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胖媳风靡东北大院，军少真香了》 第一章 穿书 姜虞捂着剧痛的额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片陌生的景象便闯入视线。 斑驳泛黄的墙壁上贴着几张褪色的年画，木制窗框上结着厚厚的冰花，窗台上积了一层灰，散落着瓜子壳和糖纸。 墙角摆着一个漆面剥落的五斗柜，上面放着搪瓷缸子和印着红双喜的暖水瓶。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食物馊味、汗酸味和霉味的怪味。 这是哪？姜虞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画室通宵赶稿，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老房子里？ "团长，你别太着急，小林已经找到那伙人的位置了，小澜肯定会没事的。"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嗯。"另一道低沉的男声简短回应。 姜虞心头一跳，她忍不住捂着头发出一声呻吟，下一秒，房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进来，逆光中只能看清他军装的轮廓。 当他走近床边，姜虞终于看清了他的长相——寸头，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下一双黑沉沉的眼睛，下颌线条紧崩。 姜虞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的恨意和怒火几乎化为实质，刺得她皮肤发疼。 "姜虞。"他咬着牙叫出这个名字，声音低沉得可怕，"如果小澜有个三长两短，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姜虞张了张嘴，刚想问“大哥你谁啊？” 一股陌生的记忆却突然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她穿书了。 穿进了小助理前几天推荐给她的那本小说《八零寡妇再高嫁》里，穿成了书中那个与她同名且身高一米六五、体重一百六十斤的炮灰女配。 小说里的姜虞好吃懒做，心思不纯，不仅下药抢了堂妹的相亲对象，婚后更是变本加厉，挤兑走了部队文工团里对萧晏珩有好感的女同志，平常在家属院里蹭吃蹭喝，连小孩的零嘴都不放过，导致邻居对她的意见很大，萧晏珩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处理烂摊子。 前几天她心血来潮带着儿子萧澜回娘家探亲，返程时又在汽车站因为贪吃，把孩子弄丢了。 据群众反映，是被人贩子拐跑了。 原主一个人回到部队，面对暴怒的萧晏珩，两人争执间摔倒，后脑勺磕在桌角上。 然后，现代的姜虞就穿越过来了。 按照原著剧情，部队的人找到人贩子据点时，萧澜已经被卖走了。 原主则被赶出部队，身上唯一的一点钱也被偷走了，最后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而与姜虞同年嫁进部队的女主姜佳妮早年丧偶，在萧晏珩寻儿的这五年里经常上门给他做饭、洗衣服，后来萧澜被找到后，姜佳妮又主动承担起照顾萧澜的衣食起居，弥补了萧澜缺失的母爱。 一来二去，萧晏珩对姜佳妮心生感激，萧澜又很想让她当自己妈妈，萧晏珩便和姜佳妮又结婚了。 梳理完这些记忆，姜虞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作家妹妹居然把她写进小说里，还塑造成这样一个不堪的角色？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男人显然已经处在爆发的边缘。 "萧...萧团长..."姜虞艰难地开口，嗓子干涩得厉害，"小澜他..." 萧晏珩却没有心思听她说话，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甩到她面前。 姜虞低头一看，最上方赫然印着几个大字：离婚申请书。 下面已经签好了萧晏珩的名字，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男人声音冷漠："等找到小澜，你就离开部队。我受够你了。" 姜虞刚想点头说可以，她对这个萧晏珩又没有感情，巴不得离婚。 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姐夫，你别太着急了，堂姐也不是故意的。" 姜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米色呢子大衣，衬得皮肤白皙，乌黑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秀气，嘴唇小巧红润，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纯可人的气质。 姜虞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人名，姜佳妮。 萧晏珩看见来人，冷峻的面容稍稍缓和："佳妮，你不用替你姐求情。" 姜佳妮眼眶微红，神情悲痛地摇了摇头："姐夫，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目前找到小澜才是最重要的。姐姐平时是有些粗心，但孩子丢了，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这话听着像是劝解，却字字都在提醒萧晏珩姜虞平日的不是。 姜虞听得心头火起，这手段她太熟悉了，在现实世界里，姜佳妮就是这样，表面装得楚楚可怜，实则每句话都暗藏机锋。 萧晏珩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嫌恶地从姜虞身上扫过，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姜虞强忍着头晕，一把掀开被子，"我和你一起去找小澜。" 小说里描述过人贩子的聚点在哪，照萧晏珩的速度，等找到聚点，黄花菜都凉了。 萧晏珩冷笑：“你跟来能干什么？” 姜佳妮也在旁边劝道：“对啊，姐姐，你去了也是给姐夫添麻烦，还是在家等着吧。” 姜虞直直盯着萧晏珩："我知道人贩子可能在哪儿！" 萧晏珩身形一顿，锐利的目光猛地刺向她："你说什么？" "上个月...上个月我去县城赶集时，"姜虞急中生智，"听几个村民议论过砖厂附近有伙形迹可疑的人。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人贩子！" 姜佳妮急忙插话："姐姐，你记错了吧？上次赶集是我陪你去的，我们明明……" "你闭嘴！"姜虞厉声打断，"那天你半路就说头疼先回家了，后面的事你知道什么？" 萧晏珩明显犹豫了。 姜虞趁热打铁："萧晏珩，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每耽误一分钟，小澜就多一分危险。我要是真想害孩子，何必主动提出去找？" 萧晏珩下颌线条紧绷，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穿好衣服跟上来。” 然后转身大步离开。 姜佳妮连忙小步跟在萧晏珩身后。 第二章 捣毁人贩子聚点 姜虞看着床上堆成小山的脏衣服，胃里一阵翻涌。 那些衣服大多数都沾着油渍和食物残渣，领口泛黄，还有股汗酸味。 她忍着恶心拉开掉漆的衣柜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胡乱翻找后，终于在角落扯出一件藏青色的棉服，虽然皱巴巴的，但至少没有怪味。 房间角落立着一面斑驳的穿衣镜，姜虞这才有机会看清原主的全貌。 油腻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额角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主的脸虽然圆润，却意外地精致：饱满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眼明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丰润如花瓣。即使现在面色苍白，也掩不住那种天然的娇媚。 姜虞喃喃自语：“这也不丑啊。” 她脱下脏兮兮的棉袄，发现原主的四肢也很匀称，腰身虽不纤细但也有曲线，只是被那些邋遢肥大的衣服完全掩盖了。 等穿上棉服后，又找了条深色头巾包住油腻的头发和额头的伤口。 镜中的女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头巾衬得她肤白如雪，棉服有点小，所以勾勒出她丰满的曲线。 "这底子好好收拾绝对是个美人。"姜虞对改变原主形象有了信心。 姜虞推开门，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排排红砖平房整齐排列，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冒着袅袅白烟。 每家门前都用木栅栏围出个小院，晾衣绳上挂着冻得硬邦邦的床单和棉衣。 萧家院子门口已经围了不少邻居，七嘴八舌地向站在中央的姜佳妮打听着情况。 姜佳妮眼眶通红："我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一时疏忽。" "什么疏忽！"一个烫着卷发的大婶愤愤道，"当妈的能把孩子弄丢？萧团长怎么摊上这么个媳妇！" "就是！"旁边几个妇女附和着，"整天就知道吃，连孩子都看不住。" 姜虞踩着积雪走近时，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之前的姜虞总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还邋里邋遢的，加上她的所作所为，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美貌。 可现在这样简单收拾一下，竟然顺眼这么多。 姜虞目不斜视地走向大院门口停的车，身后传来窃窃私语： "那是姜虞？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说，这么一打扮还挺像样。" "嘘，小点声。" 萧晏珩闻声转过头，在看到姜虞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磨蹭什么？上车。" 姜佳妮追过来，趴在窗户上："姐夫，我也想跟着去找小澜，你也带上我吧。" 萧晏珩眉头微蹙："佳妮，你在家等着。这次行动可能会有危险，我们得随时准备跟人贩子交手，你一个姑娘家不方便。" 姜佳妮闻言，脸色有点难看，但很快又挤出温顺的笑容："那好吧，我在家等着你们。"她退后两步，又补充道，"姐夫，一定要小心啊。" 姜虞全程冷眼旁观，直到姜佳妮让开位置，她才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闻到车内淡淡的烟草味和皮革气息，混合着萧晏珩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萧晏珩脚踩油门，军用吉普在积雪覆盖的土路上疾驰。 姜虞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枯树和雪原，冷不丁开口："离婚我同意，但是能不能等我先找到工作？等找到工作我立马搬走。" 萧晏珩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在他的预想中，姜虞应该又哭又闹，撒泼打滚才对，怎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 这女人肯定是在找借口继续赖在大院罢了。 萧晏珩心生鄙夷：“你最好别耍花样。” 姜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解释。她知道原主在萧晏珩心里的信用已经破产，说什么都没用。 车子很快到达砖厂附近，远远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那里，还有十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 他们看见萧晏珩的车，立刻迎了上来。 "团长！"一个年轻士兵小跑过来，"人贩子真的在砖厂里吗？" 萧晏珩心里也没底。 姜虞推开车门跳下去，寒风立刻灌进领口，她裹紧棉服，指着砖厂西侧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听那几个村民说，经常有大人和小孩在那进进出出。” 萧晏珩眉头紧锁，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沉声下令："一队从正门佯攻，二队跟我从西侧包抄。记住，首要任务是确保孩子的安全！" 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 萧晏珩临走前深深看了姜虞一眼："你在这等着，别乱走。" 姜虞等在原地。 萧晏珩冲进砖厂时，人贩子已经尽数被抓住。 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五六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瑟缩在墙角，其中有一个眼睛圆溜溜的正是萧澜。 他看见萧晏珩，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对身边几个抽泣的孩子说："我就说我爸爸一定会来救我们的！我爸爸可是团长，最厉害了！" 萧晏珩快步走过去蹲下身。 "爸爸，我就知道你会来！"萧澜一把抱住萧晏珩的脖子，小胳膊勒得紧紧的。 萧晏珩喉头滚动，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沉声问："受伤没有？" "没有！"萧澜摇摇头，又小声补充，"就是饿了...他们只给硬馒头吃..." 萧晏珩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起身检查其他孩子。 五六个年纪相仿的小孩身上都脏兮兮的，但好在除了惊吓和饥饿外，身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 想来人贩子也是打算卖个好价钱，没敢下重手。 萧晏珩抱起萧澜，对身后的战士下令，"把这些孩子都带出去，联系当地公安尽快找到家长。重点排查最近报失踪的。" "是！" 萧澜趴在父亲宽厚的肩头，小声说道："爸爸，我们能不要妈妈了吗?妈妈又懒又馋，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公交站。" 萧晏珩脚步微顿，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孩子平安无事的喜悦冲淡了他心中的怒火，但积攒多年的怨气却没那么容易消散。 姜虞听见里面的动静逐渐平息，几个军人押着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走出来，便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砖厂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小孩。 第三章 三更半夜还往我家跑 萧澜看见站在吉普车旁的姜虞，小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绷得紧紧的，抿着小嘴的样子简直和萧晏珩如出一辙。 等父子俩走近了，萧澜立刻凶巴巴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小姨呢？" 姜佳妮温柔贤惠，大院里的小孩子都喜欢她，萧澜更是把她当亲妈一样亲近。 相比之下，原主这个亲生母亲在孩子心里恐怕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姜虞挑了挑眉："我来救你的啊。" "你胡说！"萧澜气得小脸通红，"救我的是爸爸，关你什么事？要不是你贪吃把我弄丢，我才不会被坏人抓走！" 萧晏珩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背：“先上车，外面冷。” 萧澜从萧晏珩怀里灵活地跳下来，像只小猴子似的钻进吉普车后座。 他故意坐在正中间，双手双脚大张着霸占整个座位，明显不想让姜虞和他坐在一起。 姜虞无所谓地笑了笑，径直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后排的萧澜不停地跟父亲讲述被拐的经过。 车子刚驶入家属院，一群邻居就呼啦啦围了上来。 "哎呦，可算平安回来了！"王琴艳拍着胸口，眼眶都红了。 "澜澜没受伤吧？那些人贩子没打你吧？"隔壁李大姐蹲下身，拉着萧澜的小手上下检查。 "饿坏了吧？婶子家刚蒸了肉包子，一会儿给你送几个来！"赵红梅心疼地摸着孩子的头。 萧澜挺起小胸脯："我爸爸那么厉害，肯定能把我救回来的！" 说着，他眼睛一亮，看见了站在人群后方的姜佳妮，立刻像小牛犊般冲了过去，一头扎进她怀里："小姨！我回来了！" 姜佳妮蹲下身紧紧抱住萧澜，声音哽咽："小姨都快担心死了。" 萧澜伸出小手，笨拙地给姜佳妮擦眼泪："小姨你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姜虞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眼前这温情的一幕，倒显得他们才是亲母子。 姜佳妮余光瞥见姜虞的目光，立刻擦了擦眼角站起身，牵着萧澜的小手走到姜虞面前。 "小澜，"姜佳妮柔声细语地说，"这次多亏你妈妈提供了人贩子的位置，你爸爸才能这么快救出你。你要谢谢妈妈才对。" 萧澜却别过小脸，死死攥着姜佳妮的手不放："才不是！是爸爸救的我！她只会把我弄丢！" 姜佳妮一脸歉意地看向姜虞："姐，小澜年纪小，又刚遭遇了这种事，心里有小脾气也是正常的。你千万别和他计较。毕竟你平时和孩子相处时间少……" 这话明着劝和，暗里却在提醒所有人姜虞平时对孩子不管不顾。 果然，旁边的邻居们开始小声议论： "都姓姜，姐妹俩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些年多亏有佳妮照顾他们父子俩。" "就是，要不是佳妮经常去帮忙，小澜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姜虞眼看着大家一股脑地偏向姜佳妮，没有像之前一样一点就炸，反而红着眼眶说：“佳妮说得对，之前都是我不好，麻烦你天天三更半夜还往我家跑。” 装白莲花，谁不会一样？ 姜虞话音刚落，围观邻居们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起来，几个大婶交换着眼色。 虽然说姜虞不好，但这小姨子天天三更半夜往姐夫家跑，好像也有点不耻。 他们不由开始怀疑这早早丧夫的姜佳妮是不是别有心思。 姜佳妮察觉到众人的眼神，一下子急了：“表姐，你是不是对我有误会？我只是看小澜没人照顾……” “我没有误会啊，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不是经常半夜才从我家离开吗？”姜虞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萧晏珩听到这话，也有些反应过来。 他虽是个粗犷的军人，却也明白人言可畏，一个年轻寡妇三天两头往他家跑，对双方的名声确实不好。 姜佳妮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头脑简单的姜虞突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 这些年她精心维持的温柔贤惠形象，差点姜虞三言两语破坏掉。 萧澜还不懂大人间的暗涌，小手拽着姜佳妮的衣角往屋里拉："小姨，我想吃你做的红烧肉。" 姜佳妮刚想顺势答应，萧晏珩却沉声开口："佳妮，你先回家吧。小澜这边有我就行。"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姜佳妮当然不愿意走，可是她现在要是赖着不走，恐怕就要坐实了她对姐夫有想法。 姜佳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姐夫，我就先回家了。” 她一步三回头，萧澜一开始还不愿意让小姨走，被萧晏珩一把抱起来，沉声道："先回家。" 姜虞跟着父子俩进了屋，额头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她本想休息一下，但刚推开卧室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和食物馊味的浊气扑面而来，熏得她倒退半步。 东北特有的火炕上，被褥凌乱地堆成一团，姜虞甚至在枕头底下看见一条泛黄的内裤。 "呕——"姜虞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当场吐出来。 这原主到底有多邋遢？她忍着恶心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条内裤，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姜虞绝望地环顾四周，这地方简直比猪窝还不如，连个坐下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来想要休息，还是先得把房间打扫一下。 姜虞长叹一口气，挽起袖子开始大扫除。 她先把所有被褥都扯下来堆到院子里，又找来抹布和洗衣粉，跪在炕席上一点点擦拭。 每擦一下，抹布就黑一层，水换了三遍才勉强擦出木头原本的颜色。 萧晏珩和萧澜父子俩看从前床都懒得下的女人进进出出收拾房间，心里都有点惊讶。 "爸爸..."萧澜小声嘟囔，"她是不是撞坏脑袋了？" 萧晏珩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姜虞醒来后怎么像变个人一样。 这时，姜虞突然停在他们面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个，能借我一套干净的被褥吗？" 萧晏珩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姜虞，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姜虞见萧晏珩迟迟不答话，以为他不愿意，正想开口解释，却见男人沉默地转身走向侧卧。 第四章 展示厨艺 她好奇地探头望去，只见萧晏珩从靠墙的实木橱柜里抱出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花色被褥。 与原主的房间相比，萧晏珩和萧澜两个人住的侧卧反而干净多了。 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床头的小书桌上，搪瓷缸、钢笔和笔记本整齐排列，整个房间透着军人特有的板正。 这与原主那个堪比垃圾场的卧室形成了鲜明对比。 萧晏珩抱着被褥走出来，姜虞连忙伸手去接。 女人冰冷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手心，萧晏珩眉心微蹙，低头审视着面前的女人。 但姜虞神情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礼貌地冲他道谢：“多谢了，我洗干净还给你。” 然后抱着被褥转身回房，脑后松散的发辫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萧晏珩站在原地，眼神晦暗不明，以他对姜虞的了解，现在这副温顺的模样，八成是装出来的新把戏。 正当萧晏珩沉思的时候，一旁的萧澜拽了拽他的袖子："爸爸，我饿了。" 萧晏珩注意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我去给你做饭。" 厨房里，萧晏珩熟练地挽起军装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从碗柜里取出三个鸡蛋，在碗边轻轻一磕，金黄的蛋液滑入碗中。 筷子快速搅动间，他又切了一把翠绿的小葱，热锅倒油，蛋液下锅时发出"滋啦"一声响，很快便煎成了蓬松金黄的蛋饼。 "爸爸，好香啊！"萧澜扒在厨房门框上，眼巴巴地望着锅里。 萧晏珩将蛋饼盛到盘子里，又顺手炒了个醋溜白菜，虽然简单，但胜在清爽可口。 此时卧室里还在苦哈哈打扫卫生的姜虞突然闻见一股诱人的饭菜香，她手上的动作一顿，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两声。 姜虞捂住胃部，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滴水未进呢。 不过萧晏珩那么讨厌她，估计也不会给她留饭的，姜虞犹豫了片刻，走到门前，看见萧晏珩和萧澜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了。 萧晏珩时不时往儿子碗里夹菜，冷峻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姜虞抿了抿唇，揉着饿的发疼的胃，决定自己去厨房弄点吃的。 她在现代的爱好除了画画，就是烹饪，做饭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萧晏珩注意到姜虞去了厨房，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姜虞在厨房里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能吃的了。 她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院子里应该还挂着腌制的腊肉腊肠。 推开门走到院子，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姜虞裹紧棉袄，刚要去摘挂在屋檐下的腊肉，就看见隔壁赵红梅的小儿子手里正举着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 见姜虞看过来，赵红梅一把将孩子往屋里拽，嘴里还催促道："快进屋吃。" 那架势，活像姜虞会扑过去抢她儿子的糖葫芦一样。 姜虞站在原地，一时哭笑不得，原主到底是有多馋，才能让邻居防她跟防贼一样？ 姜虞取下风干的腊肉，回到厨房利落地切下一块肥瘦相间的部位，然后将腊肉切成薄片，加入葱姜蒜爆香，最后撒上一把院子里摘的干辣椒，肉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客厅里，萧澜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白菜，闻着香气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却又拉不下脸去厨房看姜虞做了什么好吃的。 萧晏珩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专心吃饭。” 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有点怀疑，之前的姜虞向来不会进厨房的，只会等着吃现成的，难不成之前她都是装的？ 不一会儿，姜虞端着腊肉出来，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光紧着自己吃好吃的，反而将那盘油亮喷香的腊肉放在了饭桌正中央。 萧澜盯着那盘肉直咽口水，但是一直很有骨气的没有动筷子。 姜虞看着他纠结的神情，主动夹起一筷子肉放到他碗里：“尝尝好不好吃。” 萧澜嘟囔着：“我又没说我要吃。” 姜虞故意说："你不吃，这一大盘肉我也吃不下，到时候浪费了多可惜。" 这话便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了，萧澜去看萧晏珩的反应，见他默认，才"勉为其难"地夹起肉片咬了一小口。 腊肉特有的咸香混合着微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句几乎脱口而出的"真好吃"被他咽了回去。 萧晏珩一看儿子的反应，就知道他爱吃。 姜虞又招呼萧晏珩也尝尝，萧晏珩没吃，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然后回到房间。 姜虞摸了摸鼻子，没有再自讨无趣，她吃到六分饱，便主动停下。 萧澜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你吃饱了？" 要知道以前的姜虞一顿饭至少得吃三碗大米饭，配上满满两大盘菜，饭量比萧晏珩这个当兵的还大。 "我吃好了。"姜虞把剩下的腊肉往萧澜那边推了推，"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萧澜这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从前连他碗里的肉都要抢的妈妈，怎么突然转性了？ 姜虞起身收拾碗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开始减肥。 不管在哪个年代，样貌都是第一通行证。更何况原主这具身体底子不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只要瘦下来绝对是个美人。 谁会愿意一直那么丑呢？ 姜虞把自己哄得动力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瘦身成功后的美好前景，她哼着小曲回到卧室，继续收拾那一团糟。 从炕底下扫出几团发霉的馒头渣，从柜子后面拽出几件不知塞了多久的脏衣服，又从窗台上清理出一堆瓜子壳和糖纸。 等把所有垃圾都堆到院子里时，月亮已经出来了。 她把能洗的衣物都塞进一个大铝盆，打算明天再洗。 东北天冷，估计原主也不经常洗澡，那些毛巾都是干净的，虽然现在头上的伤还没好，但姜虞实在忍受不了油腻腻的头发了，打算今天晚上就给洗了。 萧晏珩作为团长，分配的房子条件不错，有独立的浴室，还通了热水，这在八十年代的东北家属院可算是奢侈配置了。 拧开热水阀，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 姜虞站在水雾中，终于有机会好好打量这副身体——皮肤比想象中白皙细腻，腰身虽然圆润但曲线犹在，双腿匀称修长，只是被厚厚的脂肪层掩盖了原本的线条。 第五章 这男人太自恋 姜虞洗完澡，将湿漉漉的头发用毛巾包住，然后套上一件宽大的白色衬衣，下摆正好能遮住她圆润的臀部。 刚想出去，又想到家里还有其他人，便又穿了一条棉布睡裤，这才打开浴室的门。 氤氲的热气随着她一起涌出浴室，正在客厅门口抽烟的萧晏珩闻声回头，目光猛地一滞。 水珠顺着女人白皙的脖颈滑落，水汽蒸得她脸颊泛着淡淡的粉，宽大的衬衣领口歪斜，露出一截锁骨和若隐若现的圆润曲线。 萧晏珩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咬着牙道："你穿我的衣服干什么？" 姜虞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衬衣，弱弱解释了一句："它在我屋里，我不知道是你的衣服......" 此时半开的大门灌进一股刺骨的冷风，姜虞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裸露在外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萧晏珩深深吸了一口烟，袅袅烟雾中，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若隐若现，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阴影，紧抿的薄唇间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圈，下颌线条绷得极紧。 他把剩下的烟头捻灭在门口，然后将门重重关上。 萧晏珩走到姜虞面前，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声音冷得像冰："姜虞，这就是你的新花样？" 男人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蛛丝马迹，姜虞下意识后退一步，心中一阵无语。 这男人也太自恋了吧？ 姜虞呵呵一笑：“萧团长，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要是真想勾引你，直接往您被窝里钻不是更省事？” 萧晏珩被女人直白的话语呛的脸更黑了。 姜虞额头上的伤口又在隐隐刺痛，她懒得再和这个自恋的男人纠缠，只想赶紧回屋休息。 刚迈开腿，结果脚底一滑，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猛地向后仰去。 情急之下，她本能地伸手一抓，正好拽住了萧晏珩的军装前襟。 姜虞欲哭无泪，以原主这比男人还重的体格，怕是要把萧晏珩也拽倒了，到时候两人摔作一团，她没被摔死也得压死。 所幸萧晏珩反应极快，军人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全身肌肉，他右手一把扣住门框，左手稳稳揽住姜虞的腰，硬生生将人拽了回来。 "砰！" 姜虞脸磕在坚硬的军装纽扣上，疼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鼻尖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萧晏珩近在咫尺的黑眸。 萧晏珩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瞬。 除了五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从未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姜虞的手下意识抵在萧晏珩的胸膛，掌心下是结实饱满的肌肉线条，即使隔着军装布料也能感受到那充满力量感的轮廓。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胸肌…… 萧晏珩打断脑海中的回忆，把姜虞扶正后就快速松手。 “多谢多谢。”姜虞干笑两声，一边说一边往卧室方向挪动，"那个，我先去睡了，晚安。" 姜虞回到房间后，蹲在炕边的灶口前，又往里面添了几块柴火，炕面很快变得暖和起来。 钻进被窝时，姜虞舒服地叹了口气。这东北火炕实在太暖和了。 她原本还想着要好好规划一下以后的计划，结果脑袋刚沾上枕头，眼皮就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 这一觉睡到中午，她才幽幽醒来。 姜虞伸了个懒腰，刚准备起床，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姜佳妮娇滴滴的声音："姐夫，你回来了？" 萧晏珩淡淡"嗯"了一声。 姜佳妮目光落在他手上的饭盒上："姐夫，之前不都是我做饭顺便给小澜做一份吗？你这么忙，不用特地打饭送回来的。" 萧晏珩边打开客厅的门边温声道：“没事，我打算过两天送小澜去托儿所，你以后在家专心照顾小云吧，不用特地过来了。” 姜佳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萧晏珩嘴里的小云就是姜佳妮的女儿林西云，当年她得知丈夫牺牲的消息后悲痛过度导致早产，现在林西云四岁了，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不止一点。 "两个孩子都很乖的，不费事，再说小澜和小云玩得那么好，突然送去托儿所，两个孩子都会不习惯……"姜佳妮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刚从卧室里出来的姜虞。 今天的姜虞看起来格外清爽，额头的碎发捋到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姜佳妮微笑着冲她打招呼："堂姐，睡到现在才醒啊？"语气温柔，眼底却闪过一丝讥讽。 姜虞还没开口，屋里听到动静的萧澜就蹬蹬蹬跑了出来，一头扎进姜佳妮怀里："小姨！你来了！" "对呀，小姨来给你送你爱吃的红烧肉。"姜佳妮亲昵地摸摸萧澜的头，她打开手里饭盒的盖子，浓郁的肉香立刻飘散开来。 姜佳妮不忘招呼萧晏珩："姐夫，你也赶紧坐下一块吃。" 姜虞看着饭盒里满满当当的肉，微微挑眉。 姜佳妮虽然是烈士家属，但每个月的补贴也就那么点，现在能留在部队还全靠萧晏珩。 她三天两头送点肉送点菜，这烈士补贴绝对不够她造的，何况她家里还有个四岁多的小孩，虽然说是女孩，但也不至于吃那么少吧？ 姜佳妮看见姜虞一直看着她手里的肉，故意道：“姐，小澜现在还在长身体，这肉不能全部都给你吃了。” 萧晏珩闻言皱眉，正要说话，姜虞却笑眯眯地说："佳妮，这是你这个月第三次来送红烧肉了吧？现在才十六号呢。" 姜佳妮虽然不懂姜虞的意思，但还是挺直了脖子："对啊，我心疼小澜，便经常做点他爱吃的红烧肉送过来给他解解馋。" 姜虞似笑非笑道："每个月的烈士补贴就那么多，你把肉都给小澜吃了，小云还能吃饱吗？" 姜佳妮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她胃口小，吃得少。" 姜虞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就算胃口再小，也不可能吃那么少吧？再说了，小云是早产儿，身子本来就弱，你应该多留点肉票给她补补身体才对。" 第六章 姐姐胃口可真好呢 姜佳妮当然能听出姜虞这话是在内涵她虐待自己闺女，但她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心疼小澜，给他吃的都是从我口粮里省出来的。" 这话勉强说得过去。 萧澜一听，心里还挺感动的，觉得小姨对自己真的太好了，更恨不得姜佳妮能当他妈妈了。 萧晏珩的目光却落在姜佳妮略显苍白的小脸上，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想到姜佳妮这些年对小澜的照顾，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孩子缺失的母爱，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沉声道："佳妮，你把小云带过来一起吃饭吧，我打了不少菜。" 姜佳妮闻言还能说什么呢，当下就答应："姐夫，我现在回去叫小云。" 出门前，冷冷扫了一眼姜虞，对方只是似笑非笑地冲她挑了挑眉，那副从容的模样让她心头火起。 走出萧家院子，姜佳妮默默咬了咬牙，她本以为姜虞这次丢了孩子，肯定会被萧晏珩赶出家门，没想到这蠢货不仅没被赶走，反而像变了个人似的，处处跟她作对。 萧澜看着桌上色泽诱人的红烧肉，没忍住爬上凳子，用手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洗完手的萧晏珩蹙眉提醒："萧澜，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萧澜立刻把嘴里的肉咽下，小脸一垮："爸爸，我错了，应该等大人动筷才能开始吃饭。" 萧晏珩没多加责备，转身去厨房拿碗筷。 姜虞也在桌前坐了下来，盆里还放着一堆需要洗的衣服，填饱肚子才能有力气干活。 萧澜警惕地把红烧肉往自己这边移了移，生怕被她抢走。 姜虞看着小家伙护食的模样，淡淡道："放心，我不抢你的。" 萧澜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显然不太相信。 * 姜佳妮回到自家院子门口，从兜里掏出钥匙。 刚打开门，就听见厨房传来瓷碗摔碎的声音。 本就心情极差的她立刻冲到厨房，看见林西云可怜巴巴地站在一旁，地上是摔碎的碗，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妈妈，"林西云明显害怕她，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饿了，想热饭……" "笨手笨脚的！"姜佳妮压低声音呵斥，一把拽过女儿的胳膊。 林西云眼眶泛红，却不敢哭出声，她瘦小的身子微微发抖，脸色蜡黄，眼睛大大的，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身形上比同龄孩子矮半个头，细瘦的胳膊上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整个人透着营养不良的虚弱感。 姜佳妮对外总说是她早产体弱，怎么补都吃不胖。 "哭什么哭！"姜佳妮看她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心烦，把刚才在姜虞面前受的气都撒在了女儿身上，她在林西云大腿内侧掐了一把，"不许哭！" 林西云用手擦了擦眼泪。 "把脸洗干净，现在去萧家吃饭。"姜佳妮冷声命令道。 林西云听到能见到小澜哥哥，大眼睛一亮，立刻听话地把毛巾打湿，仔细擦干净小脸，然后怯生生地抬头："妈妈，我好了。" 姜佳妮不耐烦地牵过她的手，走院屋子把门锁上。 刚转身，就听见隔壁院子的刘大姐笑着问："佳妮，带西云去哪啊？" 姜佳妮脸上扬起笑容："刘姐，我带小云去我姐夫家吃饭。" 刘大姐"噢噢"两声：“还是你心善啊，三天两头去帮忙带孩子。” 去萧家的路上，姜佳妮嘱咐道："记住，在你姨夫面前要嘴甜一点，把他当成你爸爸一样，要是你敢像刚才那样笨手笨脚，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林西云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我知道了，妈妈。" 姜佳妮经常在林西云面前说要让萧晏珩当她爸爸的话，林西云已经习惯了这种话。 母女俩拉开萧家的门，萧澜立刻跳下板凳，欢快地拉起林西云的小手："云妹妹，你来啦！" 林西云脸上挂起乖巧的笑容，怯生生地向萧晏珩和姜虞打招呼："姨姨好，姨夫好。" 萧晏珩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和："开饭吧。" 姜虞早就饿坏了，见人都到齐了，便先拿起一个馒头。反正桌上摆了五六个馒头，她吃一个也不为过。 她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姜佳妮状似无意地说道："姐姐胃口可真好呢。" 姜虞嘴里动作不停，她才不想为了一个绿茶倒了自己的胃口，不值当。 萧晏珩今天打了糖醋排骨，先给萧澜和林西云都夹了两块排骨，然后自己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眼神不由落在对面的姜虞身上。 与以往扫荡般的进食不同，今天的姜虞吃起饭来慢条斯理，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夹菜时只取自己面前的一小部分，从不越过盘中线。 姜虞依旧吃完一个馒头就停筷了，她擦了擦嘴："我吃完了，你们吃吧。"说完便把自己的碗筷拿进厨房，随手洗干净放好。 姜佳妮看着桌上还剩下一半的菜，表情有点不可置信："你真不吃了？" 姜虞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怎么，你很失望？" 姜佳妮一噎，随即换上关心的语气："姐，我就是担心你，你以前胃口那么好，现在突然吃这么少，别是身体不舒服吧？" 萧晏珩听到此话，也开始想姜虞这两天的反常，若不是她还能准确说出过去的事，萧晏珩真要怀疑她是摔坏了脑袋。 姜虞准备洗衣服了。 她撸起袖子，看着盆里堆积如山的脏衣服，深吸一口气，大冬天洗衣服可是个苦差事。 但是不洗，她就没衣服穿了。 她先从厨房提来烧开的热水兑上凉水，水温刚好不烫手，然后用刀把肥皂削成薄片溶在水里。 姜虞蹲在院角的水槽前，把衣服一件件浸湿、打肥皂。 最麻烦的是那些厚重的棉衣，吸了水后沉得像块石头，姜虞咬着牙，把棉衣铺在搓衣板上用力揉搓，额前的碎发很快就被汗水打湿。 姜佳妮看着姜虞手脚麻利地洗着衣服，心里突然有个念头，院里正在洗衣服的女人是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堂姐吗？ 要不是那臃肿的身形没有变，恐怕真认不出来了。 第七章 眼前的两人更般配 别说姜佳妮吃惊了，整个大院里其他人家也都跟见了鬼一样。 王琴艳正端着洗菜水出来倒，一抬眼看见姜虞在院子里洗衣服，惊得她张大嘴巴："哎哟我的老天爷！那个懒婆娘居然在洗衣服了！" 赵红梅揉了揉眼，确定今天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不屑地撇撇嘴："狗改不了吃屎，指不定又打什么歪主意呢！" 这些闲言碎语传到姜虞耳朵里，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从发现自己穿书后，她的心态好了不止一点两点。 屋内，姜佳妮见萧晏珩脸上没什么表情，试探地问："姐夫，姐姐她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啊？" 萧晏珩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同意离婚了，随她吧。" 姜佳妮及时控制住上扬的嘴角：“姐姐没怎么干过活，身体又不灵活，我真担心她离婚后怎么生活。” 萧晏珩抿唇："和我没关系。" 听到萧晏珩对姜虞这么冷漠，姜佳妮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萧晏珩整理军装，对萧澜道："我去趟团部，有训练任务要安排，你在家听你小姨的话。" 萧澜正和林西云玩，听见爸爸的话，点了点脑袋：“知道了爸爸。” 萧晏珩正要迈步出门，姜佳妮突然柔声唤道："姐夫。" 萧晏珩疑惑地回头，姜佳妮已经走上前，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军装领口，温柔地替他整理衣领："你可是团长，出门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她微微仰着脸，眼底含着笑意，声音轻软得像是带着钩子。 萧晏珩眉头一皱，刚要说他自己来，这一幕恰好就被进门的姜虞撞见。 姜虞眨了眨眼，不得不说，眼前的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更般配。 萧晏珩一身笔挺的军装，宽肩窄腰，冷峻硬朗，眉目如刀裁般锋利，整个人透着凌厉的威严。 而姜佳妮穿着毛绒绒的大衣，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衬得肌肤如雪，眉眼温婉，纤细的手指搭在他领口，像是贤惠的妻子在送丈夫出门。 姜虞还没开口，姜佳妮就像受了惊吓的小鹿般连忙缩回手，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姐姐，我就是想帮姐夫整理一下衣领，你不会生气吧？" 姜虞"呵呵"笑了两声："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自己屋。 姜佳妮见姜虞居然半点都不介意，心里既诧异又庆幸，也好，省得这女人又死皮赖脸地缠着萧晏珩不放。 她重新扬起温柔的笑脸，伸手想继续帮萧晏珩整理："姐夫，我再帮你整理一下。" 萧晏珩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抬手挡开她的动作："不用了，我自己来。" 姜佳妮了解萧晏珩的脾气，被他拒绝也不恼，只是撅起嘴巴好似撒娇一般："姐夫，那你早去早回~" 萧晏珩"嗯"了一声，便大步出了门。 大院门口，林堂荣和孙浩正坐在军用吉普车上等着，见萧晏珩出来，立刻挥了挥手："团长，上车。" 萧晏珩拉开车门坐进后座，一只手撑着额头，眉头微蹙。 林堂荣偷瞄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萧晏珩淡淡开口。 林堂荣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听说这次是嫂子提供的人贩子聚点，那团长你还要和她离婚吗？她一个女人要是离了婚，日子应该很难过。" 萧晏珩听见这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副驾驶的孙浩立刻义愤填膺地插话："肯定要离啊！你忘了小澜是怎么丢的了？还有她之前让团长丢脸那么多次！等团长离婚了，凭他的条件，别说是姜佳妮同志了，就算找一个头婚的都绰绰有余！" "孙浩！"萧晏珩声音陡然冷冽，"以后再乱说这种话，就罚你每天加练五公里越野跑，连续一个月。"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孙浩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这些年姜佳妮对团长和小澜的照顾他都看在眼里，在他心里，早就把姜佳妮看成了新嫂子。 可眼下团长明显不乐意听这话，孙浩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 姜虞把贴身的衣物都仔细搓洗干净，至于厚重的棉衣，她只能用木棍拍打的方式去除表面污渍。 棉衣吸水后沉甸甸的，她不得不把衣服平铺在搓衣板上，用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往外挤压水分。 水顺着指缝流下，被冷风一吹，冻得她手指发麻。 屋内，姜佳妮烤着炉子，透过玻璃窗幸灾乐祸地看着姜虞在寒风中忙碌。 突然，她眼珠一转，起身去萧晏珩的卧室，抱出几件父子俩的脏衣服。 "姐姐，你都洗这么多衣服了，顺手把姐夫和小澜的衣服也一起洗了吧？" 姜佳妮脸上带着假惺惺的笑容，她心里盘算得明明白白，如果姜虞接过这些衣服，就得在冰天雪地里再多受一会罪；如果姜虞拒绝，她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当着邻里邻居的面数落姜虞自私，连自己丈夫儿子的衣服都不愿意洗。 姜虞抬眼看向姜佳妮，她怎么会看不出这朵白莲花的心思？ 姜虞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水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为什么要帮他们洗？” 姜佳妮装作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姐夫平日那么忙，小澜也还小，你在家光吃不干活，连自己丈夫孩子的衣服都不愿意洗，这像话吗？"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的邻居都能听见： “我还以为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结果还是做样子，光洗自己的衣服有什么用。” “还是佳妮细心，都是一个姓的姐妹，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萧团长马上就要和她离婚了，连领导都知道了，要我说，早就该离了。”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进姜虞耳朵里，她却不怒反笑："你这么关心萧晏珩和萧澜，不如你自己洗？" 姜佳妮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你都洗这么多衣服了，顺手再洗几件怎么了？” “你一件衣服都没洗，帮忙洗几件怎么了？” 第八章 卖头发 原主蠢，她可不蠢，她才不会像软柿子一样被姜佳妮拿捏。 “反正你这么关心萧晏珩，你肯定愿意帮他们父子俩洗吧？”姜虞歪着头看他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姜佳妮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她要是说不洗，岂不是显得她对姐夫和侄子不够关心？可要是答应洗，这几件毛衣她得搓洗一个小时。 姜佳妮犹豫了一下，为了维持自己贤惠的形象，咬着牙说："那我来帮姐夫和小澜洗吧。" 旁边的邻居们立刻发出赞叹："佳妮真是贤惠啊！" "可不是嘛，这么冷的天还帮萧团长洗衣服。" "萧团长要是娶了佳妮就好了。" 姜虞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些闲言碎语。 她利落地把自己的衣服拧干，一件件抖开晾在院子的绳子上，幸好今天太阳挺好的。 回到屋里，姜虞又找了根麻绳，在房间中央拉上。 室内的火炕烧得暖烘烘的，她把几件贴身衣物挂在这里，这样干得更快。 而此时院子里的姜佳妮才搓洗了不到二十分钟，手就红了，腰也酸得直不起来， 姜佳妮不由在心里把姜虞骂了千百遍。 萧澜拉着林西云的手跑出来，看见姜佳妮任劳任怨地给自己搓衣服，有点感动："小姨，这么冷的天你还给我和爸爸洗衣服。" 姜佳妮强颜欢笑："你爸平时那么忙，这衣服估计也没时间洗，小姨今天正好有空。" 林西云在旁边瘪了瘪嘴，小手局促地揪着衣角，妈妈要是对她也这么好就好了。 这还没到中午，姜虞就饿了，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又多喝了两杯水。 水饱也是饱，多喝水还能提高代谢，加快减肥。 休息了一会，姜虞决定出门转转。 她住的军区大院位于部队驻地附近，红砖围墙内整齐排列着几十户军官家属院。 姜虞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了昨天的那件棉服，然后将头发扎成利落的低马尾，额前特意留了两缕碎发，正好可以修饰圆润的脸型，最后裹上一条深灰色围巾，对着穿衣镜照了照。 完美。 姜虞走出来，姜佳妮见她要走，连忙叫住她：“姐，你要去哪？” 姜虞淡淡看了她一眼：“出去逛逛。” 姜佳妮还想拉住她刨根问底，但姜虞直接大步流星走出院子。 反正姜佳妮愿意看家，而且巴不得萧澜把她当亲妈，所以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一出大院就是一条马路，对面是国营副食品商店，门口挂着"军民鱼水情"的横幅，旁边是部队自营的军人服务社，再往前就是国营食堂了。 路上的人看见姜虞，纷纷露出古怪的神色，有的甚至刻意绕开她走。 姜虞已经习惯了原主人见人嫌、狗见狗咬的万人嫌人设，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她的眼睛在看见不远处的理发店时亮了一下。 现在她兜比脸干净，身上一分钱都掏不出来。 萧晏珩是不会给原主钱的，毕竟按照原主的尿性，有钱肯定全吃自己肚子里了。 姜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这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这是原主身上为数不多值得称道的地方。 发丝浓密顺滑，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长度及腰，随手一捋就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可惜了……”姜虞轻叹，但是她都已经要和萧晏珩离婚了，自然也不能问他要钱了，为了能让自己手头宽裕一点，只能卖头发了。 姜虞咬了咬唇，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肥皂和头油混合的气味，墙上挂满了时下流行的发型画报。 一个烫着卷发棒的女客人正坐在铁质理发椅上，头上密密麻麻缠满了电线般的发卷，每个发卷都连接着一个烫发机，烫发机"滋滋"地冒着热气。 店里此刻就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师傅叫梁梅，她看见姜虞连忙热情地招呼："同志，剪头发还是烫头发啊？快进来暖和暖和，外头可冷着呢！" 姜虞在理发椅上坐下，梁梅轻轻捧起她乌黑发亮的长发，忍不住赞叹："哎哟，你这头发可真是少见的好！又黑又密，发尾都没分叉，摸着跟缎子似的。"她爱不释手地梳了两下，"这长度，稍微修个层次就够时髦了。" "大姐，我想卖头发。"姜虞微微一笑，指了指门口贴的"收购长发"告示，"我刚才看见你们这收头发。" 梁梅愣了一下，“卖头发？闺女啊，你这头发养了起码得五六年了吧？卖了也太可惜了。” 旁边那个烫发的女客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侧头。看清姜虞的脸后，对方皱起眉："姜虞？" 姜虞也看向她，从脑海里找出一个名字——周晓红。 这是军区后勤部周副部长的女儿，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她曾经是萧晏珩的小跟班，找爸妈上门提了好几次亲，期待着某天能嫁给他。 结果萧晏珩回了趟老家，就带回来一个媳妇。 要说比她优秀比她好看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好吃懒做的胖妞，这口气周晓红一直咽不下去。 周晓红忍不住讥讽道："怎么，萧大哥连生活费都不给你了，你都沦落到卖头发了？也是，给你点钱估计都吃进肚子里了，你这种女人根本配不上萧大哥，还是早点离婚比较好。" 姜虞没有半点生气，唇角勾引一抹浅笑：“对呀对呀，你家萧大哥不给我一点钱，我这吃不饱穿不暖的，只能卖点头发赚钱了，要不然你借我点钱？” 听着姜虞厚颜无耻的言论，周晓红气得脸都红了："你这死胖子也太不要脸了！萧大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 梁梅见状连忙打圆场："周同志，你这头发还要等会呢，我先给这位女同志剪。" 周晓红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那你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好嘞。"梁梅答应一声，拿起剪刀和梳子转向姜虞："同志，你想剪多少？" 姜虞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剪到齐肩就行，这里要剪出层次感，发尾要打薄一些。" 她用手指轻轻挑起额前两缕头发，"这两缕要单独剪，长度到下巴这里，稍微带点弧度。" 第九章 八字刘海 梁梅皱着眉头迟疑道："同志，这两缕能好看吗？跟鲶鱼须一样。要不我给你剪个规整的齐刘海？现在城里姑娘都兴这个。" 姜虞笑着摇摇头："大姐，这你就不懂了。这刘海可以修饰脸型，可以显得脸小。" 这刘海连梁梅也没见过，周晓红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嘟囔："丑人多作怪。" "大姐，你就按我说的这么剪吧。"姜虞催促道。 梁梅只好按照姜虞的要求，先把头发剪到肩长，然后小心翼翼地修剪出两缕"八字刘海"。剪刀"咔嚓"落下，原本厚重的长发变得轻盈蓬松，两缕刘海自然垂落在脸颊两侧，微微向外翻卷。 出乎梁梅意料的是，这古怪的发型竟然出奇地适合姜虞。 刘海修饰了她圆润的脸型，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发尾内扣的弧度让下颌线条显得更加秀气。原本被长发淹没的五官一下子凸显出来，整个人顿时精神了不少，果然显得脸小了一圈。 "哎呦！"梁梅有点惊讶，"还真挺好看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刘海。" "这叫八字刘海。"姜虞满意地左右看了看。 梁梅利落地将剪下的长发拢成一束，用红绳扎紧，然后从柜台底下掏出一杆老式秤。 她小心地将头发挂在秤钩上，仔细调整秤砣："你这头发六两重。现在供销社收头发给的价格不错，六两能卖十五块钱呢！" 梁梅爽快地从抽屉里数出十五块钱递给姜虞：“妹子，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时髦的发型，再来找姐剪哈。” 知道梁梅是想趁机学学款式，姜虞没有丝毫不高兴，笑吟吟地答应：“好嘞大姐。” 周晓红透过镜子看见面貌焕然一新的姜虞，吃惊的张大嘴巴。 这发型还真挺好看的嘞。 再看看自己快要烫好的头发，周晓红突然有点后悔了。 姜虞拿着钱，先去了服务社。 她精挑细选地选购了几样急需的生活用品，一只牙刷，一条毛巾还有两大卷草纸。 走到内衣柜台时，她想到原主那些发黄变形的旧内衣，浑身都不自在，又根据现在的身形买了两条新内裤。 路过食品柜台时，姜虞闻到一股甜甜的鸡蛋糕的香味，她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玻璃橱柜里金黄松软的蛋糕，上面还点缀着红绿丝，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哎哟，这不是姜虞吗？"柜员一眼认出了她，"换了个发型差点没认出来啊！又偷钱来买零嘴啦？这次想吃点什么啊？" 她眼中满是嘲讽，逗得旁边的同事捂嘴偷笑。 姜虞听着众人的嘲讽，心里也有点无语，原主真是把路走得够绝的，经常偷拿萧晏珩的津贴来服务社买好吃的。 她懒得和柜员多费口舌，默默把剩下的九块钱仔细折好，揣进棉袄内兜，抱着怀里的东西回大院了。 军区大院离服务社不过一公里，可这具缺乏锻炼的身体才走了一半就气喘吁吁，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到大院，隔壁政委媳妇王英华正在扫雪，看见姜虞抱着东西回来，惊讶地停下动作："姜虞？你这头发新剪的，还怪好看嘞！" 姜虞冲她微微一笑："嫂子，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带你去理发店剪个这样的发型。" 王英华连忙摆摆手："不行不行，我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剪这种年轻姑娘的发型不好看。" “嫂子，你得信我，你是标准的鹅蛋脸，额头饱满，下巴圆润，这发型特别衬你。” 王英华被她说的有些心动，摸了摸自己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真的？我都好多年没换过发型了……" "当然是真的，"姜虞笑道，"等有空我带你去，保管让李政委回家都认不出自己媳妇！" 王英华被她逗得直乐，笑着笑着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姜虞，总觉得她这两天好像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小姜啊，"王英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语重心长地劝道，"其实萧团长人挺好的，就是性子冷了点。你看他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前途无量，对你也从没动过手，要我说啊，你别像之前那么懒了，好好和萧团长过日子，小澜还那么小，总不能真让孩子没娘吧？" 姜虞知道王英华是好意，但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嫂子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但是我已经同意和萧晏珩离婚了。" 王英华见她这样，叹了口气。 虽然她也不喜欢姜虞，但是秉持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她心里还是希望姜虞能改过自新，和萧晏珩好好过日子。 姜虞回到家，姜佳妮正陪萧澜看小人书，一大一小笑做一团。 看见姜虞回来，萧澜撇了撇嘴，猜她又出去偷吃了。 姜佳妮的眼神却一直死死盯着姜虞的头发，这个贱人，都胖成这样了，怎么剪个这样的发型还能这么好看？ “姐，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姜虞随便来个理由：“头发长洗头不方便。” 姜佳妮“哦哦”了两声。 姜虞也不管她信不信，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 晚上，萧晏珩风尘仆仆地回来。 姜佳妮看见萧晏珩回来，立马迎了上去，伸手想接过他的军大衣："姐夫你回来了。" 萧晏珩不动声色地将把大衣挂在门边的衣帽钩上，沉声问道："嗯，你怎么还没回家？" 姜佳妮柔声道："我怕你回来没热乎饭吃，特地做好饭等你。炖了你最爱吃的酸菜白肉，快点洗手吃饭吧。" 萧晏珩扫了眼餐桌，眉头微皱："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回来可以做。" “姐夫，你平时对我和小云那么照顾，我给你做一顿饭怎么了？我去叫姐姐吃饭。” 姜佳妮走到卧室前，轻轻敲了敲门：“姐，出来吃饭吧，你都睡了一下午了。” 屋内的姜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就在屋里待了两个小时，就变成睡了一下午。 她这个白莲花妹妹可真会说话。 姜虞不打算赌气让自己的胃受委屈，翻身起床打开房门，萧晏珩看见她的头发，眉心一蹙。 第十章 该算的账算清楚 男人沉声道："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姜虞冲他眨了眨眼，唇角微扬："怎么，难道不好看吗？" 萧晏珩眸光微动，好看。 姜虞齐肩的短发柔顺地垂着，发尾微微内扣，衬得那张原本圆润的脸小巧精致了许多。没了油腻长发的遮挡，她白皙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线条展露无遗，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精神。 旁边的姜佳妮见情况不对，赶紧插话："姐，我知道你不想离婚，所以想引起姐夫的注意，但是也没必要剪了自己留了好几年的头发吧。" 此话一出，萧晏珩的脸色果然冷了几分，他最讨厌姜虞耍这种小手段。 因为她当年就是靠不入流的手段才和自己结婚的。 这种下作心机，在萧晏珩眼里既幼稚又令人作呕。 姜虞闻言主动反击："佳妮，你这话说的，我剪头发是为了方便自己，什么叫我为了吸引萧晏珩的注意力？那照你说的，难不成女同志剪个头发就是为了吸引男同志？你年前不是还特意烫了个波浪卷，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啊？" 姜佳妮神情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她打着哈哈："嗨，姐，我跟你开个玩笑呢，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双方都觉得好笑的才叫玩笑，你单方面觉得好笑的那叫阴阳怪气。" 姜佳妮维持不住笑容，勉强"嗯"了一声："大家赶紧吃饭吧，一会菜凉了。" 饭桌上，林西云紧挨着姜佳妮坐着，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肉肉。 她刚小心翼翼地夹了两块，还没放进嘴里，姜佳妮就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 林西云咽了口唾沫，重新夹了一块肉放进萧晏珩碗里："姨夫，你吃。" 萧晏珩看着怯生生的小女孩，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小云，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 林西云偷偷瞄了一眼姜佳妮，见她这次没阻止，立刻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油润咸香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她幸福地眯起眼睛——好香呀！ 姜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头泛起一丝酸涩。 林西云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她想起了现代的自己。 幼年丧母后，渣爹不到半年就领回新欢，还生下了姜佳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那时候她还没能力搬出去住，每次上桌吃饭都小心翼翼，生怕多夹一筷子菜就会招来继母的冷眼。 只不过林西云看起来更可怜，毕竟苛待她的是亲生母亲，而自己当年面对的不过是继母罢了。 吃过晚饭，萧晏珩突然对姜佳妮道："佳妮，你跟我来一下。" 姜佳妮一愣，虽然不清楚萧晏珩要找她干什么，但她立马乖顺地答应了一句：“好的姐夫。” 她跟在萧晏珩身后，特地整理一下头发，还不忘朝姜虞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可惜姜虞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房间里，萧晏珩特地开着门。 姜佳妮刚想顺手把门关上，就听见萧晏珩沉声道："开着门吧。" 姜佳妮只好收回手。 从姜虞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萧晏珩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和粮票，递给姜佳妮："佳妮，你三天两头过来帮忙，我很感谢。但你每个月的补贴都是有数的，这些钱和粮票你拿着，就当是这段时间的伙食费。" 他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以后不用再往这边送肉送菜了。小澜有我照顾，你也要多为自己和小云打算。" 姜佳妮脸色瞬间煞白，她没伸手去接："姐夫，我不是为了钱才......" "我知道。"萧晏珩打断她，"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清楚。" 姜佳妮咬着下唇，眼眶慢慢变红了：“姐夫，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姜虞看得啧啧称奇。 姜佳妮这说来就来的眼泪，这楚楚可怜的神态，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要是换作普通男人，恐怕早就心软妥协了。 可惜，萧晏珩不是普通男人。 他微微叹了口气："佳妮，你对小澜的好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一直把你当妹妹看，但是小澜该认字了，明天我就联系托儿所，让小澜去上学，你就在家安心照顾小云吧。" 姜佳妮听着萧晏珩明显要划清界限的话，差点脱口而出："我才不想只当你妹妹！当年要不是姜虞那个贱人下药，现在站在你身边的就该是我！" 姜佳妮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气得想吐血。 姜佳妮终究没有收下钱和票，临走前眼神怨毒地瞪了姜虞一眼，拉着林西云摔门而去。 姜虞没有理会她的怨气，决定做做瑜伽消消食。 她把炕上的被子推到一边，然后盘腿而坐，双手合十深呼吸几个来回；接着是猫式伸展，脊背像弓弦一样慢慢拉开；最后是下犬式，虽然胖乎乎的身体让动作不够标准，但她还是坚持保持着姿势。 炕烧得正热，不一会儿姜虞就出了一身薄汗。 她索性脱掉厚重的外衣，只穿着一件棉布小背心，这年代的女式背心款式保守，圆领无袖，刚好露出她圆润白皙的肩膀和锁骨，汗水顺着脖颈滑落。 萧晏珩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姜虞正以"骆驼式"跪在炕上——她双膝分开与肩同宽，身体向后仰成一道饱满的弧线，双手撑在脚后跟上。 这个姿势让女人的棉布背心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胸前浑圆的轮廓，领口处微微敞开，隐约可见一道诱人的阴影。 萧晏珩先是一愣，随即慌忙移开视线：“你在干什么？” 姜虞缓缓坐直身体，因刚才的拉伸动作而微微喘息："我在做瑜伽。" "瑜伽？"萧晏珩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 姜虞随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解释道："就是一种可以强身健体、帮助减肥的运动，你找我有事？" 萧晏珩不自然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姜虞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小背心，除了肩膀露出来一点，比她现代的衣服保守多了。 没想到萧晏珩这么封建，她撇了撇嘴，随手扯过炕边的棉袄套上。 "好了。"姜虞把领口拢得严严实实。 第十一章 晨跑 萧晏珩终于敢正眼看她："我托人帮你问了份工作，国营百货商店的售货员，铁饭碗，每个月三十六块五，够你自己生活的了。" 姜虞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男人背地里竟然主动帮她找工作，还真是面冷心热。 只不过，这份工作她不喜欢。 姜虞轻轻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份工作我可能干不了。" 萧晏珩眉头一皱，脸色渐渐沉了下来："这工作是我托了老战友的关系才争取到的，百货商店售货员在城里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已经算是很轻松的了，不用风吹日晒，每天就站站柜台，你为什么不能干？还是说，你所谓的找到工作就搬走根本就是个借口，你只是换了个花样想赖在家里？" 姜虞看着男人眼底的失望和讥讽，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不是嫌售货员辛苦，我只是想要争取别的工作。” 萧晏珩半信半疑地挑眉："你找到别的工作了？" 姜虞老实回答："没，但是我听说军区文工团正在招人，我想去试试。" "你？去文工团？"萧晏珩一时语塞，眼神不自觉地在她圆润的身形上扫了一圈。 出于素养，他没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但姜虞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我又不是去应聘文艺兵，我听说他们也招宣传科的美术设计，专门负责画宣传海报和舞台布景。" 萧晏珩虽然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但依然不太看好："你会画画？" 姜虞自信地点头：“我会，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可以给你画一张。” 萧晏珩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沉默片刻："文工团的选拔很严格，就算你会画画，也不一定能通过。" "不试试怎么知道？"姜虞直视着他的眼睛。 萧晏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姜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劲儿。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时顺手带上了房门。 姜虞见萧晏珩走了，整个人松懈下来，重新躺回炕上。 热乎乎的炕面熨帖着酸痛的腰背，她满足地叹了口气，不一会，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绵长，沉沉睡去。 次日天还没亮，姜虞就裹着棉袄出门了。 她围着家属院的水泥路慢跑，一圈大约一千米，两圈就是两公里。 这对长期缺乏运动的身体来说简直是酷刑，才跑完第一圈姜虞就气喘如牛，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 正当她半死不活地挪着步子时，迎面撞见了拎着饭盒去打早饭的王琴艳。 王琴艳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昨天看见这个懒婆娘洗衣服，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晨跑了。 姜虞主动和她打了声招呼：“嫂子早。” 至于她为什么主动打招呼，是因为记忆中这个王琴艳心地不坏，她讨厌原主都是因为原主得罪过她。 去年冬天她家包了酸菜饺子，好心让原主来端一碗，结果原主不但把整锅饺子都端走了，吃完还把人家搪瓷盆给摔了个豁口。 自那以后，王琴艳看见原主就翻白眼。 姜虞想着自己还要在大院里住一段时间，能搞好关系的还是搞好关系。 王琴艳没想到姜虞竟然主动给自己打招呼，一时间有点受宠若惊："早上好，早上好，姜虞你怎么大早上在跑步啊？" 姜虞放慢脚步，调整呼吸跟在她身边："嫂子，我这是打算减肥呢。" 王琴艳见姜虞态度这么好，话也不禁多了起来："其实要我说，你这身材挺好的，圆润富态，一看就是有福气的面相。老一辈都说，娶媳妇就要娶你这样的，能生养，旺夫家。"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再勤快一点就更好了。" 姜虞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太胖对身体也不好，容易得高血压、糖尿病。" 王琴艳点点头，语气比刚才热络了几分："小姜啊，你能这么想就对了。不过减肥也得慢慢来，别一下子跑太猛，伤着身子。" 姜虞笑吟吟地应道："好嘞嫂子，我知道了。" 王琴艳拎着饭盒往食堂方向走："那我先去打饭了。" 姜虞冲她挥挥手，等王琴艳走远后，又咬牙坚持跑完最后一圈。 回到大院时，各家各户的烟囱都冒着炊烟，空气中飘荡着炒菜的香气。 姜虞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刚才在路上只买了一个素包子当早餐，那点分量对她来说，简直跟没吃一样。 快到家门口时，姜虞抬头看见自家烟囱也冒着烟，估计是萧晏珩已经做了早饭。 她推开家门，果然看见父子俩正坐在餐桌前吃饭。 萧澜正捧着碗喝粥，一抬头看见本该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姜虞气喘吁吁地从外面回来，震惊地微微张开嘴。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不清楚她干啥去了。 姜虞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回屋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后，萧晏珩和萧澜已经不在了，估计是去托儿所了。 姜虞换好衣服出来，发现萧晏珩和萧澜已经出门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去部队文工团看看情况。 文工团位于军区东侧的文艺活动中心，从家属院步行过去要半个小时。姜虞虽然兜里揣着卖头发剩下的钱，但想到未来的开支，还是咬咬牙决定走路去。 凛冽的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姜虞裹紧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积雪未消的路面上。才走到一半，她的鼻尖就冻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从后方驶来。 开车的林堂荣眯着眼看向前方那个背影，越看越眼熟。 他壮着胆子问后座的萧晏珩："团长，前面那好像是嫂子？" 萧晏珩缓缓睁眼，透过车窗望向前方那道身影—— 女人裹着一件略显臃肿的蓝色棉袄，围巾缠在脖子上，在寒风中缩着脖子艰难前行，显然是被冻得不轻。 林堂荣小声问道："团长，要不然送嫂子一趟？她这是要干嘛去啊？" 萧晏珩眉头微蹙，想起昨晚那女人说要去文工团的事，沉声道："文工团。" "啊？"林堂荣惊讶地叫了一声，"那可不近呢，她怎么不坐公交啊？" 这个问题萧晏珩也想知道。 第十二章 报考 眼看着车就要开过去了，萧晏珩还没发话，林堂荣也不敢多问，刚想踩油门加速—— "停车。" 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车内响起。 林堂荣一个急刹，吉普车在雪地上滑出半米才停住。 姜虞茫然地看着突然停在面前的车，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萧晏珩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 “上车。” 姜虞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萧晏珩却看似不耐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八点四十五，文工团招考九点开始，从这走过去至少二十分钟，你确定要逞强？” 姜虞张了张嘴，为了不迟到，只好拉开车门上了车。 林堂荣转过头，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笑脸："嫂子好！" 他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皙，单眼皮却很有神，笑起来时右脸颊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整个人透着股青春洋溢的少年感。 姜虞看着他，莫名想起现代某个当红小鲜肉明星，心情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你好。"她微笑着回应。 林堂荣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她："嫂子，你这头发剪得真好看，比文工团那些女兵还时髦！" 姜虞被夸得眉开眼笑："是吗？谢谢。" 两人有说有笑，车内的氛围一时轻松愉快，没人注意到后座萧晏珩越来越沉的脸色。 萧晏珩冷眼旁观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 "奇怪了......"林堂荣突然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今天穿得够厚了啊，怎么突然有点冷？" 姜虞随口接道："今天确实挺冷的。" 林堂荣刚"嗯"了一声，就感觉车内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度，后背莫名发毛。 接下来他和姜虞每多说一句话，就会感觉周身更冷一分，搞得林堂荣都怀疑自己了。 姜虞转头看了一眼萧晏珩，见他正襟危坐，面色阴沉，心中不禁腹诽：这人什么毛病？明明是他让自己上车的，现在又摆出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 她真不知道这个冷疙瘩有什么好喜欢的，原主和姜佳妮都上赶着嫁给他。 好在文工团很快就到了，远远就看见一栋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门口挂着"军区政治部文工团"的牌子。 文工团大门前已经站了十几个人，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姑娘。 有的穿着军装，英姿飒爽；有的穿着时兴的的确良衬衫配喇叭裤，时髦靓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 姜虞还意外看见一个眼熟的人——周晓红，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她身边围着几个女同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今天的选拔内容。 "听说这次只招两个人呢！" "我准备了半个月的独舞。" "别紧张，你条件这么好。" 姜虞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衣服，突然有点心虚，但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林堂荣把车停在文工团门口，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同志突然用手肘捅了捅周晓红："晓红，你看，那不是部队里团级以上干部才能配的车吗？" 周晓红放下小镜子，眯着眼睛看向那辆墨绿色的军用吉普："我怎么感觉那辆车有点熟悉啊？" 她捏着小辫子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是萧大哥的车！" 几个女兵闻言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真的是萧团长的车哎！车牌号我认得！" “萧团长来文工团干什么？该不会是来看初试的吧？” 周晓红的同伴童芳意味深长地碰了碰她的肩膀："晓红，萧团长该不会是来看你的吧？这里面他可就只认识你。" 周晓红顿时羞红了脸，娇嗔道："别瞎说！" 但她心里此时也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 就在众人伸长脖子张望时，吉普车门打开了，周晓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结果下来的却是一个身材圆润的陌生女人。 "姜虞？！"周晓红脸色瞬间阴沉，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 "天呐，怎么是萧团长那个胖媳妇？" "她来文工团干什么？该不会也想报名吧？" "就她这身材，跳舞能抬得动腿吗？" 姜虞对这些刺耳的议论充耳不闻，她是来找工作的，又不是来吵架的。 她径直走向文工团门口的公告栏，红纸上用毛笔工整地写着招考信息：舞蹈演员两名，要求身高一米六五以上，有专业基础；声乐演员一名，要求嗓音条件优秀；宣传干事一命，要求擅长写作、绘画，有文艺特长优先。 姜虞心里有底了，宣传科干事这个岗位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她正看得认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姜虞，你不会也想报名文工团招考吧？就你这肥头大耳的样子，人家能要吗？"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姜虞慢悠悠地挠了挠耳朵，转身看向声音来源，刚才带头嘲笑她的正是周晓红。 姜虞似笑非笑道："谁说我要报名舞蹈演员了？" 周晓红闻言一愣，随即发出更大声的嘲笑："你不会想报名宣传干事吧？人家要求擅长写作和绘画，你有一点是符合的吗？简直是要笑掉大牙了！" 车里的林堂荣透过车窗，看着姜虞被一群人围着嘲笑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偷瞄萧晏珩："团长，嫂子能行吗？" 萧晏珩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不知道，走吧。” 就在周晓红还想继续嘲笑姜虞的时候，一个穿着灰色列宁装的中年女干部大步走了出来：“都安静一下，我是这次负责招考的宣传科副主任杨树花，要报名的同志现在开始排队登记。” 周晓红挑衅地白了姜虞一眼，挤到她前面开始报名填表格。 轮到姜虞的时候，杨树花怀疑地上下打量她，有点嫌弃地说："同志，你是不是走错了？食堂招工不在这。" 要是别的脸皮薄的女同志被这么阴阳怪气一下，恐怕早就哭了。 但姜虞心态不是一般的好，她微微一笑："我报考宣传干事。" 杨树花皱了皱眉："宣传干事要求有文艺特长，你会什么？" 第十三章 考试、获得主任欣赏 姜虞不卑不亢道："我会画画和写作。" "你？"杨树花满脸怀疑。 周晓红立刻捂嘴笑道："姜虞，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画画和写作？怕不是为了找工作现编的吧？昨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你为了钱把头发给卖了。" 杨树花一听这话，脸色更加不耐烦，像赶苍蝇一样挥挥手："行了行了，别在这耽误时间，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姜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难道现在报名也要见人下菜碟了？杨主任，您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不能报名的正当理由，我就去找领导问问，文工团的招考标准到底是什么。" 杨树花神情讪讪地推了推眼镜，领导是出了名地讨厌下面的人搞特殊化，要是真把这事闹大了，自己肯定得挨批。 想到这，杨树花咬了咬牙，不情不愿地甩给姜虞一张报名表："填表！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考试可是要真本事的！" 姜虞弯腰填表时，周晓红还在旁边阴阳怪气："姜虞，你能看懂上面的字吗？要不要我给你念出来？" 姜虞提笔就在报名表上龙飞凤舞地写起来，不一会儿就将表格递还给杨树花。 杨树花接过来随意一瞥，不禁有点惊讶，表格上的字迹清隽挺拔，笔锋凌厉中带着洒脱，每个字都像是从字帖上拓下来的一般工整漂亮。 她清了清嗓子："行了，一起进来吧。" 姜虞跟着众人走进文工团，宽敞的排练厅铺着光可鉴人的木地板，墙上贴着"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红色标语。 周晓红她们径直去了舞蹈室，姜虞则被杨树花带到一间小办公室，简陋的木桌上摆着几份旧报纸，墙上贴着历年演出的海报。 姜虞独自等了近一个小时，正坐不住时，门终于被推开。 杨树花跟在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女同志身后，齐耳短发夹杂着几缕银丝，圆脸上架着副黑框眼镜，蓝布列宁装洗得发白却整洁笔挺。 看杨树花对她恭恭敬敬的态度，估计这就是她的领导了。 女领导在看见她的体型后并没有丝毫看不起，反而温和的问：“就是你要报考宣传科？” "是的，领导。"姜虞连忙站起来。 "我叫苏丹，是宣传科主任。"她和蔼地笑了笑。 “苏主任好。” 苏丹点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笔和纸："这样吧，我们正好在筹备新年文艺汇演。你用一个小时时间，设计一张舞台背景草图，并写一份两百字左右的创意说明，要体现出军民团结的主题。" 说完，苏丹和杨树花就先离开了，想来团里确实事务繁忙。 姜虞深吸一口气，拿起铅笔开始构思。 她先快速勾勒出舞台的整体框架——左侧是巍峨的长城，右侧是整齐的军营，中间留出表演区域。 她用细腻的笔触描绘出战士们与老百姓一起贴春联、包饺子的温馨场景，又在背景处添加了几只展翅高飞的白鸽，象征着和平与希望。 画完草图，她开始撰写说明文字： "本设计以''军民鱼水情''为主题，通过春节这一传统节日展现部队与群众的深厚情谊……" 她写得专注而认真，再次抬头看时间时，已经快过去一个小时了。 时间刚到一小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丹探身问道："同志，你的作品完成得怎么样了？" 姜虞站起身，将草图双手递给苏丹："苏主任，这是我的设计。" 苏丹接过画纸，原本平静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扶了扶眼镜，将画作凑近细看，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绘画风格：线条干净利落却又不失细腻，构图严谨中带着灵动，尤其是人物表情的刻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鲜明的神态。更特别的是整体色彩运用，虽然只是简单的铅笔素描，但通过明暗对比和留白处理，竟然营造出了水彩画般的层次感。 "这......"苏丹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这种画风我从未在文工团见过。你学过西洋画？" 姜虞微微一笑："算是中西结合吧。我觉得舞台设计既要有中国传统的意境美，也要有西方绘画的立体感。" 苏丹越看越惊喜，有种捡到宝贝的兴奋感，看向姜虞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 苏丹又看了一下写作部分，频频点头："你的文字说明也很到位，思路清晰，重点突出，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 姜虞听着苏丹的夸奖，有种已经被录取的感觉。 苏丹把草图小心地折好收进公文包："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姜虞。" 苏丹眉头微蹙，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小姜啊，你有没有一些之前发表过的作品？或者获过奖的画作？这样录取会更有把握。" 姜虞心里一紧，摇了摇头："还没有，我也是刚知道文工团在招考。" 苏丹若有所思："这样吧，复试定在一个星期后。这几天你可以试着给《解放军文艺》或者《连环画报》投稿，如果能被采用，对录取会有很大帮助，不瞒你说，你别看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报名，其实我那边有好几个内部推过来的人，所以……" 姜虞立刻会意："谢谢苏主任指点，我一定抓紧时间准备。" 等姜虞离开后，苏丹在办公室仔细欣赏着姜虞的画作，越看越喜欢。 突然，杨树花急匆匆闯了进来："主任！我看您还是别想着录取那个姜虞了！" 苏丹不悦地拧眉："怎么回事？" 杨树花一拍大腿："我刚听小刘说起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年把白玲挤兑走的那个萧团长的媳妇！" 苏丹心里咯噔一下："白玲？你是说咱们团里那个跳舞特别好的白玲？" 杨树花越说越起劲："可不就是她！三年前白玲多优秀啊，就因为对萧团长有好感，被这个姜虞闹得在团里待不下去，最后只能转业回老家。听说姜虞还到处造谣，说白玲作风有问题。" 苏丹抿了抿唇，没有因为杨树花的一面之词彻底对姜虞失望：“我看小姜不像那种人，等下次见到她我再仔细问问。” 第十四章 萧澜赌气 姜虞还不知道自己被告了黑状，正沉浸自己能被文工团录取的喜悦中，刚走出文工团大门，就听见周晓红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都准备了整整一个月，竟然没通过！这支舞我练得脚都磨出泡了！" 她嘟起嘴跺脚。 旁边的同伴连忙安慰："晓红，你回家让你爸去苏主任家走动走动，多招一个舞蹈演员也不算什么难事。" 周晓红故作清高地摇头："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后台......" "哎哟，"同伴不以为然，"这年头有关系不用那才是傻子！你爸在后勤部当部长，这点面子苏主任还能不给？" 周晓红闻言总算止住眼泪，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回去求求我爸。" 她擦了擦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刚出来的姜虞，立刻扬起下巴，"姜虞，你在里面待了这么长时间，该不会啥都不会吧？我劝你还是回家待着吧，省得一直在外面给萧大哥丢脸。" 姜虞停下脚步："我再不济，也比某些人明着靠后台强。" 周晓红没想到姜虞听见了她们的对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挺直腰杆，嘟嘟囔囔道："那、那又怎么了？你就是嫉妒没人给你撑腰。" "没怎么，"姜虞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眼神冷峻，"既然我懒得管你，你最好也少惹我。" 周晓红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姜虞，周身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直到姜虞离开后，周晓红才猛地喘过气来，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晓红？你怎么了？"同伴疑惑地推了推她。 周晓红这才回过神，嘴硬道："没什么，我就是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回去的时候时间不着急，姜虞干脆慢慢往回赶了，走了没一会儿，小腿就开始酸涩发胀，这两天的运动量实在太超标了，再加上她可以控制饮食，吃又吃不饱，饿也饿不死，身体已经开始抗议了。 "要是这样都不瘦个三四斤，简直没天理了。"姜虞揉着发酸的小腿，自言自语道。 刚回到大院，路过姜佳妮家时，姜虞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门口。 走近一看，竟然是林西云。 小姑娘穿着单薄的棉袄，小脸冻得通红，正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画。 "小云？"姜虞蹲下身，"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林西云抬起头看见姜虞，怯生生地打了声招呼："姨姨。" 姜虞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这么冷的天，怎么一个人穿这么少在外面？" 她低头看小姑娘在雪地上画的画，能看出来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 林西云小声回答："妈妈在睡午觉，不喜欢家里有声音，我怕吵醒妈妈，就出来玩了。" 姜虞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孩子才五岁，还是早产儿身体弱，大冬天的被赶出家门，姜佳妮也真做得出来。 姜虞现在自身难保，没法替林西云做什么，她看着雪地上歪歪扭扭的兔子画，弯腰捡起树枝，在旁边的空地上流畅地勾勒起来。 几笔下去，一只活灵活现的垂耳兔跃然"雪"上，圆滚滚的身子，长长的耳朵自然垂落。 "哇！"林西云眼睛亮晶晶的，小脸终于露出笑容，"姨姨，你画的兔子好可爱！比我的好看多了！" 姜虞笑着捏了捏她冰凉的小脸："小云多练习，以后也能画得这么好。姨姨先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外面太冷了。" 林西云重重点头：“姨姨，我以后还能不能找你学画画？” 姜虞心头一软，刚要答应，突然想起自己处境尴尬，只好委婉地说："等姨姨找到工作了，再教你，好不好？" 林西云懂事道：“好的姨姨。” 傍晚。 萧晏珩回家的路上顺道去托儿所接上萧澜一起回家，那托儿所的章老师看见萧晏珩，眼睛恨不得贴在萧晏珩身上，一直殷勤地和他聊今天萧澜的表现。 比如萧澜今天午睡的时候很乖，第一个睡着的，还帮其他小朋友叠了被子。但是也有调皮的时候，下午画画课，萧澜非说其他小朋友画的小狗像小猪，把人家小姑娘气哭了。 章老师边说边很亲昵地拍了拍萧澜的脑袋。 感受到父亲略带责备的目光，萧澜的小脸垮了下来，心里开始有点讨厌这个告状的老师了。 