伟附体,看狗都深情的眼神,配上他本就俊朗的面容,足以让任何小姑娘为之沦陷。 双儿咬着牙,双目微微泛红,“陈煜,你个混蛋,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会害你!为什么要问我,为什么!你就当不知道不行吗!” “什么甲胄我不知道!” 陈煜低声道:“你杀了那五个人......” “全都是师傅让我做,我杀人从不问缘由,你说的铠甲什么的,我不知道。”双儿瞪着陈煜。 陈煜长舒一口气,他不能再逼问下去了,“那如果我说,魏武遗宝就是陈康泰那厮编出来的,其实我只会背《观沧海》却根本不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的呢?” 双儿望着陈煜,一字一句道:“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只会背魏武的诗,一切都是谎言?” 陈煜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一切都是陈康泰编出来的......” 下一刻,双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眼中的杀意顷刻间弥漫而出,随意一掌猛地拍在陈煜的胸口,强大的力道让陈煜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姓陈的,今天我杀了你!” 双儿在朝着陈煜奔袭而来,陈煜终于忍不住大祸出声:“我哪里骗你了,自始至终,就没告诉过你,我知道魏武遗宝的下落,是你自己说让我背诗的!” 手掌稳稳停在陈煜眼前的位置,陈煜汗毛倒立,他再也撑不住了,瘫倒在地,猛地喘着喘粗气。 “我说过!你若是敢骗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双儿声音冰冷。 陈煜满脸鲜血,“我踏马要不是骗你,我能活到现在,我特么早死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受害者,你以为你们魔教要干什么?三十套铠甲,现在下落不明,就在建康。” “司马睿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们的人是要造反,还是要杀司马睿!无论怎么样,出了这样的事情,建康必定大乱,和这件事相关的人,谁也别想好!” “你要是想死,现在就杀了我!就当我陈煜犯贱,看错了人!” 双儿攒进了拳头,一个猛冲骑在了陈煜的身上,“王八蛋,老娘今天非要撕烂你这张嘴!” 陈煜索性不挣扎了,摊开双手,“你应该这么做,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愿意真心实意和你斗嘴,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真心对你的人!” 双儿抿了抿嘴唇,松开陈煜,一屁股坐在地上,旋即笑了起来。 “你还真是顽强,总能在绝境中找到生路,哼,不过,我才不相信你,我师傅常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别的男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肯定靠得住,你既然不知道甲胄的事,那就说明你的任务比那些穿甲胄的人更难。” 陈煜仰起头,“双儿,告诉我吧,也许我真的能帮上你。” 双儿不为所动,“屁!我根本就没有什么任务,师傅前些日子就来信了,让我杀了那几个人就离开建康回去,是我自己不走的。” “我要去建初寺取《伏藏经》。” “你是孤儿,被你师傅带大,她很疼爱你,不想你卷进建康的漩涡中,可你非要去建初寺取经,那就是说这本经书,对你师傅而言很重要。”陈煜分析一番。 双儿冷着脸,掌心的内力再次凝聚,“你少在这自作聪明,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陈煜微微挑眉,“没我,你还真进不去建初寺。” 第29章 你踏马还算个人! 陈煜微微一愣,他有些不明白司马清秋的意思。 按理来说,今天最大的主角是司马睿,御驾亲征,在北边打了胜仗,接受万民朝拜,其次便是谢愚,趁着这等普天同庆的日子发表理学。 毫无疑问,他们两人才是今天最大的主角。 况且,陈煜也不想在这种时刻大放异彩,没有足够的实力作为保障,即便他脑中有无数的好东西,也无法变成现实。 “大放异彩,你可饶了我吧,我就想活过今天。” 只要能活过今天,他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建康宫,离开建康,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司马清秋似乎兴致很高,“只要你跟着我,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今日是父皇还朝的日子,是谢愚发表理学的日子,当个旁观者,你甘心吗?” “这有什么不甘心,老子只想活着。” 毫无疑问,司马清秋真的很美,可陈煜同样知道,她的心思比任何人都要深,他不喜欢这种和司马清秋说话的方式。 司马清秋摇了摇头,“在父皇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可不多,若是能把握好,一飞冲天也未尝不可。” 陈煜盯着司马清秋,一言不发,他已经习惯了司马清秋的思维方式,抛开人性和利益不谈,剩下的才是司马清秋最真实的想法。 “那位用剑的高手至今都还隐藏在建康中,追究起来此事,你和你兄长脱不了干系,我可以帮你们兄弟脱身。” 司马清秋微微一笑。 陈煜深吸一口气,“条件就是让我在你父皇面前大放异彩?” “对,就是如此,我需要你进入父皇的视野,至少在我有需要的时候,父皇能够想起你,你比你想象的更加有价值。” “这笔买卖做不做?” 司马清秋胜券在握,陈煜的软肋,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陈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你让我明白一件事,在你父皇面前出彩,肯定关系着你后面的行动,甚至,我有可能是最关键的一环。” 司马清秋微微一愣,苦笑道:“这段日子,你变化很大,也证明了我的眼光。你确实重要。” “那咱们的生意就该换种方式谈一谈......”陈煜盯着司马清秋的眼睛,沉声道,“我兄弟二人不光是要活着,而且,要离开建康。”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陈煜是彻底过够了,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比建康更加让人绝望的地方。 司马清秋愣住了,权衡一番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我父皇识人有自己的标准,清谈那一次的方式,可行不通。”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只要司马绍不下暗手,我自有办法。”陈煜长舒一口气。 一列马车从皇宫里驶向大寺市,皇室马车出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陈煜和双儿坐在一辆马车上,此时的双儿换上了仕女服,多了几分清纯,少了几分魅惑,像极了刚刚出社会的懵懂女大。 不过,双儿本人倒是对此极其不自在。 陈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他也没想到大魔女的素颜居然也有这等水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喂狗!”双儿毫不留情地瞪了陈煜一眼。 好吧,老子纯想多了,什么他娘的清纯女大,完全就是扯淡。 陈煜调笑道:“那感情好,挖了我的眼珠子,你可就没机会进入建初寺了。” “你......” 双儿死死地捏着粉拳,两片桃红爬上脸颊,倒是比刚刚威胁自己的时候多了几分可爱。 陈煜大着胆子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拼了命也会做到。” 双儿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你最好做到,不然,我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 马车进入了大寺市,大寺市就在建初寺前,建初寺作为江南寺首,冠绝天下,是整个大晋最核心的区域,无论是在士族中,还是在民间都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 这里也同样是司马睿还朝的必经之路。 建初寺庙门口紧闭,大街上已经汇聚了无数的看客,谢家为谢愚造势造得相当到位,其中有不少穿着文士服的人在其中。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一些目不识丁的百姓,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理学,但是能见证一个活着圣人,也算是与有荣焉。 周遭停了不少马车,显然是早早等候在此处的建康士族,无论是平日里和谢家关系好的,还是不好的,亦或者是政敌,此刻全都来此捧场。 他们也没办法,谁叫一会儿还要在此处迎接司马睿,不得不说,陈煜给谢愚出的这一招,简直妙到了极点。 陈煜、司马清秋下车的时候,周遭的人群瞬间躁动起来。 “这就是离阳公主吗,当真是仙女一般人物!” “可惜虽然长得绝美,但听闻蛇蝎心肠。” “那位就是驸马爷陈煜,建康陈郎名不虚传,好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别看他人模狗样的,没准已经被离阳公主给阉了,你瞧他那娘们唧唧的样子,像不像个死太监?” “那咋了!我瞧这驸马爷也是有几分姿色,阉了,岂不正好?” ...... 我特么! 陈煜闻言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一脸地不爽,这个时代的底线,果然深不可测! 司马清秋站在陈煜身边,“司马绍那边我会盯着,你把握好分寸,建康有名号大家族都在这,别贻笑大方。” 她的话刚刚说完,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停下,周围的百姓再次躁动起来。 陈煜抬眼望去,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在仆人的伺候下跳下车来,杏色长裙绣云边,黑发披肩戴小花,青鞋精巧,套袖整洁,配饰简单,却难掩青春。 尤其是那双眼,如初生的婴儿一般,懵懂,俏皮,纯真,灵气十足。 一瞬间,陈煜只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好似明亮了,仿佛看见了意外落入人间的天使。 “谢家的掌上明珠。” 司马清秋的声音随之响起,机械地介绍道:“谢家家主谢永最小的女儿,自小被保护的很好,天真烂漫,少女怀春。” “谢归荑,难得的名字,谢永对她很是偏爱。” 陈煜道:“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好名字。” 司马清秋微微一笑:“不光名字好,人更好,天真烂漫的姑娘最好骗,你若是想要进入建初寺,她绝对是最好的掩护。” “谢家可是建初寺最大的香客,没有之一。” 陈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猛然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你不是答应那小魔女要去建初寺盗经书?”司马清秋莞尔一笑。 他妈的!这你也知道!老子要进建初寺,连盗经,你都知道?! 陈煜盯着司马清秋瞳孔地震,你踏马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第30章 当街弑君! “你没有必要惊讶,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你,事实上,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帮你。” “谢归荑不错,人美心善,这条路你可以走,你能讨母后欢心,也有讨谢归荑欢心的能力。自始至终,我都很坦诚。” 陈煜的心在逐渐往下沉,抛开事实不谈,司马清秋真的是个好妻子,在给他找女人这件事上,乐此不疲。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马清秋竟然察觉到他和双儿谋划的一切,那可是在他家里,而不是建康宫!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蠢......”陈煜无言以对,“说真的,我真的不想参与你和司马绍的破事里面去。” 司马清秋看向他,疑惑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并不知道,我想做什么。可是我知道你要什么,你想带着你的兄长,还有你父亲留下的老兵,一起离开建康。” “你觉得这些老兵能够成为你安身立命的资本。” 陈煜打断道:“为什么我不能去投奔双儿,不能去极乐宫?” “极乐宫在鬼域,那里固然安全,可什么都没有,你是个喜欢玩乐的人,那种地方,你待不住的。”司马清秋仍旧淡然。 草!特么的,全被这死娘们看透了! 见他不说话,司马清秋继续道:“比起带着你兄长颠沛流离,比起极乐宫的苦寒,难道你不觉得和谢家搭上关系是一件明智的事?” “你把理学交给谢愚,无论你承认与否,谢愚就是你天然的盟友,再加上谢归荑,有价值,有情谊,谢家会护你周全。” “所以,我才说我在帮你,我错了吗?” 司马清秋的话刚刚说完,身边便响起了王茹的声音。 “时辰不早了,你们该去自己的位置上等候陛下,方才陛下派人来传信说看到建康城了,要不了多久就要入城。” “这是今天的大事,你们两人要专注这件事。” 王茹摆出了国母的威严,陈煜、司马清秋也停下了谈论,齐齐称是。 这严肃的神情,让陈煜感受到一抹不同寻常的危机感,和王茹也算见过多次,一直以来这位岳母大人可都是温柔的代名词。 而方才,陈煜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抹......紧张......对,就是紧张! 司马清秋深吸一口气,“陈煜,其他的事情,我不过问,你当我刚刚说的话是交易也好,是威胁也好,总之,今天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至于谢归荑,她才是你的机会,相信我,那魔女是极乐宫的人,她没有人性。” 不等陈煜继续回答下去,司马清秋便拉着他快步朝着群人走去。 大寺市早就被戒严,百姓们被赶到两侧,正中间,专门圈出一块空地,这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板凳,还有各种美食,男男女女成群结伴,还有乐坊的美姬抚琴奏乐,场面不可不畏热闹。 而周遭的百姓也是一个个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眼中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有的人生来就是贵族,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这句话此刻在陈煜的眼前具象化,贵族们随意一口酒,或许就是普通人一年的口粮。 “在这样的场合,大家都需要体面,纵然对我们司马家再有意见,也不会在这种场合发作,此番御驾亲征,父皇虽然胜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父皇胜了。” “你的存在,会成为不少人抨击皇室的软肋。” 陈煜听出了司马清秋的潜台词,“攻击我折损了皇室的面子,表达了不满,也不至于彻底撕破表面上的体面?” “方才和你说的,有危险才有机遇,是出彩,还是被打压,关系生死。”司马清秋深深看了陈煜一眼,“你好自为之!” 望着司马清秋离去的背影,陈煜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真正的明白。 今天的气氛很奇怪,无论是王茹,还是司马清秋,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中。 直觉告诉他,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可现在他无能为力,只能闷着头瞎逛。 趁着司马睿还没来,谢愚开始了他的表演,再次提出修身齐家的话题。 而在这个时候,谢愚并没有如上次清谈那般活跃,甚至可以说,沉默地无以复加,如老僧入定一般。 等到所有人将话题说完,就轮到托儿上场了,开始抨击谢愚及其弟子,将谢愚贬低的一无是处,甚至有人指着谢愚的鼻子大骂迂腐! 更是指责谢愚是沽名钓誉之辈,不配当儒生,在被骂地抬不起来之后,陈煜清楚的看到谢愚这老家伙红着脸,眼中挤出几滴愧疚的泪水。 而后以龙王回归的姿态,抛出理学的观点,震撼四座! 于是,理学就从谢愚的口中诞生了,精辟的学说,配上谢愚完美的阐释,赢得了满堂喝彩。 陈煜都不禁感慨,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比后世的资本家还特么资本家。 “啧啧,好一门生意,就这么把自己的理学让出去,你甘心?”双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陈煜耸了耸肩,“其实我是个大度的人,不求名利,只求能将理学流传千古。” 他陈煜会吃亏吗?当然不! 他写出来的那本理学,不光把精华写出来了,糟粕也一并要给谢愚嘛,这才是完整版的理学嘛! 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等等,就让谢愚琢磨去吧,理学这玩意儿,根本不能细想,一琢磨一个不吱声。 再者说,除了理学,他这还有心学,要扬名总有机会! “你和那谢愚一样虚伪,方才我去了建初寺外边绕了一圈,找到了经书的下落,就在藏经阁第九层,一个时辰之后,你带进去。” 藏经阁,听起来就难度很大,那貌似是建初寺的重地。 陈煜望向不远处,听理学听地频频皱眉的谢归荑,暗暗道,他娘的,这帮浑蛋一个个不当人子,全都在逼老子! 没办法,似乎只能冲了! 陈煜鬼使神差朝着谢归荑走去,还未走出两步,一道号角声自耳边响起。 呜呜呜~~~ 原本还在吹捧谢愚的众人纷纷起身,朝着那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不多时,便有一人一马疾驰而来,马上之人高呼。 “陛下御驾亲征,大破后赵石虎,北方七城重归汉土!” 嘹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寺市,在场的贵族们一个个神情各异,有震撼,有失落,有庆幸......总之十分精彩。 陈煜也不由地在心中惊呼,司马睿可真尼玛给司马氏长脸啊,可饶是如此,敢当街弑君的司马氏在很多人心中仍旧是逆贼。 不容陈煜多想,狂热的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涌起。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为陛下贺!为大晋贺!” 嗒、嗒、嗒—— 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大地在规律的震动中轻颤,旌旗如林,猎猎作响,无数的军士排成整齐的队列,朝着陈煜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队列之中簇拥着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毫无疑问,司马睿就坐在其中。 几乎就在那马车出现的瞬间,一道惨叫声在距离陈煜背后忽然响起,他下意识地扭头望去,下一秒,一道滚烫的鲜血溅在脸上。 身后的侍卫重重倒下,杀人的凶手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四目相对,陈煜整个人都傻了,即便蒙着面,他也认得这双眼睛! 正是,他那位便宜兄长,陈康泰! 他要干什么?在这种场合杀侍卫,他到底要干什么!陈煜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可此刻的他心乱如麻,根本不敢相信! “动手!宰了司马老贼!!!!” 第31章 亡命奔逃! 动手宰了司马老贼?!陈煜只感觉自己听错了,和陈康泰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对他已经有了个基本的印象! 猥琐,胆小,怕死...... 他甚至还记得,当时知道死去的那五个人运送的是铠甲,陈康泰当场吓尿! 可现在呢,铠甲就穿在他身上,他拿着刀要当街砍杀司马睿! 谁给他的胆子?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司马绍的安排,还是司马清秋的安排? 陈煜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彻底跟不上如今的局势是,陈康泰消失在眼前,场面瞬间失控,无数穿着甲胄的人从四面八方朝着司马睿的仪仗冲去。 老百姓们被吓的四下逃窜,贵族们则招呼着朝廷的禁军,自家的侍卫来身边保护,尖叫声,嘶吼声...... 那极其不真实的一幕,却在陈煜眼前真实的上演,无数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中,千丝万缕,他却找不到任何答案! 分明一切都变得好起来了啊? 分明我可以带着陈康泰和那些父亲的老兵们离开建康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切忽然就变得这么糟糕?! 陈康泰在弑君啊! 迷茫,无措......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死,妈的,这世道没救了,全都是疯子! “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方才花容月貌,高贵无比的谢家小公主,此刻好似受伤的小猫跌坐在地上,俏脸上尽是惶恐! 她尖叫着,嘶吼着,单纯的眸子中闪过泪光,天见犹恋。 天使正在屠刀之下! “听我一句劝,谢归荑是你活下去唯一的机会!” 陈煜忽然笑了,笑的阴沉,笑的癫狂,他似乎明白了一切,其实一切都很简单,在这盘其中,他也好,陈康泰也好,全都不过只是棋子! 司马清秋,你真他娘的厉害啊,当真什么都被你算到了,不愧是司马老贼的后人! 本就是为了迎接司马睿还朝,贵族们不可能带太多侍卫,此刻自顾不暇,至于禁军,建康的禁军就是个笑话,早就被陈康泰带着人冲散了! 哪里还顾得上谢归荑这位小公主?屠刀之下,众生平等! 贵族并不比普通人多一条命! 谢归荑眼中泪水打转,面对穷凶极恶的反贼,她一个弱女子,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主母,兄长......谁......谁都好......来救救我好吗?” 谢归荑不住地朝后退去,泪水已经决堤,话本中不是说了嘛,到了这个时候,一定会有一位高大威武的侠士出现,他会救我。 是这样的吧,应该是这样的吧...... 寒光乍现,反贼已经举起了屠刀朝着谢归荑劈去,谢归荑尖叫一声,屠刀麾下的瞬间,一道高大的身影闪到了她的面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脸,棱角分明的脸。 “你是谁?” “在下陈煜,见姑娘有难,特来相助。” 陈煜咬着牙,硬生生吃了一刀,背后已经皮开肉绽,他强忍着剧痛,一把将还在愣神的谢归荑抱起,可那反贼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提刀便朝着陈煜追去。 妈的,你们不是陈康泰的人吗,不是要弑君吗,老子也砍?! 显然他陈家二公子的身份已经失效了,带这个谢归荑,除了跑,他再无其他任何的出路! 眼看着对方越咬越近,陈煜一咬牙,“姑娘,你信不信我!” “啊?我......”谢归荑愣了愣,旋即立马说道,“我信,你是好人。” “那咱们赌一把!” 陈煜不管不顾,调转方向,直接朝着建初寺跑去,背后的反贼明显愣了愣,但还是飞速追了上去。 终于陈煜抱着谢归荑来到建初寺门口,眼看着身后的反贼越来越近,陈煜急地冷汗直冒,拼命地捶打着寺庙的大门。 “久闻建初寺乃天下佛教魁首,弟子陈煜被逆贼追杀,请师傅们出手相助,弟子感激不尽!” 咚咚咚! 任凭陈煜如何呼喊,寺庙的大门纹丝不动,陈煜眼中绝望顿生。 “我佛慈悲,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这等道理,驸马爷若是都不知道,那就不配活着!” 反贼手中的屠刀再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芒闪过,不等陈煜回过神来,一名女子就出现在陈煜面前。 她一挥衣袖瞬间便将那反贼直接掀翻出去。 反贼被砸翻在地,嘴里不停地喷着鲜血,吓得爬起身来,转身便逃。 陈煜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更加迷茫。 “清秋让我暗中保护你,进了建初寺,你就安全了。” 女人很漂亮,身材高挑纤细,典型的瓜子脸,眸子透彻而深邃。 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就像是古籍中描绘的仙子模样,比起司马清秋更加清冷。 “师傅开门呐,是我,谢归荑。” 这时,惊魂未定的谢归荑才回过神来,几乎就在同时,紧闭的寺门打开了,一位慈眉善目的和尚,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来是谢施主,小僧有礼了。” 我特么!还真被那反贼说对了,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 陈煜莫名感觉,在这和尚眼中,自己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谢归荑也不废话,“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若不是这位女侠,我们就死在贼人刀下了,你们岂能如此?” “阿弥陀佛~~~”和尚道,“建初寺有建初寺的规矩,还望谢施主见谅,两位随我入寺吧。” 显然,和尚的话并不能让谢归荑满意,她寒着小脸,“我会将今天这件事告诉主母,告诉父亲,他们最疼我了!” 和尚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变,“倒是小僧着相了,给两位施主道歉。” 好特么一个见风使舵的和尚! 陈煜在心中疯狂吐槽,谢归荑不管不顾,拉着陈煜便要朝着里面走去,“陈公子,我们进去,这件事没完,哼!” “稍后,这位女侠毕竟救了我们,我去道声谢。” 陈煜快步走到女人身边,“我问你个问题,你能实话告诉我吗?”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女子回应道。 陈煜深吸一口气,“你说你是司马清秋派来保护的,若今日只有我一人来建初寺,你会出手吗?” “不会。”女子果断的回答。 “果然......”陈煜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32章 意外俘获少女心 司马清秋果然是癫子中癫子,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 老子不带着谢归荑来建初寺,特么的,老子甚至都没有被保护的资格,之前说的那些话,全他娘的是放屁! 他就是要把老子往谢归荑身边推,就是要让老子带着谢归荑进建初寺! 了不起,司马清秋你真踏马的了不起! 陈煜只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他甚至怀疑,陈康泰当街刺杀司马睿也是司马清秋的手笔! 陈煜转身朝着谢归荑走去,刚刚迈出一步,女子声音再次响起,“你受伤了,拿着这个。” 一瓶疗伤药落在陈煜手中,陈煜望向女子,不由地愣住了,“为什么?” “因为你受伤了,我恰好有药,这有什么问题?”女子不解。 “多谢!” 陈煜感觉这是他穿越到现在听过的最正常的一句话,他朝着谢归荑走去,在僧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建初寺。 和尚对两人施了个佛理,“两位,皇后、陛下都在前院,两位自便。” 司马睿不在马车上,这帮所谓的贵族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建初寺。 陈煜一整个头皮发麻,只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有理由相信,刺杀司马睿的王驾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陈公子,你在想什么呢?”谢归荑好奇地看向陈煜,满眼都是他。 天啊!话本里没有骗人诶!遇到危险的时候,真的会有人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在谢归荑小小的脑子里,陈煜就是那奋不顾身救人的少年英雄,之后会怎么演来着,应该是以身相许,从此浪迹天涯......诶呀...... 谢归荑捂着红彤彤的小脸,不住地扭动着娇躯,害羞坏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陈煜率先打破了沉默,“原来是姑娘是谢家人,失敬失敬,方才情急之下,多有唐突,还望谢姑娘见谅。” “没有,没有。”谢归荑红着脸,连忙摆动着小手,“若不是陈公子你,我怕是再也见不到父亲和主母了。” 谢归荑一脸羞涩地望着陈煜,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局促。 陈煜笑道:“都说拜地神多,自有神庇佑,是我托了谢姑娘的福气,不然,怕是没办法活着来这里。谢姑娘平时也会和父母一同来礼佛?” “都会啦,不过,我总是不专心,被主母责骂,都说我不懂佛理,我很笨诶,这算不算是傻人有傻福?”谢归荑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她忽然想起之前陈煜敲门的时候自称弟子,连忙改口道:“其实我觉得还好,还是懂一点点啦......” 陈煜图穷匕见,“那谢姑娘如何理解,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谢归荑脸色不由地又红了几分,低声呢喃一遍,却始终找不到答案,望着陈煜窘迫道:“我......是不是很笨......” 少女怀春最是多疑,如此刻的谢归荑生怕在陈煜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陈煜笑了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如此知便是不知,不知便是知喽,咱们边走边说。” 谢归荑兴奋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其实这句话说得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段被世俗天理所不容的爱恋,一个蛇妖爱上了一位书生的故事......” 爱情故事?书生、蛇妖?!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谢归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哪个少女能抵挡得住?! 陈煜将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娓娓道来,每一段的节奏都控制地极好,不多时,谢归荑已经完全沉浸其中。 听到甜蜜出处,总会露出少女纯真的憨笑,听到悲伤处,也情不自禁留下泪水。 耳边远远响起一道喧闹声,讲到一半的陈煜停下了脚步,“谢姑娘,咱们快到了,故事似乎该结束了。” “啊?陈公子,后来呢,后来呢,许仙发现了白素贞是妖,还有法海这个臭和尚,她们会在一起吗?”谢归荑情急之下拉住了陈煜的衣袖。 什么聚会对她而言,都没有听故事有意思。 陈煜摇了摇头,“这个故事的结局,我也不知道。” “为何?”谢归荑很是失落。 陈煜叹息一声,“这故事取自一本佛经,曾经有幸我见过这佛经的上半部,下半部便不知所踪了,所以即便是我也无法知道故事的结局。” “这样啊......” 谢归荑眼中闪过一抹浓浓的失落,可是许仙、白素贞的故事就好猫爪一般不住地挠着她的心脏。 那种感觉,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难道这辈子,都无法知道他们两人的结局?” “为了寻到这故事的结局,我也是多方打听,前段日子才得到线索,说是在建初寺藏经阁里的一本经书中,有故事的结局。” 陈煜苦笑着摇头,“可惜藏经阁这种地方,乃是佛门重地,怕是今生无缘得见......” 谢归荑连忙拉着陈煜的衣袖,“那我们去藏经阁找好不好,那地方我去过的,他们不敢拦我。” “这!这......”陈煜面露为难之色,“这不好吧,找不到你,你家主母和父亲该担心了。” “没事的,没事。” 谢归荑兴奋道:“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大不了被教训一顿就好了嘛,反正主母也好,父亲也罢,我哭一哭总不会凶我的。” 她真的......好单纯...... 谢归荑就好似是一张白纸,一张什么都没有白纸,本以为自己习惯了算计的陈煜,此刻心中莫名自责。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不该将她拉下泥潭。 “那好,咱们一起去!” 陈煜不由分说,拉着谢归荑的手,转身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跑去。 “啊!陈大哥,你慢点......” 谢归荑俏脸红扑扑的,低头看着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觉得又害羞又兴奋,但对于故事的好奇已经占据了所有。 此刻她觉得自己就是白素贞,而拉着她义无反顾逃离这一切的陈煜,就是许仙。 他们在不顾一切的去藏经阁,去找到法海,告诉他,任何人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第33章 登藏经阁! 女人总是感性,任何时代的女人都是如此。 她出身贫寒,便带她享受奢靡,她生而富贵,便带着她看遍山水,享受自由,她狂野,给她以安稳,她平淡,给她以疯狂,她疯狂,便以真心馈赠。 至于她癫......,像司马清秋那般,给她两耳光得了! 谢归荑单纯,灵动,生而富贵,享尽人间富贵,更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陈煜要做的就是给她新鲜感,让她好奇,为之向往。 少女怀春,看万物皆有情,她要,陈煜便给。 司马清秋一步一步将他逼进了建初寺,毫无疑问,她就是要让自己帮着双儿拿到《伏藏经》。 对于他而言,除了诓骗无知少女的愧疚感之外,尽是好处,既能稳住双儿,也能参与到司马清秋的计划中,所谓旁观者清,不过一家之言。 对于司马清秋这种癫子,不能以常理度之,不进入她的计划中,根本看不清楚计划的全貌! 带着谢归荑,至少在这建初寺内,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刚刚当街刺杀,此刻的建初寺内,一定有重重保护,绝不会有人敢暗中对他和谢归荑下手。 “哇,陈公子,你看,天上有人在飞唷~~” 谢归荑忽然张大嘴,陈煜连忙抬头望去,就在藏经阁的顶层,一道身影打地难解难分,最动人的便是那一抹红色的身影。 即便隔得老远,陈煜也认了出来正是双儿,和她对抗的除了两个老和尚之外,还有之前在寺外遇到的那位女子。 三对一打地难舍难分,双儿以一敌三,竟然丝毫不落下乘。 徐老师的东西,啊不,《极乐宝鉴》有点东西啊! 陈煜在心中惊呼,表面上却面不改色,“还真是有人在飞,正好,他们飞他们的,咱们看咱们的。” 越来越像了!!! 谢归荑内心激动不已,小青,不,是小红拦着法海,许仙带着白素贞私奔,不顾一切,嘻嘻,一定是个美好的结局。 他们一定双宿双栖,生一堆孩子,幸福美满! 谢归荑的心中此刻早就被白素贞和许仙的故事填满,来到藏经阁便毫不犹豫地被陈煜拉了进去。 毫无疑问,双儿的出现吸引了藏经阁守卫的主意,整个第一层除了佛像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哇,这里有好多经书啊,陈公子,哪一本是后续?” “你把你最喜欢的东西放在哪?”陈煜问道。 谢归荑想了想,“自然是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啊,我知道了,许仙说过,那和尚疯了,他就是嫉妒我们的爱情,所以法海肯定是对白娘子有想法的。” “若是法海,一定会把经书放在最高的地方!陈公子,我们去顶楼!” 小仙女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陈煜感动地好想哭,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会遇到谢归荑这样的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杀穿了十八层地狱,否则,司马清秋这癫子怎么解释? “聪明,走,咱们去顶楼!” 或许是守卫的和尚都被引走的关系,一路走来,他们居然没有遇到任何人,极其顺畅。 藏经阁很高,谢归荑香汗淋漓,脚步却越发欢快,比起身体上的辛苦,看不到结局更加痛苦。 “从小到大,父亲和主母都宠着我,只要我想要的,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其实这样会让人很失望啦,我从来没试过主动去追求一件事,主动去寻找一个答案,现在我们要去找白素贞和许仙的结局啦......” “陈公子,这太有趣了!” 谢归荑天真的笑着,就像是离开了鸟笼的金丝雀,在林间肆意的飞舞,这感觉棒极了! 陈煜附和的笑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归荑,看惯了司马清秋的算计,谢归荑的天真反而让他束手无措。 就好似那句话说的那样,真心无敌! 来到第五层的时候,陈煜停下了脚步,谢归荑累地只喘气,倒不是陈煜主动停下,而是不得不停下。 一个老僧正坐在他们面前,闭眼打坐,他须发皆白,好似与周遭的一切融为一体。 自从被双儿洗髓之后,陈煜对危险有一种敏感到极致的感知,这个老和尚很危险。 “弟子陈煜,见过法师。” “藏经阁乃是佛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哪里来的便从哪里回去。《伏藏经》从不是示人。”老和尚闭着眼说道。 “啊?他怎么和那法海一个鬼样子,这可怎么办,看不到结局了呢?” 谢归荑嘟着小嘴,略显失望地拉了拉陈煜衣袖,“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把,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得罪高僧,不划算呢......” 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骗你来的啊! 陈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和谢归荑对视。 “施主既称弟子,就应该懂得佛门的规矩,你气息涣散,初入武道,能到此处,已经是天大的不易,需知足。”老和尚微微一笑。 草!老子就知道这建初寺肯定有个类似于扫地僧的存在。 双儿引出去两个怕是都抵不上这个老和尚厉害,正面打不过,还得忽悠! 陈煜深吸一口气,“法师,佛法高深,可知三不善根。” 老和尚微微皱眉,似是有些不悦,但还是开口道:“贪嗔痴使人沉沦于生死轮回,是为恶根源,故又称“三不善根”。” “多谢法师,那我等便上去了。” 陈煜说完,便拉着谢归荑朝前方走去,还未走出两步,老和尚忽然睁开眼,强大的气息铺面而来,压地两人动弹不得分毫。 “阿弥陀佛,贫僧说了,此处不通,若施主执迷不悟,贫僧也懂狮子吼!” “笑话!分明是老和尚你让我们过去,此刻竟出尔反尔,枉为出家人。”陈煜咬着牙吼道。 老和尚收了气息,眼神疑惑,“贫僧并未说过。” 陈煜道:“法师方才说贪嗔痴,乃三不善根。法师可守着《伏藏经》,不给他人观看佛法奥义,是否有据为己有之嫌?此举莫不是犯了贪戒?!” “贫僧从未有过这等念头,只是经书事关重大,随意示人,会酿成大祸......” “故而法师明知我等不通武道,却用深厚的内力阻拦我二人,此举是否犯了嗔戒。”陈煜连忙说道。 老和尚的眉毛明显颤了颤,眼中疑惑更甚。 陈煜继续道:“法师可知《伏藏经》的内容?” “梵文所作,贫僧尚未参透其中奥妙。” 陈煜称热打铁,“弟子不才,通晓梵文,愿翻译此经文,将其内容告知给法师,法师可愿借我一观?” “若是如此,贫......贫僧......” 话到一半,老和尚闭上眼,无奈叹息一声,“贫僧心动了,动了,便是犯了痴戒,枉我在此苦修十多年,竟连贪嗔痴三念都无法通达!” 第34章 看见一道光! 和理学一样,佛教也同样是一种学说,任何的学说都有糟粕的部分。 佛教的教义更是极其容易两头堵,严格的戒律带来了墨守成规,可人一旦墨守成规,便会再次陷入自证陷阱之中。 陈煜三言两语,便彻底击溃了老和尚的佛心。 老和尚身影一震,最终长长叹息一声,对着陈煜鞠躬而下,感慨道:“是老僧着了相了,多谢施主,伸出援手,不让老僧堕入阿鼻地狱。” “既施主想看《伏藏经》,便随老僧上楼吧!” 高手确实高手,但好在这个高手是讲理的。 陈煜话根本就不能细想,全都是诡辩之言,他也没想到这个老和尚居然如此讲理,果然是高僧啊。 “谢姑娘,咱们上去吧,许仙和白素贞的结局就在楼上。” 谢归荑还迷茫着,贪?嗔?痴?咦,这老和尚分明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在做他应该做的事啊,怎么就一下犯了三戒? “谢姑娘?”陈煜又喊了一声。 谢归荑这才回过神来,“啊,好,好啊,走,我们上去。” 她整理下自己的仪容,极其自然的牵住陈煜递过来的手,两人一同朝着第六层走去。 六楼没有佛像,没有经书,只有无数的烛台,在正中间,放着一本斑驳的经书,便是陈煜要寻找的《伏藏经》。 “阿弥陀佛,经书就在此处,施主小心翻阅。” 陈煜行了一礼,朝着佛经走去,定睛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他娘的,还真是梵文啊,原版的佛经这谁看得懂。 要不顺走? 这个念头刚起,便被陈煜彻底扼杀在脑海里,忽悠老和尚来看经书已经是极限了,要是顺走,他就算再能诡辩也找不到借口。 “诶呀,这是什么字,跟小蚂蚁一样,陈公子,你看得懂吗,许仙和白素贞最后怎么了?” 许仙和白素贞咋了,我知道啊,可是这梵文,我真不认识啊! 双儿外边缠住了两个不讲理的,他搞定了藏经阁内一个讲理的,就这样空着手出去,别说双儿会动手,他都不会放过他自己。 人生最绝望的事情是什么,入宝山却空手而归! 陈煜扭头看向老和尚,恭敬道:“法师既然知道这本经书叫《伏藏经》,应该懂一些梵文吧?” 老和尚摇了摇头,叹息道:“佛法精深,哪是贫僧看得懂的,不过......” 他深深看了一眼这本让他险些犯了戒的经书,喃喃道:“当时带回这本经书的人告诉过贫僧其中一句,是:此是善伏藏,无人可夺走,......” 果然!果然! 陈煜心中顿时兴奋起来,不由地感恩母爱的伟大,前世的时候,他母亲就是忠诚的佛教徒,每日必诵经。 这本《伏藏经》若是换做别人兴许不知道,但,他可听过太多次了。 “可惜,贫僧也无法参悟这佛经中的经文,还甚至因为这佛经,而产生心魔,着实惭愧......” 好了,够了,不必说了,老登!啊不!老僧,老子有救了! 陈煜强忍着内心的激动,正色道:“多谢法师为弟子解惑,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法师不必如此执着于贪嗔痴,弟子有一言相赠。”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须拂拭,勿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老和尚怔楞在原地,盯着陈煜顿时眼中佛光弥漫,就连那颗锃光瓦亮的光头,此刻都熠熠生辉,一副要原地成佛的模样。 “施主,你这......” “法师佛法高深,所谓贪嗔痴,便如那菩提树,明镜台一样,本无一物,如何能成为大师的心魔呢?” 陈煜拉起谢归荑转身便走,老和尚的声音幽幽传来,“施主大智慧,贫僧顿悟此道,多谢施主解惑!贫僧定日日夜夜为施主诵经祈福。” 陈煜微微一笑,至少有句话没说错,种善因,结善果,双儿的事情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伏藏经》又称《如来藏经》,一共不过二百来个字,若是早知道,他何必去诓骗谢归荑这无知少女。 “陈公子,你知道结局了,许仙和白素贞是不是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儿孙满堂,白首不相离?”谢归荑灵动的双眼盯着陈煜。 并没有,他们一个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一个青灯古佛...... 陈煜本想如此说,可看到谢归荑双眼的那一刻,他放弃了,就算故事的结局真是如此,那又如何? 反正这个世界就他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老子的故事,结局老子自己说的算! “原来最后,法海遭受心魔反噬,被观音菩萨镇压在雷峰塔下,白素贞和许仙最终跨越人妖殊途,两人的爱情感动了天上的文曲星。” “文曲星下凡投胎,成了他们儿子,两人一生相守,幸福一生。” 谢归荑露出甜甜的笑容,兴奋地跳动起来,裙裾飞扬,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明媚,动人。 那一刻,陈煜只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变得明亮了起来,穿越至今,他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可是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在这个灰暗的时代,看到了光。 “这个故事怎么样?” “很好听,很精彩,我很喜欢。”谢归荑说完,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背过身,笑脸红扑扑的,不敢多看陈煜一眼。 陈煜笑道:“那有机会,我和你多讲一些,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去前院了。” 谢归荑这才回过神来,“坏了,刚刚我被坏人追杀来着了,父亲、主母怕是都要被吓坏了,快快快!我们快回去!” 陈煜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藏经阁的顶端,那一抹红色已经不见了。 双儿再次消失了,这是好事,至少他没看到一具冰凉的尸体。 司马睿在建初寺布下了一场大局,司马清秋也同样如此,危险远没结束。 两人来到了前院,谢永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查看了谢归荑一番之后,丝毫不顾及陈煜,连忙将她带走。 司马氏本就不受人待见,何况是他这个嫁给司马清秋的驸马呢? 这种事在陈煜的意料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是眼前的场面,却让他很奇怪。 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的贵族和皇室们,一个个就跟没事人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饮酒谈话,他也终于见到了那位大晋的皇帝司马睿。 此刻的他红光满面,哪有半分被人刺杀的紧张感。 “事情都解决了?恭喜你活着来到了建初寺。”司马清秋的声音自陈煜耳边响起。 陈煜扭过头,再次见到司马清秋那张绝世的脸之后,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质问道:“司马清秋,刺杀陛下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第35章 我踏马要踹翻这个世道! 司马清秋微微抬眸,“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杀我的父皇?” 那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也带着几分欣赏。 陈煜说不上有多了解司马清秋,但他却能够很轻易的捕捉到司马清秋的情绪。 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算不算是一种默契。 “那帮反贼动手的时候,我从身形猜测出领头之人就是陈康泰。”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刺杀皇帝,好似疯了一样,对周围的人无差别出手,包括我,包括谢归荑。” “若只是刺杀皇帝,没必要如此节外生枝。” 陈煜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司马清秋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变成了疑惑,“你说地都对,但是也有些不对。” 这话什么意思?对又不对?什么鬼! 本就烦躁的陈煜极其不爽道:“哪里错了?” 司马清秋想了想,“语气不对,你对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应该是感恩,甚至带着一些谄媚,这才对。” 癫子啊!!!! 杀皇帝啊!那踏马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你忽悠陈康泰这个癫子去杀皇帝,搞出个灭门惨案,我还特么要感谢你?! “事实上,在这件事情中,你才是获利人。” “一来,你趁乱救了谢归荑,得到了她的好感,即便你最后离开建康宫,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二来,你顺利进入了藏经阁,该得到的也得到了吧?双儿也会接纳你,安全得到了保障。”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司马清秋盯着陈煜,她无法理解陈煜的情绪,更加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会如何愤怒。 陈煜顿时老脸一红,毫无疑问,司马清秋说地不错,“可......