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不懂我的好,豪门大佬捡到宝》 第1章 你可真孝顺。 乐意侬停好车,熄了火。 后视镜里的自己,双眼布满红血丝,眉头拧成一团,怎么揉都揉不开。 深吸一口气正要下车,余光瞥见那辆A01318牌照的车开了进来。 她全身紧绷,扣在门上的手顿住,瞳仁颤抖,视线紧紧追随着,直到那辆车在对面车位停下来。 那是顾天珩的车,她已经找了他一个月了。 短信不回,电话不接,只有离婚协议在昨天上午寄到了家里。 上面详细整理了他计划给她的财产清单。 他给的不少,超出了她的预料。 毕竟他把她忘了,还愿意给她分这么多财产,讲道理已经很厚道了。 大约是顾家人已经告诉过他,车祸后的这一年多,都发生了什么。 司机戴着白手套,小跑着去后排开车门。 一双长腿迈下来,裤管有些空旷。 下车时露出来的一截脚腕,还能看出常年卧床肌肉萎缩的消瘦。 乐意侬匆匆打开车门,跑过去拉住顾天珩的手,低头盯着他的腿看了又看,又抬头去看他。 “阿珩,你真的站起来了,我真替你高兴……” 她说到哽咽,捂着唇,颤抖着睫毛,湿了眼眶。 这一年多她陪着他四处求医问药,一次次从充满希望,到希望落空。 能想的办法,她都陪着他哄着他试过了。 此刻终于见到他站在她面前,乐意侬满心高兴,又酸楚,简直像做梦一样。 顾天珩被她拽着手臂,原本背对着,余光见她哭了,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起来,嘴唇也紧紧抿在一起。 “阿珩,今天跟我回家吧? 你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相处。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只是一时忘了……” “咔嗒”一声,另一边的车门被推开。 顾天珩身上一紧张,挣脱了乐意侬的手。 “阿珩!” 方欣爱从车上下来,笑意在见到乐意侬的时候缓缓散去。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乐意侬的瞳孔撑大,身上的血液瞬间退了潮,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 方欣爱回国了! 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所有磨难都过去之后,顾天珩把她忘了,满脑子都是方欣爱,方欣爱就回来了。 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 乐意侬垂下眼睫,视线扫过这辆车的牌照号码。 A01318 她自嘲般苦笑,那是方欣爱的生日。 好一个物归原主。 委屈,不甘,像重感冒一样袭击着乐意侬。 她咬着嘴唇,忍着喉咙里的苦涩和不断袭来的泪意,眨了眨眼,看向顾天珩。 “老公,你这些日子不回家,是和欣爱住在一起了吗?” 这是她第一次喊他老公,是故意喊给方欣爱听的。 提醒她,她此刻的身份是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顾天珩身形一顿,将方欣爱挡在了身后。 “乐意侬,注意你的言行。” “小爱是你妹妹,她这两天刚回国。” 乐意侬咬着牙冷笑。 “刚回国?” “刚回国也没见她来看看我这个姐姐,就往我的夫家跑,是安的什么心?” 方欣爱越过顾天珩的肩膀看过来,眼尾带着赢家的笑意。 顾天珩将人护在身后,好像她是什么会咬人的猛兽。 “你够了!离婚协议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没有问题就尽快签字,把离婚证领了,家里边我去说。” 他低头看向乐意侬憔悴的面容,只一眼就错开目光。 “这一年,你就当我是鬼上身了,如果实在觉得吃亏,想要什么直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等了片刻,见乐意侬不说话,顾天珩说了句:“你好好想想,可以列个清单,如果是谈离婚的消息,我会回复。” 说完,拉着方欣爱的手,像躲瘟神一样绕开她转身就走。 乐意侬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眼眶发酸,鬼使神差脱口而出: “顾天珩,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丈夫,你就这样拉着她的手回老宅,就不怕爷爷看到会生气吗?” 男人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舍不得松手。 最后是方欣爱先松开被顾天珩紧握的手,在他的肩头锤了一下。 “都怪你!以后不许你再拉我的手,我都成小三了!” “我最痛恨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了!” “第三者”三个字,她一字一顿,眼神瞟向乐意侬。 脸上带着大方的笑容,端着乐家大小姐的优雅身段对乐意侬解释: “姐姐,你别误会。 阿珩知道我刚回国,想来看望顾爷爷,他只是顺便接我,我们之间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方欣爱这样说的时候,顾天珩看着她的眼神复杂,脸色明显沉了下来,再看向乐意侬的时候眼神比刚刚更加凉薄。 他没再贸然去拉方欣爱的手,只是柔声哄着,“我会尽快办好离婚手续,不会让你做第三者的。” “走吧,我们先进去。” 乐意侬攥着拳头,咬着下唇,胃里一阵钝痛。 明明最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她们的生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顾天珩离开家的前一天还破天荒地带她出去吃了最近很火的网红法餐。 当时餐厅里都是人,她在餐厅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顾天珩瘫痪了之后就不愿意见人了,可那天他坐在轮椅里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只看着她一个人。 温柔的问她喜欢吃什么,鲑鱼要不要配点白兰地。 还送了她很贵的珠宝,饭后又主动提出来想陪她逛街,商场里但凡她多看了两眼的包包,他都买下来送给她。 他甚至还陪她逛了超市,陪她一起准备食材,两个人一起做了晚饭。 当然顾天珩一直都很温柔,只是那天特别温柔。 所有从前他不曾陪她做过的小事,他都耐心地陪她做了一遍,像是要把从前落下的加倍补偿给她一样。 那天乐意侬感觉自己幸福极了,即便顾天珩一直站不起来,她也心甘情愿照顾他一辈子。 谁知第二天,他就不声不响地搬离了两个人的婚房,再也没回来过。 …… 乐意侬在门外站了许久,晾干了眼底的潮湿,才推开大门。 低头换鞋时,面前被一团阴影挡住,乐意侬还以为是保姆朱姐,想着婆婆上回提过一嘴想喝她炖的汤。 “朱姐,海参鲍鱼薏仁汤炖上了吗? 没炖的话,我来吧,妈说还是喜欢我……炖的汤。” 随着阴影的靠近,乐意侬被冷杉的气息笼罩。 她意识到来人不是朱姐,猛然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顾瀛洲那张放荡不羁又英俊无俦的脸。 他勾着唇角,垂眸看她。 “大哥?” 乐意侬缩了缩肩膀,将目光错开。 与顾瀛洲对视,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很有压力。 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想要抹平并不褶皱的衣角。 “让人欺负成这样,还想着给婆婆炖汤?” “你可真孝顺。” 第2章 难道就比不过两小无猜吗? “没人欺负我。” 每次遇到顾瀛洲乐意侬都感到难以招架,皱着眉头想从他身旁挤过去。 他却也往旁边挪了一步,像是故意挡住不让她过一样。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嗯?” 乐意侬怔住,不得不扬起目光。 “大哥是怪我挟恩图报,逼着你把阿珩塞进战略投资副总的位置吗?” 顾瀛洲不回答,只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凝视她,好像在看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稚嫩可笑的表演。 乐意侬原本不想招惹这尊大佛,可他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被冒犯了,忍不住捏紧手指,赌气似的对上顾瀛洲。 “我以为堂堂顾家掌权人会更重诺,说出去的话,板上钉的钉。 是你说的,我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才敢求到你面前。 既然实现了诺言又不高兴,下次就别轻易许诺!” 灯光扫过顾瀛洲的眉骨,使他本就深邃的双眼藏进阴影里,更让人看不出喜怒。 “你以为让他空降管理层,是在帮他?” “你什么意思?你想对阿珩做什么?” 乐意侬的紧张,并非空穴来风。 他们兄弟相差八岁,关系算不得好。 三年前顾瀛洲一回国,就快速接手了积重难返,处在重大危机中的顾氏。 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力挽狂澜。 不但成功救大厦于将倾,还反手将顾氏托举成了全国前三的企业。 而顾瀛洲也手握21%的股份,成了顾氏上下心服口服的掌权人。 她想让顾天珩直接进顾氏管理层,必须得到他的首肯,求谁都不管用。 同样的,他想对顾天珩做什么,以顾天珩现在在公司的地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 “呵~” 顾瀛洲从鼻腔深处嗤笑一声,听不出喜怒,更多的是来自上位者的嘲弄。 “我能做什么? 他是我亲弟弟。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顾瀛洲的语气很冷,乐意侬心生寒意,不由得担心起顾天珩来。 如果按照她的计划,她会陪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最后,可是如今…… “大少爷,您在这儿啊!” 朱姐明亮的大嗓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老爷子正找您呢!说怎么去个卫生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棋还没下完呢,老爷子正在瘾头上,让您快回去!” “告诉爷爷一声,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顾瀛洲侧身推门而去,朱姐这才看见被挡住的乐意侬。 “意侬来了啊!” 朱姐是顾家的老人,她很喜欢乐意侬,一见她就眉开眼笑,挎着胳膊把人往厨房带。 “鲍鱼和海参我按你说的上周就发好了! 太太可喜欢你炖的汤了! 现在全家的胃啊,都被你给养叼了!” 朱姐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两下,这是顾家给每个服务人员配的,方便随时找到人。 “意侬,夫人让你上去一趟,说有事找你。” …… 二楼主卧的房门为她留着没有关。 “妈,您找我?” 庄雅婷放下手里花纹繁复的骨瓷茶杯,撩起眼皮看过来。 “意侬来了,过来坐,妈妈有事和你说。” 她声音温柔,笑容端庄,是个从头到脚都保养得当的贵妇人。 乐意侬走到茶几边坐下。 这一年,她除了照顾顾天珩,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讨好婆婆了。 庄雅婷喜欢古董字画艺术收藏,她就去美术学院报艺术史的班,中外艺术一起恶补。 她嫌弃她不懂时尚,珠宝裙子妆容乱搭一气,她就学时装,学设计,学色彩搭配。 乐意侬很聪明。 不到半年时间,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快速成长为一个毫无破绽的富家太太。 举手投足,仪态万方。 谈笑之间,优雅从容。 任谁见了,都会误会她是从小金枝玉叶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阿珩的腿全好了,是你的功劳。” 庄雅婷绕过骨瓷茶具,把一张黑卡推到乐意侬面前。 “这张卡里有五百万,你收着,是妈妈给你的,别告诉阿珩。 你为阿珩做的,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阿珩忘了,妈妈忘不了。 如果没有你,不知道阿珩会变成什么样子……” 庄雅婷想到车祸之后的顾天珩,眼眶发热,由内而外的心疼。 “妈……”乐意侬眼圈红了,嗫嚅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轻轻调整着呼吸。 丈夫都要离婚了,婆婆还能承认她的付出,乐意侬很感动。 “一定不要推辞,你不拿着,妈妈会伤心的。” 她努力压抑着委屈,不让眼泪流出来。 为了五百万哭是有失身份的,庄雅婷很在意这些细节。 她挑剔,她要求高。 但是这一年来,她对乐意侬这个儿媳妇是满意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见乐意侬收下了,庄雅婷才说: “离婚协议妈妈和爸爸都看过了。 除了阿珩给你的两千万,和他名下的那些商铺,我们做主把南郊的高尔夫球场和你们在南山南的那套婚房也给你。 因为阿珩的腿,你们两个匆匆结婚,连场婚礼都没有,妈妈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 有这些资产傍身,只要你不乱投资,后半辈子生活无忧了。” 乐意侬拿着黑卡的手顿住,震惊地抬眼看向庄雅婷。 “妈,你也让我和阿珩离婚?” “不是妈妈让你们离婚,是阿珩坚持,我们做父母的没办法。” 乐意侬的睫毛煽动着,很快被泪水沾湿。 庄雅婷眉头紧蹙,破天荒的伸手为乐意侬倒了一杯茶。好声好气地劝着: “当初他车祸失忆,欣爱哭得那么惨,他也无动于衷。 在病房里摔东西,拔针管,不肯配合治疗,逼着我们答应把你娶进门。 我们难道不知道他真正爱的人是欣爱吗? 可他是病人,谁能拗得过他?” 乐意侬拼命压抑着眼底的泪,委屈,不堪,她搅动着手指,咬着牙抬起眼。 “可是我爱他啊!” 乐意侬攥紧了拳头,手里的银行卡割得她手心生疼。 “他现在是不记得我了,万一他以后又想起我了怎么办? 我答应过他,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如果就这么放弃了,我怕有一天他想起我,会怪我放弃得太轻易,没有为我们的感情坚持过。” 乐意侬透过泪眼模糊的双眼倔强地盯着庄雅婷。 “您怎么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就一定不如青梅竹马的方欣爱呢? 我是他的妻子,我们一起共过患难,多难的日子,我都陪他走过来了,难道就比不过两小无猜吗?” 第3章 翻脸无情 “我是看在你这一年来对阿珩的付出上,不愿意把话说太明。 你当初是怎么嫁给阿珩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庄雅婷脸色落了下来,一改之前的优雅温柔,声音也刻薄起来,在乐意侬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百万! 两百万,就能让你嫁给一个毫无感情基础的瘫痪病人! 你拿着两百万给你亲妈做了手术,剩下的钱还给你哥买了辆车。 现在跟我说什么爱不爱的?” 庄雅婷大多数时候是极优雅的。 这样的对话让她自觉掉价,也怨起了乐意侬的不识趣。 