萧晏珩礼貌地点点头：“麻烦章老师了。” 回家的路上，萧晏珩还批评了萧澜几句，小男孩便一直闷闷不乐了。 回家后，父子俩意外地闻到一股诱人的饭菜香气从厨房飘来。姜虞正端着一盘青椒炒腊肉走出来，看见他们便招呼道："正好，你们回来了，趁热吃饭吧。" 萧澜还在为幼儿园的事气呼呼的，小脸一扭："不吃！"说完就冲进房间，"砰"地一声把门摔上。 姜虞一头雾水地看向萧晏珩："这是怎么了？" 萧晏珩脸色冷了下来："别管他。" 他脱下军装外套挂好，目光扫过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两菜一汤，"你做的？" 姜虞把腊肉放在桌上，擦了擦手：“对啊，现在我也算是借住在你家里，那做点家务就是应该的。” 萧晏珩闻言不说话了，沉默地洗了手。 他这次终于肯吃姜虞做的菜了，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腊肉送入口中，咸香适中的味道让他微微挑眉。 他又低头扒了两口米饭，不知不觉间已经吃了大半碗。 姜虞安静地吃着饭，两人之间的气氛难得融洽。 "今天考得怎么样？"萧晏珩冷不丁开口。 姜虞嘴角微微扬起："应该没问题，苏主任让我准备一周后的复试。" 萧晏珩闻言，心里着实惊讶，他本以为姜虞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竟然真有这本事。 眼看着菜快吃完了，姜虞忍不住问："真的不叫小澜出来吃点？孩子饿着肚子睡觉多难受。" 萧晏珩没有心软："一顿不吃饿不死，不能惯着他赌气的毛病。" 治娃方式如此简单粗暴，姜虞佩服。 第十五章 荒唐的梦 吃过饭后，姜虞刚要起身收拾碗筷，萧晏珩却先一步站起来："我来吧。" 他动作利落地摞起碗盘，端着走向厨房。 姜虞看着厨房里男人高大的背影，他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正低着头认真刷洗，莫名透着一种居家的温柔。 姜虞靠在门框上，心里不禁感慨：萧晏珩这男人其实真不错。原主那么作天作地，他都能忍这么多年没提离婚；长得帅、会赚钱，还主动做家务，放在现代绝对是抢手货。要不是原主把儿子弄丢触及底线，这男人估计能忍一辈子...... 可惜他们注定要离婚了。 以后这么优质的男人，怕是要便宜姜佳妮那朵白莲花了。 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姜虞回到自己房间，继续在热乎乎的炕上练瑜伽。 此时萧澜正趴在门缝处，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见没人管他，有点失落。 萧晏珩洗漱完回到房间，看都没看鼓鼓囊囊的被窝一眼，直接关灯躺下了。 萧澜难以置信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往常他闹脾气，爸爸好歹还会哄两句，现在怎么一句都不搭理他了？ 小家伙委屈地扁扁嘴，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他摸摸空荡荡的小肚子，开始后悔晚饭时的冲动了。 看着萧晏珩决绝离开的背影，萧澜只能悻悻地躺回被窝里。 半夜，姜虞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 "该不会是老鼠吧？"姜虞顿时睡意全无，她最讨厌老鼠了！连忙套上棉袄，轻手轻脚地下床。 推开卧室门，那声音更明显了，确实是从厨房传来的。 姜虞壮着胆子往厨房走，突然看见隔壁房间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姜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 就在姜虞即将摔倒的瞬间，那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扑来。 姜虞心中暗暗叫苦，下意识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稳稳接住，后背紧贴上一片温热的胸膛。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独属于萧晏珩的冷冽气息，两人贴得极近，近到她甚至能听见他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 "是我。" 萧晏珩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睡衣前襟，而他的手掌正牢牢扣在她腰间，隔着单薄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 姜虞的第一反应是： 这胸肌，真结实啊~ 手指不受控制地又捏了两下，指腹下饱满紧实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萧晏珩浑身一僵。 黑夜中触觉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在自己胸前游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带着淡淡的皂香，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家里是不是进老鼠了？"姜虞终于想起正事了。 萧晏珩挑了挑眉："老鼠？" 他刚想好笑地否认，厨房门口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 萧澜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爸爸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的画面，小嘴张成了"O"型。 三人面面相觑，空气瞬间凝固。 最后还是萧澜先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姜虞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萧晏珩的衣服，连忙松开手，后退一步轻咳两声："原来是你在偷吃，我还以为家里进老鼠了。" 萧澜小脸一红，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的桃酥渣："我饿的睡不着……" 萧晏珩大步走过去，一把捏住儿子的后颈："下次还敢闹脾气不吃饭吗？" "不敢了不敢了！"萧澜缩着脖子求饶。 "赶紧回屋睡觉，"萧晏珩松开手，在他小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明天还要上学。" "知道了！"萧澜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回房间，临走前还不忘偷偷瞄了姜虞一眼。 等萧澜回屋后，姜虞摸了摸鼻子，"我也回去睡了。" "嗯。"萧晏珩低低应了一声。 他躺到床上后，胸膛处仿佛还残留着那抹柔软的触感，烙在皮肤上，挥之不去。 萧晏珩烦躁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后，梦中却出现了更荒唐的画面——姜虞白嫩丰腴的身体只围着一条浴巾，堪堪遮住重点部位，水珠顺着她圆润的肩头滑落。 她媚眼如丝地扑过来，一百六十斤的体重将他牢牢压在身下，红唇轻启："阿珩~" 萧晏珩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低头看了眼被子下的反应，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该死......" 他咬牙切齿地掀开被子，大步走向浴室。 姜虞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来到卫生间门口，她伸手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居然被反锁了。 "萧晏珩？"她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男人冷淡的回应："嗯。"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像是在洗什么东西。 姜虞困惑地挠了挠头，不理解萧晏珩为什么大早上起来洗衣服，她憋着尿意，干脆靠在墙边等待。 五分钟后，卫生间的门终于打开，萧晏珩端着一个小盆走出来。 姜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盆里的东西，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萧晏珩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借过。"萧晏珩硬邦邦地挤出一句话，大步流星把内裤拿到院子里晾起来。 姜虞赶紧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没想到那个冷面阎王似的萧团长，居然也会做这种成年男人的正常生理活动？ 等她上完厕所出来萧晏珩已经回房间了。 姜虞穿好棉衣和鞋子，又戴了个耳套，继续出门晨跑。 减肥这件事情，必须坚持。 她今天还特地在兜里揣了卖头发剩下的九块钱，投稿插画需要买些专业的绘画工具，比如素描纸、铅笔、橡皮，还有一盒基础水彩颜料。 第十六章 活体广告牌 跑步的时候，姜虞又路过那家理发店，梁梅正好看见她，连忙叫住她：“姑娘，等一下。” 姜虞停下脚步，疑惑地走过去："大姐，有事吗？" 梁梅一把将她拉进店里，对着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年轻姑娘说："姑娘，我给你说的就是她这种发型，你剪了绝对好看！" 那姑娘原本皱着眉头，显然对梁梅描述的鲶鱼须将信将疑。 可当她看到姜虞真人后，眼睛顿时一亮，连比她胖这么多的女同志剪了这个发型都这么精神，她要是剪了还不得美死？ "就这个发型！"姑娘激动地拍板，"我过几天结婚，梁姐你可得给我剪好看点。" 梁梅爽快地应下："没问题！" 姜虞哭笑不得，合着自己成了活体广告牌。 她本来以为没事了，刚想离开，梁梅又一把拉住她："同志，我能不能给你拍张照片？就挂在店里当样板。" 见姜虞犹豫，梁梅赶紧补充："我给钱！二十块钱怎么样？" 二十块钱！ 姜虞眼前一亮，这都比她卖头发的收入还多了。 她爽快地摘下耳套，理了理头发："行，不过得拍好看点。" 梁梅还要给客人剪头发，她朝里面喊了一声："小国，你出来，给这个姑娘拍张照！" 很快，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男生抱着老式相机走了出来。 他穿着时下流行的藏蓝色中山装，领口别着一枚闪亮的共青团徽章，浓眉大眼，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精神小伙。 他怀里抱着的是则一台老式的海鸥牌双反相机，黑色的金属机身泛着光泽，顶部的取景器像个小烟囱。 这种相机在八十年代可是稀罕物，一般只有国营照相馆才配得起。 小伙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姜虞："二姑，这就是你说的上次剪了八字刘海的那个女同志？" "对，就是她！你看看这发型多衬脸型！" 姜虞礼貌地笑了笑："同志，我们要在哪拍照？" "就在这儿吧。"小国指了指理发店门口的红色背景布，"同志你坐在这个凳子上，对，头稍微往左边偏一点......" 他一边调整相机，一边忍不住多看了姜虞几眼。 这发型确实别致，把这位女同志圆润的脸蛋衬得秀气了不少，特别是那两缕自然垂落的刘海，走在大街上绝对独一份。 "咔嚓"一声，镁光灯闪过。 梁志国满意地看了看成像："好了！等照片洗出来，保准比画报上的模特还好看！" 姜虞凑过去看了一眼相机里的成像，照片里的自己眉眼弯弯，十分灵动，她忍不住笑眯眯地夸道："你拍照技术蛮好的嘛！" 虽然姜虞体型有些丰腴，但那张鹅蛋脸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笑起来时杏眼微弯，嘴角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格外明艳动人。 梁志国被她这么一夸，耳根顿时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里哪里，是你挺上镜的，怎么拍都好看。那个以后你要是还想拍照，就来国营照相馆找我，不收钱。" "那就先谢谢梁同志啦！"姜虞爽朗地笑道。 梁志国结结巴巴道：“不客气。” 梁梅则从抽屉里数出二十块钱塞给姜虞，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以后常来啊！要是有人问起你这发型，就说是在我这儿剪的！" 姜虞笑着应下，把钱仔细收好。 今天也算是意外之财了，姜虞美滋滋地跑完步，径直来到服务社。 柜台后面值班的还是上次嘲笑她的那个柜员李翠萍，一抬眼看见姜虞进门，立刻扯着嗓子讥笑道："哎哟，大早上的，肥婆又来偷吃啦？" 引得周围又是一片笑声。 姜虞停下脚步，直视着李翠萍的眼睛："这位同志，我不知道你嘲笑人的乐趣在哪？是因为你的生活太不顺心，所以只能以嘲笑别人为乐吗？" 李翠萍没想到一向忍气吞声的姜虞会反击，神情顿时一僵："你这肥婆乱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姜虞不紧不慢地走近柜台，"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你家大米了呢。" 刘翠萍被怼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虞走到另一边的文具柜台前。 “同志，帮我拿一下素描纸、铅笔、橡皮，还有一盒基础水彩颜料。” 年轻柜员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的。" 这个年代买这些东西的人很少，她转身在积灰的角落里翻找了好一会儿，才凑齐姜虞要的东西。 "素描纸五毛一张，铅笔两毛一支，橡皮一毛五，水彩颜料三块八......"柜员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共八块六毛钱。" 姜虞掏钱的时候心都在流血，可是为了复试，她咬着牙数出八块六。 刘翠萍伸长脖子往这边瞅，心里直犯嘀咕：这懒婆娘买画具干什么？ 姜虞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地把素描纸铺在桌子上，然后削尖铅笔，整个人端坐在桌前，神情专注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她微微抿着唇，铅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时发出沙沙的轻响，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嘴角微扬，完全沉浸在创作的愉悦中。 她打算给《连环画报》投稿一套军民题材的连环画。 第一幅画的是风雪中，解放军战士帮老乡修屋顶的场景，第二幅则是文工团下乡演出的热闹场面。 这一画就画了五个小时，中午萧澜在托儿所吃饭，萧晏珩自然也不会回来，姜虞只凑和地垫巴了一个冷馒头。 下午两点，姜虞满意地端详着成稿：“完美。” 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军民题材，正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内容。 她在画稿边缘认真写上标题：《鱼水情深》系列连环画，落款"虞舟"——这是她前世用的笔名。 画完成稿，接下来就是投稿了。 姜虞仔细将画稿夹在硬纸板中间，用旧报纸包好，又找来针线缝了个简易的布套保护。 然后她就揣着画稿去了邮局。 第十七章 邮寄画稿 邮局里人头攒动，挤满了来寄信汇款的人。 姜虞小心地护着画稿，在长长的队伍末尾站定。 前方站着一位拄拐杖的白发老爷爷，他颤巍巍的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汇款单，正吃力地凑近柜台玻璃："同志，能不能大点声？我耳背听不见。" 柜台后的年轻工作人员皱着眉头，不耐烦地重复："我说！收款人地址写错了！要重填！" 老爷爷茫然地眨着浑浊的眼睛，他下意识去口袋里摸老花镜，可摸了半天也没找着，只好又凑近窗口："同志，我没带眼镜，我讲给你，你帮我填好不好？" 柜台里的女营业员皱着眉头，语气生硬："这不行，不符合规定。你找你家里人来寄吧。" 老爷爷急了："闺女啊，我坐了整整两小时拖拉机才从红旗公社赶过来，就为了给我上学的孙子寄点生活费，你行行好，帮帮我。" 女营业员闻言不仅没有同情，反而更加不耐烦："规定就是规定！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烦人？不会写字就别来寄钱！后面那么多人等着呢！" 后面排队的人群也开始骚动： "这么大年纪，能不能别出来添乱啊？"一个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不耐烦地看表。 "就是，我们赶时间呢！" 老爷爷眼眶发红，颤巍巍地拄着拐杖，低头往队伍外挪："对不住，对不住各位。" 姜虞实在看不下去了，及时叫住他："爷爷，我帮您填，您告诉我地址就行。" 转身对柜台里的女营业员说道："同志，麻烦给张新的汇款单，再借支钢笔用用。" 女营业员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推出来一张单子和一支笔。 姜虞轻声问道："爷爷，您孙子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 "我孙子叫李建军，"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地址在这。" 姜虞仔细对照着本子上的地址，一笔一划地填写汇款单。 她特意把字写得又大又工整，方便老人核对。 "爷爷您看，这样写对吗？"她将填好的单子递给老人。 老爷爷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连连点头："对对，姑娘写得真好。" 姜虞帮老人办理完汇款，又细心地帮他把回执单折好，放进内兜："爷爷，回执单收好了，以后要查账就靠这个。" 老爷爷感动坏了："好闺女，真是谢谢你了，我儿子在部队牺牲得早，就剩这么个孙子。" 姜虞心里一酸，又安慰了几句老爷爷，等他走后，自己才上前将画稿递进窗口："同志，我要寄挂号信，投稿给《连环画报》。" 女营业员随手接过画稿就要往信封里塞，动作粗鲁，差点把画稿边角折了。 姜虞皱了皱眉：“麻烦轻一点，这是原稿，不能折的。” 女营业员翻了个白眼："寄信就寄信，哪那么多讲究？" 这个年代的邮局职工都是铁饭碗，一个个脾气都大得很，根本不把普通老百姓放在眼里。 姜虞强忍着火气，看着女营业员终于把画稿平整地装进信封，贴上邮票，这才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办完邮寄手续，她从拥挤的队伍里挤出来，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细汗。 邮局外寒风凛冽，姜虞裹紧棉袄，把寄件回执仔细收好，没注意到路边一辆军用吉普车正缓缓驶离。 回到大院后，姜虞远远看见赵红梅的小儿子杜海光蹲在墙角，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嚼着什么。 见她走近，小男孩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迅速把手里剩下的东西全塞进嘴里，看样子是糖果。 姜虞皱了皱眉，好心提醒道："你这样容易噎到，慢点吃吧。" 杜海光不过六七岁年纪，却像个小大人似的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抢我的糖吃！我才不会上当！" 他边说边往后退。 这孩子如此防备不是没有原因的——去年冬天，原主看见杜海光在院里吃大白兔奶糖，竟骗他说"婶婶帮你数数有几颗"，然后当着他的面把整包糖都倒进自己嘴里。 更过分的是，原主吃完还嘲笑哭闹的孩子："谁让你这么笨，活该！" 想起这段记忆，姜虞不禁扶额。 看杜海光对她一副警惕的样子，姜虞也没有多解释，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走到家门口时，她突然发现门虚掩着，萧晏珩回来了？不可能啊，这还不到他回来的点。 姜虞疑惑的推开客厅门，里面空无一人。 就在这时，她听见自己卧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立刻快步走过去，下一秒姜佳妮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就从屋里探头出来。 她笑吟吟地叫了一声：“姐，你回来了。” 姜虞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怎么有我家的钥匙？" 姜佳妮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晃了晃，语气里带着炫耀："之前姐夫怕我进出不方便，特地给我配的。" 她说着眼珠子一转，拿起桌上的一张废稿问道："姐，你什么时候会画画了？听说你还去参加文工团招考了？怎么，你真下定决心要和姐夫离婚了？这都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 姜虞大步上前，一把夺过草稿："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姜佳妮抱胸冷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装模作样减肥、学画画，都是为了引起姐夫的注意。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回心转意？" 她轻蔑地上下扫视姜虞，"我劝你别费劲了，就你这样的，费尽心思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姜虞不怒反笑，慢悠悠地将画稿整理好："啊对对对，他看不上我，还能看上一个天天惦记姐夫的小姨子？凭他的条件，找个头婚的大姑娘都绰绰有余，干嘛要娶一个带娃的寡妇啊？" 姜佳妮被戳到了痛处，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你懂什么？当年他本来就是我爸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要不是你卑鄙下药，现在嫁给萧晏珩的就是我！” 姜虞丝毫不惯着她："人家答应非你不娶了吗？当年是你一厢情愿非要大伯帮你说亲，萧晏珩估计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说是我抢了你的姻缘？" 第十八章 喂糖炒栗子 姜佳妮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当年确实是她一厢情愿，甚至连那碗下药的酒都是她托人准备的。 谁知阴差阳错，最后竟然把姜虞送到了萧晏珩床上，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嫁了个萧晏珩的战友，结果没两年就成了寡妇。 为此，姜佳妮恨透了姜虞。 她眼波一转，突然瞥见姜虞身后门口的身影，立刻变脸似的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姐，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我只是想帮你收拾下屋子，你没必要这样羞辱我。" 她边说边用袖子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颤抖得恰到好处："我知道姐夫和小澜现在都讨厌你，你心里有气，可你也不能把火撒在我身上啊……" 姜佳妮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姜虞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怎么了？" 姜虞心中腹诽：果然，真是一朵白莲花，这演技不去文工团演话剧都可惜了。 她转过身，看见萧晏珩站在门口，军装笔挺，眉头微蹙。 姜佳妮立刻往萧晏珩怀里扑去，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鼻尖通红，纤瘦的身子微微发抖，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是普通男人看见这么个梨花带雨的美人投怀送抱，估计早就心疼坏了。 偏偏萧晏珩不是普通男人。 他面无表情地侧身一闪，姜佳妮扑了个空,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姐夫，刚才我想帮姐姐收拾一下房间，但是她回来之后就对我恶语相向，我知道她是对我有怨气，觉得小澜亲近我，但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取代姐姐的位置。" 萧晏珩薄唇紧抿，目光转向姜虞："你没什么想说的？" "别的房间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我讨厌别人乱动我的私人物品，而且如果好心帮忙收拾，是把抽屉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我宁愿别帮我收拾。" 萧晏珩走过去一看，果然看见房间里有被翻找的痕迹。 姜佳妮顿时慌了神，有点没底气地说：“姐夫，我只是想帮忙……” 萧晏珩并没有偏袒她，只是板着脸严肃道："佳妮，我知道你可能是好心，但这间屋子毕竟是你姐的私人空间，应该懂得尊重彼此的隐私。" 姜佳妮被训得抬不起头："对不起，姐夫..." "你不用和我道歉。"萧晏珩语气冷淡。 姜佳妮听出弦外之音，满心憋屈地转向姜虞，声音细如蚊呐："对不起，姐。" 姜虞倒是有点惊讶，萧晏珩竟然没听姜佳妮的一面之词。 姜佳妮也没想到萧晏珩竟然帮姜虞说话，刚道完歉，就灰溜溜地想走，却被姜虞叫住："等一下。" 姜佳妮不耐烦地回头："还有什么事？" 姜虞没理她，而是直视萧晏珩："我知道这是你的房子，你给谁钥匙是你的自由，但我现在暂住在这里，可以付你住宿费。我只有一个要求——别再让人随便进我的房间。我想自己买个锁装上，可以吗？" 萧晏珩眉心紧蹙："什么意思？我给谁钥匙了？" "你不是给姜佳妮一把钥匙吗？不然她怎么进来的？"姜虞看他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心里也犯嘀咕，难不成那钥匙是姜佳妮自己配的？ 萧晏珩眉头皱得更紧："那钥匙不是你给佳妮的吗？" 他记得之前姜虞和姜佳妮关系还算亲近，一直以为是姜虞主动给小姨子配的钥匙，便没有过问。 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此。 姜佳妮注意到萧晏珩审视的目光，慌忙解释：“姐夫你经常不在家，这钥匙是我之前为了帮忙照顾小澜自己配的。” 姜虞轻笑一声，语气不轻不重地扎心："哦~我还以为是你姐夫给你配的呢，原来是自己偷偷配的啊？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姜佳妮脸色臊红，低着头不敢去看萧晏珩的表情。 萧晏珩看着姜佳妮难堪的样子，微叹一口气："佳妮，把钥匙留下吧。小澜现在上托儿所了，不用麻烦你照顾了。" 姜佳妮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颤抖着手把钥匙放在桌上，转身就往外跑。 姜虞故意调侃道："怎么，你不追出去哄哄吗？" 萧晏珩脸色一黑，语气严肃："我和佳妮之间清清白白，你不要胡说八道。" 姜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看来现在的萧晏珩对姜佳妮确实没有多余的感情，原著里估计也是因为小澜失踪后，姜佳妮一直陪伴安慰，两人才日久生情的。 姜虞注意到他左手拎着一个油纸包，隐约飘来香甜的气息，主动问道："你买了什么？" 萧晏珩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记得你之前很爱吃糖炒栗子，刚才回来路过副食品店，顺道买了。" 姜虞有点狐疑："顺道？" 她怎么记得部队和副食品店不在一个方向。 萧晏珩"嗯"了一声，耳根微微发红："趁热吃吧。" 姜虞笑吟吟地接过纸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谢谢你啊~萧团长。” 纸袋里糖炒栗子的香甜热气扑面而来，姜虞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低头剥开一颗，金黄的栗子肉饱满诱人，咬下去软糯香甜。 萧晏珩看着她满足的样子，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想起刚才孙浩在车上说的话："团长，真是出奇了！我刚才看见姜虞那女人在邮局门口，特别热心地帮一个老爷爷填汇款单，从前不知道她还有这种善心。" 萧晏珩当时没说什么，却在回家时鬼使神差地让车绕路去了副食品店。 嗯……算是给她的奖励吧。 此时姜虞突然剥开一颗热乎乎的栗子，自然地递到萧晏珩面前："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萧晏珩下意识想说我不喜欢吃，可是让他对上了姜虞明亮的眼睛时，到嘴的拒绝说不出口。 鬼使神差地，萧晏珩微微低头，直接含住了那颗栗子。 温热的唇瓣不经意擦过姜虞的指尖，激起一阵细微的电流。 两人同时僵住了。 姜虞瞪大了眼睛，她本来只是想让他自己接过去的啊！ 第十九章 改衣服 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栗子香气，混合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萧晏珩猛地别过脸去，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几下，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 姜虞看着这个在部队里说一不二的冷面团长，此刻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忍不住抿嘴偷笑。 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男人这么纯情，不过是碰了下手指就慌成这样。 姜虞有点恶趣味地故意问他：“栗子好吃吗？” 萧晏珩浑身肌肉都绷紧了："……我回房间了。" 看着萧晏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姜虞拿着栗子回到屋里，一边剥着吃一边继续设计画稿。 而此时，姜佳妮哭着跑出萧家院子，正好撞上了买菜回来的赵红梅。 "哎哟，佳妮！"赵红梅一把拉住她，"你这是咋了？咋哭着从萧团长家出来了？是不是姜虞那个懒婆娘又欺负你了？" 姜佳妮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不怪姐姐，是我不好，我看姐夫最近训练辛苦，想帮忙收拾一下卫生，结果姐姐回来就生气了..." 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可能姐姐是嫌我多管闲事吧。" 果然，赵红梅一听就炸了："这个姜虞！自己懒成那样，还不许别人帮忙？佳妮你别往心里去，走，上我家坐坐！" 姜佳妮柔弱地摇摇头："嫂子，我还得回家照顾西云呢，下回再去你家坐。" 赵红梅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疼地叹了口气："你一个人拉扯孩子，日子也太难了。对了，听说萧团长马上就和姜虞离婚了？你们俩这些年互相扶持的我们都看在眼里，等姜虞离了婚，正好给你腾位置。" 姜佳妮立刻害羞地低下头："嫂子，你别乱说，他是我姐夫，我没有那种想法的……" "哎呀，这有什么！"赵红梅不以为然，"又不是亲姐夫，姜虞那种货色哪配得上萧团长？要我说啊，你温柔贤惠，又会照顾孩子，跟萧团长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佳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表面却更加羞怯："嫂子，这事还得看姐夫的意思。" "放心！"赵红梅拍拍胸脯，"大院里谁不知道你比姜虞强百倍？到时候我们都帮你说话！" 姜佳妮有意无意地开口："嫂子，听说我姐现在去文工团工作了，以后也是拿铁饭碗的人了。" 赵红梅一脸怀疑："文工团？不能吧，就她那水桶腰，能跳得了舞？" "好像是宣传干事的工作，"姜佳妮眨眨眼，"专门画宣传画的。听说文工团的工资待遇可不差，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三十多块吧。" 赵红梅眼睛一亮："三十多？！那可真不低，没想到姜虞还有这技术。" "可不是嘛，"姜佳妮轻叹，"说不定以后都不用花我姐夫的津贴了，要我说，我姐应该拿出点钱补偿一下大家，前些年她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 赵红梅闻言，心里顿时活泛起来。她就说这几天见姜虞进进出出的，原来是在文工团找到工作了！ 想到姜虞这些年在自己家偷吃的东西，虽然没什么昂贵玩意，但积少成多，也得不少钱呢。 以前看在萧团长的面子上不好计较，现在他们都要离婚了，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姜佳妮见挑拨完关系，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一进门就看见林西云，她嘴角的笑意敛起："过来。" 林西云浑身一颤，怯生生地挪过去："妈、妈妈。" 姜佳妮伸手狠狠掐了一下林西云的脸蛋："要不是你这个赔钱货拖累我，我早就攀上高枝了，都是因为你，你怎么不赶紧陪你那个短命爹一块死！" 林西云脸颊火辣辣地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她知道，要是哭出来，妈妈会打得更狠。 * 姜虞把一整袋糖炒栗子吃完后，突然想到自己有几件穿不上的旧衣服，这些衣服样式都还挺好的，就是腰身有点瘦，她现在穿不上，稍微改一下就行。 她走出屋子敲了敲隔壁的门，门很快打开，萧晏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眉宇间带着询问："有事？" "我想问你借一下针线盒，我有些衣服改改还能穿。" 萧晏珩皱了皱眉："你拿着衣服去裁缝店吧。" 明显是不相信她会针线活。 姜虞挑了挑眉："我自己会改，不用去裁缝店。" 萧晏珩盯着她看了几秒，终于转身走进屋内。 房门大敞着，显然没有避讳她的意思。 姜虞往里走了几步，打量着这间屋子，军绿色的床单铺得一丝褶皱都没有，书架上的书籍按高度排列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像强迫症人能干出来的事。 桌上摊开着几份军事文件，看来他刚才正在工作。 萧晏珩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老式铁皮针线盒，递给她时顿了顿："你会用吗？" 姜虞接过针线盒，笑着晃了晃："谢啦，放心吧，我会用。" 萧晏珩沉默地点点头。 姜虞拿着针线盒回到房间，将几件需要修改的棉袄平铺在床上。 她先把原本笔直的腰线向外放宽两寸，又在腋下位置做了相应的调整，确保改完后不会影响手臂活动。 然后熟练地穿针引线，剪刀沿着标记好的线条"咔嚓咔嚓"地裁剪，针脚细密整齐，每一针都恰到好处地藏在衣缝里，完全看不出修改的痕迹。 改完衣服，姜虞迫不及待地换上。 棉袄经过她的巧手改造，腰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曲线，既不会太紧勒得慌，也不会显得臃肿。 她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满意地点点头。 拿着针线盒去还给萧晏珩时，男人正批阅文件，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你改的？" "对啊。"姜虞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的？" 萧晏珩的视线从她丰腴的腰线移到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他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嗯，好看。"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军装袖口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 “我先去接小澜。” 第二十章 要账 接萧澜回来的路上，驾驶位上的孙浩不经意一瞥，突然放慢车速："团长，那不是姜虞吗？她的照片怎么挂在理发店门口？" 萧晏珩和萧澜同时转头看向窗外。 理发店门口的玻璃橱窗上，赫然挂着姜虞的大幅照片——她齐肩的短发微微内扣，八字刘海衬得脸蛋小巧精致，正对着镜头露出明媚的笑容。 照片旁边还用红纸写着"最新流行发型，欢迎体验"。 萧澜整个小身子都趴在了车窗上，眼睛瞪得圆圆的。 孙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小声嘀咕："团长，要我说，你得管管她。虽然你们俩快离婚了，但现在她在外面丢的还是你的脸啊。" 萧晏珩面无表情，没吭声。 一旁的萧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拽了拽萧晏珩的袖子："爸爸，我想让小姨当我妈妈！让小云当我妹妹！" 孙浩赞同地点头："对呀，还是佳妮姐比较温柔贤惠，又会照顾人。要是她当小澜的后妈，肯定……" "闭嘴。"萧晏珩冷冷打断，随即垂眸看向儿子，沉声问道："这话谁教你说的？" 萧澜低着头："没人...是我自己想的。小姨对我们那么好，我想让她当我妈妈。"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萧晏珩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小姨永远是你小姨，不会变成妈妈，这种话让别人听到，有损你小姨的声誉。" 萧澜被父亲严厉的态度吓到了，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知道了。" …… 姜虞正专注地坐在桌前作画。 她打算趁着等待《连环画报》回复的空档，再给《解放军文艺》投稿一份作品。 这次她画的是《边关哨所》系列——第一幅描绘风雪中挺立的边防战士，第二幅是深夜哨所里，年轻士兵借着煤油灯读家书的场景，第三幅则是一队战士牵着军犬巡逻在边境线上的背影。 她画得入神，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正当她为画稿添加细节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姜虞轻呼一口气，放下笔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 打开门，只见赵红梅牵着杜海光站在门口，姜虞对赵红梅可没对王琴艳那么热情，当初原主刚来家属院时，赵红梅没少使绊子。 "嫂子有事吗？"姜虞挡在门口，语气冷淡。 赵红梅踮着脚往屋里张望："就你一个人在家呢？" "萧晏珩去接小澜了，一会就回来。"姜虞侧身挡住她的视线，"有事直说。" 赵红梅讪笑两声，搓着手道："听说你找到文工团的工作了？工资挺高吧？" 姜虞皱了皱眉，立刻猜到是谁在背后传话："嫂子，我这刚参加考试，结果还没出来呢，说不定进不了呢？" 赵红梅轻咳一声，脸上堆着假笑："哎哟，你肯定能进！这进了文工团赚了钱，以后就不用花萧团长的津贴了哈......" 见她吞吞吐吐绕弯子，姜虞直接打断："嫂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红梅脸色微变："那我就直说了啊，你看你来部队这几年，我们邻里邻居的对你也不错。但你这些年偷吃了我家多少粮食？等你有钱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姜虞气笑了："行啊，咱们一笔笔算清楚。" 她转身进屋拿出纸笔，"你列个清单，我照价赔偿。" 见姜虞这么爽快，赵红梅松了口气，她要去接纸笔，却见姜虞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也该算算你欠我的账。" 赵红梅讥讽道：“我欠你什么账了？” "当年我刚来家属院，你家大儿子扔石子把我脑袋砸开花，在医院缝了三针，这账怎么算？我是不是也可以要点精神损失费？医药费？" 赵红梅不服气地叉着腰："那是小孩子调皮，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和小孩子计较？" 姜虞翻了个白眼："那照你这么说，你比我大了二十来岁，你这么老的人了，怎么还能和我这个小辈计较？" "老"这个字一出口，赵红梅脸色瞬间变了，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被说老。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角的皱纹，随即恼羞成怒："你说谁老呢？！" "谁应就说谁呗。"姜虞耸耸肩，"再说了，你家孩子当年都十岁了，算哪门子小孩子？要我说，就是家教有问题。" "你！"赵红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姜虞的鼻子就要骂。 姜佳妮又突然出现在一旁煽风点火："姐，你快和赵嫂子道个歉吧！赵嫂子平时对咱们多照顾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赵红梅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当枪使了，反而被姜佳妮这番话激得更加来劲："佳妮你别拦着！我今天非得跟这个没良心的掰扯清楚！" 她撸起袖子，唾沫星子直飞，"当年要不是佳妮在萧团长面前说好话，就凭你干的那些缺德事，早被赶出家属院了！" 姜虞冷眼看着姜佳妮躲在赵红梅身后，突然说道："佳妮，你这么热心，不如替赵嫂子把欠我的医药费还了？我记得你不是刚领了抚恤金？" 姜佳妮表情一僵："姐，那是我和小云一个月的生活费……" 姜虞故作惋惜地摇头："我看你这么热心帮赵嫂子说话，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原来只是嘴上说说啊？真要你出点钱就不乐意了？" 赵红梅又不是傻子，听见姜虞这么说，心里也不禁多想起来，平时她对姜佳妮那么好，有点好吃的都分她一点，结果现在遇到钱的事了，一分都不愿意出。 赵红梅看向姜佳妮的表情顿时有点怪异。 姜佳妮还想弥补：“嫂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拿你当我亲姐一样。” 姜虞趁热打铁："你光口头上说拿赵嫂当亲姐，平时有没有什么表示啊？光嘴上说说可不算数。" 赵红梅越琢磨越不对劲，突然一拍大腿，对啊，她这隔三差五给姜佳妮送点东西，对方什么都没还过她。 姜佳妮脸色越来越难看，急忙辩解："嫂子，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呢，只是最近手头紧。" 姜虞抱胸：“手头紧你上个月逛大集还买了一件毛呢大衣？那可不少钱呢，大家谁的衣服不是都是缝缝补补凑合穿的？” 第二十一章 半夜紧急任务 赵红梅听着姜虞的话很共鸣，对啊，姜佳妮还有钱买新衣服，自己那件裤衩都是缝缝补补又穿的。 这到底是谁更穷啊？ 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也开始议论： “对啊，我看这姜佳妮三天两头买新衣服，谁家像她这么奢侈？” “我看她整天自己光鲜亮丽的，对小云挺扣的啊，那妮子穿的还是我闺女穿小送给她的棉袄。” 姜佳妮越听脸色越白，慌忙地辩解道：“嫂子，你误会了，我本来就打算感谢你的，特地扯了一块好布，就留着给你做件新褂子呢，布都在家里放着。” 赵红梅将信将疑："真的？" "千真万确！"姜佳妮强撑着笑脸，心却在滴血，那可是她攒了三个月布票才买来的好料子，本来想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做件新衣服的。 就在这时，一辆军用吉普车缓缓停在大院门口。 孙浩从车窗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撇嘴："那婆娘又在折腾什么？整天不是跟这个吵就是跟那个闹，把大院搞得乌烟瘴气的，就知道给团长你丢脸。" 后座的萧澜皱着小脸，扒着车窗往外看："妈妈是不是又在欺负我小姨？" 萧晏珩沉着脸没说话，如果换作之前的姜虞，萧晏珩可能真会怀疑她又无理取闹了。但现在的姜虞变化太大，他一时也拿不准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子停稳后，萧晏珩牵着萧澜下了车。 萧澜一看到姜佳妮红着眼眶的样子，立刻甩开爸爸的手，大喊一声："小姨！" 然后挡在姜佳妮面前，气鼓鼓地瞪着姜虞："你不许欺负我小姨！" 姜虞的脸色冷了下来，她一直对萧澜多有忍耐，是觉得原主亏欠这孩子太多，但是这也不能成为让萧澜天天挑战她底线的借口。 姜佳妮假惺惺地揽着萧澜的肩膀："小澜，你别怪你妈，是我的错..." 萧晏珩大步走过来，沉声问："怎么了？" 姜虞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 萧晏珩听完，眉头紧锁地看向赵红梅："嫂子，姜虞还没正式入职，身上没钱。需要赔多少，我先垫上。" 赵红梅这会儿哪还好意思要钱，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个，我家灶上还烧着水，先走了！" 赵红梅一走，众矢之的只剩下姜佳妮了，她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看向萧晏珩："姐夫......" 萧晏珩冷淡地"嗯"了一声，直接转身进屋，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紧接着姜虞也进屋了。 萧澜年纪小看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本能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有点无措地站在姜佳妮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姨。” 姜佳妮勉强笑笑，萧晏珩不管她，光有一个萧澜也没办法啊：“小澜，你先进去吧。” 晚饭吃得格外沉默。 姜虞今天做了红烧排骨，排骨是萧晏珩买回来的。 往常她总会给萧澜夹菜，叮嘱他多吃点肉补身体，今天却一言不发，只埋头扒饭。 萧澜偷偷抬眼看了看妈妈，又瞄了眼面前的小白菜，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 萧晏珩眼神在母子俩之间扫了个来回，并没有吭声。 饭后姜虞直接收拾碗筷回了房间，留在客厅的萧澜扁了扁嘴，莫名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半夜，姜虞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披上棉袄，趿拉着布鞋往外走，刚推开房门，就见萧晏珩已经先一步打开了大门。 冷风灌进来，林堂荣站在门口，正低声和萧晏珩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萧晏珩回头看了一眼。 姜虞的棉袄随意地搭在肩上，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色背心，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头发因为睡姿有些凌乱，脸颊还带着枕头压出的红印，整个人透着刚睡醒的慵懒。 萧晏珩眼神一暗，立刻侧身挡住林堂荣的视线："回去。" 姜虞"哦"了一声，乖乖退回房间，她刚躺回被窝，睡意再次袭来。 就在她半梦半醒间，房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姜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谁啊？" 门外传来萧晏珩低沉的声音："我。" 姜虞起身开门，只见萧晏珩已经穿戴整齐，军装笔挺，腰间皮带束出精瘦的腰线，军帽下的眉眼格外深邃。 "有事吗？"姜虞揉了揉眼睛。 萧晏珩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目光往隔壁卧室方向瞥了一眼。 姜虞会意，侧身让他进来。 房门轻轻关上的瞬间，狭小的卧室里气氛陡然变得微妙，姜虞不自觉地往后挪了半步，后背抵上了衣柜。 萧晏珩压低声音道："刚接到紧急通知，边境巡逻队发现可疑人员，我要立刻带队去排查。孙浩早上会来接小澜去托儿所，你可以帮忙给小澜做顿早饭吗？" 姜虞点点头："没问题，你放心去忙。" 萧晏珩似乎还想说什么，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最终只是简短地道了句："辛苦了。" 姜虞摇摇头："这有什么辛不辛苦的，你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萧晏珩听到这句关心，心头微微一紧，记忆中，姜虞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姜虞锁好门后，又回屋睡了会儿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经七点了，想着要做早饭，她就没有出去晨跑了。 姜虞洗漱完，系上围裙走进厨房。 她从橱柜深处翻出面粉，和面、揉面、擀面，动作一气呵成，面团在她灵巧的手中被拉成细长的面条。 然后再煎个蛋，铁锅烧热，倒入少许油，鸡蛋"滋啦"一声滑入锅中，边缘立刻泛起金黄的酥边。 萧澜是被这诱人的香气唤醒的，小家伙揉着眼睛，跑到厨房门口，小鼻子一抽一抽："好香啊，爸爸你做的什么好吃的？" 在看清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后，萧澜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怎么是你？爸爸呢？" 姜虞头都没回："你爸有紧急任务，天没亮就出门了。" 第二十二章 写生再遇梁志国 萧澜下意识以为早饭没有自己的份，刚悻悻地转身想走，就听见姜虞叫他："过来拿碗筷。" 萧澜愣了一下，又探出头来，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有我的那份？" 姜虞把煎得金黄的荷包蛋盛进盘子，头也不抬地说："你爸临走前特地交代，让我给你做早饭。" 萧澜绷住小脸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蹭到灶台前，把面条端了出去。 姜虞习惯做完饭顺手把厨房收拾干净，等她擦干手出来后，发现萧澜还端端正正坐在餐桌前，小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眼巴巴地盯着那碗面条却没动筷。 "怎么不吃？"姜虞挑了挑眉。 萧澜一本正经道："爸爸说，大人不上桌，小孩不能动筷。" 姜虞赶紧坐下来，先挑起一筷子面条尝了尝："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萧澜立刻迫不及待地捧起碗，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劲道的手擀面裹着香浓的汤汁，葱花和香油的味道在舌尖炸开，热乎乎的一路暖到胃里。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小腮帮子鼓鼓的，连汤都顾不上擦。 "慢点吃，"姜虞忍不住笑了，"又没人跟你抢。" 萧澜有点羞涩地低下头，小脸微微泛红。 吃饱喝足后，他本想背着小布包直接出门，却被姜虞一把拦住："你这裤子太薄了，回屋加条棉裤去。" 萧澜挠挠头，难得听话地跑回房间。 可冬天的棉裤又厚又难穿，他站在炕上左摇右晃，急得小脸通红。 尤其是想着姜虞还在门外等着，心里就更着急了，越是着急，两条腿就越不听使唤。 正当他光着小屁股，站在炕上跟棉裤较劲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等着不耐烦的姜虞刚推门进屋，萧澜就惊叫一声："别进来！我还没穿好裤子！" 小家伙手忙脚乱地用手捂住光溜溜的小屁股，脸蛋涨得通红，一双大眼睛又羞又恼地瞪着姜虞。 姜虞忍俊不禁，看着萧澜羞愤得快哭出来的样子，赶紧转过身去："好好好，我不看。那你快点穿，你孙浩叔叔还在外面等着呢。" 萧澜又折腾了几分钟，终于穿好裤子走出来，小脸还红扑扑的，低着头不敢看姜虞。 姜虞也不多说什么，母子俩一前一后走到大院门口。 孙浩正靠在吉普车旁抽烟，看见萧澜来了，立马掐灭烟头迎上来："小澜，吃早饭没？叔叔带你去买点好吃的。" 他边说边瞥了眼姜虞，显然认定这个懒婆娘不会给孩子准备早餐。 萧澜摇摇头："孙叔叔，我吃过早饭了。" "你自己做的？"孙浩有点惊讶。 "不是……"萧澜扭捏地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半晌才憋出一句，"是...妈妈做的。" 孙浩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姜虞唇角微扬，伸手揉了揉萧澜的小脑袋。 上车后，孙浩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萧澜："小澜，要是你妈欺负你，记得和叔叔说。" 萧澜歪头："孙叔叔，妈妈现在没欺负我。" 孙浩“啧”了一声：“我这不是说万一吗？她之前欺负你还少啊？” 萧澜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 把萧澜送走后，姜虞回到家里继续画画。可画了半小时总觉得少了些灵气，她索性放下画笔，决定出门写生找灵感。 但是写生需要画板，她先去服务社挑了一块最便宜的杉木画板，但胜在价格实惠，只要三块二毛钱。 她想着等发了工资再买块好的画板。 家属院往东走五百米，有一片白桦林。 这个季节，金黄的树叶落了大半，剩下光秃的枝丫在蓝天下舒展，别有一番萧瑟的美感，林边还有个小池塘，水面结了层薄冰，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姜虞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支起画板。她先是用炭笔快速勾勒出白桦林的轮廓，又调了些水彩，将冬日阳光的质感晕染开来。 正当她专注作画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姜虞警惕地转头，却意外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对方也是一脸意外："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姜虞松了口气，微微一笑："我写生。" 梁志国抱着相机好奇地凑过来，当看到画板上栩栩如生的白桦林时，顿时被震惊到了："这、这是你画的？我的老天爷，这水纹的光影处理得也太绝了！还有这些树枝的走向，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 姜虞被他的夸张反应逗笑了："随手画的，没那么夸张。" 梁志国摆摆手：“别谦虚，你画的真的很好，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梁志国。” “姜虞。” “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姜虞随口答道：“就住在家属院里。” 梁志国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住在那里的，要么是老首长的子女，要么就是军嫂。 "你是军嫂？"他试探性地问道。 "嗯。"姜虞点点头。 梁志国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姜虞看着梁志国胸前挂着的相机，好奇地问道："你是在拍照吗？" 梁志国回过神来，拍了拍相机："是啊，市里要举办摄影比赛，我代表国营照相馆来采风。想拍些有冬季特色的军民生活场景，拿去参赛。" 姜虞点点头，八零年代这种宣传正能量的摄影比赛很常见，她主动道："那你先拍，我给你腾空。" 她说着就要去收拾画板。 梁志国连忙拦住她："不用不用！姜同志，其实我觉得你画画的样子特别有艺术感。能不能给你拍张背影照？要是获奖了，奖金咱俩一人一半！" 姜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颊，犹豫道："我长得又不好看，上镜怕是会影响你的作品效果吧。" "怎么会！"梁志国真诚地说，"你画画时的专注神态特别打动人。再说了，艺术摄影讲究的是意境，不是单纯看脸。" 他指了指相机，"要不这样，我先拍几张你看看效果？不满意我当场删掉。" 梁志国话都到这份上了，姜虞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行。” 第二十三章 你很缺钱？ 梁志国兴奋地调整着相机参数："你就正常画你的画就行，不用刻意摆姿势。对对对，就像刚才那样，自然一点最好。" 姜虞重新拿起画笔，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起来。 梁志国轻手轻脚地绕着她转圈，从不同角度按下快门。 "好了！姜同志你看看好不好看？"梁志国递过相机。 姜虞凑过去一看，有种惊喜感。 镜头里的自己竟有种说不出的艺术美感，圆润的脸庞在光影衬托下显得格外柔和，专注的眼神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 姜虞忍不住对他竖起大拇指：“厉害。” 梁志国毫不吝啬夸道，"你这气质特别适合当绘画题材，要是早几年遇到你，我都能拿你去参加全国人像摄影展了！" 这是姜虞穿书后第一次被人如此真诚地夸赞，她抿唇笑了笑：“梁同志你过奖了。” 梁志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我这人说话直，但绝对实话实说，你气质特别好。" 正说着，一阵寒风突然卷过，细碎的雪花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落。 "姜同志，下雪了，咱们回去吧？" 姜虞看了看已经打湿的画纸，无奈地点点头，两人收拾好东西，沿着原路往回走。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谁都没注意到身后一辆吉普车正缓缓驶近。 林堂荣这次识趣地没敢出声，心里暗暗叫苦，这嫂子怎么大街上就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的？要是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萧晏珩的脸色阴沉，垂眸看着身侧的烤红薯，指节不自觉地收紧。 车子最终还是停在了姜虞身前。姜虞看着熟悉的车子，忍不住扶额，不会这么巧吧，又遇到萧晏珩了？ 梁志国还一脸茫然："姜同志，这是......？" 还没等姜虞回答，车窗"唰"地降了下来。 萧晏珩冷峻的侧脸出现在窗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上车。" 梁志国这才看清车里的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萧晏珩的气场太强了，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扫过来时，简直像被枪口瞄准一样令人窒息。 梁志国这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姜同志，那位同志就是你丈夫？" 姜虞点点头，无奈道："嗯，那我先走了。" 见姜虞承认得这么干脆，萧晏珩眸色微动。 梁志国强掩失落："再见。" 姜虞抱着画板坐进后座，身上落了一层细雪，在温暖的车间里很快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林堂荣一边开车，一边好奇地问："嫂子，你怎么跑这么远来画画啊？" "来写生。"姜虞拍了拍画板上的雪水，"找点创作灵感。" 林堂荣挠挠头，显然不懂什么叫写生，但还是好心提醒："嫂子，你和团长还没离婚呢。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你和别的男同志单独在树林里，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闲话来……" 姜虞一愣，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她转头看向萧晏珩，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 "我们只是凑巧碰到的。"姜虞小声解释，"他刚好来采风……" 萧晏珩转过头看她："理发店的照片也是他给你拍的？" 姜虞眨了眨眼："这你都看见了？" 萧晏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盯着她。 姜虞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上次去理发店卖头发，老板觉得这个发型好看，非要让我拍张照片留在店里当样板，还给了我二十块钱……" "卖头发？"萧晏珩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眉头瞬间皱得更紧。 他原以为姜虞剪发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竟是为了卖钱。 "对啊，"姜虞坦然点头，"卖了十五块钱呢。" 萧晏珩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很缺钱？" "我还没工作，但是画笔画纸这些都需要钱。只能先卖头发应应急。" 林堂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堂堂团长夫人，竟然沦落到卖头发换钱？说出去谁信啊！ 他清了清嗓子："嫂子，你怎么不和团长说啊？" 姜虞笑了笑："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总不好再花他的钱。" 听着姜虞要和他完全撇清关系的话，萧晏珩薄唇紧抿。 半晌，他突然把那个油纸包递给姜虞。 还温热的烤红薯散发着甜香，油纸都被焐得有些发潮。 姜虞有点惊讶：“给我的？” 昨天送栗子，今天送烤红薯。 萧晏珩硬邦邦地说：“嗯。” 虽然不明白萧晏珩为什么突然给她烤红薯，但姜虞还是接了过来。 接过油纸包的瞬间，她无意间瞥见男人宽大的掌心，几道新鲜的划痕横贯掌纹，边缘还泛着血丝。 姜虞眉心一皱："你受伤了？" 萧晏珩收回手，沉声道："没事，小伤。" 前排的林堂荣忍不住插话："天黑在山上摔的，我让团长去医院包扎，他非说这点伤不算什么。" 姜虞好心劝到：“受伤了就去医院吧，万一感染就麻烦了。” 萧晏珩淡淡道："没事，回家涂点药就行了。" 姜虞见男人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她马上都要成为前妻了，实在没什么立场干涉他的决定。 她低头咬了一口烤红薯，烤得恰到好处的红薯肉金黄绵软，甜滋滋的蜜糖从裂开的表皮渗出，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回到大院后，姜虞跟着萧晏珩下了车。 正巧碰到院子里的王琴艳，她看见姜虞竟然主动打招呼："小姜，你和萧团长一块回来的啊？" 姜虞微微一笑："路上碰到的。" 王琴艳热情地招呼，"正好我家包了点白菜猪肉馅饺子，我记得你之前可爱吃了，你端点回去。" 姜虞笑着摆摆手："嫂子，我还要减肥呢，就不吃了。" 王琴艳闻言有点遗憾："你别说，我还真感觉你这两天瘦了点。脸好像小了一圈。" "真的假的？"姜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王琴艳转头看向萧晏珩："我看像，萧团长，你说是不是？小姜是不是瘦了？" 姜虞也期待地望向萧晏珩。 第二十四章 帮忙涂药 萧晏珩抿了抿唇，目光在姜虞脸上停留片刻，点头道："瘦了一点。" 作为狙击手出身的他，眼力一向毒辣，姜虞的下颌线确实比之前分明了些，腰身也纤细了几分。 王琴艳拍手笑道："你看吧！连萧团长都这么说！" 姜虞心里美滋滋的。 回到家后，姜虞把画板放回房间。 刚才的写生给了她不少灵感，正准备坐下继续创作，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咣当"一声，像是不小心碰到了搪瓷杯。 想起林堂荣说萧晏珩受伤的事，姜虞有点不放心地走过来查看，房门也没关上，半掩着。 姜虞看清眼前的一幕，瞪大了眼睛。 萧晏珩正背对着门口，赤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背部肌肉随着他倒水的动作微微起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小麦色的肌肤上，几道新鲜的擦伤格外刺眼，边缘还泛着血丝，明显是今天在山上弄的，伤口周围已经有些淤青，在结实的背肌上显得格外狰狞。 姜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身材……原主真是吃上细糠了！ 确定萧晏珩没事后，她刚想转身离开，听见动静的萧晏珩却转身了，男人看着门口鬼鬼祟祟的姜虞，忍不住皱皱眉：“有事？” "没事没事！"姜虞连忙摆手，“我刚才担心你出事，过来瞧瞧，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萧晏珩却叫住她："等等，你可以帮我涂一下药吗？" 姜虞一愣："我？" "嗯。"萧晏珩神情坦然，仿佛只是请她帮忙递个东西般自然，"背上的伤口我够不到。" 姜虞点点头："行。" 她走进屋里，朝萧晏珩伸出手："药呢？" 萧晏珩把桌上的药膏递给她，转身背对着她坐下。 姜虞把药膏挤在冰凉的指尖。 等待的间隙，萧晏珩坐的笔直，双手搭在膝盖上。 当姜虞的指尖轻轻触上他背上的伤口时，男人的手猛地攥紧。 "疼吗？"姜虞放轻动作。 男人声音低哑："......不疼。" 姜虞小心翼翼地涂抹着药膏，看着这些深深浅浅的伤痕，心里不禁感慨军人的不易。 她怕萧晏珩疼，每涂一处，就轻轻往上吹气，想缓解药膏的刺激感。 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般拂过萧晏珩的背脊，带着女人特有的香甜气息，他浑身肌肉紧绷，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等姜虞涂完背上的伤，萧晏珩刚松了口气，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 姜虞自然而然地拉着他转过身来，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的不对劲。 她低着头，专注地往他掌心的伤痕上抹药。 萧晏珩的手很大，骨节分明，掌心布满了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姜虞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粗粝的纹路。 萧晏珩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她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粉嫩的唇瓣因为专注而微微抿着。 萧晏珩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姜虞边涂药边小声嘀咕："你下次出任务小心点......" 萧晏珩听到这声关心，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嗯。" 就在这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时，院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姜虞放下药膏："我去开门。" 萧晏珩的眸色冷了下去。 姜虞打开门，发现是姜佳妮，忍不住拧眉：“干嘛？” 姜佳妮不吭声，看都不看面前的姜虞，一把推开人就往屋里冲："姐夫……" 她声音戛然而止，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姐夫，你们俩在干嘛？” 萧晏珩正慢条斯理地系着衬衫扣子，大白天的，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她不想多想都难。 萧晏珩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并没有解释，神色冷淡道："找我什么事？" 姜佳妮这才猛地回过神，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再抬头时，她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夫，小云突然发高烧了，我一个人抱不动她，你能不能帮忙送她去医院？" 事关孩子，萧晏珩没有犹豫，随手抓起军大衣就往外走。 在萧晏珩看不见的角度，姜佳妮回头冲姜虞露出一个挑衅般的冷笑，然后小跑着跟上萧晏珩。 两人快步来到姜佳妮家。 一进门，就看见林西云小脸通红地躺在床上，确实病得不轻。 萧晏珩俯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 萧晏珩二话不说，直接将林西云抱了起来，沉声吩咐姜佳妮："佳妮，给小云拿条毯子来。" "好！"姜佳妮一副焦急万分的模样，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毯。 林西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萧晏珩时，虚弱地喊了声："姨夫......" 萧晏珩心头一紧，这孩子平日里就瘦弱，现在更是轻得像片羽毛，他迅速用毛毯裹住林西云，大步往外走："马上去医院。" 所幸萧晏珩的吉普车一直停在大院外。 他小心翼翼地将林西云放在后座躺好，姜佳妮紧跟着坐进去，把孩子的头枕在自己腿上。 "姐夫，小云不会有什么事吧？"姜佳妮红着眼眶，手指轻抚着女儿滚烫的额头。 萧晏珩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面色潮红的孩子："她烧了多久了？" "昨天晚上就开始烧了，我以为吃点退烧药就行，结果刚才喂了点粥全吐了。" 萧晏珩眉头紧锁，一脚油门踩到底："以后孩子生病要及时送医。" "我知道了。"姜佳妮低眉顺眼地应着。 等到了军区医院门口，萧晏珩停稳车后，将林西云抱了下来。 小姑娘软绵绵地趴在萧晏珩肩头，小脸烧得通红，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妈妈...难受..." 萧晏珩抱着她来到急诊室，值班的男医生正好认识他，看清他怀里的孩子，值班的张医生吓了一跳："哎哟，这可烧得不轻啊！萧团长，快把孩子放在诊疗床上。" 张医生拿出体温计一量，眉头紧锁："三十九度八，怎么现在才送来？这当家长的也太粗心了。" 第二十五章 请你注意言行举止 察觉到萧晏珩责备的眼神，姜佳妮低下头："姐夫，都是我的错，昨晚小云说嗓子疼，我以为只是普通感冒，就给她吃了点退烧药，早知道会这么严重，我半夜就该送她来医院的。" 萧晏珩看她这副自责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对医生道："麻烦张医生尽快给孩子治疗吧。" 张医生点点头，一边准备输液一边说："孩子扁桃体化脓感染，需要住院观察两天。你们先去办手续吧。" 姜佳妮连忙说："我去办手续吧。" 萧晏珩叫住她："带钱了吗？" 姜佳妮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出来的急，忘带钱包了..." 萧晏珩眉头紧锁："你在这守着小云吧，我去缴费。" 萧晏珩拿着缴费单来到住院处窗口，沉声问道："需要多少钱？" 窗口里的小护士抬头看了眼他，热情地说："是您爱人吗？军人家属享有医疗费减免政策，只需要交……" "不是。"萧晏珩打断她，"是战友遗孀，按普通患者收费。" 小护士愣了一下，赶紧重新计算："那……一共需要二十八块六毛。" 萧晏珩略一沉吟："能记我账上吗？我晚点回家取钱。"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您可得早点来补上啊。" "多谢。"萧晏珩点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回到病房。 病房里，林西云已经输上液睡着了，小脸还是红扑扑的，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姜佳妮坐在床边，正用湿毛巾给孩子擦脸，见萧晏珩进来，立刻站起身："姐夫，钱交了吗？等我回家一定还你。" 萧晏珩"嗯"了一声："不急。" 他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姜佳妮见状，也紧跟着坐了过去，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心一横，突然将头靠在了萧晏珩的肩膀上："姐夫，今天多亏你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萧晏珩身体猛地僵住，下一秒便毫不留情地站起身，姜佳妮猝不及防，差点从椅子上栽下去。 “姐夫……” 萧晏珩黑了脸：“姜佳妮同志，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他这一声呵斥不轻，周围病患和护士的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姜佳妮脸色瞬间煞白，手指死死绞着衣角："姐夫，我刚才就是有点头晕，对不起。" 萧晏珩也不知道信没信她的解释，冷声道："你在这守着吧，我出去坐会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病房。姜佳妮死死盯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医院外，萧晏珩靠在墙边，从军装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熟练地弹出一根叼在嘴里。 火柴"嚓"地划亮，昏黄的火光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白雾从鼻腔缓缓吐出，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下颌线紧绷。 …… 孙浩把萧澜接回来后，小家伙一进门就四处张望："爸爸呢？" 姜虞正在画画，头也不抬地回答："你小云妹妹病了，你爸送她去医院了。" 萧澜一听，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小云妹妹没事吧？" "发烧。"姜虞简短地回答，手中的画笔在纸上轻盈地舞动。 萧澜好奇地探过头，见姜虞没赶他走，胆子更大了些，直接站在她身旁观看。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画纸上逐渐鲜活的人物，小嘴不自觉微微张开。 萧澜："你画的好好看。" 姜虞浅笑着看他：“想学吗？” 萧澜挺起小胸脯："画画是女孩子才玩的，我以后要当兵！像爸爸那样厉害！" 姜虞挑挑眉："有志向。" 晚饭时分，萧澜突然蔫蔫地趴在桌上，姜虞连忙摸了摸萧澜的额头："没发烧啊，哪里难受？" 萧澜刚想说话，小脸突然一白，"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姜虞心头一紧，也不敢磨蹭了，飞快地给萧澜套上厚外套，想到看病需要钱，但萧晏珩的钱放在哪里她也不清楚，只能拿出自己攒下的二十多块钱。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姜虞抱起萧澜，往屋外走去。 萧澜趴在姜虞肩头，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和淡淡的香气，莫名安心。 他把脑袋在姜虞身上蹭了蹭，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被珍视的感觉。 刚走到大院门口，遇到了王英华，对方一见萧澜蔫头耷脑的样子，吓了一跳："哎哟，小澜这是咋了？病了？" "他有点呕吐，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王英华往她身后张望："萧团长呢？我下午还看见他回来了啊。" "他不在。"姜虞抿了抿嘴。 王英华也给力："你等着！我这就叫我家老李去，让他找车送你们！这大冷天的，抱着孩子走两三公里哪行！" 姜虞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嫂子了。" 王英华很快就带着一个年轻的小战士回来了，她指了指抱着孩子的姜虞："你把萧团长家的嫂子和孩子送到军区医院去，路上开稳当点！" 小战士立刻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赶紧跑去发动停在路边的军用吉普。 姜虞和萧澜坐到后座，总算能放松一下发酸的胳膊了。 "嫂子，您坐稳了。咱们五分钟就能到。" 等到了医院，姜虞就没停下来休息过。 虽然有小战士帮忙抱着萧澜，但她还要忙着挂号、缴费、取药，在诊室和药房间来回奔波。 医生检查后说萧澜只是肠胃型感冒，没有发烧，单纯想吐不算严重，输点液就能回家。 虽然有军属补贴，但医药费还是交了十二块八毛钱，这对现在的姜虞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她心疼地数出皱巴巴的钞票。 好不容易坐下来歇会儿，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战士看着姜虞疲惫的神色，主动提议道："嫂子，我去给你和孩子打点饭吧？你们还没吃晚饭吧？" 姜虞摇摇头站起身："不用，我去吧。麻烦你再帮忙看会儿小澜。"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麻烦！萧团长平时没少照顾我们，这都是应该的。" 第二十六章 老地方拿钱 姜虞顺着护士指的路，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往食堂走去，刚拐过转角，迎面就撞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萧晏珩手里提着两个铝制饭盒，眉头紧锁地快步走来："你怎么来了？" 姜虞看着他为姜佳妮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说没有一点不舒服是假的。 换做是其他军属，萧晏珩这样热心帮忙她完全理解，可姜佳妮这人城府太深，连林西云生病都说不准是不是她故意折腾出来的苦肉计。 "小澜有点不舒服，我带他来看看医生。"姜虞语气平淡。 萧晏珩眉头皱得更紧："小澜也病了？" "嗯，输点液就好。我们还没吃晚饭，我来买点饭。" 萧晏珩看着姜虞冷淡的神情，抿了抿唇，突然开口："抱歉。"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姜虞有点惊讶："为什么道歉？" 萧晏珩的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小澜生病，我都不在家，只能让你一个女人忙前忙后。" 姜虞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头那股莫名的郁气突然散了大半："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也是小澜的妈妈。" 萧晏珩眉眼柔和了几分："走吧，我陪你去买饭。"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食堂。 白炽灯下，不锈钢餐台泛着冷光，几个戴着白帽的炊事员正在收拾所剩不多的菜品，空气中飘着消毒水混杂着饭菜的气味，角落里还坐着几个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在吃饭。 萧晏珩低头问她："想吃什么？" 姜虞看着所剩无几的菜色，故意说："想吃什么你都请吗？" 萧晏珩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请。" 姜虞便也不客气了，对打饭的师傅道："来一份回锅肉，一份炒青菜，一碗白粥，再来两个馒头。" 这个年代的打饭师傅手根本不抖，他还把勺子特意往底下捞，盛了满满一大勺肉。 萧晏珩从军装内袋掏出饭票，递了过去。 打完饭两个人一起回来。 两个小孩住的病房都在同一楼层，萧晏珩先把姜虞送到萧澜的病房，然后自己才回到林西云的病房。 姜佳妮看到萧晏珩提着饭回来，立刻笑着起身："怎么去了这么久？小云都饿了，是不是啊？" 她转头看向林西云，小姑娘立马配合地点点头："嗯嗯。" 萧晏珩把饭盒打开，里面是一份清炒白菜、山药排骨和两份米饭："你们先吃。" 姜佳妮笑容僵了僵："姐夫你不跟我们一起吃吗？" "不用，你们吃吧。"萧晏珩放下饭盒就往外走。 姜佳妮不甘心地攥紧手心，悄悄跟了出去，只见萧晏珩径直走进另一间病房。 她心生怀疑，跟了过去，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她看见萧晏珩正坐在姜虞身边，两人共用一个饭盒吃饭。 萧晏珩夹了块肉放到姜虞碗里，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姜虞抿嘴一笑。 姜佳妮死死攥着门把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心脏。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贱人能让萧晏珩对她这么温柔？ 姜佳妮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看见正狼吞虎咽吃着饭的林西云，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她一把拍掉女儿手中的筷子："吃吃吃！为了伺候你，我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筷子"啪嗒"掉在地上，林西云被吓得一哆嗦，眼眶瞬间红了："对不起，妈妈，我太饿了。" 旁边病床的大妈看不过去，劝道："哎哟，姑娘，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她病着呢，饿了就先吃呗。" 姜佳妮反驳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教她规矩，不然以后她出去丢的是我这个当妈的脸。” 大妈撇了撇嘴不再吭声，到底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好再多管。 另一边病房里，萧澜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妈妈吃的肉，小嘴撅得老高："爸爸，我就吃一小块肉行不行？" 萧晏珩果断拒绝："不行，你肠胃不好，不能吃油腻的。" 萧澜委屈地搅着碗里的白粥。 吃完饭，姜虞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萧晏珩抬头看了眼萧澜头上的输液瓶："我找人送你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姜虞想了想，自己留在这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便点头同意："行。" 萧澜看着妈妈准备离开，不自觉眨了眨眼，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舍。 临上车前，萧晏珩突然叫住姜虞："帮我拿点钱，让林堂荣带过来。" 姜虞一愣："可是我不知道钱放在哪啊？" 萧晏珩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就在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是卧室五斗柜最底层的抽屉。 原主每次偷钱都会从那里拿，每次也不多拿，一次偷个五块十块的，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萧晏珩心知肚明，却从未挪过钱的位置，与其让她翻箱倒柜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不如就放在固定地方。 姜虞从记忆中翻出这个信息，顿时尴尬得脚趾抠地："……知道了。" 回到家后，姜虞让林堂荣在院子里等着，自己快步走进卧室，根据记忆中的位置，她拉开五斗柜最底层的抽屉。 果然，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信封静静躺在角落。 姜虞取出信封，倒出来一看，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十张大团结，还有粮票、布票等各种票据。 这少说也得有大几百呢，放在这个年代，算是一大笔钱了，姜虞说不眼红是假的，她现在捉襟见肘。 她数出五十块钱，觉得应该够了，便拿出去给林堂荣。 林堂荣接过钱，仔细地塞进内兜里，咧着嘴对姜虞摆摆手："嫂子，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经过今天这件事，他心里已经对姜虞改观了不少。 姜虞冲他笑笑："那你路上慢点。" "好嘞！" 送走林堂荣后，姜虞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很快进入了梦乡。 深夜十二点，她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估计是萧晏珩带着输完液的萧澜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萧晏珩给钱 第二天一早，姜虞起床时，发现萧晏珩已经做好早饭了。 姜虞洗漱完，本来打算出去晨跑的，萧晏珩突然叫住她：“姜虞。” 姜虞疑惑地转身，素净的小脸不施粉黛却格外明艳。 萧晏珩眸光微动，抿了抿唇："你跟我过来一下。" 他转身走进卧室，姜虞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跟了进来，萧澜还窝在被窝里熟睡，小脸热的红扑扑的。 萧晏珩在五斗柜前蹲下，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拿出装钱的信封。 姜虞此时还不理解萧晏珩到底想干什么，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 只见他从信封里数出五十块钱，递到她面前："昨天小澜的医药费。" 姜虞愣了一下，没想到萧晏珩竟然还记着这回事，心里不由再次感叹他的细心。 她摆摆手："没用那么多钱，就花了十几块。" "我知道。"萧晏珩声音低沉，"但你还没工作，用钱的地方多，拿着吧。" 他又把钱往前递了递。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姜虞也不再推辞。 她眉眼一弯，接过钱："谢啦。" 萧晏珩看着她明媚的笑容，眼底也不由闪过一丝笑意。 上午，萧晏珩又抽空去医院接了一趟姜佳妮，因为来医院来的匆忙，什么生活用品都没带。 本来姜佳妮想让萧晏珩帮她收拾一下带来的，但是萧晏珩觉得这样不合适，还是让她自己回家收拾吧。 回到大院后，姜佳妮匆匆进屋收拾行李。 她先挑选了几件自己的换洗衣物，又拿了洗漱用品和护肤品，最后才随便抓了两件林西云的旧衣服塞进包里。 出门时，隔壁的刘大姐关心到："佳妮回来了？西云怎么样了？" 姜佳妮一脸疲惫："在医院呢，还得住两天院。我这不回来收拾点东西去陪她。" 刘大姐连连点头："西云身子骨太弱了。等她出院，我炖大棒骨给她补补，这孩子最爱喝我熬的骨头汤了。" 姜佳妮扯了扯嘴角："那我替西云谢谢你了。姐夫还在门口等我呢，我先过去了。" 刘大姐意味深长地"噢噢"两声："那你快去吧，别让萧团长等急了。" 回到车上，萧晏珩扫了眼姜佳妮鼓鼓囊囊的包袱没说话。 "姐夫，"姜佳妮突然柔声开口，"你这两天能帮我和西云送饭吗？那孩子一直闹，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萧晏珩语气平淡："小云很乖，一般不会闹。而且医院有食堂，很方便。" 姜佳妮看着明显要疏远她的萧晏珩，又想起昨晚看到他和姜虞亲密的样子，心中嫉恨翻涌："姐夫，昨天我看见我姐带着小澜也来医院了？" 萧晏珩简短回应："嗯，小澜肠胃有点不舒服，挂了吊瓶。" 姜佳妮意有所指道：“那也太巧了，你才刚送西云来医院，小澜就病了......我看姐姐现在对我意见挺大的，她不会是吃醋了吧？故意带小澜来医院的吧？” 萧晏珩眉头紧锁："不会，姜虞不是那样的人。小澜是因为受凉才肠胃不适，和她没关系。" 听着萧晏珩字字句句都在维护姜虞，姜佳妮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前天晚上故意给林西云洗冷水澡，就是想让孩子生病，好借机和萧晏珩多相处。 没想到现在不仅没达到目的，反倒让萧晏珩和姜虞的关系更亲密了...... 车子很快到达医院门口，萧晏珩淡淡道："出院的时候我来接你们。" 姜佳妮眼神黯淡下来，只能依依不舍地下车。 …… 姜虞寄完画稿回来，去了一趟百货商店。 她在体育用品柜台前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了一根蓝色的跳绳。 售货员大姐笑呵呵地问："是不是你家小孩要跳绳啊？那拿这条儿童款就够用了。" 姜虞看了看那根短短的小跳绳，无奈地摆摆手："不是，是我自己要跳的，麻烦给我拿根成人加长款的。" 售货员明显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姜虞微胖的身材："你...你要跳绳？" 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这体型跳得动吗"。 "对啊，"姜虞面不改色，"减肥嘛。" 她接过那根加长跳绳，在手里试了试弹性，"多少钱？" "两块八……" 付完钱，姜虞回到大院时，几个军嫂正凑在晾衣杆旁聊天。 王琴艳眼尖地看见她，热情地招手："小姜，你前几天不就参加文工团考试了？啥时候开始上班啊？" 姜虞笑道："嫂子，还有复试呢，所以还不确定。" 其中一个姜虞看着眼熟的大婶突然插话道："姜虞，你该不会是骗大家的吧？其实你根本没找到工作吧？文工团那是什么地方？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扎堆，就姜虞这样的，水桶腰、大象腿的，人家能要？我姑娘可是学了好几年舞蹈，都没考到第一名。" 姜虞眯了眯眼，认出这是周晓红的母亲朱翠芬。 这女人长得五大三粗，一张圆盘脸上嵌着双三角眼，说话刻薄得要命。 旁边的军嫂们听王翠芬这么一说，纷纷附和： "对啊，晓红可是咱们大院出了名的才女，跳舞拿过市里二等奖呢！" "姜虞在家待了这么多年，除了吃就是睡，能有什么才艺？" "该不会是想借着萧团长的关系走后门吧？" 朱翠芬见有人帮腔，更加得意："我闺女说了，文工团招人可严格了，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某些人啊，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姜虞不慌不忙："您说得对，跳舞我不行，但是考宣传干事我这点画画的手艺，应该够用了。" "画画？"朱翠芬嗤笑一声，"就你？别是连个鸡蛋都画不圆吧！" 姜虞慢条斯理地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朱婶，您说周晓红没考到第一名，那她考了第几名啊？这次舞蹈演员不是只招两个人吗？难不成她考了第二名？" 朱翠芬有点心虚地说道：“对啊，我姑娘考了第二名。” “那我上次在文工团门口，好像看见周晓红哭着说没考上呢。” 第二十八章 我是她妹妹 姜虞"哦~"地拖长了音调："那我上次怎么在文工团门口，看见周晓红哭着说她没考上呢？好像还说要回来让周部长帮她走关系送礼？" 朱翠芬一听这话，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嘿！你这婆娘怎么还污人清白呢！我家姑娘是凭真本事考上的！" "是吗？"姜虞一脸无辜，"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虽然姜虞说她可能听错了，但刚才那番话已经像种子一样，落在了围观军嫂们的心里。 朱翠芬发现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带着几分嘲笑。 她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王琴艳见状连忙打圆场："小姜啊，等你进了文工团，那以后宣传栏、演出海报都得让你画吧？到时候咱们大院的人都能看见你的画了！" 姜虞接过话茬："是啊，到时候还得请各位嫂子多提意见。" “没问题，没问题。”王琴艳笑眯眯的。 接下来的两天，姜佳妮一直在医院照顾林西云，姜虞难得过了两天清净日子。没有那朵白莲花在眼前晃悠，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第三天早上，林西云出院了，萧晏珩出门前和姜虞说：“我一会去医院接小云回来，和林堂荣一起。”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倒像是在跟她报备行程，姜虞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姜佳妮母女俩回到大院的时候，姜虞正好出来倒垃圾。 远远就看见林西云蔫蔫地趴在萧晏珩背上，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才病了几天，整个人就像缩水了一圈似的，衣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显得格外瘦小。 姜虞看得都有点心疼了，明明只是个普通的扁桃体发炎，怎么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再看姜佳妮，穿着一件光鲜亮丽的玫红色大衣，嘴唇上还抹着粉色唇膏，踩着锃亮的小皮鞋，哪像个照顾病号的人？倒像是刚从百货大楼购物回来。 "小云好些了吗？"姜虞忍不住问道。 林西云怯生生地从萧晏珩背后探出头："姨姨，我好多了。今天姨夫给我买了黄桃罐头，特别甜......" 姜虞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那就好，等病好了姨姨再教你画画。" 一旁的姜佳妮在没人看见的角度翻了个白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装模作样！ 姜佳妮回到大院的当天下午，一个穿着墨绿色制服的邮递员骑着二八自行车来到大院门口。 他挨家挨户地敲门送信，最后只剩下一封信时，低头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自言自语道："姜虞？" 正要路过的姜佳妮脚步猛地一顿，立刻转身叫住邮递员："同志，您手里那封是给姜虞的信？" 邮递员点点头："是啊，您是？" "我是她妹妹。"姜佳妮脸上堆起甜美的笑容，伸手就要去接，"我帮她带回去吧，省得您再跑一趟。" 邮递员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信封上《连环画报》杂志社的落款，还是摇摇头："不好意思，这封是挂号信，需要本人签收。" 姜佳妮眼神一暗，随即又笑道：“同志，我姐前几天出远门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大冷天的，你这来来回回的多麻烦，给我吧，等她回来我交给她。您要是实在不放心，去大院里随便问问，都知道我们是亲姊妹。” 邮递员看着姜佳妮诚恳的表情，终于松口："那...那你得给我写个收条。" "没问题！"姜佳妮立刻掏出钢笔，歪歪扭扭地签了字。 等邮递员一走，姜佳妮立刻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看见后，飞快地溜回家中，"咔嗒"一声反锁了房门。 她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里面赫然是一张汇款单和录用通知！ 《连环画报》编辑部： 虞舟同志： 您的连环画《鱼水情深》系列已被我刊采用，随信附上稿费80元。另诚邀您为我刊长期供稿，稿酬从优...... "八十块？！"姜佳妮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这相当于普通工人两个多月的工资！ 姜虞凭什么能赚这么多钱？ 姜佳妮将稿费抽了出来，把录用信随手扔进抽屉里，床上的林西云看到这一幕，眨了眨大眼睛。 "看什么看？"姜佳妮恶狠狠地瞪过去，"再看今晚别吃饭了！" 林西云吓得立刻缩进被子里，再也不敢出声。 姜佳妮看着手里的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然后她拿着钱出门了。 有了这笔钱，她上次在百货大楼看中的那件羊绒大衣和进口化妆品终于能买下来了。 姜佳妮哼着小曲，踩着欢快的步子直奔百货大楼。 两小时后，她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回来，特意绕路来到萧晏珩家里。 见卧室亮着灯，姜佳妮敲了敲门。 姜虞开门看见是她，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姜佳妮赶紧用脚抵住门缝："姐！你看你，一年到头都没有件新衣服，我刚才逛街的时候，特地给你买了条丝巾！这可是上海产的，要八块钱呢！你要不要试试呀？" 她脸上堆着假惺惺的笑容，眼角眉梢却掩不住那股得意劲儿，哪像是好心送丝巾的，倒像是来炫耀一般。 姜虞上下打量着光鲜亮丽的姜佳妮，崭新的衣服，手里拎着百货大楼的高级纸袋，连头发都像是刚做过护理，油光水滑的。 这一身行头，少说也得五六十块钱。 "你哪来这么多钱？" 姜虞狐疑地看着姜佳妮。 姜佳妮神情一僵，有点心虚道：“这些又用不着多少钱，再说了，姐夫平时对我那么照顾，连住院费都是他替我教的，我有点存款不是很正常吗？” 