这些全都是你的算计,我不过是计划的一环,一个傀儡,难道还要我感谢你?!” 司马清秋道:“我不需要你感谢,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陈煜,“一个我认可的,得力的助手,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 那略带挑逗语气的话语,配上司马清秋那张倾国倾城,堪称妖孽的脸,杀伤力十足! 陈煜不由地心头一荡,“这算什么,我不是一直在配合你?” “不,从前你只是在想着自保,不得不配合。”司马清秋一针见血,“而从你选择去建初寺开始,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难得被司马清秋如此夸奖,陈煜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就好似在公司里,被老板夸奖,你真是公司的好牛马啊! 这特娘的有什么值得开心的?有个屁用啊! 当时若是他不带着谢归荑往建初寺跑,没有那女人出手,他早就死了个屁的! 陈煜道:“有什么用,有好处吗?” “我又发现你一个优点,你很贪心,只不过贪的是小利,并非大利。” 司马清秋忽然话锋一转,“也正是如此,你看到的永远是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看到他们了没有,有没有发现什么?” 陈煜顺着司马清秋的手指望去,眼前坐着一帮衣着华贵的人,全都之前在大寺市外等候司马睿的贵族。 他看到谢愚正在一帮人的簇拥下侃侃而谈,看到那位远征归来坐在最上方的大晋皇帝司马睿,看到了正在和一群贵妇人有说有笑的王茹...... 下人们穿梭其中,将各种酒水,珍馐送到他们面前,供他们享用,一切和谐的不成样子。 好似谁也没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中,全都忘记了那一场当街刺杀的事! “弑君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策划,而是你和陛下一同策划的,陈康泰是你推荐给陛下的,而他们早就知道有弑君的事,所以根本不慌。” “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人过来找谢归荑,原来如此。” 陈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脑中尽是迷茫,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司马清秋说能保住陈康泰的命。 打不过就加入,他娘的,这个兄长老子倒是小瞧他了! 果然,一切都是老子想多了,老子才是最大的那个小丑! 他转过身,深深看了司马清秋一眼,这娘们开了吧!绝对开了吧! 司马清秋道:“你无法否认,我确实在帮你,我救了你,救了你兄长,帮你完成了那小魔女的约定,所以,你现在还有什么不满?” “我认识的司马清秋,无利不起早,你扰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为了帮我,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陈煜脸色微微一变,从前的他从不会用这种方式去思考问题。 可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他渐渐的似乎也被这个时代所感染,唯独让他庆幸的是,在任何时代,人性果然都是最阴暗的存在! “你说我图小利,你却不图小利,那你要的又是什么?”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司马清秋冷漠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过程不重要,成王败寇!” “司马清秋你了不起!你厉害!” 陈煜深吸一口气,“是啊,陈康泰带着人刺王杀驾,这些所谓的贵族,全踏马的跑了,他们跑到建初寺,继续饮酒作乐,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放在一旁。” “那些死去的百姓呢,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又犯了什么错!难道在你,在你们眼中,为了唱好这一场戏,就要用无数的人命去填!” “司马清秋你告诉我,这踏马的,是个什么样的世道啊!你们还有人性吗!” 就在他带着谢归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地狱的模样。 无辜的百姓四下逃窜,失去父母的婴孩坐在地上呜呜哭泣,无差别的屠杀,眼前尽是鲜血! “这踏马是人间,还是地狱啊,你告诉我!”陈煜压抑地情绪瞬间崩溃,“草!” 司马清秋沉默不言,良久,这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她望着陈煜微微一笑,“地狱,地狱里只有恶鬼才配活着。” 嘴角的那一抹嫣红,好似彼岸花开,妖艳动人且致命! 一束阳光洒下,映在陈煜的侧脸上,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是啊,这里是连阳光都找不到地狱,我不喜欢,我恨这所有的一切。” “我踏马现在就想踹翻这个世道!” 第36章 外强中干! 司马清秋美眸一颤,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此刻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撼。 陈煜继续道:“我貌似明白,你想做什么了,呵呵,让我活着来到建初寺只是你计划的一环,陈康泰既然选择配合你,那就意味着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要杀皇帝。” “你知道,皇帝知道,这帮尸位素餐的贵族全都知道,这个时候,你需要我,需要我这个没有任何人地位的驸马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 “为刺客创造刺杀的时机,对吗?!” 司马清秋没有回应,可她眼底诧异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煜道:“我会按照你的安排去做,会在这里大放异彩,但有个条件......” “一个吻,或者是同房?”司马清秋望出言打断。 “都不是!” 陈煜看着高悬在天空中的烈阳,它是那么的炙热,那么的明亮,可他仍旧感受不到任何的温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光明。 既然这里是地狱,既然这里是连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那就成为光吧! “我要出仕!”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以及到底要做什么。 而此刻,司马绍带着自己的侍卫缓缓朝着建初寺前院走去。 “殿下,刚刚我见到一个女人,陈煜身边那个女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是谁?” “那人好像是素心宫首席大弟子,冷灵瑶,是她杀了追杀陈煜的逆贼!” 司马绍脸上阴晴变换不定,沉默半晌这才开口道:“素心宫从来不参与政事,她们以武林正道自居,绝对不会干刺客的勾当。” “所以,这件事就很奇怪,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几乎一直就跟在陈煜身边。”侍卫神情凝重。 司马绍摇了摇头,“清秋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是她的安排定然不会是无用之人,建初寺这么多高手,再加上一个冷灵瑶,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殿下,这是何意?” 司马绍寒着脸,“宣武场大营丢失了三十套铠甲至今没有寻到,清秋是想用这一场刺杀来引出幕后之人现身,父皇也想接着这件事来敲打朝中百官。” “如今看来,幕后之人,想要刺杀我父皇的人隐藏的很深,而且极其小心。素心宫的人定然不会当刺客,又被清秋安排去保护陈煜,难道......” 司马绍来回踱步,“刺客要下手的人不止父皇,还有那陈煜?!这不可能啊,区区一个废物而已,哪里值得她如此大动干戈?” 难道清秋真的看上了陈煜不成,陈煜有什么好的?比得过孤吗! 司马绍莫名有些烦躁,侍卫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他知道的信息不比司马绍多,就更加看不透司马清秋的想法了。 “哼,兴许不是防着刺客,而是防着孤呢!” 司马绍和陈煜矛盾由来已久,可以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司马绍对陈煜的杀心也同样不是一天两天。 他早就想除掉陈煜而后快,他甚至想过在父皇还朝之前杀了陈煜。 可是他司马绍又不是什么蠢货,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去杀陈煜这个废物。 “不对,不对!” 司马绍忽然停下脚步,顿时冷汗都下来,“让父皇不在大寺市接见群臣,反而暗中进入建初寺,是孤的安排。” “清秋在这基础上,提出了刺杀的计划,那她会不会想假戏真做,真的在建初寺制造一场动乱,刺杀某一个人,比如父皇,比如谢家,比如王家人......若是如此......” “冷灵瑶的存在就不只是保护陈煜这么简单,而是为了刺杀之后,行灭口之事!如此说得通了!” 分析到此处,司马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小妹啊小妹,你当真是煞费苦心啊!” 侍卫不太理解,“那离阳公主到底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司马绍冷冷道:“这你就不需要管,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无论清秋要对付谁,你只需要给我盯死冷灵瑶,她杀谁,咱们就保谁!” “若是真的被冷灵瑶灭了口,孤就彻底被动!线索不能断!” “殿下,您是不是太高估卑职了,卑职打不过冷灵瑶啊。”侍卫一脸苦笑。 冷灵瑶何许人也,素心宫大弟子,武林中年轻一辈排名前十的存在,他算个屁啊! 司马绍明显愣了愣,“你的夺命剑,成名数十载,打不过一个女子,她年纪还不比你大。” 侍卫道:“习武这种事,勤奋一成,天赋九成,这些年来,武林中妖孽越来越多了。若真的和冷灵瑶动起手来,我顶多挡住她十招......” 司马绍道:“就不可以了,你只需要拖住她,防止这个女人杀人灭口,到时候,自有大内高手前去助你,无论清秋要杀谁,都不可以让她的手。” 这一局司马清秋若是败了,在父皇面前便再也没有主动,只能乖乖选择成为他的女人。 至于陈煜......区区蝼蚁,今日过后,便是他的死期,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燃起了灯火。 自从来到这建初寺之后,司马睿便再也没有提及刺杀的事情,所谓上行下效,其他的贵族也不会主动提起此事,给自己找不自在。 众人索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吃吃该喝喝,一片歌舞升平的画面。 陈煜也没选择在这个时候出风头,毕竟他现在小卡拉米一个,即便是司马清秋的男人,可仍旧入不了司马睿的眼。 他倒是趁着这个机会打量起司马睿来,五十多岁的年纪,声音中气十足,虎目生辉,不怒自威。 陈煜凑到冷灵瑶身旁,“陛下的身体状况如何?” 冷灵瑶似是不太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面对陈煜的问话,自然而言的接过话茬,“很不好,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实则气息颓然,外强中干之相。” 陈煜点了点头,这应该是他到现在为止,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第37章 今日之作,狗屁不通! “你为何会问这个?”冷灵瑶好奇道。 陈煜一脸苦笑,言不由衷道:“大抵是觉得可惜......” 司马睿历史上没活多久,司马绍更是短命,只是现在局势不同,司马睿要是嗝屁了,那皇位就是司马绍的。 那到时候,自己真的就只能往北方逃了。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朕在北方和石虎作战的时候,时常想着建康,建康的臣民也如朕一般。” “朕得胜回朝,诸位着实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 此话一出,现场的气氛皆是一滞,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古怪起来。 谁人心中都清楚,这件事肯定是逃不了,可到底是何人下手,要刺王杀驾呢?显然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也许是王家家主王导,王导是丞相,把持朝政多年,司马氏能够在江南站住脚,王家的作用是最大的。 不仅仅如此,王导的弟弟王敦更是手握天下兵马,民间所言王与马共天下,王氏还在司马氏的前面,王家要是想上位,别人是拦不住的。 也有人猜测是谢家,毕竟这朝堂,除了王家也就是谢家实力最大,尤其是这些年陛下一直在扶持谢家,希望用谢家来制衡王家。 当然,也有人猜测是司马绍,毕竟这个太子想当皇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唯独陈煜心中清楚,这事还落不到他们两家的头上,全都是司马清秋这个癫子搞出来的一出好戏,用来敲山震虎! 司马睿冷眼扫视一周,见无人作声,这才缓缓举起酒杯道:“此事是非曲直,朕无心追究,而今外敌环伺,我等当勠力同心,共克时艰。” “今日是朕凯旋之日,建康才子名士齐聚一堂,又有大儒谢愚继往开来,创立心学,大晋文风空前。” “朕也想好好见识见识,我大晋学子风采,不如,今日的清谈,朕想换一种方式,吟诗如何?” 听不懂只能听出司马睿想要学子们吟诗,可听得懂的,这话里面就大有深意了。 司马睿自登基以来对建安文学进行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以至于吟诗作赋,都被看做是对曹魏的缅怀,学子们就更加不敢再吟诗作赋了。 可是而今,司马睿刚刚遭遇了一场刺杀,却让学子们在清谈的时候吟诗作赋,本身就不同寻常! 陈煜顿时皱起眉头,这老贼什么意思,又当又立? 打算还政曹魏这不对吧? 但是关键还是在于立场,若所作之诗太好,会不会被说是魏武余孽?若作地不好,又如何出尽风头? 搞不懂司马睿意思的陈煜有些犯难了。 “谢永,你是吏部尚书,为朝廷选贤任能,此题由你来出就再合适不过了。” 谢永连忙起身行礼,“陛下,今日集会,天下蔡俊皆是在此处,有幸见得圣君,微臣可不敢喧宾夺主,还是圣君出题吧。” 如谢永这种老油条,有自己的一套处事规则,拿不准的事情,踢皮球就对了。 司马睿道:“既然如此,朕就出一题。半年之前,朕率兵北上,与石虎酣战半年,最终夺得包括兖州在内的十四城。” 司马睿说完顿了顿,这时候,懂事的大臣们就开始拍马屁了,什么堪比尧舜,什么再世明君,全都冒出来了。 他继续道:“可是石虎那厮贼心不死,朕班师回朝之后,再次率兵进犯,欲夺我河山。” “此举是对我大晋公然的挑衅,但,有很多人劝朕,这半年已经将大晋攒下的国力耗尽。” “若是再战,定有存国之危,甚至连太子都劝朕,应当休养生息,以和谈为主。” “不如,就以此事为题,吟诗作赋吧!” 在场集会之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几乎在场的所有人中就没有不激动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能够在陛下面前做出一首辞赋,得到一句夸奖,绝对前途无量。 朝中大臣在此,负责选拔官员的中正官也在此,能得陛下一句,至少评个上中! 纵然吟诗作赋很难,可学子们仍旧摩拳擦掌起来。 南渡以来,大晋的日常就是北边打他们自己的,他们好吃好喝的活着,能给钱绝不打仗,能退守绝不进攻。 司马睿此番御驾亲征,说是和石虎对抗,实则也就是充当了个吉祥物的作用。 真正动手的是谁,便是王家的那位王敦。 世家更是不必多说,他们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动荡,清一色主和派,如此一想,这就是送分题啊! 陛下去看了一下战场,回来又遭到刺杀,无一不在说明,陛下根本就不想打,碍于朝廷的面子,又不能直接说和谈。 所以以“主和”为题,吟诗作赋,错不了! 于是,一个青年率先占了起来,对着众人大声道:“臣有一作,请陛下品鉴。” 在场的年轻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大家族的贵族子弟,无论是否有官职,见到皇帝,一般都称为臣。 陈煜也是如此,无论怎么说,他兄长身上都有爵位,而爵位是世袭的,他也同样可以如此自称。 “这是徐家的公子,倒是不错,才思敏捷。”司马睿笑道,“那就念出来,品鉴品鉴。” 那青年轻轻咳嗽一声,随即吟诵道:“烽烟散尽玉帛新,谈笑樽前罢征尘。剑戟熔为犁锄日,干戈化作春风晨。” “唇齿相依山河固,兄弟同心利断金。莫道和谈非良策,明月长照不夜城。” 这首诗就作地很讨巧,在众人看来算是点透了司马睿的言外之意,直接点出和谈之要务。 确实符合大晋此刻的需要,休养生息,再图北上。 可司马睿不说话,谁也不敢下结论。 司马睿点了点头,缓缓道:“不错,有想法,且朗朗上口,看清楚其中之利弊,着实不错!” 直到这时,众人才纷纷拍手欢呼起来,称赞此人。 第一个作诗风险和机遇并存,可以说同样大,如此一切题,后面的人就清楚这作诗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做了。 在此人落座之后,又有一人站起身来,“臣谢皓有一作,请陛下品鉴。” 一听是谢家人,在场众人顿时来了兴致,司马睿也看向身旁的谢永:“这位是......” “回陛下,家中老五,调皮的紧,望陛下海涵。”谢永拱了拱手。 司马睿来了兴致,“谢家家学渊源,朕今日倒是能见识一番,来吧。” 谢皓走上前,开口道:“玉帛代征铎,樽俎罢边尘。止戈铭史策,春风度玉门。” 此诗一出,谢永脸上便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比起之前那位讨巧之作,谢皓这一首,可谓是引经据典,底蕴十足。 司马睿满意地点头:“倒是有几分乐府韵味,谢家实至名归啊!” 气氛顿时热闹起来,无数的世家公子都纷纷开口,在司马睿面前吟诗作赋,唯独陈煜冷静的像是一个旁观者,好似这一切与他无关。 司马睿听了不少,但心中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他不禁看向下方。 就在此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臣以为,今日之所作,狗屁不通!” 第38章 有你叫爸爸的时候! 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循声望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煜。 “混账!”司马绍当即站起身来,“驸马,安敢放肆,这么久了都没学会规矩二字吗?!离阳,你的夫婿就这般粗俗!” 忍了半天,司马绍可算是找到陈煜的破绽了。 司马清秋站起身,对着司马睿行礼,“父皇,驸马这几日心中有些烦闷,所以才冲撞了父皇,还请父皇见谅。” 这种时候,无论是她维护陈煜,还是诋毁陈煜,都是不合适的。 所以,她选择了最聪明的做法,将一切都交给陈煜去处理,毕竟在之前,两人已经达成了基本的共识。 而今这局面,可以说是陈煜自己选的。 “驸马?哦,他叫陈煜,是山阴县伯的二儿子。倒是出落的一表人才。”司马睿并未动怒,而是开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婿。 “绍儿,都是自家人,吟诗作赋而已,不必将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见司马睿如此袒护陈煜,司马绍心头腾起一股无名火,“父皇,并非如此,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先前宫内清谈的时候,他就曾仗口出狂言。” “甚至还说,诗词不过小道尔!他不屑于作!” 此话一出,司马睿都不由地皱起眉头,年轻气盛,太狂了吧? 不只是他,其他作诗的世家公子哥此刻也眼神不善的盯着陈煜,这小子被离阳公主玩疯了吧。 什么档次也配和他们在一起吟诗作赋,说是什么驸马爷,但在他们看来,陈煜不过狗一般的人物罢了,若不是仗着司马清秋的面子,甚至都没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小子好嚣张啊!” 谢皓忍不住小声说道,“小妹,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建康陈郎?那个小白脸?咦?你这是咋了?” 谢归荑小脸红噗噗的,一只手死死地捏着绢帕,放在小嘴里不住地咬着。 “五哥五哥,陈公子是不是说错话了?” “陈公子?”谢皓顿时回过神来,“小妹,不是,他......你认识他?” 谢归荑怯生生点了点头,“就是陈公子救了我嘛,他还给我讲故事,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诶呀,你说他是不是太想表现自己,所以情急之下才这么说的。” 谢皓一脸无语,你哥我的诗都被这厮批地狗屁不通了,你不和我同仇敌忾,担心你的陈公子。 难道帅真的就能为所欲为?! “咳咳,你别想了,这是什么场合,建康的达官显贵全都在这,陛下亲口说要听辞赋,他居然说诗词是小道。” “这不是打陛下的脸,打所有人的脸嘛,你就趁着这个机会多看几眼,不然,我看以后你是没机会再见到他了。” 出风头也得有出风头的方式,陈煜这种出风头的方式,等同于找死。 这不是主动站到世家贵族的对立面吗? “五哥,你想想办法,我不要陈公子死,我还要听他讲故事呢,他要是死了,我我我......”谢归荑眼泪哗哗地瞪着谢皓,“我就告诉主母和父亲,你把我弄丢了,我差点被反贼砍死!” “不是,小妹......这事......我......” 谢皓被吓地语无伦次,谢归荑就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所有人都喜欢她,宠着她。 若是将此事告诉谢永,他少说一顿皮鞭抄肉丝。 “我不管,就算主母、父亲不惩罚你,我也会......也会......”谢归荑挥舞着粉拳,“咬屎你的!” 谢皓的嘴角狠狠一抽,陈煜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他现在挺想死的...... 陈煜作揖失礼,“陛下!臣本不想说,可是前面之人所言之诗作,着实令人费解,胸中郁结不平气,不吐不快!” 司马睿笑了笑:“陈家也是我大晋的肱骨之臣,肆意一点倒是也没什么,不过,这诗词乃小道尔,当真是你说的?” 不等陈煜接话,司马绍当即便说道:“正是如此,谢先生可以作证!当日谢先生在清谈之中吟诵一首诗,摇落秋为气,凄凉多怨情。啼哭湘水竹,哭坏杞梁城。” “驸马当日无法做出超越此诗之作,故而,怒道诗词乃小道尔!” 光是听这两句,意境便扑面而来。 司马睿细细品味一番,倒是觉得很有味道,“谢愚,这首诗是你所作?驸马当真如此说?” 谢愚拿着点心的手猛地一抖,他也没想到司马绍居然会忽然叫到自己,也没想到陛下也会问自己。 他一脸迷茫地看向司马绍,又看向陈煜,最终成名的欲望战胜了良心。 “回陛下,确有此事,偶得佳作,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陈煜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看向谢愚,这些日子以来碰到的人大抵很无耻,可是谢愚的无耻突破底线。 果然啊,人都是贪婪的,谢愚贪,他比谢愚更贪! 司马睿这才看向陈煜,“驸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做人还是要谦逊一些,尤其是对谢愚这样的老前辈。” “既然你觉得之前所作都难登大雅,朕想听听你的佳作,如何?” 陈煜施了一礼,“多谢陛下,臣求之不得!” 他从人群中走出,正要开口,这时,司马绍的声音再次传来:“慢!” “先前你说,诗词乃是小道,对在场的文人而言,此言侮辱性太大。若是就让你这么作诗,怕是诸位心中会有不服。” “也怕是有人会在背后说,你仗着驸马的身份仗势欺人。” 陈煜微微抬眸,看向司马睿,那一眼,把司马清秋急坏了,狗屁都已经出来了,草尼玛的还会远吗? 她现在生怕陈煜控制不住情绪,对着司马绍来一句,司马绍我草尼玛。 陈煜深吸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看向王茹所在的位置,孙子,你等着,有你叫爸爸的时候! “太子殿下说得是,那我该如何吟诗?” “诗词乃是小道,既是小道,对你而言,便是小菜一碟......”司马绍笑道,“不如,也效仿那曹子建一般,七步成诗,如何?!” 第39章 她的目的是王导! 包括司马绍在内,在场所有的文人世子皆是望着陈煜,一副看笑话的架势。 诗词乃小道尔,你陈煜要是在这里屁都放出来一个,那就真的贻笑大方了,不光如此,就算能吟出诗来,若只是平平无奇的货色,也绝对会被喷地体无完肤! 况且七步成诗,谁人敢说自己有当年曹子建的文采? 陈煜此刻只感觉自己站在独木桥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是作为一个现代人,就算不会写诗,还他娘的不会抄嘛! 论起写诗,在场的各位全都是渣渣! “太子殿下既然有兴趣,恭敬不如从命!” 陈煜说罢,向前迈出一步,“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陵开。” 第一句一出,全场所有的人好似一瞬间都被拉入到战场之中。 黑云遮天蔽日,无数敌军蠢蠢欲动,战争紧张感顿时被说地淋漓尽致! 那些准备出言嘲讽陈煜的文人士子一瞬间全都哑火了,这他娘的还怎么喷,喷地了吗?!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陈煜迈出两步,再次吟诵一句。 号角声划破秋叶的长空,仿佛所有人都能够看到塞外台天边的云霞将夜空凝结成紫色。 大战之前的肃杀之气,顿时被渲染开来,无论是司马睿、还是司马绍,全都被带入到战场的气氛中。 那一刻整个集会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陈煜身上,一个个眼神之中都好似要喷出火来! 那是嫉妒的火焰! 陈煜再次迈出两步:“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在场的所有人耳边好似都响起了刺耳的雷鼓声,震地人耳膜发颤,心神激荡! 司马睿不禁捏紧了拳头,脸上浮现出浓浓的震撼,滔天的恨意,尽是壮志难酬之感。 北方,那是汉人的北方,他也想收服故土,也想干出一番事业来。 可惜这满朝文武全都选择偏安一隅,谁人也不想进取,他一个人独木难支,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要背负的骂名太惨太惨! 吧嗒! 陈煜落下最后一步,声音陡然一沉:“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视死如归,酣战不止,英雄豪气此刻跃然人前! 这般英雄气概顿时震地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方才他们都以求和为题,希望用求和的方式来换取一丝和平。 希望偏安一隅,不愿意再次进取! 可是陈煜这最后一句,才真的算是摸透了司马睿的心思,要战,必须战,要收服故土,更要重整河山!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司马睿低声重复了一遍,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但眼中那异样的神采,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煜拱了拱手:“诸位,此诗如何?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在场文士全都低下了头,这他娘的还怎么比,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诗作? 司马绍甚至都不敢多看陈煜一眼,脸被隔空抽地生疼! 唯独大晋的将领们一个个兴奋地捏着拳头,对,得战,就是要打,怕他石虎不成?! 这为驸马爷说话还怪好听呢! 陈煜心中有底了,南度之后,司马睿一直奉行着和世家一起治理天下,渴望和平,渴望休养生息。 可是,他自知时日无多,为了赢得身后名必须要打几场漂亮的仗,战争也是削弱世家实力最好的方式。 若是他在位期间能够打胜仗,能够限制住世家的权利。 死后也能搏个好名声! 名声对于司马家族而言太重要了,从司马昭当街弑君开始,司马家族就是史书上遗臭万年的存在。 司马睿不想如此,这就是帝心! 陈煜大吼道:“陛下!臣以为,石虎南下欲再取兖州,此刻根本不需要与之和谈!” “趁他病,要他命,我大晋国土寸土不让,我大晋百姓不容屠戮!” “死战到底,不死不休!” 没有人回答,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寂静之中,可这种寂静没有持续多久。 司马睿缓缓开口:“离阳。” 司马清秋连忙起身,“父皇,儿臣在。” “你找个好夫君,眼光不错。”司马睿道。 没有任何的夸奖,谁也看不出司马睿的情绪,但是,陈煜这首诗切切实实,在众人心中砸下了一记重锤,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精神振奋。 司马清秋道:“儿臣,替驸马多谢圣恩。” 司马睿摆了摆手,旋即看向谢愚,笑道:“谢先生先前做作,与这一首相比,孰优孰劣?” 谢愚本就是被司马绍拉出来当枪使的,听司马睿如此问,只能尴尬赔笑,“只能说,各有千秋吧。” “哈哈哈,谢先生太谦虚了,明日将你的那首诗誊抄一份,朕也品鉴品鉴。” “啊?” 谢愚整个人都懵逼了,求助一般看向司马绍,司马绍别过头,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他此刻很是窝火。 “臣,臣遵命......” 完了!陈煜之前那首诗太长了啊,足足上百个字,他根本就没记下来。 这还怎么抄过去给陛下?!万一随便写,那不把太子卖了吗? 谢愚想着讨好一般看向陈煜,陈煜冷冷一笑,庾信的诗哪是那么好背,他还算记忆力的好,当年为了背下这首诗,都花了一天的时间,读了上百遍。 老东西很贪心啊,不巧,老子更加贪心!这事没完! 司马清秋微微勾起嘴角,赞许地看了陈煜一眼,很明显,司马睿根本不信谢愚能作出此诗,多少有点看重陈煜的意思。 这对司马清秋而言,是个好消息,她计划可以顺利推进,于是,她来到王导身边,“王相,有些累了吧,不如先去禅房休息,本宫命人安排好了。” 王导身影微微一颤,面无表情,陷入了沉默,“殿下真要如此?” “本宫需要,王家也需要。”司马清秋淡淡道。 王导站起身来,最终还是决定先行离去,司马清秋提醒道:“未见变故,切莫回来。” 王导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这一幕,恰好被司马绍看在眼里,司马清秋也注意到司马绍的眼神,她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欠身施了一礼。 司马绍眼神一凝,为何她会让王导离开,她和王导说了什么? “不好!” 司马绍忽然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夺命剑”徐武吼道,“快!快跟上王导!她的目的是王导!” 第40章 中上?上上?! 徐武连忙答应一声,随即悄然跟了上去。 司马绍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果然,果然啊,杀王导才是她的目的! 王家的王敦手握重兵,皇室最大的威胁就在于此,若是王导在建康出了事,王敦定然会暴动,而且理由更是充分! 他哥哥死了,为哥哥报仇可以,王导为朝廷尽心尽力,却落得个身死的下场,那就完全可以大着清君侧的名义进入建康! 清君侧......司马家对这件事可太熟悉了!!! 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陈煜身上,根本没有人在乎悄然离开的徐武,事实上,在很多人看来,陈煜就是蠢货中的蠢货。 诗虽然作地不错,可那又如何?没有切题,说地再好,也不过是背道而驰。 “陈公子,刚刚那首诗可真是太棒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从没听过这么有英雄气概的诗。” 谢归荑第一时间凑到陈煜身边,美眸中泛着小星星,很是明亮。 陈煜看着谢归荑红红的眼眶,安慰道:“让谢姑娘担心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谢归荑到底是为谁而哭,可是试一试总是不错的,若是为他而哭,说明自己已经走进了这位谢姑娘心里。 若不是,说出来,也并无不可。 感情的最初从来都是从一个人先耍流氓开始的,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说地就是这么个道理。 谢归荑红了脸,害羞的低下头,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连人家为了他担心都知道呢? “没有,没有啦,是风太大,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谢皓看了看自家小妹,又看了看陈煜,顿时感觉自己就跟建初寺的和尚一样,头顶咔咔冒光。 自家小妹,那可是谢家宠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谁人敢染指,居然为了陈煜掉眼泪。 死妹控的谢皓见到这一幕,只感觉心在滴血。 “少在这自作多情,别以为会读两首诗,就小看天下人,我承认刚刚那首诗作地不错,可是没用,明白不!”谢皓一挑眉。 “这位是......” “陈公子,这位是我家五哥。”谢归荑连忙介绍。 陈煜有些印象,方才谢皓也作了一首诗,和之前的几人一样,都在说明大晋而今应该休养生息,和谈才是生存之道。 谢家可以说是大晋和谈策略的提出者和支持者,也正是因为如此,谢愚才站在了司马绍身边。 大世家的生存之道肯定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谢愚的态度不代表谢家的态度,当然,如果哪一天谢家发现跟着司马绍无利可图,也会再转投他人。 “原来是谢公子当面,失敬失敬。” “不知谢公子此话是何意,还请赐教。” 谢皓淡淡一笑,逼格十足道:“一般遇到这种事,我通常喜欢站在一旁看笑话,可是你不同,之前是你救了我妹妹,所以,今天破例指点你两句,竖起耳朵听好了!” 世家公子哥的高傲是与生俱来的,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他们,无论是眼界,还是格局,都在普通人之上。 可是这谢皓要在自己面前秀优越感,那就真的算是踢到铁板了。 “方才陛下的话,很明确,大晋才刚刚结束一场战事,石虎那厮不讲武德再次领兵来袭,你觉得陛下还想打?” “当然是不想打,不光是不想打,更加是不能打!一来,大晋没有一下剿灭石虎的能力,今天打跑了,明天他又来,耗损的是大晋的国力,得不偿失。” “二来,以大晋现在的兵力而言,即便是打下了北方的领土,也无兵力可守!你方才那首诗,字里行间都是在说,战,完全跑题了,知道不?!” 谢皓越说越是得意,甚至在他看来若不是陈煜是陛下的女婿,若不是看在离阳公主的份上,他绝对得不到一句不错。 “也就是说应该以和谈为题,而不应该以战为题?”陈煜笑着问道。 谢皓得意洋洋,“当然应该以和谈为题啊,你是不知道刚刚你那首诗吟出来打了多少人的脸,在场的人谁看起来像傻子。” “这次你算是把他们彻底得罪完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做人还是低调一点好,别太嚣张,没什么用。” 谢皓叹息一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凭借陈煜救谢归荑这事,谢家给他一场前途也不是不可以,可惜,他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前途毁了。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步,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谢归荑似懂非懂,“陈公子,其实也无妨,至少我觉得你作地诗很好,反正我很喜欢。” 她不懂什么家国大事,也不懂什么乱七八糟的政见,从内心出发,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陈煜耸了耸肩,“谢姑娘喜欢,那这诗就不算白做。” 诶!不是,你这事不是作给陛下听的,是作给我妹子听的? 这场合泡妞来了?! 谢皓瞬间回过神来,盯着陈煜的眼神都变得警惕起来,这小子所图甚大啊! 他下意识地站到谢归荑面前,“好啦,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你救了我妹妹,我指点了你,算是两清了。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五少爷,大喜,大喜啊!” 这时,一位仆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方才中正官给所有吟诗的才子点评,公子得了中上!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谢皓眼睛一亮,中上啊!那岂不是说明我有入朝为官的资格? 中正官对文人士子的评判直接关系着个人是否能够进入朝堂为官,能够得到中上评价的,一年都没几个。 当年他爹的评级也不过是中上! 想到此处,谢皓的腰杆都挺地笔直,可嘴上却道:“才中上啊,我还以为能得个上上,差强人意,还算满意吧。” “对了,其他人如何,有比本公子更高的吗?” 仆人这才回答道:“得到中上的只有三位公子,其他公子也就得了个中中。” 谢归荑有些心疼地看向陈煜,“陈公子,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的话,陈公子一定能做出更好的诗。没关系,以后......” 谢皓道:“都是中中,难道无人得上上?” “公子们都没得到上上,上上就一个......”仆人道,“被那位驸马爷得去了!方才听老爷们他们说,也就驸马爷一个人切了题,中正官也就是看在陛下面子上才有如此评判的。” “驸!马!爷!”谢皓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煜,“你得了上上?!” 陈煜没工夫搭理他,反而看向谢归荑,“方才,你说以后如何?” 谢归荑话锋一转,“以后......以后......肯定没人能超过陈公子的诗才!” 谢皓面如死灰,心碎了一地,“我现在好想死......” 第41章 刺杀! “陛下口谕,方才但凡作诗之才子,上前领赏。” 侍官的声音幽幽传来,在场的学子们人头攒动,朝着御前走去。 陈煜对着谢皓笑了笑,“谢兄,咱们一同前去领赏?” “哼!” 谢皓冷哼一声,背着手朝前走去。 陈煜也不放在心上,很快走进了人群中,看着越来越多的汇集到司马睿面前,陈煜的心开始逐渐下沉。 这里是建初寺,寺里有不少的高僧,周围还有无数的禁军,之前,司马睿已经遭遇过一场刺杀,被刺杀之后,肯定会更加小心,就连围在他周遭的视侍卫,一个个都无比警惕。 若是真的有杀手,那在哪里找机会? 此刻这么多人上前去领赏,或许就是杀手唯一的机会! 也就是说......杀手就在此刻上前去领赏的人中! 陈煜下意识地朝着四周望去,领赏的人不多,一共也就十来个人,这里面就有杀手! “愣着干什么,没见过陛下赏赐啊。”谢皓见他不动,催促一句。 陈煜这才回过神来,此刻他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周遭尽是谈笑和招呼声,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气氛正好,可是没有人知道,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之下,一场杀局已然成型! 陈煜背后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他此刻才回过神来,司马清秋到底给他安排了什么出风头的机会。 不是靠着一首诗一鸣惊人,而是救驾! 这个癫子要动手杀皇帝! 正想着,他已经来到司马睿身边,而这一刻,他的大脑异常清明,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张起来。 距离司马睿不过三丈的距离,对于如双儿这样的高手而言,三丈的距离可以说不过转之间。 能够留给他的时间,仅仅只有几个呼吸! 侍官们举着托盘朝着陈煜他们走来,托盘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赏赐,而这个时候,他们和皇帝之间的视线,全都被挡住。 司马清秋站在一旁,双手藏在袖中,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已经攒紧了拳头。 陈煜重心下沉,随时做好冲上去的准备。 忽然,士子之中,一个青年猛地爆起,飞速朝着司马睿冲去,侍官被掀翻在地,他的速度快地令人发指。 三丈距离,转瞬便至。 毫无疑问,此人是个高手! 他手握匕首,猛地朝着司马睿刺去,司马睿瞪大眼,在场的官员们无不错愕,惊天一刺,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此刻,一道爆呵声猛地响起! “贼子尔敢!” 陈煜爆呵一声,右脚猛地发力,飞身朝着司马睿扑去,可是他终究不过是个初入武道的小虾米。 即便用尽全力,也只能抓住刺客的脚踝。 下一秒,便被此刻的内力震飞出去,飞出几米远! 刺杀之事,本就要出其不意,被陈煜一番拖延,刺客这时已经失了先机,司马睿周遭的护卫全都反应过来,一人直接将司马睿挡在身后,以肉身硬接刺客一招。 肩膀瞬间被匕首贯穿,这一下也彻底挡住了刺客的行动,他猛地一掌朝着刺客身上拍去,而后怒吼道:“护驾!” 无数高手从一旁闪现而出,将司马睿团团围在其中。 而这时已经回过神来的陈煜,再次向前扑去,一拳砸向刺客的后背,刺客眼见彻底失去机会,怒而一掌拍在陈煜后背。 噗! 陈煜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冷灵瑶怒吼道:“大胆贼人,岂敢刺君!受死!” 她身形一闪,便朝着刺客杀去,刺客连忙后退,一个纵身跳出了包围,转身便朝着禅房的方向逃去。 冷灵瑶冷哼一声,提剑追了上去。 而此刻,正在禅房外蹲守徐武,眼看着冷灵瑶正在追杀此刻,顿时心头一喜,太子殿下所料不错,果然是来杀人灭口的! 他当即从一旁闪出,抬手便朝着冷灵瑶刺去。 不能让冷灵瑶杀了刺客! 司马清秋想杀人灭口斩断线索,绝无可能! 嘿!太子殿下果然明主!你们以为你们很聪明,实际上,全都被太子殿下算地死死的。 “小娘们,想杀他,没那么容易,先问问老子答不答应!” 徐武纵身一跃,便朝着冷灵瑶冲去,双方你来我往,打地不亦乐乎。 越打,徐武越自信。 这个素心宫首席大弟子不过如此啊,若是一并擒了,太子殿下的赏赐会更多! 他甚至觉得再给他一点时间,他能将白灵瑶斩于马下! 正打着起劲,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无数的禁军高手随之出现,眼见着两人对抗,纷纷朝着他们冲去,加入战局。 这一刻,徐武懵逼了,我特么是太子的人啊! 我是来阻止冷灵瑶杀人灭口的啊! “冷姑娘,此人是谁?” “不知道,我在追杀刺客,他便跑出来拦我,应该是同伙,你们拦住他,我去追刺客!” 不是,拦住我?! 徐武快疯了,可是眨眼间,禁军高手已经杀到近前,在一群人的包围之下,他徐武就算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没有任何办法遁逃。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几个禁军高手死死按在地上。 “大胆贼人,敢刺杀陛下!还不快乖乖伏法!” “刺杀?”徐武两眼一瞪,“陛下?!” 说话间,冷灵瑶拉着刺客的一同出现,交到了侍卫手里,侍卫大喜,生怕出什么变故,连忙安排人带着这两个刺客去面圣。 不多时,徐武和刺客便一同被绑到司马睿面前,侍卫大声道:“回陛下,杀手以及其同伙全都被抓住!我等护驾不力,求陛下责罚!” 说罢,侍卫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几乎瘫软在地,与此同时,那黑衣此刻也猛地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眨眼没了气息...... 第42章 司马绍慌了 躺在地上的陈煜一眼扫去,心中不住地惊呼,妈的果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司马睿身边的禁军高手能是一般人,被那匕首刺了一下居然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司马睿生性多疑,这一下怕是看谁都像刺客。 不这么演一下子,还真不一定能摆脱嫌疑,帝心难测啊! 果然,这个时代就没有单纯的武夫,全都是一帮坏心眼子。 司马睿脸色难看:“你忠心护驾,朕看得亲清楚楚,难道在你看来,朕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昏君吗?还不快下去养伤。” 这踏马就尴尬了,人家司马睿看出来了。 侍卫头领也是厚脸皮的人,当即便捂着伤口道:“多谢陛下宽宏!多谢陛下!” 他象征性的流了两滴感动的泪水,佝偻着腰转身离开。 反正,刺杀皇帝的事情,雨我无瓜! 陈煜眼角的余光分明看到了那侍卫统领的窃喜,那就卷吧,卷死一个是一个,待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刺客身上的时候,陈煜捏紧拳头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地一砸! 噗! 一口鲜血从陈煜口中喷出,王茹担心坏了,连忙对着司马睿道:“陛下,快看看驸马吧,刚才可是他舍命相救!” 司马睿这才回过神来,三步并做两步,朝着陈煜冲去,“快!快来人!看看陈煜,看看陈煜有没有受伤!” “清秋,你干什么呢,快看看你夫君!” 司马清秋这才如梦初醒,快步冲上前,将陈煜扶起搂在怀中,“夫君!夫君!你若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怎么办?无缝衔接呗!难不成你还能为我守寡不成? 陈煜不由地在心中冷笑,对于司马清秋,他可太了解了,这娘们癫的嘛,她的话能相信? 吧嗒! 就在此刻,陈煜忽然感觉一股冰凉,他偷偷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司马清秋那张泣不成声的脸,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留下两道泪痕,泪水在眼眶堆积,转啊,转啊,转啊...... 配上司马清秋那堪称绝美的脸,当真天见犹恋! “夫君!夫君!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我们说好的,要一起白头到老的,你不能离我而去......我不许,我不许......” 陈煜睁开眼,望着哭泣的司马清秋,莫名有些心疼,他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从前没有好好珍惜这个女人,所以他们之间才充满了算计。 “我没事!娘子莫要担心,此刻抓住了吗?”陈煜断断续续道。 司马清秋将他搂地更紧,惊人地实力,挤地陈煜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夫君莫要担心,刺客已经死了,但他还有同伙被生擒!贼人跑不了!” 那语气到底是真的,还是演的,陈煜现在已经彻底傻傻分不清楚了。 难道,司马清秋其实也是个好女人......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 司马睿声息一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浓浓的感动,“大晋有驸马这样的少年英雄,实乃大晋之幸。” 王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司马睿的身后,他冷眼看着刺客,“放在老夫在禅房休息,亲眼看到你拦住了冷女侠,放跑了这刺客。” “若不是你,冷女侠如何不能活捉刺客,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周遭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双双好奇的眼神朝着刺客望去,但是谁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欺君大罪!稍微沾染上一点因果,那就是个灭门惨案! 所以,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便是最好的自保! 徐武一脸迷茫,是的,他真的很迷茫,王导一句话,直接将他咬地死死的,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喊冤都是徒劳! 你不是刺客同伙,你为何拦着冷灵瑶? 你不是刺客同伙,你为何会跑到禅房那边去? 你不是刺客同伙,说实话,岂不是证明我们这些保护陛下的人全都是废物?! 你不是刺客甚至你都没资格跪在这!如此足以证明,这家伙就是个铁刺客! 司马睿看着跪在地上,浑身鲜血的徐武,整个人已经彻底懵逼了,他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徐武是去保护王导的......可是为什么王导却站出来咬死徐武就是刺客的同伙? 徐武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刺客的同伙! 司马睿站起身,脸上怒焰滔天,强大的气息让在场所有人谁都不敢说话,“告诉朕,谁派你来的!说话!” 司马睿彻底慌了,脸色惨白一片,他死死地捏着拳头,冷冷地盯着徐武。 比起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他现在更加害怕的是徐武把他给抖出来,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说不清楚! “说!