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财运无双》 第一章 重回十三年前 “宁宁……爸爸在……” 林砚猛然从噩梦中惊醒,眼角依稀有泪痕。 可在下一秒,他却愣住。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 涂料粉刷的墙壁,到处都是脚印和水渍干涸后的痕迹。 红色油漆的踢脚线早已经斑驳不堪。 一旁的桌子还有地板砖上,摆放着成堆的疑似古玩物品。 墙上,却挂着美女比基尼的挂历。 极为不协调的场景,却真切出现在眼前,更让他瞪大双眼。 “这是……我家?” 林砚看着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我不是车祸被送到医院了嘛?” 恍惚间,他还梦到了去世的女儿。 “难道……” 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急忙冲到桌前,将那些疑似古玩的物品拨到一边,甚至有些还掉在了地上,发出‘哗啦’摔碎的声响。 而他,只为了拿起一面小镜子,放到面前。 镜子里,还是他。 却要年轻许多,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 头发蓬乱,衣服更是褶皱不堪,甚至有些脏污。 他的手有些颤抖,似乎很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那么真实。 “真的……是我!” 林砚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身体忍不住抖动,眼角布满泪花,抬眼看了看挂历上的年份,颤声自语:“我重生到了十三年前!” 忽然,外面传来街门响动的声音。 林砚一惊,却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妻子和女儿回来了。 急忙将镜子放下,想要去见见思念了十三年的亲人。 咔嚓! 房门打开,两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眼前。 那,正是他思念了十三年的爱人夏顾雪,和自己的女儿林宁宁。 “你……你醒了……” 夏顾雪是远近驰名的美人儿,一米七二的个头,亭亭玉立。 五官精致立体,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皮肤白皙,头发黑长。 全身上下透出的那股子清纯,足以秒杀十三年后一切所谓的玉女网红。 只是,她神色却有些冷漠,看到丈夫的出现,甚至带出一丝绝望。 此时的夏顾雪,一手提着包,一手提着刚买来的白菜和馒头。 仔细看去,嘴角似乎还有一块青紫。 林砚知道,那是被自己给打的。 只因为,妻子不给他钱购买古玩,便对其拳打脚踢。 而在夏顾雪身后,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探出了脑袋,双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裤腿。 这,就是林宁宁。 上一世的四月末,也就是一个多月后,便会被查出重症,医疗费用高达上百万,才能延续生命。 想要治好,不仅几率非常低,甚至付出的医药费更加高昂。 当初自己为了买古玩,花光了家里积蓄。 等他想要售卖自己的藏品凑医药费时,却发现都是不值钱的仿品。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愚蠢。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女儿因无钱医治,病死家中。 而妻子,也绝望跳楼。 而他,人生黑暗,徒步去了终南山,打算在深山中了却残生。 却在那遇到了一个老道,在他的开导中醒悟。 甚至还从老道那里学了一套吐纳的呼吸法。 从此以后,一步步稳扎稳打,终在十三年后成为了当世绝顶的古玩鉴定大家。 可是,这一切功成名就的背后,却只有痛苦的回忆。 此刻,他重生归来,再次看到老婆孩子,忍不住想要冲上前,抱住她们。 可夏顾雪却十分紧张地拉着宁宁后退了一步。 “顾雪,我……我……”激动的林砚只能停下,甚至不知该说什么好。 颤抖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我没钱了!” 只是,夏顾雪的话,却好像当头冰水,浇了个彻底。 “剩下的五百,还要给宁宁交学费,不能给你!” 说着,她紧紧捂住衣兜,表情带着惧意,生怕丈夫来抢。 “不,我不要钱。”林砚连连摆手,带着一点局促,“我只是……想你们了……” 听到这话,不仅夏顾雪,就算宁宁都跟着一怔。 她从未听到过丈夫会这么温柔,甚至带着深情地跟自己说话。 这让夏顾雪极为不适应地站在那好一会儿,这才将头别到一边:“你刚睡醒,应该饿了,我这就去做午饭。” “我去做吧,你一天打两份工很辛苦,休息下。”林砚赶忙上前,想要接过妻子手中的大白菜。 “我……真的不能再给你钱了!”夏顾雪本能的挣脱开,拿回饭菜,带着哀求说道,“宁宁不能不去幼儿园。” “你……你还是去躺着吧,我来做饭。” 说完,夏顾雪转身去往厨房,熟练地洗菜切菜,手脚非常利索。 而林砚,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吭声。 他知道,妻子会这样,完全是因为自己以前的混账。 想要改变妻女的看法,只能通过努力以及爱护,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 坐回到自己床上,林砚看了看自己那古董手机上的日期。 2012年3月15号,也就是明天,是天下宝鉴海选的日子。 林砚清楚地记得,上一世的那天,会有一幅被专家刻意断假却被事后私下购买并成功拍卖的董其昌真迹出现。 现在,只有得到那幅画卖出,才能凑出足够女儿治病的医药费来。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钱。 他更记得,专家私下找到那人时,以五百的低价便买到了那幅画。 换句话说,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弄到足够买画的钱,才行。 “爸爸?” 忽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宁宁?”林砚看向女儿,急忙往一旁挪了挪,笑道,“到爸爸身边坐!” “我不敢进去……”宁宁看着里面的东西,怯生生地说道,“我怕弄坏了爸爸的宝贝。” 上一世,因为宁宁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小瓦罐,林砚就好像对待仇人一样,暴打了女儿一顿。 也就是那之后,宁宁再也不敢踏进这个屋子一步。 “没事,爸爸以后都不要这些破烂了。只有宁宁才是爸爸的宝贝。”林砚心疼地说道。 “不了……”宁宁还是摇头,却说道,“妈妈是让我来叫爸爸吃饭的,都做好了。” 说完,宁宁转身便跑了出去。 而林砚,只能苦笑起身。 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简单到看不见荤腥的炒白菜,林砚只能叹息。 “凑合吃吧,过几天发工资就能买肉了。”夏顾雪会错意,冷漠说道,“实在忍不住,就去找你那些藏友去。” “挺好的。”林砚一笑,拿起馒头狠狠咬了一口,跟着又夹起白菜送进女儿碗里。 随后更是又夹了一筷子,送到妻子碗里。 这简直违背常理的行为,让夏顾雪和林宁宁再次愣住。 如此判若两人,如果不是做梦,那必然是闹妖。 “你……你究竟有什么事!”夏顾雪声音都有些发颤,她预感绝不会有好事发生。 “其实,还真有件事。”林砚挠了挠鼻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这个……可不可以先借我五百块钱?” 第二章 自作孽不可活 啪嗒! 筷子掉落在桌上。 夏顾雪脸色发白,表情绝望地看着丈夫。 “你……你还是惦记着宁宁的学费!” 怪不得,一回来就表现殷勤,甚至跟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这一切只是为了要出自己身上仅剩的,为女儿交学费的五百块钱。 “我不给,你便要打我是吗?”夏顾雪惨淡地看向丈夫,“你就算打死我,我也绝对不会给你的!” 说着,夏顾雪左手紧紧捏住衣兜,另一只手却使劲抱住身旁的女儿。 只是,她的双手都在发抖。 不仅是她,就算宁宁都吓得脸色发白,幼小的身躯不住战栗。 “不不不!”林砚连忙摆手,解释着,“我怎么会打你呢?” “我借这五百块钱,是真的有用。” “难道,你还打得少了吗?”夏顾雪眼泪滑落,声音也哽咽起来。 一句话,把林砚的喉咙彻底塞住。 他哪能不知道自己以前干过多少混账事。 面对娇妻,不仅没有爱护与体贴,甚至稍有不顺便拳打脚踢。 就连女儿都不能幸免于难。 仿佛,这两个最亲的人,只是他的出气筒。 “别哭,我不要钱了。”林砚心中叹气,赶忙安抚,“我保证,以后都不再动你们娘俩一根头发,否则我出门就让车撞死!” 情急下,林砚也只能说出宛如玩笑的誓言来安抚这母女俩。 “如果发誓有用,家里还会是这样吗?”夏顾雪惨淡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下去,“吃饭吧,菜凉了。” 她重新拿起筷子,快速吃着饭菜。 而宁宁,则时不时地偷眼瞧着爸爸,生怕他真的再来打自己。 林砚无奈,只能低头吃饭。 也的确是饿了,待得这母女俩吃得差不多后,他才风卷残云般将菜底子就着馒头打扫干净。 “我来刷碗,你下午还要上班,先带着女儿休息会儿。” 林砚果然没有再提钱的事,而是快速的收拾起碗筷,只是临进厨房前,却突然停住。 “以前,都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以后,我绝不会再浑蛋下去,放心!” 说完,他走进厨房,随即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再次看到反常的情形,让夏顾雪再度怔住。 他刚才,道歉了? 这已经不是难以置信,甚至是破天荒。 五年的婚姻,听到见到的永远都是大吼大叫,以及拳打脚踢。 可今天,究竟为什么? “妈妈,爸爸他是不是变好了啊?”林宁宁眨着明亮的大眼睛,小声问道。 “希望吧。”夏顾雪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她不想打破孩子的幻想。 虽然,夏顾雪知道,让丈夫变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她更希望孩子能拥有好的回忆,哪怕只是一天。 “妈妈一会儿要去服装店上班了,你也去好不好?”夏顾雪不想再谈论丈夫,向女儿问道。 “可是,秦阿姨总骂我。”宁宁低下头,“还连累妈妈也挨批评。” “没事的,这次你藏在仓库里,只要你不出声,她就看不到你啦。”夏顾雪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头,露出回家后的第一个笑容。 上午到商场做销售,下午则去服装店帮人卖衣服,两个工作加起来,一个月倒是能赚个三千多块钱。 在2012年,这个收入还算可以。 可架不住,她要负责全家的吃喝拉撒,还有女儿的学费。 甚至于,丈夫动不动就打骂呵斥地要钱抽烟喝酒买古玩。 要不是有女儿在,夏顾雪早就崩溃掉了。 此时的林砚,还在厨房里。 总共一个盘子三双筷子,早就刷完。 只是他还在考虑怎么才能弄到钱去买下那幅画。 毕竟,女儿的病情不能拖延。 妻子那边,就不用打算了,林砚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想要弄到钱,为今之计还是得靠着自己的优势,也就是古玩捡漏来获取差价。 自从央视鉴宝火起来以后,各个省级电视台也都相继开创了自己的鉴宝栏目。 从而让大众更加深入地了解到古玩,更因为那些专家高开的价格,深深刺激着一大群人加入到这个行列里来。 因此,2012年之后,达到了古玩行业的第一个高峰。 这个时间点,在地摊上都是真货相对更多一些,甚至可以遇到精品乃至官窑。 这对林砚这个上一世家喻户晓的鉴定大师来说,无异是如鱼得水。 如果他身上有那一两千,哪怕一百块,一切都好说。 可现在,真是穷得兜比脸都干净,就算遇到好的也买不起。 “总不能去抢吧?”林砚长叹一口气,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话音落下,林砚猛地顿住。 “抢?” 他突然想到,上一世妻女过世后,让他真正进入古玩行认真学习的敲门砖,正是自己之前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一只青白瓷盘。 虽然只是一个老普,但好在盘中刻花,而且年份到了宋,也算是老普中的小精品。 只要拿出去,换个几百块钱,绝对不成问题。 但前提是,之前没因为自己找镜子时的粗野行为打碎掉。 想到这个,林砚急忙就要回屋去找那件东西。 却刚好看到妻子带着女儿,穿好了衣服打算离开。 “我带着宁宁上班去了。”夏顾雪一边开门,说道,“你在家吧。” “孩子留给我吧。”林砚心疼地说道,“你上班也很辛苦,每次带孩子去都挨骂,这次我在家带着她。” 说着,他看向女儿,露出个自认为慈父般的笑容。 夏顾雪脸上的惊愕始终未曾消除,之前她以为丈夫没有得逞,一定会原形毕露。 可现在,却让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夏顾雪被丈夫的话说得有些动摇,看向女儿却忽然想到什么,恐慌地抱住宁宁。 “你又想带着女儿去幼儿园退学费!” “你是不是疯了!她可是你亲生女儿,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好吗!” 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一次。 要不是夏顾雪哭求园长收留,自己女儿怕是就要多花一倍的学费去另外一家幼儿园了。 “我没有……” 林砚刚想解释,却只得到关门的回应。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林砚苦笑摇头,看来想要改变妻子的观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 谁让自己之前,做得太狠。 “算了,还是先把宁宁的医药费搞到,再说其他的吧!” 握紧拳头,林砚再次回到卧室。 目光,也投向桌上和地上那一堆堆的仿品假货。 第三章 这可是私人交情 叮!当! 房间里,各种材质的器皿碰撞声不绝于耳。 那些一眼假的玩意,全被林砚丢到床上,免得一会儿还得重找。 桌上,没有。 林砚心里已经打了个激灵。 他很清楚记得,自己拿回来后就随手丢在了桌上面。 看来适才还真是被拨到了地上。 “可千万别砸碎了!” 看着地面上散落的瓷器碎片,林砚心中祈祷,不然自己就真的是要抓瞎了。 要换作十三年后,这种老普的玩意,就算白给都不稀罕,现在却成了他开启未来美好生活,改写历史的钥匙。 不过还好,在刺绣的帘布上总算找到这盘子,因为掉落的位置这才使其幸免于难。 “青白瓷,应该是白舍窑的吧!”林砚深吸一口气,“幸亏当时拿了回来,不然可就真是麻烦了!” 他手中的盘子也就一个巴掌的大小。 地足平削,内施化妆土,表面则是青白釉。 盘子中心,简单刻画着一朵不知名的花,虽只是寥寥几笔,却是活灵活现。 盘口因为釉面太薄,釉层剥落,露出了氧化后化妆土的颜色。 底足干爽老练,釉面荧光闪烁,包浆明显,是一眼大开门的东西,不会有任何争议。 这件东西,是他上次购买康熙官窑瓶的时候,因为对方不肯落价,直接抢走的。 在当时林砚的眼里,这才是仿品,之所以会拿完全就是气不过的表现。 看都不看剩下那些垃圾,林砚穿上外套,便离开家向着古玩街跑去。 那里,有着海都在当时最大的古玩市场,从地摊到店铺全在那里。 要卖,也只有那才能快速出手。 “林哥,这急火火的是又找着好东西了?一会儿喝酒去,哥们找到家特正的烧烤店!” 就在他刚进到古玩街里的时候,却被人叫住,还传来带着几分戏谑的询问。 扭头看去,却是一个胖子,名叫宫良辰。 是他诸多‘藏友’中的一个,没事就给他介绍‘好东西’去买。 说白了,就是逗大傻子玩,再趁机赚点好处费的主儿。 林砚因为疯狂地购买,在这些人眼里就是赚钱的工具,谁要是缺点钱了就告诉他哪有好物件。 然后带着林砚去,一准会买。 说来也巧,林砚手里这件青白瓷的小盘子,就是当初宫良辰带着他去买官窑器的时候,拿回来的。 而且在上一世的时候,这个浑蛋明知道自己女儿病重急需用钱。 居然还在最后以好兄弟的名义,把自己好容易求借到的一万块钱骗走。 让女儿活生生地疼死在了家中。 看到这个人,林砚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杀了他。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重活一世是为了补偿妻女,绝不是杀人坐牢。 况且,就这么简单地弄死,就太便宜这王八蛋了。 “不买。”林砚心中恨意滔天,面上却不动声色,“随便看看!你忙自己的吧,今儿就不喝了!” 说完,林砚快步走出,竟是理都不理他。 这反常的行为,倒是让宫良辰有点意外了,往常一听喝酒林砚眼里都放光,今儿怎么还改性了? 以前,他们这些人最喜欢叫上林砚去喝酒。 因为一喝就多,多了就喜欢装大个儿掏钱结账。 说白了,只要林砚在,他们就都能吃白食。 感觉到不对,宫良辰也赶忙跟了过去,却见到林砚进到了一家叫善宝堂的古玩店里。 “王掌柜!” 林砚进门,便熟络地开口:“今儿生意可是一般啊!” 这些个古玩店,大部分都很熟络。 原因无他,都给林砚卖过仿品。 而这的老板,名叫王冷阳,更是在他身上赚了不少。 见到送钱的来了,笑眯眯地迎了过来。 “呦,小林,你不是说过阵子等媳妇发工资了才能再来买东西吗?” 王冷阳一拍手:“我知道了,提前预支了对不对?就说你这家伙有能耐!” “上次你不是说,看好了我那件柴窑的梅瓶吗?等着,我马上就给你拿来!” 他满脸堆笑,仿佛见到亲人一样,但眼神里的轻蔑和鄙夷,却是一览无余。 “王掌柜,不急!”林砚却叫住他,“今儿不买,而是卖!” 说着,他把那青白瓷的盘子拿了出来,放在柜台的棉布上。 听到这话,王冷阳的笑容立即收敛,眼神里的轻蔑也换作不耐烦。 “最近资金压得厉害,手里没多少钱了。”王冷阳意兴阑珊地应付着,同时把盘子拿了起来,“而且你这……” 王冷阳虽然卖仿品,却不代表没有眼力。 他在这行当里摸爬滚打三十年,早就是火眼金睛。 只不过,见什么人卖什么货,他为的是赚钱,当然什么都有。 对于林砚的收藏,他太清楚是什么路数,本想直接拒绝,可看到盘子却是一愣。 “这不是那天林哥你买官窑的时候,从张老三那顺走的破盘子吗?” 宫良辰突然跑了进来,抢先叫道,话里带着轻蔑:“你还说这破东西给狗盛饭,连狗都不去碰。” 林砚的确说过这种话,但现在从宫良辰嘴里出来,显然就是在骂他了。 “林哥,这玩意你还想让王掌柜收?你还不如在这放把刀明抢来得痛快呢!” 宫良辰讥笑着:“再说了,你不是放过豪言,十年内不会出手藏品吗?” 这死胖子来的真是时候,林砚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跟你有关系吗?”林砚看着他,反问着,“我卖东西需要经过你同意才行?” 以前的林砚,固然混账。 但若不是这群家伙想方设法地坑骗自己,现在的妻女说不定过得还能好一点。 “林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宫良辰一愣,没想到他会怼自己,“我可是为你好!” “不需要!”林砚摆摆手,“以后少来我眼前晃悠!” 这话,直接让他炸毛,那宫良辰本就没把林砚放在眼里,以前敬着那是得赚点小零花,但也不怕翻脸。 “装什么大尾巴鹰,叫你一声‘林哥’,还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宫良辰冷笑哼道:“今儿你这破盘子,要是踏马得能卖出去,我给你跪下叫爷爷!” 林砚也不搭理他,而是看向王冷阳。 “王掌柜,你收不收?”林砚淡淡问道,“不收,我就去别家转转!” 宫良辰在旁边还想要添油加醋,更是极力劝阻。 “王掌柜,这傻冒什么货色,你自己清楚,可别犯傻!” 王冷阳看了看宫良辰,又看了看林砚,突然长叹一口气,可那盘子却怎么都不肯松手。 “小林啊,家里就困难到这个地步了?都得靠出手藏品度日了?” “看你养活一大家子也不容易,这样好了,这盘子我留下,给你二百块钱回去应应急,毕竟朋友一场,该帮还是要帮的。” “但我事先说好了,这钱是私人交情给你的,可不是为了买这盘子!” 说着,他急忙从兜里掏出来二百块钱,放在林砚面前。 这盘子傻开门,虽然只是一件老普,但只要忽悠得好,卖给刚入门的新手,赚个五倍绝对不成问题。 因为现在古玩鉴宝的大火,到处都是入门的古玩新人。 他们手里没有真品,又不想花大价钱,所以这种老普是最合适不过的。 但又不能直接从林砚手里购买,否则因为这件事让他醒了,想再卖仿品可就难了。 所以王冷阳才想出这么一套说辞。 “王掌柜,你还真是大善人!” 宫良辰哪会不清楚王冷阳什么人,马上知道怎么回事,但嘴里哼道:“武侠片看多了吧,还学会乐善好施了?” 一边说着,他心里却在暗狠林砚狗屎运,居然捡到了件真品。 “二百吗?”林砚把盘子拿了回来,“不卖!” 说着,转身就要走。 “小林,急什么嘛!” 王冷阳赶紧拦住他:“先坐下喝杯茶,买卖不成,咱们还能说说话,对吧?” 话是这么讲,但王冷阳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盘子。 这可是明显的漏,作为生意人,有钱不赚那就是王八蛋,到嘴边的肉要是白白放过去,可就是傻冒的行为了。 “王掌柜,你这……”宫良辰还想再怂恿对方一起对林砚发难。 王冷阳却是一瞪眼,直接打断。 “我跟小林谈事,你在这搅和什么!” 第四章 要不咱俩换? 宫良辰不怕林砚,却怕王冷阳。 这些开店的,要是没点能耐,早八辈子让人给整的关门了。 宫良辰只能闭着嘴,满脸不甘。 “王掌柜,咱们也别打哑迷!”林砚把玩着盘子,淡淡开口,“这盘子你想不想要?” “要!”王冷阳心里纳闷,往常跟傻子一样的小子,今儿怎么突然犀利起来,但他也来不及多想,只能点头。 “好!”林砚伸出五根手指,“五百块,少一分不卖!” 一个老普的盘子,要不是里面刻花,而且年代到了宋,怕是只能卖上一百块钱。 但也就是这五百块钱,却对林砚至关重要。 “这个……” 王冷阳顿了半晌,长长叹上一口气:“小林啊,我知道你不容易,我也真想帮你。” “可我最高只能给二百,要真觉得不合适,那就只能算了。” 王冷阳的态度,并没有出乎预料。 林砚点点头,也不打算纠缠下去,有这时间还不如再去别的地方问问。 只是,他刚起身走出两步,旁边的宫良辰却又开了口,带着满满的酸意和嘲讽。 “呵呵,两百块就不错了,王掌柜可怜你才给的,你还嫌少?” 林砚满腹心思全都是怎么搞到钱,本不想再搭理这家伙 可他一而再地挑衅,却着实让人有点忍不住。 本想教训一下,余光却撇到柜台角落里的一件和田玉吊坠。 白色无纹的半椭圆和田玉件,被镶嵌在一个看似黄铜材质的装饰坠框上。 东西个头不算很大,比硬币还要小上一圈,但看起来很是精致。 坠框上雕刻着花朵和枝叶,更被用珐琅彩釉填充在相应位置。 只是因为年代久远显得脏,满是污垢和灰尘,让其显不出多少光彩来,也被王冷阳摆放在角落里,很是不受重视。 但是,却让林砚眼前一亮。 脑海中关于这件吊坠的记忆,也随之涌出。 竟然是这件东西。 “王掌柜,我想到一个双赢的办法。” 林砚指着那吊坠:“既然五百块你接受不了,那咱们以物易物怎么样!” “用我这盘子,换你这吊坠。” 王冷阳从柜台里面走过去,皱眉看了下林砚所指,眼中顿时放出光彩。 这破玩意,都在他手里五年了,根本无人问津。 看似和田玉的材质,但其内看不到半点结构组成。 所以王冷阳早就将其判断成一件乳化玻璃仿作的假货了。 摆在那也就是当个装饰而已,没想到竟被林砚看上了。 当年,他五十块钱就收了回来,现在换一个傻开门的盘子,那简直就不要太划算。 “没问题,难得小林你喜欢,那就换了!” 王冷阳美滋滋地把吊坠拿了出来,送到林砚面前。 而后者,则把盘子推到对方面前。 “立个字据吧,也免得以后有麻烦!”林砚却说道。 “小林你还怕我反悔?” 王冷阳笑道:“怎么还学会立字据了?” 本想再揶揄两句,可看到林砚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行,那就立个字据!” 王冷阳想了想,也怕林砚回来找麻烦,拿出纸笔就想要写。 林砚却一把拽了过来,刷刷刷写出两份交易合同。 看的王冷阳和宫良辰,都愣在当场。 这交易合同,格式规整,虽然简单,却很清楚详细标明了物品名称,以及易物的双方。 尤其是林砚那一手字,都快比得上书法家了。 “一式两份,签字,画押!” 林砚从一旁拽过印泥盒,摁下自己的手印,推到对方面前。 王冷阳心里没来由‘咯噔’一下,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只能先收敛心神,也跟着签字摁手印。 “两清!” 林砚收起字据,转头想要走。 可是,身后却又传来宫良辰的声音,只是这次却不是直接对他说。 “王掌柜,我记得那件东西,是你五十块钱收回来的吧?” 宫良辰戏谑地问道:“上次有个人来,还说这不是和田玉的,而是乳化玻璃的,根本就是个仿品,对吧?” 反正都翻脸了,东西也交易完了,自己要是不出气,那可就对不起刚才的憋屈了。 王冷阳拿到自己的东西,也不再伪装自己,哼道:“好像是吧,忘了!” “那这个盘子……是真品?”宫良辰再问。 “嗯,北宋中期,虽然只是老普,但也不错,卖得好能到一千!”王冷阳点头,显然是在帮着嘲讽林砚了。 对于林砚,他不在乎,反正东西都到手了。 而且本就在他这花不了几个钱,就算翻脸了,那些仿品也照样能忽悠下一个傻子。 “听见没有,大傻子!” 宫良辰哈哈大笑:“居然用一个真品,换了一块玻璃!” 林砚的脸色,越发阴沉。 就在这时,店铺门口进来两个人。 当先的是一个妙龄女子,青春靓丽。 而她后面,则是一位老者,斯斯文文,看着好像学者一般。 看到老者,林砚心头一震。 居然是他? 楚天舒,海都大学文博系最负名望的老教授。 因其学术上的权威,不仅在海都受人追捧,便是全国都久负盛名。 上一世,虽然与对方没什么交情。 但也因为两幅字画,曾与对方有过间接的交集。 “楚老,您怎么来了。” 王冷阳哪还顾得上林砚,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提前给个电话,我也好清场,免得扰了您的清净不是。” “哈哈哈,无妨,我就是闲逛,顺便到你这看看那幅画裱好了没有。” 楚天舒爽朗地笑着:“你这开门迎客,可不能因为我耽误生意。” 王冷阳虽然开的是古玩店,但也是裱画的高手。 所以在海都这个地方,很多人都愿意找他来做,但收费同样也很贵。 老教授笑起来很和蔼,并未因为自己的身份有高人一等的姿态。 便是这一点,就让人颇具好感。 “裱好了,我这就去拿给您。” 王冷阳屁颠地跑到里屋。 楚天舒四处看着,正好瞧见那只青白瓷的盘子,眼前一亮,轻轻拿起把玩着。 “爷爷,这盘子看起来不怎么样。” 妙龄女子撇了撇嘴,有点瞧不上。 “至少是真品。” 楚天舒笑道:“北宋晚期,也算不错了。” 林砚一怔,没想到这老教授居然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盘子的确是北宋晚期,但因为与中期的差别很细微,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上一世时,林砚一直保留的这个盘子。 从最开始断宋,到五年后断北宋中期,再到八年后判断为北宋晚期。 由此可见,断代的差异性,究竟有多大。 可是楚天舒不过一眼,便瞧出其中差别,不得不让人佩服。 “楚老,您说这是北宋晚期的?” 走出来的王冷阳刚好听到,将双手捧着的长条锦盒放在玻璃柜台上,惊讶问道:“我还以为是中期。” “你看这盘中央的刻花,转折细腻,偏瘦小,相较中期缺少了一丝随意。” 楚天舒指着盘中的刻花解释:“这是因为宋徽宗继位后,民间匠人受到宫廷审美影响导致。” “虽然只是个民普,而且盘口有些微爆釉,但胜在保存完整釉面清亮刻花清晰,不失为一个美品,着实不错。” 见楚天舒对这盘子连连称赞,王冷阳哪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楚老要是喜欢,就送您了。” “哈哈哈哈,这可是你的生意,我要是拿走了,岂不成明抢了?先看看画吧。” 盘子轻轻放到安全位置,他才将锦盒打开,缓缓展开画轴。 林砚放眼看去,身形一震。 竟是清初王时敏的《仿山樵山水图》。 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关于这幅画的记忆。 第五章 造办处出品,必是精品 上一世,与楚天舒的第一次交集,便是因这幅画而起。 原以为对方找到自己不久前才收藏的这幅画。 却没想一早就有了,而且还是在王冷阳这里重新做的装裱。 说是重新装裱,但其实就是将原裱直接粘在了新的画裱之上。 这样既不损坏原装原裱,又能起到保护作用。 保护措施没错,只是这幅画却有问题。 “不错不错。” 楚天舒仔细地看着展开的画卷:“小王你这手艺果然没得说。” “楚老您满意就好。” 王冷阳殷勤地笑道:“两位别站着了,快坐下喝茶,我正好还有几处书画上的不解之处想要请教楚老。” 招呼着两人落座,同时又恶狠狠地等了林砚和宫良辰一眼。 “你们俩要没事就走吧,没看见我招呼客人吗?” 林砚哼了一声,他本也没打算在这里给楚天舒指出画里的问题。 俗话说上杆子不是买卖,这老教授早晚有找自己的一天。 可宫良辰却眼珠子一转,趁着林砚不备,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吊坠。 林砚皱眉,迅速转身想要夺回来,可对方已经冲到了楚天舒面前。 “楚老,能麻烦您给瞧瞧这块吊坠吗?” 宫良辰眼里带着坏笑,很是恭敬地说道:“我这兄弟刚买的,劝了好几次都不听,就希望您这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能给他上一课。” 说得比谁都好听,却满肚子坏水。 王冷阳一惊,他当然明白宫良辰什么意思。 可要是让楚天舒当众说出这是玻璃仿品,再说出是自己这买的,岂不是坏了名声? “小宫,你裹什么乱,当楚老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给你们看东西吗!” 楚天舒显然心情很好,笑着摆摆手。 “无妨,看个物件而已,不打紧。” 都这么说了,王冷阳也只能闭嘴。 反正刚才是林砚死乞白赖的要换,还有合同在手。 说破大天也是自己有理。 古玩买卖,讲的就是你情我愿买定离手。 何况这又不是自己主动推的,就算楚天舒也挑不出毛病。 楚天舒没有去看吊坠,而是看向林砚:“这是你的?” “是。”林砚点头。 他本是想直接要回来,随即又打消了念头。 既然这两个家伙想借此羞辱,倒不如让楚天舒告诉他们,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伙子,鉴定不是游戏,需要多年的沉淀与学习才行的。” 楚天舒笑呵呵地说道:“买错个把的东西不要紧,只要用心学,将来一定能成大器。” “楚老说得没错,不过您似乎还没看,这么说不太合适。”林砚不亢不卑地回应。 见他敢反驳楚天舒,那妙龄女子面露不悦。 但王冷阳却率先发难:“林砚,你怎么敢这么对楚老说话!马上道歉!” “我说的有错吗?”林砚耸了耸肩,“古玩一行,不看先断是大忌,毁人毁名,这浅薄的道理,想必诸位不应该不明白。” 楚天舒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林砚话里的火药味。 伸手拦住还想呵斥的王冷阳,自己也没动怒,但笑容已敛去:“这小伙子说的没错,刚才倒是我唐突了。” “既如此,那就先看看这吊坠吧!” 从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凑近吊坠仔细观察。 王冷阳和宫良辰,俱都是满脸的幸灾乐祸。 想到一会儿楚天舒说出实情,林砚整个人都要崩溃的场景,就心中痛快。 好容易拿出来一个真品的北宋瓷盘,还换了个乳化玻璃的假和田玉。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尤其是宫良辰,已经盘算好了待会儿该怎么羞辱林砚。 让你小子跟我摆谱,今天老子要是不把你踩在地上来回摩擦,就不姓宫。 本以为,很快就会有结果。 却不料,楚天舒看了足足五分多钟。 那脸色也从最开始的轻松,逐渐化作凝重。 “楚老,怎么样?” 宫良辰忍不住催促:“这是不是一件乳化玻璃仿的假和田玉吊坠?” 楚天舒并未理他,而是带着惊愕看向林砚。 “这真是你的?” 楚天舒的态度变化,让宫良辰更加得意。 “林砚,没听见楚老问你话吗!” 宫良辰狐假虎威。 楚天舒皱起眉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林砚微微一笑:“自然是我的,刚从王掌柜这里,用那个青白釉的白舍窑盘子换的。” “用个北宋晚期的民普,换了这个东西?”楚天舒再次被震惊,甚至眼球都在颤抖。 宫良辰脸上得意的笑容越发猖狂。 就算是王冷阳,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刚才林砚的态度,让他们两个都非常不爽。 现在楚天舒当面拆穿这东西的真假,也算是给林砚一个教训。 免得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古玩的行家,目空一切。 “小林,刚才我就说让你考虑考虑,你非得换。” 王冷阳摇头叹息:“以后,可要好好看仔细了才行,咱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老哥哥我还能坑你吗?” “楚老,这是我的一个老主顾了,为人有点固执,倒是让您老费心了。” 王冷阳一副‘我为你好’的模样,完全没发现楚天舒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楚老,您就公布答案吧,这到底是玻璃,还是石英?” 宫良辰虽然眼力不怎么样,但常年混迹在这个行当里,基础知识也是懂一些的。 石英石是和田玉的前身,经过数万年的物质交换,才会逐渐转化成玉石。 所以,同样是白色的两块,石英石一文不值,和田玉则价值万金。 至于乳化玻璃,则完全是利用人工手段仿造出类似和田玉的质感。 可是价值,甚至还不如石英石。 王冷阳的眼中同样充满了嘲弄,就等着林砚出糗。 “石英?玻璃?” 楚天舒呵呵苦笑:“这是块顶级的羊脂白玉,其内没有丁点杂质,糯化得极为完美,丝毫不见结构,堪称极品中的极品。” 听着他的话,宫良辰还一边点着头赞同。 “我就说嘛,这不过就是块羊脂白……什么?楚老你说这是羊脂白玉!” 话到一半,宫良辰才回过味来,眼珠子甚至都快要瞪了出来,颤抖地指着那个吊坠:“楚老,您……您不会是看错了吧?” 不止是他,王冷阳也在转瞬间完成了情绪的变化。 原本还是得意的姿态,变成了惊恐。 他丝毫不怀疑楚天舒的眼力。 既然他说这是羊脂白玉,那肯定就是自己看走了眼,错把珍珠当鱼目。 “看错?” 楚天舒哼了一声:“如果最基本的玉质鉴定都能看错的话,我这教授的名头也就可以摘掉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宫良辰苦着脸:“这个林砚素来是个国宝帮,怎么可能买到真货,而且还是个极品。” “国宝帮?用一只几百块的青白瓷,不动声色换了个极品羊脂玉,这要还是国宝帮,只能说明他的收藏真就全是国宝!” 楚天舒倒是不吝啬赞美之词,随即话锋一转,继续又说:“而且这不仅仅是羊脂玉那么简单,这应该是由戒指改成的吊坠。” “吊坠的背板与吊环略微发白,且有着很明显的包裹痕迹,但坠框颜色更黄一些,且雕刻精致细腻,是典型清宫造办处的手笔。” “想必是戒托因为损坏,被后人修缮后再用铜质材料包裹做成的吊坠,而原本的戒托则是黄金打造,其上附着珐琅釉,实为上品。” 噗通! 王冷阳一个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目光呆滞,冷汗都渗了出来。 清宫造办处的黄金戒托,羊脂白玉的戒面。 哪怕是有损后改,这价值也跟坐火箭似的蹿到了天上去。 亏的这东西落在自己这五年,愣是一点也没瞧明白。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宫良辰。 他本是想借着楚天舒的鉴定来嘲讽林砚,没想到小丑竟是自己。 造办处出品,那就是皇家的东西。 随便一件,就算最差的那种也得二十万打底。 可林砚,却用了一个几百块的破盘子换的。 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第六章 鉴定费,两千 “楚老,好眼力!” 林砚伸出大拇指,微笑道:“果然还得是您这名宿前辈,才能瞧出端倪。” “你也不差。” 楚天舒却没有将吊坠还给他,反而试探性问道:“小伙子,这吊坠卖不卖?我很喜欢,价格你开!” 要知道,虽然戒面用料少,却都是最顶级的材质。 无论戒面,又或者耳坠这类小件的饰品,因为太显眼,所以镶嵌用的玉石,都只能取最精华的位置。 再加上这是造办处出品,哪怕是楚天舒这种见惯好东西的教授,也忍不住心动。 王冷阳和宫良辰的目光齐齐落在林砚身上。 一块羊脂白玉的原石,市价最少三百万。 就这价格,也还是有价无市。 虽然吊坠小了点,但因为造办处的标签,以及古物的加成。 最不济也能卖个一百五十万到二百万之间。 那可是几百块换的,这一本万利的赚头,足以让他俩眼珠通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砚会漫天要价的时候,他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想卖。” 林砚说道:“这件吊坠,我要送人。” 嘶…… 那两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败家子啊! 两百万的东西,居然拿去送人? 还有人性吗! 妙龄少女眉头皱起,显然对林砚的拒绝有些不满。 楚天舒一怔,却也明白不好强人所难。 摇摇头道声可惜,刚想再说什么,却听到旁边宫良辰突然大叫。 “王掌柜,这吊坠是他刚才从你这偷走的对不对!我亲眼看到的,可以给你做证!” 他脸上满是嫉妒和疯狂,眼中透着渴望。 楚天舒本就对这人很不喜欢,此刻听他如此颠倒黑白,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王冷阳,他是你这里的伙计吗?”楚天舒冷声质问。 古玩行,讲究买定离手,最忌交易后反悔。 宫良辰的行为,无疑是在挑战整个行业的底线。 如果王冷阳点头,那他也会成为整个海都古玩行的公敌。 王冷阳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呼吸急促地顿了三秒,突然哈哈一笑:“楚老说笑了,小宫只是客人而已,哪能是我这的伙计。” “再者说,我和林砚的交易可是有买卖合同的,古玩行最重信誉,买定离手,绝不秋后算账。” 宫良辰傻在当场,倒有些不知所措。 “宫良辰,你还留在这干什么?” 王冷阳沉色喝道:“没想到你这人心思如此龌龊,我这里不欢迎你!” 宫良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能灰溜溜地走掉,只是在出门前,深深地看了林砚一眼。 “楚老,我也告辞了。” 林砚接过吊坠,告辞道。 “小伙子,等一下。” 楚天舒却笑呵呵地说道:“如此年轻,眼力却这般高明,实在难得。” “不知道你对书画的造诣如何?如果不介意,帮我看看这幅画怎么样?” 说着,他一指刚被装裱好的那幅清初王时敏的《仿山樵山水图》。 “楚老,这幅画……” 林砚心中一动,顿了顿才说道:“看是能看,但我有条件。” “什么?”楚天舒一怔。 “两千鉴定费!否则,免谈!”林砚伸出两根手指。 既然对方开口请自己鉴定,林砚自然不会拒绝。 上杆子不是买卖,但现在却是邀请。 不过他的条件,也让妙龄女子再也忍耐不住:“我爷爷是瞧你有缘,才请你看看这幅画,你居然还要收鉴定费?” “当真以为我爷爷是看不明白,要来求你看的吗!” 林砚的话,多少有点瞧低的意思,也难怪那妙龄女子如此不悦。 倒是楚天舒,虽然眉头微皱,却没多言,反倒有些奇怪的看着林砚。 “林砚啊,你虽然碰巧从我这换走了那吊坠,却也不能太过骄傲自满。” 王冷阳见机又摆出一副‘我为你好’的姿态,苦口婆心地教训着:“楚老是什么人?不要说海都,便是全国都是受人敬仰的专家教授。” “请你共赏这幅画,那是给你机会学习,你怎么还能张口要鉴定费呢?” 他这话,看似在劝诫,其实在给楚天舒上眼药。 林砚微微一笑,也不着恼:“楚老,想必你也是对这幅画有所疑惑,否则也不会让我共赏。” “我可以确定地告诉您,这幅画的确有问题,只是若我不说,至少五年内无法看出其中端倪。” 上一世,林砚足足盯着这幅画看了五天。 如果说这世界上谁对这幅画最了解,林砚若说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所以,想找出问题所在,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这番话,说得极为傲气托大。 哪怕是好脾气的楚天舒,表情也显出不悦。 妙龄女子更是怒极,呵斥:“你不要太狂妄了,我爷爷一辈子鉴定无数,声名在外,轮不到你来言语嘲讽!” “不要以为捡了个吊坠的漏就可以目空一切,那不过就是你运气好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王冷阳本也想呵斥,见她盛怒,反倒闭起嘴来,嘴角微微上扬地看着热闹。 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楚天舒与林砚反目,自己想要夺回那吊坠,也就不会有太大阻力。 至于楚天舒,虽然也很不高兴,却保持着基本的理智。 “雨桐,你先别说话。” 楚天舒拦住还想呵斥的孙女,皱眉对林砚问道:“小伙子,你见过这幅画?” “没有,今天第一次看到。”林砚摇头。 “那你怎么敢说这幅画一定有问题?”楚天舒语气也带出不悦。 刚才还觉得这小伙子心思细腻眼力极佳,如今却因他的一番话,彻底改变印象。 “我既然敢说,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只是不变相告。” 林砚不急不躁地说道:“楚老,我的价码摆在这,两千块,我给你指出问题所在。” “同不同意在您,我不强求。” 楚天舒怔了怔,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人极准。 他能感觉到林砚不是在胡言乱语。 难道,这小伙子是真的看出了问题所在? 正如林砚说的那样,楚天舒对这幅画的确心存疑惑。 可是研究了两个月也没看出问题在哪,这才送到王冷阳处装裱。 “楚老,这林砚素来满嘴跑火车,要是信他,可就着了道了。”王冷阳突然开口。 “爷爷,不能信他的鬼话,他就是个骗子。”楚雨桐也赞同说道。 楚天舒并未说话,但眉头却已经拧成‘川’字。 “楚老,不如我们打个赌!” 林砚捏着那块吊坠提起:“若是我找不出问题所在,这吊坠我就送给您老了,如何?” 听到这话,王冷阳双目微颤。 这两百万的吊坠,你丫的拿来当赌注? 败家玩意! 楚雨桐则撇了撇嘴,显然看不上那吊坠。 倒是楚天舒,朗声点头:“那若是找出问题所在呢?” “两千鉴定费,一分不少的给我。”林砚淡淡说道。 “好,一言为定!”楚天舒显然是下定决心,“请吧,小伙子,让我瞧瞧这幅画的问题究竟出在哪。” 林砚迈步上前,将画重新展开,仔细观摩。 果然是清初四大家的手笔,笔法精巧,繁密皴法、层叠构图,尤其是解索皴、牛毛皴的运用,更是登峰造极。 “怎么?不知道该怎么编了吗?” 王冷阳见他呆看不动,出言讥讽:“林砚,这时候改主意,楚老还能给你留几分颜面,要是还不知好歹,那可就一点脸都留不下来了。” “呵呵。” 林砚嘴角上挑:“王掌柜,不如咱俩也打个赌,如果我输了,给你十万,如果我赢了,把那青白釉的盘子还给我就行。” “当真?”王冷阳大喜。 “一口吐沫一颗钉,楚老可为证人。”林砚应道。 “好!”王冷阳兴奋答应。 在他看来,林砚这是输定了。 先不说他有没有这个钱给自己,就算没钱,自己也有办法从他身上榨出来。 楚天舒没有说话,但眼神有些复杂。 “王掌柜,麻烦你找个干净的棉布以及小镊子和壁纸刀来。” 林砚又说道:“还有,把你这张八仙桌拖出来,我有用!” 第七章 一半 被林砚指挥,王冷阳心中极为不爽。 可一想赌约,也就舒服了大半,赶忙跑去找来棉布和镊子,又把那张八仙桌拖到正中。 将画平铺在八仙桌上,林砚用水将棉布完全沾湿,又将储存的水分拧出大部分。 随即很轻地将画的四个边小心翼翼地全部润透。 “你干什么!”王冷阳大骇,厉声道,“你这是鉴定还是搞破坏!” “我若不将问题所在展现,你们会信吗?” 林砚哼道:“还是说,我空口白牙就能证明了?” “一派胡言,你分明是……”王冷阳还想呵斥。 却被楚天舒出言打断。 “无妨,我也很想看看,他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林砚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便用壁纸刀尖轻轻将一角挑起,跟着用镊子夹住画纸,更加小心地慢慢揭开。 揭开的同时,也再用湿棉布不断地浸润画纸,保证能将画浸透,却又不会损伤画作本身。 每当棉布稍干,便重新用水喷湿,如此反复,连续不断。 这一番动作非常仔细,稍有不慎恐怕就会真的将这画完全破坏掉。 哪怕是林砚也有些紧张,甚至在揭画的时候额头都有些冒汗。 但好在整个过程有惊无险,在漫长的半个小时后终于将表层的画纸全部揭了下来。 “好了,真相就在这里。” 林砚长吐一口浊气,将揭下的画平整放在一边,说道:“都来看看吧。” 见他发话,楚天舒和楚雨桐率先凑了过来。 “我的天,怎么会是这样!”先是楚雨桐惊讶的开口,脸上满是震惊。 “这画,果然有问题,只是太让人意外了。” 跟着便是楚天舒,只见他撮着下巴,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住的点着头,倒是没有沮丧之色,反倒有些释然。 他曾设想过多种可能性,但唯独眼前这种结果却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确实很可惜。” 林砚在旁边应道:“但总算并非全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王冷阳原本还想装装样子,表现的不在意,好像很镇定的样子。 可听到这番对话,则彻底忍不住,也凑了过去。 但下一秒,却差点没把眼珠子瞪了出来。 “半……半幅?” 看到真实景象后王冷阳傻眼了,原本他还信心百倍,可现在全身冰凉:“这怎么可能,我装裱的时候明明仔细检查过了,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林砚知道这三个人都看明白了,将一旁挂画的架子拿来,将揭完后的画轴挂在上面。 “大家也都看见了,真品藏在画芯里,不过只有半幅。” 林砚指着桌上被揭下来的画片:“我揭下来的这幅不过是木板水印的复制品。” 王冷阳面如死灰,连退三步。 按理说这画的真假,跟他没关系。 可问题是,赌约他输了。 一个盘子他不在乎,但太丢人了,被一个只买仿品的国宝帮打脸,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怎么在圈里混? 最关键,这是在自己装裱完后才被解开的谜团。 会不会被人觉得,是自己动了手脚? 一想到这,他全身更凉了。 “王老板!” 果然,楚雨桐面露怀疑:“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小姐,我真不知道啊。” 王冷阳慌忙解释:“我就是按照楚老的要求重新装裱,而且原裱只是裁剪并未揭裱,这……这……” 虽然事实如此,但任谁都要怀疑,尤其是楚雨桐。 自己爷爷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当孙女的哪能不生气。 “这画出现的问题,与王掌柜无关。” 林砚居然主动为其解释:“从老化程度上来看这复制品也有了很长的年头,想必是当初的那位藏家在得到这幅画的几年后就损坏了,也就是说在最初拥有他的人手里就没保存好,最后竟然想出用木板水印的办法来还原全图。” “不过他又想将原画下半部分补全,只能先用木板水印复制出上半部分,然后再找高手续画了下半部分,跟着再用木板水印整体复制下来,这才出现了大家眼前的这幅仿品。” “之所以印章和题诗、落款都没有问题,正是因为这三样都留在了上半部分里,被完美地复制了下来。” “况且,如果王掌柜真的事先就找到问题,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立即通知楚老,另一个就是私藏,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如此愚蠢的行为,想必他是不会做的。” 王冷阳都快感动哭了,恨不得抱着林砚狠狠亲上两口。 “的确,这小伙子说得没错。” 楚天舒点头:“只能说我还是眼力不到,吃了半瓶药,也算是长了个教训吧。” “倒是你这小伙子,只看了一眼便能瞧出其中端倪?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的?” 林砚眨了眨眼,微微一笑,却将手伸了出来。 “两千鉴定费只是找出问题所在,要是咨询鉴定方法,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楚老,请缴费。” 楚雨桐本还满怀好奇的等着回答,闻言却是嘴角一抽。 “就一句话的事,你至于还另收费吗!” 楚雨桐气结:“守财奴!” “古玩鉴定,凭的是经验和知识,我为什么要把我辛苦得来的技巧,无偿分享?” 林砚不咸不淡地反问:“难道,我的知识,是平白无故掉下来的吗?” “你……”楚雨桐被怼得说不出话。 楚天舒却是哈哈一笑,拦住还想反驳的孙女。 “小伙子说得不错,知识付费,无可厚非。” “雨桐,拿两千给这小伙子,既然同意了价格,就该照付。” 楚雨桐气得跺了下脚,只能从包里数出两千块钱,交给林砚。 “多谢楚老,有缘再见。” 林砚拱了拱手,又一把抓起那青白瓷的盘子,笑道:“王老板,也多谢你了,回见。”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冷阳恨得直咬牙,却又偏偏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还得挤出笑容。 “这小林啊,运气是真好。” 王冷阳装模作样的哈哈一笑:“就是个盘子嘛,我难道还能不给他吗?瞧他着急的那个样,年轻人啊,就是不够稳重。”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都快碎成一千八百块了。 赔了个二百万的清宫造办处出品的吊坠不说,最后连换回来的民普盘子都没了。 里外里,自己赔的裤衩子都没了,你林砚吃上白食了? “小王,这个小伙子是咱们当地的?”楚天舒忽然问道,“眼力这么好,我不应该没听过。” “他就是个国宝帮,今天纯纯是走狗屎运了。”王冷阳眼泪都快挤出来了。 你老人家是专往自己伤口上戳啊,非得提他吗? “您是不知道,他为了买那些赝品假货,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一家三口全指着他老婆那仨核桃俩枣的养着,就这样还三天两头地挨他打,而且这小子还酗酒,坏着呢!” 王冷阳有气没地儿撒,只能诋毁,虽然说的也是实话。 “国宝帮?” 楚天舒皱了皱眉,之前宫良辰说了一次,现在王冷阳也这么说。 这不应该是巧合。 可为什么国宝帮,突然就成鉴定大师了? 运气? 他不相信! 凭运气可看不透那隐藏的半幅画。 “裱画的钱,我刷卡吧。” 楚天舒没再多问,让孙女拿出银行卡:“小王,上次我来可没见到那块吊坠,下次再有东西就别藏着了。” “楚老,上次您来,那里放着另一件东西,后来卖了,我不想留空,才拿吊坠顶上,谁知道……” 王冷阳郁闷地想吐血:“都是我的错,以后可得好好看着才行。” 送走楚天舒,王冷阳原本还陪笑的表情,立马就冷了下来。 甚至不再营业,锁了门也跟着走了。 而另一边,林砚手里拿着盘子,兜里揣着钱和吊坠,心里美滋滋。 赚了两千,这盘子也就不需要出手了。 至于吊坠,他之所以不肯卖,是真想送人,确切说是要利益最大化。 因为,这吊坠,他在上一世也同样见过。 而且,他知道有一家人,足足三代穷尽心思遍寻大江南北,就为了找到这吊坠。 他们家族世代行医,现任家主更是医学界鼎鼎有名的专家,专攻自己女儿即将面临的重疾。 想要治病,光有钱绝对不够。 还必须要有人。 这吊坠,便是敲门砖! 距离女儿发病,还有一个多月。 这期间足够赚钱,也足够自己去铺垫了。 至于现在,林砚却是打算去买点鱼、肉和菜,回家给妻子跟女儿,做顿大餐。 可以说女儿之所以会得病,与营养不良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出了古玩街,刚想坐公交车去市场。 却不料,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站住!林砚!” 第八章 设局 回头看去,竟然是宫良辰。 这家伙,居然专程在这等着自己。 肯定是想从自己手里抢走那只羊脂白玉的吊坠。 真要是换做以前,林砚还真拿他没办法。 这家伙本就生得膘肥体壮,无论身形还是力量,林砚都不是对手。 但上一世的那十三年,林砚可不仅仅只是成为古玩鉴定大家那么简单。 要知道,在这一行里,眼红嫉妒的人太多。 如果没点自保能力,保不齐哪天就被截了道。 毕竟,钱这东西足以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为之疯狂。 “有事吗?”林砚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跟我过来。”宫良辰眼神不善,招了招手便朝一旁的胡同里走去。 对于这种人,本可以置之不理。 但林砚还有自己的打算。 要报仇,就要让他彻底倾家荡产,牢底坐穿。 但想让他进入到自己设计好的陷阱里,就必须先让他服帖。 所以拳头,就是最好的工具。 “搞这么神秘干嘛?”林砚仿佛忘了在店里发生的事,“你不会是从谁家顺出来什么东西,想在我这销赃吧?” 以前,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什么在某某收藏家的家中,看到一件古玩,知道林砚会喜欢,所以冒着奇险偷了出来。 作为兄弟,半卖半送,不要一千万也不要一百万,更不要十万,只要8888,大家一起发。 那时的林砚,当场就感动地买了下来。 为了这件古玩,林砚回去差点没把妻子打死,就为了从她那要到钱。 卖完了,宫良辰还不忘嘱咐一定不要拿出来给旁人看,免得收藏家收到消息再追查过来。 其实,什么所谓的冒险偷取,根本就是宫良辰从地摊上买的假货,只为了骗林砚的说辞。 所以现在林砚才会问出这话来。 本以为,宫良辰一定会威胁加利诱。 可没想,这家伙小嘴一瘪,直接跪了下来。 噗通! 跪的那叫一个利索,宫良辰的脸上充满了后悔与懊恼。 “你这是干什么?”林砚反倒有点傻眼。 “林哥~~~~”宫良辰跪着快速挪到他跟前,哭着喊道,“之前都是弟弟有眼无珠,是我嘴贱,是我听了王冷阳那王八蛋的谗言,这才冒犯了你。” “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呜呜呜呜呜……” 这家伙,是真哭了。 那大眼泪哗哗往下掉,鼻涕泡库库地往外冒。 这一下,可真给林砚整不会了。 怪不得这小子得找胡同里面说事,感情是想跪一个给自己看看。 目的无非还是想先修复关系,然后在耍心眼骗走那吊坠。 林砚心中冷笑,脸上却装作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赶忙搀住他。 “良辰,我哪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肯定是被王冷阳威胁了对不对?” 林砚叹气:“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怎么可能是那种坑我的人呢?” “放心,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以后咱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最棒的藏友。” 宫良辰心中一喜,暗道还以为这倒霉玩意是真转了性子,没想到还是那么蠢。 顺坡下驴的就站了起来,用力抹了把眼泪,依旧委屈巴巴地看着林砚。 “林哥,你能理解我就好,不然我宁可撞死,也不愿咱们兄弟之情就这么被破坏了。” 这怎么搞得跟小情人生离死别似的。 林砚一个寒颤,恶心的都反胃。 “好了,没事。”林砚也实在没心情跟他说什么恶心的‘情话’,只是拍了拍肩膀。 “林哥,刚才那吊坠,你打算怎么处理?” 宫良辰眼珠子一转,马上步入正题:“不会真打算送人吧?” “哪能啊,我这不是为了抻一抻楚老吗?” 林砚笑道:“一是我不知道这东西能卖多少钱,二则是我当时如果答应了,他肯定压我价。” “你了解我的,最烦这些啰哩吧嗦的事,我是想等回头让你帮我打听打听价格,然后委托你帮我卖掉。” “当然了,这好处费一分钱也少不了你的。” 宫良辰大喜,知道这大傻子还是那么的傻。 只要东西到自己手里了,那卖掉的钱可就都是自己的了,那时候在翻脸也不迟。 “要不说林哥才是正主,一般人可没你这么快的脑子。” 宫良辰拍马屁:“要不这样,你把吊坠给我,我马上就去联系卖家,海都又不是只有楚天舒一个人收藏古玩。” 这就来了,刚哭完就想要东西。 空手套白狼做得像他这么没有诚意,也是独一份。 “吊坠不急。”林砚自然拒绝,“我还有别的发财门路,需要你帮忙。”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赚得更多,早点卖掉,你也好早点拿钱回去给嫂子交差不是?” 宫良辰早就猫爪挠一样了:“林哥,你不是总说要让嫂子知道古玩赚钱吗?这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 “我总要拿回去给她看看,不然还以为我去抢劫了呢。” 林砚一搂他肩膀,压低声音:“而且,明天的事你只要能办好,我保证咱们哥俩最少也能赚上三万块钱。” 宫良辰本还想再劝,可听到后面的话,当即一愣。 “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明天你必须配合我,否则这钱咱俩谁也赚不到。” “放心,你让我怎么做?” 林砚凑到他耳边,一番耳语。 “的嘞,明天瞧我的吧。” 宫良辰一拍大腿:“真的能赚三万?你这消息从哪来的啊?” “那人是我一个亲戚的工友,放心就行了。”林砚笑道,“千万别迟到。” “好咧,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了。” 宫良辰有点激动:“林哥,这吊坠你给嫂子看完了早点给我,赚钱的事可得急着点,不然怕有变故啊。” “没问题,就指望你帮我卖了。”林砚笑着摆摆手,“回去吧,好兄弟!” 反方向离开的宫良辰,心中有点疑惑。 怎么总觉得这大傻子,好像没以前那么傻了呢? 是我错觉吗? 肯定不是,刚才我都跪了,这大傻子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 他要是能不傻,太阳都得从西边出来。 看着对方快步离去的背影,林砚冷笑一声,转身朝着公交车站点去了。 先去了趟菜市场。 肉蛋奶鱼,买了一大堆。 老婆孩子平时虽不说是吃糠咽菜,但也就是把糠换成了馒头而已。 营养必须跟上,全部都得备足。 然后又在市场里买了调味品和新鲜时蔬,这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结结实实忙活了三个小时,才将饭菜全部做好。 看看时间,已经八点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哇,好香啊,妈妈!” 门口,传来了宁宁那稚嫩的声音。 第九章 丰盛晚餐 夏顾雪也闻到了香气,下意识地深吸了一下。 久违的肉香,还有焖鱼的香气,让她忍不住的咽了下口水。 “回来啦?” 听到女儿的声音,林砚快步迎了过来:“我做好饭了,先去洗手再吃。” 这话,宛如做梦一样,让夏顾雪有些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林砚,会做饭? 这怎么可能? 该不会,又是想出什么新的花样来,跟自己要钱吧? 林宁宁倒没有那么多心思,毕竟是小孩子,本就饥肠辘辘的她,换好鞋就跑了进去。 “妈妈,你快来看,爸爸做的肉,还有鱼!” 女儿高兴的声音传来:“真的好香啊!” 夏顾雪带着眼中的惊异,也跟了过去。 看到满满的一餐桌美味佳肴,全是震惊。 红烧肉、糖醋排骨、酱焖鱼、酸辣土豆丝、西红柿鸡蛋汤。 虽然都是寻常的家常菜,但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光是看着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怎么可能? 丈夫什么时候学会做菜了? 平时连糖和盐都分不清的男人,能做出这一桌子菜来? 而且,他是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夏顾雪很确定家里没有钱了,仅剩的五百块钱一直被自己藏在身上。 “别傻站着了,快去洗手吃饭。” 林砚笑着走进厨房:“我还给宁宁特别做了儿童版的意大利面,她一定很喜欢吃。” “当然,也有你的份,要是不想吃的话,就给你盛米饭,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说这话,将早就盛好的意大利面也端了出来。 很精致地摆成了一个‘心’的形状。 “好漂亮啊。” 林宁宁甚至都挪不开眼睛,口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爸爸,我真的可以吃吗?” “不行。” 林砚摇了摇头:“因为你还没洗手。” 林宁宁先是委屈的瘪了瘪嘴,可听到后面的话,立马就冲进卫生间。 “妈妈,爸爸好像真的变好了。” 看着随后进来的夏顾雪,林宁宁小声说道:“以后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打我们了?” “希望如此吧。”夏顾雪勉强地笑了笑。 