抱着胳膊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对乐意侬狠狠翻了个白眼。 “我不怕把实话告诉你! 如果阿珩一辈子站不起来,就算他把你忘了,我都要替你争一争。 可是他现在站起来了,他还有前途,他有他作为顾氏继承人的路要走。 你们已经不合适了!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照顾人的保姆!” 一声“保姆”,让乐意侬低垂空洞的双眸突然一窒,抬眼看向庄雅婷。 她眉毛修得太细,不高兴的时候会显得人很刻薄。 比如现在,庄雅婷高高扬着她的细眉毛,对她说着一直憋在肚子里的实话。 “我的阿珩需要一个能给他助力的妻子! 我不可能让你这样一个私生女做阿珩的妻子! 你有什么? 你能帮他什么? 你能给他什么助力?” 庄雅婷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在茶几上,就像戳在乐意侬的额头上。 花瓶里的水都跟着晃了起来。 乐意侬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婆婆的爱,都是先倒进儿子的碗里,溢出来多余的,才会流到儿媳妇碗里。 哪天她儿子不吃她这碗饭了,婆婆变脸比翻书还快。 乐意侬也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茶几上。 “首先,我不是私生女。” 她看起来柔顺软弱好脾气,内里却极要强。 从小到大,每次被人叫做“私生女”都要郑重其事当面纠正一遍。 这个反应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我父母生我的时候,是合法夫妻。” 说完,她又在茶几上点了第二下。 “然后,我不同意离婚! 我没做错任何事,法院也不能判我离婚!” 在庄雅婷震惊的注视下,乐意侬的手指点了第三下。 “最后,顾家二少和姐姐离婚,转头娶妹妹,就不怕变成全海城的笑柄吗?” 庄雅婷从容笑着靠进椅背里,仿佛听了一个笑话。 若是乐意侬哭着求她,她还真有点抹不开面子。 可她竟然选择自不量力地挑衅她。 “我不关心你是不是私生女,你配不上我儿子! 我劝你趁我对你还有几分怜惜,抓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至于顾家的声誉,你不必操心。 你们连婚礼都没办。 这一年阿珩有带你参加过任何宴会吗? 除了我们两家人,谁还知道你是阿珩的媳妇? 你觉得乐家和方家谁能站在你那头?” 乐意侬心中恫然。 婚后她一心铺在顾天珩身上,从来没去计较过自己有没有坐牢顾家二少夫人的位置,更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在宴会上露脸。 顾天珩不愿意坐在轮椅上抛头露面的参加宴会,她就一次也没去过。 见乐意侬凝固的表情,庄雅婷才轻蔑地笑着反问: “顾家从没在正式场合介绍过你,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谁会成为笑柄?” “咔嚓”一声。 500万的黑卡在乐意侬手里被攥碎了。 “您说得对,我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和阿珩是夫妻,夫妻之间该有情有义。 我答应过他永远也不会离开他,就不能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 乐意侬把碎成三半儿的黑卡放到茶几上,往庄雅婷这边推了推。 “除非他想起我,亲口告诉我他要和我离婚,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这个钱,我不能收。” 庄雅婷看着乐意侬轻轻关上房门,无奈叹气。 “真是愚不可及!” 一楼大厅里,方欣爱正在展示她带来的礼物。哄得老爷子笑声不断。 从前就是这样的。 每次来顾家,她都像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 而方欣爱永远是聚会的焦点。 嘴甜,会哄人,会撒娇,懂得讨长辈欢心。 是众人眼中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的开心果。 她却像个自卑的小哑巴,极不讨喜,只会陪着顾爷爷下棋。 离婚这件事,顾家老爷子还不知道。 事情没谈妥,餐桌上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老爷子看了一眼乐意侬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看了一眼坐在顾天珩旁边的方欣爱,意味深长地对顾天珩说: “阿珩的腿好了,多亏了意侬的照顾,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意侬。 她为你吃了不少苦,花了不少心思。 这年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老爷子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方欣爱尴尬低下头,顾天珩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 这一切,顾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意侬这孩子心善,在你人生至寒时,为你点着灯,捧着炭。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儿,是福气,人要懂得惜福!” 顾天珩手指关节都捏白了,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回应。 早知道他还有重新站起来的一天,他也不会…… 如今一切都错了,他不能让这个错误继续,必须由他亲手改正过来。 只是让爷爷接受他的决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天还不是时候,顾天珩只好点了点头,算作听进去了。 乐意侬照例为一家人盛汤。 顾老爷子是个心明眼亮的,平日里乐意侬喜欢照顾人,她盛汤他从未拦过。 今天方欣爱也在,老爷子皱了眉头,看不下去了。 “意侬辛苦做了汤,就不要亲自盛了,让朱姐她们给大家分一分。” 朱姐和另外两个保姆闻声从厨房过来帮忙,却被乐意侬推辞了。 “不用,我可以的,一直都是我来盛的。” 乐意侬不肯假手于人,仿佛放下手里的汤匙,就放弃了她在顾家的立足之地一样。 汤端到方欣爱身边的时候,汤锅挡住视线,乐意侬看不到方欣爱故意伸出来的脚,一下子被绊倒。 满锅的汤都泼到了方欣爱的手臂上。 乐意侬怔愣地坐在汤汤水水里,看着方欣爱大声哭喊着:“阿珩,我好疼!” 顾天珩“蹭”地一下站起来,把椅子都带着向后倒去,慌张地查看方欣爱被烫红的手臂,满眼充血地质问乐意侬: “你故意的? 是我要跟你离婚,你有什么怨,有什么恨,冲着我来! 小爱是你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 “咣当” 老爷子手里的汤碗、汤匙一起落了地。 捂着胸口,颤抖着手指指着顾天珩。 “阿珩,你说什么? 你身体刚好,就要离婚?” 顾老爷子嘴唇发紫,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下去。 庄雅婷惊慌吩咐下人: “快!来人!快去找药!” 乐意侬来不及为自己辩解,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来,扑过去翻老爷子的口袋。 颤抖着手找到药,倒到手心里,数好粒数给顾老爷子服下。 “混账!你明知道爷爷身体不好,听不得这些,你怎么就……” 顾游见老爷子情况不妙,气急败坏大骂小儿子不懂事。 庄雅婷立刻护着: “爸都这样了,这个时候你数落孩子有什么用,赶紧送医院要紧!” 第4章 乐意侬,你命可真苦! “我给乐叔和方姨打电话了,她们在路上,很快就到。 我得去看看爷爷,你陪着小爱。” 顾天珩在诊室门口把检查单子塞到乐意侬手里,又不放心地嘱咐: “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们两个人解决,不要牵扯旁人。 照顾好你妹妹。” “如果我说刚才是方欣爱故意绊倒我,你会相信我吗?” 如果他没失忆,他会信的。 “上周餐厅里新装了智能管家是带摄像功能的,只要查一下今天的录像就能……” “够了!” 顾天珩没有耐心听下去。 “受伤的人是小爱,谁也没有责怪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还要去看爷爷。” 乐意侬看着顾天珩背影心里发紧,他不在乎真相,更不在乎她是清白,还是被冤枉,他眼里只有方欣爱,就像从前一样。 乐意侬无意识地掐着颈前的皮肤,拿着检查单推开病房门。 方欣爱整个手臂都被纱布包扎着,伤得不轻,可她看过来的眼神里却带着得意扬扬的戏谑。 “乐意侬,你命可真苦! 从我手里抢走阿珩,当了一年多的老妈子。 没想到吧? 他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忘了。 你说他这病是不是有点故意? 我都替你感到不公平。” 没有人的时候,方欣爱就会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 从她八岁被送来乐家,就被方欣爱视为入侵家庭的“讨厌鬼”。 “刚刚你是故意绊倒我的吧? 闹这么一出,逼迫阿珩把离婚的事当众说出来,害爷爷犯了心脏病。 难道是阿珩做了什么,让你对他没有信心? 需要这么急着逼他做出决定? 把自己伤成这样,何必呢? 会留疤的吧?” 方欣爱勾着的嘴角垮了下来。 她下飞机是顾天珩来接的机,他告诉她,他的腿已经治好了,失忆也治好了,过去的事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几日两人一有机会就像从前一样见面,回到校园,回到之前约会的地方故地重游,寻找回忆,两个人总是相顾无言却又激动无比。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却又似乎不太一样了。 每次她要拉顾天珩的手,他都会不自觉地躲开,直到她佯装生气才会再回握住。 这样的犹豫可不像从前,从前的顾天珩会毫不顾忌地在大街上吻她。 现在他却说,他和乐意侬还没有离婚,这样对她影响不好,让她等他把一切处理好。 可方欣爱不愿意等。 “对呀,我就是故意的……”说到一半垂着眼帘扫了一眼乐意侬,忽地挑起眉梢,“你该不会正在偷偷录音吧?” 乐意侬面上不显,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录音笔。 “哈~”方欣爱笑了。 “录也不要紧,我已经告诉阿珩,是我故意绊倒你的。 我太爱他了,一想到你们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一年多,我心里就难受,一时糊涂,想试探他的心到底向着谁。 你猜猜……他怎么说?” 难怪顾天珩让她到此为止,他不仅知道她的冤枉,还为了方欣爱,打算让她不要追究,吃下这个哑巴亏。 “他让我下次不要做这种傻事,受伤了他会心疼。 他会尽快和你离婚,让我等他。” 方欣爱突然笑着拔掉手背上的针,大颗大颗的血滴一下子涌了出来,染红了手背。 “如果我是你就多要些赔偿。 离开阿珩,你不可能嫁得更好了,就连这一年,都是你从我手里偷走的,好好守着这一年的回忆过一辈子吧! 要不是阿珩当初撞坏了脑子把你当成初恋,他就是瘸了也轮不到你手里!” 说完这句,方欣爱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姐姐!你干什么?为什么要拔我的针!好疼啊!” 乐意侬看懂方欣爱狡诈的表情已经晚了,身后的门被猛地拉开,她被大力拽离方欣爱的病床边,一个巴掌打过来,打得她眼前发黑,差点跪在地上。 “你这个贱人!敢动我女儿! 你以为你嫁到顾家就了不起了?” 方瑾气势汹汹地冲进来,第二个巴掌扬起来的时候被晚一步进门的乐立昌拦了下来。 “这里是医院,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不嫌丢人吗?” “好哇你个老东西! 当初乐氏要死,可是我怀着欣爱,大着肚子逼着我爸注资乐氏,才有了今天的L&F! 公司现在发展起来了,你就让这野种欺负到我宝贝欣爱头上来了,反了天了!” 乐立昌虽恼怒方瑾的跋扈,却很快选好了立场。 “意侬,给你妹妹和方姨道歉。” 乐意侬扫了一眼父亲无情的脸,越过这对夫妻,看向床上得意笑着的方欣爱。 她笑着正对她做着无声的口型: “你永远也斗不过我~” 乐意侬已经多年没被方欣爱这样算计过了。 自从八岁到乐家,被方欣爱这样算计了几次之后,每每讨不到好果子吃,她就学乖了。 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没精力和方欣爱斗,也不真心在乎父亲的宠爱,就事事忍让,虚假地讨好,虚与委蛇地过了几年清净日子。 可乐意侬明白这次方欣爱志在必得,不是忍让讨好就能躲得过去的。 “爸,从小到大每次方欣爱出事,被打的都是我。 有多少次最后发现我是被冤枉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了事。 这一次,我说我没碰过她,你信我吗?” 乐立昌皱着眉头,看着乐意侬的表情迟疑。 这些年他专注生意场,儿女之间的小打小闹从未在意过。 听乐意侬这样说,印象里似乎是有那么几次,当时冤枉了她,事后发现是欣爱在背后使了绊子。 乐立昌的表情刚有些松动,就听方欣爱说: “爸,阿珩已经恢复记忆了。 这次,他不记得姐姐了,只记得我,他还说要和姐姐离婚,让我等他。 姐姐还没告诉你们吗? 姐姐就是恼羞成怒才会用滚汤泼我,还不解恨,又趁着病房没人来拔我的针,你们要是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乐立昌问询的眼神落到乐意侬脸上,被乐意侬躲开了。 方瑾更气,朝着乐意侬发泄似的咆哮: “阿珩本来就和欣爱是一对的! 是你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如今阿珩都想起来了,你凭什么占着位置不放! 你还要不要脸?妹妹的男人也抢?” 乐意侬脸上浮起冷笑。 “什么叫我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 当初我妈病了需要两百万做手术,如果你们愿意借给我,我也不会为了钱,答应嫁给顾天珩。 明明是你嫌弃顾天珩残废了没了前途,才连夜把方欣爱送出国的! 这一年的时间,她有手有脚,想回国自己会买机票,她真的那么爱顾天珩会轻易让给我? 怎么顾天珩现在站起来了,就成了我占了她顾太太的位置? 远的不说,就上个月,他坐轮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样指责我? 你们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乐立昌点着乐意侬的鼻子尖指责: “怎么和你方姨说话呢? 你那个妈,八岁就把你扔给我,我那么忙,是谁把你抚养长大的? 你妈病了需要钱,凭什么要我们出这个钱?” “凭她也曾是你结发的妻子,她为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却为了保住公司抛妻弃子,骗她假离婚,转头娶了她的好闺蜜! 凭你始乱终弃! 凭你背信弃义!” “啪”,这一巴掌是乐立昌甩的,比刚刚那一巴掌狠多了。 第5章 意侬就是瀛洲的媳妇儿!阿珩配不上意侬! “看来是我太宽容了,才会养了你这么一条白眼狼。 既然阿珩要和你离婚,你抓紧离别拖着。 结婚不过才一年,赔偿别要太多,要多了我也会让你还回去。 