还不快说!”司马绍瞪眼大吼。 陈煜仍旧躺在司马清秋怀中,大方地看着眼前司马清秋惊人的实力,总之,这感觉很棒。 望着司马清秋AK都压不住地嘴角,陈煜心中的问题一瞬间有了答案,司马清秋是好女人,对我还是有感情的......个屁啊!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司马清秋千算万算就是为了算计司马绍。 什么流泪,什么夫君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全他娘的都是骗人的,这娘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癫子! 老子绝对不会再相信她嘴里任何一句话! 徐武地下了头,不言不语,这屎盆子已经扣在他头上去了,扣地死死的。 而此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此人叫徐武,江湖人称,夺命剑!” 司马睿一咬牙,悬着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还未等他回应,司马清秋的声音却率先传到陈煜耳中,“快!给你个占便宜的机会!掐我,使劲儿掐我,不然我怕会笑出声来!” “掐?掐哪啊?”陈煜一时没回过神来。 司马清秋咬着牙,红唇不住往上翘,显然已经真的快要憋不住了,“掐你最想掐的地方!使劲儿!” 陈煜一愣,说实话,长这么大,他都没有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不过,既然是司马清秋的要求,他没有任何道理拒绝...... 第43章 不死不休! 于是下一秒,随着陈煜的手缓缓探去,司马清秋的嘴角终于还是压住了,从一开始兴奋变成了羞涩,而后是厌恶,最终是冰冷。 陈煜也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什么他娘的叫做实力,抛开事实不谈,司马清秋的实力强大的令人发指! “谁?站出来说话!”司马睿脸色一沉。 那人连忙从人群中走出来,朝着司马睿深深施了一礼:“启禀陛下,此人名叫徐武,家在东林县,自幼习武,年少成名,二十多岁的时候逐渐在江湖上闯出名头,得了个夺命剑的诨号!” “朕问的是,此人向谁效力?”司马睿质问道。 那人眼角的余光明显扫了司马绍一眼,可是却根本不敢说,只能磕头在地不在多言。 司马绍浑身冷汗直冒,双腿都在不住的颤抖。 他嫌疑太大了,刺杀的事情是父皇和司马清秋合谋的,可是这建初寺里面的防务,全都是他司马绍布置的。 更加关键的是,他司马绍是太子,还是个干掉了自己兄弟的太子。 这些事情可以说是整个皇宫里面公开的秘密,他安排的防务,结果建初寺里面混进来了刺客,他这个当太子没有问题? 在打成一锅粥的北方不都是这么干的吗?当太子当够了,就想办法把老子宰了,自己当皇帝。 当权臣当地不爽了,就把皇帝宰了,自己做皇位。 这种事可以说司空见惯。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司马睿冷着脸,眼神冰冷到了极点,“还是说你要抗旨!” 中年人当即便道:“陛下,微臣......微臣......属实不知道啊......” 司马睿眯起眼,看向徐武,又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他敢肯定想要弑君的人,一定就在在场的人中。 “好,很好,短短一天的时间,朕被人刺了两次,看来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对朕很有看法!”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此话一出,瞬间所有人全都跪下了,一天被刺杀两次,这样的事情放眼整个大晋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知道司马家不得人心,没想到此刻竟然已经落得个人人得而诛之的境地! 也不知道哪位早就投胎的司马老贼知道自己后世子孙活成这副讨狗嫌的样子,会不会气地活过来。 “你叫徐武是吧,东林县对吧,来弑君你就应该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朕现在就下旨,灭你全族......不,不,不......” 司马睿摇了摇头,“太便宜你了,整个东林县所有姓徐的全都要死!” 徐武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就朝着司马绍看去,一个细微的动作,顿时又让司马绍惊出一身冷汗:“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老实交代,说!谁是幕后黑手!” 徐武一脸惨然,司马睿能屠他全族,司马绍就不能吗?! 全都是一丘之貉,什么夺命剑,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和地上的蝼蚁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司马睿深吸一口气,而后闭上了双眼,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司马绍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他怀疑父皇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今日之事,所有人都不可以传出去,到此结束,将此人押入大牢!” 侍卫们护送着司马睿撕开。 直到司马睿的身影离开之后,在场众人这才感叹今天这重重的变故。 “诸位,陛下有令,今日之事,不可说出去,不要逗留,早早归家。”王导喊了一句。 众人心中就算是有天大的疑惑,也只能悻悻作罢,转身离去,只是这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一天刺杀皇帝两次,这事可太刺激,太诡异了。 众人散去之后,司马清秋也连忙将陈煜推开,“过分了!” “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大力出奇迹,你就彻底暴露了!”陈煜拍了拍屁股站起身。 司马清秋俏脸又是一红:“下次,拍你自己的屁股!” 这时,司马绍终于忍不住来到司马清秋身旁,“而今看来,所有人全都被你算计其中,呵呵,真不错,说吧,什么条件。” 司马清秋抬头看向司马绍,“皇兄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司马绍索性开门见山,“我们之间不必要装什么糊涂,你和王导早就商量好了是吧,天牢可是被王家把持着,我要徐武死。” “你开条件!” 司马清秋粲然一笑:“黄金一万两!” 卧槽!狮子大开口啊! 陈煜听到这个数字都惊呆了,一万两黄金那可是个天文数字啊,他一个理学才卖了一百两! 这笔钱在这个时代足够养活上万人!司马清秋所图不小! 司马绍闻言几乎崩溃,“一万两!黄金一万两!皇妹可真的敢要啊!” “你不如直接告诉父皇,让父皇杀了我!” 司马清秋道:“皇兄监国这么多年,肯定有办法的,小妹一直相信皇兄本事,况且这个数字很合理。” “当然,若是皇兄不愿意,小妹也不会勉强。” 司马绍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见到他这副表情,陈煜心中莫名有些暗爽。 他娘的,你个狗东西也有今天! “一万两,我拿不出来!少一点!” 司马清秋脸色变了变,笑道:“皇兄一定拿得出来的,我这里还有个人证,他可以证明徐武就是皇兄你的人。” “皇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是谁?”司马绍咬着牙,此刻的他已经彻底失了分寸。 司马清秋笑而不语,司马绍也回过神来,自己也是想瞎了心,司马清秋就算知道也肯定不会说的。 陈煜走到他面前,“太子爷,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若是你认真回答,我或许能让司马清秋少要一点。” 司马绍皱着眉:“你说。” 陈煜强压着怒火,“我把理学交给谢愚,让他扬名,不过只要了一百两黄金,这比买卖合情合理,对吧?让我兄长去查案这件事,是你的安排?” 司马绍扫了一眼陈煜,最终还是说道:“没错!” 陈煜沉默了,“其实我一直以为是司马清秋安排的,没想还真他娘的是你干的,奔着灭我九族去的吧!” 说罢,他猛地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记膝顶朝着司马绍裤裆撞去! 司马绍疼地几近晕厥,捂着裆,冷汗直冒。 几个侍卫作势上前,却被他抬手拦住。 “你踏马的,没完了是吧!”陈煜一把抓起司马绍的脸,“从现在起记住了,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第44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陈煜本就不想和司马绍为敌,开玩笑,那可是太子,一国储君的存在,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何能和这种人物抗衡? 两世为人,他素来的处事方式,便是以和为贵,可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过只是他幻想。 司马绍从没有打算放过他,也没有打算让他活着。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退无可退便殊死一搏! 他缓缓朝着司马清秋走去,司马清秋望着他淡淡笑了笑:“感觉如何?你是我所有的驸马中,唯一一个没向司马绍妥协的人。” “他们选择妥协,所以他们消失了,这个道理,我早该明白。”陈煜耸了耸肩。 司马清秋道:“你现在应该可以相信我了吧,我说了我自始至终都没想过害你,这案子虽然是我搞出来的,但,我也侧面救了你的兄长。” “至少现在你们家不会有灭顶之灾。” 回想起司马清秋见到尸体时,那副带着震惊和惶恐的神色,陈煜回过神来,娘的,这娘们的演技是真的好。 “你应该试着相信我,至少我对你坦坦荡荡,条件利益我从来都说地清清楚楚。” “当然,成为我敌人没好处的......” 陈煜道:“也包括我带着谢归荑来建初寺,我若是走错了路,若是放弃谢归荑,我是不是就要死在自家人手下?” 司马清秋愣了愣,“救人不需要代价?你兄长没得选,要么逼你,要么杀你,结局是好的不就可以了?” 陈煜沉默不语,微风将他发丝缓缓吹起,他该庆幸追杀他的是自家人,不至于下死手。 他也该庆幸当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同带走了谢归荑。 他更加应该庆幸司马清秋真的派人在暗中保护他。 可是这里面若是算丢了一环,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是兄长的背叛,是自家人的屠刀,亦或者是其他...... 陈煜沉默不言,想了许久都没想到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大案。 唯一确定的是,建康绝非长久之地,他要离开,离开此地,去找一方天地,看看这地狱般的世道是否还能有光明...... 这个时代真的让人绝望! “所以,我是不是有资格去做官了?” 司马清秋点了点头,“我说过很多次,留在建康,比你离开好,我们可以合作......” “司马清秋,你说过无数次,我们可以合作,可是到头来,却是你一个在谋划一切,你的世界尽是阴谋诡计,我们不一样。” 陈煜的心态有些炸裂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喜欢受制于人,任何时候都是如此。 司马清秋的心思太深,他不知道如今天这样的事情,他到底还要经历多少,也不太明白,同样的事情还要遭遇多少次。 无论司马清秋想干什么,都与他无关,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认识这个世道,甚至......踹翻这个世道。 “阴谋诡计,并没有什么不好,结果正确,过程不无所谓。” “若是靠着你自己,你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出仕的事情,留在建康,比出仕强。” 陈煜第一次从司马清秋的眼中看到情绪的波动。 不过,这个女人太会演戏,他也不敢确定,看到的真情流露,还是虚情假意。 陈煜看向她,点头道:“你说地对,你确实是个天才,可是为了栽赃一个司马绍,你牺牲了太多人,街上的无辜百姓,刺王杀驾的文士,现在还有个在牢里的徐武!” 司马清秋愣住了,“你觉得他们无辜?因为你是驸马,所以就觉得他们无辜?” “所以你以为帮我做事的这些人,都什么良善之人,若是我告诉你们,整个建康哪里有无辜的人,能够衣冠南渡来到建康的人,谁人没有卖儿卖女,谁人没有背叛算计,谁人没经历过易子而食?” 司马清秋说道此处,望着陈煜冷笑起来,“你是不是对大晋有什么误会?” 她指着建初寺外边的方向凝声道:“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以为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你疯了!谁是好人?” “谢归荑吗?她天真,她纯洁,她可爱?可是谢家的每一个铜板上都沾染了鲜血!” “谁高贵,谁低贱,谁无辜?!你告诉我!” 陈煜安静地听着,感受着司马清秋情绪的波动,司马清秋也在恨,恨这个世道,恨大晋的一切。 最终所有的一切愤懑化作一道深深地叹息,她捧起陈煜的脸:“听着,这个时代不需要好人,好人只有被践踏的资格。” “这个时代没有善恶,没有道德,如果你想做好人,那就要先从地狱杀出来,做更大的恶!” “善是罪!恶是常态!” “如果没有我,没有你驸马的身份,你信不信,即便你出仕,即便你走马上任,也无法施展,最终回落得个人死道消的下场!” “自始至终,我都在为了你好!” “够了!”陈煜先一步走上马车,司马清秋的话冲击力太大,他的心彻底乱了。 司马清秋默默地跟上,憋仄的车厢内,沉默无声,耳边只有车轮碾压过青石的声音。 去往建康宫的路很远,同样也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停车,我想下去走走。”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还没好好看过建康城,司马清秋跟上他的脚步,“坐车不舒服?非要走?” 陈煜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好好看看这里,其实万籁俱寂的建康,别有一番滋味。” 司马清秋摇了摇头:“你的性子太柔,矫情也是懦弱的一种。矫情的人经常自怨自艾,这种情绪很无耻!” “因为我们不一样。”陈煜看向司马清秋,“看到了终点,你会选择最舒服,最直接的方式去重点,可对我而言,沿路的一切都很重要,就像现在,一步一步。”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步会是怎样的心境。” 陈煜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司马清秋,你我本无感情,利益之交,让我厌恶,我完成了你的计划,你放我走吧!” 第45章 魔女受死! 清冷的月光洒下,司马清秋绝美的脸,此刻显得无比动人。 陈煜不由地想到那首千古名句,人有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可这样的话,在司马清秋看来不过是自怨自艾的矫情,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去静心阁,那里有人等你。” 司马清秋对着马车一招手,下一秒,便消失在陈煜眼前,陈煜伸了个懒腰,静心阁有人在等我?是谁,是王茹,是双儿,还是陈康泰? 他发现他的大脑莫名转不动了,清风拂面,此刻的他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随风意动,随遇而安,哪管洪水滔天! 不过,他唯一清楚的是,这一刻,他明白了,其实他和司马清秋所追求的东西似乎是一样的,她要的是山川之险,封疆之界,兵戈之利。 可唯独有一点,她缺乏王道,无王者之心,便无法为王。 历史上靠算计坐上皇位的皇帝有,但真正能够流芳百世,享受太平的,往往是那些有王者之心的帝王。 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 他比不过这些人,但比起司马清秋,两世为人的他更加能够感同身受。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王道?! 可这些他不想和司马清秋说,也不想和司马清秋争论,他只想离开,只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若能成功,便踹翻这世道,若不能便化作星星之火...... 假以时日,亦能成燎原之势! 陈煜回到了静心阁,刚刚躺下,司马清秋口中的人便来了,又是那道熟悉的香气,“你又开始突然出现了!今天刺激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人一天之内经历过的刺杀太多,会被活活吓死的!” 双儿扭头看向陈煜,“好哥哥,人家这是想你了嘛,这才迫不及待出现在你面前来见你嘛,真的没想吓你呢。” 陈煜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小魔女的套路,可是他娘的太多了,通常上一秒笑嘻嘻,下一秒就是一起命案。 甚至陈煜都摸索出规律来了,双儿的声音甜度越高,事情越大。 “别这么搞,我害怕。” 双儿再次朝着陈煜贴近,惊人的实力从陈煜胳膊上传来,触感极其恐怖,“好哥哥为什么害怕呀,是不是答应妹妹的事情不小心忘了,还是没办到呢?” “要是忘了,妹妹会伤心的,妹妹若是伤心了,好哥哥就会更加伤心的哟~~~” 说话间,双儿的匕首已经落在了陈煜脖子上,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陈煜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伸出手捏住匕首的刀刃,缓缓远离自己的脖颈。 小小的举动,却让双儿忍不住嘴角上扬,“我都说了,好哥哥最棒了,肯定不会忘记和妹妹的约定的!” “棒不棒,这件事试过才知道,但刀子太锋利,我怕你太激动误伤。”陈煜说道。 双儿的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眼中是掩饰不住地杀意,“陈煜,你给老娘把《伏魔经》交出来,老娘亲眼看到你和谢家的小狐狸进了藏经阁。” 小狐狸这三个字多少带点醋味,陈煜闻起来有些酸酸。 “把匕首拿走,我确实进去了。” 双儿噗嗤笑出声来,娇躯一扭,便坐在了陈煜的腿上,“好哥哥真棒,妹妹就知道没看错人!” “可是我看错了。”陈煜语气带着几分失望。 双儿疑惑道:“看错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和司马清秋是两路人,没想到你居然甘心成为了她灭口的刀。”陈煜的声音陡然一沉,“双儿,你告诉我极乐宫是不是司马清秋手中的刀!” 双儿脸色变了变,一时间显得犹豫不决,这一刻,陈煜的心都死了,他自以为对双儿还算不错,甚至天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是朋友。 从双儿承认那五个人是她灭口的开始,他就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可以坦诚。 可在得知就连那案子也是司马清秋一手策划的之后,陈煜便彻底绝望了,而今双儿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好了,我不想多说了,我确实看到了经书,经书是梵文,我能破译,也能抄下来给你。” “抄完经书,从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我江湖末路!” 陈煜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墨,按照前世的记忆,将《伏魔经》一字不落的全都写了出来。 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便将经书交给了双儿,随即,便躺在床上,为自己的天真默哀。 可是下一秒,一道异常的柔软从陈煜的胸口袭来,低头一看,双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身上,“你......拿到经书,你为何不走,你师傅应该能分辨经书的真假,我从没想过骗你。” “陈煜,你现在变得很奇怪。” 双儿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陈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从前的你,若是真的拿到经书,不从我这拿到几分好处,肯定不会乖乖交出来的。” “可你这次却没有,你说过对我坦诚,可你真的坦诚吗?你明知道我只负责执行命令,却问我,极乐宫和司马清秋是不是联手?” “说白了,你压根就不想我走,故意用这种方式来留下我,对吧?” 陈煜嘴角抽了抽,不是,建康宫有毒吧?怎么连双儿这种大而无脑的女人,都瞬间便的聪明起来呢? 老子刚刚的决绝,演得挺好的啊! “拿到了经书,还破译出来,对我而言,对师傅而言都是好事。” “老娘行走江湖,从来不欠人人情,之前承诺过你叫你武功就一定会交你武功,就从现在开始,我教你《极乐宝鉴》的心法总纲和口诀要领。” 双儿说完趴在陈煜身上,伸出手直接扣住了陈煜的脉搏。 陈煜顿时觉得浑身发热,全身都酸痛起来,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在张开,体内的好似有无数气息流动,比起之前洗髓伐骨的疼痛好不了多少。 “坚持住,冲破的经脉,你才有习武的资格,疼痛是正常现象。” 陈煜点了点头,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为了自保,为了离开,为了推翻这个世道,除了强大无路可走! 几乎片刻之后,陈煜便闻到了一股臭味,全都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双儿这才坐起,靠在一侧,手掌在鼻子下挥了挥,“诶唷,丑死了!滚去洗澡!” “你没事吧?” 眼前的双儿面无血色,就连一向红润的双唇此刻也变得煞白,浑身也被汗水打湿,红色的裙子贴在身上,玲珑凹凸的曲线显露无疑。 显然让陈煜走到这一步,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双儿抬手拉下衣服,露出雪白的香肩,“来啊,来啊,好哥哥,你现在要是想做什么人家真的反抗不了呢?” “有病。” 他还能做什么,这个时候趁虚而入,他都没把握弄死双儿,而只要弄不死她,后来死的一定是自己。 陈煜骂骂咧咧去洗澡,可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陈煜,我果然没看错你,这个妖女就是刺杀案的主谋,你总算是耗光了他的内力,她的死期到了。” 司马清秋带着冷灵瑶出现在陈煜面前...... 第46章 来啊,脱我衣服 话落冷灵瑶抬手便是一剑朝着双儿毫不留情地刺去,强大的内力涌动,顿时将陈煜倒飞出去,“魔女,你的死期到了!” 双儿连身闪躲,险险躲过这一剑,可随后冷灵瑶猛地挥出一掌,重重拍在双儿的心口上。 双儿靠在墙边,口鼻出血,她死死地盯着陈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们......”陈煜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亡魂大冒。 他的大脑此刻已经死机了,全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件事,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司马清秋望着陈煜的脸惊呼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洗澡去吧,今晚我们就同房,我身子给你!” 闻言,双儿更是一口鲜血喷出,双眼死死地盯着陈煜,眼底恨意丛生! 真正的愤怒,从来都是无声的,一如现在的双儿一般,她原本开始试着相信陈煜,如陈煜所言,坦诚相待。 可是换来了什么,一场算计,一个阴谋,死地...... 双儿眼中没有泪水,素来重视打扮自己的她,此刻浑身血污,触目惊心。 陈煜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反而看向司马清秋,“我明白了。你先一步回到建康宫,就是为了准备这一刻。” “司马清秋你够狠,我说与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便要剥夺我的一切。” “甚至还想让我和极乐宫彻底交恶,如此我便在也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留在建康宫,留在你身边,对吗?!” 很好,非常好! 司马清秋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啊,斩断我所有的选择,将双儿也算进去了,老子成了完美的背叛者,成了极乐宫的公敌! 司马清秋微微一笑:“极乐宫乃是魔教,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你已经得到了极乐宫的功法,她对你而言,没有任何的作用和价值。” “你应该感谢我!现在,你需要思考的是,应该去好好洗个澡,然后想想怎么在房里好好蹂躏我。”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甚至......” 司马清秋走到冷灵瑶身后,“如果你愿意,她也可以一起。我们两个,难道还比不过,她这个魔教妖女?” 冷灵瑶木着一张脸,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 无论是司马清秋,还是冷灵瑶,那绝对都是各种极品,和他们一起......那画面光是想想都让人血脉膨胀! 妈的,真的好难选啊! 陈煜咬着牙,“你说的不错,我这人就是好色,我承认,可是......老子可从来没有打算背叛双儿啊!” 司马清秋脸色陡然一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堂堂一个公主,一个素心宫的首席大弟子!” “你疯了非要去泡一个妖女!” 司马清秋号称建康第一美人,冷灵瑶在江湖上也是相当的美人,和她们一比,双儿这样的魔女就显得名不见经传。 “妖女怎么了?她反复无常是没错,她是魔教妖女也没错,可是这些日子,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一直都在保护着,从来没有害过我!” “她和你不一样,在我眼中,她比你可爱多了!” 陈煜咬着牙,“我可以不投奔极乐宫,甚至可以和双儿划清界限,放了她......好不好?” “呵呵,今天你有功劳,我可以答应你让他离开建康宫。”司马清秋扭头看向冷灵瑶,“冷女侠封住她的穴道,等她离开建康宫再杀,这是驸马要求的奖励。” “你踏马......” 陈煜忍不住骂出声来,司马清秋打断道:“给你一刻钟,速度快些,我没么多耐心。你自己选的路就是如此。” 司马清秋在想尽办法让他认清现实,想尽办法在告诉他,他选择的路就是一片黑暗。 没有世家的支持,没有她的帮助,在这样的世道,陈煜只能任人宰割! 两人离开后,陈煜走到双儿身边,“双儿,我......” 双儿满脸狰狞,张开小嘴朝着陈煜的肩膀狠狠地咬去,鲜血顺着他的肩膀流出,双儿美眸颤动,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双儿心脏的跳动。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双儿那愤怒的眼神更加让陈煜心疼。 陈煜强忍着疼痛,默不作声,沉默良久,才松开嘴,“你不是很怕疼吗,为什么不叫!” “因为我觉得你更疼。”陈煜苦笑一声。 “哈哈哈哈。”双儿癫狂的笑着,“认识你这样的男人,还真是我这辈子的福气,现在我被冷灵瑶彻底控制住了,你想干什么就来吧,畜生!” 双儿朝着陈煜狠狠吐出一口血水:“来啊!畜生!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脱我的衣服,做你想做的事情,折磨我,蹂躏我!” 陈煜坐在床边,捂着额头,有些无语。 君子好色,取之有道,他若是乘人之危,和棚中的禽兽何异? 可是双儿已经彻底疯了,她不住地动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雪白的香肩,大片的雪白,不多时红色衣服被她撕的七零八落,就好似刚刚从虎口脱险的女人。 “犹豫什么!你告诉我,你在犹豫什么!还要压抑自己,装什么正人君子!” “来啊,毁了我,把我毁了啊!” 双儿笑地越发狰狞,越发疯魔,她嘶吼着,带着哭腔,“反正,我早就该死了,十多年前,我就该死了,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生来就是贱种,是罪人,就该被你们这些狗男人骑在身上!到了今天,我也算是恶有恶报。” “你最好亲手杀了我,这样你就是英雄了,武林正道都会感谢你,为武林除害!” 陈煜揉了揉自己的脸,直到此刻他才平复自己的心情,他朝着双儿的身旁挪了挪,那细微的动作,好似触动了双儿最敏感的神经。 双儿浑身剧颤,“对,这就是你,你就是这样的人!来,不要压抑自己,蹂躏我,然后杀了我!” “当什么好人,好人不得好死!” 陈煜点了点头,缓缓朝着双儿伸出手...... 第47章 利益交换 在双儿惊恐的目光中,陈煜的手缓缓落在她的脸上,为她擦去泪水,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说完了吗?” 双儿明显愣了愣,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任由着陈煜手帮她擦去脸上的血污。 “你那么聪明,难道你没看出来,司马清秋就是故意留我们在这里的吗?” “她和素心宫可能有很多交易,但那个人肯定不会是你。她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没理由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个敌人。” 司马清秋是个毫无疑问的天才,她想断了自己的路是真,可是她怎么都不会愚蠢到给自己树敌。 双儿找到自己的时候,她有无数种办法对付双儿,可是她没有这么做。 如此足以证明,司马清秋根本就不想和极乐宫为敌。 “骂我没意义,我们全都被司马清秋玩弄在股掌之间。” 双儿仍旧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他无奈地苦笑:“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确实倒霉,遇到我这么个人,什么都没捞到,反而被司马清秋算的死死的。” “现在好了,彻底走不了,只剩下半条命了。” 双人嘲讽道:“哪里哪里,没听到司马清秋那个癫子说,要奖励你呢,还是两个人,呵呵,她对你可真好。” 陈煜苦笑:“有用吗,司马清秋在乎吗?什么名誉,什么清白,对她而言都不重要。” 司马清秋想要的是天下! 双儿沉默了许久,这才缓缓开口道:“行走江湖就是如此,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喽。” “司马清秋不会杀我,可冷灵瑶不一定,素心宫早就和极乐宫不死不休。” “无非是谁动手的问题。” 这一刻,双儿似乎有些释然,“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伏藏经》我带不走,你帮我带去极乐宫,交给我师傅。” “我给你写一份信,带上我的信物,师傅见到信物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他会照顾你,你再也不用应付司马清秋这个癫子。” 双儿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开始写字。 陈煜仍旧坐在床边,思考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双儿终于写完了,将书信递给陈煜的时候,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答应我,不要私自拆开,给我留最后一丝尊严......” 面对死亡的时候,双儿是冷静的,情绪虽然有波动,但不至于如此崩溃,可面对和师傅的生离死别,双儿的情绪彻底崩溃。 陈煜道:“这算是你的遗言?” 双儿闭上眼:“最后一个请求,我希望死在你手里,别让冷灵瑶杀了我。” 陈煜揉了揉眉心,最终缓缓说道:“可是,我不想你死。” 双儿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睁开眼,诧异地望着他。 陈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样的双儿,“我不想你死,就是字面意思,你说你生而下贱,生而该死,可......在我看来,你很好,至少对于我很好。” “他们说你的魔教中人,说你是妖女,可是我清楚,你并没有害我,你或许杀了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但如司马清秋所言,活在这样的世道,弱才是原罪,恶才是常态。” “我不想你死,尤其是现在,我不想你因为我被司马清秋算计至死。” 双儿木讷地看着陈煜,被陈煜的话惊呆了,她愣了好久,才缓缓开口:“你真傻!你什么都做不到,却还要说这样的话!” 陈煜叹息一声:“你说地不错,我生而是蝼蚁,进入建康宫之后,我被司马清秋牵着鼻子走,被局势逼着走。” “并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我心甘情愿想做的,但是如果真的要做些什么,真的做一件事,那就......从你开始吧。” “双儿,无论是相信与否,我真的想救你。” 双儿侧过头,只感觉小心脏扑通狂跳,这个混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话这么好听! 房间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两个人就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相顾无言,却清楚他们此刻都站在命运的分岔路口,一次抉择关乎着一生。 陈煜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停止了思考,因为,此刻的他已经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 他们的命运在此刻交织,决定权却在另一个人的手上。 司马清秋,一个谋划了一切的癫子! 门,开了。 司马清秋独子出现,显然冷灵瑶已经被她安排到建康宫外去了,“时间到了。” 她看了双儿一眼,“陈煜,你居然什么都没做?后悔了是吗,两个比一个好,对吗?” “对啊,我真踏马的后悔了!早知道,我就应该让你们杀了双儿,然后和你们两个一起,若是那样,现在我们三个一定会很快乐。” 陈煜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司马清秋道:“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休息了。” 她缓缓朝着双儿走去,可是刚刚走出两步,就被陈煜拦住了去路。 司马清秋皱眉:“你要干什么?” 陈煜道:“我想了很多,我要保双儿。” 司马清秋道:“你在想什么,她一开始是来杀你的,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保护她?你凭什么,你有资格?” “陈煜,我告诉你,你的同理心,你的矫情,会让你彻底沦为世家脚下的齑粉!” “给我一个理由!” 陈煜大吼道:“一定要有理由吗?理由重要吗?你踏马需要的是理由吗,只要我能给出足够的利益,莫说救双儿的命,就是要躺下,你也会乖乖躺下!” “对吗?” 司马清秋娇躯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明显感觉陈煜的变化,“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急了!她又急了! “因为我有能换她的利益,这个理由够不够?”陈煜逼视司马清秋,缓缓道,“我可以帮你,帮你做你想做的事,能不能换?” 第48章 真踏马周到! 司马清秋眯起眼,摇头道:“不够,不够,我杀了双儿,你一样只能乖乖留下帮我办事,这样的条件不足以换双儿的命。” “你应该拿出更多的条件来,但是你什么也拿不出来。” 陈煜沉默不言,司马清秋脸上却闪过一抹得胜的笑容,“我说过,你太过天真,你想用自己方式办事,可惜你的力量太过弱小,弱小的连你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阴谋诡计纵然不光彩,可结果总是让人满意。” 她仍旧在强势地向陈煜输出自己的观点,陈煜苦涩一笑,“所以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和你从来都不一样。” “无非是利益,无非是筹码,这对我而言并不难。” 陈煜苦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司马清秋,“我会做这个。” 司马清秋将信将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包白白的粉末,“这是什么?” “盐,你可以理解为精盐,或者细盐。” 这是陈煜抽空做出来的玩意儿,在这个时代,如盐、铁这样的暴利产业全都被世家把持着。 普通人想要吃盐,全看世家的心情,他们心情好盐的价格可能便宜一些,心情不好老百姓一个盐巴都买不到。 陈煜在皇宫的厨房见过,即便是皇族用的盐,颗粒也很大,微微泛黄,远远比不上他手中的精盐。 寻常人家所使用的盐巴就更加不必多说。 “这是盐?” 司马清秋将信将疑伸出手指放在里面沾了沾,品尝一番之后,随即眼光大亮。 果然是盐,不仅仅如此,寻常的盐巴多少会带点苦味,可这盐巴精纯的无以复加,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都比贵族们用的盐还要好。 堪称完美! 她无法想象这样的东西一旦流入到市面中,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这样的工艺又会引起多少的觊觎。 “你也很聪明,这东西其实留在你自己手里也没有任何的价值,反而还会招惹杀身之祸。” “可对于我而言就不同,我是公主,我可以将这样的技术交给父皇,他一定会喜欢。” 不仅仅如此,司马清秋也同样看出了陈煜的算计,这样的技术,整个大晋也只有皇室才有资格拥有,才有资格生产。 为什么不能是世家,理由也同样简单,世家虽然势力很大,但是总体上是处于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 除了最大的几个之外,谁也不能太强,蛋糕早就分好了,谁若是坏了规矩,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道理,陈煜明白,司马清秋没道理不明白。 “不错,你的筹码让我很心动,可这样的东西,还不足够换双儿的命,说白了,精盐的制作方法,风险比收益更大。” “那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陈煜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 司马清秋道:“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但我要提一个要求,她要去素心宫帮我取一件东西。” “你做梦!”双儿咬牙切齿,“我绝不可能......” 陈煜连忙打断:“可以,没问题!我替她答应!” 司马清秋看了看陈煜,目光最终落在双儿身上:“放了你对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好处,反而,我需要个素心宫一个交代,我得付出我应有的代价。” “给陈煜的面子,是我最后的底线,希望你们明白。” 陈煜点了点头:“我明白。” 司马清秋忽然笑了起来,“你若是一直如此,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虽然我总是在算计,但是,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一直愿意为你让步。” “你承认吗?” 陈煜不置可否:“对,你说地不错。” 司马清秋笑道:“人,就交给你了,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说完,司马清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静心阁,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陈煜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穿越没多久,就碰到这么个难缠的女人,真他娘的不幸啊! “我总觉得司马清秋的话让人捉摸不透,有的时候分不清,她是真的有感情,还是就是个没有情绪的癫子。” “癫子?呵呵,没有情绪的癫子,才可怕!”双儿也舒了一口气,“不过,不得不承认,你真的把我救下来了。” 陈煜忍不住欣喜,“要不你离开建康宫试试,看看冷灵瑶会不会找你?” 双儿咬着牙:“你有病啊,我现在出去找死?至少也要等恢复了再出去,就算冷灵瑶出尔反尔,也没事!” 对付冷灵瑶,双儿极其自信。 陈煜不禁心想,难道《极乐宝鉴》真的这么牛批?连正道第一门派的首席大弟子都能打过? “恰好,趁着你修养的时间,可以指点我武功,我也要准备下离开了。” “就当是你还我一个人情。” 双儿冷眼一瞪:“你还好意思说,全都是被你个狗男人的害的,救老娘你应该应分!把书信还给我!” 双儿是肯定不用死了,于是,这封书信毫无疑问的成了她的黑历史。 陈煜连连求饶:“饶了我吧,万一哪天我在外边混不下去,就回去找咱师傅。” “呸!你要是去了极乐宫,肯定第一个被砍死!”双儿叉着腰怒吼道。 妈的,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陈煜摆了摆手,和双儿拉开距离,“我先去洗澡,你稍微冷静一下,你也臭了,要不要洗洗,似乎你这个状态也不方便,要不我帮你?” 就这时,一位侍女缓缓走上楼,陈煜认了出来,正是司马清秋的贴身丫鬟小荷,在她身后还跟着一队宫女。 按照陈煜对司马清秋的了解,她身边的人就没有省油的灯,陈煜瞬间紧张起来。 “什么事?” “驸马爷,公主殿下命我前来,说双儿姑娘身体抱恙,她那里恰好有素心宫疗伤的药物。” 小荷缓缓道:“殿下说了,她可以放过双儿姑娘,但是这里毕竟是建康宫,留个外人不太好,限她七日之内离开,在此之前,一切生活起居,都由奴婢照料。” 说罢,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颗丹药。 陈煜看向双儿,双儿道:“是素心宫的疗伤药。” 陈煜又问:“她还说了什么?” 小荷道:“驸马爷手中的经文,皇后娘娘很喜欢,驸马爷出于孝心应该写出一份交给殿下,让殿下呈送给皇后娘娘。” 陈煜的嘴角狠狠一抽,很好,这踏马很司马清秋,考虑的真踏马周到...... 第49章 突如其来的幸福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离阳公主从不吃亏。 陈煜索性释然了,“知道了,准备两个浴桶,我和双儿要洗澡,再给我们各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 小荷福了一福,“驸马爷放心,已经办好了,请两位移步梨花别院。” 为陈煜两人准备的卧室很大,不光空间大,床也很大。 两个早就倒满热水的木桶烟雾升腾,小荷笑了笑,“殿下说驸马爷好好享受。” 房门重重地关上,陈煜被小荷的话搞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走上前用手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刚刚好。 “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 双儿忍不住冷笑:“呵呵,她对你可真好,生怕你没机会占我便宜。” 陈煜白了她一眼,“我可从没掩饰过对你的觊觎,若是有机会,我真的会要了你,但比起强迫,我更愿意尊重你的意愿,这叫......好色有度。” “切!好色就是好色,别把自己说辣么高尚。”双儿冷哼一声。 陈煜道:“奇怪就奇怪在这,她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连水温都算好了,还恰好准备了两人份。” 双儿道:“我看你倒是越来越像个癫子,哪有那么多算计。我不管,你先出去,我要洗澡。” “可是,轮到我洗的时候,水就凉了......” 陈煜也觉得自己快被司马清秋搞地有些神经兮兮的,本来就是司马清秋的住所,提前准备好热水也在常理之中。 “既然他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想不通的话,那就按照她说地办,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你说......” “诶诶诶诶!你这个人好好的怎么又把刀拿出来呢?” “咱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你居然让我洗凉水澡,你于心何......”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陈煜被双儿毫不留情地赶出了房间。 陈煜嘟囔道:“看看怎么了,看看又不会掉块肉,看看都不然看看,还江湖儿女,拔!无情!” 双儿插上门闩,听着陈煜的抱怨,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脱下染血的衣裳,浑身都被暖流包围,巨大的压力瞬间得到了缓解。 尤其是这素心宫的药,干涸的丹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补。 司马清秋果然是个奇女子,这娘们太聪明了,就陈煜这个榆木脑袋早晚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得带他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要回师傅身边,就安全了,她会保护我们......不对! 双儿换好了衣服对着铜镜一看,顿时俏脸血红,“司马清秋,你个贱人!” 这件衣服不知道比她的尺码小了多少,前后全都被兜地鼓囊囊的,说不出地羞耻,但凡只要是个男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流鼻血的吧! 双儿在心里将司马清秋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个遍,这女人是生怕自己勾不走陈煜这个蠢货吗。 “进来吧!到了你!”双儿打开门闩,随即身形一闪便缩到了被窝中。 陈煜眼神好奇地望着双儿,“你这是干什么,看不起我?但凡我要对你下手,多层被子少层被子,挡得住我?” “要你管,我里面没穿衣服行不行?”双儿瞪着眼。 “咦?你啥时候有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双儿你变了。”陈煜摇了摇头,“要不我先出去,你把衣服穿好我再来洗澡?” “为什么?” “多新鲜,我在这洗澡,你看着,这对吗?”陈煜一摊手,“对于贞操,我还是看地很重的。” 双儿嗤之以鼻:“屁!又不是没看过,就那么回事!爱洗不洗,反正我不出去。” 穿着这么件衣服出现在陈煜面前,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陈煜彻底服气了,果然这个时代的人,简直一个讲道理的都没有,“算了,那就再便宜你一次吧。不然,哼哼!” “我总能找到机会!” 陈煜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地干干净净,而后跳进了浴桶中。 洗髓伐骨之后,再泡个热水澡,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啊~~~爽~~~” 见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双儿忍不住嘟囔一句,“死变态!” “你说谁变态,你先看的我好不好?”陈煜哼道。 “谁看了,我怕长针眼。” “你害怕长针眼,方才你的眼睛瞪地那么大,好意思说我变态吧,承认吧,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双儿道:“混蛋啊!老娘江湖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 陈煜针锋相对:“可惜还是个雏儿,初吻都是被我拿下的吧,身子就被我一个人摸过吧?” “啊!陈煜,你个混蛋!”双儿直接暴走,抄起手边的枕头朝着陈煜砸去,“你还敢说!” 陈煜微微侧头,枕头从他耳边擦过,这可是古代,不是什么棉枕头,全踏马是瓷的,这么一砸能砸死人的,“卧槽,我特么居然躲过去了,我牛批不?” 陈煜惊呆了,他柑橘自己的速度不知道比以前快了多少! “花架子,一般一般距离牛批两个字,还远着呢,练着吧你!”双儿调笑道。 陈煜嘿嘿一笑:“全都是师傅教的好。” 按理来说,双儿帮他洗髓伐骨,交给他《极乐宝鉴》理应是他的师傅。 可是对这个称呼,双儿明显觉得有些不太合适,一时间气氛莫名的尴尬。 陈煜望着双儿,她小脸红红的,白白嫩嫩,娇滴滴不说话的模样,当真人间尤物。 “那个......时候不早了,咳咳,天热,我......我睡地上。”陈煜岔开话题。 双儿道:“地上还有水,没干呢......” 陈煜道:“那......那我去外边,外边凉快。” 双儿道:“我一个在房间,你猜司马清秋那个癫子会不会动手,我功力......还没彻底恢复......” “那......你要这么说......”陈煜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我睡床上?” 双儿实在是没脸和陈煜继续拉扯下去,“你赶紧滚上来!磨磨唧唧,你行不行啊!” “最烦你这种,要来就来,跟老娘睡一张床,亏得你了?!” 