对于丈夫,她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 虽然的的确确做出这么一桌菜来。 但她依旧觉得是有阴谋藏在其中。 结婚的这五年多,让她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丈夫的每次变好,带来的永远是更加深刻的黑暗。 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女儿,她只怕早就忍受不住,自我了断了。 回到餐桌前坐下。 林砚也给她盛了些意大利面,同时还有一碗米饭。 而林宁宁早已经忍不住,开始大快朵颐了。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林宁宁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道:“爸爸,怪不得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喜欢吃意大利面,真的太好吃了,酸酸甜甜的,我一会儿还能再吃一碗吗?” “有的是,管够吃。” 林砚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又夹了块排骨也放了进去:“不能只吃主食,也要吃肉和菜,那样才能营养均衡。” “嗯嗯,我都吃。” 林宁宁直接用手抓起排骨塞进嘴里:“哇,这个排骨也好好吃啊,妈妈你快吃,爸爸做的菜真的太好吃了。” 林砚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可林宁宁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林砚明白,自己之前的暴戾,让孩子有了阴影,形成了本能的条件反射。 心疼的又给孩子夹了块排骨,这才给妻子也夹了些菜放进碗里。 “你也别愣着了,快吃饭。” 林砚柔声说道:“我还买了鸡蛋和牛奶,以后你跟宁宁,每天早晚都喝一袋奶,等过阵子我再去买点海参回来,把你们的营养都补充到位。” 夏顾雪听到这些话,鼻子一酸,眼眶泛红。 这么多年,自己和孩子吃了太多的苦。 宁宁甚至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一个脑袋,就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 而自己,更是因为从长期补充不到营养,又要一天打两份工,导致经常头晕目眩。 听到丈夫亲口说出这些,她内心的委屈瞬间爆发。 如果不是强忍着,泪水早就已经夺眶而出。 夏顾雪吸了两下鼻子,轻轻咬了下排骨,真的好美味,那久违的肉香瞬间充斥整个口腔,满足感让她的身体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夏顾雪的语气也放缓了许多,问道。 “是啊,还不错吧?”林砚笑着点头。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而且还会做这么多?”夏顾雪再问。 “平时偷偷学的。”林砚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 上一世,林砚天天自己做饭,而且每次都在餐桌放上三副碗筷。 幻想着妻女吃着他亲手做的饭菜,一家其乐融融的幸福模样。 可对那时的他来说,却是无比遥远的幻想。 也正因为如此,让他的厨艺练到精湛。 没想到,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让他可以真的为妻女做菜,可以亲眼看到她们吃到自己做的菜。 那种内心的喜悦和满足,一瞬间充满整个身心。 “爸爸,你真的能天天做吗?” 林宁宁期待的目光盯着他:“那明天我还可以吃这个意大利面吗?” “当然可以。” 林砚笑道:“爸爸天天给你做,直到你吃腻了为止!” 夏顾雪看着丈夫的脸,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节。 竟然没找出丁点的破绽。 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很真诚。 难道,他真的变好了? 真的改过自新,不会再跟以前那般动辄打骂,只为跟自己要钱去喝酒,去买古玩了? “你怎么不吃了?”林砚见妻子呆愣,“不合胃口吗?” “不,挺好吃的。” 夏顾雪又咬了一口排骨:“这些食材要花不少钱吧?” “一共花了不到三百。” 林砚说着,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七百块钱:“这都是今天我卖古玩赚的,你先拿着。” “等明天我再出去找找合适的买家,说不定能赚更多。” 他这话不说还好,刚一说完就见夏顾雪的脸色剧变。 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眼泪终于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只不过,此刻的她没有感动,也没有欣慰,有的只是愤怒。 “古玩古玩,又是古玩!” “那种东西要是能赚钱,我们家至于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夏顾雪愤怒地哭道:“我知道了,这些钱都是你借的对不对,这七百块也只是为了安慰我,想问出那五百块钱被我藏在哪。” “然后一块从我这抢走,是不是!” “林砚,你难道真的没有良心吗!就算你不考虑我,难道你亲生女儿的死活也不考虑吗!” 第十章 砸碎 夏顾雪对‘古玩’这两个字已经厌恶到了骨子里。 如果不是丈夫深陷这个泥潭里,这个家又何至于此。 在她看来,丈夫的任何改变,都只是更坏的预兆。 真的不是她想把林砚想象得那么坏,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教训和失望,教会了她这个道理。 林宁宁也被吓得呆住,害怕地不敢继续吃饭,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 她真的怕爸爸在此发火,然后狠狠打妈妈,也打自己。 “这真是赚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砚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明白都是自己以前造的孽,这才让妻子如此的不信任。 “不要再说了,这些钱你拿走,我绝对不会再听你的花言巧语,我已经被骗了太多次。” 夏顾雪哭道:“当年,你骗了我的身子,怀了宁宁,却说一定会努力赚钱让我们母女过上好日子。” “结果呢?你满脑子只想一夜暴富,只想不劳而获,一次又一次的哄我,然后又不断地打我骂我。” “为了你,我未婚先孕,甚至不惜和家里闹翻也跟你结婚。” “我以为等来的是美好的未来,哪怕不富裕,但可以很满足,结果却是噩梦。” “当初那个上进又阳光的林砚去哪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林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 正如妻子说的那样,当年的自己有上进心,阳光帅气,甚至许多女生都偷偷地给自己递情书表达爱意。 可结了婚以后,却将生活过的一地鸡毛。 让妻子难过,女儿痛苦。 不仅每每欺骗,还不断家暴。 也难怪妻子不肯相信。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伤害你们母女了。” 林砚叹气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希望你能再相信我一次。” “你让我怎么相信?” 夏顾雪猛的站起身:“我相信你的次数还少了吗?结果得到的是什么!” “我……”林砚语塞。 他明白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你想让我相信也行,从现在开始不再碰古玩,找个正经工作。” 夏顾雪将这么多年的心里话全部说了出来:“你能做到吗?” “抱歉,不能。” 林砚苦笑:“确切的说,现在不能,我需要用古玩赚钱,让你们母女过上好的生活。” “别再演了,你说到底还是想要从我这继续拿钱,去买古玩,你天天都伪装,然后恢复本性,不累吗?” 夏顾雪彻底放弃:“你是不是又想打我?我就站在这,你打吧!” “我怎么舍得打你。” 林砚叹气:“好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生气了,别再吓着宁宁。” “你吓她的次数还少吗?”夏顾雪冷笑。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看我的表现就好。” 林砚深吸一口气:“先吃饭吧,总还是要填饱肚子的,何况宁宁也需要补充营养。” 言罢,林砚起身便要离开。 “你又要出去找你那些藏友喝酒,然后再回来打我是吗!”夏顾雪冷冷发问。 “我回屋。”林砚柔声道,“对不起。” 说完,回到自己房间。 看着关闭的房门,夏顾雪剧烈起伏的胸口这才稍稍平缓了一些。 “妈妈,你别生气。” 林宁宁怯生生地抬起头:“我不吃了,我再也不惹妈妈生气了。” “宁宁乖,你没惹妈妈生气。”夏顾雪看着女儿,心中酸楚。 本想带着女儿回房间里,可看到宁宁对桌上美食的期待,以及那瘦小的身体,还是选择坐了回来。 “快吃饭吧。”夏顾雪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笑意,“吃完饭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嗯!”林宁宁用力点头,“妈妈你也吃,爸爸做的菜真的很好吃的。”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林砚看着手里的吊坠。 他原本还想拿出来给妻子看看。 现在看来,幸好没给,否则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想要让家人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就必须要做出成绩。 更重要的,就是为女儿筹足医药费。 明天,便是最重要的日子。 这场海选,那幅董其昌的画。 哪怕是坑蒙拐骗,也一定要弄到手。 重活一世,他决不允许女儿再出任何的事。 哪怕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宁可自己遗臭万年,被世人唾骂。 也一定要让女儿,让妻子,全都平平安安。 拿到画,便可以着手找卖家了。 他清楚记得,那幅画虽然最后是通过拍卖行拍出。 但他听人说起过买家是海都本地的一个富豪。 只要能找到他,就有足够的信心将其卖给对方。 正想着后续的一切发展,却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扭头看去,只见房门露出一道缝隙。 宁宁那双卡姿兰一般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眨着。 “宁宁,进来。” 林砚起身,笑着招了招手。 “不敢进去。”宁宁怯生生地摇了摇头,“爸爸不让。” “爸爸中午说过了,这些都是破烂,只有宁宁才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林砚上前将门拉开,干脆一把给女儿抱了进来。 只是,他能感受到女儿身体微微的颤抖,显然是害怕的原因。 “宁宁,以前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林砚轻轻摸着她稚嫩的小脸蛋:“但爸爸保证,以后肯定不再让你受苦,也不会再骂你打你了,能相信爸爸吗?” “那妈妈呢?”林宁宁似乎感受到了真诚,仰着小脸问道。 “肯定也不欺负妈妈啊。” 林砚笑道:“你是小宝贝,妈妈是大宝贝,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管家,把你和妈妈养得白白胖胖,快快乐乐的。” “真的吗?” 林宁宁高兴拍手:“那……那我还能吃意大利面吗?” “必须能,一定能!” 林砚保证:“我还可以给你做牛排,做糖醋排骨,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只要宁宁喜欢吃的,我全都做。” “话说,你来找爸爸是有什么事吗?” 女儿突然找自己,肯定不会只是来看看。 林宁宁闻言,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道:“妈妈让我来叫你吃饭。” 林砚一怔,心中涌出暖意。 妻子虽然恨自己不成器,却还是在暗暗地关心着自己。 泪光湿润着眼睛,林砚感觉鼻子都有点发酸。 “爸爸,你哭了嘛?”林宁宁看到泪光,好奇问道。 “爸爸眼睛进沙子了。” 林砚用力擦了擦:“小宁宁,能帮爸爸一个忙吗?到外面找个大的袋子,再把锤子拿过来好吗?” 林宁宁点头,飞快跑出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 她分不清大袋子究竟有多大,只拿了个购物袋,同时还有一把锤子。 林砚将购物袋撑开,将堆得好像小山一样的那些假货一件件地丢进去。 “爸爸,为什么要装起来?” “以前爸爸眼瞎,为了他们委屈了你们母女,所以我要把它们全都丢掉,宁宁帮我一起丢好不好?” 宁宁没敢动,林砚也不在意。 将购物袋装满,又让女儿继续去给自己拿。 装满一袋,就用锤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砸碎。 直到装了满满十个大购物袋,这才算全部结束。 看着女儿那惊讶的目光,林砚咧嘴一笑。 提着购物袋站起身:“从今以后,这家里就只有我的两个大小宝贝,绝不会再让这些破烂进门半步!” 走出卧室,正好看到妻子也在看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夏顾雪连忙转头。 “谢谢。”林砚轻声开口。 “我……我是怕浪费了。”夏顾雪有些心虚的感觉,“你不要误会。” “嗯,明白。”林砚应道,“我下去丢垃圾,一会儿回来再吃饭。” 听到街门关闭的声音,夏顾雪有些发呆。 难道,这个男人真的变了吗? 第十一章 老头打太极 翌日,林砚四点就起床了。 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跑着去了距离他家足有三公里的青龙山公园。 虽然重活一世,可他更明白要保护妻女,可不仅仅只是钱财上的满足。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更要有强健的体魄。 上一世,从老道士那学到的吐纳之法对于身体的改善有着极好的效果。 如果不是体质的改善,上一世数次遭遇危险时,纵然是他刻意学过拳脚,只怕也早就让人打成残废了。 这套呼吸吐纳的办法,却是有一个重要的条件。 就是必须在草木旺盛之地。 城市中,各处高楼林立。 也只有这青龙山公园,草木甚多。 毕竟依山而建,顺着阶梯到半山腰,便是最佳的锻炼场所。 “呼……” 两个小时后,林砚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睁开双眼后,林砚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 虽然只是盘膝坐在巨石上,依照那套吐纳之法缓呼缓吸,可身体就犹如剧烈锻炼一般。 只是,并没有疲惫,反倒更加精神。 “跟上一世一样,效果还是那么强劲。” 林砚暗暗称赞:“我记得那老道士说过,这吐纳之法不过是皮毛,等到了时间一定要再去终南山,寻到对方学全这整套的吐纳之法。” “说不定,这套完整的吐纳办法,对宁宁的病情也有帮助。” 当初遇到老道士时,对方说过也是才到三天。 而林砚,则是在妻女过世半年后才去的那里。 为了让女儿能健康平安,他要将所有可以尝试的办法全部用上。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多。 还要回去给老婆孩子准备早饭。 林砚跳下巨石,却见到不远处,一位老者正在悠闲的打着太极拳。 老者穿着一身雪白的唐装,面色红润,头发银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似乎是感受到林砚在看自己,老者也停下看来:“小伙子,你好啊。” “老先生,你好。”林砚微微一笑。 “我看你在这大石头上盘膝坐了一个多小时,是在冥想?”老者满是好奇的问道。 “算是吧。”林砚不愿过多透露,“最近烦心事多,就想静一静心。” 说话的同时,林砚也是暗暗惊讶。 自己坐在那吐纳,却不是六感全无。 这老者距离自己不过两米,竟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哦?现在像你这样能沉下心的年轻人,可是不多了。”老者呵呵笑道。 “老先生,你这是打的太极拳吗?” 林砚转移话题,好奇问道:“看着跟公园那些大爷大妈们耍的不太一样。” “是不太一样,但也差不多少。”老先生哈哈笑道,“你要是也喜欢太极,我可以教教你。”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林砚半真半假的笑道。 虽然对这种慢悠悠的太极拳完全没在意。 毕竟只是修身养性用的套路,林砚也没打算真的去学。 可他也不打算真的去抹了一个热情老先生的面子。 先答应下来,等以后学不学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何必大清早的就让人不舒服呢。 “哈哈哈,我每天早上都在这打拳,你想学便来找我好了。”老者笑道。 “好咧。”林砚点头,“老先生,我还要回去给家人做饭,就不多聊了,再见。” 打过招呼,林砚快速下山, 而站在那的老者,依旧是满脸的笑意,看着远去的林砚,若有所思。 凌晨是跑着来的,自然也要跑着回去,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在家门口买了几个包子。 回到家后又煮了两个鸡蛋,热好牛奶。 做完这一切,便看到妻女卧室的门,打了开。 “起床了,快洗漱吃饭。” 林砚摆放着碗筷:“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饭可不能马虎。” 看着桌上的早点,夏顾雪依旧有点恍惚。 她还是觉得这景象不真实,或者是骗局。 “愣着干什么?上班要迟到了。” 林砚笑着朝女儿招了招手:“宁宁,快去洗漱,还要去幼儿园呢。” 林宁宁看了眼桌上香喷喷的早餐,直咽口水,蹦蹦跳跳的就拉着妈妈一起去了洗手间。 “你早上怎么出去的那么早?” 吃着饭,夏顾雪忽然问道。 林砚愣了下,早上出门的时候已经尽可能的轻手轻脚了,没想到还是把妻子吵醒。 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去青龙山公园锻炼了。” “改过自新从小事做起,锻炼下身体以后跟宁宁亲子互动的时候也更有力量不是?” 夏顾雪看了眼他还没干透的T恤,眼中闪过异样的光彩。 他真的去锻炼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不是偷偷去找藏友买古玩了? 可是身上未干透的汗水,以及隐隐能闻到那淡淡的汗臭味,又让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话。 看来,丈夫这次是真的想要改变了。 夏顾雪想到这,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你还是去找个工作吧,规规矩矩的过日子,好吗?” 林砚张了张嘴,他本来是想如实交代自己今天的方向。 可想到昨晚的事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今天我去找找试试。” 林砚只能先说出善意的谎言:“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你们母女受委屈的。” 说着,他顿了顿,宠溺的看了眼女儿,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顾雪,你辞一份工作吧,别太辛苦了。” “等到你找到工作再说吧。” 夏顾雪苦笑着摇了摇头:“少一份工作就少一份收入,我不敢赌。” 林砚抿了抿嘴,又说道:“那我早上去送宁宁吧,你上班就行了。” 这在其他家庭里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到了夏顾雪耳朵里,却立即引起警惕。 “还是我自己去送把,你好好去找工作。” 看着匆匆吃完饭便离开的妻女,林砚只能再叹一口气。 这印象,可不是那么容易改过来的啊。 “谁能想到,重生回来,还是得继续骗老婆。” “上班是肯定不能上的,但这钱却必须要大把大把的赚。” “顾雪,我一定要让你,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捏住兜里的羊脂玉吊坠,林砚的目光无比坚定。 第十二章 大哥,你这是金子吗? 万嘉古玩城。 是海都市规模前三的古玩城。 天下宝鉴的海选现场,就在这里的一楼大厅内。 在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林砚,刚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每个人都带着自认为最好的藏品,汇聚到了这里。 不仅仅是海都本地的,还有临市的也慕名而来。 就为求的专家的一句真假断言。 他们的脸上充斥着兴奋与紧张。 也都幻想着自己手里的藏品被断真之后,是该如何一夜暴富。 看了眼远处被暂时围起来空无一人的等候区,又看了看尽头鉴定席上的名牌,林砚只是冷冷一笑。 这几个鉴定专家,在行业里的确有些名气。 只不过,为人如何,有待商榷。 尤其是那位鉴定书画的蒲学海,更是人性低劣。 上一世,那幅董其昌的画让他大赚一笔,却也因此被告上法庭。 虽然最后官司赢了,也让他的名声急转直下。 毕竟,堂堂鉴定专家,鉴真判假,用自己的名望欺骗藏友,借此大发横财,又怎么可能容得下你。 上一世这新闻非常轰动,甚至都登上了新闻。 他也在新闻里见过卖画那个人的模样,印象极深。 所以现在第一要务就是找到对方。 “林哥,我来了。” 正到处找着人,身后却传来了宫良辰的声音:“什么时候开始。”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别来跟我打招呼,滚一边去。” 林砚回头,瞪了他一眼:“按计划行事。” 这会儿的宫良辰,一脸猥琐,两只手用力的搓揉着,那感觉就好像看见大粪的苍蝇,让人生厌。 要不是这家伙还没进圈套,林砚真恨不得一脚给他踹进粪坑里去。 “好咧!” 宫良辰屁颠屁颠地跑到别处,丝毫不介意林砚骂他的问题。 冷笑一声,林砚也不再去管他。 反正就是个垫背的炮灰而已。 快速穿梭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着那个卖画的人。 “想要鉴定的藏友,先来支付鉴定费用,二百元一张鉴定票,只能鉴定一件藏品,两件则是两张,以此类推。” 这时,有人拿着麦克风开始喊起来。 人群也随着喊声,开始向着唯一的通道行进。 此时,林砚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一个瘦小的汉子,尖嘴猴腮的样子,眼睛很小,透着贼光。 时不时地四下张望,仿佛在防备着什么人似的。 这种感觉,跟小偷小摸的那些人,非常接近。 上一世的林砚阅人无数,一眼就能分辨出,这家伙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不过人品如何,跟他无关。 他要的,只是对方手里那幅画。 快速上前,装作无意的样子排在了那个男子的前方。 一前一后地交了钱,然后林砚又刻意的站在了鉴定书画的那一队里,正好在那人的前面。 “哎呀,不知道我的东西是真还是假。” 林砚装作紧张地念叨着,拍了拍前面那人,问道:“大哥,你来鉴定什么?” “扇子。”那人只是礼貌地一笑,“祖上传下来的。” “能给我看看吗?”林砚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好的,一会儿让专家看吧。”那人直接拒绝。 林砚瘪了瘪嘴,只能作罢。 等了片刻又转身看向那卖画的男子。 “大哥,你是来鉴定什么的?”林砚讨好般地问道,“你这盒子这么漂亮,里面的东西肯定也老值钱了吧?不会是金子做的老物件吧?” 似乎是林砚的话让那男子有了成就感,用力挺了挺腰板。 “我这画,可比金子值钱多了。”男子拍了拍锦盒,说道。 “什么?画比金子值钱?能给我看看吗?” 林砚兴奋地问道:“肯定是古画吧,肯定是名家的,是不是吴道子的画?我听说吴道子的画早就失传了,要是你这出来一幅,那就成国宝了,大哥你马上就能富可敌国了!” 被林砚三两句说得更加得意,那男子甚至还晃了晃脑袋。 收藏古玩的人都是这样,但凡被人夸赞自己的收藏是真品,那必然是要得意的。 如果既是真品又是珍品,那可就要飘飘欲仙了。 林砚太知道这些人的心态了,三言两语就给他说得心满意足。 “吴道子是谁我不认识,但我家死掉的老爷子说了,这是董其昌的真迹。” 男人炫耀地说道:“我还特意打听过了,董其昌真迹,一幅画最少也能卖个大几百万。要是上了大拍,说不定几千万都有可能。” “真的假的,这还真比金子都值钱啊!”林砚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几乎哀求的问道,“大哥,这样的宝贝,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能给我看看吗?” “这……”男子看了看环境,似乎有点不太乐意。 “我也懂书画的,我帮你鉴定鉴定,也让你心里更有底不是?” 林砚又说道:“大家都是藏友,像你这么大的藏家,我真是第一次见,就给我看看吧,行吗?” 男子被拍得极为舒服,犹豫片刻还是点头。 “行吧,看咱们有缘,就给你瞧瞧。” 说着,将锦盒打开,里面便是一个泛着黑黄色的古老画轴。 轻轻拿出画轴,男子甚至不客气地将锦盒丢给林砚拿着。 那姿态,就好像他是老爷,林砚不过就是跟班小厮而已。 “怎么样!” 将画轴非常小心地打开一半,立时便让周围人都将目光送了过来。 而那些人,也都开始纷纷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这画是真的吧?” “我看着不像,这明显做旧痕迹啊。” “对啊,哪有古画能变成这个颜色的,你看上面的水渍,明摆着刻意撒上去做旧的。” “假的,肯定假的。” 听到这些话,那男子脸色瞬间一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们懂个屁,这东西在我家藏了最少一百年,你们是假的它都不可能是假的。” “兄弟,你看完了没有?” 此刻的林砚,的确被这幅画吸引。 虽然只看到半幅,却足以让他判断真假。 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 这画中描绘了山岗、茅屋、丛树和平坡,远接水平湖,画面洁净洗练,格调高雅,笔力潇洒随意,笔法凝实自如。 不愧是明末的大家,当真是名不虚传。 “好啊,真的太好了!” 林砚激动地捧着锦盒的双手都在颤抖:“大哥,你别听他们乱说,这画绝对是真品,你可千万不能卖。” “你觉得是真的?”男子有些惊讶,“好多人都跟我说是仿品,刚才那些人的话你也听到了。” 虽然对围观的人痛斥,但面对坦诚的林砚,他还是说出心里担忧。 “大哥你信我,这百分百是真品!” 林砚将锦盒打开:“这要是假的,我倒立吃屎!你要就是不信,还觉得这画假,那就卖给我,怎么样?” “只要是我认为真的物件,一律全收。” 男人听到这话,果然信心增添不少,却没接他的话茬,嘿嘿一笑将画收了起来。 “借兄弟吉言,一会儿让专家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男子笑道:“你呢?来鉴定什么?” “不值钱的玩意,一个吊坠。”林砚拿出羊脂玉的吊坠。 男子根本就不懂古玩,也看不出这吊坠好坏,只能假模假式地点头称赞。 倒是前面那想鉴定扇面的哥们,开口提醒:“兄弟,这里是书画的队伍,鉴定玉器在旁边,你站错队了。” “啊?” 林砚一拍脑门:“我说你们怎么都拿着画呢,多谢大哥,我这就过去。” 尴尬的笑了笑,林砚小跑到了旁边的队伍。 也就在这时,专家们终于是姗姗来迟,坐了下来。 天下宝鉴,现场海选。 正式开始! 第十三章 专家的手段 来鉴宝的众人纷纷躁动了起来。 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些专家的‘金口玉言’。 一言决生死。 能否暴富,真就只是凭着他们的一句话。 甚至,在暗中还有各种宝探,可以在第一时间为自己的雇主找寻到极品古玩。 当然,他们的要求也是很高,寻常物件根本看不上。 随着一名名专家出现,掌声也是一阵接着一阵。 只有林砚,表情平淡,甚至眼神中带着一抹轻蔑。 这五名专家,他前世或是见过,或是认识。 眼力是有,但绝称不上顶尖。 最关键,这五个人,经常沆瀣一气,心思不纯。 其中,尤以书画鉴定专家侯励为最。 倒是鉴定玉石的专家解广源相对其他人,要收敛许多。 而偏偏,解广源的水平,是这五个人里最好的。 也算是有些讽刺。 海选鉴定开始。 队伍随着一个个鉴定结果的公布,而一点点地前进着。 有的人满脸欢喜,有的人满脸沮丧。 能被断真的物件很少,占总量的二十分之一。 即便如此,也都价值不算太高。 像那幅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绝对可以算作全场最佳。 书画因为鉴定起来相对麻烦一些,所以进度偏慢。 反倒是玉器这边进度更快。 古玩鉴定,以错概对。 一点错,满盘错,绝无例外。 在加上这些来鉴定的人,大部分都是在地摊上买回来的低仿,电动工具的痕迹极为明显,所以判断起来很容易。 也就两个小时,便轮到了林砚。 他要鉴定的正是那个吊坠。 之所以还要拿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再次确定,而是要通过这些专家的嘴,把消息传播出去。 林砚并不打算主动去找那家人。 上杆子的不是买卖,主动找过去只会让人轻慢。 他要的,是长久买卖。 “小伙子,你要鉴定什么?”解广源看起来倒是很和善,笑呵呵问道。 “这个。”林砚将吊坠轻轻放在桌上。 同时,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拿着董其昌真迹的男人。 这家伙还是那副贼眉鼠眼的状态。 而且,看起来似乎很着急,左顾右盼地在找什么人,眼神里满是紧张与急切。 解广源拿起吊坠,本来还漫不经心的他,先是一怔,目光中多了一抹惊诧。 这两个小时,他看了太多仿品,就算有真品也只是很普通的物件,看得他早就腻歪了。 可林砚的吊坠宛如在平静的湖面上砸下一块巨石,将他内心的情绪当即拔高。 极品! 甚至没上放大镜,解广源就知道这绝不是一般的东西。 目光郑重,拿起放大镜仔仔细细地将吊坠看了个遍。 “小伙子,你这件吊坠,是老的。” 解广源也是怕良心谴责,所以要使手段的时候,并不完全打死,而是留着活扣:“但也不算太老,最多就是六七十年的年纪。” 他说的这个时间正是民国末期一直到解放初期。 对古玩行而言,解放以前都算老物件。 但随着收藏热度越来越高,解放后十五年里出品的东西,也被划做了老物件行列。 只是价格,相同的物件则要比民国低上不少。 同理,民国则比晚清要低。 解广源这么说,便是玩的心理战。 让林砚不至于沮丧,但因为价值太低也不愿留。 只要之后找到林砚,简单忽悠几句,就能轻松拿下。 这是他的惯用伎俩,价格也会给得相对高一些。 比起侯励的断假买真的恶劣手段来说,的确良心一些,但不算太多。 “是假的?”林砚装作不懂,沮丧反问。 “不是假的,只是年纪浅了点。”解广源笑了笑,说道,“市场价值的话,大致在两千到三千块之间。” 所谓物件的年纪,就是存世时间的长短。 “好吧。”林砚叹气,将吊坠收回,“谢谢老师。” 看着转身走掉的林砚,解广源皱了皱眉,转身朝小助理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 林砚故意顺着书画的队伍向外走去。 看到持有董其昌真迹的那个男子也正好在这时候开始鉴定。 快步来到场外,却将脚步放慢。 林砚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找自己了。 他等的就是找自己的那个人。 也只有他来了,才能把自己的计划进行下去。 “朋友,留步!” 果然,解广源的助理快步拦在他面前。 “有事?”林砚皱眉,带着些许不耐烦。 这状态恰到好处,沮丧衍生出的怒火,很容易倾泄到任何来打扰的人身上。 “我也是鉴定的藏友,刚才看到朋友的那个吊坠,非常喜欢。” 助理笑了笑:“不知朋友是否愿意出手?” “你没听到专家老师说这是假的吗?”林砚表情满是不甘。 “我听到了,但老师只说年代浅些而已,况且这玉石也没有真假之说。” 那助理笑道:“如果朋友愿意出手,我可以出这个数。”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 林砚撇嘴:“不卖,我还是留着给媳妇儿戴吧,” “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这给助理搞得不会了。 你好赖谈个价,这年头做买卖都这么实诚吗? “朋友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我可以加点,你觉得多少可以出手?” 助理再次拦住去路:“我的确很喜欢这个样式的吊坠,老不老的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 林砚看着他,表情显得有些不悦,言语中带着赌气的味道。 “我要一百万,你能拿出来吗?” “不卖不卖,别来烦我。” 助理没想到林砚脾气这么大,暗道解广源的办法也不是对谁都好用。 还不如学侯励那样直接断假,说不定对方出门就当垃圾丢了,自己还能捡回来。 要换做一般的东西,单凭这两句话,他早就扭头走掉了。 可助理明白,解广源能给自己使眼色,必然是极品,不能错过。 “朋友,就不要开玩笑了,你这件东西虽然有点年纪,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却发现林砚转身就走,竟是理都不理他。 “哎,你去哪,我还没说完呢,朋友你回来!” 林砚现在哪还有心思去管小助理。 脚步快速移动,直接迎上了鉴定完,却一脸阴霾的那个男子。 “大哥,鉴定得怎么样,专家给你估价多少?一千万还是八百万?是不是要发财了!” 林砚全身上下都透着兴奋,仿佛这幅画是他的,即将暴富的也是他。 只是那男人,眼睛里却透着火气,喘气的声音粗重无比。 “富个屁,专家说这画是印刷的!” “玛德,老不死的东西,居然收藏了个印刷品,还骗我说这是个宝贝,呸!” 第十四章 我强调了,是真的 林砚表情惊愕,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假的?这怎么可能!那幅画我看了,比珍珠还真!” 这番话,反倒让跟上来的小助理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觉得真? 你觉得有用,还要专家干什么? 何况你连自己手里的吊坠都看不明白,居然还帮别人看画? 大哥,不要太搞笑好吗? “你跟过来干什么!” 林砚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跟贼眉鼠眼的男人说道:“大哥,你信我,这画一定是真的,是宝贝,能卖高价,你千万要保管好!” “狗屁,专家说就值五十块钱,回家就丢灶台里当燃料去!”男人用力地晃了下手里的锦盒。 林砚还想再劝,旁边的小助理却耐不住性子了。 “朋友,专家都说是假画了,那还能有错吗?” “要不咱俩还是先谈谈你那个吊坠的价格怎么样?” 小助理朝周围看了看,确定侯励的人没出现,才开的口。 男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兄弟,你的那个吊坠专家鉴定是真的?” 心里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酸劲,两小时前还得意扬扬地在人家面前大吹特吹,现在对方的东西是老的,自己却成假的了。 “呃,不老,只有六七十年。”林砚也表现出些许郁闷。 “靠,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感情跟我一样,都是假货。”男人撇嘴,心里却对林砚的话更不信了,“你在这玩吧,我走了。” 小助理见不搭理自己,还想拉着林砚到旁边单聊。 “我说你有完没完,我不卖,听不懂吗!” 林砚怒道,跟着追上男人:“大哥,这画你真的烧火?那你不如卖给我,赚点钱总比烧火强吧?” “你出多少?”男人眼前一亮,“说个价,正好我缺钱。” 小助理在旁边听见这对话都快崩溃了。 一幅印刷的假画,怎么还探讨上价格了。 “两百!”林砚伸出两根手指。 “就两百?”男人咧了咧嘴,显然是觉得太低。 “专家给你估价也才五十。” 林砚挠了挠头:“我身上钱也不多了,两百很公道。而且两百块回去还能买条烟,你烧火只能闻着一股子纸灰味,是吧?”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男人只能点头:“行吧,那就两百,反正是印刷的,值不了几个钱。” 林砚掏出两百块钱,刚想塞到对方手里,却又收了回来。 男人一怔,疑惑地看着他。 “大哥,这是真的,要不你还是留着吧,我总觉得两百收你的画,是在坑你。”林砚继续苦口婆心。 看看,自己规劝你很多次了。 这要是还不听,可就不能说我占你便宜了呦。 “你比专家还厉害?” 男人翻个白眼:“少废话,给我钱。”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林砚手里的钱。 可还没等他拿到手,就听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冷哼:“这画我要了,三百!” 三人扭头看去,只见宫良辰手里拿着个粉彩的盘子,带着讥讽走了过来。 “林砚,我上次说了,休想再买到一件好东西,以为我开玩笑吗!” 旁边的小助理,这会儿都快崩溃了。 没完了是吧? 好容易都得交钱了,自己都打算好该怎么继续忽悠了。 你这浑蛋又是从哪冒出来捣乱的? 想斗气能不能换个时间,非得选现在吗! 信不信老子一个天马流星拳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让你这辈子都斗不了气! 对于小助理的心理活动,没人知晓。 但听到有人加钱,男人的眼珠子却亮了。 “你真给三百?” 宫良辰并未回应,双手搓着粉彩盘,戏谑地看着林砚。 而林砚,眼中满是愤怒,伸出四根手指:“我出四百!” 男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咋得? 这印刷品还搞上竞价了? 还有这好事呢? 这次他没吭声,心中却在祈祷两个人继续斗下去,价格抬得越高越好。 “就凭你也敢我争?我出五百!” “六百!” “七百!” “八百!” 宫良辰冷笑连连,完全没把林砚放在眼里。 伸出一根手指,一字一顿地用力说道道:“我出,一千!” 林砚气的胸口剧烈起伏,身体都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却久久没有再抬价,显然是没钱再加了。 宫良辰哈哈一笑,双手叉腰很是得意。 “一千,画归我了!” 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痛痛快快地递了过去。 男人喜笑颜开,本来只有二百,转眼涨了五倍。 这买卖不是一般的赚。 此时的他,哪还有什么心情去考虑为什么能演变到这样。 只觉得幸亏眼前姓林的小子碰到仇家了,不然自己岂不是很亏。 “兄弟你收好画。” 男人美滋滋的就想拿钱。 指尖刚碰到,宫良辰却突然又收了回去。 “以防这姓林的家伙以后来诋毁我,咱俩得签个合同,也算是个证据。”宫良辰直接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交易合同。 刷刷几笔将该填的都填上。 这都是林砚提前教他的套路。 合同准备好,只要交易,就必须要签。 只是,到现在宫良辰也没弄明白,这已经被断假的画,凭什么能让自己赚三万块。 而且还让自己白送出去一千。 可为了那价值百万的吊坠,他硬生生忍了下来。 该说不说,他这戏,演得还是很不错。 “兄弟,一千块的东西,用不着这么正式吧?”男人有些无语。 “不想要钱了?”宫良辰哼道。 “想要!”男人立即改了嘴脸,“马上签,必须签!” 几笔下去,将自己大名写好,摁上手印,交易完成。 拿到钱,男人的嘴都快笑歪了。 印刷品换一千,不要太赚。 殊不知,他失去的却是一千万。 拍了拍手里的钞票,男人转头就走。 却在这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人,好像看见救星一样充满激动。 “这位大哥,你刚才那画呢?” 冲到跟前,却没见男人手里的画,连忙询问。 “卖了。” 男人指了指旁边:“一千块,哈哈哈,赚大了!” 追来的那人愣住,就连小助理都傻眼了。 因为他认识这个家伙,正是侯励的跟班。 对方能追出来,只能是一个原因。 那幅画,是真的! 而且很贵重! 小助理不自觉地看向林砚。 想到他刚才一遍遍地强调画的真伪。 一个连他都无法相信的答案浮上心头。 这人,难道是高手? 不等他念头落下,侯励的助理,已经一巴掌拍在了宫良辰的肩膀上。 “兄弟,这画你多少钱买的,我原价收了。” 看着他那嚣张且不可一世的模样,宫良辰撇嘴冷笑。 “不卖,滚一边去!” 说完,转身就走。 可侯励的助理,同样是暴脾气。 再加上跟在侯励身边,嚣张惯了,被骂了哪能忍住。 “我让你走了吗?告诉你,这画今天必须卖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猛拽宫良辰的胳膊。 随即,便听到一声脆响。 哗啦…… 粉彩盘子,摔碎了。 第十五章 赔钱吧 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粉彩盘子,连林砚都有点意外。 这个环节,他还真是没想到。 最初的算计,就是让宫良辰以他的名义拿到画,然后就可以继续下一步计划。 但侯励助理的助攻,倒是让他萌生了另一个念头。 “宫良辰,这是不是你说那个五万块的官窑粉彩?” 林砚立即嘲讽道:“现在碎了,只怕你连五块都卖不上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抢我的画,这就是你的报应,哈哈哈哈哈哈!” 宫良辰原本还在纠结该怎么办。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拿到画马上就该走了。 可听到林砚的话,又见他对自己使了个眼色,马上心领神会。 “闭上你的臭嘴!” 宫良辰怒骂,又一把薅住侯励助理的衣服:“打碎了我的官窑,赔钱!” 侯励助理脸上一僵,显然也知道自己闯了祸。 无论这件东西是真是假,都是因为他打碎的。 而宫良辰又不是个善茬,哪还能善罢甘休。 “胡说,分明是你自己故意摔碎的!” 侯励助理用力想要挣开对方的手:“李晟,你刚才看见是怎么回事了,给我作证!” 他口中的李晟,正是解广源的助理。 “刚才……我……” 李晟为难道:“这位大哥,王安和只是拉了一下,你自己没抓稳,真不能赖他啊。” 同为助理,李晟自然要帮着侯励的助理王安和说话。 只是说出的话,明显心虚。 无论是不是宫良辰没拿稳,终究是与王安和有关系,就算闹到派出所也撇不清这关系。 “没错,就是你没拿稳,跟我没关系。” 王安和梗着个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还想来讹我,也不问问我是谁!” 李晟看得着急,只能求助林砚。 “你能不能帮着做个证?刚才确实不是我朋友打碎的,你也看见了。” 林砚眨了眨眼,暗道你这家伙还真会挑人。 觉得我跟宫良辰表现得势成水火就能帮你们说话? 别说,还真得帮一下。 只不过,帮谁可就不一定了。 周鹏表现得非常诚恳,用力点头:“放心,必须帮你!” 林砚心中冷笑,上前一步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大声嘲讽。 “宫良辰,我劝你有点数,人家背后说不定是什么公众人物,一旦让人家找过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像你这样的垃圾,也就能跟我摆摆样子,真遇到公众大人物,只怕你马上就得跪舔人家的脚丫子了吧!” 李晟嘴角抽得都快成面瘫了。 大哥,我是让你帮忙作证的,不是让你拱火。 这话说完了,岂不是更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宫良辰原本还只是打算死咬着不放而已。 他本身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讹诈的营生也没少干,但都是些最基本的套路。 此刻林砚的一番话,着实提醒了他。 “我管你是谁,不赔钱就别走!” 宫良辰大叫起来:“你背后有公众大人物撑腰?我还是祖国未来的接班人呢,跟我玩横的,你也配?” “有本事,就把人叫到我面前来,我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我倒要看看,公众大人物是不是真的就可以目无王法了!” 这一下,可算是把周围人的目光全都集中了过来。 宫良辰却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干脆对所有人大吼起来。 “大家都来看啊,这个人打碎了我的官窑瓷器,还想抵赖。” “我让他赔钱,他居然威胁我说有什么公众大人物撑腰。”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封建社会,我就不信还没天理了吗!”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也让王安和脸上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虽然脾气暴躁,却不是傻子。 更明白自己现在能每个月收入这些钞票,依仗的是什么。 真要把侯励牵扯进来,自己别说这份工作要没有,只怕侯励也绝不会饶了自己。 “把人家藏品打碎了还想跑,这样的人就该抓起来。”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不赔钱就报警,让警察给他们上一课。” “我怎么看着这个人有点眼熟呢,好像在专家席那边见过似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众人纷纷议论。 有那眼尖的,也在仔细思量着究竟在哪看见过王安和。 “你赔不赔钱!不赔钱咱们就报警!” 宫良辰更来劲了,用力薅住对方的衣服,怎么都不撒手。 李晟眼看事态越来越严重,急得跺脚,额头冷汗也一个劲地往外冒。 “安和,先把钱给他,一旦闹大可就真麻烦了。” 李晟凑到对方身后,低声劝道。 王安和满脸的不服,却又不得不服。 “行了,我赔,多少钱!”王安和咬牙恨道。 “我这盘子是官窑价值五万!”宫良辰一喜,伸手出来,“拿钱吧。” “你这是在敲诈!”王安和彻底绷不住了,“这盘子明明就是个赝品,你真敢开牙!” “你管是真还是假呢,我五万买回来的,你不赔五万,难道还想让我给你吗?”宫良辰冷笑,“我说你到底给不给,要不然咱就派出所遛遛弯去!” 王安和彻底爆炸,低吼一声反抓住宫良辰就想动手。 还好李晟眼疾手快,急忙拦住。 “给,马上给!” 李晟赔着笑:“这位大哥,你卡号多少,我们现在转给你。” 跟着,他又拉住王安和。 “别惹事,你想给侯老师惹麻烦吗!” 李晟是真不想管这事,可他没办法。 真要是闹得不可收拾,就不仅仅是侯励有麻烦,连解广源都不能幸免。 毕竟他就是当事人,这些围观的人们可不管自己参与没参与。 他现在只求赶紧息事宁人。 王安和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愤怒的面容都跟着扭曲,却又毫无办法。 宫良辰好像斗胜的公鸡一样掏出银行卡。 王安和好想吃人一样瞪着他,李晟连忙找来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机热点,快速转账。 看着两人灰溜溜地离开,宫良辰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个瓷盘,他就是带着来装样子的,毕竟这里是鉴宝现场,总是要让人觉得不那么突兀。 没想到还能怒赚五万大洋。 再来几次,自己岂不是要上天? “多谢诸位相助,宫良辰感激不尽!” 对着围观众人拱了拱手,宫良辰乐呵呵地转身离开。 而林砚,嘴角上扬,眼神里却是冰冷。 这局,更有意思了! 第十六章 小钱,我看不上 林砚离开古玩城,走了一百米转个弯,便进到了一个胡同里。 早就等在这的宫良辰,见到他就跟看到亲爹一样,屁颠地就迎了上来。 “林哥,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找我买这个画的?” “怪不得你非得让我拿着那个粉彩的盘子呢,就是为了讹那小子的吧?” 宫良辰兴奋地竖起大拇指:“这要是一个月来上三回五回的,咱哥俩岂不是发大财了!” 他将讹诈这回事,当成了林砚所说的赚钱门路。 对于宫良辰来说,只要能赚钱,而且不会被人抓住把柄,那就是正途。 刚才的那一套连招,换天王老子来也得认栽。 这简直就是赚钱的捷径,不要太省劲。 “这就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 林砚摊了摊手:“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不管怎么说,要不是你提醒那两句,只怕我还真让他给唬过去了。” 宫良辰嘿嘿一笑:“这个钱……你打算怎么分?” “我分文不取。” 林砚摆了摆手:“我要赚的是大钱,这三万五万的小钱,还没放在眼里。” “林哥大气!”宫良辰把磨磨蹭蹭捏着露出一个边的银行了又塞了回去,哈哈一笑,问道,“你说这是个意外,那赚钱的买卖是什么?你那个吊坠?” “当然不是吊坠,而是你手里的这幅画。” 林砚说道:“这幅画虽然是假的,但迷惑性很强。” “而且我打听到有人已经盯上这幅画了,所以才要你事先收回来,到时候那人找上门,直接就能高价卖给他,保证你赚得盆满钵满!” “想赚钱,就必须抢占先机,否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宫良辰再次伸出大拇指。 “林哥,我服。” “不过那个想买画的是谁?咱们现在去找他吗?” 林砚摇头,将锦盒从他手里拿过来,打开看了两眼,便立即合上。 “上杆子不是买卖,要让他来找你!” “找我?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林砚嘴角上挑,指了指古玩城的方向。 “鉴宝海选的现场,有很多宝探,不然你以为那个人为什么要追过来?” 宫良辰这才恍然大悟。 “你早就知道那个人是宝探?所以才说对方身后是什么公众大人物?” 说到这,宫良辰使劲咽了下喉咙:“可是,那种人物,咱们惹不起啊,能行吗?” “想赚钱,又不想冒险,天底下有这种好事吗?” 林砚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三万,只是我猜测保守价格,按照我的预计,只要你能严格执行我的计划,最少这个数!” 将两个手的食指交叉叠放。 宫良辰眼睛瞪得溜圆,瞳孔瞬间放大。 眼神里充斥着对金钱的贪婪欲望。 “曹踏马的,拼了!东西是我的,他们难不成还想抢吗!” “林哥,我听你的,接下来怎么办。”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宫良辰这种人更是逃不脱亘古不变的道理。 “画先给我。”林砚说道,“我回去做做旧,让其更逼真,明天就给你。” “这……”宫良辰犹豫,显然是怕被独吞。 “怕我自己赚了这钱?” 林砚嗤哼:“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如果我真的想独吞这笔钱,何必找你来帮忙?” “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我自己一人同样能搞定,之所以喊你一起,自然是顾忌咱们的兄弟交情。” “良辰,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既然如此,那这幅画你自己留着吧,咱们兄弟以后恩断义绝,吊坠也不用你帮我找买家了!” 什么兄弟交情,纯属扯淡。 最重要的,还是最后那句话。 听到林砚不用自己找买家,宫良辰吓得连连摆手。 “林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还能不信你吗?” 宫良辰赔笑:“我这不是怕你太操心了,于心不忍嘛!” “画你拿着就行,咱们兄弟之间,必须无条件相信,实在不行这卖画的钱也都给你了。” 他的一切表现,早就被林砚算计清楚。 晃了晃锦盒说到:“放心吧,说了这钱有你的一份,就绝不会食言。” “走了,明天上午你来找我,我把画还给你。” 说完,林砚转身就走。 宫良辰站在原地犹豫半天,也快跑了出去,招呼一辆出租车直奔林砚家的方向而去。 他自然不是真的放心,而是想在林砚家门口蹲守。 先林砚一步到那边藏好,只要林砚回去,就一直处于他的监视之中。 毕竟,为了十万的巨款,苦点又算什么。 只是,他却没想到,林砚并没有立刻回家。 而是去了小商品批发市场。 …… 另一边,被讹了五万的王安和一脸阴郁地回到了专家席。 他跟李晟两人还都很自觉戴上了口罩,避免被人认出来。 “东西呢?” 侯励回头看了眼,没见到锦盒,皱眉问道。 “被人截胡先一步买走了。” 王安和恨道:“不仅没买成,我还让那人讹了五万!” “什么!”侯励一怔,眼中惊愕诧异,“到底怎么回事!” 他参加鉴宝栏目三年了,遇到的人更是成千上万。 自己断假买真的伎俩更是从来没出过错。 怎么到这里反倒失败了。 难道,那幅画被人看出真假了? 就在他想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又有人上前来鉴定。 “你先到后面休息,等会儿结束了给我说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老虎嘴里拔牙!” 很快,事件来到中午休息。 听完了王安和的详细复述,侯励怒容满面。 “给我查这个叫宫良辰的,他肯定是海都这边的古玩混子,找行内的人很容易找到。” 同样的一幕,在解广源那边也在发生着。 “你说那个人,有眼力?” 解广源蹙眉反问:“就因为他看出了画的真假?” “是。” 李晟点头:“解老师,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那个人绝对不一般,咱们还要去找他吗?” 解广源思虑片刻,却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你刚才说,王安和在外面跟人起了冲突,对方还认识这个叫林砚的人?” “是,他俩应该是仇敌,见面就掐的那种。” 李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大着胆子继续问:“解老师,要通知那边吗?” 解广源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到外面,拨通手机。 “喂,那个吊坠,有线索了!” 第十七章 夹宣 宫良辰是真去了林砚家门口蹲点了。 藏在灌木丛后面,甚至连吃喝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之所以没跟着林砚直接走,也是真的怕被发现。 虽然画很重要,可比起吊坠,只是小巫见大巫。 他想要画,但更想要吊坠,所以不敢惹怒林砚,只能赌一把。 就这么着,在灌木丛后面蹲了一个多小时。 活像一个蹲着的大马猴,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 好在是三月份,没什么蚊虫,不然真能给他咬得想撞墙。 可刚开春的天气,并没有多温暖,依旧让他痛不欲生。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是看到林砚提着两大兜东西,走了回来。 仔细观察,塑料袋里大多是肉菜之类的食物。 但食物底下,似乎还压着什么瓶瓶罐罐的,看不真切。 但林砚咯吱窝下夹着的锦盒,却是实实在在的,这让他松了口气。 看着林砚毫无防备地走进了楼栋里,他高悬的心也再次放下。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离开。 两人约好了是第二天早上碰头,他指定就要等到那个时候。 这可是十万块啊,怎么能就这么放松警惕。 回到家的林砚,将两个大塑料袋里的食物拿出来放好。 跟着便将塑料袋提进了自己的卧室。 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竟然是颜料、毛笔、毛毡布等等诸多国画需要的东西。 再看下去,还有栗子壳、廉价烟丝还有个紫外线灯以及很薄的手术刀。 看着桌上的东西,林砚搓了搓手。 先将作画用的颜料等物,放到床旁的桌子上。 这里原本堆着的都是那些古玩赝品。 如今都丢了,显得空荡荡,多少还有点别扭。 抬眼看了下窗外,灌木丛后面隐约可见的肥胖身躯,正不安地微微扭动着。 林砚冷笑,他其实回来的时候就发觉了灌木丛的异样,也猜到了肯定是宫良辰躲在那里。 他太清楚这家伙的那点小心思了。 不过这倒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对方真要是晚上回家,势必会被侯励找到,对他来说反倒不太方便。 没再去管外面的宫良辰,既然喜欢守在那,便守着好了。 林砚先将栗子壳和烟丝用热水泡着。 从厨房找来喷壶,灌满温水。 将自己原本买来附庸风雅的折叠画桌展开,画卷也展开,正好能够放下。 嗤嗤嗤…… 用喷壶快速地将画喷湿,刚好湿透却不会多余滴水。 等待画被水完全浸润到每一丝纤维的功夫,他又把床板掀了起来,钉在了墙上。 他的床板是一整块,非常平整,刚好可以用作揭画的工具。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用锋利的手术刀轻轻一条画芯的一角,便轻松挑了起来。 但因为是明末古画,纸张经过氧化太脆也容易损坏。 所以林砚揭裱的时候万分小心,每一刀挑下去,都好像在经历一次大战般。 不仅精力完全集中,而且力道更要恰到好处。 否则,揭裱没能干成,先把画给破坏掉了。 只是揭裱的过程,便足足用了两个小时。 终于,整个画芯都完整地揭了下来,林砚长舒一口老气,这才有功夫去擦拭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接下来,就是揭画了!” 将画芯再次用水浸透,随即便直接贴在了光滑的木板上。 上墙,是裱画的必要过程。 如今林砚虽是要揭,但更是要裱。 只见,他将手术刀擦拭干净,侧身面对那画芯。 手指翻动,轻轻一挑,竟将贴在木板上的画芯,再提起一角。 若是仔细去看,便能发现挑起来的这一角,并非整个宣纸,而是将画芯从宣纸的厚度面,给分了开来。 若是看得再仔细点,便能发现挑起来的一部分似乎比还贴在木板上的,要略厚一些。 这次,林砚的动作比之前揭裱时更加小心谨慎。 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向外渗出,他却连擦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么一点点的,连续轻轻地用手术刀向下将画芯逐渐分开。 终于在两个小时后,一幅完整的《疏林茅屋图》,竟奇迹般地变成了两幅。 而且是完完整整的两幅。 只是,被接下来的那幅,更厚。 留在木板上的,更薄。 而且,凑近去看,薄的那一幅显然墨色更淡,甚至有几个别的地方都不完整。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作画时颜料渗透并不完整导致。 却并非画作本身的问题。 “果然是夹宣!” 看着手里的那幅完整又完美的《疏林茅屋图》,林砚双眼都在放光。 上一世,他曾在那位收藏者的家中见到过这幅画,而且上手鉴定过。 当时,他就已经判断出是夹宣的宣纸。 只是,并未深究。 这一世,将画拿到手里,也算是验证了当初自己的判断。 所谓夹宣,是采用二次或三次抄制工艺制成的多层生宣纸,根据层数可分为二层夹、三层夹等类型。 其生产工艺导致纸张密度差异,使得墨水上纸后呈现先纵向渗透再横向扩散的特性,适用于积墨技法的书画创作,长久保存后对于完整性也会更加稳妥。 而这种夹宣的的纸张,却能带来一个弊端,那就是剥离。 就想林砚这般,一幅画分成两幅,甚至三幅。 传言中有着‘一画九揭’的说法。 是指最厉害的揭画大师能将一幅画揭出九张一模一样的来。 虽然这个说法并不可靠,起码林砚就没见过这么厚的夹宣,他自己最多也就分出三张来。 可足以看出这夹宣的工艺,实在是弄虚作假者的天赐良缘。 如今的林砚,自然不会把真的那幅画还给宫良辰。 给他的自然会是更薄的,画作不甚完整的那幅。 只不过,林砚却要在还给对方之前,做上一点小小的加工。 将更厚的那幅真迹也贴在木板上,随即找来吹风机,用热风将画裱上的水分吹干。 同样,也将画作上的水分吹干。 如果想要将画裱好,人工强行烘干自然是不行的。 因为这种电加热的热风,很容易将本就脆弱的纤维绷断。 时间一长,整张画都会出现损坏。 可林砚却不是为了保存,而是为了让宫良辰,掉进自己布置好的陷阱里。 只要能度过明天早晨,其他的可就跟自己没关系了。 待地都干透了,林砚在裱画纸上,用胶水均匀地涂上一层很薄的胶水。 随即将画作小心翼翼地放在裱画纸上,用刮板轻轻地刮平刮实。 做完这一切,林砚将画轴重新挂了起来。 等待自然晾干的同时,将颜料等作画用的东西拿了过来 兑好颜料,照着那幅完整的《疏林茅屋图》,提笔开始填充缺失的部分。 