我们两家合作了那么多年,不能让顾家以为我们乐家在卖女儿。” 乐意侬冷笑着问:“如果我不呢?我又没错,我凭什么要离婚?” “你哥在公司闯了大祸,你妈没跟你说? 这回可不是简单开除能了事的,我把证据放出去,赔钱坐牢都是轻的。” 崔梅没说,乐意侬还不知道乐司臣闯了什么祸。 难怪她今天歇斯底里的一定要让她留住顾天珩,原来还是为了给儿子兜底。 “他姓乐,他喊你一声爸爸,他也是你儿子!” “我没有这么废物的儿子,我有欣阳一个儿子就够了。” 乐意侬感到身心俱疲,一个人推门出去。 找护士站要了冰袋敷脸,消肿之后才去VIP病房看顾爷爷。 推开VIP病房门,病床被围得水泄不通。 顾瀛洲单膝跪在地上,顾爷爷握着他的手正在说话。 见到此情此景,乐意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世上只有顾爷爷对她是真心的喜欢。 从小到大每次去顾家,她都像个小哑巴。 有一次顾爷爷一个人下围棋,招呼乐意侬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会下棋吗?” 顾爷爷教她下棋,她一个下午就掌握了规则,能和顾爷爷下上几个回合不输阵。 “意侬真是个聪明的好孩子,不输我家瀛洲。” 这是顾爷爷第一次称赞乐意侬说的话。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那天之后,乐意侬也会盼着来顾家。 她在乐家不敢展露优秀,只要她优秀,就会被打压。 在学校能考第一,只敢考第十。 只有和顾爷爷下棋,她不需要藏着掖着,可以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赢。 她赢了,顾爷爷不仅不会怪她,还会奖励她好吃的点心。 对乐意侬来说,陪顾爷爷下棋是贯穿她整个童年和青春期,最温暖治愈的事。 穿过人群缝隙,顾爷爷朝她招了招手,众人也都看过来。 乐意侬忙小跑过去挨着顾瀛洲在床边蹲下来,“爷爷。” “好孩子!”顾爷爷也拉起乐意侬的手,顺势把顾瀛洲的手覆在她的手上。 “爷爷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俩什么时候要孩子?” 房间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用疑惑的眼神互相询问着,本该悲伤的氛围里掺着尴尬。 庄雅婷耐着性子柔声劝说: “爸,这是意侬啊,她是阿珩的媳妇儿,您记错了。” 乐意侬再不上台面,也是阿珩的妻子,怎么能随便划拉到老大那边? 对庄雅婷来说,就是阿珩不要的,丢了扔了,也不能让给老大! 爷爷却不管那套。 “我又不糊涂,我当然知道这是意侬! 意侬就是瀛洲的媳妇儿!阿珩配不上意侬!” 庄雅婷被怼得心口一滞,嗫嚅着嘴唇干瞪眼,胸口一起一伏地压抑着火气。 阿珩是她最爱的小儿子,这死老头子老眼昏花了,竟然说阿珩配不上乐意侬!要不是看在他病成这样,老糊涂了,她真想上去闹一场。 乐意侬刚想解释,却见顾游微不可察地朝她摇了摇头,庄雅婷也烦躁地皱着眉头闭上眼示意她顺着老爷子心意说。 乐意侬就猜到,顾爷爷大约是情况不太好,鼻子一酸娇声哄道: “爷爷,我们结婚才一年,哪有这么快呀? 您别说这种话,好好听医生的话,会好起来的。 到时候我生一对双胞胎,让爷爷一手抱一个。 都腾不出手来偷我的棋子!” 顾老爷子衰败的脸上绽开笑容。 “呵~你就会哄我,我什么时候偷你棋子了。 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你对瀛洲好一点,他从小过得不容易,虽然闷了些,却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我走了以后,你要替我照顾好他,不要让他再被人欺负了。” “嗯。” 谁能欺负得了顾瀛洲呢?乐意侬觉得爷爷怕是真的糊涂了。 爷爷的话太像托孤,她眼睛酸涩想哭。 乐意侬用力点头,想把泪意压下去,可是那一声“嗯”,声音都是颤的。 盖在她手上的那只滚烫的大手,突然用力将她的手裹在手心里,像是在安抚她似的。 乐意侬心跳都乱了,又不敢抽回手,只能任由那滚烫蔓延开来。 “瀛洲,意侬是个好媳妇儿,娶到她是你的福气,要好好对她,不能辜负她,知道吗?” “知道了,爷爷。我会对意侬好的。” 虽然知道顾瀛洲是为了安慰爷爷才这么说,可他答得那样自然,乐意侬的心里各种情绪翻涌着,视线忍不住去寻顾天珩。 顾天珩正盯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冷漠的眉眼没有一丝动容,像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两个人目光相撞,顾天珩率先挪开。 是她又自作多情了,乐意侬在心里苦涩自嘲。 爷爷认错了孙媳妇,他也不在意。 只有她还担心顾天珩看到这一幕会不高兴。 他都不记得她了,烦她还来不及,怎么会不高兴? 他巴不得她嫁给别人,好和方欣爱双宿双飞。 顾天珩的内心并不像面上那样平静无波,他觉得这间病房人太多,空气太稀薄,冷气也不足,一切都令他呼吸不畅。 之前他最担心的就是爷爷不同意他和乐意侬离婚,现在爷爷糊涂了,错把乐意侬当做了大哥的媳妇儿,他该松一口气才是。 可他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乐意侬是他老婆,就算是为了安慰爷爷,大哥也应该避嫌,不该握着她的手。 “这是不对的。” 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声呼喊着,人却愣着,直到爷爷喊他。 “阿珩,你过来。” 乐意侬和顾瀛洲给顾天珩腾出地方。 顾天珩弯腰握住爷爷的手。 “你从小就喜欢欣爱那丫头,这么喜欢就娶回来吧。 有些道理不亲身经历一遍,讲是讲不听的。 我老了,就是你父母也会走在你们前头。 以后你们兄弟俩,要互相扶持,爷爷才能放心。” 乐意侬再也听不下去,偷偷退了出去,躲进楼梯间。 站在两层之间的窗边,推开窗,点上一支烟,整个人都倚在墙上眼神放空发着呆。 她从未感觉像今日这般孤独过,连爷爷都同意阿珩和方欣爱在一起了,她已经孤立无援了。 当初再难的时候,至少有顾天珩信任她,给她勇气。 所有人都反对她给顾天珩扎针灸的时候,是顾天珩坚持:“就让意侬扎!我不想让别人碰我,反正我也没有知觉,意侬拿我练手正合适。 练成了就是妙手回春乐神医,我这个废人也算造福社会了。” 他虽然嘴上开着丧气的玩笑,却是第一次为了她忤逆了庄雅婷。 也许在他的心里也并不真的相信她能治好他,他只是单纯地信任她,由着她胡来。 她开着视频让师傅看着她扎,直到屏幕那边的陈大夫说她穴位找得准,落针也稳,到他的诊所里当个助理医师都能胜任,陪在一边揪着一颗心的庄雅婷才放下心来。 那个时候,至少还有顾天珩和她站在一起,现在只剩她一个人苦苦支撑。 “阿珩……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想起我来?” 乐意侬倚着墙也站不住,干脆蹲了下来,抱着手臂安静地流泪。 她不敢出声,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哭得很难看。 突然,下一层楼梯间的门被大力推开,庄雅婷故意压低的声音传来: “阿珩,你知不知道妈妈这一年有多担心你? 你怎么连妈妈也瞒着? 要不是我撞到你和王主任嘀嘀咕咕,跟过去试探,我都不知道你背着我们撒了这样的弥天大谎! 你这孩子!你把妈妈骗得好苦! 你这么做是为了欣爱吗?” 第6章 她已经想通了。 “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别管。” “我不管? 我不管你能甩掉乐意侬? 她能嫁给你是她撞了大运捡了欣爱的漏。 你坐在轮椅上她都对你死心塌地,现在你全好了,她不会放手的! 你还是太年轻,不懂这种从小在夹缝里求存的孩子,她们逮住机会就像水蛭一样,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意侬不是那种人,是我对不起她,我会尽力补偿她。” “我今天已经找她谈过了,按照你说的把高尔夫球场和南山南别墅给她,又给了她五百万,她都没松口。 她说她爱你,要等你把她想起来!卡都给我攥碎了!” “我会亲自和她谈,她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把我全部身家给她也可以,那是她应得的。” “你疯了? 你账上少说也有一个亿,还有三个点的公司原始股,你也要给她不成? 她是照顾了你一年,不是把命给你了! 你打算身无分文的娶欣爱进门吗?” “欣爱有我就够了,她不在乎这些。 钱财不过身外之物,我已经好了,我自己以后不会挣吗? 意侬离开我更需要钱,她当初要是有钱也不会为了区区两百万就嫁给我这样一个没有前途的瘫子。” “我看你爷爷说得没错,我们做父母的说破嘴皮也没用,就该让你自己撞破头!” “所以我才让你不要管!” “我可以不管,你记住,千万不要让乐意侬知道你从来就没失忆过,一直在骗她。 要是让她知道你是因为舍不得让欣爱受苦,装失忆利用她把欣爱逼走。 现在你站起来了,又骗她你把她这一年的付出全忘了,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妈,那时候我没有选择,不那么做,我会死的! 欣爱那么好,我怎么舍得她跟个废人过一辈子? 一想到她以后的日子每天都要面对一个瘫子,这个瘫子还是我,我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如果知道自己还有站起来的一天,我绝不会做这种害人害己的蠢事! 意侬对我很好,我原本也想和她就这么走下去。 可是现在我的腿好了,我不甘心,我喜欢欣爱那么多年,只差一周就要结婚了,如果娶不到她,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如果我用这样的心态和意侬在一起,对她也不公平,她有权找一个真心爱她的人! 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是我的错,也该由我来结束它!” 乐意侬手里的烟快烫到手了,她却面无表情地蹲在地上,整个人都像卡住了一样,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然后眼前被阴影遮住,手里的烟顺势被人拿走。 顾瀛洲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下来,拿走她的烟,往楼下走去。 “妈,阿珩,你们在这儿聊什么呢?” “大哥,你在这里多久了?” “我刚来,”顾瀛洲晃了晃手里的烟,“我去楼上办手续,在楼道抽烟被护士赶出来了,爸正找你们呢。” 顾天珩看了看顾瀛洲手上燃了一半皱皱巴巴的烟屁股,是他上高中时候爱抽的卡比龙,他接手顾氏之后只抽富春山居,已经很久没见他抽过这种烟了。 “知道了,哥,心情不好也少抽点。” 顾瀛洲目送母子二人离开,再回头,刚刚蹲在转角处满脸泪痕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浅咬烟蒂,吐了一口烟圈。 就是这个味道,还是那么呛。 乐意侬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她开着车在快速路上飞驰,油门踩到底,车窗打开兜着风,风声在耳边呼啸。 眼泪流出来,有时被吹到耳朵里,有时被吹到头发里。 刚刚她不死心去找了复健科王主任,拉住王主任试探: “王主任,阿珩都告诉我了,他说他以后再也不骗我了,这一年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我是来替阿珩道歉的。” 王主任紧张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绽开慈祥的笑容,连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几度:“哎呦,我就知道你们会把话说开的,我和顾家是老朋友了,这些都是小事,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我一直就说阿珩娶你真是娶到宝了,我在医院工作三十多年了,什么样的患难夫妻没见过? 各自飞的有的是,有钱也拴不住人心! 像你这样比病人还坚定的家属,才是病患康复的动力。 阿珩能站起来简直是医学奇迹,离不开你的坚持!他得一辈子感谢你! 你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在后头呢!” 乐意侬听的心酸,转身想走,却被王主任叫住拉到一旁小声说: “刚才见到你婆婆,我没好意思拿出来。 这是阿珩上个月找我要的偏方,这两天才从老家寄过来。 你们小两口计划要孩子,记得口服叶酸,提前体检。 你放心,阿珩之前是卧床太久,缺乏锻炼,肌肉萎缩了,他身体没问题的。 如今他站起来了,再用这几幅中药调理调理,保准三年抱俩,满月酒记得给我发请帖。” 乐意侬握着方向盘又哭又笑。 多可笑呢? 如果顾天珩一辈子站不起来,已经打算要和她生儿育女了。 现在他站起来了,人人都说是她的功劳,又都觉得她配不上他了。 不知道绕着快速转了第几圈,油表开始报警,乐意侬下了快速在海河边停了下来,选了一处观景平台对着海河枯坐着发呆。一支接一支地点燃香烟,却只夹在手指里,一口也没抽过。 不远处一辆深黑色劳斯莱斯幻影如幽灵般停在路边。 “顾总,要劝劝乐小姐吗?”周助理试探着问。 顾瀛洲抬眸扫了一眼远处那个单薄的背影,目光回到笔记本屏幕上。 “不用,你盯着点,人没事就好,她自己会想通的。” “顾总,是乐小姐的电话!”周助理举着手机,语气兴奋。 顾瀛洲:“接吧。” 周助理识趣地按了功放,手机里传来乐意侬努力掩饰仍略带鼻音的说话声: “周助理,抱歉这么晚打电话给你,你现在方便通话吗?” “方便的,乐小姐,您找我什么事?” “我想确认一下明天顾总的行程,我有点事想和顾总当面说,有点急。 我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能行个方便吗?” 见顾瀛洲点头,周助理才说: “明天上午十点顾总从公司去空港,在路上十点到十一点之间有个线上会,十一点之后有半小时空闲,如果您不介意……” “我不介意。”乐意侬知道顾瀛洲有多忙,这么晚才约他的时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只要能见一面说上话,让她去哪儿等多久都是应该的。 “麻烦您明天一早和顾总说一下,打扰了周助理,耽误你休息了,明天给你带咖啡,这次带拿铁可以吗?” “额……可……可以的,要不还是不用了吧……” 周助理听着乐意侬那边挂了电话的“嘟嘟”声,尴尬地看着老板沉下来的脸色,悻悻地解释:“乐小姐为人和善,会做人,每次见面不是带咖啡,就是带点心……都是托顾总的福。” “拿铁?” “哎,嗨,上回乐小姐带的馥芮白,我就随口一说,嗨,乐小姐这人怎么记性就这么好。” 顾瀛洲舔了舔后槽牙,冷笑一声。 “走吧,她已经想通了。” …… 第7章 嫁给我 乐意侬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捧着一杯热拿铁,想着待会儿要在车上等顾瀛洲开会,又给自己买了一杯冰美式。 顾瀛洲的劳斯莱斯幻影在面前停下,周助理从副驾驶下来帮她开车门。 “乐小姐,您久等了,顾总在车上等您。” 乐意侬把拿铁塞给周助理,“谢谢你周助,这杯是你的,还烫着呢。” “哎,哎,您太客气了。” 顾瀛洲坐在后排,带着金丝眼镜对着电脑忙工作,一缕发丝垂下来落在眉梢上,令他凌厉的五官多了一丝风流倜傥,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又继续沉浸在屏幕上,偶尔说几句英文,聊的都是投资的事。 乐意侬安静地贴着车门坐着,手里举着冰美式刚要喝,就被顾瀛洲伸手拿了过去,不客气地喝了一口。 