男人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不行! 陈煜以八十迈每秒的速度朝着床榻冲去,扑到双儿身上...... 第50章 兄长调职 对着她的小脸猛地吧唧一下,刚刚洗完澡就是不一样,真的香啊! “额!” 可惜开心没过三秒,陈煜的身体就好似煮熟的虾米一般躬了起来,只感觉自己肾都要被打爆了,“你!刁妇!” 双儿咯咯直笑,“三成功力,对付你个采花贼,还是绰绰有余。” “乖乖躺好,离我远点,敢碰我,咔嚓了你!” 她挥舞着粉拳,恐吓陈煜。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在这个时代肯定是不会遇到什么好事的,妈的,这糟心的世道。”陈煜侧过身,心疼地抱住了自己。 双儿道:“你说地没错,就你这点小手段,当采花贼都不合格。睡觉了,你老实点。” 这么大的美女躺在身边,他一个正常男人,如何睡得着? “喂,双儿,你说我也能成为一方高手吗?双儿?” 陈煜侧头看去,双儿已经沉沉睡去,呼吸绵长,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其实双儿睡着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就是嘴毒了点。 挺好的一个姑娘咋长了张嘴呢? 陈煜看得入神,忽然,双儿一个翻身朝着他身边滚了过来,下意识地搂住了陈煜,一条玉腿就搭在陈煜的身上。 关键是这衣服是咋回事,怎么总感觉下一秒要爆开了呢? 干! 这咋睡啊! “双儿,你别搞,别搞啊,我未必把持的住啊。”陈煜点了点她的肩膀。 结果,双儿抱地更紧了! 这一夜,陈煜的睡眠质量很差,确实很差,无论是鼻头时不时传来的香气,还是身上时不时传来的肉感,都在一次一次挑战着他的底线。 双儿也确实是个人物,一晚上愣是换了好几个姿势,至于陈煜,便被双儿折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 不对,这不对啊!!! 等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陈煜理所应当被双儿揍醒。 “你......你......讲不讲道理,我根本就没动啊,一夜没睡,你各种折腾我!” “不光折腾我,早上起来,你还打我......” 陈煜觉得自己这辈子没这么委屈过,双儿脸色微红,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但是,她肯定不会承认自己的错。 “抛开事实不谈,难道你就没有错嘛,是我让你睡在我身边的吗?” “我靠近难道你就不会躲开吗,还是不坚定,还是有色心,这点考验都坚持不住,怎么干大事?” 卧槽!你说地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陈煜后槽牙咬地嘎吱作响,“好好好,你说地都对,老子今晚不睡了好不好?” “那不行,我自己一个人睡,担心司马清秋会下黑手,总之,你老实点,坚定点,离我远点。”双儿伸了个懒腰,“去叫吃的,我饿了。吃完教你练武!” 陈煜听到能练武,一溜烟跑了出去。 武得练,必须得练,等哪天练好了,就再也不怕双儿了,那时候睡在上面谁在下面,还真他娘的不一定呢。 抱着这样的决心,陈煜正式开启了他的习武之路,练功,打坐,当然还少不了和双儿斗嘴。 让陈煜奇怪的是,司马清秋一整天都没来找陈煜,也没有催促经文的事情。 他已经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告诉了司马清秋,司马清秋不认可,但也似乎放弃了说服陈煜留下。 晚上一如既往,不过双儿学聪明了,在两人中间放了一碗水,明确表示,早上起来这个碗必须在。 结果不出意外,碗真的在,可是陈煜和她全湿了,以至于双儿眼中怀疑,陈煜这家伙趁着她睡着,自己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 “昨天还没练够,今天继续!必须把你往死里练!”双儿怒气冲冲。 陈煜只感觉亚历山大,原主这资质不能说是废,简直是废物中的极品,一点天赋都没有。 可惜,在双儿的强制之下,他也只能咬牙坚持。 “不是啊,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早说好不好!” “男人,就这,你下面那玩意儿出气的嘛!” “硬起来,硬起来啊,软趴趴地做给谁看啊!” 面对双儿的碎嘴子攻击,陈煜的心态不断炸裂,疯狂炸裂,但也确实有效,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陈煜能够自己运行周天。 而就在这一天,陈煜没等来司马清秋,却等来了自己那位兄长陈康泰。 “吾弟,吾弟,为兄来看你啦!啊啊哈哈哈!” 陈康泰一副磕了药的样子,显然这个家伙真的在把自己往死里整。 陈煜见到他这副模样,撸起袖子走上前,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抽在陈康泰脸上,“你他娘的哪头的!老子想尽办法救你,你特么和司马清秋搞一块去了?!” 陈康泰被抽地云里雾里,他捂着脸,“吾弟,为兄......为兄......为兄和弟妹是清白的啊,你可千万不要误会,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老子说地不是这个......”他将陈康泰拉到一旁,“凶案,刺王杀驾,这些事......不是你和司马清秋的谋划?!” 陈康泰摇了摇头:“刺王杀驾,不是你安排的吗?” 他说着从怀中拿出一个一封信递给陈煜,“是你给为兄写的亲笔信,还说要把自己往死里砍,当时我也纳闷,但既然是吾弟的想法总是不错的。” 陈煜接过一看,嘴角狠狠一抽,“妈的,又被算计了一次!” 这踏马就是司马清秋伪造的笔记,不仅仅如此,他之前说错了,司马清秋都懒得纠正他。 好踏马的恶趣味啊! “你......不疼吧......”陈煜看向陈康泰的脸。 陈康泰摆了摆手,“你心中有气,为兄知道的,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咱两好好,爹泉下有知,也能放心。” “让你嫁给司马清秋,苦了你了。” 陈康泰拍了拍陈煜的肩膀,一脸真诚,陈煜无地自容,老老实实给陈康泰行了个礼,“抱歉,兄长。” 说起这陈康泰,陈煜的感觉很复杂。 说他聪明吧,他看起来很木讷,说他蠢,他却能想到把自己嫁给司马清秋这样的点子。 但至少,他本性不坏,只是司马清秋算地太狠。 “兄长,听我一句劝,那五石散吃不得,戒了吧。” “那玩意儿多贵啊,我哪吃得起,全靠蹭,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想吃怕是也吃不到了。”陈康泰道,“为兄调职了。” 陈煜微微一愣,“何处?” 他一瞬间想了很多,司马清秋放过他,也就意味着给陈家所有的好处,都将会成为梦幻泡影。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位兄长。 “陛下有旨意,说我护驾有功,让我去兖州任都尉。” “兖州?”陈煜两眼一瞪,“那地方不是要打仗吗?!” 第51章 临别赠礼 倒不是陈煜看不起这位陈康泰这位兄长,而是那地方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转的地方。 司马睿御驾亲征,刚刚打败石虎,石虎集结兵马准备南下报复,而兖州就是这战局的前线,若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其他的朝代,陈煜丝毫不担心。 可是这踏马的大晋,有权有势的人想着如何位极人臣,如何保障家族利益,甚至有极大一部分人根本就不想进取。 甚至可以说只要建康没丢,一切都不是问题。 “是啊,是啊,局势也没那么差,陛下开恩,让为兄把家中老兵带上,他们就是年纪大了点,实力还是不错的,更加重要的是,粮草军饷由朝廷供给。” 陈康泰笑了笑,“嘿,吾弟,这下好了,有粮草,有军饷,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也不会饿死,纵然凶险一些,但是也不一定会打仗不是嘛。” 陈煜揉了揉眉心,说白了,全都是被钱闹的,家里几千号老兵全都是他爹留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放弃他们是万万不能,若哪一天乱世来临,这帮人兴许就是他们兄弟安身立命的资本。 陈康泰还是乐观的,凶险固然有,但机会也未尝没有。 “兄长此番前去凶险万分,把家中的金子都带上吧。有钱,也好大打点上官,日子也能过地相对舒服一些。”陈煜没有什么可以帮陈康泰的,这是他暂时唯一能做的。 “使不得,使不得,你在建康要用钱的地方比为兄多太多了。陛下有令,让我即日出发,今日前来就是来向吾弟告别的。” 陈康泰看向陈煜,拍了拍他的肩膀,“吾弟啊,此番路远,为兄也不知道何时能再回来,若是有什么......” 陈康泰欲言又止,释然地笑了笑,“以为兄的本事,肯定是不会冲在前面的,总之,你好好照顾自己,咱们弟兄总得有一个活地像个人呗。” “兄长,你稍等一下,有件东西,你兴许用得上。” 陈煜带着陈康泰走进了房间,来到书桌旁,陈煜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陈康泰看了看也看不太明白什么,但既然是陈煜要送他的东西,他也耐着性子等待。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陈煜这才将画好的东西交给陈康泰,“吾弟,这是什么?” “此物为三牛床弩,乃是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只要有工匠很简单便能造出来,靠着此物,就算兖州真的开战,也能抵挡一阵,争取逃生的时间。” 三牛床弩绝对是这个时代的大杀器,无论是用来攻城略地,还是用来守城都是绝对的利器。 当然比这更加厉害的武器,陈煜也有构思,不过还不到时候。 这个时代还没彻底乱起来,表现出的东西太多,实力远远不够,只会落得个怀璧其罪的下场。 陈康泰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图纸打开,却被陈煜制止,“兄长回去之后找无人的地方再看。” 这里是梨花北苑,是司马清秋的地方,这样的好东西,他是断然不会交给司马清秋的。 “吾弟,有这么好的东西,你为何不交给陛下啊,若是交给陛下,一定能有大封赏,大作为。”陈康泰只感觉自己手上的东西,沉甸甸的。 对于陈煜说的话,陈康泰几乎是深信不疑。 自己这个弟弟变了,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听闻过,感受过,也如此相信着。 陈煜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兄长此番前去,道路艰险,千万莫要逞能。” 陈康泰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快步离开了梨花别院。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陈煜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抚自己的内心,陈康泰这官职,若是和司马清秋没点关系,就是打死他,他也定然不相信。 “你兄长真不错......”双儿不知不觉来到陈煜身后。 陈煜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出场的方式,“他是个好人,算是吧。” “知足吧你,别总像整个世界都欠你的一样,这年头,还能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你就偷着乐吧,不像我,我......” 双儿说着眼神随即暗淡了下来。 陈煜听司马清秋说过,双儿还有个弟弟,只不过死在了战乱之中,这会儿应该触景伤情了。 “你也不错,至少,你还有我嘛,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人,你可以放心把背后交给我。” “就你?”双儿极其嫌弃地看着陈煜,“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后背交给你,我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陈煜道:“我很厉害好不好,七天的时间,我已经可以运行一周天了!” “江湖排名前十的高手,最上乘的武道功法,七天你才只运行了一周天,你就说,老娘能信得过你嘛。”双儿在打击陈煜这方面,可谓是毫不留情。 陈煜刚刚树立起来的自信,瞬间被击溃,这时,门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驸马爷,殿下叫你过去,带上经文一起。” “知道了。” 陈煜答应一声,旋即深吸一口气,按照他和司马清秋的约定,此刻是他和双儿要离开的时候了。 双儿看着这卧室,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七天的时间,真的好快。 再次见到司马清秋,她一如既往,她坐在池塘边喂鱼。 水袖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她真的很白,身上大部分的地方都很白,这一点陈煜很有发言权。 在她身边放着一个木桶,血红血红,看得让人有些反胃。 不是吧,这癫子又发疯,在院子里杀人了? 用人肉喂鱼,禽兽啊! “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陈煜,你想清楚了吗?” 司马清秋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还带着几分高高在上。 陈煜极其不爽,“自然想清楚了,我的想法从来没变过。” 司马清秋深吸一口气,极其不死心地说道:“山溪之险、封疆之界、兵革之利,没什么不好,靠着这些能成事。” “确实能成事,但成不了大事。”陈煜沉声道。 司马清秋的脸色瞬间变了,望着陈煜的眼神有些慌乱,她沉默半晌,咬牙道:“如何不能成大事,司马家先祖就是如此!” 第52章 踏马这是要我死! 她急了!居然找了个遗臭万年的例子。 司马老贼有这一切,他的子孙却凭借这些干出了当街弑君的荒唐事,才有了而今偏安一隅的大晋。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对吧,你喜欢算计,精于算计,更加了解人性,司马清秋,你很清楚,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需要什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可以很轻易的去算计,去利用。想要名的,你给他名,想要权的,你给他权,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者说,跟着你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所以便跟着你一起行事。” 司马清秋点了点头,“事实就是如此,这并无不可。” 陈煜道:“大晋也是如此,对吗?所以我说你肯定能成事。” 大晋的状态就是这样,朝廷对于世家的管控能力几乎等同于无,靠着世家制衡世家。 皇帝更像是个傀儡,一个负责背负骂名的傀儡,杀了这个傀儡会脏了手,坐上这个皇位同样会背负骂名。 从司马氏当街弑君的那一刻起,所谓的汉室正统便已经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大晋与其说是汉人的江山,不如说是一帮别有用心之辈,因利而聚。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人的贪欲是无限的,若有一天你失败了,他们便会树倒猢狲散,去找另外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人,甚至即便你没有失败......” “有人能给更大的利益,他们也会毫不留情放弃你,转投他人。” 司马清秋不禁冷笑,“可是我没有失败,也不会失败,更加不会成为你口中的失败者。” 陈煜摇了摇头,“没有谁可以一直赢,也没有谁一辈子都会是失败者。因利而和,自然会因利而散。” 司马清秋站起身来,“胡言乱语,按你这种说法,无论用什么方法,总会有背叛。” “为了利益什么不可以背叛,什么不可以牺牲!” 陈煜想了想,“有些东西或许不会,比如希望,或者尊严。失败了从不可怕,只要希望还在,仍旧会有无数的人愿意追随你。” “天真!你还是这么天真,希望?尊严?古往今来,有这样的人吗?”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弄不如此。反而,靠着你这种方式行事的......”陈煜顿了顿,“只有你家那位先祖,所以,才有这般毫无希望的大晋。” “说是改天换地,再造乾坤,可是却掐灭了整个时代的希望。” 司马清秋阴沉着脸,陈煜不再言语,盯着池塘中的鱼。 过了许久,陈煜才率先打破了沉默,“罢了,言尽于此,我出仕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 “你先等等。”司马清秋快步走到他身边,目光之中带着凶狠,“先解决我们的事,我要和你做真夫妻!现在就洞房!” 陈煜僵在原地,“你说什么?” 司马清秋深吸一口气,“你说的不错,我不想再重新要一个大晋,我需要你。” “我有术,你有道,王道!外圣内王,我们结合能成大事!” 陈煜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司马清秋的呼吸却变地激动起来,“你要相信我的诚意,你漂泊无依,没有任何助力,但我可以成为你的助力。” “你同样需要我!” 陈煜再次沉默,半晌之后,他笑了,“不行。” “为何!”司马清秋有些恼羞成怒了。 “因为......”陈煜盯着司马清秋的眼,“你不配!” 司马清秋扭过头,重新回到了自己位置上,从木桶里抓起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扔到了池塘中,“我不配,呵呵,我不配,若是我不配,你以为你为何能活到今天。” “你所谓的王道真的能行,在这个没有希望的时代,会有人接受你的希望?” “我不相信。” 这话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在里面,陈煜认识司马清秋这么久,几乎从没看过她这般......小家子气。 很不爽,很郁闷,却又真的拿陈煜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煜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但出仕这件事,我需要你出手。” 司马清秋扭头看向陈煜,“难道你没有发现,一直以来,你走地每一步都是对我的索取。” 陈煜摊了摊手,“没办法,全都是被你逼的,我有我的行事风格,和你不同。” 嗖! 话音刚落,一块令牌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陈煜手中,“去铜县做县丞。要赌吗?” “赌什么?”陈煜收起令牌,这是做官的凭证。 司马清秋认真道:“赌你王道。铜县距离兖州不远,常年遭受战乱,那里的百姓几乎都战争麻木了,可饶是如此,地方上也有豪强,他们无法无天,有自己的规则。” “你所谓的希望,你所谓的未来,在那里是不存在的。”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建康城外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地狱,地狱中会有希望吗?” 陈煜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试试。” 希望和未来,人性和尊严,这些事情几乎不可量化。 司马清秋嗤笑道:“对,所以我愿意和你打赌,若是你赢了,我司马清秋愿意给你为奴为婢,任你安排,包括我的身体,我的权柄,我这些年积攒的一切。” “全都属于你!” 司马清秋的语气很是激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在陈煜面前,她似乎总是很难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想将陈煜打磨成一把利剑,可惜,陈煜此刻确实一把有自己想法的剑,她无法掌控。 陈煜心脏狂跳,他现在缺的是什么,是实力,是班底,是原始积累。 而司马清秋那里有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他如何能不心动。 “有条件吧......” “当然,一会儿我就会写一封休书,你不再是驸马,我会告诉王家,刺杀王导的人是你为了在陛下面前表现刻意为之,我也会告诉谢家,你兄长私自行事,暗中和我父皇谋划了刺杀案,就是为了栽赃给谢家。” “我尼玛......” 陈煜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踏马等于把他推到王家和谢家的对立面,这踏马是要我死! 第53章 一封休书! “我不否认你的王道,甚至你的王道对于我而言很有用,可你却看不起我的术。” “没有术,你的王道如何实现,我很好奇。” 司马清秋觉得自己再次占据了上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失去了驸马爷的身份,站在王家和谢家的对立面,又要去距离战场极近的铜县,十死无生。 陈煜无言以对,司马清秋见他犹豫,笑道:“我可以给你重新回答的机会......” “不必,你做你想做的,我做我想做的。” 陈煜并不是所谓的生母,只是他做不到如司马清秋这般心狠手辣,他同样也清楚,在这个世道,人不狠,站不稳。 跟着司马清秋这么久,吃了不少亏,也总该有些进步。 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这黑暗的社会中劈开一丝光明,就从铜县开始。 对于陈煜这个回答,司马清秋好久才回过味来,“白痴!” 陈煜笑了笑:“好歹夫妻一场,我这趟铜县之旅,不会白去,对吗?你有你的布局,需要我打开局面。” 司马清秋愣了愣,“学聪明了,知道讨价还价,这不是术?” “一日夫妻百日,就算是和离,也得分分家产不是吗?”陈煜笑道,“给我两个人如何。” “谁?” “双儿答应你要回极乐宫,我身边需要一个高手保护,一般的人我信不过,但有个人可以用,司马绍身边的那个徐武。” 司马绍用二百两黄金要徐武的命,这样的人不输于任何的势力。 或者说,谁也不愿意惹上这样的麻烦,同样的,徐武是个高手,无路可走的人可以利用。 司马清秋道:“继续。” 陈煜道:“此去铜县,路途遥远,前途未卜,总得找个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小荷就不错。” “小荷是我的贴身侍女,我凭什么把她给你,给你之后,我用什么?”司马清秋面不改色。 “别傻了,我还没有这么没眼力见。” 陈煜继续道:“她是司马绍的人,你留她在身边,贴身用着,无非是为了让司马绍安心,仅此而已,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现在司马绍对陛下怀疑,正是你清除异己的时候,今天这一出有点杀鸡儆猴的意思对吧?” 陈煜指了指司马清秋身边的木桶。 司马清秋眉头拧成了川字,极其不爽地望着陈煜,陈煜耸了耸肩,很难猜吗?其实并不难。 司马清秋的想法往复杂了想,反而看不出什么门道。 可是往简单了看,真的很简单,因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空穴来风,都是奔着目的的去的,一旦搞清楚这个道理。 看清楚司马清秋,就太简单了。 “我忽然发现你的另外一个特质......”司马清秋顿了顿,“很讨厌!” 陈煜耸了耸肩,“反正他们迟早要死,不如送给我,我需要这些走投无路的人,他们很好用。” 司马清秋吐出一口气,“人交给你,能不能用看你自己的本事。徐武在天牢,小荷一会儿就送到你房里去,仁至义尽?” “多谢,公主殿下大恩。” 在司马清秋好似能杀死人的目光中,陈煜转身离去,心中莫名畅快,被司马清秋算计了这么久,此刻虎口拔牙,倒是多了几分快感。 若是真有一天,司马清秋能跪在自己面前,当牛做马,任他插花弄玉,那画面......根本不敢想,啊哈哈哈。 不多时,小荷哭哭啼啼跪在陈煜面前,书中还捧着一封休书。 “多谢驸马爷救命之恩,小荷此生当牛做马,无以为报。” 小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脸上还有泪痕,比起司马清秋,眼前的小荷单纯的就像是一位刚刚初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 人的眼神通常不会骗人。 陈煜拿过休书,“起来吧,司马清秋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你不用害怕,还有称呼得改一下,我已经不是驸马爷了。” “好了,别哭了,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帮司马绍做事的。” 小荷抿着唇,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大概是在五年前,那时候殿下不在宫中,那时候宫里全都是太子殿下说的算。” “我们梨花别院的人处处受针对,无人在乎,孤苦无依,整日被他们欺负。” 小荷说着缓缓流下泪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陈煜叹息一声,侯门深似海,何况皇宫之中,她们的主子不在,一帮人就好似无根落叶随处漂泊,孤苦无依,那样子的日子对于她们这种侍女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光明。 等等! 陈煜感慨着司马清秋的身世,忽地回过神来,这事有点不对头啊!啥情况,司马清秋可是公主,公主能随便离开宫中? “小荷,你是说司马清秋有段日子不在建康宫里,她去哪了?” 小荷摇了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从前公主殿下挺好的,几乎从不会动手杀人,可是那次回来之后,她便性格大变,开始对我们这些丫鬟下手。” “轻则大骂,重则杀人......” 小荷脸色煞白,“大家都......都还很害怕殿下。” 陈煜神情回归平静,显然司马清秋消失的几年遇到了什么事,或者说遇到了什么人,这才导致她性格大变。 也许也不是,或许她天生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癫子,这事与我无关,反正老子要离她远远的。 “司马清秋只要觉得那人该死就一定会杀,旁人无论怎么劝说,都劝不住,是吗?” 小荷哽咽道:“是......是这样......” 陈煜道:“你也看到了,今天她用人喂鱼的样子,她开始肃清梨花北苑的叛徒,是我救了你对不对?” 小荷点了点头,声音颤抖道:“少爷大恩,小荷这辈子无以为报,小荷可以侍奉......” 陈煜打断了她的话,“所以,我想知道的是,真正的原因,你可以背叛司马清秋,或许有一天也会因为某些事情背叛我。” “我需要知道你的过去,具体能不能留下你,我有自己的判断,你大可实话是说,就算我留着你,也不会杀你,顶多让你回家去。” “啊?!”小荷闻言跪在陈煜面前,“不要,少爷不要,我没有家了,少爷想知道什么,我......我一定如实告知......” 第54章 别离 在这样昏暗的时代,苦难似乎只是家常便饭,对很多人而言如此,小荷也并不例外。 她是北方战争的遗孤,被卖到宫里之后,便一直跟着司马清秋,直到几年前,司马清秋忽然离开梨花别院之后,司马绍的势力便开始渗透进入梨花别院。 备受压迫的他们懵懵懂懂就成了司马绍的人,暗中给司马绍送各种消息。 要说真的不公,要说真的背叛,完全谈不上,一个十几岁的丫头,哪里能懂得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说着说着,小荷开始抽泣起来,不多时便倒在陈煜的怀中沉沉睡去。 陈煜帮她把被子盖好,忍不住叹息一声,这般年纪放在后世,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 可这时的她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唉!这操蛋的世道。 只能委屈本公子来好好疼爱了,世上还有那么多和小荷一样受苦难的无知少女...... 如此一想,陈煜只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来到房间外,看着漫天的星辰,这一刻,整个人都放松了。 “双儿,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双儿已经换上了一袭红裙,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傻!傻地无以复加,天底下最大最大的蠢货!”双儿不留一点情面,“你但凡要是有点脑子就不该答应和司马清秋对赌,也不该去做什么官!” “铜县那地方本来就不太平,距离兖州那么近,石虎肯定要打过去的。” 陈煜忽地抬头看向双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双儿的小脸忽地一红,而后侧过身,“关心你,我疯了我关心你,今天是我和司马清秋约定的最后时限,我要离开建康回我师傅身边去。” “你个傻蛋继续傻乎乎地被司马清秋算计,到时候她把你骨头都给你算计出来。” 陈煜耸了耸肩,“司马清秋说,建康之外的地方,才是真的地狱,我想去看看地狱的样子。” 双儿啧啧一声,“她虽然是个癫子,但是这句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官兵是什么,官兵是捞钱的,他们负责捞钱,杀人,喝血。” “老百姓本就活不下去,要被当官拔一层,被朝廷拔一层,榨干他们身上最后一滴血。” 双儿歪着头看着陈煜,“你去铜县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和他们一样,你要是变成那样,我就杀了你!” 陈煜笑了,“极乐宫不是魔教吗,这种锄强扶弱的事也干?” “老娘心情好行不行!”双儿极其不讲道理地说道,“总之我肯定会杀了你。” 陈煜喃喃自语,“既然留不住他最好的模样,那就让他永远留在最好的模样,是这意思不?” 一句话直接射进了双儿的心中。 双儿根本不敢和陈煜对视,“想多了,老娘办事,纯看心情。反正,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走,跟我去极乐宫。” “你不走,这辈子就没机会了,想想司马清秋她能把你算的死死的。” 看着她那认真之中带着几分担忧的眼神,陈煜忍不住笑出声来,“双儿,其实你也很讨厌这个世道,不过你和司马清秋不一样,她想用她的方式改变这个世道,那你呢?” “我?老娘觉得最好全天下的人全都去死,杀呗,杀地开心,杀地放纵,把所有人全都杀了,这个世界彻底完蛋了,大家谁都别好过。” 说到最后,双儿的声音变成了嗤笑。 陈煜对她的想法无言以对,如果说司马清秋是装作正常人的癫子,那双儿更像是一个无所畏惧的癫子,她甚至都不在意别人看她是否正常。 “天快亮了?”陈煜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双儿道:“然后呢,你还不是一样要走进司马清秋的算计中,也就那么回事。” “陈煜我最后问你一次,走不走?你要是跟我回去,我师傅一定会保护你,至少你不用像现在这样,这么......这么......痛苦......” 陈煜几乎难得看到双儿这么认真的眼神,他能够感受到双儿的关心,双儿也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 事实上,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就很憋屈。 而今被双儿点破,他倒是多了几分释然,他站起身走上前,给了双儿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 “谢谢你啊,真的谢谢你啊。” 陈煜抱地很紧,双儿却没有拒绝,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发红。 “但是,我貌似不能跟你走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去做官。” 启明星缓缓闪烁,微风吹拂起双儿的发丝,她猛地回过神来,死死地盯着陈煜,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你再说一遍?” 双儿愤怒地抓起陈煜衣领,“再说一遍!” 陈煜叹息一声,“我决定不走了,去做官,我想看看这个......” “陈煜!你特么就是个贱人!” 双儿情急之下,猛地一掌拍在陈煜胸口,“你是不是疯了,说你傻,你就非要真的当个傻子!还是说你就是要和司马清秋当个真夫妻!” “你的猪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非要去当帮凶吗?和我走,自由自在,不好吗?” “对,留下!你应该留下!留下去当个狗官,你当司马清秋脚下的走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就陈煜这小身板,硬生生吃了双儿一掌,顿时嘴角溢血,他站起身,露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从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不明白自己想做什么。” “可是这一路走来的一切,让我看清楚了这个世道。” “让我浑浑噩噩,假装肆意洒脱,我做不到。” “让我匍匐在地上,做猪狗任人宰割,我也做不到。” “可是......” 陈煜忽然癫狂大笑:“我踏马总得试试吧!我踏马总得像个人一样活一次吧!哈哈哈,就算没办法,也得试试不是吗?” 双儿见他这般,忍不住大喊:“你到底想做什么?” 陈煜缓缓看向天空,“看那颗启明星,怎么样?” 双儿微微抬头,目之所及,天空中有一颗最亮的星,白天或许不会被人发现,黎明前的黑暗中,它是最闪耀的一颗,它的出现意味着光明。 她深吸一口气:“滚吧!等你死了,我一定把你埋在那个方向!” “你最好像个人,不然,我一定杀你!” 第55章 告别母后 双儿一个闪身离开了建康宫,消失在陈煜眼前,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双儿噗嗤笑出声来:“其实吧,当星星也没什么不好,人死了不都会变成星星?” 她眼眶更红了,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 她伸手擦了擦,可是许久才发现根本擦不干净,索性便任由着泪水决堤。 “真是讨厌,我都说嘛,我不喜欢流泪,非要逼我为你......流泪......” 双儿最终是离开了,失去了这么个保镖,陈煜顿时感觉自己的安全产生了大威胁,徐武还需要攻略,不过暂且不着急。 去铜县要搞定两件,一搞定钱,二搞定人。 徐武已经走投无路了,但他并不担心,再晾晾这个要死的人,会更好收服。 至于钱财,身上的那点积蓄全都给陈康泰了,他现在可谓是分币没有,但好在,他还有个富婆。 钱是天下间所有矛盾的核心,所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世家如此,百姓也是如此。 生活需要钱,打仗也需要钱,搞定铜县可能更加需要钱。 这方面,司马清秋似乎已经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王茹,整个建康宫里最有钱的女人,恰好,陈煜对如何攻略富婆这一块颇有造诣。 搞定富婆少走二十年弯路绝对不是一句空话,那么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搞定富婆? 其实很简单,人都有需求,她天真,你带她撒野,她野蛮,你给他安稳,她寂寞,你给她快乐,她若是司马清秋......呵呵,给她两巴掌得了! 王茹不缺任何东西,她需要只是情感上的慰藉,兴许还有身体上的干涸...... 自从嫁给司马睿之后,王茹便从没体会到做女人的快乐。 一个三十出头的寂寞女人,要搞定他,需要使用一点策略,最简单的方式,抓住两点一线。 既然已经和司马清秋和离了,那这个尺度可以更加大一点。 陈煜如此想着,便来到了王茹的宫殿里。 “驸马爷稍后,女婢这就去通报。” 纵然已经和司马清秋和离,但是宫女们还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尊重,这声驸马爷喊地还是很贴心的。 毕竟能从司马清秋手中活着和离的驸马爷,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敬佩的事情。 不多时,陈煜便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王茹身边,王茹见到陈煜有些意外,“驸马来了,伤好些了没有。” 王茹对陈煜的印象极佳,在她看来,陈煜可比司马睿强多了,年轻活力......啊不是,年轻貌美,知书达理,有才学,懂佛理,关键是知道疼爱自己的妻子。 陈煜对王茹施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臣此番是来向皇后娘娘告别的,一直以来承蒙皇后娘娘照拂,臣感激不尽。” 和司马清秋和离了,他便不能再自称儿臣,人家不点破,不代表他陈煜就能舔着脸继续叫自己驸马。 王茹闻言叹息一声:“离阳也是被陛下惯坏了,这么好夫君,却非要和离,也不跟我们这些当爹娘的提前说一声,委屈你了。” 不委屈,哪里委屈了,一想到能离开司马清秋,老子恨不得现在就扑到母后的怀里。 陈煜微微抬起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臣终究是配不上离阳公主。” “谁说的!”王茹当即站起身,“你很好,切莫妄自菲薄,是离阳不懂事。” 这么好的夫君,离阳居然不要,诶唷,造孽啊!她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男人才肯罢手啊! 王茹只觉得心口堵得慌,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以后再也见不到陈煜了,那还怎么研究佛法,陈煜的佛法还很是高深呢。 司马清秋口中所谓的单纯就在这,王茹就算是知道陈煜的离开有诸多原因,她还是选择相信她愿意相信。 这就是世家的底气,无论这个世道有多乱,世家子弟总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事。 “诶,皇后娘娘,为何今日你的皮肤这么好啊!从前我都没有发现,莫不是用了什么好的保养方法?” 王茹闻言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啊,有什么好不好的。” 陈煜摇了摇头,“啧啧,不一样,当真不一样,今日皇后娘娘红光满面,如旭日东升,光芒万丈,神采飞扬,一看便是有福之相。” 王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不出来,你这孩子还懂看相呢?” 懂!必须懂!看相就是耍流氓的第一步! “略懂一些,不敢班门弄斧,皇后娘娘,臣就要离开皇宫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皇后娘娘看看手相如何?”陈煜尝试靠近。 王茹点了点头,“是吗,来快过来,给本宫瞧瞧,看看能瞧出什么来。” 既然陈煜和司马清秋已经和离了,王茹的胆子也稍微大了些,没有那么多顾忌。 人家孩子懂感恩,知道离开之前和自己告别,可那司马清秋呢,到现在都没来主动说和离的事情,对比一番,高下立判。 陈煜走到王茹面前,轻轻耸了耸鼻头,“诶呀,皇后娘娘身上这天生的体香越发浓郁了,真的很好闻。” 王茹还记得,陈煜说过,她身上有母亲的味道,可此刻这话再说出来,王茹仍旧是忍不住红了脸。 “哪有你说地这么神奇,这看相怎么看?” 陈煜道:“请皇后娘娘拿出右手,看看手相便能知道皇后娘娘的命运。” 王茹哪里听过这个,顿时来了兴趣,“这能看出来?” “当然,皇后娘娘请看,人的手上有三条明显的纹路,代表着智慧、感情和生命线。” 陈煜抚摸着王茹如若无骨的小手,继续道:“皇后娘娘的掌纹十分规整,智慧线很深,说明皇后娘娘一直活得很通透,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坚定而不动摇。” 王茹俏脸绯红,诶呀,这孩子还说地真准~~~ 第56章 攻略富婆 王茹顿时只感觉心跳加速,一时间竟然露出小女儿一般的娇羞媚态,心里的好奇被陈煜彻底勾起来了。 “家父在世的时候,经常和本宫说,本宫辈子就是傻人有傻福,怎么在你看来,还很通透呢?哪里通透了?” 这两个字从王茹嘴里说出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听地陈煜都不禁有些微微脸红。 陈煜笑道:“其实一个人的聪明并非一定表明在智慧上,反而有些看起来并不是很聪明的人,往往拥有大智慧。” “所谓的大智若愚说地就是这么个道理,皇后娘娘您就是这种人,很多事情,嘴上不说,心里可清楚的很。” “再看看母后的感情线,诶呀,了不得!太了不得了!” 王茹好奇道:“这有什么了不得的,这根线似乎并不长啊。” 她好像开始有点摸到陈煜的套路了,可是浪迹情场多年,他陈煜的套路岂是如此轻易能够摸透的? “这条线不够长,但是纹路却十分深刻,为什么深刻呢?” 陈煜自问自答:“那是因为皇后娘娘你啊,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表面上对很多事情不在乎不关心,但是呢,你的心底确无比善良,有时候会心软,有时候也爱哭。” “非常能够体会别人的情绪,也十分容易对其他的事情感同身受,对吗?” 王茹惊呆了,疯狂地点头,“对!就是这样!其实本宫就是如此......” 皇后的身份让王茹必须时刻保持着理智,而追更就底,王茹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喜欢佛理,讨厌孤独。 可这偌大的后宫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和她感同身受,唯独陈煜今日一番话一语道破。 王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将情绪压了下去,“陈煜,你算地很准。” 陈煜道:“皇后娘娘的命运是一路顺遂,虽然有些坎坷,但毫无疑问,会平安顺遂,幸福一生,尤其是感情这一方面,皇后娘娘最终会......” 陈煜忽然地抬起头,含情脉脉看向王茹,“幸福一生的。” 王茹望着眼前的少年,眼中异彩纷呈,“本宫也觉得自己不会一辈子如此,会幸福顺遂的。” 陈煜这番话,王茹心里很是受用,到了这一步,就要注意了,凡事欲速则不达,再硬说下去,只会让王茹更加难为情。 所以,在这个时候,想说什么就要说什么了。 于是陈煜问道:“皇后娘娘,草民有个问题要请教。” 王茹笑靥如花,“直接说便是了,即便和离阳和离了,在本宫眼中,你也是本宫的后辈。” 陈煜道:“先前御前救驾,陛下给了臣一个差事,说是让臣去铜县做官,想问问皇后娘娘的看法。” “诶呀,你这孩子挺聪明的人,这种事上犯糊涂,你应该去问陛下......” 王茹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陈煜已经和司马清秋和离了,问陛下就有些不合适了。 陈煜道:“皇后娘娘出身王氏,肯定对朝廷的局势有自己的看法和见解,当王家主母这么多年,定然是有见识的。” 这话倒是又说进王茹的心坎里面去了,其实王家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再知会她,她这个皇后的身份对王家而言也不过是个摆设。 归根结底,还是她没有子嗣,若是有,那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王家也会以他马首是瞻。 可是在如此轻视之下,陈煜却将她当做主心骨,王茹心中不免动容,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涌现而出。 “其实这种事,本宫也了解的不多,建康有建康的局势,铜县也有铜县的局面。” “比如,你可以先搞清楚铜县的局势之后,再行动,这样能事半功倍。” 说了等于没说,和陈煜的基本思路一致,接下来就是重点了,“哪应该如何打开局面呢?” 王茹故作沉思,当即兴奋道:“其实,就跟建康一样嘛,无非是一个利字,地方的权利很大,都有自己的行事规则,可是万变不离其宗。” “先解决人,如何解决呢,以利诱之,以武震慑,就是如此嘛。” 说到此处,陈煜沉思半晌,而后惊喜不已,“皇后娘娘,臣明白了,多谢皇后娘娘赐教。皇后娘娘果然不同凡响,几句话便看透本质,若皇后娘娘是男儿,定然也能位极人臣。” 一番话夸地王茹四肢百骸都通畅了,只感觉浑身上下全都轻飘飘的。 她笑地合不拢嘴,“分明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嘛,本宫哪有这么厉害。” 卧槽! 陈煜心头一凛,这皇后还真不是个摆设啊,这话是死活不能接。 该激发王茹的同情心了。 “而今没了身份做庇护,纵然知道破局之法,怕是也无法顺畅从事。” 陈煜叹息一声,“说来惭愧,臣现在连铜县到底有哪些人都不知道,根本无从下手。前段日子,兄长也升迁了去了兖州,带走了家中护院,担心他的安危,将身上的钱财也尽数给去。” “不过也无妨,有皇后娘娘这话,臣回去仔细想想总能找到破局之法的。” 王茹一听,眼底顿时闪过一抹难以言喻动容。 在这样的时代,为了一个利字,杀兄弟,杀父亲的案例不胜枚举,甚至在家族之中,也经常为了争权夺利,同室操戈。 没了驸马的身份,陈煜此去怕是真的难以打开局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这也太为难孩子了! “不过也无妨,臣去找清秋问问,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多少应该会给臣一点帮助。” 王茹道:“诶呀,你这个孩子尽是为别人着想有时候也要多考虑下自己,清秋那性子不见耗子不撒鹰,她那的消息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你等等。” 王茹叫侍女拿来笔墨,而后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交给陈煜,“你拿着本宫的手书,去一趟王家,找王导,地方上的情况,他可比离阳更熟悉。” 让我去找王导了解铜县的情况,这......这不好吧......嘿嘿嘿......皇后娘娘这未免也太客气了。 “犹豫什么,拿着,一点点消息而已,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他肯定愿意帮你。”王茹想了想,继续道:“寻常人家也常说,穷家富路,没有钱肯定是不行的。” 第57章 当什么?当蝙蝠侠喽~~ 陈煜望着王茹的脸真的感动地快哭出声来,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少女当成宝啊! 来王茹这一趟,陈煜顿时感觉自己少走了半辈子的弯路! “来人,给陈煜拿五十两黄金!” 陈煜连忙摆手:“皇后娘娘能给臣指路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臣怎么能拿皇后娘娘的钱财呢!” 王茹彻底坐不住了,连忙道:“你这孩子也太懂事了,之前你教本宫佛理,本宫去建初寺的时候,特地找大师请教了一番。” “结果,他们说这可是无上真言,是精深的佛法,让本宫回去之后好好参悟,一定会从中获得大智慧。” “每每烦躁不安之时,想起你说的佛理,顿感觉心中清明。” “你既是本宫的后辈,作为家长送你点路上用的钱财怎么了,五十两黄金而已。” 陈煜道:“皇后娘娘,臣受之有愧啊!” “胡闹!”王茹顿时板起脸来,“这是应该的,必须推辞!” 陈煜苦笑道:“臣能得皇后娘娘这般帮助,要是还无法在铜县打开局面,臣......臣就死在铜县,以报皇后娘娘知遇之恩!” “诶呀!你这孩子......” 王茹急地跺脚:“怎么尽说这样的胡话呢,快呸呸呸,不吉利!一点点钱财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数目......” “以后若是再缺钱就找本宫拿!” 陈煜感激涕零,“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 攻略富婆,搞定! 五十两黄金,五十两黄金啊!对此刻的陈煜而言,此举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而且还能凭借着王茹的手书去找王导拿消息,这样就能彻底搞清楚铜县的情况,而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速度要快,姿势要帅,趁着司马清秋还没把休夫的消息搞得人尽皆知,马上去搞定徐武才成。 司马清秋的承诺不一定靠得住,到时候自己不是驸马了,未必进得去天牢,未必能将人带走。 离开建康宫之后,陈煜将小荷暂时安顿在家中,随后便马不停蹄去到天牢。 由于前几日在建初寺救驾的原因,陈煜的大名可谓是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直接表明身份就进去了。 大晋的天牢无比黑暗,刚刚走出两步便闻到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味。 在狱卒的带领下,陈煜终于在刑房见到徐武,此刻的徐武那还有夺命剑的英姿,整个蜷缩在角落里,不住地颤抖着。 看到有人走过来,徐武连滚带爬爬了过去,“大人,我招,我招,全都是我干的,没有人指使,是我想杀陛下!” “放过我的家人!放过我的家人!” 陈煜回想起徐武的精力,不胜唏嘘,年少成名四个字说起来简单,可是在这样的时代能够做到,背地里到底花了怎么样的功夫,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根本无法想象。 可即便是做到了又如何,也不过只是成为了那些贵族的脚下走狗,寒门哪有贵子? 这样的事情,陈煜已经司空见惯了,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感慨。 “刺王杀驾是诛九族的大罪,无论你招与不招,结果全都是一样的,你要死,朝廷也会想尽办法,将你的九族找出来......全都杀掉。” 徐武当然清楚,从他被抓住的那一刻开始,一切的结局早已经不注定。 他必死无疑,太子不会救他,他的家人也绝对会遭受牵连。 徐武跪在原地,对着陈煜大吼道:“大人,求求你,求求你放他们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啊!” “只要能放了他们,我怎样都可以,凌迟,对可以把我凌迟,以震慑天下!” 徐武什么都没有了,只剩这一条命。 