姜虞想到自己给萧晏珩的那五十块钱，估计都垫付给姜佳妮母女俩了，不由抿了抿唇，也懒得再跟她掰扯，冷冷甩下一句"不感兴趣"，便直接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姜虞看了眼日历，距离给《连环画报》投稿已经过去四五天了，按理说回信也该到了。 她皱了皱眉，决定明天去邮局问问情况。 第二十九章 姜佳妮晕倒 第二天清晨，姜虞晨跑完，特地绕到邮局。 她对柜台后的工作人员问道："同志，请问有我的信吗？我叫姜虞，住在家属院。" 工作人员翻了翻登记本："有！昨天刚到一封挂号信。" 姜虞听了连忙问道："那我的信呢？" 工作人员翻了翻记录本："昨天就已经签收了。" "可我并没有收到啊？"姜虞眉头紧皱，"是不是搞错了？"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挂号信都是要本人亲自签名的，不可能搞错的。" 姜虞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同志，昨天负责送信的邮递员在哪？我能问问他吗？" 工作人员环顾四周，朝角落里喊道："小范，你过来一下！" 一个年轻邮递员小跑过来："怎么了？" 姜虞急切地问道："同志，昨天你是不是往家属院送了一封名叫姜虞的挂号信？请问是谁签收的？" 小范回忆了一下："哦！是有这么封信。昨天下午送到家属院时，是一位女同志签收的，说是你妹妹，可以代收。" 姜虞脸色瞬间变了——姜佳妮！ 小范看着她难看的脸色，试探地问："你们不是姐妹吗？她说你出远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才让我把信给她的......" 姜虞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堂姐妹。" 小范闻言松了口气："那你回家找她要就行了呀。"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我还有信要送，先走了啊！" 姜虞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她可算知道姜佳妮昨天出去挥霍的钱是哪来的了，原来是冒领了她的信件，私吞她的稿费！ 她气愤地回到大院，径直来到姜佳妮门前，"砰砰砰"地用力拍门。 里面传出姜佳妮慵懒的声音："谁啊？" 姜虞没应声，又重重敲了两下门。 很快，姜佳妮披着件羊绒开衫来开门，一看见门口冷着脸的姜虞，她有点不自然："你怎么来了？" 姜虞直接伸出手，掌心朝上："把我的信还给我。" 姜佳妮眼神闪烁："什么信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装傻！"姜虞冷笑，"邮局都查到了，昨天是你冒领了我的挂号信！" 她上前一步，"那是我《连环画报》的稿费，你最好一分不少地吐出来！" 姜佳妮被逼得后退两步，恼羞成怒道：“什么信？你别血口喷人！” "要证据？"姜虞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走，现在就去邮局对质！让邮递员看看昨天是不是你代收的信！" "放开我！"姜佳妮连忙挣扎。 这一嗓子把左邻右舍都喊了出来。 王英华第一个跑出来："哎哟，这是咋了？大早上就在这吵吵？" 姜佳妮立刻恶人先告状，眼泪说来就来："王姐！姜虞非说我偷了她的信，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知道姐姐一直不喜欢我，可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啊……" 王英华迟疑地看了眼姜虞："小姜，你要不再找找？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姜虞沉声道："嫂子，我没搞错。邮递员亲口说，昨天下午是姜佳妮以我妹妹的名义代收了挂号信，我现在要带她去邮局对质。" 围观的军嫂们顿时议论纷纷。 王琴艳回忆着："昨天确实来了个送信的，骑着绿色自行车，挨家挨户上门送信呢！" "对对对！我昨儿还看见姜佳妮从百货大楼回来，大包小包的，那架势跟暴发户似的！正经人家谁敢这么花钱？" 姜佳妮脸色煞白。 赵红梅转了转眼珠子，一溜小跑去了萧家。 萧晏珩刚准备出门，见赵红梅慌慌张张的，淡淡道："嫂子，什么事？" 赵红梅拍着大腿说："萧团长！大事不好了！你家姜虞和佳妮在大院里闹起来了！姜虞非说佳妮偷了她的信，现在要拉着去邮局对质呢！" 萧晏珩闻言眉心紧锁："她们现在在哪？" "就在佳妮家门口呢！围了好多人看热闹！" 萧晏珩转身按住萧澜的肩膀："你在家待着，不许乱跑。" 萧澜仰着小脸，眼睛里满是困惑，小姨怎么会偷东西呢？ 等萧晏珩赶到的时候，姜佳妮正瘫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姜虞则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表演。 见萧晏珩阴沉着脸走近，姜虞直接把脸别向一边，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就算萧晏珩要替姜佳妮说话，她也绝不会退让半步！ "姐夫！"姜佳妮一看到萧晏珩，立刻扑上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姐冤枉我，我怎么可能偷她的东西？" 萧晏珩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臂，转头看向姜虞："怎么回事？" 姜虞冷笑：“我这个好妹妹昨天代取了我的信，里面是杂志社的回信，应该还有稿费，我今天早上特地去邮局问的。” 萧晏珩的拳头慢慢攥紧，他转头看向姜佳妮，声音冷得像冰："你拿了吗？" 姜佳妮垂下眼睛，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嘴里尝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刚要开口，身子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往萧晏珩身上倒去。 萧晏珩下意识伸手扶住。 姜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装！ 赵红梅立刻夸张地"哎哟"一声："这佳妮怎么晕倒了？姜虞啊，要我说，你们可是堂姐妹，搞那么僵干嘛？" 自从上次姜佳妮送了她一块的确良布料，赵红梅又成了姜佳妮的忠实拥护者。 萧晏珩扶着脸色苍白的姜佳妮，皱眉对姜虞道："我先送她去医院。" 姜虞抿了抿嘴。 现在这情况，不管姜佳妮是真晕假晕，都只能先送去医院了。 "行，你去吧。"姜虞强压着火气，"不过这事没完。" 萧晏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只能点点头。 等两人离开后，姜虞刚想转身回家，突然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躲在屋里哭得眼睛通红的林西云跑了出来，怯生生地拉住姜虞的衣袖："姨姨。" 姜虞蹲下身，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泪痕："怎么了？" 林西云把那封被姜佳妮扔在抽屉里的信拿了出来递到姜虞面前：“姨姨，这是不是你的信？” 第三十章 小姨，你在监狱里要认真改造 姜虞接过信仔细一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稿费是次要的，这封盖着公章的录用通知才是最重要的！ 她冲林西云温柔地笑了笑："对，就是这个。小云真棒，帮了姨姨大忙了。" 林西云捏着衣角，小声道："我只找到这封信，钱被妈妈拿走了，我不知道放在哪。" "没事，这个就够了。"姜虞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谢谢你，小云。" 小姑娘哽咽道：“姨姨，你能不能别怪我妈妈了？” 姜虞的笑容淡了几分："小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妈妈做错了事，就要承受后果。" 林西云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姜虞抱了抱她。 …… 萧晏珩在前面开车，林堂荣在后座扶着昏迷不醒的姜佳妮。 林堂荣看着怀里的女人，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只敢用一只手虚扶着她的胳膊："团长，佳妮姐这是怎么了？" 萧晏珩目视前方，简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啊？"林堂荣瞪大眼睛，"佳妮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 林堂荣摸了摸鼻尖："团长，但是我感觉嫂子好像也不是那种会乱冤枉人的。" 萧晏珩"嗯"了一声，看不出什么情绪。 林堂荣现在也猜不透团长心里到底是相信谁。 到了医院后，林堂荣一把抱起昏迷的姜佳妮，快步冲向急诊室，姜佳妮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 "医生！快来看看！"林堂荣大声喊道。 值班医生简单检查后，推了推眼镜："血压心率都正常，就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短暂晕厥，休息会儿就能醒。" 林堂荣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姜佳妮，迟疑道："团长，要不然我在这守着，你先去忙？" 萧晏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 林堂荣连忙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萧晏珩离开后，病床上的姜佳妮睫毛微动。 萧晏珩开着车回到大院，推开家门，便看见姜虞正坐在桌子前吃早饭。 听见动静，姜虞头也不抬，继续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把萧晏珩当空气。 萧晏珩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坐到她旁边。 眼看着姜虞还是不理自己，萧晏珩沉声开口："如果真是她拿的，我一定帮你要回来。" 姜虞手中的勺子一顿，终于抬眼看他："那你这话的意思是觉得我在污蔑她？" 萧晏珩抿了抿唇，眉头微蹙，有点不理解女人的脑回路："不是。" 姜虞又不说话了。 萧晏珩叹了口气，罕见地放缓语气："别生气了，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 姜虞听着他这难得哄人的口吻，心里微微诧异，但还是绷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林西云给她的那封信，"啪"地拍在桌上："小云那孩子给我的。" 萧晏珩拿起信，展开一看，神情渐渐凝重。 "稿费拿回来了吗？" “没有。” 萧晏珩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虞见他说不出什么，一把将信抽回来，转身就回了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隔壁的萧澜这才从门缝里探出小脑袋，见客厅只剩爸爸一个人，他跑过去轻轻拽了拽萧晏珩的袖子："爸爸，小姨真的偷东西了吗？" 萧晏珩没有欺瞒儿子："是的，你小姨做错了事。" 萧澜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在他简单的世界观里，偷东西是最严重的错误之一，爸爸也说过，偷东西是要坐大牢的。 他越想越难过，差点哭出声来。 以至于姜佳妮虚弱地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萧澜直接哭着扑上去拉住她的手："小姨，你进监狱之后要认真改造！我会给你写信的！等你出来了，我一定还认你这个姨姨..." 姜佳妮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小澜，你胡说什么呢？！" 萧澜被吼得一愣，眼泪挂在脸蛋上要掉不掉："可是，可是爸爸说偷东西要坐牢。" 姜佳妮尖声反驳：“谁说我偷东西了？” 萧澜小声道："爸爸说的。" 姜佳妮立刻转向萧晏珩："姐夫，你也不相信我吗？" 萧晏珩目光沉沉："佳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姜佳妮看着萧晏珩冷峻的神色，默默低下头，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萧晏珩敢这么问她，肯定是已经确定了。 萧晏珩见她这副模样，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给你两天时间，凑够八十块钱还给姜虞。" 姜佳妮瞪大眼睛："我哪来这么多钱？部队给我的抚恤金一个月也就三十多块！" 萧晏珩丝毫不心软："那是你的事。"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姜佳妮，抱起萧澜转身离开。 姜佳妮盯着萧晏珩决绝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狠狠跺了跺脚，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身翻找抽屉。 那封信果然不见了。 姜佳妮目光狠辣地瞪向缩在墙角的小女孩。 她几步冲过去，一把揪住女儿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她细嫩的皮肉里："是不是你把信还给姜虞的？！" 林西云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只能颤抖着点头："妈妈，我看那信对姨姨很重要。" "吃里扒外的东西！"姜佳妮扬手就是一巴掌，"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林西云的小脸瞬间肿起五个指印，她捂住脸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对不起妈妈。" 晚上萧晏珩回家后，把让姜佳妮还钱的事告诉了姜虞。 姜虞听了，故意挑眉看他："哟，这次你怎么不替她还钱了？" 萧晏珩神情自若："这是她鬼迷心窍，成年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姜虞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没想到这男人这次还挺明辨是非的。 她现在也没有精力再陪姜佳妮纠缠这些破事，她要全心投入后天的文工团复试，有了这份《连环画报》的正式录用信，她进文工团的把握就更大了。 第三十一章 我们俩不用分这么清楚 姜佳妮第二天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只凑出四十块钱。 其他钱都被她大手大脚地花在了自己身上，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赵红梅借钱。 赵红梅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见姜佳妮红着眼眶上门，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听完她的来意，赵红梅摸了摸鼻子，语气里带着怀疑："佳妮啊，你是真偷你姐的钱了？" "嫂子！"姜佳妮立刻委屈地掉下眼泪，"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我哪是偷她的钱啊，这些年她好吃懒做，把姐夫和小澜祸害成什么样了？我拿那些钱，还不是想给小澜改善下生活。" 她越说越激动："但是西云前几天生了病身子弱，钱我就用来给她买补品了，本来想着下个月发了抚恤金我再还给姐夫，谁曾想到，姜虞追到家门口找我要钱，我真是有苦没地方说。" 赵红梅听得直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这钱毕竟是姜虞挣得。" "嫂子！"姜佳妮抓住她的手，"你就帮帮我吧！要是还不上钱，我姐真要把我送派出所了，我要是进去了，西云可怎么办啊。" 看着姜佳妮梨花带雨的模样，赵红梅心软了。 她想到这些年姜虞的所作所为，确实不是个东西，姜佳妮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赵红梅拍了拍姜佳妮的手背："那你等会儿，我去屋里给你拿。但我也只能借你二十块钱，下个月得还给我，不然被我家那口子知道了，又要闹翻天。" 二十块钱也是钱，姜佳妮连忙点头："谢谢你嫂子！" 赵红梅进屋后，自家男人杜建业正光着膀子在餐桌前抽烟，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杜建业皱了皱眉："那个姜佳妮是不是找你借钱呢？" 今天这事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了。 赵红梅支支吾吾："就借二十块钱应急..." 杜建业猛地拍桌："你糊涂！她偷钱还有理了？这钱借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赵红梅赶紧哄着丈夫："前几天佳妮不还给我一块那么好的的确良布嘞！而且人家孤儿寡母的，你忍心看小西云跟着受苦啊？" 杜建业想到西云那个可怜孩子，犹豫了一下，赵红梅趁机溜回屋，从炕席底下摸出二十块钱揣进兜里。 "你放心吧，"她边往外走边保证，"佳妮说了，下个月发了抚恤金就能还我。" 杜建业冷哼一声："就她那个花钱如流水的德行？我看悬！这钱要是要不回来，咱全家喝西北风。" 但终究没再拦着，只是阴沉着脸进屋去了。 赵红梅松了口气，揣着钱出了屋。 姜佳妮看见赵红梅，立马迎了上去："嫂子！" 赵红梅肉疼地从兜里掏出钱："佳妮啊，你杜大哥把我好一顿骂，这钱下个月可一定得还我啊！" 看着赵红梅磨磨蹭蹭的样子，姜佳妮心底一阵烦躁，但面上依旧感激："放心吧嫂子，下个月抚恤金一到，我第一个就还你。" 拿上这二十块钱，又加上她身上的四十块钱，姜佳妮去了萧家。 开门的是萧晏珩，见到姜佳妮，他神色平静："凑够钱了？" 看见萧晏珩对自己冷漠的样子，姜佳妮委屈地瘪了瘪嘴："姐夫，我只有六十块钱，剩下的二十等下个月发抚恤金了再还给你......" 萧晏珩眉头紧锁，纠正道："不是还给我，这是你姐的钱。"他侧身让开一条路，"你把钱亲自还给你姐。" 姜佳妮低着头，攥着钱的手指节发白，默默走进屋里。 姜虞正坐在窗边的书桌前专注地画着素描，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完全把姜佳妮当空气。 姜佳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姐，拿你的钱确实是我的不对。我是想着你这些年有点钱都给自己吃了，这么多钱你一个人也花不完.....我本来打算拿来给小澜改善生活的，但小云不是病了吗？我就先给她买了点补品。这里有六十块钱，你先收着吧。" 她说着，把钱放在了桌子上。 姜佳妮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仿佛她挪用稿费反倒是为了大家好。 姜虞冷笑一声，抬眼看向这个戏精妹妹："哦？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偷我的钱？" 姜佳妮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虞不想和她多废话："钱送到了，你走吧。" 姜佳妮看着姜虞的侧脸，明明还是这么胖，但是总觉得她比之前漂亮了许多。 她撅了撅嘴，刚想走，萧晏珩却又拦住她："给你姐道歉。" "姐夫！"姜佳妮委屈地跺脚，"我都还钱了还要怎样？" 萧晏珩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冷峻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压迫感十足。 姜佳妮在他的目光下渐渐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转向姜虞："对不起。" 道完歉，她就更没有脸待在这了，快步跑走了。 姜虞没有特意避着萧晏珩，把钱拿起来数了一遍，刚想收进抽屉里，突然又想到上次萧晏珩给她的五十块钱，便数出三十五块递给他："我现在有钱了，这个还你。" 萧晏珩看着面前的钱，眉头微蹙，心底莫名涌上一股不悦："我不要。" 姜虞不解："为什么不要？" "我们俩之间不用分这么清楚，如果非要还钱，那你前些年花的钱又该怎么算？" 姜虞哑口无言，总觉得萧晏珩这句"我们俩不用分这么清楚"有些微妙。 他们明明都要离婚了，怎么还能不分彼此？但看着男人阴沉沉的脸色，她终究没再多说什么，默默把钱收了回来，心想以后尽量不再花他的钱就是了。 萧晏珩见姜虞不再坚持，神情缓和了几分。 "明天复试？" 姜虞点点头："对，早上九点。" "那我早上送你。" 有车坐当然比走路强，姜虞笑眯眯地冲萧晏珩道谢："那谢谢你了呀。" 她这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唇角扬起浅浅的梨涡，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萧晏珩看着她，心脏没出息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重重地撞在胸腔上：“……不客气。” 第三十二章 复试 第二天一早，萧晏珩起床时，发现主卧的门敞开着，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显然姜虞又出去晨跑了。 他系上围裙，熟练地煎了鸡蛋，热了馒头，还熬了一锅小米粥。 刚把早饭端上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姜虞推门进来，脸颊因为运动泛着健康的红晕，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整个人都透着藏不住的喜悦。 萧晏珩被她这模样感染，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什么事这么高兴？" 姜虞边洗手边雀跃地说："刚才我用菜市场称猪的那个大磅秤称了体重，我已经瘦了七斤了！" 萧晏珩："......" 他顿了顿："过来吃点早饭吧。" 姜虞擦了擦手，笑着应道："好呀，谢谢了。" 她坐下后，掰了半个馒头，刚要把剩下的放回盘子里，就见萧晏珩神情自若地拿起那半个馒头吃了起来。 虽然另一半馒头她根本没碰过，但这个举动莫名让姜虞觉得有些暧昧。 可看萧晏珩一脸坦然的模样，估计只是单纯不想浪费粮食罢了。 姜虞小口小口地吃着，细嚼慢咽，只吃了半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 萧晏珩抬眼看了看她："就吃这么点？" "减肥嘛。"姜虞摸了摸自己的腰，"好不容易瘦下来的，可不能前功尽弃。" 萧晏珩没再说什么。 等两个大人吃完饭，萧澜才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 萧晏珩一向注重培养孩子的自律性，即使萧澜已经快晚了，也依然稳如泰山地坐在沙发上读报，丝毫没有要催促的意思。 萧澜迷迷糊糊地瞥了一眼挂钟，顿时惊得跳起来："爸爸！你又不喊我！" 萧晏珩头也不抬，翻过一页报纸："晚了是你自己的事。" 萧澜瘪了瘪嘴，却不敢顶嘴。 他花了十分钟，洗漱和吃饭。 十五分钟后，一家三口坐上了吉普车，萧澜坐在后排，小脸气鼓鼓的，却又不敢抱怨，只能偷偷瞪爸爸的后脑勺。 路上，萧澜斜眼打量着姜虞："你要干什么去？" 姜虞怀里抱着精心准备的画稿："你要上学，我要上班。" 萧澜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爸爸说你今天也要考试。" "对呀。"姜虞看着小家伙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这孩子到底像谁呢？ 萧晏珩那么冷硬的一个人，原主又蠢笨没边，怎么生出这么个机灵鬼？ 萧澜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可要加油哦。不要给我和爸爸丢脸。" 姜虞被逗笑了："行，我一定努力。" 萧晏珩先送姜虞到文工团。 姜虞从萧晏珩车上下来的这一幕，恰好被站在文工团门口的周晓红看见，她心里不禁又不爽起来，萧大哥居然又亲自送这个小贱人来文工团。 等姜虞走近后，周晓红忍不住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真进复试了。" "我也没想到，"姜虞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还真能让你爸托关系把你塞进候选名单。" 周晓红脸色骤变，慌忙往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听见后，才咬着牙警告："你以后不准在别人面前乱说这种话！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姜虞耸耸肩："你只要别惹我，我也不会闲得去揭你的底。" 姜虞走进文工团大厅后，迎面撞上了杨树花。 对方一看见她，立刻拉下脸来："你还有脸来？" "我过了初试为什么不能来？"姜虞不理解杨树花怎么对她这么大恶意。 杨树花冷笑一声："我就说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三年前你在外面乱传白玲勾引萧团长，害得那姑娘受不了闲言碎语，被迫辞职转业！现在你倒好意思来文工团应聘？" 姜虞听到这件事，立刻在脑海中搜寻这段记忆，如果真有这回事，她怕是真进不了文工团了。 她沉吟两秒，很确定原主没有干过这种事。 应该是姜佳妮当时撞见白玲向萧晏珩表白，嫉妒心作祟，在外面散播谣言，转头又把脏水泼在原主身上。 "杨主任，这件事您亲眼看见是我做的吗？" 杨树花一愣："当时大家都这么说，而且除了你，谁还会做这种事。" "杨主任，我并没有做过这件事。" 杨树花撇了撇嘴，压根不信。 姜虞也并不想和她争辩："请问复试在哪个会议室？时间快到了。" 杨树花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不情不愿地指了指走廊尽头："右转第二个房间。" "谢谢。"姜虞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前又补充道，"对了杨主任，谣言止于智者。您作为领导，更应该明辨是非，而不是听风就是雨。" 杨树花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找不到话反驳。 等到了房间门口，姜虞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苏丹清亮的声音："进。" 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敞的会议桌。 一侧坐着文工团的领导。 而另一侧则坐着两位年轻女同志，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境优渥。 两人见姜虞进来，不约而同地露出鄙夷的神色，还往旁边挪了挪，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其中一个烫着羊毛卷的女同志捂住鼻子，夸张地扇了扇风："苏主任，这人不会也是来应聘宣传干事的吧？" 苏丹淡淡地点点头："姜同志，你来了，坐吧。"想到上次杨树花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对姜虞的态度明显冷淡了几分。 姜虞坐下后，苏丹抬手介绍道："这位是文工团副团长郑国栋同志，这位是我们的艺术指导冯雪梅老师。" 冯雪梅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说："下面请各位介绍一下自己的优势，以及为什么适合这个岗位。" 第一个女同志说自己是省美术学院毕业的，专攻油画创作，父亲是市文化局的副局长，对文艺工作有很深的了解。 第二个不甘示弱，介绍自己是师范大学艺术系毕业的，现在在中学当美术老师，有丰富的教学经验，叔叔是军区宣传部的，跟文工团经常有合作。 一个个嘴上说的花枝乱颤，但当冯雪梅问她们有没有代表作时，两人都支支吾吾说没有。 第三十三章 入职文工团 轮到姜虞时，冯雪梅推了推眼镜："姜同志，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姜虞语气平静："我没有专业学过美术。" 话音刚落，旁边两个女同志就忍不住嗤笑出声，互相交换了一个嘲讽的眼神。 冯雪梅也皱了皱眉，和苏丹对视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怎么找了个这么业余的候选人。 姜虞不慌不忙，将自己的画稿和《连环画报》的录用信双手递到冯雪梅面前："但我有一幅作品被《连环画报》采用，这是录用证明。另外，这是我为这次复试准备的舞台设计草图。" 冯雪梅接过材料，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变得专注，她仔细翻看着那些画稿，抬头再看向姜虞时，冯雪梅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她神情有点严肃地问："姜同志，你确定这些都是你画的？" 姜虞坦然点头："对，是我画的。我的水平初试时苏主任应该清楚。" 苏丹轻咳一声："嗯，姜同志的绘画功底确实扎实，尤其是人物神态的把握很到位。" 冯雪梅和郑国栋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开口道："你们先出去等结果吧。" 那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同志看到冯雪梅和苏丹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姜虞如此重视，心里顿时打起鼓来，但此刻也只能悻悻地起身离开。 姜虞刚要跟着出去，苏丹突然叫住她："姜同志，等一下。" 姜虞疑惑地转身："苏主任还有事？" 苏丹皱起眉，直视姜虞的眼睛："听说三年前，你在外面散播谣言，说文工团的白玲同志勾引萧团长？" 姜虞抿了抿唇："苏主任，我姜虞敢作敢当，但没做过的事绝不认。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还请苏主任明察秋毫。" 她的眼神清澈坚定，没有一丝闪躲。 苏丹自认看人一向很准，通过姜虞的反应和神态，她能确信对方没有撒谎。更何况，姜虞的绘画水平确实是她一直寻找的人才。 "好，"苏丹微笑着点头，"你也出去等结果吧。" 姜虞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会议室。 姜虞坐在走廊长椅上等了约莫五分钟，只见周晓红一脸得意地从隔壁房间走出来，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估计是通过了复试。 她看见姜虞，先是傲气地抬起下巴，然后冲刚才那个介绍自己是省美术学院毕业的女生招了招手："丽华！你也来考宣传干事啊？" 丽华站起身：“对呀，你怎么样？过了吗？” "那当然~"周晓红亲热地挽住对方的手臂，"凭你的水平肯定也能轻松通过！不像某些人，都没有学过画画就敢来丢人现眼。" 叫丽华的女孩掩嘴轻笑：“晓红，你别这么说，我也没有那么厉害。” 姜虞懒得搭理她们。 这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苏丹和冯雪梅一起走了出来。 走廊上所有人都看向她们。 苏丹环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姜虞身上："经过评审团一致决定，文工团宣传干事一职由姜虞同志担任。" 走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晓红震惊了，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连专业培训都没受过！" 冯雪梅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姜同志的作品已经被《连环画报》采用，专业水平毋庸置疑。" 她将姜虞的画作展示给大家，"这样的构图和表现力，在座的哪位能做到？" 丽华和另一位应聘者凑上前看，都不由自主地露出惊叹的表情。 苏丹："所以我们选择录用姜同志，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周晓红还想争辩，却被丽华拽了拽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 "姜同志，"苏丹转向姜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的基本工资定为42元每月，享受文工团正式职工所有福利待遇。" 她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姜虞，"这是工作证和入职须知，下周一早上八点准时来报到。" 姜虞双手接过，真诚地道谢："谢谢苏主任，谢谢各位领导的信任。我一定会努力工作，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冯雪梅亲切地拍拍她的肩："我很期待和你共事。" 从文工团出来后，姜虞感觉自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下就算和萧晏珩离婚了，她也能靠自己的本事在这年代站稳脚跟。 回到家属院后，王琴艳见她满面春风，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小姜，考上了吗？" 姜虞点点头："下周一就去上班了。" 王琴艳真心为姜虞感到高兴："哎哟，你可真有本事！这可是铁饭碗啊！" 旁边的几个军属闻声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她： "文工团可不好进呢，姜同志真厉害！" "以后咱们大院也有文艺骨干啦！" 不远处的姜佳妮死死盯着被众人簇拥的姜虞，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贱人能过得这么风光？！ 晚上，萧晏珩回来的时候，特地去城里的文具店买了一整套专业的绘画工具，进口水彩颜料、素描铅笔、高级画纸，还有一块带支架的画板。 他和萧澜刚进家门，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 姜虞正在厨房忙碌，听见动静探出头："回来了？今天我做了红烧排骨和醋溜白菜，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 萧晏珩放下手中的东西，挽起袖子走进厨房。 灶台前，姜虞的鼻尖被热气熏得微微冒汗，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萧晏珩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来吧。" 姜虞翻炒着锅里的排骨："没事，这就出锅了。" 就在她准备装盘时，一滴滚烫的油星突然溅到手背上，白皙的皮肤顿时红了一片。 姜虞"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晏珩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牵起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冲洗。 冰凉的水流冲刷着灼热的皮肤，男人低着头，眉头紧锁，指腹轻轻摩挲着姜虞的手背检查伤势，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腕间。 "疼吗？" 第三十四章 随你 姜虞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没事，不疼了。" 萧晏珩低着头又往她泛红的手背上轻轻呼了两口气，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姜虞心跳骤然加速，这样的动作，简直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才会做的！ 确定烫伤无碍后，萧晏珩利落地将饭菜盛出来。 姜虞这才注意到桌上的崭新绘画工具，惊讶地看向萧晏珩："你买的？" 萧晏珩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耳根却微微发红。 姜虞有点不好意思："这些要不少钱吧？多少钱我给你。" 萧晏珩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把菜重重放在桌上："不用，要不了多少钱，给你你就收着。" "好吧。"姜虞抿嘴偷笑，这男人别扭的样子还挺可爱。 吃饭时，姜虞宣布："我今天复试通过了，下周一就入职。" 萧澜咬着筷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萧晏珩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点头。 姜虞轻咳一声，继续道："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就先出去找房子......" 萧晏珩夹菜的动作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他轻吸一口气，最后只吐出两个字："随你。" 姜虞还没品出男人话里的情绪，门口突然传来姜佳妮甜腻的声音："姐夫，在家吗？" 姜虞和萧晏珩对视一眼，还没等他们起身，萧澜已经蹦蹦跳跳地去开了门："小姨！小云妹妹！你们怎么来了？" 姜佳妮牵着林西云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小澜，在干什么呢？" 萧澜侧开身子："小姨，我们在吃饭呢，你和小云妹妹要不要一起吃？" 姜佳妮牵着林西云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编食盒："不用啦，小姨带了自己做的点心。" 姜虞静静地看着姜佳妮，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 只见姜佳妮将食盒放在桌上，笑盈盈地对萧晏珩说："姐夫，我听说姐姐进了文工团，特地做了她最爱吃的绿豆糕来庆祝。" 她边说边打开食盒，里面整齐码放着绿豆糕，散发着甜甜的香气。 她说着招呼萧澜一起来吃，然后拿起一块绿豆糕，亲昵地递到萧晏珩嘴边："姐夫，我记得你喜欢吃我做的点心，你尝尝。" 萧晏珩抿了抿唇，抬手接过绿豆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评价道："挺好吃的。" 姜佳妮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你爱吃就好。" 她这才像是刚注意到一旁的姜虞似的，假惺惺地招呼道："姐，你也尝尝，别客气。" 姜虞扯了扯唇角，冷淡拒绝："不用了，我不爱吃甜的。" 姜佳妮也不强求："行吧。"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姜虞。 萧澜捧起一块绿豆糕，两小口就吃完了："小姨，你做的绿豆糕好好吃！" 姜佳妮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喜欢就多吃点。" 一旁的林西云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排骨，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起来病还没好全，姜虞注意到她的目光，轻轻拉起她的小手：“西云，坐下来吃点姨姨做的排骨好不好？” 林西云下意识地看向姜佳妮，像是在征求许可。 姜佳妮推了她一把："你看我干嘛？想吃就吃啊。" 得到允许后，林西云这才对姜虞点点头，小声道："谢谢姨姨。" 姜虞拿出新的碗筷，夹了两块炖得软烂的排骨，又舀了一勺浓香的汤汁浇在米饭上。 林西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开心地笑弯了眼睛："真好吃！" 见大家都坐着，姜佳妮也自然地挨着萧晏珩坐下："姐夫，今天我认真反思了自己，已经认识到我那样做是不对的，你能不能别怪我？" 萧晏珩："我没有怪你。你能认识到错误就好。你一个人带着小云，更应该给小孩子做好表率。" 姜佳妮连连点头："你放心吧姐夫。"她顿了顿，眼神飘向一旁的姜虞，"姐夫，我看姐姐都去文工团上班了，你能不能也给我找份工作呀？我不怕吃苦，什么工作都行。" 萧晏珩皱了皱眉："现在的抚恤金不够你和小云生活吗？" 姜佳妮："够是够的，但我想多赚点，给西云存嫁妆钱......" 萧晏珩："小云身子弱，你还是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吧。至于嫁妆钱什么的，为时尚早。就算最后真有需要，这份钱我也出得起。" 姜佳妮低下头攥紧衣角："我就是觉得姐姐都能去文工团上班了，我也想出去找个班上，不想一直靠抚恤金过日子。" 萧晏珩："你姐是靠自己能力考上的，这样的工作不好找。我能帮你找的工作也只能是纺织厂女工、食堂帮厨之类的，很累。你回家想想，再和我说。" 姜佳妮闻言只能点点头，她当然不想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粗活。纺织厂三班倒，食堂帮厨整天油烟熏人，哪比得上姜虞在文工团当干事，每天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画画图、写写字？ 凭什么姜虞能干，她不能干？ 吃完饭，林西云依依不舍地拉着姜虞的手不肯走。姜虞蹲下身子，亲了亲她的小脸蛋："西云，姨姨已经进文工团了，等我有空就教你画画好不好？" 林西云重重点头："好！" 另一边，萧澜只是站在萧晏珩身边，冲姜佳妮挥挥手："小姨再见。" 换做以前，萧澜肯定会缠着她撒娇，非要她答应下次带糖来才肯放她走，但是自从这孩子知道她偷钱的事后，便对她产生了隔阂...... 等姜佳妮和林西云离开后，萧晏珩看着姜虞面无表情收拾卫生的样子，隐隐感觉她好像心情不太好，但又摸不准缘由。 他接过她手中的碗："我来洗吧。" 姜虞松开手，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去擦桌子。 接下来萧晏珩又主动搭了几句话，但对方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他便闭嘴了。 两个人默不作声把家务做完，各回各屋睡觉。 第三十五章 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 第二天清晨，姜虞晨跑回来的路上，远远就看见梁志国坐在理发店门口的长凳上，不停地东张西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一见到姜虞的身影，梁志国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扬起笑容迎上去："姜同志，你又来跑步了！" 姜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微微喘着气："对呀，你在这干嘛呢？又来给你二姑帮忙？" "算是吧……"梁志国挠挠头，"上次我给你拍的照片获奖了！市里摄影比赛一等奖！" 姜虞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啊？你可真厉害。" "不是的，"梁志国摇摇头，眼神真挚，"不是我厉害，是你给了我灵感，评委说这张照片生动展现了新时代军嫂的风采，构图和光影都特别出色。" 姜虞笑了笑，没说话。 梁志国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郑重地递过来："这是五十块钱奖金。上次答应过的，获奖了咱俩平分。" 姜虞连忙摆手："这怎么行？照片是你拍的，奖金当然归你。" 梁志国把信封往姜虞手里塞："不行不行！要不是你愿意当模特，我根本拍不出这么好的作品。" 两人推搡的场景，落在不远处街角姜佳妮的眼中。 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她就说她这个姐姐突然性情大变，天天早起跑步，原来是出来和相好的幽会！ 梁志国见姜虞执意不收，情急之下直接拉起她的手，将钱塞进她掌心："姜同志，你就收下吧，这是我们俩共同的作品。" 姜虞见男人如此坚持，终于不再推辞："那谢谢啦。" 梁志国的耳根悄悄红了：“不客气。” 姜虞冲梁志国挥挥手："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梁志国见她要走，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好，下次见。" 等姜虞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梁志国才魂不守舍地回到理发店。 大早上的店里没有顾客，梁梅正坐在椅子上吃早饭，看见侄子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小国啊，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姜同志了吧？" 梁志国猛地回神："二姑，你别胡说！姜同志有丈夫的，还是部队里的。" 梁梅说："我打听过了，她丈夫是部队的萧团长。" "团长？！"梁志国倒吸一口冷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原来她丈夫这么优秀…… 梁梅话锋一转："不过啊，我听说他们俩要离婚了。" "啊？"梁志国半信半疑，"为什么？谁告诉你的？二姑你别又听风就是雨的。" 梁梅撇了撇嘴："你忘啦？你那个表姨也住在家属院里。她亲口告诉我的，萧团长和姜同志快离婚了，他们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呢。" 梁志国怔在原地，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欣喜。 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二姑，你觉得姜同志这人怎么样？" 梁梅斜眼看他，这小子她从小看着长大，心里揣着什么主意自己一看便知："放心吧，咱们梁家人还是挺开明的。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你爸妈都不会阻止的。" 梁志国难得没有反驳："二姑，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梁梅笑骂一声："嘿，你这小子！不是说好今天来帮我忙吗？这就要走了？"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梁志国摆摆手，脚步轻快地往外走。 看着侄子这副模样，梁梅无奈地摇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追到门口喊道："对了！你要是真喜欢人家，等人家离婚手续办利索了再行动！别给人添麻烦！" 梁志国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 家属院。 姜佳妮看见萧晏珩要出门，连忙快步走了过来："姐夫，要出门呀？" 萧晏珩淡淡地"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姜佳妮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西云突然说想吃糖炒栗子，我特地给她买的。" "嗯。"萧晏珩点点头，"你赶紧回家吧。" 姜佳妮叫住要走的萧晏珩："姐夫，我姐是不是每天早上都出门跑步啊？" 萧晏珩说："对。" "我刚才好像撞见她了，"姜佳妮状似无意地说，"在理发店门口。" 听到"理发店门口"四个字，萧晏珩眸色明显沉了下来。 姜佳妮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反应，又添油加醋道："而且还和一个男的拉拉扯扯的，那个男的拉着我姐的手塞什么东西，我也没看清。感觉两个人关系挺不一般的，你说我姐也真是的，一点分寸都不懂。你们俩还没离婚呢，她就在外面和别的男人这样拉拉扯扯，这要是让别人看见，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 萧晏珩薄唇紧抿，脑海中闪过上次看见姜虞和那个摄影师说说笑笑的场景，又想起昨天她说下个月就出去找房子的事，胸口莫名发闷。 姜佳妮见自己目的达到，立刻见好就收："姐夫，我怕西云在家等急了，先回去了。" 萧晏珩沉默地点点头。 姜佳妮刚走没多久，姜虞就回来了。 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萧晏珩从来没听过的轻快小调："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姜虞看见站在客厅的萧晏珩，顺口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萧晏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姜虞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钱："白赚五十块钱，能不高兴吗？" 萧晏珩的拳头在身侧不自觉地攥紧："上次那个摄影师给你的？" "你怎么知道？"姜虞惊讶地脱口而出，随即又解释道，“这是我们俩上次说好的。” 萧晏珩冷笑一声："''我们俩''？看来你们关系还挺亲密的。" 姜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这男人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她转身想回屋，身后却传来萧晏珩低沉的质问："你那么早就想搬出去，是为了他？" 姜虞猛地转身，一脸震惊："？？？和他有什么关系？" 萧晏珩步步逼近，眼神危险："那你为什么急着搬走？"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姜虞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墙壁，"等我找到工作就……" 第三十六章 林西云丢了？ 萧晏珩一只手撑在墙上，高大的身影将姜虞完全笼罩，他微微俯身，军装下结实的胸膛几乎贴上她的鼻尖。 姜虞退无可退，只能仰头看着他，睫毛微微颤动，萧晏珩看着身前小女人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股燥热从心底涌上来。 他忽然低下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错，姜虞心跳如鼓，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却听见萧晏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虞，我们俩还没离婚，你在外面不要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影响不好。" 等姜虞睁开眼睛时，只能看见萧晏珩大步离开的背影了。 她长舒一口气，随即又觉得一股无名火窜上来，他们明明都快离婚了，这男人哪来的资格管她？ 气呼呼地回到屋里，姜虞抓起画笔，在纸上唰唰画了头肥头大耳的猪，然后用红色颜料在猪脑袋上标上"萧晏珩"三个大字。 看着这幅"杰作"，她心情这才舒畅了些。 下午，姜虞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刚打开门，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踉跄着后退两步，腰狠狠撞在身后的桌角上。 "嘶——"姜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用看都知道腰上肯定青紫了一片。 只见姜佳妮和赵红梅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一边喊着"西云"，一边把家里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 "你们干什么？！"姜虞扶着腰怒道。 没找到林西云，姜佳妮红着眼睛冲到姜虞面前："你今天有没有看见西云？" 姜虞立刻反应过来："西云失踪了？" 姜佳妮像疯了一样抓住姜虞的手臂："西云平时那么喜欢你，是不是来找你学画画了？姐，你可别瞒着我！" 赵红梅也在一旁帮腔："姜虞，你要是看见西云可千万要说实话啊！" 姜虞忍着后腰的疼痛，皱眉道："我今天一直在家画画，根本没看见西云。" 姜佳妮身子猛地一晃，差点瘫软在地，幸好被赵红梅扶住。 姜虞心里也担心林西云："西云什么时候不见的？" 姜佳妮只是捂着脸啜泣，赵红梅替她回答："中午吃完饭人就不见了，整个家属院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快把佳妮急死了。" 姜虞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下午五点半了，这意味着林西云已经失踪好几个小时了。 姜虞当机立断："必须马上报警。西云才四岁，这么冷的天，万一跑到外面迷路了，或者遇到坏人……" 赵红梅连连点头："佳妮，听姜虞的，咱们报警吧！" 姜佳妮缓缓睁开眼，咬了咬牙道："我再去大院周围找找，她身子弱，走不了那么远......" 赵红梅连忙应和："行，我陪你一起去。" 姜虞皱眉看着姜佳妮，不理解她为什么坚持不报警。 就在两人刚要出门时，萧晏珩牵着萧澜回来了。 姜佳妮一看见萧晏珩，顿时哭得梨花带雨，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姐夫......" 萧晏珩第一反应是先看了一眼姜虞，随即沉声问道："哭什么？" 赵红梅赶紧解释："萧团长，你可算回来了！西云丢了！佳妮都快急疯了！" 萧晏珩瞳孔骤然紧缩，脑海中立刻闪过萧澜被人贩子拐走的场景，他下颌紧绷，双手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扶住摇摇欲坠的姜佳妮，声音急促："先别哭，告诉我小云是怎么丢的？" 姜佳妮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孩子挑食，什么都不肯吃，我哄了半天，最后气急了打了她一巴掌...谁知道她直接跑了，我以为她就在院子里玩，等我出来找的时候...就..." 萧晏珩眉心拧成一个川字："大院里都找过了？" 姜佳妮拼命点头。 萧晏珩快速分析着情况，家属院有哨兵站岗，人贩子不可能混进来，除非孩子自己跑到了外面。 "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找。"萧晏珩拍了拍姜佳妮的肩膀，“你先别哭了，在家等消息。” 姜佳妮突然拉住萧晏珩的胳膊："姐夫，我和你一起去！我在家根本坐不住，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去吧。" 萧晏珩看着她红通通的双眼，终是点头："好。" 两人急匆匆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姜虞心里也不由担心起林西云会不会被人贩子抓走，她想了想，低头问萧澜："你和西云有没有什么秘密基地？或者经常去玩的地方？" 萧澜小脸皱成一团，仔细想了想："没有，小云妹妹平常不爱出门，她最喜欢和我一起在家看小人书。" 说着说着，他突然嚎啕大哭，"我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小云妹妹了？" 姜虞安慰道："不会的。上次你走丢不是也被安全找回来了吗？西云肯定也会没事的。"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姜虞频频望向院外，却始终不见萧晏珩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也渐渐沉入谷底，寻找的时间越长，意味着情况可能越糟糕。 萧澜也不肯睡觉，和姜虞一起坐在客厅里等待，小家伙困得直打瞌睡，却还强撑着。 姜虞用一只手撑着太阳穴，眼睛酸涩得厉害，只能闭目养神。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说笑声。 姜虞猛地睁眼，站起身去开门。 只见萧晏珩怀里抱着林西云，姜佳妮紧贴在他身旁，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乍一看竟像极了一家三口。 姜虞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找到孩子的喜悦冲淡："太好了，西云没事吧？" 萧晏珩闻声抬头，先回了她一句：“没事。” 随即又看向怀里的林西云："以后不许乱跑了，看你把你妈吓成什么样了？" 林西云怯生生地点头："我知道了，姨夫。" 姜佳妮一脸感激地望着萧晏珩："谢谢你姐夫，要不是你找到西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她说着抬手去拍萧晏珩肩膀上的雪："你看你，衣服都湿了。" 动作亲昵自然，像妻子和丈夫一样。 第三十七章 抹红花油 姜佳妮的手刚碰到萧晏珩的肩膀，对方就微微侧身避开。 姜佳妮笑容不减，继续柔声道："姐夫，你这一天都没吃饭，来家里我给你下碗面条，吃了再休息吧。" "不用了。"萧晏珩低头看向林西云，"小云乖，和你妈妈回家吧。" 林西云怯怯地看了眼姜佳妮的脸色，迟疑地点头，然后向姜佳妮伸出小手。 姜佳妮只得将她抱过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回去吧。"萧晏珩对姜佳妮说道。 姜佳妮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勉强笑了笑："那姐夫你也早点休息。" 她抱着林西云转身离开。 萧晏珩回屋后，姜虞随口问道："在哪找到的西云？" 萧晏珩脱下沾雪的外套："在锅炉房后面那个废弃的器材室里。孩子说想玩捉迷藏，躲着躲着就睡着了。" 姜虞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西云不像是那么不懂事的孩子。" "孩子找到就行。" 萧澜："爸爸，你饿不饿？我们特地给你留了饭。" 说不饿肯定是假的，萧晏珩点点头："有点饿。" "那我把饭菜端出来。"姜虞转身去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温着的饭菜。 萧晏珩吃得很快，几乎一口半个馒头下肚，看来是真饿坏了。 他吃饱喝足后，自觉地收拾碗筷。 姜虞刚想站起身，腰间突然一阵刺痛，她捂着腰没忍住"嘶"了一声。 萧晏珩立刻放下抹布，眼神紧张："你受伤了？" "没事，"姜虞摆摆手，"今天不小心撞了一下，可能紫了一块。" "我看看。"萧晏珩作势要掀姜虞的衣摆。 姜虞连忙躲开："不用！我抹点红花油就行，我记得家里有的。" 萧晏珩神情严肃，按住她的肩膀："别逞强，让我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姜虞一时挣脱不开。 萧晏珩另一只手轻轻撩起她的毛衣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果然，右侧后腰处已经青紫了一大片，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萧晏珩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这是怎么弄的？" 姜虞如实答道："下午被姜佳妮不小心推了一下，这里撞到桌子角了。很严重吗？" 萧晏珩沉声道："应该有点肌肉挫伤，抹点红花油吧。你先回屋趴着。" 他转身走向五斗柜，从最下层抽屉里取出红花油。 姜虞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趴在炕上。萧晏珩拿着药油走进来，她连忙说："你放床头吧，一会我自己抹就行。" 萧晏珩没说话，把红花油放在床头后，然后坐在了炕沿。 他伸手轻轻掀开姜虞的衣角，姜虞背对着他，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双带着薄茧的大手正缓缓抚过自己敏感的腰窝。 萧晏珩的掌心滚烫，指腹沾着冰凉的药油，在她淤青的肌肤上打着圈揉开。 他的动作很轻，每一次按压都让姜虞不自觉地绷紧身体。 "疼吗？" 姜虞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还行。" 男人的手掌顺着她脊椎的曲线缓缓上移，拇指不轻不重地按揉着淤血的地方。 姜虞的指尖紧紧揪住床单。 萧晏珩声音低哑："放松，越紧张越疼。" 姜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不知揉了多久，身后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姜虞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萧晏珩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下她的衣角："这两天别碰水，明天我再帮你涂一次。" 姜虞不肯把头从枕头里抬起来，“奥”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萧晏珩看着女人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等萧晏珩离开这个房间后，姜虞才把滚烫的脸从枕头里抬起来，她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心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没想到这个男人有时候也挺温柔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姜虞就猛地摇了摇头，把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全都甩出去。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她拉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只有姜虞一个人在家，王英华突然上门了。 她手里端着一盘饺子，看见是姜虞开的门，立马笑靥如花："小姜，就你一个人在家呢？" 姜虞笑着侧身让她进来："嫂子，对呀，你这是？" "我记得萧团长和小澜都爱吃三鲜馅的，"王英华把盖着白布的盘子递过来，"正好我家包了点，给你送些过来尝尝。" 姜虞连忙接过饺子，请她进屋坐，还倒了杯热水："嫂子，喝水。" "好嘞。"王英华接过水杯，目光在整洁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家里比之前干净了不少啊。" 姜虞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感觉还是干净点住着舒服。" 姜虞见王英华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嫂子，你一直看着我的脸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 王英华放下水杯，由衷地感叹道："小姜，你现在变漂亮了好多，和之前比简直是脱胎换骨了！" 姜虞俏皮地眨了眨眼："您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看来我是真瘦了。" 王英华被她这幅模样逗得哈哈大笑："我现在可喜欢听你说话了，你声音又清又脆，说起话来跟百灵鸟似的，好听得很！" 姜虞听到她夸自己声音好听，突然想到要是在现代，原主这嗓子躲在手机后面当个声优绝对能火，可惜一露脸就得把粉丝吓跑。 王英华笑完继续说："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我这发型适合剪你这样的吗？今天正好我也有空，你陪我去吧。" 姜虞下意识摸了摸后腰，虽然还有点隐隐作痛，但已经好多了。 想到王英华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她哪好意思拒绝："行，我陪你去。你等会儿，我回屋换身衣服。" 姜虞回屋换了件原主刚结婚时买的驼色呢子大衣，这衣服虽然有些年头了，但原主穿的次数屈指可数，看起来还是九成新，又戴了个米白色的毛绒耳套，整个人看起来水灵又精神。 第三十八章 谁情投意合？ 两人胳膊挽着胳膊出门，亲热劲儿让路过的赵红梅看见了，对方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王英华，你啥时候和姜虞关系这么好了？你忘记她之前抢你家小芳的零嘴吃，把孩子气得嚎啕大哭的事了？" 王英华听到赵红梅提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姜虞，“就那几块钱的事，还能记一辈子啊？而且小姜现在人挺好的，知错能改就是好事。” 赵红梅冷哼一声："就你烂好心。有些人蹭吃蹭喝这么多年，现在有工作了，也没想着补偿一下街坊邻居。" 姜虞看着赵红梅刻薄的样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给王英华："嫂子，这五块钱你收着，给小芳买点好吃的。" 赵红梅顿时眼红了，当初她去要钱，姜虞可是一分钱没给，现在居然随手就给了王英华五块钱？！ 王英华连忙推拒："哎哟，这我可不能要！你刚进文工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嫂子你就收着吧，"姜虞硬是把钱塞进她手里，"谁对我好，谁对我坏，我心里都记着呢。" 王英华推脱不成，只能笑呵呵地把钱揣进兜里。 赵红梅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姜虞带着王英华来到梁梅理发店，今天客人不多，梁梅正给一位老大爷剪头发。 听见门响，她头也不抬地招呼："随便坐，等会儿啊。" 姜虞笑吟吟地开口："梁大姐，我今天给你拉了个客户来。" 梁梅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姜同志！你来啦！快坐快坐。" 王英华被这热情弄得有些受宠若惊，小声问姜虞："这老板娘怎么对你这么客气？" 她话音刚落，目光突然被墙上的一张大头照吸引了："这...这不是你吗？" 姜虞点点头，解释道："对啊，上次我剪的这个发型，梁大姐觉得特别适合当样板，就拍了张照片挂墙上。" 王英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对你这么热情。" 梁梅给那位大爷剪完头发："嘿，姜同志，你是不知道，自从把你的照片挂出来，好多年轻姑娘都来点名要剪同款呢！光是上周就来了十几个。" 王英华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厉害？" 姜虞笑着指了指王英华："大姐，给我嫂子剪个复古波浪卷吧！烫个手推波纹，发尾带点外翻，配上她这个鹅蛋脸，比电影明星还时髦！" 梁梅现在对姜虞的审美毫无保留地信任："行！听你的！"她热情地招呼王英华，"来，大妹子，坐下吧，保准让你焕然一新！" 王英华半信半疑地坐上理发椅："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夸张了？" "放心吧嫂子。"姜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梁梅麻利地围上理发围布，剪刀在她手中灵活地飞舞起来，随着"咔嚓咔嚓"的剪刀声，王英华原本厚重土气的发型渐渐变得轻盈时尚，姜虞时不时在旁边给出建议。 一向朴素的王英华也在镜子前臭美了好长时间：“小姜，这发型真好看，就算你不进文工团，来当个理发师也绝对不差。” 梁梅意外地看了姜虞一眼："姜同志，你进文工团了？" "对啊，"姜虞点点头，"是宣传干事。" 梁梅若有所思："你可真厉害，上次小国就跟我夸你呢。" 她状似无意地试探道，"对了姜同志，你觉得小国这个人怎么样？" 姜虞没听出梁梅的言外之意，随口答道："挺好的呀，梁同志很有前途，待人也很真诚。" "噢噢~"梁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旁边的王英华倒是听出几分不对劲。 从理发店出来后，王英华挽着姜虞的胳膊问："刚才那个大姐说的小国是谁呀？" "是梁大姐的侄子，国营照相馆的工作人员，墙上那张照片就是他给我拍的。" 王英华说："年纪不大吧？" "和我差不多吧。" 王英华突然正色道：“小姜，你老实告诉我，最近你和萧团长处的怎么样？” 姜虞不明所以："就那样吧。" 王英华犹豫了半天，突然说："小姜，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提防着点佳妮。" 姜虞有些意外："嫂子，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嗯，我比你大了这么多岁，还能看不出小姑娘那点心思？佳妮看萧团长的眼神，绝对不像正常的小姨子看姐夫的眼神，虽然你现在想和萧团长离婚，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万一你过段时间后悔了想回头，却发现佳妮已经趁虚而入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王英华语重心长，是真心为姜虞好。 姜虞心头一暖：“嫂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后悔的，如果他们俩情投意合，我也不会拦着他们俩在一起。”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家属院。 王英华还想再说点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谁情投意合？" 姜虞和王英华同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萧晏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身后。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眉宇间压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姜虞心头一跳，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赶紧打马虎眼："没什么，我们随便聊聊。" 王英华比萧晏珩大了十来岁，可被他这么冷眼一盯，也忍不住心里发怵："小姜，萧团长，我先回家了。" 萧晏珩微微颔首。 姜虞看向萧晏珩身后："小澜呢？" 男人声音冷邦邦的："在他小姨家，和小云玩。" "哦哦。"姜虞应着，忍不住又偷瞄他的脸色，心里犯嘀咕，这又是谁惹这位阎王爷生气了？ 回到家后，萧晏珩突然冷不丁开口："腰好了？" 他不提还好，这一提姜虞顿时觉得后腰又隐隐作痛："没好。" "没好就出去瞎逛？" 姜虞被他这态度搞得也来了火气："我哪瞎逛了？就陪王嫂子去剪个头发，这也叫瞎逛？" “是真的去剪头发，还是想去见人？” 第三十九章 上班第一天 姜虞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人？我想见谁了？" 萧晏珩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眸色深沉得像化不开的墨。 最终，他只是冷冷抛下一句："没什么。"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 姜虞不依不饶地追上去："你把话说清楚，我想去见谁了？" 追了几步，萧晏珩突然停下脚步，姜虞猝不及防，鼻梁狠狠撞在他坚硬的背上，顿时酸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嘶——"她捂着鼻子后退两步，"你干嘛突然停下！" 萧晏珩转过身，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和湿润的眼眶，冷硬的表情松动了几分。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姜虞发红的鼻尖，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我帮你涂红花油。" 姜虞冷笑一声，拍开他的手："我自己涂就行，省得哪句话不小心又惹到萧团长，平白无故甩脸色给人看。" 萧晏珩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姜虞转身回屋，"砰"地一声关上门。 到了晚饭时间，萧晏珩把王英华送的饺子煮好，特地盛出一碗，让萧澜去敲姜虞的房门。 萧澜踮着脚敲门："爸爸给你留饺子啦！" 里面传来姜虞闷闷的声音："不饿。" 父子俩对视一眼，萧澜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你惹她了？" 萧晏珩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小孩子别瞎打听。" 萧澜在爸爸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扮了个鬼脸。 …… 周一。 姜虞穿的是藏青色呢子外套配米色高领毛衣，头发用发卡别在耳后，把上班要带的工具全都放在了随身的包里。 萧晏珩依旧做好了早饭，看见姜虞从房间出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要往外走。他立刻站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吃完早饭再走，我送你。" 姜虞挣了挣，没挣脱，正要发火，却听见萧晏珩低声哄道："第一天上班别闹脾气，好好吃饭。" 姜虞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任由萧晏珩把她拽到餐桌前。 萧晏珩掰了半个热腾腾的馒头递给她。 姜虞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吃过早饭，姜虞坐着萧晏珩的车来到文工团。 杨树花看见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但想到苏丹的嘱咐，还是不情不愿地走过来："跟我来，带你去工位。" 她领着姜虞来到二楼东侧的一间办公室，门口挂着"宣传科"的牌子。 推门进去，里面摆着四张办公桌。 办公室里坐着上次见过的冯雪梅，还有另外两位陌生同事。 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女同志看见姜虞，和善地微笑点头；另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同志则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她，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视。 "这位是郭秋香同志，负责文字编辑，"杨树花指着眼镜女介绍道，又指了指那个男同志，"这是黄学军同志，美术编辑。" 她最后不情不愿地补充，"这位是新来的姜虞同志，也是美术编辑。" 黄学军嗤笑一声："就她？能画什么？" 冯雪梅打圆场："黄同志，姜同志的作品可是上过《连环画报》的，实力不容小觑。" 黄学军撇撇嘴，虽然一脸不服气，但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杨树花把姜虞领到办公室后，就匆匆离开了。 姜虞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有一张空着的办公桌，下意识以为那就是安排给她的位置，可走近一看，桌子底下塞满了杂物，连把椅子都没有。 她正愣神间，旁边的冯雪梅注意到了她的窘境，连忙站起身："哎呀，前两天太忙了，忘了帮你收拾办公桌。我去找后勤科给你配把椅子。" 姜虞初来乍到，哪敢让前辈为自己跑腿，连忙拦住她："冯老师，您告诉我后勤科在哪就行，我自己去。" 冯雪梅见她态度诚恳，便详细指了路："出了这栋楼右拐，红砖房就是。找李科长就行，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谢谢冯老师。"姜虞感激地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出门后，碰到了周晓红，对方看见姜虞讥笑道：“刚才杨主任不是带你去报道了吗？不会是刚进去就被人赶出来了吧？” 姜虞懒得理她，绕过她就走了。 她按照冯雪梅指的方向，很快找到了那栋红砖砌成的后勤科办公楼。 走廊两侧的办公室门都敞开着，隐约能听见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和打字机的咔嗒声，墙上贴满了各种通知和表格，挂着"勤俭节约，保障有力"的红色标语。 姜虞正犹豫该进哪间办公室，一个年轻干事抱着一摞文件从她身边经过："同志，你找谁？" "您好，我找李科长。"姜虞礼貌地说，"是宣传科冯雪梅老师让我来的。" 年轻干事说："李科长去团部开会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姜虞点点头："我是新来的宣传科干事姜虞。我的办公位还缺一把椅子，冯老师说让我来找后勤科领。" 小张一听是宣传科的事，立刻热情地说："哎呀，宣传科的同志啊！我这就带你去仓库挑一把。" 他领着姜虞穿过走廊，边走边解释："最近文工团在准备文艺汇演，你们宣传科最辛苦。李科长特意交代了，要给宣传科的同志配最好的办公用品。" 推开仓库大门，只见里面整齐摆放着各式办公家具。 小张指着角落那几把崭新的木椅："这些都是刚到的，椅背加了软垫，坐着画一天画也不累。" 姜虞试坐了一下，果然很舒服："就要这把吧，谢谢张同志。" "客气啥！"小张麻利地开好领用单。 "今天科里人手都去清点冬储物资了，你自己把椅子搬回去可以吗？" 姜虞连忙点头："没问题，我自己搬就行。" 她轻松地拎起椅子往外走。 这凳子虽然是实木的，但姜虞走走停停也不累，很快就搬回了办公室。 冯雪梅看见她自己搬着凳子回来，惊讶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小姜，你怎么自己把凳子搬回来了？" 姜虞把凳子放在自己工位旁，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后勤科今天人手不够，我想着这凳子也不重，就自己搬回来了。" 第四十章 你可以安静会吗 冯雪梅连忙倒了杯热水递给她："你这孩子，也太实在了。快坐下歇会儿，刚才我和郭老师帮你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姜虞这才注意到，原本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已经被擦得锃亮，连抽屉里的废纸都清理干净了。 她心头一暖："谢谢冯老师，谢谢郭老师。" "谢什么，"冯雪梅摆摆手，"你既然来了宣传科，那就是我们宣传战线上的一员了。咱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大家互帮互助，把工作干好就行。" 姜虞刚坐下喝了口水，冯雪梅便把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下个月的军民文艺汇演，舞台设计这块就交给你和黄老师负责了。" 她翻开文件，指着其中一页，"你们各出一份设计方案，三天后咱们开会讨论。" 姜虞认真翻看着文件，发现这场汇演规模不小，不仅有文工团的节目，还有当地群众和驻军部队的表演。 她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冯老师，我能去排练现场看看吗？这样设计起来更有针对性。" 冯雪梅赞许地点头："当然可以！" 旁边黄学军脸色阴沉："我凭什么要和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合作？这份舞台设计本来就是我负责的！" 冯雪梅瞥了他一眼，不急不缓道："只是让你们互相学习、促进进步而已。黄老师反应这么大，难道是担心自己的设计比不上小姜？" 黄学军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都凸起来了："冯老师！我在文工团干了十几年，会怕跟个新人比？" "那就这么定了。"冯雪梅一锤定音。 黄学军狠狠瞪了一眼姜虞，摔门而出。 冯雪梅拍拍她的肩，“别管他，黄老师仗着资历深，设计的布景十年不变。现在你来了，好好干。” 姜虞顿时感到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 她拿出素描本和铅笔，开始构思舞台设计方案。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郭秋香突然叫她："小姜，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姜虞这才抬起头，发现办公室里早已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人。 她摸了摸肚子，果然有点饿了，笑着合上本子："好。" 临走前，姜虞小心翼翼地把设计稿夹在文件夹里，又放进抽屉。 郭秋香看得直乐："你怎么这么谨慎？" "谨慎点总没错。" 两人说笑着往食堂走。 郭秋香虽然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上去像个书呆子，但熟络起来后却是个话匣子。 从文工团的趣事到最近上映的电影，她都能聊得头头是道。 姜虞也是个健谈的，两人越聊越投机，郭秋香对她的称呼也不知不觉从"小姜"变成了亲昵的"小虞"。 通过聊天，姜虞了解到郭秋香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省城重点中学的校长，未婚夫在大学当老师，两人青梅竹马，打算开春就结婚。 走到半路，郭秋香突然提议："小虞，咱们去国营饭店吃吧！听说新来了个南方师傅，做的红烧狮子头特别正宗，咱去尝尝？" 国营饭店离文工团不远，姜虞欣然同意。 …… 萧晏珩正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突然门被推开。他抬头一看，立即起身敬礼："孙政委！" 孙红兵笑呵呵地摆摆手："别这么严肃。" 他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同志。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驼色大衣，内搭鹅黄色高领毛衣，乌黑的长发扎成两条精致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鼻梁秀挺，唇红齿白。 孙红兵介绍："晏珩啊，这是新来的作训员何雨晴同志，刚从军大毕业的高材生。小何同志初来乍到，对咱们驻地不熟悉。今天中午你带她去食堂吃个饭，顺便介绍一下部队情况。" 何雨晴腼腆地低下头，脸颊微红："麻烦萧团长了。" 萧晏珩眉头微蹙。 他哪能看不出孙红兵的用意？当即正色道："政委，这不合适。我一个已婚男同志单独陪女同志吃饭，影响不好。" 孙红兵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哎，就是吃个工作餐而已，你想太多了！" 萧晏珩眉头紧锁，刚要开口拒绝，孙红兵就走上前压低声音道："人家何同志指明要你陪同，而且你不是马上要和你家那个离婚了吗？提前接触接触优秀女同志怎么了？" 萧晏珩面色一沉："这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孙红兵板起脸，"只是让你给何同志介绍一下咱们团的基本情况。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安排的！行了，就这么决定了。军人的天职是什么？" 萧晏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后沉声道："服从命令。" "对嘛！"孙红兵满意地笑了，转头对何雨晴说，"小何同志，萧团长可是我们这最优秀的干部，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何雨晴羞涩地点点头，悄悄抬眼打量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 萧晏珩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何雨晴小跑着才能跟上："萧团长，你慢点……" 萧晏珩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走出办公楼时，正好遇到迎面走来的林堂荣："团长，你这是要去哪呀？这位女同志是？" 何雨晴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新来的作训员何雨晴。" 林堂荣憨厚地挠挠头："你好，我是萧团长的勤务兵林堂荣。" 萧晏珩依旧冷着脸大步往前走，何雨晴小跑着跟上："萧团长，听说国营饭店最近新来了个厨师，做饭很好吃，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聊吧？而且那里比较安静，谈工作也方便。" 萧晏珩想到国营饭店姜虞爱吃的酱牛肉，勉强同意："可以。" 何雨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萧晏珩对林堂荣说："小林，你去开车。" "好嘞！"林堂荣乐呵呵地应道。 何雨晴指甲默默掐进掌心，她本想借机和萧团长独处，现在莫名变成了三人行，她心里有点不爽，但又不能说。 车上，何雨晴一直努力找话题想和萧晏珩搭话，但她说十句，萧晏珩最多回一两个字。 最后何雨晴还没不高兴，萧晏珩就已经不耐烦了：“你可以安静会吗？” 第四十一章 饭店偶遇 何雨晴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萧晏珩说了什么，她张了张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最终低下头不再出声。 前排的林堂荣摸了摸鼻尖，心里暗叹，团长果然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对如此漂亮的女同志也这么冷硬。 等车停在国营饭店门口，萧晏珩和林堂荣相继下了车。 何雨晴透过车窗，恰好看见隔壁一辆车上，男同志正殷勤地为女同志拉开车门，还贴心地用手护着车顶。 再看看自己这边，萧晏珩已经大步流星走向饭店，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林堂荣倒是站在车边等她。 何雨晴抿了抿唇，自己推开车门，心里又委屈又恼火。 走进国营饭店，白瓷砖地面擦得锃亮，墙上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十几张方桌坐满了穿着各色制服的干部和群众。 林堂荣拉开椅子："何同志，咱先点菜吧。" 何雨晴勉强扯出个笑容："都可以。" 萧晏珩沉声道：“糖醋排骨，红烧鱼，白菜豆腐，清蒸鸡……” 何雨晴听着默默点头，看来这个萧晏珩还是挺大方的。 最后萧晏珩又加了道：“酱牛肉。” 何雨晴连忙柔声道："萧团长，太多了吧？我们三个人吃不完。" 萧晏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对服务员说："酱牛肉打包。" 林堂荣笑着解释："团长这应该是给嫂子带的吧？我记得嫂子挺爱吃这家的酱牛肉。" 萧晏珩没否认，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何雨晴感觉脸火辣辣地疼，死死咬住下嘴唇。 明明之前听同学说，萧团长和家里那个女人关系恶劣，那女人好吃懒做，经常让萧团长丢脸，两人早就闹到要离婚的地步，怎么萧晏珩还会特意给她带酱牛肉？ 萧晏珩低头喝着茶，完全没注意到门口进来的身影。 "那边有空位！"郭秋香拉着姜虞的手，指向角落的一张桌子。 姜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却先被隔壁桌的几人吸引。 看清人脸后，姜虞眯了眯眼睛，还真是巧啊。 还没来得及说话，姜虞已经被郭秋香拉着往角落走去。她们的桌子离萧晏珩那桌只隔了两张空桌，姜虞落座后，忍不住又往那边瞥了一眼。 萧晏珩全程冷着脸，几乎没怎么开口，倒是林堂荣和那位女同志聊得热火朝天。 但那位女同志的眼神却频频往萧晏珩身上飘，含羞带怯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对谁有意思。 郭秋香顺着姜虞的目光看去，突然扑哧一笑："你喜欢那种类型的？" "啊？"姜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耳根顿时红了，"秋香，你别乱说。" 郭秋香促狭地眨眨眼："还装？你眼睛都快黏在人家身上了，不过那位男同志确实很出众啊，整个文工团都找不出他那样的宽肩窄腰大长腿，五官跟刀刻似的。就是看起来太难相处了，冷冰冰的，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打人的样子。" 姜虞被郭秋香的形容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时，饭菜还没上桌，何雨晴突然站起来：“我先去趟卫生间。” 她经过姜虞身边时，因为心不在焉不小心撞了下姜虞的肩膀。 这一下力道不轻，姜虞疼得"嘶"了一声，何雨晴却连个道歉都没有，反而嫌弃地瞥了眼姜虞的身材，小声嘟囔："长那么胖就再往里坐坐啊，挡路。" 郭秋香火了："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撞人还有理了？" 何雨晴轻蔑地撇撇嘴："我又没说错。我走过来一路为什么撞不到别人，就撞到她？"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虞，"能不能从自身找找问题？" 姜虞按住气得发抖的郭秋香，缓缓站起身："那你的意思是，我被撞还是我的错了？" 何雨晴冷笑一声，故意上下打量着姜虞，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有些人啊，占地方不说，还……" 她话还没说完，姜虞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道歉。" 何雨晴吃痛，挣扎着想甩开："你放开！" 这边的争吵声立刻吸引了大厅里其他食客的注意。 林堂荣本来还在看热闹，等看清舆论中心是谁后，顿时瞪大眼睛，支支吾吾道："团、团长，我好像看见嫂子了。" 萧晏珩抬眸望去，只见姜虞面若寒霜，正冷冷盯着面前的何雨晴。她小嘴一张一合，言辞犀利，和平日里温顺内敛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最后说一遍，"姜虞一字一顿道，"道、歉。" 何雨晴被她的气势震住，但很快又昂起下巴："凭什么？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我管你爸是谁！"姜虞冷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撞了人也得道歉！" 围观的食客们发出一阵哄笑。 何雨晴脸上挂不住，抬手就要推姜虞："你——" 她的手刚伸到半空，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牢牢钳住。 何雨晴转头看见萧晏珩，眼眶顿时红了："萧团长，你可算来了！我快要被这个泼妇欺负死了！" 姜虞也冷眼看着萧晏珩，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的笑。 郭秋香叉腰："你这女同志真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撞了人不道歉，还要动手打人！就算你叫来你对象撑腰，我们也不怕，该道歉还得道歉！" "对象？"萧晏珩眉头狠狠一皱。 林堂荣连忙摆手："误会了误会了！嫂子你别多想，何同志是部队新来的作训员，是政委让团长带她吃饭，顺便介绍下部队情况。" “嫂子？！” 郭秋香和何雨晴同时呆住了。 萧晏珩旁若无人地柔声问姜虞："伤到了吗？" 姜虞抿着唇摇摇头。 这么明显的互动，终于让在场众人反应过来。 郭秋香瞪大了眼睛："小虞，这、这是你对象？" 姜虞扯了扯唇角，算是默认了。 何雨晴的脸色瞬间煞白，原来她就是萧团长家里的那个媳妇？ 郭秋香惊讶地捂住嘴巴，没想到姜虞的对象竟然是位团长！ 萧晏珩垂眸定定看着姜虞，突然伸手轻轻将姜虞额前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第四十二章 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刚才进来没看见我？" 姜虞淡淡道："看见了。" "那怎么不过来一起坐？" 姜虞似笑非笑地抬眼："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林堂荣见状赶紧打圆场："怎么会打扰？人多才热闹！" 他冲郭秋香使了个眼色。 明明第一次见面，郭秋香却神奇地领会了林堂荣的暗示，干笑两声附和道："对呀对呀，人多热闹，咱一块坐吧小虞。" 姜虞没动，只是静静看向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的何雨晴："她还没给我道歉。" 何雨晴攥着衣角，在萧晏珩冰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何雨晴声音细如蚊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道完歉，何雨晴用胳膊挡着脸，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卫生间。 郭秋香连忙挽住姜虞的胳膊："走，咱们俩换个桌！刚才你也不跟我说他就是你对象，害我还说了那些话……" 姜虞无奈地笑了笑，任由郭秋香把她拉到萧晏珩那桌，还被按着坐到了萧晏珩身边。 饭菜陆续上桌，林堂荣对服务员喊道："麻烦把酱牛肉也端过来吧，不用打包了！" 转头又笑嘻嘻地对姜虞解释，"团长特地给嫂子你点的。" 吃饭时，萧晏珩一直默默给姜虞夹菜。 郭秋香咬着筷子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刚才远远看着，这男人冷峻得吓人，现在凑近了，感觉他还挺关心小虞的，但是总感觉他们俩之间不像夫妻。 并不是觉得姜虞丑配不上这个萧团长，只是如果不是他们俩主动承认，根本想不到他们俩是夫妻。 饭菜快吃完时，何雨晴才从卫手间回来，眼圈红通通的，明显哭过。 她刚坐下，就看见萧晏珩给姜虞耐心夹菜的模样，与方才对自己的冷漠判若两人。 何雨晴瘪了瘪嘴，想到自己刚才丢脸的样子，心中更加嫉恨这个姜虞。 吃完饭，萧晏珩说："坐车送你们回去。" 郭秋香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走回去也就十五分钟，正好消消食。" 姜虞想到要和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作训员同车，也赶紧摇头："你送作训员同志回去吧，我和秋香先走了。" 说完，她拉着郭秋香快步离开，留下萧晏珩站在原地，盯着两人的背影默默抿紧了唇。 车上，何雨晴偷瞄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怯怯地开口："萧团长，刚才在饭店，我不是故意撞那位女同志的。" 萧晏珩冷淡地"嗯"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何雨晴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对待，自尊心彻底绷不住了。等车一到部队，她直接摔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堂荣看着何雨晴气呼呼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完了，这位何同志肯定要去找政委告状了。" 萧晏珩面无表情："随她。" 另一边，姜虞和郭秋香回到办公室时，冯雪梅还没回来。 黄学军看见她们，立刻冷哼一声："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不好好工作，只知道吃喝玩乐！真不知道冯雪梅为什么要招你们！" 郭秋香冲姜虞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别管他。" 下午，姜虞把上午的设计稿又仔细完善了一遍，冯雪梅突然推门进来，环视一圈后对黄学军说： "黄老师，礼堂西侧那面墙要画宣传画，这活儿你能接吗？" 这种大型墙面绘制既费体力又耗时间，还得爬高上低，哪有在办公室画设计图舒服？ 黄学军神情不情不愿，嘴巴朝姜虞的方向努了努："你不是新招了个画画特别厉害的吗？让她去啊！我手头上还有活没干完呢。" 冯雪梅转头看向姜虞："小姜，这活你能干吗？" 姜虞略一思索，爽快地答应下来："冯老师，我可以接。有时间期限吗？" 冯雪梅满意地笑了："下周日前完成就行。对了，这次宣传画是给军区首长看的，好好表现，完成后给你申请特别补助。" 黄学军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阴阳怪气道："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啊，什么活都抢着干。" 姜虞假装没听见，继续问道："冯老师，墙面尺寸和主题要求是？" 冯雪梅思索片刻：“礼堂西墙，高3米宽8米，主题你自己看着办。” 等冯雪梅离开后，郭秋香担忧道："小虞，墙面凹凸不平的，跟画纸可不一样。而且最高处有四五米，得搭脚手架才能画，危险着呢。" 姜虞笑了笑："没事。" 在现代的时候，她经常被社区阿姨掳去给社区墙壁画画、写字，对这些活她特别熟悉。 黄学军在一旁冷笑："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纸上画两笔就能上墙了？" 郭秋香不服气地反驳："黄老师，您都没看过小虞的作品，怎么知道她不行？" "哼！"