乐意侬都看傻了,堂堂的顾氏掌权人,抢她的咖啡喝? 而且这杯她刚刚在路上,已经喝过了啊…… 该告诉他吗? 她咬着嘴唇踟蹰着把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瀛洲的会开的比预计的时间长,对方很强势,谈判很焦灼。 乐意侬中间看过一次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一边敲着手机发信息,一边安静等待着,直到顾瀛洲的手放到屏幕上要合上笔记本,乐意侬才开口: “大哥,我之前求你的事,能不能收回,换个别的?” 顾瀛洲合上笔记本的动作顿住,看向乐意侬。 “脸怎么这么肿?脖子上这是什么?” 说着他还伸了手过来,吓得乐意侬捂着脖子向后躲了一下,震惊地看着顾瀛洲。 他才觉得不妥,敛了目光,将手收了回去,把刚刚按下一半的笔记本屏幕完全合上。 “想换什么?” 他没直接拒绝,就是有机会。 “我收回让顾天珩做战略投资副总的请求,反正都是空降,还不如换成我。” 顾瀛洲像听见了什么笑话,笑着摇头。 他的反应全在她的预料之内,乐意侬知道他会觉得她自不量力,不可能同意,于是顺势改口,说出真实意图: “如果让我做战略投资部的副总太为难,那让我进战略投资部,和顾天珩公平竞争,我们都从基层做起,这样不算太为难大哥吧?” 顾瀛洲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而是反问: “因爱生恨,想报复? 还是换个方法,抢男人?” 抢男人?抢什么男人? 男人的苦,吃一次还不长记性? 乐意侬心里不屑冷哼,摇了摇头。 “大哥昨天也都听到了吧? 我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已经决定放弃他了。 没有爱,哪来的恨?” 她的中杯冰美式在顾瀛洲的大手里像个小杯,看他叼着她刚咬过的吸管,乐意侬浑身不自在。 她总觉得这种一次性的塑料杯子和顾瀛洲身上的气质半点不搭配。 他那样矜贵,得用骨瓷杯子,喝大师手磨的咖啡才合理,所以她从来也没想过要给顾瀛洲带一杯。 她觉得顾瀛洲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太完美,应该饮冰喝露水,不该和她一样喝凡人世界的外卖咖啡。 “想清楚了? 不爱了,还要在一个部门工作?” “想清楚了。 我可以离婚,但是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走。 你信不信? 如果我和他的起点一样,我会比你弟弟更胜任那个职位!” 这样野心,她从未展露过。 上学的时候她各种竞赛大奖拿到手软,进清大都是保送的,不像方欣爱那样托了关系走艺术生名额,或者像顾天珩那样从小改了国籍走华侨生资格。 只是她的优秀,无人在意。 16岁暑假在L&F实习,偶然结实了对冲基金逐浪的创始人安森淼,卷入对金桥餐饮连锁集团的围剿之中,让她第一次见识了企业核心运行规律,从此打开思路,拜了安森淼为师,成了新一代的市场掘墓人。 为了照顾顾天珩,乐意侬和师傅请了三年的假,刚刚她已经把假期取消了,顺便为顾瀛洲刚刚在会上遇到的困局,发了几条微信。 “你口气不小。” “你不信?” 乐意侬料到他不信,在顾瀛洲面前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着倒数:“三,二,一。” 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的周助理突然举着手机回头:“顾总,是刚刚会上的GC集团Gibson先生的电话。” 顾瀛洲看向乐意侬,她自信笑着扬起眉毛“接吧,他会全面接受你的条件,但是你先不要答应他。” 顾瀛洲从周助理手里接过电话,“嗯,我会考虑,今天不能回复你,有消息我让秘书联系你。嗯,好的。” 挂上电话,顾瀛洲狐疑地眯起眼,周助理惊讶地看着乐意侬。 “乐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战略投资部和这老狐狸勾心斗了一个月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你数三个数就搞定了?你也太帅了吧? 你认识GC集团的人?没听说你留过学啊?” 顾瀛洲眼神扫过去,周助理缩了缩下巴闭上了嘴。 “我不需要留过学。 GC集团想要顾氏的钱,却不肯共享实验室数据,这是顾总刚刚开会争论的焦点。” 说到这儿,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实在是耳朵闭不上。” “Gibson之所以态度大变,是因为就在一分钟前,清大生物第三实验室在果壳上公布了研究报告,最新的研究成果已经可以全面替代GC的核心成分,他们的护城河已经抹平了。” “是你做的?” 顾瀛洲脸上没多少惊讶,倒是向乐意侬投来一丝欣赏。 “那倒不是,我不懂学术研究,我只是善于捕捉和利用信息。 清大的研究团队平均年龄三十三,领头的邹教授今年五十,寡居,爱国,为人正直,你现在联系他,投资他的实验室,比投资GC性价比高多了。 他的电话地址我发给周助理了,以顾氏公关部的能力拿下邹教授不是问题。 我至少帮顾氏在成本上节省了三亿美元,现在你觉得我能进战略投资部了么?大哥~” “可以。” 乐意侬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 她虽然早就靠运营对冲基金资产过亿,可却一直听师傅的话隐忍守拙。 师傅担心她太年轻,心智不坚,身怀巨富又是女孩子,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护着,容易被人利用。 当初决定嫁给顾天珩,考虑的是以她的能力,可以帮助顾天珩在顾氏站稳脚跟。 有顾家的背景撑着,等顾天珩能够独当一面了,她就有人护着了。 可惜她一片真心,却被人当做离了顾天珩就毫无价值的可怜虫。 昨天楼梯间里那一幕,让乐意侬深切地体会到,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有陪顾天珩长大的时间,她还不如自己成长起来保护自己,她又不会一直是个孩子。 顾瀛洲却突然说: “你想要的战略投资部副总职位,我可以给你。 作为交换,你嫁给我。” 第8章 你很聪明,但是缺一个靠山。 有那么几秒钟,乐意侬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中文了。 等到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马上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冒犯,连“大哥”都不喊了,冲口而出: “你疯了吗?为什么要对我开这种玩笑?我可是你弟媳。” 顾瀛洲修长手指捏着只剩冰块的杯子晃了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冰块碰撞的声音,他摇了摇头。 “你还想做我弟媳?” “不想,但是就算离了婚,我也是你前弟媳。” “不想就好。 你不是我弟媳,也做不了我前弟媳。 因为你和顾天珩从来也没结过婚。” 乐意侬:“?” 乐意侬满脸惊讶错愕,相比之下顾瀛洲语气始终平稳,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冷静自持。 “有件事,周助理要和你承认错误。” 周助理被点到名,后背一紧,尴尬转过头来对乐意侬陪着笑脸: “乐小姐,由于我的工作失误,您和二少确实……没结过婚。” 周助理努力扭着身子面向后排的乐意侬,试图为自己辩解。 “我也是因为没有经验,才会被下属蒙蔽了…… 是这样的,乐小姐,结婚登记必须本人到现场办理,当初二少死活不肯出门,夫人让顾总想办法把结婚证办了。 顾总把任务交给我,可民政局也不听我。 偏那个实习生说他有办法,我就让他去办了。 谁知道他办的是假证呢?跟真的一样一样的! 后来发现他家里是专业办假证的,他毕业证,学位证,会计证,全都是假的! 顾总已经把这人辞退了……” 乐意侬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挺直的脊背慢慢松懈下来陷入真皮座椅里。 原来她和顾天珩从来就没结过婚。 乐意侬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发现清晨的阳光正刺眼。 她勾了勾唇角,从胸腔里发出自嘲的苦笑,自言自语道: “那我这一年,算什么?” 算老妈子,算小保姆。 乐意侬自己在心里快速匹配好了答案。 抬眼看向顾瀛洲,他是不是故意的? 年纪轻轻就大权在握的他,会允许属下犯这种低级错误? 堂堂的顾氏总裁办秘书处会招进来一个办假证的骗子? “如果你觉得这一年很亏,我可以补偿你,毕竟是我的失误。” 顾瀛洲看似很有耐心,只安静看着她。 乐意侬感到浓浓的压迫感,保持着警觉。 “追求你的名媛淑女那么多,条件优越的不胜枚举,为什么要选我?” “你事少,省心,不烦人,爷爷喜欢你。” “我娶你,爷爷会高兴。” 这些理由很顾瀛洲,没有一条和爱情相关,全都从需求出发。 好像在描述某个家电,省心省力家人喜欢。 他要她的功能性,乐意侬在心里有了初步判断。 他没说出来的理由,大约还有她虽然有娘家,却没有娘家人撑腰。 娶她不失体面,又省去了应付妻子娘家人的麻烦。 除此之外,也许她这些年在顾家表现得安静乖巧,与世无争。 还有这一年对顾天珩全心全意的付出,都让他看到了和她结婚的便利性。 可是这些理由就能让他决定娶她吗? 还是在这么糟糕的时机? 乐意侬问出心中疑惑: “爷爷糊涂了,其他人可都是清醒的。 结婚证虽然是假的,可对于顾家来说,我就是顾天珩的前妻。 你就不怕把你妈气个好歹?” 顾瀛洲的视线缓缓对上她的双眼,笑意不达眼底。 “那不正好?” 乐意侬眉毛扬起,恍然明白了过来。 顾瀛洲娶她,是故意在和庄雅婷做对。 乐意侬忽然想起幼时发生在顾天珩的生日宴会上的一件事。 她在顾家后院撞见庄雅婷给了顾瀛洲一个耳光。 “今天你弟弟生日,这么晚回家,故意惹我生气是不是?” 顾瀛洲眉眼平静,淡淡反问: “我的生日,从来不过,我也不稀罕。 他一个十岁孩子过生日,全海城的名流都来了,我在不在有分别吗?” “怎么没分别!你是哥哥! 哪有你这样当哥哥的? 你给阿珩准备的礼物呢?” 顾瀛洲手里还拖着行李,一看就是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赶回家,怕影响大厅的宴会,特意走了后门,还是被庄雅婷逮住,迎面给了一个耳光。 他就咬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东西!” 乐意侬见庄雅婷又要打人,跑出去磕磕巴巴的编瞎话。 “庄阿姨!前面要切蛋糕了,顾天珩在找您呢!” 可能是顾及到有她这个外人在,庄雅婷只是瞪了顾瀛洲一眼,转身回了前厅。 庄雅婷走后,顾瀛洲也许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很没面子,并没有搭理她。 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只荧光绿色的甲虫,随手扔到草丛里。 后来听说顾家有佣人在后院捉到了一只彩臂金甲虫,得了顾太太十万块奖金。 那甲虫是二少爷心心念念,顾总花钱都买不到的稀有甲虫。 那天起,乐意侬就知道,原来顾瀛洲也是不被母亲偏爱的那一个,就和她一样。 所以,他选她是为了报复庄雅婷吗? 放着名媛淑女不要,专挑一个庄雅婷一定会咬牙切齿的女人结婚。 顾瀛洲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撑着太阳穴,胳膊肘搭在椅背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顾氏的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位置恐怕不是你的目标,而是你给自己选的起点。” 被戳穿内心,乐意侬看向顾瀛洲深黑色望不到底的瞳孔,有一种野兔被翱翔在天上的鹰盯上的渗入肌肤的压迫感。 “不管你的目标是什么,嫁给我都会让你走得更快更稳。 你很聪明,但是缺一个靠山。 我可以做你的靠山。” 他语气平平,却充满蛊惑。 顾瀛洲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 把她想要的东西,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乐意侬收回视线,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爱情的苦她尝过,不打算再吃了。 顾瀛洲给她的众多理由里,唯独没有爱情。 他的需求和条件,在她面前摊开来,摆得清清楚楚。 与其说是婚姻,不如说更像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乐意侬是资本市场的老手,一旦想清楚利弊,做决策从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在脑子里按下了全仓买入按钮,她问顾瀛洲: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瀛洲看了看表。 “如果你想好了,就等我一会儿,开完会下午我们去证领。” 乐意侬在车里等,脑子里仍然不太敢相信待会儿她就要和顾瀛洲领证了。 不大会儿功夫,周助理跑了回来,呼哧带喘,手里还攥着两个纸袋子,敲了敲她的车窗。 乐意侬把车窗降下来。 “乐小姐,这是消肿的药膏和烫伤膏,顾总让我买给您的,我先回去开会了。” 乐意侬接过袋子,心里百味杂陈。 昨天那一锅汤不止烫到了方欣爱,也烫伤了她的小腿。 她昨天太崩溃没顾上管,今天腿上还透着红,隐约起了一个小水泡。 这么不起眼的伤,顾瀛洲竟然发现了。 还有她脸上乐立昌和方瑾打的那两个巴掌印,早晨对着镜子涂过遮瑕膏,她还以为自己掩盖得很好。 没想到,顾瀛洲会关注这些细节,他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 第9章 老公 顾瀛洲散会的时间比预计早了二十分钟。 赶到民政局已经接近下班时间,大厅里空荡荡的,填表,体检,拍照,领证,一套流程下来,大红的结婚证拿到手里只用了半个小时。 “顾天珩那边,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他在意的果然是顾天珩,顾天珩知道了,庄雅婷就知道了。 乐意侬合上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的两本结婚证,抬起头看向顾瀛洲本人。 “入职仪式是明天,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副总的位置换成我了?” “明天早上。” “那我今天晚上约他见面,把假结婚证的事情和他说清楚。” 顾瀛洲按了按太阳穴,接着她的话说: “今天就从南山南搬出来,我去接你。” 乐意侬第一反应是拒绝。 “不用,你平时住哪儿?” 话一出口,自觉有一种赶着送上门的廉价感。 他只说要和她结婚,又没说要和她过日子。 很多豪门夫妻,尤其是政治联姻的那种,根本就不住在一起,只在宴会上携手出席。 她还不清楚顾瀛洲打算和她结的是哪种婚,于是咬着嘴唇往回找补:“或者有专门为我准备的住处?把地址给我,我自己搬过去就行。” 顾瀛洲却误会了。 “你不想让顾天珩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你还在意他?” “不是!我只是有些事需要先处理好,我们先隐婚一段时间,你不会介意吧?” “我娶了你从没打算要隐婚。”顾瀛洲皱着眉质疑。 也对,顾瀛洲娶她回来是要发挥功效的。 报复庄雅婷的同时,也能帮他挡掉让他烦心的追求者和家里有适龄千金的豪门世家不断递来的橄榄枝。 