第十八章 被拆穿了 上一世的林砚,可不仅仅只是鉴定。 随着造假技术的日新月异,赝品的逼真度也就越来越高。 甚至古玉的造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五的逼真度。 所以,想要鉴定一件东西的真伪,在十三年后将会成为更加困难的一件事。 而林砚,为了不被时代技术抛弃,更是走遍大江南北学会了这些造假的技术。 造假,首当其冲的就是纯人工手作。 就比如作画,临摹仿制是第一步,其次才是做旧。 而临摹便需要极高的画工。 林砚在画工上下了极大的苦工,曾经找来一位当世有名的画家,当着他的面临摹了一幅对方的作品。 在打乱顺序后,重新让对方甄别。 可最后,那位画家却将他的仿作,当成了真品。 由此可见,林砚在临摹这一方面,有着怎样的造诣。 这幅拆解下来的画,虽然缺失得少,但颜色因为揭画分层也导致偏淡。 林砚微微沉吟,将毛笔蘸满颜料,开始将这幅画作重新填补。 有着旁边的真品作为参照。 填补这幅画反倒成了最简单的工作。 依旧不过半个多小时,便已经完全搞定。 站在两幅画前,若不是极为专业的鉴定师,只怕没人能分辨得出有什么差异。 当然,林砚也不会傻到真的一模一样,而是留下了很细微差别。 否则,还怎么让宫良辰跳进自己挖的这个坑里面去。 做完这一切,林砚将泡着的栗子壳和烟丝的水拿了过来。 这时的水已经完全是深黄色。 将填补的那幅画芯用泡出来的水再次浸湿,然后打开紫外线灯对准直射。 至于另外那幅真正的真迹,则留在旁边继续晾干。 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多。 营生都干得差不多了,等晚上将那幅真迹裱起来就行。 走出卧室,甚至将门关上。 毕竟紫外线对皮肤有着很大的影响,女儿一旦进去被晒伤,那林砚可真能心疼死。 所以必要的措施,还是要有的。 来到厨房,洗菜做饭。 女儿说意大利面好吃,那就继续做意大利面。 依旧有鱼有肉,丰盛无比。 等到饭菜上桌,开门声响起。 “回来啦?” 林砚主动迎过去:“今天累不累?快洗手吃饭吧。” “宁宁,没洗手之前不准吃东西,有细菌的。” 夏顾雪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压了下来。 宁宁也是一脸的小心翼翼,看了眼爸爸,又怯生生的看了眼妈妈。 母女俩去卫生间洗了手,坐到了餐桌前。 “好香啊。” 宁宁到底是小孩子,虽然回来的时候好像害怕的样子,但看到美食就抛到脑后了:“真的有意大利面啊!” “吃吧,今天爸爸做了很多。”林砚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又盛了碗鱼丸送到女儿和妻子面前,“顾雪,尝尝这个,我从市场买的鱼馅,要是觉得味道不好,下次我自己绞。” 夏顾雪没有动筷,只是看着丈夫,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怎么了?” 林砚没看懂她的眼神,只是被盯得有点发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 夏顾雪眼神中的失望越来越重:“你今天去找工作了吗?” “找了。”林砚有点心虚,低头扒拉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吗?”夏顾雪苦笑一声,“吃饭吧。” 显然,她知道林砚撒谎了。 却没有拆穿,但早上浮现的那丝希望,却已经无法看到。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上班太累了吗?” 林砚心疼地说道:“顾雪,要不还是辞一份工作吧,你这么辛苦实在是……” “我辞职了,谁养这个家!”夏顾雪突然反问。 “啊?当然是我养啊!”林砚本能地回答。 “你养?那你今天找工作了吗!”夏顾雪换做质问。 “我真去找了,只是没找到。”林砚只能继续撒谎,“你别急,一个礼拜内,我肯定能找到,到时候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是吗?你想到哪去工作?万嘉古玩城吗?” 夏顾雪彻底绷不住,将碗筷重重放在桌上:“林砚,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 古玩收藏! 这个词在夏顾雪心里,不亚于毒品。 正因为古玩,让这个家支离破碎。 让丈夫如同中毒一样深陷泥潭。 “你早上,是不是答应我去找工作?结果你去了哪!去干了什么!” 夏顾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你还跟人家竞价,还去鉴宝,你非得要把这个家彻底拆散了,让我们母女流落街头就高兴了吗!” 林砚一怔,他是真没想到妻子居然知道自己去海选现场的事了。 而且,还知道了自己跟宫良辰演戏竞价的事情。 也就难怪,回来以后脸色就很差。 “你……看见我了?”林砚心虚的问道。 “我没时间去那种地方,是李婶的儿子,他看见你了!” 夏顾雪悲愤站起身:“林砚,这古玩就真的舍不掉吗?它除了给这个家带来灾难,还能带来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攥着不放呢!” 林砚叹气,自己之所以撒谎就是怕妻子生气。 可现在,只能坦白。 “顾雪,我的确骗了你,对不起。” “我是去了海选现场,但我没干别的,竞价也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林砚解释道:“你相信我,以后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的,也真的不会再跟以前一样胡作非为了。” “拿什么保证?你那堆破烂吗!”夏顾雪流着泪,反问。 “我只能说,让时间证明一切。”林砚说道。 看着丈夫那坚持的表情,夏顾雪彻底没有了心气。 “我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直接回了自己的卧室。 “爸爸,你真的能变好吗?”林宁宁都被吓得不敢吃饭了,怯生生地小声问道。 “能!宁宁愿意相信爸爸吗?”林砚看着女儿。 “愿意!” 林宁宁重重点头,又指了指母亲的卧室:“可是妈妈真的很生气,你不能总惹她生气哦,会生病的。” “爸爸明白。”林砚看着女儿,眼神里全是宠溺和心疼,“好了,先吃饭吧。” 第十九章 我们离婚吧 看着女儿吃完饭,林砚又盛了一碗。 上面盖上各种菜,端着来到妻子卧室的门外。 咚咚咚! 轻轻敲了敲。 “可以进来吗?” 林砚轻声问道。 里面没有回应,他也没再敲,而是推门进入。 “顾雪,吃点饭吧。” 林砚来到床前,看着躺在床上,背对自己的妻子:“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对身体也是不好的。” “宁宁刚才还特意给你留的意大利面。” 夏顾雪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在微微抖动。 “我确实撒了谎,但也是怕你生气才出此下策。” 林砚只能解释:“你给我一周的时间,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肯定会让这个家得到十足的改善,相信我!” 七天,时间不长。 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做出十足的改善,却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你到现在,还想骗我!” 夏顾雪突然转身坐起,哭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林砚,你为什么就不能清醒点,一定要家破人亡才甘心吗!” 家破人亡! 这个词好像一把大锤,狠狠砸在林砚的胸口。 上一世,因为古玩,让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也让他痛苦了十三年。 “你和宁宁是我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亲人,我绝不会让你们离开我!” “顾雪,我这些年让你们失望透顶,但错的是我,不是古玩。” “之前是我走错了路,现在我知道错了,就好像浪子,只要能回头,一样可以出人头地的不是吗?” 说着,林砚从兜里掏出剩下四百块钱。 “昨天给你的七百,我都放在你的床头柜里了。” “其实还有件事我也骗了你,昨天我赚到的不是一千,而是两千。” “今天我去小商品买了点东西,又买了点菜,海选交费两百,剩下四百都给你。” 昨天的七百块,夏顾雪没拿,就一直放在餐桌上。 早上时林砚看到,只能给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至于其余的钱,其实今天买完东西他剩了四百六,但总不能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就眯了下来。 “你到底是哪来的这些钱!”夏顾雪呼吸都有点急促。 她现在除了古玩,更怕的是丈夫出去借钱。 曾经有一次,丈夫为了买古玩,借了五千块钱。 也正是那一次,差点把她逼到寻死。 对他们家这种情况来说,五千块就是一笔巨款。 “赚来的,靠鉴定。”林砚实话实说。 “你还想骗我!”夏顾雪已经攥紧了拳头,咬着嘴唇,全身都在发抖。 “你要是不信,我明天就带你去海都大学找楚教授。” 林砚干脆全都说了出来:“我昨天,本来是想去卖我收藏的一个瓷盘,却偶然碰到了海都大学的楚天舒教授,他对自己的画看不准,便请我帮忙掌眼。” “所以我就借机要了两千鉴定费。” 夏顾雪看着丈夫,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可是,那真诚的目光中,没有半丝隐藏,让她也不由得相信了三分。 “真不是借的?”夏顾雪还是不放心。 “我对着电灯泡发誓,要是借的,我出门让车撞死。”林砚义正词严地说道。 就是这誓发的,多少有点俏皮。 连夏顾雪都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就是嘛,笑一笑十年少,你多笑两声就回到小婴儿了。”林砚俏皮地调侃,“来,吃点饭吧。” 气氛得到了缓和,夏顾雪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不仅仅是林砚神色中的真诚,更是因为丈夫这两天的确改变了太多。 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有改变,也不过片刻。 一旦目的达成,本性便会立即暴露无遗。 可现在,丈夫除了要求自己吃饭,再什么都没提。 更还拿出了一千一百块交给自己。 甚至没有出去喝酒,没有找那些藏友鬼混。 这在以前是怎么都不可能的。 终究是夫妻,是第一个爱的男人。 她也不愿这个家,就这么破碎掉。 接过丈夫递来的碗筷,吃了一口。 很香,很美味。 “你刚才说,是帮一个教授鉴定?”夏顾雪吃着饭,问道,“只是帮人家看了看东西就赚这么多,那岂不是成诈骗了?” 她一个月累死累活打两份工,才赚三千多。 丈夫一天拿回来两千。 如果是真的,她当真对古玩鉴定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其实这也不能怪夏顾雪的认识狭隘。 实在是林砚之前太混。 纯纯国宝帮,还因为所谓古玩,打骂妻女。 恨屋及乌,自然如此。 “知识收费,没要他一万都算我尊重他年纪大呢。” 林砚很臭屁的说道:“以前的我,买的都是仿品却不自知,但现在我已经完全醒悟了,而且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一个周的时间,我如果拿不回来更多的钱,从此不再碰古玩!” “当然,我也绝不会找你要一分钱,包括这些。” 林砚说着,指了下桌上的钞票。 他本想真正赚到钱以后再坦白,可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他拖延下去。 先让妻子安心,再说其他。 “一个周后,你去找工作!”夏顾雪低着头,突然说道。 “好,听你的。” 林砚笑道:“这些够不够,要不出去吃吧,多吃点肉,才能长胖点,瞧你现在瘦得就只剩骨头架子了。” 丈夫暖心的话语,让夏顾雪仿佛回到了结婚之前的时光。 泪光再次充盈,让她的视线都有些模糊。 丈夫,真的变好了。 点了点头,刚想答应,却听到另一个卧室突然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紧跟着,便是宁宁的大哭。 夫妻俩脸色一变,急忙冲了过去。 却见到林宁宁捂着脸坐在地上,大声哭着。 而紫外线灯则摔落在地,更被颜料洒了一身。 “宁宁,碰到哪了。” 夏顾雪恐慌地冲到女儿面前,急声询问。 林砚紧随其后,关切地看着。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呜……” 林宁宁却先道歉,眼中带着恐惧和委屈:“我只是想看看这个发紫色光的灯,不小心就碰掉了。” 这都是本能的条件反射,以前的林宁宁不要说碰掉某件东西,便是碰到都会被林砚打骂。 形成了心理上的习惯,也就自然而然地想要道歉。 “是爸爸不好,不关宁宁的事。” 林砚心疼得好像被捏住心脏:“那些东西不重要,宁宁你有没有受伤,把手放下来让爸爸妈妈看看好不好。” 宁宁哭着,将手缓缓挪开。 那张娇嫩白皙的小脸上,被紫外线灯烫出一条深色的印记。 看到女儿烫伤的小脸,原本已经缓和的夏顾雪,怒火再次充斥心头。 抬头,却看到钉在墙上的木板以及那两幅画,还有摆着的颜料和乱七八糟的其他事物。 古玩,又是古玩! 夏顾雪的怒火,继续攀升。 一把抱起女儿,冲进卫生间。 林砚跟过去,却被生推了出来。 里面传来哗哗流水声。 帮女儿用凉水冲洗后,夏顾雪又跑去找来烫伤膏擦到小脸上。 忙完这一切,林砚满是愧疚地看着妻子。 “顾雪,我……” “林砚,我们离婚吧!” 第二十章 我绝不离婚 离婚? 林砚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落在头顶。 即便是上一世,妻子也没提过离婚。 为什么重生回来,反倒出现了这一幕。 “我不离婚!” 林砚激动地直接拒绝:“顾雪,孩子被烫伤是我没做好防护,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安全,绝不会再让类似情形发生。” 其实,他能理解妻子的情绪。 一次次的伤害,一次次的失望,让这个柔软的女人早就到了极限。 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仅剩孩子这唯一的情感联系着。 对于夏顾雪来说,孩子就是她的命。 自己可以忍受一切,唯独不能忍受孩子受到伤害。 如果是寻常家庭,这种磕碰在所难免,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 可偏偏,这个家早就被林砚折腾得支离破碎。 孩子被烫伤,只是个导火索,彻底将夏顾雪最后的那层底线打碎。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夏顾雪再次落下泪:“用你挂在墙上的画,用你买回来的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用孩子被烫伤的脸吗?” “林砚,我真的受够了,求求你放过我,也放过孩子,好吗!” 原本心情刚才好转的她,再次崩溃。 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怪在了古玩的头上。 也难怪,她会突然提出离婚。 现在的她,看到一切关于古玩的东西,就好像被引爆的炸弹。 可偏偏,孩子是因为林砚的古玩相关而被烫伤。 因为她再次认为,刚才林砚说的一切,只是在撒谎。 只是为了稳住自己,是在惺惺作态。 看着妻子那彻底的绝望,林砚只觉得眼前发黑。 还想要开口说话,可夏顾雪却抱着孩子转头回了自己屋。 卧室里,林砚看着满地的狼藉。 紫外线灯还亮着,调色盘就在脚边,毛笔却在另一边,混合的颜料泼洒在地面,不规则的形状仿佛在嘲笑林砚的失败。 木板上的画还挂着,林砚盯着它们,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给它们撕成粉碎。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做。 这幅画,关系到女儿的生命。 没有钱,别说好的日子,连活下去都是奢望。 可是,不离开古玩,就要离婚。 眼前出现了岔路,该选哪个? 站在那,等着两幅画,好久好久。 明明都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如此艰难。 林砚不懂,难道真的要再经历一次痛苦,才能结束吗? “爸爸?” 突然,身后传来稚嫩的童声。 林砚回过神,急忙转身。 看到女儿,小手抓住门框,探出半个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他。 那道烫伤的疤痕,因为吐沫了烫伤膏,显得更为扎眼。 “疼吗?” 林砚心疼地走到孩子面前蹲下,鼻子发酸,眼眶泛红:“爸爸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不仅仅是为了孩子被烫伤,更是为了以前的恶行而道歉。 “是宁宁贪玩,打坏了爸爸的东西,你还要我吗?” 宁宁害怕地缩了缩,瘪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宁宁是我最爱的宝贝,爸爸就算什么都不要,也不能不要你和妈妈。” 抱起懂事的女儿,心疼地问道:“还疼不疼了?爸爸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有一点点的疼。” 林宁宁小手比划着:“爸爸不生气,宁宁就不疼了。” “爸爸不生气,永远都不会对你和妈妈生气。”林砚真的想哭。 这么懂事的女儿,顾家又美丽的妻子。 自己以前是抽的什么风,为什么会那么对她们。 “爸爸,你和妈妈要离婚吗?” 林宁宁突然话锋一转,煞有其事地问道:“离婚是不是就不住在一起了?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爸爸了?” “我不想让你们离婚,爸爸现在变好了,宁宁喜欢爸爸和妈妈在一起,不要离婚好不好?” 孩子最喜欢的,永远只有父母。 哪怕,林砚曾经对她非打即骂。 可在她的心里,父母永远都是最亲近的人,永远都无法舍弃的人。 “不会离婚的!” 看着孩子,林砚坚定道:“以后,等爸爸赚了钱,就带你出去玩,去最大的游乐场,买最大的冰激凌。” “永远永远,我们一家人都不分开!” 听到父亲描绘的未来,林宁宁的大眼睛里都闪烁着光芒。 “嗯嗯嗯,谢谢爸爸!”林宁宁用力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去爸爸说的那些地方。 林砚将孩子放下,深吸两口气,再次推开妻子的房门。 “顾雪,七天!” 这次,他没有选择商议的语气,而是直接说道:“七天后,如果你还什么都看不到,我们就去离婚。” “正如之前说的那样,等我七天,还你一个崭新的未来。” 说完,林砚转身就走。 而夏顾雪,却只是呆呆看着墙面。 七天,能做什么? 林宁宁这时候也跑了进来。 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爬上床,蜷缩在母亲的怀里。 先将餐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林砚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将满地的狼藉也整理完毕,他才重新将紫外线灯摆正继续照射那幅画。 这样做的目的是加速老化。 因为揭下来的底层宣纸,老化程度相较要弱上几分。 紫外线灯的照射,刚好可以弥补这一切。 这灯还要再照几个小时。 想着先休息,可床板被拿走钉墙,床是没法用了。 干脆,打了个地铺,席地而眠。 时间一晃到了翌日的凌晨三点。 起床将紫外线灯关上,将画也摘了下来。 哪怕是林砚的眼力,如果不仔细看,也难以分辨真假。 很满意地卷了起来,放回锦盒里。 看了眼窗外,林砚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如果自己没估计错,最迟明天,买家就能找上门了。 但在这之前,自己还需要继续造势。 同时,也是要积累更多的财富。 洗了把脸,换好衣服便打算跑步前往青龙山公园。 每天练习那套吐纳之法,在上一世已经成为习惯。 这一世,林砚自然也要延续下去。 “林哥!” 不想,林砚刚出楼栋门,就被宫良辰拦住去路。 此时的他,蓬头垢面,更是被深夜的低温冻得瑟瑟发抖,心里早就骂得翻了天,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笑意,讨好地看着林砚:“你这是去哪啊?” 第二十一章 故意冻冻你 这倒霉玩意,居然真的在这蹲守一夜。 看着宫良辰那糟心的模样,林砚忍不住都想笑。 还好,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怎么好笑的笑话,他都能忍得住。 “良辰,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林砚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你这是掏鸟窝去了吗?这一身怎么弄的?” 宫良辰的身上,不是枯树叶就是断树枝,还有脏东西粘在外套上。 冻得瑟瑟发抖,脸色煞白。 三月,还没完全暖和。 所谓阳春三月那可是农历,跟现在完全够不着。 可想而知这一晚上的蹲守,有多遭罪。 “昨天林哥你不是让我早晨在这等着碰头吗?” 宫良辰只想马上回家,可又不敢得罪,只能耐着性子苦笑道:“昨晚上打了一宿的麻将,散场就过来了,哪想到早点了,不过还好林哥你起得也早,正合适。” 他很了解林砚的生活作息,居然下半夜就起床了,倒是有些不可思议。 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幅画,也顾不得这个。 “哎呀呀,兄弟,你穿得这么单薄,不冷啊?” 林砚关心地问道:“走走走,跟我到楼上坐会儿,暖和暖和。” “好,那就去坐会儿吧。”宫良辰也不客气,他现在只想找个暖和的地方,不然真能死过去。 腿都迈开了,林砚却退了回来。 “不行,我老婆孩子都在睡觉呢,咱俩这么进去还不得把她们都吵醒了?” 宫良辰差点就开始用嘴骂娘了。 不能去,你踏马跟我说个毛啊! “林哥,以前去你家,可没这些规矩,嫂子在家不一样让去吗?” 宫良辰跺着脚搓着手,一个劲地哈气,同时苦笑道:“再说了,就待一会儿,不碍事。” “良辰,你是冷吗?” 林砚眨了眨眼,故意不接话茬,反而问道:“看你这样,一定很冷对吧?” 宫良辰原本想要否认,但真是给冻得受不了,直接点头。 “林哥,我确实……” 林砚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马上打断。 “原来你不冷啊,那就在下面待会儿吧。” “我家里全是古玩,回头要再少一件,我是问你还是不问你?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可别因为这点东西,再翻脸就不值当了。” “最关键,我那吊坠也在家里放着,这要是……你说呢?” 宫良辰心里早就把他八辈祖宗骂了个遍。 但还是不得不摆出同意的表情来,连连点头:“要不说林哥才是大智慧呢,太对了。” “其实我不冷,一点都不冷,还热呢,哈哈哈哈!” 林砚呲牙一笑,拉着他干脆走到风口的位置。 “热啊,那就多吹吹风,不然再热坏了咋办。” 林砚故意说着别的:“良辰,昨天晚上,我对那个汉代圆雕的辟邪颇有所得,听我给你说说感悟。” “也不多,就十点,你听我说的对不对哈。” 宫良辰差点腿肚子给吓得朝前转了。 自己本来就冻成狗了,你又给我拽到风口这,还得说十点感悟? 你丫是拿我当兄弟还是仇敌呢? “林……林哥,咱回头再说吧,我还想着回家补个觉。” 宫良辰赶紧拦住他的话头:“那个画呢?反正你都出来了,就一并还给我吧。” “怎么,怕我不给你啊?当我是什么人!”林砚不悦。 “不不不,我这不是怕买家找过来吗?再错失良机,咱们哥俩都赚不到钱可就亏了。” 宫良辰现在憋屈得好像个小太监,只能赔笑脸讨好:“要不你就先拿给我吧,都放心不是?” 他都打定主意了,要是林砚再推辞,那就是把画私吞了。 既然私吞,那就别怪自己翻脸。 可不想,林砚居然深以为意地应道:“说得没错,你在这等着,我上去拿。” 见他终于同意了,宫良辰也是松了口气。 一阵寒风吹来,冻得他又是一哆嗦。 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总算是熬到头了。 那十万的卖画巨款,以及未来不就便能到手的二三百万吊坠钱。 宫良辰感觉身体里血液的流速都快了许多,似乎真的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就这样,他在楼下耐心地等着。 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从开始的热血沸腾,到逐渐的冰冷透心凉。 看看时间,林砚上去都半个多小时了,居然还没动静。 终于,给他冻得受不了,双手双脚都没知觉,气急败坏地想要冲上去敲门时,林砚恰好走了出来。 “等急了吧?” 林砚挥了挥手里的锦盒:“昨天随手一丢,就没在意,找起来翻了糊涂。” “良辰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在怪我下来的慢吧?没事,你要是觉得哥哥做得不对就直说,我一定改正!你说,我做错了吗?” 宫良辰嘴角一抽又一抽,他真想一口老痰吐这王八蛋的脸上。 可最后,还是化作可爱的笑脸,用力眨了两下眼:“没错,林哥怎么会错呢,这才多会儿时间,不碍事,哈哈哈哈哈。” 这笑的,简直比哭都难听。 “没错就行,拿着吧,我又给做了做旧,保证万无一失。”林砚将锦盒丢给他,“那我走了啊。” “别,咱看看画啊。”宫良辰哪能轻易放他离开。 这要是人走了,自己再发现不对,跟谁说理去。 林砚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反驳,跟着他走到路灯底下。 打开画轴,那幅经过填补,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再次呈现于眼前。 宫良辰虽然眼力不算太高明,但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能看明白。 借着灯光看向那幅画,果然比昨日见到时显得更加古朴老旧。 但整幅画韵味未改,依旧是那么的栩栩如生。 “没问题吧?”林砚哼道,“怎么,觉得我会骗你?” “哪能,这不是为了保险嘛,亲兄弟明算账不是?” 宫良辰讪笑:“的嘞,林哥,那我就先走了,等买家找我,再联系你哈。” “滚吧。”林砚笑骂,“以后大清早的别来烦我。” 看着对方屁颠屁颠跑得没影,林砚脸上的笑意也化作冷然。 嗤哼了一声,林砚没再去多想,剩下的事就交给那些要找宫良辰的人去解决吧。 自己,只需要等着他们上门就行了。 稍稍活动了下筋骨,林砚再次跑步前往青龙山公园,开始一天之始的吐纳练习。 第二十二章 郁结不畅 再次来到青龙山上,还是山腰的那块小空地。 也同样是昨天的那块巨石。 林砚坐在上面,闭目吐纳,很快便进入到上一世时,老道要求的那种融而为一的状态。 草木精华,如同养分一般被他缓缓吸入体内,又将体内浊气排出。 整个人都感觉轻盈了许多。 就这么,练习了一个多小时,林砚睁开双眼。 下意识地向一旁看去,并未见到昨天的那位老先生。 林砚也没在意,毕竟萍水相逢,大家说几句场面话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他也没打算真的跟对方学什么老年太极拳。 自己距离练健身操的年纪好早着呢。 瞧瞧天色,只是刚蒙蒙亮,时间也不过五点多。 毕竟提前出来了一个小时,虽然被耽误了半个钟头。 可这时候回去,也的确早了些。 干脆,趁着这段时间,林砚全身再次放松,回忆着上一世学到的那些搏击之术,就在这山腰上开始打了起来。 上一世,林砚学了不少实战的招数,只是不太成体系。 但对付个把人还是足够。 重新回到十三年前,招式没忘,用起来也依旧熟悉。 可就是这身体有些虚弱,远不到曾经的巅峰。 想要变强,就必须锻炼。 除了吐纳法,也需要锻炼身体。 健身,也被纳入了他的计划之中。 正打得起劲,鼓掌的声音突然传进耳内。 “老先生?” 林砚停下看去,竟然是昨天的那位老者。 没想到对方真的来了,倒是有些意外。 “小伙子今天不冥想,该打拳了?”老者笑问。 “来得早了些,打坐已经结束,回去又太早就练了会拳脚。”林砚笑道。 “瞧着,你练的是现代的搏击术,倒是很娴熟,就是这力量不够。” 老者一眼便看穿其中关键:“按理说能将招数练得如此娴熟,身体素质必然同步增强,可为什么你的反差会这么大?” “是有点特殊原因。”林砚心中一惊,暗道这老头眼力好厉害,“老先生你是要开始练功了吗?” “练功倒是不急。” 老者看着他的脸庞,微微皱眉:“小伙子,昨日瞧你倒还有几分喜悦之色,可为何今日愁容不展,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林砚更加惊讶,这老头的眼睛也太毒了。 难道自己就一点都没隐藏自己的情绪吗? 显然不是! 好歹是多了十三年的人生,酸甜苦辣什么没尝过。 就算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也绝不会轻易将内心展现在脸上。 可即便如此,老者还是能一眼瞧出,只能说对方会的,远比自己能想到的还要厉害。 “老先生好眼力,的确是家中之事忧心。”林砚苦笑。 “没有什么堪是过去的,只要心态摆正,与家人共同努力,便能无往不利。”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加油,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 这老者鼓励的话虽然很普通,却让林砚感觉到了力量一般。 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他愿意相信。 “多谢老先生教诲。” 林砚抱拳施礼:“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给妻女做饭,等明日再来跟老先生畅聊一番。” 老者刚想回应,却不料脸色一变,跟着就是剧烈咳嗽。 甚至半晌都停不下来。 这给林砚吓得哪还敢走,急忙扶着对方坐下。 老者咳得厉害,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粒黑溜溜的小药丸塞进嘴里。 就这么,缓了十分钟,这才逐渐平息下来。 可即便如此,老者的咳嗽声还是偶有出现,每一次都好像要把嗓子割开一样的难受。 “老先生,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林砚有些担心。 “不用,老毛病了,医院治不了。” 老者惨淡一笑:“心气郁结,导致心火不畅,堵了几十年,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好的。” 听到这话,倒是让林砚一怔。 上一世,之所以老道会教他这套呼吸吐纳的方法,也是因为看出了他心气郁结、心火不畅。 只不过,那时的林砚心火更大,郁结得更重。 用老道的话说,如果不好生调理,用不了三年必然一命呜呼。 后来学了老道的吐纳之法,很快就有了改善。 林砚便安心地在终南山待了一段时间,这期间又跟着老道多学了一些吐纳的方法。 也正是后面学的这些,让他的整个身体素质,得到了有力改善。 “老先生,我这有套呼吸吐纳的办法,倒是对这心气郁结有着不错的疗效。” 林砚想了想,还是决定说道:“咱们相遇是缘,我教给你调理身体如何?” “当真?”老者惊讶。 “这有什么可假的。”林砚笑道,“老先生,咱们现在开始,按照我说的去做……”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林砚将可以针对心气郁结的那一段吐纳之法交给了老者。 毕竟是看家本事,教这一小部分是为了救人,总不能真把老底都掀了。 随着老者的缓缓呼气吸气,咳嗽的症状也是有着显著的改善,甚至到最后干脆就不咳了。 一周天运转完毕,老者睁开双眼,脸色大喜。 “小伙子,你这方法简直是太神奇了!” 老者惊喜道:“这方法叫什么名字,你从哪学来的?” “一个云游四方的老道士教给我的。” 林砚半真半假地说道:“至于名字,我也不知道。” 老者看着他,并未继续追问,而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伙子,这办法如果拿出去给人治病,那可是能赚大钱的。” “你就这么教给我,难道就不怕我私自给传出去?说句夸张的,这可是能安身立命的本事啊。” 老者所说这些,林砚还真是没仔细想过。 突然被提起,他也是一怔,随即哈哈笑着摆手:“什么安身立命的本事,就是一套救人性命的呼吸办法罢了。” “我相信,古人创出这套办法的初衷也是为了救人,既然是救人自然是要传播开才能更好地救治患者。” “老先生说的那些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需要知道这办法好使,且能让你老人家不犯病,便是最大的欢喜了!” 老者看着他,表情上的惊喜越来越浓郁。 眼神中的欣赏,也是快速增加。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老者问道。 “林砚,砚台的砚!”林砚笑道,“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 “我叫唐铭晖!” 老者指了指自己:“今日救治之恩,日后必当百倍报答!” “我可不是为了挟恩图报。” 林砚笑道:“老先生,你要是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吃饭呢。” “再见!” 第二十三章 算盘 对于帮助唐铭晖这件事上,林砚并未太过在意。 只是帮助一位老人,让其不再痛苦,也算不得什么大公德。 不过耽误了这些时间,只怕是回去也晚了。 但他还是在早点摊买了两个大包子。 刚进门,就看到妻女穿鞋准备离开。 “我买的包子,带去单位吃吧。” 林砚将包子放在鞋柜上。 “不饿。” 夏顾雪显然不愿跟他多说话,自顾自的穿着鞋便出了门。 林砚挠了挠鼻子,拉住女儿。 “宁宁,吃饭了吗?” “没有,妈妈说路上给我买早点吃。”林宁宁摇头。 “那你吃爸爸买的包子好不好?”林砚笑问。 “好。”林宁宁点头,却又摇头,“可是宁宁吃不了两个,老师说好孩子不应该浪费粮食。” “对哦,宁宁的小肚子只能吃一个,那另一个应该给谁吃呢?”林砚小声在她耳边问着。 “宁宁和妈妈吃。”林宁宁聪明伶俐,秒懂爸爸的话。 结果装着包子的塑料袋,蹦跳着便跑了出去。 很快,楼道里就传来女儿的声音。 “妈妈,爸爸说我必须吃早饭,可我吃不完两个,老师说不能浪费粮食,那样就不是好孩子了。” “妈妈,你能帮我吃一个吗,这样就不会浪费粮食了。” 夏顾雪没有说话,却听到脚步停下,继而就是塑料袋翻动的细微声音传来。 林砚嘴角上扬,暗道自己这女儿是真的聪明,还知道曲线救国的道理。 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回到卧室看了眼那幅依旧贴在木板上的董其昌真迹。 林砚准备买个好的卷轴回来装裱上。 卖东西,也是要有卖相才行。 哪怕古玩,亦是如此。 但前提是自己能先赚到钱。 准备出门,这才发现餐桌上放着钱,正是昨天交给妻子的一千一。 捏了捏兜里的六十块钱,犹豫片刻还是抽走了两百。 今天他的目标是古玩街地摊。 想要捡漏,六十块真不一定够用。 多拿两百,也更保险一些。 上午,九点。 林砚再次来到古玩街。 这里是他奋战时间最长的地点。 无论地摊还是古玩店,除了那些走南闯北的摊主,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只不过,今天他的目标不是店铺,而是古玩摊位。 那里假货的概率更高,但捡漏的概率却更大。 “林哥,好久没来了。” “林砚,我这有新到的官窑,瞧一瞧吧,保准你喜欢。” “呦,林大少来了,快来坐,这好几天没见着你,在家干嘛呢?” 相熟的摊主们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们都知道林砚之前是个什么货色,也明白他买古玩时从来不手软。 所以都尽可能地推销,想要在他这赚上一笔。 林砚也不跟这些人着恼,笑呵呵地答应一声便过去了。 虽然知道他们都多少有点挖苦自己,可保不齐谁摊子上就有好东西。 要是因为翻脸错过了,那就没意思了。 曾经的他,觉得这地摊上全是宝贝。 可重生回来,再次看过去,满目假货仿品。 比如注胶染色的翡翠,再比如做旧的木雕,酸洗的青铜器。 这些东西,只是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想到以前的自己还深以为宝,林砚忍不住的就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慢慢地逛着,却是一件合适的都没发现。 不是满目假货,就是老普破残。 能值钱的几乎没有,更别提能被他看上眼的东西了。 这多少让林砚有点郁闷,难不成自己今天要铩羽而归? 没道理啊! 值大钱的看不见,值小钱的来两个也行,自己还想晚上给老婆孩子做点龙虾吃呢。 缓缓地溜达着,还背着手跟领导视察似的,只是越看心越亮。 眼看,林砚就要放弃地摊转战店铺,突然一个人叫住他。 “林哥,好久没见你了,来看看我的东西啊!” 林砚扭头看去,倒是个熟人。 也是常年在这里摆摊的摊主,性格随和,林砚每次见到他都会多聊两句。 “这几天有事,就没来。” 反正走到他的摊位前蹲了下来:“你最近卖得怎么样?” “还跟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摊主笑道:“你这大客户不来,我的营业额都直线下滑。” 林砚打个哈哈敷衍过去,随意地拿着他摊位上的东西看着。 这人的摊位可谓是个杂货铺,瓷器、铜器、玉器以及各种杂项的玩意,什么都有。 只可惜,随便看了几个,却都是假的,这让林砚也失去了看下去的心情。 “一个喜欢的都没有?” 摊主见他随便拿了几件就摇头起身,有些着急,“有看好的,肯定给你打折,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也给我开个张。” “还真没很喜欢的。”林砚很婉转,又拿起放在最前面的一个算盘下意识地晃了晃。 原本只是手欠拿着随便看的,却不料那下意识的晃动,却让林砚心头一怔。 这算盘,好像不太对。 这是个十一档的老式木珠算盘。 体积只有正常算盘的一半大小,而且黑黢黢的让人分不清材质。 用手指轻轻一抠表面还有些发软,好像涂了一层什么东西在上面似的。 “这小算盘不多见啊。” 林砚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当做闲聊天的说道:“老兄,你进货能不能专业点,这种算盘不摆明是仿品吗?这能忽悠住谁?” “林哥,也不能这么说,指不定古人就喜欢这样的东西呢。”摊主尴尬道,“你看好了吗?这算盘还是很独特的,便宜卖给你怎么样?” “黑黢黢的,倒是个头挺精巧,回去刷刷当个摆件应该可以,算盘放在家里不就是精打细算嘛,猜透不错。” 林砚撇了撇嘴:“朋友一场,我也给你开个张,就拿这个算盘吧。” “只要这个?”摊主有些不满足,因为这个算盘根本卖不上价钱。 “信不信我连这个也不要?”林砚哼道。 “别别,就这个。” 正所谓是没鱼虾也行,卖掉一样就赚一样,也比什么都没有的强,摊主随即伸出五根手指:“咱们也都老相识了,不要慌五百给你,怎么样?” “你逗我呢?这破算盘一看就是做旧的,我是拿回去摆着好看的,讨个彩头,还卖这么贵?” 林砚一脸的不乐意:“一百我就要!” “赔钱啊,林哥,我三百收回来的,这样吧,我保本总可以吧?”摊主一咬牙,说道。 “最多二百,不卖我可就走了。”林砚佯装要走的样子。 “真不行,你再给加点。”摊主为难道。 可还没等林砚继续开口,从旁边却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 而且,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与鄙夷。 第二十四章 说不定是和田玉呢 “呦呵?林大师在这捡漏呢?” “怎么,是找到什么极品了吗?这次是黄金的还是翡翠的?难不成,这算盘是天外陨石做的吗?” 转头看去,赫然正是王冷阳这倒霉玩意。 前天从这家伙的店里白搞了一块清宫造办处出品的羊脂玉吊坠。 气得差点没当场嗝屁。 原本还以为这家伙隔天就会来找自己麻烦,没想到他居然一点动静没有,反倒是在这古玩摊上冒了出来。 面对这家伙的冷嘲热讽,林砚也不着恼,只是淡淡一笑。 “王掌柜还真是好眼力,这算盘弄不好真是极品。” 林砚呵呵一笑,慢悠悠说道:“我看着像是黄金的,又说不定是和田玉呢,羊脂玉的那种等级,还是清宫造办处打造的。” “王掌柜,你觉得呢?” 这话出口,就等于是把王冷阳还没愈合的伤口强行扒开,然后再往里面撒上盐、辣椒面再搅和一瓶子酒精,然后狠狠踹上几脚。 王冷阳原本还讥笑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怨毒,死死盯着林砚。 “林砚,不要觉得自己真有什么能耐,狗屎运可未必能一直走下去。” 王冷阳恨得咬牙:“你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后面小心赔得连裤衩子都要当出去!” “是吗?”林砚又晃了晃算盘,“我怎么觉得自己运气才刚开始呢?” 说完,林砚又看向摊主。 “喂,这算盘二百,到底卖不卖!” 摊主哪还能看不出来林砚和王冷阳之间的冷嘲热讽。 暗骂怎么跑到自己摊子上来斗嘴了,这不纯纯耽误自己生意吗? 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讪笑:“卖卖。” 他现在只想赶紧让这俩活祖宗离开,否则真的在自己这摊子前争执起来。 且不说会不会影响生意,一旦动起手来自己这些东西可就遭殃了。 林砚见他同意,便要掏钱。 可不料王冷阳嗤哼一声,继续嘲讽道:“这算盘,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摸了鞋油做旧的,随便来个刚入行的小白都不会要,你林砚还真敢拿。” “不过也对,林砚林大少,远近驰名的国宝帮,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要的呢?哈哈哈哈哈!” 林砚的国宝帮身份,几乎可以说是附近人人皆知。 只不过,行有行规,大家也都碍于面子,不会当面提起。 更不要说当着面拆穿一件东西的真假了。 古玩行里,素来有当面不拆穿的规矩。 不要说在大庭广众的情形下,哪怕只是两人独处,也不会拆穿。 可如今他赤果果的就说了出来,这摆明就是故意给林砚难堪,打击报复。 “是吗?国宝帮?”林砚微微一笑,“或许这真是个好东西,就跟那吊坠一样,明珠蒙尘,却偏偏给我发现了,你说呢?” 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点攻击。 林砚抓着捡漏吊坠的问题反复刺激,王冷阳恨的拳头死死握住,指甲都陷入了肉里,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吞活剥这浑蛋。 “无可救药的国宝帮!” 王冷阳恶狠狠说道:“这算盘要是个宝贝,我把这摊子上所有东西都买下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全吞下去!” 对于前天的事故,王冷阳只是觉得自己太过疏忽,完全不认为是能耐不足。 眼前这算盘,更是如此。 心中笃定这就是个做旧的垃圾。 别说是不是个极品,就连老字都沾不上。 他两人唇枪舌剑的,真给摊主搞得怕了。 “林哥,要不一百五也行,就当我为了朋友赔本一次好了。”摊主只想他们赶紧走,甚至主动降价,“行的话咱们就赶紧交钱,我还得做生意呢。” 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哪有真交情,他真怕再吵下去,不仅没法开张,其他人听到自己这有假货,也都不看了。 那样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哈哈哈,一百五?” 王冷阳闻言却是大笑,肆无忌惮地嘲讽道,“也就你这种蠢猪才会相信一百五就能捡到漏,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在这做春秋大梦!” “光听这价格,就知道你手里的算盘不可能是好东西。” 在古玩行里,无论是刚入行还是老行家,相当一部分人都是以价格论贵贱。 他们普遍觉得便宜的东西就不会是真品,那些真正的好东西就应该动辄几十上百万。 王冷阳虽然还没到极致的地步,但显然也在这个队伍里徘徊着 “看来王掌柜也是以价格论高低的素人。”林砚掏出钱交给摊主,“那咱们不如用事实说话,也省得在这耽误时间。” “没问题,就用事实说话。” 王冷阳眼神中闪过一丝奸诈,又继续说道:“干脆,不如咱俩打个赌,敢不敢?” “没问题,你想怎么赌?”林砚等的就是这个。 “这算盘如果是仿品新货,你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亲爷爷。 王冷阳眼神狠厉:“那个吊坠,你也要拿出来给我,怎么样?” “王掌柜还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砚哈哈一笑:“好,答应你了!但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也给你跪下磕三个响头叫爷爷,公平公正!”王冷阳哼道。 “那可不行。” 林砚指了指他:“你输了,除了磕头叫爷爷,还得把你店里的那个乾隆朝的龙凤纹粉彩官窑盘给我!” 王冷阳瞬间眯起双眼,那杀人的目光如果能化作利剑,现在的林砚早就千疮百孔。 他是有个龙凤纹的粉彩官窑盘。 可以说是他的镇店之宝。 单单这一只盘子的价格,就在一百万以上。 如果晕做得好,两三百万也不是不可能。 可以说跟那个吊坠的价值相同。 原本是想找个信息差糊弄过去,没想到林砚根本不上当。 王冷阳不想答应,可如此不仅自己落了下风,最关键那吊坠就更没办法顺理成章地拿回来了。 撇眼又看了看那个算盘,王冷阳重新分析了一番,这才彻底下定决心。 “好,就按你说的办。” 林砚见他上钩,心中一喜。 “那就多谢王掌柜的慷慨相赠了。” 林砚马上便对周围旁观的人大声说道:“在场的朋友也都我们俩给做个见证,别一会儿有人输了不认账。” 第二十五章 王掌柜,请跪 这些看眼的摊主也好,顾客也好,都被热闹吸引,哪有不起哄的道理,立即高声应答。 王冷阳冷笑两声,根本没把林砚放在眼里。 在他认知中,这种一眼假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第二种可能,甚至都不用上手,只是用眼睛瞧就能确定百分百的真假。 这次自己赢定了,那吊坠也终于能拿回来了。 林砚将算盘高举,用力晃了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同时大声喊着:“想看热闹朋友就跟我过来,千载难逢可不要错过啊。” 说着他也不管王冷阳,先朝着市场外面走去。 现在的人个个喜欢看热闹,哪有不跟上的道理。 大家伙嘻嘻哈哈的跟了过去,只不过大部分都觉得林砚输定了,毕竟他们都知道林砚是个什么人。 跟过去,也就是为了瞧个笑话,当做以后的谈资而已。 来到了外面,林砚停在了一家五金店门口。 向里面看了眼,似乎在考虑要买什么。 “到外面来,是想跑吗?” 王冷阳继续嘲讽道:“要不我给你打个折,磕头就免了,现在认输的话,只需要把吊坠给我就行了,我对你够意思吧?” 林砚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全是戏谑,随即径直走进五金店。 没过多久拿了一块抹布和一盆兑好水的稀料又重新出来。 五金店老爸也是看着新鲜,哪有人买稀料在店里就兑好的。 而且外面围这么多人是干什么的? 好奇心下,他也跟了出来。 “王老板,可看仔细点!” 林砚丢下一句话,便原地蹲了下来,将抹布在稀料中蘸透,随后便随便挑了个算盘珠,用力擦拭。 其实王冷阳倒是没说错。 这小算盘上,还真就是抹了去做旧了。 只不过抹上去的并非鞋油,而是动乱时期,这东西的前主人为了不被人发现而涂上的红漆。 因为是大漆的缘故,时间久了再加上保存不当,便会氧化发黑。 也就难怪这算盘黑黢黢的好像抹了鞋油一般难看。 本来王冷阳还很仔细地在旁边抖着腿,一脸的冷笑。 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脸色也从最初的得意洋洋,慢慢变作惊诧。 因为他发现林砚的用力擦拭下,被擦拭的那颗算盘珠居然逐渐显露出来了黄金的色泽。 并没用上多长时间,一颗算盘珠就被擦出了一半。 黄金的原色显露在众人眼前,虽然做不到在聚光灯下的闪耀明亮,但是傻子都能瞧明白这究竟是什么。 “我的天,这不会是黄金做的算盘珠子吧!”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顿时,围观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林砚嘴角上挑,指了指王冷阳那惊恐的眼睛,又指了指手里的算盘,却没有说一个字,而是继续找了别的地方开始擦拭。 一共选择了三个位置。 首先是算盘珠,已经露出了黄金的颜色,然后就是串珠杆,最后才是算盘框。 就这么擦了大概十来分钟。 另外两处地方也都擦拭出来原本的材质。 黄金材质的串珠杆和小叶紫檀做的算盘框。 上好的材料加上百多年的包浆。 就这种傻开门的东西,哪怕是刚入行的小白,都能瞧出来真假。 “如何?王老板,好看不?” 林砚站起身,故意把擦出来的三个位置放在王冷阳眼前晃了晃:“能看明白吗?不用我教你吧?” 王冷阳气得全身发抖,脸色更是难看得快要成黑炭了,眼睛盯着算盘仿佛要给它一口吞下去似的。 看热闹的人群彻底炸锅了。 不管是谁,都知道林砚可不是花高价买了个假货,而是花小钱捡了个宝贝。 一百五十块钱,买回来个纯金算珠小叶紫檀框架的算盘,这和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王老板,谁输谁赢一目了然吧?你不会耍赖吧?” 林砚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地面:“来,乖孙,好好磕头叫爷爷,然后咱就去拿你店里的粉彩盘子。” “要不然先拿盘子再磕头也成,我这人好说话。” 王冷阳愤怒的目光终于从算盘上挪开。 死死地盯着林砚,真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他。 他本就是个古玩商,太清楚这算盘的价值究竟几何。 虽然古时候的黄金纯度没办法做到现在的千足金一样,且价格也没办法相提并论。 但这小算盘真要往外卖,七八万是绝对轻松的。 甚至十万都有可能。 而自己,不仅看走了眼,吊坠没拿回来,甚至还得搭进去一个上百万的官窑瓷器。 更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如此大的一个丑。 这奇耻大辱,让他怎么可能安然接下。 “怎么连话都不说了?真打算耍赖啊?” 林砚耸了耸肩,也不着急:“这个赌是你先要求的,不会现在觉得要输,就不认账吧?” 其他那些围观的人,同样是看出来了王冷阳是想耍赖,不嫌事大的他们,更是第一时间开启嘲讽模式。 “愿赌服输,快跪下吧!” “要不先给人家盘子,然后关上门磕头叫爷爷算了!” “快跪,是男人就得一诺千金,别不认账啊,乖孙!” 大家伙这七嘴八舌的嘲讽讥笑,硬是让王冷阳那张老脸憋得涨红。 这满身的火气,更是没有地方发泄。 他总不会傻到跟所有人开战,那自己以后就更不用在这条街上混下去了。 搞不好整个海都的古玩行,都没办法再容下他。 “林砚,你给我等着,这件事咱们没完,有你求我的时候!” 终于,王冷阳愤怒地大吼,挂着涨红的大脸,转身便跑了出去。 他的当众毁约,如同小孩子一样的骂街,更是惹来所有人的哄堂大笑。 林砚也没去追,他当然知道王冷阳不可能守约。 那盘子虽然是赌约,却没有落在纸面上,所以对方就是不给,也没脾气。 不过,林砚却不打算就这么放弃。 自己不算什么好人,面对善良之辈,他绝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但要面对王冷阳又或者宫良辰这种败类,他的招数可以更加的下三烂。 见王冷阳不顾脸面的跑了,这些看热闹的人们慢慢也就散了。 只不过他们看向林砚的目光里,全都是羡慕和嫉妒。 这可是黄金的算盘,值老钱了。 拿着算盘,林砚不打算在这多呆。 先找个地方把这东西变现了再说,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至于收藏什么的,等生活没问题了再说。 只不过在售卖之前,还得先清理出来,毕竟好的品相才能卖出好的价格,否则只会被人借口压价。 “这算盘,给我看两眼可以吗?” 可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第二十六章 小赚八万 林砚扭头看去,却是一愣。 “老先生,怎么会是你?”林砚有些意外。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清晨帮助过的唐铭晖。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对方,也没想到唐铭晖居然也喜欢古玩。 “怎么,很意外吗?”唐铭晖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眼力却如此出类拔萃,实在了不起。” “老先生谬赞了,我也就是走运罢了。”林砚谦虚了一句,“您想要这算盘?” “是,我想收回去。”唐铭晖笑着点头,“这个算盘看包浆像是晚清的东西,紫檀木的框,黄金的算盘珠,应该是当初大户人家的陈设品,要不是小伙子你眼力好,恐怕永远都不能显露真容在世间了。” 说到这,唐铭晖顿了顿,满含笑意地看着林砚。 “怎么样,舍得让给我吗?价格你随便开,我立刻付钱!” 唐铭晖这话,就明摆着在告诉林砚自己不在乎钱,哪怕你要高价也没问题。 可林砚却不是那样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卖任何东西都只遵照市场价。 当然,前提是买家不会被自己厌恶。 如果是王冷阳,哪怕可以卖给他,最少也得翻上十倍。 “卖是没问题,但这价格我却不太好开。” 林砚挠了挠头:“老先生,还是你开价吧,合适我就能出!” 唐铭晖闻言一扬眉,沉吟半响才开口:“我给个公平价,八万块,如何?” 这算盘是金的,却不是纯度很高的黄金,但因为材质够好,而且开门度高,所以唐铭晖才会给这个价格。 清代的紫檀木那就是小叶紫檀,那时候还没有血檀之类的概念。 现在的小叶紫檀给炒的价格老高,再加上金质的珠子还有开门的年代,这个价格属于适中,不高也不低。 由此可见,唐铭晖对古玩的价格,了解很透彻,必然也是行内老人。 “没问题,就八万。”林砚没犹豫,一口答应。 “哦?不再讲讲价了?”唐铭晖倒是有点意外了。 “这有什么可讲的,老先生喜欢,出价又合适,我要还往上抬,那不成贪得无厌了吗?” 林砚说道:“我是需要钱,但也知道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好小子,有原则。”唐铭晖竖起大拇指,“既然如此,你把卡号给我,我立即打电话让人给你转账。 古玩行其实没有没有想象中价格那么虚高,随便找个清代的板凳就能卖个几十万,那都是早期的电视节目为了需求炒作出来的虚价。 古玩虽然不可再生,但依旧受材质以及卖相所左右。 材质好坏占一个方面,保存是否完整占一方面,年代远近又是一个方面,另外还有个重要的因素就是谁用的。 就以这个算盘为例,如果是晚清的某位皇帝,就比如是光绪,哪怕是溥仪用过的。 虽然这俩皇帝都不咋滴,但价格照样可以往上翻上几倍甚至十几倍。 因为这是皇家御用之物,是有明确记载的,而且一定是造办处所造。 可如果这算盘只是某个地区里一个不知名的账房先生使用,又或者是某个土财主的陈设品。 哪怕是相同的一件东西,那价格也没办法太高,因为这属于民间出品,档次差很大。 林砚上一世浸淫古玩十三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唐铭晖给的价格居中公道,再加上两人有着清晨的渊源,所以林砚并不打算讨价还价。 与其因为多赚两个钱搞得以后见面生分,倒不如多一位朋友。 很快,林砚就收到了银行转账成功的短消息 八万块打到了他的账户中,林砚也将算盘交给老者。 一下子就赚了八万块钱,改善生活肯定是没问题了。 “小伙子善良阳光,眼力又好,真是不可多得。” 唐铭晖仔细看了看算盘,继续笑道:“有时间的话,到我那去一趟怎么样,我有几件东西不太明白,你帮我掌掌眼。”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去,鉴定费一件两千!” 所谓掌眼,也是古玩的行话。 意思就是请更专业的人士帮自己鉴定真伪。 林砚听到这话,先是一怔,总觉得怪怪的。 古玩行的鉴定费,一般是按百分比收取。 但唐铭晖直接喊出两千的价格,反倒让他觉得是故意在点自己。 毕竟,前天才刚在楚天舒那赚了两千的鉴定费。 “老先生邀请,自然却之不恭,只是鉴定费就不用了。” 林砚笑道:“就当是你买我算盘的赠品了,不过仅限这一次,第二次鉴定可就要收费了哦。”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伙子,实在有趣,那就这么定了。”唐铭晖大笑,他是越来越喜欢眼前的林砚了。 不仅用玩笑话将这有点尴尬的问题一笔带过,却又在玩笑之中提醒了自己鉴定不是永远免费。 “老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林砚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就不多留了。” “好,你去忙吧。”唐铭晖笑道,“明天早上,青龙山老地方见。” 与唐铭晖告别,林砚快步向外走去。 倒不是怕王冷阳来找自己麻烦,而是想要去买个好点的卷轴,回家将那幅董其昌的真迹装裱起来。 最晚明天,买家一定会找上门。 到时候总不能只拿个画芯交给人家,就太说不过去了。 想要买这种东西,古玩街里有,但品级却是差得很大。 上一世,林砚只在一个叫做望古楼的地方购买此类物品。 无论质量还是材质,绝对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当然,价格也自然不会便宜。 同时,也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必须要找到望古楼主人。 那地方距离古玩街有点远,哪怕坐出租车也要一个小时,如果公交车只怕最少也得一个半小时。 所以要尽早赶过去,一来一回的半天就过去了,其中还有选材和回家裱画的时间。 耽误太久了,连饭都没法做,林砚可不想让老婆孩子挨饿。 兴冲冲地走着,林砚脑袋里还在盘算着晚上做什么好吃的给妻女。 突然,身前多出几道身影,硬生生挡住去路。 “林砚,把吊坠交出来!” 王冷阳咬牙切齿地恨道:“还有那个算盘,也踏马交出来!” “否则,我今天打断你的手脚,让你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第二十七章 有点打不过啊 林砚歪着头,眼神轻蔑地看着他。 前天带走吊坠的时候,林砚就猜到这家伙一定会用低劣的手段来找自己。 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忍到今天。 上一世的时候,虽然王冷阳没有对林砚用出什么丧尽天良的手段。 但他却听说了另外有人,被王冷阳带着人打得吐血,甚至用对方家人的生命安全做威胁,逼得对方以低价卖出祖传的宝贝。 “怎么?赌输了,不认账,还想用这样下三烂的手段找场子?” 林砚完全没有怕的意思,语气甚至很戏谑地反问:“王掌柜,你到底是古玩商人呢,还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少踏马跟我说这些废话,刚才要不是你小子使诈,我能输?” 王冷阳愤怒地啐了口吐沫在地上:“林砚,我之前还真是小瞧了你,一个买遍假货的垃圾,居然也有走狗屎运的一天。” “不过没关系,你两次在人前让我难堪,还拿走我三件东西,那我就只能让你知道知道跟我作对是什么下场了!”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把东西给我,我只打断你一条胳膊。” “要是敢不给,我只能让你自己爬着回去了!” 不得不说,王冷阳的确很嚣张。 他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本。 能在海都这种大城市的古玩行里扎根深耕几十年,如果没点人脉,尤其是道上的人脉,只怕早就被人打死好几个来回了。 此时,他身后站着的五个人,全都是刺龙画虎的壮汉。 一个个面色凶恶,目光狠辣。 普通人只是看到,在气势上也就弱了七分。 “如果我都不选呢?”林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由不得你不选,我身后的五个兄弟,可不是吃干饭的!”王冷阳咬牙切齿。 “王老板,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枪?”林砚呵呵笑道,“其实你有没有考虑过,还有第三条路可选。” “第三条路?”王冷阳皱眉,不明白什么意思。 “对,这第三条路就是……” 林砚身形微微一矮,脚下猛然用力,整个人突然冲了出去:“就是我一个人,把你们全部放倒!” 嘭!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最左边的大汉便已经狠狠地摔倒在地。 