黄学军不屑地撇嘴，"我在文工团画了十几年布景，什么水平的新人没见过？最后还不是都得求着我收拾烂摊子！" 姜虞懒得再和黄学军拌嘴，收拾了一下桌子，提前去大礼堂实地考察了一番。 到了大礼堂，她仰头望着需要作画的墙面，和她在现代画过的墙绘并没有多大区别嘛！ 墙面平整，采光良好，高度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姜虞心里更有底了，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设计图。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萧晏珩看见她风尘仆仆地进门，皱眉问道："我去文工团接你，没等到人，以为你已经走了。去哪了？" 姜虞脱掉棉袄，揉了揉酸痛的肩膀，随口答道："去大礼堂看场地了。" 萧晏珩看着她疲惫的脸色："第一天上班就这么累？" 姜虞喝了口热水："领导器重我呗。" 萧晏珩不说话了，眉头却皱得更紧。 "吃饭吧。"他指了指桌上盖着的饭菜，"还热着。" 姜虞此时累得眼皮直打架，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睡觉："不饿，我洗个澡就睡了。" 姜虞回屋拿出睡衣，直接走进了浴室。 萧晏珩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 第四十三章 洗澡没热水 热水哗啦啦地冲下来，姜虞仰起头，温热的水流顺着脖颈滑过肩膀，一天的疲惫似乎都被冲刷殆尽。 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往身上抹了些肥皂，细腻的泡沫在肌肤上绽开，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正当她闭眼享受时，突然身上一凉——水流变得断断续续，最后竟完全停了。 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袭来，姜虞冻得一哆嗦，忍不住惊呼出声："啊！" 客厅里，正在抽烟的萧晏珩立刻掐灭烟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浴室门外："怎么了？"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姜虞用浴巾裹住身体："热水没了！" 门外沉默了几秒，萧晏珩低沉的声音传来："可能是锅炉房检修，家属院贴过通知，我忘了告诉你。" 姜虞裹紧浴巾，气鼓鼓地隔着门喊："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晏珩捏了捏眉心，声音里带着无奈："我真忘了，抱歉。" "那现在怎么办？"姜虞看着身上没冲干净的泡沫，欲哭无泪，"我这样怎么出去啊？" "你等会。"萧晏珩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烧水，今天先用盆洗。" 他进厨房用铁锅烧了一大锅开水，然后将开水倒进暖水壶里。 萧晏珩敲了敲浴室门："水好了。开条缝，我递进去。" 姜虞一直蹲着，此时站起来腿都麻了，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她打开浴室门，只露出一条纤细的胳膊和半张被水汽蒸得泛红的脸："给我吧。" 萧晏珩呼吸一滞，女人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边，水珠顺着锁骨滑落，氤氲的热气中隐约可见她圆润的肩头。 "萧晏珩？"姜虞又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疑惑。 见男人愣在原地不动，姜虞伸出胳膊往前够了两下。 湿漉漉的手掌不经意间擦过萧晏珩结实的小腹，隔着单薄的军衬衣，能清晰感受到那紧绷的肌肉线条。 萧晏珩顿时浑身一僵，仿佛有电流从被她触碰的地方窜遍全身，他喉结滚动，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萧晏珩！热水呢？"姜虞羞恼的声音从门缝里传来。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把水壶递过去，声音沙哑："小心烫，不够再叫我。" 姜虞接过水壶迅速缩回浴室，"砰"地关上门。 姜虞穿好睡衣从浴室出来时，萧晏珩正靠在门边抽烟，他修长的手指夹着烟，青白的烟雾从薄唇间缓缓吐出，眉宇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燥色。 看见姜虞出来，萧晏珩把她从头到尾扫了一眼，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姜虞路过时瞥见地上散落的四五个烟头，不禁挑眉，这男人是有什么烦心事？抽得这么凶。 "洗好了？" "洗好了。"姜虞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折腾一天的她现在只想睡觉。 萧晏珩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将最后一口烟深深吸入肺里，然后转身走进浴室。 很快，哗哗的水流声响起，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紧绷的身体。 半小时后，萧晏珩带着一身寒气钻进被窝。 睡梦中的萧澜被冰得一激灵，迷迷糊糊地嘟囔："爸爸，你很冷吗？" "不冷，睡你的。"萧晏珩压低声音。 "哦……"萧澜裹紧小被子，像只蚕宝宝似的往床里边缩了缩，很快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萧澜正在院子里踢石子玩，隔壁的杜海光突然朝他扔了块小石子："萧澜！" 萧澜一向看不上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小子，斜眼瞥他："有事？" 杜海光神秘兮兮地说："萧澜，你想不想要佳妮阿姨当你后妈？我妈说，你爸妈马上就要离婚了！" 萧澜的小脸皱成一团。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愿意"。但现在，他却莫名犹豫起来，那个女人最近好像挺好的？ 萧澜犹豫不说话，杜海光急得又捡起一块石子扔过去："你不会不想让佳妮阿姨当你后妈了吧？" 杜海光最喜欢姜佳妮了。 姜佳妮总是偷偷给他塞大白兔奶糖，说话温温柔柔的，还会摸他的头夸他乖。要是姜佳妮能住到萧澜家隔壁，那他就能天天去找她要糖吃了！ 当然了，杜海光私心里甚至想让姜佳妮当自己的后妈。但他可不敢跟赵红梅说，不然又得挨一顿打。 萧澜踢了踢脚底下的石子儿："我也不知道。爸爸说小姨永远是小姨，不可能成为妈妈。" 杜海光用手背擦了擦鼻涕，一脸困惑："啊？什么意思？" 还没等萧澜说话，屋里突然传出赵红梅的吼声："还不赶紧进屋吃饭？" 杜海光吓得一哆嗦，连忙答应："来啦！" 杜海光坐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的稀饭咸菜，失望地撅起嘴："怎么没有肉包子呀？" 赵红梅瞪了他一眼："大早上吃什么肉？" "可是昨天也没吃肉..."杜海光委屈地搅着稀饭，"我要吃肉！" 赵红梅拧了下他的耳朵，"没肉！不吃就饿着！" 一直沉默的杜建业突然摔了筷子："要不是你借钱给姜佳妮，我们家也不至于连肉都吃不上！" 赵红梅顿时讪讪地缩了缩脖子："再忍忍，下个月就好了" 杜建业冷哼一声，端起碗喝了几口稀饭，不再说话，整个早饭吃得压抑至极。 …… 姜虞想到冯雪梅她们对自己的照顾，上班前特意去服务社买了一包水果糖，虽然不算什么稀罕物，但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也算是一份心意。 刚到文工团，就遇见提着包子的郭秋香："小虞，吃早饭没？我这里有包子。" 姜虞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吃过了。” 郭秋香突然像想起什么促狭地眨眨眼："也是，萧团长哪舍得让你饿着。" 两人说笑着走进办公室，冯雪梅和黄学军已经在办公室了。 姜虞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糖，轻轻放在冯雪梅桌上："冯老师，吃糖。"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冯雪梅嘴上推辞道，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姜虞又抓了一把放到郭秋香桌上："秋香，给你的。" 郭秋香惊喜地接过："谢谢小虞！" 第四十四章 急着对号入座 黄学军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姜虞分糖。 见姜虞往自己这边走来，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放这儿吧"，却见姜虞脚步一转，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丝毫没有要给他糖的意思。 黄学军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重重地"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只会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冯雪梅笑容一敛，把自己的糖推过去："黄老师，你也尝尝？" "我可不稀得吃她送的糖！"黄学军梗着脖子，"跟我没钱买糖一样！" 姜虞笑眯眯地说："黄老师，我是看您平常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聊天，以为这种小姑娘爱吃的糖您也不爱吃呢。您要是想吃，我分一点给您？" 黄学军脖子一梗："不吃！" "那好吧。"姜虞耸耸肩。 中午休息时，姜虞又来到苏丹办公室门前，她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才推门而入。 "苏主任。" 苏丹从文件中抬起头，温和地问："小姜啊，怎么样？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同事对我也很好。"姜虞说着，从兜里掏出水果糖放在桌上，"苏主任，感谢您当初把我招进文工团。" 苏丹笑着摇摇头："把你招进文工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是你自己的实力打动了所有人，以后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我们失望才行。" 姜虞：“放心吧苏主任，我肯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姜虞前脚刚走，杨树花后脚就推门进来。 她一眼看见桌上的水果糖，立刻撇嘴讥讽道："我看那个姜虞根本没什么真本事，就会搞这些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又是送糖又是拍马屁的，正经工作没见她干出什么名堂来！" 苏丹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钢笔："我看小姜挺好的。听雪梅说她接下了大礼堂的墙绘任务，连黄学军都不敢接的活，她二话不说就应下了。" 杨树花不依不饶："哼，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到时候画砸了，还不是要别人给她擦屁股？" 苏丹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行了，别说了，把文件放下就出去吧。" 杨树花"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住了嘴。 * 姜虞和郭秋香结伴来到文工团食堂，这是一栋独立的小平房，专供文工团演职人员用餐。 "今天去小灶窗口吧！"郭秋香拉着姜虞往最里面的窗口走，"听说有粉蒸肉，去晚了可就没了。" 小灶窗口前已经排了五六个人，都是团里的骨干演员。 个个身材高挑、明艳动人，和体型微胖的姜虞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们看见姜虞，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有的甚至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姜虞身上带着什么难闻的气味似的。 姜虞面不改色，和郭秋香安静地排在队伍末端，眼看着马上就要轮到她们打饭时，周晓红突然来了。 她旁若无人地挤到姜虞前面。 郭秋香气得脸都红了："同志你怎么插队啊？" 周晓红回头轻蔑地笑道："我们舞蹈队下午要排练汇演节目呢，时间紧任务重。不像你们宣传科的，每天只坐办公室看看文件，让让我怎么了？" 郭秋香嘴笨，不知道怎么说，被气得半死：“谁说我们只坐办公室了？” 姜虞按住郭秋香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宣传科既要设计舞台布景又要绘制宣传海报，既要编排节目单又要撰写解说词。从早忙到晚，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谁说我们只坐办公室了？" 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周围排队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姜虞小嘴一张一合，把周晓红说得哑口无言，周晓红摸了摸自己精心打理的卷发，干脆转过身去假装没听见。 姜虞不依不饶："连小孩子都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你是假不知道，还是家里没人教你啊？" 周晓红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溜圆："你敢骂我？！" 姜虞无辜地眨眨眼："我可没有。你这么急着对号入座，该不会真觉得自己没家教吧？" 周围排队的人顿时哄笑起来。 周晓红气得脸色铁青，指甲使劲扣着掌心。 舞蹈队的几个姐妹看不下去了，小声劝道："晓红，你先去后面排队吧，我们给你占个位置。" 众目睽睽之下，周晓红只能跺了跺脚，气呼呼地站到了队伍最后面。 郭秋香冲姜虞竖起大拇指："还是你会怼人！" 两人端着餐盘，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粉蒸肉香气扑鼻，肉质酥烂入味，姜虞满足地眯起眼睛："真好吃。" 等轮到周晓红时，她趾高气扬地敲了敲窗口："我要一份粉蒸肉！" 打饭的大婶头也不抬："没有了，今天卖完了。" 周晓红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窗口，只剩下一些寡淡的残羹剩饭。 她气得牙痒痒："怎么到我就没有了呀？前面的人都有！" 打饭大婶不耐烦地敲了敲勺子："这菜每天限量供应就这么多，我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 她指了指其他窗口，"你再点点别的，不然就去别的窗口吧。" 周晓红勉强指了指面前的饭菜：“那就这个吧。” 大婶"啪"的一下把土豆丝和青菜豆腐扣在周晓红盘子里："两毛五。" 端着寒酸的饭菜，周晓红坐到舞蹈队其他小姐妹身边。 看着她们盘子里油亮亮的粉蒸肉，周晓红闻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晓红，你怎么没要粉蒸肉？"一个女生夹起块肥瘦相间的肉晃了晃，"这肉特别香，入口即化！" 周晓红强撑着笑脸："我减肥。" "哦~你这么瘦还要减肥啊？" 周晓红低头扒拉着寡淡的土豆丝，食不知味。 吃过午饭，姜虞独自前往后勤部领取墙绘要用的工具——颜料桶、长柄刷、脚手架和安全绳。 还是上次那个热心的小张带她去的仓库：“你又来啦？这次要什么？” 姜虞：“我这次需要一些墙绘的工具。” 第四十五章 公主抱 张文俊在仓库里翻找着，很快搬出了几桶颜料和几把长柄刷："这些你先拿着，脚手架和安全绳得去器材室调，估计得等下午才能送来。" 姜虞点点头："好的，到时候麻烦您通知我一声，我再来拿。" 两人边往外走边聊，张文俊好奇地问："你不是刚来的干事吗？怎么就要去干墙绘这种活了？这个可不轻松，又脏又累的。" 姜虞笑了笑："领导安排的，正好我也有些经验。" 张文俊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厉害！不过你可得小心点，这要是摔下来，得骨折了。" "谢谢提醒，我会注意安全的。" 姜虞抱着工具来到大礼堂时，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后勤人员正在舞台上方检修灯光。 她径直走到西墙前，把颜料桶和刷子放下，既然脚手架还没到，就先画一些不需要登高的部分。 姜虞利落地把头发盘成低丸子头，又套上一件深蓝色的工作服，袖口用橡皮筋扎紧，这样即使颜料溅到身上，也不会弄脏里面的衣服。 她蹲下身，打开颜料桶，浓郁的丙烯味道立刻弥漫开来，姜虞用木棍搅拌均匀，然后拿起最大的排刷，在西墙底部勾勒出大致的轮廓线。 "咦？这就开始画了？"一个后勤工人好奇地凑过来。 姜虞抬头笑笑："先画下面部分，等脚手架来了再补上面的。" 工人看了看她流畅的笔触，赞叹道："画得真不错！" 另一个工人也凑过来看："你们办公室是不是有个姓黄的干事？" 姜虞点点头："有啊，黄学军老师。" 那工人立刻撇撇嘴，嫌弃地摇头："上次就是他来画的，画得跟鬼画符似的，脾气还大，你画的比他好看多了。" 姜虞被逗乐了。 办公楼内，萧晏珩刚开完会准备出去，孙政委就叫住了他："晏珩。" 萧晏珩转身："孙政委。" 孙政委打量着他："上次让你陪何同志吃饭，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小姑娘可是哭着跑回来的。" 萧晏珩神色不变："我就是这样的性格。" 孙政委皱起眉头："你都要和那个姜虞离婚了，为什么还不愿意和别的女同志接触？" 他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要不是那个姜虞，你早就该升副师了！当年你前途无量，结果被她使手段逼婚，等你和她离婚，趁着年轻，还能再找一个。" 萧晏珩眸色冷了几分："我没有再婚的打算，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孙政委被噎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气呼呼地摆手："行，你这个死脑筋！趁早带那个姜虞来把离婚手续办了，我亲自给你们批！" 萧晏珩沉默了半晌。 孙政委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生疑："你这是什么反应？不会是那个姜虞又反悔了吧？她要是敢反悔，我就亲自找她谈谈话去！" 萧晏珩抬眸，声音平静："没有。" 孙政委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那就行，早离早解脱。你这样的条件，离了婚大把姑娘排队等着呢。" 萧晏珩沉默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 姜虞今天完成了三分之一的墙绘，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和手臂，把工具收好放在角落，准备下班回家。 快到文工团大门的时候，姜虞踩在雪水上，突然感受到脚底板一股刺骨的凉意。 她低头一看，发现右脚的鞋底已经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融化的雪水正顺着缝隙往里渗。 她抿了抿唇——这双黑布鞋跟了原主好几年，鞋帮都磨得发白了，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姜虞只能忍着刺骨的寒意，尽量挑干燥的地方走，可每走一步，冰冷的雪水还是不断往鞋里灌。 这时，周晓红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从后面过来。 她一眼就发现姜虞走路的姿势不对劲，仔细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夸张的讥笑："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画家吗？怎么连双像样的鞋都穿不起啊？这鞋子底都烂了还穿呢！" 姜虞冷冷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周晓红故意骑着车慢悠悠地跟着："啧啧，这大冬天的连双像样的鞋都穿不上，看来萧大哥真的是很讨厌你，连双鞋都不愿意给你买。" 姜虞淡淡道："我自己能赚钱，不需要他给我买。" 周晓红嗤笑一声："你就嘴硬吧！" 两人来到文工团门口，好不容易逮到姜虞出糗的机会，周晓红正想再嘲讽几句，完全没注意到停在门口的车。 这时，车里的萧晏珩注意到姜虞奇怪的走路姿势，眉心猛地一皱，他下车后大步朝这边走过来。 周晓红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离大院还有两公里呢，冰天雪地的，你就这么走回去，脚趾头都要冻掉了！你求求我，我就大发善心捎你一段。"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脚怎么了？" 周晓红猛地回头，只见萧晏珩脸色阴沉地站在三步之外。 周晓红张了张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不确定萧晏珩是否听到了自己刚才那番话。 萧晏珩却并没有看她，径直走到姜虞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脚上："脚伤着了？" 姜虞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没有……” 她还没反应过来，萧晏珩已经蹲下身作势要检查她的脚。 姜虞顿时窘迫得耳根发烫，慌忙后退几步："我没受伤，就是...就是鞋底坏了......" 姜虞在萧晏珩面前难得地感到一阵难堪，下意识把脚往后藏了藏。 萧晏珩半蹲的姿势愣了一秒，随即重新站起身。 他看向姜虞的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姜虞下意识别开视线："正好你开车来了，我坐车回去。" 她刚要往前走，身子突然一轻—— 萧晏珩结实的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另一只手稳稳托住她的后背，竟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虽然姜虞身形丰腴，但萧晏珩抱得稳稳当当，手臂肌肉绷紧却不显吃力，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第四十六章 单膝跪地帮她穿鞋 "萧晏珩！"姜虞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放我下来！" 一旁的周晓红震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萧大哥...你，你们......" 萧晏珩沉声道："别乱动，摔了可别怪我。" 姜虞低头看了眼地面，顿时不敢挣扎了，她深知自己的体型，要是萧晏珩真抱不住，这一跤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萧晏珩抱着怀里的女人大步往吉普车走去。 一路上，路过的战士和文工团员纷纷瞪圆了眼睛—— 身高快一米九的男人穿着笔挺的军装，肩宽腿长，棱角分明的俊脸上写满生人勿近的冷峻，而他怀里的女人虽然五官精致，但这体型也太胖了，这组合怎么看都不相配。 周晓红站在原地，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她怎么也想不通，从前对姜虞厌恶至极的萧大哥，现在怎么对这个女人如此体贴？ 姜虞感受着周围人灼热的目光，脸颊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往萧晏珩的怀里埋了埋。 萧晏珩低头看见她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冷峻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等到了吉普车旁，萧晏珩才小心翼翼地将姜虞放下。 姜虞飞快地钻进车里，长舒一口气。 萧晏珩上车后，并没有急着发动车子。他转头看向姜虞："把鞋子脱下来吧。" 姜虞脚底湿漉漉的确实难受，只好把鞋脱了下来，棉袜已经被雪水浸透了大半，她索性把袜子也褪了下来，露出一双白皙小巧的脚。 脚趾圆润如珍珠般泛着淡淡的粉色，脚背的肌肤细腻得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脚踝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衬得肌肤越发雪白。 萧晏珩的眸色深沉，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迅速从后座拿出一件军大衣，轻轻盖在姜虞的脚上。 路上，姜虞发现这不是回军区大院的路，疑惑地问："我们这是去哪？" 萧晏珩简短回答："百货商店。" 姜虞眨了眨眼，这才明白他是要带自己买新鞋："我身上没带钱......" "我带了。顺便买几身新衣服。你那些衣服都好几年没换了。" 姜虞怔怔地望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这男人有时候还挺贴心的。 等到了百货商店门口，萧晏珩看着那双湿漉漉的袜子，还想抱姜虞进去，却被她坚决拒绝："我自己走。" 姜虞穿上鞋子，跟在萧晏珩身后走进百货商店。 宽敞明亮的商场里，玻璃柜台整齐排列，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天花板上悬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色标语，售货员们穿着统一的蓝布工作服。 萧晏珩挺拔的军装身影一出现，立刻引来一片瞩目，几个年轻女同志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天呐，那个军官同志好帅啊！" “他旁边的那个是谁啊？不会是他对象吧？” “我看不像，估计是妹妹啥的吧。” 两人走向鞋帽柜台，年轻的女售货员一见萧晏珩，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热情地迎上前："同志，要买些什么呀？" 萧晏珩简洁道："给她买两双鞋袜。" 售货员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姜虞，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开始介绍："最近新到了一批上海产的牛皮鞋，款式特别时髦，跟《大众电影》封面上明星穿的那款差不多！" 她指了指玻璃柜台里一双黑色方头皮鞋，"还有这款北京产的丁字皮鞋，配裙子特别好看。" 萧晏珩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姜虞："你想要什么样的？" 姜虞想了想，指了两款价格中规中矩的女鞋："麻烦拿一下这两双，我试试，三十七码。" 女售货员应道："好嘞！" 她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双黑色方头皮鞋和一双棕色系带皮鞋，"这两款今年都挺流行的，穿着特别舒服。" 姜虞刚要试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再帮我拿一双棉袜吧，要厚实点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袜子也湿了。" 售货员会意地点点头，很快拿来一双纯棉白袜。 姜虞刚拿起皮鞋，萧晏珩突然单膝蹲下接过她手中的鞋子。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托起她的脚踝，指尖不经意擦过脚腕内侧最敏感的那处肌肤，惹得姜虞浑身一颤，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萧晏珩将鞋子帮她穿上。 女售货员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了艳羡。 她原本还猜测这两人是兄妹之类的亲戚关系，现在看到这场景，心里顿时了然，这分明是一对恩爱的小情侣。 "合脚吗？"萧晏珩抬头问道。 姜虞红着脸点点头，脚趾都快扣地了。 萧晏珩又拿起另一双鞋，帮姜虞试穿。 "这双也试试。"他说。 姜虞的脚被他握在掌心，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这双鞋同样合脚，柔软的皮质包裹着脚掌，走起路来格外舒适。 "就这两双吧。"萧晏珩站起身，对售货员说，"多少钱？" 售货员笑容满面："棕色这双二十八块，黑色这双三十一块五块，袜子五毛，一共60块钱。" 姜虞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都快赶上她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萧晏珩却没有丝毫犹豫从军装内袋掏出钱包，数出六张大团结："开票吧。" 售货员一边开票一边笑着对姜虞说："这位同志对你可真好啊！现在舍得给对象花这么多钱买鞋的可不多见。" 姜虞偷瞄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心里暗想：果然还是愿意为你花钱的男人最帅了。 买完鞋子，萧晏珩又带着她上了二楼服装区。 姜虞在服装区转了一圈，最终看中了一件深蓝色灯芯绒夹棉外套和一件青色高领毛衣，这两件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既保暖又显气质。 她轻声问售货员："这两件多少钱？" 售货员头也不抬："78块。" 姜虞差点咬到舌头，好贵。 但萧晏珩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有一个字：“买！” 第四十七章 清朝发言 萧晏珩拎着大包小包，和姜虞一前一后走进家属院时，顿时吸引了院里不少人的目光。 王琴艳凑了上来："哎哟，你们俩这是？刚从百货商店回来的？买的都是些啥呀？" 姜虞："买了两双鞋子和两身衣服。" 王琴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萧团长给你买的？" 姜虞耳根微红，轻轻点了点头："嗯。" 王琴艳脸上写满了八卦的兴奋，"萧团长对你可真舍得呀！这得花不少钱吧？" 姜虞咬着下唇："确实挺贵的。" 伴随着王琴艳善意的笑容，萧晏珩看向姜虞的眼底也泛起点点笑意。 两人回到家里，发现屋内一片漆黑，灯都没开，萧澜自然也不在家。 姜虞随口问道："你儿子呢？" 萧晏珩动作一顿，缓缓开口："难得不是你儿子？" 姜虞噎住了。 说实话，她自从穿书之后，一直有种游离于这个世界的感觉，对萧澜的母爱也不是那么强烈。 "......是。"她低声应道。 萧晏珩看了她一眼："应该是在他小姨家。" 姜虞"哦哦"两声。 萧晏珩挽起袖子走向厨房："你去把他叫回来？" "不要。"姜虞立刻拒绝，她实在不想看见姜佳妮那张脸。 萧晏珩无奈地摇头："行，我去。" 他来到姜佳妮家门口，透过窗户看到屋内暖黄的灯光。 萧澜正坐在地板上陪林西云搭积木，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姜佳妮坐在一旁织毛衣，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整个画面看起来温馨和谐。 看到萧晏珩站在门外，姜佳妮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毛线站起来："姐夫，你怎么来了？" 她快步上前开门，"快进来坐！" 萧晏珩站在门口没动："我来接小澜回家。" 姜佳妮回头看了眼萧澜，柔声道："姐夫，要不然让小澜今天在我这吃饭吧？我炖了他最爱喝的排骨汤。" "不用了。"萧晏珩摇头，"太麻烦你了。" "小澜很乖的，一点都不麻烦。"姜佳妮不死心。 萧晏珩侧头看向屋内，声音沉了几分："萧澜。" 听到爸爸叫了大名，萧澜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连忙对林西云说："小云妹妹，我得回家了，明天再来找你玩。" 眼看着萧晏珩和萧澜要走了，姜佳妮咬了咬牙，暗地里偷偷掐了一下林西云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 林西云吃痛地缩了缩，读懂了妈妈的眼神，扁了扁嘴喊了一声："姨夫......" 萧晏珩听见小姑娘叫他，回头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眉眼柔和："小云，有事和姨夫说吗？" 林西云攥紧小拳头："姨夫......我可以跟着小澜哥哥一起去你家吗？" 萧晏珩拧了拧眉："明天再和小澜玩好不好？" 林西云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手紧紧攥着萧晏珩的衣角不放。 萧澜也在旁边帮腔："爸爸，就让小云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萧晏珩看着两个孩子期待的眼神，终于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 林西云立刻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去穿衣服。 姜佳妮自然也不会放过机会，她端起厨房的排骨汤跟萧晏珩他们一起来了。 这排骨汤是用砂锅炖的，刚出家门，萧晏珩就主动接了过来。 姜佳妮在旁边眉眼弯弯地娇声道："谢谢姐夫~" 萧晏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当姜虞打开家门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萧晏珩微微低头，似乎在听身旁的姜佳妮说话。 姜佳妮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身子不自觉地往萧晏珩那边倾斜，发梢都快碰到他的肩膀了。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甜腻的笑意，时不时还娇羞地眨眨眼。 倒是萧晏珩神情冷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虞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姜佳妮瞥见姜虞开门，立刻歪着头冲她挥手："姐姐，" 她故意往萧晏珩身边又靠了半步，"我带小云来玩啦，姐夫还帮我端了汤呢！" 姜虞强压下心头的不适，侧身让两个孩子进门。 姜佳妮得意的笑容在进屋看见椅子上的百货商店袋子时僵住了，作为那里的常客，她一眼就认出这是百货商店的包装袋。 "姐，你今天去百货商店买衣服了？"她边说边自来熟地打开袋子。 当看清里面那双她心心念念却一直舍不得买的小牛皮鞋时，顿时眼红得不行，这鞋她都不舍得买。 姜虞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对啊，今天你姐夫带我去买的。" "你说这些都是姐夫给你买的？" 姜佳妮有点震惊。 姜虞似笑非笑："对啊，花了不少钱呢。我都说了别让他买，他非买。还说我这几年衣服都旧了，非要给我从头到脚换新的。" 姜佳妮第一反应是去看萧晏珩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知道姜虞说的是真的了。 她的脸瞬间黑得像条死了三天的带鱼。 姜虞看着她这副嫉恨交加的模样，冷笑一声。 晚上萧晏珩照例下厨做饭，姜佳妮哪能放过这个表现的机会，立刻挤到厨房帮忙。 她一边洗菜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姐，怎么能让姐夫做饭呢？男人都不应该进厨房的。" 姜虞听到这番清朝发言差点笑出声："哦？那照你这说法，部队炊事班的战士们都该退伍了？" 姜佳妮被噎得脸色发青，转头对萧晏珩娇声道："姐夫，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萧晏珩没管她，手里的菜刀"咚咚咚"地切着土豆丝："不用，我做就行。" 姜佳妮不甘心："那我给你打下手？" "你出去吧。"萧晏珩皱了皱眉，语气不耐，"厨房小，站不下这么多人。" 姜佳妮只好灰溜溜地退出厨房。 客厅里，姜虞正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指灵活地搭着积木。 她三两下就拼出了一座精巧的城堡，还用小木块做了旋转的风车。 "哇！"萧澜和林西云睁大了眼睛，小脸上都写满了崇拜，一左一右地坐在姜虞两边。 第四十八章 你不嫌弃我？ 姜佳妮从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突然想到上次自己陪萧澜玩积木时，笨手笨脚的样子被小男孩嫌弃“小姨好笨”。 没想到姜虞竟然会玩积木。 姜佳妮凑过去："小澜，小姨陪你一起玩积木好不好？" 萧澜皱起小脸，看向姜佳妮的神情有点犹豫，但想到她是自己的小姨，只好答应：“好吧。” 他把一块连接积木递给姜佳妮："小姨，你帮我装这个房顶。" 姜佳妮接过积木，装模作样地摆弄了几下，却怎么都拼不对位置。 她又不想在姜虞面前丢脸，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拼，她手上不自觉地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那块精巧的连接件被她硬生生掰断了！ 萧澜眨了眨眼，差点哭出来，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积木。 姜佳妮神情尴尬，讪讪道："对不起啊小澜，小姨不是故意的。" 萧澜眼眶泛红，小嘴扁了又扁。可面对从小照顾自己的小姨，他终究没发脾气，只能带着哭腔说："没...没关系......" 姜佳妮急忙补救："要不然小姨再帮你拼别的吧？" "不用了小姨！"萧澜连忙拦住她伸向积木的手，"剩下的我们三个人拼就可以了。" 姜佳妮的手僵在半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姜虞开口："小澜，我记得家里有胶水，可以帮你粘上。" 她摸了摸萧澜的小脑袋，"虽然不能完全复原，但勉强能玩。" 萧澜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姜虞起身去拿胶水。 记忆中胶水在五斗柜最下面的抽屉里。 姜虞翻找出来，蹲在地上仔细地把积木一块块粘好，虽然粘合处还留着明显的痕迹，但总算能重新拼起来了。 萧澜蹲在旁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虞灵巧的手指。 当姜虞把修好的积木递给他时，小家伙红着脸，小声嘟囔了一句："谢谢妈妈..." 最后两个字轻得像蚊子叫，但是有人都听见了。 姜虞手一顿，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流。她揉了揉萧澜的小脑袋，柔声道："不客气。" 姜佳妮看着这一幕，指甲差点把手心扣烂。 她花了这么多年功夫，处处讨好萧澜，就为了让这孩子厌恶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为什么姜虞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萧晏珩父子俩对她另眼相看？ 接下来玩完积木，姜虞又教两个小孩子画画，两个小孩子早就见识过姜虞的画画水平，纷纷让她先教自己。 "姨姨，先教我画猫猫！"林西云难得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小手拽着姜虞的衣角轻轻摇晃。 姜佳妮冷眼看着三人亲亲热热的样子，听到女儿的笑声，突然厉声呵斥："林西云！你安静点，一个小姑娘咋咋呼呼的成什么样子？" 林西云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缩回手，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又变回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 姜虞冷冷瞥了姜佳妮一眼，蹲下身温柔地揽住林西云："西云，来，姨姨先教你画小猫猫。" 她握着小姑娘的小手，在纸上轻轻勾勒，"我们先画个圆圆的脑袋……" 在姜虞的耐心指导下，林西云很快在纸上画出一只憨态可掬的牛奶猫。小猫圆滚滚的脑袋上竖着两只尖耳朵，尾巴翘得老高，活灵活现。 "西云真棒！你很有画画天赋呢。" 萧澜也拍着小手："好好看的猫咪呀！比我们托儿所老师画的还好！" 林西云被夸得小脸通红，突然鼓起勇气，在姜虞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害羞地躲进姜虞怀里。 姜虞心头一软，温柔地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 准备吃饭的时候，姜佳妮想着萧晏珩平时都坐在餐桌桌角的位置，便特意抢先一步坐在了这个位置旁边。 萧晏珩洗完手过来，扫了一眼餐桌，只剩下两个空位：一个紧挨着姜佳妮，另一个在姜虞身边。 "姐夫，快坐这儿！"姜佳妮笑容甜美地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我给你盛碗热汤。" 萧晏珩径直走到姜虞身边坐下："我自己来就行。" 吃饭时，萧晏珩不停地往姜虞碗里夹菜："尝尝这个。" "这个青菜很新鲜。" "再吃点鱼。" 不一会儿，姜虞的小碗就堆成了小山。 她无奈地按住萧晏珩又要夹菜的手："我吃不了这么多，再夹该胖了。" 萧晏珩这才作罢。 姜虞不想吃肥肉，便把瘦肉咬下来，剩下的肥肉留在碗边。 萧晏珩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微皱："你不爱吃肥肉？" 姜虞摇摇头："不爱吃，吃多了会觉得恶心……" 她心里已经做好被批评的准备，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浪费粮食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对面的姜佳妮也暗暗期待起来，等着看萧晏珩发火。 谁知萧晏珩二话没说，直接把她碗里的肥肉夹到自己碗里，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这下别说姜佳妮震惊了，连姜虞都差点咬到舌头，那可是沾了她口水的肉啊！萧晏珩就这么面不改色地吃了？ 姜虞忍不住问："你不嫌弃我？" 萧晏珩抬眼看她："为什么要嫌弃？" 姜虞看见萧晏珩略带促狭的眼神，心跳不由加快。 对面的姜佳妮差点把筷子都掰弯了。 不要脸的小贱人！ 接下来两人的吃饭模式变成了姜虞专挑瘦肉吃，萧晏珩则自然而然地把她碗里的肥肉都夹走。 男女搭配，默契十足。 姜佳妮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吃完饭，姜佳妮突然柔声开口："姐夫，我家浴室花洒好像不出水了，你一会能帮我看看吗？就耽误你一会儿功夫。" 萧晏珩皱了皱眉："等明天我给你找后勤处的师傅来看看。" 姜佳妮急忙道："可是小云这孩子晚上必须要洗澡，不洗澡她就不愿意睡觉，你就帮我们看看吧。" 萧晏珩拧了拧眉："行，但太专业的问题我可能也搞不定。" 姜佳妮立刻眉开眼笑："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之前家里水管漏了、电灯坏了，不都是你帮我们修好的嘛。" 萧晏珩没再多说，抱起林西云："走吧，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第四十九章 蹭到的口红印 姜佳妮得意地瞥了姜虞一眼，快步跟上萧晏珩的步伐。 等到了姜佳妮家，萧晏珩把林西云放下，检查了一遍花洒。 果然不出水了。 他卷起军装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先是拧了拧花洒开关，确认不是阀门问题，又蹲下身检查水管连接处，手指在接口处细细摸索。 姜佳妮自从进门后，目光就贪婪地黏在萧晏珩弯腰时绷紧的背部线条上。 她咬了咬唇，故意把衣领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白皙的肌肤和若有若无的弧度，又涂上了口红，把辫子解开，乌黑的长发披在胸前，更添几分妩媚。 "姐夫，知道什么问题了吗？"她走近，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萧晏珩背对着她："可能是水垢堵住了。" "我来帮你。"姜佳妮说着就从萧晏珩身后伸出手。 狭窄的浴室里，萧晏珩高大的身躯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姜佳妮这一挤，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贴在一起。 萧晏珩敏锐地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热触感，猛地直起身。 姜佳妮被萧晏珩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脚下一滑，踩到地上的水渍，"扑通"一声重重摔在了瓷砖地上。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捂着摔疼的胳膊，眼泪汪汪地抬头，"姐夫，你快扶我一下……" 萧晏珩还没动作，林西云听到动静已经小跑过来，吃力地扶起姜佳妮："妈妈，你没事吧？" 萧晏珩看着这一幕，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个我也处理不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等明天我帮你找工人吧。" 姜佳妮扶着门框慢慢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眼胳膊，已经红了一大片，估计明天就得泛紫。 她又气又恼，却拿萧晏珩毫无办法。 萧晏珩低头对林西云说："小云，今晚就不洗澡了，明天等工人修好再洗好不好？" 林西云本来就没有非洗澡不可的习惯，全是姜佳妮胡编的。 她偷偷瞄了眼妈妈阴沉的脸色，怯怯地点头："嗯...我听姨夫的。" 姜佳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还要装没事人："那好吧。姐夫，今天麻烦你了。" 萧晏珩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他的背影一消失在夜色中，姜佳妮猛地关上门，转身就给了林西云一巴掌！ "没用的赔钱货！"她面目狰狞，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恶毒，"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和姜虞那个贱人一起去死？" 林西云捂着脸，瘦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 姜佳妮发泄完，一把将她推出卧室："今晚别想进屋睡觉！" 房门"砰"地关上，林西云孤零零地站在漆黑的客厅里。 * 萧晏珩回家后，姜虞看见他挑了挑眉："怎么回来这么快？" "我修不好，明天找工人。" 萧晏珩脱掉军大衣挂在门后。 他今天穿着白色衬衣，肩膀细腰，显得格外清爽挺拔。 当他背对着姜虞时，姜虞突然眯起眼睛。 萧晏珩后背的肩膀处有一抹红色。 不像颜料也不像血迹，那抹红色在白衬衣上格外刺眼。 萧晏珩转头发现姜虞正死死盯着自己，不由走过去："看什么呢？" 姜虞沉默了一瞬，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摇摇头："没事，我回屋睡觉了。" 萧晏珩看着姜虞突然冷淡的小脸，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能感觉到姜虞在生气，但生什么气她又不说。 回到房间，萧晏珩脱掉衬衣刚想放在一边，突然注意到背后的红色痕迹，他皱眉摸了摸，这手感不像是油漆或者颜料。 萧晏珩动作顿了顿，莫名想起刚才在姜佳妮家时，她那涂得艳红的嘴唇。 口红这东西他也听说过。 难不成是那时候蹭上的？ 再联想到姜虞刚才盯着他背后看的古怪眼神，萧晏珩突然明白过来，姜虞是认出这是口红了！ 所以她是不高兴这个？ 这个认知让他不由勾起嘴角。 "爸爸，你在傻笑什么？"一旁还没睡觉的萧澜探头奇怪的看着他。 萧晏珩立刻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表情，睨了儿子一眼："再不睡觉，明天早上醒不来我也不会叫你。" 等萧澜乖乖缩回被窝，萧晏珩拎起衬衣看了看，突然起身往外走。 萧澜疑惑："爸爸，你去哪？" "睡你的。"萧晏珩头也不回地拎着衬衣走出房门。 他站在姜虞卧室门前，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姜虞闷闷的声音："谁？" "我。" 听到萧晏珩低沉的嗓音，姜虞一下子从床上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先开门。" 姜虞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单薄的小背心，随手抓起床边的棉袄披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萧晏珩就强势地挤了进来，吓得姜虞后退两步："你干嘛？" 萧晏珩把手里的衬衣举到她面前："你刚才在看这个？" 姜虞看见衣摆上那抹刺眼的红色，气恼地皱起眉，这男人都看见了，现在又特意拿过来，是存心挑衅她吗？ "不是。"她别开脸。 萧晏珩低笑一声："你不高兴的也是这个？" "不是！" 见女人逃避问题，萧晏珩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脸转回来。 他的拇指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了一下，深邃的黑眸直视着她："这是刚才在佳妮家，她不小心摔倒蹭到的。" 想到姜佳妮那个秉性，必然不是不小心摔倒，绝对是故意往萧晏珩身上扑。姜虞拍掉萧晏珩的手："然后她摔到你怀里了？" 萧晏珩眉头皱得更紧："不是……"他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措辞，最后只憋出一句，"我们俩没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姜虞当然相信萧晏珩的为人，但想到姜佳妮的所作所为，她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如果姜佳妮真想和萧晏珩在一起，大可以等他们离婚后再折腾，现在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在她面前蹦跶，简直是恶心人。 第五十章 墙绘被毁 萧晏珩看着身前小女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忍不住又抬起她的下巴："在想什么？" 他都特地来解释这个误会了，怎么姜虞还是不高兴？ 姜虞红唇轻启："没。" 萧晏珩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饱满的唇瓣上，那两片樱唇如同清晨沾露的花瓣，泛着诱人的水光，唇珠微微翘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 他的眸色骤然加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萧晏珩缓缓低头，两人的呼吸渐渐交融。 就在他即将吻上那抹嫣红时，姜虞内心却闪过一丝挣扎，作为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她当然明白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虽然她和萧晏珩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两人却没有任何感情。 她虽然偶尔会被萧晏珩的英俊外表和温柔举动撩拨得心跳加速，但理智却不断提醒她，两人马上就要离婚了，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就在萧晏珩的唇即将贴上来的瞬间，姜虞猛地抬手推开他："我困了，要睡觉了。" 她偏过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你回自己房间吧。" 萧晏珩被她推得后退两步，后背撞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男人垂下眼眸，掩住眼底的情绪，低低的“嗯”了一声。 等萧晏珩离开后，姜虞躺在床上，心跳如擂鼓，只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夜无梦。 第二天姜虞刚到办公室，郭秋香就眼前一亮："哇，小虞，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鞋子也漂亮！" 隔壁桌的黄学军正用搪瓷杯泡茶，闻言嗤笑一声："凭她那点工资买得起吗？还不是靠别人？" 郭秋香皱了皱眉，对黄学军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有些反感："黄老师，您这话说的……" 姜虞冲郭秋香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因为黄学军生气。 她刚坐下来画了一会儿设计图，冯雪梅就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 "小姜！"冯雪梅还没坐下就兴奋地说，"我看见你画的墙绘了，真漂亮！那色彩搭配，那构图，绝了！" 姜虞谦虚地笑了笑："只完成了三分之一呢，还有很多细节要完善。" "这活交给你算是找对人了，"冯雪梅拍了拍她的肩膀，"连领导看了都说有水平！" 姜虞依旧不骄不躁："冯老师您过奖了，我需要跟您学习的还有很多。" 冯雪梅满意地点点头，越发欣赏这个谦逊的新人。 一旁的黄学军却酸溜溜地插话："她一个丫头片子，能画得多好？冯老师，你也太夸张了。" 冯雪梅笑容淡了几分："黄老师，您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去大礼堂看看！" 黄学军又喝了一口茶，满脸不屑："现在的年轻人水平什么样，我不看也知道。" 冯雪梅丝毫不惯着他："我倒是觉得小姜画得比一般老师傅都好。而且画风新颖大气，构图别出心裁。你有时间也该和小姜交流学习一下。" "我向她学习？"黄学军嗤之以鼻，茶杯重重砸在桌上，"我疯了才会跟一个刚入行的黄毛丫头取经！"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冯雪梅无语地摇了摇头，黄学军这种故步自封的老顽固，最是把自己当回事，除非真遭受点挫折才能认清现实。 中午休息时，黄学军嘴上说着不在意，却鬼使神差地溜达到了大礼堂。 他站在西墙前，原本不屑的表情逐渐凝固。 墙面上，墙绘已经初具规模。 色彩运用大胆又和谐，构图层次分明，远看震撼，近看精细。 "这丫头片子，怎么会有这种水平？"黄学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很不想承认，但是心底又有一种挫败感，这画技已经快赶上自己二十年的功底了。 正当他深受打击时，旁边正在打扫的工人认出了他："哎，你不是去年来画画的黄老师吗？" 工人指着墙面："今年这位姜同志画得可比您去年那幅强多啦！连我们这些大老粗都看得懂！你都三四十了吧，怎么水平都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黄学军被说得脸色青白交替，恼羞成怒道："你们懂什么艺术？" 工人们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我们这些大老粗是不懂你们这些文艺人的弯弯绕绕，但好歹知道啥叫好看，啥叫难看。" 黄学军一双吊梢眼气得通红，眼角的皱纹都扭曲起来，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等工人们收拾工具离开后，黄学军死死盯着墙上的画。 他的双拳慢慢攥紧，注意到墙角放着姜虞没用完的颜料桶，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黄学军回到办公室时，吹着口哨，手指在桌面上轻快地敲打着，看起来心情极好。 姜虞抬头瞥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人在高兴什么。 对上姜虞的眼神，黄学军立刻拉下脸："看什么看？" 姜虞懒得搭理他，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舞台设计图。 收好图纸后，她对郭秋香说："秋香，我去大礼堂了。" "好嘞，你去吧。"郭秋香笑着应道。 当姜虞来到大礼堂时，却发现门口围了一群人，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心头突然涌上一抹不好的预感。 门口的工人看见姜虞，连忙冲她招手："姜同志，你快来看！" 姜虞挤进人群，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血液凝固，原本的精美墙绘，此刻被人恶意泼洒了大片黑色颜料，将她的心血毁于一旦。 姜虞浑身发抖，牙齿不自觉地咬紧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才猛然回神。 "姜同志，这...这可怎么办啊？"旁边的工人忧心忡忡地问。 姜虞一时气懵了，大脑嗡嗡作响。 围观群众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啧啧，这姑娘肯定是得罪人了吧，所以才让人报复了。" “这么漂亮的画，真可惜了。” 姜虞逐渐平复心情，开始分析谁最有可能报复她。 要说和她有仇，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周晓红，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来画墙绘了。 如果不是周晓红，她初来文工团，最看不惯她的只有黄学军了。 第五十一章 那个胖妞不会看上你了吧？ 联想到中午黄学军回来时的异样，姜虞几乎确定了心里的怀疑，但在这个没有监控的年代，她暂时无法指认凶手。 眼下当务之急，是挽救这幅墙绘。 她见黑色颜料还没完全干透，立刻找来抹布和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被污染的区域。 虽然无法完全清除，但至少能淡化一些痕迹。 接着，姜虞马不停蹄地赶到后勤处。 张文俊见她匆匆忙忙的样子，笑着打趣："怎么又来了？上次拿的颜料应该够你用一阵子啊？" 看到姜虞难看的脸色，张文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虞简单说明了墙绘被毁的情况。 张文俊一听，义愤填膺：“谁这么缺德啊？” 姜虞摇摇头："还不能确定。张干事，咱们仓库有没有速干丙烯颜料和宽幅滚筒？最好是能遮盖力强的那种。" 张文俊想了想："应该有！我去给你找，你别着急哈。" 姜虞笑了笑："我不急，没事的。" 张文俊打量她一下，发现她并没有难过要哭的意思，不由松了口气："普通女同志遇到这种情况恐怕都要气哭了，你倒是挺沉得住气。" 姜虞苦笑道："哭也没办法呀，墙绘又不会自己变好。与其浪费时间难过，不如抓紧补救。" 张文俊被她这股韧劲打动，看向姜虞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变化。 不一会儿，他从仓库抱着几个大罐子和工具回来："这些够吗？。" 姜虞眼睛亮晶晶地冲张文俊一笑，圆润的脸颊浮现两个小酒窝，杏眼弯成了月牙："够了，太感谢了！" 这明媚的笑容让张文俊一时看呆了，结结巴巴地回道："……不客气。" 直到姜虞抱着颜料走远，他还站在原地发愣。 一个路过的女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发什么呆呢？" 张文俊这才回神，单拳抵在嘴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没什么。" 女同事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姜虞的背影，故意嗤笑一声："那个胖妞天天来找你，她不会看上你了吧？" 听到同事对姜虞的嘲讽，张文俊神情严肃了几分：“李玫，说话不能这么没礼貌，而且人不可貌相，姜同志很优秀的。” 李玫被心上人当众批评，脸上顿时挂不住面子：“我说的又没错！她不胖吗？而且明明是宣传科的人，天天往我们后勤处跑，谁知道她有何居心！” 张文俊脸色一沉：“李玫同志，你整天对别人评头论足，自己的工作完成了吗？” 李玫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恨恨地跺了跺脚："要你管！" 说完扭头就走。 周围的同事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时温和的张文俊会为了宣传科新来的那个干事发这么大脾气，该不会真对那个胖女人有什么想法吧？ 与此同时，大礼堂墙绘被毁的消息也传到了宣传科。 冯雪梅听到后气得拍案而起："太缺德了！这分明是故意破坏公物！" 郭秋香也愤愤不平："就是啊，谁这么缺德？小姜昨天画了一下午呢。" 一旁的黄学军却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阴阳怪气道："说不定是那个姜虞自己发现画不下去，就故意泼点颜料，好找借口推脱责任呢。" 冯雪梅冷睨了黄学军一眼，懒得和他计较。 黄学军却继续幸灾乐祸地说："这黑色颜料可是最难清理的，我看姜虞怕是完不成任务喽。" 郭秋香听到这话，狐疑地打量起黄学军，刚才明明没人提是什么颜色的颜料，黄学军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可是一下午都没出过办公室啊！ "黄老师，"郭秋香试探地问，"您都没去现场看过，怎么知道是黑色颜料？" 黄学军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我猜的不行啊？” 冯雪梅呵呵冷笑两声："哟~黄老师猜得可真准啊~连颜料颜色都能未卜先知，要不您干脆改行当算命先生得了？" 黄学军脸色铁青，闭嘴不再说话。 冯雪梅和郭秋香对视一眼，决定去礼堂看看具体情况，然后帮一下姜虞。 此时的大礼堂内，姜虞正站在脚手架上，手持滚筒刷奋力涂抹着白色底漆。 她的刘海已经被汗水浸湿，黏在额头上，工作服上也沾满了斑驳的颜料。 "师傅，"她一边干活一边询问旁边的老工人，"你们今天上午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几位老师傅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说："倒是见到一个人，还是你们宣传科的嘞。" 姜虞手上的动作一顿："黄学军？" 老师傅点点头：“对啊，他当时看了好久你画的画，脸色还很臭。” "姜同志，不会是他吧？" 姜虞："现在还没证据。" 正说着，冯雪梅和郭秋香赶来了。 冯雪梅抬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墙面，心疼的不得了：“这也太过分了！” 郭秋香在脚手架下冲姜虞挥手："小虞！" 姜虞惊讶地探出身子："冯老师，秋香，你们怎么来了？" 冯雪梅扶了扶眼镜："我一听说消息就赶来了。小姜，现在情况怎么样？" 姜虞指了指已经覆盖了大半的污渍："先用白漆盖住，等干了再重新画。就是时间太紧，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冯雪梅爽朗一笑："我们来帮你吧。" 郭秋香已经撸起袖子，连连点头："对，人多力量大！" 姜虞有点感动："那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冯雪梅摆摆手，已经拿起一把大刷子，"咱们可是一个团队。" 三人分工合作，也就一下午的时间，那些狰狞的黑色污渍就被彻底覆盖住了。 到了下班的点，姜虞活动着酸痛的胳膊："今天多亏你们了，不然我一个人肯定干不完。" 冯雪梅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心的说：“小姜，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虞微微一笑："冯老师，您也早点回去。" "嗯。"冯雪梅点点头。 郭秋香挽着姜虞的胳膊，两人一起往文工团大门走去。 第五十二章 让他少喝点 路上，郭秋香把怀疑黄学军的猜想告诉了姜虞。 姜虞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是那个黄学军。" 郭秋香惊讶道："你也怀疑是他？" "嗯。"姜虞点点头，"大礼堂检修的师傅告诉我，中午休息时间在大礼堂见过黄学军。" 郭秋香一拍手："那不板上钉钉就是他干的吗？可惜咱们没证据，不然一定让主任给他个处分！" 姜虞眯了眯眼睛："这种人迟早会露出马脚。" 郭秋香叹着气摇摇头："真不知道黄学军为什么要这么针对你？" 姜虞轻描淡写地说：“有些人就是天生刻薄。” 两人说着来到文工团门口。 郭秋香要坐公交车回家，在路口挥手道别："明天见，小虞。" "明天见。" 姜虞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萧晏珩的车影，不知道是有事还是不想来接她了。 姜虞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自己往家里走去。 快到大院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叫住她："姜同志！" 姜虞抬头一看，是梁志国，她笑了笑："梁同志，你怎么在这？" 梁志国小跑过来，清秀的脸上带着兴奋："我听我二姑说，你已经进文工团了，真厉害！" 姜虞笑而不语。 梁志国看着面前女人的笑，也挠着头"嘿嘿"傻笑了两声。 姜虞有些疑惑："梁同志，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志国这才想起正事，连忙从军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木质相框，小心翼翼地递过来："给，我把上次在白桦林给你拍的照片洗出来了，你可以留着当纪念。" 姜虞惊讶地接过相框。 "谢谢你啊梁同志。没想到你这么有心。" 梁志国不好意思地抽了抽鼻子："不用谢。" 姜虞这才注意到，梁志国的鼻尖已经冻得通红，不知道在寒风里等了多久。 "你是不是在这等了我很久啊？" 梁志国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头。 姜虞失笑："到底等了多久？" 梁志国怕她多想，支支吾吾道："没...没等多久。" 两人站在雪地里又聊了一会儿。 梁志国贴心的说："姜同志，外面太冷了，你赶紧回家吧。" 姜虞点点头："好，那你也早点回去。" "你先进去，"梁志国坚持道，"我看着你进大院我再走。" 姜虞没再推辞，转身走向军区大院，等姜虞的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梁志国才离开。 天快黑的时候，林堂荣把萧澜送回了家。 他主动解释道："嫂子，团长今天去参加军区老干部的退休宴了，上头点名要他作陪，实在推不掉，所以才没去接您。" 姜虞没什么反应：“我知道了。” 林堂荣犹豫地追问："没别的了？" 姜虞奇怪地看着他："什么？" "比如...还有什么要给团长带的话？"林堂荣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姜虞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迟疑片刻才道："让他少喝点。" 林堂荣顿时眉开眼笑："好嘞！我一定原话转告。" 姜虞无奈的摇摇头。 林堂荣从家属院离开后，直奔军区招待所，今晚的退休宴设在招待所最大的宴会厅。 他猫着腰溜进会场，一眼就看到主桌上面色冷峻的萧晏珩。 在一群喝得面红耳赤的老干部中间，萧晏珩虽然面前摆着七八个空酒杯，却依然坐姿笔挺，眼神清明如常。 他喝酒有个特点，越喝脑子越清醒，只是耳根会越来越红。 林堂荣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有人想找他喝两杯，但他都以一会要送萧团长回家拒绝了。 那边萧晏珩又被几位白发苍苍的老首长围住。 其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将军拍着桌子："小萧啊，当年要不是我在全军比武上看中你，你能有今天？这杯必须喝！" "老首长栽培之恩，晏珩没齿难忘。"萧晏珩二话不说，仰头一饮而尽。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政委又递上一杯。 萧晏珩接过酒杯，依旧是干脆利落地干了。 林堂荣看得直咂舌。 这些可都是军区元老级人物，每一个都对萧团长有知遇之恩，所以他才推辞不得。 宴会进行到一半，萧晏珩借着去卫生间的空档，出来透了口气。 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点了一根烟，夜风夹杂着雪花从窗缝钻进来，稍稍驱散了酒意。 林堂荣也跟了过来，萧晏珩余光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林堂荣凑近道："团长，嫂子说让你少喝点。" 萧晏珩夹烟的手指微微一顿，眸光闪动："她说的？" "嗯嗯！"林堂荣连连点头，"嫂子特意嘱咐的。" 萧晏珩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将烟头按灭在窗台："算她还有点良心。" 回到宴会厅时，萧晏珩的位置旁边却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何雨晴正笑吟吟地和老首长范雪峰说话，何爷爷和这位老首长是老朋友。 何雨晴看见萧晏珩过来，她轻轻别开俏脸，红唇微嘟，显然还在为之前被冷落的事生气。 范雪峰看到萧晏珩回来，笑呵呵道："晏珩啊，这是雨晴，你们应该早就见过了吧？" 萧晏珩淡淡扫了何雨晴一眼，微微颔首："见过。" "这孩子可是高材生，"范雪峰拍了拍何雨晴的肩膀，"听说你在特种作战指挥方面很有建树，特意申请调到你们团作训科学习。你可要好好带带她啊！" 萧晏珩面无表情：“既然在作训科，还是要以作训科的培训计划为主，我并不专业，恐怕指导不了什么。” 何雨晴闻言，贝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范雪峰："雨晴啊，晏珩的脾气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其实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这人面冷心热。" 何雨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范爷爷放心，我一定会跟着萧团长好好学习的。" 她从桌上举起一杯酒："萧团长，咱俩也喝一杯吧？" 来酒不拒的萧晏珩这次拒绝了：“我刚才喝了太多，喝不下了。” 何雨晴一而再再而三被驳面子，此时也有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第五十三章 意乱情迷的吻 萧晏珩又坐了一会，突然起身对一桌老干部微微颔首："各位老首长，家里孩子还在等，今天就先告辞了。" 几位老领导笑着挽留："再坐会儿嘛，难得聚一次。" 萧晏珩态度坚决却不失恭敬："改日再聚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几个老干部对视一眼，没有再拦：“行，那你先走吧。” 何雨晴终于忍不住开口："大家都还没走呢，你作为一个小辈怎么能先走呢？" 萧晏珩冷睨何雨晴一眼，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仿佛淬了冰，带着他身居高位多年的威严。 何雨晴顿时如坠冰窟，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萧晏珩转身离开后，她才像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般，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门口，何雨晴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宴会厅外寒风刺骨，何雨晴打了个哆嗦。 她小跑几步追上萧晏珩："萧晏珩！请等一下！" 萧晏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转过身："有什么事？" 何雨晴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冷淡，心底泛起一阵委屈。 她何雨晴要家世有家世，要学历有学历，要相貌有相貌，从小到大哪个男同志不是对她追捧有加？怎么到了萧晏珩这里，就对她这么避之不及？ 她鼓起勇气直视萧晏珩深邃的眼睛："你不是要离婚了吗？为什么不肯和我多接触一下？" 萧晏珩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不管我是否离婚，我都没有要再婚的打算。何同志，希望你自尊自爱一点。"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何雨晴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上车后，林堂荣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路边孤零零的何雨晴，忍不住道："团长，你这样是不是太伤人家姑娘的心了？" 萧晏珩冷睨他一眼："要不你下去安慰？" 林堂荣立刻缩了缩脖子："我错了团长！" 车子驶入夜色中，萧晏珩的酒劲渐渐上来了，他闭目靠在座椅上休憩。 等到了大院，林堂荣叫了好几声，萧晏珩才缓缓睁开眼睛。 "团长，到了。" 萧晏珩"嗯"了一声，推门下车。 林堂荣看着他清明的眼神，忍不住问："团长，你没醉吧？" 萧晏珩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 说完便大步往家走去。 到了家门口，他摸了摸口袋，没带钥匙，只好抬手敲门。 门很快开了，姜虞一脸惊讶："萧晏珩？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晏珩没说话，姜虞已经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不禁捂住鼻子："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 姜虞一脸不信："没喝多少，身上酒味都能熏蚊子了！" 她嗔怪地瞪着萧晏珩，杏眼水汪汪的。 萧晏珩凝视着她嗔怒的眼神，眸色渐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姜虞见他迟迟不说话，疑惑地皱起眉："你傻站着干……" 话音未落，萧晏珩突然整个人往前倒去。 姜虞慌忙张开双臂接住他，男人高大的身躯重重压在她身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间："喂！你不是说你没醉吗？怎么连站都站不稳了？" 所幸姜虞体格敦实，虽然被压得踉跄了一下，还是稳稳扶住了萧晏珩。 她费力地架着他往屋里走，没注意到不远处姜佳妮正死死盯着这一幕。 姜佳妮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中满是嫉恨："姜虞这个贱人！不要脸的贱货！竟然敢勾引姐夫！" 她原本精心打扮，又想了个理由想叫萧晏珩去她家，没想到撞见这刺眼的一幕！ 姜佳妮此时被气个半死。 而此时，屋内，姜虞正费劲地把男人扶到炕上，想着萧澜已经睡觉了，现在萧晏珩一身酒气，便先暂时把他扶进了自己房间。 "萧晏珩，你先躺下，我给你倒点热水解解酒。" 姜虞站在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萧晏珩顺从地松开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姜虞刚松了口气，男人却突然一个翻身，结实的手臂猛地揽住她的腰—— "啊！" 姜虞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带着跌进柔软的床铺。 萧晏珩灼热的身躯随即覆上来，将她牢牢困在身下，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姜虞能清晰地闻到他呼吸间浓郁的酒香，混合着独属于他的凛冽气息。 "萧晏珩！你……"她慌乱地推拒，手掌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却摸到一片结实紧绷的肌肉。 男人深邃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幽深如墨，带着醉意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微张的唇瓣，最后定格在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姜虞心跳如雷，怔怔地望着上方的男人，酒精熏染下，萧晏珩眼尾泛起一抹妖冶的猩红，衬得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越发勾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因为酒意而格外红润，下颌线条紧绷如刀削。 这男人简直妖孽得犯规！ 姜虞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随即猛然回神，羞恼地推他："放开我！你好重啊萧晏珩，压死我了……" 她小嘴一张一合，粉嫩的唇瓣在灯光下泛着水润光泽。 萧晏珩喉结剧烈滚动，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躁动，猛地低头封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他滚烫的舌长驱直入，肆意攫取着她的甜美，酒香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姜虞被亲得浑身发软，推拒的手不知不觉攀上了他的脖颈…… 萧晏珩的唇逐渐下移，灼热的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他粗糙的掌心探入衣摆，摩挲着她腰际细腻的肌肤，引得姜虞一阵战栗。 “萧晏珩，别……”她的抗议声很快化作一声轻喘。 男人的唇舌继续攻城略地，在锁骨处留下暧昧的红痕，就在姜虞快要意乱情迷时，房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姜虞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萧晏珩，坐了起来。 萧澜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俩。 第五十四章 萧晏珩吃醋 "爸爸，你们在干什么？" 萧澜歪着小脑袋，一脸天真地问道。 姜虞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强装镇定："没事，你爸喝醉了。" 萧晏珩顺势翻身躺在床上，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萧澜这个小人精却不依不饶："你们刚才是不是在亲亲呀？" "没有！"姜虞矢口否认。 萧澜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大眼睛在父母之间来回打转。 姜虞转过头，正对上炕上萧晏珩清明的眼神，不像喝醉的样子。 她一时也拿不准主意，萧晏珩刚才是不是因为喝醉了才亲她。 姜虞站起身，快步走向厨房去倒水。 等她离开后，萧澜又凑到萧晏珩身边，不死心地小声问："爸爸，你刚才真的没有在亲妈妈吗？" 萧晏珩板起脸："睡你的觉去。" 萧澜撇撇嘴："...哦。"不情不愿地走了。 等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萧晏珩把脸埋进身下的被窝，深深吸了一口气，被窝里还残留着女人身上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他心安。 当他抬起头时，目光突然被书桌上的一个相框吸引。 萧晏珩看清后，眯了眯眼睛。 他坐起身，长臂一伸便将相框拿了过来。 照片里是正在画画的姜虞。 萧晏珩突然想起那天在路口遇见姜虞和那个摄影师，应该就是那天拍的。 他薄唇紧抿，莫名觉得这张照片格外刺眼，方才的愉悦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你酒醒了？"这时，姜虞端着热水走进来，狐疑地打量着他。 萧晏珩抬眸，目光沉沉："醒了。" 姜虞刚想质问刚才他是不是在装醉，萧晏珩却突然举起相框："这是别人送你的？" 姜虞立马抢了过来："对啊，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干啥？" "上次那个摄影师？"萧晏珩语气更冷了几分。 姜虞点点头，理直气壮："是！"她把相框重新摆回桌上，还调整了一下角度。 萧晏珩看着她宝贝的模样，忍不住皱眉："你就那么喜欢？" "喜欢呀。"姜虞回答得干脆利落，顺手把水杯递给他，"喝点水，然后就出去吧，我要睡觉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萧晏珩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强压着心头的不悦，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把杯子放在在桌上，转身就走， 姜虞感受到男人的情绪，也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你喝的杯子你不带出去？” 男人也不理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换洗衣物和毛巾径直走进浴室。 “神经病！”姜虞气得捶了下床，用力擦了擦还发麻的嘴唇，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浴室里，萧晏珩脱掉衣服，热水从头浇下，水流顺着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婉蜓而下，在瓷砖地上汇成一片水洼。 他烦躁地揉了揉湿透的短发，水珠四溅。 可越是冲洗，脑海中姜虞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越发清晰，她被他压在身下时急促的呼吸，泛着粉色的耳垂，还有那双下意识环住他脖颈的柔软手臂…… "该死！"萧晏珩一拳砸在墙上，却无法抑制自己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第二天早上，姜虞起床后站在镜子前，看到脖子上明显的红痕，不禁暗骂一声："混蛋……" 没办法，只能翻出一条围巾严严实实地围上。 餐桌上，她和萧晏珩各吃各的，气氛凝固得仿佛结了冰。 萧澜咬着筷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这俩人之间转来转去，有点不懂现在的大人，明明昨晚还抱在一起，怎么今天又变得这么冷漠了？ 姜虞匆匆扒完饭，刚要起身去上班，萧晏珩终于开口："我送你。" 姜虞头都没回："不用！"说完就往外走。 刚打开门，差点迎面撞上端着油条的姜佳妮。 姜虞皱着眉后退两步："你来干什么？" 姜佳妮笑容甜美："姐，你要上班啊？真不巧，我刚早起买了油条想给你们送点呢。" 姜虞冷笑一声："那你让你好姐夫多吃点。" 等姜虞离开后，姜佳妮进门故作关切地问："姐夫，我姐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大火气？谁惹她了？" 萧晏珩："不知道。" 姜佳妮也不在意，直接坐在了萧晏珩身边，殷勤地把油条推过去："姐夫，这是刚炸好的，你快尝尝。" 萧晏珩放下筷子："不用了，我吃饱了。" 姜佳妮正要再劝，萧晏珩已经起身拿起钥匙，沉声对萧澜说："吃完了吗？" 萧澜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吃完了！" 姜佳妮只能眼睁睁看着父子俩离开。 另一边，姜虞走出家属院后，在路口又遇到了梁志国。 小伙子推着一辆凤凰牌二八自行车，看见她立马拍了拍后座："姜同志，你也要去上班啊？我送你吧，正好照相馆和文工团顺路。" 姜虞看了一眼自行车后座上绑着的软垫，摇摇头，婉拒了："不用了，这样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梁志国闻言爽朗一笑："也是，那我陪你走着去吧。" 他生得本就白净俊秀，浓眉下一双明亮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显得阳光朝气，推着自行车的模样活像个邻家大男孩，让人不自觉地放松警惕。 姜虞被他真诚的笑容感染，原本因为萧晏珩而阴郁的心情也明朗了几分，唇角微微上扬："好吧。" 于是两人并肩而行，梁志国推着自行车，和姜虞边走边聊。 萧晏珩开车追到姜虞时，远远就看见她正和那个男人并肩而行。 姜虞眉眼含笑，唇角微微上扬，是这些天来萧晏珩很少见到的轻松模样。 萧晏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胸口泛起一股陌生的酸胀感。 他放慢车速，缓缓跟在他们后面足足一分钟，可前面两人聊得投入，竟谁都没发现身后的车。 副驾驶上的萧澜托着腮帮子，看着爸爸紧绷的侧脸线条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小家伙突然开口："爸爸，你是不是想让妈妈上车？" 萧晏珩说："没有。" 萧澜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嘲笑你的。"说完突然摇下车窗，冲着前面脆生生地喊道："妈妈！上车！" 第五十五章 反击黄学军 姜虞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愣，回头看见萧晏珩的车，脸上的笑容顿时淡了几分。 萧澜还在热情地挥手："妈妈！快上车呀！" 车上的萧晏珩皱眉呵斥："萧澜，坐好。" 一旁的梁志国神情尴尬："那是你儿子啊？" 姜虞点点头："对呀，都快五岁了。" 说话间，吉普车已经稳稳停在姜虞身旁。 萧澜灵活地跳下车，一把拉住姜虞的手："妈妈，让爸爸一起送我们嘛。" 姜虞看着萧澜期待的眼神，又瞥了眼车里纹丝不动的萧晏珩，一时有些犹豫。 梁志国很贴心地解围："没事，你上车吧，正好我骑车去。" 姜虞不想再耽搁他，终于点头："好，那我上车了。" 她弯腰钻进后座，萧晏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梁志国看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鼓起勇气打招呼："您好，您就是萧团长吧？我叫梁志国。" 萧晏珩闻言，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颔首。 等萧澜和姜虞坐稳后，吉普车猛地发动，一溜烟就跑远了。 梁志国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军车，又低头瞅了瞅自己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自行车，突然觉得无比寒酸。 就算姜同志真和那个萧团长离了婚，难道就会看上自己吗？ 车上，萧澜好奇地问姜虞："妈妈，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姜虞透过车窗看了眼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是我的朋友。" "...哦。"萧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果然汽车快得多，不到三分钟就到了文工团。 姜虞和萧澜挥手道别："再见啦。" 下车前，她偷瞄了一眼驾驶座的萧晏珩，男人依旧板着脸，眉头紧锁，活像谁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姜虞暗自撇嘴：这男人可真能装。 她刚走进文工团大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车铃声。 幸好姜虞躲得快，往旁边侧了侧身子，一辆自行车擦着她的衣角呼啸而过，差点撞到她。 抬头一看，周晓红正单脚撑地，一脸嘲弄地看着她："小胖墩还挺灵活的嘛。" 她身旁几个舞蹈队的女兵立刻捂嘴笑起来。 周晓红本来以为姜虞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对方只是拍了拍被蹭到的衣角，不紧不慢地说："周晓红，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周晓红一愣，随即冷笑："呵呵，我感谢你什么？" "感谢我躲得快啊。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要拘留、罚款和警告的。如果造成轻伤以上，那就是刑事犯罪，要坐牢的。" 周晓红脸色一变："谁说我是故意的？谁看见了？" 姜虞似笑非笑："你是不是故意的，大家心知肚明。但我要真被你撞出个好歹，你们家还得养我一辈子呢。你爸不是还要评优评先吗？这要是闹大了……" 周晓红被怼得脸色铁青，没想到这个姜虞连这些都懂。 她见周围人都往这边看，冷哼一声："咱们走！" 说完就和其他几个同伴骑车离开了。 姜虞来到办公室，刚推门就看见郭秋香正红着眼睛，偷偷用袖子抹泪，桌上摊着一份被水浸湿的稿纸，墨迹晕染得一片模糊。 "秋香，你咋了？"姜虞连忙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 郭秋香一见姜虞，眼泪更止不住了："黄老师他...他刚才不小心把茶水泼在我的稿子上了，这可是我熬了两个通宵写的文艺汇演主持稿。" 姜虞拿起稿纸一看，字迹已经糊得看不清了，肯定用不了了。 她眼神一冷："黄学军人呢？" “他出去上厕所了。” 姜虞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没事，稿子可以晚几天再交。你写过一遍，脑子里应该还有内容，重新整理一下就好。" 郭秋香擦干眼泪："我知道，稿子倒不是主要问题。" 她咬着嘴唇，声音里满是委屈，"我就是受不了黄学军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做错事连句道歉都没有，昨天毁掉你的墙绘，今天又毁了我的稿子。" 说到最后，郭秋香气得牙痒痒。 哭完，郭秋香整理好情绪，重新铺开稿纸开始誊写。 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黄学军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看见姜虞，他不屑地冷哼一声，径直回到自己座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他平常最爱品茶了，这会又在吸溜吸溜地喝着茶，还把椅子往后一仰，故意挡在过道上，逼得姜虞必须缩着身子才能过去。 姜虞这次却没惯着他，直挺挺地走过去，胳膊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哎哟！我的碧螺春！"黄学军手一抖，整杯热茶全泼在了桌面上。 他心疼地大叫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抢救被茶水浸湿的画稿，"全花了！全花了！" 姜虞一脸歉意地站在一旁："对不起了黄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黄学军抬头怒视着她，气得脸都红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姜虞无辜地眨眨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郭秋香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黄学军看看自己被毁的画稿，又看看姜虞诚恳的表情，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冯雪梅来到办公室后，黄学军立刻指着姜虞告状："你看看你招的好苗子，把我的画稿全毁了！" 冯雪梅皱了皱眉，她之前只觉得黄学军嘴坏但至少心不坏，但自从知道黄学军毁了姜虞的墙绘后，她对这个共事近十年的老同事彻底失望了。 她转向姜虞："小姜，你说说怎么回事？" 姜虞依旧一脸无辜："黄老师把椅子靠后，只给我留了很小一条缝。我没办法只能挤过去，没想到碰到了黄老师，黄老师手没拿稳杯子，水全洒了。" 郭秋香适时补充："是啊冯老师，我刚才亲眼看见黄老师故意把椅子往后仰，挡着过道不让小姜过去。" 黄学军气得跳脚："你、你们血口喷人！" 冯雪梅看着地上被茶水浸透的画稿，又看了看黄学军涨红的脸，冷声道："黄老师，我记得这批画稿是明天要交的宣传画吧？现在重画还来得及吗？" 第五十六章 来事了，萧晏珩心疼 黄学军顿时蔫了，这些画稿他拖了半个月，本来打算今天糊弄完的。 “既然来不及，你还不赶紧抓紧时间重画？还在这想办法推卸责任？” 黄学军还想狡辩，冯雪梅已经不耐烦地摆摆手："这批画稿当初是你主动揽下的，现在交不上来，领导可不会听你扯什么嘴皮子！" 她敲了敲桌子，"今天画不完，你就给我通宵加班！" 黄学军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到座位，摔摔打打地开始重画。 郭秋香偷偷冲姜虞比了个大拇指。 中午吃过饭，姜虞又回到大礼堂继续她的墙绘工作。 昨天在郭秋香和冯雪梅的帮助下，被污染的部分已经全部重新涂白，她爬上脚手架，沉浸在创作的专注中。 平常礼堂只要没表演和大会，一般没什么人来大礼堂。 姜虞只要投入到绘画中，就不会那么在意时间了。 她一直画到五点半，才意识到已经下班半个小时了。 "呼——"姜虞伸了个懒腰，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就在她准备起身时，突然感觉小腹一阵熟悉的温热感。 “糟糕……” 与此同时，文工团大院外，萧晏珩已经在吉普车里等了近一个小时。 他抽完第二根烟，看着里面的人都走光了，却始终不见姜虞的身影。 终于，他掐灭烟头，大步走向文工团大门。 "站住！"门口的老大爷拦住他，"你是我们文工团的吗？" 萧晏珩亮出军官证："我找宣传科的姜虞，我是她丈夫。" 老大爷推了推老花镜：“哦……萧团长啊，那你进去吧，早点出来哈，不然一会我也下班了。” 萧晏珩进去后，却发现自己并不熟悉文工团的布局。 正犹豫间，迎面碰上了匆匆走来的郭秋香。 "萧团长？"郭秋香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怎么在这？" "我来找姜虞，她还在忙？" "没有啊，"郭秋香下意识回答，随即猛地拍了下脑门，"哎呀，她下午就去大礼堂画墙绘了，我以为她早走了呢！" "墙绘？"萧晏珩眉头一皱。 郭秋香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小虞没和你说吗？她主动接了大礼堂的墙绘任务，可昨天她的作品被人恶意泼了颜料，只能重画了。" 萧晏珩脸色骤然阴沉："谁干的？" 郭秋香神情有点尴尬："我们怀疑是一个同事，但没证据。" "大礼堂在哪？" 郭秋香连忙道："我带您去吧？" 萧晏珩拒绝了：“不用了，你告诉我位置在哪，我去找她就行。” 郭秋香详细指了路，萧晏珩道谢后大步离去。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郭秋香不禁感叹，小虞这丈夫，虽然看着冷冰冰的，但是对她还是挺好的嘛。 等萧晏珩按照郭秋香的指路来到大礼堂时，正看见姜虞费劲地从高高的脚手架上往下爬。 萧晏珩眉头紧锁，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抱了下来。 姜虞只觉得身子一轻，下一秒就稳稳站在了地上。 "萧晏珩？"她惊讶地抬头，"你怎么在这？" "看你一直不出来。"萧晏珩沉声道，目光落在她紧捂腹部的手上，"怎么了？肚子疼？" 姜虞咬着嘴唇摇摇头。 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如果是正常夫妻，让丈夫去买包卫生巾也没什么。可她和萧晏珩的关系这么尴尬…… 但原主这具身体痛经实在太严重了，小腹像是被刀绞一般，疼得她眼前发黑。 萧晏珩见姜虞疼得脸色发白还不说实话，脸色越发黑沉沉的："到底哪里不舒服？" 姜虞硬着头皮，声音细如蚊呐："我来月经了……" 萧晏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女人每月的那件事。 以前原主整天赖在床上，两人几乎零交流，他根本不知道姜虞会痛经到这种程度。 "很疼？"他眉头紧锁，声音不自觉地放轻，"需要我做什么？" 姜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想起这个年代卫生巾还没普及，自己兜里只有些草纸，只能先应付一下："我先去趟厕所。" 萧晏珩立马说："我陪你去。" 对上姜虞惊恐的眼神，他无奈补充："我在门口等你。" "...好吧。" 萧晏珩见她一直捂着肚子，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想让她走得舒服些。 姜虞低着头，整个人几乎半靠在他怀里，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体温传来，让她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到了公厕门口，萧晏珩松开手："我在这等你。" 