陈煜摇了摇头,“没用的,一切都没用的,你没有任何的底牌,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筹码。” “从你被抓来的这一刻起,你不过是个被人算计的倒霉鬼。” “这是你的命,你没得选!” 徐武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他已经无力哭泣了,那种绝望感无法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 他自幼习武,拼了命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想当侠客,想当个一个真正锄强扶弱的大侠,可是他付出了所有,换来的只是一个给贵族当狗的机会。 只有跪下当狗,家人才不会忍饥挨饿,只有跪下当狗,他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跟着大人物真的能吃饱,还有多余的钱财给家里人,让他们不用忍饥挨饿。 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他就不该有出人头地的想法,不该习武,不该成名,就应该在家老老实实的,如此也不至于害死不全家。 这一刻,徐武想了很多事情,想到了一切,可是到现在他无力回天。 “但......我这个人偏偏不太相信命!” 听闻此言,徐武这才缓缓抬起头,好似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般。 陈煜继续道:“我命由我不由天,所有人都认为你该死,所有人都想要你去死,可是我偏偏就是觉得你不该死。” “相反,你若是真的杀了司马睿,我肯定是全天下第一个帮你收尸的人!” “你的家人似乎再也没有不活下去的机会,但,我可以能救!” 徐武此刻已经顾不上其他,冲到陈煜面前,疯狂磕头,“只要你能救我家人,我徐武这条命就是你的!” 陈煜缓缓蹲下身,“我不是善人,我有我的条件!” 徐武急忙道:“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愿意做!求你!只要你能救我家人,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 话到一半,他忽然回过神来,“只是你怎么救我家人?” “很简单,我会让人去你家乡,将你的家人带到铜县,我将在那里做官,他们在那会很安全。”陈煜顿了顿,“你不信我,也应该知道司马清秋的手段。” 作为太子身边的人,徐武可太清楚了,他猛地将头磕在地上,“多谢恩公!从现在开始,我的命就是恩公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 陈煜微微一笑:“做蝙蝠侠喽~~~” 蝙蝠......侠? 徐武一脸迷茫...... 第58章 面见王导 无论司马清秋用什么办法,徐武这张脸是不能再用了,除了遁入黑暗之外,他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陈煜将他带回陈家小院,洗漱完毕之后,总算是像个活人了。 他走出房门,望着落日余晖,心中难免悲凉。 见到久侯的陈煜之后,当即跪在了他的面前,陈煜连忙将他扶起,“从今天起,夺命剑已经死了,你要重新回归江湖,抱拳行礼即可,不必再跪。” 徐武张了张嘴,他本就是个粗人,不太懂这些事情,只知道陈煜救了他的命,他就应该一切都听从陈煜的。 “一切全凭主人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陈煜道:“给自己找一张面具。这几日,留在家中等候,好好恢复你的武功,我马上要去铜县赴任,到时候我们的对手,一定不会弱。” “至于你从前和司马绍的事情,我不想问太多,一切都过去了,你只需要明白你的使命即可。” 徐武点头,表示明白。 陈煜则是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临近行程,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首当其冲的,便是关于铜县的情报。 司马清秋果然拔无情,到现在是一点消息也没透露给他,不过好在有关心他的皇后娘娘。 凭借一封手书,他顺利进入了王家,再次见到这位和司马清秋合谋的王司空。 第一次来到王府的院子,陈煜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王家大院奢华无比,一草一木都精心设计,清新雅致,在侍卫的带领下一直走到了最里面的院子,他才看到了在凉亭下的王导。 之前在建初寺见过一回,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微微发福,但精神矍铄,双目锐利,好似能看透人心一般。 陈煜走上前,拱了拱手:“参见司空。” 王导和善地笑了笑,指着石凳道:“坐吧,皇后娘娘提前差人与我说了,她将你当做后辈,你也莫要客气。”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皇后娘娘要这般做,既给了你手书,还要差人提前告知我?” 陈煜有些不太明白王导的话,在他看来,王茹的信就代表着她的意志,你王家难道不应该放行? 这些话,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若是问出来,便落了下乘。 “皇后娘娘派你带来了手书,按照规矩,将手书送来,你便可以回去了,我看完手书之后,如何答复,见与不见,都自会和皇后娘娘说明。” “而皇后提前派人知会,那就不涉及到规矩,你就是自家人,自家人自然是想见便见。” 陈煜听懂了王导话中含义,无非两个字,规矩。 王导继续说道:“规矩意味着尊卑,规矩也是礼仪,尊卑代表着控制,礼仪本质也就是世家的发展。” “也正是如此,世家的规矩,比普通人家的规矩更加严苛。但,想要控制,想要发展,其核心在利益二字。” “不同条件下,利益会产生冲突矛盾,朝廷如此,地方也是如此。” “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可地方有地方的规矩,法度和规矩会产生冲突,如此利益就受到了损害。” “前几日,我提名让你去做铜县的县丞,这个官不好做。” 陈煜心头一悸,他猜地不错,当日建初寺的时候,王导肯定和司马清秋达成了某种合作协议。 为的就是今日。 可是王导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是让我站在朝廷的角度,还是世家的角度? 他现在没有任何的办法借力,若是能够得到世家的支持,到了铜县,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陈煜道:“请司空赐教。” 王导笑道:“你和皇后相谈甚欢,她说当你是后辈,那就叫一声伯父吧。” “作为朝廷的一员,毫无疑问,我希望你站在朝廷的法度之上,来处理铜县的一切,靠着法度,做出政绩,如此,推举你做官,我面上也有光。” “但是,你既然能来找我,便思考的不是这个问题,你是想让我来帮你,简而言之,你......” 王导顿了顿,指着陈煜道:“想借王家的势。” 老子真没这个想法! 陈煜心中腾起一股厌恶,王家也好,谢家也罢,司马清秋都好,他不想参和他们的算计中,太他娘的累了。 与其如此,不如按自己的方式行事,能做到哪一步,他也不知道。 但,若是选择世家合作,最终只会被算计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 “若是能得到伯父的支持,那就太好了,想必去了铜县,晚辈也能游刃有余。” 王导摇了摇头,“你应当看地远一些,别总盯着地方,考虑更多朝廷局势,你做得再好又如何,有没有政绩,能不能得到青睐,归根到底还是要回到朝堂的。” “你能从离阳公主手下离开,便足以证明你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不该为他人做嫁衣。” “等到你的任期结束,就回建康吧,到时候,当我的义子,步步高升,不在话下。” 卧槽!你个老东西当真回画饼啊! 陈煜仔细一想,画饼这种事似乎是这个时代大人物的标配,比踏马司马清秋还能画! “晚辈诚惶诚恐,能得司空青睐,实在是受宠若惊。” 王导面色平静,“我是认真的,你不必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算计,此番见你,有皇后的请求,当然,更多的还是你的能力。” “远地不说,就拿你的理学而言,你本可以扬名天下,也不该让谢愚这等沽名钓誉之辈,当个跳梁小丑恶心人。” 陈煜苦笑不迭,他以为自己和谢愚做得事情很隐蔽,没想到,这帮所谓的贵族,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手段。 都说王谢,王谢,看来这帮世家也并非铁板一块,更多的,就像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彼此都在提防这彼此。 “数十年来,这大晋的人才如过江之鲫,我王导自诩有几分识人的才能,你很不错。” “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不必着急给我答复,我等你的好消息。” “对了,关于铜县的情况,我让人整理了一份,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言尽于此,来陪我喝两杯茶。” 此后,王导的嘴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和做官,和朝堂有关的字眼,反而开始和陈煜专心品茶起来。 大晋的茶当真不好喝,索然无味,陈煜喝了几杯,便起身告辞了。 直到离开了王府的大门,他才松了一口气,王导的话更多的是在拉拢,更像是在试探,可是刚刚走出王府的大门,一道倩影便撞到了陈煜眼中。 “陈公子,哇,你真的在这,父亲当真神了,说我肯定能够在这找到你!”谢归荑从马车上跳下。 陈煜愣了愣,谢永也要找我? 第59章 偶遇?故意! 他可不会和谢归荑一样天真,认为这一切是偶然,甚至说,当他踏入王家的那一刻起,似乎就被谢家盯上了。 陈煜飞速整理情绪,“原来谢姑娘,许久不见,越发漂亮了。” “哪有,分明还是一样,陈公子就是会逗人开心。”谢归荑捂着小嘴,一如既往天真烂漫,甚至还带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父亲说让我带你去谢家看看,可以吗?” 谢永还是会办事的,不只是会办事,甚至可以说,将陈煜的软肋拿捏地死死的。 陈煜笑道:“既然谢姑娘相邀,那自然却之不恭。” 谢归荑难掩欣喜,一时间竟情不自禁,拉着陈煜上车,来到马车上,陈煜打趣道:“谢家姑娘光天化日牵陌生男子的手,传出去当心被责骂哟。” 谢归荑歪着头:“又没人看到,不会传出去的,马夫是哑巴。之前父亲说,你在王家我还不相信呢,父亲果然没骗我。” “可惜这几天,父亲不让我出门,不然我一定第一时间去见陈大哥,陈大哥,你的伤势好了点没有?” “你叫我什么?”陈煜道。 “陈大哥呀......不......不行吗......”谢归荑声若蚊蝇。 陈煜心头一惊,完犊子了,这傻丫头怕是真的动情了,一瞬间,陈煜愧疚到恨不得宰了自己。 他就不该去招惹谢归荑这样单纯的姑娘。 “没有,你叫我一声陈大哥,是对我的认可,我很开心。” “真的?”谢归荑的笑容再也掩饰不住,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父亲这几天尽和我在说陈大哥,说了好多夸奖的话。” 陈煜道:“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当然好啦......”谢归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红着脸,娇羞不已,“我觉得......陈大哥很......很好啊......” “哪里好?”陈煜又问。 谢归荑害羞坏了,马车的车厢本就不大,两人的距离也很近,甚至都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声。 她双手拖腮,“哪里都好呀,会讲故事,坚强,勇敢,还懂佛理呢。” “嗯......还有......还有很博学,知道好多事情,能逗人开心。” 陈煜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可是这些事情全都是假的,我一直都在骗你。” 谢归荑微微抬头,有些发愣,呆呆地看着陈煜,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 陈煜道:“在大寺市的时候,只因为你是谢家人,所以我才出手相救。” “白娘娘的故事也是我编的,其实我知道他们的结局。” “就是为了去藏经阁,才骗你他们的结局在佛经里,之所以如此也是为了利用你的身份。” 谢归荑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身体慢慢坐直。 “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刻意为之,全都是为你专门准备的陷阱,你被保护的很好,所以对你而言,这个世界很美好。” “世界上充满了童话,生活中尽是温柔和甜蜜,可是对于我而言,这个世界就是一盘稍有不慎,便死无葬身之地的棋局,我深陷其中。” “但对不起,我真的无法在你面前伪装,让你失望了。” 谢归荑此刻已经泪流满面,豆大的泪珠从脸颊缓缓滑落,眼眶也是红红的。 她看向陈煜,声音哽咽,“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煜道:“你身份高贵,而且好骗。” 谢归荑泪眼花花地看着陈煜,“可是我很聪明的,我不好骗的呀。” 这样的女孩子居然连哭起来都这么可爱,她是怎么办到的? 想想司马清秋,谢归荑简直就是天使。 陈煜忍俊不禁,“其实你很好骗。” 谢归荑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只是单纯,是不是傻,我很能体会别人的情绪,陈大哥,你有没有骗我,我不知道。” “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好,真的,我能感觉到。”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好似所有人都有病,司马清秋有病,双儿也有病,在这个时代活着的人,大多数是癫子。 王导正常吗,呵呵,这个老狐狸看起来一副正派的模样,但是背地里也是个喜欢玩男人的变态。 唯独谢归荑,在陈煜眼中,她至少是个正常人,她纯真,可爱,包容,还能感同身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要继续欺骗这位无知少女,陈煜真心做不了,他只希望谢归荑不要这么傻,当然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心的离开。 前路坎坷,再次相见,他无法保证会是什么时候,索性便将这件事说开。 可是谢归荑的回答却让陈煜愣住了。 是的,他失败了。 谢归荑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欺骗而改变,她说......她感受到了。 望着陈煜呆傻的模样,谢归荑忍不住捂住了嘴,“陈大哥,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啊?” “我以为我的欺骗,会换来一顿责骂,会怪我。” 谢归荑摇了摇头,“骗人当然不好啦,这样会显得我笨笨的......” “可是主母高说过,男人总会有些话言不由衷,他们要承担很多,要考虑很多,我爹爹就是如此。” “主母是不会骗我,肯定不会的。” 她眯起眼朝着陈煜靠近,笑吟吟地说道:“我不觉得你在骗我,在建初寺的时候,你欠我的手,我觉得很温暖,温暖骗不了人。” “你好像带着我,想要逃走,想要离开,对不对?” 陈煜无奈地笑了笑,有这么一刻,他真的好想拐骗谢归荑,带她离开这些纷纷扰扰。 “没用哒,你是骗不了我的,所以,你对我不只是骗,你会觉得我单纯,也会喜欢我......对不对?”谢归荑的眼睛忽闪忽闪,看地陈煜心中那个狂跳。 陈煜露出了笑意,“你倒是有趣,还安慰起我来了,可是这一次我要去铜县,会去好久,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所以,你才想把一切都跟我说清楚,让我觉得自己被欺骗,不再去关注你。” 谢归荑拉起陈煜的手,“可是,我可以等你呀,你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第60章 谢永教导 那一刻,陈煜心中好似多了一抹明亮,她真的好像天使一样。 谢归荑岔开话题,忽然有些沮丧,“真的很想等陈大哥回来,可是,主母和爹爹,想让我嫁给司马绍诶。” 陈煜看向谢归荑,“你没有拒绝?” 谢归荑摇了摇头,“不不太想嫁给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好不好,人家还小嘛,想留在主母身边,多陪陪主母。” “再有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嘛......” 说到最后,谢归荑的声音已经微不可察了,她偷偷抬头看了陈煜一眼,发现陈煜也在看她,又连忙低头。 少女的心思总是单纯,爱恋总是炽热而温柔。 “你......觉得我应该嫁给司马绍吗?” 陈煜想了想,“你不该考虑应该的问题,而是考虑自己想或者不想,如果不想,你完全可以不嫁。” 谢归荑叹了一口气,“爹爹和主母都想让我嫁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拒绝的话......是不是不太孝顺?” 陈煜道:“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等他们老了,你供养他们,让他们能够安享晚年,这才是孝顺。” “他们要主宰你的婚姻,让你未来变的不幸,他们的晚年也不会幸福,不是吗?” “哦~~~” 谢归荑嘴角上扬,忍不住勾起嘴角,开心道:“我明白了!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一个问题,陈大哥必须回答我!” 马车停在了谢府门口,陈煜该下车了。 “陈大哥希望我嫁吗?” 陈煜忽地沉默,他早就心知肚明,也早就清楚谢归荑的心思,但此刻的他却不敢回应。 可没想到,谢归荑比他更加勇敢,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坚定而执着。 这么好的姑娘,我真的值得?! 陈煜声息一口气,郑重道:“我不希望你嫁给他,因为他在乎的不是你,而是谢家的态度和利益。” “择一人白首,是自己事情,你本就应该按照自己想法去选择那个和自己过一生的人。” 谢归荑似乎很高兴,“那......那......我喜欢的人,也会喜欢我吗?” 陈煜道:“你觉得呢?” 谢归荑噘着嘴,揉了揉自己的脸,而后正色道:“他一定会喜欢我!我本身就值得喜欢啊!” “诶呀,其实我也不知道呢。” 陈煜摸了摸她的头,“刚刚的问题已经回答完了,我该去见你父亲了。” 谢归荑点了点头,在心中叹息一声,为什么和陈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地很快呢。 在谢归荑的带领下,陈煜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谢家主厅中。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谢永,和王导的随和不同,谢永是个内敛的人,总是有些严肃,这样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心急深沉,不好揣测。 “陈煜来了啊,少年英雄难得一见,之前陛下还说要当面感谢你。” 明显是客道话,谢永的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 陈煜道:“承蒙陛下厚爱,不知谢大人叫小人前来所为何事。” 对付这种人,弯弯绕绕反而不讨好,不如开门见山。 谢永似乎很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他缓缓道:“之前建初寺的事情,你表现的很是亮眼,陈家以军功得爵位,日子仍旧过的清苦,所以,本官推荐你兄长去兖州任职。” “也算是,帮着陈家分担一些压力。” 原来这件事,你这个老东西安排的! 陈煜在心中吐槽,嘴上却说道:“小人替兄长多谢谢大人厚爱。” 谢永继续道:“爵位和世家,立世的资本是不同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体会到其中的差异。你也应该感受得到,谢家对你还是很认可的,你救了小女。” 这话倒是很实在,至少看起来很实在,当街刺杀王驾,他出手救了谢归荑,一切都是早有安排。 将救谢归荑的事情交给自己,足见谢家对陈煜的信任。 “小人明白,心中也很是感激。” 谢永忽然笑道:“所以,你和司空见面,足有大半个时辰,到底说了什么?” 陈煜心头一颤,果然如他所料,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王导要见他有王茹在背后用力,他此刻甚至在想,即便没有王茹,王导是不是也会见他? 可是他和王导见面的这个动作,却引起了谢永的警觉,甚至生拉硬扯,要和自己扯上关系,这......又是为什么? 陈煜一时间有些想不通,但还是坦诚道:“他让我做官要心系朝廷,而且给我不错的条件,让我投靠他们。” 谢永笑了笑:“那你动心了吗?” 说话的智慧就在于此,谢永既然知道他见了王导,自然也知道他和王导说了什么。 这把高端局! 陈煜面不改色,“确实动心,但我一个小人物,不值得王司空如此重视,其中定有我想不到的事情。” 谢永沉默片刻,“你能坦诚是好事,王家是不是还给了一份,关于铜县的情报?” 陈煜点了点头,那份情报,现在就在他怀里,可听谢永这么说,他忽然感觉到不对劲。 “看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看。”陈煜老老实实回答道。 谢永忽然地一笑,“那你现在就可以把它撕了,能写出来的东西,是见得了光的东西,没写出来东西,才是你应该更加小心的东西。” “谢大人的意思是,王家在铜县有阴谋?”陈煜皱起眉头,但却没有行动。 王家有问题,谢家就没有问题嘛,他谢永凭什么帮自己,就因为自己在他们的设计下救了谢归荑。 这不对!谢家疼爱谢归荑不假,可还没到一定要帮陈煜的程度。 “阴谋谈不上,只是单纯想诓你一下而已。” 见陈煜没有动作,谢永继续道:“世家有世家的立场,各自的关系很微妙,也随时在变化,现在的大晋什么格局?” 这忽如其来的一问,倒是把陈煜问懵了,他真的懵了,我特么何德何能,去谈论朝廷的格局? 我算是个啥啊! 第61章 恐怖的推断! 好在谢永没有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自问自答,“铜县,在徐东郡,徐东郡是合家的地盘,何叙,大晋关中侯,为人低调。” “早些年的时候,王家和何家的关系很好,两家有姻亲关系,何叙的儿子何冲,也是因为王家的关系,在地方上委以重任。” “王导告诉你,要你当朝廷的官,什么意思?” 陈煜皱起眉头,嘴角微微一抽:“让我去恶心何家?这又是为什么?” 谢永道:“回到之前的话,世家的立场很微妙,比如王家和何家关系不错,但是何家姻亲可不止是王家一个,他们要找到更多的利益伙伴,和其他人走的很近。” “如此王家便感受到了危机,有了危机,立场就要变换,利益也要重新变化。” “王家在朝廷的势力很大,王导把持朝政,王敦掌控军权,可是要限制王家就需要创造出一个多极格局。” “如此一来谢家才有可能其中的一级。” “从谢家的立场上来看,何家的崛起对限制王家的势力而言是有利。” “所以,你去铜线,不应该和何家对着干,这也符合朝廷的利益。” 谢永的洞察,让陈煜叹为观止,古人的智慧当真是牛逼,不单单在这个时代,同样的思想即便是放在几千年后也是如此。 国家和国家的局势也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有时候眉来眼去,有时候恨不得拿刀痛死对方。 如今的大晋也是如此,朝廷不希望看到一家独大,世家也同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回到陈府的时候,陈煜脑子乱作一团浆糊,谢永和王导代表着两种不同的趋向。 一个在创造格局,一个在稳定利益,怎么选?怎么选都是困难重重。 “二少爷,二少爷......”陈大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陈康泰此刻带了不少人走,陈大倒是被他留下来看家。 “咋了?兄长死了?” “额......”陈大愣了愣,“也不是,是......是离阳公主殿下来了。” 话音刚落,司马清秋便走了出来,望着陈煜一脸疲惫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戏谑,“这还没去铜县呢,就变成这副模样,要是去了,你能撑几天?” 陈煜无奈无苦,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这臭娘们的建议。 “坐吧,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 两人落座,陈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一遍,司马清秋倒是也没打断,安静地听着,听完之后,是久违的沉默。 “所以,现在很难办,这条路怎么选好像都是错。” 司马清秋看向陈煜,眉头拧成了川字,“谢永的说法是站在世家的角度,王导的说法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你不如试试站在朝廷的角度。” “世家的利益会变,他们的利益也在变,可朝廷的利益永远不变。你觉得谢永和王导谁在考虑朝廷的利益?” 司马清秋的思路一如既往让人惊讶,陈煜微微抬头,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司马清秋似是很满意陈煜的态度,于是说道:“衣冠南渡,大晋立国,王家立下了汗马功劳,王家整合了世家的力量,帮着朝廷站稳脚跟,天然就是朝廷和世家的纽带。”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家在朝廷地位超然,可是这不是其他世家愿意看到的,所以便产生依附皇权的世家,比如谢家,谢家想要多极化,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难道谢家就不想一家独大,而后再走多极?” “王家的权柄谁不想要,朝廷的利益,世家根本就没在乎过,他们想要的只是安稳,朝廷只要还在就行,只要不妨碍他们就行。” “你需要思考的是,为什么,谢永会找你,这很不寻常,他根本没必要在乎你的立场,王导也是,别以为你拿着母后的手书就有和他见面的资格。”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说地都是假话!” 被司马清秋如此一点拨,陈煜的心中忽然多了几分清明,脑中的线头终于清晰了几分,“假话,全都是假话,你什么意思?” “想想你自己的立场,你是什么人,王导是什么人,谢永又是什么人,他们凭什么像教导后辈一样,一个个对你青眼有加不说,还有拉拢你的意思,凭什么?” “凭你救了人,凭你护驾?” 陈煜一个头两个大,这才是最不合理的地方,他却有出彩之处,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哪有这资格同时得到两个人的青睐? “那我们可以做个假设,我去了铜县,按照谢永的方式行事,并没有去恶心何家,而是和何家通力合作,一起升官发财,做大做强。” “在你能做到这一步的时候,王家就会开始警觉,一旦王家觉得何家失控,他们会用更加极端的方式来处理何家。”司马清秋接过话题。 “比如?”陈煜眼皮一跳。 司马清秋喃喃道:“最简单的方式,想办法灭何家。铜县距离兖州不远,王敦去想要消灭何家易如反掌。” “用兵,莫须有!”陈煜惊出一声冷汗,“何家有不臣之心,王敦事先差距,发兵剿灭,很......很合理。” 他继续说道:“若是按照王导的方式行事,敲打何家,如果我控制不了局面,何家会想办法让我这个外来户消失。如此......” “杀害朝廷命官,王家还是有借口......”司马清秋眯起眼,神情忽然凝重起来,“铜县距离兖州不远,兖州之外,石虎虎视眈眈,若王家真有不臣之心,无论你怎么做王家都会......” 司马清秋、陈煜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结论。 “王敦......要反!!!!!” 陈煜此刻明白了,自己不是去当官的,他是去当炮灰的! 一个没有世家支持,一个无根浮萍,简直太适合去干这件事了,世家不会把他陈煜放在眼里,他们笃定自己打不开局面。 什么所谓的升官发财,什么他娘的考虑朝廷,归根究底,王导考虑的只是自己。 他压不住何家,何家必然对他动手,如此王家便有拿下何家的理由,何家是导火索。 “不对,不对,理由,现在王家需要一个理由!”陈煜连忙摇头,“还没到这一步!” 第62章 启程出发 “理由,理由重要吗?”司马清秋反问一句,“你以为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陈煜恍然大悟,妈的,这是大晋啊,司马家杀了皇帝才坐上那个位置的啊。 什么名正言顺,全踏马的是扯淡,天下人心中尽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杀了皇帝就能当皇帝,给谁谁不想啊。 陈煜深吸一口气,当真有种无言以对的感觉,若王敦真的有异心,天下大乱近在咫尺。 “真踏马的乱,真踏马的麻烦,所谓的规则,所谓的利益全都好似镜花水月,眼前尽是迷茫,只能摸索着朝前走。” “他们只关心自己眼前的那点东西,根本没有人关心百姓的死活!” 司马清秋道:“这就是你的短处,怎么样?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你不擅长的部分,恰好我很擅长。” “只要你按照我的安排去做,我可以保证,绝对出不了任何差错!” 陈煜盯着她沉默不言语。 司马清秋继续道:“这些事情太大,不是你能参与的,我会在你离开之前帮你策划好一切,保证你去了铜县能够一帆风顺,最多半年......” “你就能重新回到建康,再次赴任,至少能到州一级!” 陈煜疑惑地看向司马清秋:“升迁?若是兖州乱起来,我还有命回到建康?” 司马清秋道:“乱起来只是可能,现如今看来,只要你去了不乱来,不给兖州以口实,王敦不会明目张胆调兵来建康。” “总之,王敦反还是不反,你就是一个棋子,随时都可以舍弃的棋子。至于要如何做,其实更加简单,无非是生产和教化。” “比如,征发劳役,修筑灌溉,面上过得去,父皇也不会说什么,但你做这些名为服务一方,实际上也是在帮世家办事。” “如此两不得罪,反而对你也好,大家都满意,乱子便不会有。” 毫无疑问,陈煜再次被司马清秋的话干沉默了。 司马清秋也发现了异常,今天的见面似乎都是她在说话,“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兴修水利,灌溉良田,让世家满意,教导百姓,让他们乖乖成为世家的奴仆,世家好,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我不明白,世家这日子过地还不够好了吗?这小小一个铜县,足足十几万百姓,供养世家,还要供养朝廷?” “那他们得到了什么,战乱,饥饿,流离失所,为了一小撮人,牺牲一大部分的人。这件事,我无法理解。” 离开建康宫之后,他的所见所闻简直颠覆三观,普通的大众生活地都不如世家的一条狗。 司马清秋想了想:“这也有办法,若是死的人太多,你也不好交差,会影响父皇的形象,这样你可以把流民用起来。” “用流民去填世家死掉的百姓,登记造册,做满,上面发现不了,世家也不会主动禀告。两全其美。” “够了!够了!真踏马够了!” 陈煜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特么一直以为王家烂,谢家烂,现在看起来,踏马的根上都是烂的!”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想活啊!” “踏马的,你们姓司马的有没有点人性啊,我踏马不想管这一套。” 司马清秋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丝毫不为所动,“有想法是好的,你觉得我们没良心,可是事实是,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最优解。” “你在铜县,你做不了什么大事,只有爬上去,才能够有资格考虑百姓!” “第一步就做不到,你有什么资格去谈未来?” “世道就是如此,你只有掌握最大的权柄,才能够拯救这个世道,如果你认为我说地不对,那就证明给我看,可是......” “代价是很严重,你真的可以吗?” 陈煜咬着牙:“好啊,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时间一晃而过,终于到了启程的时候,陈煜一开始还能安心的修炼《极乐宝鉴》,可是到了临行的前一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无数的想法,无数的可能,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可惜仍旧是一团乱麻,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天刚刚蒙蒙亮,陈煜就走出了房门,陈大已经将东西装上了马车,徐武带着面具,小荷则背着小行囊。 除此之外,还有陈康泰特地给他留下的十八个护院。 这就是陈煜的全部班底,至于财富,除了王茹的五十两黄金,便是两辆马车,十几匹马。 这些就是陈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准备好了一切,陈煜让陈大关上了陈府的门,本就不热闹的陈府,此刻彻底变得鸦雀无声。 “二少爷,这地方咱们还回来吗?”陈大问道。 在陈府多年,他几乎是看着陈煜兄弟两长大的,对陈府感情很深。 陈煜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兴许很快回来,兴许......” 话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快步走上车,徐武选择骑马,为了掩人耳目,他需要先走一步。 其他人则整整齐齐骑着马跟在陈煜的马车后面。 此刻天已经大亮,可是忙碌的只有拼命求生的人们,建康的贵族都还沉浸在昨日的奢靡中。 “少爷,你说殿下会来送你吗?”小荷小声说道。 陈煜嘴角狠狠一抽:“我挺好的心情,一下被你搅了,说真的我现在真心不想见司马清秋。” 他等待的人不是司马清秋,而是谢归荑。 “少爷,我错了......”小荷自责地低下头,“不过,谢小姐怕是更加不会来......” 果然,癫这种事情是会传染的,跟着司马清秋太久,小荷的嘴下意识地不饶人。 话音未落,小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不多时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冲来,越来越近,逐渐清晰。 谢归荑用力挥舞着小手,一边跑,一边喊:“陈大哥,陈大哥,你慢点啊!我都快追不上了!” 陈煜连忙跳下马车,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你怎么来了?来送我?” 谢归荑摇了摇头:“不是呀,我是来跟你一起走的!” 第63章 以身入局 疯了,这建康城内,果然没几个正常人! 谢家小姐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跟着她家少爷去铜县吃苦,有钱人的脑子,咱真的体会不到啊! 小荷心中暗自琢磨着。 “陈大哥,我想跟你一起去,咱们去铜县,咱们去看看铜县,还能去看看兖州,我特地跟父亲打听了,那边好多好玩的地方,还有好看的风景。” 谢归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份舆图,“你瞧我专门都标记出来了,有这里,有这里,还有这里......” “你爹娘让你出来的?”陈煜吃了一惊。 “不是啊,我偷偷跑出来的,我爹根本就没发现,我可聪明了。” 陈煜看着那绘制精细的舆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谢永要是这都没发现,怕是早就被人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下了。 他上下打量了谢归荑一眼,“被逮住的话,少说禁足半年,这责任我可担当不起。” 谢归荑丝毫不以为意:“不怕,不怕,我经常被禁足,再者说,禁足半年,能换一次出去看看的机会,这难道不好嘛。” 陈煜此刻却不敢继续接话了,他此去铜县可以说九死无生,就是在刀剑上跳舞,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场天大的灾难。 “你只带了个包,其他的什么都没带,怎么去?” “我有金子啊!”谢归荑献宝一般,从包里拿出一把金豆子。 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在谢归荑这里可以说唾手可得,连陈煜都不禁羡慕谢归荑真的投了个好胎。 “铜县很危险,兖州随时可能要打仗,到时候会死人的,很危险。” 陈煜是真的想拐走谢归荑,有个世家的小姐当挡箭牌,他在铜县绝对会顺利很多。 可是从情感的角度来看,他真的不能,也许谢归荑的出现又是谢家的一次试探。 谢归荑咬了咬牙,“如果你让我回家,我就听你的乖乖回家。” “但,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谢归荑无比坚定,陈煜在心中哀嚎,姐们啊,不要挑战我忍耐极限好不好,我把持不住的啊! 他一把将谢归荑拉到车里,“你必须回去,就算你去了,谢家也会找到你,然后会把你带回去。” “你想想你父亲,想想你家主母,他们要是找不到你多担心,多少人又会因为你而遭受责罚。” “你还未出阁,而今跟着我跑了,今后你在建康如何做人,家族的人又会承受何等非议?” “我......我......我......”谢归荑被陈煜说无言以对,“我不想主母和爹爹担心,也不想有人因为我而受罚,可是我又想跟陈大哥一起去,诶呀......”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总之,先走吧,咱们去铜县!” 谢归荑情绪的转变让陈煜措手不及,谢归荑眼中却满是离开建康的兴奋,陈煜有些懵了,“真不是你父亲叫你来的?” “不是啊,真不是,就是我偷偷溜出来的,没有人知道,我很聪明。”谢归荑对此极其自信。 这不对啊,谢永的意思很明白,让我站在朝廷的角度想问题,创造多极。 让谢归荑跟着我什么意思,帮着我打开局面,帮着我制衡铜县的世家,让他们背弃王家,依附谢家,那岂不是给王家动手的理由? 咋地,他盼着天下大乱呗?! 这不可能!任何世家都是大晋的既得利益者,他们绝对是天下间最不希望天下大乱的人。 “陈大哥,给我说说呗,铜县是个什么地方,好好奇哟。”谢归荑拉着陈煜的胳膊。 陈煜望着那张天真的脸,似乎瞬间被打断,“铜县不大,有二百多户人,登记在册的有一千二百人,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流民,总人口大致在两千人左右。” “根据消息来看,铜县的情况很差,几乎每一户都没有余粮,每年都有饿死的人,不仅仅如此,还有就很多流寇,很多山匪。” “村民和村民之间,家族和家族之间,纷争不断,民风彪悍,时常有械斗。总之,很复杂。” 谢归荑想了想,“听起来是很麻烦诶......不过,我相信陈大哥一定能解决!” “其实很难,我只是个县丞,头上还有县太爷,地方上还有大姓,这些人没一个好对付的。” 大晋的县丞是干什么的?县太爷负责发号施令,县丞负责具体执行,简单来说,县太爷就土皇帝,县丞就是土丞相。 “咦?那我岂不是有用处啦~~”谢归荑忽然笑道,“要是县太爷不好好对你,我就说他,把我爹,我主母全都搬出来。” 陈煜微微一愣,她好像真的不笨诶,还知道利用的自己资源。 所以,这一次是谢家主动在借势给自己? 带着这样的疑惑,马车一路疾驰,陈煜不敢让人走的太快,生怕谢家的人赶不上,可是直到建康城彻底消失在身后,他也没看到谢家的人追来。 毫无疑问,谢家真的在将自己的权势借给自己,陈煜越发的疑惑,凭什么?凭什么谢家要帮自己? “归荑妹妹可不可以把舆图给我看看。” “嗯啊,这是我专门从父亲书房中偷出来的哟,可详细了。” 谢归荑将舆图递到陈煜手中,陈煜细细一看,上面山川河流,甚至矿藏都标注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驻军...... 这踏马不是一份简单的舆图,跟像是兖州的军事防务图! 其中每一个部分的驻军都有明确的标注,无论是统兵的将领,亦或者是军队的规模,很明显这就是谢永要表达的真实意图。 尤其是在地图的右上方,一个红色圈触目惊心,在圈中只写了一个字,三横一竖——王! 一瞬间,陈煜背后莫名腾起一股凉意,毫无疑问,他再次入局了,只不过这一句又是何人在下棋? 除非谢永疯了,否则,他绝对不希望自己在铜县搞出乱子......疯了...... 对癫子才会希望他搞出乱子啊!果然是你啊,司马清秋! 第64章 算术题 建康距离铜县的路程很远,虽然人马众多,但是行进的速度也不算太慢,三天之后,众人来到了铜县。 沿途的风景不错,到处都是一片繁忙的景象,谢归荑从来没有离开过建康,一路上的所有景色对于她而言都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小荷也同样如此,作为队伍里唯二的女性,她们两人很快混熟悉了,整日腻歪在一起嘻嘻哈哈,也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陈大驾着马车,一路上就像是个慈祥的老人,安静地听着,安静的看着,时不时会说出一些过往的经历。 大部分都是跟着陈煜的父亲出征时的场景,陈煜也逐步了解了那位死鬼老爹的过往。 怎么说呢,勉强算半个英雄,他努力在维护汉人,和胡人对抗,却又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同样也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实力,但是能够在这个时代,做到这份上,足见他的不凡。 “陈叔,你会武功吗?” “不对,倒是会那么一点点。”陈大乐呵呵地笑着,“当年怎么说也是从万军从中杀出来的,没些武艺傍身可活不到今天。” “那倒是又有个强力的助力。”陈煜打趣道。 陈大连忙摆手:“可不敢这么说,老朽别的不说,总之肯定不会让二少爷死在老朽前面。大少爷走的时候交代过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陈煜虽然很看不惯自己这位兄长,可是到后来才发现,自己貌似根本不了解他。 平日的时候,和狐朋狗友磕五石散,关键的时候也能杀伐果断,做决定。 这样的人本身就复杂,好在,对于他这个弟弟,陈康泰还是疼爱的,至少没有太过算计。 “陈大哥,咱们还有多久到县城啊。”谢归荑这时凑了上来。 陈煜道:“估摸着得天亮了,到时候直接去报道,那里应该有官署。” 谢归荑兴奋道:“官署我去过的,前几年的时候,五哥带我去过武昌郡的官署,可大了,条件不错呢。” 陈煜没办法回应她,只能苦笑,一郡的官署和县的官署能一样,绝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仅仅如此,他们谢家掌握着官员升迁的命脉,谁敢不好好招待。 至于县里面的官署,陈煜基本不抱希望,唯独期待的只有一点,希望房间够数吧。 来到铜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作为兖州的一个小县城,铜县并不大,四周是底矮的城墙,磨损极其严重,而且规模很小,走在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百姓,实际上能够住在城内的,大部分都是官吏,工匠,或者军士。 大部分的老百姓可负担不起城里的消费,到处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 和建康一比,这里比建康的郊区都不如,城里的建筑也没有什么青石绿瓦,大多是土墙,还有一些则是茅草屋。 这样的条件,其实在陈煜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在城里过多的逗留,直接去县衙找县老爷报道,将马车听在县衙外,陈煜便直接带着文牒走了进去。 铜县的县太爷名叫周昌,三十多岁的年纪,白白胖胖的。 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能吃成个胖子,很显然,这家伙家里是有点资本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家里但凡是没点资本的,谁能坐到县令的位置? “见过明府,这是在下的文牒,若无问题,请安排官署,今后一段日子,要和明府共事,还望多多照拂。” 周昌将文牒树收起,随即露出笑脸,“原来是陈大人,久仰大名,前些日子听闻,陈大人御前救驾,惊为天人,还曾经做过驸马,那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铜县就是需要陈大人这样的青年才俊。” 周昌将曾经两个字咬地很重,意在点拨陈煜,让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离开了离阳公主,离开了建康,这驸马的身份不好使了,退一万步说,即便还有这驸马的身份在身上,到了这铜县一样不好使。 陈煜看破不说破,“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一切全凭明府吩咐。” 周昌笑了笑,心里暗道,倒是个识趣的人物,“铜县的条件自是无法和建康相比,这个官署十分紧张,前段日子,早就安排出去了,要不这样,陈大人自己找地方住,本官给你留意着,等有空闲,你再搬过去。” “来的时候,应该看到了吧,税收这个事情,是朝廷关注的事情,现在都还没收上来。你去想想办法,毕竟同在地方为官,出了事对大家都不好的嘛?” 周昌说着,将一本小册子递给陈煜,“听闻陈大人有惊世之才,本官考考你如何?” 陈煜翻开册子,压着火,“明府直言。” “这段日子兖州军备,派了好几拨人过来催税收,他们要求我们拿出五千石粮食,驰援兖州防务。” “朝廷的政令下来了,要求按照每户一石收税,铜县登记在册的一共有二百多户,那么陈大人,咱们该收多少粮食才能交差?” 陈煜想了想,“兖州军备自有朝廷统筹,落不到地方的头上来,铜县登记在册只有两百户,按照没户一石,看看两百石,两百石不多,交给朝廷,便是完成了任务。” “错!大错特错!” 周昌笑地胖脸直发抖,脸上的肥肉都好似要掉下来一样。 陈煜微微皱眉头,“哪里错了?” “本官告诉你,为了维持稳定,兖州军的意思不能不管,他们手里有兵,明明可以抢,却跟我们直说,这就是给我们台阶,他们给了台阶我们不能不下。” “所以这五千两总是要给的,按照朝廷的安排,百姓需要出一石粮食,所以,我们每户需要纳粮二十石。” 陈煜疑惑道:“那也堪堪不到五千,还有一千多上哪寻去?” 铜县也有世家,世家是不可能交税的,他们避税的法子可是多了去了,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办不到。 周昌一点陈煜,“你!” 陈煜眉头紧锁:“我?” 第65章 你算算我能不能杀你! 你个死胖子盖了帽了! 老子刚刚上任,官署都没有安排,你特么娘的就让我出粮食补缺?! 陈煜压着火气,“也就是说,剩下的一千石粮食从下官这里出?” “你又算错了,不止一千石。”周昌继续道,“简单来说,这只是必要的支出,为了满足兖州的需要,为了应付朝廷的政令,但是你就送一千石上去,就够了吗?” “沿途的耗损,难道不需要算?上官难道不需要从中克扣一些?我们和那帮刁民周旋,斗智斗勇,到头来,什么都落不到自己的口袋合适吗?” 好好好!今天算是他娘的小刀拉腚眼开了眼了! 陈煜默不作声,安静地听着,周昌越说越起劲,站起身来,继续道:“这就是所谓的为官之道,你需要准备五千石粮食,当然这是在每户二十石能收上来情况下。” “多余交给上官,兼顾路途上耗损,地方的政绩做漂亮了,后面的时候,才好开展,你才能步步高升啊!” 二十石粮食,什么概念,足够一家五口好几年的吃喝! 这是纳税吗,这特么是奔着杀人去!强盗都知道给人留点,这帮披着官衣的家伙,强盗都特么不如! 老子官还没当,官署都没有,就特么要白白拿出去五千石粮食。 陈煜深吸一口气,笑道:“建康距离铜县路途遥远,下官一路奔波至此,没有带那么多粮食。” “本官自然考虑到了,粮食没有,金子银子再不济铜板总有吧?你可以在铜县买,铜县的粮食比建康的便宜,五千石粮食而已,十两金子就足够了。” “你要嫌麻烦,把金子交给本官,本官可以代劳。” 周昌就差把快贿赂本官写在脸上去了,陈煜从怀中掏出十两金子递到了他的手上,“如此便可以了吧。”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陈煜奉行的原则向来就是先退一步。 “至于税收的事情,明天我再想想办法,现在......下官的官署可以安排了吧?” “明府开恩,至少给院子,不然我就只能带着家人住在城外了。” 周昌接过金子,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建康来的人出手就是不一般,“诶,这事你误会了,这是两码事,本官速来清正廉洁,诚信待人,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陈煜道:“明府的诚实,在下深信不疑,可是收钱了办事,不也是规矩?” 周昌闻言笑了:“规矩?你在开什么玩笑,本官收你的钱,是落入自己的腰包吗,那全都是为了能完成上官的任务。” “这样,明府直说吧,需要多少金子,下官才能有官署?”陈煜咬着牙,他有些压不住火了。 可周昌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反而饶有兴致地说道:“没有就是没有,和金子无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陈煜道:“明府肯定有办法,下官也相信明府有办法。” 周昌不由地有些恼怒,一开始他对陈煜的印象还不错的,至少花钱果断。 可偏偏揪着官署的事情不放,话都说出去了,他肯定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于是一甩手,怒道:“荒唐!本官说地还不够清楚吗,住满了,本官能有什么办法?” 陈煜脸上的笑意更浓:“明府可有官署?” “本官自然是有的。”周昌不解。 “那就有办法了。”陈煜脸色陡然一沉,“你他娘的搬出去,老子不就有地方住了?!” 一路上陈煜对铜县有无数的预期,最差的预想,就是这位明府不干事,就是挂了个名头。 现在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这个明府不是不干事,是不干人事,不光如此,还贪得无厌,对付这样的人,退让是没有用,最好的方式,比他更加强盗。 