林砚现在的身体素质虽然没有得到十足的改善,可格斗术不仅仅只有硬碰硬,还有以巧破力的擒摔之法。 他胳膊横击,右脚绊截,那大汉根本就没有反应机会便仰头栽倒。 “卧槽踏马,还敢动手,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 王冷阳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其他四人也都纷纷冲了过去。 可林砚却不跟他们硬碰硬,力量上自然是无法比拼,但他的身法却如同游鱼,每每在关键时刻便能轻松躲开。 然后瞅准时机,再用擒摔的技法放倒第二个。 接下来就是第三个、第四个。 一直到第五个,原本还跳脚大喊的王冷阳,彻底傻了眼。 这踏马,还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国宝帮垃圾林砚? 这浑蛋不应该是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吗? 他曾亲眼见到林砚连一箱苹果都搬不动。 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跟战神一样。 这可是五个人啊,而且个个都是常年在外面打架拼命的存在。 就这么被放倒了? “王掌柜,这时候还愣神?不太好吧?” 突然,耳边的声音将发愣的王冷阳惊醒。 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脑袋好像机械式的缓缓转动,终于看到林砚那张带着笑意却无比森寒的脸。 “你怎么……怎么会……” 王冷阳的声音都开始发颤。 “我说了,还有第三条路,这不就选上了嘛。” 林砚呲牙笑了起来,却在同时一拳,重重砸在对方的肚子上。 “嗷……” 王冷阳脸色瞬间煞白,捂着肚子踉跄倒退,摔坐在地上。 林砚双手叉腰,皱着眉头,满是可惜。 “王掌柜,看来你带的人,可不怎么样。” 林砚讥讽着:“六个人,碰不到我一下,是不是有点太菜了?这就还是在外面混的?” 他的嘲讽,王冷阳的脸上,阵红阵白。 而那五个大汉,却被彻底激起了凶性。 “卧槽尼玛!” 最胖的那个,愤怒地爬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小崽子,今天老子要是不弄死你,就踏马跟你姓!” 他们在道上也算是有名气的人物,今天却让一个小子给放趴了下来。 这要是传出去,面子往哪放? 怒火冲顶的五人,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后果,一脑门的心思只想捅死林砚。 见到这一幕,王冷阳本还恐惧的心思,顿时又活络起来。 “对,弄死他!” 王冷阳兴奋大叫:“咱们不能让这个小崽子瞧扁了,不然出去还怎么见人!” 不愧是老油条,一手火上浇油用得炉火纯青。 此时的林砚,脸上的轻松之色也收敛了起来。 刚才他的出手,其实讨了点巧,就欺负这些人不知道自己的厉害,才能出其不备逐一击破。 而且,刚才的五人可没拿武器。 虽然只是短短的匕首,但用在实战中,会让林砚忌惮许多。 现在,这五个家伙摆明是要同进退,林砚想要故技重施可就没了办法。 “去死吧!” 正中的那名大汉大吼一声,率先捅了过来。 林砚双眼瞳孔骤然收缩,身形快速后移,再次堪堪躲过。 可不料另一人的匕首已然刺到了眼前。 “曹!” 林砚赶忙抬臂格挡,却还是被匕首刺破衣袖。 手臂顿时一阵刺痛,鲜血顺着袖口滴落下来,红得刺眼。 嘭! 林砚顾不得手臂的伤口,反手一肘,狠撞在那人的脸上。 对方惨叫一声,口鼻窜出鲜血,摔坐在地,痛哭不已。 林砚没有停顿,再次用出摔技,将面前那大汉又一次放倒。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去留手,抬脚狠狠踩在对方的脸上。 只听‘咔嚓’一声,对方的鼻梁骨直接断开。 看到林砚这干脆利索的打发,剩下的三人更加慎重。 脸上的狠厉之色没有丝毫减退,只是三人却很默契地分作三个方位,准备同时进攻。 甚至连王冷阳,都捡起了倒下那人丢掉的匕首,来到了林砚的身后。 四对一,而且是从四个方向。 就凭现在的林砚,根本没办法全部躲开,更别说反击。 可林砚却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战意越来越强。 十三年的经历早就给他养出一身不屈的意志。 想拼命,奉陪到底。 有本事弄死我,否则我一定弄死你们! 眼看,残酷的血战就要展开。 一辆白色宝马,却突然刹停。 “王冷阳,你想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这事没完 落下的车窗里,出现一张清美可人的脸蛋。 林砚看去,却是一怔。 竟然是楚天舒的孙女,楚雨桐。 能在这里见到对方,不算是意外,但对方能在这个时候发声,却是不同。 前天在王冷阳的店里,楚雨桐对林砚的印象并不好。 所以今天路见不平,着实有点意想不到。 “王掌柜,那件吊坠,是我从你那买走的,合同都签了,你居然还想从我这抢走,未免有点太霸道了!” 林砚当然也不会浪费这绝好的机会,立即呵斥:“还有今天的那个算盘,我自己捡漏买回来的东西,就因为是真的,便要给你?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不需要太多话,简单两句,就已经道明原因。 楚雨桐开门下车,脸色难看。 “王掌柜,你难道不知道我爷爷最痛恨不守规矩的人吗?”楚雨桐冷着脸,斥责。 这话让林砚更加意外,本以为对方只是见到了呵斥两句,也算是拔刀相助了。 没想到这架势,似乎是真想要管到底。 “楚小姐,你怎么……”王冷阳脸色难看,却又不敢得罪。 旁边的壮汉却不认识楚雨桐,双眼一瞪,满脸凶相地喝骂。 “你踏马是哪蹦出来的娘们,长得倒是挺漂亮,别耽误老子办正经事,不然连你一块收拾了!” 这话,把王冷阳吓得脸色煞白。 楚天舒是什么人,海都大学的教授,古玩行赫赫有名的前辈。 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带着人欺负了他孙女,人家只需要往外放上一句话,自己这未来的人生可就全毁了。 “闭嘴,这是楚教授的孙女。” 王冷阳面色大变:“马上跟楚小姐道歉!” 壮汉们脸色阴晴不定,却也看懂了王冷阳脸上的焦急。 这个楚教授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却知道王冷阳跟自己老大的关系,否则今天也不可能来帮他办这件事。 脸上虽然很恼火,却也没敢再多说话,但并未道歉。 “王掌柜,这到底怎么回事!” 楚雨桐依旧冷着脸:“你们拿着刀,围着林……是什么意思!” 她没记住林砚的名字,也有点小尴尬。 “楚小姐,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林砚突然插话,指了指周围:“六名壮汉,持刀胁迫我交出自己的珍宝,他们是在抢劫啊。” “要不,麻烦你报个警,也好让我的人身安全有点保障。” 王冷阳脸色再变,怒目瞪视:“林砚,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怎么,你们手里的匕首,是拿出来耍把式的?”林砚嗤哼,“还是说我身上的伤,不是你们干的?” “我不就是捡漏了你一个吊坠,刚才又当着你的面捡漏了一个算盘吗?” “王掌柜,做人要大气,为了几百万就要杀人,何必呢?” “算了,我还是报警吧,让警察叔叔来主持公道。” 说着,林砚就要掏出手机。 “林砚!” 王冷阳大吼,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我想,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 我尼玛,几百万说得这么轻松? 别说几百万,我都能为了几十万弄死你信不信! 王冷阳在心里都捅了林砚上百刀了,恨不得给他扎成马蜂窝。 “误会?”林砚呵呵一笑,却看向楚雨桐,“楚小姐,你信吗?” 楚雨桐没说话,只是冷冰冰的盯着王冷阳。 后者表情中满是不甘,却又不得不低头。 楚雨桐的到来,让他所有打算全部泡汤。 如果这个女人没来,收拾完林砚,就算报警也可以抵死不认。 2013年,摄像头还没有形成天网,就算找到自己也没有证据。 可现在,有楚雨桐在,那就是另外的情况了。 楚天舒的身份,他的人脉关系,绝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古玩商能够对抗的。 “楚小姐,这都是误会,我道歉,马上道歉。” 王冷阳只能低头,看回林砚,努力让自己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林砚,都是我听了宫良辰的怂恿,以为你在背后给我捅刀子,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误会。” “今天的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不过你放心,你的医药费我出,一定给你补偿。” 林砚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样子,以及那戏谑的话语,让人看着都觉得可恶。 “王掌柜,我耳朵不太好使,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跟我道歉?可是,我怎么没听到呢?” 王冷阳嘴角一抽,真恨不得给这王八蛋直接咬死。 “对不起,我错了,请你饶了我这一次。”王冷阳只能心下一横,大声道歉。 “哦,那我这医药费……”林砚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都是正经良民,要你一万块,不过分吧?” “你说什么!一万?你怎么不去抢!”王冷阳青筋都爆了出来,大吼。 “瞧瞧我这刀伤,要不还是报警去做个伤情鉴定吧。” 林砚叹气,满脸的委屈:“楚小姐,麻烦你一会儿给我做个证人,免得让人说我诽谤诬陷。” 楚雨桐差点没笑出来,眼前这男人摆明是在装腔作势。 但对王冷阳的行为,她也的确非常反感。 “好,没问题。”楚雨桐当即答应。 “王掌柜,那咱们就派出所见?”林砚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充斥着嘲弄。 王冷阳张了张嘴,不甘与屈辱,上下翻涌。 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 “好,一万块赔偿,我拿!” 王冷阳几乎是从牙缝里把这几个字挤出来的:“希望你不计前嫌,原谅我这一次。” “没问题,我这人向来大度。” 林砚哈哈一笑,伸手晃了晃:“拿钱吧。” 作为古玩商,每次出外淘货的时候,王冷阳都备着五万块现金。 只是,漏没捡到,东西也没拿回来,受了一顿嘲讽丢尽脸面不说,还赔进去一万块。 点出来一万块,放在林砚手里。 王冷阳没有在说什么,带着人转身就走。 铁青的脸色,好像要杀人的眼神,都足以透露出他内心的怒火有多旺盛。 “王掌柜,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官窑的粉彩盘子,以及要给我磕仨头叫爷爷,回头我去你店里拿,可不能耍赖哦。” 王冷阳身形一顿,拳头死死攥住,直接都陷进了肉里。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不管不顾,先捅死这王八蛋再说。 可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高峰,没有吭声离开了这里。 走出好远,又拐过一个弯,王冷阳这才停下。 发疯一样用拳头狠狠朝着墙上砸去。 “卧槽尼玛!林砚,卧槽你全家!啊啊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无能的狂怒着,王冷阳从来没感受过如此的屈辱。 “王掌柜,这事就这么算完了?” 身后的大汉们更是异常恼火:“这让兄弟们的脸以后往哪搁,还怎么在道上混下去!” 王冷阳停下了自残的拳头,脸上杀气腾腾。 “算完?除非他死,才能算完!” 王冷阳咬着牙:“只不过,现在不能动他,有楚天舒掺和,一旦出了问题就算你们老大都没办法处理。” “先回去,我要好好计划一下,我一定要让这浑蛋王八蛋,千百倍的还回来!” “林砚,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第二十九章 报答?要给钱! 看着王冷阳一群人走掉,林砚很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你……没事吧?” 楚雨桐蹙眉问道。 “挺好。” 林砚应道:“多谢楚小姐路见不平一声吼,大恩不言谢,都记在心里了,回见。” 说完,他就真打算走掉。 楚雨桐差点就骂人了,你还真不客气,自己好歹也帮了你,有这么谢人的? “等等!” 楚雨桐却叫住他:“你胳膊流血了,用不用我带你去医院?” “不必了,弄脏了你的车,还得赔,我可是穷人。”林砚很假的笑了笑。 “你似乎对我有些敌意。”楚雨桐蹙眉。 “楚小姐误会了,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林砚完全没有想跟她多接触的意思:“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你也看见了,我是个伤员。” 林砚这次真是头也不回,快步走掉。 他不是傻子,楚雨桐前天对他的意见有多大,不是看不见。 尤其是给鉴定费的时候,那刀人的眼神,简直不要太明显。 林砚现在是穷,可不代表自己就能委曲求全。 十三年的经历,让他明白太多,腰杆也更硬。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绝不会干。 楚雨桐完全没料到林砚会是这般态度。 从小到大,身边的男人,哪个不是众星捧月地对着自己。 林砚的态度,让她很生气,却也激起心中的不甘。 跑回车里,一脚油门好像离弦箭矢一样冲了出去。 漂亮的甩尾,直接横在林砚面前。 “我靠!” 林砚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翻个白眼:“楚大小姐,你是打算当街谋杀吗?” “上车!”楚雨桐冷着脸,不由分说地命令。 “干嘛?”林砚往后缩了缩,双手环胸,一脸的警惕:“我可是良家男人,不卖身,当然也不卖艺。” “我真……” 楚雨桐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心中赌气再加上爷爷嘱咐的事情,只能强压着气愤:“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伤口。” “都说了不用,那边有诊所,经济实惠又轻松。”林砚毫不领情。 林砚的一而再拒绝,彻底激起了楚雨桐的好胜心。 可她自己却没发现,不同于别人的态度,也让她有了从未体验过的感受。 “那我陪你去诊所。” 楚雨桐将车停好,再次下来:“刚才,我也是救了你的命,难道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正因为你来了,我才没办法继续收拾他们,你觉得我应该谢你还是应该瞪你?”林砚歪着脑袋,反问。 “林砚!”楚雨桐听王冷阳喊过他的名字,这下算是彻底记在了心里,委屈地跺脚,眼眶都跟着有些泛红。 这给林砚整的有些不会了。 两人明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这么苦苦跟着。 尤其是这一嗓子的委屈,让旁人看着好像自己始乱终弃了似的。 “打住,你可千万别哭。” 林砚有些头疼,只能无奈同意:“我现在要去包扎,你愿意来就来吧。” 楚雨桐小嘴愤愤地嘟着,虽然心里面一万个不乐意,可两条腿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来到不远处的诊所,脱下衣服,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本还气鼓鼓的楚雨桐,却是眼前一亮。 好棒的身材。 要是能摸一摸胸大肌…… 心里莫名冒出个连她自己都没办法理解的想法。 楚雨桐用力甩了甩脑袋,将这龌龊的想法撇开。 俏脸也在同时有些泛红。 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突然间会这么想。 “楚大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包扎完,楚雨桐却抢着把诊费付了,林砚万般无奈地问道:“你这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啊。” “呸,你才是黄鼠狼。”楚雨桐啐了一口。 “那你是鸡?”林砚做出个嫌弃的表情。 “林砚,你不要太过分了!”楚雨桐彻底绷不住,怒吼。 “当我没说。” 林砚叹口气:“但我还是想不明白,咱俩最多只是萍水相逢,路见不平算是你正义感爆棚,但非得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楚雨桐的行为,的确太让人匪夷所思。 这要说她没目的,小鬼都不信。 “我救了你,还带你来包扎治疗,你是不是该报答我?” 楚雨桐似乎才记起正事,眼睛转了两圈,突然问道。 “我没请你帮忙啊,包扎也是你非得跟来,这年头还有强买强卖的情谊?”林砚无语。 “林砚,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楚雨桐是真的快被气死了。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自己就没讨过丁点便宜。 今天更是被连续拒绝,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么多气。 “好吧,我多谢你,行了吧?” 林砚也有点崩溃:“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有事,大小姐你要没事就去蹦蹦迪,总跟我使什么劲?” “不行,你必须要报答我。”楚雨桐却不肯罢休。 “我服了,想让我做什么?”林砚也是被打败了,他真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能这么死缠烂打的。 “对你来说很简单,帮我鉴定几件东西。”楚雨桐见他妥协,松了口气。 “鉴定啊,你不早说,这还不是小意思吗?”林砚摆摆手。 “那你答应了?上车,我现在带你去。”楚雨桐终于露出笑容,高兴地便要去开车。 可林砚却没有动弹,而是叫住对方。 “楚小姐,鉴定是肯定没问题的,毕竟我是靠这个吃饭的。” 林砚很轻松地说道:“不过在商言商,有些话还是要说到前面的。” “鉴定要付费,一件五千,先交后鉴,否则免谈!” 说完,林砚的笑容无比灿烂。 更是很贱的伸出手,等着对方掏钱。 可楚雨桐,刚还兴高采烈的俏脸,瞬间就气得快要扭曲了。 “你不是刚才还说要报答我吗!报答还要收费?” “对啊,就是因为报答你才收五千块一件的,否则都是一万,给你打了五折,够报答的吧?” “可你前天跟我爷爷才收两千!” 楚雨桐的粉拳已经攥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摆明就是故意在跟自己较劲,太气人了! “那天是开业买卖大酬宾,打两折。” 林砚脸不红气不喘地信口说道:“但你也不能让我天天重开业吧?” 其实他倒也不是胡乱要价。 上一世,他给人鉴定,都是五万起步。 只有给关系不错的熟人鉴定,才是一万。 重生回来,这已经降了不少。 林砚自问这已经很良心了。 可楚雨桐,却无法接受。 不是掏不起这个钱,而是自己不能当冤大头。 “你眼里就只有钱吗!” “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相互帮助的道德吗!” 第三十章 真想骂人 听到她的质问,林砚只是冷笑两声。 “道德?值几个钱?是能让我吃得上饭还是能穿得暖衣?” “楚大小姐,咱俩不一样,你打小锦衣玉食,吃喝不愁,可我还要养家糊口,老婆孩子都在等着我赚钱回去过日子。” “我没空陪你谈论理想和道德,我现在只想赚钱。” “价格就摆在这,五千块钱鉴定一件东西,同意就交钱,不同意就一别两宽,直接点不好吗?” 楚雨桐还是气不过,可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撅着小嘴运气,那架势真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好了,你慢慢考虑吧。” 林砚摆摆手:“我先走了,拜拜。” 他不是大善人,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给唐铭晖鉴定不收费,是因为对方买了自己的算盘。 在某种意义上说,对方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这八万块拿回去,相信妻子一定会相信自己可以靠古玩赚钱,也会打消离婚的念头。 更何况,从见到这老爷子开始,对方就充满了善意。 林砚素来讲究平等对待,你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一丈。 但楚雨桐不一样,这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没个好的时候。 自己又不是纯种大色狼,看见美女还是拔得动腿的。 而且,规矩就是规矩,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即便有,那也是坑。 “等等!”见他真走,楚雨桐还是一咬牙叫住他,“行,我同意你的价格!” “真的?” 林砚呲牙一笑:“就说楚大小姐善解人意,要鉴定几件?” “三件。”楚雨桐刀人的眼神不减,气鼓鼓回应。 “好咧,一共一万五,请先交钱,后鉴定。”林砚伸手,用力晃了晃。 既然是客户,能给自己送钱,那就笑脸相迎。 做生意嘛,顾客就是上帝。 钱这东西,不是万能的。 但没有钱,真的万万不能。 更何况,自己女儿的病,需要很多钱。 说是无底洞都不夸张。 他不怕花钱,多少钱都可以,哪怕卖血卖器官也要赚回来。 但女儿,必须活下去。 所以,他脑子里只有两个字:赚钱! “财迷!” 楚雨桐一边气道,一边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我身上就带了一万,剩下的五千等到了地方再给你。” “也行。”林砚将钱揣进兜里,“大小姐豪气,让人敬佩。” 都花钱了,肯定得恭维两句。 只是林砚这话说的,有些别扭,反倒让楚雨桐更生气了。 “上车!” 楚雨桐忍着火气,再次说道:“我带你去看那三件东西。” “不去。”林砚却又拒绝,“我今天真有事,明天吧,或者后天?总之今天不行。” “你……”楚雨桐粉拳紧握,她真的从未见过,更从未听说过世界上还能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价格你定的,钱你收的,末了还得把活往后推。 这叫什么? 敲诈吗? “要不钱先还给你,等我去了再给也成。” 林砚说是这么说,却没有往外拿钱的意思。 开玩笑,都进兜里了,还想让自己吐出来? “别瞪眼了,我明天上午九点在古玩街东入口等着你,保证不会让你白花这一万五千块钱。” 林砚定下时间:“你电话号码给我,我做人最为守时,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当然不可抗力除外。” “拜拜,明天见。” 要来对方的手机号码,拨通过去后挂断,转身再走。 林砚不是很喜欢应付这种大户千金。 但他也明白,随着将来的业务面扩展,这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该习惯还是得习惯。 在这里耽误半天功夫,回来的时候只怕要坐出租车才行了。 正看着车站点公示牌的公交走向,身后却又传来喇叭的声音。 “上车!” 回头看去,楚雨桐面色难看地朝他再次命令。 “我靠!大姐你属狗皮膏药的啊,怎么阴魂不散呢?” 林砚彻底无语了:“我都说明天去给你看,就差这一天半日的?” “谁说现在让你去鉴定了?” 楚雨桐眼中透过一抹狡黠:“既然选择你帮我鉴定,那我也要认证一下你的水平够不够才行,一旦挂羊头卖狗肉骗我怎么办?” “既然是客户,总有观察和确认能力的权力吧?” 林砚张了张嘴,却发现这次轮到自己反驳不了。 这话,还真踏马的没毛病。 “上车,你要去哪,我送你去。” 楚雨桐打定主意是要跟着林砚:“也正好看看你是不是名副其实。” “名副其实?我很有名吗?” 林砚懒得啰嗦了,既然有愿意当免费司机的,那就别客气,关键是自己甩不掉这大小姐。 “只是用一个成语比喻,你不要抠字眼。” 楚雨桐也知道自己话说多了,瞪了一眼:“快说,去哪。” “城南,望古楼!”林砚叹口气,“出发吧,师傅。” “师傅?”楚雨桐缓缓踩下油门,这才反应过来,“你当我是什么,出租车司机吗!” “不然呢?哔哔专车?那也是出租车,只是名字好听点。”林砚耸肩。 “我……”楚雨桐想骂人,而且是很脏的那种。 但从小到大的家教告诉她,不能骂人,要有素养。 莫生气,伤身体,心平气和好习惯。 莫生气,心放宽,微笑解忧烦恼断。 莫生气,莫生气,生气容易早嗝屁。 我不生气,我非常平和,心情愉悦,笑容也灿烂…… 我灿烂个球啊! 遇上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浑蛋,让我怎么灿烂。 楚雨桐死死捏着方向盘,恨不得直接掰断了它。 “楚大小姐,你慢点开。” “楚大小姐,方向盘说它被抓得很疼。” “楚大小姐,你脸色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楚大小姐,你为什么……” 林砚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没意识到,一个劲的关心着,好像个热心肠的邻家大哥哥。 “够了,别再说话了。” 楚雨桐绷不住,喝道:“林砚,从现在开始闭上嘴,没我的同意不许说话!” “好吧。”林砚在自己嘴前面,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终于,车里安静了。 一路向南,跟着导航在一个小时后来到了城南望古楼。 海都市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城市,古玩市场自然也不会只有一个地方。 只不过古玩街的规模最大而已。 望古楼所在的书坊街同样也是个这样的所在。 林砚抬头看着从未有过改变的,还有些斑驳的那块招牌,心中思绪万千。 “是这吗?” 停下车,楚雨桐问道。 然而,没有回应。 “是不是这样?” 再问,还是没动静。 “你哑巴了吗!我问你话呢!” 楚雨桐已经完全炸毛了,什么家教素养的,全都滚一边去,她现在只想骂人。 第三十一章 现在,能进去了吗? 倒是林砚,收回看向招牌的目光,甚至还带上了点委屈的意思。 摇了摇头,依旧不肯说话。 “林砚,你真的不要太!过!分!” 楚雨桐好像一只发狂的母狮子,呲牙咧嘴的要吃人。 “是你说的,没有你同意,我不能说话。” 林砚只能张嘴:“顾客就是上帝,我还是要听的。” 说着,他又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继续闭嘴。 “我……” 楚雨桐刚才的怒火瞬间被搅碎,这是干什么,用魔法打败魔法吗? 你这浑蛋,是我的克星吗! 难道就不能正常点交谈,非要较劲不可吗! “现在可以说话了!” 楚雨桐再次压下内心的怒意:“是不是这里。” “就是这。” 林砚笑道:“下车吧。” “等等!” 楚雨桐阴着脸看向他:“你刚才说顾客就是上帝,要听顾客的话,那为什么之前一再地拒绝我,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上帝的吗!” “我又不信上帝,还真指望我供着啊?”林砚无所谓地撇了撇嘴,开门下车。 楚雨桐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不讲理的解释。 可又似乎真的很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站在门口,林砚并未直接推门而入。 “进去以后,少说话,尤其是你那副大小姐的姿态,收一收。” 林砚主动提醒:“还有,没让你动,任何东西都不能乱动,包括随意走动以及坐到椅子上。” “为什么,这里是店铺,又不是公堂,哪来这么多规矩。”楚雨桐皱眉。 “这里的老板很怪,哪怕是你爷爷来,也不敢不守他的规矩,除非你是想被轰出去。” 林砚深吸一口气:“听懂了就跟我进去,否则就留在车里。” 言罢,林砚这才上前,轻轻叩门两下,顿了一秒,再叩一下。 随后,林砚便站立原地,没有继续叩门,也没有出声询问。 良久,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且低沉的声音:“我这里,不卖东西,走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透着沧桑与悲凉。 似乎,刚经历了某种磨难,让人一蹶不振。 可林砚却没有听从,而是再度叩门。 两下,顿一秒,再叩一下。 里面的人,没想到他会继续叩门。 似乎被这坚持的精神激怒,里面很快传来快步走路的声音,随即便是猛然打开的大门。 “我说这里不卖东西了,听不懂吗!” 迎面出现的是一个六十左右岁的男子,头发已然花白,神色憔悴,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眉眼中则带着怒意。 显然,这怒意是因为林砚的坚持。 吼完,男子气喘吁吁,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身体都在发抖。 “聂老,我是来买裱画卷轴的。” 林砚丝毫不为所动,淡淡说道:“希望能行个方便。” “我说过,这里不卖东西!”聂老怒目瞪视,“给我滚!” 旁边的楚雨桐都被吓得倒退一步。 暗道你叫我别乱说话,可你怎么把人家给惹怒了? 这是什么套路? 林砚似乎并不害怕,甚至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我说,知道你孙子的下落呢?也不肯卖东西吗?” 此话出口,聂老愣住。 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林砚,呼吸不仅急促,更加粗重。 “你说……什么!” 突然,聂老再次爆发出愤怒的嘶吼,双手猛然抓住林砚的衣服:“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不是你干的,是你抓走的我孙子,你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要我那件东西吗!” “浑蛋,我要杀了你,我要你血债血偿!” 林砚没有急于反驳,只是淡淡的看着对方,任凭聂老嘶吼甚至是摇晃自己。 而聂老在一顿疯狂输出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扬起拳头,狠狠砸向林砚。 嘭! 这一拳,正中林砚的脸上。 踉跄数步,摔倒下去,但林砚没有吭声,表情依旧淡定。 显然,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情形,根本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啊呀,林砚你怎么样?” 楚雨桐被吓了一跳,急忙跑到林砚身旁给他扶了起来,同时对聂老不满:“这位老先生,你怎么能打人呢!” “他绑走了我孙子,我打他怎么了,就算杀了他又能怎么样!”聂老继续怒吼。 楚雨桐一惊,看着林砚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想到对方敲门前的嘱咐,还有一直坚持到这里来的意愿。 很难让她不怀疑聂老的说辞是真的。 绑架儿童,这可是犯罪啊! 难道林砚……是逃犯? 那自己,岂不是成了从犯? 想到这,楚雨桐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松开手,退了两步,眼神里换作恐惧。 “不要多想。” 林砚猜到楚雨桐心里的想法,依旧还是那平淡的表情重新看回聂老:“聂老,现在能进去聊聊了吗?” “我想,你也不愿在这谈论你的家事吧?” 聂老剧烈急促地喘息着,涨红的脸庞依旧在不断充血。 充满恨意的目光宛如千把利刃,如果现在给他一把刀,可能真的会捅死林砚。 “进来!” 发泄过心中积攒已久的怒火后,聂老似乎也冷静了许多。 他知道,现在能找到孙子的唯一线索就在林砚这里。 哪怕,对方真的就是绑匪,是来跟自己谈筹码的。 他也不能拒绝。 相比起珍宝,他只希望孙子活着回到自己身边。 那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唯一的亲人! “好!” 林砚点了点头,迈步跟进。 楚雨桐此刻,反倒有些犹豫,踌躇不前,表情带着淡淡的惧意。 “你要是不进来,就回车里。” 林砚回头:“当然,你就会错失认证我能力的机会。” 楚雨桐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跟进,瞪了林砚一眼,走进瞭望古楼内。 本就老旧的建筑,里面同样是古典风范。 不过,很是昏暗,所有窗户都被门板遮挡,只有些许光线透过缝隙洒入。 不远处亮着一盏亮着黄色光芒的卤素台灯。 让这昏暗的环境多了少许光芒,却让人感觉更加阴森。 林砚走到正中位置,便不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关门回来的聂老。 楚雨桐本想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 可见到林砚停下,忽然想起之前的提醒,也赶忙退了回来,老实站在他身后。 聂老坐到林砚对面的那独一把的太师椅上。 身形显得有些佝偻,但眼神里却多出几分疑惑。 “你以前,来过我这里吗?” 聂老突然问道,却不是关于自己孙子的问题。 第三十二章 你换,还是不换? 林砚微微一笑。 “自然是没有来过。” “也是第一次见到你。” 他的一举一动,无不契合这里的规矩。 如果不是来过这里,且了解过的人,绝不能如此熟悉。 更何况,他还知道自己的姓氏,更知道自己孙子被绑走的事情。 聂老眼神锐利,冷冷盯着他。 如果不是有心调查,又怎么会这般知悉。 况且,林砚在外面时就说过,是要来‘买’一件东西。 买,可未必只是金钱交易。 也可以是其他。 “果然是你绑走了我孙子!” 聂老好像饿虎,猛地站起,目眦欲裂:“你们不就是想要我那件红山玉C龙吗!” “把孙子完好无损地还给我,那件东西你们拿走!” 玉C型龙,是红山文化独有的一种玉质器型。 无论在整个龙国的玉器史,还是整个龙国的民族历史,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种玉器可以说是古今第一个龙的具象化表现,其存在的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本身的价值。 在国内最大的博物馆里收藏着一个身高26厘米,马脸长鬃,体弯似钩的玉龙。 从侧面看,颇似英文字母‘C’,于是又被玉器收藏界称之为‘C形龙’。 而那个被珍藏的C形龙则因为体型的巨大被称为‘古今第一玉龙’。 如果对这种形制或名称感到陌生的话,那它的另外一个名称则应该很熟悉:勾龙! 因为通假字的关系,所以勾龙在古代又被写作句龙。 相传在古史传说中为‘共工’之子‘后土’的别称,乃是炎帝之后,更是华夏族的祖先。 所以现在的华夏银行的标志便是C形龙。 不止如此,甚至连古时夏朝的图腾也是这东西,可见其在历史上的地位有多高。 也难怪,会让聂老认为,绑架孙子的人,就是在觊觎这件东西。 林砚叹了口气,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误会而着急。 “聂老,你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并不是绑架你孙子的绑匪。” “今日来的确是跟你做生意,只不过是要用真金白银交换,至于你孙子的下落,只是我在得知后的相告,仅此而已。” 聂老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分辨不了林砚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现在只有我,才能帮你找到孙子。” 林砚深吸一口气,却没有继续说孩子的下落:“聂刃槟,61岁,龙国海都人,出生于制假世家,一手古玉仿制技术更是淬炼得出神入化。” “前半生制假无数,却因为儿子、儿媳早逝,自觉造假有伤天和,从此不再仿制古玉。” “血脉只余下六岁独孙,却在五天前,突然失踪,调查监控显示是被人强行绑走,却始终查无线索,至此情绪低落,难以为继。” 听到这段介绍,楚雨桐惊讶的张大嘴。 她不是没听说过制假世家的故事,却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传说。 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 这些制假的世家,并非只会仿制造假,他们的鉴定能力甚至超越众多所谓的鉴定专家。 而这位聂刃槟,的确是其中佼佼者。 自从儿子儿媳死后,他便不再做有任何仿制的物品,可偏偏他的眼力极强,甚至帮无数人识破过那些高仿到难以分辨的古玉。 就算是楚天舒,也曾受过他的恩惠。 只是,这个人脾气古怪。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看人下菜碟。 只要看得上,哪怕是乞丐,也愿意免费帮忙,甚至赠钱赠物。 可若是看不上,哪怕你是皇亲贵胄,哪怕是首富权贵,照样拒之门外。 楚雨桐这才明白,为什么叩门前林砚会说就算自己爷爷来,也一样不敢不守规矩。 自从不再仿制古玉后,聂刃槟便开起了这家望古楼,专事出手画轴宣纸一类的物品。 从高到低,关于这方面材料应有尽有。 而且品质极佳。 这也是为什么林砚一定要到这里来买的缘故。 董其昌的真迹,也只有这里的材料,才能匹配。 当然,这种匹配是为了卖个高价。 “你到底是什么人!” 聂刃槟眼中的凶光越来越厉:“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自然是一个神秘人。” 林砚微微一笑:“你的生平,这里的规矩,甚至是你孙子的下落,都是他指点我来的。” “当然,你可以放心,无论是那个神秘人还是我,都是来帮你的,并不想索求那件C型龙甚至是你珍藏的其余九件红山玉器,比如玉猪龙、马蹄型器又或者是玉枭。” 聂刃槟愣住,眼神中透出惊恐。 自己的C型龙,是因为一次大意,才被旁人瞧见,继而传扬出去。 但另外九件红山玉器,却是一直收藏在秘密之处,除自己外没有任何一人知晓,哪怕是自己的小孙子也不例外。 可眼前这年轻人,如数家珍般当着自己面道出,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那个神秘人是谁!” 聂刃槟呼吸更加急促,却没有了适才愤怒。 “对方不许我说,也请聂老不要逼迫,否则我只有转身离开,你孙子也只能继续渺无音讯了。”林砚摊摊手。 聂刃槟深吸一口气,林砚的话让他不得不信。 那神秘人是谁,现在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只要孙子平安无事,别说自己的秘密被别人知晓,就算全部拿走又能怎样。 “我孙子,在哪!” 林砚指了指官帽椅,面带询问。 “坐吧。” 聂刃槟语气缓和许多,且亲自起身为他们两人倒了杯温水。 “聂老,你孙子的确切下落我暂时不清楚。” 林砚没有喝水,而是说道:“但我知道,是什么人绑走了他。” “谁!”聂刃槟神色一凛。 “雷呈!”林砚回答。 “他是什么人?”聂刃槟皱眉,“没听说过,你如果能找到他,就告诉他,把孙子还给我,那C型龙,可以给他!” 闻言,林砚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以为,雷呈是贪图你那件真品C龙?” “或许,他的确会要这件东西,但也不过就是筹码而已,他真正目的,是你头脑中存着的,古玉制假之法,尤其是奶浆皮附着之法。” “你的孙子,换这套技术,你换还是不换?” 第三十三章 配合一下 上一世,林砚会来到这里,便是因为一次偶然遇到了绑架聂刃槟孙子的雷呈。 那时因为刚失去女儿,自然也就看不下再有孩子死在自己眼前。 这才冒险救下了孩子。 虽然没死,却也跟废人没什么区别。 但终究是救下了孩子,这才被聂刃槟视为恩人。 只是,因为绑架时间太久,雷呈与聂刃槟之间,因为古玉仿制之法的拉扯,导致孩子身体机能遭到严重损坏。 之所以那些人目标放在聂刃槟的仿制之法上,是因为他仿制的古玉几可以假乱真。 曾有人请他以出土古玉作为模板进行仿制。 制成后,就算是顶级的鉴定专家,以及专业的考古专家,都无法分辨真伪。 而奶浆皮沁,是一种古玉沁色的表现。 仿制古玉首重便是沁色,奶浆皮沁色因其独特的状态难以防止。 整个龙国,也只有聂刃槟能做到。 所以这门技术真要是流传出去,不仅仅是众多收藏爱好者要遭殃。 只怕整个考古界,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可想而知,这种技法一旦用在制假售假上,将会是无尽的财富。 那时候,就不仅仅是国宝帮吃亏,所有人都要吃药上当。 救下孩子不久,林砚便去了终南山。 归来后,也曾将自己的吐纳之法教授给孩子,希望能有所帮助。 只可惜十几年过去,孩子依旧坐在轮椅上,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所以,这次重生,他是要挽救这个孩子,也是为了挽救聂刃槟。 “你们想要仿古之法!” 聂刃槟的眼神异常锐利:“做梦,我绝不会让你们拿出去害人!” 自从儿子死后,聂刃槟对这门技法已然深藏,发誓无论出现任何事,都绝不会外泄。 可没想到,林砚开口便是这等条件,又让他怎么可能接受。 “不是我,是他们。” 林砚平静说道:“但我也不需要聂老给我这门技法,只是需要你配合演一出戏。” “我可以保证,一定能将你孙子,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聂刃槟盯着他,许久没有开口。 林砚也不着急,只是默默地等着。 倒是楚雨桐,愈发紧张。 她哪能想到,自己非要跟过来的结果,竟是获悉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待在车里。 虽然是个女子,楚雨桐却不是傻子。 自然明白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的道理。 可现在已经踏上了这条船,想走也走不掉。 只能寄希望林砚没有骗人,可以将孩子安然救出。 “你想要我怎么配合!” 聂刃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声发问:“你最好不要骗我,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赔上我这一条老命!” 林砚毫不怀疑他话的真伪。 如果他想报复一个人,只需要将制假的技法拿出,便会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为其卖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要能获得这门技法,那些人怎么还会在乎人命。 “很简单,我要先拜聂老为师!” 林砚起身,抱拳一拜:“还望聂老应允,传我古玉附着之法。” 楚雨桐再次凌乱了。 之前你不说不想要这技法吗? 怎么转头就打自己脸? 同样的,聂刃槟也想要呵斥,可刚张开嘴,却见到林砚对自己频使眼色。 心中一怔,随即明白对方是在演戏。 “可以!”聂刃槟沉声答应。 “多谢!”林砚抱拳躬身,跟着上前两步来到对方身旁,低声耳语。 听完他的话,聂刃槟脸色惊愕。 “这……能行吗!” 聂刃槟显然对他的方法,很是忌惮。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林砚说道:“但也不用着急给我,等需要的时候,聂老你自会看到效果,那时再决定也不迟。” 楚雨桐完全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此刻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努力的眨着,特别想知道究竟是个什么计划。 沉吟良久,聂刃槟握拳用力砸了下椅子扶手。 “好!” 聂刃槟终于横下决心:“我记得你之前说,还要买裱画的卷轴?” “没错。” 林砚应道:“象牙的轴头,小叶紫檀的天地杆,镶料要宋锦,宣纸则是要泾县古法手工宣纸。” “浆糊,还望聂老可以自己调配一份你的独家秘方出来卖我。” 听完这些,连聂刃槟都禁不住皱眉。 “谁的字画,竟要这么顶级的配置?” 林砚说的这些材料,全都是作为顶级的存在。 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单单一份浆糊,聂刃槟独门手法调配而出,最低也要一千块一份售卖。 但这份价格,也只是曾经有熟人购买的价格。 如果真的当做商品出售,不知道还要翻上几倍。 一份浆糊便是如此,更别说其他材料了。 象牙、小叶紫檀,哪个不是顶级。 也难怪,聂刃槟会这么问。 “董其昌,《疏林茅屋图》,真迹。”林砚言简意赅。 聂刃槟再次震惊,随即站起。 “等着,我去给你拿。” “你们两人,可以随意看看,却不准乱动。” 说完,快步走进内堂。 “林砚,你怎么会知道……”楚雨桐小声的询问,“你不会真的参与了吧?” “别污蔑我!” 林砚翻个白眼:“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像。”楚雨桐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像个球,我只是偶然遇到,不忍孩子受苦罢了。” 林砚这也不算撒谎,上一世的确是偶遇,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你不是想要试试我鉴定的能力吗?” 楚雨桐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目的,用力点点头。 “你要鉴定什么?” 环视四周,各处独立展柜倒是都摆放了古玉。 “不如,我给你说一下,这些古玉的真假,如何?”林砚微微一笑。 “还用你说?聂老放在这的,肯定都是真的。”楚雨桐哼道。 “那可未必!”林砚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意。 随即,起身走到一个展柜跟前,看着里面的鸡心佩。 “就比如这块鸡心佩,半侧奶浆皮鸡骨白,玉质温润,形制规整。” “你觉得,他是真还是假?” 楚雨桐走上前也看了过去,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爷爷教给我怎么看古玉的方法,一形二沁三工四料五韵。” “这块东汉鸡心佩,无论从哪一条都极为符合,且包浆厚重莹润,绝对的真品无疑,傻开门的东西,还有什么可说的。” 林砚微微一笑。 “可真相却是,这块鸡心佩,就是仿品!” “而且,是聂老亲手仿制的极品!” 第三十四章 以一概全 林砚之言,语出惊人。 放在单独展柜里的,居然是仿品? 虽然楚雨桐不是太了解聂刃槟的为人,可刚才林砚也曾说过对方的生平,早已经断绝再制造仿品,又怎么可能摆出一个仿品在这里展览? “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 楚雨桐撇嘴:“这件鸡心佩宝光莹润,奶浆皮过度自然且有明显的物质交换痕迹,形制韵味契合古人对审美的特点,最关键是阴刻线工痕,虽然没办法用放大镜细看,可只是肉眼便能瞧出来,阴刻线地步呈U型而非V型,且边缘无明显崩茬,绝不可能是电动工具所刻。” “只可惜没办法看到表面的打磨以及抛光痕迹,但即便如此也能九成肯定是真品。” “林砚,我可是爷爷的亲孙女,看傻开门的东西,还是不会出错的。” 楚雨桐颇有些得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别拿我当傻白甜看待,想蒙我没门! 林砚微微一笑,也不分辨,而是走到进入内堂门外。 “聂老,那件东汉青玉鸡骨白的鸡心佩可以看一下吗?” 里面沉默两秒,聂刃槟走了出来,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柜门。 “仔细看,很珍贵!” 聂刃槟拿来一个软毛垫子,放在柜台上,这才将鸡心佩轻轻放置其上。 看似很小心的他,却在放完之后便又回去了内堂。 “看看吧。” 林砚拿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表面的抛光痕和打磨痕。” 楚雨桐撅了撅嘴,眼神里都是倔强,显然是跟林砚较上劲了。 “哼,就让你心服口服。” 接过放大镜,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鸡心佩的表面痕迹。 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这才长舒一口气。 “如何?”林砚坐在那张官帽椅上,喝着水,笑问。 “自然是真的,抛光痕短促无转折,打磨痕杂乱如草,绝不可能是现代抛光技术。” 楚雨桐傲娇的仰着头:“林砚,你看书画或许很厉害,毕竟爷爷的那幅画的确是你看出的端倪。” “但古玩任何一个门类都是博大精深,专精尚且不足,何况想要全精?” “你啊,就不要太自负了,我反倒有点后悔刚才没跟你打赌,不然这鉴定费说不定就省了。” 终究是楚天舒的孙女,哪怕对古玩鉴定不是顶尖的行列,但鉴定一些简单的傻开门的东西,还是绰绰有余。 毕竟,家庭出身,耳濡目染,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林砚又喝了一口水,完全不在意她的说教。 “现在赌,也来得及。”林砚神在在的说道。 “当真?我可是仔细看过了,这绝对不是仿品,你现在打赌那就是百分百会输的。”楚雨桐惊讶。 “不如就赌如果我输了,帮你鉴定一百件东西。” 林砚说道:“但如果你输了,鉴定费翻倍,如何?”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楚雨桐兴奋起来。 免费鉴定一百件是小事,她也不指望真的靠林砚去大展宏图。 可自己的面子,就全挣回来了。 这稳赢的一局,哪有不赌的道理。 一想到自己可以狠狠地扳回一局,心底就不自觉地兴奋。 “当然,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颗钉。” 林砚微笑:“楚大小姐,你这眼力,还要练啊。” “胜负还没分呢,凭什么就认定我输。”楚雨桐使劲瞪了他一眼,“要我说,是你不对。” 就在这时候,聂刃槟拿着一个锦盒和一个小罐,走了出来。 看到鸡心佩依旧放在柜台,可两人并未在看,知道是有了结果。 “怎么?学到什么了吗?” 聂刃槟将锦盒跟罐子都放在了柜台上,看了两眼鸡心佩。 可以瞧得见,他的眼神里有很强的自豪。 “聂老,您这块鸡心佩肯定是到代真品。” 楚雨桐连忙说道:“可是这个家伙,硬说是仿品,而且还说是您亲自仿制的古玉!” “我俩正打赌呢,正好您给做个评定。” 得闻此言,本还不太在意的聂刃槟突然全身一震。 目光中透着不可思议,看向林砚。 “你说,这是仿品?” 聂刃槟眼神中带着惊诧,更带着愕然,似乎难以相信。 “没错,是仿品,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聂老五十岁后的大成之作,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林砚点头:“只不过,还是稍稍有点破绽。” “这就是真品,怎么可能是仿品。”楚雨桐很不服气地再度重申,“聂老,是不是他说错了?” 本以为,自己板上钉钉的会赢。 毕竟如此傻开门的物件,就算是个刚入门不久的新手也不会看错,更别提自己天天被爷爷教导了。 就在她想着一会儿该怎么笑话林砚时,聂刃槟的话却让她差点把下巴都惊掉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聂刃槟盯着林砚:“这件鸡心佩,我足足耗费了三个月的心血,无数鉴定大家都曾看过,却无一人断假,你是第一个!” “听见没有,聂老都说……” 楚雨桐还在得意,却突然意识到不对,震惊看过来:“聂老,你说这鸡心佩真是你仿的?” “是,我仿的,五十二岁那年,施展浑身解数,仿制出的一块东汉鸡心佩,就算是我自己如果不看暗记,也会被蒙骗过去,可你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聂刃槟再度追问。 虽然已经金盆洗手,可被人拆穿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却还是想要搞个明白。 “仿品?这怎么可能!” 楚雨桐已经惊讶的无以复加,再次拿起放大镜看向那块鸡心佩。 “没道理啊,这明明就是真品,料沁工形意,每一样都没问题,怎么会是仿品呢!” 楚雨桐急的额头都开始冒汗,甚至委屈的想要落泪。 她真的不理解,找不到任何一处破绽的古玉,怎么就成仿品了。 “你刚才说,这鸡心佩工痕温和,抛光痕短直,打磨痕乱如杂草?” 林砚淡淡说道:“可是,磕碰痕呢?这种精美绝伦的东西必然不会是陪葬玉,而是死者生前佩戴,死后随葬。” “既然佩戴就免不了会磕碰,细小磕碰痕,深浅长短不一,且有转折痕迹的磕碰痕,上面基本没有。” “但这还不是重点,最紧要的是玉器表面的老化痕迹,断崖式的皮壳脱落,形成犹如老年斑似的状态,其上完全不见。” “古玩,以一概全,只需要有一个疑点,便可推翻所有,更不要说我找到了两个疑点。” “楚大小姐,现在认输了吗?” 第三十五章 别叫我大小姐 震惊! 楚雨桐张大嘴,好半天回过味来。 突然全身一震,急忙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 好半响后,这才颓废地抬起头,整个人宛如泄气一样。 委屈的瘪着小嘴,怨气四溢地看着林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聂刃槟眯着眼,同样看着他:“你这般年纪,就算绝世天才,也不可能有这等造就。” “古玩鉴定,眼力是知识与经验的结合,开窍的天才,即便再能举一反三,也需要时间的沉淀。” “这鸡心佩虽是我的仿品,却让众多专家折戟沉沙,你为什么能看得出破绽!” 林砚起身,礼貌地笑了笑。 “就当我是两世为人的怪物好了,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的多了。” 林砚所说,有如玩笑,却是他真实经历。 上一世,同样是这块鸡心佩,足足用了八年时间才看出破绽。 那时,他已经是名动全国的古玩界大师。 这一世,同样的鸡心佩,又怎么会将其难倒。 “既然你不想说,也就罢了。” 聂刃槟将锦盒跟小罐送到他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拿走吧。” “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我孙子必须平安带回来,否则我绝不饶你。” 将锦盒打开,赫然正是最为上品材料融会而成的卷轴。 而那小罐子里,则是聂刃槟亲自调配的浆糊。 “多谢聂老……不,现在应该叫师父。” 林砚笑道:“价格,一万五,不知可否?” 一万五的价格,中规中矩。 材料虽贵,却也不至于天价。 “不需要钱。”聂刃槟摆手,“我只要孙子平安。” “一码归一码,既然是买,自然要付钱。”林砚从兜里数出一万五千块钱放在桌上,“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离开望古楼,林砚这才长舒一口气。 之前的他看似云淡风轻,心中却也非常紧张。 毕竟聂刃槟的性格古怪,他也摸不准对方究竟能否真的翻脸。 说白了,他也在赌。 只是,赌赢了。 而且,是两次。 “楚大小姐,鉴定费三万,还有两万明天交付,没问题吧?” 走回车旁,林砚笑容灿烂:“愿赌服输,堂堂楚老的孙女,应该不会反悔吧?” 楚雨桐现在用怨气冲天来形容都不过分。 盯着林砚的眼睛,就好像刀子一样,正在对他进行千刀万剐。 她就不明白了,难道眼前这个男人,真就是自己的克星? 为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吃瘪。 真的太气人了。 一句话不说,进到车里启动。 “看来楚大小姐是不会反悔的。” 林砚笑嘻嘻的也想打开车门:“那明天上午九点,古玩街不见不散。” “接下来,就麻烦楚大小姐给我送回家里去吧,毕竟太远,我也……” 不得他说完,车子便直接开了出去,留下林砚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喂,我还没上车呢!” “靠,太小心眼了吧,不就赌输了一次吗!” 林砚翻个白眼,有点郁闷。 不就多赢了你一万五千块吗?至不至于的! 算了,自己打车回去。 想要招呼来往的出租车,却又打消了念头。 算了,还得留着给宁宁治病,坐公交车吧。 …… 楚雨桐憋着一肚子的气,方向盘抓得更紧,油门也踩得更重。 很快,就回到了楚家的别墅。 一进门,重重将挎包摔在沙发上。 “这是谁惹到咱们楚大小姐了?” 一个男子的声音笑吟吟问道:“怎么气成这样?” 另一边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以及楚天舒。 男子看模样,甚至还有几分帅气。 他叫郝子闵,是楚天舒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现如今,经营着一家艺术品公司。 专门从事各类艺术品的流通,以及拍卖。 当然,他这里的艺术品,大部分都是古玩,也因此赚得盆满钵丰。 “别叫我大小姐,不然跟你急。” 听到这个称呼,楚雨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给郝子闵整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苦笑。 倒是楚天舒,似乎猜到了什么:“见到了,没答应?” “答应了。” 楚雨桐的气鼓鼓地又使劲拍打了两下沙发垫:“可是那个家伙真的太可恶了!” “爷爷,他不就是眼力好点吗,至于这么看重?” “你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有多欠揍,我请他鉴定东西,他收费也就罢了,居然还涨价到五千。” “不仅如此,之后跟我打赌赢了,又涨了五千,这不就是坐地起价吗!” 这话说的,让楚天舒两人都有些不解。 “什么打赌?”楚天舒抓住问题关键,“发生了什么事?前后经过说给我听听。” 楚雨桐这才把今天完整的经过简述了一遍。 对于王冷阳的事后找麻烦,楚天舒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这些商人,最是见钱眼开,同样也会因钱丧失理智。 知道了是什么人,以后不再来往也就是了。 可听到林砚带着孙女去了望古楼,却让他和郝子闵俱都惊讶。 “他认识聂刃槟?” 楚天舒打断问道:“什么关系?” “聂老不认识他,但林砚对聂老很熟。” 楚雨桐摇头:“林砚说他偶然间得知对方孙子被绑架的事情,想要帮忙找回来。” “只不过条件是聂老收他为徒。” 毕竟只是简述,楚雨桐并没有太详细的复述,意思细节就变了味道。 在她看来,这件事的中心思想就是如此。 “聂刃槟的孙子被绑架?”郝子闵惊讶,“没听到有消息啊。” “这件事我知道,聂刃槟前几天也曾打过电话,拜托我找人帮其寻找。” 楚天舒叹气:“只是,毫无消息,没想到这林砚居然有办法,实在意外。” “可他拜师是要做什么,学习鉴定?” 对于林砚的目的,楚天舒猜不透。 “学习仿制古玉!” 楚雨桐翻个白眼:“好端端的去学这些旁门左道,一看就不是好人。” 楚天舒没说话,只是皱眉若有所思。 倒是郝子闵,似乎颇有兴趣。 “然后呢?怎么就打赌了?”郝子闵接着问道。 “那个家伙,除了拜师还要买卷轴,要的都是顶级材料。” 楚雨桐解释:“趁着准备的工夫,他让我看了看放在展柜的一块东汉鸡心佩。” “那块青玉带奶浆皮的鸡心佩?” 楚天舒显然也见过那东西:“此物是真品,且傻开门,这有什么好争辩的?” 郝子闵同样点头表示赞同,自然也是见过的。 “问题就在这,他非说那是仿品。” 楚雨桐更委屈了:“我就跟他打赌,要是赢了他就给我免费鉴定一百件东西。” “可谁想,那东西居然真是仿的,而且是聂老亲自仿制的,你们说气不气人!” 说到这,楚雨桐更加气愤,双手用力拍打沙发,似乎自己打的就是林砚本人。 “那鸡心佩,居然是仿品?而且是聂刃槟亲自做出来的仿品?” 楚天舒和郝子闵,却同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第三十六章 专家来了 林砚提着买好的菜,还有现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八万块钱,美滋滋地往家走着。 做顿好的,再把八万块交给妻子。 她一定会相信自己依靠古玩赚钱的能力。 自己家庭的矛盾也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以后,就是好好赚钱,治好女儿的病,一家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 想到这美好的未来,林砚的嘴角就禁不住勾起笑意。 脑子里正想着晚上怎么能把菜做出更好的味道时,迎面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林先生,你好。” 一名男子,淡淡说道:“有时间聊聊吗?” 迎面看去,林砚却是愣了一下。 “你是……昨天要买我吊坠的那个人?” 林砚眨了眨眼,认出拦住去路的正是玉石鉴定专家解广源的助理李晟:“不好意思,赶着回家做饭,没时间聊天。” 说着,他侧身便想离开。 可李晟并打算罢休,再次横栏。 “没完了?”林砚皱眉,“吊坠不卖,昨天说得不够清楚?” “林先生,请勿动气。” 李晟说道:“今天想找你聊的不是我,是解老师。” 