即便这些年庄雅婷并不为他操持相亲联谊的事,可他年轻有为,外形优越,主动套近乎的,宴会上自荐枕席的,也如过江之鲫,挡了一波又来一波。 乐意侬为难的解释: “我和顾天珩在一起的时候,我爸没少借机吸顾家的血。 你们家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些账都算在我头上了。 不管我怎么讨好婆婆,怎么全心全意地对待顾天珩,乐家做的事都让我看起来像个卖身到婆家往娘家捞好处的吸血鬼。 我爸只关心利益,从来不管我在婆家的处境。 还有我那个妈……算了,你不了解情况。 总之,我不想再被利用了。 也不想因为我,让你被我的家人利用。 而且,我这边空降战略投资部副总,那边宣布婚讯,让同事们怎么看我? 我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我走后门。 我想先解决好家里的事,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在公司站稳脚跟,再公布婚讯,可以吗?” 顾瀛洲沉默片刻,不置可否。 “你晚上和顾天珩谈完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家。” 乐意侬面露尴尬,提醒顾瀛洲: “我还没有你电话,微信也没有。” 顾瀛洲伸出手,“手机,给我。” “哦!”乐意侬掏出手机放在顾瀛洲手里。 “密码?” “密码是我的生日99……” 她还没有说完,顾瀛洲已经成功解锁了。 乐意侬有些惊讶,刚刚领证的时候,他不过扫了一眼,就能瞬间记住她的生日。 顾瀛洲真是过目不忘。 手机回到乐意侬手上的时候,网银、支付宝和微信都新绑定了一张卡。 “这是我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单笔六百万以下正常刷。 超过六百万,需要给银行打电话。 今晚先回我的住处,婚房你再慢慢选。” 她还以为顾瀛洲会防备着她,婚后也许会按月给她打钱,或者像顾天珩一样给他家族信托基金的卡,没想到是这样直接给她开通了他个人账户的副卡。 乐意侬的钱,一部分换成了比特币,一部分存在了瑞士银行,没人知道她有钱。 在所有人眼中,她和顾瀛洲的经济水平悬殊程度,就像三峡大坝和一个雨后的泥脚印。 他为她开通副卡的行为无异于三峡大坝向泥脚印开闸放水,是天灾级别的扶贫行为。 乐意侬没有被丈夫信任的感动,或者拿到有钱老公副卡使用权的兴奋,只感到了压力。 一个人的消费习惯可以反应很多问题,她的价值观,她的决策能力,她的品味,她的喜好,她驾驭资本的能力…… 她猜想这大约是顾瀛洲对她的一场测验。 如果她得意忘形胡买乱买,或者小心翼翼不敢乱花,都是当不起顾太太这个岗位的证据。 “其实不用,我自己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钱,结了婚要交家用,这方面我很传统。” 实在推脱不掉,乐意侬好心提醒顾瀛洲: “你要不要让律师准备一份婚前财产公证?我可以签婚前协议的。” “不用,我观念比较传统,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没有离婚的打算。” 虽然他娶她是因为她省心,不离婚大约也是怕麻烦。 可是这话怎么听着,都像是霸总文照进现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爱她。 乐意侬忍不住脱口而出: “大哥,你怎么对我这么放心?” 话一出口,乐意侬眉毛一跳,也愣住了。 顾瀛洲看过来的眼神冷冷的。 “大哥?” 这口误可太糟糕了。 这个称呼,她喊了一年,喊顺了嘴,一时改不过来。 从前她叫他瀛洲哥哥,嫁给顾天珩之后,才随着顾天珩也叫他一声“大哥”。 乐意侬想抽自己,怎么能喊顾瀛洲“大哥”呢? “老公!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行吗?” 乐意侬满脸懊恼,双手合十捂着嘴,和小时候犯了错一样的反应。 顾瀛洲皱在一起的眉毛舒展开,微微扬起,表情略惊讶,嘴角压着些许笑意。 这还是乐意侬第一次对着一个男人叫老公。 和顾天珩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叫他阿珩。 最初是因为没有感情,叫不出口。 后来叫习惯了,就一直这么叫。 今天是因为太紧张了,实在找不出能弥补那个口误的话。 心里一着急,就顺嘴喊出了口。 叫完了又觉得太冒昧了,想往回找补。 “或者,我叫你瀛洲也可以,你喜欢我怎么称呼你?” “不用,刚才就很好。” 刚才?刚才就是老公咯? 还好改口够快,顾瀛洲倒也不算太难哄。 乐意侬打开微信,点开新加上好友的那个蓝色的头像。 图片是一个俯拍的小岛,就像镶嵌在蓝色大海上的一颗绿宝石。 大约是顾瀛洲某次旅行时的随拍,被他当做头像来用。 她点进去,把昵称改成“老公”。 还有新加上的通讯录里边的顾瀛洲,一并改成“老公”。 改完还举着手机,凑到顾瀛洲面前给他看。 第10章 我保证对你负责 乐意侬把这当做一种必要的投诚。 离开顾天珩,就像她帮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扭亏为盈,在庆功宴上被辞退,辞退的时候发现自己为了公司拼死拼活却连劳动合同都没签。 嫁给顾瀛洲,则是一转身BOSS直聘入职五百强大厂,还直接签了顶格待遇的终身合同。 顾瀛洲虽不爱她,却也会介意她心里忘不了顾天珩。 男人大抵如此。 她刚刚这番表忠心的操作虽然幼稚,顾瀛洲却挺吃这一套,眼角眉梢都温和了许多,竟让她脑补出来一丝宠溺。 他把手机递过来,放在她手里。 乐意侬:“?” “把我的也改过来。” 他就这么信任她吗? 这可是顾氏总裁的手机,里边有很多商业机密吧? 这是让她,把他手机里她名字也改成和“老公”对称的称呼? 乐意侬将手机接过来,划开屏幕,要输入密码才行。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顾瀛洲就说出了一串数字:“000507” 乐意侬输入密码,手机解锁,随口道: “这好像不是你的生日。” 刚刚结婚证一直在她手里,她看了八百多遍,顾瀛洲的生日是11月22日,妥妥的天蝎男。 “是我弟弟的忌日。” 乐意侬吓了一跳。 他说他弟弟,乐意侬第一反应是顾天珩。 顾天珩不招顾瀛洲的待见多半是因为庄雅婷这个妈当的太过偏心,倒不至于让顾瀛洲恨到需要咒他死,甚至都选好了日子的地步。 000507,这是25年前的事了,也不可能是顾天珩。 乐意侬很快反应过来,她大概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对不起,我不该好奇的。” “没什么不该的,你有权了解我。” “那你弟弟是怎么没的?” “车祸。” “你一定很疼爱他。” 顾瀛洲沉默良久,久到手机屏再次熄灭,也没作声。 刚刚还说她有权了解他,这就沉默了,看来这件事给顾瀛洲带来很大伤害。 什么人会用一个令自己伤心难过的日子当手机解屏密码? 那岂不是每次打开手机,都要难过一次? 这不是自虐吗? 他活着得多压抑? “你其他的密码,也都是这个号码么?” 顾瀛洲将拇指按到太阳穴上揉了揉,回了一句:“对。” “你刚刚说过你没有离婚的打算,结了婚就是一辈子,是认真的吗?” “这种事我不会开玩笑。” “那我能不能要求你把常用密码改成今天?” 顾瀛洲停下动作,视线落在她身上。 乐意侬清楚自己在顾瀛洲心里分量不够,他未必会答应,可还是不自量力地说了出来。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虽然我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没有丰厚的陪嫁和资源,我们之间也缺乏感情基础。 但是我保证会对你负责,会全心全意对你好。 虽然现在听起来像空头支票,但是请你相信,我不会让你后悔今天的决定。” 乐意侬一番表白下了很大的决心,表情坚定像要入党。 顾瀛洲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慢慢舒展开一丝笑意。 他打量着她,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乐意侬好容易鼓足勇气的一番慷慨陈词,却被当成了小孩子,这样亲昵的动作,没有亲昵的感觉,倒是有一种被长辈当做玩笑的无力感。 他果然不愿意么? “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 乐意侬眨了眨眼,那就是可以改的意思咯? 她压着嘴角,再次输入了那个密码解锁屏幕。 真打开顾瀛洲的手机,还是觉得有些僭越。 虽然两人领了结婚证,联系方式都是刚加上的,这样薄弱的关系,她却拿着人家的手机要改密码,改昵称。 就好像是空降的总管大太监第一天伺候皇帝,就要把人家传国玉玺改一改款式,重新雕一个,这事儿皇帝竟然还同意了。 手机再回到顾瀛洲手里的时候,他打开看了一眼她给自己改的昵称。 “亲亲老婆” …… 乐意侬约了顾天珩在南山南见面,顾瀛洲得回公司,把乐意侬放在了南山南门口。 推开大门,别墅内一片萧瑟。 一楼大厅沙发上面两个提包,是她昨天连夜收拾好的。 她一知道真相,就决定要搬走了。 顾天珩从未爱过她,她守在南山南毫无意义,这里从来不是她的家。 走上旋转楼梯时,手机铃声响起。 屏幕显示:逐浪师姐陈晨。 乐意侬按了功放键,陈晨师姐妖娆魅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宝贝~我就说豪门生活不适合你! 你本是草原上和我并肩翱翔的雄鹰,圈在鸟笼里装什么小黄鹂!” 乐意侬踩着回声来到二楼卧室,随手翻了翻桌上为了给顾天珩扎针灸做的厚厚的笔记,里边还有她手画的人体穴位图。 拿在手里掂了掂,连同一整套银针一起送进了垃圾桶,心里顿觉轻松,才笑着问:“想我了?” “我是心疼你,你的能力该用在有价值的地方。 你说说你这一年,有价值吗? 我听说顾天珩一站起来就把你忘了,要跟你离婚? 要不要我帮你把顾家掏干?给我宝贝出口恶气。 让他们顾家也见识一下资本做局的艺术?” 从前陈晨对她最好,当初乐意侬要嫁给顾天珩,陈晨和她大吵了一架。 这一年断断续续没太联络,只在节日里发个信息,不冷不热地联系着。 这一年陈晨对她爱答不理,乐意侬心里很难过。 接到这通电话,对乐意侬来说,就像熬过了梅雨天,终于放了晴,心里的潮湿也干爽了大半。 “不用~我已经决定离开他,嫁给他哥了。” 这句话像个炸弹将电话那头的陈晨引爆。 “什么?你玩这么花吗?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在酒吧喝橙汁的乖宝宝吗? 不管你是谁,你现在马上从小意意的身上给我下来! 你现在在哪儿? 我买点糯米去找你!给你好好驱驱邪!” “不是……”乐意侬把这两天的事,捡重要的和陈晨讲了一遍。 陈晨在电话那边气得恢复了乡音,变着花样的骂。 骂庄雅婷背信弃义老妖婆儿,骂方欣爱贪慕虚荣心机婊,骂乐立昌瞎了狗眼老渣男,骂方瑾白雪公主她后妈,骂崔梅偏心眼儿,骂乐司臣普信妈宝男。 全都骂了一圈儿,才喘匀一口气,恢复了平日里御姐音。 “话说~顾瀛洲这波操作很迷啊! 他先给你和顾天珩办个假证,等你想离婚了,他又跳出来娶你。 他别再是一早就看上你了吧?” 乐意侬都被陈晨的脑洞逗笑了。 “你快把爱的滤镜摘下来清醒清醒,只有你和师傅把我当个宝好吗? 以他的能力和财富,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联姻。 娶我就是图省心,还能和他妈作对。” “你才是自我认知不清晰,他娶你是娶到宝了!长得漂亮,能赚钱,还傻!” “我这次不傻了好吗? 这次我已经想清楚,他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他。 我就是借他的势,走自己的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那你们睡了么?” 乐意侬被陈晨的豪放无语到。 “让你失望了,我们应该不会睡。” “什么叫不会睡? 你嫁个瘫子,当成宝贝伺候一年,一口荤腥都没尝到吧? 你现在嫁给顾瀛洲了喂! 他那张脸,3D建模没他帅,花钱找模子,没他那气度,少睡一天都是你的损失啊,姐妹! 我命令你去睡了他! 然后回来给我汇报战况!” “哎呀,晨姐! 我真服了,你说的我就好像个饥渴的蜘蛛精,绑完猪八戒绑沙和尚,我手机还功放着呢! 你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满别墅都充斥着陈晨魅惑的笑声,笑够了才问: “对了,收到我给你的大礼了吗? 脱离原生家庭大礼包~” 乐意侬收拾东西的手顿住,眉头一挑,想起了乐立昌在医院威胁她的话。 “是你做局坑我哥?” 第11章 破镜难圆 乐司臣谨慎胆小,凭他自己闯不了多大的祸。 听乐立昌的意思,这回犯的事够判了,当时她就猜测有人故意针对他。 “嘿!就是我~ 我原本只是顺手坑他一哈~ 想让你早点看清你那爹妈的真面目。 听说你要离婚,我还想着顺便帮你转移一下财产,谁知你领的是假证!” “你原本打算怎么转移?” “你离婚的赔偿,不得几个亿? 我坑乐司臣用的是你的卢森医疗,你拿多少赔偿,我就用卢森找乐氏要多少赔偿,你那个爹抠抠搜搜,一定不肯为你哥掏这笔钱。 到时候按以往的经验看,你妈一定会逼你去想办法。 你正好可以左手倒右手,你看我给你准备的剧本怎么样?” 倒也……不是不行,乐意侬挑了挑眉梢,只是剧本要稍微调整一下。 …… 顾天珩一个月没回过南山南了,推开门见别墅里一片萧条,保姆保镖都不在。 乐意侬正坐在开放式厨房吧台边,听到开门声回头看到他,还对他笑了笑。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牛仔裤配白T恤,轻便的运动鞋,蓬松的黑长直高高束起一个利落的马尾。 一点也不像个马上要离婚的豪门少奶奶,倒更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顾天珩恍如隔世,一路上盘算着的待会儿用来说服乐意侬的说辞忘了大半。 这才是乐意侬原本的样子。 她从小就漂亮,有一双古井般幽深的眸子。 从不打扮,也不爱说话,很有距离感,是个冰美人。 她的美是一种刻意收敛也藏不住的天生丽质。 别墅里萧瑟的氛围和乐意侬这一身打扮,终于让顾天珩对于即将要和乐意侬离婚,有了实感。 “你来了,正好,帮我泡杯咖啡吧。” 结婚一年多,一直是她照顾他,这还是第一次乐意侬指使顾天珩为自己做点什么。 见顾天珩站在原地不动,乐意侬说:“怎么?我照顾了你一年,让你为我泡杯咖啡都不行?” 顾天珩大步走到咖啡机旁边,随手取了两个杯。 乐意侬心里有点膈应,那是她买的一对情侣杯,自从买回来顾天珩从来也不肯用,就这么一直搁置着,她也就没用过。 “你不必一直提,虽然我忘了,但是我父母,还有爷爷已经反复告诉过我,这一年你是怎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我们全家都知你的情。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但是婚是必须离,我已经决定了,就不会改。” 顾天珩举着咖啡杯,迟疑地瞪着咖啡机看了半天。 犹犹豫豫按下一个按钮,蒸汽“呲”的一下子喷出来,吓了他一跳。 两个杯子摔到地上,一个断了手柄,一个碎了杯身,双双阵亡。 “还是我来吧,想喝顾二少为我泡一杯咖啡看来也是没有这个福气。” 乐意侬将两个碎掉的杯子捡起来扔进垃圾筒。 重新取了两个骨瓷杯,动作流畅地做好两杯咖啡。 一杯热拿铁推给顾天珩,她自己的是冰美式。 两人相对而坐。 “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就同意离婚,净身出户。” 这一个多月来,乐意侬缠他缠得太狠了。 顾天珩一边因为自己的谎言觉得愧疚,一边又越来越烦躁。 