周昌闻言明显愣了愣,“你以为,你还是驸马爷?说让本官搬出来,本官就搬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吗?你什么档次,也配住本官的官署?!” “明府稍等,我有一物,明府见了,一定会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陈煜快步走出府衙门口,对着陈大招呼一声,“陈叔带上你家伙,咱们进去一趟!” 陈大看了看府衙的大门微微有些发蒙,“二少爷,这是府衙,带刀进去,不合适。” 陈煜催促道:“这你别管,咱们进去便是,今天这件事不见点血,没完!” 他带着陈大冷着脸,走了进去,见他带了个老头来,周昌倒是也没觉得害怕,唯独陈大手里的刀看得他有些头皮发麻。 “陈煜,你这是干什么,要本官看什么东西?”周昌疑惑道。 陈煜笑了笑,旋即转身一巴抽出陈大腰间的佩刀,紧接着一刀狠狠劈向周昌,周昌两眼瞪大,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煜手中的刀已经稳稳架在他的脖子上。 “陈煜,你......你......你要干什么,你这是要造反,要造反啊!来人,来人,快帮本官把这逆贼拿下!” 随着他的大喊,府衙内的人已经快步冲来,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谁能想到陈大居然真的会功夫。 他的速度不快,但是每一招都是杀招,一人一脚,不多时便将所有人全都掀翻在地。 陈煜握着刀柄,“下官想让明府看看,吾之刀未尝不利也!明府不是会算嘛,那不如算算,下官这一刀有几成的可能砍下去!” “陈煜,别把自己当个人物,你不过是被离阳公主赶出建康的丧家之犬,还真把自己当什么皇亲国戚了?敢动本官一根毫毛,你以为你能走出铜县?”周昌怒吼道。 “调查的很清楚嘛,你踏马就没再细致一点,为什么离阳公主娶了那么多男人,就老子一个活着出来?!” “你踏马要不再打听打听,我家兄长带着我父亲的旧部现在在哪?” “老子要是死在铜县,你觉得他还会站在这听你废话?!” 陈煜连续反问,把周昌的心态彻底问炸了。 对啊,离阳公主那么多男人,就陈煜一个活着啊,还当了官? 他兄长......是陈康泰啊!就在兖州当差,手里还有兵马啊! 炸地不仅仅是心态,陈煜手中的刀缓缓下压,已经割破了他的衣领,周昌双腿发软,吓尿了...... 第66章 杀了你老子痛快! 鲜血顺着周昌的脖颈缓缓滴落,慌乱两个字就写在脸上。 陈煜一脸狰狞,“你踏马应该也看出来了,老子肯定是斗不过司马清秋,派老子来这么个地方,明显就是让老子去死!” “反正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不如带着明府一起上路,也算是黄泉路上不孤单!” “来!不想好过是吧,难办是吧!那他娘的都别办了!今天你我二人,身死道消,血流五步,也算是不枉此行!” 当然陈煜心中还有最后一句,踏马的一户人家收二十石粮食,就说你该死不该死吧! 陈煜的狠厉让周昌忍不住胆寒,一颗心冷到了极点,他崩溃道:“慢着,慢着!陈县丞,陈县丞,同朝为官,月俸不过几两银钱,玩什么命呢!” “有事好商量,何必在这动刀动枪啊!” 陈煜咧嘴笑道:“老子心里不痛快,不痛快还特么怎么商量,司马清秋不让老子活,你特么的也不让老子好过,那特么就都别过!” “至少杀了你,老子心里痛快!” 周昌急忙道:“别!千万别!官署还有,还有啊!本官这就帮你安排,你先带人去休息休息,泡个热水澡,冷静冷静。” “陈县丞啊,好日子还在后头,你还年轻,可千万不要走上谋反的道路啊!” 陈煜用刀拍了拍他的脸,“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来当官嘛?” “不是因为老子被司马清秋踹了,而是因为简在帝心明白吗,老子乃是陛下钦点,你周家就算是条强龙也得给老子乖乖盘着!” “还特么想着刁难老子,还想着要老子难堪?” “呵呵,你特么应该想办法保护老子,老子死在铜县的地界,你们拖得了干系?!” 周昌再也绷不住了,满头大汗,喉咙干涩,艰难道:“这,这边请......” 陈煜的话一点也没错,他本来以为陈煜这样的小子,应该很好对付,想着先给个下马威,而后慢慢调教。 谁能想到这他妈是个疯子啊,命都不要了跟他玩!脑子里面全都是想的极限一换一的事,要是都特么同归于尽,这他娘的还怎么玩啊! 比起陈煜这般丧家之犬,他压根就没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周昌眼中,他的命可比陈煜的命值钱多了。 跟他换命,十分有九十分的不值当! 想到此处,周昌擦了擦个头上的冷汗,“陈县丞啊......铜县还是比较安全的,一般人不敢乱来,你可千万要好好保重自己,莫要......莫要死了......” “这日子还是很好的,这花花的世界你应该多看看......” 陈煜两眼一瞪,“你特娘的再说一句,老子死你前面,你信不?” “冷静!” 周昌急忙道:“年轻人珍惜生命啊,要不瞧瞧你还缺什么,不够的话,我可以帮你的忙啊!” 陈煜冷哼一声,早特么这么说,老子何至于唱这一出,非特么逼我! 陈煜耸了耸肩,忍不住冷笑出声! 周昌很快给陈煜他们安排好了住处,就是一个小院,并不大,左右两侧是马棚,两个房间,连带着厨房、杂物间。 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处处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缝隙之间还有枯草,但是这样的条件,对于他们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条件了。 说是话,已经远超陈煜的预期,来到小院便是打扫房屋,至少看起来像是个人住的地方。 侍卫们可以睡大通铺,不过其他人该怎么分配? 陈煜想了想,“这样吧,正堂用来办公,两个卧房,谢妹妹睡一间,剩下的一间,我和小荷睡。” 他的想法很简单,谢归荑习惯了奢华的生活,来到这条件有限,肯定不能让她和别人挤挤。 为什么啊?谢归荑觉得有些委屈,嘟着嘴,又不好意思明说。 于是边看向小荷,小荷心领神会,“公子,你还是和谢姑娘睡吧,我自己一个人睡好了。” 愚蠢的小荷! 谢归荑顿时脸颊通红,“诶呀,你......你......你别胡说啊!” “我才没有说要和陈大哥一起睡嘛,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让陈大哥自己睡,他要处理公务,要休息好的。” 小荷望着谢归荑眨了眨眼,“那不对啊,我想和公子睡啊,我能伺候公子的呀......” 这话越说越不对劲了。 陈煜摆了摆手,“你两别说了,谢妹妹真的想和小荷睡?会不会委屈你了?” 谢归荑嘟着嘴说道:“哪有?陈大哥太小看人了,人家哪有那么娇气呀。” 陈煜笑道:“那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自己睡,你和小荷一起睡。行了,就这样安排,各自去收拾行礼,归置下自己房间吧。” 不多时众人便开始忙碌起来,归置自己房间这种事,对谢归荑而言很有趣,毕竟长这么大,她可从来没有自己收拾过房间。 将自己的床铺整理好之后,她便兴奋地找到陈煜,“陈大哥,你看,我自己铺的哟!” 谢归荑就像是个天使,任何一个小小的成就,都能够给她极大的成就感。 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等我回家了,我也能帮主母铺床了诶。小荷姐很厉害,我还可以和她学做饭,她肯定会很高兴的呀。” 条件固然简陋,但是却并没有不让她嫌弃,反而一切都充满了乐趣,以至于这种乐观感染了所有人。 到了深夜,陈煜叫来了陈叔,陈叔身手不错,一直跟着自己父亲,阅历也绝非一般人可比。 “铜县的情况很复杂,衙门在这里似乎说不上话,周昌更像是个傀儡负责传达朝廷的意思,满足世家的需求。” “二少爷看得通透,那家伙一看就是个滑头。”陈大附和一句,“就跟打仗一样,关键是要找到缺口,有缺口才有机会。” 陈煜点了点头,“那就要夺权,把铜县的权利夺到手才有机会,今日杀了周昌的胆,下一步就要夺权,把府衙权利先拿到手中,否则,寸步难行。” 第67章 老子不玩了! 陈大望了一眼陈煜,绝对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这话,听起来就不太对劲。 什么叫夺权?二少爷只是县丞,哪有县丞夺县老爷的权? “二少爷,你想干啥啊,总不能杀了那个周昌把,你也说了,他就是个傀儡,杀了他,怕是很快他们就能再找一个人坐上这个位置。” 陈煜摇了摇头:“杀了他不合适,但是现在这情况,我们绝对不能按照既定的规则走,要是这么走就会被一直牵着鼻子。” “只要把水搅浑,把规则打烂,这样铜县才会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 旧有体系的崩溃,新秩序塑造之前,这才是陈煜想要的突破口,而要做到这件事的关键,无非两个字夺权。 先把自己的规力立起来,只权利彻底落到自己手中,才能够有机会做些事情。 “那还是得杀......”陈大挠了挠头。 “杀人是小,诛心是大,彻底限制这位明府的权利,让他不敢再和我们作对,也不敢再针对我,限制我。” 说到这,陈煜忽然看向门外,徐武缓步走了进来,陈煜笑道:“今晚,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 周昌官署中。 比起陈煜那的破败,周昌的官署可谓奢华无比,各种花草树木应有尽有,在他身边还有两个侍女,优哉游哉地给他洗着脚。 “这世道说白了,有权才能过好日子,铜县就这么屁大点个地方,上面有兖州,再上面还有朝廷,夹缝里做人,本来就难如登天,这时候派个来头不小的县丞来,这不是给大人我找不自爱嘛。” “特么要是个上道的,老子带着他捞点钱,过点好日子也就算是,码的,偏偏派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这什么意思,摆明了跟老子过不去嘛。” 周昌享受着侍女的按摩,在他身边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主簿,听到这话不禁笑道:“明府,你也说了嘛,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什么简在帝心,简在帝心,他能被发配到咱们这来?” “今天这一出,应该就是在吓唬人,只是想漏点锋芒,让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仅此而已。” 周昌叹息一声:“嘿,这小子是个狠人,但是你敢跟他犟嘛,他有一点没说错,他的命不值钱,他兄长还在兖州,手中有兵马。” “万一真的和这小子玩命,老子划不来啊!不管了,给他找点事办,让他去收税去......” 话音刚落,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在周昌和主簿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个带着斗笠的男人冲了进来,他手中那这剑,剑上还在滴血,门外是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周昌等人吓得魂不附体,伺候他的两个侍女,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不多时便昏死过去。 “陈煜,陈煜何在,把人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主簿顿时被吓坏了,连忙朝着周昌身后躲去,周昌还在懵逼中,没等他开口,黑衣人便一剑刺向周昌的肩膀! 那一剑快如闪电,周昌哪里躲闪地急,好不容易憋住的尿,再次被吓了出来,“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是......不是陈煜啊!” “饶了你,老子怎么回去交差,得罪了公主殿下,你以为你还有活路!”黑衣人寒声道。 周昌都特么快哭出来了,特么的陈煜这小子真特么实在啊,离阳公主还真的要派人杀他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他就在我隔壁院子,就在那啊!” “住手!”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道怒吼声,陈大直接冲了过来,提着刀便和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陈煜也同时出现,指着周昌的鼻子大骂,“周昌!你特么的个畜生,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出卖我,大家都别活!都特么别活!” “陈县丞,我......我......我......”周昌心说我特么哪里出卖你了,老子还被人捅了一剑啊! 可是陈煜哪里会给这货说话的机会,拿着刀便朝着周昌冲去,“特么的,要不是你,老子,老子会这么快就被司马清秋发现吗?” “你等着,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陈煜看起来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陈大和徐武的斗争也开始进入白热化,甚至陈大都逐渐落了下乘。 陈煜抽刀便杀,一刀朝着周昌的脑门劈去,周昌连忙滚动身体,险险避开这一击。 “陈煜,你特么疯了,听不懂人话嘛,不是老子,真不是老子啊!” 周昌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好端端,忽然冒出个刺客,好端端的刺客要杀陈煜。 好端端的,还特么找到老子的地方来了,他陈煜命贱,可是他周昌命贵啊! 犯不着为了个陈煜把自己搭进去啊! 就周昌这个身板根本就不是陈煜的对手,不多时便被陈煜逼到角落,周昌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连忙扯着嗓子求饶。 “陈县丞,陈大哥,你冷静啊,真不是我干的啊,我哪有这本事向离阳公主报信啊,你死了对我一毛钱的好处都没有啊!” “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人生还长,这个花花世界,还是和你不错的,什么大风大浪过不去?” “你这样,我......我专门......专门找人保护你,保证你在铜县不会有任何的安全问题,一定不让你死,你放心,放一百个心!” 半晌之后,陈煜坐在了周昌的正厅中,周昌肩膀上还打着绷带,额头上冷汗直冒,特娘的,真是无妄之灾啊。 可是现在面对陈煜,他周昌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双手捧着茶来到陈煜面前,“陈大人,千万别生气啊,这件事我敢保证和我没有关系。”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吧,发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该忍的时候也得忍,不是?” 陈煜噌地站起身,“那行啊,老子现在砍你一刀,看你能忍多久?来,咱们试试,这把老子不玩了,老子现在就想跟你一起下去。” “冷静!陈哥啊,你冷静啊!”周昌带着哭腔道。 第68章 老子要当圣人! 陈煜红着眼,坐在周昌眼前,手里的刀捏地嘎吱作响,好似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老子今天才来铜县,你给老子找不自在,到了晚上,司马清秋的人就来了,又要杀老子,明府你告诉老子,老子现在应该怎么想?” “老子都离开建康了,这个臭娘们还是不放过老子,放在你身上,你能不能忍,能不能?!” “还是说老子就特么该死吗?该死吗?!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为什么!” 陈煜一把抓起周昌的衣领,大声质问。 周昌闻言当真是胆都要裂开了,他怕了,他真的怕,怕陈煜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怕陈煜真的把自己给宰了! “陈县丞,你先放开我,咱们好好说话。”周昌望着陈煜手中的刀,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总是能寻到对策的嘛,这样,咱们商量商量,本官这就找人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 “今后你住的那个小院,每天都会有衙差轮流值班,绝对不会放任何可疑的人进去,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陈煜瞪了周昌一眼,“那今天的事情,又算什么?我特么白白受了惊吓,我堂堂一个县丞的面子往哪里放?” “明府也正是体恤下属,凶人问起本官的住址,明府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这个当下官的,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想明府。” “罢了,还是罢了,明府跟他们都是一伙的!” 陈煜摆了摆手,“索性我也争不过命,不如和明府一同下去,也算是为自己了却心愿,来,咱们共赴黄泉!” 谁要跟你共赴黄泉啊! 周昌听完陈煜的脸色瞬间便的无比难看,脸上阴晴不定,尽是郁闷,只感觉头脑不住地发昏。 这家伙当真是太明白,不光明白,而且一点亏都吃不得,眼看着这就是要从自己身上找补此事,可是偏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能杀陈煜吗,显然不能,陈煜是陛下派来的人,落在了铜县,杀了他等同于跟陛下作对。 可他留在这,谁又能保证司马清秋不再次派人来刺杀? 谁也无法保证,万一陈煜死了呢,毫无疑问,这事还得算在他周昌身上,如此想着周昌心都凉了半截。 这特娘的是在把他往死路逼啊,动也动不了,赶又赶不走。 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啊!关键是横竖都是他自己背锅,这谁能想得到? 而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昌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陈县丞,这就是一场意外,无妨无妨,今后咱们还要通力合作,没必要这般上纲上线。” “这样,你瞧我这两个侍女咋样,带回去晚上帮陈县丞你压压惊。” 陈煜脸色陡然一变,“混账啊,老子少你这样两个侍女?此番来铜县,老子是想通了,横竖我是没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罢了罢了,索性老子就死在这吧,但是在死之前,老子要干一件事!” 周昌愣了愣,“啥......啥事?” “老子听闻,在建康出了个圣人,他搞出了什么理学的学说,然后就成了圣人,活着的圣人,你说凭啥他就能当圣人,随便说两句话,大家就把他当做圣人,这对吗?” 周昌张了张嘴,早就听闻这位驸马爷不学无术,而今看来,不是不学无术,而是粗鄙不堪。 周昌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自然知道一些读书人的事,而今大晋最厉害的读书人是谁?毫无疑问,自然是谢愚,人家创造性的搞出了理学,成为了名副其实,读书人中执牛耳的大人物。 甚至有人说他的功绩堪比之前的那位孔圣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世代受香火的存在! “陈县丞,读书人那点事,其实就那么回事,若是陈县丞想要读书,我这还有些典籍,大可借去读?” “读书?读书定个鸟用啊!读书就能圣人吗?”陈煜一连串的反问,倒是把周昌彻底问懵了。 他看向陈煜,支支吾吾道:“那陈县丞,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老子相当圣人!”陈煜看向周昌,“你有没有办法!” 卧槽!周昌两眼瞪大,不由地眸子一缩,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好端端的,你特么居然要当圣人。 我还想当圣人呢,我有机会吗,我特么都没有机会!你凭什么? 可望着陈煜手中还未归鞘的刀,周昌之心中总算是有一万个不满,也只能情绪压下去,“这个圣人......本官也没办法帮你啊!” “圣人是什么,什么是圣人,无非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百姓念着你,朝廷念着,在我看来那就是圣人。” 陈煜站起身连声道:“总之,我在这铜县是活不下去了,可是老子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死了,老子想为铜县的百姓做点事,当个好官,你支不支持?!” “支持......支持......必须支持!”周昌颤颤巍巍地说道。 “那就多谢周大人了,我若是成了圣人,多少有一份周大人的功劳。”陈煜大笑着走出周昌的小院。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周昌嘴角狠狠一抽,从建康来的人,脑子多少是有点大病,“我呸,在铜县这地方当圣人,你怕不是想瞎了心,这地方能有圣人吗?” “大人说的是,大人说的是,咱们铜县就算是有圣人,也只有您这样一个圣人。”主簿这时从椅子后面蹿了出来,对着周昌连连拍马。 周昌心头那叫一个气啊,抡圆了胳膊对着主簿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混蛋!刚刚居然敢把本官挡在身前,要不是你,老子能被刺这一剑?!”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主簿连连求饶。 “嘶~~~,要不看在你还有点作用,本官真特么想杀了你!”周昌疼地龇牙咧嘴,米已成炊,他也没有继续追根究底,“这个陈煜要当圣人,你怎么看?” 主簿就是周昌的狗头军师,他眼珠子转了转,“明府,小人的意思是,他既然要当圣人,那就让他当,反正这对咱们也没什么坏处!” “别看现在他们是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可是老百姓会怕他?根本不可能!老百姓只会怕自己饿死,绝对不会怕他一个当官的。” “咱们就让他去收税,去按照一户二十石粮食收税!” 第69章 真是来收粮食的 周昌脸上这才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嘿嘿笑道:“好,好,好,就这么干,他想做官,就让他做嘛!这种莽夫,不要命的,咱们就来个借力打力!” “等到这小子吃了亏,上了当,自然也就老实了!” “明府英明,明府英明,咱们铜县有明府这样的人物,别说一个陈煜,就是来十个陈煜翻不了天!”主簿乐呵呵地说道。 收税难吗?对于地方衙门而言,相当难,不是老百姓手里没有粮食,而是大部分的粮食全都集中在本地的豪强手中,他们占据着最多的土地,却交最少的税,甚至可以通过隐没人口,根本不用交税。 不仅仅如此,大晋的税制简直乱的不像话,除了基本的赋税之外,还有什么丁税,劳役等等,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是地方官焦头烂额的时候。 陈煜大清早的便带着陈大,一起前往各个村落,向老百姓征收赋税。 跟着他一同前去的还有十来个护卫,全都是从建康带来的老兵,剩下的全都留在家中,用来保护谢归荑和小荷两人。 铜县下辖的村落有九个,每一个村落大约二十来户,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多号人,但是实际上可能不止如此。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存在着一个特殊的群体,流民,他们没有田地,没有户籍,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别说是二等公民,他们甚至都不算是人。 此刻两侧的田地里,老百姓都在拼命的收割田地,见到他们之后,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这种劳作,甚至是麻木。 陈煜骑在马背上,看着周遭的百姓们,他们一个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如蝼蚁一般,却努力的活着。 不少人看着陈煜身上的官衣,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躲避,就连收麦子的时候,都离陈煜所在的道理远远的。 “陈叔,你觉得要当个圣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陈煜看向陈大。 陈大嘿嘿笑着:“二少爷说笑了,我一个粗人,斗大的字不认识一个,哪里知道咋做圣人?” 其他人也嘿嘿笑着,倒是没人觉得这位二少爷不着调,但至少二少爷这想法跟常人不一样,反正他们没听过。 “其实很简单,无非两步,第一步,先吹个牛皮,第二步,实现它。”陈煜笑道,“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第一件事,先把牛皮吹出去。” “咋......咋吹啊?”陈大不解,当圣人还跟吹牛皮扯上关系了? 陈煜打马上前,附在陈大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陈大微微皱眉,“二少爷,这不好吧,再把人吓跑,可就没人看着你人前显圣了。” “废什么话,按少爷说地办!”陈煜一仰头。 陈大清了清嗓子,大吼一声:“弟兄们,跟老子喊。陈大人来了,铜县太平!陈大人来了,铜县的青天就来了!”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听陈大如此喊,也随之喊了起来,“陈大人来了,铜县太平!陈大人来了,铜县的青天就来了!” 闻言劳作的百姓们缓缓抬起头,在他们眼中,穿着这身官衣的人就跟土匪一样一样的,没什么区别,他们一样会抢粮食,一样会杀人。 不过,在铜县生活了这么久,可从没见过这么独特的吹牛方式,从没见过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官。 陈大见众人没反应,问道:“二少爷,还喊不?” “喊!继续喊!走一路喊一路!”陈煜下令道。 于是乎,陈大他们又继续喊了起来,从田野走到了村子里,村子里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听到这话,没人愿意相信。 原本还在树下好奇观望的孩童,也被家中大人抱起来就跑,回到家,将大门锁死。谁也不敢露头。 当官的话靠不住,他们是来抢粮食的,是来抢人的。 老百姓信不着当官的,当官的也不会护着老百姓。 陈煜很有耐心,他并不慌,让众人停在村子中间,让侍卫继续喊:“陈大人来了,铜县太平!陈大人来了,铜县的青天就来了!” 就这么一直喊着,百姓们见他们不走,一个个也好奇地探出头,偷偷摸摸看着一身官衣的陈煜。 有一个人就有第二个人,见时机合适,陈煜又喊道:“乡亲们,本官陈煜,是铜县新来的县丞,这天气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不如让我们帮你们收粮食,如何?” 一听这话,百姓们顿时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他的话没什么说服力,提起粮食,老百姓脸上皆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好家伙,这是来抢粮食啊!这年头哪有当官的帮老百姓收粮食的,他们收到手的粮食,还能落到咱们兜里? 这时,一个小老头颤颤巍巍朝着陈煜走来,“小老儿参加县丞大人,县丞大人,是来收粮食的吧?” 陈煜道:“不必如此惊慌,站起来说话便是。本官不是来收税的,而是来帮大家伙收粮食的。” 小老头愣了愣,这是朝廷新下来的政策吗,都不让老百姓交粮食了,让官差下来收?收多少算多少? 想到此处,小老头本就颤抖的身体抖地更加厉害了。 “哪能麻烦县丞大人亲自来收粮食,俺们自己就把粮食收了,到时候挨家挨户的交,小老儿统一将粮食全都交给府衙。” 陈煜道:“你瞧这天色,保不齐晚上就要下雨,靠着你们这点人收到什么能手完。这样你通知下去,一会儿,本官带着人帮你们一起收割粮食。” 陈煜跳下马,撸起袖子就要帮着干活,可就在这时,小老汉却一把将他拦住,“使不得,县丞大人,这可使不得啊。” “为何使不得,帮着大家伙一起收粮食而已,本官是官,又不是强盗?”陈煜反问一句。 乡老直接跪下了,对着陈煜疯狂磕头,“陈县丞,你老人家说个数,就告诉我们要多少粮食吧,大家伙可不想活活饿死啊!太难受了!” 第70章 死了!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像什么,如果非要做一个比喻,就像是牛马,不是现代人对自己自嘲。 而是实实在在的牛马,真正的畜生,见到官兵就害怕,就想逃命。 官是什么,官是州牧,牧的是牛羊,他们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怕了,见到当官的就害怕,就想要逃命。 只有表现出足够的善意,他们才愿意靠近,这也就不难理解,乡老这般害怕。 他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听过当官的帮老百姓收庄稼,也从没听过会有不打老百姓的官。 所以,当陈煜说要帮他们收庄稼,乡老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害怕,是敲诈勒索。 陈煜将他扶起,“不要粮食,我们就到下面巡视,看到你们在收庄稼,就想帮着干点活,粮食很重要,关系着百姓的生存,关系着今年的税收,我乃县丞下地帮忙,有何不可?” “不必多言,安排去了,人多力量大,我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在天黑之前,将粮食全都收回去。” 乡老已经傻了,他想要拒绝,可看陈煜的态度,却又不好拒绝。 于是他撸起裤腿冲进了田里,将事情告知所有人,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当官的帮咱们收庄稼?没听说过,他们想要多少?” “可使不得啊,这会不会是当官的新收税方式,他们割多少算多少?” “这帮当官的坏着呢,可不敢让他们下地啊!” ...... 乡老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总之,县丞大人已经说了,你们干自己的活儿,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 话音刚落,陈煜已经带着侍卫率先跳下田去了,陈大他们这帮老兵,从前无一例外全都是庄稼汉,干这种活,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有的举起镰刀开始收割,有的则是帮忙摔打稻谷,就连穿着官袍的陈煜,也提起裤腿,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在场的老百姓们,无一例外,全都吓傻了,是的,全都傻了! 陈煜见状直接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晚上要是下雨就全耽误了,干活!” “老丈,叫你的人快点动手,别在这发呆!粮食可不会自己跑到箩筐里!” 有人忍俊不禁,这位县丞说话还挺有意思呐,都能听得懂,还很有趣。 不多时,众人一起行动起来,甚至开始慢慢有了最基本的配合,农事活动中,最好产生默契,一开始少部分人不得已朝着陈煜他们靠近,可不多时,其他人也开始和他们配合起来。 人多力量大,稻田一片一片倒下,干活的速度也逐渐快乐起来,弄倒了一片又一片的稻谷,老百姓们也慢慢不在怕了。 甚至有人看他们汗流浃背,主动递上水来,干的热火朝天,再来一碗凉水,简直人间享受。 夕阳西下,太阳已经落山了,大片的田已经被收割完毕,乡老跑了过来,对着陈煜道:“陈县丞,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今天肯定是收不完了,明天再弄,也来得及。” 陈煜甩了甩身上的泥土,有《极乐宝鉴》的功夫在身,干了一天活,也不觉得累。 “那就都歇息吧,把大家伙叫过来,咱们说说话。” 乡老神情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不多时,便将老乡们全都聚集在一起,看向陈煜。 陈煜走了过去,看向在场众人,“乡亲们辛苦一天了,估计也不想听我废话,我也懒得去和你们将那些晦涩难懂的朝廷政令。” “大晚上的,着急回家抱媳妇奶孩子的,就先回去,没事的,咱们就在这,我给大家说个故事如何?” 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到了晚上,大部分人会选择呆在家里睡觉。 睡觉是一种娱乐活动,更是一种节省体力的方式,他们可没有贵族那帮体力,吃了饭还有心思投壶,吟诗作对。 睡着了就不觉得饿了,又能省下一顿粮食,还能让身体得到休息,可谓是一举两得。 可一听有故事听,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听故事,这可是读书人才能有的特权,于是,有人喊道:“陈县丞,媳妇啥时候都能抱,听故事可是个稀奇事咧!给俺们讲讲呗!” “好,那就讲讲。” 陈煜大大咧咧找了个石墩子坐下,觉得太热,索性撸起袖子,官靴也脱下来放到一旁。 众人哪见过官老爷这般,于是乎,也大着胆子坐在了地上,一个个眼神期待地看着陈煜。 陈煜笑着看向众人,“今天讲个愚公移山的故事,说是从前有座王屋山......” 夕阳之下,不太像官老爷的官老爷,一帮大胆的老百姓,莫名其妙的和谐相处,那一刻,陈大猛地发现,这帮人似乎有了变化,一个个聚精会神,眼中不再是抗拒或者麻木。 陈大下意识地看向二少爷,二少爷长大了唷,老爷若是在天有灵,能看到这一幕,也能瞑目喽~~~ 只是,二少爷做了这么多,他究竟要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消息很快传到了周昌耳中。 周昌听到主簿的话微微一愣,站起身来,背着手,左三圈,右三圈,走了足足七八圈,这才开口:“嘿!真踏马是个癫子啊!肯定是被离阳公主玩疯了。” “让他下去收税,这小子不帮着收税,反而帮着老百姓干活,还踏马讲故事?” 主簿疑惑道:“大人,这事很离谱啊,他这么干,你说他图什么呢?” “图什么?呵呵,他能图什么,还不是先和老百姓打好关系,等到收粮的时候,那帮刁民就好说话了呗!”周昌不由地冷笑。 在这年头,当个好官哪有这么容易,你以为当个好官老百姓就会乖乖的将粮食交出来? 天真!青涩!刁民要是各个这么好说话,大晋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乱相,哪里还有那么多人造反! “大人英明,这种事只要前期做的再好也没用,交税是要粮食的,粮食可是老百姓的命,要他们的命,岂能是说两句好话就可以的?”主簿连连拍马。 “没错!” 周昌笑道:“等着吧,有这小子苦头吃,不用管他!” “是。”主簿躬着身子退出房间,刚刚走到门口,主簿忽然停下了脚步,好似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僵在原地。 “还不走,等着本官留你吃饭吗?”周昌微微不悦。 可下一秒,主簿的人头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周昌脚下,周昌瞳孔骤缩,还未等他发出惨叫声,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 “显然......”那人咧嘴一笑,“我是来杀你的,请大人上路!” 第71章 心思! 等陈煜回到县衙的时候,陈煜和陈大全都愣住了,县衙门口站满了人,无数的衙差一个个全都拿着刀,神情凝重地盯着陈煜。 “这难道是那位周大人派来保护二少爷的人?嘿,这人还怪好勒。”陈大说道。 陈煜微微皱眉,“保护我?不像是来保护我。” 自从双儿交给他武艺之后,陈煜对周遭的气息感悟的十分清晰,无论是恶意,还是杀意,全都极其清晰。 他分明感觉到这帮人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善意恭敬,更多的是怀疑,是恶意。 陈煜迈步走了进去,刚刚来到大院,便看到一具尸体,一具浑身是血的身体。 “这是......” 陈大走上前,掀开白布,顿时惊呼道:“是周昌,周昌死了!一剑毙命,是个用剑的高手!难道......” 陈煜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不可能是徐武,没有他的命令,徐武不会动手,他动了手,他全家都要死。 “陈县丞,好大的胆子啊!即便明府与你不合,你也不至于叫人痛下杀手!” “仗着背后有陛下撑腰,就在我铜县无法无天,置大晋律法何在!” 和爆呵声一同传来的,便是衙差们急促脚步声,无数人拿着刀飞速朝着陈煜围了过来,刀剑对着陈煜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 面对这般阵仗,陈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陈煜护在身后,他双腿紧绷,随时准备带陈煜离开。 陈煜拍了拍陈大的肩膀,“陈叔别紧张,一点小事而已。” 陈大低声道:“二少爷,这些人能弄死,你可以走,我肯定没了。” 陈煜笑道:“不必,此事还在掌控之中。” “小事,你陈煜还真是无法无天,死了一个县太爷,你管这件事叫小事?哪里小了!”说话的人随之出现。 陈煜抬眼望去,那是一个中年男人,此人长着一张国字脸,乃是铜县的县尉,名叫何京。 按照谢家的情报来看,这就是和王家有矛盾的何家,不过,在这里干县尉,肯定不是嫡系,而是旁系。 县尉这个职务和县丞差不多,一人掌兵,一人掌政务,也不是上下级。 “死了县太爷没关系,反正这铜县有他没他一个样,不然,你也不会出现在这,也不会对我大动干戈,让我想想。” “昨日我威胁了周昌,你应该是知道,我和他差点拼地你死我活,而今周昌死了,你带兵将我包围。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陈煜不慌不忙,迈步朝着何京走去,“我若是你,会将县丞定为杀人凶手,县丞反抗,被你乱刀砍死,紧接着,你便顺理成章接手铜县军政。” “好家伙,整个铜县你最大啊!” 似是被陈煜戳破了心思,何京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陈煜,我听说过你,你在建康很出名,你有野心,可你不该杀周县令,更加不该......” “少他娘的废话!”陈煜粗暴的打断,“说一千道一万,你不就是想夺权嘛!说我杀周昌,证据!给我证据!” “昨日你和周大人有冲突,这还不算证据?”何京冷笑。 “我踏马今天还和你有冲突,几年后你死了,也是踏马的我干的?”陈煜反问一句。 众人细细一想,话糙理不糙,似乎也不是这么一回事。 见他哑口无言,陈煜继续道:“我今天带着我的人全都去了下面,帮着他们收了一天的粮食,你若不信派人而后初村问问便是。” 何京微微皱眉,但还是差人去询问情况,吩咐完之后,他深深看了陈煜一眼,低声道:“陈县丞,进堂说话。” 陈煜和陈大一同走了进去,何京坐在正中间,俨然一副主官模样,“好一张伶牙俐齿,别以为你刚刚信口雌黄的一句话,我就不怀疑你,铜县多年一直太平,自从你来了之后,就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 “别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说一千道一万,你难辞其咎,杀害朝廷命官,乃是大案,是对朝廷的挑衅。” “从现在开始,我们都不能离开官署,等候兖州的上官来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陈煜微微皱眉,“不行,本官还有公务在身,要下去收税。” 何京闻言一愣,而后噌地站起身,“你疯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去收税,你说,周大人是不是你杀的!” 陈煜也同样站起身,质问道:“那敢问何县尉,兖州要的粮食是干什么用的。” “自然是防备石虎的。”何京下意识地回答道。 “铜县距离兖州不远,按理来说,铜县征集的粮草要第一时间送到兖州,否则,就是耽误军情的大罪,这件事搞不定,你以为死了个周昌,我们两个还能活?”陈煜质问道。 石虎现在就是最大的敌人,兖州的情况不明,万一打进来了,铜县保不住。 到时候肯定有人要为这件事背锅,毫无疑问,他和何京两个小卡拉就是最好的人选。 何京深吸一口气,“真不是你干的?” “我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特么刚刚来铜县的第一天,就被人刺杀了好不好?”陈煜不由地狂躁,“总之,要查案,你好好查,要夺权,这县衙你说地算,但你没有理由针对我。我有我想做的事!” 陈煜说完,对着陈大使了个眼色,旋即扭头便走。 离开了府衙,陈煜飞快地朝着自己的小院冲去,他的步伐越来越快,陈大也紧紧跟随着陈煜的脚步,满脸的紧张。 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看都谢归荑和小荷之后,陈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二少爷,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杀了周昌?” 陈煜找了个地方坐下,深吸一口气,“周昌早就要死了!从我昨天和周昌对抗的时候,我就知道。” 陈煜咬着牙,有人在搅动铜县这摊死水,这地方平静了太久,只有乱起来,他才能做想做的事,显然有人猜到了他的心思...... 第72章 又死一个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布局,是司马清秋,是王家,是谢家,还是那位何县尉? 见陈煜情绪不对,小荷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少爷,是不是出事了?” 陈煜默不作声,对着门外大喊一句:“徐武,出来!” 他突然的一嗓子把小荷和谢归荑吓了一跳。 徐武来到陈煜面前,脸上挂着疑惑,“少爷,何事?” “人是不是你杀的,周昌,他是不是你杀的!”陈煜直接问道。 周昌死了?! 小荷、谢归荑脸上皆是露出一抹震惊之色,她们都是从建康来的,所见所闻,绝非寻常人可比。 可是即便如此,她们也被陈煜的话震撼到了,杀县令啊,在大晋杀朝廷命官,这件事怎么都小不了。 徐武摇了摇头,“我没杀。” 小荷也随即说道:“今天徐大侠一直在家中保护我们,没有出门啊,他肯定不会的。” 谢归荑吃惊地问道:“陈大哥,周昌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 陈煜揉了揉眉心,“铜县不太平,这段日子,要是没什么事,尽量就在官署待着,尽量别出门,徐武,你也小心一点,肯定是有人要搞事情,随时地方。” 徐武郑重地点了点头,“少爷放心,我会保护好大家的安全。” 陈煜起身回房,来到房间门口,忽然扭头看向谢归荑,他走到谢归荑身边,低声道:“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来接你回建康,一定不要跟他们走,除非是熟悉的人,否则,谁也别相信。” 谢归荑点了点头,笑道:“陈大哥放心,我很聪明哒。” 陈煜挤出一丝笑容,谢归荑真的聪明,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陈煜心中的阴霾。 “没事的话,就让小荷陪着你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谢归荑眨了眨眼,“陈大哥不用担心我,这里很有意思,我和小荷姐一起洗菜,一起洗衣服,还能一起收拾床铺,好多事情要做,可忙了,一点都不无聊。” 陈煜回到房间,陈大跟着他一同走了进去,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陈大低声道:“二少爷,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陈煜摇了摇头,“这事和打仗不一样,只看铜县,我参不透这一局,周昌死了对谁有好处?很明显对我有好处,能让我们夺权,还省的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可是,能得好处的不只是我,还有何京,何京手里有兵权,他比我更加能控制住局势!这个时候肯定会愿意跳出来,甚至比我更加适合掌控局势。” “王家想敲打何家,何京会不会是他们震慑的对象,按照这个逻辑去分析,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谢家。” 离开建康的时候,谢勇和自己说地话还尤在耳畔,谢家不希望看到王家一家独大,想要大晋的格局实现多极化发展。 从利益的角度分析,周昌的死符合谢家的利益,可是谢家若是不愿意支持他,为何又会纵容谢归荑跟着自己一同来铜县?这两件事,自相矛盾。 陈大挠了挠头,“二少爷,我不懂,但大少爷就在兖州,要不提前去通知他,让他查查情况?毕竟兖州那地方随时可能打起来,现在不快快刀斩乱麻,到时候就被动了。” “兖州?被动?”陈煜忽然眯起眼,“如果不把目光放在铜县,从兖州的角度考......” 陈大眼中闪过迷茫,可见陈煜这般模样,他也不敢插话。 陈煜坐在书桌后面,“来到铜县,我在考虑铜县的复杂性,忽略了自己的情况,我和谢家有关系,和王家有牵扯,被司马绍厌恶,司马清秋......” 陈煜摇了摇头,司马清秋这娘们的思路不能考虑在内,他算是有经验了,任何事情,一旦和司马清秋这臭娘们扯上关系,绝对会变地无比麻烦。 “暂时不考虑这娘们了,先想自己,此刻的我就像是个各种利益的交汇点,成了各个世家斗争的焦点,我在铜县,铜县就成了各方势力斗法的法场。” “有的人想利用我撼动朝廷,有的人想利用铜县,震慑一方,巩固利益。再放大一点,铜县和兖州唇齿相依,外边有石虎,还有王敦......” “而在此之下,我就成了一把刀,一把捅向敌人的刀,能把敌人开膛破肚的刀。” 陈大微微皱眉,“听不太懂,那咱们的敌人是谁?咱们该怎么办?” 陈煜的表情忽然变的冰冷,“想利用我当刀子没那么容易,这件事说来不难,关键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陈煜心中已经有了大概,只是现在他需要搞清楚一件事,对方到底想达到一个怎样的效果。 在建康的时候,他被司马清秋当做棋子一般摆布,离开了建康,来到了铜县,他还要被当做棋子摆布,那他娘的不是白来了嘛! 破局,必须破局,既然他已经成了矛盾的集合体,那就把这些敢伸进铜县的手,全部斩断! 他的话尚未说完,门外便传来了一道极其急促的喧闹声,有人砸着门,作势就要冲进来。 陈煜快步从房间走了出去,来到小院便见到无数的衙差正在和他的人对峙着。 陈煜怒不可遏:“混蛋!给本官停下!擅闯本官官署,你们要造反嘛!” “何京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与我无关,你踏马到底要干什么!” 话落,一个捕头走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无比,声音中都带着哭腔,“陈县丞......何大人......何大人......他死了......!” 陈煜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无法回过神来。 死了?何京也死了! 不多时,在衙役的带领下,陈煜来到了衙门,在衙门的大堂中,一具尸体安静地挂在房梁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何京的死人脸。 他脸上带着不甘,带着诧异,死不瞑目! 这里是府衙的大堂,是朝廷的重地,没想到又死了一个,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是在向朝廷示威啊...... 第7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愣着干什么,都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放下来,把人放下来!”陈煜大吼一句。 这才有人上前,将何京从房梁上放下来,陈大上前检查尸体。 “你们几个去封锁住县衙的各个出入口,从现在开始,县衙戒严,谁也不能随意进出。”陈煜只感觉头疼欲裂。 妈的,这帮人还真是看得起老子啊,这才来铜县几天,就给老子搞出两件这么大的事情! 陈大道:“还是剑伤,喉咙处,一击毙命,他在临死之前没有任何的防备,死的瞬间才露出惊恐的神色,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人,或者知道了什么消息。” 陈煜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有些狰狞,“有意思,这铜县真是踏马的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是真的要把老子往绝路上逼啊!” “二少爷,现在这情况,你的嫌疑最大。”陈大压低声音。 县太爷死了,唯一可以和陈煜分庭抗礼的县尉也死了,这下好了,偌大的县衙,就剩下陈煜一个主官,可以说唯一代表朝廷的,只有陈煜,他就是最大的那一个。 “这就很明白了,有人觉得我进度慢了,在背后帮咱们摆平障碍呢,准备要老子好好治理这铜县。”陈煜咬着牙。 他转身看向在场的衙役们,“都给本官听好了,明府死了,县尉何大人也死了,这样的事情,大晋立国多年,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更是死在了咱们县衙里面,这是什么?” “这是在向咱们示威,是明明白白的挑衅,本官有理由怀疑,凶手就在咱们中间,当然本官有嫌疑,诸位也同样有嫌疑。”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神情各异,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这位陈县丞可不是一般人,居然连自己都怀疑进去了,不安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所有人,他们相互看彼此的眼神都透着几分警惕。 而陈煜指着一个中年人,“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职位?” 中年人愣了愣,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陈煜拱手道:“回大人,在下李虎,乃是捕头。” 此人不简单,方才众人在犹豫的时候,不自觉地都看向李虎,显然他在这帮人中的威望颇高。 “好,那就你了,从今天开始,本官暂代县官一职,你李虎暂代县尉,何大人在身死之前,已经派人去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上官。” “要不了多久上官就会来铜县,帮着咱们查明真相,但在此之前,所有人每日的行踪都要报备,每晚都要来府衙报备。” “包括我在内,谁也不能有例外。” 