说着,他将身子让了一让。 林砚顺着让开的位置看去,解广源带着微笑走上前。 “林先生,你好。” 解广源礼貌地伸出右手:“应该不用自我介绍了,昨天我们才见过,林先生想必没有忘记我是谁吧?” “鉴定专家解广源?”林砚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抱歉,手里提着东西,握不了手。” 林砚完全没有握手的意思,刻意地晃了晃两只手里的塑料袋。 “无妨。” 解广源也不气恼,笑道:“今日冒昧找到林先生,是想跟你谈一桩大生意,不知道有没有兴趣?” “没兴趣。” 林砚果断摇头:“你也看见了,我住的四十年前盖的老破小,而且还是租的。” “家里空空荡荡,最值钱的就是五年前买的电视机,除此之外身无长物,更没一技之长,就连那吊坠都被断言是仿品了,不知道有什么是解专家能看中,而且还能做大生意的东西?” 此时,他不会称呼老师,改成‘专家’。 这是态度上的变化,更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 对方目的,林砚自然清楚无比。 只不过,他在鉴宝海选现场露出那吊坠,可不是为了把解广源引过来,而是为了让他把消息传出去。 否则,林砚还真就找不到那个极度重视这吊坠的人。 “正是那个吊坠。” 解广源似乎有些尴尬:“昨天海选现场有些疏忽,将林先生的物件判断成新的,晚上我回忆良久,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你那个吊坠是清代真品,且是极品。” “哦?堂堂专家也有走眼的时候?”林砚的话里多少带了点戏谑。 这让李晟在旁边也皱起了眉头。 “林砚,注意你的言辞!解老师就算看错,也不是你能嘲讽的!” 林砚脸色平淡的看向他,眼神中的轻蔑一览无遗。 “怎么?不爽?” 林砚毫不客气:“觉得不爽,可以走,我没求着你们过来。” 说着,林砚迈步便要上楼。 “林先生,还请息怒。” 解广源眼神里明显带着怒意,却硬生生压了下来,再次拦住他,同时呵斥助理:“李晟,到外面等我。” 李晟张了张嘴,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得不垂头丧气地走掉。 “解专家,你找我究竟是要干什么?” 林砚不悦:“如果是跟你那个小跟班一样,想买我的吊坠,只怕你要大失所望了。” “这东西,我不卖!” 解广源并未着急,只是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付款填写数额的页面。 “只要你肯把吊坠卖给我,价格你随意开。” 说着,他将电脑对向林砚:“我们当场交易,先钱后货。” 解广源表现出的姿态,的确很有诚意。 钱对他来说,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吊坠所能带来的人脉。 所以,一定要拿到手,哪怕付出再多也无所谓。 “这么好?” 林砚一副大喜过望的样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解专家你可不要觉得我贪得无厌哦。” “当然,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是带着诚意来的。”解广源点头笑道。 在他看来,没人会拒绝这种金钱上的诱惑。 至于让林砚自己输入金额,是摆出诚恳的姿态。 他相信,就算一个人再贪,也会对自己手中的物品有所预期。 要价的时候,绝不会超过预期值太多。 同样,他也是觉得林砚根本不懂市场行情,这么做很有可能少花一些钱。 只可惜,他太小瞧林砚了。 不仅对行情了若指掌,而且脸皮更厚。 看着林砚放下手里的菜,食指摁在‘9’上,就不撒手了。 这让他的笑容,很快就收敛了起来,随即转作愤怒。 “差不多就这些吧。” 林砚叹了口气,似乎意犹未尽:“主要是不让我再往下输入了。” “解专家,转账吧,只要钱到账了,我立马把吊坠给你。” 解广源嘴角抽搐,也终于没办法再摆出那职场式的笑容来。 “林先生,你是在耍我吗!” 屏幕上的那一大串‘9’,甚至都有些数不清多少位。 这些钱不要说他,哪怕是首富也没有。 “不是你让我随便输吗?” 林砚一脸无辜:“怎么还翻脸不认了?” 解广源终于丧失了耐性,猛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 “林砚,你这吊坠,我可以出三百万买下,已经高过这东西本身的价值。” “我希望可以愉快的结束这场交易,不仅对你我,甚至对你的家庭都是好事。” “可要是执迷不悟,有些事就不是你能控制的了,东西不仅还会落在我的手里,钱你可就未必能拿得到了。” 林砚表示,这话我熟啊,上午刚经历过一次。 只是,想来威胁自己屈服,却是太小看自己了。 “解专家,你还有事吗?” 林砚眨了眨眼:“没事的话,就走吧,你站在这确实有点碍眼。” 解广源的眼神里充满怒意,但依旧没让自己表现出来。 就在这时,楼栋里走出了一个大妈。 面带不善,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先是看了解广源一眼,跟着就看向林砚。 “小林,你媳妇打两份工还要照顾孩子,很不容易的,你不要再成天游手好闲地跟这些人模狗样的人来往了。” 大妈也不见外,直接开启教育模式:“好好找个班上不行吗?非要累死她才甘心吗!” 第三十七章 找上门了 看到毫不客气就说教的大妈,林砚只觉得又想哭又想笑。 哭,是因为若非昨天她儿子在海选现场看到自己,还回来传话,最后被这位大妈告知了自己妻子。 后续的那么多事情很可能就不会发生,宁宁也有可能不会烫伤。 毕竟,正是因为自己进到卧室里给妻子送饭后的交谈,这才让宁宁自己跑去玩导致的受伤。 没错,她就是那个传话的李婶。 一个热心肠,爱管闲事却又很善良的大妈。 想笑,是因为她的出现,等于是帮着自己在驱赶解广源。 否则这家伙还不知道得在这跟自己耗到什么时候。 “李婶你说得太对了,我的确应该改正自己的错误。” 林砚好像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绝对不能再跟那些人模狗样的人来往了,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李婶似乎也没料到林砚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 换做以前那可都是反驳的路子。 “知道就好,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可要好好对你媳妇才行。” 李婶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教效果,跟着又上下打量解广源:“你是谁啊?跑我们小区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解广源被骂的眼角都在抽动。 但没空跟李婶斗嘴,而且他还捕捉到一些细节。 “林砚,希望你最好考虑清楚,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不仅能改变你的现状,也可以让你妻子和孩子都舒服很多。” “我会再来找你的,希望到时候我们能达成合作。” 林砚翻个白眼,很是嫌弃地朝他摆摆手。 “我是不会跟人模狗样的人合作的,快走吧。” 解广源的眼神已经从愤怒转作了怨毒。 要不是为了那个吊坠,他又怎么会忍耐林砚这么久。 重哼一声,转身离开。 林砚重新提起装菜的塑料袋:“李婶,谢谢啊。” “谢我干什么,还是得你自己想明白。” 李婶瞪了他一眼:“我可告诉你,以后再欺负顾雪还有宁宁,李婶饶不了你。” “没问题,要是我再欺负媳妇,你就帮她打断我的腿。”林砚乐呵呵地答应着,一溜小跑进了楼栋。 倒是李婶,有些不明所以。 皱眉看着楼栋里林砚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这小子,真变了?好像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 回到家的林砚,先将菜的切好,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就可以做饭。 看看挂钟,还有两个多小时,妻子才能带着孩子回来。 干脆,趁着这段时间,把画裱起来。 估算着,那个想要画的买家,差不多该找到宫良辰了。 接下来,就是找自己了。 打开聂刃槟给的锦盒,露出卷轴真容。 象牙的轴头,小叶紫檀的天地杆,宋锦装饰,古法宣纸为衬。 就这配置,哪怕是搁在古代也不容小觑。 打开浆糊,以及在市场上买的小刷子。 林砚没有丝毫陌生地开始给那幅董其昌的真迹重新装裱。 类似的营生,上一世可是没少做。 所以重生回来,依旧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此次装裱却是速度慢了不少,毕竟这幅画太珍贵,材料是顶级的,可要是裱画出现失误,就不是减分的问题,只怕要打折扣。 一个小时后,装裱完成。 林砚开始做饭。 又过了一个小时,夏顾雪带着女儿,下班归来。 “顾雪,顾雪。” 正准备进楼,李婶却突然招呼她:“你来,我跟你说个事。” …… 另一边,宫良辰坐在家中的沙发上。 面前挂着那幅被‘改良’过的董其昌真迹,看得他是一脸得意。 “这幅画真是仿的?” 宫良辰自言自语地笑着:“就算是真的也不过如此吧?” “管他是真还是假,只要能卖上钱,就算是废纸都无所谓,哈哈哈哈!” 想到林砚昨天说过的那些话,这家伙若有所思。 “林砚那个倒霉蛋说这话最不济能卖到三万,卖得好了能到十万?” “曹踏马的,干脆要价二十万,大不了等着对方砍价呗,说不定就能多赚呢!” 想到这,宫良辰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就在他如痴如醉的幻想之际,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玛德,大晚上的谁闲得没事敲我门。” 宫良辰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别敲了,我不认识你,赶紧走。” 家里有这么个赚钱的宝贝,他可不想让其他人看见。 本想着坐回沙发继续观赏,可不料外面那人似乎并不打算放弃,继续敲门。 而且敲得更重也更密。 咚咚咚咚咚咚…… 这可给宫良辰彻底激怒:“我踏马说了不认识你,听不懂吗!” “你滚不滚,不滚别怪老子不客气啊!” 从一旁抓起鞋拔子,同时打开门,就想恫吓外面的那人。 可不料,他手里的鞋拔子都没能举得起来,迎面就是一只大手,猛地掐住他脖子,狠狠推了进去。 “卧槽!咳咳咳咳咳咳……” 宫良辰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对方力气大得可怕,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推着向后。 大骇中急忙挥动手里的鞋拔子就想砸过去。 可那人却反手抓住,直接夺了过来,丢到一边。 嘭! 宫良辰的身体重重撞在鞋柜上,发出闷响。 扼住他喉咙的人没有说话,可门外却传来了另外一道声音。 “宫先生,又见面了!” 随着声音,走进来两个人。 看清其中一人的模样,宫良辰脸色瞬间大变。 这不就是昨天在海选现场,被自己讹了五万块的那个家伙吗? 没想到对方居然能找到自己家,宫良辰哪还不清楚对方是来报仇的。 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束缚。 可不料扼住自己脖子的那个大汉,手好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宫良辰心里恐惧陡升,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 只能赶忙摆出求饶的姿态,苦着脸说道:“大……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家的?” 王安和冷笑,也不多啰嗦,上前就是两耳光扇了过来。 “讹我五万块钱?花得爽吗?” 一边说着,王安和又是两耳光扇了过去。 力气用得很足,宫良辰的两边脸立即就红肿了起来。 “别……别打了,我把钱还给你还不行吗?” 宫良辰哭丧着脸:“求求你饶了我吧。” 不等王安和说话,最后进来的男人却淡淡开口。 “这五万块,可以不用还回来。” “只是那幅画,却需要你拿出来。” “没问题吧?” 男人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他。 这人,赫然正是海选现场,书画鉴定专家:侯励! 第三十八章 不打不直溜 画? 宫良辰心中一惊,瞬间明白眼前这人就是林砚口中的那个买家。 原本以为,对方会在白天找到自己,又或者电话联系。 只是没想到,居然用了这么直接的一个方式。 “你……你就是要买画的那个人?” 宫良辰原本还惧怕的内心,为了钞票立即强硬了起来,大叫道:“我不卖!” 他并不认识侯励,昨天的海选也只是装模作样地在外围转了转,根本没见到对方。 嘭! 大汉的一拳,狠狠撞在他的肚子上。 宫良辰惨叫一声,身子好像大虾一样弓了起来,痛苦地咳嗽着。 “你似乎猜到我会来。” 侯励轻蔑地看着他,淡淡反问:“你确定,不卖吗?” “我……我卖……”原本就只是想装样子抻价格,此时又被打得痛不欲生,宫良辰赶忙改口叫道:“二十万,我就卖给你,公平公道。” “你要是不给我钱,就是抢劫,我就报警抓你们,看看最后谁倒霉!” 提到钱,他的骨气就硬了许多。 自己挨了一晚上的冻,就是为了这幅画,又怎么可能白白地送出去。 “呵呵。” 侯励冷笑:“宫先生,似乎你还没搞清楚状况,我来这里可不是听你废话的。” 给王安和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走上前。 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后者立即松开扼住脖子的手。 宫良辰只觉得喉咙一轻,整个人摔坐在地,大口喘气。 没等喘晕,就见王安和的皮鞋,朝着自己的脸就直直踹了过来。 “哎呦!” 被一脚踹翻在地,宫良辰又是一声惨叫。 下意识想要反抗,却不料王安和根本不给机会,拳头照着眼睛就招呼了过来。 这一顿胖揍,根本不留丝毫余地。 打得宫良辰跑不成躲不掉,除了惨叫还是惨叫。 “别……别打了……” 宫良辰哀嚎求饶:“再打就死了啊!” 王安和停手,表情上全是狠厉:“你再说一次,打算多少钱卖?” “十……十五万!”宫良辰一咬牙,降了五万。 可是,迎接他的依旧还是拳头,惨叫再次遍布整个屋内。 又打了十几拳,王安和薅住他头发,硬生生拽了起来:“宫先生,你打算多少钱卖?” “十……十万总行吧,我真没……哎呦……”宫良辰话都没说完,拳头又重新招呼了上来。 他发誓,从小到大都没挨过这么多揍。 宫良辰甚至都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快被打碎了,痛不欲生的感觉还不如直接跳楼来得舒坦。 “五万!五万就卖!” 宫良辰疼得再降五万,双手抱着头,甚至都喊出了哭腔:“最低了,真不能再低了,别打了,呜呜呜呜呜……” 王安和表情发狠,想要继续殴打,却被侯励叫住。 “好,就五万!” 侯励冷笑:“昨天安和给了你五万,就当是提前预付,画我现在拿走,没问题吧?” 宫良辰鼻青脸肿,闻言哪能同意。 刚想拒绝,却见王安和的拳头再次伸了出来。 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他,急忙点头:“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错,孺子可教。”侯励满意地点头,“画呢?” “那……那边……”宫良辰指了指客厅沙发。 五万块是给出去了,逼着对方还回来,就意味着是抢劫。 侯励不傻,分得清这层关系。 但要是交易,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走进客厅,看到挂起来的那幅画。 一边看着,很是满意地点头:“挺好,你还知道这是个宝贝。”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否则是什么后果你应该清楚。” 宫良辰这会儿哪还敢还嘴,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自己的二十万,就这么没了。 昨天以为白赚五万,哪想到今天全当医药费了。 “走吧。” 侯励将画取下卷了起来。 可突然,他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又赶忙打开。 “安和,给我用手电照着。” 王安和快步上前,打开强光手电照在画上。 侯励屏气凝神,足足看了五分多钟,却突然一把将画摔在了宫良辰的面前。 “那幅画呢!” 侯励原本勉强还算温和的声音,突然变作怒吼,快步走来一脚踹在他脸上。 这给宫良辰彻底整不会了。 画都让你拿走了,还问我画? 你想干嘛? 就算敲诈,好不好把画藏起来再干。 这连装都不装了吗? 心里骂翻天,嘴上却不敢说,只能唯唯诺诺地哭道:“就是这幅画,我再没别的画了啊。” “卧槽尼玛,当我傻吗!” 侯励愤怒上前,抓住他的头发,吐沫星子都喷了出来的大吼:“我问你那幅真迹呢!” “大哥,我没有真迹啊,昨天买的就是这幅画。”宫良辰感觉自己都快怨死了,甚至都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什么真迹? 自己买回来就是仿品,上哪找真迹。 “曹!” 侯励再次给他踹翻在地,一脚踩在他脸上:“姓宫的,真以为我是好脾气吗?” “是不是要我打掉你满嘴的牙,才肯说实话!” “安和!” 王安和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把按住宫良辰的脑袋,举起烟灰缸就想砸下去。 这可给宫良辰吓得快要魂飞魄散。 谁能想到一幅画,自己连牙都保不住,急忙大哭大叫:“大哥,我真没撒谎,就是这幅画,我拿回来就挂在那了,什么都没干啊。” 突然,他想到昨天林砚拿走了这幅画的事情,又赶忙叫道:“我知道了!是林砚,一定是他动了手脚。” “这画昨天被他拿走,今天早上才还给我,肯定是他干的,你们找他肯定能问出来。” “大哥,我真不知道啊,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我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还有病,你们可怜可怜我吧。” 听到林砚的名字,王安和一怔。 “老师,林砚好像就是昨天在海选现场跟这小子起争执的那个人。” “看来,昨天的事情是他们演出来的,目的就是这幅画。” 侯励双眼微眯,狠辣之色浮现。 “林砚家在哪,你知不知道?” 蹲下身子,拍了拍宫良辰的脑袋。 “知道,我知道他住哪,我现在就写给你。”宫良辰忙不迭地点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骗人的。” 十分钟后,侯励三人离开。 看着被重重关上的街门,宫良辰欲哭无泪。 “我的二十万啊,我的脸,我的眼,我怎么这么惨啊……” “林砚,都是你害的,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 第三十九章 胡编乱造李大婶 就在宫良辰在家‘迎接’侯励的同时。 林砚家楼下,夏顾雪被李婶叫到一旁。 “李奶奶好。”林宁宁很有礼貌地叫道。 “宁宁乖。”李婶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奶奶这有糖,拿着吃吧。” 说着,她从兜里摸出几块大白兔奶糖塞进孩子手里。 “李婶,有什么事吗?”夏顾雪还是很感激自己的这位邻居。 有时自己没时间,多亏对方帮忙照看宁宁。 否则,自己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毕竟,丈夫只知道古玩,之前根本不曾管过她们母女。 “我跟你说,今天下午,我看到林砚跟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站在楼栋外面说话。” 李婶不愧是爱管闲事,压低声音说道:“你回去可要注意点,不能再被他给骗了。” “是他的藏友吗?” 夏顾雪心中失望,但还是追问:“他们说了什么?” “倒没听全,好像说什么三百万,足够他改善了。” 李婶努力地回忆着,突然一拍大腿:“我记起来了,那个男人最后还说什么希望林砚最好考虑清楚,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 “又说不仅能改变他的现状,也可以让你们母女都舒服得多。希望他们俩能达成合作。” 三百万? 夏顾雪有些愕然,虽然不知道自己丈夫在搞什么,但无论怎么搞也不可能弄到三百万。 关键家里那些破烂不是都丢了吗? 就算没丢,也不可能卖上三百万啊! 难不成是昨天挂在墙上的画? 难道丈夫真的能靠古玩赚钱了,而且还是三百万的巨款? 想到这,夏顾雪就感觉不可思议。 可是李婶却显然想歪了,突然又拍了一下大腿,用很夸张的语气说道:“这混蛋小子,不会是想把你们母女卖了吧?” 夏顾雪怔了一下,有些没明白什么意思,不解的看着对方。 “你想啊,就林砚那样的,身上有什么能值上三百万的?” 李婶自以为是地分析着:“想来想起,只有你和宁宁,才是最值钱的!那些电视上不经常有这样的镜头吗?为了还赌债,卖妻鬻女的。” “你这么漂亮,宁宁又是个美人胚子,谁看着不眼馋。” 越说,李婶越觉得没错,心里头越发肯定。 这大妈,也不知道是老糊涂,还是分不清影视剧与现实。 虚构的事情强行带入到了现实里,甚至还说得绘声绘色,实在让人无语。 “这个丧良心挨千刀的浑蛋,自己不务正业就算了,居然连老婆孩子都要卖!” 李婶拉着夏顾雪的手:“你们俩今晚到我家去,我绝不会让他得逞的!” 要不说,言语的伤害就像一把刀,往往比真刀真枪还要可怕。 李婶这一通胡乱分析,把没有的事说得真切。 原本都没往这方面想的夏顾雪,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对于丈夫的德行,她不是不了解。 真要到了一定程度,将自己和女儿卖掉,真不是不可能。 就如李婶说的那样,家里能有什么,可以值三百万的? “李奶奶,爸爸现在变好了,不是你说的那样。” 林宁宁却在这时候替林砚发声:“爸爸现在是好爸爸,不是坏爸爸了。” “傻孩子,你还小,等长大了就知道你爸爸有多坏了。”李婶心疼地看着宁宁。 “李奶奶,我不许你这么说爸爸,他现在真的变好了。”林宁宁撅着小嘴,不肯妥协。 李婶叹了口气,也不愿跟孩子去争执到底,依旧看着夏顾雪。 “顾雪啊,不是李婶瞎猜,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要不你还是先带孩子到我家住着,真要是没事了再回去也不迟,是不是?” 夏顾雪惨淡一笑,却是摇了摇头。 “谢谢李婶,但该来的总会来。” 夏顾雪深吸一口气:“我会回去问明白的,他真要是这么绝情,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没说打算离婚的事,毕竟夫妻一场,有些脸面总是要留的。 “那你遇到危险就喊,咱们楼上楼下的住着,我只要听见了马上就报警。”李婶又出主意。 “好,谢谢李婶。”夏顾雪点头,这才带着孩子往家走去。 要不说,这爱管闲事的毛病是真不能太重。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让她这么胡猜乱说一通,林砚成了十恶不赦的恶徒。 卖妻鬻女?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种事在龙国,尤其是现代社会的龙国,怎么可能发生。 就算真的想卖,有人敢买吗? 真当警察局的警察蜀黍们,是吃干饭的吗? “妈妈,爸爸是好爸爸,你别相信李奶奶说的话。” 进门前,林宁宁依旧在为林砚申辩。 “妈妈心里有数。” 夏顾雪用力抱了抱女儿,看着她脸上还留着的烫伤痕迹,痛心道:“无论如何,妈妈都不会让你受到丁点伤害的。” 说完,掏出钥匙打开街门。 刚进屋,就看到林砚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今天我也做了好吃的。” 看着丈夫的笑容,看到连续三天的丰盛晚宴以及早晨带回来的早餐。 夏顾雪的内心,就在挣扎。 突然的变化,以及每天都宛如谄媚一样的行为。 再想到李婶的猜测。 真的很难不让人往坏的方面联想。 毕竟,这突然的转变,无论是谁在一时之间都无法相信。 尤其,林砚之前的恶劣行径,一次比一次过分。 夏顾雪真的无法保证自己丈夫究竟能把底线下放到什么地步。 “愣着干什么,快洗手啊。” 林砚笑道:“我今天,有个大大的惊喜要给你看。” 夏顾雪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惊喜? 只怕是为了迷惑自己而故意制造出来的吧。 最后,等待的只有惊吓与恐惧。 她没有立即质问,她也很想看看丈夫到底又布下了多大的一张网,她很想知道丈夫究竟是不是真的,这么无情。 带着女儿洗了手,坐到餐桌前。 依旧是丰盛晚餐,油焖大虾、地三鲜、糖醋鱼以及辣椒炒头菜。 荤素搭配得很好,也很有食欲。 主食是买回来的花卷,热气腾腾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显然是里面加了少许的肉糜。 甚至,桌上还摆了三个杯子,倒满了可乐。 “来,我们先举杯庆祝一下。” 林砚笑道:“从今往后,咱们家可就都是好日子了!” 第四十章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砚是满脸的笑容,毕竟他真的高兴。 八万块钱蓄势待发,就等着拿出来给妻子一个惊喜。 可是,夏顾雪却表情幽暗,甚至连宁宁都小心翼翼。 “怎么了?” 林砚有些诧异:“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看出了妻子的异样,心里快速回忆了一下,似乎家里没留下什么能让妻子看到不愉快的东西。 就算是那幅画,都被自己卷起来收好了。 又看了看女儿,看到孩子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眼神里似乎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你不是说有惊喜吗?” 夏顾雪深吸一口气,反问:“是什么?” “呃……” 林砚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说不上哪不对可又确实不对:“顾雪你不会是不舒服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就是想看看惊喜。”夏顾雪忍着心中的悲哀,再次说道。 丈夫越是殷勤,她就越觉得可疑。 真不是她胡乱猜忌,实在是种种反常举动,让她无法相信。 毕竟,她也不知道丈夫是两世为人重生回来的。 “好吧,那就先给你看惊喜好了。” 林砚起身,回到自己屋,很快又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夏顾雪接过鼓鼓的塑料袋,下意识打开,却是脸色剧变。 整整八沓红彤彤的钞票,整整齐齐地摞在塑料袋里。 “怎么样,我都说了可以靠古玩赚钱,信了吧?” 林砚笑道:“今天在古玩街,我一百五十块钱捡漏了一个黄金的算盘,转手卖了八万块,全都在这了。” 毕竟身上还有五千,明天楚雨桐还能再给自己两万的鉴定费。 所以这些钱全部上交也没问题。 林砚自我感觉非常良好,还很高兴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宁宁先吃吧,爸爸特意给你做的糖醋鱼,还有大虾也好吃。” 一边说着,一边为女儿剥了一只虾,重新裹满汤汁放在女儿面前的碗里,跟着又剥了一只虾放进妻子的碗里。 “好吃。” 宁宁终究是孩子,吃了一口便也顾不得此时气氛的异样。 “那就使劲吃,爸爸就喜欢看你大口吃饭。” 林砚笑着,再看回妻子,见她还是呆呆地看着那些钱:“你放心,这些钱真就是我捡漏赚回来的,要是不信的话,我可以让那位买我算盘的老爷子亲自来给你说。” 他明白妻子不会轻易相信,谁让曾经的自己谎话连篇。 所以,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然而,依旧没看到妻子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林砚,你今天见了什么人?” 夏顾雪终于是忍不住,通红着双眼,痛苦问道:“这是他给你的定金吗!” “没见什么人啊,就是卖了一个算盘给个姓唐的老爷子啊。” 林砚一愣:“什么定金,这就是人家买我东西的全款,没别的钱了。” 妻子的话,给林砚说得都懵圈了。 几万块的东西而已,需要定金吗? 关键人家老爷子也不打算分期付款,干嘛要定金。 他原本还想说也见到了楚雨桐。 但话到嘴边还是决定隐瞒。 毕竟女人嘛,心思都多。 这要让妻子知道楚雨桐死缠烂打地跟着自己,还不知道得怎么联想。 为了家庭安宁,还是别说了。 这叫善意的谎言。 “你还想骗我!” 夏顾雪气愤地盯着他:“下午在家门口,跟你说话的人是谁!” 林砚一怔,随即苦笑。 “又是李婶跟你多嘴了吧?” 林砚无奈摇头:“昨天我不是去海选了吗?我去鉴定的是一个吊坠,当时专家说是假的,今天却找到我说要高价买回去,还说鉴定错了。” “但那件东西我有别的用处,就没卖,刚好被李婶看见了。” “喏,就是这个东西。” 从兜里掏出那个吊坠,放在桌子上,证明自己没有骗人。 这倒是实话实说,可夏顾雪却没有相信。 “什么吊坠能值三百万!” 夏顾雪根本不看,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林砚,你是不是想卖了我和宁宁,下午那个人是不是来跟你出价的!” “我和宁宁是人,不是物品,不是让你用来交易的,宁宁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个狠心!” 这下,彻底给林砚整懵逼了。 “卖你们俩?” 林砚无比茫然:“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说错了?你们是我最亲的人,就算我把自己器官全卖光了也不可能卖你们啊。” “你这都听谁说的胡话,他这纯属是在破坏咱们家的安宁团结,不安好心啊!” 林宁宁被吓到,低着头却眼睛向上瞧着,也不敢吭声。 “那你告诉我,三百万怎么回事!就这个小东西,能值这么多钱吗!” 夏顾雪根本无法相信,倔强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没错啊,就是这件东西值三百万。” 林砚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李婶,又在你面前胡编乱造了?都说了别信她的话,一天天的分不清电视剧和现实,你也能信她说的话?” 整个小区,也只有李婶跟自己妻子关系最近。 同时,李婶又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以前不是没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再加上今天又让她瞧见了自己跟解广源在说话。 自然就猜到是这位大妈的杰作。 李婶热心肠不假,但天天这么作妖,实在让人受不了。 无中生有这种事,一次就足够让别人家鸡飞狗跳。 更何况,还能编出这么可笑的假设来。 问题是妻子还信了。 其实林砚倒是理解妻子的内心,换做自己被连续骗了五年,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变本加厉,只怕也得疑神疑鬼。 “顾雪,我就算再浑蛋,也不可能卖妻鬻女吧?什么是糊涂什么是犯法,我还能分得清。” “我要是这么做了,第二天就能警察找上门,我又不傻,会做这么蠢的事?” “更何况,我自己能赚钱,有必要做这么禽兽的事吗?这是最基本的逻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李婶那个人你也了解,一天天的就知道泡在那些降智的电视剧里,都走火入魔了,她的话也能信吗?” 听到丈夫的分析,夏顾雪也冷静了下来。 的确,现代社会法制健全,真要是做出这样的事来,只怕不用第二天警察就能找上门。 更何况,所谓买家能出这么多钱,为什么偏偏要买自己和女儿? 这在逻辑上就说不通。 夏顾雪也知道的确是自己被吓得有些神经质了,语气缓和许多:“你真没这个念头?” “我要是动半点歪心思,出门叫车撞死。” 林砚哭笑不得:“你瞅瞅,本来好好的一顿饭,让李婶搅和的都不安宁。”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想了想,林砚一拍脑门:“明天你别上班了,跟我去古玩街,我让你瞧瞧是怎么赚钱的,亲眼所见总能相信吧?” 林砚改变主意,打算直接带她去见楚雨桐。 毕竟对于关系的误会总好过对自己人性的误会。 想必明天所谓鉴定,楚天舒也会在场。 就算妻子不信自己以前的那些所谓藏友,这大学老教授的话总该相信吧。 夏顾雪本不想答应,可她也真的想搞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错怪丈夫。 刚要点头,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林砚现在也没空去接这些陌生来电,直接挂断。 可不料,对方居然再度打了过来,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第四十一章 做个交易,意下如何? 林砚对这个不合时宜的电话很是不爽。 本想着直接关机,可看到夏顾雪那疑惑的目光,林砚还是决定接起来。 能在这时候打来电话的,无非那么几个。 无论是谁,说的话都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喂。” 接通,打开免提,林砚声音并不好听:“找谁!” “林先生,你好。”解广源的声音从扩音里传了出来。 “解专家?你从哪弄到我的电话号码的!”林砚的声音冰冷,甚至带着怒意。 毕竟,要不是这老小子在楼栋外堵着自己又让李婶看见了。 也不至于好好的一顿饭给搅和成这样。 “凭我的能耐,想问出一个人的电话号码,还是没有难度的。” 解广源淡淡说道:“下午我跟你说的合作,你考虑得如何?” “如果同意,我还是之前说的那个价格,三百万,买你手里的那个吊坠,童叟无欺,保证你赚得比市场价要高。” 林砚看了妻子一眼,又指了指手机。 那意思好像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果然,夏顾雪的脸色也因为这句话而缓和了下来,甚至带着尴尬与歉意。 没想到,真是自己误会了丈夫。 这一个小吊坠,居然真的值这么多钱。 如此说来,塑料袋里的八万块,也的确是卖古玩赚回来的了。 难道说,丈夫是真的变好了,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只是在装样子? 她看向林砚的目光,都表达着对这件事的惭愧。 又想到刚回家,丈夫说的以后都是好日子。 夏顾雪突然热泪盈眶,难道好日子真的要来了吗? 张开小嘴,刚想说点什么,却见林砚做出噤声的姿势。 “解专家,我想下午我说得足够明白了。” 林砚丝毫不给面子:“第一,这吊坠我不卖,第二,就算卖也不会卖给人模狗样的家伙,还需要再继续深入剖析吗?” “如果听懂了,那我就挂电话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谢谢。” 给这些所谓专家面子,那就是在助纣为虐。 并非所有鉴定专家都是浑蛋,但就昨天的这几人来看,的确没有一个好东西。 “如果我说,可以救你们一家的命呢?” 电话里再次的追问,让林砚的手顿了一下。 “你什么意思?”林砚冷道,“威胁我?” “不是我要威胁你,而是我可以帮你消除威胁。” 解广源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已经到了。”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震天的砸门声。 “开门,林砚在不在家!”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把夏顾雪和林宁宁都吓得心惊。 孩子急忙冲到妈妈的怀里,浑身颤抖。 夏顾雪也是满脸惊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解广源,你敢用这种方法来威胁我?”林砚冷道。 “林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恰好知道了这件事,对方的所作所为与我无关,但是我却能帮你搞定这件事。” 解广源轻飘飘的说道:“只要,你愿意出手那个吊坠,接下来的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我的电话随时畅通,静候林先生的佳音。” 说完,电话直接挂断。 而外面的砸门声,却更加猛烈,仿佛这些人要直接破门而入般。 “他……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你……” 夏顾雪也被吓得面色发白,紧紧抱住孩子,声音颤抖。 “没事,几个小角色。” 林砚微微一笑:“顾雪,你和孩子先回屋吧,外面我来处理就好。” 说着,他便要扶着妻子进屋。 可是,夏顾雪却一把拉住他的手:“太危险了,要不……要不还是报警吧……” “我和宁宁都不想看到你出事。” 虽然平日里总是心如死灰,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夏顾雪依旧担心着丈夫的安危。 林砚怔了下,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意:“放心,我不会有事。” “这辈子,我唯一的目标,就是保护你们娘俩平平安安,就算是阎王爷来了,我也得薅他几根胡子下来!” 轻轻在妻子的额头吻了一下,刚想关门,女儿的小手又抓住了他的衣服。 “爸爸,宁宁不想你有危险,宁宁喜欢爸爸做的意大利面。” 林宁宁撅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一会儿就给你做意大利面。” 林砚捏了捏女儿稚嫩的小脸:“宁宁乖,在卧室里陪着妈妈,帮爸爸保护妈妈好不好?” “嗯,我一定保护妈妈。”林宁宁重重点头。 林砚没再多说,笑着将门关合。 而他的表情,也在瞬间化作冰寒。 咚咚咚!咚咚咚! 街门真的快要被砸开了一般,外面的人甚至不在乎大晚上的会否吵到邻居,他们只想破门,找到林砚。 “林砚,滚出来!” “你要是再不还钱,我就拆了你家的门,我看你往哪躲!” 外面的人改变了策略,妄图将自己摆在主动的位置。 而楼上楼下的邻居们,也都纷纷将门打开了一道缝,侧耳偷听。 嘎达! 内侧门突然打开,外面的敲门声也随之停止。 林砚那冰冷的面孔出现在门内,透过老式防盗门,看向外面站着的三个人:“你们是谁!” “林砚,欠我们的一百万,打算什么时候还!” 门口的大汉怒目瞪视:“不要以为装作不认识,就可以蒙混过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马上开门!” 这家伙,摆明了是想要利用舆论,逼着自己开门。 林砚心知肚明对方的阳谋。 这手段虽然粗劣,却是好用,目的就是逼自己开门。 只要开了门,那剩下的可就是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走廊里已经传来隐隐的邻居私语声。 林砚自己倒是不怕被人说闲话,但他不想让妻子女儿,也一并被人戳脊梁骨。 “闭上你的嘴,进来再说。” 林砚冷喝,随即将防盗门的反锁打开。 吱呀…… 防盗门应声而开,外面那人却没有任何废话,大手猛地抓向林砚喉咙。 同时奋力向后猛撞过去。 嘭! 一声闷响,林砚的身体结结实实撞在了墙上。 大汉却没松手,而他身后,也随即进来了另外的两个人。 “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王安和那张惹人厌的脸出现:“今天来,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不知意下如何?” 第四十二章 一顿一个窝窝头 林砚并没有回应,似乎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王安和也并不在意,因为他很清楚侯励请来的这个打手,究竟有多厉害。 那可不是一般的小混混,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以侯励这种身份,配一个保镖,纯属吃饱了撑的。 可是,综合他暗中做的那些烂事,就会发现这个保镖的实用价值,的确很高。 就比如在宫良辰家中,又比如在林砚这里。 想要拿到一件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武力逼迫。 以往屡试不爽,今天也不会例外。 宫良辰屈服了,在他们看来,那个平日里胆小怯懦却又自以为是的林砚,也根本不可能有硬骨头。 “林先生,那幅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是在你这里吧?” 王安和继续说道:“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否则这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宫良辰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你就算想要狡辩也没用,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配合的好。” 他以为,自己的威胁,一定会奏效。 只是,依旧没听到林砚的回应。 虽然知道保镖扼住了对方的脖子,但这种事常干,绝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突然听到了林砚的声音:“想要画,让你主子来跟我谈!而且想要谈,就拿出诚意来,否则能不能出得了这个门,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话音刚落,那保镖顿时闷哼一声,身子连连后退。 再看去时,这家伙捂着胸口,面色痛苦。 “怎么回事!” 侯励在后面皱眉喝问:“为什么松开。” “老板,这小子是个练家子。”保镖揉了揉胸口,“刚才差点着了他的道。” 听到这话,侯励跟王安和俱都是一愣。 再看林砚,完好无损地站在那,揉了揉脖子,脸上充满了不耐烦。 “没想到,林先生并不是传闻中的那么草包。” 侯励拦住想要呵斥的助理,淡淡说道:“我早就知道,宫良辰这种垃圾说的话不能信,看来平时的你,全都是伪装,现在才是真正的林砚。” “既然如此,也好!跟聪明人说话,不必太费唇舌,那幅画我要了,麻烦林先生拿出来,大家也多个交情,日后有事自然相助。” 林砚看着他,眼中满是惊讶,好像在看傻子一样。 “侯励专家,我没认错吧?” 林砚嗤笑:“跑到别人家里抢东西,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绝对算是第一人。” 侯励没有否认,只是耸了耸肩。 “既然林先生不想谈,那就别怪我的人,对你不客气了。” 侯励神色一变:“安和,老三,动手!” 显然,他跟解广源截然不同。 后者更希望用言语改变,哪怕是威胁也是软刀子暗戳戳的来。 可侯励,只想明刀明枪,用最直接的方式,办成自己想办的事。 面对扑过来的两个人,林砚丝毫不见慌张。 上午对付六个混混,或许还有点吃力。 但对付这两个人,根本就没任何难度。 即便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并未恢复到前世最鼎盛的状态,可利用巧劲和身法,一样可以出奇制胜。 对付这两个人,林砚脑子里有一百个方法。 只见那王安和率先冲了过来,大吼一声踹出一脚。 这家伙似乎很喜欢用脚踹。 但同样,动作太大,躲避起来毫不费力。 林砚只是微微侧身,这家伙直接就劈着叉滑了出去。 哗啦! 餐桌被他这一脚直接踹翻。 饭菜饮料,浇了他一脑袋。 林砚嘴角一抽,眼珠子里都快冒出火光了。 “我踏马做了两个小时,你就这么给我毁了?” 林砚怒从心头起,一个前冲猛地抓住对方手臂,一拽一拉。 嘎嘣! 一声脆响,王安和的右臂直接脱臼。 嗷~~~~ 惨叫声几乎都要将楼板顶破,王安和整个脸涨红,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看到这一幕,保镖老三也是面色大骇。 虽然王安和的身手不及自己,但经常待在一起,自己也会教他一些手段。 要论身手,可比那些外面的混混强多了。 怎么可能一个照面就给把胳膊干脱臼了。 呃……还有个大劈叉扯个蛋,那玩意纯属他自找的。 真赖不着别人。 怒吼中,老三迎面就是一拳,朝着林砚而去。 不愧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人,这一拳打出又快又狠。 换做一般人,早就被唬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只可惜对林砚来说,这种拳头,还不如上一世遇到的那些盗墓贼小喽啰厉害。 面对这种孔武有力的拳头,虽然没办法硬碰硬,但只要打到对方弱点,便立即就能化解。 林砚身形晃动,好像灵巧地游鱼,拳头堪堪擦着他的脸庞划过。 几乎就在同时,他右手五指搓起,猛然撞向对方腋下。 老三猛然吃痛,身子下意识回缩,却不了林砚当机立断双手抓住他的手腕,身子向上猛跳,双腿交叉锁住他的胳膊。 噗通! 两人齐齐倒地,林砚身子发力,双手更是使劲向后掰着。 十字固! 绝对经典的招式,此刻更被林砚用得犹如行云流水。 那老三同样没料到自己能这么快落败,可手臂几乎要被折断的剧痛,让他无法承受。 奋力想要用左手反抗击打,却根本无济于事。 咔嚓! 一声清脆,骨头应声断裂。 而老三也同时,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林砚长舒一口气,身子一挺便跳了起来。 拍拍手,脸上浮现出很是温和的笑容,看向已经惶恐到想跑的侯励。 “侯专家,没让你失望吧?” 林砚笑呵呵地说道:“现在这画,你还想要吗?” 侯励使劲咽了下喉咙,他是真没想到,宫良辰口中的那个废物,居然这么猛。 谁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垃圾? 这浑蛋要是手无缚鸡之力,那自己算什么,四肢瘫痪吗? “问你呢,要不要了!” 林砚给他逼得退到墙角,一手撑墙,目光俯视。 那姿势,妥妥的壁……咚的隆咚锵! 有人挡在前面,侯励姿态高傲得像个大老爷。 但保镖都被打晕了,他就是个待宰的羔羊。 尤其是见识到了林砚这恐怖的一面,更是吓得三魂出窍七魄不回。 “你……你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打人可是犯法的,要坐牢的,一顿只有一个窝窝头的那种!” 林砚嗤笑,这时候知道怕了,早干什么了? 然而,还没等开口,后面的房门,突然打开。 “放开我爸爸!” “我要打死你们这些坏蛋!” 宁宁第一个冲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他的玩具金箍棒。 而夏顾雪,双手死死攥着一把水果刀,脸色惧怕,却毅然决然地跑了出来。 她的眼神里,只有拼死一搏,绝无丁点放弃。 第四十三章 顾雪,你别乱想 母女俩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尤其是林宁宁,奶凶奶凶的样子,呲着小奶牙,明明狠兜兜的,却让人觉得好可爱。 而夏顾雪,更是表现出了另一种美。 这母女俩,为了那个已经绝望的男人,却在最危险的关头,挺身而出。 当然,所谓危险,只是她们躲在屋里,听到外面的打砸跟喝骂声猜测。 谁想到,猜反了。 而且,她们看到林砚控制住侯励的姿势。 实在有点…… 愣住了! “顾雪?宁宁?”林砚有些傻眼,“你俩怎么跑出来了?” “爸爸,我帮你打坏人。”林宁宁倒没觉得什么,奶凶地叫着。 夏顾雪其实也没想太多,就是丈夫这姿势,似乎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暧昧,尤其对面还是个男人。 “我以为你有危险,就……就出来了。” 夏顾雪也发觉自己想歪,脸上一红:“可这是……怎么回事?” “诶诶,你别乱想啊。” 林砚也明白过来,赶忙松开手:“我是在制服坏人。” 侯励松了口气,还以为林砚是害怕了。 又换做狠辣的表情:“林砚,你如果识趣……哎呦!” 林砚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侯励疼得弓起身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俩怎么了?”夏顾雪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尤其那个王安和还在低声哀嚎,表情不由得一变,“咱们还是报警吧。” “好,我马上就报警。” 林砚满口答应:“我没事,但还没处理完,要不你和宁宁先回房间,等我赶走他们,再出来好不好?” 夏顾雪总觉得哪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但丈夫似乎真的没事,被林砚推着,又重新走回了房间。 就在林砚打算关门的时候,疼到抽筋的侯励,居然又不知死活地再次威胁。 “林砚,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也不给你老婆孩子想想吗!” “要是不把画给我,明天我就让她们……” 林砚突然转头,目光犹如荒古凶兽,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甚至让侯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恐怖在全身蔓延,后面的两个字硬是没能说得出来。 那一瞬间,眼前仿佛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可怕的魔王。 只要他想,随时随地可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如此可怕。 侯励突然有些后悔。 咣当! 房门再次关上。 林砚的神色彻底化作黑暗。 “你刚才,在威胁我的家人?” 林砚每踏出一步,给侯励的感觉,就好像地动山摇一般。 并非力量多大,而是那股可怕的杀意,让他心神颤抖。 家人,是林砚的逆鳞。 上一世,因为愚蠢,失去了妻女。 这一世,无论是谁,胆敢威胁妻女,林砚都不会善罢甘休。 “我……” 侯励还想要解释,却不料看到的却是那四十三码的鞋底。 嘭! 结结实实,正中面门。 “别打,我不是……哎呦!” 又是一脚,这次踹的却是肚子。 “侯励,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林砚抓住他的衣服,直接给提了起来,抬手一拳,再次砸在他的脸上。 侯励的惨叫,一声盖过一声。 甚至屋里的夏顾雪和宁宁,都害怕地抱在一起。 她们已经无法从声音中分辨,究竟是谁在打谁了。 “妈妈,我怕,是坏人在打爸爸吗?”宁宁扬着小脸,紧张的问道。 “爸爸很厉害,是爸爸在打坏人。”夏顾雪安慰着。 “真哒,那我就不怕了。”宁宁攥着小拳头,“爸爸最厉害了。” 外面的林砚,并不知道妻女的对话。 他只知道自己打得不够痛快。 “威胁我妻女一句,就是十拳。” 林砚再次提起拳头:“刚才,你威胁了一句半,就是十八拳,还有九拳,侯专家你可要准备好了!” 侯励:?????? 你踏马会算数吗? 一句十拳,一句半是十五拳! 嘭! 惨叫不止,侯励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这么惨。 躺在地上王安和,居然还想爬起来。 可林砚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拳头停在半空,冷冷哼道:“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除非你也想挨这十八拳!” 王安和全身一顿,本来都撑起来的上半身,又躺了回去。 侯老师,真不是我不救你啊。 实在是,我打不过他啊。 侯励只想大哭一场,自己是来当恶人的好不好,自己是来抢画的。 宫良辰也没说过,这个叫林砚的比恶人还恶啊。 “别打了,我错了,我不要画了还不行吗!” 侯励被打得受不了,抱着头哀求:“我马上走,求求你别再打了。” 这场景,像极了宫良辰哀求他的场景。 “还差最后三拳,忍一忍就好了。” 林砚呲牙,像极了恶魔:“一拳!” “两拳!” “三拳!” 最后的三拳,全部砸在胸口上。 侯励都怀疑自己的骨头是不是全部断掉了。 总算是打完了,他也变得全身青肿。 本想着爬起来赶紧跑掉,可不料林砚又一脚踩住他的脸。 “不是打完了吗?我没说别的,你不能再打了。” 侯励是真怕了,这一拳接一拳,拿自己当沙袋吗? “谁让你来的!” 林砚冷冰冰质问。 上一世,侯励从那个男人手里低价买到画后,很快就送去拍卖行。 继而拍出了两千多万的高价。 而当时买走的那个人,经过林砚事后无意中得来的消息,只是个名不见经传,身家不到五千万的小老板。 而且,全场只在这幅画上出手竞拍,拍到后便立即离开。 换句话说,他没这个实力也没可能为自己买下这幅画。 可他偏偏出现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这幅画,是为某个不愿露面或者说不能露面的大佬,买下的。 可偏偏,侯励拍卖得来的钱,又在第二天被转走了一大半。 再说得明白点,这所谓的拍卖,只是一场为了给这幅画冠上传承有序之名的利益交换。 侯励也不过是这场交换中的一环而已。 这种机密之事,轻易不会被人知晓。 可那时的林砚,早已经不是寻常人物,自然也就有了自己的特殊途径。 所以,林砚要找的,是侯励身后的那个人。 那个能出得起钱的真正的老板。 “没……没人叫我来,是我自己想赚差价。”侯励眼珠子一转,还想撒谎。 “侯专家,你不太老实啊!”林砚脚上力度加了几分。 侯励疼得冷汗直冒,连忙求饶:“是……是刘建勋刘总,我在帮他找董其昌的真迹,快松开,脸要被踩碎了啊!” “刘建勋?”林砚一怔,“是他?” 第四十四章 少一分都不行 对于刘建勋这个人,林砚还是知道些的。 确切地说,上一世时,他们是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 一个不显山不流水的顶级富豪,为了收藏可以说是倾尽所能。 甚至不惜雇佣盗墓团伙,进行盗掘古墓。 不仅如此,盗墓期间甚至发生了杀人事件,性质极为恶劣。 而林砚,也就是在那时候协助警方甄别文物,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将其送入了监狱。 只是,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幕后主谋的刘建勋却只被判了五年。 出狱后,他甚至通过朋友联系上了林砚,想要和他见一面。 而林砚,也就是在赴约的途中,遭遇了车祸,这才重回到十三年前。 没想到,这幅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居然也是被他收走的。 “所以,你是被他派出来,搜罗古书画的人?”林砚哼道,“像你这样的,还有多少人?” “四个。”侯励忍着痛,“分别在不同的鉴宝栏目里。” 林砚挑了挑眉毛,暗道这刘建勋还真是下本钱。 居然养了五个鉴宝专家分散在不同的鉴宝栏目里面为他收集珍品古玩。 且不说刘建勋这个人怎么样,就他手底下养的这些人,比如侯励。 早晚也得怂恿着他参与盗墓的行径当中。 “打电话告诉你老板,想要画就让他自己来。” 林砚冷道:“否则,就别惦记。” “我……我……”侯励脸上浮现惧意。 “有问题吗?”林砚的脚用力碾了两下。 “没……我马上打电话!”侯励疼得钻心,哆哆嗦嗦拿出手机。 林砚收回踩住的脚,看着对方拨通号码。 “老板,画找到了,只不过……出了点小问题。” 侯励低声的对着话筒说着,并将林砚的话告知。 不多会儿,他将手机递了过来:“老板让你接电话。” 接过手机,林砚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刘总,想要画就真金白银的买回去。” 林砚冷道:“想要空手套白狼白嫖,说出去可会让人笑话的。”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建勋反问。 “侯专家冲到我家,想用武力强取豪夺,我要不是会点拳脚,岂不是就让他白抢了去?” 林砚冷笑:“既然刘总想要这幅画,那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我不建议一把火烧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反正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他显然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无名小卒言语嘲讽。 “你想要多少钱。”刘建勋终于再开口。 “一千五百万,少一分免谈。” 林砚说道:“还有,告诉你的人,最好老实点,如果再想跟我玩手段,我这种升斗小民,也未必做不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谈条件的人。”刘建勋声音森然。 “是吗?希望我不会是最后一个。” 林砚平静道:“怎么样,刘总?这幅董其昌的真迹,你是打算买还是打算烧?痛快点给个话!” “半小时后,我会让人去找你交易。” 刘建勋的声音越发冰冷:“那幅画最好是真的,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当然,我很自信。”林砚微笑,“静候刘总佳音。” 将手机丢还给侯励,林砚很满意地搓了搓手。 一千五百万,足够女儿的医药费了。 甚至,自己家的条件,也可以大为改善。 侯励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不知道刘建勋对他说了什么,只不过他的表情却是越发恐惧。 挂断电话,侯励艰难地爬了起来。 “林先生,我……我先到楼下等着你。” “半小时后,刘总的人会来跟你交易。” 看着对方的表情,林砚猜到侯励的行为只怕是个人行为,刘建勋并不知情。 换句话说,这家伙一直在暗中偷偷赚刘建勋的差价。 可今天却因为自己,戳破了他的谎言。 “带着你的人,滚吧。” 林砚哼道:“滚到小区外面等着,不要骚扰到邻居。” 侯励脸上阵红阵白,这种憋屈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 却偏偏又毫无办法,只能跟王安和一起,将老三拍醒,互相搀扶着离开林砚家。 街门关上,林砚的手机却再度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林砚戏谑的笑容浮现。 “解专家。”林砚接通。 “林先生,需要我的帮忙吗?”解广源的耐性,似乎被耗尽,主动打了过来,却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姿态,“我还是之前的条件,三百万买你的吊坠,同时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所以,侯励是你引来的?”林砚反问。 “恰恰相反,我是通过侯励才知道你的电话。” 解广源很是自信的笑道:“但这不重要,对你来说重要的是该怎么让侯励罢休。” “那个人,可是头恶狼,没人能保证他会拿出什么样的手段。” “只不过,我对林先生也很是意外,没想到两件重宝,居然都在你的身上,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然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 “除了我,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你解决这件事!林先生,你还要继续坚持下去吗?” 这种软刀子,最为狠毒。 可惜他找错了人,更不知道那头所谓的恶狼,这会儿早就被打成了残狗。 “好啊,那就请解专家来帮我解决一下吧。” 林砚呲牙一笑:“半小时后,我家小区门口见面,如何?” “这么说,你是愿意把吊坠卖给我了?”解广源精神大震。 “你如果真能帮我解决掉麻烦,自然会卖给你。”林砚笑道。 “好,我马上过去。”解广源激动道,“小区外见!” 再次挂断电话,林砚看着手机,脸上的讥讽一览无遗。 “白痴!” 骂了一句,将手机揣回兜里。 看着地上的狼藉,林砚就是心疼。 自己两个小时的心血,一口没吃着,就让那三个货给毁了。 一会儿,非得要他们好看不行。 来到妻子卧室外,轻轻扭动把手推开门。 夏顾雪和女儿,依旧是满身紧张,看了过来。 “对不起,晚饭搞砸了。” 林砚满是愧疚地说道:“我再去给你们下点面条垫垫肚子,过会儿带你们去饭店吃,好不好?” 本以为,妻子一定会发来质问。 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他那些人是谁,问他为什么要在外面惹事。 然而,他面对的,却是夏顾雪的飞扑,和紧紧拥抱。 “我和宁宁真的好怕,我们怕你会出事,我们怕他们会打死你,我们怕真的失去你,呜呜呜呜呜呜……” 宁宁也跑来,紧紧地抱住爸爸的腿。 她没有哭,只是仰着小脸,崇拜地看着。 “让你和女儿担心了。” 泪水充斥双眼,林砚的喉咙哽咽:“对不起。” 这一刻,一家三口,和解了。 第四十五章 解专家,还买吗? 对丈夫,夏顾雪一直都只是失望,却从未真的要放弃。 昨天所谓的离婚,是看到孩子受伤,而丈夫所谓的古玩事业,又根本看不到未来,崩溃下的言语。 感情一直都在,否则两人早已经离婚,又怎么会耗到现在。 只是,那份珍视的情感,被一次次的失望掩埋,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无法探查。 