今天一见面又是打赌,又抬出了净身出户的条件,顾天珩觉得一定又是乐意侬用来挽回他耍的新花样,不以为意。 “我没时间陪你耍花样,我以为你是认真想谈,才赶过来的。 明天是我的就职仪式,今天我很忙。” “我很认真。” “那你说,怎么赌?” “你现在打电话告诉方欣爱,就说我贪得无厌,只要你把全部身家都给我,就同意离婚。 如果方欣爱也同意,我愿赌服输,马上和你离婚,而且你的财产我一分都不要。” 听到又要牵扯方欣爱。 顾天珩烦躁不已,后悔来这一趟了。 早知该让律师和乐意侬谈,他眉头紧蹙,不耐烦道: “你想证明什么?这有什么意义?” 乐意侬笑着反问: “你对她没有信心吗?” “不赌就算了,我给过你机会了。 看来你嘴上说得决绝,其实心里很享受我们姐妹俩为你争风吃醋的感觉。 我看你是舍不得和我离婚。” 乐意侬作势要起身离开,顾天珩拿起手机拨通了方欣爱的号码。 “按扩音键。”乐意侬敲了敲桌面提醒他。 “阿珩~刚分开就想我了?我在医院很听话,有按时吃药哦。” 手机里的方欣爱嗓音甜腻发嗲。 乐意侬勾唇笑看顾天珩。 “小爱,有件事和你商量,乐意侬同意离婚了,只是……她要求我净身出户,放弃所有财产。” 手机那头沉默不语,顾天珩有点慌,扫了一眼乐意侬,忙补上一句: “我明天就入职了,你相信我,将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乐意侬喝了一口冰美式,幽幽地看着顾天珩。 他五官和顾瀛洲有六分像,相比之下顾天珩有点娃娃脸,显小,更像十六岁的顾瀛洲。 他的面部线条和肌肉走势少了几分硬朗峻峭,多了些柔和,让他显得更平易近人似的。 其实顾天珩骨子里一样骄傲霸道。 “阿珩,你别答应她! 她不过照顾你一年,就想要你全部财产,太贪心了! 她就是嫉妒我!知道你想娶的是我,故意让你净身出户! 你千万不要答应她,你等着,我会让她放弃的!” 方欣爱匆匆挂断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 顾天珩举着手机怔愣着。 他以为方欣爱听到他能离婚了,会和他一样高兴,不会在乎那些财产。 没想到方欣爱在乎。 不仅在乎,还要亲自下场争一争。 可是,那又如何呢? 要不是当初那场车祸,她本来就该风风光光地嫁给他,他的一切都愿意和她共享。 他的小爱本就值得最好的,凭什么要心甘情愿地和他同甘共苦? 她肯为了他,不顾大家闺秀的脸面,去争去抢,他有什么可埋怨的? 是他骗了乐意侬,错都在他。 小爱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嫁给身无分文还离过婚的他,是他让小爱受委屈了。 大不了他净身出户,把财产都给乐意侬,让小爱再等几年,他又不是个死的,等他比大哥还强的时候,这点财产算什么? “你赢了,又如何?” 顾天珩心里怄了一口气,反问乐意侬。 “我还是要和你离婚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耍这些心机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意,你这样有什么意义?” 第12章 一别两宽 乐意侬笑着用手指放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的手指纤长,嘴唇像花瓣一样柔软,顾天珩看得有点走神。 却见乐意侬把正在振动的手机放在他面前,屏幕上显示的是乐立昌的名字。 她在他面前接通手机,乐立昌的咆哮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乐意侬!你疯了?” 顾天珩抬眸看向乐意侬。 他从未见过这位老丈人如此失态的一面。 没想到私下里对乐意侬是这样大呼小叫的态度。 乐意侬却一脸平静见怪不怪,甚至发现他看过来,还对他笑了一下。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把顾天珩掏干抹净,是想让你妹妹嫁过去受苦吗? 你的心怎么这么坏? 不过照顾了天珩一年,就敢要人家净身出户?你是没见过钱吗? 你这么做,让顾家怎么想我们乐家? 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贪心?简直跟你那个妈一样!就知道钱!” “爸! 方欣爱从十六岁开始每月的零花钱是一百万。 我呢? 上学时候想买台电脑都要靠自己得奖学金。 十八岁以后你再没给过我一分钱。 我见没见过钱,你心里不清楚?” “你妈把你送到我手里目的是什么,你不知道? 我能把你养大成人,给你遮风挡雨的家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还想和欣爱比? 真是得陇望蜀,不知感恩! 我命令你离婚不许拿顾天珩一分钱!赶紧给我滚回家!” “顾天珩是过错方,他婚内出轨我小妹,把钱给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什么婚内出轨! 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当初都快结婚了,你才是后来的那个! 欣爱是你妹妹! 你怎么能这样血口喷人,抹黑你妹妹?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打烂你的嘴!” 乐立昌声音咬牙切齿,顾天珩相信如果两个人面对面,乐立昌会动手的! 他怀疑乐意侬从小没少挨打,可她却仍不肯屈服。 “论先来后到,方姨也是后来的那个! 为什么被抛弃的是我妈? 为什么这么多年是我被人当成私生女?” 乐立昌被气得不轻,嚣张的气焰明显停顿了一下。 见威胁的话不好使,换了一个角度拿捏乐意侬。 “看来你哥的死活你也不顾及了? 我实话告诉你,他这次可是泄露了卢森医疗的核心配方! 按照合同,涉及的赔偿上亿! 只要我把证据交出去,他进去蹲几年可不好说! 不想害了你哥最好马上给我滚回家来!” 电话挂断,顾天珩还愣愣地盯着桌上的手机。 他从未见过乐意侬这样强硬的一面,也没见过乐立昌这样咄咄逼人。 他从前只知道乐意侬不如方欣爱受宠,就像他在家里,母亲更偏向他,而父亲则更偏向大哥。 却没想到,乐意侬处境竟然艰难至此。 顾天珩的心里有些透不过气,语气也收敛了些。 “你哥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 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律师,如果需要赔钱,我也……” “不必了。”乐意侬打断他。 “我哥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刚刚打的赌,是我出于这一年的夫妻情分,想最后帮你看清人心。 你看没看清,我不知道。 我已经看清了,你对我妹妹方欣爱是真心的。 我愿意退出,我只有一个条件。” 乐意侬态度认真,顾天珩不由得信了几分。 “你说。” “我愿意离开你,也不要你的钱。 我只要你一句保证。 不管谁问你,你妈也好,方欣爱也罢,关于我们离婚财产分配情况一律告诉她们不方透露,实在想知道可以让她们来问我。 你能为我做到最后这一件事吗?” 乐意侬见顾天珩沉默不语,主动示弱。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在乐家生存本就困难,离婚之后,会更难一些。 如果我真像我父亲要求的那样,什么也不要,回到乐家只会被碾压得更惨。” “我可以给你钱,你拿着钱离开乐家,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 顾天珩不理解,乐意侬自嘲苦笑。 “你以为我是因为喜欢才在乐家生活的?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我爸抛妻弃子,我哥没人管,在医院被人贩子抱走,一年多才被警察救回来。 我生出来就欠我妈的,也欠了我哥的。 我妈送我到我爸身边,是为了向我爸讨债,顺便恶心我继母。 对方欣爱来说,我是破坏她家庭的讨债鬼。 对我妈来说,我欠她的永远还不完。”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和你说有什么用?糟糕的身世换不来爱和尊重,只会让你更轻视我。 我们是夫妻,我要你爱我尊重我,不是可怜我。” 顾天珩的胸口像有呼呼的大风吹过,内疚在他的心口上灼烧了一个洞。 “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 如果这件事对你很重要,我可以向你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其实我可以给你……” “不用,你什么也不用给我,当初你妈给过我两百万。 我想过要堂堂正正的和你在一起,必须把那笔钱还给她,现在不用还了。 那两百万就当是我在你家当了一年保姆的工资。” 这句“保姆”,顾天珩觉得很刺耳,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乐意侬把一本结婚证放在桌上,推到顾天珩面前。 “这是我的那本,你仔细看看,这是假的。 我今天去见过你哥,他告诉我,当初他让手下人操办的,没想到手下人办的是假证。 所以我们……根本没有婚姻关系,也不需要离婚。 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很抱歉为了拿到你的保证,现在才告诉你。 希望你看在这一年我对你还算尽心的情分上,刚刚答应我的,说到做到。” 顾天珩拿起乐意侬那本结婚证,翻来覆去的查看,不敢相信乐意侬的话。 大哥叱咤商场,算无遗漏,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该不会又是乐意侬的什么花招? 难道大哥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怕他手里的股份旁落,故意防着乐意侬? 那对乐意侬也太不公平了! 她救了他的命,可现在看来整个顾家都在欺负她。 顾天珩心里不是滋味,看了看乐意侬放在手边的两个包。 一个电脑包,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两个包都不大,装不了什么东西,大约也是做做样子,于是主动给乐意侬递了一个台阶。 “你没必要搬走,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婚房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我和小爱结婚会买新房子给她。” 乐意侬拿起咖啡杯喝下最后一口,起身拿起身边两个包。 “不必了,我已经拿到了我的报酬……和人生教训,也算得偿所愿。 我给得起,就输得起,你也不必为你记不起来的事情而内疚。 我们两个,从此一别两宽。” 乐意侬潇洒转身,顾天珩的心空了一块,呼呼的风声让他迟疑了。 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 顾天珩见她停下来,又安下心来,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举起杯喝了一口拿铁,悠闲地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花样。 乐意侬果然转了身。 “你的卡,车钥匙和别墅钥匙我放在茶几上了。 叫你亲自来一趟也是为了和你交接清楚,这屋里我只带走了自己的随身衣物,你送给我的都在原位,我没动。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我就走了。 以后再说少了东西,可跟我没关系了。” 第13章 我已经不爱你了 顾天珩举着咖啡杯的手一顿。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乐意侬笑了笑。 “我回乐家,你不顺路。” 见乐意侬真的拿着两个包就走,顾天珩追上去,“你就带这么点东西?”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想要的了。” 顾天珩心里莫名发堵。 自从他决定要把他犯的错误纠正过来,就再没回过南山南。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也许是害怕那些并没有消失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他曾在深夜里看着乐意侬的睡颜,考虑以后要生几个孩子。 她漂亮且善良这件事,是他后来才肯承认的。 最初受方欣爱的影响,他对乐意侬的印象并不好,所以利用她的时候也没有顾忌。 他哭着喊着要娶她,只是为了逼走方欣爱,却从来也没想过要怎么解决后面的烂摊子。 是庄雅婷出面用钱解决了一切,两个人就这样结了婚。 后来知道她是为了两百万才嫁给他,顾天珩也曾轻视过她。 那时身体上的残疾让他身心痛苦,坏情绪都发泄给了乐意侬,把她当成大丫鬟一样呼来喝去地磋磨了一阵子。 她每次都哄着他,从未埋怨过。 后来听庄雅婷提起,那些钱她都拿去给她的生母做手术,剩下几十万还给她哥哥买了辆车。 庄雅婷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嘲讽,顾天珩却感到心疼。 从此再没对乐意侬发过脾气,也学会了好好说话。 他说不清那是同情,还是夫妻之间的感情。 在他绝望的日子里,医生只会摇头,渐渐地母亲也放弃了,没人相信他还能站起来,只有乐意侬始终相信,一直陪伴他,给他鼓励。 顾天珩回想着和乐意侬的这一年,一路沉默着,把人送回了乐家。 下车的时候乐意侬对他说: “顾天珩,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放心,我已经不爱你了。” …… 乐意侬从顾天珩的车上下来,这次没再回头。 手机响了她看也不看划开屏幕就接,电话那头是崔梅歇斯底里的哭声: “意侬!你哥哥被警察带走了! 他们说你哥哥涉嫌泄露商业机密,要两个亿的赔偿,否则就要坐牢! 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他不接,意侬啊!我该怎么办啊? 意侬,你想想办法啊!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哥要是这辈子毁了,我也不想活了啊!” 乐意侬停下脚步,到花园的石凳上坐下,两个包随手扔在脚边。 石桌上有石头做的棋子,乐意侬拿了一颗黑曜石雕刻的王后,在手里把玩。 “妈,你先别急。 阿珩今天刚和我谈了离婚,他把分手费涨到了一个亿。 我已经签字同意了,等我拿到钱,就可以替哥哥交上一半的赔偿金,也许可以协商先拿到谅解书。” “一个亿? 一个亿哪够? 对方要两个亿!你怎么就同意了? 你再好好和顾家商量商量! 哪怕跪下来求求你婆婆,她不是对你很好吗? 救你哥要紧! 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希望,你哥绝对不能留下案底!” “妈,你别急,我这就去想办法,你等我消息。” 乐意侬在石凳上坐了很久,手机弹出银行到账提示信息。 她划开屏幕,竟然真的有两个亿到账了,是顾天珩打给她的。 那么多的零,她数了好久。 这钱来的正好,她勾了勾唇,起身推开大门。 “意侬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保姆张姐最先看见她,没有要过来接她手里两个包的意思,反而一脸为难。 “我爸在书房么?” “先生在书房开线上会,不让人打扰。” 乐意侬直奔二楼书房,推门就进。 乐立昌正对着电脑屏幕咆哮,骂到一半看到她,脸色更差。 “爸,我有话和你说。” “你进来干什么?没看我开会呢么?出去!” “我是来和你谈我大哥的事。” “难道我不是在给他擦屁股? 