姜虞点点头钻了进去。 萧晏珩站在门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抽气声，眉头越皱越紧。 五分钟过去了，人还没出来。 "姜虞？"他忍不住唤了一声。 "等一下……"里面传来她虚弱的声音，"我马上好。" 萧晏珩喉结滚动："不急。"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担忧得很，就她刚才那副疼得直不起腰的样子，万一晕在里面怎么办？ 又过了五分钟，姜虞终于扶着墙慢慢走出来。 萧晏珩见状，心里抽抽地疼。 他又想将姜虞拦腰抱起，却被她拦住了："不用，我行。" 萧晏珩见她坚持，只好妥协："那我去开车，你在这等我。" 姜虞弯了弯唇角："嗯，等你。" 萧晏珩立马大步流星地跑去开车，背影罕见地透着几分急切。 姜虞扶着墙缓缓蹲下等他。 不过几分钟，萧晏珩就开着车回来了。 要知道门口的老大爷出了名的固执，从来不让外来车辆进入，也不知道这男人用了什么法子说服的。 姜虞坐进副驾驶，萧晏珩探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姜虞甚至能看清萧晏珩脸上的汗毛。 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萧晏珩立即退开，开始专心开车。 半路上，姜虞突然开口："萧晏珩，我想去服务社买点东西。" 萧晏珩点头"嗯"了一声，方向盘一转，便停在服务社门口。 他主动解开安全带，转头问道："想买什么？" 姜虞眨了眨眼，有些意外："你要替我去买？" 第五十七章 晚饭想吃什么？ 萧晏珩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色："你这么难受就别折腾了，想买什么告诉我。" 姜虞咬了咬唇："卫生巾。" 萧晏珩明显一怔，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好。" 他大步走进服务社，军装笔挺的身影立刻引来年轻女售货员的热情招呼："同志，买什么呀？" 萧晏珩扫过货架，径直走向女性用品区。 女售货员脸上都要笑开花了："您要买什么？我帮您找！" "卫生巾。"萧晏珩声音低沉。 "啊？"女售货员笑容僵在脸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您、您说什么？" 萧晏珩眉头微蹙，一字一顿重复："卫、生、巾。有没有？" 整个服务社瞬间安静下来，几个正在挑东西的大妈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这年头都很避讳当众讲女同志的这些事，家里穷的来事了也只能用月经带，很少有人会拿钱来买卫生巾，而且还是男同志来买的，这也太丢脸了吧。 周围人都对着萧晏珩指指点点，萧晏珩都当听不见看不见。 女售货员神情尴尬道：“你一个男同志买这东西干嘛？” 萧晏珩有些不耐烦了：“到底有没有？” 女售货员：“有倒是有，但是不便宜呢，一包得一块二。” 萧晏珩没有丝毫犹豫：“我买，拿两包。” 女售货员边拿卫生巾边嘟囔道：“哪有男同志来买这东西的？喏，给你。” 萧晏珩付完钱后，大大方方地拿在手里，他神情自若，倒是周围的人一直在对他指指点点。 出了服务社，萧晏珩上车后把卫生巾递到姜虞面前：“这个行吗，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姜虞拿在手里：“可以，你就是这么直接拿着出来的？” 萧晏珩挑眉：“不行吗？” “不是，我还以为你会很羞耻买这种东西。” 萧晏珩不解地皱眉：“为什么要羞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需求，每个女人都会有月经，就像每个人都需要吃饭喝水一样。” 在这个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年代，萧晏珩能有这样的觉悟，让姜虞心头一暖，原本对他的怨气也消散了几分。 回到大院后，萧晏珩停好车，又确认了一遍："真不用我抱你？" "不用，"姜虞连忙摇头，"我自己能走。" 下车后，萧晏珩依旧用结实的手臂扶着她的肩膀，两人相依相偎地往家走，乍一看，真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大院里的邻居们看见这一幕，都惊讶地瞪大眼睛。 赵红梅忍不住八卦道："萧团长，姜虞这是咋了呀？" 萧晏珩淡淡道："没什么事，她身体不太舒服。" 对门的王琴艳关切地走过来："小姜啊，你这小脸白的，生病了？" 姜虞摇摇头："嫂子，我没事，就是来月经了。" 王琴艳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姜虞说的是什么，她们平时都用"来那个了"代替，哪有人这么直白说出来的？ 王琴艳"哦哦"两声："你来那个这么难受啊？我家还有红糖呢，一会给你冲点送过去。" 姜虞点点头："谢了嫂子，那我先回家了。" "去吧去吧。" 回到家里，早就被林堂荣接回来的萧澜看见姜虞惨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你生病了吗？" 姜虞摇摇头："没有。" 说完就直奔卫生间。 卫生间里，她看着裤子上已经晕开的血迹，忍不住叹了口气，没有洗衣机，沾了血的裤子特别难洗，得先用冷水泡，再用肥皂搓，折腾半天都未必能洗干净。 要换卫生巾时，姜虞突然一拍脑门，忘记拿换洗衣物了！ 她咬着嘴唇犹豫片刻，实在不好意思让萧晏珩去拿自己的内裤，只好又把脏衣服穿了回去。 打开门，萧晏珩还站在门口："好了？" 姜虞摇摇头："没有，我忘记拿干净衣服了。"说完就快步钻进自己房间，拿出一条内裤和干净的裤子。 回到卫生间，她迅速换下染血的裤子，又找来洗衣服的大铝盆，接满冷水把脏裤子泡进去。 冰凉的水刺得她手指发麻，小腹又是一阵绞痛。 "嘶——"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扶着墙缓了缓。 再出来时，王琴艳已经带着红糖来了，正和萧晏珩低声说着什么。 见姜虞出来，王琴艳立刻指使道："萧团长，快去把红糖水冲上！" 萧晏珩二话不说进了厨房。 他往搪瓷缸里放了两大勺红糖，还加了几片生姜，滚水冲下去的瞬间，甜香混着姜辣味弥漫开来。 "给。"冲好红糖水后，萧晏珩将搪瓷缸递过去。 姜虞双手接过，滚烫的温度透过搪瓷传到掌心，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王琴艳在一旁絮叨："小姜，这红糖水得趁热喝，能活血化瘀，暖宫驱寒。咱们女人每月这时候喝最管用。" "知道了嫂子。"姜虞乖巧应着，等红糖水稍凉些，小心抿了一口。甜中带辣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暖流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王琴艳又嘱咐几句经期注意事项，这才离开。 姜虞又喝了几口红糖水，对萧晏珩轻声道："我先回屋睡一会。" 萧晏珩叫住她：“我做饭，你晚饭想吃什么？” 济姜虞想了想：“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做点就行。” 萧晏珩点点头："行，做好晚饭我叫你。" 姜虞放下杯子回到屋里，先把炕烧热，然后脱掉外套钻进被窝。 温暖很快驱散了腹部的寒意，她蜷缩着身子，像只虾米一样弓着腰，这样能让她舒服些，不一会儿，疲惫和暖意就让她沉沉睡去。 等姜虞进屋后，萧晏珩撸起袖子准备做饭,萧澜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眼巴巴地问："爸爸，今天晚上能吃锅包肉吗？" 萧晏珩冷睨他一眼："想吃自己做。" 萧澜瘪着嘴："......哦。" 就知道搞区别对待！ 萧晏珩正在厨房忙活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正在客厅玩积木的萧澜蹦蹦跳跳去开门，见是姜佳妮，立马甜甜地喊了声："小姨！" 第五十八章 姜佳妮不如意，她就开心 姜佳妮顿时喜笑颜开，弯腰摸了摸萧澜的脑袋："小澜真乖~你爸在家呢吧？" 萧澜点点头："爸爸在做饭。" "那你妈呢？" "妈妈在睡觉。" 姜佳妮冷哼一声："你妈可真懒。" 萧澜急忙摇头："不是的！她身体不舒服，一回来就睡了。爸爸说不要打扰她休息。" "身体不舒服？"姜佳妮眼睛一亮，心里暗喜，"生病了？" 她巴不得姜虞病得起不来床才好。 萧澜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不是生病……" 姜佳妮顿时没了兴趣，敷衍地"哦"了一声，径直往屋里走，边走边娇声喊道："姐夫？你在厨房吗？" 听见动静的萧晏珩从厨房走出来，眉头紧锁："佳妮，安静点，你姐在休息。" 姜佳妮一听这话，心里顿时酸得冒泡："这才几点啊就睡觉？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全家都得噤声吧？" 萧晏珩脸色一沉："你不来的时候，萧澜很安静，我们家也很清净。" "姐夫！你这是在嫌我总来打扰你们？" "我是提醒你多关心西云。"萧晏珩语气冷硬，"天黑了还把她一个人扔家里，不怕她害怕？" 姜佳妮满不在乎："她都四岁了，哪有那么胆小。你可是我亲姐夫，我连串个门都不行了吗？"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姐夫，你这话太伤人了……" 萧晏珩丝毫不为所动："你要是想哭就回家哭。" 见眼泪对男人也没用，姜佳妮气得跺了跺脚："行，我走还不行吗？姐夫你别后悔！" 说完就捂着脸跑出去了，临走时还把门摔得震天响。 萧澜站在一旁，困惑地摸了摸鼻尖，不明白小姨为什么突然哭的这么厉害。 屋里的姜虞又不是猪，早被姜佳妮尖利的嗓门吵醒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萧晏珩毫不留情地怼走姜佳妮，心里舒坦了不少，看来这男人对姜佳妮还挺心狠的。 姜佳妮不如意，她就开心。 睡了一觉后，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她在被窝里惬意地伸着懒腰，发出"嗯~"的一声轻哼，像只餍足的猫儿。 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借着客厅的灯光，萧晏珩清晰地看见小女人正舒展着身体，睡乱的头发蓬松地翘着，慵懒又可爱。 他眼底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意。 姜虞尴尬地坐起身："有事？" 萧晏珩声音柔和："想看看你有没有醒。饭好了，吃饭吧。" 姜虞笑眯眯地应道："好嘞~" 萧晏珩明显感受到姜虞心情愉悦，虽然不明缘由，但眸色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姜虞趿拉着拖鞋来到饭桌前，深吸一口气："真香！" 萧晏珩先给她盛了碗米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萧澜眼巴巴等了半天，见没人管他，只好自己踩在板凳上去盛饭。 饭桌上，萧晏珩突然开口："听说你的墙绘被人恶意损坏？怎么不告诉我？" 姜虞筷子一顿："谁告诉你的？" "上次和你一起吃饭的同事。" "哦，秋香啊。"姜虞夹了块肉，"其实没什么大事，我自己能处理。" 萧晏珩眉头微蹙："要不要我帮你调查？" 姜虞咬着筷子笑了："怎么帮？又没证据。" 萧晏珩垂眸："我自有办法。" 有些事并不是一定需要证据才能办，萧晏珩心里清楚，以他在军区的地位，只要稍微用点手段，自然能查个水落石出。 姜虞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算了，我自己能解决。" 萧晏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饭后，姜虞想洗碗，萧晏珩就拦住了她："你现在不能沾冷水。" 姜虞一愣："你怎么知道？" 该不会是姜佳妮告诉他的吧？ "刚才琴艳嫂子说的。" "...哦。" 萧晏珩什么都不让她干，姜虞只好回屋，拿起从冯雪梅那里借来的《西方油画技法解析》翻看。 过了一会，晏珩端着热水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 他的余光扫过姜虞手中的《西方油画技法解析》，状似随意地问："你不是没念过几年书吗？这些字都认识？" 姜虞手指一僵，她强作镇定地挠挠额头："这有什么？都是一些很简单的字，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懂？" 萧晏珩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淡淡"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但姜虞总觉得他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伪装。 她低头假装专注看书，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这个男人，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萧晏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眸色渐深。 半晌，他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 房门关上的瞬间，姜虞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安慰自己：穿书这种事情太过离奇，萧晏珩就算再敏锐，也绝对想不到这一层...... 第二天早上，姜虞刚到办公楼，就遇到了苏丹。她主动打招呼："苏主任早上好。" 苏丹打量了她一眼，温和地说："小姜，你跟我进来一趟。" 姜虞跟着进了办公室，苏丹摘下围巾，示意她坐下："听说你墙绘前两天被人泼颜料了？" "嗯，"姜虞点点头，"但苏主任放心，冯老师和秋香都帮我重新处理好了，不会耽误进度的。" 苏丹压压手："你别急，我不是要责怪你。" 她露出赞许的目光，"相反，我要表扬你。遇到困难依旧能按时完成任务，这种工作态度值得学习。" 姜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该的。" 苏丹略带歉意地笑："这件事是谁做的，冯老师也和我提过。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黄老师在我们文工团待了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为了补偿你，我向上面申请了一笔奖金，只要你墙绘完成出色，奖金就是你的。" 姜虞本来以为苏丹会直接劝她不要继续追究此事，她表示理解地点头道：“放心吧苏主任，我会好好完成墙绘的。” 苏丹欣慰道：“行，回去吧。” 第五十九章 怒怼杨树花 姜虞从办公室出来时，迎面撞上了杨树花。 对方一看见她，立刻板着脸叫住她："姜虞，正好你在，把这个走廊的地给拖一拖。" 姜虞站定脚步，眉头微蹙：“杨副主任，这不是我的工作范畴，我是宣传科的，不是清洁工。” 杨树花立马不乐意了，三角眼一瞪："让你干点活还挑三拣四的，新来的同志要多锻炼！" 姜虞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和我同一批进文工团的又不止我一个，既然要让新同志好好锻炼，那就把大家都叫出来打扫卫生吧。" 杨树花被怼得脸色铁青，恼羞成怒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其他新同志都在准备舞蹈表演呢！" 她阴阳怪气地上下打量着姜虞，"就你整天想着法的讨好领导，连个地都不愿意扫？" 姜虞微微一笑："行啊，我可以扫地。" 杨树花一听，顿时得意地扬起下巴："早这样不就行了？非要让我说这么多！笤帚和拖把都在杂物间，赶紧的吧。" "但是，"姜虞话锋一转，"你要帮我把礼堂的墙绘画完，再把文艺汇演要用的舞台设计图全部描线完稿。这些可都是上面催着要的工作。" 她直视杨树花逐渐铁青的脸："你不是说我闲吗？既然你觉得打扫卫生比这些工作更重要，那就麻烦杨副主任亲自去跟苏主任解释，为什么宣传任务全都延误了？" "你！"杨树花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她当然知道这些工作有多紧急，要是真耽误了，苏丹第一个饶不了她。 最终，她只能咬牙切齿地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看着姜虞的背影，杨树花在后面狠狠啐了一口：“不要脸的小贱人！” 回到办公室，黄学军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正打着哈欠。 一看到姜虞进来，他立刻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要不是这个贱货，他哪用得着通宵赶稿？ 姜虞权当没看见，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冯雪梅也来了，黄学军把连夜赶制的画稿扔到她桌子上。 冯雪梅快速翻看了一遍，淡淡点头："嗯，辛苦了。" 虽然没什么亮点，但至少能交差了。 黄学军瘫回椅子上，猛灌了一大口浓茶提神。 紧接着，姜虞将自己这几天精心设计的舞台草稿递给冯雪梅："冯老师，这是初步构思，剩下的细节还需要我到现场实地调整。" 冯雪梅接过姜虞的设计稿，眼睛顿时一亮。 "好！这个设计很有特色！主视觉设计的很好，舞台两侧的麦穗和齿轮元素搭配得也不错，灯光布局很有创意。" 黄学军听到冯雪梅的连连称赞，不信邪地凑过来看。 画稿上每个细节都透着专业功底，确实比他糊弄出来的草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不由攥紧拳头，不明白这个丫头片子怎么能画出这么好的设计图？ 冯雪梅满意地拍拍姜虞的肩膀："小姜啊，没想到你对舞台设计这么在行！这水平都快赶上省文工团的专业设计师了！" 姜虞谦虚地笑笑："冯老师过奖了，我也是现学现卖。" "现学能学到这个程度，更说明你有天赋！"冯雪梅越看越喜欢，突然想到旁边的黄学军，语气冷淡了几分“黄老师，您的稿子呢？” 黄学军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这几天这么忙，哪有时间画？这不是时间还早着呢吗，急什么？" 冯雪梅眉头紧锁，又是这个老毛病，拖沓应付，最后交上来一个毫无亮点的稿子。 要不是看在他资历老的份上，她早就忍不了了。 强压下火气，冯雪梅转头温和地对姜虞说："小姜，你这稿子很好。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先把手头的墙绘弄好，稿子可以等等再完善细节。" 姜虞乖巧点头："好的冯老师。" 上午工作间隙，姜虞感觉小腹一阵坠痛，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郭秋香注意到她的动作，关切地凑过来低声问："小虞，身体不舒服吗？" 姜虞摇摇头："不是生病，是来那个了。" 郭秋香立刻会意："哦哦，那你多喝点热水，会舒服些。" 姜虞点头，从包里拿出保温杯。 她记得早上装的是白开水，可刚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就察觉到不对。 水竟然是甜的！ 低头一看，杯子里晃动着琥珀色的红糖水。 姜虞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事应该只有萧晏珩会做。 她捧着保温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红糖水的甜味从舌尖蔓延到心底。 郭秋香见姜虞对着杯子傻笑，好奇地凑过来："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当她瞥见杯中的红糖水时，顿时了然，促狭地用手肘碰了碰姜虞："哎哟，这是萧团长给你准备的吧？难怪笑得这么甜！" 姜虞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否认，只是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红糖水。 中午休息时，郭秋香兴冲冲地拉着姜虞："小虞，我买了辆自行车，走，我带你出去吃饭！" 姜虞想到自己的体重，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带你吧？我怕你蹬不动。" 郭秋香豪迈地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对象我都能带得动！" 她刚买了自行车，正是新鲜劲儿最足的时候。 姜虞拗不过她，只好点头："行，那你先试试，别勉强。" 两人来到车棚，郭秋香潇洒地跨上崭新的自行车，冲姜虞招手："上来！" 姜虞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刚坐稳，就感觉车身明显一沉。 郭秋香咬紧牙关，使劲一蹬—— 自行车摇摇晃晃地向前移动，郭秋香的脸憋得通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姜虞觉得好笑，但是没有出言制止。 郭秋香也怕自己说带不动会让姜虞难过，于是铆足了劲往前面蹬。 两人滑稽的模样引来路人侧目。 “后面这个女同志也是真够好意思的，让那么瘦的女同志带她。” “这么沉还好意思让人载。” "就是！菜市场老母猪都没这么重！" 刺耳的嘲笑声随风飘来，郭秋香气死了："这些人嘴巴怎么这么坏！小虞你别往心里去。" 第六十章 萧晏珩教训黄学军 姜虞摇摇头："没事，我没往心里去。" 她估算着，自己已经瘦了快十斤，很快就能瘦下来了。 两人在国营饭店饱餐一顿后，返程时换成姜虞骑车带着郭秋香。 快到办公楼时，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口号声："一！二！三！四！" 文工团与部队训练场仅一墙之隔，几乎每天都能听到战士们操练的声音。 姜虞不自觉地往训练场方向望了一眼，忍不住想现在萧晏珩会不会也在训练场？ 下午，萧晏珩又把车开进文工团大院，停在路边。 他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静静等着姜虞下班。 黄学军推着那辆嘎吱作响的自行车从车棚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路边那辆显眼的吉普车。 他嫉妒地盯着锃亮的车身，心里直冒酸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开上小汽车，而不是这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自行车？ 他故意推着车走到驾驶位前，抬脚踹了下轮胎："喂！你这人哪来的？不是我们文工团的吧？挡路了知不知道？" 萧晏珩缓缓吐出一口烟，抬眸往旁边宽敞的水泥路瞥了一眼，冷声道："那边不是路吗？" "我不管！"黄学军梗着脖子，"你占着我们文工团的车位了！" 萧晏珩眯起眼睛，没想到文工团还有这等货色。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声音冷冰冰的："我要是不挪呢？" 黄学军见他这态度，顿时火冒三丈："那我就告到你们部队领导那儿去！让你领导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新兵蛋子！" 他边说边伸手推搡萧晏珩的肩膀，谁知萧晏珩反应极快，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一个利落的擒拿动作就将黄学军的手臂反剪到背后，按在了吉普车引擎盖上。 "啊！疼疼疼！"黄学军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脸都扭曲了，"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文工团的正式职工！" 这时，姜虞正好从礼堂出来，看见不远处的这一幕，惊讶地睁大双眼。 她连忙跑过去："萧晏珩，你在干什么？" 萧晏珩看见姜虞，冷峻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 他刚想开口解释，被按在引擎盖上的黄学军就挣扎着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姜虞："原来你和这个贱人认识？好啊姜虞，你指使当兵的来报复我是吧？我要去主任那儿告你勾结外人殴打同事！" 姜虞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头雾水："黄学军你发什么疯？谁指使谁了？" 萧晏珩手上微微用力，黄学军立刻疼得嗷嗷叫："轻点轻点！" 姜虞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黄学军这副狼狈样，心里畅快极了。 以她对萧晏珩的了解，这人绝不是仗势欺人的类型，肯定是黄学军自己作死。 萧晏珩冷声道："道歉。" 黄学军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嘴硬："姜虞！快让他放开我！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姜虞无辜地耸耸肩："黄老师，我可管不了他。要不你还是道歉吧？" "让我道歉？痴人说......"黄学军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胳膊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疼得他杀猪般嚎叫起来："啊——轻点！要断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围观。 几个文工团的女演员惊讶地指指点点： "天呐，那不是宣传科的黄学军吗？怎么被按在车上了？" "该说不说，那个当兵的好帅啊......" 刚走出办公楼的苏丹听到惨叫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推了推眼镜，看清状况后吓了一跳，连忙小跑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黄学军听到苏丹的声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大喊："苏主任！快让这个臭当兵的放开我！" 苏丹待看清面前男人的面容后，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萧、萧团长？您怎么在这儿？" 作为文工团宣传科主任，苏丹自然认识这位军区最年轻的团长。 萧晏珩不仅战功赫赫，更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王，连师长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黄学军听到"团长"二字，整个人都僵住了——团长？！那可是正团级干部，比他这个小小的宣传科干事高了整整五级！ 他刚才还多次辱骂对方…… 此刻黄学军面如死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萧晏珩淡淡瞥了一眼苏丹："苏主任，你们文工团的同志，专业素质有待提高。" 黄学军的脾气，苏丹自然清楚，估计是惹到这尊大佛了。 她额头冒冷汗，瞄了一眼旁边的姜虞，当然不能排除的是萧晏珩正为姜虞出气。 苏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萧团长，您说得对，我以后一定加强思想教育，严格管理..." 她看着黄学军已经疼得脸色发青，硬着头皮道："萧团长，要不咱先把人放开？再这样下去，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萧晏珩这才松手。 黄学军立刻瘫软在地，抱着胳膊直哼哼。 苏丹试探地问："萧团长，你是来接小姜同志下班的？" 萧晏珩淡淡"嗯"了一声，转身对姜虞温声道："上车吧。" 姜虞点点头，冲苏丹摆摆手："苏主任再见。" 苏丹干笑两声："再见。" 等吉普车扬长而去，苏丹这才把瘫在地上的黄学军扶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惹谁不好？非惹萧团长！" 黄学军揉着胳膊，疼得直抽气："我...我又不知道他是团长，看他那么年轻，以为是个新兵蛋子。" 苏丹气得直翻白眼："人家二十五岁就当上团长，是全军最年轻的团级干部！你连这都不知道？" 黄学军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姜虞和萧团长什么关系啊？" "夫妻啊，"苏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正经领了结婚证的。" "什么？！"黄学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声音都变了调，"萧团长怎么可能看上那个姜虞？她那么……" "闭嘴吧你！"苏丹厉声打断，"再乱说话，下次可没人救你！" 黄学军不服气地哼了两声。 第六十一章 萧晏珩理发 车上的姜虞托着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萧晏珩的侧脸。 萧晏珩握着方向盘，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耳根发热："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姜虞笑得眉眼弯弯："没事，我就是觉得你教训黄学军的样子还挺帅的。" 萧晏珩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随即又问："他是你同事？" "嗯，在一个办公室呢。" 萧晏珩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你的墙绘……也是他干的？" 姜虞点点头："嗯。" "那你刚才怎么不和我说？"萧晏珩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我要是知道他这么对你，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姜虞笑吟吟地摇头："那样对你影响不好。" 她轻声解释，"你是团长，为了家属的事在文工团大动干戈，传出去别人会说你公私不分。" 萧晏珩怔了怔，没想到她会考虑得这么周全。 沉默片刻，他低声道："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告诉我。" 姜虞点点头，随即又忍不住担心道："今天这事对你不会有影响吧？" 萧晏珩嘴角微挑："放心吧，他不能拿我怎么样。今天本来就是他当众挑衅辱骂上级，按纪律处分都算轻的。" 听他这么说，姜虞放下心来："那就行。" 路上途经理发店，姜虞的大头照还挂在那。 姜虞这会儿正闭目养神，忽然感觉车停了下来。 "到家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停在理发店门口，顿时一脸茫然，"怎么不回家？" 萧晏珩已经下车，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冲她挑眉："下车。" 姜虞一头雾水："你要理发？" 她瞥了眼萧晏珩的寸头，虽然长了一点，但远不到需要修剪的程度。 萧晏珩不置可否："不行吗？" 姜虞只好跟着下车。 萧晏珩推开理发店的门，一手撑着门等她进来。 梁梅正在给客人剪头发，抬头看见姜虞，面上一喜："姜同志，你又来啦。" 萧晏珩进店后，扫视了一圈这间不大不小的理发店。 他们部队有专门的军人理发室，他平时从不在外面的理发店剪头。 梁梅这时才注意到姜虞身后的高大男人。 只见他一身笔挺的军装，寸头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宽肩窄腰的身材将普通军装穿出了挺拔如松的气场，一看就不是普通军人。 "这位是......？" 姜虞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说他是自己丈夫好像也不太合适。 萧晏珩主动开口："我是姜虞丈夫。" 梁梅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这就是姜虞那个军官丈夫！ 长得确实一表人才。 她原本对侄子梁志国很有信心，那孩子又高又帅，学历高工作好，性格也开朗，追什么样的姑娘追不到？ 可此刻见到萧晏珩，梁梅突然明白了一个词：相形见绌。 "哎哟！原来是萧团长！"梁梅连忙招呼，"你们先坐哈，我这边马上就好！" 姜虞笑眯眯地拉着萧晏珩在长椅上坐下："不急，梁大姐。" 梁梅手上动作快了几分，剪刀"咔嚓咔嚓"飞舞，不一会儿就把客人的头型修剪得利落又精神。 收了五毛钱理发费后，她热情地送走顾客，转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姜同志，今天来是要剪头吗？” 姜虞笑着摆摆手："剪，不过不是我剪，是他剪。" 梁梅瞄了一眼萧晏珩，面对这个气场强大的军官，她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热情地问道："行啊，萧团长想剪什么样的发型？" 姜虞看着萧晏珩那不足一寸的短发，嘴角抽了抽："他现在这点头发做不了什么发型，也就只能简单修修了。" 梁梅连连点头："也是，头发太短了。我帮您把鬓角和后颈修整齐些，您看行吗？" 萧晏珩对这些没有意见："可以。" 随即，萧晏珩在理发椅上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 梁梅深吸一口气，拿起剪刀和梳子，小心翼翼地开始修剪。 剪到一半时，萧晏珩突然开口："姜虞。" 姜虞正翻看理发店的画报，闻言抬头："哎？" 萧晏珩面无表情地说："我渴了。" 姜虞皱了皱眉，心想这男人什么毛病："忍一忍，你头发很快就能剪好，回家喝。" 萧晏珩通过镜子定定看着她："我现在就想喝。" 姜虞无奈："水杯在车上，我去拿？" 梁梅连忙打圆场："不用不用，我店里有一次性杯子！" 她指了指墙角的小柜子，"就在那个红色暖水瓶旁边，姜同志你自己拿啊。" 姜虞只能起身去倒水，心里暗暗吐槽：这男人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矫情？ 她倒了杯温水回来，递到萧晏珩面前："喏，喝吧。" 萧晏珩却没有伸手接，只是低头示意自己被理发围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双臂。 姜虞一时没理解他的意思，睁大眼睛："你不是要喝水吗？" "你喂我。"萧晏珩面不改色，"现在手不方便。" 姜虞的脸"腾"地烧了起来，她瞪着眼前这个理直气壮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点。"萧晏珩微微仰头，喉结滚动，"渴了。" 在梁梅八卦的目光中，姜虞硬着头皮把水杯凑到他唇边。 萧晏珩就着姜虞的手低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有几滴水珠顺着他锋利的下颌滑落，没入军装领口。 他两大口就把水喝完了，唇角微勾："谢谢。" 姜虞慌忙把手收回来，有点尴尬地对梁梅说："梁大姐，你继续帮他剪吧。" 梁梅此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明明打听得很清楚，姜同志马上就要和这个萧团长离婚了！可眼前这亲密无间的样子，哪像是要离婚的夫妻？ "好...好..." 梁梅拿起剪刀，心里却翻江倒海：不行，她得赶紧和自家那个傻侄子说清楚，可不能让他再一头热地追求姜同志了！ 第六十二章 有娘生没娘管 梁梅边剪头发边打量着姜虞，忍不住赞叹："姜同志，咱俩才几天没见，我看你这小脸都尖了一圈！腰身也细了不少，这身段越来越标致了！" 姜虞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吗？我最近忙工作，都没顾上减肥呢。上次买的跳绳还在家里放着，一次都没用过。" "我还能说假话？你现在这样正好，比那些瘦得跟排骨似的姑娘好看多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细的地方细，多招人疼啊！" 姜虞抿嘴一笑："梁大姐您也长得俊，这皮肤白里透红的，特别显年轻。" 梁梅被夸得眉开眼笑："嗐，我都一把年纪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看你也就三十出头，"姜虞眨眨眼，"要不是你说梁志国是你侄子，我还以为是你弟弟呢。" 这番话说得梁梅心花怒放。 一旁的萧晏珩本来听着两人聊天，眉眼不自觉柔和起来，结果听到梁志国的名字，眸色又冷了下去。 他薄唇紧抿，一直到剪完头发都没出声。 不得不说，萧晏珩真是天生的骨相优越，配上短寸发型，不仅不土，反而显得英气逼人。 梁梅解下理发围布："好嘞！" 姜虞掏出钱包："梁大姐，多少钱？" "哎哟，不要钱！咱俩这么熟了，这才几毛钱，可别给我钱。"梁梅赶紧按住她的手。 但姜虞坚持要给钱："梁大姐，您开店也不容易，该收的钱必须收。" 她掏出五毛钱塞进梁梅手里，"您剪得这么好，以后我们常来照顾生意。" 梁梅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姜虞付完钱，和萧晏珩一起离开理发店。 两人前脚刚走，梁志国后脚就提着饭盒进来了："二姑，二姑父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他把饭盒放在桌上，梁梅一看见他，连忙拉住他："小国，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梁志国一脸疑惑："啥事啊二姑？这么着急。" 梁梅先是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在和姜同志接触啊？” 梁志国听到姜虞的名字，脸上浮现出一丝腼腆："嗯，见过几次……" 还没等他说完，梁梅就一拍大腿："啧，刚才姜同志来我这了！" 还没等梁志国高兴，却听二姑接着道："不过是带着她丈夫一起来的。" "丈夫？"梁志国整个人僵住了。 "对啊！那两个人亲亲热热的，看起来哪像要离婚的样子？" 梁志国脸色白了几分："怎么可能？表姨不是说他们闹离婚闹得很凶吗？" "你傻啊！"梁梅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他的脑袋，"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和好了呗！要我说，你以后还是离姜同志远点，别坏了人家名声。" 梁志国眉头紧锁，不甘心地反驳："我看那个萧晏珩对姜虞一点都不好！整天板着张脸，连话都不多说几句……" "你懂什么！"梁梅打断他，"人家那是军人作风！你没看见萧团长看姜同志那眼神，哎哟，跟掺了蜜似的，黏糊得很！" 梁志国攥紧拳头，他从心里觉得萧晏珩配不上姜同志。 萧晏珩和姜虞刚回到家属院，就听见院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进院子。 只见周晓红的弟弟周晓宝躺在地上打滚，额头上一道浅浅的血痕，朱翠芬正心疼地哄着："哎哟，宝贝儿子别哭了！" 萧澜和林西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萧晏珩走过去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萧澜刚想开口，朱翠芬就叉着腰说："萧团长，你回来的正好！你家孩子把我家小宝脑袋都砸出血了！" 她指着地上哭闹的男孩，"你看看，这伤口多深啊！要是留疤可怎么办？" 姜虞看了一眼周晓宝额头上那几乎快要愈合的浅浅血痕，眉头微皱。 虽然伤口不深，但若真是萧澜动的手，他们确实理亏。 萧晏珩沉声道："朱嫂子，先让萧澜说说事情经过。如果真是他的错，我不会偏袒。" 朱翠芬冷哼一声："还能是什么原因？你家萧澜从小就这么皮！毕竟有娘生没娘管——" 她说着，鄙夷地朝姜虞翻了个白眼。 萧晏珩脸色变得冷峻："朱嫂子，萧澜虽然活泼好动，但绝不会无故欺负小朋友。事情没弄清楚前，请不要妄下结论。" 朱翠芬眼睛一瞪："嘿！你这话什么意思？合着还是我家晓宝的错了？你看看，他都受伤了！他能有什么错？萧团长，你也不能这么不讲理吧？" 林西云躲在萧澜身后瑟瑟发抖，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时姜佳妮被人喊来，看到这一幕立刻摆出女主人的姿态，温声细语地上前道歉："朱嫂子，我家小澜确实有点皮，伤到晓宝了真不好意思。这样吧，我让他给晓宝道歉，这件事就算了吧？" 朱翠芬抱着胳膊冷哼一声："看看，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嘛！佳妮，我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只要萧澜态度好，道个歉，我还能跟个孩子计较不成？" 姜佳妮笑容温婉地点头，转身对躲在萧晏珩身后的萧澜招手："小澜，过来给晓宝和婶子道个歉。" 萧澜小脸绷得紧紧的，使劲摇头："我不要！" 姜佳妮的笑容淡了几分，语气带着责备："小澜，打伤小朋友还不道歉，我之前怎么教你的都忘了？" 姜虞冷眼看着姜佳妮摆出一副家长姿态教训萧澜，心里直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萧澜亲妈呢！ 萧澜小脸倔强地扭向一边："我不要道歉！我又没做错！" 见萧澜如此抗拒，姜佳妮渐渐失去耐心。 她先吼了一句躲在萧澜身后的林西云，厉声道："林西云！你一直躲在小澜哥哥后面干什么？出来！" 林西云被这声呵斥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站到一旁。姜佳妮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而又要去拉萧澜的手—— 萧晏珩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姜虞突然上前一步："等等。" "这事的前因后果都还没弄清楚呢，直接让孩子道歉，不太合适吧？" 第六十三章 是非对错已经很清楚了 听到姜虞阻拦自己，姜佳妮脸色一变，强颜欢笑道："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小澜把人家小孩的头打破了这是事实。你之前不管小澜，可能不清楚他其实挺皮的。" 听到姜佳妮又暗讽她之前对孩子不管不顾，现在又充当好人，姜虞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就像你姐夫刚才说的，如果真是萧澜主动欺负人，该道歉还是赔偿我们都认。但如果是周晓宝先惹事，就不能怪萧澜反击了。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这番话正说到萧晏珩心坎里。 他赞赏地看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温度。 姜佳妮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转向萧澜找补："小澜，你告诉小姨，为什么要打晓宝？" 萧澜经过刚才姜佳妮逼他道歉的事，现在对姜佳妮充满抗拒。 他看了看爸爸妈妈，小声嗫嚅道："是周晓宝先欺负小云妹妹...他揪小云的辫子，还朝她扔石子...我才把石子扔回去的..." 说着说着，小家伙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受了很大的委屈。 姜虞心头一紧，安抚地摸了摸萧澜的脑袋："那这件事就不是你的错，别哭了，爸爸妈妈都会替你做主的。"姜虞温柔地擦掉萧澜脸上的泪水。 萧澜重重点头，小手紧紧攥住姜虞的衣角。 姜佳妮听到是这个原因，心里不悦，她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的林西云："刚才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原因？害我差点误会你小澜哥哥！" 林西云扁了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想说，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姜佳妮厉声打断，重重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没用的东西！" 姜虞实在看不过去，皱眉道："西云胆子本来就小，你这样凶她，她更不敢说话了。" 姜佳妮悻悻地收回手，眼底闪过一丝恼恨。 萧晏珩重新看向朱翠芬，声音沉稳有力："嫂子，事情已经搞清楚了，是你们晓宝先欺负西云的。" 朱翠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道：“小孩子打打闹闹多正常啊。” 姜虞立刻接话："对呀朱嫂子，小孩子打打闹闹挺正常的。我看晓宝脑袋上这伤也不严重，这会儿都不流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朱翠芬立刻变了脸色："那怎么行？我家晓宝伤的可是脑子，万一以后出点事你们付得起责任吗？" 她眼珠一转，"这样吧萧团长，我也不多要，你们给五十块钱医药费和营养费就行。" 姜虞心中冷笑——五十块？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三四十，朱翠芬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萧晏珩直接沉声道："钱我们不会给。相反，周晓宝必须给西云道歉。" 朱翠芬脸色难看："萧团长，你这样做事也太不厚道了吧？" 姜佳妮见状又跳出来当和事佬："姐夫，大家都是一个大院的邻居，何必闹得这么僵……" "佳妮，"萧晏珩冷声打断，"是非对错已经很清楚了。" 察觉到男人的愠怒，姜佳妮咬了咬下唇，终于不再出声。 萧晏珩低头看向周晓宝，声音低沉而威严："小朋友，欺负弱小是不对的。作为军人子弟，更应该懂得团结友爱。现在，请你向林西云道歉。" 周晓宝被萧晏珩的气势震慑，缩着脖子，蔫头耷脑地转向林西云："对不起，林西云..." 说完觉得丢脸，转身就飞快地跑走了。 "儿子！宝贝儿子！等等妈妈！"朱翠芬狠狠瞪了姜虞一眼，急忙追了上去。 事情解决后，萧澜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姜虞，小脸上满是崇拜。 姜佳妮看到这一幕，心里又堵又恨，这个小白眼狼，自己之前对他百般讨好，结果现在还是更亲近姜虞！ 萧晏珩侧头对姜虞温声道："走吧，回家。" 姜虞点点头，牵起萧澜的小手。 姜佳妮连忙追上前："姐夫，你是不是因为刚才我让小澜道歉的事怪我了？" 萧晏珩脚步未停，只淡淡道："没有。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一样。但你对西云不该那么凶。" 姜佳妮：“姐夫，我就是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对了，我听说你们后勤科在招财务，你看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帮我去问问呀？” 萧晏珩皱了皱眉："你从哪听说的？" 姜佳妮连忙道："就是大院里几个嫂子说的，姐夫，你之前不是也说愿意帮我找工作吗？" 萧晏珩看了眼低着头跟在姜佳妮身后的林西云，沉默片刻："嗯，但我只能帮你问问有没有招人这件事，其他的帮不上忙。" 姜佳妮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谢谢姐夫！能帮我问问就很好了！" 回到家，姜虞摘下围巾，露出脖颈上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红痕，萧晏珩的目光从她颈间扫过，眸色一暗。 姜虞察觉到他的视线，不自然地捂住脖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男人低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啪嗒"一声，萧澜踢掉鞋子就往屋里冲。 "萧澜。" 萧晏珩只淡淡唤了一声，小家伙立刻刹住脚步，灰溜溜地回来把鞋子摆好，这才小心翼翼地问："爸爸，我可以去玩积木了吗？" 得到默许后，萧澜飞奔回房间，不一会儿抱着一个木制积木盒出来，那是一套榫卯结构的建筑积木，能拼出各种复杂的房屋造型。 "妈妈，"萧澜仰着小脸，现在叫"妈妈"已经越来越顺口了，"你可以和我一起玩这个吗？" 姜虞看了眼积木，“可以。” 两人盘腿坐在炕上，姜虞接过萧澜递来的积木，指尖灵活地翻转着那些精巧的木块，很快就看出其中的门道，这套积木采用了传统榫卯结构，每个凹槽和凸起都设计得严丝合缝。 "你看，这块要这样转一下，"她轻声指导着，将一根立柱稳稳卡进底座。 萧澜睁大眼睛，看着妈妈的手指像变魔术般，不一会儿就搭起了一座小桥。 "哇！"小家伙忍不住惊呼，"你好厉害！" 母子俩配合默契，不一会儿，一座精巧的四合院就初具雏形。 第六十四章 两人现在可是预备离婚的关系 姜佳妮回家的路上，越想越气。 姜虞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恨得她牙根发痒，想冲上去撕烂那个小贱人的嘴脸。 "磨蹭什么！"她猛地转身，一把掐住林西云的后脖颈，"刚才明明是周晓宝先欺负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在你姨夫面前丢这么大脸！" 尖锐的指甲深深掐进小姑娘细嫩的皮肉里，林西云疼得直抽气："对、对不起妈妈..." 姜佳妮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恶狠狠道："回家再收拾你！" "佳妮？"身后突然传来赵红梅的声音。 姜佳妮下意识缩回手，转身看见是赵红梅，换上温婉的笑容："嫂子，找我有事吗？" 赵红梅狐疑地看了眼眼眶通红的林西云："哎哟，西云这是咋了？咋哭了？" "这孩子不听话，"姜佳妮叹气，"我刚训了她几句就娇气地哭，平时太惯着她了。" 赵红梅点点头："西云啊，你妈一个人带你不容易，要懂事点。" 林西云低着头，乖巧地应了声："嗯..." 赵红梅这才转向姜佳妮："佳妮，我上次不是借了你二十块钱吗？" 姜佳妮笑容一僵："嫂子，不是说好下个月还吗？" 赵红梅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家里也等着用钱嘛...你杜大哥天天念叨我，我也不让你全还，你身上有多少就先给我多少呗？" 姜佳妮攥紧了衣角："嫂子，我这身上哪还有钱啊？" "你问萧团长要点呗！他还能看着你们孤儿寡母饿肚子不成？" 姜佳妮面露难色："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那人，上次那事她就斤斤计较，哪能还让我姐夫给我钱。你就再等等行不行？等发了抚恤金我一定还你。" 赵红梅见她这副模样，也不好再逼，只得叹气道："那，那行吧，记得一定要还给我啊。" 姜佳妮嘴上连连答应，等赵红梅一走，立马啐了一口："呸！就二十块钱还要催催催，抠门精！" 回到家，她"砰"地甩上房门，对林西云吼道："今晚不许吃饭！都是你这个赔钱货，害我丢人现眼！" 林西云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泪无声地砸在地上...... …… 半夜，姜虞被渴醒，轻手轻脚地起身去客厅倒水。 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棉布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厨房里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姜虞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直到人影听到动静也转过身，通过窗外的光亮，她看清了人影的脸，松了一口气。 姜虞拍了拍胸口走过去："大晚上的，你在厨房干嘛？" 萧晏珩晃了晃手中的搪瓷缸："渴了，喝点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姜虞，睡衣领口微敞，从他居高临下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那抹弧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萧晏珩喉结滚动，眸色暗了下来，他只觉得一股燥热从小腹窜起，握着搪瓷缸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姜虞浑然不觉男人危险的眼神，伸手去拿他手中的杯子："给我也喝一口。" 萧晏珩顺势松开手，目光却紧紧锁在她身上，姜虞仰头猛灌了两大口，几滴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下。 萧晏珩哑声提醒："慢点喝。" 姜虞喝完水，冲他微微一笑，刚想转身回屋，手臂突然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扣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一个旋身抵在了厨房的墙面上。 "萧晏珩，你干什么？"姜虞杏眼圆睁，呼吸急促起来。 萧晏珩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湿润的唇瓣，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那抹柔软。 姜虞忍不住往后缩了缩，后脑勺却已经抵在了冰凉的墙面上，退无可退。 男人缓缓俯身靠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姜虞看不懂的情绪。 姜虞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俊脸，心跳如擂鼓，下意识闭上了眼睛，长睫不安地轻颤着，像是受惊的蝶翼。 萧晏珩看着面前女人的反应，眉眼柔软下来。 下一秒男人的唇轻轻覆了上来，不同于上次醉酒时的霸道掠夺，这次的吻极其温柔。 姜虞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无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襟。 萧晏珩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在她泛红的脸颊上温柔摩挲。 这个吻缠绵而克制，带着珍而重之的意味，当萧晏珩终于稍稍退开时，两人的呼吸都已紊乱。 萧晏珩刚想开口，姜虞却猛地推开他，她已经敏锐地感受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要知道两人现在可是预备离婚的关系！ 怎么能这样？ 萧晏珩面露疑惑，黑眸中还残留着未退的情欲。 姜虞干笑两声，拢了拢睡衣领口："我、我先回屋了……" 萧晏珩薄唇紧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最终还是没有阻拦。 姜虞逃也似地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 厨房里，萧晏珩又猛地灌了一大口凉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体内翻腾的燥热。 第二天，姜虞起床后，想到要面对萧晏珩，就尴尬得脚趾抠地，干脆趁着萧晏珩在卫生间，拎着包就溜出了门。 路上，她在早点摊买了两个热乎乎的芝麻烧饼和一碗豆浆，打算带到文工团再吃，要不然这个天儿空腹喝凉风，胃非得疼不可。 到了文工团门口，姜虞为了感谢看门大爷同意让萧晏珩开车进去接自己，笑眯眯地递过去一个油纸包："早啊林大爷！多买了个烧饼，您尝尝？" 林大爷乐呵呵地接过："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昨天你对象还特意给我带了条好烟。" 姜虞心头一热，没想到还有这茬儿。 今天她来得早，到办公楼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来，她往办公室走去，路过一个会议室。 突然听见里面传出杨树花的声音：“你打算啥时候和你家里那个黄脸婆离婚啊？” 姜虞脚步一顿。 第六十五章 口味还挺重 这杨树花平时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居然...... 更让她震惊的是，紧接着响起的竟是黄学军的声音："再等等吧，现在离婚影响不好。" 杨树花娇嗔道："等等等，还要我等多久呀？不是说好了，等你把你家那个黄脸婆踹了，我们俩就结婚吗？凭我们俩双职工的身份，还能分套两居室的房子呢！" 黄学军语气暧昧地哄道："真不骗你，你再等等我..." 躲在门外的姜虞眼底闪过一丝嫌弃。 没想到这黄学军口味还挺重。 杨树花长着一双三角眼，颧骨高耸，薄嘴唇透着刻薄相，都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居然和黄学军勾搭上了。 她不禁为黄学军家里的糟糠之妻感到不值。 这时，里面又传来黄学军的声音："树花，什么时候能把那个姜虞赶走？她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杨树花叹了口气："姜虞是苏主任看好的人，怕是不好赶……" 屋内又嘟嘟囔囔地说了什么，姜虞也听不清楚了，紧接着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啧啧"水声，夹杂着衣服摩擦的窸窣响动。 姜虞嫌恶地撇了撇嘴，正想离开，身后突然传来郭秋香的呼唤："小虞？" 会议室里的动静瞬间消失。 姜虞连忙冲郭秋香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踮着脚尖溜回了办公室。 会议室内，黄学军和杨树花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听了足足两分钟，确定外面没动静后，黄学军鬼鬼祟祟地拉开门缝，探出半个脑袋张望——走廊上空无一人。 "没人，"他关上门，松了口气，"应该是郭秋香和姜虞路过。" 杨树花脸色发白："姜虞不会听见我们刚才的话了吧？这可怎么办？" 黄学军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管她听没听到！她要是敢说出去，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文工团待不下去！" 杨树花还是有些不安："可她丈夫是……" "怕什么？"黄学军冷笑，"她丈夫还能手长到管文工团的事？" 他一把搂住杨树花的腰："树花，放心吧，有我在。" 杨树花最喜欢他这副英雄气概的模样，羞涩地抿抿唇："军哥，我信你。"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黄学军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整理好衣服后，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却正好撞见了苏丹。 "你们俩干什么呢？"苏丹狐疑地打量着两人。 杨树花脸色绯红，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我们在讨论汇演的节目安排..." 苏丹皱了皱眉，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往那方面想："杨副主任，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等两人走远，黄学军才慢悠悠地晃回办公室。 推开门，就见姜虞和郭秋香正有说有笑地吃着早饭，见他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黄学军坐回座位，暗中观察着姜虞，见她神色如常，一边啃着烧饼一边和郭秋香讨论舞台设计，向来多疑的黄学军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心里仍然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他总感觉姜虞在装。 两人在黄学军面前若无其事地工作了一上午。 直到中午吃饭时，郭秋香才有机会拉着姜虞小声问道："小虞，你早上说的都是真的？杨副主任和黄学军真的......？" 见姜虞肯定地点头，郭秋香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真恶心！杨树花平时装得那么正经，背地里居然和有妇之夫勾搭......这事你可千万别往外说，要是他们俩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姜虞拍拍她的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两人在小窗口打完饭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你的墙绘完成得差不多了吧？"郭秋香夹了一筷子白菜问道。 姜虞点点头："嗯，就差最后一点收尾了。" "小虞，你真厉害，"郭秋香由衷赞叹，"冯老师交给你的每项工作都完成得这么好。" "你也一样啊，你写的那些稿子，我可写不出来。" 郭秋香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姜虞认真道，"秋香，你很有才华的。" 郭秋香先是开心地抿嘴笑，随即又愁眉不展。 姜虞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郭秋香犹豫片刻，小声道："我和男朋友准备开春结婚……可他昨天说，希望我婚后辞掉工作，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我有点犹豫..." 姜虞放下筷子："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喜欢啊！"郭秋香眼睛一亮，"虽然工资不高，但能写自己喜欢的文章，比在家待着强多了。" "那就别辞，女人也得有自己的事业。他要是真为你好，就该支持你工作。" 郭秋香咬着嘴唇："……可他说女人就该以家庭为重。" 姜虞正色道："秋香，文工团的工作可是铁饭碗，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来。你要是真辞了职，以后没了收入不说，在家还得过手心朝上的日子，现在你能自己赚钱，和你丈夫是平等的。要是没了工作，以后吵架你连底气都没有。" 郭秋香扣着手指：“可是他特别想让我留在家里照顾老人。” "现在都改革开放了，凭什么女人就得牺牲？你写得一手好文章，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过那么多作品，就这么放弃不可惜吗？" 郭秋香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坚定起来。 她抹了抹眼角："小虞，你说得对。我回去好好和他谈谈，这工作我不能辞，我真的很喜欢写作。" 姜虞笑了笑："这就对了！要是他真爱你，就该支持你追求自己的事业。要是因为这个跟你闹，那这种男人也不值得托付终身。" 郭秋香破涕为笑："没想到你年纪比我小，看事情这么通透，他要是还敢和我闹，我就拿你和萧团长举例子，萧团长那么有本事的男人，都支持你出来找工作。" 姜虞听到这话，脸上没表露什么，但心里却泛起酸涩，她出来找工作也是为了以后离婚后能养活自己。 第六十六章 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 下午，姜虞把大礼堂的墙绘完成，然后抱着工具去后勤处找张文俊，脚手架她抬不动，只能先放在大礼堂，等张文俊找人去搬。 等到了后勤处，她随手拦住一个女同志：“同志，你知道张文俊同志在哪吗？” 被她拦住的正是李玫。对方皱着眉头上下打量姜虞，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怎么又来了？阴魂不散呢。" 姜虞一愣，她很确定这是第一次见李玫，不明白对方哪来这么大的敌意："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又来了？你们后勤处难道还有什么规定是不允许干事上门不成？" 李玫冷笑一声："装什么糊涂？你才进文工团多长时间，三天两头就来后勤找张文俊。都是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啊？" 姜虞听了半天，总算听出一些门道，合着这个李玫是以为她故意找借口接近张文俊？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火气："我每次来都是公事公办。今天也是来通知张同志，大礼堂的脚手架需要回收。" 李玫阴阳怪气地撇嘴："现在倒是装得挺正经嘛。" 姜虞懒得再跟她纠缠，把工具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要走。 "姜同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张文俊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你是来还工具的吗？墙绘完成了？" 姜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工具放这儿了。脚手架还在大礼堂，麻烦你安排人去搬。" 张文俊察觉到姜虞的情绪不对，又瞥见旁边李玫心虚的表情，担心姜虞受委屈："姜同志，是不是我同事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李玫急忙插话："文俊，这位同志就是来送工具的，还让你找人搬脚手架，没什么事。" 她边说边警告地瞪了一眼姜虞，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张文俊低头看向姜虞："真的？" 姜虞默默点头。 就在李玫眼中刚浮现出一丝得意时，姜虞突然开口："张同志，你们文工团是不是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张文俊一脸疑惑。 "就是不允许外来科室的员工进后勤处？"姜虞故作困惑，"刚才这位李同志说，我三番两次来后勤科，是阴魂不散。" 张文俊先是一愣，随即摇头："哪有这种规矩？我们后勤本来就是为全团服务的，不管哪个科室的同志来办事，我们都欢迎。" 他转头看向脸色发白的李玫："李玫，你跟姜同志说这话了？" 李玫支支吾吾地辩解："我就是那么一说，开玩笑的，谁知道她真当真了..." 张文俊脸色一沉，语气严厉起来："李玫！作为后勤处工作人员，你就是这样对待来办事的同事的？什么叫阴魂不散？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姜同志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对她这么大恶意？" 李玫被训得抬不起头，余光瞥见姜虞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恼羞成怒："张文俊！咱俩同级！你凭什么这么训我？而且还是为了这个胖——" "李玫！"张文俊怕李玫说的话伤害到姜虞，立马厉声打断，"你要是再这个态度，我就去找科长评理！看看后勤处到底有没有不让外科室进门的规定！" 围观的同事越来越多，李玫脸上挂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张文俊！你...你竟然为了个外人这么凶我！我讨厌你！" 说完捂着脸跑了。 留下张文俊尴尬地对姜虞道歉："姜同志，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姜虞摇摇头："没事，又不是你的问题，你道什么歉？" 张文俊看了眼地上的工具，提议道："要不...咱俩一起把工具还到仓库吧？" 其实这点东西他一个人就能拿，但就是想找机会多和姜虞接触。 姜虞爽快点头："行啊。" 路上，张文俊主动挑起话题："墙绘都画完了？" "嗯嗯，还要多谢你的帮助呢。" 张文俊温和地笑了笑："是你自己有本事，我一定抽空去看看你的画。" "好啊。" 走过一段路，张文俊犹豫了一下："姜同志，这周日人民电影院新上映《庐山恋》，听说拍得特别好，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 见姜虞露出诧异的表情，他连忙补充："我朋友送了两张票，不看也是浪费。" 姜虞脚步微顿，眼前浮现出萧晏珩那张冷峻的脸，虽然他们现在关系微妙，但单独和男同志看电影总归不妥。 "算了吧，"她委婉地拒绝，"周日我没空。" 张文俊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调整好表情，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没事，你把票拿着吧，要是有空了可以和朋友一起去看。" 姜虞连忙摆手："这不合适......" "就当是对刚才李玫那个态度的补偿。"张文俊不由分说地把票塞进她手里，"你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姜虞推脱不开，只好勉强收下："那...谢谢张同志了。" 放好工具后，姜虞冲张文俊道别："我先走了。" 张文俊站在原地，目光依依不舍地追随着她的背影...... 下午临近下班时，郭秋香突然指着窗外惊呼："小虞！萧团长又来接你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萧团长对你可真好呀，天天准时来接。" 姜虞干笑两声，也往楼下望去，萧晏珩那辆显眼的军用吉普果然又停在了办公楼下。 男人倚在车边，身姿挺拔如松，军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线条，两条长腿随意交叠。 姜虞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在心头蔓延，有点甜滋滋的。 黄学军很不屑地呵了一声："有些人啊，仗着嫁了个团长，就天天摆谱让人接送。" 郭秋香立刻反驳："黄老师，你这话什么意思？人家夫妻恩爱碍着你什么事了？" 姜虞轻轻一笑："黄老师，我丈夫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爆，见不得有人嘴贱，您今天下班的时候，可得离他远点儿。万一他心情不好，保不准又要失手伤人了。" 黄学军胳膊立马条件反射般疼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他们早就结婚了 昨天他的胳膊被萧晏珩拧得差点脱臼，跑去卫生所又是冰敷又是上药的，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 黄学军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不敢说话了。 郭秋香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赶紧假装咳嗽："小虞，你快下班吧，别让萧团长等急了。" 姜虞拿起挎包，冲郭秋香眨眨眼："那我先走啦。" 走出办公楼，姜虞远远就看见萧晏珩站在车边。 但此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正挡在萧晏珩面前。 那姑娘约莫二十出头，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瓜子脸上扑了层薄薄的粉，红唇娇艳欲滴，她穿着舞蹈队的练功服，修长的脖颈像天鹅般优雅，此刻正含羞带怯地望着萧晏珩。 "同志……"姑娘声音柔得像水。 萧晏珩眉头紧锁，眼神冷得能结冰："有事？" 李雅茹被这眼神冻得一哆嗦，但还是鼓起勇气："我、我是舞蹈队的李雅茹，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吗？" 萧晏珩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半天没吭声。 李雅茹被他盯得发毛，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同志？" "没兴趣。"萧晏珩终于冷冷吐出三个字。 李雅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长相漂亮，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捧的对象，在文工团更是众星捧月，哪受过这种冷遇？ 她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刚想再说什么，却见萧晏珩突然动了，男人迈开长腿朝她走来。 李雅茹心头一喜，下意识整理了下鬓角的碎发，她就知道，没有男人能真正拒绝她！ 然而下一秒，萧晏珩竟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连个眼神都没多给。 李雅茹错愕地转身，只见那个冷若冰霜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办公楼门口，牵起一个胖女人的手，眉眼间的寒冰尽数化开："怎么不过来？" 那温柔的语气，与方才判若两人。 姜虞被他牵着手，下意识看了眼周围，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出来："这不是刚下班吗？" 萧晏珩却握得更紧了："走吧，回家。" 姜虞被他牵着往前走，能清晰感受到李雅茹刀子般的目光。萧晏珩却浑然不觉，还低声问："早上怎么自己走了？" 姜虞默默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难道猜不出来她是为了躲着他吗？ 李雅茹死死盯着两人亲密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出色的男人，怎么会看上那个又胖又土的女人？直到吉普车驶离视线，她还站在原地发愣。 "雅茹，"看够热闹的周晓红凑过来，“你想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李雅茹狐疑地瞥了周晓红一眼："你认识他们？" 周晓红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认识！我和萧大哥可是住一个大院的。" "那...那个女的是他对象？"李雅茹紧张地追问。 "不是~"周晓红拖长音调，看到李雅茹眼睛一亮，又恶意地补充道："他们早就结婚了，还有个五岁的儿子呢！" 李雅茹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那个萧大哥什么眼光，居然能看上那种又胖又土的女人，还跟她生孩子..." 周晓红阴恻恻地笑了："萧大哥怎么可能看上她？听说当年是那贱人给萧大哥下药，孩子就是那次怀上的。现在萧大哥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李雅茹将信将疑："真的？可刚才我看萧团长对她挺……" "装样子罢了！"周晓红打断她，"整个大院谁不知道他们感情破裂要离婚了？那女人整天好吃懒做，连孩子都带不好，萧大哥早就受够她了！" 李雅茹狐疑地看向周晓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周晓红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因为我觉得只有你才配得上萧大哥啊！他可是咱们师部最年轻的团长，前途无量；而你是文工团的团花，业务能力又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李雅茹心中一动："……原来他就是萧晏珩。" 萧晏珩的大名她刚进文工团就听说了，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真人，比传闻中还要英俊挺拔。 她被周晓红这番吹捧说得有些飘飘然，但转念想到萧晏珩方才的冷淡态度，又有些泄气："可他刚才对我爱答不理的..." "那是他不了解你！"周晓红信誓旦旦，"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就姜虞那水桶腰，换谁看了都倒胃口。你要是多在他面前露露脸，保准他移不开眼！" 李雅茹被说得心花怒放，不自觉地挺直腰板，露出自信的笑容。 周晓红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现在她和萧大哥是没可能了，但她也绝不会让姜虞那个贱人好过的！ …… 姜虞坐在副驾驶上，一直扭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 萧晏珩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覆上她的手背。男人粗粝的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背皮肤，带着几分亲昵的味道。 余光瞥见姜虞微微泛红的耳尖，萧晏珩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就那么不待见我？想躲着我？" 姜虞矢口否认："没有。" “那你早上怎么自己跑了？” 姜虞支支吾吾："......我晨跑，然后顺便上班去了而已。" 萧晏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 等回到家，姜虞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转身就钻进了卫生间，完全没注意到口袋里的电影票滑落在地。 后脚进门的萧晏珩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票根。 他眉心微挑，弯腰捡起，是一张《庐山恋》的电影票，日期正是这周日。 男人薄唇紧抿，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门，伸手探进姜虞外套口袋，又摸出一张同场的票。 两张票。 她是想邀请别人一起看？还是......被别人邀请？ 萧晏珩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个文工团摄影师的身影，眸中情绪翻涌，握着票根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最终深吸一口气，将两张票重新塞回姜虞的外套口袋。 第六十八章 冷战 晚上，姜虞敏锐地察觉到萧晏珩情绪不对，明明下班时还好好的，这会儿却阴沉着脸，活像谁欠了他一千块钱似的。 她识趣地没去触霉头，默默扒完饭就回了卧室。 客厅里，萧晏珩盯着她紧闭的房门，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爸爸，"萧澜仰着小脸，担忧地问，"你不高兴吗？" 萧晏珩垂眸："很明显？" 萧澜用力点头："特别明显！" 萧晏珩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弧度，连孩子都能看穿他的情绪，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却视而不见。 萧晏珩摸了摸萧澜的头："没事，去玩吧。" 萧澜"噢"了一声，乖乖回屋去了。 萧晏珩站在窗边点燃一根烟，不知道站了多久，身上都沾满了夜里的寒气。 姜虞出来倒水时，被客厅里的冷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本以为是谁忘了关窗，走近才发现是萧晏珩正站在窗前吞云吐雾，窗台上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显然他在这里站了很久。 姜虞忍不住皱眉走过去："你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吗？" 萧晏珩深吸一口烟，侧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姜虞被烟味呛得抬手在鼻尖扇了扇："呛死了！" 萧晏珩动作一顿，还是默默把烟头按灭了。 姜虞伸手去关窗户："大冷天的，赶紧关上。" 萧晏珩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姜虞一哆嗦："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男人没吭声，也不松手。 姜虞眨着眼看他："干嘛？" 萧晏珩眸光微动，喉结滚了滚，他很想质问那两张电影票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事。" 他长臂一伸，"砰"地关上窗户，转身回了卧室。 姜虞看得出他有话要说，但既然他不开口，她也懒得问，要是什么要紧事，这男人早晚会憋不住的。 倒好热水回到卧室，姜虞瞥见桌上梁志国送的照片，犹豫片刻，还是收进了抽屉最底层。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陷入一种微妙的冷战 该说的说，该做的做，但对话永远简短生硬，连萧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敢再调皮。 就这样僵持到了周六晚上。 姜佳妮主动上门，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姐夫，那个后勤科招财务的事，你帮我问了吗？" 萧晏珩点点头："问了，确实在招人。" 姜佳妮眼睛一亮："真的？" "需要先通过笔试，"萧晏珩公事公办地说，"考会计基础和珠算，成绩前五名才能进面试。最后录取要看综合成绩。" 姜佳妮自信地捋了捋头发："放心吧姐夫！你忘了？我可是当年村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女学生，算盘打得可溜了！" 萧晏珩淡淡"嗯"了一声。 姜佳妮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又故作亲昵地说道："姐夫，我妈过几天可能要来大院看看我。" 萧晏珩微微皱眉："怎么突然要来？" "我们娘俩都小半年没见了，"姜佳妮叹了口气，眼中泛起泪光，"她这不是想我了吗？而且她身体一直不好，听说军区医院医疗水平高，想顺便看看病……" 萧晏珩点点头。 姜佳妮趁机说道："姐夫，到时候还得麻烦你帮我们联系一下医院里比较厉害的大夫，不然我们这人生地不熟的。" 萧晏珩："可以。" 姜佳妮脸上浮起笑容：“谢谢姐夫。” 屋里的姜虞听到这番对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姜佳妮的母亲可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泼妇"，骂街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本事更是一绝。 这要是来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屋外，姜佳妮见萧晏珩一直低头看报纸，突然起身凑近。 萧晏珩立刻警觉地站起身，拉开距离："佳妮，你干什么？" 姜佳妮故作无辜地指了指他的肩膀："姐夫，你衣服这儿开线了，脱下来我帮你缝好吧？" 萧晏珩低头一看，右肩处确实开了一道小口子。 他眉头微蹙："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姐夫～"姜佳妮娇嗔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干这种女人家的活？你这双手可是拿枪的，拿绣花针多不合适～" 她边说边往前凑，"脱下来吧，十分钟就能缝好......" 就在她几乎要贴到萧晏珩身上时，萧晏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刚要厉声拒绝，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萧晏珩抬眼望去，只见姜虞抱着一大摞衣服，小山似的衣物几乎遮住她整张脸。 她歪着头从衣服堆后露出半张笑脸："佳妮，你不是说缝衣服很拿手吗？正好我手笨，这些衣服你帮我缝缝呗。" 姜佳妮嘴角抽搐："姐……这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姜虞故作惊讶，"你刚才不是上赶着要给你姐夫缝衣服吗？难道...不愿意给你亲堂姐缝缝？" 姜佳妮被怼得哑口无言："我……" 萧晏珩看着自家媳妇这副狡黠的模样，杏眼弯弯像只小狐狸，偏还装出一副无辜表情，眼底不自觉地泛起笑意。 他主动帮腔："佳妮，你就帮你姐缝一下吧。她手笨，衣服缝得歪歪扭扭的，没你缝得好看。" 萧晏珩都这么说了，姜佳妮顶着这顶高帽,只能欲哭无泪地点头："好...姐，我帮你缝。" 姜虞笑眯眯地把衣服堆放在客厅椅子上，又贴心地拿来针线盒："给，辛苦了。" 姜佳妮咬着牙坐下，这一堆衣服少说十几件，就算她缝得再快，没一个小时也完不成。 姜佳妮心不在焉地缝着，一个走神，针尖狠狠扎进指尖。 "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指尖冒出的鲜红血珠，心里越发委屈烦闷。 就在这时，姜虞突然从卧室出来，"啪"地关掉了客厅顶灯，整个客厅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卧室透出的昏黄光线。 姜佳妮惊得差点又扎到手："姐，你这是干什么？" 姜虞笑容温柔："省电啊。国家现在提倡节约用电，咱们军属更要以身作则不是？" 第六十九章 你不许和别的男人去看电影 姜佳妮脸上挂不住笑："可是我在缝衣服呢，这么暗怎么看得清......" "缝衣服这点光就够用了吧？"姜虞指了指卧室透出的光线，"反正我也不关门，要不然你就进来缝？" 姜佳妮顿时语塞。 她现在光是和姜虞共处一室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更别提去她卧室了。 姜虞说完就转身回屋。 客厅里光线昏暗，姜佳妮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缝补，她眯着眼睛，脖子因为长时间低头而酸痛不已，手指又被针扎了好几下。 "嘶......"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透过门缝看向卧室。 萧晏珩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看书，顶光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轮廓。 听到姜虞刁难她，男人连头都没抬一下，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客厅里的动静。 姜佳妮心里一阵发苦。 但是更坚定了她要把姜虞从大院赶走的想法。 至少现在姐夫还和那个贱人是分房睡的，说明两个人还没和好，姐夫心里还是嫌弃那个贱人的。 等把衣服缝好后，姜佳妮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来到萧晏珩的房门口，她轻轻推开门，柔声道："姐夫，衣服我帮你们缝好了。" 萧晏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冷淡："嗯。" 姜佳妮乖巧地说："姐夫，那我就先回家了。" "去吧。" 萧晏珩身体没动，并没有要起身送她的意思，姜佳妮只好自己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出萧家大门，姜佳妮回头看了眼亮着灯的窗户，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第二天早上，姜虞难得睡了个懒觉。 萧晏珩起床后没出门，一直坐在客厅看报纸，萧澜闹着要去找林西云玩，萧晏珩就让他去了。 挂钟的指针慢慢指向十点，萧晏珩皱眉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 今天怎么睡这么久？看来这一周确实把她累坏了。 十点半，卧室终于传来动静。 姜虞打着哈欠揉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客厅里的人时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还在这？" 萧晏珩头也不抬，冷冷道："你想我在哪？" "大早上的你吃枪药了？"姜虞莫名其妙，"这个点你不是早该去部队了吗？" 萧晏珩继续低头看他的报纸，其实这报纸他已经翻来覆去看了整整一早上，"你管我。" 姜虞差点气笑了，冲着男人的后脑勺"呸"了一声："稀得管你！" 姜虞进卫生间把自己收拾干净，还抹了点雪花膏在脸上，防止被寒风吹皴了皮肤。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突然心血来潮，将乌黑的长发编成了鱼骨辫，发尾用红绳系了个精巧的蝴蝶结，衬得她越发俏丽动人。 从卫生间出来后，萧晏珩抬眸瞥见她的新发型，眼神顿时暗了暗，那根红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只翩跹的蝴蝶，晃得他心烦。 姜虞没注意他的目光，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径直走进厨房想找点吃的。往常萧晏珩总会给她留早饭，可今天厨房里冷冷清清的，灶台都凉透了。 她从橱柜里摸出个鸡蛋，自己生了火煮上，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姜虞托着腮帮子发呆。 她吃鸡蛋不喜欢太熟，煮了五分钟就立刻用汤勺捞出来，又过了遍凉水，这样好剥壳。 姜虞敲开蛋壳，三两口就把鸡蛋解决了。 刚走出厨房想回房间，身后突然传来萧晏珩冷飕飕的声音："你今天要出门？" 姜虞奇怪地回头看他："你有什么事吗？" 萧晏珩下颌线绷紧，又问了一遍："你是不是要出门？" 姜虞翻了个白眼，故意用他刚才的话怼回去："你管我。" 萧晏珩顿时语塞，脸色更难看了。 姜虞懒得理他，径直回了房间。 她从抽屉里取出这段时间画的画稿，都是下班后闲着没事时创作的。 上次给《解放军文艺》投稿，杂志社回信不仅夸她画功扎实，还寄来了二十块钱稿费，不过不像《连环画报》那样明确提出要长期合作，所以她这次还是决定继续给《连环画报》投稿。 姜虞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米白色的大衣，脖子上还缠着一条毛茸茸的兔毛围巾,下身是厚实的灯芯绒长裙，配着一双棕色小皮靴，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却又不失俏丽。 她抱着画稿从卧室出来时，萧晏珩还坐在原处，手里捏着那张已经看了大半个上午的报纸。 姜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报纸难不成有什么玄机？值得他翻来覆去看这么久？不过转念一想，这男人向来心思难猜，索性不再理会。 萧晏珩余光瞥见她这身精心打扮的模样，心里更堵了。 呵，穿得这么好看，果然是准备和别人去看电影了。 姜虞在门口弯腰穿鞋时，突然感觉辫子一松。 她猛地回头，正看见萧晏珩手里捏着她的发绳，乌黑的长发瞬间散落肩头。 "你干嘛！"姜虞气鼓鼓地瞪他。 萧晏珩指尖晃着那根发绳，一脸无辜："我不是故意的。" "你放屁！你就是故意的！"姜虞气得脸颊绯红，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 萧晏珩看着她炸毛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么生气？" "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姜虞深吸一口气，"你一早上就在阴阳怪气，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萧晏珩眼中的笑意消失，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在女人疑惑的目光中，终于缓缓开口："姜虞，你不许和别的男人出去看电影......" 姜虞愣住了，随即又好气又好笑："谁说我要和别人看电影了？" "那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萧晏珩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姜虞突然反应过来，转身跑回房间，不一会儿拿着两张电影票出来，摊开手心在萧晏珩面前："你是不是看见了这个？" 萧晏珩眼神微动，没有否认。 姜虞简直要被气笑了："所以你就凭这两张电影票，断定我是要和别的男人看电影？" "不然呢？"萧晏珩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你今天特意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去见谁？" 第七十章 看电影 "萧晏珩！"姜虞深吸一口气，"我明确告诉你，我没打算和任何男人看电影。而且我们还没正式离婚呢，之前不是说好了吗？离婚前我会和异性保持距离，不会让你难堪。" 萧晏珩依旧冷着脸："那这两张电影票哪来的？" 姜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一个同事送的。" 萧晏珩嗤笑一声："男同事送的吧？" 姜虞被他盯得有点心虚，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是又怎么样？我又没答应和他去看。" "嗯。"萧晏珩不说话了，只是脸色依旧阴沉沉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这个女人，到哪都能招惹到男人，真是...... 姜虞被他这态度弄得有些恼火："而且我出门是想去邮局，不是去和谁看电影！" 萧晏珩舌尖抵在上颚，沉默片刻，突然缓缓吐出四个字："想不想看？" 姜虞一愣："什么？" "想不想看电影？"萧晏珩语气生硬。 姜虞还没反应过来，萧晏珩已经牵起她的手："走吧，正好你休息一天，我带你去看电影。中午我们俩在外面吃。" 姜虞被他拉着往外走，完全摸不透这男人的脑回路，刚才还阴沉着脸，转眼又要带她去看电影？ 刚出门就撞见王琴艳，对方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哎哟，你们这小两口，大周日的干啥去啊？" 萧晏珩难得地对王琴艳微微一笑："嫂子，我们出去看电影。" "看电影啊？"王琴艳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啊！年轻人就该多出去浪漫浪漫。" 姜虞被萧晏珩紧紧攥着手，尴尬得耳根发烫，悄悄挣了挣却纹丝不动，只能干巴巴地打招呼："嫂子……" 王琴艳冲她挤眉弄眼，看样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挥挥手道："行啦行啦，赶紧去吧！今天天气这么好，你们小两口好好在外面玩。" 直到来到车前，萧晏珩才松开她的手，余光冷睨："系好安全带。" 姜虞"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你得先送我去趟邮局，我寄画稿。" 萧晏珩目不斜视地启动车子："嗯。" 刚才被他扯开的辫子散在肩头，姜虞懒得再扎，只随意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看起来比慵懒了几分。 邮局里，姜虞熟练地填写邮寄单，将画稿仔细包好递给工作人员。 上次那个邮递员小范认出了她："同志，你上次那封信找到了没？" 姜虞点点头："找到了。" 小范压低声音："你们姐妹俩是不是关系不太好啊？" 姜虞疑惑地看着他："确实不太好。" 小范一副了然的表情："行，那下次再有你的信，我一定亲自交到你手里。" "谢谢。"姜虞冲他一笑。 "应该的，"小范不好意思地挠头，"上次是我工作疏忽。" 寄完画稿回到车上，萧晏珩开车带她来到市区最大的红旗电影院。 门口人山人海，巨幅的《庐山恋》宣传画下排着长队，小贩吆喝着卖瓜子汽水，热闹非凡。 萧晏珩下车就要去买票，姜虞连忙拉住他："这不是有现成的票吗？" "是我要请你看。"萧晏珩目光深邃，"第一次约会，怎么能用别人的票。" 姜虞耳根一热，松开了手。 萧晏珩大步走向售票窗口，高大挺拔的背影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天呐！"旁边几个女同志捂嘴惊呼，"那个男同志也太帅了吧！" "还是个军官呢！这长相这气质……可惜应该是陪对象来的。" 萧晏珩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倒是有些女同志的对象不乐意了："看什么看？人家肯定是有对象的。" 那个女同志赶紧哄道："哎呀，我就随便看看，你不是说要给我买瓜子汽水吗？去嘛去嘛。" 萧晏珩听到瓜子汽水几个字，目光扫过周围，果然，来看电影的情侣们几乎人手一包瓜子或一瓶橘子汽水，有的还拿着糖葫芦。 买好票后，他径直走向影院门口的小贩。 "同志，要来点什么呀？"小贩热情招呼。 萧晏珩微微蹙眉，犹豫片刻后问道："女孩一般都爱吃什么？" 小贩了然一笑："给您对象买啊？" 他从玻璃柜里拿出几样零食，"瓜子、话梅是姑娘们的最爱，这橘子汽水也卖得特别好！" 萧晏珩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眉头皱得更紧了。 "每样都来一份。"他最终决定。 小贩乐呵呵地装好一大袋零食："同志真疼女朋友！一共两块八。" 萧晏珩付完钱，拎着沉甸甸的零食袋转身回到车上。 姜虞看着一大袋零食，忍不住瞪大眼睛："你买这么多干嘛？" "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都买了。" 姜虞嘟囔着"这也太浪费钱了"，低头在袋子里翻找。 她挑出一包话梅和两瓶橘子汽水："就这些吧。" 萧晏珩点点头，把剩下的零食放到后排座位，他向来对这些甜腻的东西没兴趣。 电影快开始了，两人肩并肩走进电影院，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狭窄的座椅让萧晏珩不得不收拢长腿。 银幕亮起，电影《庐山恋》讲述了一对青年男女在庐山相遇相知的故事。 女主角周筠是华侨女孩，活泼开朗；男主角耿桦则是内敛的军人后代。两人在庐山美景中萌生情愫，却因时代背景和家庭因素历经波折。 姜虞渐渐被剧情吸引，顺手拿起橘子汽水抿了一口——清甜的橙子味在舌尖绽开，带着微微的气泡感，意外地好喝。 她转头小声对萧晏珩说："汽水还挺好喝的，你尝尝？" 萧晏珩点点头，突然倾身凑近。 