直到,真正的危险来临。 丈夫一人在外,为了保护她们母女的安全,面对那些恶人。 这一刻,夏顾雪被逐渐压下的感情重新爆发。 这几天丈夫的改变,还有一家人的同舟共济,让她无法再逃避下去。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眼泪最终顺着脸颊落下,林砚哽咽着:“是我没保护好你们母女,是我对不起你们。” “不过都没事了,坏人被赶走了,只是家里有一点乱,我一会儿就去收拾。” 林砚擦了擦眼泪,深吸两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心中的欢喜,足以承载这一辈子所有的希望。 妻子不是真的想要放弃自己。 她只是太失望了。 但林砚也明白,之后一切都将改变,他们永远都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你有没有受伤?” 夏顾雪放开手,不放心地仔细打量着:“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是我打的他们。” 林砚笑了笑:“但不用担心,这些人私闯民宅,如果报警的话,判他们个入户抢劫,也不为过。” “他们还会再来吗?”夏顾雪担心。 “不会,他们没这个胆子。”林砚很自信。 看着丈夫那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状态,夏顾雪突然放下来心来。 他,是真的变了! 不是做梦,是真的! “爸爸最棒了!爸爸是超人,打跑坏蛋!” 宁宁挥舞着小手,用着自己有限的词汇,表达着崇拜。 “宁宁才是最棒的。” 林砚抱起女儿,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要不是宁宁帮爸爸保护妈妈,还出来帮爸爸吓唬坏蛋,爸爸都赶不走他们呢。” “宁宁和爸爸一样棒,妈妈也好棒!”宁宁高兴的拍手。 怜爱的看着妻子和女儿,林砚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已经别无所求。 幸福美满的和妻女度过这崭新的一生,便是他最大的期盼。 “我去收拾一下外面,再给你俩下个面条吃。” 林砚放下女儿:“一会儿我还要下去处理下后续。” “他们还没走吗?”夏顾雪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服,“你不要去,我怕。” “不用怕,我可是超人。”林砚挥了挥拳头,笑道。 “那些人为什么要来咱们家……找你?”夏顾雪追问。 “记得那幅画吗?”林砚并不打算隐瞒。 “记得。”夏顾雪点头。 昨天挂在林砚卧室,也因为那幅画才烫伤的宁宁,怎么可能忘掉。 “他们想要,只不过手段有点恶劣。”林砚说道,“但在我的劝说下,改成买了。” “古玩……真的能赚钱?”夏顾雪瞪大眼睛。 她虽然是女人,却不是傻白甜。 能让人不惜夜闯民宅威逼胁迫也要拿到的画,自然不是凡品。 如果不是利益驱动,那些人又怎么可能冒险做这种事。 “对,能赚,而且是很多钱。” 林砚深吸一口气:“知道那幅画,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夏顾雪摇头:“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都平安顺遂,只求你不要再跟以前一样,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答应你。”林砚没有多言。 他不想过早透露女儿会生病的事情。 而这钱,也必须要赚到。 想要治病,钱就是最不能缺的东西。 跟妻子一起,将外面的狼藉简单收拾了一下。 林砚又给母女俩煮了两碗加鸡蛋的康帅傅海鲜面,这才穿上外套出门。 走出楼栋,夜空晴朗,星星不断地眨着眼睛,好像在对他笑。 “该赚钱了!” 林砚伸了个懒腰,快步走向小区外。 路边,侯励三人狼狈的样子有增无减。 王安和跟老三,甚至没有去医院治疗,只是默默站在那等着。 “你们居然还没走?”林砚有些意外。 “林先生。” 看到林砚出来,侯励下意识哆嗦着后退一步,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刘总的人,很快就到了。” “好。”林砚笑了笑,知道他们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 不愿跟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林砚走到另一边默默地等着。 就在这时,两束车灯从远处出现,车速极快地冲了过来,骤然刹停。 “林先生,又见面了。” 解广源下车,身后跟着李晟:“你能想通,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 林砚带着戏谑:“只不过,前提是你帮我解决掉麻烦才可以,不会反悔吧?” “当然!”解广源很是自信,“我这就给老侯打电话。” “不必了,他们就在那,你去解决吧。”林砚一指对面。 解广源这才发现那边还站着三个人。 凑近看了半天,这才认出侯励跟王安和。 “老侯,你这是怎么弄的?” 解广源惊讶无比:“你们三个怎么都是鼻青脸肿,谁给你们打的?” 作为经常碰面的专家组成员,解广源太知道保镖老三的身手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揍别人的份,可从未见过别人打他们。 而且,还是打成这份惨样。 侯励苦笑,只是看了眼林砚,并未说话。 解广源心中一震,不成熟的想法,幽然而起。 他知道,这三个人是来找林砚的。 现在,林砚毫发无损。 他们三个,却遍体鳞伤。 难道…… “解专家,你想怎么帮我解决?” 林砚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侧,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林先生,你……”解广源彻底确认,声音也跟着颤了起来,冷汗渗出。 他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毕竟,事实就摆在面前。 “怎么?不想办事?” 林砚冷笑:“不是说好了,办妥了,卖吊坠吗?” 说到这,林砚看向侯励。 “侯专家,那幅画,多少钱买?” “一……一千五百万……” 侯励说这话时,心都在滴血。 原本,他最少也能赚五百万,可现在一分钱捞不到,回去还不知道命运几何。 刘建勋最痛恨的,就是在中间耍心机的手下。 一旦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解专家,我看你是真心想买。” 林砚讽刺地说道:“这样吧,我也不要你太多钱,三千万拿出来,这吊坠就归你了。” “如何,要交易吗?” “或者说,你敢要吗!” 最后一句,已经是冷声质问。 解广源心头再颤,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林……林砚,你以为自己是谁!” 解广源给自己壮着胆子,大声喝道:“我早就把你调查清楚,不过就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屌丝,三百万买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手段。” “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解广源眼中凶光毕现。 侯励是恶狼,他就是毒蛇。 毒蛇,比恶狼还要可怕。 可以缠死对手,一旦照面,毒牙更可以立即致人死地。 然而,他却惹错了人。 毒蛇固然可怕,但林砚却是平头哥蜜獾,百毒不侵不服就干。 “那我还真是有点怕了呢。” 林砚看了眼远处新出现,极速而来的车灯,嗤笑道:“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 “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解专家!” 第四十六章 有零有整 解广源冷哼一声,刚想说话,却听到耳边传来急刹车的声音。 扭头看去,一辆奔驰S600停在路边。 看到车子,解广源愣了一下,而侯励则是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去。 “人呢?” 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面色不悦质问:“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侯励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显然对这个男人非常忌惮。 “那个就是。” 侯励偷偷指了一下林砚,说道。 “你脸上的伤,他打的?”男人看着他,皱眉。 “是……是他……”侯励有些为难的回答。 男人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里的阴沉越来越重。 这时候,解广源也屁颠地跑了过来,恭敬叫道:“胡老师,您怎么来了。” 作为同一个专家组的成员,他与侯励的关系相对又是最好。 自然是对方,也清楚对方是谁。 这人名叫胡立玮。 原本是一名鉴定师,后来不知怎么退出了呆着好好的拍卖行,转而跟随了刘建勋。 自此以后,他就成为了刘建勋手下三大鉴定师之一。 他们三人,分别负责鉴别那五个搜寻各类古玩珍宝的专家,送上来的东西是否有问题,然后再由他们统一送到刘建勋那里。 所以无论是眼力还是实力,都绝不是解广源这种人所能比的。 解广源自己也清楚,只要对方想,分分钟可以让自己身败名裂。 毕竟,身后的刘建勋可不是一般的富商巨贾那么简单。 “你怎么也在这?”胡立玮眉头就没舒展过,显然对解广源的出现,有些不满。 “我是来跟那边的小子收件东西,没想到刘老师您也屈尊到了这里。”解广源心底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胡立玮哼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向林砚。 “那幅董其昌的《疏林茅屋图》,是在你手里?”胡立玮上下打量着林砚,同时问道。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猜测着敢跟刘建勋谈条件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高大魁梧还是家财万贯,又或者身份显赫。 然而,看到真人后却大失所望。 眼前这人,穿着一身廉价的地摊货,除了长相还算可以,再没有丁点的可取之处。 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穷屌丝。 这种人,会有这个胆气跟刘建勋谈条件? 甚至,还把侯励给打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侯励串通好了这小子,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是我。” 林砚拍了拍手中的锦盒:“有问题吗?” 对于眼前这个人,林砚并不认识。 但对方身上那股子高人一等的气势,他很不喜欢。 自然,语气也不会让人舒服到哪去。 “注意你的态度。”胡立玮神色阴沉,冷道。 “不爽?” 林砚撇嘴:“你可以现在就走,这幅画我并不是非卖不可,也可以烧掉。” “想必你主子应该跟你说过。” 其他人或许会害怕,但林砚是真的没把他放在眼里。 现在的自己,或许没钱没权。 但人活一世,弟弟可以有软的时候,脊梁骨说什么都不能软。 胡立玮双眼眯起,怒火攀升,还从没有人敢跟他说话。 “胡老师,刘总很在意这幅画。” 侯励这时候凑了过来:“您看是不是……” 胡立玮将心底怒意压下,重哼一声。 “我要先看看画。” 林砚也没说话,直接将锦盒打开。 侯励主动上前,将画轴拿了出来。 解广源也主动帮忙,两人一上一下地将画轴展开,呈现于胡立玮的面前。 后者招了招手,司机立刻上前,拿出一个大号的强光手电,离得稍微远点,这才打开照射在画上。 一时间,几人全都没了声音,只有不时经过的车辆呼啸而过。 胡立玮躬身仔细看着这幅董其昌的真迹。 起初还不太在意的他,面色也逐渐开始变化。 本以为,这就是场闹剧,甚至都想好了一旦断假,立即就让手下狠狠收拾一顿这小子。 然而,真品的一切特征俱都呈现在眼前,无论老化、画工又或者印章、落款,俱都与董其昌真迹一般无二。 “没想到,的确是真品。”胡立玮吐出一口浊气,站直身体,摆摆手示意侯励收起,“这幅画……” 他还没等把话说完,林砚却一把将卷好的画夺了回来。 “这画,我不打算卖了。”林砚毫不客气。 “你敢耍我!”胡立玮大怒。 “非也,不是我耍你。” 林砚耸了耸肩:“而是受到了威胁,有人说要用手段让我好看。” “我这人,最是受不得委屈,高兴了兴许还能出点藏品,但要是不高兴了,就算撕烂了也休想我往外卖!” 说着,林砚看向解广源:“解老师,我说得对吗?” 解广源全身一颤,他怎么都没想到林砚能在这等着自己。 其实胡立玮出现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不妙。 但心里却一个劲地安慰自己不会有事。 毕竟,自己想要买的只是那个吊坠,跟刘建勋毫无关系。 就算林砚要以此做文章,也没有道理可循。 但万万没想到,林砚居然以画作要挟,来胁迫胡立玮。 刘建勋的脾气怎么样,他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刘建勋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换句话说,谁要是挡着路,无论他是对还是错。 结果都只能是一个! “林砚,你不要含血喷人!” 解广源慌张喊道:“我只是……” “胡老师,你不要听他的,我刚才是跟他有过争吵,但跟这幅画没有半点关系。” 他的口不择言,已经等于是承认了林砚所说没错。 “我的心情决定了这幅画是卖还是烧。” 林砚冷笑:“现在,我心情很不好,所以不想卖了,没问题吧?” “这位……胡先生是吧?你说呢?” 侯励在后面数次想要张嘴,可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只有解广源,急得青筋都爆了起来:“林砚,我踏马……” “闭嘴!” 突然,胡立玮冷喝:“解广源,跪下,认错!” “胡老师,我……”解广源还想辩解。 “怎么,听不懂我的话吗!”胡立玮哼道。 侯励无声地叹了口气,眼中全是怜悯。 他太了解胡立玮,根本不会管是对还是错,他要的只有结果。 既然刘建勋交给他的任务是将画买回来,那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必须是成功交易。 至于解广源的感受,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解广源嘴唇颤抖,最终还是跪了下来:“林砚,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我说了,还是更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林砚冷笑一声:“还有,你最好记清楚,我不想卖的东西,就不要妄想用手段从我手里拿走,你不配,也没有资格,懂吗!” 解广源死死咬着牙,却又不敢反抗。 否则,就是在跟刘建勋作对。 他自问,没有这个能耐。 “不错,我心情突然就好了。” 林砚笑了笑:“侯专家,你说是吗?” 侯励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不敢搭腔。 “行吧,一千五百零四万五千七百二十六块三毛八分钱。” 林砚将银行卡掏了出来:“转账吧!” 价格一出,胡立玮先愣了两秒。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第四十七章 吃亏 胡立玮有种被耍的感觉,本来已经强压下去的怒火再次冲天而起。 “小子,你在耍我吗!” 胡立玮怒道:“你跟刘总说的是一千五百万,为什么又多出了四万五千多,还踏马精确到分!”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吗!” 他现在真的是怒不可遏,长这么大,他从未受到过如此侮辱。 “这话从何说起?” 林砚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画是值一千五百万没错。” “但是装裱不花钱吗?象牙的轴头,小叶紫檀的天地杆,宋锦的装饰,还有古法人工宣纸,这些不要钱吗?” “我可是费了大力气才搞回来的,没收你的装裱费已经是够优惠了,难不成还想让我白送。” 林砚撇嘴,非常的不屑。 那表情,好像在说:爱买不买,不买拉到。 “画是你自己裱的?” 胡立玮心头一震,刚才他光顾着看画本身了,完全没注意到装裱的问题。 虽然看出不是原装原裱,但古画经历了这么多年,难免中途会被揭裱重裱,这是很正常的事。 问题在于,这幅画装裱的技术,几乎是他见过最好的。 哪怕是国内的装裱大师,也没这种手艺,完全就是浑然一体,毫无违和的感觉。 “当然,手工装裱,童叟无欺骗。” 林砚晃了晃手里的画轴:“这技术,这材料,要你四万,过分吗?” “好,就算装裱是四万,剩下的五千多又是怎么回事!”胡立玮咬着牙,“还踏马有零有整!” “这货带着两个人闯进我家,砸烂了我家的东西,难道不用赔?” 林砚指着侯励,哼道:“要你五千还是看在刘总的面子上,不然算上精神损失费,要你个百八十万的,有问题吗?” 侯励全身一僵,完全没料到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 “明明就是一张破桌子,怎么……” 侯励还想狡辩,可看到胡立玮那杀人一样的眼神,后面的话只能咽了回去。 “至于剩下的七百二十六块三毛八分嘛,是我今天的菜钱。” 林砚神叨叨地继续道:“买菜加做饭,我一口还没吃上呢,一脚就给我踹翻了!” “咋的,这不是钱啊?” “少说那些废话,给不给吧。” “价格摆在这了,想要画就给钱,不然就滚蛋。” 林砚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 他吃定了刘建勋的要这幅画,也吃定了这些人不敢空手回去交差。 换做别人,就怕惹祸上身。 但林砚,似乎唯恐刘建勋不来找自己。 胡立玮没有说话,只是到一旁拿出手机拨通。 虽然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但用脚都能猜出来一定是给刘健勋打的电话。 很快,他挂断电话走了回来:“你的卡号!” “这就对了,和气才能生财嘛。”林砚立马笑脸相迎,将银行卡递给对方。 司机拿来笔记本电脑,胡立玮飞快地在上面输入账号和金额。 不多会儿,林砚的手机上便传来了到账信息。 一千五百零四万五千七百二十六块三毛八分钱,分文不少。 “老板大气!” 林砚连称呼都改了,将画递给对方:“有机会再合作哦。” 胡立玮的眼神好像刀子,狠狠瞪了一眼,这才重新将画轴展开。 良久,再次收起。 “这画,真是你自己装裱的?” 显然,胡立玮不仅仅是再次确认画作真伪,更确认了装裱的各项材料以及手艺。 “当然,胡老板下次想要裱画,可以来找我。” “我的价格很实惠的,全手工装裱,材料可选,不要十万八,也不要八万八,随便给我个三五十万就行了。” 胡立玮:???? 我踏马! 信不信我现在就抽死你! 有降价到最后,反倒暴涨的吗! 他完全肯定,林砚就是在耍自己,可他没证据。 “老板的事办完了,侯励做的事,回去也会给他教训。” 胡立玮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眯起眼,说道:“只不过,侯励说什么也是老板的人,让你这么打了,恐怕说不过去吧!” “胡老板是不会想让我赔医药费吧?”林砚毫不在乎,“要不,报警让警察来,评评理?” 开玩笑,私闯民宅,你还在这不爽? 我有理,能怕你? “报警就不必了,但总还是要让你长点记性,不然真以为我们是什么软柿子,能随便捏吗!” 胡立玮话音刚落,身后的司机好像猎豹一般,骤然冲出。 林砚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身形快速后撤。 这司机,绝不是老三那种废物能比。 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绝对是上上之选。 只可惜,以林砚现在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与对方比拼速度。 不过瞬间,那司机已经冲到他的面前。 嘭! 林砚身子根本把持不住,直接向后栽倒,在地上连滚三圈才勉强停了下来。 刚才要不是用巧劲化解掉这一拳,只怕胸骨已经被对方打得断裂。 可即便如此,他的手臂也好像被砸断一样,刺痛无比。 甚至,脸上被蹭到,立即肿起,嘴角流出鲜血。 “回来吧。” 胡立玮突然喝止:“小子,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有下次,可就不是翻几个跟头就能解决的了!” 林砚勉力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声一哼:“好说,下次再见面,这话我定然会原封不动的还给胡老板!” 胡立玮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条丧家犬,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便走。 奔驰S600再次疾驰而去。 侯励也不敢多耽搁,同样带着自己的助理和保镖开车走掉。 倒是解广源和他的助理李晟,有点小尴尬。 “解专家,不想趁火打劫吗?” 林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身上的剧痛:“现在,可是好机会啊。” 解广源嘴角抽动了两下,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带着李晟快速回到车上,扬长而去。 “玛德!” 林砚一屁股坐在路基石上,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的呲牙咧嘴起来:“等着,早晚老子要把你那个保镖打得连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哎呦,可疼死我了。” 第四十八章 有古怪 坐在地上哼唧半天,林砚才站起来。 “瘪犊子,拳头还真硬。” 林砚又揉了揉手臂:“这身体素质还是得好好练才行,这帮捯饬古玩的可没什么好人,将来再遇到事,就这小体格想跑都跑不掉。” “不过还好,钱赚到了。” 就近找了家银行,在ATM机上插进银行卡,看着上面显示的一大串数字,林砚就说不出的舒坦。 “这下,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找个时间,先带宁宁做个体检,既然避免不了那就早点发现,反正现在医药费也够了。” 林砚表情凝重起来:“希望,乖女儿可以渡过难关,哪怕让我折寿五十年,我也愿意!” 收拾起心情,将银行卡装回兜里。 回家的路上,在烧烤店里打包了点烤串带回家。 毕竟,娘俩还没正经吃饭。 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了。 开门,静悄悄的。 客厅亮着灯,却没听到女儿欢快的声音。 “你回来了。” 正奇怪着,夏顾雪走了出来,说话的声音也很轻:“宁宁一直在等你,困得睡着了。” “是耽误的有点久。” 林砚抱歉道:“饿了吧,我给你带的烤串,吃点吧。” 看着丈夫手脚利索地把烤串放到盘子里在送到自己面前,夏顾雪依旧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 “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林砚见她不动,催促道:“你不会是怕我下毒吧?我先吃给你看。” 开着玩笑,林砚拿起一串烤肉先吃了起来。 “好吃,纯天然无污染,就是有点小辣。” 夏顾雪看着他,眼眶微红。 自从丈夫有了变化,她也变得很喜欢哭。 不知道是因为以前的磨难,还是现在的喜悦,眼泪好像不值钱一样,动不动就往下落。 “怎么了?不会真的很辣吧?” 林砚有些手足无措:“你等我去把辣椒粉往下刮一刮。” “不辣。” 夏顾雪摇头,却又看到丈夫脸上的红肿:“你的脸怎么肿了,是被那几个人打的吗?” “没事,不小心碰了一下。” 林砚不在意的笑道:“刚才我出去没打架,做生意去了。” “你知道我这次赚了多少钱吗?” 现在的他,想要跟妻子分享自己的一切。 无论是赚到的钱,还是心中想到的所有好事,都想全说出来。 上一世,他思念妻子和女儿,所有事情都深埋在了心底。 重活一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妻子。 当然,坏事就不说了。 要不是怕妻子把自己当成精神病送精神病院去,甚至都想把重生的事也说出来。 “不用告诉我。” 夏顾雪却堵住了他的话:“你能赚钱就好。” 说到这,夏顾雪顿了顿,却低下了头:“林砚,我们之间……还能继续吗?” 林砚正在嚼着烤肉的嘴突然顿住,看着妻子的目光也呆住,整个人一动不动。 甚至于,他的大脑在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能继续?” 林砚猛的惊醒:“顾雪,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变好了,也能赚钱了,总不至于……” “刚才李婶来了。”夏顾雪打断他的话。 “她又来说三道四了?”林砚恼火,“我下去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就要把咱家说散了才高兴吗!” 对于李婶这个人,他以往真的没太往心里去。 可今天,明明都好转的一家,要再因为她的几句话走向崩塌,林砚杀她全家的心都有了。 “你别误会,李婶是来安慰我,她说在外面都听见了,还说你真的变了,让我不要放弃你。”夏顾雪摇头。 “真这么说的?”林砚松了口气,却更加不解,“那你为什么要说刚才那句话?” 李婶的转变,的确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她这趴墙根偷听的行为不太好,可是能帮自己说话,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夏顾雪的那些话,却让林砚真的想不通。 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什么还没办法真正的重归于好,甚至是这般沮丧。 “我……” 夏顾雪显然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怕你再变回去。” “你是怕这个啊。” 林砚松了口气:“这是我的银行卡,里面的钱全都交给你保管。” “我兜里还剩五千,就不给你了,留着零花。” “对了,还有那八万,你也拿着,明天开始就不要去上班了,我养你和宁宁,以后你俩就只管享受生活,不想干嘛就不干嘛,咱不去受外面的鸟气。” 看着丈夫那自信的模样,夏顾雪不愿破坏难得的气氛,点了点头。 “好。” “但这些钱,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夏顾雪走到一旁,将那八万也拿了出来:“班不能不上,这些钱是你赚的,自然应该你自己拿着。” “也不知道,还能再去工作几天。” 妻子的话,极为古怪,让林砚越听越觉得不对。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砚皱眉:“我走之后,除了李婶还有其他人来找过你?” “没有,别胡思乱想。” 夏顾雪苦笑:“好了,我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起身回了自己房间,留下林砚一个人皱眉深思。 妻子的态度反常吗? 也不尽然。 毕竟,一个人心中的观念,是没那么容易就立即扭转的。 哪怕,在危险的时候,表露了真心。 可冷静下来后,依旧还会充斥着各种顾虑。 至于这些钱…… “也罢,找时间去买套房子,给他们娘俩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砚又拿起串肉,三两口都塞进嘴里:“告别老破小,走向大平层!” “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应付另外两个人!” 想到第二天的事,林砚就又是精神百倍。 毕竟,有钱赚自然会让人心情愉悦。 快速将桌上的烤串清扫一空,洗漱完后也回到了自己房间。 依旧还是地铺,却睡得很香甜。 只是,林砚却不知道。 躺在床上的夏顾雪,此刻正在默默地落着眼泪。 “林砚、宁宁,对不起……” 第四十九章 晚上,我去接你 翌日,凌晨四点。 林砚依旧跑步前往青龙山公园。 知道唐铭晖肯定还会来,所以他也打算早点练完吐纳之法,也想跟这老先生多聊会儿。 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第一个客户,关系还是要拉近一下的。 指不定将来他还会再买自己的东西呢。 果然,在一个多小时后,林砚睁开双眼,再次看到了在打太极的唐铭晖。 依旧是毫无声息,林砚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唐老。” 林砚跳下巨石,笑道:“你来很久了?” “十分钟吧。”唐铭晖没有停下,而是说道,“看你在忙,就没打扰。” 林砚也没过多打扰,只是安静地看着。 起初还以为对方练的也就是那些老头老太太耍的健身太极。 可是看了一会儿却觉得不对,唐铭晖练得似乎不太一样。 但究竟哪不一样,还说不出来。 “小伙子,就别干站着了,跟我一起练怎么样?”唐铭晖笑问。 “好啊。”林砚答应,“我要是学错了,唐老不准笑话我的。” “哈哈哈哈哈,保准不笑话。”唐铭晖被逗得大笑。 一老一少就在这山腰上,练着太极。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唐老,你这太极好像跟公园里的大爷大妈练的是不太一样。” 练完后,林砚活动了手脚:“明明动作不快,却又很消耗体力的样子。” “我这太极,是改良过的,天天练几次,对你身体有着莫大的好处。”唐铭晖说道。 “唐老,你没再咳嗽吧?”林砚想起对方的郁结不畅。 “好多了,你那套吐纳法,是真的好用。” 唐铭晖对他竖起大拇指:“小伙子,你这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啊,不然我怕是昨天就要咳死在这了。” 他的话固然有玩笑的成分,但也说明的确很严重。 “老先生夸张了,就算我没教给你那套吐纳法,你也一样长命百岁。”林砚这话说得倒是让人很喜欢听,“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买了我的算盘,也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是吗?”唐铭晖笑道,“那咱们就算互相帮助了。” 这两人一起笑了起来,笑声在山间回荡,听得人心情都舒畅不少。 其实林砚所说也不算恭维。 要不是李婶乱猜乱说,昨天那八万块拿回去,妻子一定会大为改观。 而如果没有唐铭晖的购买,林砚就算找到别人往外卖,只怕也要费一番功夫。 所以从本质上来说,的确是帮到了他。 “说起那个算盘,小伙子你的眼力是真的好。” 唐铭晖再次竖起大拇指:“只是我很奇怪,你似乎很着急用钱,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昨天的黄金算盘,如果放在有心人手里,一定会沉淀一段时间,让更多人知道,从而引发关注,最后卖出个最高价。 又或者,直接收藏。 而林砚却表现得很急,完全没想着怎么获得更多的利益,又或者表现出一个收藏者的姿态。 “是,很缺钱。” 林砚有些悲伤地点头:“我的女儿即将生一场大病,所以我必须筹措医药费,保证她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能健康地活下去。” “即将生病?”唐铭晖微微皱眉,对这个用词感到不解。 “我的意思是女儿的身体有点异样,我怕她生病,所以就先做准备。” 林砚也知道自己失言,赶忙解释:“而且前些年,自己浑蛋了点,搞得家里人仰马翻,多拿点钱回去,也是为了补偿家里人,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男子汉大丈夫,是该多些担当。” 唐铭晖赞许地点点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需要看病,就给我打电话,我可以帮你找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说着,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林砚,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显然,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好,那我就提前谢过唐老了。” 林砚接过放进兜里,却没太在意:“唐老,我还要回家给老婆孩子买饭,就不在这陪你了。” “等明天,再跟你一起学太极。” 与对方告别,林砚这才跑步下山回家。 依旧还是老一套,买了几个包子,回家热好牛奶,煮好鸡蛋。 早餐上桌,妻女也起床了。 “爸爸!” 宁宁本来还没睡醒的样子,看到林砚便立即清醒,飞扑过来:“昨天你怎么没回家。” “乱说,我回来了,只是你睡着了。” 林砚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我还买的烤串,可惜你没吃到,都让我吃了。” “我也想吃。”宁宁馋得委屈。 “好,晚上爸爸再给你买。”林砚笑道。 “爸爸最好了。”宁宁欢呼,这才去卫生间洗漱。 林砚又看向跟出来的妻子,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 “有事?”夏顾雪主动问道。 “我下午,想提前去接宁宁,可以吗?”林砚试探性问道。 他是想带着女儿做体检,确认一下身体情况。 至于妻子,只能等她休息的时候再去了。 “还是不要了,老师不会让你接走的。”夏顾雪毫不犹豫地拒绝。 “好吧。”林砚苦笑,他当然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毕竟,以前的自己,恶行累累。 “那晚上,我去接你们下班。”林砚又说道,“别告诉我还不行,宁宁还想吃烧烤呢。” 看着丈夫那几乎恳求模样,夏顾雪终究还是心软下来。 “好,你来接我们。” 吃过早饭,林砚目送母女俩出门。 他这才去洗澡,换了身干净衣服。 看看时间,快八点了。 也该是去古玩街赴约了,毕竟今天还有两万块钱要赚一下。 两万,似乎有点少。 林砚心里盘算着,怎么也得从楚雨桐手里再多敲两万回来才行。 九点,来到约定的地点。 叭叭…… 很快就有喇叭被摁响。 转头看去,正是楚雨桐的白色宝马。 “楚大小姐,早啊。” 林砚走到车旁:“我很守时吧?” “算你有信用。”楚雨桐没好气哼道。 “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楚大小姐给我送钱,怎么会不守时呢?”林砚笑嘻嘻说道,“那我就上车喽。” 听到这无赖的话,楚雨桐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真的不明白,就算林砚的确是眼力好点,可爷爷怎么就对他格外注意。 这真的说不通。 林砚美滋滋地想要绕到副驾去。 可没等迈腿,就听到一声怒吼从对面传来。 “林砚,你这个浑蛋,给我站住!” 第五十章 忽悠瘸了 扭头看去,宫良辰挥舞着拳头,怒火冲天的朝着林砚杀了过来。 “我踏马,弄死你!” 宫良辰狠狠的一拳朝着面门便砸了出去。 林砚不慌不忙,只是微微侧身,轻松躲开。 不仅如此,林砚还悄无声息地在他后背推了一把。 嘭! 一声闷响,那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车顶纵梁上。 那可是正经的合金材质,嘎嘎硬。 这一拳打上去,宫良辰感觉自己右手的骨头跟碎掉了一样。 眼泪立马就疼的涌了出来,左手捂着拳头,弓着腰直叫唤。 “哎呀卧槽,疼死我了……” 宫良辰叫着,疼着,心里面恨着。 “良辰?你没事吧?”林砚装作无辜,一把给他拽了起来,“我的天啊,是谁给你打成的这个样子,告诉哥,哥给你报仇。” 坐在车里的楚雨桐原本还生气的想要发火。 毕竟莫名其妙的,自己车就被人打了一拳,虽然车子没啥事吧,但也很不痛快。 但是又见到林砚那夸张的模样,顿时被逗得想笑。 心知这八成又是林砚的诡计,干脆就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怎么继续演戏。 宫良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尤其是再配合上那愤恨的表情,活脱脱一个受了莫大委屈的样子。 “兄弟,不哭,是谁欺负你了,咱不怕。” 林砚好像一个关心孩子的幼师,满脸的真诚与同情。 这让楚雨桐看着,更是忍不住想笑。 “我怕你大爷!” 宫良辰大骂,一把薅住林砚的衣服,怒吼:“王八蛋,那幅画呢,你是不是给调包了,你踏马敢耍我!” “画?我给你了啊!”林砚震惊,“昨天那些人,也去找你了?” “废话,他们来找我,要抢那幅画,结果说那画是假的,把我暴打了一顿。” 宫良辰说起这个就恨得火冒三丈,更是委屈的比窦娥还冤:“你踏马的不说能赚钱吗!老子一分钱没赚到,还挨了顿揍,你是不是在耍我!” “我家的地址,是你告诉那些人的?”林砚惊恐。 “废话,不然他们能杀了我!” 宫良辰说得理直气壮,却又忽然疑惑:“你为什么没挨揍?” 林砚一拍大腿,气得一把给他推开。 “我说他们怎么张口就骂我贪心不足蛇吞象。” 林砚怒骂道:“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跟他们漫天要价了!” “要价?”宫良辰一阵心虚,下意识咽了咽喉咙,“我……我就要了二十万,也不算太高。” “狗屁!” 林砚继续骂道:“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三万能卖,最多五万,你居然开二十万?” “我一心替你着想,还踏马地出卖我,你算什么兄弟!” 这反客为主的一声吼,再加上被识破要高价的事实,宫良辰还真给唬在了当场。 “我……我原以为他们落地还钱,谁知道……”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林砚,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你这样是把财神爷往外面推,知不知道!” “昨天要不是我机警,现在只怕比你还惨。” 林砚气哼哼的说道:“你还好意思来找我算账,你的良心呢,让狗给吃了吗!” 这下可好,原本是来找麻烦报仇的宫良辰,被骂得脸上充满愧疚,低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我也不想,可是那些人把我打得受不了,所以才……” 说到一半,宫良辰这才回过味来:“不对啊,我说的又怎么样,要不是你把画调包了,他们能不买吗!” “狗屁,我拿什么调包?就算我照着模仿,一晚上来得及吗!” 林砚一指车里的楚雨桐:“楚大小姐就在这,他爷爷楚老教授就会丹青,你问问她临摹一张画是一天半天能弄出来的吗!” “而且还是董其昌的山水画!” 楚雨桐本来还在吃着瓜,突然问起自己,还有点不适应。 “的确画不出来,就算是我爷爷,也得最少半个月。”楚雨桐立即专业地摇头回答。 “你看吧,我没说错吧?” 林砚哼道:“我那天都跟你说了,是回去做做旧,你居然怀疑我调包?” “咱们的兄弟情呢,咱们的信任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难道就这么脆弱吗!” 宫良辰这才发现车里坐的是楚雨桐,顿时被骂得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那……那为什么他们……” 宫良辰被喷得彻底浆糊了:“也不对啊,他们是直接冲到我家,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的!” 林砚一拍大腿。 “本来三五万就能解决的事,你喊二十万,不打你打谁?” “要换做我,打断你手脚都是轻的,谁让你贪得无厌呢!” “至于你家的地址,那肯定是王冷阳干的,昨天上午王冷阳就堵住我找麻烦,还说什么都是你怂恿他来的。” “当时我还莫名其妙,现在回想一下,那些人肯定在暗中瞧着,先找到了我,然后让王冷阳确认我的身份,再进一步确认你的身份。” “所以这件事,王冷阳就是罪魁祸首啊。” 林砚的这番解释,几乎就是漏洞百出。 要换做其他人,立即就能发现破绽。 可架不住现在的宫良辰被喷得晕头转向,再加上被打后的怒火,哪还有脑子去转弯。 而且他对林砚突然提起王冷阳的话,带着很深的怀疑。 “不信?” 林砚看出他的疑惑,立即指着楚雨桐:“昨天要不是楚大小姐恰好看到,我就被打死了,不信你问她。” “啊?”楚雨桐没想到又得自己说话,只能点头,“这个没错,昨天就在这,王冷阳带了五个人想要对付林砚来着。” 见楚雨桐都承认了,这事肯定是不会有问题。 “王冷阳?这怎么可能,我跟他无冤无仇。”宫良辰一阵茫然。 “那个吊坠啊!” 林砚叹了口气:“除了他就只有你知道吊坠,他肯定要先除掉你,才能独享吊坠。” “这可是好多钱啊,但他又不能拿这件事来找你麻烦,只能找别的理由,借别人的刀来对付你了。” 说到吊坠,宫良辰的眼神,终于清澈了起来。 比起那幅画的损失,自然是这吊坠的价值更高。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林砚是真的调包了那幅画。 而且,还卖了一千五百万。 “王冷阳,你敢给我挖坑,我跟你势不两立!”宫良辰目露凶光。 “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砚拍了下他的肩膀:“吊坠将来卖了,也一定是咱们兄弟俩平分,我还得指望你帮我找买家呢!” “好兄弟,都是我错怪你了。” 宫良辰本感动得一塌糊涂:“昨天我……林哥,你要是恨我,就打我一顿吧。” “这说的什么话。” 林砚大气的一挥手:“你那是为了保证安全,毕竟生命受到了威胁,我哪能不体谅你。” “咱们兄弟之间,哪有这么多客套。” 这种情深意切的兄弟情,看得楚雨桐都觉得有点……假过头了。 “好,林哥,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哥。” 宫良辰重重点头:“今天是兄弟错了,等我收拾了王冷阳,再来给你磕头认错!” 说完,宫良辰抹着眼泪,转头就走。 林砚一副依依不舍,频频叮嘱,挥手告别。 但一转头,脸色就成了戏谑。 “走吧,楚大小姐,赚你的钱……不是,鉴定你的东西去。” 第五十一章 吊坠,可以救命 楚雨桐使劲瞪了他一眼。 “上车!” 就算是为了赚钱,用得着这么直白吗! 可恶的林砚,真想打你一顿。 “好咧!” 林砚屁颠得绕到另一侧,开门上车:“出发吧,GOGOGO!” 一说到赚钱,林砚的两个眼珠子都放光。 “你真是掉钱眼里了。” 楚雨桐哼道:“就不能有点人情味吗!” “咱们很熟吗?”林砚撇了撇嘴,“关系很好?” “我……”楚雨桐语塞。 两人加起来也才见了三面,的确不熟,关系更是一般。 “这不就完了,我干嘛要有人情味?” 林砚双手枕到脑后。 车子缓缓驶离,楚雨桐气的俏脸都鼓了起来。 这个可恶的男人,难道就不知道让一让自己吗!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是怎么回事?” 楚雨桐突然问道:“你帮他造假?” “没有,是真的,前天捡的漏。” 林砚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我把画揭成了两份,最底层淡墨的那层连带原裱都给他了,上层的画芯我自己留着,重新装裱起来了。” 吱…… 车子突然急刹,猛地停了下来。 “我靠!你干什么,谋杀啊!” 林砚一个猝不及防,脑袋差点撞在仪表台上。 “你会剥离夹宣?而且是古画的夹宣?”楚雨桐瞪大一双美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很奇怪吗?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用得着大惊小怪?”林砚摊了摊手。 “所以,你们说的那幅画是真迹?”楚雨桐看他的眼神都有了变化。 除了震惊,还有复杂,甚至带着一些嫉妒。 毕竟她从小都跟在爷爷身边,对古玩鉴定却一直不得要领,更别说类似揭画之类的技术了。 可林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 为什么会的就这么多。 一件又一件的真品,都出现在他的手里。 楚雨桐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对这个男人如此看重。 好像,真的有点特别。 “当然是真的,我手里只有一种可能出现仿品,那就是故意。”林砚自负地说道,但也是事实。 “所以,他说的那些人之所以没对你发难,是因为你把画给他们了?”楚雨桐再次启动车子。 “首先,他们对我发难了,只是没打得过我。” 林砚淡然的说道:“其次,我手里的藏品,除了我老婆孩子,没人可以无偿拿走。” “你卖了多少钱?”楚雨桐撅了撅嘴,对这个财迷的德行,她是深有体会。 “没几个钱,也就一千五百万。”林砚说得很自然,仿佛那就是微不足道的小钱。 小到好像几百块似的那么简单。 吱…… 车子再次急刹停住。 “我靠,大姐你到底会不会开车,要不我开,你是真想撞死我吗!” 林砚这次是真撞到脑袋了。 “多少?一千五百万!” 楚雨桐几乎是咬着牙说话:“你这画,多少钱收回来了,三十万?五十万?还是一百万?” “呃……”林砚挠了挠鼻子,“一万五千三百块吧大致,毕竟裱画的材料还是要花钱的。” “昨天你执意要从聂老手里买那些东西,就是要回去给这幅画装裱起来?” 楚雨桐感觉有点接受不了:“所以,你一进一出,翻了一千倍?” “也不算,确切地说,那幅画是没掏钱,白赚一千五百万。” 林砚呲牙一笑:“至于材料,我卖了四万,小赚两万五,哈哈哈!” 楚雨桐的嘴角都快抽得抽筋了。 长这么大,她不是没见过奸商,但真没见过这么奸的。 无耻卑鄙阴险狡诈,这几个词都不足形容林砚了。 “你把这些都告诉我了,难道就不怕我告诉刚才那个人吗!” 楚雨桐更嫉妒了:“又或者我把你的话传出去。” “好呀,那我就把买画人的身份也传出去,到时候买画人自然就来找你了。” 林砚笑得更灿烂:“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身份被公布出去,既然消息是从你这出来的,你猜他会不会找你?” “对了,提醒你一句,那个人是上京人,而且很有实力,考虑清楚哦。” 楚雨桐一怔,她想反驳,可看到林砚那警告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当然了,咱们楚大小姐从小知书达理,受到的都是高等教育,怎么会做嚼舌头这种市井泼妇才做的事情呢,对不对?” 林砚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舒服的靠在座椅背上:“所以,这假设根本不成立嘛,嘿嘿。” 给一巴掌,再塞个甜枣。 给楚雨桐拿捏的一点脾气没有。 “你就是个无赖。” 楚雨桐气道,重新开车:“无赖的财奴!” 财迷已经不足发泄,改成财奴都觉得太轻。 “多谢夸奖。”林砚闭着眼,承认着。 “这么说,那个吊坠你也的确要卖,可为什么我爷爷想买,你却拒绝了?”楚雨桐再次发问。 “那个是真不卖,刚才是骗宫良辰。”林砚说道。 “你这样的财奴,会放着钱不赚?” 楚雨桐嗤了一声:“在你眼里,还有什么比赚钱更重要的吗?” “有,而且不止一件。” 林砚睁开眼,目光神色,语气也无比凝重:“这吊坠,可以救命!” 楚雨桐自然不会相信他的话。 一个吊坠,又怎么救命? 早就见识过林砚的德行,只以为他是在逗自己。 车子没再急刹过,快速地朝着目的地而去。 原本林砚以为,会直接前往楚雨桐家。 或许是楚天舒有什么东西看不明白,也不好意思请自己,只能让孙女出面。 可是随着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矮,也越来越少,他这才发觉自己猜得并不对。 “怎么到东郊了?”林砚皱眉,“你家住在这?” “谁说要去我家了?” 楚雨桐瞥了一眼,见他表情的变化,觉得有些得意:“怎么,怕了?” “我会怕?” 林砚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一会儿吓哭了。” “你知道我要去哪?”楚雨桐惊讶,反问。 “东郊桥东日向东,只为天边一片红。” 林砚哼道:“楚大小姐,你这身份,跑去鬼市晃悠,只怕不太安全吧?” 第五十二章 仙市还是黑市 东郊鬼市。 是海都古玩行非常神秘的一处所在。 表面上,这里跟其他地方的鬼市类似,是个在下半夜开始流通的古玩旧货市场。 然而,在白天,这里却是另外一层景象。 依旧是市场,但地面上的市场鲜有人迹。 可到了地下,却完全不同。 这里的地下市场,占地虽然不算很大,可通道却多达十几条。 而这个地方所卖的东西,更是比夜晚的鬼市还要刺激。 只要能找对路,又或者看准货。 必然是新鲜的生坑。 只要你喜欢,甚至拿得出钱来,莫说那些物件,就算棺椁甚至是古人的骸骨,都能给你完完整整地拿出来。 因为是白天的市场,有别于夜晚的鬼市,所以这里被戏称为仙市。 但更多人,喜欢称呼这里为……黑市。 所以林砚才会问楚雨桐那句话。 如果让人知道,楚天舒的孙女,在这里买了东西,对于这位老教授的名声,可就影响太大了。 当然,除了真货,这里也跟其他古玩市场一般,假货更多。 甚至里面的商家,也都参差不齐。 因为没有管地,所以什么人都能冒的出来。 敲诈的、碰瓷的、耍横的、无赖的,要什么有什么。 唯独一条,没有偷盗的。 “你知道这里?”楚雨桐惊讶,“没想到,你懂得还不少。” “很奇怪吗?我又不是新人。”林砚说道,“我先说明白了,要是让我在这里面掌眼,价格可就得翻倍了。” 这个地方,林砚何止是知道。 上一世,他甚至协助警方在这里破获了一起巨大的盗墓案。 就是刘建勋的那件案子,线索也就是在这里发现的。 “财迷,就知道钱。” 楚雨桐横了他一眼:“放心吧,一分也少不了你的,但不是我请你,而是另有其人。” “谁?”林砚倒有些好奇。 “进去就知道了。” 楚雨桐停了车,“至于我要你鉴定的,在别的地方,那个不急,先办了这件事再说。” “咱们可提前说好了,东西看对了,分文不少,但要是看错了,一分不给。” 她说的倒也算是规矩,看错了自然不会给钱,甚至还要赔偿购买人的损失。 毕竟请你来就是为了掌眼保真,错了的话自然也就是掌眼师父的问题。 只不过,古玩一行全凭经验说话。 真假错对,也没有完全的定论,甚至没有标准答案。 如果是翡翠之类倒还好说,有一套专门的科学鉴定方式,有硬性指标。 但新老之分,着实难辨。 “当然可以。” 林砚下车,看着熟悉的牌坊,倒是有些唏嘘。 如同上一世一样,那个高大的牌坊,依旧挺拔地耸立着。 只是‘鬼市’两个字上的油漆并未斑驳多少。 里面,是一排排的简易遮阳棚,专门是给摊主们准备的。 每个摊位都有相应的租金,视位置好坏而定。 只是现在大白天,摊主们还没到点,这里也就空空如也。 在市场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相对隐秘的所在,那里便是仙市的入口。 入口只在这里,但出口确实非常多。 其用意也是显而易见。 “你还挺熟的。” 看到林砚径直走向地下入口,楚雨桐说道。 “来过几次。” 林砚笑道,“是谁要让我帮他掌眼?” “话说楚大小姐你这算不算是拉皮条,要不我给你点抽红?” 楚雨桐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什么叫拉皮条? 当自己是什么? “不会说话就别说,真讨厌。” 楚雨桐使劲瞪了他一眼:“你进去先逛,我去找他。” 说完,气呼呼地率先走了下去。 林砚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对方的不快,慢悠悠地也跟了下去。 打开市场大门,耳边立即就响起嘈杂的各种声音。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 虽然比不上古玩市场,却也差不太多。 主要是这里的面积相对小太多,也就是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再加上各种摆摊地,也没剩多少空间。 这里的摊位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一百来个。 而且,真品率较之古玩街,那要高太多了。 毕竟,这里面可是掺杂了真正的土夫子。 至于古玩街上那些所谓的土夫子,根本就是挂羊头卖狗肉,纯属骗人的。 也不知道楚雨桐到底跑去哪了,林砚随意地逛着。 其中,还见到好多上一世认识的熟悉面孔。 只不过并未打招呼,除非是真的在他们手中看到能捡漏的好东西了,否则林砚也不想跟他们再有交集。 “现在这鬼市里,东西也不算太好了。” 一边看着,林砚心里一边嘀咕着。 看到的真品是有,但档次却不是很高。 当真是不如几年后,古玩行真正的鼎盛期时,那才叫好货遍地。 正溜达着看,时不时的还问问价,正无聊间却看到前方聚集了一群人。 “明明是你没拿稳,却要赖我摔坏了,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道理都不讲!” 一道女子愤慨的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 “美女,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明明就是你拿着我摊上的物件,不小心掉到地上摔坏了,现场这么多人,大家可都看着呢,你不会真拿大家伙当傻子吧?”一个赖唧唧的声音响起。 “你胡说八道,我是想拿的,可还没碰到就掉了!分明就是你故意松开手的,你就是想讹我,你这是犯法,是诈骗!”女子更为愤怒。 林砚单听这对话,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九成九,是这说话的见对方是新手,并不知道‘接物不过手’的规矩,于是就用这最低级的手段,要趁机下套讹诈。 所谓接物不过手,便是为了防止有人暗中使坏讹诈。 懂行的人,都会将物件轻轻放在稳固的位置上,比如桌面或者地面。 然后撤回自己的手,拉开一段距离后才说上一句‘您请看’。 这样对面的人才会伸手轻轻拿起观赏。 为的就是防止一旦出现问题,纠缠不休互相扯皮。 当然了,等还回去的时候也是相同的流程。 而这个说话的女子,一定是在交谈中漏了底,让人看出是个新手,这才设局下套着了道,继而引起的围观。 要知道,这种手法极为低劣。 一般懂点规矩的古玩行之人,都会很小心。 能中招,也都算是新鲜事了。 “我这可是商代早期的青铜尊,价值四百万的东西,你给我摔坏了,还想耍赖吗!”那摊主更来劲了,大喊大叫。 第五十三章 熟透的美女 林砚眉头皱了起来。 古玩当中,青铜器算是最为名贵的品类。 但也不说是所有的青铜器都是顶呱呱夸拉拉的极品。 终究还是得看形制、年代、纹饰、铭文以及品相。 尤其是品相,最为重要。 古代的冶炼技术不成熟,铜的杂质多,几千年下来就很难完整,腐蚀烂掉的占大多数。 这就已经打了折扣。 如果是完整的,可又是素面的,那价值也不会特别高。 就以尊为例,如果只是个最普通的实用素器。 能卖个几万块钱就不错了,如果品相再差点,被腐蚀得有破洞,那连万把块都过不去。 这卖家竟然喊出了四百万的赔偿,摆明就是打算狠狠地宰这个好容易碰到的女肥羊。 “发生什么事了?这尊怎么这样了!” 这时,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痛心地大吼:“我就是出去打个电话的功夫,这青铜尊怎么摔坏了!” “我的三百万定金啊,我的全部家当都拿出来叫定金了,就这么摔坏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走了,我的钱啊!” 这声音喊得痛心疾首,好像死了亲妈一样。 “是这个女人摔坏的,这娘们一看就不像好人,肯定想赖账!” “报警,反正咱们都看见,一块作证就不信她还能跑吗!这可是上好的青铜器,摔坏了就得赔,警察来也不可能偏袒!”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又冒出一个声音来怂恿式地喊叫着。 林砚心中冷笑,这两个人摆明就是当托的,在旁边添油加醋上升高度绑架民意,如此低劣的套路在民国甚至清代就有了。 “你……你们是同伙,肯定是商量好的要来讹我的!” 这女人也是着急了,气得剁椒。。 林砚越听越觉得好奇,挤进人群,看向当事人双方。 却是不由得一乐,这摊主还真就是老熟人。 这家伙名叫麻癞子,是这鬼市里有名的无赖。 专干些碰瓷讹人的勾当。 上一世的时候,这家伙见林砚眼生,还想来讹他。 却不料被反手一个慢动作,收拾的直接就跪地求饶了。 至于另外两个,林砚倒是没见过。 转头再看向那女子,看起来约莫三十上下,容貌靓丽,衣裳华贵,稳稳的一名大熟女。 右手提着一个爱马仕的包包,身上穿戴也都是极为名贵。 所以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女人是个有钱人。 也就难怪麻癞子敢开牙要四百万了 “你们,这是敲诈是犯罪!” 艳丽熟女气的胸口一起一伏,粗气连连,脸色涨红却更显娇艳。 “咋的?想耍赖?那咱们就报警,那时候可就不单单是赔钱了,你还得坐牢!”麻癞子恶狠狠威胁。 这纯粹是威胁恐吓,摔坏东西只是民事纠纷,绝对够不上刑事案件。 艳丽熟女脸色发白,眼睛里全是交集。 麻癞子见有效果,叹上一口气继续加温道:“看你也怪可怜,我这人又最是心软!这样好了,看你够呛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你把手腕上的手镯还有手表给我,就给你少算五十万好了!” 艳丽淑女脸色急变,咬着下嘴唇没有吭声,显然在想对策。 林砚也看向对方右手手腕,随即冷笑一声。 这麻癞子倒是好眼神。 百达翡丽的手表,外加一条高冰种帝王绿的翡翠手镯。 光是一条手镯就不止五十万。 这家伙说是给让了一步,其实要得更狠了。 见熟女不搭腔,麻癞子坏笑冷声,用极度猥琐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身材丰腴、相貌艳丽的成熟女人。 用力舔了舔嘴唇,麻癞子嘿嘿一笑:“要不这样也行,看你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我再给你优惠优惠,只要你答应陪我玩几天,我就再给你减五十万,怎么样?” “你混蛋!”艳丽淑女气得发抖,从包里取出手机快速翻找,显然想要唤人来帮手。 但麻癞子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那个喊着交了三百万定金的家伙突然上前,一把就给手机抢了回来丢在地上。 “美女,你想干什么?快点赔钱,再不然就陪我玩几天,怎么都得选一个吧?” 麻癞子话音落下,甚至伸手朝着美熟女的敏感部位摸去。 看着麻癞子的无赖行径,林砚甚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最关键,这女人一看身上穿戴就是有钱人。 又来逛古玩市场,就算不是喜欢古玩,也必然是对这方面有需求。 换句话说,这就是踏马的潜在客户。 这时候帮上忙,那不就是雪中送炭吗? 这以后小钱钱,还不是想怎么赚就怎么赚吗? “麻癞子,你是不是有点过于不要脸了?” 林砚突然上前,猛地抓住对方手腕,好像英雄一样挡在熟女身前。 “你是谁?踏马得敢来拦老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麻癞子皱眉,看着林砚怒声喝道。 却对林砚知道自己名字的事不是很奇怪。 毕竟这市场里认识自己的人很多,指不定是谁告诉他的。 艳丽熟女同样一愣,她更想到有人会在这时候替自己出头。 “刚才你说她摔坏了你的青铜尊?我想看看,行不行?” 林砚先是捡起地上的手机还给熟女,跟着问道。 “你是哪冒出来的韭菜,滚一边去,少踏马在这给自己找不痛快!”麻癞子獠牙毕露。 “我是她弟弟,钱都在我这,你想要赔偿,难道不应该让我看看东西吗?”林砚不慌不忙,张嘴就胡说八道着。 麻癞子的德行,林砚太清楚了。 什么商代早期的青铜器,纯属扯淡。 他这摊上,无论现在还是十三年后,就没出现过一件真东西,全是仿品假货。 所以想要让这家伙原形毕露,那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原来是财神爷啊,那肯定得看!”麻癞子听到这话,立马喜笑颜开。 听到林砚的话,艳丽熟女也是为之一怔。 看向着突然跳出来为自己抱打不平的男人,看着他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心中不仅仅是感激,也有些悸动。 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没法询问,只得看着。 林砚接过青铜尊,心里冷笑,这玩意不仅是仿品,而且仿得非常低劣。 青铜尊被摔坏的地方是故意做旧的处理,根本不是掉落冲击导致的碎裂。 “麻哥,你这东西不仅到代,似乎还是特别新鲜,刚从坑里弄出来的新鲜生坑啊。”林砚看了良久,这才笑呵呵地开口。 第五十四章 两头堵,难受不难受 艳丽熟女听到林砚的这番话,原本略有放松的表情再次紧张起来,甚至浮现出了怒色。 还以为这个抱打不平的男人是来帮自己的,谁想到居然也是这些人的托,是为了讹诈自己的坏人。 “那不是必须的吗,谁不知道我麻癞子的东西都是真的,百分百到代真品,而且还都是刚出土的生坑物件,新鲜又热乎!” 