你也不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 L&F的商誉都让他毁了!” “还有我离婚的事。” 乐立昌这才顿了顿,对屏幕里说了句:“我有事你们先讨论。” 合上屏幕,乐意侬已经在书桌对面坐下。 “爸,哥被警察带走了,对方要两个亿的赔偿金才能和解。 他是你的长子,你真的忍心不救他吗?” 乐立昌手里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杯盖子摔得乒乓作响。 “他脑子糊涂,进去反省反省也好! 总以为自己清北毕业了不起,让他带个项目,你看看带成什么样子?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道还想逃脱责任,让公司给他兜这么大的底? 这个项目是跟顾氏合作的,公司又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得对董事会负责,我不可能给他出这个钱!” “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乐意侬一脸为难。 “阿珩为了尽快和我离婚娶小妹进门,刚刚已经把名下资产都转给我了,你看!” 乐意侬把银行到账信息怼到乐立昌面前让他看,两个亿的到账信息赫然在目,做不得假。 “要是爸爸不管,我只能拿着这些钱赔给对方公司,救哥哥出来了。” “什么?”乐立昌眉毛都竖起来了,气得直拍桌子。 “你怎么敢的? 谁给你的胆子找顾家要那么多钱? 你这么做,考虑过你妹妹吗?” 两个亿的分手费对于顾家这样的豪门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只是顾天珩这个刚毕业没进入职场的二代的全部身家而已。 乐立昌也不是没见过钱,他只是觉得乐意侬不值,这两个亿都该是方欣爱的,乐意侬拿走一毛都算多。 乐立昌的反应在乐意侬的意料之内,方欣爱是他精心培养的小公主,她嫁过去不能受一点苦。 她就活该嫁过去当个免费伺候瘫子的保姆。 从八岁被母亲崔梅扔到乐家那一天起,乐意侬对父爱的期盼越来越低,到今天早就不抱希望了。 “如果爸爸能救哥哥,我愿意把这些钱退回去。” 乐立昌高高举起想拍桌子的手缓缓落下,沉默半晌才说: “你先把钱退回去,再去顾家上门道个歉。 就说你是一时糊涂,不该这样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 你哥的事,我来想办法。” 乐意侬笑着从茶台上取了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又给乐立昌添了一杯。 “爸爸,我嫁给顾天珩的时候,一毛钱嫁妆也没有,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你答应给我公司的股份,我还以为嫁给顾天珩,终于让你看到我这个女儿的存在。 可方姨却拦着你,说不如等婚礼当天在仪式上给。 可是后来因为顾天珩不愿意出现在人前,我根本就没有婚礼,更不要提股份了。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你吗?” “你没有婚礼也要怪我吗? 难道不该怪你自己得不到丈夫和婆家人的重视吗?” “爸爸这样说对我公平吗?自己娘家都不重视的妻子,怎么会被婆家重视?” 乐意侬举起茶杯,浅啜一口,苦到眉头皱成一团。 “刚刚爸爸已经看到了,钱在我手里,见不到我哥被放出来,我一毛钱也不会退。” 陈嫂路过二楼听见书房里摔摔打打的声音,问张姐:“先生这是跟谁?发这么大脾气?” 张姐用手捂着嘴压着嗓音说:“还有谁,意侬小姐刚回来过。 这里头都摔了半个点儿了,我一直等着打扫呢。” …… 方欣阳回家路上远远看见乐意侬上了一辆黑色豪车,拿起电话拨通了方欣爱的号码。 “姐,给你说个事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第14章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谈好了?” 顾瀛洲拿着pad看年报,见乐意侬上车,不经意问道。 “嗯,谈好了。” 乐意侬闻到车里有一股新车刚拆封的味道,看了一圈又觉得和上午的车没什么分别。 “这辆车是买给你的,司机是小吴。” “太太好。” 前排的司机回过头来打招呼,乐意侬这才发现,司机不是上午那位,车也不是上午那辆了。 “谢谢,何必这么破费。” “小吴是全国散打冠军,可以保护你。 我平时比较忙,以后去哪儿让小吴送你,也放心些。” 今天下午他把她放在南山南门口,走的时候确实很仓促。 虽然是送给她的豪车,却是为了以后不再耽误他的时间送她。 乐意侬想清楚缘由,也就欣然接受不再推拒。 这是顾瀛洲送给顾太太的车。 顾瀛洲扫了一眼乐意侬带上车的两个提包,其中一个还是电脑包。 “行李就这些?” “嗯,我生活比较简单。” 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她还是个17岁的懵懂少女,也会关心时尚,向往方欣爱的穿戴和整日炫耀的奢侈品。 她像每个穷人乍富的年轻人一样,买很多奢侈品奖励自己,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有一次她书包上挂了一个几千块的H家配货的钥匙扣,被同学看见了,造谣她贪慕虚荣,放学之后做援交赚钱买大牌。 老师请了家长,是方瑾来的学校,当时她难堪极了,支支吾吾的说那是她用零花钱买的二手货,她放学是去做了家教兼职,没有做过援交。 被方瑾一路羞辱,领回家之后,又被方欣爱嘲笑,没钱硬装,买假名牌二手货。 生活不是爽文,乐意侬一次就得到了教训,也明白了师傅为什么要她守拙。 她太年轻,太脆弱了,在她成长起来之前,太多的资产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从此钱对她来说变成了账户上的一串数字和心里的底气。 “可是你很漂亮,不打扮可惜了。” 乐意侬的心脏因顾瀛洲的赞美悄悄收缩了一下,险些跳错了拍子。 不过很快她清醒过来。 赞美是假,提出需求是真。 以后她将作为顾瀛洲的妻子出现在大众面前,如果完全不打扮,伤的是他的面子。 他有要求是应该的。 “那我以后好好打扮。” “也不用太刻意,你舒服就好,不打扮也漂亮。” 两个人太过生疏,回家的路上有大片的空白,谁也不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乐意侬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从前不知道顾瀛洲住在哪儿,直到车在繁华的市中心一转弯,拐进了陌上千林。 这片别墅区,以绝佳的位置、超高的地价和过饱和的园林占比而闻名。 开发商用了大量空间铺设草坪,营造园林,愣是在寸土寸金的核心地段抠出一块城市绿肺。 在这片绿色海洋之上,只精雕细琢了十一栋别墅。 邻里之间隔着大片的树林和草坪,保证了彼此之间的私密,每一家都仿佛独占了整片园林,因此取名陌上千林。 顾瀛洲的车开进位于C位的楼王的地下车库,停在众多豪车之间。 乐意侬走下车环视一周,各种叫不上名字的豪车停满了车库。 有奇形怪状的肌肉车,也有不知从哪儿搜罗来的老爷车。 “你很喜欢车?” “大多是朋友送的,都没开过。 你喜欢哪辆可以找管家拿钥匙。” 顾瀛洲伸手要去接乐意侬手里的包。 乐意侬收拾东西的时候没太在意,随便拿了两个包。 直到顾瀛洲要帮她拿,她才觉得这两个包旧旧的也不精致,怎么看都和顾瀛洲不是一个画风,连忙推拒:“不用,我自己拿就好,不沉。” “你该适应一下身边有男人的帮助,不然结婚是为了什么?” 乐意侬被说服了,压着嘴角把包交到他手上。 看着自己这两个提包拿在顾瀛洲修长好看的手上,都显得贵气起来。 其实也没拿两下,电梯到了一层,就有保姆在门外等着,将包接了过去。 “顾总,行李给我吧,我送到楼上卧室去。 太太,欢迎您。 我是陈姐,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到餐厅用餐了。” 保姆很专业,年纪看起来有四十多,穿着制服,笑容得体。 顾瀛洲家里的装修风格很清冷,大面积的灰色调,用暖色灯光来调节室内氛围,仍显得空旷又寂寥。 晚饭时候,顾瀛洲给她夹了一块鱼。 她道了谢,两个人就此没了话,安静地吃到最后。 见顾瀛洲吃好了,乐意侬装作不经意的问起:“晚上我睡哪个房间?” “我房间。” “……” 她还以为他不喜欢被人打扰,婚后两个人会各睡各的。 想到待会儿要一起睡,不免紧张起来。 “明天的就职仪式,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乐意侬眼睛亮了。 她实操经验丰富,可演讲经验仅限于校园竞赛。 嫁给顾瀛洲就是有这个好处。 好像明天要考试,今天把出卷子的老师睡了,想输都难。 乐意侬满眼渴望:“我准备了PPT,你帮我看看?” “可以。” 她忘记了要扭捏,比顾瀛洲走得还快,可惜不认识路。 “哪个是书房?” “不去书房,卧室里有投影仪。” 推开卧室的门,乐意侬那两个包被放在边桌上,顾瀛洲的大床上整齐叠放着两套情侣家居服。 “你先去洗个澡,我把投影仪连上电脑。” 这个提议挺合理,乐意侬还是感到局促,同手同脚走到浴室,脱衣裳的简单动作都让她觉得心跳过速。 浴室里边一应俱全,准备得很贴心,她却洗得心神不宁,囫囵吞枣地赶快洗好穿上家居服,走了出去。 顾瀛洲却一身闲适,丝毫不见慌乱,见她洗好了,按了两下遥控器。 “投影仪连好了,你把文件放上,我洗完澡帮你看看。” 浴室里氤氲着水汽里带着淡淡的甜香。 这味道不属于他常用的沐浴露或者洗发香波,而是乐意侬身上自带的独属于她的味道。 用过的毛巾被扯下来,欲盖弥彰地盖在脏衣篓的最上面,下边露出来一小片白色的蕾丝花边。 他记得陈姐只放了居家服在床上,这么说她现在是真空的了。 乐意侬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扫了一圈顾瀛洲的房间。 一眼相中了桌子上的一瓶酒,从杯架上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了半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辣得她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哈……” 怪不得陈晨她们喝到烈酒都会“哈”一下,原来真的会忍不住。 都说酒壮怂人胆。 她现在就有点怂。 乐意侬很快觉得浑身热血上涌,脸上发烫,胆子果然大了些,饶有兴致地在顾瀛洲的房间里参观起来。 卧室很大,结合了一部分书房的功能,有一整面墙被改成了书架。 大半是英文版的金融类书籍,其中很多是从前师傅让她读过的。 她随手取下一本曾经看过的书翻开,里边都是顾瀛洲的笔迹。 那句歌词突然浮现在脑海里,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他们的大脑曾经在同一个知识波段上同频共振过,这点小小的发现让乐意侬觉得有一点点浪漫。 顾瀛洲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正捧着书傻笑,满脸红霞,眼里已经有了醉意的乐意侬。 第15章 谢谢顾老师的指导! “喝酒了?” “嗯,抱歉,没有问过你,偷喝了一点点。” 乐意侬捏着手指,给顾瀛洲比划着“一点点”。 “你还能讲么?” “能!” 这酒果然壮胆,乐意侬讲得自信大方,绘声绘色,旁征博引,很有金融精英的样子。 除了她脸上未褪去的青春稚嫩和淡淡酒气,堪称完美。 “怎么样?我讲得好么?快点表扬我!” 喝了酒的乐意侬褪去羞涩,自信又骄傲,站在屏幕前傻笑着向顾瀛洲求表扬。 “讲得不错,过来。” 乐意侬乖乖过去,大胆跨坐在顾瀛洲腿上,伸出手臂搂了上去,一口亲在顾瀛洲的脸颊上。 “谢谢顾老师的指导!明天我一定好好考!” 说完就歪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会喝,还喝这么烈的酒。” 顾瀛洲无奈把人打横抱起来塞进被子里,帮她把枕头塞好,头发理到耳朵后面,又揉了揉乐意侬的头,才关了灯。 乐意侬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迷迷糊糊间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嫁给顾瀛洲了,现在睡的是顾瀛洲的床。 顾瀛洲在阳台上,手里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正在讲电话。 乐意侬隐隐约约能听出来电话那头是女人的声音,顾瀛洲的回答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还在睡觉。” “你动作要够快才行,” “最多给你一个小时,今天上班不能迟到。” “那待会儿见。” 乐意侬在被子里大脑一下子清醒过来。 难道是因为她昨天喝酒误事,睡着了没有履行义务,她的丈夫就欲求不满找了上门服务? 天呐! 现在应该起床,还是继续装睡? 乐意侬偷偷伸出手去摸手机,7点了,装睡的话会迟到的! 今天是她的就职演讲,绝对不能迟到! “顾瀛洲!” “你醒了?”顾瀛洲听见她喊他,就随手把烟熄灭,走到床边。 “你得快点洗漱。” “刚刚电话里的女人是你的情人,还是上门服务?” 要是上门服务就有点恶心,要是情人她就是第三者,正妻做三也很恶心。 怎么想都恶心,她看向顾瀛洲的眼神带了些嫌弃,语气也冲。 “你实在有需求能不能也别把人叫到家里来,去外面可以吗?旁边就有酒店。” 顾瀛洲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深深吐了一口气。 他生气了…… 难道是她表达方式太生硬,伤了霸总的面子? 一般冷脸洗内裤的豪门太太,应该不动声色。 知道也该装不知道才对,她还是太年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昨晚我不是故意睡着的。 你有需求也是合理的,但是我有点传统,实在接受不了……” 顾瀛洲听不下去,皱着眉头打断她: “你先去洗漱,洗完我让你见见电话里的女人。” 刚刚顾瀛洲脸色很不好看,乐意侬刷牙的时候非常懊恼。 这叫什么事儿? 第一天就要三方会谈吗? 此前她从未听说过顾瀛洲在外边有女人,还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真的一起生活了,他就不打算藏着了吗? 难道娶她就是为了给这个女人打掩护的? 没有哪个世家名媛甘心忍受丈夫在外边有人,但是她一直都很乖,他看中了她没有娘家?还是看中了她的窝囊? 如果是这样,他怎么不早说? 她们之间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合作关系,她要的不过是他的助力和平台,他要的也只是一个好拿捏的妻子。 如果他已经有情人了,她们以后完全可以当同事或者上下级相处。 他有需求可以不回家,实在没必要藏着掖着,瞒着她,大早晨的让人家女孩子辛苦跑一趟。 陈姐来敲门:“顾总,有一位王小姐说约了您,人已经在楼下了。” “知道了。” 乐意侬听到动静,擦干脸上的水,从盥洗室出来,转身要去衣帽间给自己找件得体的衣裳。 却被顾瀛洲按住肩膀拦了下来。 他自己倒是已经穿戴整齐,高级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腰线收得禁欲又撩人。 黑色的衬衫配了浅灰色的领带,板着一张禁欲的帅脸,整个人都散发着荷尔蒙的危险气息。 他这是干什么?难道待会儿让她穿着家居服见他的情人吗? “让她上来吧。” 乐意侬瞪圆了双眼,震惊看向顾瀛洲。 上来? 上卧室来吗? 他们三个人,这种关系,在卧室? 他要用这种羞辱的方式让她长记性吗? 她能接受顾瀛洲在外边有女人,但是接受不了这样的当面羞辱。 乐意侬涨红了脸,拳头都握紧了。 