在昏暗的光线下，他就着姜虞的手，含住了那根她刚用过的吸管。 姜虞呼吸一滞，男人温热的唇几乎擦过她的指尖，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嗯，不错。"萧晏珩直起身，语气如常。 姜虞只觉得指尖发麻，那瞬间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从指尖一路窜到心尖。 她咬着下唇，手里的汽水突然变得烫手起来，连带着脸颊也烧得发烫。 第七十一章 多恩爱啊 银幕上，男女主角正在浪漫拥吻，悠扬的配乐回荡在影院里。 可姜虞已经没心思再看电影了。 银幕的光影在萧晏珩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流转，高挺的鼻梁投下淡淡的阴影，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薄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 姜虞望着他冷峻的轮廓，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冲动：就这样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虽然他总板着脸，说话硬邦邦的，但是大多数时候对她还是挺好的。 影厅里，不少情侣在浪漫剧情的催化下悄悄牵手、依偎。 后排甚至传来细微的啵唧声...... 姜虞咬了咬下唇，心跳加速，身体慢慢朝他那边靠近。 这时，萧晏珩余光察觉到女人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以为她在因为自己喝她的汽水生气了，侧头对姜虞微微勾唇：“生气了？这么小气？” 这戏谑的语气让姜虞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 她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没事。" 萧晏珩拿起那包话梅："要吃吗？" "嗯。" 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话梅，递到她唇边。 姜虞低头去接，唇瓣有意无意地擦过他的指尖，温软的触感让萧晏珩一怔。 萧晏珩眸色骤深，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话梅缓缓推进她口中，指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下唇。 话梅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带着微微的咸涩，就像姜虞此刻复杂的心绪。 她暗自懊恼，明明都快离婚了，怎么还会为有这些多余的心思？ 电影散场后，两人随着人流往外走。萧晏珩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宽厚的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 这次姜虞没有挣扎，任由他牵着穿过熙攘的人群。 萧晏珩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摩挲了两下。 上车后，他问道："想去哪吃饭？" 姜虞：“都行。” "那就去国营饭店吧。" "可以。"姜虞没什么意见。 萧晏珩开车来到镇上最热闹的国营饭店。 正值中午饭点，里面人声鼎沸，服务员领着他们找了个位置，需要和一对年轻情侣拼桌。 对面的女同志看到萧晏珩时，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只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半分逾矩的意思，她好奇地看了眼姜虞，也只是微微惊讶，很快就友善地笑了笑。 萧晏珩把菜单推到姜虞面前："想吃什么？" 姜虞扫了一眼："红烧肉吧，再来个清炒时蔬。" 萧晏珩点点头，又对服务员道："加一道糖醋鱼，两碗米饭。" 服务员麻利地算盘一打："一共三块六毛钱，粮票半斤。" 虽然饭店里人很多，但上菜速度出乎意料地快，不一会儿，冒着热气的红烧肉就端了上来，油亮的酱色让人食指大动。 萧晏珩拿起筷子，先给姜虞夹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尝尝。" 姜虞咬了一口：“好吃。” 但姜虞还是不喜欢吃肥肉，她把瘦肉咬掉后，便把肥肉放在碗里。 萧晏珩见状，很自然地伸过筷子，将她碗里的肥肉夹走，面不改色地送入口中。 对面的女同志一脸羡慕，用手肘推了推男友："你看看人家，多恩爱啊！连女朋友吃剩的都不嫌弃。" 她对象正埋头扒饭，闻言不耐烦地嘟囔："你老跟别人比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女同志撇撇嘴，小声嘀咕：“那能一样吗？” 姜虞没想到因为自己，还能把其他情侣惹的差点吵架了，她有点尴尬地埋头吃饭。 吃过午饭，两人给萧澜打包了一份饭菜。 回到大院时，萧澜已经在家了。 姜虞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小姨没留你吃饭？" 萧澜摇摇头："小姨说她家最近没钱了，做不了好吃的，就让我回家吃。" 姜虞心里冷笑，这姜佳妮，又在装可怜博同情呢！ 她下意识看向萧晏珩，担心这男人一时心软，又要给姜佳妮送钱送粮票。 但萧晏珩只是面色如常地招呼儿子："过来吃饭吧。" 姜虞见状，心里舒坦了几分。 另一边，姜佳妮正梗着脖子咽下一口粗粮馍馍，硬邦邦的馍馍刮得嗓子生疼，她猛灌了两口水才顺下去。 饭桌上孤零零地摆着一盘清淡的青菜和一碟咸菜，这咸菜还是赵红梅给她的。 之前每个月靠抚恤金过日子，但是她很舍得对自己花钱，花钱大手大脚，根本没存下来什么钱。 林西云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小脸埋在碗里扒拉着稀粥，毕竟从前有钱的时候，姜佳妮也没给她吃过什么好的。 姜佳妮盯着门口，心里越发烦躁。 她特意让萧澜带话回去，说自己穷得揭不开锅了，就指望萧晏珩能心软，能给她送些钱粮来。 可左等右等，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姜佳妮心里不免失落。 她看着面前专心喝粥的林西云，突然一摔筷子："啪！" 林西云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吃饭了。 "我要你有什么用？只会吃吃吃！"姜佳妮一把拧住小姑娘的耳朵，"上次让你躲远点，你就藏在锅炉房？害得你姨夫那么快就找到你！" 林西云疼得眼泪直打转，第一反应是道歉："对不起妈妈……" "整天哭丧着脸！"姜佳妮松开手，嫌弃地擦了擦手指，"我教过你多少次？要多笑笑，多去找你姨夫说话！就你这样的，谁会喜欢你？等我上班后，我才不会管你，我也没钱送你去托儿所！" 林西云瘪着嘴，小声说："没关系的妈妈，我可以自己在家做饭等你回来……" 姜佳妮翻了个白眼："我要你做饭干什么？你就不能干点别的有用的？"她一把拽过林西云的胳膊，"你就不会把你姨夫的心笼络过来？" 林西云抬头："妈妈...我觉得姨姨现在挺好的，我不想要姨夫当我爸爸了。" "啪！" 姜佳妮一巴掌甩在林西云脸上。 "你懂什么？！"姜佳妮面目狰狞，"那个贱人有什么好？要不是她，现在住在萧家、花着萧晏珩津贴的就是我们母女！" 林西云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第七十二章 上厕所不关门？ 第二天是周一，姜虞又要上班了。 她痛苦地揉了揉眼睛，作为曾经的自由漫画家，这种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姜虞磨磨蹭蹭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往卫生间走，门虚掩着，她也没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下一秒，她瞬间清醒了。 萧晏珩正站在厕所前，听见动静猛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姜虞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瞟...... "啊！"她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地退出去，"砰"地甩上门。 她站在门口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跳如鼓，天呐，萧晏珩的先天条件可真不错啊…… 萧澜听到尖叫声，光着脚丫从卧室里跑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姜虞强装镇定地干笑两声："没事，妈妈被一只大黑耗子吓到了。" "啊？"萧澜惊讶地张大嘴巴，小脸皱成一团，"家里有耗子？" 姜虞红着脸点点头。 萧澜虽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没关系！爸爸可厉害了，他一点都不怕耗子！让他帮忙抓耗子！" 姜虞闻言，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刚才的画面，顿时觉得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腾"地烧了起来。 "嗯...那个...你快去穿好衣服，别着凉了。" "哦。"萧澜乖乖应声。 卫生间里的萧晏珩低头看了看自己，耳尖默默红了，喉结滚动了一下，呼吸都跟着发紧，他闭了闭眼，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燥热。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好裤子后，站在洗漱台前，用冷水狠狠搓了搓脸，这才勉强平复了心跳。 等他打开卫生间的门，正对上姜虞还惊魂未定的眼睛，她睫毛轻颤，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像只受惊的兔子。 萧晏珩眸色微暗，嗓音低沉：“进去吧。” 姜虞眨了眨眼，低低“嗯”了一声，飞快钻了进去，反手关上门。 萧晏珩则到厨房里准备早饭。 萧澜穿好衣服后噔噔噔跑过来：“爸爸！” “嗯？” "妈妈说家里有大黑耗子，把她吓到了。" 萧晏珩手里的锅铲一顿："......？" 他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你妈这么和你说的？" "对啊，"萧澜困惑地挠挠头，"可是家里哪里有耗子？我都没见过。" 萧晏珩唇角不自觉勾起，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脑袋："没事，我和妈妈会把它抓住的。" "嗯嗯！" 姜虞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低着头快步走到餐桌前坐下，全程都不敢抬眼看向对面的萧晏珩。 "萧澜说你被耗子吓了一跳，"萧晏珩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你刚才在哪看见的耗子？" 姜虞猛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促狭的目光，那双平日里冷峻的眼睛此刻盈满戏谑，看得她又羞又恼。 "你！"姜虞气得瞪圆了眼睛，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萧晏珩冲她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姜虞气不过，在桌子底下抬脚狠狠在他脚背上踩了一下。 可这力道对常年训练的萧晏珩来说简直软绵绵的，不但不疼，反而像小猫挠痒痒似的，让他心里一阵酥麻。 吃过早饭后，一家三口往大院外走去。 萧澜蹦蹦跳跳地走在中间，左手牵着萧晏珩，右手紧紧攥着姜虞的手指，小脸上洋溢着雀跃的笑容。 不远处，正在院子里踢石子的杜海光瞪圆了眼睛，他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个平日里最讨厌姜虞的萧澜，居然亲亲热热地牵着她的手？ 杜海光转身就往屋里冲："妈！妈！萧澜和那个胖女人手牵手了！" 赵红梅不信："胡说八道什么呢？萧澜不是最烦他妈吗？" "真的！"杜海光急得鼻尖冒汗，拽着赵红梅的袖子就往门外拖，"你自己看！" 母子俩扒在门框边，只见萧澜正仰着头和姜虞说话，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突然"咯咯"笑起来，还撒娇似的晃了晃姜虞的胳膊。 赵红梅拧了拧眉："邪了门了......" 杜海光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妈，萧叔叔是不是......不会娶佳妮阿姨了？" 赵红梅拧眉：“我怎么知道？” 随即又像察觉到什么似的低头看儿子：“你怎么就那么盼着你佳妮阿姨嫁给萧团长？” 杜海光脱口而出："这样我就能天天吃好吃的糖了！佳妮阿姨对我可好了，每次都给我大白兔奶糖，我最喜欢她了！" 赵红梅感觉好笑，戳了戳儿子的脑门："没出息的吃货！" 正在看报纸的杜建业听见动静，冷哼一声："我早说过让你少跟那个姜佳妮来往，你看看，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整天就知道吃！" 赵红梅顿时委屈起来："这能怪我吗？不是你儿子啊？" 杜建业瞪了她一眼："我倒想要个小澜那样的儿子。" 他指着赵红梅的鼻子道："我警告你，等把那二十块钱要回来之后，离姜佳妮远一点，不许再和她来往！还有，你以后对姜虞也客气点，人家现在会不会和萧团长离婚还两说呢，你把她得罪完了，以后怎么做邻居？" 赵红梅撇着嘴不服气："就姜虞那个好吃懒做的德行，萧团长为什么不和她离婚？" "你蠢啊！她之前再怎么混，好歹也是小澜的亲妈。再说她现在不是也改了吗？又是上班又是做家务的，连小澜都愿意亲近她了。夫妻哪有隔夜仇？" 赵红梅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心里实在是瞧不起姜虞。 在她心里，姜佳妮就是比姜虞好。 此时，萧晏珩三人正要上车，身后突然传来姜佳妮甜腻的声音："姐夫~" 萧晏珩回头，只见姜佳妮穿着一件藏青色大衣，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雪花胸针。 她特意将乌黑的长发挽成时兴的牡丹头，鬓边垂下两缕精心烫卷的发丝，衬得那张小脸越发俏丽，虽然天气寒冷，她却只穿着薄薄的丝袜，脚上穿着小皮鞋，手里挎着一个皮质手提包。 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 第七十三章 家里现在你姐管钱 姜虞看见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姜佳妮见所有人都往她身上看，不自觉又抬了抬下巴，她慢条斯理走过去。 "姐夫，今天是财务报名的日子，我能不能搭你的车去啊？"姜佳妮微微仰头，露出纤细的脖颈，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唇边萦绕，显得楚楚可怜。 萧晏珩点点头："嗯，上车吧。" "谢谢姐夫。"姜佳妮笑弯了眼睛。 姜虞懒得搭理她，打开副驾驶的门刚想上去，姜佳妮突然叫住她："姐，我有点晕车，能不能坐前面？" 姜虞对上姜佳妮含笑的眸子，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晕车坐前面也不会好很多，要不然你走路去吧，部队后勤科也不远，现在时间还早，你走过去正好锻炼身体。" 姜佳妮没想到姜虞这么不体面地直接硬刚，忍不住辩解道："姐夫可是每天都要送你，我只是偶尔找他帮一下忙而已，这你都要看不惯......你也太小气了。" 姜虞冷笑一声："你都说了，他每天都送我，是因为我们俩是夫妻。" 她故意把"夫妻"两个字咬得很重，"怎么，现在连我坐自己丈夫的车，都要经过你批准了？" 姜佳妮被噎得说不出话，手指紧紧攥着衣角："那我们也是一家人啊，而且是顺路，姐夫都没说什么……" 萧晏珩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拧了拧眉："佳妮，你坐后面吧。" 听到萧晏珩也向着姜虞，姜佳妮不满地嘟起嘴，但也没多说什么。 萧澜懂事地拉住她的手："小姨，你跟我坐一起吧，让爸爸妈妈坐在前面。" "妈妈"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姜佳妮心里。她强忍着妒意，弯腰钻进后座："好，小姨陪我们小澜坐在一起。" 上车后，萧晏珩倾身过来，动作自然地替姜虞系好安全带，姜虞微微低头，两人配合默契，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姜佳妮在后座看得眼睛发红，咬紧了后槽牙。 贱人！凭什么能让姐夫这么贴心地对她？ 车子启动后，萧晏珩问："你来报名，那西云呢？" 姜佳妮随口道："她自己在家就行，早饭我都做好了，她起来就能吃。" 萧晏珩继续道："西云年纪也不小了，不如让她跟着萧澜一起上托儿所吧。" 姜佳妮捋了捋耳边的碎发，露出为难的神色："等我先找到工作再说吧。托儿所一个月要十几块钱呢......" 她叹了口气，"我这不是还欠着钱吗？家里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了。" 说着，她悄悄观察萧晏珩的反应，她心里格外清楚，萧晏珩对林西云那个小拖油瓶还是心软的。 姜佳妮心里期待他能主动提出帮忙垫付托儿所的费用，但她最后还是失望了，萧晏珩没说话，姜虞冷不丁开口："你一个月抚恤金有35块，如果能找到工作，一个月至少也有30多块。只要你不乱买衣服化妆品，这些钱足够你们娘俩过得很好了。" 姜佳妮微微叹气："我作为母亲，肯定是想让西云过上更好的日子。她现在长身体，三天两头就嘴馋，我自己省吃俭用都没什么... 这不是想着等我工作之后，她要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实在放心不下。万一再像上次一样丢了可怎么办？" 姜虞突然展颜一笑："也是，西云还那么小，一个人待在家里确实不安全。这样吧，西云上托儿所的钱我和你姐夫先垫付了。" 姜佳妮闻言心头一跳，狐疑地看向姜虞，这女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萧晏珩只是看了姜虞一眼，没说什么。 姜虞话锋一转，"不过，有句老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俩好歹是亲姐妹，更要明算账。上次你偷用我的稿费还没还清，加上垫付托儿所的钱，得写个借条。" 姜佳妮神情一僵："姐，你这样未免也太不讲情面了吧？" 姜虞微微一笑："我们又没催着你还，等你发工资再还就行。你不是心疼西云吗？连张欠条都不愿意写吗？" 姜佳妮急忙否认："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这样太生分了..." 她说着，楚楚可怜地望向萧晏珩，"姐夫，你说是不是？" 萧晏珩神色淡淡，只说了句："家里现在你姐管钱，听她的吧。" 姜佳妮顿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 姜虞这个贱人什么时候管上家里的钱了？！ 她刚才好不容易才树立起的慈母形象，现在要是拒绝写欠条，岂不是自打嘴巴？ "好吧..."姜佳妮咬着嘴唇，"姐说得对，是该写个欠条，等我回家就写。" 萧晏珩先后送了萧澜和姜虞，最后顺路送姜佳妮回家。 姜佳妮坐在后面，偷偷瞄着萧晏珩冷峻的侧脸，忍不住柔声开口："姐夫，我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她和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萧晏珩单手握着方向盘："只要你不拿你姐的钱，她对你能有什么意见？" 姜佳妮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差点绷不住："那次是误会。" "嗯。"萧晏珩冷淡地应了一声。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姜佳妮继续试探："姐夫，我记得小澜丢的那天，你不是说要和我姐离婚吗？现在我看你们好像是和好了？" 萧晏珩反问道："我和你姐和好，你不高兴吗？" 姜佳妮心头猛地一沉，她太了解萧晏珩了，如果他还厌恶姜虞，根本不会问出这种话。 凭什么？姜虞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这个冷心冷情的男人态度彻底转变？ 她强压下翻涌的妒意："自然是高兴的。" 说话间，萧晏珩把车子缓缓停在后勤科门口："到了。" 姜佳妮看了眼不远处的办公楼，声音放软："姐夫，一会儿我报完名，你还能送我回去吗？" "你走回去吧。我一会儿没空。" "......哦。"姜佳妮勉强维持着体面下了车，还没站稳，身后的车就毫不留恋地驶离。 第七十四章 话里话外都在划分界限 姜佳妮迈步走进后勤科办公室。 不大的房间里已经站了七八个来报名的女同志，都在排队填写报名表。 负责登记的是后勤科干事罗秋菊，二十七八的年纪，她刚才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姜佳妮从一辆军用吉普上下来。 能在部队里配专车的，至少得是团级干部。 罗秋菊看见姜佳妮进来了，主动搭话道："同志，你也是来报名财务岗位的？" 姜佳妮连忙点头，露出温婉的笑容："对，听说咱们后勤科在招人，我就过来试试。" 罗秋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刚才送你来的是......？" 姜佳妮也是个人精，自然知道罗秋菊这是在打探她的底细，装作随意地说："哦，那是我姐夫，他也是咱们部队的。" 罗秋菊果然来了兴趣："是吗？你姐夫是......？" 姜佳妮抿嘴一笑，语气带着几分骄傲："萧晏珩，三团的。" "萧团长？！"罗秋菊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周围几个报名的女同志都看了过来。 她赶紧压低声音，态度明显热络了几分："原来是萧团长的亲戚啊！来，先把这张表填了。" 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崭新的报名表递过去，"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问我。" 姜佳妮就喜欢被人这样追捧的感觉，接过报名表时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罗秋菊笑容满面地递过钢笔，"萧团长可是咱们师里的模范，他的家属我们肯定要照顾的。" 姜佳妮低头看表格，上面需要填写姓名、年龄、学历、家庭住址等基本信息，还有一栏"特长及工作经历"。 她到底是读过书的，字体娟秀工整，在"学历"一栏自信地写下"高中毕业"，又在"特长"处添上"擅长算账"。 不一会儿，她就把报名表填完了，还给罗秋菊："同志，我填好了。" 刘红梅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字写得真漂亮，到底是文化人。" 等所有人都把报名表交上来后，罗秋菊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注意了，这次财务科只招一位同志。选拔分为笔试和面试两个环节。" "笔试主要考察会计基础知识和珠算技能，成绩前五名的同志才能进入面试。最后录取要看笔试和面试的综合成绩。" 姜佳妮听到这里，心里有底了，和萧晏珩之前透露的信息分毫不差。 她特地借了会计教材复习,周末还练习了珠算。 其他报名者的反应却各不相同。 有的女同志胸有成竹，显然是有备而来；旁边还有几个女同志则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招聘财务这么严格。 罗秋菊继续说道："笔试定在明天上午九点，地点就在这间办公室。请大家带好钢笔和算盘准时参加。" 她环视一圈，特意在姜佳妮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没人应答，罗秋菊点点头："那就这样，祝各位取得好成绩。" 等报名者陆陆续续离开后，罗秋菊快步追上姜佳妮："佳妮对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姜佳妮看起来很和善很好说话："当然可以。" 罗秋菊亲切地挽住她的手臂："考试内容你有什么问题吗？需要我帮你讲解一下吗？" "没什么问题，"姜佳妮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这些我都擅长的。" "那就好。说实话，这么多人里面，我最看好的就是你。"罗秋菊拍了拍姜佳妮的手背，"期待你成为我的同事。" 姜佳妮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分势在必得的自信："我也很期待和罗姐共事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姜佳妮才告辞离开。 …… 下午回家的路上，姜虞突然想起早上萧晏珩在姜佳妮面前说的话，忍不住侧头看他："我什么时候成家里管钱的人了？" 萧晏珩神情有点不自然："一般家里都是女人管钱。之前是因为你管不住钱，才没让你管。" 姜虞挑眉，故意逗他："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钱跑了？" "不怕。"萧晏珩回答得干脆利落，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姜虞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肯定？" 萧晏珩转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因为我相信你舍不得。"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早已看透她的心思，姜虞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问道："我舍不得什么？" 萧晏珩唇角微勾："舍不得我和小澜饿肚子。" 姜虞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失落，低低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回到家后，萧晏珩径直走进卧室，不一会儿便拿着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出来，直接递到姜虞面前："这里面有一千二百块钱，还有粮票、布票和工业券，以后都归你管。" 姜虞愣住了，看着厚厚一沓钞票和票据，忍不住眨了眨眼："这么多钱我要是丢了怎么办，我不管......" 萧晏珩坚持道："丢了我也不怨你。以后我的工资和津贴也直接交给你。" 说实话，看到这么多钱，姜虞的财迷体质差点就暴露了。 她眼睛不自觉地黏在那厚厚一沓钞票上，手指微微发痒，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一千多块啊！ 但转念想到两人现在不清不楚的关系，还有当初萧晏珩对她厌恶的态度，姜虞又冷静下来。 谁知道这份温柔能维持多久？说不定哪天这男人又对她没有耐心了，到时候财产分割多麻烦。 "这钱都是你挣的，我全收着也不合适。"她斟酌着词句，努力让自己显得通情达理，"而且我之前从来没管过钱，怕打理不好......你就还放在原处，我需要用钱的时候自己会去拿的。" 萧晏珩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他听懂了姜虞话里话外都在划分界限的意思，握着信封的手指微微收紧。 "随你。"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转身把钱放回了卧室。 姜虞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发堵，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七十五章 姜虞生气提离婚 萧晏珩就当着她的面，把信封随意地丢回了抽屉里，那架势，像是在丢垃圾一样。 姜虞喉咙发紧，干巴巴地问："你生气了？" 萧晏珩"砰"地合上抽屉，回头冷冷看她："我生不生气，你会关心？" 姜虞皱了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萧晏珩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眼神暗沉沉的，带着几分冷意的语气让姜虞听了心里很不舒服，"算了，当我没说。" 他转身就要走，姜虞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萧晏珩，你把话说清楚。" 萧晏珩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说什么？说你处处和我划清界限，结果别的男人送你东西，你倒是收得开心？" 男人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刺。 姜虞一愣："你说的是什么？照片还是电影票？" "有区别吗？"萧晏珩终于转过身。 "我和梁同志只是一起参加了摄影比赛，那张照片是他帮我拍的，觉得构图不错就洗出来送给了我。至于电影票，那是……" "够了。"姜虞还想解释，但萧晏珩打断了她的话，"我没心思听你和外面的那些男的是怎么勾勾搭搭的。" 他的语气又冷又硬，像是裹着刀子的冰，扎得姜虞心口发疼。 姜虞也有点火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那么随便的女人？" 萧晏珩冷笑一声："你现在不是吗？我们俩可是还没离婚呢，你就迫不及待地结识新的男人了？姜虞，你就那么急不可耐吗？" "萧晏珩！"姜虞气得指尖都在发抖，"你非要这么说话的话，那我们俩还是尽快去把离婚手续办了吧，省得像现在这样，两个人都难受。" 她深吸一口气，"我也不阻止你去寻找幸福。" 听到姜虞这么轻易就把离婚说出口，萧晏珩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她，声音沙哑："姜虞，我对你的好，你都当什么了？" "你对我好，就要这样羞辱我吗？"姜虞眼眶发红，"离婚后，你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你和姜佳妮在一起我也不管。" "姜佳妮？"萧晏珩眉心拧紧，脸色更难看了，"这关她什么事？" "怎么不关她的事？"姜虞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前几年不都是她照顾你和萧澜的吗？你们不是更像一家人吗？刚好她也想嫁给你，等我们俩离婚了，她估计得高兴死！" “这话不能乱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寡妇，在部队里无依无靠的，只能靠我们家帮扶。而且她丈夫当年......” 萧晏珩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姜虞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她丈夫怎么了？" 萧晏珩抿紧薄唇："这件事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平日对她的照顾，完全没有半分私心。至于你说的她想嫁给我这种话，以后也不要说了，对她一个寡妇名声不好。" "你倒是关心她。"姜虞冷笑一声。 萧晏珩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大步走到院子里。 他一把抄起靠在墙角的斧头，从柴火堆里拎起一根粗壮的木头立在木墩上。 男人挽起的袖口露出结实的小臂，青筋随着用力微微凸起，明明是干着粗活，却丝毫不显粗俗，反而透着一种凌厉的阳刚之美。 "咔嚓！" 斧头劈下，比胳膊还粗的木头应声裂成两半。 萧晏珩的动作干脆利落，每一斧都带着狠劲，像是在发泄心中的郁气。 姜虞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了视线。 这时赵红梅挎着菜篮子路过，看见萧晏珩，忍不住停下脚步："萧团长在劈柴呢？" 萧晏珩头也不抬，只淡淡"嗯"了一声。 赵红梅热情地说："我们家有现成的柴火，要不然抱一点给你们家用吧？" 萧晏珩手下动作不停："不用了嫂子，我自己来就行。" "哦哦。"赵红梅察觉到萧晏珩冷淡的态度，讪讪地摸了摸鼻头。 察觉到赵红梅欲言又止，萧晏珩终于抬头看她："嫂子，还有什么事吗？" 赵红梅咽了口唾沫才开口："萧团长啊，我看佳妮最近日子还挺难过的。上次还借了我的二十块钱，现在每天只能一分钱掰成两分花。她面子薄，肯定不好意思和你讲......" 萧晏珩面无表情："所以呢？" 赵红梅被他这反应噎住，支支吾吾道："就...就是想着，你们毕竟是亲戚，能不能帮衬帮衬......" 萧晏珩冷冷打断她："她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我不可能帮衬她一辈子。如果连几十块钱都拿不出来，只能说明她前些年根本没有存钱和理财的概念，正好借这次机会让她长长记性。" 赵红梅被堵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可她毕竟是你小姨子，姜虞和她可是一个姓的亲堂姊妹，没必要逼着她还钱吧？这姜虞也太铁石心肠了，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堂妹吃糠咽菜......" 听到赵红梅抱怨姜虞，萧晏珩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件事本来就是佳妮的错。姜虞只让她发了抚恤金再还钱，已经是顾忌亲情网开一面了。否则按照部队纪律，偷窃财物是要进军事法庭的。" 赵红梅没想到萧晏珩对姜佳妮竟一丝情面都不讲，脸色顿时变得有点奇怪。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在触及萧晏珩冷峻的目光后，最终只是干笑两声："那、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灰溜溜地快步离开。 萧晏珩继续把手里的柴火劈完，然后抱了一部分进厨房，整齐地码放在灶台旁。 这时，门口又传来姜佳妮娇柔的声音："姐夫，你在家吗？" 萧晏珩擦了擦额头的汗，随手拍了拍手上的木屑，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了？" 姜佳妮站在门口，看见他不仅满头是汗，脸颊还沾着一点木灰，立即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姐夫，你刚才干什么了？脸上有脏东西呢。" 说着就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想要帮他擦擦。 第七十六章 萧晏珩劝姜佳妮再婚 姜虞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冷冷扯了扯唇角。 萧晏珩余光瞥到姜虞，等姜佳妮快要碰到他的脸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往旁边侧了侧脸：“不用。” 姜佳妮似乎早就习惯萧晏珩对她的冷淡，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绢后，又从手中的书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姐夫，我是来送欠条的。早上，我姐不是说让我写张欠条吗？"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姜虞。 萧晏珩没看，他给自己倒了盆热水洗手："你把欠条给你姐就行。" "好嘞。"姜佳妮嘴上答应得爽快，转身姿态优雅地走到姜虞面前，将欠条递过去："姐，你要的欠条。" 姜虞面无表情地接过，立刻展开检查。 只见纸上写着：今欠姜虞人民币叁拾贰元整，其中借款贰拾元整，林西云托儿所费用拾贰元整。 立据人：姜佳妮 姜虞扫了一眼，冷冷道："重新写一张。" 姜佳妮皱眉："为什么？这欠条写得清清楚楚的，姐，你不会是看不懂欠条吧？" "第一，你这欠条没写还款期限。"姜虞指尖点在纸上，"第二，得加上若逾期不还的条款，是按银行利率算利息，还是用其他方式偿还？" 姜佳妮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姐，你就这么信不过我？非要白纸黑字写得这么清楚？" 姜虞“呵呵”一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写欠条不白纸黑字写明白，难道还要靠心灵感应？" 姜佳妮有点气急败坏：“你！” "我什么？"姜虞挑眉看她，"那你要不要重新写？还要不要钱了？" 姜佳妮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该死的贱人”，面上却不显，"好，我重新写。" 姜虞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往桌上一拍："重新写吧。" 姜佳妮咬着后槽牙，抓起钢笔在纸上用力地写着，笔尖几乎要把纸面戳破。 写完后，她"啪"地把笔一放："现在总行了吧？" 姜虞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条款都写清楚了，这才点点头："行了。" 姜佳妮见她没有掏钱的意思，忍不住追问："钱呢？" "等明天让你姐夫送小澜上托儿所的时候，顺便把钱给西云交了就行了呀。"姜虞轻描淡写地说，"还把钱给你干嘛？" 姜佳妮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姜虞看着她扭曲的表情，心里冷笑，她不是什么圣母心发作，只是还是心疼西云那孩子，上次也是她把杂志社的录用信找出来的。 让西云去托儿所，至少能让她每天吃上热乎饭，少受点罪。 "剩下的二十块钱，你下个月五号之前一定要还清。不然就按照每月5%的利息算。" 姜佳妮心里肉疼，却只能答应："嗯，我知道了。"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姜虞已经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要不是她反应快后退一步，差点被门砸到鼻子。 姜佳妮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在心里把姜虞骂了个狗血淋头。 转身看见正在厨房忙碌的萧晏珩，她又凑了过去："姐夫，我今天不是去报名财务工作了吗？" 萧晏珩继续切着案板上的菜："嗯，怎么样？" 姜佳妮脸上扬起自信的笑容："那个负责人说报名的人里面最看好我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肯定能成。" 萧晏珩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嘱咐一个妹妹："别掉以轻心，后勤科的财务岗位竞争很激烈。" "哎呀姐夫，"姜佳妮撒娇般地拖长音调，"你得相信我的水平嘛。对了姐夫，我有几个财务方面的问题想请教你……" 她边说着边往萧晏珩身边靠近，纤细的手指轻轻将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线条，身上飘来若有似无的茉莉香气，红唇微微嘟起，看起来是又涂了口红。 萧晏珩："财务方面我也不懂，你问问别人吧。" "没关系的，我觉得姐夫你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呢？你就听一下吧。" 不等萧晏珩再次拒绝，她已经把拿来的书翻到折角的那一页："是这样的，明天要考固定资产折旧的计算方法，我看到双倍余额递减法这里不太明白......" "姐夫你看这道例题，第一年折旧额为什么要用原值乘以2再除以使用年限？第二年又为什么是用净值来算呢？" "我琢磨了好久都不明白，姐夫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明白吧？" 萧晏珩手里还握着刀，闻言抬眸扫了一眼书页："这是加速折旧法。第一年按原值双倍计提，是为了尽快回收投资成本。第二年按净值计算，体现的是逐年递减的原则。" 姜佳妮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姐夫，我就说你很厉害吧，连财务的问题都懂。" 萧晏珩听到姜佳妮的夸奖，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继续切着肉，他把肉切成薄片，打算一会做水煮肉片。 姜佳妮把书合上放在一旁："姐夫，我来帮你吧。你是我见过最顾家的男人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丈夫就好了，可是海丰他......唉。" 她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哀伤的氛围中。 萧晏珩听到"海丰"这个名字，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复杂，似乎也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他看着姜佳妮悲伤的样子，语气不自觉地放柔了些："佳妮，人要往前看。海丰他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你还年轻，可以再找个踏实可靠的人过日子。" 姜佳妮听到萧晏珩的话，立即摇了摇头，眼眶微微发红："姐夫，我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我这辈子......就守着西云过吧，能看着她健康长大，我也算对得起海丰了。" 萧晏珩看着她这副模样，眉头微蹙，"海丰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姜佳妮看似坚强地笑了笑：“没事，姐夫，我不算一个人，至少平常还有你帮衬着我们孤儿寡母。” 第七十七章 萧澜给姜虞洗脚 萧晏珩不说话了，空气一时有些凝滞。 姜佳妮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随即扬起一抹柔弱的笑容，眼尾微红却故作坚强，像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姐夫，你去歇着吧，我来做饭吧，我做的快。"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讨好。 萧晏珩却说："不用，你回家准备明天的考试吧，我自己来就行。" 姜佳妮不死心，伸手就要去接他手里的菜刀，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萧晏珩猛地抽回手，眉头紧皱，语气冷硬："佳妮，你回去吧，等明天我把生活费交给托儿所，西云就能上了，到时候你也能安心工作。 回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姜佳妮咬了咬唇，最终只能低低应了一声："......好。" 姜佳妮离开后，萧晏珩在厨房里沉默地忙碌着。 一个多小时后，饭菜终于做好。 他解下围裙挂好，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紧闭的主卧房门。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会去敲门叫姜虞吃饭，但今天......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萧澜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了进来，脸蛋冻得通红，鼻尖还挂着半截鼻涕。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 萧晏珩一转头，就看到儿子正用脏兮兮的手背抹鼻涕，顿时黑了脸："洗脸洗手去。" "哦......"萧澜缩了缩脖子，乖乖跑到脸盆架前。 他踮着脚把暖水壶里的热水倒进盆里，兑了点凉水，仔仔细细地搓洗着小手，连指缝都没放过。 把自己收拾干净后，萧澜蹦蹦跳跳地跑到主卧门前，小手"咚咚"敲了两下："妈妈，吃饭了！爸爸做了好吃的！" 房间里沉寂了一秒，紧接着房门被打开，姜虞已经换上了居家衣服。 东北常见的花色棉服，虽然款式老气，但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乌黑的头发随意地挽在耳后，露出清秀的眉眼，反倒衬得这衣服都好看了一些。 她看了眼坐在饭桌前的萧晏珩，硬气地对萧澜说：“我不饿，你去吃吧。” 萧澜歪着小脑袋，固执地拉住姜虞的手："不饿也吃一点嘛~" 软糯的童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小手用力把她往饭桌方向拽。 被儿子这么一拉，姜虞只好跟着挪到饭桌前。 桌上摆着两碗米饭——一碗是萧晏珩的，一碗是萧澜的。 往常萧晏珩总会提前给她也盛好饭，看来今天也是真的生气了。 萧澜愣了一下，立刻松开姜虞的手，踮起脚要去拿空碗："妈妈，我给你盛米饭！" "不用了，我自己来。"姜虞按住他的小手，她给自己盛了小半碗饭，特意选了个离萧晏珩最远的位置坐下。 一顿饭吃得沉闷至极。 连萧澜都察觉到气氛不对了，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说道："今天老师给我们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 姜虞看他："什么作业？" "老师说......"萧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让我们给爸爸或者妈妈洗一次脚，老师说这是要让我们懂得感恩，知道爸爸妈妈养大我们不容易。" 姜虞闻言一怔，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对萧澜只有生育之恩，从未尽过养育之责，这个孩子给自己洗脚，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心虚和尴尬。 她扯了扯嘴角，轻声道："给你爸洗吧，你爸平常训练辛苦，又要照顾你。" 萧澜转头看向萧晏珩，听他怎么说。 萧晏珩显然也不太适应这种父慈子孝温情场面，薄唇微抿，沉默了一瞬，才淡淡道："给你妈洗吧。" 姜虞立刻瞪了他一眼，可男人却装作没看见，低头继续吃饭。 萧澜见状，小嘴一瘪，眼眶微微发红，委屈巴巴地望着姜虞，仿佛她再拒绝一次，他就要当场哭出来。 姜虞被他这眼神看得心软，只好妥协："......好吧，吃完饭再洗。" 萧澜顿时眉开眼笑，用力点了点头："嗯！" 晚饭后，小家伙立刻兴冲冲地忙活起来。 他先是搬来一个小板凳让姜虞坐下，又跑去端了个洗脚盆过来，还把暖水壶提过来，小心翼翼地往盆里倒热水。 "妈妈，水烫不烫？"他蹲在盆边，小手试了试水温，仰起脸认真地问道。 姜虞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心里莫名发酸。 "不烫，正好。"她用水试了一下水温。 萧澜这才露出放心的表情，“妈妈，我帮你脱袜子。” 姜虞连忙说："我自己来吧。" 她弯下腰，手指勾住袜口，轻轻往下褪。 袜子滑落的瞬间，露出一双白皙纤细的脚，脚背线条柔美，肌肤莹润如玉，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泛着淡淡的粉色。 像是上好的瓷器，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 一旁的萧晏珩目光微顿，视线落在姜虞裸露的脚上，眸色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姜虞将双脚浸入温热的水中，暖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很舒服，谢谢小澜。" 萧澜蹲在洗脚盆前，小手捧起她的脚，认真地用温水搓洗着。 等洗得差不多了，萧澜眼珠子一转，突然对站在一旁的萧晏珩说："爸爸，你给妈妈擦脚吧。" 姜虞一惊，下意识看向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萧晏珩，本以为他会冷着脸拒绝，没想到男人只是沉默了片刻，便点头道："好。" 他从架子上拿来干净的毛巾，在姜虞面前半蹲下身。 姜虞心里还有气，微微侧身想躲开："不用了，我自己......" 话没说完，萧晏珩已经一把扣住她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挣脱不开。 他低着头，用毛巾裹住她湿漉漉的脚，从脚尖到脚踝，一寸寸擦干。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指腹带着常年训练留下的薄茧，摩挲过她敏感的脚心时，姜虞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耳尖红透了。 “别动。” 第七十八章 谢谢萧团长 察觉到女人的抗拒，萧晏珩沉声道。 姜虞咬着下唇，等萧晏珩刚把她的脚擦干，就立刻缩回拖鞋里。 萧晏珩站起身，看见姜虞耳根泛红的样子，知道她是在害羞，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半夜，萧晏珩做了一个梦。 梦中，姜虞赤着脚站在他面前，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衣料轻透，隐约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贴近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晏珩~" 那声音又轻又软，像羽毛般撩拨着他的神经。 萧晏珩猛地惊醒，额间沁出一层薄汗。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睡得正香的萧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起身，又去了卫生间。 第二天吃完早饭，姜佳妮来了，林西云跟在她身后。 小姑娘一见到姜虞，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脆生生地喊道：“姨姨。” 姜虞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西云今天要和小澜哥哥一起去托儿所了，开心吗？" 林西云用力点头，小脸上写满了雀跃："我会乖乖听小澜哥哥的话。" 姜佳妮站在一旁，看着女儿对姜虞的亲昵态度，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等走到车旁，姜虞毫不犹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虽然她心里还憋着气不想搭理萧晏珩，但更不愿意给姜佳妮让出这个位置。 姜佳妮见状，只能带着两个孩子挤在后排。 路上，姜虞嘱咐萧澜：“西云第一天上托儿所，你记得要多带着她点，不要让别人欺负她。” 萧澜也许是受了萧晏珩的影响，他天生就有一种正义感，西云又是瘦瘦弱弱的，所以对她更有一种保护欲：“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西云妹妹的。” 想着今天要带林西云去托儿所报名，萧晏珩便先送了姜虞，然后又把姜佳妮送到后勤科办公楼，最后返程送两个小孩。 等到了托儿所，章雨欣一眼就看见了萧晏珩，连忙扬起笑容快步走了过来："萧团长，您来了！小澜，早上好呀。" 虽然她长得很漂亮，但萧澜一直不太喜欢她。 因为这个章老师，平时对小朋友总是板着脸，只有见到一些男家长才会笑得这么灿烂。 听到她和自己打招呼，萧澜没吭声。 萧晏珩冲她微微颔首："章老师。" 章雨欣这才注意到躲在萧澜身后瘦小的林西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萧团长，这是......您女儿？" "不是。"萧晏珩语气平淡，"这是我侄女。" "哦~"章雨欣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弯腰凑近林西云，刻意放柔了声音，"小朋友，你也是来上托儿所的吗？" 林西云怯生生地往萧澜身后缩了缩。 萧晏珩在旁边解释道："我侄女胆子比较小，身体也比较瘦弱，以后在托儿所，可能需要你们多关照她一下。" 章雨欣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这是当然了，我们对每个小朋友都很负责的。" 她转向两个孩子，"小澜，你先带妹妹进教室吧。" 等两个孩子走远后，章雨欣对萧晏珩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团长，我带您去办入学手续。" 萧晏珩颔首："好。" 章雨欣带着萧晏珩来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此时里面空无一人。 "萧团长，请坐。"她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需要填几份表格，我给您倒杯茶。" 萧晏珩微微皱眉："不用麻烦了，先填表吧。" 章雨欣闻言，只好放下茶杯，将一把木椅搬到文件柜前，略带歉意地笑道："我记得表格被放在上面了，我先找一下。" 萧晏珩沉默地坐在一旁。 章雨欣脱下厚重的棉外套，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米色高领毛衣，搭配深灰色羊毛半身裙，将她丰腴的腰臀线条勾勒得格外明显。 她踩上椅子，踮起脚尖在柜顶翻找文件，纤细的腰肢随着动作微微摆动，只留给萧晏珩一个窈窕的背影。 一分钟过去了，萧晏珩有些不耐："还没找到吗？" "找到了！"章雨欣终于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表格，转身对萧晏珩露出欣喜的笑容。 就在她要下凳子时，椅子突然晃动了一下。 "啊！"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栽去。 萧晏珩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单手稳稳扶住她的手臂。 章雨欣惊魂未定地扶着旁边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脸颊泛起红晕："谢、谢谢萧团长......" 等章雨欣站稳后，萧晏珩立刻收回手。 章雨欣将表格放在办公桌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纸面："萧团长，您之前填过一次，应该知道怎么填吧？" 萧晏珩淡淡"嗯"了一声，拿起桌上的钢笔，俯身开始填写。 他的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一如他这个人。 章雨欣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男人身上。 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峻。 每次近距离接触这个男人，她都会被惊艳一次——这样出众的外貌条件，偏偏能力还如此突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团长。 听说他立过不少功，是军区重点培养的对象。 关于萧团长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媳妇的传闻，她早就听说了，不由为萧晏珩可惜，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身边应该站着更般配的女人才对...... "填好了。"萧晏珩直起身，将表格推到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章雨欣回过神来，连忙接过表格，扫了一眼，确保没问题后："现在您交十二块钱托儿费就可以了。" 萧晏珩掏出准备好的钱递给她。 "可以了。"章雨欣收好钱，在收据本上仔细登记。 萧晏珩收起钱包："那我先走了。" "好。"章雨欣站起身，将萧晏珩送到办公室门口，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挺拔的背影，直到对方走远了，她还倚在门框上张望。 这时，托儿所所长走了过来，看见章雨欣这副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雨欣，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第七十九章 收到奖金 章雨欣回头看见杨所长，有点不自然地理了理头发："没干嘛啊所长。" 杨所长目光扫了眼萧晏珩离开的方向，神情严肃起来："雨欣，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劝你少把心思花在这些不该想的事情上。" 章雨欣有点不耐烦："所长，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清楚。有小朋友跟我说，你平时总是板着脸，只有他们父亲来的时候才会笑得那么殷勤。" 章雨欣不耐烦地嘟囔：“你听那些小孩子胡说八道。” 杨所长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是部队托儿所，基本上都是军官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随便被你的小把戏迷惑？雨欣，你这样下去，迟早要犯大错的。" 章雨欣咬着嘴唇不说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杨所长看她这副模样，摇摇头转身离开，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好自为之吧。" 等杨所长走远后，章雨欣愤愤地跺了跺脚。 …… 姜虞刚走进办公室，还没等放下包，就听见冯雪梅训斥的声音： "黄学军！这就是你交上来的舞台设计稿？年年都是这个老套的模板，连背景板的位置都不带改的，你当领导们都是瞎子吗？" 黄学军撇着嘴，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每年文艺汇演不都是这个调调吗？难道就因为她姜虞来了，所有的规矩都要变？" "你——"冯雪梅气得脸色发青，"你以为这是我一个人的意见？上面的领导早就看不惯你这套敷衍了事的态度了！这次汇演是给军区首长看的，要是再拿这种糊弄人的东西交差，我看我们宣传科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黄学军脸色黑了下来，正好看见刚进门的姜虞，立刻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活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姜虞权当没看见黄学军吃人般的眼神，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冯雪梅是宣传科组长，而黄学军只是个普通科员，这会儿被训得灰头土脸，却又不敢顶撞冯雪梅，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干瞪眼。 "行了，你再交一版设计方案上来吧。"冯雪梅冷冷地丢下一句。 黄学军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冯雪梅懒得理他，转头对姜虞招招手："小姜，过来一下。" 姜虞放下画笔走过去："冯老师，怎么了？" "你负责的墙绘苏主任已经验收过了，评价很高。"冯雪梅脸上露出笑意，"她给你申请了一笔奖金，这事你知道吧？" 姜虞点点头："知道，苏主任和我提过了。" 冯雪梅低头从抽屉里抽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这就是你的奖金，一大早从财务科拿过来的。" 姜虞双手接过信封："谢谢冯老师。"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冯雪梅看向姜虞的眼神满是欣赏。 黄学军看的都眼红了，酸溜溜地插嘴道："凭什么她有奖金？我之前画的墙绘怎么没人给我发奖金？" 冯雪梅冷笑一声："你确定你不知道小姜的墙绘是怎么毁的？" 黄学军眼神顿时飘忽起来，明显心虚起来："她自己在外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了呗......" "要不是小姜大度，没和某人计较，你觉得真的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吗？你应该见过小姜的丈夫是谁了吧？ 黄学军闻言，想起萧晏珩那张冷峻面孔，顿时觉得自己的右胳膊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哼哼”了两声：“仗势欺人。” 姜虞拿着钱回到座位上，随手打开信封看了一眼，里面大概有五块钱左右。 虽然不算多，但这是对她专业能力的认可。 郭秋香凑过来，羡慕地说道："小虞你真厉害，刚来第一个星期就能拿到奖金！" 姜虞笑着将信封收好："中午请你吃饭。" "啊，那不太好吧......"郭秋香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姜虞拍拍她的肩膀，"你又吃不了多少。再说了，这段时间多亏你带我熟悉环境。" "那我们去食堂吃小炒？听说今天有红烧排骨！" "好啊。"姜虞爽快地答应。 …… 姜佳妮来到后勤处时，考场里零零散散坐了一半人。 几张办公桌被拉开距离摆放当作考桌，监考的是罗秋菊和一位陌生的男领导。 这位领导约莫四十出头，个子不高，穿着笔挺的深蓝色中山装，梳着背头，他的眼睛泛着精明的光，显得很有派头。 姜佳妮选了个靠中间的位置优雅落座。 罗秋菊立即凑到男领导耳边低语了几句，那人的目光立刻朝姜佳妮这边投来。 很快，他踱步到姜佳妮桌前："你就是萧团长的小姨子吧？" 姜佳妮扬起甜美的笑容，眼角弯成月牙："对，萧团长是我姐夫。" 姜佳妮今天特意打扮过，本就长得不差，一笑更是让人忍不住惊艳。 男领导看着她的笑容眼前一亮，热情地伸出手：“你好，我是后勤科的副科长胡和平。” 姜佳妮矜持地伸出纤纤玉手：“胡科长好。” 胡和平一把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细腻触感让他心头一颤，这肌肤滑嫩得跟羊脂玉似的，他忍不住用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你姓姜对吧？你长得可真漂亮。” 姜佳妮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听到这样的夸赞，心里又涌起一丝得意，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礼貌地笑道：“谢谢夸奖。” 这时，考试快开始了，胡和平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好好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临走前，他还拍了拍姜佳妮的肩膀。 罗秋菊将一沓试卷分发下来。 姜佳妮拿到试卷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题目。 《会计基础知识》部分大多是简单的记账规则和财务制度，比如"请简述''借贷必相等''原则"、"列出三种常见原始凭证"这类基础题，都是她提前背过的内容。 她嘴角微扬，拿起钢笔就洋洋洒洒写了起来，字迹娟秀工整。 第八十章 姜虞怒怼孙浩 可当翻到《珠算技能》部分时，她开始吃力起来。 题目要求考生根据提供的购销单据，用算盘计算出当月盈亏。 姜佳妮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虽然会拨算盘，但速度远达不到会计岗位的要求。 周围的考生都在噼里啪啦地拨动算盘，清脆的珠子碰撞声此起彼伏。 姜佳妮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开始拨动起算盘珠。 考试结束后，考生们陆续交卷离开考场。 姜佳妮追上罗秋菊：“罗干事。” 罗秋菊看见是她，笑了笑："怎么了姜同志？" 姜佳妮："那个...我刚刚可能太紧张了，发挥得不太好……" 罗秋菊闻言看了眼四周，见走廊上没人，压低声音道："放心吧姜同志，胡科长都交代我了，让我多关照你。" 姜佳妮顿时明白了几分，心里松了口气："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 离开后勤科时，姜佳妮的脚步都是轻快的。 …… 下午姜虞下班时，意外地发现来接她的不是萧晏珩，而是孙浩。 与林堂荣那种斯文儒雅的面相不同，孙浩长相粗犷凌厉，浓眉下是一双锐利的鹰眼，下颌线条如刀削般硬朗。 想到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敌意，姜虞心里不免有些别扭。 孙浩远远就看见姜虞从文工团大门走出来，起初还有些不确定——这女人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精气神焕然一新，身段也明显瘦了一圈，莫名有几分清爽好看？ 他眯着眼确认了一会儿，才冷着脸从吉普车上跳下来。 "团长让我来接你。"孙浩硬邦邦地说。 姜虞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团长呢？" "他和小林有事。"孙浩简短地回答，显然不想多说。 一旁的郭秋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面色不善的男人，小声对姜虞说："那我先走了，小虞。" "去吧。" 等郭秋香离开后，姜虞才默默跟在孙浩身后上了车。 孙浩全程绷着脸，一言不发。 姜虞也不想自讨没趣，干脆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孙浩瞄了她几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继续开车。 车子行驶到半路时突然一个急刹，姜虞猝不及防向前栽去，额头重重撞在前座椅背上。 她吃痛地捂住额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关门声，孙浩已经下车了。 姜虞揉着发红的额头抬眼望去，只见孙浩正快步奔向路边服务社门口的一个身影。 姜虞认出那是姜佳妮。 她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网兜，里面装满了大白菜、土豆。 寒风中，她的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看起来提得十分吃力。 "佳妮姐！" 姜佳妮闻声抬头，脸上立即绽放出惊喜的笑容："孙浩？你怎么在这？" 孙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团长让我去接......" 他话未说完，姜佳妮已经看到了他身后吉普车里坐着的萧晏珩，顿时了然："哦哦，那真是辛苦你了。" "佳妮姐，你一个人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孙浩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接过姜佳妮手里的网兜，在手里掂了掂，"嚯，怎么全是素菜？不买点肉吗？" 姜佳妮面露窘迫："多吃点素菜也挺好的......" 孙浩试探地问："佳妮姐，你是不是手头紧？" "没事的，"姜佳妮勉强笑了笑，"我已经在找工作了，而且下个月月初就发抚恤金了。" "那也不能光吃素啊！"孙浩眉头一皱，转身就往服务社里走，"不吃肉怎么行？" 姜佳妮想拦住他，但孙浩已经大步流星地进了门，她拦也拦不住，只能小跑着跟上。 姜虞忍不住挑了挑眉，这孙浩对姜佳妮倒是殷勤得很。 不一会儿，孙浩就从服务社出来了，手里不仅提着原来的土豆白菜，还多了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看上去足有三四斤重。 他热情地招呼道："佳妮姐，我送你回去，上车吧！" 姜佳妮故作为难地看了眼车里的姜虞："这不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孙浩不由分说，直接把肉和菜都塞到了后排姜虞腿边，挤得她迈不开腿。 他转身拉开副驾驶的门："佳妮姐，快上车吧，外面冷。" 姜佳妮先冲姜虞笑了笑，带有几分挑衅，这才坐进副驾驶："谢谢你啊孙浩。" 孙浩不以为然道："谢什么，顺道的事，反正我本来就要送......" 他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叫姜虞。 姜虞也没什么反应，听着两人说说笑笑，孙浩夸姜佳妮："佳妮姐，西云这才多大呀，你就想着出来找工作了，可真不容易。" 姜佳妮温温柔柔地笑道："那有什么，我姐不也是出来工作了吗？还是在文工团呢。" 孙浩嗤笑一声："她那能一样吗？你要去的可是后勤部财务岗，正经坐办公室的，比那种文工团画画打杂的强多了。" 姜佳妮被孙浩一夸，脸上笑意更深，故作谦虚道："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姜虞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打断："孙浩，工作不分高低贵贱，每项工作都有自己的意义。文工团的宣传工作同样重要，财务工作也离不开后勤保障。你这种思想觉悟，还不如五岁小孩子。" "再说了，我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堂堂正正。" 孙浩被姜虞说得脸色一沉，“你！” 姜佳妮连忙劝道："算了算了，孙浩，你别和我姐一般见识......她这人说话直，没什么恶意的。" 孙浩深吸一口气："放心吧佳妮姐，我没那么小心眼，不会和她计较的。" 姜佳妮又转向姜虞，语气带着几分责备："姐，你也真是的，孙浩就是随口一问，而且他今天还是特地接你回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姜虞闻言不怒反笑，眉梢微挑："怎么，你心疼了？" 第八十一章 这两个人最好锁死，锁一辈子！ 姜佳妮先是一愣，随即涨红了脸："姐，你胡说什么呢？我和孙浩清清白白，我也只当他是弟弟......" 孙浩耳根微微泛红，但听到姜佳妮急着撇清关系，心头涌上一抹说不出的失落。 他语气不善地对姜虞道："佳妮姐生活本来就够难的了，我就是想帮帮她。姜同志，你不心疼自己妹妹就算了，怎么能造这种谣？传出去对佳妮姐的名声多不好！" 姜虞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指责自己，只觉得可笑。 她故意放软语气："佳妮是我妹妹，我当然心疼了。" 姜佳妮听到姜虞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这贱人怎么阴阳怪气的？怕不是又要使什么坏？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虞已经笑吟吟地看向孙浩："孙浩，你有对象了吗？" 孙浩一愣："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看我们佳妮怎么样？她虽然是寡妇带着孩子，但长得漂亮，贤惠又能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就算再找个好人家，大院里谁不替她高兴？而且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传出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孙浩闻言，不自觉地偷瞄了姜佳妮一眼，心里微微一动。 确实，佳妮姐守寡四年了，就算再嫁也合情合理...... 姜佳妮没想到姜虞直接撮合她和孙浩了，生怕孙浩当真，她连忙道："姐！你别胡说八道了！我对孙浩真的没那方面的心思......" 其实这些年孙浩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送米送油、修水管换灯泡，她心里都清楚。 但每次孙浩想挑明心意时，她总是装傻充愣，毕竟她心里惦记的，从来都是那个站在更高处的男人。 孙浩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打起精神："佳妮姐这么好，能配得上她的男人肯定是团长那样的，我肯定是不够格的。" 姜虞淡淡道："话不能这么说。只要你勤勤恳恳工作，踏踏实实做人，平常多来帮帮忙，多关心体贴些，哪个女人会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瞬间点醒了孙浩。 是啊，如果他一直默默付出，真心实意地对姜佳妮好，她肯定也会被打动的。可现在为了避嫌，他经常刻意保持距离，反而让两人越来越生疏。 孙浩心情渐渐晴朗起来，突然觉得姜虞这女人也没有这么烦了。 姜虞看着孙浩那副打了鸡血似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最好锁死，锁一辈子！ 她就是看出孙浩对姜佳妮有意思，才故意撮合的。 以姜佳妮那眼高于顶的性子，肯定看不上孙浩这种，但又舍不得拒绝这条鱼。 姜佳妮敏锐地察觉到孙浩突然变得炙热的目光，心里一阵烦躁。 姜虞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陷入两难：如果拒绝得太干脆，孙浩以后肯定不会再帮她了；可要是态度暧昧，让孙浩天天往她家跑，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就在姜佳妮纠结之际，车子已经开到了大院门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孙浩就帮她提起所有东西，殷勤地说："佳妮姐，我帮你送到家里去！" 姜佳妮连拒绝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孙浩往她家方向走。 她猛地转身，狠狠瞪着姜虞："你是故意的？" 姜虞笑得人畜无害："我故意什么？" "你故意撮合我和孙浩！还撺掇他对我献殷勤，姜虞，你这样有意思吗？" 姜虞挑了挑眉："你敢说你不知道孙浩对你的心思？一边吊着他，一边装清高，也就只有你做得出来。你要真不愿意，直接拒绝他不就行了？" 姜佳妮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脸黑的像锅底。 姜虞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是既舍不得孙浩这个冤大头，又放不下萧晏珩那条大鱼。 "呵。"姜虞冷笑一声，懒得再跟她废话，径直往前走。 姜佳妮站在原地，看着姜虞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 姜佳妮快步追上孙浩："孙浩！" 孙浩转头冲她笑了笑："佳妮姐，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行。" 姜佳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刚才我姐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孙浩"嘿嘿"一笑："佳妮姐，我知道你脸皮薄。但我对你好，你千万别有负担，我就是单纯心疼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正说着，迎面遇上了赵红梅。 赵红梅眯着眼打量孙浩："佳妮，你回来啦？" "嫂子。"姜佳妮乖巧地打招呼。 孙浩也跟着喊了声："嫂子好。" 赵红梅好奇地问："佳妮，这位是？" "嫂子，我叫孙浩，是三团的通讯班副班长。"孙浩主动介绍道。 "哦哦！"赵红梅一拍大腿，"我看你眼熟，你是不是经常跟着萧团长来我们大院？" "对，我负责团部的通讯工作。" 赵红梅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你们俩咋一块回来了？" 姜佳妮解释："路上遇到的，孙浩顺道送我一程。嫂子，你是来要钱的吧？你放心，我已经在找工作了，这钱肯定会尽快还给你。" 赵红梅一愣，她明明是出来倒垃圾的，哪是来要钱的？刚想说"佳妮，这钱不急，下个月再还不迟"。 孙浩已经皱起眉头： "佳妮姐，你欠了钱？" 姜佳妮苦笑一声："嗯，但不多，我自己能解决的......" 孙浩面露心疼：“难怪你今天买东西只买土豆白菜，嫂子，佳妮姐欠了你多少钱，我替她先垫上。” 赵红梅咽了口唾沫："二十块钱。" 孙浩数出十块钱递过去："嫂子，我身上没带那么多，这十块钱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明天给你送来。" 姜佳妮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孙浩，真不用！这钱我自己能还。" 孙浩态度坚决："佳妮姐，就当是你借我的。我不急着要，等你工作稳定了再还。" 说着就把钱塞进赵红梅手里。 赵红梅捏着钱，心里暗暗咂舌，这孙浩可真大方，二十块钱说给就给。 第八十二章 你还想不想离？ 姜佳妮眼眶微红，一脸感激地看向孙浩："孙浩，谢谢你，等我发了工资，一定第一时间还给你。" 孙浩憨厚地笑了笑："我不急的。这钱你什么时候还都行。" 姜佳妮闻言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把孙浩看得耳根发烫，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 赵红梅把钱揣进兜里："佳妮，那我先回去了。" "好，嫂子慢走。" 孙浩一路帮姜佳妮把东西送到家门口。站在院子里，他拍了拍手上的灰："佳妮姐，那我先走了。" 姜佳妮咬了咬唇，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孙浩，要不要进来喝杯水再走？" 孙浩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不了不了，佳妮姐，我得去接小澜和西云，他们快放学了。" "那你路上慢点。" "哎！"孙浩响亮地应了一声。 晚饭时间，萧晏珩还没回来，只有姜虞和萧澜两人吃饭。 姜虞给萧澜夹了一筷子青菜，随口问道："今天西云第一天上托儿所，还适应吗？" 萧澜咬着筷子："西云可开心了！她说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上托儿所，而且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她交了好几个好朋友呢！" 姜虞听了心里也挺高兴放，又给他夹了块肉："那你记得要多照顾她，别让其他小朋友欺负她。" "放心吧妈妈，"萧澜拍拍胸脯，"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嗯。"姜虞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刚吃完饭，王英华就来了。 她往屋里张望了一眼："萧团长还没回来吧？" 姜虞："你怎么知道？" "我家那口子也没回来呢，听说今天师部突然来了紧急通知，要他们去开紧急会议呢。" 姜虞这才明白萧晏珩在忙什么。 她注意到王英华手里的篮子装着几团毛线和竹针："嫂子，你这是......？" 王英华笑着把篮子往前一递："我今天去赶集了，买了好些毛线，想着给你送一点。" 姜虞呆了一下："……可是我不会织毛衣。" 王英华进屋了："不会没关系啊！我教你，学会了织围巾、织毛衣，正好给你家萧团长织一件。" 姜虞站在一旁："啊？他不缺衣服吧......" 王英华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你傻啊？这是缺不缺衣服的事吗？是让他穿上你亲手织的衣服，时时刻刻想着你！" 姜虞这才明白，王英华是变着法子想帮她和萧晏珩修复感情，她听到王英华说要让萧晏珩时时刻刻想着她，脸颊不禁染上一抹红晕。 王英华见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都当妈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脸红？" 姜虞低头抿了抿唇："嫂子，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好好好，不逗你了。来，先挑挑给你家萧团长用什么颜色的毛线？我觉得藏青色好看，沉稳大气，配萧团长正好。" 姜虞的目光在五颜六色的毛线团上游移，最后落在一款深灰色的毛线上："这个吧，我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的。" 王英华点头："行，你觉得合适就行。" 两人坐在客厅上，王英华从针线筐里取出两根竹针，熟练地绕上毛线。 "来，先把线这样绕在手指上......"王英华手把手地教姜虞起针，"对，食指勾住线，拇指轻轻一挑......" 姜虞学着她的动作，手指灵巧地翻动着。 她本就心思细腻，不一会儿就掌握了要领，针脚整齐匀称，完全不像个新手。 王英华看得连连称奇："小姜，你这手也太巧了！我当初跟我妈学了一天，织出来的还歪歪扭扭的，你这刚上手就这么漂亮！" 姜虞抿嘴一笑："是你教得好。" 两人一边织毛衣一边闲聊。 "小姜，我看你和萧团长每天同进同出的，他还天天接送你上下班，是不是感情越来越好了？" 姜虞下意识否认："没。" 王英华促狭地眨眨眼："要我说，萧团长现在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姜虞耳尖微红："有吗？" "那还能有假？小姜啊，虽然你别的方面都挺聪明的，可对感情这事儿，真是有点呆。" 姜虞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织着手里的毛线。 王英华又道："我家老李说，萧团长的领导一直想给他介绍对象呢，还劝他离婚......萧团长回家跟你提过这回事没？" 姜虞摇摇头："没有。" 王英华一拍大腿："那萧团长肯定是不愿意和你离婚的呀！" 姜虞手指无意识地绕着毛线，轻声道："我之前和他说好了，等我工作稳定了就搬出去租房子住......" "哎哟我的傻妹子，咱先不说萧团长愿不愿意离婚，咱就说你，你自己还想不想离？" 姜虞有点犹豫了，她脑海中闪过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住了。 王英华正等着姜虞回答，门突然开了，萧晏珩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看到客厅里的王英华，明显怔了一下："嫂子。" 王英华站起来打招呼："萧团长，你回来了啊。" "嗯。"萧晏珩应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虞手中的毛线上，"你们在干什么？" 王英华笑眯眯地说："我在教小姜织毛衣呢！我说藏青色衬你，小姜选了灰色。" "给我织毛衣？"萧晏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某种难以掩饰的愉悦取代。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翘起，连带着眉宇间的冷峻都柔和了几分。 王英华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下，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时间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萧晏珩微微颔首："好。" 等王英华离开后，客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萧晏珩眸中含笑地看着姜虞："怎么想起织毛衣了？你会吗？" 姜虞："英华嫂子教我了。她说我学得快。" 萧晏珩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为什么觉得我适合灰色？” 姜虞瞥了他一眼：“灰色百搭啊。” 第八十三章 萧晏珩主动脱掉上衣 萧晏珩薄唇抿了抿："除了这个，没别的原因了？" 他期待她能说出"灰色衬你肤色"或者"你穿灰色特别好看"之类的话。 姜虞歪头想了想："嗯......耐脏？" 萧晏珩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但转念一想，她愿意给自己织毛衣已经很好了。 想到这，他眉心又舒展开来："你不用量量我的尺寸？" 姜虞点点头："……应该要。" 萧晏珩刚要开口，萧澜突然从里屋跑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毛线，“我也想要新毛衣。” 萧晏珩："......" 姜虞看着萧澜，小家伙仰着白嫩的小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她，睫毛又长又翘，活像只讨食的小奶狗，让人心都化了。 "好，"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那我给你织一件。" 萧澜脸上刚扬起大大的笑容，后脖领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揪住了。 他转头一看，正对上萧晏珩警告的眼神。 小家伙挠了挠头，聪明如他，突然开口："妈妈，你先给爸爸织吧，我还有挺多衣服的，他衣服少。" 姜虞看着父子俩之间的暗流涌动，觉得有点好笑。 其实这男人有时候挺幼稚的，竟然为了一件毛衣和小孩子较劲。 等萧澜一溜烟跑回房间后，萧晏珩突然一把抓住姜虞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卧室。 姜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萧晏珩抵在门板上，他带有侵略性的眼神从她脸上缓缓下移，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 姜虞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挣扎："萧晏珩，放开我。" 萧晏珩却纹丝不动，反而俯身凑近她耳边："不是说要量尺寸吗？开始量吧。" 姜虞耳根发烫，明明只是量尺寸，这男人却好像要壁咚她一样。 见她愣神，萧晏珩松开钳制女人的手，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衣服上的扣子。 一颗、两颗......随着扣子解开，结实精壮的胸膛逐渐暴露在空气中，小麦色的肌肤上覆着匀称的肌肉，线条分明的人鱼线隐入皮带下方。 姜虞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萧晏珩理所当然地说："当然要脱掉衣服，才能量的更准啊。" 姜虞无言以对，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被他完美的身材吸引。 她在心里暗暗感叹，这萧晏珩的身材简直了，比她前世在健身房见过的所有男模都要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却不夸张，每一处起伏都恰到好处，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 萧晏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蛊惑："开始量吧。" 她只好拿起软尺，将温凉的软尺贴上他温热的肌肤时，男人的肌肉瞬间绷紧。 先量肩宽。 软尺从萧晏珩宽阔的肩膀划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结实的肌肉线条。 萧晏珩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等量完胸围和臂长，就只剩下腰围了，姜虞咬了咬下唇，硬着头皮继续量。 她双手绕过萧晏珩精壮的腰身，指尖捏着软尺的两端在他背后相接。 这个姿势像是拥抱，她的脸颊几乎贴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独属于男性的气息。 萧晏珩低头只能看见姜虞毛茸茸的头顶，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裸露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 萧晏珩眉眼柔和了几分，当姜虞抽身退开时，他心头立刻涌上一阵怅然若失的感觉。 姜虞低头记好尺寸："可以了。不过这毛衣不一定什么时候能织好，就当打发时间慢慢织。" 萧晏珩声音低哑："不急。"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姜虞突然开口："你领导有没有经常找你谈话？" 萧晏珩一怔："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姜虞想到刚才王英华说的话，萧晏珩的领导那么想让萧晏珩离婚，说明之前原主作出来的那些事肯定是给他带来一定影响的。 萧晏珩本来应该是军区最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要是因为她被拖后腿了，姜虞心里肯定会有点愧疚的。 姜虞垂下眼睫，没有说出自己的顾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萧晏珩眉头微蹙，总觉得面前的小女人心里藏着事，却不肯告诉他。 "快点把衣服穿上吧。"姜虞别过脸。 萧晏珩长臂一伸，捡起炕沿的衣服，慢条斯理地系好扣子："早点睡觉。" "好。"姜虞应了一声，又补充道，"对了，你要是饿了，锅里还有菜和饭，你热了吃吧。" "嗯。" 萧晏珩简单填饱肚子后，洗漱完便躺下了。 第二天清晨，萧晏珩没想到出门后碰见了孙浩。 萧晏珩："你来干什么？" 孙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团长，我有事。” 萧晏珩看出孙浩是带着私事来的，便不再多问。 这时姜虞也出来了。 孙浩对上姜虞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姜虞以为他是来找姜佳妮的，却见孙浩突然快步朝刚出门的赵红梅走去。 "嫂子！"孙浩喊了一声。 赵红梅正往院子里倒了一盆水，看到孙浩明显一愣："孙同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孙浩从兜里掏出十块钱："我今天有事，就想着早点把钱给你送过来。" 赵红梅惊讶地接过钱："哎哟，这十块钱你还特意跑一趟？等下次顺道来再还呗。" 孙浩笑了笑："那哪行？说好今天还就必须今天还。" 赵红梅捏着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没想到这孙浩对佳妮的事还真是上心啊，二十块钱说还就替她还了。 这时，姜佳妮牵着林西云的手走过来，她的笔试结果还没出，今天就不去后勤科了，但是林西云还得上托儿所。 姜佳妮刚温柔地和萧晏珩打了声招呼：“姐夫，早。” 然后就看见了孙浩，她笑容一僵：“孙浩，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姐夫的吗？” 还没等孙浩回答，赵红梅就抢先开口："佳妮啊，人家孙同志是特地来帮你还钱的！" 第八十四章 表忠心：我不喜欢姜佳妮 她晃了晃手里的钱，"这孙同志对你可真上心啊，二十块钱眼都不眨就替你垫上了。" 站在一旁的姜虞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没想到这孙浩对姜佳妮倒是挺大方的，还没确定关系呢，就先往外花了这么多钱。 姜佳妮怕萧晏珩误会，急忙对孙浩说道："孙浩，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手头宽裕了，一定第一时间还你。" 她边说边偷偷观察萧晏珩的表情，生怕他误会自己和孙浩有什么关系。 孙浩却完全没察觉到姜佳妮话里的疏远，反而笑得一脸灿烂："佳妮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能帮上你的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说这话时，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任谁都能看出他对姜佳妮的心思。 萧晏珩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如果孙浩真能和姜佳妮在一起，他是没什么意见的。 孙浩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为人正直，做事踏实，在部队里表现一直很出色，姜佳妮若是跟了他，日子肯定不会差。 姜佳妮看着孙浩那毫不掩饰的热情眼神，心里暗骂他不知分寸，但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孙浩，谢谢你。我知道你是看在姐夫的面子上才帮我的。" 孙浩"啊"了一声，还以为姜佳妮是误会了，急忙想要解释："不是，佳妮姐，我......" 姜佳妮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转头对萧晏珩说道："姐夫，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孙浩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神情有些落寞。 等萧晏珩他们离开后，孙浩也垂头丧气地向姜佳妮告辞："佳妮姐，我先走了。" "孙浩。"姜佳妮突然叫住他。 孙浩回过头，只见姜佳妮眨着水润的眼睛："谢谢你帮我......你如果晚上有时间的话，来家里吃饭吧。我亲自下厨，卖相可能不太好，但味道应该还行。" 孙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 他刚才还失落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排整齐的大白牙："好，我一定去！" "那我先回去了。"姜佳妮朝他浅浅一笑。 孙浩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走远，忍不住搓了搓发烫的耳朵。 车上，姜虞悄悄瞥了一眼萧晏珩冷峻的侧脸，突然开口："你能看出孙浩对姜佳妮的心思吧？" 萧晏珩单手握着方向盘，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不反对？"姜虞追问。 萧晏珩眉头微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反对？" 他突然想起上次争吵时姜虞说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还是觉得我是那种对小姨子有想法的人？" 姜虞看着萧晏珩明显动怒的神情，知道他此时的愤怒不是装的。 相处这么久，她也确实能看出萧晏珩对姜佳妮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但原著里，他最后确实和姜佳妮在一起了，或许是因为愧疚吧。 姜虞心里发闷：“我就是随便问问。” 萧晏珩此时心里有火，他不明白为什么姜虞总是把他和姜佳妮绑起来，他下颌线绷紧，车内空气凝滞了几分钟。 余光瞥见姜虞怔怔望着窗外的侧脸，她长睫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萧晏珩还是心软了，心头那股无名火消了大半。 他另一只手一把扣住姜虞放在膝上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她微凉的指尖完全包裹，拇指在她细腻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姜虞，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不喜欢姜佳妮，我对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萧晏珩一字一顿的说，声音低沉而坚定，像一记重锤敲在姜虞心上。 她听着萧晏珩的话，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一股冲动突然涌上来，也许现在就该把话挑明，问问他到底还想不想离婚。 姜虞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车子却已经停下。 萧晏珩沉声道："到了。" 姜虞抬头，文工团的大门就在几步之外。 她第一次感叹萧晏珩这车开得也太快了。 她扣了扣手指，想着上班还没迟到，把话和萧晏珩说清楚后再上班也不迟，她轻吸一口气，刚要开口，车外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放开我！" 姜虞眉头一皱，立刻认出是郭秋香的声音。 她连忙推门下车，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郭秋香正和一个陌生男人拉扯，男人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嘴里还叫着："你为什么非要上这个破班？我们家不差你这点工资！开春就要结婚了，你趁早把工作辞了，回家安心备婚！" 郭秋香脸色难看，用力挣扎着："我喜欢这份工作，我不想辞职！" "你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男人更加用力地拽着她，"而且我妈那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俩都上班，谁在家照顾她？" 郭秋香咬紧下唇，眼眶已经红了："可是......" 见郭秋香开始心软了，男人立刻放软了语气哄道："秋香，只要你嫁给我，我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你看，咱们家房子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每天在家照顾我妈，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等我下班回来一起吃热乎饭......" 