麻癞子非常满意地点头,得意洋洋地承认下来。 林砚一脸的佩服,还给伸出大拇指。 只不过,下一秒却是冷笑着调转话锋:“麻哥,好手段啊,居然连生坑的青铜器都能搞到,还是新鲜热乎刚出土,真是厉害。” “只不过,似乎国家对盗墓犯罪打击得非常厉害!抓不到也就罢了,一旦抓到,不论是参与盗掘还是买卖盗墓出来的物品,那可都是重罪,说不好得在里面啃一辈子窝窝头,我没记错吧?” “更别说你这还是青铜器,商代早期的至宝,别说买卖了,在你手里都是罪过,法律条文是怎么写的来着,十年起步?” “这钱,我们肯定给你赔,我姐摔坏了就不会逃避责任,但有前提是先确认价值,这没问题吧?” “不如咱叫警察来,然后立案调查,只要警察说这东西值四百万,马上掏钱给你,别说四百万,就算四千万也是一分不少的给你,怎么样?” 听完林砚的话后,艳丽熟女眨了眨眼,立即转怒为喜。 这时候,她哪还能听不懂林砚的意图。 反倒是麻癞子,听完林砚的话,尤其是那套犯法的理论,立马慌了神,急道:“谁……谁说的,我这可不是生坑的,我这青铜尊是熟坑的!” 盗墓犯法,他也清楚。 一般没人会提,毕竟古玩行里,对于是否盗墓而出的物件,界限很模糊。 可要就是拿到明面上,只要是真品,而且是高古,就比如商代,百分百盗墓出来的。 除非能有证明这就是在你家传承百年。 这种证明,几乎没人能拿得出来。 但如果他这不是真品,那就意味着是敲诈。 就算不计较他敲诈的问题,一件仿品也不过百八块钱,全当施舍要饭的。 所以这麻癞子,怎么算都没路。 “熟坑?” 林砚惊讶:“怎么没有传世该有的氧化啊?熟坑盘玩的包浆呢?怎么还粘着土?哪怕是为了保存原始皮壳,可放了这许久,也不能毫无变化吧?” “麻哥,要我说咱们在这掰扯没用,就让警察找专家来,一鉴定不就都清楚了嘛?” 所谓生坑,便是从地下出土不久后的文物。 而熟坑,则是在世间流传许久的古玩物件。 国家法令允许的高古件,必须是熟坑,且必须民国以前就有收藏且有证据证明这是你家的东西才行。 两者呈现的状态,截然不同,在懂行之人眼里,轻易便能分辨。 尤其是这种上百年的老熟坑,哪怕是外行人也能一眼分辨出来。 “我……我这不是生坑更不是熟坑!”麻癞子被挤兑得方寸大乱,大声叫道。 “麻哥睿智,果然看出其中破绽,说太对了!” 林砚笑得更欢喜了,挠了挠鼻子,戏谑道:“既然不是熟坑,还不是生坑,那就不是真品呗?这件青铜尊,还是个仿品,品相还不好,给你一百块都贵了,你居然开牙就是四百万?” “麻哥,你说你这行为是敲诈呢,还是敲诈呢,还是敲诈呢?” “这要是让警察蜀黍来现场,你可就是敲诈罪,判个三五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要不这样,看你人也不坏,我这人心又软,这事就此作罢,谁也别追究谁,大家相安无事。” “可你如果还想继续掰扯下去玩,那咱们就只能去派出所唠了,你选哪一个?” 原本是麻癞子的话,全部还给了对方。 而且说道这时候,林砚还是笑脸相迎,但言语已然冰冷下来,充满威胁意味。 麻癞子见林砚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逼上绝路且根本无力反驳,顿时脸色胀红,气得全身都哆嗦。 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吃过这么憋屈的闷亏? “姐,走吧,这里没事了。”林砚也懒得再去理麻癞子,转身说道。 艳丽熟女轻轻点头,看着林砚的眼神充满感激。 “玛德,老子在这里混了多少年,还能让你小子给糊弄了?今天你踏马要是不给钱,就别想活着出去,你敢走一个我看看!”麻癞子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甚至说话同时,直接提拳朝着林砚就砸了过去。 艳丽熟女在后面看得真切,脸色大变,张嘴便要呼喊提醒。 可没想背对的林砚,好像在身后长了眼睛,甚至速度更快。 反手一抓,轻松便拿住对方手腕,利用巧劲一扯一拉,继而猛地下压。 可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是差了点,一下竟是没能压住。 没办法只能再次顺势借力一拉,出脚绊住对方,直接让麻癞子扑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都踏马愣着干什么,给我打!”麻癞子怒吼。 那两个托,这时候也才回过神来,大吼大叫朝着林砚打来,那表情好像凶神恶煞一样。 只可惜,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林砚冷笑一声,虽然自己现在的力量的确拼不过,但打架又不是只能用蛮力。 他先侧身,突然扶住一人的拳头,跟着用力向旁边一带,那家伙的拳头好像不听使唤一样,居然拐着弯就冲了出去,狠狠撞在旁边麻癞子的脸上。 麻癞子惨叫一声,捂着脸就摔坐在了地上。 仔细看去,地上还掉了个黄色的牙齿。 这一拳力道可是不弱,更给麻癞子疼得哇哇直叫。 林砚没有停手,如变戏法般,将另外那家伙的胳膊直接拉成脱臼,随后又如法炮制,第二个家伙也被搞成了单臂脱臼。 这一招分筋错骨手,在老三身上就用过。 此刻更不会有任何意外。 两个人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林砚收拾完三人,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现在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这身体素质。 遇到几个小角色都打得费劲,真要遇到高手,就比如那个胡立玮的司机。 还是要吃大亏不可。 麻癞子哪想到林砚这么厉害,刚跳起来的他,竟是一声都不敢吭,只能老实站着,瑟瑟发抖。 “滚蛋!” “再让我看见你在这敲诈勒索,打断你的狗腿!” 林砚冷喝了一声,吓得麻癞子连退三步再次摔坐在地上。 第五十五章 热心的红领巾 麻癞子是真被吓到了。 林砚的能打,以及那突然的厉喝,让他下意识的惊惧。 眼睁睁看着对方扭头要走,他心中却是涌起万分的不甘。 自己好容易遇到了个女肥羊,眼看就要成功了。 却被这小子横插一杠拦住了。 那可是四百万,真要拿到手,下半辈子都能衣食无忧。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深仇大恨,哪能不报。 更别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了自己一顿。 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哪怕是打不过,他也不愿就这么作罢。 恨意在心中迅速蔓延,麻癞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林砚的背影。 尤其是看到他跟那个艳丽熟女有说有笑,更是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 适才的惊惧,也在瞬间被凶恶替代。 顺手抓起一旁摊子上那大个头的仿制玉辟邪。 一声不吭,举着那个玉辟邪就朝林砚后脑砸了过去。 虽然是仿品,可也是正经玉石所雕。 硬度极高,且个头足有三个拳头的大小,麻癞子又是铆足了劲。 这要是砸中,林砚就算不死也得落个半残。 而此刻的林砚,正跟艳丽熟女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麻癞子还敢偷袭。 眼看,根本躲不掉,甚至那玉辟邪已经距离林砚的脑袋不足十公分。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麻癞子手腕。 “麻癞子,你想干什么?” 冷峻的声音响起:“忘了这鬼市的规矩了吗!” 噗通! 麻癞子又是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只是这次,他的脸上已经不仅仅是惊惧,而是畏惧。 仿佛兔子看到猛虎时的那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畏惧。 “郝……郝总……” 麻癞子看着那人,用力咽了下喉咙,毛孔好像开闸一般,冷汗瞬间就涌了出来。 林砚赶忙回头,看到坐在地上却还抓着玉辟邪的麻癞子,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再看向帮助自己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着倒是眉清目秀,还挺帅。 而在他旁边站着的,竟是楚雨桐。 “我还以为你真是无所不能呢,原来背后也没长眼睛啊。”楚雨桐当然不肯放过机会,挖苦着。 林砚懒得理她,看向那个男人。 “多谢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男人笑了笑:“在下郝子闵,你就是林砚吧?” 林砚一怔,他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要说上一世,谁在古玩行混得最是风生水起,那必然就是郝子闵。 林砚虽然是顶尖的鉴定大师,但他博的是名声是眼力。 郝子闵不同,是金钱是地位。 外界对他的评价是彬彬有礼,翩翩君子。 可林砚,却一直不喜欢这个人。 原因很简单,装! 林砚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就觉得他一直在伪装。 将真正的内心深藏,表现出人人喜欢的和善与谦恭。 虽然不太喜欢这个人,但终究重活一世,林砚也不打算去得罪他。 “原来是郝总,再次感谢。” 林砚笑道:“看来,郝总就是楚大小姐说的那个,要找我鉴定的人了?” “没错,就是我。” 郝子闵点头:“听说林先生在这鬼市里鉴定,收费翻倍,不知道打算收我多少钱?” “好说,看在郝总帮过我的份上,八折!” 林砚伸手比画了一下:“一万六,每件!” 楚雨桐杏目瞪圆,她还以为林砚会爽快的免费,毕竟郝子闵是真正的救了他。 没想到,这财迷居然才给打八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先生当真是性情中人。” 郝子闵大笑:“好,就八折!” 说着,他又看向坐在地上的麻癞子,面色瞬间冷下。 “以后不准再到这里来摆摊。” 麻癞子全身一颤,竟是不敢有丝毫反驳之意。 “听……听到了……”麻癞子慌张点头,“谢谢郝总,我这就滚,马上滚,立刻滚。” 明明没让他滚,他却主动连说三个滚,然后屁滚尿流一般,匆忙逃掉。 “两位,只怕还要在这稍等我一下。” 林砚说道:“我还要送这位女士到上面去,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请便。”郝子闵微微一笑。 林砚点头示意,带着艳丽熟女便回到了地上。 “多谢。” 终于安全下来,艳丽熟女长舒一口气。 “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想要淘老物件,可以去古玩市场,那里更有保障一些。” 林砚没有邀功或者表达过多,而是很平淡地说道:“这里终究是鱼龙混杂,会惹上麻烦。” “我今天也是好奇,没想到居然遇到那种无赖。” 艳丽熟女感激道:“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怕真的就走不掉了。” “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 林砚微微一笑,很是大气地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罢了,我也不是个施恩图报的人,不用挂在心上。” “况且我还有事,不能耽搁太久。” “好在你已经安全,我就不送你了,再见!” 说着,林砚转身便要回去。 艳丽熟女似乎记起什么,赶忙叫道:“那我下次请你吃饭,感谢你的相助之情。”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林砚挥了挥手,并未停下。 “我就是个热心的红领巾,美女姐姐不必挂怀,后会有期!” 说完,他整个人也再次进入了通往地下的那扇门内。 看着消失的背影,艳丽熟女却是久久不愿挪目,满是憧憬与期盼。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出现几名黑衣人,快跑着冲到了她的身后。 “大小姐,可算找到你了。” 最前面的黑衣人紧张说道:“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遇到了,不过有个好心的帅哥,帮我解决了。” 艳丽熟女笑着:“林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刚才问名字是流程,但其实郝子闵与林砚对话的时候,她就已经记在了心里。 “大小姐,你刚说的人名是……” 黑衣人有些不解,更有些紧张。 “没什么,一个男人罢了。” “走吧,今天心情不错,去古玩街转转好了,说不定能淘到宝贝呢。” 第五十六章 真要全鉴? 回到地下市场。 麻癞子已经跑得没影了。 楚雨桐和郝子闵站在出入口聊着天。 其他摊贩也都继续规规矩矩地做着生意。 不过也都时不时地偷瞄着,似乎很怕,有很好奇。 “呦,救美的英雄回来了。” 看到回来的林砚,楚雨桐话里带着酸味:“我还以为你铁石心肠,没想到看见漂亮女人,也会情不自禁啊。” “我还以为你要去跟人家约会,不回来了呢。” 自己几次三番地被拒绝,再不然就是要酬劳才肯干。 可刚才那个熟女,只是遇到了麻烦,林砚就挺身而出。 大家都是女人,自己长得又不丑,被区别对待,楚雨桐是很不舒服。 “别乱说,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男人。” 林砚立即纠正:“始终如一。” “啧啧啧,这次收了人家多少钱?” 楚雨桐酸味更足:“不会是免费吧?” “这话说的,见义勇为是我们热血青年的正义之举,怎么能收钱呢?” 林砚大义凛然:“我主要是看不惯那个麻癞子的恶劣行径。” “你觉得我会信吗?”楚雨桐用力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总说什么大实话,奸商怎么了,我是奸商我骄傲,我也是赚的良心钱” 林砚呲牙,也不否认:“当然了,我的正义感爆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是人家看起来有钱,放长线钓大鱼,那才过瘾嘛。” “呸,奸商,财迷,掉钱眼里的坏蛋。”楚雨桐气得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面对这么直率的回答,她那些戏谑的话说出来就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毫不受力。 “哈哈哈哈,林兄弟真性情,我喜欢。” 郝子闵这时候笑道:“不愧是老师都赞赏的年轻人,有个性。” 之前还是林先生,此刻却唤作林兄弟。 可见,他是故意地再与林砚拉近关系。 “郝总谬赞了。” 林砚搓了搓手:“不知道要我鉴定什么,咱们办正事要紧,早点看完咱们也好早点走。” “楚大小姐那边还有两万块没给我呢。” 说起钱来,他俩眼珠子都放光。 楚雨桐鼻子都快气歪了。 对上这么个财迷加无赖,自己就没有占上风的时候。 “好,林兄弟这边请。” 郝子闵引路:“相信有林兄弟在,那件让我困惑已久的物件,必然能显露真相。” 林砚没有搭话,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能让郝子闵这种人都看不明白的。 要知道,他对郝子闵这个人还是有一定认识。 虽然眼力比不过自己,却也不说差得很远。 一般的古玩,绝不会请人鉴定。 尤其是请自己这种陌生人来鉴定。 既然自己被找来,那就说明对方别有所图。 可是,图自己什么呢? 长得帅? 脾气好? 还是心地够善良? 虽然自己身上的优点的确很多,但林砚却觉得绝不会是这么简单。 郝子闵并未在地摊区域停留,而是来到东北角的位置。 那里有几道门,林砚知道只有交易贵重物品的时候,才会进到这些房间里。 看来,郝子闵要鉴定的东西,是重器。 推开其中一道门,里面只有五六个平方的空间。 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一名肥头大耳的男人,坐在对面,桌子上放了一个手提包,而他自己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上的游戏。 “郝总,你可算回来了。” 胖子见到他,顿时眉开眼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呢。” “我这些东西你有看好的吗?保证给你优惠,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保证不会坑你。” 郝子闵笑着摆了摆手,拉过来三把椅子,示意楚雨桐和林砚入座。 “既然说要买,自然不会食言,只不过我这眼力有限,需要请人掌眼,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郝子闵笑道:“就麻烦刘老大再重新把东西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吧。” “郝总真是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楚老高徒,眼力一等一的高。” 刘老大一边往外拿着东西,一边恭维道:“要是你眼力不济,那这天底下可就没眼力好的人了。” “而且我的东西,都是童叟无欺,根本不用鉴定,百分百老货,你也是过于谨慎了,哈哈哈哈。” 这种货主的说辞基本都一样,无非是想让买家更相信自己,也能更快地促成交易。 只见他从包里拿出来了总共有十件。 大部分是瓷器,还有一幅画,一个喜登眉梢的玉佩,和一个铜香炉。 这些东西都被泡沫纸包裹住,一边拿着一边打开。 只有那个香炉,拿掉泡沫纸后,居然在炉口的位置还封了一层塑料纸。 “不知郝总是请哪位来鉴定?” 刘老大看了眼楚雨桐和林砚,有点茫然。 郝子闵看向林砚,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林兄弟,就麻烦你了,帮我掌掌眼吧。” 林砚没有立即开始,而是挠了挠鼻子,似乎显得很为难。 “郝总,你也知道,我是按件收费,你确定要我全都鉴定?” “就算给你打八折,这十件也得十六万了,我倒是很想赚,但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他记得楚雨桐说过是鉴定一件东西,没想到加了个零。 这种明摆着的亏,林大专家自然不能吃。 楚雨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道这财迷居然还有善意提醒的时候,这不容易。 郝子闵若有所思,看着桌上的十件东西,片刻后指出其中两件。 一个哥窑的三足炉,另一个则是缠枝莲花图案的青花瓷盘。 “就这俩吧。” “行,一共三万二,先付款后鉴定。” 林砚也不客气,将银行卡拿了出来:“转账和现金都可以。” 刘老大闻言,暗自咂舌。 鉴定两件东西就收费三万二,这可比自己卖古玩赚钱多了,最关键还没有风险。 “喂喂,还能不给你钱吗,要不要这么死板。”楚雨桐终于是忍不住。 “没关系,既然请林兄弟来,自然也是认同他的价格。”郝子闵没有啰嗦,从包里拿出四沓红彤彤的钞票,“只要鉴定的对,剩下的钱就当做是额外的奖励。” “林兄弟,请吧。” 林砚拿过钞票,放在鼻子底下用力闻了闻,这才满意地收了起来。 那贪婪的模样,就算是对面的刘老大都在心中悱恻。 当然,更多的是羡慕。 “好咧,那我就开工!” 林砚搓了搓手,率先拿起了那件哥窑的三足炉。 第五十七章 砸了它,看真假 见林砚一脸郑重地观察着香炉,那刘老大又怎么可能继续沉默,赶忙在旁边介绍着。 “这位小兄弟虽然年轻,但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行里老人,眼力一定是很高!” 刘老大激动科普道:“我这个炉子,正经的宋代的哥窑三足炉!” “宋代五大名窑知道吧?汝、官、哥、钧、定,哥窑排行第三名,可是绝对的名品!” 宋代五大名窑以汝窑为首,存世稀少,价值昂贵,哪怕是一个瓷片都价值连城。 剩下的四个窑口,虽然不如汝窑,却也是极为贵重。 至于哥窑,则相传是因为龙泉章氏兄弟中的哥哥所主,故而以‘哥’为名,称哥窑。 但哥窑窑址至今未现,加上存世稀少,所以历代追捧,从元代便有仿制,直至清末,都未断绝。 “小兄弟你看看,这金色铁线、紫口铁足,底胎干老熟旧,开片自然,形制古朴,包浆厚重,开门包老的极品。” “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这刘老大,也是有几分本事的,嘴皮子口若悬河,说起来也头头是道。 虽然在咧嘴笑着,话里面都是恭维,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对方眼神里的轻蔑一点也隐藏不住。 显然,他根本就没把林砚放在眼里。 毕竟,古玩鉴定吃的是眼力,更是经验。 没有经历过大量真品的洗礼,想要出头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林砚这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就算打娘胎里开始学鉴定,又能看到多少真品? 要换做别人,搞不好还真就被他这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成冤大头了。 可惜的是,他遇到的不是冤大头,而是林砚。 楚雨桐仔细看着那件三足炉,显然也在仔细观察,心中鉴定。 从她闪烁的目光中来看,显然也觉得这就是件到代的哥窑。 林砚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笑,拿起了另外那只缠枝莲的青花瓷盘。 “小兄弟,虽然这件比不上宋代哥窑,但也是极品。” 刘老大就是在故意扰乱他的思考节奏:“虽然不是官窑,但绝对是细路货,你看着画工,细致繁琐,栩栩如生,还有这釉水,肥厚透亮,就算比起官窑来也不遑多让。” “而且,百分之百的成化时期物件,郝总要是把这件东西拿回去,只要上了拍,铁定出高价。” 说着,他还看了看郝子闵,笑得很欢乐。 林砚依旧没说话,仔细看了几圈后,便重新放下。 “刘老大,你这些东西也挺不错,我能看看吗?” 都以为他要公布结果了,却不料林砚突然问道。 这让楚雨桐都有些惊讶,财迷居然肯多看,这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可以了。”刘老大赶忙给其他东西都送到面前,除了那件铜香炉。 林砚挨个地仔细看了看,同样没多说什么,却又指着那件铜香炉。 “这香炉,怎么不拿过来?”林砚好奇。 “嗨,这件不好,民国的炉子,我来的时候拿错了,入不了几位的发眼。” 刘老大笑着摆手:“也只有宋代哥窑的香炉,才能配得上郝总的身份不是?” “我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林砚主动起身,将那件香炉拿了过来,“这上面的塑料纸,能拆?” “可以,随便看。”刘老大点头。 楚雨桐和郝子闵此时都在看着林砚。 只不过,前者是好奇。 而后者则是观察,一直盯着林砚的表情,似乎想通过他的面部变化来判断心中所想。 只不过,随着林砚将塑料纸打开,看到香炉里面那一堆的杂件,立即失落的表情后,郝子闵也收回了目光。 显然,林砚的判断很符合他自己的判断,剩下的这八件,没有一件很上档次的。 也只有哥窑和成化缠枝莲,是可以入眼的东西。 “林砚,你快说答案啊。” 楚雨桐忍不住,催促道:“别吊胃口。” 林砚微微一笑,首先拿起那件缠枝莲的盘子。 “这件东西,的确是成化晚期的细路青花瓷,缠枝莲描绘得细致清晰,釉水肥厚,极有可能是当时官窑的工匠私底下做的。” “郝总如果有兴趣,我觉得可以收下。” 听到林砚认同,刘老大大喜,赶忙伸出一根手指。 “郝总,这盘子十万就能拿走,都说我的东西肯定没问题了,这下该相信了吧?” “不急,等都说完了,再谈价。” 郝子闵不慌不忙依旧等着林砚接着往下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件就是哥窑,小兄弟一定也是这么判断的,否则早就指出来了,是不是?” 刘老大非常笃定,给了林砚一个鼓励的目光。 “哥窑,这没错。” 林砚说道:“只是年代嘛,未必到宋。” “什么!”刘老大本还笑容满面,立即化作震惊甚至带着一丝恼怒,“小兄弟,你可不要乱说话,如果是通过这种手段压价,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林砚丝毫不慌,将三足炉倒翻过来,指着足底。 “你刚才说紫口铁足,这个倒是没错。” “紫口是有了,但这铁足却不是胎土中氧化铁含量过高的缘故导致的,而是刷了一层护胎釉。” “还有,这炉上釉水过于肥厚,形制虽然古朴,却与宋代的大道至简的风格有明显差别,再看这修足方式以及形制细节,这绝对不是宋代哥窑,而是一件清晚瓷业公司的御窑工匠所作!” “当然了,这件东西也不是很差,只不过达不到上拍的标准而已,价格的话也不会太高。” 听到林砚这专业的分析,楚雨桐张大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晚清的?” 刚才她看得也很仔细,已经断定是宋代哥窑,心中还非常羡慕。 可听到林砚所说,着实是有点接受不了,因为哪怕听完了解说,还是没能找出破绽所在。 倒是郝子闵,双眉上挑,似乎很是满意的样子。 刘老大眼角都在抽搐,一直以来堆叠的笑容终于化作怒容。 “你胡说!这造型跟宋代的哥窑一般无二,我这里有博物馆图片,不信咱们就对比对比。” 说着,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片,果然是博物馆里拍摄的。 “你说这是后仿的,拿出证据来,否则你就是在诬陷,是故意的!”刘老大气急败坏。 “证据?” 林砚拿着三足炉直接悬在半空:“这样好了,你说个价,我把这炉子砸了。” “如果里面的胎土跟底足颜色一般无二,我立即掏钱买下来。” “但要是不对,你就休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钱。” “刘老大,敢赌一把吗?” 第五十八章 算了,不装了 刘老大全身一颤,刚刚表现出的愤怒眨眼就消失得无踪无迹。 “这炉子怎么说都是名品,不能因为有争议就砸碎了吧,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刘老大赶紧把三足炉拿了回来,直接塞进包里:“郝总看不上那就不卖,我保留意见,生意嘛,就是个你请无缘。” “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三位可不要见怪才好。” 刘老大的动作已经证明一切,楚雨桐终于相信林砚的判断是正确的。 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刚才,她甚至隐隐希望林砚是判断错了,可现在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更带着些许嫉妒。 倒是郝子闵,双眉上扬,显得非常满意。 “那就这个盘子吧。” 郝子闵笑道:“六万,能卖就交钱,否则我们走。” “郝总,我要价十万,你这一刀也……”刘老大为难。 “那就只能走了。”郝子闵也不磨蹭,起身就要离开。 “别别别,六万就六万,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这点折扣还是要给的。”刘老大赶忙喊住人。 这件东西,他是五千块钱收回来的。 六万已经赚了不少。 关键是郝子闵是大客户,得罪了一次,那以后想再交易可就难了。 付款了账,郝子闵却看都不看拿在手里的盘子。 “走吧,咱们出去聊。” 楚雨桐有些气馁地点点头。 倒是林砚,并未动作,指了指其他东西:“郝总,这些东西,你不再挑挑了?鉴定费我可以再给你打个小折。” “没有喜欢的。” 郝子闵摇头:“林兄弟看好什么了?” “这个香炉,我挺喜欢的。” 林砚毫不避讳地说道:“我这人向来信佛,可家里的香炉是现代的,总觉得不虔诚,找了很久都没有合适的。” “这香炉虽然是民国仿的宣德炉,可看起来很规整,用料也足,实在不错。” “郝总如果不喜欢,那我就买了。” 见林砚这么说,郝子闵看向刘老大,指了指香炉。 “多少钱?” “小兄弟要的话,三万!” 刘老大对林砚心中有气,故意报了个高价。 “刘老大,你这是当我冤大头吗?”林砚淡淡说道:“一件民国仿制的香炉,最多五千块。” “就这个价,你要是卖我就拿走,否则就算。” 刘老大心里气恼,他本来真没瞧得上林砚。 可不想三言两语让自己少赚一大笔钱。 要知道那个哥窑三足炉如果当做宋代的往外卖,少说也得一两百万。 他本想在铜香炉上坑林砚一把,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了解市场行情。 “刘老大,你是真不打算以后跟我做生意了?” 郝子闵淡淡反问:“一件民国的香炉,你敢卖三万?” “我……”刘老大憋了半天,只能郁闷地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就五千吧。” 林砚也不啰嗦,立即拿出一沓钱从里面数出五千块钱,放在桌上。 “这香炉里面的东西,你还要吗?”林砚又问,“不要的话,我正好拿回去清理一下给孩子当玩具。” “都是些垃圾,你喜欢留着吧。”刘老大没好气地哼道。 那里面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破烂。 说这话,也是在讽刺林砚只会收垃圾。 “多谢。” 林砚也不在意,拿起香炉便离开了这房间。 三人一路来到地上。 “林兄弟,这眼力果然不一般。”郝子闵竖起大拇指,“那三足炉,我也断代成了宋,不想被你一语道破,今日这四万块,花得值。” “郝总夸赞了。” 林砚耸耸肩:“以后有这样的事,大可找我,多多益善,对于赚钱,我还是不排斥的。” 听到他的话,楚雨桐用力横了他一眼。 “财迷,就知道钱钱钱。” “我缺钱,而且很缺钱,当然要赚钱了,这没毛病吧?” 林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垃圾桶:“很多事,不是你这样的大小姐能体会的。” 说完,他将铜香炉里面的一个佛造像拿了出来,其余的杂物全都倒进了垃圾桶里。 “以后,不准再叫我大小姐!”楚雨桐现在恨死了这个词。 “那叫你什么?小姐?”林砚故意夸张反问。 “林砚!”楚雨桐气得跺脚,“你就一定要跟我作对吗!” 林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搭腔。 倒是郝子闵,微微皱眉。 “林兄弟,那些东西不是要带回去给孩子玩吗?” 郝子闵看着他手里的佛造像,表情怪异。 显然,林砚买铜香炉,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看中的,是这尊造像。 可是,这尊造像,他在之前就查看过,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明白林砚为什么对它这么在意。 “那些东西不好,孩子应该不喜欢。” 林砚笑了笑:“也就这造像还挺好,应该会喜欢。” “我看你是觉得这造像不一样吧?” 楚雨桐倒是不见外:“给我看看,究竟什么造像能让你还玩起声东击西了。” 林砚很爽快地递给地方。 这东西,要是没点积累,还真看不出来。 “脏兮兮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还不如那个香炉。” 楚雨桐看了好几圈,也没觉得特别,很嫌弃地还给林砚:“你肯定是得意忘形了,这下打眼了吧。” “或许吧。”林砚也不反驳,只是保持微笑。 这让楚雨桐更是不爽。 她现在最希望林砚被自己气得急眼,可偏偏会会都无法得逞。 “林兄弟,我也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拿下这尊造像。” 郝子闵微微蹙眉,请教着:“实不相瞒,你来之前我就已经看过香炉里的这些东西,的确跟刘老大说的那样,都是些破烂而已。” 林砚的眼力,他是见识过了。 再加上楚天舒和楚雨桐的两人作证。 他相信,林砚绝不会无的放矢,明知道是普通的一个造像,却还要花钱买回来。 对于真正的鉴定大家来说,买下一个普品,还不如不买。 “真没什么特别的。”林砚似乎并不打算相告。 这让郝子闵更加好奇,却也不好逼问下去。 “子闵哥,也就你信他别有用心,依我看就是打眼吃药了,一时脑热买错东西而已。” 楚雨桐抓住机会再次讥笑:“这尊造像是老的,但估计跟香炉一样,就是民国的物件而已。” “林兄弟,是这样吗?”郝子闵就坡下驴的跟着发问,带着丝丝挑衅。 林砚叹口气,他原本是想平淡的隐藏下去,没想到却换来这两人的连连质疑。 算了,不装了,摊牌吧。 也让这大小姐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捡漏。 “你们,真想知道?” “可能会有点打击人,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尤其是你,楚大小姐,不准骂人的。” 第五十九章 八十八万 楚雨桐翻了个白眼。 “谁稀罕骂你,就算是清代晚期的造像,这么小一个,也不值什么钱,有什么了不起。” 这是尊释迦牟尼的造像,的确不大,也就跟林砚掌心的高度差不多。 如果只是清代晚期,而且没有特别的属性,比如皇家铸造又或者名人供奉过,价格的确不会太高。 听着楚雨桐的话,郝子闵却没有任何赞同的表情,反而愈发凝重。 因为他清楚,林砚既然能看中,必然不会是普通造像。 可哪怕现在去看,这尊造像除了脏,几乎没有任何特点。 他真的很不明白,林砚究竟为什么如此肯定,这不是俗物。 “要不说,这鉴宝还是要多上手。” 林砚笑着掏了掏兜,将自己的钥匙拿了出来:“不怕苦不怕脏,才能找到好东西。” “郝总,你说对吧?” 郝子闵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砚也不在意,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两位,看好了。” 只见他拿着一把钥匙,在须弥座束腰间的位置,轻轻刮蹭。 很快,附着其上的污秽便被刮掉,而在上面赫然露出了一排铭文。 “喏,再看看吧。” 林砚这次主动将造像递给郝子闵。 后者接过,仔细查看,不过几秒钟后便脸色骤变。 楚雨桐也在同时凑了过来,仔细地辨认着上面的铭文,同时念了出来。 “周府欲报四恩,命工铸造佛相,一样五千四十八尊,俱用黄金镀之,所以广陈供养,崇敬如来,吉祥如意者。洪武丙子四月吉日施。” “洪武?这造像,是洪武时期铸造的?” 楚雨桐惊声叫道。 “不可能!造假刻铭文的多了去了。” 楚雨桐却又赶忙自我催眠式的嘴硬,只是神色却露出了慌张。 郝子闵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很清楚这尊造像绝对不会是仿品。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买下这个香炉了吧?” “这尊造像,才是真正的宝贝,而且是洪武年间镀金铸造的名品!” 林砚指了指上面的铭文,似乎全身都透着舒爽。 洪武年间的造像,而且曾是镀金,这就说明绝非一般老百姓所能拥有的。 更别提上面还刻有铭文,明确记载了时间甚至是地点。 只这两条,便足以让这尊造像的价值飙升。 “那又怎么样,就算是明代早期的,最多也就几万块钱而已。” 楚雨桐继续嘴硬着:“就算你捡到漏了,也不至于让我们受打击吧?” “子闵哥,你说是不是?” 郝子闵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盯着造像上的铭文,呼吸似乎都微微有些急促。 “子闵哥?想什么呢?” 楚雨桐不解:“你不会真被打击到了吧?捡小漏这种事……” 不等她说完,郝子闵却突然打断。 “林兄弟,这造像我想请走,你开个价。” 这让楚雨桐惊讶,她太清楚郝子闵的性格。 作为自己爷爷的高足,又是大公司的老板。 寻常古玩物件根本瞧不上,可现在居然对这么个不起眼的造像有了请回去的念头,而且是让林砚开价。 “你想买这脏兮兮的造像?很一般啊,这都掉色了!” 楚雨桐撅嘴:“就因为多了一排铭文?” “铭文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这尊造像的出身。” 郝子闵深吸一口气:“雨桐,知道这造像,是谁铸造的吗?” “谁?该不会是朱元璋吧?”楚雨桐不屑。 真要是明太祖命人铸造,的确值得郝子闵请走。 但如果真是明太祖命人铸造的,那史书上必然会留下记录。 可惜,她印象里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作为楚天舒的孙女,眼力或许一般,但知识储备却绝对不弱。 “自然不会是朱元璋,但也离得很近。” “这佛像叫‘释迦摩尼鎏金坐像’,是周王朱橚命工匠铸造讨好其父朱元璋所铸。虽然它表面的鎏金所剩无几,却是皇家之物,且具有特殊历史意义!” “周府便是周王府,这已经说明了地点,洪武丙子四月便是时间,这件事史书上曾有记载,绝对错不了。” “所以这尊造像,无论学术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极高,值得我将其请走!” 古玩行极其讲究物件的来历,铭文便是鉴定其来历的重要线索。 这尊鎏金佛造像最大的价值就是在于铭文上的内容。 老东西上的铭文以及内容,更是决定物件价值能否暴涨的重要因素。 尤其这尊造像又是朱元璋儿子命人打造的,价值更是水涨船高。 虽然不至于几百上千万那么夸张,但卖个几十万,轻轻松松。 楚雨桐气得脸色涨红,小嘴撅得更高了。 她当然相信郝子闵绝不是信口开河,本还想借着机会数落一下这个总欺负自己的林砚。 哪想到又让他装到了。 这可真是……气死人了! “郝总果然博学,连这么小众的历史记录都知道。” 林砚笑道:“没错,这就是朱橚之物,这也正是我要买下的原因。” “那林兄弟是否愿意割爱,让我将其请回家中?”郝子闵再次问道。 “可以倒是可以,只不过这价格……多少有点高。”林砚笑了笑,伸手比划了一下,“八十八万,要吗?” 听到这价格,楚雨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八十八万?就这掉色造像?” “嫌贵的话就算了。”林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手就想拿回来。 郝子闵没有还给他,只是微微一笑。 “好,就八十八万,大家都发。” “银行卡号给我,立刻让人给你转钱。” 没想到郝子闵这么痛快,连林砚都有点惊讶。 更别说楚雨桐那震惊无比的神色了。 不到二十分钟,林砚便收到了转账成功的短信提示。 “郝总爽快,造像你请走了,香炉我就不给你了。” 林砚晃了晃香炉:“这怎么着也能再卖上几个钱。” “守财奴。”楚雨桐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她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林砚为了赚钱,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关键,还特别气人。 “林兄弟眼力可谓顶尖,郝某当真是甘拜下风。” 郝子闵将造像收好,笑道:“不知可有意愿,到我公司任职?” “薪酬方面,绝对不会让林兄弟失望。” 见识到这般高超眼力,郝子闵也动了招揽的心思。 “我当惯了闲云野鹤,还真不想被约束在某个地方。”林砚婉拒。 “那真是可惜。” 郝子闵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听说,林兄弟拜了聂刃槟作师父?” 第六十章 共赏大作 林砚眉头微挑,饶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 “楚大小姐告诉你的吧?是有这么个事,想要提高眼力,总还是要多方面学习的,聂老无论眼力还是实力都很强,跟他一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这番话,似乎别有深意。 毕竟,聂刃槟的实力,可是仿制古玉。 “呵呵,我听说聂老出身仿造古玉世家,林兄弟该不会是想跟他学习造假之法吧?”郝子闵半开玩笑。 林砚看着他,眼光闪烁。 却没立即回答,而是沉默良久,这才哈哈一笑。 “郝总知道的真多。” 林砚笑道:“实不相瞒,对于仿制古玉方面,我个人颇有心得,只是有些小小的难关没有攻破。” “所以拜师聂老,也的确有这方面的心思,我已经跟聂老达成条件,只要我将他孙子找回,他便肯教给我仿制古玉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上浆!” “介时,我的仿古手法必然可以青出于蓝。” 说到这,林砚顿了顿,似乎是发觉自己说得太多,又赶忙找补。 “当然了,之所以学习仿制古玉之法,是为了更好地识破仿品,一切都是为了鉴定,可不是为了赚钱,郝总千万不要误会。” 他的解释,反倒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滋味。 “那聂老孙子的下落,你有消息了吗?”郝子闵再次问道。 “算是有了吧。”林砚叹气,“但还不确定,希望可以得偿所愿,把孩子救出来,自己也能学到真本事。” 听完他的话,楚雨桐眼神有了十足的变化。 从小在楚天舒的教导下长大,她最痛恨的除了盗墓,就是那些仿造古物的家伙。 起初以为林砚拜师只是为了学习鉴定。 没想到也是为了学习仿古之法,又怎么不心生不悦。 “那有机会,还真要见识一下林兄弟的杰作了。” 郝子闵似乎并不在意:“不知道林兄弟现在可有完成的作品,也好让我观瞻一二?当然了,我也是为了学习一下现如今的仿古破绽,免得日后吃药打眼,林兄弟同样不要误会。”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可以。”林砚爽快答应,“说来也巧,我最近一直在做一件C龙的仿品,今天就可以彻底完工,找机会一定拿给郝总看看,大家共同学习。” “何必找机会,不如就明天好了。” 郝子闵发出邀请:“我亲自去接林兄弟,欣赏一下你的大作!” “没问题,明天上午九点,古玩街东门,不见不散。”林砚马上将时间都定了下来。 “好,不见不散。” 郝子闵笑着点头,跟着看向楚雨桐:“雨桐,我公司还有点事就不多待了,老师嘱咐你的事可不要忘了。” 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的背影,林砚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想造假?” 楚雨桐眯起眼睛,气愤地质问:“你知不知道,仿制的古玉一旦流入市场,是会害到许多人的,甚至会有人因此倾家荡产!” “当然知道,所以我学这些只是为了识别,而不是制造。” 林砚不置可否地说道:“楚大小姐,我虽然底线不高,但最起码还会做人,至于把我想得那么坏吗?” “真的?”楚雨桐不信。 “比珍珠还真,我就是那些仿品的直接受害者,甚至差点家破人亡。” 林砚的语气沉重,但马上又换作玩世不恭:“我跟你解释这个干嘛,你不是也得鉴定东西吗?对了,两万块得先付一下,这是规矩。” “不鉴了!看见你就来气。”楚雨桐用力瞪了他一眼,转身也走。 “诶,你这说话不算话啊。” 林砚一边走一边说道:“这可是你自己毁约的,不是我不干活,那一万的定金可不退。” 突然,楚雨桐回头,不善地看着他。 “干……干嘛……”林砚下意识后仰,“我可是良民,你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 “呸,好像谁稀罕你似的。” 楚雨桐气道:“我问你,你是怎么看出来那尊造像不一样的,明明铭文都被污垢盖住了。” “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还是要多看书啊。” 林砚叹气:“因为我之前,曾见过同一批造像的照片,所以才能认出来,当然我也是先观察到造像的形制更符合明代早期的特点,这才有了确切的判断。” “楚老教授藏书万千,你哪怕看上十分之一,这漏恐怕也轮不到我身上,所以周大小姐,你还是得多学才行啊。” “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又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八十三岁还学巧,再所谓……哎呦!” “靠,你踩我脚干嘛!” 本就气鼓鼓的楚雨桐,看着林砚那得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踩在他脚上,转身快步走掉。 “得,今天又得自己坐车回去。” 林砚挠了挠头:“还少赚了两万块钱,我实在是太亏了。” 来到鬼市外面,正好看到白色宝马疾驰而去。 林砚很无助,也很无奈。 是你把我带过来的,居然自己跑了。 女人心啊,果然是海底针。 还是自己老婆好,从来不跟自己闹这些小心思。 本想着坐公交回去,回头看了眼鬼市大门,却改变了主意。 招呼了一辆出租车,林砚直奔望古楼而去。 进到楼内,便没有再出来。 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可能是在学习仿制古玉的方法。 直到傍晚,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只是,今天的林砚并没有买菜回家做饭,而是直接坐车去了妻子打工的服装店。 早上的时候,就说过晚上要去接她们母女。 南繁街。 遍布着各种紧跟潮流的服装店以及小吃店。 因为这里的价格相对更低,种类却又更多,所以成为众多年轻男女喜欢前往的地方。 一家名为丽都的服装店内。 林宁宁正低着头,委屈地站在夏顾雪的身后。 而夏顾雪正不住地对面前站着的一个肥胖女人道歉甚至是哀求。 “龚老板,刚才真的不是宁宁弄脏的店里衣服。” 夏顾雪解释着:“她很乖的,一直都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碰过的。” “闭嘴,是不是她弄脏的,还用你解释吗!” 老板龚喜娜不分青红皂白地咆哮着:“夏顾雪,我说没说过不准再把孩子带到店里面来?弄脏我店里的衣服还敢不承认,真当我好欺负吗!”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还有这个月的工资你别想要了,衣服脏了就没法卖,你必须要赔偿!” 听到这话,夏顾雪脸色立时涨红。 “龚老板,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还要养家,我保证以后……”夏顾雪急得落泪,连忙哀求。 “你保证?有用吗!” 龚喜娜骂道:“总之我不管,衣服脏了就得赔偿,赔不起就扣工资,你也别想干了。” 夏顾雪哪能不知道自己这老板究竟是什么心思。 她早就想赶自己走了,只是又不愿将工资照付,这才找出这个借口。 那件衣服,是今天刚进的货,自己上班的时候就已经脏了。 什么孩子弄脏衣服要赔偿,分明就是她借题发挥。 “阿姨,那件衣服真不是宁宁弄脏的,求求你不要开除我妈妈。” 林宁宁哭着求道:“你不要开除我妈妈好不好,呜呜呜呜呜……” “小杂种,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龚喜娜眼珠子一瞪,立时破口大骂:“我说是你弄脏的就是你,我还能赖你这小孩吗!” “要是还敢纠缠不休,信不信我……” 然而,还没等说完,却听到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死肥猪,你叫谁小杂种!” 第六十一章 死肥猪,你骂谁 林砚脸色阴沉的可怕,目光冰寒的好像要杀人一样,走了进来。 上一世,自己的无知,痛失妻女。 这一世,他不仅要补偿,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妻子和女儿。 哪怕,拼上这条命。 “林砚,你怎么来了?” 夏顾雪见是丈夫,脸色一变:“我还没下班,你先带宁宁回去吧。” 可是,林砚没有听话,只是朝着女儿招了招手。 “爸爸。” 林宁宁好像见到保护神一样,飞快地跑过来,拉住爸爸的大手。 对女儿来说,父亲就是安全的港湾。 只要父亲在,天下便没有可以害怕的东西。 “林砚,你别冲动。” 夏顾雪赶忙挡在他的身前,急切的劝道。 林砚对着妻子笑了笑,却没说话,将女儿交给她,侧身越过直接来到龚喜娜的面前。 “刚才,是你骂我女儿?” 林砚目光如冰,冷漠森然。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吃软饭的废物。” 龚喜娜丝毫不在意,带着嘲讽的冷笑:“是我骂的,怎么样?有意见吗!” 林砚双眼眯起,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 要不是顾虑到妻子,他的拳头已经招呼了上去。 “林砚,你还是先带宁宁回去吧。” 夏顾雪再次拉住他,生怕真给闹出事来:“我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经历过了昨晚家中的那件事,她虽然不知道丈夫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凶猛。 但她却能感受到,现在的丈夫一定不会跟曾经似得唯唯诺诺。 对龚喜娜这个老板,她一样很厌烦。 可是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不敢反抗。 虽然见到了丈夫已经可以自己赚钱,而且一下拿给了自己八万多。 可她只觉得那是昙花一现。 自己不敢松懈。 哪怕不是为了这个家,也要为女儿的未来做打算。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又何况,她这弱女子。 低头,总比饿死强。 “走?进来时候不是挺狂的吗!” 龚喜娜却越来越嚣张,指着林砚的鼻子:“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让老婆养着,自己一分钱不赚,还敢跑到我这来质问我?你配吗!” “我就骂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告诉你,你老婆今天被开除了,而且工资一分钱都拿不到,弄脏的衣服,也必须赔给我,否则这事没完!” 刚才还说是用工资抵赔偿,此刻却又单独索要。 这女人,是在作死。 林砚眼中凶光越来越盛,却依旧在努力压制着。 他不想让妻子为难,起码在妻子面前,他尽量不想动手。 “对我妻子和女儿,道歉!” 林砚没有多余的废话,指着身后,冷道。 “让我道歉?” 龚喜娜笑得癫狂:“你这个废物,也敢让我道歉?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条街谁不知道我娜姐的?你敢跟我横?信不信我打个电话出去,让你一辈子站不起来!” 这肥猪一样的女人,说着就伸手朝林砚脸上抓去。 那五颜六色的长长指甲,好像钩子一样,在灯光下都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可惜,林砚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轻轻一拨,便将她的肥猪手打开。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道歉!” 林砚已经渐渐压不住怒气了:“不然一会儿有什么损伤,我不负责!” “你还敢威胁我?让我道歉?下辈子都别想!” 龚喜娜根本不拿他当回事,嚣张嘲讽着:“我就是要骂她小杂种,连你女人都是属公交车的骚货,我就是骂了,你能让我有什么损伤?” “来啊,我就在这,你还想打我吗?你有这个胆吗?你敢吗!” 她吃定了林砚不敢动手。 毕竟,以前不是没见过这个男人。 甚至太了解这个男人是什么货色。 老鼠扛枪窝里横。 跟自己女人,嚣张跋扈。 可遇到外人,却好像尿泥一样,半点骨气都没有。 上次来,还是半年前。 被龚喜娜指着鼻子骂了十分钟,愣是一个屁不敢放。 现在居然还敢跟自己叫板。 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吗! 然而,还没等龚喜娜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林砚的一只脚就已经踹了出来。 嘭! 肥胖的身躯,好像炮弹一样直接飞了出去。 砸翻了模特,更砸碎了石膏板搭起的墙面。 “林砚,你干什么!” 夏顾雪大惊,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保住工作。 现在丈夫又踹飞了龚喜娜。 “她骂你,骂我女儿,就该打!” 林砚却没有了这几日都有的温柔,哪怕对着妻子,依旧声音冷峻:“我没打死她,就已经是造化。” “这个工作,不用留恋,我可以养得起你们母女。” “回家!” 说着,林砚指着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龚喜娜。 “我老婆的工资,明天打到她的工资卡里。” 林砚声音冰冷:“少一分,我砸了你的破店!” 看到丈夫这傲然天地的霸道姿态。 夏顾雪一时间竟有些呆滞。 以前的丈夫,在外唯唯诺诺,在家对自己和女儿拳打脚踢。 可现在,对自己和女儿,无比温柔。 对外,却好像凶神恶煞一样。 那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甚至在其中,连夏顾雪都没察觉到,甚至还夹杂了一丝丝的崇慕。 他,真是自己男人吗? “你敢打我!” 龚喜娜蛄蛹着肥胖的身躯,好容易爬了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我……我跟你拼了!” 真就好像破圈而出的白猪,仿佛肉山一样朝着林砚撞过来。 只是,那笨拙的姿态,缓慢的速度,又怎么会碰到林砚分毫。 不过稍稍侧身,龚喜娜便错了过去。 不仅没有撞到,甚至因为收不住惯性的力量,直接冲了出去。 噗通! 狗吃屎样,趴在了外面的人行道上,连连哀嚎。 惹的来来往往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尤其是刚好站在她面前的几个人,更是一脑门问号。 “龚喜娜,虽然我的确是来找你要房租的,可也不至于行这么大的礼吧?”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就算你五体投地,欠了半年的房租,也还是得交。” 听到这个声音,本还在哀嚎的龚喜娜好像找到救星一样、 “唐姐,你来得正好。” “我本来是准备好钱要交房租的,可突然闯进来一家三口,不仅把房租抢走了,还动手打我。” “现在房租都在他们手里,我真没钱再拿出来了啊。” 听到这话,那女人眉头一挑。 “这还真是没有王法了,敢在我的地方抢钱?” “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第六十二章 选A还是B 店里面的林砚眉头微皱。 这蹦出来个女房东是什么鬼。 听那意思,还是个社会人? “这房子,不是那头猪的?” 林砚问着妻子。 一直以来,龚喜娜都说自己的地方如何如何,让当初那个不知道思考的林砚下意识就觉得这里是她自己的资产。 没想到,居然也是租的,还欠了人家半年房租。 “林砚,你还是快走吧。” 夏顾雪脸上的担忧更重:“这里的房东权势很大的,整条街百分之九十都是她的资产,而且特别袒护自己的租客。” “之前有人在一家店里闹事,店主解决不了,只能去求房东,听说闹事的那个人最后被打断腿丢进了海里。” “你今天打了龚喜娜,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外面这个女房东还有这么强大的财力。 刚想说话,却见三名黑衣保镖,先冲了进来,分作三个方向将林砚围住。 只看这三人的架势,就知道绝不会是跟侯励的保镖老三那样,蠢笨无能。 林砚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目光扫向旁边的挂衣杆,只要动手便第一时间抓住当做武器使用。 就在他脑中思虑该先拿水作突破口时,外面的女房东,也走了进来。 只是,当两人照面,却都是齐齐愣住。 “唐姐,我们不是有意的,这里面有误会,请你饶了我丈夫吧。” 夏顾雪赶忙上前,挡住林砚,苦苦哀求:“今天其实是……” “误会?误会尼玛币!” 龚喜娜也跑了进来,指着夏顾雪就破口大骂:“弄脏了我的衣服,让你赔偿就把你那个废物男人叫来抢我的房租。” “你这个贱女人,一家子的贱人垃圾,真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吗!” 她的肆无忌惮,让林砚的目光再次阴冷下来。 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指着龚喜娜,却看向女房东:“唐姐是吧,你要是想帮这头肥猪报仇,最好快点,我没时间在这里浪费。” 对面的女房东闻言,却微微一笑。 “帮忙?帮什么忙?” 女房东笑道:“我谢你都来不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帮这头猪呢?”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俱都愣住。 尤其是龚喜娜,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眼珠子瞪得溜圆,完全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救命恩人?” 夏顾雪也有点傻眼。 毕竟,无论是谁都无法想明白,林砚和这位唐姐,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扯上关系,而且还成了救命恩人。 原来,这位女房东,正是白天在鬼市里,被麻癞子差点讹诈的那个艳丽熟女。 虽然说救命恩人有点夸张,但如果不是林砚出手相助,对方还真未必能从鬼市轻松离开。 这女人本名唐怡君。 身份家世没多少人知道,这里人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掌控着南繁街百分之九十的店铺房产。 在这里,她就是女王,所有人都要看着她的脸色行事。 “这么说,你也不信我抢了她的房租了?”林砚语气缓和不少,再问。 “一个救了我却连报酬都不提的极好男人,又怎么会贪图这几万块的小钱?” 唐怡君娇笑:“我记得,上午你跟那位郝总也聊过鉴定费,少说也得几万块吧,只是看看古玩就能赚这么多,哪还需要冒这么大风险出来抢劫?你又不是傻子。” 这两人的对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龚喜娜虽然全都听到,却还是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哭嚎着大叫:“唐姐,我的钱是真被他抢走的啊。” “那是我仅剩的钱了,就为了交房租,我连货都没上多少。” “你要是不帮我要回来,这房租我是真的交不出来了。” 愚蠢的人一辈子都在做愚蠢的事。 但凡有点正常思维,就该知道现在认错才是唯一出路。 可这头猪居然还敢用房租来威胁唐怡君。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果然,唐怡君的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那双眼睛好像能刺穿人心一般,射向对方。 龚喜娜被盯得一颤,连退三步,结结巴巴居然还继续说道:“我……我说的是真的,唐姐你不能连房租……” 唐怡君的眼神里充满冷漠,刚要开口,却被林砚抢先。 “唐姐,这房子是你的?” “当然,这整条街都是我的。” 唐怡君原本森寒的脸色,在看向林砚时,瞬间化冻,宛如春暖花开般轻松。 “那好。” 林砚点头:“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唐姐能将这件店铺的产权卖给我。” “价格你出,我马上掏钱。” 听到这话,夏顾雪大惊,急忙拉住丈夫。 “你在胡说什么,咱们哪有钱买房子。” “我既然说了,就肯定能买下来,放心。” 林砚拍了拍妻子的手,再次看回唐怡君。 “弟弟这话说得就见外了,你可是救过我的男人,既然想要送给你就是了,谈买不就是伤感情吗?” 唐怡君绝对是场面上的女人,不见丝毫扭捏,甚至极为果断:“要是不够,我就再多送你几间,让弟妹当老板,也省得再被人欺负不是?” 夏顾雪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唐怡君能这么大方。 同时,心中更是升起隐隐的紧张。 这个女人,看自己丈夫的眼神,好像有点不对。 林砚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那么,现在这里的房东,就是我了,对吧?” 他看向龚喜娜,眼神锐利,嘴角带着戏谑与嘲弄。 “我妻子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八,你说那件衣服是我女儿弄脏的,要扣整月工资赔偿?” “可以,工资我不要了,但这房租,也得涨一涨。” “一年就简单地交个一百万吧,听说你半年没交房租了?那就先拿出五十万来,意思意思吧。” 龚喜娜整个人好像被冻住一样,动都不会动上一下。 眼睛瞪圆,嘴张老大。 “唐姐,我这么定价,没问题吧?”林砚不忘咨询唐怡君。 “当然没问题,房子归你了,想定多少钱,都是你的自由。”唐怡君娇笑。 林砚冷笑两声,看着龚喜娜这头肥猪,伸出两根手指。 “我给你两个选项,A:拿出五十万来交上房租,我立马走人。” “B:拿不出钱,就用这里所有的货抵债,以后这里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不仅如此你还要为刚才的口不择言付出该有的代价。” “龚老板,二选一,你是选A还是选B?” 第六十三章 当然要卖 龚喜娜开始哆嗦了。 这谁能想到,原本还是垃圾瘪三废物软饭男的林砚,摇身一变成房东成债主了。 