陈煜走到李虎身边,重重地拍乐拍他的肩膀,“现在就等真相大白,到时候,本官亲自推举你为县尉。” 李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跪倒在地,对着陈煜猛地磕头,“卑职多谢大人提携!定为县丞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记住!”陈煜扫视一周,“每天报备,谁不出现,本官便有理由怀疑,此人就是杀害两位大人的凶手!” 陈煜这才将李虎搀扶起来,盯着他正色道:“此番铜县千难万险,但最重要的不只是这件事,还有兖州的压力,上官前来查案是真,过来收税也是真,这两者缺一不可。” “但凡有一点没做好,等待我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你可明白。” 李虎激动的声音颤抖,“陈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交代好大人安排的事情,为大人效死!” 在大晋想要当官,就要学会做大人物的狗,不光要会当狗,更加需要当一条好狗,一条会叫得欢的狗。 像李虎遮掩的人物,没有任何背景,能够做到捕头的位置已经极其不易。 按照正常的流程,他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可陈煜的一句话,瞬间改写了李虎的命运,那可是县尉,正八经的朝廷命官。 “现在带着你的人,去查清楚县衙周边是否有可疑的踪迹,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是!”李虎领命,随即便带着弟兄们开始行动起来。 陈煜看着躺在地上的何京,深吸一口气,沉默不言。 陈大低声道,“二少爷,不管你咋想,我是彻底懵了,这也太刺激了吧,这才多久,您上面这两位主官全都没了!这些人的存在明明可以限制你,或者说影响你,可这样一来,你反而自由了。” “陈叔,你觉得这些伤口奇怪吗。”陈煜笑了笑,“有没有觉得眼熟?” 陈大点了点头,“看得出来是同一个人干的,不过这用剑的高手江湖上太多了,此人可算不上是顶尖的哪一类。” “那有没有可能,此人本身是个高手,故意装作如此?” 陈大摇了摇头,“二少爷说笑了,这我上哪知道去,高手的心思,很难猜的,不然为什么叫高手。” 陈煜嘴角一僵,“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二少爷,你说会不会是离阳公主叫人干,从结果上来看,你彻底掌权了啊。”陈大一拍脑门。 想起司马清秋,陈煜不禁脸色有些难看,这算什么事啊,念着自己和他的旧情,专门派人来铲除障碍。 呵呵,还真当司马清秋爱我啊! 这个癫婆子可从来不干这样的事,他没有道理,更加没有理由要帮自己,如此一说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抛开这些不谈,那就只能是两人的赌约了,可是赌约归赌约,司马清秋故意想输,故意想侍奉我左右? 想到此处,陈煜不禁吐槽,我特么太看起自己了,司马清秋又不是恋爱脑。 “这话可不敢乱说,那个癫婆子要干什么谁也猜不到。周昌就不说了,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可何京不一样,他是县尉不是那么好杀的人。” “两人分别代表着铜县两大家族实力,无论我们想或者不想,铜县的这潭水,已经彻底被搅浑了。” 陈煜抬起头幽幽望向窗外,喃喃自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74章 上门问责! 陈煜深吸一口气:“谁都有可能针对我,而且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我深陷其中,在这乱局里,稍有不慎,绝对会被淹死!” 陈大叹息一声,觉得二少爷的处境太复杂了,被这么一弄,他就成了整个铜县嫌疑最大的嫌疑人,毫无疑问,接下来无论是何家还是周家都会将斗争的矛头针对到他身上。 “少爷,这地方太危险了,要不咱们去兖州,去投奔大少爷吧,他总能救你。” 在陈大看来,陈康泰当得官比陈煜大,手里还有兵马,显然能够帮着他们解决很多麻烦。 陈煜摇了摇头,“问题的关键不在这,现在去找大哥,不光起不了什么作用,甚至还有可能,让大哥也深陷其中。” 陈康泰算是他手中的底牌,底牌是不可以随便用的,当然他还有另外一张底牌,那便是谢归荑,这才是底牌中的底牌。 不过这张底牌,陈煜暂时也没打算用,现在用在铜县,他后续就彻底没有任何依仗了。 “现在的情况来看,明面上,我就是杀害这两人的凶手,这个结果不会因为我们任何人而改变,可是还是那句话,缺少证据。” “没有证据,就没有任何的意义,只会有麻烦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幕后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姑且不论,先为我们自己的事情,再努努力。” 话音刚落,李虎走了过来,他拱手道:“陈县丞,县衙全都封锁,尸体如何处理?” 陈煜看向他,缓缓笑道:“李县尉,你说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机会能够实现阶层的跨越呢?没有背景的人,一辈子都是没有背景的人,就算是用尽全力,也顶多是大人物的狗。” “就如我这般,虽然我家有些背景,我兄长有爵位,可是要成为这个县丞,我也得依附离阳公。” “而你,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所以,若没有其他的机遇,你这辈子就只能够是个捕快。” 李虎哪里听不明白话中深意,连忙跪倒在地,“多谢上官提拔,若没有上官,卑职这辈子就到头了,卑职心中感激,感激不尽。” 陈煜道:“我虽然有背景,但是初来乍到,有很多事情,你出面比我出面更加好用,所以你需要帮我,帮我做好眼前的事情。” “而我则会帮你,帮你把未来的路铺好,如此,咱们就算是互利互惠。” 李虎攒紧了拳头,显然觉得有些局促,但脸上更多的是激动,“陈县丞,卑职的一切全都仰仗着上官!” “今日在场的衙役,我大致看了下,有的对你不服,有的以你马首是瞻,你要去做好一件事,先把人心收到自己手里,掌控力量之后,就要开始查询整个事件的真相。” “无论这真相是否能够查清楚,至少在上官来铜县的时候,你要能拿出成果来,这才是你要做的。而本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考验是双重的,如果我们做好这一切,那升官发财也就顺理成章,明白了?” 李虎闻言心头一阵激动,咬了咬牙,“陈县丞,属下全都明白,这是大人给下官的机会,是大人在为下官铺路。” 陈煜笑道:“现在派人去去通知周家和何家,让他们带人来领尸体。” “是!属下马上去办!” 李虎转身便走,陈煜将他拦住,“刚刚升职,底下的兄弟们是不是也要一起庆祝庆祝,是不是应该好好犒劳靠咯他们。” “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事也要有规矩,更要有章程,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很多时候,有钱好办事,没钱寸步难行。” 陈煜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到李虎手中,“好好用好这笔钱,有钱有朋友嘛。” 李虎激动地浑身颤抖,从来只有下官给上官送钱的,谁能想到还有上官给下官钱的时候? 他接过银两跪在地上,大吼道:“多谢上官栽培之恩!李虎没齿难忘,这条命就是陈县丞的!” 不多时,无数的哭声响彻整个府衙,陈煜静静地坐在正堂中,一言不发到底看着不得眼前的一切,何家和周家来人了。 他们的家人们全都抱着尸体抱头痛哭,那哭声令人绝望更加让人心悸。 对于何家而言,何京这一代一共八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一个比一个废物,唯独何京算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不光有机会继承家主的位置,更加被誉为是何家未来的希望。 何京的死对于何家而言,足够伤痛。 至于周昌就更加不必多说了,周家此刻就这么一个儿子,三代单传,也正是因为如此,周家在周昌身上不遗余力的投入了各种资源。 无数的资源砸下去,才让周昌成了铜县的县令,可是现在周昌死了,这也意味着周家彻底绝后,灭顶之灾。 所以当周家主,何家主来领人的时候,一个个悲愤交加,痛苦不已。 所有人都对陈煜投去了仇恨的目光,没有任何的好脸色,谁都不是傻子,这两个一死,陈煜就是铜县最大的官,谁得了最多的好处,谁就是凶手! 周家家主周记,对着陈煜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姓陈的,别以为我儿子死了,你就能独揽大权,我们周家不是好欺负的,今日便叫人去请府君,等着吧,兖州府君到了定要治你的罪!” “到时候,老子亲自送你上路!” 周记留下一句狠话,带着人转身离开了府衙。 陈煜耸了耸肩,丝毫不以为意,他看向何中,“何家主也认为我是凶手?” 周记老眼通红,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看向陈煜,“你觉得呢?你不是凶手,那会是谁?!” “这么多年来,铜县一直太平无事,你来了,乱子就来了,县令死了,县尉死了,出了这么大事,好处在谁手里?” “还不是在你手里,你觉得你能脱得了干系,我儿子的死,就是因为你!我何家也不是好欺负!” 第75章 两个世界 和周家不同,何家不只是本地的坐地户,而是和王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纵然只是旁系,所能够调动的资源也绝对不会陈煜这个小角色能抗衡的。 周记红着眼,冷冷地盯着陈煜,“何家要你死,我周家也一样,此仇不报,老夫枉为人父!” 世家的高傲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富户,只是天下间世家的缩影。 在他们眼里,官是什么,那就是任由着他们驱使的忠犬仅此而已,刑不上大夫,世家也同样如此,即便做了再多违法乱纪的事情,都可以轻易脱罪。 所以,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把陈煜这个外来户放在眼里。 陈煜面无表情,“既然想报仇,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周记眯起眼,上下扫了陈煜一眼,“聊?好啊,老夫就在家中等着你,看你敢不敢来!” 周记转身离去,望着老人离去背影,陈煜不怒反笑,这事有点意思。 最应该杀陈煜的是谁,不是何家,乃是周家,周昌地位更高,而且没有后代,如此周记还如此冷静,足见这件事还有周旋的余地。 送走了所有人,陈煜缓缓站起身,生了个懒腰,对着陈大道:“陈叔,把弟兄们叫上,咱们出城去。” “出城?二少爷,此番群情激奋,咱们在出城岂不是会更加家中自己的嫌疑?” “无妨,加重不加重的无所谓,至少此刻能证明一件事,在那位兖州府君来之前,咱们绝对安全。”陈煜微微一笑。 危险和机遇从来并存,对方是冲着他陈煜来的,但绝对不是冲着要他陈煜的命来的。 原因无他,作为铜县所有矛盾的集合点,他若是没了,那就真的有意思了,这局没法玩,只能重开! 当然干活之前,自然要好好吃顿饭,回到小院之后,陈煜看着眼前的一幕直接愣住了。 只见谢归荑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专注地朝着灶里添加柴火,手上、脸上全是灰,头发也乱糟糟的,那模样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看到陈煜出现,谢归荑顿时挥手道:“陈大哥你快来看啊!小荷姐教我的,我会烧柴火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疯狂咳嗽,灶中的厌恶熏地他眼泪直流。 陈煜忍不住道:“谢妹妹,谁让你干这个的,你瞧瞧你,现在都成什么模样了。” 谢归荑浑然不觉得,在铜县,她接触到了许许多多的第一次,这些新奇的体验,让这位自小生活在大院中的大小姐,觉得无比有趣。 她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柴屑,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疑惑,“我......我什么模样啊?” 陈煜走上前,忍不住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只觉得无比好摸。 “你瞧全是黑的。” 谢归荑愣了一下,顿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很正常嘛,生柴火哪有不黑的,反正洗洗就干净了。” 她激动地走上前,一把拉着陈煜向他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陈大哥,你瞧你瞧嘛,这个可真是太好玩了,下面加点火,嘭,一烧,然后锅里的东西就热了,一会儿就熟了。” “这可太神奇了,你第一次把食物弄熟的人怎么想的。” “第一个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陈煜将她拉到一旁,“我只知道,有人该去洗洗了,熏黑了可以洗干净,但久了之后,就会变成黄脸婆的。” “啊?”谢归荑吓了一跳,“才不要变黄脸婆。” 她连忙冲出厨房,看样子是去洗脸去了,任何时候,女人都是爱美的,谁也不例外。 望着她的背影,陈煜不由地有些恍惚,果然人和人的心境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谢归荑,在她看来所有的事情全都是新奇的,在她眼中陈煜做什么事都是正确的。 一开始,陈煜以为她根本无法适应这样的生活,这种温室里的花朵,是绝对无法适应这样的残酷的生活。 可是谢归荑的表现大大超出陈煜的意料之外,她能睡硬床板,能洗菜洗衣,能生火做饭,甚至对这些事情全都甘之如饴。 她能够从每一件事情里面找到乐趣,小小的身体,小小的年纪,却蕴藏着充分的乐观和坚强。 不多时,饭做好了,陈煜坐在饭桌旁,安静地吃着,脑中不断思索着铜县发生的一切。 谢归荑和小荷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饭桌上时不时发出咯咯咯的笑声,让陈煜暂且放弃了铜县的复杂。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太多也毫无用处。 陈煜也加入了话题,于是所有人都开始闲聊了起来,聊平生的所见所闻,聊一切和生活无关的话题。 小小院子充斥着欢声笑语,和外边的世界,简直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 “当年我和老爷当兵哪会儿,去过北方,那叫一个乱,北方的男人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有的还长着那么长的獠牙,还吃人。” 谢归荑瞪大眼睛听着,“好可怕,那么长的牙齿那他们怎么嚼东西?” 陈大嘴角一僵,“关键是,他们吃人,不是嚼东西,听说他们吃人能把人的骨头都咬碎了,还发明了各种各样的吃法。” “什么蒸着吃,煮着吃,不吃人,他们都活不下去。” “额,陈叔,你就会吓唬我们,这世上哪有这种人。”小荷吓坏了。 陈大继续道:“有的真的有,他们有的人黑的跟黑炭一样,有的人长着三只眼,还有他们晚上都不睡觉的。” 陈煜不由地哈哈大笑,他忽然发现陈叔比自己会讲故事,“得,今天下午的故事,就让陈叔去讲吧。” “少爷,你可饶了我吧,我都是瞎说的,正经讲故事还得看你的。”陈大挠了挠头。 “讲故事?陈大哥,你不是去到处看看了嘛,怎么还讲故事,还不讲给我听。”谢归荑抱着胳膊,嘟着嘴,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陈大哥的故事,她居然没听到,这对吗,这合理吗?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第76章 带上谢归荑 谢归荑不依不饶,她在家辛辛苦苦干活,陈大哥居然出去给人讲故事,这对吗? 明显不对好不好? 于是,谢归荑的撒娇攻势下,陈煜没办法,只好带着她一同去收割稻谷。 不多时,一行人又来到了昨日的村落,乡老见到陈煜他们直接迎了上去,“陈县丞,您又来了。” 县衙发生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传到这种小村落,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粮食,地里面的粮食,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怎么了,不欢迎我?”陈煜开门见山,“少废话,开始干活,早点把粮食收了,大家伙也早点安心。” 乡老连忙开口:“陈县丞,昨天村里的大家伙合计了一下,这是大家伙的一点心意......” 他从怀中掏出两吊钱,递给陈煜,陈煜眼神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乡老摩挲着双手,显得有些局促,有些尴尬,“大家伙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只能凑出来这么多,陈县丞可千万莫要怪罪,拿去给大家伙买点粮食......都......都好啊。” 陈煜这种白干活的行为,让乡老他们觉得极其不自在,这世道已经烂了,已经烂透了,烂地让人觉得这世上就不会有好人,更加不可能有好官。 陈煜瞬间板起脸来,“胡闹!你这是干什么,当众贿赂朝廷命官吗?!再这么干,当心本官叫人将你抓起来!” “现在把村里的大伙们全都叫上,赶紧组织干活!” 乡老懵逼了,还有当官的不收钱,不收钱就算了,还给他们白干活,这对吗?这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吗? 可是陈煜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乡老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哆哆嗦嗦去叫人下地干活,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们没有之前的生疏,个人干个人的事情。 农活这种事,都是一些机械的,重复的工作,可是在谢归荑眼中,这些事情可太有意思了,她站在田埂上看着稻谷一片一片的倒下,眼睛亮晶晶。 “陈大哥,陈大哥,我可以去试试吗?” 陈煜笑道:“干农活?这些农活看似好玩,实则很是疲惫,你看他们,他们趴在田间割稻子,这些稻子扎地他们的手啊,脸啊,全都是伤痕,不仅仅如此,还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呢。” 谢归荑撅起嘴,“虫子而已,我不怕,我觉得好有趣呀!” 陈煜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下田去试试,对于谢归荑这种大户人家的小姐而言,农事的乐趣大于辛苦,她也只是单纯的喜欢凑热闹而已,看着大家伙干地起劲,她也想参与进去。 第一次干农活,谢归荑连镰刀都拿不稳,也没什么力气,一番尝试之后,就累地上气不接下气。 很快,谢归荑便腻了,放下镰刀,不再去割麦子,这次她想要尝试摔谷。 在没有筛谷机的大晋,只能够依靠人力来处理,谢归荑抓起一把稻谷,用力一砸,颗颗粒粒的稻谷瞬间崩落。 她兴奋不已,甚至都忍不住欢呼起来,不过试了好多下之后,谢归荑俏脸发红,累地只喘粗气。 可是脸上仍旧挂着兴奋的笑容,她献宝一般将稻谷递给陈煜:“陈大哥,你瞧你瞧,全都被甩下来了呢!” 陈煜笑道:“浪费粮食可不好,要把上面的稻谷全都甩下来。” 于是,他便从谢归荑手中接过稻谷,再次摔打,将上面的每一颗粮食都摔打下来。 谢归荑看得兴奋地直拍手,“哇!陈大哥好棒呀!什么都会诶!” 所以任何时候,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谢归荑喜欢陈煜,所以无论陈煜做什么,在她眼中都是厉害的代表。 很多时候,不是毛病太多,而是不爱了,男女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无关其他,唯独在乎感觉。 “陈大哥,还是最开始的那一下,最好玩!”谢归荑模仿着陈煜的样子,“就这么不一下,啪,全都掉下来了。” “后面就不行了,太少了,一点也不刺激。” 她走到陈煜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陈大哥,前面我先拍,后面你来好不好嘛。” 陈煜宠溺地笑道:“你还真是会给自己找乐子啊,好玩的自己先玩,不好玩的就留给我。” “诶呀~~~”谢归荑继续撒娇,“陈大哥,我这么乖,你就宠宠我嘛......” 哪个干部受得了这种诱惑,更不用说陈煜了,“当然没问题,你只管来。” “好耶!”谢归荑欣喜不已,“我就知道陈大哥最疼我啦~~” 随后,两人开始接力,谢归荑将大片的稻谷崩落,然后就递给陈煜处理后面的事情,两人一来一去,玩地不亦乐乎。 而四周的百姓,见到这一幕,一瞬间全都呆住了。 天啊,没看错吧,县丞老爷在帮我们干农活,这可是县丞老爷啊!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也受到了感染,一个个干地无比起劲儿。 倒是这位谢家妹妹有点受不了,倒不是觉得无趣,只是实在没有力气了,于是,陈煜便带着她重新坐回到了田埂上。 黄昏,大家伙开始收工,陈煜既然不收钱,乡老便组织着大家伙生火做饭,还给陈煜他们煮了几个鸡蛋。 “陈县丞,今天还讲故事不?” “大家想听吗?想听我就讲。”陈煜笑道。 老乡们齐齐坐直身体,纷纷表示想听,谢归荑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煜,她感觉自己今天这一天,简直太幸福了。 不光下了田地,摔了很多谷子,还能听陈大哥讲故事,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加幸福的事情吗? “那好,今天,我给大家将精卫填海的故事......” 陈煜的故事讲地很好,乡亲们全都听地津津有味,比起之前陌生,这次不少乡亲们也大着胆子和陈煜互动起来。 一时间,气氛竟比昨日更加融洽。 等到回到县衙的时候,李虎来报,说是今天按照规定点卯,没有一个人缺席,全都还在。 陈煜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比起这件事,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处理好了府衙的事情,他便带着陈大去了周家。 周家就住在铜县县城,周遭是一些极其不起眼的泥瓦房和草顶房,而在这其中,有一个高高的台阶,台阶上坐落着一个巨大的院落,宛如巨兽张着血盆大口,俯视着周围的一切...... 第77章 谈判 陈煜带着陈大来到周家的大门口,门口的侍卫精气神甚至比府衙衙役还要好,见到陈煜出现,直接抬手拦住。 “周府不得乱闯!”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帮狗一般的人物,在很多普通老百姓眼中已经是人上人的存在,以至于,他们也没把陈煜这个县太爷放在眼里,即便陈煜出示了文牒。 “原来是陈县丞,稍后,容我去通报家主。” 侍卫转身离去,陈大忍不住说道:“这周家也傲气了吧,一个小小的侍卫,都敢这么和二少爷说话,当真是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把朝廷放在眼里,想啥呢,在世家眼中朝廷就是幌子,无非就是他们敛财的工具而已。”陈煜冷笑。 得太下有很多种方式,司马氏偏偏选择了一种饱受天下人唾弃的方式来成为皇帝,结果就是皇权的合法性收到了天下大多数人的质疑。 于是,佛教兴盛,统制整个大晋的不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而是佛学,所有的百姓甘心受到这般奴役就是因为信奉着佛学中所讲究的来世,这辈子只要我吃够了苦头,来世我们也能成为世家的子弟。 随之而来的便是世家被神话了,皇权彻底失效,更多的人开始依附于世家,至于司马氏则彻底沦为了天下人唾弃的存在。 “陈县丞,进去吧。” 陈煜对着陈大使了个眼色,今天晚上来周府,多少有点冒险的味道,谁也不敢确定周记到底会安什么心思。 甚至找几百个刀斧手出现,将陈煜大卸八块也说不准,必须时刻小心谨慎。 两人跟着侍卫一同朝着周府走进去,周府之内灯火通明,可一说雕栏玉砌,几近奢华,甚至都快和建康宫差不多,这等奢华哪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陈煜也着实吃了一惊! 当然这些玩意毫无疑问就是用累累白骨堆起来的,隔得不远陈煜甚至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冰冷。 终于见到周记,周记满脸皱纹,但是精神状态并不差,一见陈煜便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陈煜也不慌,坐在周记对面,开门见山,“少在这给我摆臭脸,说白了让我来就是为了查明真相,不想好好合作,还查?” 周记脸上阴晴不定,咬着牙吼道:“陈煜,你是不是有病,大晋这么多地方,你去哪当县丞不好,非要来我们铜县,我们这里有什么好的,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要不是你来这里,我们铜县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么多问题,我儿子也不会死!” 周记是个聪明人,比起失去理智的何家,周记显然已经看透了背后的事情,这些事情的存在本身就是陈煜带来的,他应该也料到了有人在暗中对付陈煜,故意搅动铜县的局势。 这就是典型的聪明人! 陈煜耸了耸肩:“说这些有用吗,非要去跟我比后台,没必要,你应该看得出来,有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是我能够决定的。” “此番来铜县,我身不由己,毫不客气地说,我来铜县之前就有人开始布局了,不要说你们这些铜县的坐地户根本不知情!” 周记并不意外,反而问道:“说吧,到底是谁要对付我周家,是姓王的对不对?” 一切如陈煜所料,周记就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不纠结表象,而是直接回归到事情的本质上。 陈煜微微皱眉,他想了想这才说道:“这件事我不太好确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分析。” “周昌是县令,何京是县尉,他们两人的死等于彻底架空了府衙的权利,让铜县暂且处于一个没有主官的状态,无论是基本的政务,还是基本的军务,都只能够由我来接受。” “承认了,你承认了吧!”周记指着陈煜的鼻子,“你就是杀害我儿子的凶手!” 陈煜眼神一凛,“你要是不想聊,我现在转身就走,今天就当咱们谁也没见过谁!第一次见面,咱们不了解彼此,但以我的手段,要处理掉这两人还不被你们盯上,我一百种办法祸水东引。” “甚至我踏马的可以让你和何家斗地不可开交!” “哼!”周记冷哼一声,很是不屑,但却没有之前那股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煜许久道:“从这个角度看,我的嫌疑很大,我背后的人也有充分的动机去做这件事,而且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很巧,就在我上任的第二天,这口黑锅就扣在了我的头上。” “如此浅显的道理,谁人都看得出来,有人在故意让我成为铜县的众矢之的。” 周记沉声道:“太拙劣了!” “对,胜就胜在拙劣,他们要给我一个下马威,他们想让我们乖乖听话!” 陈煜摇了摇头,“不,你应该这么想,刺杀朝廷命官是大罪,对于任何世家而言,都是巨大的风险,一旦事情败露引火烧身,强如王导也未必能够独善其身。” “说实话,你觉得一个小小的周家,一个小小的何家,有必要让这位丞相大人做到这地步?” 周记冷哼一声,纵然很想否认,可是现在周家显然没有这么大的实力,也没有这么大的资本,让王导亲自下场对线。 风险和收益不对等,世家是坏,但是世家并不傻,他们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周记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陈煜,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子的儿子不能白死,就算报不了仇,老子也要从背后的人身上咬下一快肉来!” “搞了半天,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线索都没有,你打算怎么猜!怎么查!” “身为朝廷命官,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就没有责任,你能向府君交代,能向朝廷交代!” 陈煜忽然抬头看向他,“你真的这么认为?” 第78章 条件 周记一愣,我踏马还说错了,你是个当官的,这件事不落到你的头上,又该落到谁的头上?! “难道不是!” 陈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作为朝廷命官,我的上司死了,同僚死了,我确实有责任查明所有事情的真相!周家主认这个,我就能查出凶手是谁,但......” “我也同样可以作为一个受害者,去找上官哭诉,告诉所有人,有人故意和朝廷作对,针对于我。” 周记瞬间听出了陈煜的意思,这小子是来要好处的! “有意思,先前听我儿子说,你想要当个好官,老子还在想这特码怎么回事,好好的大晋出了个清官,这清官还真就成了咱们铜县的青天了!” “搞了半天,也是个拿钱办事的人,我周家什么都有,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陈煜笑了笑:“天地万物各行其道,有增有损,如果你想让我查明事情真相,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前段日子,兖州下了政令要求我们铜县出军粮五千,我没有。” “我有!”周记当即说道,“不过五千石粮食,老夫给了便是。” 陈煜笑道:“可是还有一事。” 周记瞬间眯起眼,“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五千石粮食不少,足够你交差!” “聊下税收的事,今年铜县的税收,我说的算。”陈煜一针见血。 周记顿时炸了,“你特么要造反,税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的算,那是陛下说的算,是朝廷说地算!” 地方税收是朝廷说的算这不假,可是具体如何收,收几成,全都是这些的地方豪族说的算。 朝廷要三成,到了地方可能变成四成,五成,甚至更黑的变成九成! 老百姓活不下去怎么办,那简单,饿死了就拉倒,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流民,想种地的人大把。 那造反怎么办,那就更加好办了,朝廷的军队一来,强势镇压,战俘全都成了大户的奴隶,甚至可以说,有些小规模的叛乱,世家都给平了。 陈煜冷笑道:“我本来以为周家主是个聪明人,这才过来和周家主谈,你要是这么说,那就真的没得谈。” “朝廷那边我自有交代,对你的交代是我会帮你儿子报仇。” “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周记盯着陈煜,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特么才是真正的凶手!” 陈煜哈哈大笑:“没错,我就是凶手!甚至如果这件事查不清楚,我到最后也就会被拉出来当替罪羊,到时候要杀要剐悉听尊。” “从今天开始,我就把自己当凶手,整个铜县政务,军事,全都笼络在我的手中,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甚至我都可以不跟你商量,直接灭了你周家和何家,认定你们就是用你们儿子的命来栽赃我!这也没什么不可!” 周记望着陈煜,脚底不由地腾起丝丝凉意,脸上迎请变换,沉默不语。 他沉默着,他思索着,他考虑权衡其中的利弊! 陈煜并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在一旁等待着,对于周记而言,这决定很难,同样都是粮食,结果可能一样,但过程不同,关键也在于过程。 周家和何家对铜县的土地有绝对的把控力,这等把控力,一般人根本无法撼动,简单而言,土地守多少,分朝廷多少,百姓多少,他们说的算。 可一旦答应了陈煜的要求,也就意味着古有规则的松动,这对于周家而言不是个好消息,铜县而言,也同样不是个好消息。 周记脸上阴晴变化,最终问道:“你打算今年的税怎么收?今年佃租,你们收三成!” “不可能!”周记噌地站起身,陈煜这一手不是掏裆,是在往周家的根儿上刨啊! “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别说是我,就算你问何家也是同样的结果。” 毫无疑问,陈煜的想法撼动了世家的根本利益。 周记急切道:“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思,所有人都是这么收,数百年来没有任何变化,你要从我铜县变,你知道会面临什么吗?你承担得起吗?” “其他的世家怎么看我们,怎么看铜县!” 世家或许相互不太熟悉,但是规矩却是共通的,所有的行为全都在规则内,而并非在规则外,可谁要是打破这规矩,那就等于在和天下的世家为敌,这样的结果,谁也承担不起。 陈煜笑道:“慌什么,周家主不要急躁,我的意思是,剩下的可以打欠条,算是借的,如何?” “如此百姓也不算少交,只是明年再给而已,如何?》” 听到这话,周记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饿了一些,而后他冷笑道:“咱们铜县还真是来个青天大老爷啊,还真的想为老百姓做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想为老百姓做主......” “他们认你吗?你说地话,他们相信吗?” 陈煜道:“这种事就轮不大周家主操心了,你只要完成答应我的事,而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的事,如果这件事办好了,今年冬天百姓能过去,明年不耽误耕种,一切都好说。” 周记耻笑不已:“你想得太多,这个案子你处理不好,你觉得,你还能活过这个冬天。姓陈的,少在老子面前胡言乱语。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 “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我们的实力吗,我告诉你没门,也绝对不可能,想要我们周家把利益让出来,至少你就应该拿出本事,拿出实力,而不是在红口白牙就要我站在你旁边,这绝不可能!” 说道这里,周记脸上的笑容更浓,“不过,你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事实上,如果想让我们合作,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找个共同的敌人出来。” “现在想在铜县搞制衡,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粮食土地,这些事情,不是靠什么权谋就能行得通的,我可以告诉你,半点作用没有!” “但我你一件事,现在时间不合适,但是如果你查清楚这件事情,找到凶手,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仅此而已。” “但查不出真相,你猜到时候麻烦会是谁?” 陈煜扭了扭脖子,“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比你更加希望看到那位府君的出现?” 第79章 风波再起 这下周记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难道陈煜真的和这件事无关,单纯就是为了税收? 陈煜笑道:“他不来,铜县的这台戏收不了场,他来了,杀人案到底是谁做的,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周家主未必不清楚,至于我......” “也未必不清楚!” 陈煜盯着周记,周记脸上阴晴不定,他也同时看向陈煜,想从他的表情察觉到蛛丝马迹,只是很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到。 他缓缓站起身,没有线索,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还有这位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的陈县丞。 此刻天空中乌云密布,遮住了本就不多的月华,周记脸上阴云密布,谁也不知道此刻周记心中在想什么。 “你从建康来,看当过驸马,见过大世面的,我周家几代人在这小小的铜县打拼,几代人的努力才有了这一点点造化,我不想,也没有任何资格卷入更大的斗争。” “陈县丞,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说真的......” 周记忽然笑了起来,“我压根就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但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参与。” 周记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和愤懑,又带着几分向命运屈服的悲凉,他比陈煜的年纪大多了,可是此刻却看不懂陈煜这比他年轻的后生。 “你分明和皇室有密切的关系,和谢家的关系也不错,谢永让她的宝贝女儿跟着你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是你的护身符,也可以看做是谢家给你的护身符。” “但是莫名其妙的在于,朝廷和谢家的目的是一致,可是朝廷却把你赶出了皇室。偏偏我这个小地方的人也看不懂其中的奥妙,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和谢家还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也和皇室纠缠不清。” “那么问题就很大了,你的立场不在谢家,不在朝廷,偏偏站在老百姓身边,这就有意思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周记不明白,陈煜面前的路很多,至少现在看来,他可以选择兼顾朝廷的利益,也可以选择投靠王家,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不错的路,只要任何一方发话,他们这帮地方的小家族是绝对不敢和陈煜对着干的。 无论哪一种选择,陈煜都会有锦绣前程,可是偏偏,陈煜什么都不管,他什么也没选择,非要选择和老百姓站在一起。 周记疑惑道:“陈县丞,能不能给老朽解惑?” 陈煜道:“没有其他,只是我单纯想做点事,做个好官,当个救世人的圣人。” “哈哈哈哈哈!”周记忽地癫狂大笑,“那你所图不小,你比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建康世家还要危险,他们只想鱼肉百姓,享受奢靡,你就厉害了,你不是要当圣人,你是想......” “化龙!” 气氛莫名其妙的轻松起来,陈煜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周记继续道:“比起何家我确实更加应该愤怒,因为我唯一的儿子死了,可惜我还有孙子,比起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我那些孙子辈更加值得培养。” “至于报仇,说来也不过是气话,走到我们这一步,谁家还没死几个人的?这不算什么,我之所以想见你,是我不清楚,你到底要在这里留多久?” “如果你要一直待下去,我需要考虑你的立场,了解你的态度,铜县是朝廷的,也是我们的,今天看来我想的不错。” 周记的话,让陈煜忽然皱起眉头,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算计,周记根本没想谈,他只是在权衡,而自己的出现,让他有了明确的判断。 陈煜顿了顿不多时便走到周记身边,“结果,我想知道,你想要什么结果。” 周记道:“很简单,铜县不大,除了我周家还有几家,太多了,我不喜欢,我希望整个铜县只有我周家,无论是你在与不在,周家仍旧掌握着整个铜县的话语权。” 如世家想在朝廷掌握话语权一样,对于周记而言,在铜县掌握话语权也是这个道理,对于周家而言,铜县很重要,世家的底色永远是贪婪,毫无节制,永不满足的贪婪。 陈煜深吸一口气,“可以,这个结果我认下了,我做我的圣人,死活不论,而你周家会成为铜县最大的家族。” 周记皱起眉头,沉默片刻才说道:“如果这样,那其中的过程可以不论。周家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你身边,但是有个重要的前提,周家不能置于旋涡中。” 说到这里,周记伸了个懒腰,“话说到这一步,该说的就说完了,不说了,老夫年级大了,要睡觉去了。” 陈煜也不多留,转身朝着门外走去,陈大连忙跟上,“少爷,情况咋样?他知不知道是谁是凶手?” 陈煜指了指自己,“自然是我。” 陈大两眼一瞪,压低声音道:“二少爷,现在还能出城,咱们去兖州找大少爷。” “哈哈哈哈。”陈煜笑了,“陈叔你还真是幽默,难道你觉得有趣嘛,我来铜县当官,第二天就死了两个人,毫无疑问,有人想要我背锅,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此一来,我将自己当做杀人凶手,有什么问题,幕后黑手是我,我就是真凶。” 陈大挠了挠头,他已经彻底懵了,他发现现在的二少儿当真是越来越玄乎了,听不懂,完全听不懂啊。 “可是若承认自己是凶手,后面岂不是还会有不少麻烦,兖州府君要来,咱们后续可就彻底被动了,天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 陈煜道:“哪有这么多破事,天塌下来不过四个字,那都不叫事。” 陈大一愣,“这不是五个字吗?” 一夜无眠,陈煜还在思考,他将来到铜县之后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列举出来,整个事件,渐渐开始变的清晰起来,只是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于是,一大早,他就写了一封家书让人送去给陈康泰。 吃饭的时候,陈煜有些精神不振,打算吃完再去休息一会儿,谁料就在这时,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喧嚣声。 有人急促的喊着门,“陈县丞,不好了,李捕头遇刺了!” 第80章 收租 陈煜浑身一颤,放下碗筷冲了出去,一眼便看到了急匆匆的衙役。 “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今天早上,李捕头......阿不......李县尉遭遇了刺客,被刺伤了!” 这下当真把陈煜吓坏了,大吼道:“快,快,带我去!” 陈煜跟着众人去找李虎,不多时,便在房间里看到了李虎,李虎瘫坐在床上,捂着小腹,脸色苍白,面容扭曲,指尖还淌血。 见到陈煜,他挣扎着就要起身,“陈县丞!快!快让人去追,我伤了那刺客,他跑不远,快叫人去追!” “之前我让弟兄们已经封锁县城的大门,肯定不会让他跑了,他也跑不出去......” 陈煜上前一步,关切道:“你......你撑得住吗?” 李虎点了点头,“没事,没有伤到要害,关键是凶手......不然府君到了......县丞大人无法交差!” 陈煜点头,当即吼道:“留下几人看守府衙,其让人全都跟我来!” “带上户籍册,让县城所有的人都出来,老子要挨家挨户的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此刻找出来。” 陈大压低声音道:“二少爷,你先别激动,若是真的高手,想要离开县城办法太多了。” “未必!总之,先找!” 陈煜此刻管不了这么多,当即将府衙所有的衙差全都散了出去,将城中的每一户百姓全都叫了出来,按照户籍名册,一一核对身份。 在县城中居住的,基本就是府衙的家眷,还有一些便是铜县的富户,基本上没有其他人,不多时便被陈煜全都清理了出来,全都核实清楚。 整个一上午,县丞轰轰烈烈的额大搜捕,如陈煜所言,几乎是把整个铜县掘地三尺,可惜结果让人大失所望。 在县城的人几乎全都在名册之上,没有生面孔,没有可疑的人。 这时,李虎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他一瘸一拐的走到陈煜面前,问道:“找到了吗?” 陈煜一脸阴沉,并没有回应,李虎叹息一声,也不敢多说话了。 如陈大所言,这铜县想要留住一个高手简直太难了,四周的城墙年久失修,基本全都是土墙,随便一个高手都能够城里城外来去自如。 “李县尉,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这段日子一定注意安全,多安排几个兄弟保护你。” “这次刺杀很明显就是冲着朝廷命官来的。” 李虎篡着拳头,“不着急,我等他再来,只要干出现,卑职一定将他拿下!” 陈煜一无所获,没有办法,也只好将城门打开,解除铜县的封锁,而几乎就在同时,一位老者骑着马朝着陈煜冲来。 陈煜一看正是昨天的乡老,他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陈县丞,不好了,不好了,村里收好的粮草造劫喽!” “是土匪,土匪下山,抢粮食,杀人啦! 这一刻,陈煜忍不住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妈的,当真是一刻都不让老子闲着啊,糟心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全都来了! 所有的事情都好似商量好了一样,在今天,在这一刻,全都爆炸开了! 可对于陈煜而言,这并非不是个好消息,至少能够证明一件事,他要的真相不远,下棋的人开始动手了。 “所有人全都跟我走!” 李虎站起身,“县丞大人,我去吧,对付那帮土匪我有经验。” 陈煜摇了摇头:“李县尉,你伤势太重,这次我亲自指挥。” 说完也不废话,便带着人急匆匆地跟着乡老朝着村子的方向冲去。 山匪这种行当并不是这个时代的特殊产物,历朝历代都有,任何封建王朝都有活不下去的人,在大晋这样人吃人的朝代,山匪的存在就更加不稀奇了,尤其是在秋收之后,因为老百姓家中有粮。 山匪也知道老百姓家中有粮食,可是就这么心甘情愿被抢,老百姓也只能饿死,饿地没办法了怎么办,要么成为地主家的佃户一辈子翻不了身,像畜生一样活着。 要么就是落草为寇,和山匪们一起抢粮食,至少能活地像个人,总之,这就是个死循环,挨饿的人越多,山匪也就越多,山匪越多,种地的人就少。 他们坏但是他们不傻,世家的田地有专门的护院看守,他们肯定不敢去抢,但是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可太会了。 若真的如此,到最后,当真一切都完了,铜县完蛋,他也完蛋。 等到陈煜带着人来到村子里的时候,山匪们早已经逃之夭夭,眼前是一片狼藉,烧毁的房屋,断壁残垣,有人抱着亲人的尸体无助地哭泣着,有人满脸的绝望,有人则爬地上将粮食一粒粒的捡起。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缩在角落,眼中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只能相互看着,看到陈煜他们到来,他们麻木的跪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跪下? 陈煜满身汗水,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此刻的愤怒难以用任何的语言来形容,他喊了一句:“都起来吧!官差来了,他们不敢再回来。” 有人麻木的站起身,有人拼命的磕头,实际上对于他们而言,没了粮食跟丢了命一样没什么区别。 陈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站在原地不说话,乡老走了过来红着眼,“少了二十多间房子,死了七八个人,粮食全都被抢走了。” 乡老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其实在陈煜的鼓动下,他们感觉官府渐渐开始有了曾经的样子,有事情找官府。 可是,今天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想,更加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乡老跪在陈煜面前,“陈县丞,你行行好吧,没有了粮食,大家伙熬不过这个冬天,您想个办法救救他们把!” 百姓们听到救这个字,纷纷抬起头看向陈煜,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煜朝前走去,找到了那块他曾经和老乡们讲故事的石头,缓缓坐了上去,“办法,我还真有办法。” “各家各户,全都将尸体收敛,随后来这里,我来救你们!” 第81章 吃饭 听到陈煜如此,各家各户,开始麻木的将自己亲人的尸体收好,跟着陈煜一同前来的衙差们也随着一起帮忙。 可是还没等陈煜开始救人,一两马车便冲到了村子里。 紧接着,陈煜便看到了怒气冲冲的周记走下了车,见到眼前的这一幕,周记怒发冲冠,“他娘的,你们这帮废物!贱种!” “土匪是你们爹娘吗,他们强粮食,你们就心甘情愿让他们抢,你们不知道反抗吗,不知道拼命吗!” 他指着眼前的乡亲们,咬着牙怒骂道:“老子不管那帮山匪抢了多少,欠老子的佃租一分不少全都给老子交出来!快!” 周记一番话将本就绝望的百姓们吓得脸色惨白! 一瞬间原本麻木的老百姓们不敢麻木了,纷纷哭喊道:“没了......再也没有粮食了啊!周老爷,你饶了我们吧,粮食全都被山匪抢干净了,哪里还有粮食交租!” 周记盯着这帮人一脸冷笑:“你们这帮贱民,种着我周家的田地,不交给我粮食,这对吗?今天陈县丞也在这里,信不信,把你们这帮刁民全都抓起来关到大牢里。” “少在这给老子装可怜,你们什么德行老子还不知道吗,你们从来都不会将粮食放在明处。” “暗仓呢!地窖呢!别说这些地方的粮食也被山匪抢了!妈的,老子跟你们斗了多少年,你们这点手段老子会不知道?” “多的和我无关,但是老子的粮食必须拿到手!