他越说越动情，手指轻轻抚过郭秋香的脸颊："等咱们结了婚，再生两三个孩子，你在家相夫教子，我在外头挣钱养家，这样的日子多好啊？" 郭秋香咬着下唇，内心开始挣扎，到底要不要为了吕春生放弃自己现在热爱的事业。 就在这时，姜虞快步走过来："你松开秋香。" 吕春生不耐烦道："你谁啊？这是我们的家事，别多管闲事！" 郭秋香看到姜虞，眼里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小虞......" 姜虞挡在郭秋香面前，冷冷地看向吕春生："家事？秋香还没嫁给你呢，哪来的家事？" 第八十五章 用完就丢 吕春生穿着笔挺的藏蓝色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可经过刚才那一幕，姜虞只觉得"衣冠禽兽"四个字最适合他——一个在大学里教书育人的老师，背地里却如此蛮横霸道。 吕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傲慢："我和秋香青梅竹马，两家早就订了婚约，秋香早就是我们吕家的媳妇儿了。你一个外人，就别多管闲事了。" 姜虞冷笑一声："现在是法制社会了吧？听你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活在封建社会呢！秋香是卖给你们家了吗？白纸黑字签了卖身契？" "你！"吕春生脸色铁青。 "刚才你说你妈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姜虞字字诛心，"那要是秋香不嫁过去，你妈难不成就不活了吗？你们吕家是没手没脚，还是请不起保姆？非要逼着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姑娘放弃事业去当免费劳力？" 吕春生被怼得哑口无言，周围渐渐聚拢了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声音让他脸上挂不住。 郭秋香眼眶微红，感激地看向姜虞。 她嘴笨，刚才被吕春生一番话堵得心里发闷，却不知如何反驳，姜虞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心坎里。 吕春生恼羞成怒，语气强硬："郭秋香，你从哪交的这些狐朋狗友？我们俩的事她凭什么指手画脚？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去把工作辞了，不然我看我们俩婚也不用结了！我看你怎么和你爸妈交代？" 郭秋香脸色一白。 她的父母思想传统，早就催着她和吕春生结婚，要是知道因为这事闹掰了，怕是要气出病来。 她咬着唇，心里又开始挣扎。 姜虞见状，一把拉住她的手："秋香，你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不尊重你的人放弃自己的工作吗？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妥协了，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男的真不是东西，还没结婚就想让人家辞工作......" "就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 "姑娘，你可别犯糊涂啊！" 郭秋香听着周围的声音，再看看吕春生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认识了十几年的男人如此陌生。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吕春生，我不想辞职。这份工作让我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不想再做那种只会围着灶台转的女人。如果你非要让我辞职，那我们就分手吧。" 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姜虞站在一旁，心里还挺欣慰的，幸好秋香没有被所谓的"传统"束缚。 吕春生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郭秋香，你——" 他猛地扬起手，眼看就要发作。 姜虞眼疾手快，一把将郭秋香拉到身后护住。 就在吕春生的大掌即将落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横空出现，铁钳般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想动手？"萧晏珩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吕春生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对方的手如同钢浇铁铸般纹丝不动。 萧晏珩拇指精准按在他腕关节的穴位上，稍稍用力。 "啊！"吕春生顿时痛呼出声，整条手臂像过电般发麻，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 他额头上渗出冷汗，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惊恐。 萧晏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黑眸中寒光凛冽："敢在部队文工团门口动手打人，就不怕上军事法庭？" 吕春生脸色刷地变白。 他嘴唇哆嗦着："松、松开我，我这就走......" 萧晏珩先看向姜虞，见她微微点头，这才松手。 但他最后用力一推，吕春生顿时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皮鞋都摔掉了一只，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模样狼狈不堪。 "还不赶紧滚？"萧晏珩冷声道。 吕春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捡起皮鞋胡乱套上。 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向郭秋香："郭秋香，你等着你爸妈找你算账吧！" 话音刚落，见萧晏珩眼神一厉，他立刻吓得魂飞魄散，跳上自行车就逃，结果慌乱中差点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哄笑。 郭秋香一脸感激地看向姜虞和萧晏珩："小虞，今天多亏你和萧团长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姜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你能自己想清楚就好。这种男人，早看清早解脱。" 郭秋香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我也算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动手打我......真是看走了眼。" 她声音带着释然。 "现在值得庆幸的是你还没嫁给他。"姜虞安慰道。 郭秋香苦笑了一下："是啊......不过今晚回家后，估计要挨我爸妈数落了，他们一直很中意吕春生。" "那你好好和他们说清楚，"姜虞握紧她的手，"有什么事随时来家属院找我。" “好。” 姜虞发现上班时间快到了，连忙对萧晏珩说："你快走吧，我们得赶紧去上班了。" 萧晏珩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用完就丢？" 姜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耳根顿时染上一抹绯红："你、你说什么呢！" 她羞恼地瞪了这男人一眼。 一旁的郭秋香看着两人互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沉重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好了好了，你们俩别在我这个刚失恋的人面前秀恩爱了。" 萧晏珩低笑一声，目光温柔地看着姜虞泛红的脸颊："好，那我走了，下班来接你。" "嗯嗯。"姜虞胡乱点头，只想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 可萧晏珩临走前，突然抬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指腹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摩挲了一下，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姜虞拍开了他的手：“你快走吧。” 萧晏珩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 第八十六章 开会 姜虞和郭秋香并肩往办公楼走去，郭秋香忍不住感叹："萧团长对你可真好呀，真羡慕你们。" 姜虞抿唇笑了笑："有什么好羡慕的？" "这还不羡慕？萧团长又不干涉你工作，还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你看今天这事，他二话不说就能护着你......我要是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对象，做梦都能笑醒。" 姜虞怔了怔，没想到在旁人眼里，还会羡慕她和萧晏珩的相处模式。 仔细想想，萧晏珩确实和这个年代大多数大男子主义的丈夫不同，他尊重她的工作，支持她的事业，虽然有时候霸道又喜怒无常，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好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办公楼。 黄学军正和杨树花在走廊里说着什么，别人可能看不出来有什么，但是姜虞和郭秋香可是早就知道内情的，她们能看出来杨树花和黄学军正在眉来眼去。 见到姜虞她们过来，黄学军立刻咳嗽了一声，杨树花对姜虞翻了个白眼，扭着屁股走了。 上午的工作安排是月底总结会议，主要讨论这个月各科室的工作成果和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 原本只需要各科室小组长参加，但由于姜虞的舞台设计稿获得了苏主任的高度赞赏，冯雪梅特意通知她也来参会，准备在会上分享设计理念。 姜虞跟着冯雪梅走进会议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文工团副团长郑国栋坐在主位上，两侧依次坐着宣传科、舞蹈队、后勤科等科室的负责人，苏丹和杨树花则坐在会议桌的一角。 冯雪梅带着姜虞在靠后的位置坐下。 郑国栋环视一圈，见人到齐了，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同志们，首先我要表扬各科室这个月的工作成果。宣传科的墙绘任务完成得很出色，舞蹈队的新节目排练进度也很理想，后勤科的物资保障也很到位。" 他翻开笔记本，继续道："下个月的新年文艺汇演是重中之重，各科室要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宣传科要确保演出海报和节目单按时完成，舞蹈队要加强排练，后勤科要做好服装道具的检查......" 不愧是领导，讲话一套一套的。 姜虞听了半天，都是一些场面话。 但看着其他领导都在认真记录，她也低头在本子上随便记了几笔。 这时郑国栋突然提到了宣传科："特别要表扬宣传科，不仅礼堂墙绘完成得又快又好，我看了汇演舞台设计稿，也很有创意。" 苏丹立即接话："是的，而且这两项工作都是由新来的姜虞同志独立完成的。" 郑国栋的目光不由落在埋头记录的姜虞身上，见她认真记笔记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这样踏实肯干的同志。 郑国栋："姜虞同志，能请你到前面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你的设计理念吗？"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姜虞身上。 杨树花忍不住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郑团长，姜虞同志毕竟刚来文工团没多久，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讲话，万一紧张说错了什么，那不是出糗吗？丢的是整个宣传科的脸。" 苏丹眉头一皱，直接打断她："姜虞虽然是新人，但心理素质还没那么差。姜虞，你上来给大家讲讲吧。" 姜虞从容地站起身，朝苏丹微微颔首，然后走到会议室前方。 "感谢郑团长和苏主任给我这个机会。"她的声音清亮，不卑不亢，"这次新年文艺汇演的主题是''继往开来''，因此在舞台设计上，我采用了''时空对话''的概念。" 她翻到下一张图纸："首先是主舞台的构造。" "不同于传统的平面舞台，我设计了三级阶梯式结构。这样既能突出群舞的层次感，又方便独唱演员与合唱团的互动。" 台下的郑国栋微微前倾身体，眼中闪过一抹兴趣。 "在色彩运用上，"姜虞又展示出一张色卡，"主色调选用正红与鎏金，但我在过渡处加入了渐变处理。这样在灯光下会产生流动的光影效果，更富有动感。" 舞美科的王科长忍不住插话："这个渐变技术我们以前从没尝试过！" 姜虞微笑点头："是的，这是我参考了国外一些舞台设计的创新手法。" 她巧妙地将现代经验说成是国外参考，既解释了创意的来源，又不会显得突兀。 接下来，姜虞又解释了旋转舞台设计，可以在诗朗诵、独唱等不同节目间快速切换布景，节省换场时间。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赞叹声。 只有杨树花一脸不屑地撇着嘴，毕竟姜虞的设计抢了本该属于黄学军的风头。 等姜虞讲解完毕，郑国栋满意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赏："姜同志，你的设计很有创意，既突破了传统舞台的局限性，又完美契合了革命文艺的表演需求。特别是这个旋转舞台的构思，解决了多年来换场耗时的难题，很有实用价值。" 姜虞微微一笑："谢谢郑团长，这都是整个宣传科共同努力的结果。" 不骄不躁，丝毫没有揽功的意思。 郑国栋环视会议室："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可以提出来讨论。"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就在这时，杨树花突然举起手："郑团长，我觉得这份设计稿太花里胡哨了，而且完全不考虑成本问题。根本比不上之前黄学军同志设计的方案实在。" 郑国栋眉心微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成本问题，确实需要慎重考虑。" 杨树花见状得意洋洋起来："这些年轻人光想着出风头，根本没有考虑实际预算。要我说，这种重要工作还是应该交给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来做。" 冯雪梅帮姜虞说话："郑团长，姜虞的设计在成本上确实会高一些，但创新性和艺术性都远超以往。我们可以保留她的创意核心，再想办法优化预算。" 杨树花却不依不饶："文艺汇演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始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让她慢慢修改？" 第八十七章 显得某些人特别无能 "我记得黄学军同志也准备了设计稿，按照他的方案直接开始制作布景更稳妥。" 苏丹看着杨树花这番举动，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禁心中生疑，杨树花什么时候和黄学军关系这么好了？ 冯雪梅立即反驳："郑团长，黄老师的设计稿我看过了，和往年的方案几乎一模一样。虽然省钱，但毫无新意，观众看了这么多年早就审美疲劳了。" 郑国栋沉思片刻，转向姜虞："姜同志，你还能不能再压缩一下成本？" 姜虞从容回答："郑团长，关于成本问题，我的设计方案虽然前期投入较大，但采用了更耐用的结构设计。比如这个可拆卸式舞台框架，可以重复使用至少五年，比传统的一次性搭建更经济。" "具体材料采购和报价，应该由后勤处统一招标。我建议可以直接联系省建工集团，他们去年为大剧院做的舞台改造，用的就是类似工艺，性价比很高。" 冯雪梅适时补充："没错，我们完全可以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控制成本。" 姜虞接着说道："而且这套设计中的很多装饰元素都可以回收再利用，长远来看反而能节省开支。" 郑国栋听完，赞许地点点头："行，那就按照姜同志的设计方案执行。宣传科负责整体统筹，舞美科配合完成舞台搭建，后勤处尽快联系省建工集团询价。这次新年文艺汇演就在军区大礼堂举办，各部门务必通力协作。"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副团长都发话了，杨树花虽然满肚子不服气，也只能悻悻地闭上嘴。 会议结束后，杨树花悄悄跟上姜虞，在她耳边阴恻恻地低语："别得意，小贱蹄子。这种大型活动你非要抢着出风头，到时候出了问题，看你怎么收场！怕是要被灰溜溜地赶出文工团了。" 姜虞脚步未停，反而勾起一抹浅笑：“杨副主任，压力越大，动力才越大啊。再说了，您这么担心我出问题，该不会是怕我做得太好，显得某些人特别无能吧？” 杨树花被姜虞的话气得半死，中午休息时立刻把黄学军拽进了一间空办公室。 "你是没看见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杨树花咬牙切齿地把上午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郑团长还特意表扬了她的设计稿！" 黄学军听到副团长如此器重姜虞时，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当听到姜虞暗讽他无能时，眼中骤然闪过一抹阴狠："这个贱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猛地捶了下桌子。 杨树花见黄学军这么生气，扭着腰走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贴在他身上："军哥，你别因为一个小丫头片子气坏了身子~" 她红艳的嘴唇凑近黄学军耳边："这种大型活动，她只要出一点差错都是重大事故......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 黄学军脸色稍霁，一只手顺势搂住杨树花的腰，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臀部捏了一把："还是你聪明。" 杨树花娇嗔地拍开他的手，却故意又把胸脯往他怀里蹭了蹭："讨厌~门都没锁呢......" 她手指在黄学军胸口画着圈："要我说啊，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黄学军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猛地将杨树花按在办公桌上："还是你懂我。" 两人腻歪了好半天，才一前一后从办公室里出来。 …… 部队礼堂与文工团礼堂不同，文工团礼堂主要用于日常排练和小型演出，而部队礼堂则是举办重大会议和文艺汇演的地方，规模更大、设施更完善。 所以姜虞为了完善设计稿，下午准备去部队礼堂。 她知道部队礼堂门口有哨兵站岗，需要相关手续才能进入。 于是她先去找了苏丹。 "苏主任，我想去部队礼堂实地考察一下，完善舞台设计方案。"姜虞说明来意。 苏丹闻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通行证，爽快地签了字："行！小姜，你要好好干，不要辜负大家对你的期望。" "放心吧苏主任。"姜虞双手接过通行证。 "去吧。"苏丹笑着挥挥手。 姜虞带着设计图纸和测量工具，还借了郭秋香的自行车，一路骑到了部队门口。 刚到门口，哨兵就抬手拦住了她："同志，请出示证件。" 姜虞从包里掏出苏主任特批的临时通行证："我是文工团宣传科的，来实地考察完善舞台设计方案。" 哨兵仔细检查了证件，又核对了名单，这才点头放行："请登记一下进出时间。" 姜虞推着自行车走进部队大门，里面宽阔的水泥路两侧是整齐的梧桐树，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训练口号声。 按照哨兵的指引，姜虞开始沿着主干道往大礼堂骑去。 而此时，在训练场，萧晏珩正带着作训员在检查新兵的障碍训练。 何雨晴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目光几乎黏在了萧晏珩身上。 她原本被拒绝后已经死寂的心，此刻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这么优秀的男人要是真放走了，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萧晏珩突然开口："第三小组的障碍通过速度比标准慢了15秒，特别是翻越高墙时的配合明显有问题。" 他冷漠的目光扫向何雨晴："何同志，你带的队伍今天状态很差。" 何雨晴正盯着萧晏珩挺拔的背影出神，完全没注意到是在说自己。 直到身旁的同事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她才猛然回神。 "啊？"何雨晴慌乱间对上萧晏珩黑沉沉的眸子，立刻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萧团长说得对！我一定督促他们加紧训练。" 萧晏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合上手中的训练记录本，转身就要离开。 何雨晴连忙小跑着追上去："萧团长！" 她微微喘着气，脸颊泛红，"您以后能多来指导我们训练吗？我刚刚开始负责作训任务，很多地方都做的不够好。" 第八十八章 带你去找团长 萧晏珩神情略有些不耐："我只负责每月一次的例行检查，具体训练问题你该去问你们作训科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何雨晴站在原地，指甲使劲扣了扣掌心。 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她强装镇定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转身走回训练场。 "雨晴，"同作训员的小张凑过来，八卦地眨眨眼，"你和萧团长认识啊？刚才他和你说什么了？" 何雨晴随手拨弄了下麻花辫，故作矜持："不算特别熟吧，也就是我刚到部队的时候，他请我吃过饭。" "啊？"小张惊讶地捂住嘴，"都一起吃过饭了，这还不熟啊？也是，你爷爷和老首长可是老友，能说上话也很正常。" 何雨晴唇角微微上扬，下巴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其实也不算什么，当初是孙政委想介绍我和萧团长认识，才让他带我去吃的饭。” 她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周围几个女作训员闻言都投来羡慕的目光，这让何雨晴心里那点被萧晏珩冷落的郁闷顿时消散了不少。 …… 姜虞来到大礼堂，将车子停好，然后推开从侧门走进礼堂，里面豁然开朗，挑高近十米的穹顶上悬挂着巨型五角星吊灯，深红色的帷幕垂落在舞台两侧。 姜虞从包里掏出设计图和卷尺。然后跳上舞台，单膝跪地开始测量台口宽度，时不时在图纸上标注修改。 铅笔在图纸上沙沙作响，当最后一处数据标注完成后，她长舒一口气，满意地看着手中的图纸。 "总算完成了......" 姜虞转了转酸痛的脖子，收拾好工具准备离开。 她从侧门出来，骑上自行车刚走没多远，一个拐弯处，突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 前几日积雪融化形成的泥洼还没干透，车轮碾过的瞬间，混着冰碴的泥水"哗"地溅起。 姜虞下意识侧身躲避，却还是被溅了满身泥点，浅灰色的棉袄顿时斑驳一片，连脸上都沾了几滴泥水。 姜虞把车停在路边，低头看着身上脏兮兮的泥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时，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的吉普车突然掉头返回，吱呀一声停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林堂荣一个箭步跳下来："嫂子，还真是你啊？刚才我差点没认出来！你怎么来部队了？团长知道吗？" 驾驶位的孙浩也慢吞吞地走过来，神情尴尬不自然："我刚才……没注意路边有人，对不住了。" 姜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泥水。 林堂荣挠了挠头，一脸歉意："嫂子，刚才的事真对不住了。你这衣服都脏了，要不然我们赔你钱吧？" 林堂荣态度这么好，姜虞也不好真的收他钱，只是摆摆手："没事，就是泥水而已，回去洗洗应该就能干净。" 林堂荣和孙浩交换了个眼神。 林堂荣又问道："嫂子，你今天怎么来部队了？" "文艺汇演舞台设计稿是我负责的，我来实地考察。"姜虞简短地回答。 "哦哦！这都快五点了，嫂子就别回文工团了。正好团长现在在办公室呢，我带你去找他，坐我们的车就行。" 姜虞皱了皱眉，指了指靠在路边的自行车："不用了，这车是借同事的，我还得回去还给她。" 孙浩虽然不喜欢姜虞，但今天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他摸了摸鼻子，语气生硬地说："我帮你骑回去，也就几步路的事。" 姜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帮我骑回去？" 孙浩听出她话里的质疑，心里不免冒火："对啊！怎么，还怕我把你车骑跑了不成？" 他说着走到自行车旁，"行了行了，你赶紧上车吧，让小林带你去找团长。" 他说完就跨上自行车：“你告诉我，把车停在哪就行。” 姜虞只好道："那你把车停在文工团办公楼后面的车棚里，靠东边第三根柱子那儿，我同事下班一眼就能看见。" 孙浩"嗯"了一声，脚下一蹬，自行车"嗖"地就窜了出去，转眼就骑出老远。 林堂荣拉开车门："嫂子，上车吧。" 姜虞点点头上了车。 路上，林堂荣忍不住夸道："嫂子，你可真厉害，刚进文工团就能负责这么大型的活动了。" 姜虞笑了笑："都是领导信任，给我这个机会。" 她犹豫了一下又问：“小林，我这样直接去你们团部办公室......会不会不太合规定？” 林堂荣闻言笑出了声："嫂子，这有什么不合规定的？你可是咱们团长的家属！" "行。"姜虞轻声应道。 其实她心底也有一种迫不及待想看见萧晏珩的感觉，从前都是他来文工团接自己，不知道一会男人看见她出现在部队时，会有什么反应。 林堂荣带着姜虞来到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办公楼前。 "嫂子，到了。"林堂荣把吉普车停在路边，"我带你进去。" 姜虞下车后，跟在林堂荣身后走进办公楼，路过的人看到陌生的姜虞，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 这时，何雨晴抱着一叠文件从资料室出来，她刚刚特意向领导揽下这个活，去要了今年的训练计划表，就为了能亲手交给萧晏珩。 她刚走到萧晏珩办公室门口，就看见林堂荣领着个陌生女人走过来。 那女人生得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皮肤白皙如玉，杏眼水润灵动，虽然身形丰腴了些，却更显得曲线婀娜，举手投足间却别有一番风味。 何雨晴立即叫住林堂荣："林堂荣，这是谁啊？你怎么随便带外人来办公楼？" 林堂荣闻言眉头一皱。 他是萧晏珩的直属勤务兵，向来只听团长一人调遣，何雨晴不过是个作训科的小作训员，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林堂荣语气不卑不亢：“我带谁来办公楼，似乎不需要向何同志汇报吧？” 何雨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勤务兵都敢这么顶撞自己，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这是什么态度？信不信我告诉你们团长！" 第八十九章 这是团长媳妇 林堂荣不紧不慢道："何同志请自便，不过容我提醒您，团长不会相信一面之词的。" 何雨晴冷笑一声，目光狠狠剜向林堂荣身后的姜虞。 见她穿着朴素，身上还沾着泥点，顿时认定这不过是个乡下女人，说不定是林堂荣的小相好，带来部队给自己长脸。 姜虞看着何雨晴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不由感叹，萧晏珩手下的人，果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何雨晴抬手敲响萧晏珩办公室的门，里面很快传来冷冽的声音："进。" 她白了林堂荣一眼，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萧晏珩正伏案批阅文件，听到动静抬头，见是何雨晴，眉头立刻皱起："有事？" 何雨晴脸上重新扬起甜美的笑容："萧团长，我来给您送今年的训练计划表。" 萧晏珩面色冷峻："怎么是你来送？" 何雨晴睁眼说瞎话："我们科长临时有事，特地嘱咐我亲手交到您手里。"她刻意加重了"亲手"两个字，缓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轻轻放在萧晏珩面前。 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萧晏珩抬眸："还有事？" 何雨晴咬了咬唇："萧团长，刚才我在门口遇到您的勤务兵了......" 林堂荣从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朝萧晏珩摆摆手。 萧晏珩挑了挑眉："然后呢？" 何雨晴委屈地绞着手指："他态度特别恶劣，还带了个陌生女人来办公楼，我不过问了一句，他就说我没资格管这事，但是这可是办公楼啊，就算是他的相好，也不能随便带来办公楼吧？" 萧晏珩饶有兴趣地往后靠了靠："相好？" 他瞥了眼门口探头探脑的林堂荣。 林堂荣疯狂摇头，一脸惊恐。 何雨晴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继续添油加醋："这样不负责任的人，根本不配留在您身边当勤务兵！" 她说完后，忐忑地看向萧晏珩，期待他能替自己主持公道。 谁知萧晏珩第一句话却是："你确实没资格过问我手下的人。" 何雨晴倒吸一口凉气："萧团长，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林堂荣带了个陌生女人来部队，还进了办公楼。万一泄露了什么军事机密怎么办？我也是为了部队安全着想啊！" 何雨晴把这事说得极其严重，但萧晏珩了解林堂荣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违反纪律随便带人进入办公区域。 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小林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我相信他不会干违反规定的事。" 何雨晴微微抬起下巴："林堂荣和那个女人就在门外，您把他们叫进来问问就清楚了。" 萧晏珩扯了扯嘴角："进来吧。" 林堂荣进来时，萧晏珩神色如常。 但当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时，男人眼底瞬间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他刚要开口询问—— "萧团长，"何雨晴抢先一步指着姜虞说道，"就是这个人！我在部队从来没见过她，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林堂荣擅自带外人进入部队，这已经违反规定了，我建议严肃处理！" 出乎她意料的是，萧晏珩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朝那个女人招了招手，语气亲昵："你怎么来了？" 姜虞瞥了眼何雨晴，解释道："我来部队礼堂完善舞台设计稿，碰巧遇到小林，他非要带我过来。" 萧晏珩的目光落在她衣服上沾着的泥点上，眉头微蹙："怎么弄得这么脏？" 姜虞抿了抿唇，一旁的林堂荣尴尬地挠头："我们开车没注意路边水坑......" 何雨晴听着他们熟稔的对话，脸色有点难看起来：“萧团长，你认识她？” 萧晏珩没有回答何雨晴的问题，径直走到姜虞面前，主动握住她的手："手这么凉？" 当着林堂荣和何雨晴的面，姜虞有点不好意思，耳尖微红，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萧晏珩握得更紧。 他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还轻轻搓了搓她冰凉的指尖："正好我也快下班了，一起回家。" 何雨晴瞪大眼睛，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萧团长，你认识她？！" 林堂荣在一旁笑眯眯地解释："这是咱们团长媳妇啊，怎么会不认识？" 何雨晴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姜虞——这就是萧晏珩传闻中那个好吃懒做、邋里邋遢的乡下媳妇？ 怎么感觉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而且孙政委不是说萧晏珩对那个乡下媳妇早就没感情了，马上就要离婚了吗？怎么现在看起来，两人反而亲密得很？ 何雨晴想到自己刚才告状的行为，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她狠狠瞪向林堂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是谁？" 林堂荣一脸无辜地摊手："你也没给我机会解释啊？" 何雨晴死死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萧晏珩对姜虞温柔的模样，心里翻涌起一股酸涩的嫉妒。 萧晏珩这时仿佛终于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他冷冷地看向何雨晴："文件已经送到了，还不走？" 何雨晴再也绷不住了，眼眶瞬间泛红，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 林堂荣很有眼力见地清了清嗓子："那团长，我也先出去了。您有事再叫我。" 他出去时，还贴心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顿时，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萧晏珩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姜虞的手腕，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 男人抬手，指尖轻轻拨开姜虞的碎发："你怎么过来的？走过来的？"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 姜虞摇摇头："不是，我借了秋香的自行车。" "自行车呢？" 姜虞："孙浩说他帮我骑回去。" 简单的对话后，办公室内又陷入一片沉默。 萧晏珩指腹无意识地在女人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摩挲，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姜虞，目光灼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姜虞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结结巴巴道：“你、你先放开我吧。” 第九十章 耽误了他的前程 紧接着，萧晏珩真的松开了她的手。 姜虞刚松了一口气，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影却突然逼近一步。 她下意识后退，大腿却抵上了坚硬的办公桌边缘，整个人被困在萧晏珩与办公桌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清冽的松木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扑面而来，让她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姜虞双手下意识抵在萧晏珩结实的胸膛上，掌心下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干嘛？" 声音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萧晏珩低笑一声，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桌沿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你说呢？" 他低头凑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来接我下班？嗯？” 姜虞咬着唇，睫毛轻颤："......不是的，我是为了设计稿来的。" 萧晏珩眸中笑意更深，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反驳的笃定："我不管，我就当你是来找我的。以后还会来部队吗？" 姜虞想了想："应该会……设计稿不是一次就能定稿的。" "行，"萧晏珩喉结滚动，"那我让人接你来。" "啊？这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他突然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鼻子，"我觉得很合适。" 姜虞后背紧贴着办公桌，被他困在方寸之间："这是办公室，你、你收敛点......" 话音未落，萧晏珩已经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又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未尽的话语尽数吞没。 姜虞睁大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军装前襟，男人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般深入，逼得她呼吸都乱了节奏。 "唔......"她轻哼一声，指尖在他胸口蜷缩。 半晌，萧晏珩才稍稍退开：“你早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姜虞眨了眨眼，心想这男人思维跳脱得可真快。 她想到早上在车里没问出口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嗯。" "那现在说吧。"萧晏珩垂眸看她，黑沉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倒影。 姜虞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正要开口："你还想不想离......"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她的问话。 萧晏珩眉头紧锁，明显不悦。 姜虞推了推他的胸膛："去开门吧，万一有要紧事呢？" 萧晏珩轻叹一声，抽身离开前，还不忘用指腹轻轻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 萧晏珩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政委孙红兵，他一脸严肃，身后跟着的是何雨晴。 萧晏珩不用想都知道孙政委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他，他目光如刀般扫过何雨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何雨晴感受男人冰冷的视线，顿时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 "听说你家那个来了？"孙红兵开门见山。 萧晏珩收回视线，淡淡道："嗯。" 何雨晴这才敢偷偷喘了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姜虞连忙从萧晏珩身后走出来，正犹豫该怎么打招呼，孙红兵已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看见她身上脏兮兮的泥点子，不由皱了皱眉："你好歹还没和晏珩离婚呢，出门不知道注意一下形象吗？" 姜虞闻言脸色一沉。 萧晏珩侧身一步挡在她前面："孙政委，姜虞负责文艺汇演的舞台设计，今天特意去部队礼堂完善设计稿，衣服是在路上不小心被部队的车溅到的。" 孙红兵听完解释，神情略微缓和："你负责舞台设计？" 姜虞点点头："是。" "这么说，你真的进文工团了？"孙红兵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 "嗯，文工团宣传科。"姜虞不卑不亢地回答。 何雨晴站在一旁，听到这番对话后脸色变了变。 她原以为姜虞只是个没文化的乡下女人，没想到竟然能在文工团任职，还是负责这么重要的舞台设计。 孙红兵还想再说什么，萧晏珩直接打断道："政委，您找我有什么事？" 孙红兵看出萧晏珩对姜虞的维护，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确实有事找你，进去说吧。" 他转头对何雨晴说，"雨晴，你先去忙你的。" 何雨晴乖巧地点头："好的孙政委。" 临走时，她挑衅地看了一眼姜虞。 孙红兵进了办公室，姜虞刚想回避，孙红兵却叫住她："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 姜虞下意识看向萧晏珩，对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关上门后，孙红兵直奔主题："姜同志现在既然有正经工作，一个月工资少说也有三十多块。就算和晏珩离婚，也足够养活自己了。" 姜虞心头一紧，果然，这位政委对她的不喜已经写在脸上了。 她想起英华嫂子之前说的话，萧晏珩的领导不仅劝他离婚，还给他介绍女同志，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位。 萧晏珩脸色阴沉沉的："政委，这是我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 孙红兵摆摆手，语重心长道："你心里有数？这些年因为这个女人，你错过了去国防大学进修的机会，推掉了调往军区司令部的好差事！上次全军大比武，你为了回家处理她惹的烂摊子，连决赛都没参加！" 孙红兵越说越激动："你一直狠不下心，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决定离婚了，难道现在还要心软吗？晏珩啊，你刚到部队的时候就是我带的你，我......" 姜虞站在一旁，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孙红兵这番话情真意切，字字句句都在为萧晏珩的前途着想。 她也听明白了，原主不仅让萧晏珩在部队里丢尽脸面，还实实在在地耽误了他的前程。 萧晏珩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政委，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有些事，我不后悔，也不需要别人替我做决定。" 孙红兵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姜虞："姜同志，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这些年晏珩为你付出的够多了，你要是真为他好......" 第九十一章 又遇人贩子，萧晏珩出手 萧晏珩怕姜虞难过，直接打断孙红兵："政委，姜虞现在已经在文工团有了稳定工作，表现也很出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自己的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 孙红兵听到萧晏珩这么说，脸色有点难看。 "孙政委。"姜虞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您放心，我和萧晏珩早就商量好了。等工作稳定后，我就会搬出家属院，不会耽误他的前程。" 萧晏珩猛地转头看向姜虞，眼神瞬间暗沉下来，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 所以，她就这么想和他离婚？ 孙红兵显然没料到姜虞答应的这么爽快，愣了一下才道："姜同志，你能这么想很好。" "够了。"萧晏珩冷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我说了，这是我的家事。" 他一把拉过姜虞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皱眉："政委，我们先走了。" 说完，不等孙红兵回应，就拽着姜虞大步离开办公室。 走廊里，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姜虞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却不知道该如何和男人开口。 何雨晴一直等在办公室外面，她看见萧晏珩出来，眼睛一亮，连忙迎上前："萧团长，刚才孙政委和您说什么了呀？" 萧晏珩脚步一顿，垂眸冷冷看着她："你不清楚？" 何雨晴强装镇定地笑了笑："我怎么会知道呢？我也是半路上遇到的孙政委，他说有事找您，我就把他带过来了。" "何雨晴。"萧晏珩声音冷得像冰，"你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少耍这些小聪明。" 何雨晴脸色一白，不甘心地咬了咬唇："萧团长，我只是......" "滚。"萧晏珩直接打断她，眼神凌厉得让她浑身一颤。 他拽着姜虞大步离开，留下何雨晴站在原地，眼眶通红，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林堂荣正坐在车上打盹，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门被猛地拉开。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自家团长那张阴沉到极点的脸，剑眉紧蹙，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跟了萧晏珩这么多年，林堂荣一眼就看出这是团长盛怒之下的状态。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团长，您咋了？" 刚才不还和嫂子你侬我侬的吗？怎么转眼就气成这样了？ 萧晏珩薄唇轻启，冷冷吐出两个字："下车。" 林堂荣二话不说，麻溜地滚下车。 他偷偷冲姜虞使了个眼色，想问问情况，可对方垂着眼帘，根本没搭理他。 林堂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识趣地退到三米开外。 不等萧晏珩开口，姜虞就自己坐上了副驾驶。 车门刚关上，吉普车就猛地窜了出去。 萧晏珩把车开得飞快，窗外的景色都模糊成一片。 姜虞死死攥住安全带，她不明白萧晏珩到底在气什么。 气她说离婚？可当初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而且今天孙政委都那么说了，她要是还纠缠不放，那和原主有什么区别？ "萧晏珩，你疯了！开那么快！"姜虞忍不住喊道。 萧晏珩薄唇紧抿，车速丝毫未减。 姜虞只好转头看向窗外，试图分散注意力。 突然，她瞳孔一缩——路边，梁志国正拼命追赶一个抱着小孩的男人："站住！把孩子放下！" 就在梁志国快要追上时，旁边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彪形大汉，一拳狠狠砸在他肚子上。 梁志国闷哼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姜虞瞬间想起萧澜被拐的那天，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紧张地对萧晏珩说："有人贩子！" 萧晏珩也发现了，他猛地踩下刹车，还没停稳他就已经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只丢下一句： “别下车！” 萧晏珩身形矫健，瞬间判断出人贩子的逃窜方向，转身抄近路包抄过去。 在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里，萧晏珩堵住了那两个彪形大汉。 两人见竟然是个当兵的追过来，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咬了咬牙，攥紧了手中的铁棍，“他就一个人，我们俩一块上，不信打不过这个小白脸！” 同伴点点头。 那歹徒抡起铁棍朝萧晏珩面门劈来，萧晏珩敏捷地侧身闪过，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左手成刀猛劈其肘关节。 "咔嚓"一声，歹徒惨叫着跪倒在地。 抱着孩子的男人见状，从腰间拔出匕首胡乱挥舞："别过来！" 刀锋在孩子脸颊边险险划过。 "把孩子放下！"萧晏珩警告。 歹徒却狞笑着将匕首又往孩子脖颈处逼近："再上前一步，我就——" 话音未落，萧晏珩突然抓起墙边一根竹竿，猛地横扫歹徒下盘。 歹徒仓皇后退时，匕首在空中乱挥，萧晏珩抓住破绽箭步上前，左手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 "啊！"歹徒吃痛，匕首"咣当"落地，但他死死抱着孩子不肯松手。 萧晏珩右手又劈向大汉的脖子，逼得歹徒不得不仰头躲避。 就在这一瞬间，孩子从歹徒怀里滑落。 萧晏珩毫不犹豫松开钳制，屈膝向前一扑，双臂稳稳接住坠落的孩子。 歹徒趁机抬腿狠踹，鞋底重重踢在萧晏珩肩头，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却将孩子护得严严实实。 那人见同伴捂着胳膊在地上哀嚎，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是这个当兵的对手，当即转身就逃，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萧晏珩冷眼看着对方逃窜的背影，并没有追击。 他低头查看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双眼紧闭，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均匀却微弱，显然是被人下了迷药。 他缓缓站起身，肩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被踹中的地方火辣辣的。 这时梁志国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看到萧晏珩怀里安然无恙的孩子，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孩子没事吧？" 萧晏珩轻轻摇头："应该是被下了药，得赶紧送医院。" 第九十二章 梁志国心中又燃起希望 “你现在去车上拿绳子。” 梁志国立刻应声："好，我现在就去！" 他刚跑出两步，捂着肚子"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刚才挨的那一拳着实不轻。 他强忍着疼痛跑到吉普车旁，姜虞见状连忙推开车门："萧晏珩呢？" "萧团长救到孩子了！还打伤了一个人贩子。他让我来拿绳子。" 姜虞闻言立刻帮忙翻找，从后备箱的工具箱里找出粗麻绳，她注意到梁志国脸色发白，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梁志国摆摆手，接过绳子，"就是挨了一拳。" 他说完就转身往回跑，姜虞犹豫了一瞬，也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回巷子里。 萧晏珩看见姜虞跟来，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孩子交给梁志国："抱稳了。" 随即蹲下身，动作利落地将昏迷的人贩子双手反剪到背后，用麻绳在他手腕上绕了几圈，打了个结实的军用水手结。 那歹徒被捆得动弹不得，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这时，巷子外传来警笛声，应该是孩子的父母报警了。 萧晏珩走出巷子，把公安带进巷子，简单交代了情况。 几个公安在萧晏珩面前略显拘谨，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上前敬了个礼："萧团长是吧？今天多亏您了，我们现在就送孩子去医院检查。" 萧晏珩微微颔首："尽快，孩子可能被下了药。" 另外两名公安已经利落地将人贩子架了起来，那歹徒还在挣扎叫骂，被公安厉声呵斥："老实点！" 事情解决后，姜虞注意到梁志国走路时一直捂着肚子，脸色也很难看，忍不住劝道："梁同志，你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梁志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不想在姜虞面前露怯："没事，回家抹点红花油就行......" "呵。"萧晏珩冷冷勾了勾唇角，"都这样了还逞强？是想等内脏出血了再叫救护车？" 梁志国被戳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不惯萧晏珩这副嚣张的模样，可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对，刚才挨的那一下确实疼得厉害，呼吸都带着刺痛。 这里离医院还有一段距离，姜虞犹豫片刻，还是转头对萧晏珩道："萧晏珩，我们能送梁同志去医院吗？" 萧晏珩看着姜虞满脸担忧的样子，差点气笑了。 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刚才在孙政委面前答应要和他离婚，现在又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地关心另一个男人。 梁志国不想让姜虞为难："姜同志，我没事，我自己去坐公交车就行......" 姜虞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对萧晏珩的冷漠更加不满："萧晏珩，梁同志都伤成这样了，你就……" "上车。"萧晏珩打断她，转身大步走向吉普车。 姜虞见萧晏珩松口，连忙搀扶着梁志国往汽车走去。 梁志国坐在后排，疼得直冒冷汗："麻烦你们了......" 姜虞坐上副驾驶。 萧晏珩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他开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 姜虞帮梁志国挂了号，然后带他去了急诊外科，萧晏珩全程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诊室里，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示意梁志国躺上检查床："哪里受伤了？" "左肋这里。"梁志国指了指伤处。 医生掀开他的衣服一看，左肋处已经淤青了一大片，触诊时梁志国更是疼得抽气。 "肋骨可能有骨裂，需要拍个片子确认。"医生皱眉道，"怎么伤成这样？打架了？" 梁志国："……见义勇为。"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开好检查单递给姜虞："先去放射科拍片，拿结果回来找我。" 最后拍完片子，医生仔细查看后严肃道："左侧第七肋骨轻微骨裂，需要静养4-6周，避免剧烈运动。" 姜虞没想到梁志国挨的这一拳竟如此严重，看向他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同情："这么严重啊。" 梁志国强撑着笑了笑："没事，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医生正在开药方，闻言抬头瞥了他一眼："年轻人别逞强，肋骨骨裂要是不好好养，以后阴雨天有你受的。" 他说着把处方递给旁边的萧晏珩，"这位同志，我看你是和他们一起的吧？你先去拿药吧。" 姜虞本来以为萧晏珩会置之不理，刚想说"我去吧"，却见他面无表情地接过药方，转身就往药房走去。 姜虞和梁志国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姜虞问：“刚才医生嘱咐你的都记住了吧？” 他看着姜虞近在咫尺的侧脸，原本死寂的心又忍不住活跃起来。 他本来听二姑说姜虞和萧团长感情很好，让他不要再抱希望了，可是他今天看了萧晏珩对姜虞的态度，心里还是不甘心起来。 梁志国喉结滚动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姜同志，你和萧团长最近......还好吗？" 姜虞先是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梁志国："什么？" 梁志国："就是他对你好不好？" 姜虞垂下眼眸，轻声道："挺好的。" 梁志国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继续道："我听我一个住在家属院的亲戚说，你和萧团长要离婚了？" 姜虞又想起孙政委和她说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梁志国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狂喜瞬间涌上心头，心里又燃起希望，他是真的喜欢姜虞，哪怕她离过婚，自己也喜欢。 梁志国嘴角刚扬起一丝笑容，就见萧晏珩回来了，只好敛了敛神色。 萧晏珩远远就看见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更堵得慌，把手里的药甩给梁志国。 出了医院，姜虞问："梁同志，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 "把我送到我二姑的理发店就行，麻烦你们了。" “行。” 等到了理发店，梁志国自己推门下车。 姜虞看了他两眼，萧晏珩就忍不住讥讽道："怎么？就那么放心不下？" 姜虞转头瞪向萧晏珩："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姜虞被他的话气得胸口发闷。 第九十三章 姜虞主动吻萧晏珩 梁梅一抬头看见自己侄子推门进来，随口问道："小国，你咋来了？" 结果定睛一看，发现他脸色惨白，手里还拎着药袋子，顿时吓了一跳："你咋了？生病了？" 梁志国摇摇头，扶着理发椅坐下："没事二姑，我今天......" 他简单描述了自己在街口看见人贩子用毛巾捂住孩子口鼻的一幕，以及自己冲上去阻拦却被踹伤的经过。 梁梅听得心惊肉跳："你敢一个人去追那些人贩子？不要命了！" 梁志国苦笑着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我要是不追，那孩子现在还不知道被拐到哪去了......" "等等，"梁梅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是萧团长和姜同志送你回来的？他们人呢？怎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 梁志国想到姜虞，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等下次吧，我再请姜同志进来坐坐。" 梁梅敏锐地捕捉到侄子表情的变化，忍不住问道："小国，你跟二姑说实话，你是不是还对姜同志没死心啊？" 梁志国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二姑，我还是忘不掉姜虞。而且我今天亲口问她了，她承认要和萧晏珩离婚了，我觉得我还有机会。" 他说完这番话，耳根都红透了。 梁梅看着侄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拍了拍梁志国的肩膀："你这孩子，从小就犟，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梁志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伤处，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二姑，我得在您这住两天养养伤......我受伤的事别告诉我爸妈，不然他们又要担心了。" 梁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只怕你爸妈担心，就不怕我担心啊？" "二姑最疼我了嘛，"梁志国讨好地笑着，"再说了，您可是咱们家最坚强的女强人，这点小伤在您眼里算什么呀？" 梁梅被他逗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油嘴滑舌！" 另一边，车子刚停在家属院门口，萧晏珩便直接下车，大步绕到副驾驶，一把将姜虞拽了出来。 想到他刚才好歹发善心送了梁志国去医院，姜虞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家走去。 萧晏珩的手掌宽厚有力，握得她手腕微微发疼。 路上遇到了孙浩和姜佳妮。 孙浩想着蹭饭不能空着手来，便从刚从服务社买了两瓶水果罐头和一包白糖，两人正有说有笑地往姜家走，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脸冷峻的萧晏珩，和被他拽着往前走的姜虞。 孙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感觉到团长在生气。 姜佳妮死死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胸口缓缓起伏，心里生出浓浓的嫉妒。 姜佳妮强撑笑容迎上去："姐夫，你们回来了？" 萧晏珩脚步不停，只冷淡地"嗯"了一声。 姜佳妮不甘心地追问道："姐夫，你和我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 姜佳妮还想追上去，孙浩连忙拉住她："佳妮姐，团长他们夫妻的事，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不行！"姜佳妮咬了咬唇，"我姐夫情绪不对，我怕他们又吵架。我得去看看。" 说完不等孙浩说话，就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萧晏珩已经带着姜虞进了卧室。还没等姜虞反应过来，男人便一把将她抵在门上。 他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压抑的怒火，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受伤，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你很想和我离婚？" 姜虞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怔，心里本就憋着委屈，闻言更是难受："明明是那个孙政委说的让我和你离婚！他都那么说了，我要是还死缠着你不放，岂不是更让人看不起？"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眶泛红，鼻尖也带着一点委屈的粉，像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萧晏珩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又气又疼。 他深吸一口气："没有人能替我作决定，政委也不行。如果我不想离婚，没人能逼我离。" 姜虞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可是......我不想拖累你。我在你们领导那印象那么差，肯定会影响到你的前途......" "姜虞！"萧晏珩咬牙切齿地打断她，额头青筋直跳，“我萧晏珩的前途是靠真本事打拼出来的，不是靠牺牲婚姻换来的！” 他双手扣住姜虞的肩膀，目光灼灼。 姜虞仰头望着他坚毅的面容，那双总是冷峻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炽热的情感，她心头一颤，一股冲动突然涌上心头—— 下一秒，她踮起脚尖，猛地吻上了萧晏珩的唇。 男人瞬间僵住，瞳孔微缩。 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两人呼吸交缠的瞬间，姜虞突然泄愤似的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嘶——"萧晏珩吃痛松开怀中的女人，手指碰了碰唇角，然后低低笑了起来，"怎么还咬人，属狗的？" “你管我！” 姜虞瞪圆了眼睛，脸颊因方才的亲吻而泛着红晕，唇瓣水润微肿，一副嗔怒又娇俏的模样。 萧晏珩看得心头一热，真想把这个没良心的小女人再揉进怀里好好教训一番。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长臂一伸，直接将人揽回怀中。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姜佳妮矫揉造作的声音："姐夫，你们怎么了？是不是又闹矛盾了？我担心你们，把门开开吧。" 萧晏珩眉头一皱，与怀里的姜虞对视一眼。 姜虞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 门外，姜佳妮把耳朵紧紧贴在门板上，刚才明明听到里面有动静的，怎么突然没声了？ 她急得又拍了拍门："姐夫，你们没事吧？" 想到两人孤男寡女待在一个房间里，她心里就难受。 萧晏珩无奈，只好把门打开。 姜佳妮见门开了，脸上刚要扬起笑容，却在看清萧晏珩的脸后瞬间僵住。 男人的唇角赫然印着一道明显的咬痕，微微泛红，还带着湿润的水光。 第九十四章 老子不想离了 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对这种痕迹再熟悉不过了。 所以刚才......他们两个人关上门是在亲嘴？！ 姜佳妮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有事？"萧晏珩冷声问道，语气里满是不耐。 姜佳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往里屋看去，只见姜虞站在萧晏珩身后，嘴唇微微红肿，白皙的脸颊上还泛着未褪的红晕，眼尾带着一抹潋滟的水光。 分明是一副刚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 姜佳妮只觉得天旋地转，在她印象中向来冷峻自持的萧晏珩，竟然也会有动情失控的时候？ 而且还是对着姜虞这个贱人？ "佳妮，"萧晏珩见她呆立不语，语气缓和了几分，"我和你姐没吵架，你回去吧。" 姜佳妮咽了口唾沫，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我刚才看你脸色不好，还以为我姐又有哪里惹你生气了呢......" 萧晏珩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小女人，眉眼间瞬间柔和下来："我和你姐挺好的。" 姜虞看着姜佳妮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故意往前一步，亲昵地挽住萧晏珩的胳膊："对呀，我和你姐夫好着呢，没吵架，你放心吧。" 说着，她还仰头与萧晏珩相视一笑，萧晏珩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一幕落在姜佳妮眼里，简直比针扎还刺眼。 她死死攥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姜虞那张得意的笑脸。 她怎么也想不通，从前对姜虞冷若冰霜的姐夫，怎么突然就态度大变？ 这时孙浩也跟了过来，看到团长和姜虞亲密依偎的样子，也有点吃惊。 但是想着他现在要开始正式追佳妮姐了，所以姜虞如果能改过自新，和团长好好在一起也挺好的，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团长喜欢佳妮姐了。 他快步走到姜佳妮身边："佳妮姐，我们走吧，团长和姜同志看起来挺好的。" 姜佳妮此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孙浩离开。 路上，孙浩感叹道："看来团长现在和姜虞感情也变好了不少。" 姜佳妮恍若未闻，脑海中全是萧晏珩和姜虞接吻的画面。 “佳妮姐？”孙浩连叫了好几声，"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啊？"姜佳妮猛地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 她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嫉妒："可能是有点累了吧。" 孙浩不疑有他，体贴地说：“那一会儿到家你就别忙活了，我带你和西云出去吃吧。” 姜佳妮矜持地摇头："这怎么行呢？明明说好是我请你来家里吃饭的，现在反倒要你破费......" 孙浩爽朗地摆摆手："嗐，不就是一顿饭吗？再说了，你们母女俩能吃多少钱？咱把东西放下，就带西云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姜佳妮抿了抿唇。 她确实很久没好好吃一顿了，想到国营饭店油汪汪的红烧肉，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她装作为难的样子，最终还是点点头，"谢谢你啊孙浩。" 孙浩憨厚地挠挠头，耳根微微发红："不用谢，佳妮姐。你以后就喊我浩子吧，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姜佳妮冲他笑了笑："好，那我以后叫你浩子。"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名，可从她红唇中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时，孙浩却觉得心脏像被羽毛撩过一般。 她嗓音柔柔的，尾音微微上扬，听得他耳根发烫，胸口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等姜佳妮走后，萧晏珩转身就把姜虞按在炕上狠狠欺负了一通。 两人亲也亲了，摸也摸了，除了最后一步都做了。 姜虞终于有机会看清萧晏珩肩膀上的伤，一大片深紫色的淤青横亘在肩胛处，边缘已经泛着骇人的青黑色。 她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你也受伤了？在医院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萧晏珩冷哼一声，语气酸得能腌黄瓜："那时候你不是正忙着关心那个姓梁的小白脸吗？" 姜虞被他这副醋坛子打翻的样子气笑了，忍不住嗔怪道："那我们也不能不管梁同志啊，他可是见义勇为才受伤的。"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找药箱，却被萧晏珩一把拽回怀里："别动，专心点。" 直到天色渐暗，他们才躺回被窝里。 姜虞蜷缩在萧晏珩怀中，后背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男人的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间满是餍足的气息。 姜虞揉着发酸的手，冷不丁开口："所以你还想和我离婚吗？" 萧晏珩闻言，心头那股火"噌"地又窜了上来。 他猛地翻身压住她，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你怎么那么笨，还看不出来吗？" 他声音沙哑，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老子不想离了！" 姜虞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嘴角忍不住扬起甜蜜的笑容。 她双手轻轻环上他的脖颈，指尖在他后颈的发茬上摩挲："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萧晏珩低头在她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消的怒意："以后孙政委要是再找你，你一个字都不用跟他说，全交给我处理。我的家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姜虞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好，听你的。" 两人把话说开后，彼此的心都像卸下了重担，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管姜虞走到哪儿，萧晏珩都寸步不离地跟着。 甚至连姜虞上厕所，他都要站在门外等着。 从托儿所回来的萧澜看见爸爸像个跟屁虫似的黏在妈妈身后，心里十分不解："爸爸，你干嘛老跟着妈妈呀？" 萧晏珩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愉悦："一边去。" 晚上，姜虞提出要给萧晏珩擦药，萧晏珩欣然同意了，拿着药油屁颠屁颠跑到姜虞房里。 不等姜虞开口，男人已经利落地脱掉上衣。 第九十五章 享受恋爱期 姜虞接过药瓶，脱掉鞋子，轻巧地跪坐在炕沿，倒了些药油在手心搓热，然后用温热的掌心小心翼翼地贴上那片淤青。 "嘶——"萧晏珩肌肉瞬间绷紧，却还是乖乖趴着没动。 姜虞放轻了力道，掌心贴着伤处缓缓打圈。 药油的辛辣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她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心疼地问道："疼吗？" 萧晏珩侧过头，黑眸里盛满笑意："你亲一口就不疼了。" 姜虞红着脸拍了他一下："没正经！" 萧晏珩被打了一下也不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他刚转过头，突然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 姜虞竟然真的低头，轻轻在那片淤青上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让萧晏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等他再转过头时，姜虞已经红着脸抬起头，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给他揉药油，只是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萧晏珩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再来一下？" 姜虞羞恼地瞪他一眼："想得美！" 抹完药酒后，萧晏珩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姜虞抿着嘴摇头："不行。" 虽然两人已经解开心结，但她心里还有自己的小算盘，她想好好享受这段恋爱期。 穿书之后糊里糊涂就有了个丈夫和儿子，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新开始，她可不想那么快就跳过谈恋爱的甜蜜阶段。 萧晏珩挑眉，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为什么？" 姜虞笑了笑：“就是不行，我还没准备好呢。” 下午两人亲热时，到最后一步姜虞也是这样拒绝他的，说还没准备好。 萧晏珩虽然不太理解，毕竟两人连孩子都有了，但他也不想逼她太紧。 现在误会解开，他也不必担心她会突然提离婚了。 两人抱着抱着，萧晏珩的手又不老实起来，顺着姜虞的衣摆钻进去，温热的大掌在她腰间流连，最后捏了捏她肚子上的软肉。 惹得姜虞一阵痒痒，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我是不是有点胖？" "不胖，现在正正好好。"萧晏珩低头在她颈窝处蹭了蹭，嗓音低沉，"有点肉才舒服，抱起来软乎乎的，不然太瘦了硌手。" 姜虞被他直白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去拍他作乱的手："油嘴滑舌！" 萧晏珩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了带："实话实说。"他低头亲了亲她泛红的耳尖，"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两人一直黏黏糊糊到半夜，姜虞困得眼皮直打架，明天还得早起上班，她伸手推了推身侧的男人："你快回你屋去。" 萧晏珩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媳妇儿不肯撒手，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再抱会儿......" 下一秒，他就被姜虞一脚踹下了炕。 "咚"的一声闷响，萧晏珩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脸错愕。 炕上的姜虞已经翻过身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把门关好。" 萧晏珩站在原地，高大的身影此时竟显得有几分委屈。 他揉了揉被踹的腰，小声嘀咕："……没良心。" 但看着姜虞蜷缩成一团的背影，还是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 回到自己房间，萧晏珩躺在冰冷的被窝里，辗转反侧，明明才分开几分钟，他就已经开始想念隔壁的人了。 最后实在睡不着，他只好起身又去了厕所。 第二天清晨，姜佳妮一大早就带着林西云来了，她现在已经没有萧家的钥匙，只能在寒风中不停地敲门。 "咚咚咚——" 敲了半天没人应，姜佳妮冻得直跺脚，又使劲拍了几下门板。 "谁啊？大清早的......"隔壁的赵红梅被吵醒，披着棉袄走出来，双手互相插在衣袖里取暖，"佳妮？你咋不进屋啊，一直敲门干啥？" 姜佳妮表情尴尬："我......我现在没有姐夫家的钥匙了。" "哦哦。"赵红梅应了两声，心里却有点想法了。 最近萧团长对姜佳妮是越来越冷淡了，现在连钥匙都收回去，看来两人是彻底没戏了。 原本还指望着姜佳妮嫁给萧团长后，自己能跟着沾光捞点好处，现在这算盘是打不响了。 姜佳妮敲门敲得手都酸了，转头看见身后的林西云，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上来。她暗地里狠狠掐了小姑娘一把："你就光在后面站着，不知道敲门叫你姨夫？" 林西云忍着疼，上前轻轻敲了下门："姨姨……姨夫……" "大点声！"姜佳妮厉声呵斥。 林西云刚要再喊，门突然开了。 姜虞裹着棉袄，从里面探出头来。 姜佳妮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姐，你在家啊？我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姜虞慵懒地倚在门框上，笑得意味深长："昨天晚上太累了，睡得沉。" "太累了"三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姜佳妮耳朵里，她不由自主地脑补出萧晏珩将姜虞压在身下肆意疼爱的画面，顿时嫉妒的快疯了。 姜虞懒得理会姜佳妮，伸手将林西云拉了进来。 小姑娘的手冰凉，她有点怜惜地搓了搓："这么凉？怎么不多穿点？" 林西云仰起小脸冲她甜甜一笑："姨姨，我不冷。" 姜虞对着她的小手哈了口热气："还说不冷，小手都冻红了。"她揉揉小姑娘的脑袋，"你表哥还没醒呢，等会儿再进去找他玩好不好？" 林西云乖巧地点点头："好。" 姜虞领着她进屋，让她坐在炕沿暖和一会儿，自己则去洗漱。 等她回来时，看见小姑娘规规矩矩地坐在炕沿一角，两只小脚悬在空中轻轻晃悠。 姜虞见她小脸都起皴了，皮肤干裂得泛红，姜佳妮平日里只顾着保养自己那张脸，根本不会管自己的女儿。 "来，姨姨给你擦点香香。"姜虞打开雪花膏，挖出一小块在掌心化开，轻轻涂抹在林西云的小脸上。 小姑娘感受到脸上凉丝丝的舒适感，很高兴："姨姨，好香呀！" 第九十六章 吃醋了？ "这是雪花膏，擦了脸就不会疼了。" 姜虞动作轻柔，指尖在她苹果肌上打着圈。 林西云学着姜虞的样子，用小手在脸上轻轻拍了拍，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真的很舒服~" 姜虞看她头发也没扎好，便拉着她坐到梳妆台前："来，姨姨给你重新扎辫子。" 小姑娘乖乖坐在镜子前，姜虞拿起梳子，动作轻柔地帮她梳理打结的头发。 "姐，西云还小，学这些打扮的干嘛？"姜佳妮突然探进头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小小年纪就爱美，以后还得了？" 林西云闻言，原本雀跃的小脸瞬间黯淡下来，低着头不敢吭声。 姜虞冷冷道：“女孩子爱美怎么了？西云长得这么漂亮可爱，难道非要整天灰头土脸才叫好？再说了，扎个辫子就是爱美了？那你天天涂脂抹粉的算什么？你这口红红的跟吃了小孩一样似的，也不怕吓到人！” 姜佳妮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捂住嘴，转身就往厕所跑。 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手指使劲蹭着嘴唇，哪有那么红？姜虞这个贱人就是故意羞辱她！ 萧晏珩和萧澜还没从房间出来，姜佳妮从厕所出来后，眼珠一转，直接拧开了侧卧的门把手。 门一开，正撞见萧晏珩刚穿上衬衣，正在系胸前的纽扣，男人精壮的腰身一闪而过，姜佳妮心头一跳，暗恨自己来晚了一步。 萧晏珩背对着她，声音冷冰冰的："出去。" 姜佳妮却厚着脸皮笑道："姐夫，我给你们带了早餐，快出来吃吧。今天我笔试要出结果了，你得顺路再带我一程。" 见萧晏珩不搭理，她又自来熟地拿起挂在门后的军装外套："姐夫，今天是不是要穿这套？我帮你拿......" 萧晏珩系好最后一颗纽扣，转身冷淡道："我自己来就行。" 萧晏珩从姜佳妮手中抽回军装外套，不给她靠近自己的机会。 姜佳妮讪讪地收回手，转而走向炕边，轻轻拍了拍还在熟睡的萧澜："小澜，快起床啦，别赖床了~" 萧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是姜佳妮，打了个哈欠道："知道了小姨......" 早饭时，姜佳妮带来了豆浆油条，她殷勤地将油条推到萧晏珩面前："姐夫，尝尝这个。" 萧晏珩感受到身旁姜虞投来的视线，直接拒绝了："不用了。" 他伸手拿过一个白面馒头，掰成小半，和姜虞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俩之间的浓情蜜意。 吃过饭，姜佳妮蹭萧晏珩的车去部队了。 本来送完两个小孩，就应该去送姜虞的，但是萧晏珩想和姜虞多待一会儿，于是先送了姜佳妮。 姜佳妮下车前纵然万般不愿，也没办法。 去文工团的路上，萧晏珩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始终与姜虞十指相扣，拇指时不时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姜虞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以后能不能别送姜佳妮了？" 萧晏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吃醋了？我记得之前某人还说我和佳妮有一腿" "也不是吃醋......"姜虞有点扭捏，“就是心里不舒服。她以后要是真找到工作了，难不成还要天天让你接送？” 萧晏珩想了想，是这个理。 之前他对姜佳妮多有照顾，一是念在她丈夫因公殉职，孤儿寡母不容易；二是她毕竟是姜虞的堂妹，又经常帮忙照看萧澜，于情于理都该照拂几分。 再加上之前姜虞对姜佳妮态度亲昵，他自然没往别处想。 但既然现在姜虞心里不舒坦，那他保持距离便是，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姜虞的感受更重要。 "行，"萧晏珩干脆地点头，"以后让她和其他同志一样，骑自行车上下班。" 他捏了捏姜虞的小手：“这下满意了？” 姜虞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心里那点小别扭顿时烟消云散。 等到了文工团，萧晏珩把车停远了一点，然后解开安全带，倾身过来，一手扣住姜虞的后脑，不由分说就吻了上去。 姜虞被他亲得晕乎乎的，直到嘴唇微微发麻，萧晏珩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去吧，下班我来接你。" 姜虞走进办公室时，发现只有黄学军和冯雪梅，郭秋香还没来。 姜虞本来没多想，想着郭秋香也许是路上耽搁了，结果等了半个小时，她也没来。 姜虞问冯雪梅："冯老师，秋香今天请假了吗？" "没啊，"冯雪梅皱眉，"她没请假啊。" 姜虞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黄学军阴阳怪气地开口，"某些人连假都不请就敢旷工，真当文工团是她家开的了？" 姜虞懒得搭理他，出了办公室，想去问问苏主任知不知道情况。 她快步走向苏主任办公室，却在门口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吕春生。 他今天依旧打扮得人模人样，深灰色呢子大衣里套着笔挺的西装，脖子上围着条格子围巾，黑皮鞋擦得锃亮，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的模样。 姜虞眉头紧锁，上前一步拦住他："你怎么在这儿？秋香呢？" 吕春生看见姜虞，脸上立刻浮现出嫌恶的表情："关你什么事？滚开！你那个当兵的相好今天可不在，要是把我惹急了，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姜虞正要反驳，身后突然传来苏丹的声音："小姜？"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苏丹抱着一叠文件站在走廊上，疑惑地看着他们。 吕春生立刻换了副面孔，彬彬有礼地问道："您是秋香的领导吧？" 苏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是，您是......？" "我是郭秋香的未婚夫。今天来，是替她办理辞职手续的。" 姜虞立刻道：“不可能！昨天秋香还说要和你分手，继续好好工作。” 吕春生轻蔑地笑了笑："你只是秋香的同事，她能什么话都和你说吗？昨天我们两家商量好的，让秋香辞职和我结婚，秋香都答应了。" 第九十七章 姜佳妮面试 姜虞焦急地看向苏丹，生怕她真的答应。 苏丹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对吕春生正色道："吕同志，辞职需要本人亲自来办理，还要提交书面申请。这是文工团的规章制度，谁都不能破例。" 吕春生忍不住皱眉："这么麻烦？我可是她未婚夫，难道不能代劳吗？" 苏丹摇摇头，语气坚决："不行。别说未婚夫，就是亲爹妈来了也不行。秋香要是真想辞职，就让她自己来找我谈。" 吕春生见苏丹态度强硬，也不想再多费口舌。 反正只要郭秋香一直不来上班，文工团迟早把她开除。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姜虞一眼，警告她别多管闲事。 姜虞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等吕春生一走，立刻对苏丹道："苏主任，辞职肯定不是秋香的意思！她昨天还说要和这人分手，怎么可能突然答应辞职结婚？" 苏丹闻言眉头紧锁，手指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小姜，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事毕竟是人家私事，我们上不好过多干涉......" 她叹了口气："这样吧，按照程序，辞职报告需要本人亲自签字确认。我现在就派工会的同志去郭秋香家里走访，当面核实情况。" 姜虞闻言，也只能先这样了，但她心里还是不放心。 毕竟听秋香说过，她父母也是那种古板守旧的性格，把女儿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不知道是不是工会上门说了什么，下午的时候，郭秋香居然又来上班了，只是整个人蔫蔫的，还用围巾捂住半张脸。 姜虞连忙迎上去："秋香，你没事吧？" 郭秋香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没事。" "你那个前未婚夫早上来了，说要给你辞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郭秋香眼神一黯："唉，吕春生那个畜生昨天去找了我爸妈，告状说我为了工作连婚都不结了，还要和他分手。我爸妈一听就急了，说我和吕春生谈了那么久，再不结婚外头该传闲话了，逼着我必须和他结婚......" 她吸了吸鼻子："我没同意，我爸就打了我一巴掌，把我关在房间里不许出来。要不是今天有工会的人上门核实情况，我爸妈怕影响不好，这会儿我还被锁着呢......" 姜虞越听心里越难受，没想到这样的父母还真让她见识到了，女儿不愿意嫁，居然还逼着嫁人。 "我看看你的脸。"姜虞轻声说。 郭秋香犹豫了一下，慢慢拉下围巾。只见她左脸颊上赫然印着几道红肿的指痕，嘴角还带着淤青。 姜虞倒吸一口凉气，这真的是亲生父亲能下得去的手？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对郭秋香的处境更加担忧。 虽然和秋香相识时间不长，但是她在工作上面帮了自己很多，而且待人真诚善良，姜虞和她一见如故，早把她当作知心好友。 此刻看见她被逼着嫁给一个大男子主义还有家暴倾向的渣男，心里又气又疼。 郭秋香见姜虞脸色难看的样子，反而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不疼了。" 姜虞紧紧握住她的手："秋香，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郭秋香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虽然我爸妈现在让我来上班了，但要是吕家那边一直闹，估计他们早晚还是会逼我辞职......" 姜虞抿了抿唇："他们要是敢再来闹，我们就去找妇联。现在国家提倡妇女解放，反对包办婚姻，妇联肯定会为你做主的。" 郭秋香眼睛微微一亮：“嗯！” 而姜佳妮那边，她到了部队后勤科的办公楼后，看见罗秋菊正站在公告栏前，拿着名单逐个宣读上次笔试的成绩。 罗秋菊一抬眼看见姜佳妮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姜同志，你来得正好！我正找你呢！" 姜佳妮快步走上前："罗干事，我这次考得怎么样呀？" "放心吧！"罗秋菊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你这次成绩排在前五名，完全有资格参加面试。面试一会儿就开始，你现在赶紧准备准备吧！" 姜佳妮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毕竟看在萧晏珩的面子上，他们多少都会行个方便。 她矜持地笑了笑："谢谢罗干事，我会好好准备的。" 等罗秋菊宣布完成绩后，原本报考的二十多人便只剩下五个人了。 她们按照笔试成绩排名，依次进入面试办公室。 姜佳妮的笔试成绩排在第三，这个名次不高不低，既不会太拉低她的身份，也不会显得太过显眼，正合她意。 轮到她时，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面试办公室的门。 只见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深棕色的办公桌，后面坐着三位面试官，中间是财务科科长赵明，左边是上次见过的那个胡和平，右边是一个陌生女人。 胡和平看见姜佳妮，一双绿豆眼黏在姜佳妮身上挪不开。："赵科长，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姜同志，很有能力。" 姜佳妮听到胡和平夸她，略微羞涩地抿唇一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娇俏，又把胡和平看得呆住了。 赵明早就听说这是萧团长的小姨子，他轻咳一声，公事公办道："姜同志，先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吧。" 姜佳妮声音柔美动听：“各位领导好，我叫姜佳妮……” 她把自己的学历和特长介绍了一遍。 "......我相信以我的能力，一定能胜任财务科的工作。" 介绍结束后，胡和平立马捧场地鼓起掌来。 赵明也微微颔首，姜佳妮的条件确实不错。 等五个人都面试结束后，三个领导集中讨论了一下，胡和平极力推荐姜佳妮留下。 最后经过一致讨论，决定留下了姜佳妮。 罗秋菊把这个消息告诉姜佳妮的时候，她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这样以后就可以天天蹭萧晏珩的车了。 而且她就在部队里，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见到萧晏珩。 第九十八章 真的好疼呀 姜佳妮面试完就直接入职了，罗秋菊给她安排了个工作，做票据核对。 一下午她都在埋头打算盘、誊写账本，手指被算盘珠磨得生疼，眼睛也被密密麻麻的数字搞得发花。 这个年代的财务工作全靠手工，枯燥又繁琐。 原本兴致勃勃的她，这会儿累得腰酸背痛，但想到以后能天天见到萧晏珩，她还是咬着牙忍了下来。 下班后，她特地问了罗秋菊，萧晏珩的办公楼在哪，然后迫不及待地去萧晏珩的办公楼下等。 可等了半天没见到萧晏珩，反而等来了骑着二八大杠的孙浩。 孙浩一见她就咧开嘴笑："佳妮姐，你怎么在这？" 姜佳妮："我今天来报到，想着等等姐夫一起回去。" “那你别等了。” 姜佳妮皱眉：“为什么？” “团长一早就走了，去接姜虞了。” “……好吧。” 孙浩又说："正好我骑车呢，我送你吧！这走回去得半个钟头呢！" 姜佳妮瞥了眼孙浩身下那辆旧自行车，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这破车连个软座都没有，硌得屁股疼。 但是现在有车坐总比没车坐好，她也不想踩着高跟鞋走回去。 姜佳妮状似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啊浩子。" "谢什么？顺手的事。佳妮姐，你手攥紧我衣服，可别摔着了。" 姜佳妮勉强伸出两根手指，嫌弃地捏住孙浩的衣角："走吧。" "好嘞！"孙浩蹬起自行车，他骑车很快，所以每次遇到坑洼或者需要刹车时，他都得猛地减速。 姜佳妮整个人因为惯性往前冲，胸口不经意间贴上孙浩的后背。 孙浩感受到背后柔软的触感，心跳瞬间加速，耳根都红透了。 他不禁再心里暗想，这段路要是能再长点就好了，最好永远骑不到头...... …… 萧晏珩到文工团的时候，姜虞还没下班。他坐在吉普车里，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目光时不时望向办公楼门口。 这时，李雅茹和周晓红一前一后从办公楼里出来。 李雅茹本来还无精打采的，一看见不远处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顿时眼睛一亮："那是萧团长的车！" 她转身抓住周晓红的胳膊："晓红，你快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了没？脸上的妆花了吗？" 周晓红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故意夸道："好看得很！这身练功服衬得你腰特别细，脸色也红润，保准萧大哥看了会喜欢！" 李雅茹顿时信心倍增，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迈着优雅的步子朝吉普车走去。 经过驾驶座车窗时，她突然"哎呀"一声，脚下故意一崴，整个人软软地扑向车窗。 "好痛......"她扶住车窗，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车内的萧晏珩，声音又软又糯，"萧团长，我的脚好像扭到了，能麻烦您送我去一下卫生所吗？" 萧晏珩看着车窗外的李雅茹，眼皮猛地一跳。 因为刚才在路上抽了烟，车窗一直开着透气，此刻李雅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车窗上，浓郁的香水味直往车里钻，让他没来由地一阵反感。 李雅茹见他没有反应，又捏着嗓子娇滴滴地叫了一声："萧团长~真的好疼呀，你就帮帮我吧。" 这下萧晏珩终于动了。 就在李雅茹心中狂喜，以为他终于要为自己开车门时，她手底下扒着的车窗突然"嗡"地一声升了起来！ "啊！"李雅茹猝不及防，手指差点被夹到，慌忙缩回手，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错愕的表情。 这下萧晏珩鼻尖总算没有那些刺鼻的香水味了，他满意地靠回椅背。 李雅茹不甘心地又拍了两下车窗："萧团长！萧团长！" 可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李雅茹简直要气疯了！ 从小到大，哪个男人不是对她殷勤备至？这个萧晏珩居然敢这么羞辱她！ 