唐怡君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根本没有干涉的意思。 对她来说,龚喜娜就是个租客,而且还是个喜欢拖房租的租客。 可林砚却不一样,不仅救了自己,在心里还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傻子都知道,该帮谁,不该帮谁。 倒是夏顾雪,反倒有点不知所措。 心地善良的她,感觉有点过分。 毕竟从十万直接涨到一百万,确实吓人。 但龚喜娜,又的确罪有应得。 这让她多少有点矛盾。 “我……我……” 龚喜娜结结巴巴,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能选C吗?” “C?”林砚冷笑,“你以为我在这跟你玩过家家吗?” 龚喜娜彻底崩溃,庞大的身躯,好像肉山一样摔坐下来,双手拍打地面,双腿乱蹬。 “这没法活了,我上哪找五十万来交房租啊。” 龚喜娜哭喊着:“而且……而且这也没事先通知要涨房租,这不合理,你们是欺负人!” “欺负人?” 林砚冷笑:“你骂我女儿,辱我妻子的时候,没觉得欺负人吗!” “龚老板,有句话叫做眼前报还得快,既然你敢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给钱,不然就拿货抵债!” 龚喜娜全身都好像通电了一样,酥麻透顶。 她哪有什么钱可以给。 服装店虽然赚钱,可她有着好赌的毛病。 基本就是右手进左手出,否则也不会欠了半年的房租一直不肯给。 “唐姐,你不是说过,只要租你的房子,你都会保证我们安全吗?” 龚喜娜企图抓住最后的稻草,用道德绑架唐怡君:“难道你就是这么保证我们租客的安全吗?你……你这要传出去,谁还敢租你的房子啊!” 唐怡君冷笑,看着对方的目光都带着戏谑。 “我现在给你个喇叭,你出去喊一圈,看看有谁不租,怎么样?” “林砚是我弟弟,你敢招惹他,就跟招惹我一样,你觉得我会帮你还是帮他?” 上午林砚不过随口说了句‘这是我姐’,却被唐怡君的一句话彻底定性了下来。 而龚喜娜的胡搅蛮缠,也在瞬间被压得气焰全无。 跟房东的弟弟作对,自己不就是在找死吗? “还有,现在这房子的主人已经是林砚,他想怎么涨房租,都是他的事,跟我说不着。” 唐怡君身体微微前倾:“你可以选择不租,但我有件事必须要提醒你,你拖欠的半年房租,要是敢不给我,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别忘了,三年前赵海波的下场!” 唐怡君此刻的状态,跟上午截然不同。 或许是有保镖在侧,又或者是上午故意示弱。 但不管如何,现在的龚喜娜怎么都逃不脱眼前的惩罚。 “我错了!我道歉,行不行!” 龚喜娜终于绝望,恐惧地跪在地上,朝着林砚疯狂磕头:“我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求求你饶了我吧。” “拿不出钱,就用货抵。” 林砚根本没有任何余地:“你在侮辱我家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十分钟时间考虑,给钱还是给货。” 现场安静了下来,墙上的挂钟秒针每动一下,就好像利刃在龚喜娜的心头戳上一剑。 唐怡君招手让保镖上前,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随即保镖离开,过了约莫十分钟便跑了回来,两张A4纸打印的东西,送到了唐怡君的手里。 “时间到了,估计你也不会有钱还。” 唐怡君冷笑两声:“这是你自愿以货抵债的协议书,签了吧。” A4纸打印的协议书,轻飘飘地落在龚喜娜面前。 同时丢在她面前的还有一支签字笔。 “签字,然后滚蛋。” 唐怡君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感情。 龚喜娜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与唐怡君作对,无异于跟恶虎夺食。 哆哆嗦嗦地将协议签上自己的名字,龚喜娜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这家原本属于自己的服装店。 “林砚,会不会太过分了?”夏顾雪反倒有些于心不忍。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林砚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敢欺负我的老婆孩子,能自己走出去,已经是便宜她了!” 林砚的话已经是缓和着在说。 如果不是唐怡君的出现,现在的龚喜娜恐怕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是死还是活。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妻女,就是林砚的逆鳞。 夏顾雪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倒是林宁宁,她并不懂这些大人们的情感交涉。 五岁的她只知道爸爸保护了自己和妈妈,爸爸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那个人。 “唐姐,谢谢你帮我。” 林砚对唐怡君说道:“不过你放心,这个地方,我会租下来,绝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损失。” 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唐怡君少了一个租客。 至于将这房产送给自己,林砚只当是对方配合自己演的一场戏而已,做不得真。 如果对方要卖,自己可以买下来。 前提是价格合适。 “租?我刚才可是说要送给你。” 唐怡君眨眨眼:“以为姐姐跟你开玩笑呢?” “无功不受禄,更何况我也不习惯白拿白占,” 林砚摇头:“如果唐姐有意出售,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买下来。” 唐怡君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夏顾雪面前,上下打量。 “弟妹好漂亮。” “小姑娘也好像瓷娃娃一样,可爱又漂亮。” 林宁宁躲在妈妈身后,见她夸自己,居然自己跑了出来。 “阿姨好。” 声音又大又亮,毫不怯场。 “叫姑姑。” 唐怡君还真把自己当成了林砚的姐姐,更正宁宁地称呼:“来,姑姑抱抱。” 抱起林宁宁,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却突然问道:“龚喜娜走了,弟妹要失业了吧?” “这个店,弟妹来经营,我想一定会更好。” 夏顾雪张大嘴,有些没反应过来。 “唐姐,这店我可以买,不过……”林砚还想再说,却被打断。 “我当然是要卖给你,只是不需要现金。” 唐怡君笑吟吟说道:“不如你做我的鉴定师,鉴定一件古玩两万,就当是还我的房款了,怎么样?” 第六十四章 你当老板娘 林砚不想答应,这样等于是将自己捆绑在了对方的身边,毫无自由可言。 “唐姐,我……”林砚想要拒绝。 “放心,不会让你时时刻刻跟着我的。” 唐怡君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眼睛一眨:“有需要,我会提前联系你,而且只鉴定,不做其他事。” “而且,弟妹在这里开店,别的我没办法保证,但安全绝对没问题。” “小弟弟,真的不考虑吗?” 最后这话,让林砚犹豫了起来。 妻子的安全,如果可以保障,那自己将会放心很多。 可这样一来,就等于又欠了唐怡君好大的一个人情。 “唐姐,谢谢你的好意。” 夏顾雪摇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白白蒙受你这么大的恩惠。” 说的话很坚决,但眼神中的渴望,却是掩盖不住的。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如果能有属于自己的事业,无论经济压力还是时间,都会舒缓很多。 林砚知道,妻子选择拒绝,也是为了不让自己亏欠唐怡君太多。 否则,真的还不清。 “谁说没有功劳,林砚上午救了我,这不是功吗?” 唐怡君娇笑:“还是你觉得,我这条命抵不过这家小小的店铺?”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夏顾雪赶忙否认,“我只是……” 不等说完,林砚却先开口。 “好,就按唐姐说的办,我为你鉴宝,鉴定一件古玩,两万块!” “直到所有房款还清为止。” 没想到丈夫居然答应了下来,夏顾雪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让人带你们去过户。” 唐怡君笑道:“这家店铺有六十个平方,卖你们一百万,不过分吧?” “什么时候鉴定够五十件,这钱也就算还清了。” 说着,唐怡君放下林宁宁,拿出手机凑到林砚面前:“林弟弟,现在可以告诉我联系方式了吧?” 对方身上的那一股幽香袭来,林砚感受到对方那火热的气息,赶忙后退一步。 “明天过户到顾雪名下就好了。” 林砚将自己的手机号告诉对方:“多谢唐姐。” 记下林砚夫妻的电话,唐怡君并未多做停留,带着保镖离开了这里。 显然,她是个知道进退的女人。 虽然有借口继续留下来,可这么做只会让人觉得反感,尤其是夏顾雪。 “你能变好,我已经很满足,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夏顾雪低着头,轻轻说道。 “我可不想让你再跟以前那样,继续辛苦下去。” 林砚拉住她的手:“以后,你就安心做自己的老板娘,是赚是赔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开心。” “钱,我这里有,而且很多,不用担心。” 夏顾雪轻轻点头,丈夫的一言一行,都在不断地感动着她。 “爸爸,刚才的姑姑好漂亮。” 林宁宁拉着他的手,说道:“身上还香喷喷的。” 小孩子不知道香水的存在,只知道在唐怡君身上闻到一股很淡却很好闻的味道。 “再好看,也比不过你妈妈。”林砚纠正,“而且,以后叫她阿姨,不能叫姑姑,明白吗?” “嗯,明白了。”林宁宁重重点头。 听到女儿的话,夏顾雪却是眉头微动。 “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她对你真的很好,甚至还认你做弟弟了?就因为你救过她,这么巧?” 询问的话里带着隐隐的醋味,林砚本来对着女儿笑着的表情,瞬间凝固。 “诶,你别多想啊,上午我陪着楚雨桐去鬼市鉴定东西,我看她被几个无赖摊贩刁难,这才拔刀相助,可没别的意思。” 周鹏赶忙简单解释了一遍。 “楚雨桐?” 夏顾雪蹙眉:“也是个女生?” “诶?” 林砚脑子都碎了:“你绝对不能多想,那只是我的一个顾客,找我鉴定东西的,她爷爷是海都大学的教授楚天舒。” 越描越黑,夏顾雪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古怪。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总而言之我问心无愧,绝对没做对不起你们娘俩的事。”林砚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那就等知道了再跟我说。”夏顾雪横了他一眼。 一下子出现了两个女人,都围在丈夫的身边。 夏顾雪也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尤其是刚才的唐怡君,看向丈夫的眼神,都快要拉出丝了。 她是女人,自然能感觉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好感。 但她更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也不会仅仅因为几句话而翻天覆地的闹腾。 就算闹,也要抓奸在床。 “对了,这是我今天赚的钱。” 林砚掏出兜里剩下的三万块钱,硬塞到妻子手里:“再加上昨天的八万,全部拿出来给这家店重新装修,全部按照你的意思来。” “不够的话我这还有,要多少都行。” 现在也算是财大气粗了,一千多万躺在银行卡里,再也不用跟以前那样抠抠搜搜了。 “这些钱就够了。” 夏顾雪这次没有拒绝:“我一定将这家店经营好,交到你手里。” “又在胡说,是你自己的店,干嘛交给我。” 林砚笑道:“对了,明后天找个时间,我想带宁宁做个体检,你要是有时间就一起去。” 女儿身体内隐藏的病症,还是需要及早查出来才好。 之前没有动作,是因为没钱。 如今治疗费攒够了,治疗的时间越早就越好。 “体检?” 夏顾雪想了想,也答应了下来:“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幼儿园接她去就好,我会跟老师说的。” “我就不去了,店铺的事还要忙很久。” 丈夫的改变,让她也终于放下心来,同意林砚单独去接女儿。 林砚没有再去劝她,以后空闲了再带妻子体检,也是可以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女儿。 “走吧,咱们吃饭去。” 林砚抱起女儿:“昨天答应了宁宁要吃烧烤,今天爸爸必须要履行承诺。” “耶耶耶,可以吃烧烤了!”林宁宁欢呼着,“爸爸,我可以吃肉串吗?我还想吃烤鱿鱼!同学说,烤鱿鱼特别好吃。” 抱着女儿,拉着妻子的手。 一家三口,走在路上,幸福美满。 只是不知道,这份美满是能持续永久,又或者是昙花一现。 第六十五章 确定不是真的? 第二天,林砚依旧是早早的去青龙山公园。 正常的呼吸吐纳,然后跟着唐铭晖打了几遍太极拳,就跑回家给妻女准备早餐了。 九点整,林砚拿着一个A4纸大小的锦盒,站在了古玩街东门。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朝着他驶来。 “林先生,郝总让我来接你。” 驾驶位的车窗落下,一名男子没有感情地说道。 看着对方的样子,可不像是个司机。 否则,绝不会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毕竟,林砚是被他家老总请去的,可这个人不要说下车给打开后门,就算是礼貌用词都没有一个。 不够专业,而且有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架势。 “好。” 林砚点头,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快速驶离,很快便来到了郝子闵的公司外。 子闵艺术。 一个独立的三层小楼,四个大字招牌挂在最显眼的地方那个。 “请吧。” 司机下车指了指门口:“我带你上去。” 林砚点了点头,跟着他坐电梯直上三楼。 “哈哈哈哈哈哈,林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一进办公室,郝子闵便高兴地迎了过来:“快请坐,我去给你沏茶。” 非常热情,甚至是有点过头的热情。 林砚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 不愧是专门搞古玩艺术品的公司,博古架上摆放的,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无论是汉代的出廓玉璧,还是元代的青花瓷,又或者是仇英的画作等等十数件。 哪一件放在拍卖行里,可都是足以引起轰动的物件。 至于昨天那尊释迦牟尼的造像,则是被放在了中间的位置上。 虽然不大,但因为有玻璃罩的缘故,反而很是显眼 “林兄弟,我这的东西,你看着怎么样?” 郝子闵沏上茶,见他在看自己办公室的藏品,微微一笑:“不如指点一番如何?” “郝总家财万贯,收藏的东西自然也是价值连城,不需要鉴定。”林砚却一口回绝了对方的请求。 “林兄弟是个会说话的人。” 郝子闵笑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看,鉴定一件两万块钱。” “不是钱不钱的事,郝总师承楚老,本身又是行内有名的鉴定师,你的宝贝又怎么需要我来鉴定,完全是多此一举。”林砚再次拒绝。 不是林砚不想赚钱,而是他已经看出了对方的这些藏品,有仿品,而且数量不少。 对方显然也知道收藏有假,可偏偏还要让林砚鉴定。 要说对方没暗藏心思,鬼都不信。 “哈哈哈,既然林兄弟这么说了,那就不用看了。” 郝子闵直入正题:“林兄弟,你仿制的东西,带来了吧?” 说着话,他的目光也瞥向了林砚手中的锦盒,透着期待。 “当然。” 林砚将锦盒平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郝总请看。” 一件约莫两个手掌大小的C形龙,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面。 通体青黄之色,玉质温润,造型古朴。 只是一眼看去,绝不会有人觉得这是仿品。 “这真是兄弟你亲手做出来的?” 轻轻拿起C龙,郝子闵双眼瞳孔都跟着放大:“昨天你不是说,还没学会上浆吗?” “的确是没学会,可既然约好了今天要带给郝总欣赏,我便找到了聂老,请他帮我做了上浆的处理。” 林砚挺了挺腰杆,傲然道:“实不相瞒,昨天这上浆的步骤,有一半都是我亲手做的,剩下的一半聂老没有透露,依旧坚持找到孙子下落之后,才肯全部交给我。” 听到这话,郝子闵没有回应,而是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着C龙上面的细节特征。 良久,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了下来。 “林兄弟,你确定不是拿了一件真品来忽悠我?” 郝子闵苦笑:“我在行里也算是摸爬滚打十年了,红山文化的玉器也是见过不少,在这上面我竟找不到一丝仿品的特征。” “要不是你亲口承认仿制,我就以为是真品了。” 林砚撇嘴,对他的画很是不屑一顾。 “我要是有这么大的一件红山C龙,可能自己拿着出来送给你看吗?” “我直接送去嘉德或者苏富比,不香吗?” 他说的这两个名字,是世界最顶尖的四大拍卖行中的两个。 也是在国内,知名度最高的两个。 这等尺寸的红山C龙,只要送到那种大拍上,必然会引起世界性的轰动。 届时,拍卖落锤的价格,也必然会震惊世人。 光是起拍价都得千万打底,落锤价只怕要十亿为单位。 所以林砚这么说也没毛病。 换做谁,也不可能拿着一件价值十数亿的真正宝物,满大街晃悠,甚至还送给别人观赏。 难道,就不怕有人抢夺吗? “兄弟说的有道理。” 郝子闵将C龙放回原位,深吸一口气:“林兄弟这手艺真的没话说,让我大开眼界。” “歪门邪路而已,要不是与郝总一见如故,我也不会拿出来。”林砚谦虚着。 郝子闵沉默,又看了眼C龙,似乎下定主意,又再开口。 “既然是仿品,不如林兄弟就卖给我吧。” 郝子闵笑道:“一旦将来遇到类似的仿品,我也好分辨。” “当然了,价格方面绝不会亏待你,十万怎么样?” 十万买一件仿品,换做谁听到,都会觉得郝子闵疯了。 可林砚,却不为所动地摇摇头:“抱歉,不能卖。” 郝子闵有些讶然,伸手摊开:“五十万呢?” “我是很缺钱,但真不能卖。”林砚还是拒绝。 “一百万!”郝子闵第三次开口,足以石破天惊。 哪怕是一个真品古玉,而且是高古玉,只怕也就能卖上一百万了。 可他,为了件仿品,当真是豁出去了。 “抱歉,不能卖。” 林砚将盒子收了起来:“这件东西一旦流入市场,造成的伤害无比巨大,我不愿发生这种事,想必郝总也能理解我的苦心。” 见林砚拒绝得如此彻底,郝子闵也不坚持,反倒大笑起来。 “林兄弟富贵难移赤子心,真是让人钦佩。” 郝子闵笑道:“有你这样的正直之士,古玩行必将一片清明。” 忽然,他话锋一转。 “对了,聂老孙子的下落,你打听到了吗?” “没有。” 林砚摇头,但看向对方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 “昨天你跟我说过这件事后,我便命人去调查了一下。” 郝子闵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还真就有了一点收获,找到了那些人藏身的地点。” “不如我让人,带着林兄弟前去,救出那孩子,也好了却兄弟拜师学艺的心事。” 第六十六章 被堵了 听到对方的话,林砚心中冷笑连连。 终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其实,在鬼市对方询问自己拜师聂刃槟时,林砚心里就有了警觉。 尤其是他单独挑明聂刃槟出身仿古世家,林砚本就对这个人不好的印象,更加深刻。 上一世,虽然知道是哪些人绑架的聂刃槟孙子。 可那些人,经过后续警方调查,他们没能力也没实力,将仿造出来的赝品假货流入更大的市场。 换句话说,这些人最多也就是摆摊开店,卖卖假货而已。 只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就绑架孩子? 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孩子安然无恙,他们这种行为也要判刑十五年以上? 收益与代价明显不对等,这种蠢事谁会去做?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谋取聂刃槟的仿造技术,是为了赢取更大,利益更重的市场。 拍卖! 也只有这样,他们才值得铤而走险。 所以,他们身后一定还有个幕后指使。 林砚之所以带楚雨桐进到望古楼,甚至谈判拜师都不避讳,就是为了让她把消息传出去。 只是没想到,这个幕后主使竟然就是郝子闵。 林砚昨日故意说出自己对仿造技术已经颇有心得,引诱对方的进一步试探。 直到刚才,对方想要买下那块仿C龙高古玉。 种种行为,只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郝总当真找到了孩子的下落?” 林砚面色一惊,随即大喜:“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这种大事,我怎么开得起玩笑?” 郝子闵郑重其事地说道:“我找到关系,调查了那日孩子被绑架时的监控,侥幸在一处摄像头拍摄的视频里看到了对方的脸,又根据他们行车的路线锁定了大概范围。” “这才派人去搜寻,终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处即将拆迁的破旧老小区外,看到那人的踪迹。” 说到这,郝子闵顿了顿,微微一笑。 “当然了,这件事极其危险,若是林兄弟担心安全,那就待在车里,我带着人去救孩子便好。” “不过你放心,聂老那边,我只会说是你亲自救下了孩子。” 话虽然说得敞亮,可也等于是在提醒林砚,救人的功劳很可能会被抢走。 届时,还能不能拜师聂刃槟,也就两说了。 反倒是救人的郝子闵,成了聂刃槟的恩人。 那时候,林砚所期盼的一切,只怕就要落在他的手里。 “不,我去!” 果然,林砚热血上脑:“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林兄弟果然胆识过人,不如现在就走。” 郝子闵看了眼旁边站着的那个司机:“李讷,叫上两个兄弟,马上出发。” 司机李讷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 林砚长舒一口气,表情上透着隐隐的兴奋。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真正拜师学艺,而欢喜。 “林兄弟,救出孩子,你也就能学到真正的本事了。” 郝子闵突然问道:“你一身能耐,要是无处施展,岂不是韫匵藏珠?” “不如与我一起,我给你一个副总的职位,将来咱们兄弟一起发财,岂不痛快?” 林砚微微皱眉,似乎对他的提议有些心动。 却在最后,只是笑了笑:“这件事,等将来再说,如今最紧要的还是救出孩子。” 郝子闵哈哈一笑,起身点头:“没错,咱们现在出发,完成林兄弟的心愿。” 两人来到楼下,一辆商务车已然停好。 坐进车里,除了开车的李讷,另外还有三名大汉。 都是脸色冷漠,好像没有感情似的。 “走吧,去昨天查到的那个地方。” 郝子闵发话,车子快速启动,朝着目的地而来。 开了约莫十分钟,李讷看了眼后视镜,眉头微皱:“郝总,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林砚一愣,回头看了眼后窗,果然见到一辆SUV跟着。 “只是顺路罢了,不要节外生枝。” 郝子闵却不以为意:“加快速度。” 油门深踩,速度骤然加快,不多会儿便将那辆SUV甩得没了踪影。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一片拆了一半的老式居民区外。 这里的楼房并未被推倒,但是门窗却都被拆除。 小区里面,更是乱石堆叠,杂草丛生,垃圾遍地。 林砚不禁感叹。 自己一直以为这些人就是隐藏在上一世发现他们的位置附近。 可没想到,居然是躲在了这里。 看来,上一世的他们是因为临时转移,这才被自己偶然发现。 而那时候,都已经在一个多月后,孩子早就被他们折磨得体无完肤。 “这果然是个躲藏的绝佳之地。” 林砚坐在车里感叹:“就算找到他们,想跑也是轻松无比。” “要不是他们出外采购物资,就算是我的人也没想到会躲在这里。” 郝子闵说道:“好了,咱们不要耽误时间,一定出其不意将孩子救出来,否则让他们发现,孩子只怕会有危险。” 就在这时,一辆SUV,突然冲了出来,猛地急刹拦住他们的去路。 “郝总,是之前跟着咱们的那辆车!” 李讷率先认出。 郝子闵没有说话,只是双眼微眯。 林砚更是一脸严肃。 难道,自己一方的行动,已经被那些绑匪们提前察觉到了? 之所以路上没动手,也只是为了寻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避免节外生枝? 可这也说不过,真要是发现,可以逃可以等,唯独不需要跟。 就在林砚心中多般猜测的时候,SUV的车门打开。 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的,赫然就是王冷阳这个老登。 “王掌柜?” 林砚是真的有点惊讶:“是你在跟着我?” “王八蛋,这次我看你还往哪跑!” 王冷阳面露凶光,身后的车上再次跳下来几名彪形大汉,正是上次被林砚打趴下的几人。 “呃……上次被我修理过难道忘了吗?居然还带这几块料来找我?” 林砚有点无语:“话也说回来了,你居然还有闲心来跟我斗气?宫良辰难道没去找你的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两辆车疾驰而来,急刹停住。 “林砚,我草拟吗!” 宫良辰从车上跳了下来,表情凶恶,破口大骂:“你还敢挑拨我和王掌柜的关系,今天要是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宫!” 第六十七章 雷呈 看到宫良辰出现在眼前,林砚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意外,但不多。 毕竟,这种蠢货被王冷阳忽悠住也是情理之中的。 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点脑子都没长,24小时都没过完就又被人给忽悠瘸了。 “良辰?你怎么跟他搅和在一起了?” 林砚故作惊讶的夸张叫道:“就是他把地址告诉了那个浑蛋,这才让你挨了顿胖揍,你不要被他骗了啊!” “呸,骗我的是你!” 宫良辰破口大骂:“林砚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我差点让你给骗了。” “明明就是你把那几个人引到我家去的,那幅画也是你调包的,王掌柜被你打了一顿,你居然还反咬一口。”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子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心计!” 王冷阳这时候走了过来,表情阴狠。 “林砚,你以为凭你那点本事,就能让我们俩内斗?” 王冷阳恶狠狠地瞪着他:“告诉你,今天想活着走出这里,就老老实实的把吊坠拿出来,还有那个算盘也必须交出来。” “否则,你们几个谁也别想好过了!” “前天有楚雨桐在,让你逃过一劫,今天我们有十五个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你,看你还往哪跑!” 一辆车正好五个人。 要是林砚自己,面对十五个人,的确不太好办。 可架不住,今天他也不是自己。 “林兄弟,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郝子闵皱眉问道。 “几个觊觎我手里东西的小毛贼罢了。” 林砚无奈:“还真是横生枝节。郝总,只能麻烦你的人把他们打发了,否则真的耽误事。” 郝子闵带来的这三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有他们在,林砚当然不会蠢得自己动手。 “那幅画,就是卖给了你吧?” 宫良辰狠兜兜地看向郝子闵:“识相的,把画交出来,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话都没说完,宫良辰居然率先冲了出去,提起拳头就朝着郝子闵打去。 只不过,刚到跟前,拳头都没能挥出去,就见到另外一只硕大的拳头,骤然出现在眼前。 嘭! 结结实实,撞在他脸上。 宫良辰甚至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两眼一黑直接摔倒在地昏迷不醒。 “李讷,解决掉这些惹人烦的臭虫。” 郝子闵不耐烦地喝道:“不要耽误了正事。” 一拳打晕宫良辰的李讷沉声答应,好像饿狼一样率先冲了出去。 另外两人,也紧随而去。 王冷阳这边,人数是够多,可架不住都是些混混。 对付普通人,那绝对手拿把掐。 可李讷三人,显然不普通。 冲入人群就好像砍瓜切菜一样,打得那些人哭爹喊娘。 甚至身手高强的连林砚都感到惊讶。 “郝总,你这几个人,很强啊。” 林砚赞叹道:“一年的费用不便宜吧?” “是那些人太弱,他们不过是我创业就跟着在一起的老员工而已,学过一点拳脚罢了。”郝子闵轻描淡写。 “郝总真谦虚,有这三个高手在,一会儿救人肯定是手到擒来啊!”林砚笑嘻嘻夸赞。 郝子闵笑了笑,并未回答。 而在对面,李讷等人已经接近尾声。 虽然是对付十四个人,却只是十四个只会王八拳混混而已,收拾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很快,整个场中就剩一个未曾动手的王冷阳,瑟瑟发抖。 “等等!” 林砚忽然叫停,迈步上前,来到王冷阳面前:“王掌柜,没想到吧?” “你……你……”王冷阳嘴唇都在颤抖。 他是真想不明,为什么林砚身边总是有人在保护。 前天是楚雨桐,今天居然是三个这么能打的家伙。 这是故意要跟自己对着干吗! 明明一礼拜之前,眼前这个家伙还只是个不学无术只能被自己骗的蠢货。 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现在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蠢货,而且是回回被揍的大蠢货。 “我什么?” 林砚轻蔑地看着他:“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说出来,我可以让你走。” 王冷阳的车,在半路就跟上了自己。 这说明他一直跟的是车,而不是人。 今天知道自己要去郝子闵公司的,一共两个人。 楚雨桐,以及郝子闵本人。 前者不太可能跟王冷阳去勾结串通。 没意义更没必要。 至于郝子闵,似乎更没必要。 所以林砚很需要知道,是谁告得密。 王冷阳使劲咽了下喉咙,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中的狠厉更重。 显然,他不敢说出来,憋了半天,却只是对林砚怒声大吼:“林砚,卧槽尼玛,你以为找了这几个人就能万事大吉吗!” “告诉你,到了这里就是进了地狱,你们等着去死吧!” 林砚愕然,他印象里的王冷阳可没这么硬的骨气。 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传来脚步声。 众人心下一惊,急忙看去,却见四名壮汉,猛地窜了出来。 “你们是谁,为什么到这里来!” 四人手里,都有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林砚几人。 其中,便有林砚一直要找的那个人:雷呈! 他们,正是绑架聂刃槟孙子的绑匪。 “就是他们!” 王冷阳高声大叫:“是他们昨天到处查你们的行踪,快杀了他们!” 林砚心中再次一惊,没想到王冷阳居然是跟这些绑匪们有勾结。 可即便如此,他又如何得知自己的行踪? 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要去郝子闵的公司? “几位,我想这件事有什么误会。” 郝子闵沉着无比,平静说道:“我们是被这些人逼到此处,并非有意。” 不等说完,雷呈手里的枪已经狠狠砸了下来。 嘭! 一声闷响,郝子闵感觉到头上湿热一片,紧跟着眼前发黑,竟被直接打晕了过去。 “老板!” 李讷三人急忙想要冲过去救人,却被另外三把枪抵住,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雷呈看向林砚:“你似乎一直在盯着我看,认识我?” “并未见过。” 林砚摇头:“只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会跟王冷阳这种废物混在一起,难道就不怕被他牵连吗?” 雷呈冷笑,站在林砚面前,直直盯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直觉吗?” 林砚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到这里来,肯定另有所图!” 话音落下,他手里的枪托,也狠狠地砸在了林砚的脑袋上。 眼前一黑。 林砚的意识全无。 第六十八章 先杀给我看看 林砚的意识逐渐恢复。 头上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哼出了声。 “醒了?” 雷呈的声音响起。 眼睛艰难的睁开,林砚想要摸一下脑袋上的伤口,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环顾四周,只是一间很小的屋子。 门窗全都被拆除,地上厚厚的一层积灰。 角落里还有前房主遗留下的几本漫画。 林砚坐在地上,身上全是尘土。 在他对面,坐在小马扎上的,正是雷呈。 “不用看了,这就是你们找来的废弃居民区。” 雷呈的声音平静,似乎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不会有人来救你,也没人会想到这里有人。” “大哥,我们无冤无仇的,抓我干什么?” 林砚装作糊涂,苦笑连连:“我们就是被迫停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你的地盘,何必呢?” 能蒙就蒙,能混就混。 林砚不指望对方能放过自己,他现在最想要的是拖延时间。 上一世,他虽然没学过什么盖世神功。 却因为一次机缘巧合,跟人学习过如何在短时间内压缩骨缝,从而达到缩骨的效果。 只不过,缩骨需要时间。 只要能摆脱了绳子的束缚,他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制服雷呈。 “被迫?无意?” 雷呈冷笑:“林砚,你真当我是傻吗?” 对方知道自己姓名,这并不奇怪。 毕竟王冷阳也一定被带了进来。 只是对方的态度,让林砚感受到些许不妙。 心中惊讶,缩骨的进度并未停止。 但脸上,还要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 “说吧,为什么要找我?” 雷呈冷冰冰再问:“确切说,你为什么要帮聂刃槟找他孙子?是为了他手上的真品C龙?” 林砚手中动作一滞,面色惊愕。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不可思议吗?” 雷呈继续冷笑:“我不仅知道你要帮他找孙子,我还知道你拜了他做师父。” “今天你还带了一件自己仿造的C龙拿给了郝子闵,听说仿的比真品还真?” 林砚双眼瞪圆。 要说对方知道自己拜师聂刃槟的事情,倒也可以理解。 可能是楚雨桐传出去的。 但那块C龙的事情,对方又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郝子闵对C龙的评价,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 什么消息,能传得这么快。 除非,是有知情人刻意告知。 想到这,林砚本就溜圆的眼睛,再度睁大。 一个知道内情,却又有时间通知绑匪甚至王冷阳的人。 林砚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身影。 “李讷!” 林砚突然叫道:“是他告诉你的,王冷阳他们,也是他通知到的,就为了把我和郝总引到这里!” 只有他,才具备所有的条件。 甚至于,他并非今天才有的这个想法。 而是早就有了这个念头。 作为郝子闵信任的司机,在知道了林砚拜师聂刃槟的当日,极有可能就对李讷说了这件事。 对方也就在同时做起了准备。 而昨天在知道了林砚第二天要带自己的仿制C龙去往郝子闵公司,尤其是后者还让他去调查雷呈等人的行踪。 这一系列的计划,只怕就已经开始落实了。 本以为郝子闵才是幕后黑手,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司机。 猜测出口,外面便响起了李讷的阴恻笑声。 紧跟着,对方走了进来。 一同出现的,还有王冷阳。 只不过后者现在,显得唯唯诺诺,哪还有之前在店里时的意气风发。 “不愧是郝总看中的人,分析能力绝佳。” 李讷冷笑:“不错,就是我通知的他们,也是我指挥他们绑架的那孩子。” 说着,他指向隔壁。 “林砚,你想把孩子带回去,我可以满足你。” “他现在就在隔壁,而且完好无损。” “只不过,前提是你必须要跟我们合作,否则你们谁也别想走出这个门。” 见他这么说,林砚反倒表现得轻松了起来。 “合作什么,鉴定吗?” 林砚反问:“这个简单,一件两万,概不赊账。” 不等林砚回应,王冷阳率先一脚踹在他身上。 “死到临头,还敢讲条件!” 王冷阳气急败坏地叫道:“我早就说了,这小子就应该直接弄死,找到那幅画和那个吊坠,只要卖掉,足够咱们吃一辈子了!” “闭嘴!” 李讷冷喝:“再废话,我先弄死你。” 王冷阳浑身一颤,嘴角抽动两下,果然不敢吭声。 “林砚,你应该知道我要找你合作什么东西。” 李讷目光深邃:“你的那件C龙,仿得天衣无缝,只要你肯乖乖跟我合作,我不仅保证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还可以帮你扫清一切障碍。” “就比如,王冷阳这个垃圾!” 说着,他手中寒芒闪过,一把匕首直接横在了王冷阳的脖子前面。 “李讷,你……你想干什么,咱们可是一起的!” 王冷阳吓得寒毛直竖,却被强行打断。 “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我临时启用的道具而已。” 李讷不屑:“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抹杀掉。” “怎么样,林砚,现在只需要你一句话,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全部都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无踪。” “而你的后半生,也将会享尽荣华富贵,你不仅可以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 “而你唯一需要保证的,就是每年拿出两件跟C龙一样品质的仿品,这买卖很划算,不是吗!” 林砚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 “那你先杀了他,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没点投名状,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听到林砚的怂恿,王冷阳彻底恐惧。 “李讷,这小子阴险狡诈,你不能信啊。” “他只是为了让你杀我,然后就会反悔,你要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匕首便已经狠狠扎进他的胸口。 王冷阳全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露出半截的刀身。 “你……你……” 噗! 匕首猛地拔出,鲜血好像喷泉一样涌出。 王冷阳甚至说不出后面的话,便仰头栽倒,不知生死。 “现在,可以考虑了吗?” 李讷眯着眼:“林砚,你最好考虑清楚,人命在我眼里不算什么,你如果有用,就可以活下去,否则的话,就只能变得跟他一样!” 林砚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敢杀人。 深吸一口气,反倒一字一顿地说道:“有件事,或许你搞错了。” “谁告诉你,那件C龙是仿品了?” 第六十九章 救人 林砚的话出口,李讷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是仿品?” 他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雷呈:“你听懂了?” “他的意思,好像是说那件C龙,是真品?”雷呈也是一脸懵逼。 两人对视了一眼,依旧只能看到各自的迷茫。 “玛德,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讷大骂:“林砚,你究竟合不合作,否则我……” 不等把话说完,突然感觉握刀的手被猛然攥住。 跟着巨大的推力传来,匕首直接捅进自己的肚子里。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李讷感觉到肚子上强烈的剧痛。 然而右手又传来剧痛,连带着匕首在肚腹中强行搅动起来。 “啊!” 李讷惨叫一声,不由自主松开握刀的手。 噗嗤! 匕首被强行拔了出来,鲜血又一次剧烈喷出。 “李哥!” 雷呈大骇,急忙起身就想拔枪。 却不料,那匕首好像一条毒蛇,率先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冰冷的触感,侵袭着皮肤。 雷呈已经能感觉到刀刃割破皮肤的轻微刺痛。 “你是怎么解开绳索的,那是我亲自绑的,没有人帮忙,单凭自己的力量,绝不可能挣脱开!” 雷呈咬着牙,看着面带讥讽的林砚。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林砚活动了一下左手,将他腰间的手枪夺了过来,对准了躺在地上的李讷:“你们两个,都最好不要动,我可没玩过枪,真要是走火了,小命就没了。” 话是这么说,但林砚却动作熟练地用单手给枪上了膛。 一连串熟练的动作,看的雷呈眼皮子都在抽搐。 这踏马叫没玩过枪? 就算是兵王,怕也只能做到你这个程度吧。 你搁这逗傻子玩呢! 林砚看了眼生死未卜的王冷阳,又看了眼雷呈:“给我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最好不要有小动作,否则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 缩骨只能让双手逃脱,但双脚却毫无办法。 雷呈咬着牙,却又毫无办法。 只能缓缓低下身子,同时匕首也在跟随着他的动作而下移,始终抵在脖颈处。 只要稍有移动,立即就能刺穿他的脖子,一命呜呼。 感受到双脚的束缚消失,林砚没有丝毫犹豫,枪托狠狠砸在雷呈的后脖梗上。 这家伙只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就没了意识,趴在地上昏迷不醒。 “郝总的司机,监守自盗。” 林砚将脚边的绳子抓起来,冷笑:“没想到,你才是那个幕后黑手。” “你以为,把我们俩放倒了,就能把人救走吗!” 李讷嘴里喷着血沫,不甘心地恨道:“我还有三个兄弟,他们听见这边的声音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你一样必死无疑!” “这点小场面,我还没放在眼里。” 林砚一脚给他踹得翻了过来:“曾经我遇到的,可比这个凶险得多。” 上一世,为了那些稀世珍宝,林砚可不止一次面对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 最凶险的一次,他被十几个人围住,个个拿着枪。 最后,依旧是有惊无险的逃脱。 所以,在第一次遇到这种困境且脱险后,林砚便积极学习各种技能,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后,可以自保。 说着,双手快速翻动,没几下就将对方的双手反过来困住。 为了防止他也会缩骨,甚至还用了特殊的手法。 除非有第三个人帮忙,否则休想解开。 甚至,还将自己的臭袜子脱了下来,塞进他的嘴里,看着对方那愤恨的目光,林砚毫不在意。 将捆住自己双手的绳子捡了起来,把昏迷的雷呈也绑了起来。 林砚活动了一下身体,正准备到隔壁将孩子救出。 却听到外面传来绑匪同伙的呼唤声:“李哥,出什么事了?” 林砚眼神一凛,快速挪到门框旁躲好。 随即便看到一个人走了进来。 “李哥!雷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到被捆住的两人,脸色剧变。 身受重伤却没昏迷的李讷用力摇头,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同伙皱眉,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正要上前为其解开束缚,却不料一把枪突然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别动,不然打死你!” 林砚的声音响起:“郝总他们几个人被关在哪了,老实回答!” 那同伙全身僵住,缓缓回头,陡然一惊。 “你怎么……” “我让你别动,听不懂吗!” 林砚一记手刀,狠狠砍在他脖子上。 这家伙没想到林砚能如此果断,双眼一翻也跟着晕了过去。 虽然比拼力量,林砚还有挺大的差异。 但要论人体的构造,该如何让人快速昏迷,他真的是太有经验了。 别问为什么,要问就是上一世他被人数次这么打晕过。 解决掉三个家伙,还剩下俩。 林砚将后面那人身上的枪也搜了出来,又把他跟雷呈绑在了一起。 踹了踹王冷阳,这家伙似乎还有气。 也没管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外面没人。 尽量将脚步放轻,快速挪到旁边的屋子。 果然,看到一名六岁左右的男童,被关在了狗笼子里。 只是并未清醒,而是沉沉地睡着。 料想是被喂了安眠药一类的东西,否则早就大哭起来了。 将狗笼子打了开来,轻轻地将孩子抱了出来,却听到外面又有人在说话。 “刚才听到强子喊什么了没有?” 一人急躁的声音传来:“快去看看,我怕出事。” “别疑神疑鬼的,那几个家伙都被绑了起来丢在楼下,咱们一直看着,叫林砚的那小子被李哥和雷哥看着,能有什么事。”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林砚赶忙将孩子放在狗笼前,他则再次躲在了门口 “他怎么出来了!” 两人经过门口,惊叫一声:“肯定出事了,我先去看李哥那边,你把孩子带走!” 说着,一人冲了进来。 嘭! 林砚当机立断,枪托再次砸在了对方的后脖梗上。 那人双眼一翻,整个人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人已经拔出手枪:“你为什么在这,把枪放下,不然我打死你!” 林砚知道自己中了他们的计,却并不慌张,双手举起,同时将手枪丢到了身后。 “别开枪,我投降。” 林砚喊得害怕,却在下一秒,骤然冲出。 对面那人脸色剧变,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 第七十章 报告,我也受伤了 林砚闷哼,身体微微一顿,却还是径直冲了过去。 “玛德,就你还想杀我,差得远了!” 林砚双手闪电般按住他头顶和下巴,突然一错。 嘎嘣! 脆响之下,那家伙身体也跟软泥一样,倒了下去。 “曹!还真踏马敢开枪!” 林砚咬着牙,将孩子扛了起来,快步向外冲去。 所有人都被解决了,他可不认为自己这样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谁知道那些家伙什么时候能醒,先离开这里再说。 刚才这两人说过,其他人都被绑住丢在了楼下。 顺着楼梯来到下一层,果然听到‘唔唔’的声音。 想必是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 “郝总!” 第一个房间里,就看到了郝子闵和另外两个保镖被捆住动弹不得。 嘴里还塞了块破布,只是神色很冷静,完全没有被抓后的紧张。 这让林砚不由得心中赞叹。 如此心理素质,一般人还真是比不过。 看到林砚的出现,郝子闵也很是惊讶,眼神里的喜悦更是掩盖不住。 “兄弟,你怎么跑出来的,那些人呢!” 嘴里的破布被拽了出来,郝子闵急忙问道:“你看见李讷了吗?他也被那些人带走了。” “咱们会被人跟踪,就是李讷告得密,确切地说李讷才是他们的老大。” 林砚掏出那把匕首,为他们割断绳索:“我也是瞅准机会才制服他们的。” “什么!李讷跟他们是一伙的?”郝子闵惊骇,难以置信。 “没错。” 林砚应道:“不说这个了,咱们必须马上离开,否则等他们醒过来,就真跑不掉了。” 郝子闵点头,却看到林砚的衣袖血红一片。 “你受伤了?”郝子闵大惊。 “一个不小心,被打了一枪,应该没大碍。”林砚似乎并不在意,“其他人呢?” 被解开束缚的三人站了起来,郝子闵一阵呲牙,显然是牵动了脑袋的伤口。 他头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头发被糊住,淡淡的血腥味引入鼻间。 “你是说堵住咱们的那些人?” 郝子闵摇头:“没看见,应该在旁边。” “把他们带走。”林砚将孩子交给郝子闵,转身就跑去了别的房间。 果然,那些混混以及宫良辰,都被绑住丢在了那里。 刚才听到的‘唔唔’声就是苏醒后的宫良辰发出来的。 他的眼睛被打得乌青肿胀,表情充满了恐惧。 “你要是想活,就闭上嘴跟我走。” 林砚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要是敢喊,我就把你留在这等死,听懂了没有!” 宫良辰是不聪明,但保命的话还是能听懂,连忙点头。 “你们几个,也都老实点,现在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林砚挨个给他们割断绳索:“想跟我较劲,等离开这再说,现在都给我老实点。” 他的呵斥,并未让那些混混感到厌恶,反而眼中都充满了敬佩。 “林哥,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们,王冷阳呢?” 宫良辰拽掉嘴里的破布,急不可耐地追问。 “还想着他呢?要不是那个浑蛋,你们也不至于被困在这。” 林砚骂道:“就是那个老帮菜,把这四个杀手招来的,你们都是他的诱饵,蠢货!” “行了,都别废话,快跟我走。” 林砚转身就往外跑去,同时将兜里的手机摸了出来。 “喂,110吗?我要报警,有四个……不,六个绑架犯,在白敏路这边的废弃居民区里,已经被我打晕了,你们快来抓他们。” “我?我就是那个被绑架的,不过逃出来了,现在就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好好好,我电话肯定畅通,你们快点来,不然这几个家伙就跑了。” 林砚可不打算去守着李讷那些人。 一个不小心,再出点什么意外,可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交给聂刃槟。 所以重中之重,便是保证孩子的安全。 一行人疯了一样地冲下楼去。 很快就回到了停车的位置。 “走,先去派出所。” 上车前,林砚直接命令道。 如今的林砚,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没有人敢反对,全部快速上了自己的车。 油门狠狠踩下,方向盘猛打,快速离开了这个差点丢掉小命的地方。 路上,他们与警车交错而过。 林砚回头看了眼,确认是去废弃小区抓人的,这才松了口气。 来到派出所,林砚抱着孩子便第一个跳下车冲了进去。 “警察蜀黍,先救孩子。” “他被人绑架了,应该是被喂了安眠药之类的,快送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大碍啊。” 林砚的叫喊声引来所有人的侧目。 正在大家以为跑了进来个神经病的时候,却看到后面还跟了十几个人,也都满身的狼狈。 “你就是刚才报案的那个人?” 派出所的副所长最先跑了过来,看到昏迷的孩子,急忙喊道:“小李,快开车送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来几个人,给他们做一下笔录。” “你们,跟我过来。” 不愧是领导,三言两语就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分派完全。 “报告……” 林砚举起手:“其实我也是伤员,胳膊上中了一枪,脑袋上被打了一枪托,还有这位郝总也是,都被开瓢了,你瞧瞧这血流的。”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注意,林砚手指头直接就戳到了郝子闵的伤口处。 疼得后者一阵呲牙咧嘴。 “我曹,林砚你能不能轻点,真想杀了我啊!” “抱歉,多少有点激动,没注意到。” 副所长都快无语了,他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中枪后能精神抖擞到这个地步的。 “还愣着干什么,送伤者去医院啊!” 副所长对旁边愣神的下属喝道:“剩下的人,立即做笔录,还有那个谁……小王,上报刑警队,请他们来立案调查。” 警车带着林砚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最近的海都人民医院。 这里面受伤最重的,自然就是林砚。 子弹打中了他的胳膊,好在没伤到骨头,却也十分瘆人。 本来是想给他打麻药再取出弹头。 可这家伙愣是不用,就咬着一块布,硬扛着做完了这个小小的手术。 还有郝子闵被开瓢的脑袋,只能见头发剃掉,才能止血包扎。 而且就只剃了那一块,显得十分滑稽。 至于孩子,在一番精密的仪器检测后,确定就是被喂了安眠药。 生命没有危险,但仍旧需要住院疗养,避免有其他意外发生。 就在众人的伤势处理得差不多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 “林砚,我孙子呢!” “他有没有事,他在哪!” 聂刃槟激动地问道,一双眼睛布满浊泪,身体都在发抖,唯恐听到不幸的消息。 第七十一章 很怪 看到聂刃槟,林砚猛地站起来。 神色有些呆滞,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 “师父……” 林砚欲言又止。 “怎么了,诚诚他到底怎么了!” 聂刃槟身体摇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急忙扶住桌子,表情痛苦悲伤:“难道他……他……” “聂师,你做好心理准备。” 林砚叹了口气:“孩子被灌了安眠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安眠药?” 聂刃槟愣住:“吃了多少,有生命危险吗?” 旁边的郝子闵实在看不下去了。 “聂老,你别听他吓唬你,孩子没事,的确是被灌了安眠药,但剂量不大,现在也只是睡觉而已。” “医院已经给他转到病房了,我给他开的单间,等药力过去就能醒了。” 聂刃槟张嘴愣了半天,突然一巴掌砸在林砚胳膊上。 “你这浑蛋东西,有你这么吓唬自己师父的吗!” 聂刃槟怒喝:“小兔崽子,信不信我抽死你!” 这一巴掌,正好打在林砚的伤口上。 那刺骨一样的剧痛,瞬间侵袭全身。 林砚疼得直接跳了起来:“师父,你这是要谋杀啊!疼死我了,哎呦哟!” 刚包扎好的伤口,被这一巴掌拍得又流出血了。 “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聂刃槟一惊,“怎么受的伤?” “林兄弟为了救孩子,被歹人打了一枪,好在只是命中胳膊,并无大碍,否则……”郝子闵叹了口气。 “林砚,谢谢你。”聂刃槟感动。 虽然对外宣称是师徒,但聂刃槟很清楚林砚对他来说依旧跟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差不多,两人甚至没有过拜师礼。 所以林砚能做到这个地步,真的不容易,让他感动。 “师父见外了不是,我可是你徒弟。” 林砚笑道:“对了,还有这C龙,你可收好,看看有没有损坏。”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了那个锦盒,交给对方。 “聂老,林兄弟仿制的这件C龙,几可乱真,可是您亲自指点过的?”郝子闵眼前一亮,追问。 “仿制?这就是我收藏的真品!”聂刃槟皱眉,这才想起对方的身份还不知道,“请问,你是……” 对方的回答,让郝子闵瞪大了眼睛。 本以为这是件仿品,没想到居然拿了真品出来。 怪不得一点仿造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愣着神,甚至未听到聂刃槟的询问。 “师父,这位是郝子闵,楚教授的高足。” 林砚介绍道:“今天能救回孩子,全亏郝总查到了绑匪的踪迹,否则到现在也渺无音讯。” 聂刃槟眼神惊诧,上前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老泪纵横。 “郝总,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老头子的,尽管开口。” “只要不违背良心底线,我一定全力以赴!” 孙子是他唯一的支撑,郝子闵的相助,自然让他无比感激。 “聂老严重了,我也只是绵薄之力,主要是林兄弟的功劳。” 郝子闵回过神:“不如咱们先去看看孩子,正好警察同志也有些情况需要询问。” 病房里,聂诚还在熟睡中。 各种能用的仪器都整上了,生命体征非常平稳。 “孩子的一切都很正常,不用担心。” 医生说道:“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医院还是建议多住几天院观察一下,避免有不良反应。” “毕竟这么小的孩子,被灌入安眠药,而且看情形不是第一次服用,恐怕会留下不良印象。” 聂刃槟哪敢说不,这可关系到孙子的一辈子,连连点头。 “都听医院的,我去交住院费。” 聂刃槟擦了把老泪,站起身。 “聂老,不用麻烦了,我已经帮孩子交上了。” 郝子闵笑着阻止:“我和小诚诚也算是共患难过,哪能看他住院袖手旁观的。” “郝总,真是太感谢你了。”聂刃槟更加感动,“你们俩是怎么找到的诚诚,绑匪是些什么人?” 说话间,病房门被打了开来。 “聂刃槟先生,我们是刑警队的。” 走进来三名身穿警服的人,最前面那个说道:“有些情况,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下。” 林砚和郝子闵,都已经被问完了话。 此时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而且警方询问也不会允许有人旁听。 “师父,我们先出去了,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林砚嘱咐了一句,便与郝子闵离开了病房。 “兄弟,出去抽一根?” 郝子闵做了个抽烟的姿势。 医院都是禁烟的,两人想要抽烟就必须到外面。 找到医院大院里的吸烟区,两人都点上了一根。 “嚯,九五之尊,郝总还真是奢侈。”林砚赞叹。 “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花吗?不然赚钱干什么?”郝子闵毫不掩饰自己的消费。 “这话没错。” 林砚点头:“对了,李讷目的是什么,他绑架诚诚,显然是想要夺取师父的仿制技术,甚至在废楼里还邀请我入伙。” “以他的人脉关系,最多也就是买卖货物,根本赚不到什么大钱,却甘愿冒这么大的险,他图什么?” 李讷等人的目的,却是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 人脉不行,关系不行,怎么赚钱? 古玩,可不是摆摊就能发财的。 接触不到上层人群,这辈子都只能当店主当摊贩。 “我最近,带他见了不少财团老板。” 郝子闵叹气:“如果我没估计错,这浑蛋是想得手后,再找机会控制住我,借我的渠道售卖他手里的仿品。” “相安无事了,倒也罢了,但如果被发现了,那受损的只有我!” 林砚点头,他能想到的也是这个情况。 尤其现在从郝子闵的嘴里说出,更加确定。 只不过,林砚还是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很怪,却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怪。 之前以为是郝子闵的幕后黑手,没想到是他手底下的保镖。 猜测的错误,让他的盘算全部打乱。 一时间,林砚也有点迷糊了。 “林兄弟,咱们这次可真是患难与共了。” 郝子闵再次发出邀请:“以后不如你就到我公司,做我的鉴定师,咱们兄弟齐享富贵,怎么样?” 这次的说辞,改做了鉴定师。 林砚微微蹙眉,刚想说话却听到一旁‘嗷’的一声大吼。 “他们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