要是敢藏着掖着,老子现在就叫人打死你们!” 陈煜这个县丞,在周记面前如若无物,他冷眼看着周记,默不作声。 按照这个时代的道理来说,种地个地主缴粮食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等陈煜开口,周记一挥手便让身旁的仆人朝着房屋里面冲去,不多时,便有人笑呵呵地拎着粮食出来。 “主人,发现了暗仓!里面有粮食!” 周记冷笑道:“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刁民,都跟踏马老鼠一样,肯定把粮食藏地好好的!” “来人给老子搬!” “不能搬,不能搬啊!”一个中年人冲上前,一把保住了周记的大腿,“一家人全指着这点口粮活命了,周老爷给条活路把!” “关我屁事,山匪抢粮食的你们在干什么,他们抢,你们不反抗,让他们把老子的粮食抢走,合着老子就活该蒙受损失,这地里长出来的玩意,哪怕是一根杂草都是我们周家的。” 周记一脚将人踹开,“你们种着我周家的田地,然我蒙受损失,还不给我佃租,你们的脸呢!” 其他乡亲见状也纷纷冲上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着,可是周记根本不给面子,他眼中只有自己的损失,至于这帮刁民的死活,说白了与他何干? 周记冷冷道:“说好了,老子只要我自己的那一份,你们活不下去,怪不得我,给老子搜,挨家挨户的给老子搜!” “只要是我周家的佃户,必须交租,天王老子也拦不住,谁敢拦着直接打死。” 面对强势的周老爷,即便是跟着陈煜一同前来的衙差也不敢多嘴。 陈煜站在一旁,看着周家的恶犬,听着百姓们的哀求和嚎叫,这个时代烂透了,老百姓烂透了,世家也烂透了。 面对山匪他们没有想过反抗,他们以为山匪只是抢了周记的粮食,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所以和他们自己无关。 周记也认为他们中了自己的田地,理所应当交佃租,千年以来都是如此。 “周老爷,饶命!饶命啊!” “今年的粮食先欠着行不行,来年还!来年我们一定还!” 周记一脚将人踹开:“你这般贱民的话能相信?你不如信老子是皇帝!” 一脚踹开之后,还不解气,周记又冲上前狠狠踩了几脚,陈大捏着拳头,有些看不下去了,“二少爷,这周家怕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和合作。” “真是太热闹了,这么大一场戏,他就没发现你这个县丞还在这吗?为什么这帮百姓,不向你求助呢!” “分明我们之前帮他们收了粮食,你还给他们讲故事。” 陈煜心中不免绝望,是的,这一刻,他真的有些绝望,对这个时代绝望,对人性更加绝望,绝望的无以复加。 “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和周家就是一伙的,他们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周家,他们只相信自己。” “在他们看来,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利益,一切都可以商量,只有把他们逼到绝路,他们才会反抗。” 人性的觉醒从来都难如登天,从前的先辈们更是更是用无数的鲜血才换来了大众的决心。 “那能怎么办,还要继续和周记谈吗?”陈大郁闷道。 陈煜苦笑:“谈不了,只要触及到周家的核心利益,一切都谈不了,让他放弃这些,对于他而言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陈大叹息一声,也同样无奈。 “不过......” 陈煜吐出一口气,“既然谈不了,但不代表没有别的办法,总之,我想试试,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哪一步,试试总不错。” 他来到周记身边,“周家主,村子遭了劫难,日子都不好过,粮食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他们也在想办法不是吗?” “不如,这样,我这忙了一天,也没吃口饭,咱们就在这一起吃个饭如何?” 周记歪了歪头,咧嘴笑道:“你能说这话,给足了我周家面子,这顿饭可以一起吃,但粮食这件事没得谈。” “那就不谈粮食,咱们谈点别的。”陈煜对着乡老一招手,“去安排一下,做两碗米饭来,我有事和周家主谈谈。” 乡老不敢耽搁,连忙安排人准备去了,周记不明所以,但是觉得陈煜也搞不出什么花样来,索性便答应下来。 不多时,两碗热腾腾的米饭就摆在了两人的面前,陈煜率先端起一碗,“新米就是香,不枉我这些天来专门带人过来帮他们收粮食!” 第82章 迷茫! 那时候,陈煜还觉得眼前的这帮乡民像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可是到了此刻,陈煜自己也迷茫了。 在山匪的屠刀之下,在周记的强势之下,这帮村民好似丢了魂的牲口一般,他们哭喊着,跪地求饶,他们卖儿卖女只求周记开恩。 他们根本就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一条狗。 不,狗都算不上!他们跟像是荒诞游戏中,一个个数据垃圾,和那帮没什么人性,只懂得压榨的世家一样共同组成了这个荒诞到极致的世界,很荒诞,很无趣,甚至无解! 在李承乾眼中,这帮刁民不是人,只能说陈煜还勉强算是个人。 “县丞大人还真有闲心思,县里出了这么大的命案,县丞还有心思来村里帮村里收粮食,陈县丞还真是打算当一个好官啊。” 周记在铜县这么多年,可从没听过有当官的主动下来帮老百姓收粮食,今日听闻,也算是一桩奇闻。 确切来说,在铜县这么多当官的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回想起之前陈煜在家中说地话,周记都忍不住冷笑起来。 这小子还真打算当圣人啊! 在场的乡亲们齐齐看向陈煜,眼中尽是期待,陈煜确实和其他的当官的不一样,至少有一点,他从没有压榨他们,甚至还帮着他们收割稻谷,这能算是好官嘛?能算,至少在他们眼中陈煜是不一样的官。 可是今天这一幕,陈煜的表现却让他们麻木,作为官,在面对周记怂恿嘉家丁去殴打他们,去他们家中搜粮食的时候,曾经的好印象所剩无几,至少在他们看来。 若陈煜真的是个好官,这个时候就应该主动站出来,来解决这件事,让他们能够有撑过这个冬天的粮食。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他们所料,陈煜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好似旁观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这一刻,陈煜主动坐下,和周记谈论这件事,他们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但仍旧有期待,就是这么矛盾。 陈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端起碗吃了一口,“之前在你家中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已经谈清楚了,你在等我的态度,难道不应该再等等,今天这件事,是个意外。” “和我无关,也同样和你无关,你若是将这些粮食都拿走了,他们活不过这个冬天。” 陈煜压着心中火气,盯着周记,继续道:“毕竟现在我算是铜县的主官,在我的任期内,我不想看到又饿死人的事情发生,这会影响我的政绩。” 他试着从利益的角度说动周记,周记冷笑一声,“陈大人,你觉得自己这话天真不?太天真了,朝廷每年都在收税,只要是收税就没有不死人的。” “这很正常,地里就长出了这些粮食,这些粮食不多,他们多吃一粒米,我就少吃一粒米。山匪的损失在我头上,那我的损失找谁算?” “种地就要交佃租,千百年来都是这般道理,这个道理不用我教陈县丞了吧?” 陈煜盯着周记的碗,“你不吃一口试试,今年米不错。” “老夫吃不惯这种。”周记直言不讳,说地理所应当,“总之,我周家是一粒粮食的损失都不会担的!” 世家的奢靡是一般人想想不到的,陈煜还记得他们刚刚来干活的时候,到了晚饭的时候,顶多是一碗半稀的粥,而眼前这一碗,则是一整碗的大米饭。 可是在周记眼中这一碗白米饭索然无味,但周围已经有不少百姓看着那白米饭咽了口唾沫,他们从没有如此奢侈过。 陈煜叹息一声:“周家主,我现在还能坐在这,还能愿意和你吃这一碗饭,就是在站在你这边啊,你怎么看不懂呢?” “他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今年村里饿死人,我的政绩不好看,我这里不好看,就是上面的人不好看,无论是支持我的谢家,还是朝廷,甚至是陛下。” “他们都觉得我能够把这件事处理好,他们都告诉我,我能够在处理好铜县之后,能升官发财,可是你偏偏要当我的路,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陈煜的眼神忽然变地犀利起来,盯得周记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周记脸色看到道:“可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我就不相信了,今年铜县死了几个人,他们就会因此降罪与我?” 比起这件事,种田不缴佃租,才是最严重的大忌!那就等于在打天下士族的脸,世家们不需要在乎老百姓的死活,更加没有必要在乎。 可是若他周记作为世家,作为铜县的地主,他不收租了,世家怎么看他,其他的百姓如何看他。 这一次收不上来,下一次又会如何?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刁民,以各种各样的借口不交佃租?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对世家的背叛,更是他周记的末路。 “不过是死几个人而已,他们生来就是贱种,死几个贱种罢了,没有人会在乎......” “正好,我那还有几个没有户籍的人,今年死多少都可以,我能帮你把这户籍补上,到时候朝廷一看,你铜县的人不仅仅活过了这个冬天,甚至人口还多了。” “这同样也是你陈大人的政绩,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该收的粮食我一分都不会少拿,至于你的态度,至于朝廷的态度,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周记已经将这件事情掰开了揉碎了开始讲,全然不顾及周遭还有村民,在周记眼中他们就跟会说话的畜生一样,畜生而已,无论是饿死,还是被山匪杀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在乎。 他站起身,“陈县丞,言尽于此,你若是要吃饭,你就在这好好吃,也别我周记不给面子,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佃租我过些时日来收,你们回家各自准备着。” 说完,周记便走上了自己的马车,带着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丁离开了村子。 只留下陈煜坐在原地微微发愣,望着那一双双满是期待和绝望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做。 满腔的怒火,就好似火山一般立马要喷发出来,可是,却只能被死死的压制。 乡老叹息一声,“陈大人为我们已经做地够多了,我们......不怪陈大人......” 如周记所言,种地交租就是这个时代的真理,没有任何人可以免俗,种地交租这种事更是落在所有老百姓印在脑海中的真理。 第83章 答案自己找 可是在陈煜看来,这个所谓的真理,却是无比的荒唐,无比可笑! 陈煜忍不住忽地笑出声来,那小声好似一瞬间能够从村头传向村尾,来百姓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都以为陈煜疯了。 “笑话,天大的笑话,没想到老子堂堂一个县丞,居然在这周家面前一点面子都没有,这可太有意思了。”在这断壁残垣的村庄里,陈煜的笑声显得无比苍凉,无比的可悲。 他为自己可悲,也为这村子里的百姓可悲,明明废了不少努力,明明他在努力的谋划着一切,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最后,悲哀的只有这帮村子里的村民。 吃苦的是他们,吃亏的是他们,吃补上饭的,还是他们!这就是悲哀,也是整个时代最大的悲哀。 陈煜扫视一周,将在场所有人的眼色收入眼中,“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在想我是县丞,我是官,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不该袖手旁观,我应该帮助你们,为你们做主,为你们伸冤。” “这没什么不对,本就该是如此,当官的就应该为老百姓做主,为朝廷做事,可是我没做到,原因也很简单,斗不过周记,比起你们我这个官,反而需要考虑的跟多,我需要考虑上官的意思。” “我需要考虑朝廷的立场,我更加需要考虑这些人是不是还要给我找出什么乱子,让我滚蛋。” 此话一出,在场的乡民们皆是沉默不言,陈煜的话很简单,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大道理,就是最浅显的话,别说他们就是小的孩子都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们也同样明白,可是明白归明白,明白了也没用,他们的眼睛里面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周记给了你们一些时间,让你们去想办法筹集佃租,你们打算怎么做?”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更加深沉的迷茫,那是一种绝望,一种手足无措,土地不是他们的,他们没有办法去弄任何的粮食,甚至于对于某些人而言,除了卖儿卖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方法。 这就是他们现在心里所想的一切,今年如此,明年如此,年年如此,就是这样无比简单,等到卖地什么都没有了,等到只剩下身上最后一滴血液,被榨干。 等待他们的只是死路一条,陈煜深深叹息一声,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他们。 这种无奈和绝望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诉说,回应陈煜的也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明白了,你们没有任何办法,别说再给你们三天,就算是再给你们三十天,三百天,你们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乡老闻言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哭嚎道:“大人,陈大人,救救我们吧,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了。求求陈大人了,您是好官,您觉得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冻死饿死的!” “是我的错吗?在你门口看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陈煜站起身来大声质问道。 “我们知道,不管大人的事情,是山贼都是那帮可恨的山贼才造成今天这般局面,若不是他们......”乡老一番话,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对,就是因为山贼,那帮好吃懒做的山贼整天什么事情不干,就喜欢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 “若不是他们抢走了粮食,我们会到现在这地步,山贼不是人,大人您带着我们去剿匪吧,我们要报仇!” “没错都怪这帮山贼,若不是他们周老爷何至于打我们,我们何至于交不起周老爷的佃租!” ...... 众人说地义愤填膺,每个人脸上全都写满了愤恨二字,毫无疑问,直到此刻,他们始终让自己遭受不信全都是由山贼带来的,他们是善良的,他们是没错的。 周记还没走远,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好官,当圣人,你当个狗屁。跟一帮什么都不懂的贱民讲道理,跟脱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毫无任何的区别!” 他留下来就是十分好奇,陈煜在搞什么鬼,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煜这厮居然用着等愚蠢的方式来和这帮刁民废话。 他们要是懂这些道理,他们还是刁民吗,他们要是懂这些道理,他会当他周家的佃农? 世家垄断的是什么,是土地吗,是粮吗,不,都不是,他们最终垄断的是思想,什么思想,反抗的思想。 让这帮人世世代代全都困在土地上,让这帮人没有任何的办法脱身,让他们困在这里再无任何的出路。 这才是最核心的控制。 周记知道,陈煜同样也知道,他甚至比周记了解的更加清楚,“你们觉得是山贼,周记也觉得是山贼,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吗?” 回应他的仍旧是迷茫,无尽的迷茫,迷茫地陈煜看地都想骂娘,可这就是现实。 他继续道,“前段日子,我带着人帮你割稻谷,每次割完了之后,我都会给你们讲故事,现在我同样也想和你们讲个故事。” “大人,活命要紧,故事能帮我们吗?” “能!”陈煜微微眯眼,凝声道:“今天我给你们讲的故事,你们一定喜欢,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们都能从故事中找到你们要的答案!” 听到陈煜有办法,他们所有人全都开始全神贯注起来,故事有答案,陈煜讲故事,这就等于陈煜在帮他们。 周记也来了兴趣,紧接着,他便看到了罕见的一幕,或者说是这个时代不应该出现的一幕。 在场的所有村民,分明刚刚经历了一场劫掠,经历了一场毒打,此刻却好似没事人一样,如同一个个学生一般端坐在陈煜面前。 周记没有废话,坐在马车里,也很好奇,陈煜到底要给他们讲一个什么故事。 “这小子有点意思,还会讲故事,关键是,这帮刁民也是真的相信他,听他讲故事。” 故事有用吗,故事要是有用的话,天下哪里还有这么佃农? 陈煜眯起眼,声音陡然一沉,“今天,我给你们讲一个陈胜吴广的故事!” 第84章 有了答案 和跟谢妹妹讲故事不同,和村民讲故事,更加需要的不是情感,而是通俗易懂,用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话,他们才听的清楚。 “话说在前朝末年,有个姓陈的佃户,他们家没有田地,多少年以来全都帮着地主老爷们种地,才能够勉强温饱。”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他们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故事的主角,这个姓陈的不是跟他们一样吗? 不也是地主家的佃户吗?他也没有土地,也只能靠着给地主老爷种地来勉强温饱,比起陈煜之前说的什么神话故事,很明显这个故事更加有代入感。 “在那个朝代全都是狗官,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民不聊生。”陈煜说着端起碗,“就比如我碗里这碗饭,是那姓陈全家半年的口粮。” 有人带入进去了,顿时开口道:“好家伙,这姓陈的日子还过得不如咱们呢。” “你说的对,他的日子比你们过得还苦,可是呢,麻绳专挑细处段,厄运专找苦命人,他辛辛苦苦中了一年的土地,结果呢,种出来的粮食交给了老爷之后,没钱付徭役。” “那时候的徭役是要死人的,稍有不慎,那就是死全家。没办法,他也只好去服徭役,可是他本来就只是个佃农,他明明生活的很努力,可是还是去服徭役。” “在服徭役的路上,天降大雨,他延误去服徭役的时间......” 说到这,陈煜顿了顿,顿时人群中便有人惊呼道:“天啊,服徭役耽误了时间,那少说去了一顿鞭子!” “诸位记住我刚刚说的话,那个时代,比你们现在过的日子还要惨,服徭役过了时间,可不只是打一鞭子这么简单,更加重要的事,要死人的。” “延误了期限,那是要杀头的,甚至还有连坐,连带着妻儿老小,连带着街坊四邻都要倒霉。”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全都变得紧张起来,我的妈呀,世上还有这么惨的时候吗? 周记微微皱起眉头,不对,这个故事有点不太对劲,好像在哪看到过。 越想越觉得奇怪,但周记年纪大了,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可是你们想,他就是一个佃农,就是因为没钱付服徭役的钱,就是因为那该死的老天下了一场雨,他要死,他全家都要死。” “他什么都没做错,他都没有招惹任何人,可是他却要死了,他的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村民们全都好奇地看着陈煜,陈煜也同样看向他们,他们所有人都很好奇,这样一个人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所以陈胜就说,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什么意思呢?” “他的意思是,逃走是个死,不逃走也同样是个死,反正怎样都是要死的,那与其如此,不如为国家而死!” “如果这个世道真的是只要跪着就能好好活下去,那我们跪下来,活下去,这并无不可。” “可是如果有人告诉你们,你跪着仍旧活不下去,那我一定会选择站着死,匹夫一怒尚且血流五步,拼一波不算输!” 残阳如血,微风吹拂,陈煜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露出满口大白牙,“君主昏庸残暴,视人命如草芥,贪官污吏横行霸道,地主世家吃肉食髓,如果最后的结局就是个死,那我一定不会束手就擒,坐以待毙。” “陈胜和吴广他们走投无路,他们造反了,揭竿而起,为了活命选择站出来,谁能想到,被压迫的人不只是他们,还有天下无数饱受压迫的百姓,他们也同样站了起来。” “于是云集响应,开始跟着他们一起造反,他们打下了一个又一个城池,最终称王。” 陈煜轻轻说道:“这不是故事,这是历史,而他们起义的地方就在你们脚下这片土地上!” 村民们一个个惊呼起来,全都瞪大眼望着陈煜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谁也乜有想过,在这片土地上居然诞生了这样的故事。 与此同时,在场的村民们一个个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好似一瞬间有一道光穿越百年的时光,最终降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陈煜继续说道:“你们不知道吗?你和的水,他们可能也喝过,他们也像你们一样,每天在土地里耕作!你们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在场的村民们发出一声声吼,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兴奋而激动,但是他们感觉到了,感觉到浑身的热血在沸腾! 真的在沸腾!就好似马上要从胸口里面迸出来一样! 周记脸色煞白,他终于听清楚了陈煜的这个故事,也终于想清楚了为什么这个故事会听起来无比的熟悉。 见到这一幕,他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想要怒吼,想要带着人冲上前,一巴掌将陈煜的嘴打烂! “不能让他说下去了,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来人,快!快派人去兖州,去通知君府,快去快去!” 一个仆从骑上马朝着县城的所在方向飞驰着,周记还没走,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在这,更加不清楚,陈煜到底要干什么。 陈煜笑着,看向眼前的百姓,他大声吼道:“乡亲们,作为铜县的县城我带着不你们干活,这种事对我而言很简单,我不要钱,也不要粮食,我只是将大家看做我的亲人,仅此而已。” “这件事就这么简单,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和你们一样,他也同样遭受着不公,也和你们一样,在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个和你们一样的人。” “该如何做,你们心中应该有答案!” 陈煜声音戛然而止,面前的百姓们脸上全都是沉默,沉默无尽的沉默,如陈煜所言,所有人心中在这一刻好似全都有了答案! 第85章 拼命了 周记虎躯一颤,他分明看到这帮人正在齐齐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看去,他们握着手中的镰刀。 原本一双双麻木的眼睛在此刻却显得异常明亮,那一刻,周记背后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只感觉心跳都好似要停止了。 他想走,他想离开这,他再也不想来了,他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如果!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派人去要粮食,这帮他曾经看不起的刁民,贱民一定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和自己拼命的! 这一刻,周记浑身冷喊直冒,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他死死地捏着拳头看向陈煜所在方向,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一幕也同样被陈煜看在眼中,只不过,他并没有在乎周记,到了这一刻,周记如何想已经不重要了。 陈煜对着众人道:“乡亲们,时辰不早了,大家伙都回去睡觉去吧,睡醒了之后,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陈煜骑上马带着人回县丞,恰好路过周记身边,周记死死地盯着他,陈煜微微一笑,“周家主,你是专门在这等我的吗?” “这么好的马车,我不太坐地惯啊,还是喜欢骑马,骑马好,骑马能强身健体,我可不想当个死掉的圣人。” 周记脸色难,对着陈煜低吼道:“你到要做什么,当圣人不是你这么个当法,你是要把铜县的天都捅破,要害了所有人吗?” 陈煜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仍旧乌云密布,遮住了月亮的光芒,但是却有个小小的缝隙,漏出一丝丝的月华。 “倒是真的破了一点,不过也没关系,总能补上的不是吗?” 周记抬头,望向那透过乌云射出来的丝丝月华,一时间眼神有些呆滞,有些迷离,天破了,这还怎么补! 陈煜笑道:“周家主何必如此惊慌,我不过是给他们这些人讲了个故事而已,这故事乃是根据《陈涉世家》改编而来,朝廷也是承认这段历史的,是可以给幼子开蒙,也是可以让夫子授课的官方典籍。” 陈煜说地不错,司马氏夺取天下的手段不正当,若是再将这种典籍看做是反叛的典籍,那司马家就彻底没有资格再统治天下了。 周记紧紧捏着拳头:“你!最好老实点!这件事一出,还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乱子!你有可能已经闯了大祸!” “若是为了冲着老夫来,你这一手有点小题大做了!” 说实话,对于现在的周记而言,他真的有点怕了,陈煜已经将利害和那帮村民讲地清清楚楚,他现在已经不敢再派人去村里收粮食了。 若是现在派人去收,这刁民贱种,一定会拿手中的镰刀砍死他的手下。 “为什么要对付周家主,周家主在铜县只手遮天,我一个小小的县丞根本不敢和周家主作对,只能和周家主合作,再无别的办法。” 听着陈煜风轻云淡的话,周记后槽牙都快咬碎了,“陈煜你知道,你知道的!你和他们说这些事情,老夫再派人去收粮食,这帮村民绝对会动手的!” 陈煜笑道:“一个故事而已,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一个故事就能让他们拿起刀杀人,那学堂里面上学的人,岂不是各个都是杀人凶手?这不对吧,周家主只管去收,不会有什么事的。” “啊!” 周记大吼道:“不会出事,你说不会就不会,你没有看到他们刚刚的样子,他们那模样是要杀人啊!别告诉老夫,你看不出来!” 陈煜耸了耸肩,“周家主一定是日子过得太好,总是担心别人惦记,你可是咱们铜县的大家族,手下不光有身强体壮的家丁,还有护院私兵,对付这帮刁民绰绰有余。” “别说周家主没有,方才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陈煜扫向周记身边的家丁们,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他们殴打老百姓的时候,一个个可是嚣张的很呐!” 在场的家丁们一个个低下头,根本不敢和陈煜对视,懂不懂什么叫狗仗人势,他们就是周记养的狗。 可即便是养的狗也知道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可以欺负,现在村里那帮老百姓一个个都要拿着刀拼命了,他们还敢去?那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陈煜!你......你这是在拱火!”周记怒吼道,“老夫本以为你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看来,哪里是不得已的苦衷,你分明就是在拱火!分明就是要让这铜县变动!” 陈煜笑了,他怕了,周记怕了,周家怕了,一开始他以为所有的人都不懂,一开始他以为这帮贱民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陈煜真的在这个小小的村子把这把大祸烧起来了,甚至越烧越旺! “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周家主这样不好,不要总是觉得所有人都要害你。” “实际上,你已经过地比大多数人都要好,要知足啊。弟兄们,我们走!” 陈煜招了招手,一行人便朝着缓缓离开,身后,周记扯着嗓子大喊,“陈煜,你小子想多了,你不要以为这天下所有人都是傻子,朝廷在各地有眼线,今天发生这件事,要不了多久事情就会摆在府君面前,会摆在朝廷面前。” “哈哈哈,你等着吧,我周家收不上来的粮食,这损失你来担当,至于这帮刁民,自然有朝廷惩戒。” “等你死后,铜县仍旧是铜县,贱民仍旧是贱民,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陈煜拉着缰绳,周记的话像是微风从他耳旁飘散,他不在乎,根本就不在乎,从前只是他对这些所谓的豪族还有一丝幻想,希望他们没有泯灭人性,心底还有哪怕一丝的良知。 而今看来,哪里还有良知,根本就没有,他们眼中只有利益两个字,只懂得横征暴敛,只知道欺压百姓。 “二少爷,此事怕是有些麻烦,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陈大担忧地看向陈煜。 朝廷对各地都不信任,最大的势力是王敦,地方也有不少人暗中投靠王敦,也正是因为如此,朝廷对地方极其不信任。 将暗中的探子散布在大晋各个地方,以便及时掌握地方的情况...... 第86章 兖州府君 这件事,陈煜虽然能够圆地上,但是如果事情真的闹到了陛下那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有心人随便做做文章,这件事极其容易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再者说陈煜在朝廷也不是没有敌人,司马绍稍稍用点手段,陈煜就得回京城领死。 “陈叔,你知道陈胜吴广的结局吧?”陈煜忽然问道。 陈大摇了摇头,“今天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我还不知道原来他们起义的地方居然在这里咧,二少爷知道的可真多。” 陈煜笑道:“陈胜吴广他们起义之后便称王,他们开启了推翻暴秦的序幕,却最终没有走到最后,没有建立起一个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的朝代。” 陈大愣了愣,“那也是挺可惜的,功亏一篑。” 陈煜摇了摇头:“并没有,但是他们告诉天下人一个道理,哪里有不公,哪里就有反抗,觉醒的战火烧遍了整个九州,还有无数人愿意为了他们未尽的事业而反抗。” “陈叔,从来铜县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深陷其中,这地方各方都在角力,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利益点,要么我被推着动,要么我按照自己的意思行动。” “在健康的时候,我一直再被当棋子没有自己的意志,我不想继续这样被人摆布,说真的,我很不爽。” “如果有机会,哪怕是一次,我也想自己做点事情出来,无论结果如何,总之,我来了,我做了,我特么爽了,剩下的事情,余下的烂摊子,那就与我无关了,这把我放起来,能烧多久,谁也不知道。” “但,至少我在这个世界做成了一件我想做的事。这......就够了。” 望着陈煜离去的背影,陈大久久无法回过神来,陈煜的话不难理解,可是他却不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为什么陈煜甘愿做个火把,就为了......让自己爽一次? 陈大摇了摇头,随即骑马跟上,不多时,还没到县城,他们便被人拦住了,一行四人,身穿布衣,但是光从气质来看,就知道这四人来头不简单,不像是一般人。 “来者何人,县丞当面,岂敢拦路?” 对方冷笑一声,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传府君之令,你等缴械随我等去府衙,面见府君。” 陈煜眯起眼,这位兖州的夫君似乎比他想象的来的更快,如此想来,应该是周家动用了某种极其神秘的力量才是。 陈煜笑道:“府君大驾光临,本官身为下官,自然应该主动去接待,前面带路,随本官去面见府君。” 那人直接伸出手,拦住了陈煜的去路,“方才风大,陈县丞是不是没听到?府君的意思是你等要缴械,才能够随我一同去面前府君。” 陈煜眯起眼,“本官乃是朝廷命官,而今铜县一连死了两位朝廷命官,本官怕得要死,相信府君也定然能理解我这个当下官的苦衷。” “不可,我等既然奉命而来,就要完成府君的交代,陈县丞若是不答应,那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陈煜忽地笑道:“妈的,老子等你们这么多天,你们怎们才来,本想着和那位府君好好聊聊,看来这是根本不打算给我聊天的机会。” 闻言,那人微微愣了愣,下一刻,陈煜忽然拔刀朝着那人的胸口刺杀而去。 那人也算是眼疾手快,看到陈煜这般动作瞬间侧身,见一击不中,陈煜气地大吼:“陈叔,帮我宰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话音刚落,陈大便一个箭步朝前冲去,一瞬间跨越大地,迅速朝着那人冲去,猛地一刀挥下,顿时那人的头颅砍落在地,与此同时,身旁的护卫也朝着那些人冲去。 对方终于反应过来,对着陈煜众人大吼:“陈煜,你疯了,胆敢刺杀州府差人!你这是造反!” 陈煜道:“这么大个帽子,我一个小小的县丞可担当不起,动手,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恰好在,在这时候,周记的马车姗姗来迟,正好目睹了眼前这刺激血腥的一幕,陈煜带着人把眼前四个人杀地干干净净,甚至还残忍的把他们的头全都割了下来。 周记一瞬间脑子都宕机了,“你......你......你干什么,这些是什么人?!” 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些人来头不简单,否则,不会让陈煜亲自带人动手杀人。 陈煜咧嘴一笑,“周家主,这些人是府君的人,兖州府君已经到了县衙,等着我前去认罪呢,他们半道上出现,二话不说就让我缴械,我这么怕死的一个人,只好杀了他们。” “原来是府君......”周记的脸色狂变,他怎么敢,他陈煜怎么敢杀府君的人啊,他这是疯了吗?! 陈煜要谋反,果然,陈煜就是要谋反啊! 可是这一刻,周记根本不敢明说,靠着他身边的这些人,要和陈煜带来的这帮人打一场,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胜算。 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再激怒陈煜,也不敢在陈煜面前表现得如何嚣张,只能点了点头,“陈大人好魄力,居然连府君都不放在眼里,看来背后是有比府君更加厉害的人物啊。” “呵呵,老夫先走一步,陈县丞一路平安吧。” 周记跳上车,带着人头也不回地朝着县城飞速冲去,他要讲这件事告诉兖州来的府君,他要告诉上官,陈煜要谋反。 陈大道:“二少爷,他先走了,那咱们还回城里吗?” “当然要回去,不然这不就成了谋反了吗?”陈煜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手下吩咐道,“所有人把他们的人头带上,咱们去见一趟这位从兖州来的府君!” “看看这兖州来的大官到底张了几只眼,敢来铜县这种地方!” 铜县现在的乱局根本不明了,兖州府君来此绝对需要极大的魄力,陈煜更是好奇,这位府君又会如何出招呢? 第87章 他会回来 建康宫内,灯火阑珊。 在司马清秋的梨花别院内,她看着满桌子的信件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小侍女整理着纸张,一边说道:“最新的信件是半个时辰前才到,所有人都按照小姐的吩咐,全都在暗中待命。” 闻言,司马清秋轻轻叹息一声,“铜县距离建康太远,鞭长莫及,我们在铜县安排的人员不够多,就算他们出手,也并不能够左右大局,铜县的大局也是兖州的大局。” “陈煜现在的情况不乐观,明面上他是铜县唯一的掌权者,实际上他的日子举步维艰,世家的下场让他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上,这一局,他很难。” 侍女好奇地看向司马清秋,“殿下,我们要去帮驸马爷吗?” 驸马爷? 司马清秋微微皱起眉头,“这件事情说白了,是他自己造成的,和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之前他上任的时候,我便警告过他,铜县的局势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不复杂,只是方式的问题。” 说到此处,司马清秋顿了顿,若是陈煜不那么固执,按照她的方式去行事,铜县的局势对他而言其实很好解,靠着皇室的背书,还有谢家那丫头,区区一个铜县,无论怎么都玩得转。 可是陈煜非要向她证明王道,能行王道之人,不仅仅需要大智慧,更加需要无比的勇气、底气和实力。 偏偏这三样东西,陈煜暂时都不具备,不当她司马清秋的驸马爷,等于失去了皇室的背书。 没有接受王家的橄榄枝,意味着站在了王家的对立面,至于谢家的态度,就可笑了处于一个待价而沽的状态。 “他的方式太过怪异,即便他现在推算出了真相,也没有任何的可以破局的力量,根据我的估算,最多再有十日,他就要撬动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远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他会回来,他会来找我。” “到时候,他就会明白,他口中所谓的王道在这个时代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聊,那时候,他就会安心成为我背后的男人。” 司马清秋对陈煜一直以来都十分认可,甚至可以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想让陈煜成为了她的裙下之臣。 同时,她也有绝对的自信,自信的认为,陈煜绝对破不了局,也绝对无法搞定这件事,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绝非靠一个人能够改变这一切的。 小侍女不免有些好奇,“殿下,若是驸马爷真的能够破了这一局呢?” 司马清秋淡淡的笑着,“这个世界很简单,也很复杂,但所有的事情都有自己运行的一套法则,这套法则的存在,需要处理太多的东西,而要处理好这些利益,协调好各方态度,靠的不只是一腔热血,更多的力量。” “没有力量,就如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力量,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司马清秋缓缓起身,望向窗外,树叶簌簌落下,一片一片的,再也没有任何的依靠,落在泥土里,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树叶好似离开了,又好似没有。 如同陈煜,他好像离开了建康的漩涡,又好像是没有,离开的人见识到外边的残酷,终究会回来,如同从前一般。 司马清秋放下手中的信件,站起身说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的,做好接他回来的准备,有的时候自视甚高,对他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通过这一次的事件,他应该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应该会懂自己的未来究竟在哪里。” 司马清秋忽然笑了,她真的很看中陈煜,对比其他人,陈煜在她心中是特别的存在,如果说在这大晋有人能陪她办大事,那个人一定是陈煜,经过了这一次的事件,她相信陈煜应该已经认识到了现实。 知道是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在司马清秋这里,陈煜仍旧会遭受算计,但是有一点可以保证。 “在我这里,陈煜能有尊严,可以站着活着,而不是像外边的人一样,一个个都想把他往死里整。” 小侍女眼神怪异地看着司马清秋,她忍不住歪头问道:“小姐,你这是在赌气吗?” 司马清秋一愣,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古怪,她思索了很久,这才说道:“没有,意气用事最是要不得。” 毫无疑问,司马清秋很冷静,一如既往,冷静的无以复加。 ...... 陈煜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那位兖州府君,心中的猜测在这一个变得摇摆不定,他不确定自己这场豪赌赌地对不对。 就好似所有的赌徒一样,他现在在考虑要不要上桌,上桌之后,又该怎么玩好这一句,他缩在角落,拧着没思索着来到铜县之后的一切。 见他这般,谢归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煜抬起头,便撞进了她明亮的眸子中,谢归荑嘻嘻地笑着,“陈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呀,你看起来好紧张呀。” 陈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出了点事,目前,我们的情况并不乐观,铜县的情况合适糟糕,现在局势已经紧张地好似......好似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样,所有人的性命全在一线。” “绷地紧紧的,稍有不慎,那就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我在赌,我没有把握......” 谢归荑亲亲咬着嘴唇,她挠了挠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切,她小声道:“陈大哥,这些事情我不太懂诶,那我就不说话了,显得让你更加烦心。” 谢归荑和司马清秋不同,司马清秋总会给他建议,虽然这些建议总是基于她自己的利益考量。 但是谢归荑不同,她总是在默默的陪伴,默默的支持。 “呐,这个给你哟。”谢归荑递给陈煜一个东西。 陈煜低头一看,那是一块黄金打造的牌子,上面雕龙刻云,栩栩如生。 “我十八岁生日那年,陛下来我家赴宴,于是将这块令牌奖励给我,他说过的,有了这块令牌谁也不能欺负我。” 谢归荑柔声道:“陈大哥拿着,就没有人敢欺负陈大哥了。它对你一定有用。” 第88章 上桌豪赌! 陈煜盯着谢归荑手中的令牌,他也不知道这东西代表着怎样的特权,但是他也在猜测,“这东西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才不是呢。”谢归荑露出一抹羞赧的神情,“最珍贵的东西还没给你呢。” 陈煜秒懂,于是拉起她的手,将令牌还了回去,“它帮不了我,现在这局面,还是要上桌,还是要赌,赌这一场,赢了一切好说,输了,一败涂地,到时候你就回建康。” “奥~~”谢归荑微微一笑,“那陈大哥一定是赢家通吃,陈大哥什么都会,什么都擅长肯定不会输的。” 陈煜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真是个小天使啊,他的眉头缓缓舒展,“你的鼓励很重要,要不是因为你,我甚至都没有上桌的勇气,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的时候,明知赢不了还敢上桌,其实也是一种勇气。谢妹妹,你信我不?” 谢归荑的眼睛忽地一亮,“我当然相信啦,陈大哥是最棒的!” 在她的眼中,她的陈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好,能把所有的情绪都照顾好。 这世界上就没有她陈大哥办不到的事情! 陈煜长舒一口气,是时候丢掉幻想,是时候在这天空中撕开一个口子了。 他站起身,对着门外早就等候多时的陈大等人喊道:“带上东西,去面见府君!” 谢归荑这时追了出来,“陈大哥,我可以一起去吗?” 陈煜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需要那么多人站台,你只需要在家里等我回来。” 谢归荑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好似送丈夫出征的妻子一样,想到此处,谢归荑不由地脸颊通红。 陈煜不想让谢归荑参与太多,但是事实上,谢归荑又确实很聪明,聪明的让人心疼,但说一千道一万,这件事情,谢归荑不应该参与,也没有理由参与进去。 来到府衙,陈煜明显感觉眼前的守卫森严了许多,毫无意外,就是那位府君从兖州带来的人,只不过这群人和一般的衙役不同。 一般的衙役身上没有那么多杀气,但是这帮人显然杀气腾腾,明显就是从战场上下来,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神朝着陈煜射去,陈煜没有注意,反而将目光落在大堂中的李虎身上。 他此刻好似丧家之犬一般跪在大堂,低头不语,浑身瑟瑟发抖。 而就在这时,一位身穿红色官袍,面容冷峻,不怒自威,见陈煜出现,那人冷笑一声,“陈县丞,你好大的魄力啊,本使君亲自派人去请你,你不光不接受,还敢动手杀人。” 嘭! 说完,他猛地一拍惊堂木,指着陈煜怒吼道:“陈县丞要干什么,要造反嘛!” 这时,陈煜才看到站在角落的周记,显然,很多事情不用这位使君去查,周记已经全都告诉他了。 “陈煜,见过使君。”陈煜不接话,朝着那人拱了拱手。 使君摆了摆手,“担不起使君二字,我看今日若是我不来铜县,怕是你都要杀到兖州去了。” 陈煜连忙道:“不敢,不敢,先前在城外确实遇见四个人,他们自称是府君的人,张口便要下官缴械,而后去面见使君,可是使君来铜县应该知道,铜县在下官上任之后,短短两天的时间死了两位朝廷命官,下官自小胆小,定然不敢缴械。” “万一被那贼人害了,死了是小事,下官更怕背上杀害上官,残害同僚的千古骂名,请使君明鉴。” 使君一听,顿时皱起眉头,“他们没像你表明身份?我让他们带着令牌去找你。” 管他什么令牌不令牌,要他陈煜缴械自是不行,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他已经开始习惯用恶意去猜度所有人的心思。 一旦交出了武器,他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大摇大摆出现在府衙里,而是被人押送到这位府君面前,失去主动权,失去抵抗力,就意味着失去生命。 这种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彻底被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觉,陈煜是绝对不情愿的,也是万万不能如此的。 “令牌?没看到啊......”陈煜抬起头,一脸迷茫,“他们并未出示任何信物,就让下官走,下官自然不从,还真是府君派来的人?” 总之他不会认账的,跟着他下去的全都是自己人,他说没看到,就是没看到。 一旁的周记不悦道:“陈大人,莫要信口雌黄,那些人分明说他们就是府君的人,他们甚至还......” “周家主,本官知道你见我不爽,但问题的关键是,证据......”陈煜正色道,“没有证据,就不要胡搅蛮缠,令牌在那?我怎么没看到?”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令牌在手,本官杀了他们也没有任何问题!” 使君眯起眼,“他们表明了身份,你还要杀了他们,此举难道不是谋逆?!” “谋逆?!使君当真说笑了,铜县现在死了这么多人,上下都在盼望着把事情调查清楚,这个时候我将自己至于险境,会是什么结果,退一万步说,万一我死了,铜县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了了之?” “死了县令,死了县尉,我这个县丞成了最大的获利者,而恰好这个时候,我又被一群自称是府君的人缴械带走,我死了,一切皆大欢喜,可是府君你......” 陈煜微微抬眸看向使君,疑惑,“图什么啊?” 周记倒抽一口凉气,从一定角度来看,陈煜的逻辑几乎无懈可击,铜县死了两个人,他也怕死,所以不认人,他的考虑也同样周到,如果他死了,那么接下来这位使君就有大问题。 虽然一切都是陈煜的假设,可是这样的假设,确实很让人震惊,尤其是这位使君大人,他低估了铜县局势的复杂,也同样低估了陈煜的手段。 此人不简单,远比想象的更加麻烦,何常眯起眼盯着陈煜,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