后面的周晓红看见这一幕，一边在心里幸灾乐祸，看来萧大哥不是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冷淡，一边又暗骂李雅茹没用，白长了张漂亮脸蛋，连个男人都勾不住。 此时周围下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对着这边指指点点。 李雅茹本来就脸皮波，此时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羞愤地跑了。 等李雅茹跑远了，萧晏珩才又摇下窗户，这次看见刚从办公楼出来的姜虞和郭秋香了。 他立马下车去接。 郭秋香看见萧晏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羡慕地碰了碰姜虞的胳膊："小虞，我都快嫉妒你了，萧团长对你可真上心。" 姜虞笑了笑："你以后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要不然今天我们陪你一起回去吧？" 郭秋香摇了摇头："没事，我都是个成年人了，该学会自己做决定了。我回去还要和我爸妈好好谈一下，他们是我爸妈，又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把我赶出家门呗。到时候姐们再去投奔你。" 姜虞被她的语气逗笑了："行吧，那你早点回去，有事随时来找我。" 萧晏珩走到近前，很自然地牵起姜虞的手：“走吧，回家。” 路上，姜虞还气鼓鼓地和萧晏珩数落着郭秋香父母和吕春生的不是："你说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父母？明明知道是火坑还逼着女儿跳！还有那个吕春生，算什么男人，简直禽兽不如、斯文败类！" 萧晏珩默默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嗯，确实过分。" 两人顺路去接了放学的萧澜和林西云。 等车开到家属院门口时，正好撞见骑着自行车的孙浩载着姜佳妮回来。 姜佳妮坐了一路自行车，此时屁股很痛，所以看着姜虞从副驾驶下来，眼红的要命。 她从自行车上跳下来，走到萧晏珩面前：“姐夫，你今天怎么不等我就走了？害我还特地等了你好长时间。” 萧晏珩垂眸看她？“你等我干什么？” “我现在每天也是和我姐一样需要上下班的人了，而且我们俩离那么近，你都开车了，就顺路捎着我呗。” 姜佳妮觉得她的说法合情合理，没想到男人却直接拒绝了。 第九十九章 你抱抱我好不好 "不行！"萧晏珩斩钉截铁的拒绝让姜佳妮愣住了。 她随即破防道："为什么？！" 萧晏珩面不改色："西云我和你姐可以帮忙接送，但以后你上下班得自己骑自行车。" 姜佳妮急得跺脚："可是姐夫，我们俩是顺路啊！顺路接一下我怎么了？又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她越想越委屈，本来还做着每天都能蹭车的美梦，现在全泡汤了。 她突然扭头瞪向姜虞："是不是我姐不让你接送我？姐，我可是你亲堂妹，你就非得这么防着我吗？" 姜虞正要开口，萧晏珩却抢先一步："跟你姐没关系。是我觉得不合适，我一个有妇之夫，天天接送小姨子，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在姜佳妮头上。 "可是，可是，我哪来的钱和票买自行车？"姜佳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现在不是什么家庭都有自行车票的。 这时孙浩快步走过帮忙打圆场："佳妮姐，你以后可以骑我的自行车！反正我住宿舍里，平常也用不到。" 姜佳妮在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孙浩真是多管闲事！但她面上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冷淡地点了点头。 姜佳妮回到家里越想越气，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林西云吓得大气不敢出，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里又惹她不高兴挨打。 另一边，姜虞吃完晚饭后，躺在炕上捏了捏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不行，她现在每天早起上班，根本没时间晨跑，体重下降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做瑜伽虽然能塑形，但对减重效果有限。 她想起之前买的跳绳，自从买回来还一次都没用过呢。 可不能白花钱！ 姜虞立刻翻箱倒柜找出跳绳，所幸卧室够宽敞，她便在地上清出一块空地。 萧晏珩和萧澜听到卧室里的动静，父子俩好奇地探进头来："你要干嘛？" 姜虞正甩着绳子蹦跶，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跳绳啊，跳绳减肥！" 萧晏珩看着她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眼底泛起笑意："你已经瘦很多了，不用这么拼命。而且每天就吃那么几口饭，再蹦蹦跳跳的，身体哪受得了？" 姜虞边跳边喘着粗气回答："不行......必须跳......不然白买了......" 姜虞跳完绳后，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便去浴室冲了个澡。 等她出来时，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萧澜早就睡着了，她便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棉布睡裙，裙摆下两条雪白的腿若隐若现，随着走动晃出诱人的弧度。 萧晏珩一抬眼就撞见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睡裙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梢还滴着水，落在精致的锁骨上，又缓缓滑进衣领深处。 萧晏珩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紧紧追随着那双在裙摆间若隐若现的白皙长腿。 姜虞一边擦头发一边嘟囔："萧晏珩，我腰好酸。" 萧晏珩声音低哑："腰酸？我帮你按摩。" "怎么按摩？"姜虞话音刚落，就被男人一把拦腰抱起。 她下意识想尖叫，又赶紧捂住嘴："你干嘛！" 萧晏珩将她轻轻摔在炕上，虽然铺着厚厚的被子，姜虞还是没忍住"唔"了一声。 下一秒，男人利落地将她翻过身，温热的大掌精准地按上她的后腰。 "这里？"他拇指用力按在酸痛的肌肉上，力道恰到好处。 姜虞舒服得轻哼一声，紧绷的腰肢渐渐放松下来。 男人指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背肌上揉捏按压。 姜虞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你手法还挺专业。" 萧晏珩低笑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还有更专业的，想试试吗？" 姜虞不敢吭声了，她怕再说下去，这男人把持不住了。 男人继续帮她按摩着，屋内的气氛逐渐暧昧升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微弱的敲门声，夹杂在雨声中几乎听不真切。 姜虞竖起耳朵听了听，突然坐起身："是西云的声音！你快去看看。" 萧晏珩穿好衣服打开大门时，狂风裹挟着暴雨瞬间扑了进来——外面的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水花，屋檐下的水帘连成一片。 而林西云就站在这样的暴雨里，连伞都没打，浑身湿透得像只落汤鸡，单薄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小脸冻得发白，嘴唇都在哆嗦。 姜虞急忙裹好衣服走出来，见状心疼地把孩子拉进屋里："怎么了西云？出什么事了？" 林西云眼眶通红，雨水混着泪水往下淌，“妈妈，妈妈好像生病了，我叫不醒她。” 萧晏珩和姜虞对视一眼，姜虞说："你先过去看看，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萧晏珩默默点头，抓起门后的伞就走了。 姜虞一边安慰林西云，给她拿了个毛巾擦擦身上，一边走进屋里换衣服。 萧晏珩赶到姜佳妮家时，发现房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只见姜佳妮正躺在炕上，脸色潮红，看上去确实像生了病。 萧晏珩走过去，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有点发烫。 就在这时，姜佳妮缓缓睁开双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水汪汪的眼睛像蒙了层薄雾，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醒了？"萧晏珩收回手，"西云说你生病了，有点发烧。起来穿好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他刚要转身，姜佳妮却突然抓住他的手，声音虚弱而缠绵："海丰......是你吗？我好想你。" 她说着就往他怀里靠，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微凉的手背上，眼泪簌簌落下："别走......我好想你......" 萧晏珩下意识将她甩开："我不是海丰，我是你姐夫！" 这时，他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眉头紧皱："你喝酒了？" 姜佳妮却像没听见似的，又扑上来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口胡乱蹭着："海丰，你别推开我，我真的好想你，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她仰起泪痕斑驳的脸，眼神迷离地望着他："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知道都是假的，这是啥梦，可我真的不想醒过来。" 就在这时，姜虞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幕。 当她看见萧晏珩缓缓抬起手，似乎要回抱姜佳妮时，心里一沉。 第一百章 你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嘴最硬了 她下意识地不想面对接下来这一幕，只觉得心里发冷，刚才的温情一瞬间荡然无存。 她心里冒出一个决绝的念头：只要萧晏珩敢抱姜佳妮，她就立马和他离婚！ 姜虞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睛死死盯着萧晏珩抬起的那只手—— 然而下一秒，萧晏珩的手并没有落在姜佳妮背上，而是猛地扣住她的肩膀，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开！ "姜佳妮！"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看清楚，我是萧晏珩，不是海丰！" 姜佳妮被推得跌坐在炕沿，醉眼朦胧地望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萧晏珩转身正想去找姜虞，却看见女人正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他。 萧晏珩皱了皱眉，快步走过来："姜虞。" 姜虞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神色坦荡的男人，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松开，原来他刚才抬手是要推开姜佳妮，而不是要抱她。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几道深深的印子。 萧晏珩见她发呆，又喊了一声："姜虞，你妹她喝酒了，额头有点烫。先不用去医院，打盆冷水用湿毛巾降降温看看。" 跟在姜虞身后的林西云闻言，立刻乖巧地应道："姨夫，我去打水！" 小姑娘说着就跑到外间，踮着脚从脸盆架上取下搪瓷盆，接了半盆水，又找了条干净毛巾浸湿。 不等大人帮忙，林西云就已经利落地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姜佳妮擦脸。 小姑娘心里很过意不去，觉得这么晚还打扰姨姨和姨夫。 姜佳妮此时又躺回炕上，闭着双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醉晕过去了。 姜虞也懒得管她，何况她现在很怀疑姜佳妮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萧晏珩俯身对林西云嘱咐道："西云，今晚就辛苦你照顾妈妈了。要是她再发烧或者不舒服，你就去叫我们，毛巾记得勤换，伞给你放这了，别再淋雨了。" 林西云乖巧地点头："我都记下了，姨夫。" 萧晏珩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拉着姜虞往外走。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萧晏珩将伞往姜虞那边倾斜，宽大的伞面完全遮住她娇小的身影，自己的半边肩膀却暴露在雨中，军装肩头很快洇开深色的水痕。 路上，男人察觉到姜虞情绪不佳，伸出结实的手臂将她往伞下又揽了揽，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微凉的肩头。 "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他低沉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姜虞仰起头，只能看见男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滚动的喉结："没事。" 萧晏珩脚步微顿，垂眸看她："是不是刚才佳妮把我认成海丰，你不高兴了？" 姜虞故意道："那你刚才怎么不抱着她安慰一下？" 萧晏珩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肩："又胡说。她认错人是她的事，我要是将错就错，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姜虞闻言："其实我在想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萧晏珩挑眉："你是在说她装醉？装认错人？" "这我可说不准。"姜虞轻哼一声。 萧晏珩低笑一声："你是不是又多想了？" 姜虞嘴硬："没有。" 萧晏珩低笑，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掐："你浑身上下也就只有嘴硬了。" 姜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琢磨出他话里的深意，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这厮又在暗戳戳耍流氓！ 回到家后，萧晏珩本来还想抱着她温存一会儿，结果被姜虞一脚踢下了炕。 第二天，萧晏珩刚到部队，就被叫到了孙红兵的办公室。 "把门带上。"孙红兵头也不抬地说。 萧晏珩随手关上门，笔挺地站在办公桌前。 孙红兵放下钢笔，抬眼看他："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吧？" "知道。" "既然知道，那我就说句实话，"孙红兵语气严肃，"你和姜虞不合适，趁早分开吧。" 萧晏珩面色不变："我觉得挺合适的。" "合适？"孙红兵冷笑一声，"合适你们前几年闹成那样？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手指敲着桌面："当初她是怎么闹的？整个部队都传遍了！现在装几天贤惠你就找不着北了？萧晏珩，你可是咱们师最有前途的，别在这种事上犯糊涂！" 萧晏珩油盐不进："政委，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你萧晏珩的事就是部队的事！她姜虞要是再闹出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萧晏珩："我负责。" 孙红兵差点被气笑了："所以你现在就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真决定好不和那个姜虞离了？" 萧晏珩毫不犹豫地点头："不离了。" 孙红兵气得拍桌子，却又不能真拿枪抵着他脑袋逼他离婚，最后只能咬牙道："行！那你别后悔！" 萧晏珩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不后悔。" 孙红兵看着他那副模样，脸色跟见鬼了一样,这臭小子居然为了个女人露出这种表情？！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挥挥手："滚吧滚吧！到时候别来找我哭！" …… 姜虞刚到办公室，就看见了郭秋香，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才还在担心她会不会又被亲爹娘锁在家里不让上班。 只不过郭秋香依旧垂头耷脑的，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 姜虞边放下东西边问："你爸妈怎么说？" 郭秋香双手托腮，长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说，一心一意想让我嫁给吕春生呗。" "难道你没和你爸妈说吕春生有家暴倾向吗？" 郭秋香苦笑一声："我说了。可他们说......这不是还没打到我身上吗？说吕春生那天只是情绪激动，以后结了婚就会好的。" 第一百零一章 萧晏珩是我丈夫 姜虞气得冷笑出声："呵呵，这什么父母啊？合着非得等巴掌拳头真落到自己闺女身上才甘心？" 郭秋香更愁了。 姜虞想了想，老是这么被动也不行：“要我说，他不是大学老师吗？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他要是再逼着你嫁给他，你也去他学校闹，这种时候就要看谁更能舍得下脸面。” 郭秋香犹豫了：“这能行吗？” “那也不能一直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让我想想吧。” 郭秋香还是太胆小了，真到了这种需要豁得出面子的时候，反而畏畏缩缩的。 姜虞见状也不逼她，这种事得她自己想清楚才行。 快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冯雪梅发现办公室里的稿纸用完了，需要去后勤处取。 她看了一眼黄学军，黄学军立马说："我不去，我忙着画设计稿呢。" 冯雪梅白了他一眼，转头对姜虞和郭秋香说："小姜，秋香，你们俩去后勤处领点稿纸回来吧。" "好。" 姜虞和郭秋香并肩往后勤处走，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散步，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可刚到后勤处门口，姜虞就看见李玫正站在一群男男女女中间嗑瓜子说笑，那悠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来上班的。 姜虞忍不住皱眉，这后勤处也太闲了吧？每次来都能看见李玫无所事事地晃悠。 李玫也注意到她了，立刻警惕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敌意。 姜虞懒得理她，径直往后勤处里面走。 要领东西得先填单子，姜虞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台边，从铁丝筐里抽出张《物资申领单》。 钢笔是拴在柜台上的，她弯腰垫着柜台开始填写：部门写"文工团宣传科"，物品栏写下"绘画稿纸（8开）200张"，用途写"舞台设计稿"。 会计接过单子审核完毕后，摸出个橡皮图章，"咚"地一声盖在批注栏："等着，我去库房取。" 这次没有看见张文俊，不过姜虞也没在意。 稿纸取来后，姜虞和郭秋香一人抱着一摞，并肩往门外走去。 李玫可能是吃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只远远瞪着姜虞，没敢再上前找茬。 等两人走远，张文俊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他最近负责文艺汇演的服装采购，忙得脚不沾地。 刚要迈进后勤处，突然又像看见什么似的，猛地后退两步，目光追向不远处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文俊，你回来了！"李玫立刻凑上来，却见张文俊根本不理她，只顾盯着姜虞的背影出神。 李玫顿时醋意大发："人都走远了，还看！" 张文俊这才转过头，冷冷瞥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这句毫不留情面的话让李玫瞬间脸色变黑了：“张文俊！” 奈何男人根本不理她，径直走进了办公室。 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文俊去了食堂。 他正端着餐盘找位置，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立马浮起笑意，走了过去：“姜同志，好巧呀。” 姜虞抬头看见他，礼貌地点点头："张同志，是挺巧的。" "旁边好像没位置了，能和你拼个桌吗？" "当然可以，坐吧。" 姜虞和郭秋香本来是面对面坐的，现在给张文俊腾空，两人便坐到了一起。 张文俊坐下后，边和姜虞搭话边吃饭。 他吃饭很斯文，用筷子夹菜时动作轻柔，咀嚼时总是闭着嘴，偶尔用纸巾擦擦嘴角，一看就是很有教养的家庭出来的。 郭秋香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 张文俊咽下口中的饭菜，有些腼腆地问道："姜同志，上次我给你的电影票，你看了吗？" 电影票？ 郭秋香顿时一脸八卦地看向姜虞，眼睛瞪得圆圆的。 姜虞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总不好说看了但不是用他送的票，只好含糊道："看了。" 张文俊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看了？和......和谁呀？你朋友吗？" 姜虞正要开口说是和爱人一起看的，郭秋香便促狭地眨眨眼，抢先道："肯定是和萧团长吧？"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姜虞，笑得一脸暧昧。 姜虞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根微微发烫。 张文俊愣了一下，追问道："萧团长是......？" 姜虞坦然道："萧晏珩是我丈夫。" 这下张文俊脸上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你结婚了？" 姜虞有点奇怪地看着他："对啊，怎么了？" 张文俊慌忙捡起筷子，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失落，勉强扯出个笑容："没、没事，就是觉得你看起来很年轻，没想到已经结婚了。" 他低头扒了口饭，食不知味地嚼着，再也没敢抬头看姜虞。 这时，周晓红也来食堂吃饭了。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姜虞和一个陌生的男同志有说有笑，两人还挨着坐在一起，顿时火冒三丈。 "这姜虞也太不要脸了！"周晓红在心里啐了一口，"光天化日之下就和野男人勾勾搭搭，亏萧大哥还对她那么好！" 周晓红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萧晏珩拽过来，让他亲眼看看这女人的真面目。 吃完饭后，姜虞端着餐盘站起来："张同志，我吃完了，就先走了。" 张文俊只好点点头："好，下次见。" "下次见。"姜虞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姜虞和郭秋香刚走出食堂，周晓红就气势汹汹地堵在她们面前。 姜虞皱着眉看她："你有事吗？" 周晓红双手叉腰："姜虞，你真不要脸！" 姜虞完全莫名其妙："我哪不要脸了？你把话说清楚。" "萧大哥对你那么好，你还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刚才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男的有说有笑的，还一起吃午饭！" 姜虞听着周晓红对她的控诉，差点被气笑了："我和谁吃饭，和你有关系吗？还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了？眼睛有病就去治好吗？" 周晓红气得半死：“你才有病！” 第一百零二章 帮我儿子画手抄报 姜虞冷冷地看着周晓红："造谣诽谤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去保卫科告你破坏军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她懒得再和周晓红纠缠，拉着郭秋香转身就走。 下午下班时，萧晏珩果然没等姜佳妮。 虽然昨晚有点发热，但刚上班第二天就请假实在不合适，姜佳妮只能硬撑着来上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还要和其他人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 那辆二八大杠对个子娇小的她来说实在吃力。她踮着脚勉强够着车座，骑起来整个人左摇右晃，像只笨拙的企鹅，遇到上坡时，还得狼狈地跳下车推着走。 而另一边，萧晏珩接上媳妇儿后，把车停在文工团附近的林荫道上。 两人在车里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直到姜虞红着脸推开他："快去接孩子！" 萧晏珩意犹未尽地擦掉她唇边的水光，这才发动车子往托儿所驶去。 姜虞他们到家属院时，突然有一对年轻夫妇走了上来："同志，请问你们这是不是住着一位萧团长？" 姜虞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萧晏珩："对啊，你们找他有什么事？" 男人激动地说："我们是特地来感谢他的！" 萧澜抱着爸爸的大腿："你们说的萧团长就是我爸爸！" 年轻夫妇一愣，没想到这么巧，随即连连鞠躬："原来您就是萧团长！真是太感谢您了！" 女人眼眶泛红，"前两天您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孩子就是我们儿子......我们是从公安局打听到您住处的。" 男人说着将手里拎着的点心和两罐麦乳精往萧晏珩手里塞："这点心意请您一定收下！" 萧晏珩后退半步："同志，这我不能收。救人是我应该做的，换了任何一个军人都会这么做。"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写满无措。 姜虞见状温声道："其实最开始发现孩子被人贩子抓走的是另一位同志，你们也该去谢谢他。要不是他帮忙，我们也没机会救下孩子。" 萧晏珩知道姜虞说的是梁志国。 他心里虽然还泛着点酸溜溜的滋味，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梁志国确实做了件大好事，这份感谢是他应得的。 "那请问那位好人在哪儿？"孩子母亲急切地问，"我们一定得当面谢谢他！" 姜虞帮他们指了路："他二姑就在家属院对面街上开理发店，叫梁梅理发店。你们去那儿应该能找到他。" 夫妻俩千恩万谢地走了。 姜虞回头对上萧晏珩深邃的眸子，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干嘛？" "不干嘛。"萧晏珩捏了捏她的脸，"回家。" 回家后，姜虞看见炕头织了一半的毛衣，想着反正也没事，便又拿起来继续织。 萧晏珩看见后，脸上的笑容又控制不住了。 他转身系上围裙去做饭，期间，有人来敲门。 姜虞放下毛线去开门，看见赵红梅和杜海光站在门外，眉心微皱："有事吗？" 赵红梅脸上堆着笑："小虞呀，我家海光老师让交份手抄报，你不是会画画吗？正好帮海光画一下呗？就顺手的事！" 姜虞挑了挑眉："我帮你儿子画手抄报？" "对啊！"赵红梅笑得更加殷勤，"你现在在文工团干的不就是这活吗？海光是男孩，没有女孩子手巧，画也画不好。你就帮忙画一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姜虞简直被赵红梅的厚脸皮震惊了。 两人之前闹过那么多不愉快，虽然没彻底撕破脸，但也不该这么理所当然地来找她帮忙吧？ 她微微一笑，语气却毫不客气："不好意思红梅嫂子，我这手头上也有事呢，怕是帮不了忙。" 赵红梅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她本是看姜虞和萧团长感情回暖，离婚的事估计黄了，这才想着缓和关系。 没想到姜虞这么不给面子！ "你......"赵红梅憋着气，"不就是画个手抄报吗？至于这么小气？" 姜虞淡淡道："不是小不小气的问题，主要是我根本没有义务帮你儿子画手抄报啊。" 赵红梅拔高嗓门："什么义务不义务的！我们两家可是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不就应该互相帮忙吗？今天你帮我家画手抄报，明天我家有什么好事也得想着你家啊！姜虞，你真是不懂礼数，真不知道你爹娘在家怎么教的你！" 听到赵红梅竟敢提及自己爹娘，姜虞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别的不说，原主的爹娘还是很好的，不像一般小说里那种专吸女儿血的父母。 虽然是农村人，但是淳朴善良。 "我爹娘怎么教我的，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他们教我做人要讲道理，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把别人的帮忙当作理所当然。 且不说我们两家只是普通邻居，就算真是亲戚，也没有硬逼着人帮忙的道理。你儿子自己的作业，就该自己完成。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要靠别人，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赵红梅被姜虞怼得脸色涨红："谁说我儿子没出息！你敢咒我儿子？我告诉你，我家海光将来是要当军官的！是有大出息的人！" 萧晏珩听到动静走出来，眉头微蹙："怎么了？" 赵红梅看见他立马指着姜虞告状："萧团长，你家姜虞太不像话了！我好声好气请她帮海光画个手抄报，她不肯帮就算了，还咒我们海光没出息！哪有这么当邻居的？" 赵红梅本以为萧晏珩会训斥姜虞，再逼着她帮忙画手抄报。 没想到萧晏珩走过来，自然地揽住姜虞的肩膀："嫂子，孩子的作业确实应该自己完成。而且我家姜虞的手是用来画舞台设计稿的，不是用来给孩子代写作业的。" 他低头看了眼姜虞，眼神温柔："她每天上班画稿已经很累了，下班我就想让她好好休息。这点小事，就没必要麻烦来麻烦去了。" 赵红梅被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她看着萧晏珩护犊子的架势，知道再闹下去也讨不到好，只能悻悻地瞪了姜虞一眼，嘟囔着"有什么了不起的"，灰溜溜地转身走了。 第一百零三章 说不定是姜佳妮打的呢 萧晏珩关上门，转身对姜虞说："以后遇到这种不讲理的，直接关门就行了，没必要和她多费口舌。" 姜虞眨眨眼："我这不是怕你难做吗？毕竟都是邻居......" "我不难做，"萧晏珩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又不是我们家惹事。" 姜虞心里一暖，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啾"地亲了一口："你护犊子的样子还挺帅的~" 萧晏珩眼底泛起笑意，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只亲脸吗？那也太小气了。" 姜虞嗔怪地推开他："得寸进尺！做你的饭去吧~" …… 吃晚饭的时候，姜佳妮也不知去哪了，没来叫林西云回去。 姜虞干脆留小姑娘一起吃饭。 摆碗筷时，萧澜调皮地从后面轻轻拍了下林西云的背，想逗她玩。 没想到林西云突然"嘶"地倒抽一口冷气，小脸瞬间皱成一团。 萧晏珩注意到异常，萧澜下手向来有轻重，不可能弄疼她。 他招手把林西云叫到身边："西云，告诉姨夫，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林西云下意识摇头："……没有。" 萧晏珩放缓语气，轻轻拉过小女孩："让姨夫看看好不好？" 说着小心掀起她后背的衣角。 只见小姑娘瘦弱的脊背上，有几处青紫色的淤青。 萧晏珩下意识皱起眉："你背上这些伤哪来的？" 林西云虽然经常被姜佳妮打骂，但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母爱，所以不想出卖姜佳妮，只是说："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萧晏珩半信半疑："自己撞的？你妈知道吗？" 林西云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知道。" 这时姜虞也走了过来，看到林西云背上的淤青，心里顿时明了，以姜佳妮的尿性，八成是她动的手。 她蹲下身，柔声问："西云，你确定真的是自己撞的？" 小姑娘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是我自己撞的。” 萧晏珩：“……要是有人欺负你，告诉姨夫好不好？” 林西云强撑着扬起笑容：“姨夫，真的没有人欺负我。” 闻言萧晏珩也不好在说什么，但是心里仍然生疑。 吃过晚饭后，姜佳妮来接林西云了，萧晏珩把在林西云背上发现了淤青的事情给姜佳妮说了。 姜佳妮闻言面不改色："她就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没事的。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姐夫你不用太担心了。" 萧晏珩盯着姜佳妮人畜无害的笑脸，沉默片刻才道："还是多注意些好，毕竟孩子还小。" "知道啦，"姜佳妮笑得眉眼弯弯。 等母子俩走后，萧晏珩问姜虞："你觉得那些淤青真是西云自己撞的？" 姜虞正在铺床，闻言动作顿了顿。 她不好直接说出对姜佳妮的怀疑，毕竟萧晏珩又没有上帝视角，便反问道："你是觉得那些伤是被人打的？" 萧晏珩“嗯”了一声：“看起来像。” “在托儿所，萧澜都是好好照顾西云的，应该不是托儿所的人打的，”姜虞看了一眼萧晏珩的脸色，继续道，“说不定是姜佳妮打的呢。” 萧晏珩闻言，沉默半天只说出来一句：“不清楚。” 姜虞知道萧晏珩心里还是不相信姜佳妮会对亲生女儿下这种毒手。毕竟前几年姜佳妮在外人面前都掩饰得很好，她现在又没有确凿证据。 回到家后的姜佳妮刚关上门，就一把揪住林西云的耳朵："你怎么让你姨夫发现的？是不是告状了？" 林西云连连摇头："没有，妈妈，我没有......" 姜佳妮咬紧下唇，想到昨晚自己都那样投怀送抱了，萧晏珩还是无动于衷，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她扬起手想打人，又怕再留下痕迹，最后改为狠狠拧住林西云大腿内侧的软肉，用力转了一圈。 …… 第二天姜虞到文工团时，听苏丹说冯雪梅家里老人生病住院了，得请假一周回家照顾。 宣传科这几天得找个临时小组长，负责日常工作的协调安排。 黄学军一听说有这种可以管人的好事，立马凑过来："按资历，怎么也得是我当这个代理小组长吧？我在宣传科都干了七八年了！" 苏丹皱了皱眉。她本来属意姜虞，毕竟这姑娘能力强又负责任。 但黄学军的资历摆在那儿，要是直接越过他让姜虞当代理小组长，确实容易给姜虞树敌。 苏丹沉吟片刻，对黄学军正色道："你想当代理组长可以，但我要先把工作职责和你说清楚。 宣传科组长不仅要负责日常考勤和任务分配，还要统筹舞台布景、海报设计、演出道具等各项工作的进度。每周一要交工作计划，周五要作工作总结，所有设计稿必须经过你审核才能上报。" 黄学军没想到一个破组长事这么多，他原本以为只要盖盖章、派派活就行了。 他面露难色，但是又不想在姜虞和苏丹面前露怯，直接一口应了下来：“可以！” 苏丹闻言也不再多说："那你试试吧，今天先写个本周工作总结交上来。" 黄学军点点头："嗯。" 等苏丹一走，黄学军便气定神闲地坐回工位。 姜虞和郭秋香懒得理他，各自埋头工作。没过一会儿，黄学军就忍不住开始作妖了。 "姜虞，"他敲了敲桌子，"你上次不是特意去部队礼堂考察了吗？新的设计稿呢？什么时候交上来？" 姜虞头也不抬地继续画图："你想让我什么时候交？" "当然是越快越好！"黄学军摆起官威，"你交上来我还要审核，今天下班前必须交！" 姜虞笔下不停，淡淡应道："行。" 上午，姜虞就把完善后的设计稿交给了黄学军。 黄学军装模作样地看了看，突然用手指重重戳在舞台背景设计图上："这个主背景的色调太暗了，换成鲜红色！我们文艺汇演要的是喜庆热闹，你这灰扑扑的像什么样子！" 姜虞皱了皱眉："你确定要改？鲜红色做背景会显得很俗气，而且演员的服装颜色都会被吞掉。" 第一百零四章 故意整她 黄学军把设计稿往桌上一摔："不然呢？现在我是组长，自然要听我的。我让你改你就改，磨蹭什么？" 姜虞懒得和他争辩："行，反正交上去不合格又不是我的问题。" 她按照要求将主背景改成鲜红色，再次把稿子交给黄学军。 黄学军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指突然又指向舞台侧翼的设计："这个拱形结构太西式了！我们要突出民族特色，改成传统飞檐翘角！还有这些装饰花纹，统统换成工农兵图案！" 他得意地瞥了姜虞一眼："文艺汇演要体现时代精神，你这些洋派设计像什么样子！" 姜虞不争不吵，依言将舞台侧翼改为飞檐翘角，装饰花纹也全换成工农兵图案。 结果交上去后，黄学军又指着观众席区域挑刺："这些座椅排列太死板！要改成环绕式布局！" 就这样来回改了三四次，当姜虞最后一次交上设计稿时，黄学军摸着下巴，对比了半天，突然笑眯眯地说："经过仔细考量，我觉得还是......第一版的设计最合适。" 姜虞拧了拧眉，这下她算看明白了，黄学军根本就是在故意整她。 旁边的郭秋香实在看不下去了："黄老师，人家小虞都按您要求改了这么多次，您现在又说第一版合适？早干嘛去了？" 黄学军立刻拉下脸："我肯定要经过对比才能看出哪版最好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写你的稿子去！" 他转而对姜虞颐指气使，"姜虞，你现在把第一版设计稿交上来。" 姜虞看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第四稿，突然想到现代那些反复无常的甲方，也是经常这样折腾人。 不过好在她每版设计都留了底稿，便平静地点点头："嗯。" 黄学军看见姜虞吃瘪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这小贱人，冯雪梅在的时候耀武扬威，现在终于有法子治治她了。 姜虞很快把第一版设计稿交上来。 黄学军拿着稿子和工作总结去找苏丹，一进门就堆起笑脸："苏主任，这是最终定稿的设计方案。姜虞还是太年轻，交的稿子细节上有很多不足，都是我帮她完善的。" 说着把设计稿递过去。 苏丹扫了一眼设计稿，听着黄学军话里话外给自己邀功，懒得揭穿他，只淡淡道："嗯，就按这版来吧。既然小姜是主设计师，就让她去负责联系后勤处落实制作，务必在汇演前全部到位。" 黄学军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回到办公室后直接吩咐起姜虞：“姜虞，苏主任要求尽快落实制作。你去后勤处对接一下，把尺寸规格报过去，催他们尽快完工。” 这本来就是姜虞的工作范畴，于是她没有推脱，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姜虞对后勤处已经轻车熟路了。 她直接找到后勤处的李科长办公室，将设计图在办公桌上铺开。 "李科长，文艺汇演的舞台布景需要尽快落实，"姜虞指着图纸逐一说明，"主背景要定制红绒布，尺寸是8米4米；两侧需要做飞檐翘角的木质结构，这是具体规格；还有灯光支架需要加固，这是承重要求。" 李科长戴上眼镜，仔细看着图纸直咂嘴："小姜啊，这红绒布可不便宜，一尺就要三块五！还有这飞檐结构，得找老师傅手工雕刻，工时费就得这个数——" 他比划了个手势，"更别说还要用上等杉木，防虫防潮处理都得加钱。" "这场地安全也得注意，飞檐结构悬空搭建，得加装防护支架。这些加起来，预算可比往年高出一大截啊！" 姜虞笑了笑：“成本问题上次开会的时候副团长都同意了，这是为了以后着想，不想单单看眼前嘛。” 李科长闻言点点头：“行，这样吧，我们后勤处开工的时候，需要你跟着一起去现场协调。” 姜虞利落地应下："没问题，到时候需要去礼堂的时候叫我就行。" 下午下班时，郭秋香和姜虞并肩往文工团大门外走。没想到刚出大门，就看见吕春生正堵在门口。 姜虞警惕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吕春生看了姜虞一眼，突然"噗通"一声跪在郭秋香面前，声音带着哭腔："秋香，我错了！我上次不该对你发脾气......" 来往的下班人群顿时停下脚步，纷纷侧目。 郭秋香吓得后退两步，脸涨得通红："你、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吕春生不起："我已经反思过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就是因为太爱你，想早点和你结婚啊！你要是不原谅我，我今天就不起来了！" 旁边围观的人群听见吕春生这番情真意切的表白，纷纷议论起来： "这男同志多诚恳啊，都跪下了！" "现在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了，姑娘你就原谅他吧！" "就是，小两口闹别扭很正常，哪能说分手就分手？现在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珍惜......" 吕春生听见众人都替他说话，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郭秋香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脸皮薄的她眼眶又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姜虞见状突然开口："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还要公安局干什么？上次要不是我爱人在，你就动手打秋香了，那这就是故意伤害！" "而且你之前逼着秋香辞职回家给你生孩子，现在见硬的不行，又来软的，搞道德绑架这一套！" 旁边的人一听吕春生竟然动手打人，话风立刻变了： "亏我看他穿得人模人样，竟然敢动手打女人！" "这种暴力倾向的人肯定不能嫁啊！不然以后天天挨打怎么办？" 吕春生看着众人鄙视的目光，脸色铁青。 郭秋香看着挡在身前的姜虞，终于鼓起勇气擦干眼泪，挺直了腰板。 小虞处处替她着想，还不为了她一次两次地得罪吕春生，但这终究是她自己的事，她不能再让姜虞帮她出头了。 郭秋香从姜虞身后走出来，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吕春生："姓吕的，咱俩已经没可能了。你动手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今天？" 第一百零五章 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她深吸一口气："我爸妈那儿我自己会去说清楚。就算他们不答应，我也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 吕春生听着郭秋香决绝的话，顿时急得跳了起来："郭秋香！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都当众跪下求你了，你竟然还要分手？" 他面色狰狞地要去抓郭秋香的手，结果手刚抬起来，身后就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确定你要动手？" 吕春生回头看见萧晏珩那张冷峻的脸，顿时怂了。 他讪讪地放下手，转而又耍无赖："要分手也可以！这么多年我给你花了多少钱，你得把钱还给我！" 郭秋香一脸不可置信："可是我也给你花钱了啊？我给你买衣服买手表，还给你爸妈送补品，我又没占你便宜！" 吕春生厚颜无耻地撇嘴："那都是你自愿的，和我没关系！" 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道："看清楚了！一共一百八十七块三毛五！这可都是我给你花的钱！" 郭秋香气得浑身发抖，两人相识十几年，吕春生总共就在她身上花过这么点钱，竟然还有脸要回去。 姜虞以前光在段子上见过这种抠搜男，今天还是头一回见识真人版。 她刚想开口，郭秋香已经抢先一步： "吕春生，你要是这么算的话，那我回家也列个清单——这十几年我给你还有你爸妈花的钱，一笔一笔都记清楚！明天我就带着清单去你们学校，找你领导同事好好算算这笔账！" 吕春生顿时傻眼了。 他之所以敢这么纠缠，就是吃准了郭秋香脸皮薄不敢闹大，没想到这个向来温顺的女人竟敢反抗！ "郭秋香！你敢威胁我？"他恼羞成怒地指着郭秋香的鼻子骂，"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你跟我谈了这么多年对象？现在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除了我谁还要你？"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有个大姐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自己抠门还侮辱人家姑娘！" 郭秋香笑了笑："破鞋？总比某些人吃软饭还倒打一耙强。明天我就去教育局问问，你这种品德败坏的人配不配当老师！" 吕春生心里咯噔一下，他好不容易才通过关系进的学校当的老师，要是郭秋香真去教育局闹，这份体面工作肯定保不住！ 他顿时怂了，嘴上却还强撑着："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郭秋香扬起下巴，“你再敢纠缠我，再敢去找我爸妈，我就去你学校闹，让大家看看你是什么样的货色。” 吕春生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 他恶狠狠地瞪了姜虞和萧晏珩一眼，骂骂咧咧地收起账本，骑上自行车灰溜溜地跑了。 见吕春生走远，郭秋香这才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姜虞笑着挽住她的胳膊："可以啊秋香！刚才那番话说得太解气了！" 郭秋香腼腆地抿抿唇："我就是觉得......你和萧团长都替我出过头了，我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总让你们替我操心。" 姜虞欣慰地拍拍她的肩："你能想明白就好。和这种无赖打交道，就得比谁更豁得出去。" "嗯嗯，"郭秋香用力点头，"你和萧团长赶紧回家吧，我也走了。" 姜虞冲她挥挥手，转身挽住萧晏珩的胳膊："咱们也回去吧。" 到大院的时候，又遇到了孙浩。 他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左手提着两罐麦乳精和一盒鸡蛋糕，右手拎着网兜，里面装着苹果、桔子罐头和一包红糖，一看都是女同志爱吃的东西。 孙浩看见萧晏珩，下意识想敬礼却发现双手没空，只好挺直腰板："团长！" 萧晏珩淡淡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 萧澜好奇地凑过去："孙浩叔叔，你拿了这么多好吃的，是要干嘛去呀？" 孙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澜，你小姨前天晚上不是病了吗？我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 他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虞，"姜同志，佳妮姐好歹也是你的堂妹，她都生病了，你这做姐姐的，也不说关心一下，听说她前夜里生病都是西云照顾的，她一个小娃娃，这也太……" 他话没说完，但语气里对姜虞的不满已经再明显不过。 孙浩对姜虞的偏见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因为她近期的改变就转变看法。 姜虞闻言差点气笑，这孙浩放在现代，绝对配得上"舔狗"这个词。 姜佳妮明显拿他当枪使，他还乐颠颠地充当出头鸟。 姜虞还没开口，萧晏珩就已经黑脸了："孙浩，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姜虞是我的妻子，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你追求佳妮我没有意见，也支持你们在一起，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允许你对我妻子颐指气使。" 孙浩闻言，立马慌了。 部队的战士对萧晏珩几乎都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感，他黢黑的脸涨得通红："知道了团长，我错了，不应该说这种话。" 嘴上虽然道了歉，但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萧晏珩冷睨了他一眼，不再多言，牵着姜虞的手就往里走。 姜虞没想到在家属院里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梁志国竟然正站在院子里和赵红梅聊天。 她惊讶道："梁同志，你怎么在这儿？伤好了吗？" 梁志国转头看见姜虞，脸上立马浮起温柔的笑容："好多了。姜同志，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亲戚也住在家属院吗？" 他指了指赵红梅，"这是我表姨。" 姜虞挑了挑眉，显然没想到梁志国的表姨竟然是赵红梅。 而赵红梅更是目瞪口呆，看看梁志国又看看姜虞，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志国......你、你和姜虞认识？" 梁志国笑着点头："上次多亏姜同志和萧团长送我去医院。" 第一百零六章 乱吃飞醋 梁志国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大衣，围着灰色围巾，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萧晏珩看见梁志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同为男人，他自然能看出梁志国对姜虞那种藏不住的倾慕，因此对这人实在没什么好感，更不想让他总在自家媳妇面前晃悠。 姜虞笑了笑："对了，你见到你救的那个孩子的父母了吗？他们上次找到家属院来，我给他们说最应该感谢的是你。" 梁志国挠了挠头："见到了，他们太客气了。" 姜虞点点头，突然感觉到身旁男人身上散发的低气压，疑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黑着脸，眼睛看向别处，一言不发，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又惹他生气了。 梁志国还想再和姜虞说点什么，萧晏珩冷不丁开口："聊完了吗？聊完了回家。" 他一只手拉住姜虞的手腕。 梁志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姜同志，我怎么感觉萧团长好像不太想看见我啊？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姜虞总觉得梁志国这语气有点茶里茶气的，扯了扯唇："怎么会呢，没有啊。" 旁边的赵红梅看见三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眉心跳了跳，她怎么总感觉自家外甥看向姜虞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为了不让外甥多和姜虞接触，赵红梅连忙打断："志国啊，你不是说来帮表姨修那个收音机吗？快进屋看看吧！" 梁志国这才看向赵红梅，语气温和："嗯，表姨，我帮你看看，但是不一定能修好。" "快进屋吧。"赵红梅几乎是拽着梁志国往屋里走。 眼看着梁志国被拉走，姜虞也被萧晏珩牵着往家走。 男人声音低沉："以后离他远点。" 姜虞不解："为什么？" 她一直能感觉到萧晏珩对梁志国那种莫名的敌意，却不知从何而来。 萧晏珩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见萧澜和林西云还没跟上来，压低声音："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吗？" 姜虞先是一愣，随即失笑：“你是不是又乱想了，人家梁同志又不是不知道我结婚了，而且我和他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怎么会喜欢我？" 姜虞觉得这男人在乱吃飞醋。 萧晏珩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另一边，赵红梅家里。 梁志国正熟练地拆开收音机后盖，拿着电笔仔细检查线路。 他经常修理摄影器材，动手能力很强，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表姨，是电容烧了，换个新的就好。" 赵红梅在旁边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家外甥："志国啊，你以后离那个姜虞远一点。" 梁志国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修收音机："为什么？" "她这个人不行！"赵红梅一拍大腿，"前几年的事我不是都和你二姑说过了吗？好吃懒做，到处蹭吃蹭喝，整个大院的人都被她得罪完了！萧团长都要和她离婚了！"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改了性子，勾得萧团长也不和她闹离婚了。我想着都是邻居，也不好一直和她撕破脸，昨天找她帮忙给海光画张手抄报她都不愿意——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你说这人......" 梁志国听得眉心紧蹙："表姨，画手抄报本来就不是姜同志的义务。而且我接触下来，觉得她为人真挺好的，又善良又有才华，不像你说的那样。" 赵红梅被噎得一愣，随即恼道："你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可是你亲表姨！" 梁志国无奈道："表姨，我对事不对人。姜同志确实没有义务帮这个忙，您这样背后议论也不合适。" 赵红梅气得直瞪眼："反正你以后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女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梁志国不想再争辩，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收音机："修好了。" "这么快就修好了？"赵红梅惊喜地打开收音机，果然传出了清晰的广播声，"还是你手巧！晚上留下来吃饭哈，表姨给你包饺子。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馅儿！" 梁志国："谢谢表姨。" 赵红梅在厨房里利落地包着饺子，手指翻飞间，不一会儿就包出一大盘。 梁志国犹豫了一下，端起了那盘饺子。 赵红梅见状忙问："怎么，饿了啊？表姨先给你下点，反正你表姨夫还没回来呢。" 梁志国摇摇头："表姨，上次姜同志和萧团长送我去医院，我想送盘饺子感谢一下他们。" 赵红梅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去给姜同志送盘饺子，"梁志国耐心重复，"一会儿我给你钱，不算白拿。" 赵红梅立刻拦住他："这怎么行？我包的饺子可不能便宜姜虞那小蹄子！她算老几啊也配吃我包的饺子？" 说着就要把盘子抢回来。 梁志国侧身避开："表姨，我一会儿给你钱，又不白占你便宜。" 他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赵红梅追到门口拦也拦不住，只能气得跺脚："这混小子，上赶着对姜虞那么殷勤干嘛！" 她突然想到刚才梁志国看姜虞时专注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这傻外甥，该不会真对那个小贱人有什么想法吧？ 梁志国端着饺子往隔壁走，送饺子是借口，实际是他想多见见姜虞。 走到萧家门口时，他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姜虞打开门，看见是梁志国，怔了一下："梁同志，你怎么来了？" 梁志国示意了一下手中的饺子："我表姨听说你上次在医院里那么照顾我，特地让我给你们也送盘饺子。" 赵红梅给她送饺子？ 姜虞心中是肯定不信的。她猜到这八成是梁志国主动要送来的，估计赵红梅还在家跳脚呢。 姜虞想要婉拒，梁志国却抢先一步开口："姜同志，你可千万不要拒绝我，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只是一盘普通的饺子而已，又不值钱，主要还是看心意。" 姜虞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男人冷冽的声音："既然梁同志一番心意，就让他进来坐坐吧。" 第一百零七章 还有更无耻的，要不要试试 姜虞诧异地回头看向萧晏珩。 刚才还让她离梁志国远一点，现在又突然主动邀请人家进家门？她不明所以地让开身子："进来坐吧梁同志。" 梁志国进屋后，简单打量了一下客厅，将饺子放在桌上。 姜虞给他倒了杯水："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 "不用麻烦，"梁志国接过水杯，"我就是来送个饺子，坐坐就走。" 这时，萧澜小跑过来，下巴趴在桌子上，好奇地眨着大眼睛："大哥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旁边的萧晏珩听到这声"大哥哥"，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大哥哥？这小子居然管梁志国叫大哥哥？难道他看起来比梁志国老很多吗？ 他忍不住拍了下儿子的后脑勺："叫叔叔。" 萧澜摸着脑袋，委屈地"哦"了一声："叔叔。" 梁志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萧晏珩一眼："我在国营照相馆当摄影师。" "哇！摄影师哎！"萧澜兴奋地拍手，"听起来好厉害！那以后我们想照相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你呀？" 梁志国笑眯眯地点头："对呀。"他目光转向姜虞，"姜同志，你儿子五官长得可真像你，眼睛圆圆的，特别可爱。" 萧晏珩听到这话，心中未免又不舒服起来，他的眼睛很小？ 其实萧晏珩的眼睛属于内双，比较细长有凌厉感的那种，也很好看。 姜虞没察觉到男人的异常，笑着摸摸萧澜的头："是吗？" "对啊，"梁志国目光温柔，"对了，我上次送给你的照片，你喜欢吗？" 姜虞有点心虚——那张照片她怕萧晏珩看见再闹，早就收到抽屉底层了："挺喜欢的，你拍照技术那么好，拍得很好看。" "那就好，"梁志国语气里满是期待，"下个月市里要举办''新时代风貌''摄影比赛，我还可以找你当模特吗？" 姜虞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彻底黑脸的萧晏珩，干笑两声："我现在每天都要上班，也挺忙的，估计没时间了。" 梁志国听出她是在婉拒，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还是维持着风度："没关系，工作要紧。等你有空再说。" 姜虞坐在梁志国对面，萧晏珩就站在她身旁，像座守护神似的。 梁志国还想找话题和姜虞聊些什么，萧晏珩突然俯身，自然地揽住姜虞的肩膀，指尖在她发梢轻轻缠绕："媳妇儿，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的动作亲昵自然，看向姜虞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占有欲。 姜虞对上萧晏珩深邃的黑眸，总算明白他这是在干什么了，这不就是在宣誓主权吗？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都行。" 梁志国看着两人之间自然流露的亲昵，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他勉强维持的笑容有些僵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萧晏珩淡淡瞥了一眼对面的梁志国，转身去厨房做饭了，萧澜也跑去房间玩，客厅便只剩下姜虞和梁志国两人。 梁志国想到刚才两人的亲密，不像是要离婚的样子，心中难免疑惑："姜同志，我记得上次在医院，你说你要离婚了？今天看感觉你和萧团长......感情还挺好的？" 姜虞想到自己上次确实被孙政委影响了心态，不由笑了笑："夫妻之间吵吵闹闹很正常，说开了就好了。" 梁志国心里一沉，攥紧了拳头，嘴上却只能强扯出笑容："挺好的......夫妻和睦最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萧家出来的，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原来她说的离婚只是气话......原来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 赵红梅见他失魂落魄地回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饺子送去了？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缺心眼，那么好一盘饺子说送就送了，还是送给姜虞那个小贱蹄子。” 梁志国闻言皱眉，不满道："表姨，您别这么说姜同志。用这么恶毒的词说别人真的不合适。" 赵红梅"嘿"了一声，叉腰瞪眼："你这小子，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能教育长辈了！改天我非得找你妈好好说道说道！" 梁志国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给赵红梅："表姨，饭我就不吃了，这是饺子钱，我先走了。" "哎！你这孩子......"赵红梅捏着钱喊了两声，见梁志国头也不回地走了，气得跺了跺脚，"真是鬼迷心窍了！" 梁志国大步走出院子，他回头望了望萧家亮着灯的窗户，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 晚上，姜虞又在炕上做瑜伽。 她正做一个下犬式，身姿舒展，睡裤因为动作往上缩了一截，露出白皙的脚踝。 萧晏珩坐在一旁看书，目光却渐渐从书页移到炕上的女人身上。看着她身体舒展的曲线，他的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萧晏珩，"姜虞保持着头朝下的姿势，声音有点闷，"帮我压一下后背，我够不到......" 萧晏珩放下书，大手轻轻按上她的后腰。 "是这里吗？"他声音有些低哑，手指不自觉地在她腰窝处摩挲。 姜虞轻轻"嗯"了一声，完全没察觉男人的眼神已经变了味。 萧晏珩的手渐渐不老实起来，从按压变成了暧昧的抚摸。 姜虞被他逗得也做不下去瑜伽了，坐直身子瞪了他一眼，但因为刚做完瑜伽，小脸红扑扑的，水润的眸子带着娇嗔，看上去反而格外娇憨可爱。 这段时间，萧晏珩已经明显看出姜虞身材和相貌的改变，她属于那种一瘦就很明显的类型。 原本圆润的脸蛋现在露出了下颌线，腰肢也细了很多，锁骨变得更加清晰分明。 “你故意的吧？”姜虞佯装生气地去拍他的手，却被男人顺势拉进怀里。 “故意什么？”男人装傻。 姜虞被男人的无赖惊到，举起拳头在他胸前打了一下："无耻！" 这点力气对萧晏珩来说跟挠痒痒似的，他低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这就无耻了？" 他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低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还有更无耻的，要不要试试？" 姜虞对上男人灼热的眼神，生怕他真的干些什么，连忙把人赶出房间。 一夜好梦。 第一百零八章 叫小名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邮差上门送信。姜虞接过来一看，信封上盖着"辽中县县红旗公社"的邮戳，是从原主老家寄来的。 她拆开信纸，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迹，原主父母就是老老实实的农民，也不识字，估计是找别人帮写的。 大致问候他们夫妻近况，教导原主要勤快一点，不要只会偷懒，多体谅一下萧晏珩，还说好久没看见女婿了，问他们过年回不回来。 萧晏珩系着军装扣子路过，随口问："岳父岳母说什么了？" 姜虞折起信纸："就是问我们过得好不好，还说好久没见你了。" "我还有年假，陪你回去看看爸妈。" 姜虞抬头看他："那你爸妈呢？要不要也回去看看？" 萧晏珩神色淡了些：“他们跟着我弟住在科研院家属院，什么时候去都行。” 姜虞看着他的脸色，突然想起原著里的细节。 萧晏珩父母都是搞科研的知识分子，常年埋头工作，对第一个孩子也就是萧晏珩疏于照顾。 萧晏珩从小就被送到姜家邻村的姥姥姥爷家抚养，直到参军前都和父母不太亲近，反倒是他弟弟一直跟在父母身边，得到了全部的关注。 这也是为什么萧晏珩性格这么冷硬，毕竟从小就没享受过什么家庭温暖。 姜虞心里一软：“好，那年假就去我爸妈家，顺便拜访你姥姥姥爷，你都很久没会老家看望他们了。” 提到姥姥姥爷，萧晏珩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嗯好，都听你的。" 等萧晏珩到部队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几个小战士正围在老式拨号电话机旁，林堂荣也在里面。 其中一个捧着听筒，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妞妞......你、你吃饭没？"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小战士突然捂住听筒，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想你......妞妞......"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起哄： "哦哟——妞妞——" "王铁柱你也太肉麻了！" 林堂荣看见萧晏珩过来了，连忙收敛神色，用手肘碰了碰还在打电话的王铁柱。 小战士看见萧晏珩，立马紧张起来，低声说了句"团长来了，我先挂了"，说完就挂了电话，然后立正站好，手指紧紧贴着裤缝。 萧晏珩从他们身边走过，所有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刚才打电话的王铁柱后背直冒冷汗，眼看着团长越走越近，他鼓起勇气开口："报告团长！我对象只有这个时间能打电话，我违反纪律了，愿意接受处罚！" 萧晏珩脚步一顿，扫了眼小战士通红的脸：“嗯，去操场负重跑十圈。” 在场的人都是一愣，这惩罚对他们来说简直不算什么，也就是日常训练的量。 冷面阎罗今天竟然这么仁慈？要是换做之前，不得罚跑二十圈再加五百个俯卧撑？ 王铁柱下意识“啊？”了一声“就跑十圈吗？” 林堂荣也有点惊讶，见王铁柱还傻站着不动，显然没反应过来，连忙使了个眼色。 萧晏珩挑了挑眉："怎么？嫌罚得太轻了？那就......" "不轻不轻！"王铁柱猛地回过神，立正敬礼，"谢谢团长！我这就去跑！" 他说完转身就往操场冲，生怕团长反悔。 其他战士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团长居然这么好说话？ 萧晏珩看着小战士飞奔的背影，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等萧晏珩走远后，剩余的人连忙围住林堂荣： "小林，萧团长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对啊对啊，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林堂荣挠了挠头："好事？没有吧......不过团长最近和嫂子感情倒是挺和睦的。" 其他小战士顿时炸开了锅： "啊？之前不是都传萧团长那个媳妇儿好吃懒做，还把团长的儿子给弄丢了，萧团长不是要离婚吗？" "就是啊，我还听说那女的又胖又邋遢......" 林堂荣赶紧打断："可别瞎说！现在嫂子变化可大了，又瘦又漂亮，对团长和小澜都特别好。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和好了呗。"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冷面阎王最近训练时都没以前那么吓人了，原来是被爱情滋润的！ 林堂荣从众人之间挤出来，大步追上萧晏珩。 萧晏珩斜眼冷睨了他一眼，林堂荣嘿嘿一笑："团长，你知道铁柱为什么要叫他对象妞妞吗？" 萧晏珩："有话就说。" 林堂荣："因为他对象小名就叫妞妞，叫小名会显得特别亲热，女孩子都喜欢听。团长，你会叫嫂子小名吗？" 这句话把萧晏珩问住了。 他仔细回想，似乎只叫过那个女人"媳妇"或者"姜虞"，从来没听过她有什么小名。 林堂荣见团长沉默，立马出主意："要不然你给嫂子取个小名吧，嫂子保准爱听！" 萧晏珩不禁怀疑："她会爱听？" "当然了！"林堂荣拍着胸脯保证，"小姑娘都喜欢爱人叫她小名，显得特别宠溺！" 萧晏珩心中微动，那应该叫那个小女人什么好呢？ 虞虞？小虞？虞儿？ 接下来萧晏珩一直忙到中午，林堂荣问他："团长，要不要我去小食堂打饭？" 萧晏珩合上文件站起身："不用了，我去文工团。" 林堂荣一脸促狭："你是要去找嫂子吃饭吧？" 萧晏珩不置可否。 林堂荣连忙凑上前："那我能跟着去吗？听说文工团有很多长得好看的女同志呢，嫂子可不可以给我介绍一个？" 萧晏珩淡淡瞥了他一眼：“自己去找，少麻烦你嫂子。” 林堂荣顿时垮下脸：“团长，您真不够意思，你自己媳妇孩子热炕头，都不管我了。” 萧晏珩懒得理他，拿上车钥匙就直接走了。 去文工团之前，萧晏珩特地绕到服务社，买了一包大前门香烟。 等到了文工团门口，他开车缓缓经过门卫室。 第一百零九章 杨树花被打脸 林大爷看见他立马笑呵呵地打招呼："哎哟，这不是萧团长吗？又来找媳妇了？" 萧晏珩把香烟从车窗递出去："大爷，拿着抽。" 林大爷连忙摆摆手："你上次不都送了我一条烟了，这次可不能要你的了！" "没事，您收着吧。"萧晏珩直接把烟塞进他手里，一踩油门就开进去了。 林大爷想追上也追不上。 此时姜虞正被黄学军使唤着搬一摞厚重的宣传画册。 这些画册每本都有砖头那么厚，是宣传科积压多年的资料，黄学军美其名曰"整理归档"，实则是故意刁难。 郭秋香皱眉道："黄组长，这些画册又多又重，现在搬来搬去多耽误事啊？要不先放这儿，下午再整理？" 黄学军义正辞严地说："杨副主任早就说了，要趁午休时间把办公室清出来，下午宣传科还要放新物资呢！" 他指着那堆半人高的画册："姜虞同志长得膀大腰圆，这点活算什么？" 这时门口路过的杨树花听见动静走了进来："就是，午休时间正好清净。姜虞同志力气大，郭秋香你也搭把手，趁着现在大家都去吃饭，赶紧把这些画册搬到三楼储藏室，省得下午人来人往的碍事。" 她边说着边和黄学军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姜虞才不想吃这哑巴亏："杨副主任，黄组长，现在正是午休时间。文工团明确规定要保证职工的休息权利，咱们这样占用休息时间干活，怕是不符合规定吧？" 杨树花双手抱胸，嗤笑一声："规定？我是你们的领导，规定都是我来定的！姜虞，你是不是不想在文工团待下去了？ 上次让你扫地也是各种理由不扫，现在让你搬点东西还推三阻四的。你要是不想干趁早辞职滚蛋，咱们宣传科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姜虞不慌不忙道："那我们两个女同志，搬这么多东西肯定很慢。既然杨副主任这么着急，不如您和黄组长一起来搭把手？四个人总比两个人快。" 杨树花脸色一僵："我手头上还有其他活要处理！你们黄组长也要来帮我......" 黄学军立马会意点头："对啊对啊，我还要去帮副主任整理文件呢！" 姜虞挑眉："那我现在去问问苏主任，看看这活到底有没有那么着急。" 她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杨树花连忙拦住她，这活本来就是她看姜虞不顺眼特地找的茬，苏丹根本不知情。要是让姜虞去找苏丹，那不就露馅了？ "苏主任不在文工团！"杨树花急声道，"你们赶紧干活吧，这点小事还要去找主任，也太不懂事了！" 就在这时，苏丹刚走出办公楼，远远就看见了萧晏珩，立马笑着迎过来："萧团长，又来找小姜啊？" 萧晏珩微微颔首："你们几点下班？" 苏丹看了眼手表："应该早就下班了呀，估计有什么事耽搁了。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萧晏珩犹豫："这方便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苏丹笑道。 苏丹之所以对萧晏珩这么客气，一方面是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前途无量；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欣赏姜虞的才华，愿意多关照几分。 萧晏珩跟着苏丹进了办公楼，还没到宣传科的办公室，远远就听到争吵声。 萧晏珩下意识皱了皱眉，苏丹也听出是杨树花的声音，心中不禁打鼓：这个杨树花又在闹什么？ 两人快步往宣传科办公室走去，远远就看见杨树花正堵在办公室门口，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说着什么。 苏丹走过去："杨树花，你们干什么呢？休息时间怎么不让同志们下班？" 杨树花原本亲眼看着苏丹出门了，没想到她竟然折返而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解释道："主任，我就是看办公室空间有限，想让她们把这些画册搬到储藏室去，好腾出地方放新到的宣传材料......" 苏丹闻言更加不满："这个活有这么急吗？什么时候搬不行，非得占用休息时间？材料晚几个小时放能耽误多大事情？" 杨树花嘟囔着："我这不是想着早点干完早点省心嘛......" 她说着，注意到了苏丹身后的萧晏珩，先是被男人俊朗的相貌惊艳了一下，随即又被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冷冽气息震慑住，不由心生畏惧。 黄学军也看见萧晏珩来了，上次的教训让他不敢再嚣张，连忙缩着脖子假装整理文件。 姜虞没想到萧晏珩竟然来了，冲他眨了眨眼，萧晏珩则对着她挑了一下眉，姜虞连忙抿住嘴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郭秋香故意问杨树花："杨副主任，请问现在还需要我们搬画册吗？" 杨树花愤愤地瞪了郭秋香一眼，心中暗骂：狗仗人势！ 但面上却不能显露："你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搬。" 郭秋香却不依不饶："别呀副主任，您刚才不还说要是小虞不干，您就把她开除吗？" 此言一出，杨树花顿时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头正对上萧晏珩黑沉的眼眸，那眼神锐利如刀，让她瞬间脊背发凉，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 苏丹也感受到身旁男人散发出的低气压，心中对杨树花更是恼火，这种刻薄压榨同事的行为，简直是在给文工团抹黑！ "杨树花！"苏丹厉声道，"你竟然敢用开除威胁同志？谁给你的权力！" 杨树花此时还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有点不服气地说：“主任，姜虞有点都不服管，之前让她打扫一下咱们走廊的卫生她都不愿意干，这种没有大局观的同志根本不配留在我们文工团。” 萧晏珩闻言冷笑一声：“苏主任，我家姜虞的手是画画的手，不是用来打杂的，如果文工团缺少清洁工，我可以帮忙招聘两个。” 苏丹被萧晏珩的话臊得脸上挂不住，厉声呵斥道："杨树花！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故意刁难同志还有理了？从明天起，走廊卫生由你负责打扫一个月！写一份深刻检查，下班前交到我办公室！" 第一百一十章 乱搞男女关系 杨树花还想争辩，黄学军在后面轻咳一声，杨树花只好气呼呼地咽下这口气，狠狠瞪了姜虞和郭秋香一眼。 姜虞见杨树花吃瘪的样子心中暗爽，虽然她手里也有杨树花和黄学军的把柄，但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机，毕竟她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 要是贸然揭露他们两人的关系，说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 苏丹继续训斥："还有这个画册，黄学军！你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让两个女同志去搬？吃完饭就给我搬到储藏室去！" 黄学军本来以为自己在旁边装透明就没人能注意到他，没想到还是被点名了。他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知道了主任。" 苏丹转头又对姜虞和郭秋香柔声道："你们俩赶紧下班吧，中午休息的时间一共就那么短，别耽误了。" 姜虞感激地朝苏丹点点头："谢谢苏主任。" 苏丹转身对萧晏珩微微一笑："那萧团长，我就先走了。" 杨树花听到"萧团长"三个字，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团长？还姓萧？ 该不会是那个全军最年轻的团长萧晏珩？她只听过萧晏珩的大名，却从未见过本人。 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再想到自己刚才刁难的是他名义的妻子，顿时冷汗直流。 她哆哆嗦嗦地偷瞄萧晏珩，只见对方冷冷扫了她一眼，吓得她腿都软了。 等苏丹走后，杨树花和黄学军也不敢再耽搁，赶紧溜了。 姜虞小跑过去，扑到男人怀里："你怎么来了？" 萧晏珩自然地揽住她的腰，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揉了揉："我来找你吃饭。"说着很自然地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 一旁的郭秋香赶紧别过脸去，假装手上很忙。 姜虞心里甜丝丝的，但她也做不到见色忘友，平常都是和郭秋香一起吃饭，怎么能因为男人来了就丢下好友呢？ "秋香，"她转头笑道，"你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郭秋香连忙摆摆手："不用了小虞，你和萧团长去吧。" 她坚持推辞，姜虞也不好再勉强，只能歉意道："那我们先去了，你记得早点来吃饭。" "这有啥，"郭秋香笑了笑，"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去食堂。" 等姜虞和郭秋香说完话，便和萧晏珩并肩走出办公楼，姜虞现在还不饿，便拉着萧晏珩往文工团后院的小花园走去。 冬日的文工团后院显得格外萧瑟，一条扫净积雪的水泥小路穿过枯黄的草坪，几棵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 姜虞拉着萧晏珩在长椅上坐下，萧晏珩怕她冷，将小女人整个揽入怀中。 他肩膀宽阔，姜虞娇小的身子正好被他完全包裹住。他还用两只大手握住姜虞冰凉的小手，轻轻搓揉着呵气取暖。 "在文工团经常这样受委屈吗？"萧晏珩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今天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又要被欺负了？" 姜虞往他温暖的怀里又缩了缩："没有，大多数时候还是挺好的，大家对我也很好。就是有些人不服气，总想找茬。但是你放心吧，我才不会放任别人欺负我呢。" 萧晏珩看着她倔强的小模样，心里又软又疼，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以后受委屈了要告诉我，别自己硬扛。" "知道啦~"姜虞笑着往他怀里钻。 萧晏珩感受到怀里人柔软的依赖，心头一热，突然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姜虞先是一怔，随即闭上眼回应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军装前襟。 就在这时，李玫正因为和张文俊赌气来到后花园散心。 她不明白自己长得漂亮，家境虽然算不上好但也不差吧，张文俊为什么就是看不上她，反而天天围着那个胖女人转。 正烦躁地踢着石子，一抬头却看见长椅上正缠绵的两人。 她忍不住瞪大双眼，很快就认出那个女人是姜虞！ 虽然男人的后脑勺对着她一时认不出来，但看那身军装就知道是个军官。 李玫心里顿时翻江倒海，好你个姜虞，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原来背地里这么不检点！ 这才入职多久就敢在文工团后花园乱搞男女关系？看这热乎劲儿，估计是刚勾搭上吧！ 她越想越气，既为张文俊感到不值，又嫉妒姜虞居然能搭上军官。 正咬牙切齿时，突然灵光一闪，要是能把这事捅出去，不仅能让姜虞身败名裂，说不定张文俊也会对她死心...... 毕竟未婚男女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亲热，可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李玫蹑手蹑脚地转身就往外跑，很快就在路边遇到了正要去食堂吃饭的郑国栋。 她连忙跑过去拦住郑国栋，故作惊慌地喊道："副团长！不好了！" 郑国栋被她吓了一跳："这位同志，有什么事吗？" 李玫压低声音，装作难以启齿的样子："副团长，我在后花园看见一对男女......正在那里亲亲我我的，影响特别不好！看那男的穿着军装，好像还是个军人呢！这光天化日的，也太不像话了！" 郑国栋神情严肃了起来："同志，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李玫用力点头，脸上摆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副团长，我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俩还抱在一起亲，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丢的可是我们文工团的脸面！" 郑国栋眉头紧锁："带我过去看看。" 这正中李玫下怀，她强忍着笑意，连忙带着郑国栋往后花园走去。 此时萧晏珩还搂着怀里的女人亲热，不时亲一亲她粉嫩的脸蛋和唇角。 这一幕被郑国栋看得清清楚楚，脸顿时黑得像锅底。 李玫添油加醋："副团长，我没说错吧？这光天化日的，简直伤风败俗！" 郑国栋气得额头青筋直跳："这也太不像话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部门的，竟然胆子这么大！" 他边快步往前走边厉声喝道："那边的！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分开！"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领了证的合法夫妻 姜虞被这大嗓门吓了一跳，下意识从萧晏珩怀里探出头来。 萧晏珩的兴致也被打扰了，不爽地看向不远处，只见郑国栋正气急败坏地往这边跑，好像生怕他们跑了似的。 郑国栋本来都做好这两人仓皇逃窜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就这么坐在原处看着他跑过来。 郑国栋走近后，看见面前的人是姜虞，先是惊讶，随即怒气更盛："姜虞？我本来很看重你的才华，觉得你是个难得的好苗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羞耻，未婚就和男同志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还、还亲嘴！这影响太恶劣了！" 姜虞忍不住皱眉："未婚？副团长，我......" 她还未开口解释，跟过来的李玫就抢着说："对呀姜虞，你也太不知羞耻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副团长，我觉得应该开除姜虞！" 郑国栋听到李玫这么说，心里有点舍不得姜虞这个人才，犹豫了一下："开除就不用了......但必须严肃处理！扣三个月奖金，写五千字检讨，全团通报批评！" 姜虞看向李玫，已经猜到是谁告的状了，她正要开口，萧晏珩却突然站起身："我和阿虞是领了结婚证的合法夫妻，何谈违反纪律？" 郑国栋愣了一下，随即细细打量着面前的萧晏珩。 刚才光把注意力放在姜虞身上了，一时没认出这是谁，这不是三团的团长萧晏珩吗？他们在去年的表彰大会上还有过一面之缘。 李玫先是一愣，随即讥讽道："夫妻？军人同志，你当我们是傻子吗？你为了维护姜虞连这种谎话都能编出来？" 此时离得近了，她这才看清萧晏珩的正脸。 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一身军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李玫呼吸一窒，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这样出色的男人，怎么会是姜虞的丈夫？ 但随即涌上心头的却是更强烈的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姜虞这种女人能勾搭上这么优秀的军官？先是张文俊对她另眼相看，现在又冒出个更出色的对象？ 她配吗？ 李玫咬着牙，不甘心地继续挑衅："你说你们是夫妻就是夫妻？证据呢？结婚证呢？" 萧晏珩的目光冷冷落到李玫身上，刺得她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往郑国栋身后躲。 郑国栋心里也打起鼓来，他确实听说萧晏珩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五岁了，但都说他们夫妻关系不好。 可今日一见，这俩人亲密的样子，说是热恋期的小情侣都不为过！ 他试探着问："您是萧团长吧？那姜虞就是您的......妻子？" "不然呢？"萧晏珩语气不耐，"我和我妻子亲热，你们也要管？" 他每次来文工团都会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心里着实烦躁，这文工团简直比部队更尔虞我诈，一个个都盯着别人的家事不放。 郑国栋连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你们是夫妻，这当然不会违反纪律了。实在不好意思萧团长，刚才我的态度有些冒犯......" 李玫急了："副团长！他们肯定是在说谎！你不要相信他们啊！" 郑国栋警告地瞪了她一眼："你闭嘴！萧团长怎么可能说谎？"他转身对萧晏珩赔笑道，"萧团长，这都是误会，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李玫彻底傻眼了。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来指望副团长把姜虞臭骂一顿然后赶出文工团，怎么现在反倒对这个男人毕恭毕敬了？ 而且如果这男人真的是团长，比副团长还要高一级......那姜虞何德何能嫁给这样的人物？ 姜虞似笑非笑地看向李玫："李同志，怎么，你好像很希望我乱搞男女关系一样？现在说了这是我丈夫，你又不信？" 察觉到郑国栋不满的眼神，李玫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郑国栋一边对萧晏珩赔笑，一边拽着李玫的胳膊："不好意思萧团长，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走了。" 等两人离开后，萧晏珩也没心情再亲热了。他皱着眉道："我突然后悔让你来文工团了。" 姜虞笑着看他："怎么啦？" "乱七八糟的人太多。"萧晏珩语气不悦，"整天不是这个找茬就是那个生事。" 姜虞忍不住被逗笑："哎呀，任何单位都可能有几个思想不正的同志，咱们做好自己就行。" 萧晏珩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 "我们吃饭去吧。"姜虞挽住他的胳膊。 "嗯。" 姜虞突然想起什么，眼睛弯成月牙："我刚才听到你叫我阿虞？怎么突然这么叫我？" 萧晏珩有点不好意思地单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你不爱听吗？小林说女孩子都喜欢被叫个小名，显得更亲密。" 姜虞眨了眨眼，故意拖长语调："好听~爱听~还想听~" 萧晏珩抿了抿唇，他平常能冻死活人的低沉嗓音，却在此刻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缓缓又唤了一声："阿虞。" 两个字被他念得又轻又缓，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姜虞的心头猛地跳了一下，随即双颊飘起绯红。 萧晏珩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眼底笑意更深，突然凑近她耳边，压低声线，"要是喜欢，以后天天叫给你听。"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姜虞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这人平时冷得像块冰，怎么撩起人来这么要命！ 两人到食堂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虽然平时也会有女同志带着对象来食堂吃饭，但没有一个男同志能比得上眼前这位，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周围人都在窃窃私语，但碍于萧晏珩的冷脸，没人敢上前搭话。萧晏珩径直走向小窗口，给姜虞打了一份红烧肉、清蒸鱼和炒青菜，还特意要了两份白米饭。 两人并排坐下后，萧晏珩不仅自己吃饭，还时不时用筷子夹起一块剔净刺的鱼肉，自然地送到姜虞嘴边，姜虞张嘴接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旁若无人的亲昵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红烧肉也是萧晏珩递到姜虞嘴边。 姜虞乖巧地咬下瘦肉后，他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肥肉送进自己嘴里。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让周围群众看得都眼红了。 "天呐，那个男同志不仅长得帅，还这么体贴！"一个扎麻花辫的女同志羡慕地戳戳同伴，"你看他连鱼刺都帮对象剔！" "那个女同志是何德何能居然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对象！" 吃了一会儿，姜虞对着递到嘴边的肉摇摇头："不吃了。" 萧晏珩看着桌上几乎没动多少的饭菜，忍不住皱眉："这才吃多少？你看你最近瘦了这么多，多吃点。" 姜虞有点无奈地摸摸肚子："真饱了，再吃要撑着了。" 萧晏珩这才作罢，剩下的饭菜，他三下五除二就扒拉干净了。他吃饭速度很快，但筷子起落间丝毫不显粗鲁。 姜虞托着腮在旁边看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这么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这男人连吃饭都这么赏心悦目。 吃完饭，姜虞依依不舍地把萧晏珩送到办公楼下的车旁，两人牵着手慢慢晃荡，像所有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难分难舍。 "行了，你快回去吧。"姜虞轻轻推他。 萧晏珩站着不动："你先进去，我再走。" 姜虞拗不过他，只好转身往办公楼走。才走出几米远，她就忍不住回头冲他摆手，短短一段路竟回了三四次头。 萧晏珩也一直站在原地，抬手与她告别。 等姜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办公楼里，男人才转身上车。 姜虞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看见黄学军正吭哧吭哧地搬着厚重的画册，虽然是寒冬，但他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这些画册一直堆在角落，积了厚厚的灰尘，黄学军脸上也沾得脏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看见姜虞回来，黄学军狠狠瞪了她一眼，却又不敢招惹，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趟趟抱着画册往储藏室挪。 …… 李玫跟着郑国栋离开后，被狠狠训了一顿："以后搞清楚状况再告状！萧团长是师部重点培养的干部，你这样胡乱举报，万一闹出误会，丢的是我们整个文工团的脸面！" 李玫只能鞠躬哈腰地认错："知道了副团长，我以后一定注意。 郑国栋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走吧！" 李玫灰头土脸地离开，心里把姜虞骂了千百遍，明明有丈夫，还勾引张文俊，简直太不要脸了！而且张文俊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 这样想着，她就去找张文俊了。此时张文俊正在仓库清点物资，拿着本子核对库存，看见李玫来了，有点不耐烦："有什么事？" 李玫凑近："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张文俊低头继续清点："不知道。" 李玫撇了撇嘴："谅你也猜不到。你不是一直对那个宣传科的姜虞念念不忘吗？" 此话一出，张文俊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见没人才冷着脸道："这种话不能乱说，传出去会影响姜同志的名声。" 李玫听到他到现在还在维护姜虞，不禁更气了："我刚才在后花园看见姜虞正在和一个军人接吻，而且他们俩还是夫妻！" 张文俊听到姜虞和丈夫亲热，心里虽然有一点难受，但还算平静："然后呢？" "然后？"李玫拔高音量，"她都有丈夫了还来招惹你，这不是明显在耍你吗？你可别被她骗了！" 张文俊正色道："李玫，我和姜同志只是普通同事关系。她婚姻幸福是好事，请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玫气得直跺脚，她本来幻想着张文俊得知这个消息会特别厌恶姜虞，然后重新认识到她的好。但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还想说点什么，但张文俊已经拿着本子转身走了，留她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下午下班前，苏丹把姜虞叫到办公室："小姜，刚接到上面通知，这次汇演的舞台预算要尽量控制。主背景布置不能超过三百块，灯光效果这块最多五十，道具制作经费压缩到一百五，但上面又要求必须保持艺术水准，这可能要麻烦你和后勤处那边多费费心了。" 姜虞闻言不由笑了笑："苏主任，虽说今年预算比往年是提高了一些，但要想完全保持品质，怕是有点困难。" 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铅笔在预算单上轻轻划了几道："您看，光是红绒布背景就要八十多，要是再按要求加上实木装饰，木料工费都不止一百五。更别说灯光效果了，五十块连租设备都不够。" 苏丹头疼地揉揉太阳穴："这是我能申请下来的最高预算了。你和后勤处那边好好沟通一下，如果实在不够，我再去找上面申请。" 姜虞也不好多说什么："好的苏主任。" 苏丹微微颔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宣传科需要拍一组舞台设计进程的纪实照片，用来做工作简报和向上级汇报。之前都是雪梅负责拍照，但她家里不是有事请假了吗？你和秋香谁会操作相机？要是没人会，我就去问问工会的同志。" 拍照对姜虞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她不能贸然答应，她得先确认郭秋香会不会拍照，如果秋香也会，那这个机会也可以让给她。 "等我一会儿去问问秋香，再给您答复。"姜虞谨慎地说道。 苏丹满意地点点头："嗯，离文艺汇演也就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最近要辛苦你了。等到文艺汇演结束，我一定给你申请先进个人表彰，再给你放假好好休息。" 姜虞笑眯眯地摇头："不辛苦的主任，我喜欢这种忙起来的感觉。看着舞台从图纸变成现实，特别有成就感，让我觉得自己在做很有价值的工作。" 苏丹听到这番话有些惊讶。这年头大多数人工作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能说出价值感这种话的实在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