待会儿这两个人要是在她面前上演活春宫,她就是再离一次婚也不能饶了他们! 顾氏也不是那么无懈可击,大不了不干了!掏空顾氏然后拿钱跑路! 短短几分钟,乐意侬已经给自己选好了逃跑路线。 “顾总,这位就是顾太太吧?我在哪儿操作,时间不富裕,咱们得尽快。” 一位穿着时尚的美女踩着高跟鞋,拖着拉杆箱出现在乐意侬眼前,还在回手招呼身后的人。 “你们几个快点儿,都推进来!” 紧接着几个高大的穿着统一西装的年轻人推了三排移动衣架进来。 上面挂满了S家G家H家几个大牌新上市的职业套装。 那个王小姐动作利落地给自己选了一个阳光充足的桌面把行李箱打开,里边全是化妆品和各种工具。 “顾太太,您到这边来坐。” 意识到王小姐是来干什么的,再回想刚刚听到的顾瀛洲电话里说的那几句话。 乐意侬脸上顿觉烧得慌。 “顾太太,您是不是热啊?脸上怎么这么红? 您冷静冷静,您这样我选不准腮红色号的。” 顾瀛洲走过来,点了点桌上一盘樱花腮红粉。 “用这个,少用点,她自己会脸红。” 直到坐进车里,顾瀛洲把早餐递给她,都没跟她再说一句话。 乐意侬接过纸袋,那上面印着旁边五星级酒店的logo。 吐司加了黄油烤的香喷喷的,咖啡是她喜欢的冰美式。 “谢谢。刚刚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吃吧。” 顾瀛洲态度冷淡,像是气得不轻。 乐意侬悻悻的,嘴里的吐司都不香了。 一路无言,乐意侬和顾瀛洲一起坐总裁专属电梯到顶层,再由秘书将她带到17层战略投资部。 王小姐的手艺还是很过硬的。 电梯面板如镜面一样,乐意侬看着自己一身合身的灰色西装,黑色丝袜,尖头细高跟,珍珠耳环,搭配了很自然又气色好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职业干练,活力满满。 不知道王小姐是不是故意的,给她搭配的这一身和顾瀛洲站在一起非常情侣,刚刚她都忍不住盯着电梯面板镜面里的两个人看了好久。 与此同时,顾天珩被叫到总裁办,进办公室之前他还对着玻璃反光理了理领带才推开门。 “哥,你找我?” 第16章 她要是哭着跑出去,他就追出去安慰她 “以后在公司要称呼职位。” 顾瀛洲视线从屏幕里抬起来看向顾天珩,语气平静而严厉。 “我知道了,顾总。” 顾瀛洲比顾天珩大八岁,对这个大哥顾天珩的感情比较复杂。 当初公司危在旦夕,就连爸爸也无计可施,是大哥受命于危难,一回国就接手了公司,然后所有问题才迎刃而解。 顾天珩找公司的老臣聊过大哥当初的丰功伟绩。 听他是如何稳住局面,如何的出其不意,力挽狂澜。 心中有崇拜也有嫉妒。 “你别看顾瀛洲现在是总裁,那是因为你还年轻,他只是帮你管理着。 等你能独当一面了,妈妈会帮你的,以后整个顾氏都是你的。” 这样的话,庄雅婷不知道对他说过多少遍。 可顾天珩觉得大哥很有掌权人气度,他自己还差得远。 “你先坐下,有些人事上的变动要和你讲。 战略投资副总位置我另有人选,你还是先从普通职员做起。” “为什么?” 他已经和小爱说过他要当副总的事,小爱还为他准备了晚上的聚会庆祝他第一天入职。 现在突然撤回,要怎么和小爱解释? 昨天刚告诉她离婚要净身出户,今天说好的副总变成普通职员? 就算他能接受,小爱未必能理解。 经过了昨天那个赌约,顾天珩对方欣爱不再像从前那样有信心了。 “打扰了,顾总,这些文件麻烦您尽快签字。” 周助理抱着一摞文件敲门进来。 顾瀛洲快速扫视手里文件,间或抬眼看过来。 “你一天班也没上过,你觉得你能胜任?” 话虽如此,顾天珩仍不服气。 “既然大哥……顾总觉得我不能胜任,一开始为什么要把这个职位给我? 这不是耍我玩吗?” “你觉得我有闲工夫耍你?” 说话的时候,顾瀛洲的手底下都没有停过,每签一个字,周助理都帮他翻开下一份文件。 顾天珩也知道,他没空做这么无聊的事,可这也太没道理了。 “去年在夏威夷,有天夜里我失足落水,乐意侬救了我。 当时我许诺答应她一个愿望。 上个月,她用这个愿望换了你在战略投资部的副总职位。” 顾瀛洲停下笔,抬眸看向顾天珩。 “昨天她来找我,说她后悔了,想换个别的愿望。 我同意了。” 顾天珩是上个月知道自己入职顾氏的职位是战略投资部副总的。 那个时候他还坐在轮椅上,乐意侬鼓励他开始正常生活,就算一直站不起来,她也会一直陪在他身边,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顾天珩和顾瀛洲提了入职顾氏的想法,原本想的也是从基层做起,没想到顾瀛洲给了他管理层的职位。 顾天珩当时感到很意外,还以为是大哥认可他的能力。 没想到是乐意侬用救命之恩求来的。 “谁稀罕她在背后做这些?多此一举!” 顾天珩心中憋屈,忍不住抱怨。 又不肯在顾瀛洲面前失态,立刻改口: “我知道了,顾总。 普通职员就普通职员,我原本也是打算从普通职员做起的。” “嗯,去吧,迎新仪式应该开始了。” 顾天珩站起来,又停下,视线扫向周助理。 “哥,昨天听乐意侬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是你手底下人的失误。” 顾瀛洲从文件里抬起头,伸手托了一下眼镜框。 “嗯,这件事是我这边的失误,也省去你们离婚的麻烦。 她的损失由我来补偿,乐意侬的事以后你都不用管了。” 去了一趟总裁办,再回到17层战略投资部的时候,迎新就职会已经开始了。 刚刚大哥的话,顾天珩越想越不是滋味。 虽然结婚证是假的,他们夫妻相处一年却是真的。 该给乐意侬的补偿,他又不是给不起,没有道理让大哥出。 顾天珩心里有事,低着头随便选了个位置坐下。 坐下的时候往台上扫了一眼,觉得台上那个新同事身形很像乐意侬。 顾天珩自嘲,他这是魔怔了吗?怎么看谁都像乐意侬? 这时他手机震了一下,他掏出手机愣住了。 屏幕上是银行的账户变动通知,昨天打给乐意侬的那两个亿被打回来了。 她竟然真的不收他的钱,顾天珩感到费解。 当初为了两百万愿意嫁给他,现在他主动把财产都给她,她却不要了。 为什么?她不是很缺钱的吗? 直到听到台上自我介绍的声音很熟悉,顾天珩才猛地抬起头看过去。 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真的是乐意侬! 她画了淡妆,黑色长发被一枚金色发夹束起高马尾,清纯靓丽又潇洒干练。 一身枪灰色职业套装,面料硬挺,剪裁合身,把她姣好的身材修饰得玲珑有致。 黑色丝袜包裹着她匀称修长的腿,还有脚上那一双黑色的尖头细跟高跟鞋。 他从未见她这样打扮过。 顾天珩看得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 这还是那个为他忙前忙后温柔贤惠的前妻吗? 惊愕间,乐意侬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 她是清大保送生,在校期间曾经参加多项国际数学和金融赛事,每次都能斩获冠军头衔。 毕业前就在L&F实习,有过多个国际项目的成功实操经验。 乐意侬竟然这样优秀,他从前竟一点也不知道。 “我有个问题,想请问一下乐总。” 后排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盖过了迎新的掌声。 顾天珩眉头一跳。 乐总? 他叫她乐总? 大哥把副总位置给了乐意侬? 这……这怎么可能? 台上的乐意侬礼貌微笑着问:“您是?” “我是战略投资部市场调查专员林震威。 我有一点不明白,我看到乐总是前年才毕业的。 以您这样的资历,您觉得自己能胜任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吗?” 顾天珩瞪大双眼看向台上,大哥真的把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给了乐意侬! 不,一定是乐意侬用救命之恩找大哥强要过来的! 即便如此,这么荒唐的要求,大哥怎么可能同意呢? 顾氏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拿这么重要职位去报恩? 林震威张开双手,耸了耸肩,颇具挑衅意味。 现场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尽管一早就往成熟方向打扮了一番,乐意侬看起来还是太年轻了。 她真实的履历无法写在简历上,台下都是名校毕业,手握成功案例的精英。 她的简历虽然优秀,做普通职员还说得过去。 直接空降副总,实在难以服众。 林震威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顾天珩双手交叠紧握着,替乐意侬捏了一把汗。 她只会照顾病人,扎针灸,煲汤,按摩和推拿,她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打扮一番,装装样子还可以。 真被人当场问住,答不上话来,就该后悔在大哥面前逞能,非要抢他的职位了。 想到这里,顾天珩恍然大悟。 大哥是不是故意的? 他不方便做个食言而肥的背信之人,只好让乐意侬自己知难而退? 待会儿她要是哭着跑出去,他就追出去安慰她,劝她和大哥好好说说,换个别的愿望,别这么意气用事。 第17章 军令状:200亿的KPI 乐意侬只是稍微顿了一下,笑着回应: “据我所知,战略投资部去年年度收益是150亿。 而今年年初披露的年度目标是300亿,是去年实际达成收益的两倍。 我们部门今年的业绩压力很大啊。” 林震威不屑冷哼,“就算乐总对公司收益情况了如指掌又如何?这些不过是网上多查一查,谁能查到的信息,没什么价值。” 顾天珩无意识地搓了搓手。 这些信息都是乐意侬为他准备入职演讲的时候帮他整理的内容。 乐意侬能在台上随口说出来,应该是帮他整理材料的时候看多了,才记住的。 把这些数据背下来确实没意义,乐意侬的想法太简单了。 “那我想请问一下,我们公司和GC公司谈判的项目预期收益是多少?” 听到乐意侬的问题,林震威轻蔑一笑。 “您消息太滞后了。 公司现在已经不打算和GC合作了,之前的预期收益超百亿。 顾总已经找到清大生物实验室代替GC公司。 合作谈成后,不仅收益预期更高,能大大提振商誉,还能节省至少二十多亿的投资成本。” “这么说,顾总还兼职了战略投资部副总的职责,要是没有顾总,部门这半年不就白忙活了?” 林震威变了脸色,发现自己被乐意侬带跑偏了,生气反驳。 “你这是挑拨离间,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位置,三年内换过两次血。 前前任副总是庄雅婷的表弟,哥大毕业,在外资投行做过中层管理。 庄雅婷把他安排到这个位置牵制顾瀛洲,为顾天珩铺路。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位小舅舅勾结对家公司,抬高收购价格,一根甘蔗两头吃,被顾瀛洲抓住了把柄,差点送进去。 前任副总是顾游安排的顾家旁支的一个叔叔,之前在其他城市管理顾家分公司,属于临危受命,算不上业务对口,业绩也平平。 和GC的合作,就是由他牵头的最后一个项目,当初也是立下军令状,要是三个月之内拿不下GC这一单,就申请调离。 结果三个月又三个月,半年多了也没拿下。 乐意侬才会为顾天珩选中这个职位。 “那请问顾总是怎么想到用清大生物实验室来代替GC公司的专利的呢?” “顾总高瞻远瞩,比我们站位高,看得远,能抓住机遇反败为胜很正常。 不是你这种靠背景的年轻小姑娘能明白的!” 林震威是个愣头青,也是上一任副总招进来的得力战将。 没人真的认为乐意侬能胜任副总职位,却不会像他这样当众给人难堪。 能当上副总,是上头的决议。 不是背景深厚,就是本事通天。 林震威见乐意侬小小年纪一身顶奢,断定了她是靠背景拿到这个职位,才会故意当众刁难。 “要说这个项目,没人比乐副总更明白了。” 周助理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有如神兵天降。 “公司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清大生物实验室代替GC,都是乐副总的功劳! 这个项目战略投资部加班了半年也没谈出结果,乐副总还未上任就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保守估计将为公司带来超百亿营收,是你们部门今年近一半的KPI。” 周助理满脸骄傲扫视全场,好像功劳是他的一样。 “谁还对顾总的任命有异议,可以毛遂自荐,公司只看结果,能者任之。” 台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之前只听说顾总的一个朋友旁听了和Gibson的会,给了些建议,方向一改,项目面临的困难迎刃而解。 难道顾总的那个朋友,就是乐总?” “那我可要站乐总了!咱们被那个老白男Gibson刁难了半年多,这回能狠狠打了他的脸,可太爽了!比爽文都爽!” “我靠,真的吗?乐总我的神啊!” 这下原本心不在焉在玩手机的人也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台上这个年轻有为的乐副总。 “其实也没有周助理说的那么夸张。” 乐意侬对周助理投以感谢的微笑,周助理满脸逢迎,笑得眼角开花。 周助理可是顾总身边的人,一言一行代表了顾总的态度。 见他对着乐意侬态度谄媚,所有人看向乐意侬的眼神都变了。 刚还觉得她年轻漂亮难当大任。 现在再仔细看看,明明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 乐意侬并没有因为有人撑腰而洋洋得意,她仍旧语气平缓,先肯定了团队前期的贡献。 “项目能推进顺利,是战略投资部全体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 我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旁听了顾总和GC的会,又刚好和清大邹教授是旧识,成了最后拧开罐头的人。 能为清大生物实验室和顾氏搭上桥,为我国新研药的自主研发做出一份贡献,是我的荣幸。 今天是我第一天入职,各位对我不了解,有担忧,有质疑很正常,相信我们之间的信任会在后续工作中建立起来。 在此,我先立个军令状。 本年度的部门KPI,我个人认领两百亿,帮大家减减负,也代表我的决心。 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能跟各位合作愉快。” 两百亿,乐意侬一个人认领了。 不管是不是说大话,所有人听了都异常兴奋,看向乐意侬的眼睛发着光。 能够达成年度目标,全体年底都是有丰厚年终奖的! 乐意侬竟然说她自己认领两百亿,达标难度一下子降低三分之二。 这不是相当于一人升天,全部门得道吗? 会后乐意侬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参观部门办公区,很快把整个部门三十多个人认了一遍。 她的豪言壮语迅速传遍公司上下。 战略投资部来了个年轻漂亮的乐总,一个人认领了两百亿的KPI! 整个上午战略投资部像菜市场一样人来人往。 其他部门的人到战略投资部,不是借个笔,就是借张纸,磨磨蹭蹭地搭讪唠嗑就想一睹乐总芳容。 乐意侬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秘书小姑娘敲了门,帮她加入钉钉架构,登录OA系统,签署入职文件。 小姑娘圆圆的脸蛋有一双会笑的眼睛。 “乐总,您上午太帅了,我是您的秘书,也是您的粉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周美妍,您叫我Mandy就好,钉钉给您加到公司大群和部门群了。同事们都可欢迎您了!” 乐意侬把手机接过来,工作群里欢迎队形统一: “乐总带我飞!” “乐总带我飞!+1” 乐意侬无奈笑着往群里发了十个红包。 群里一下子炸了,“谢谢老板”不绝于眼。 想着早上自己过度脑补,把刚抱上的金大腿惹生气了,乐意侬点开微信,开始编辑。 编辑好几条,又觉得太生硬,反反复复,删掉又重写。 董事长办公室里。 “是你把战略投资部副总位置给乐意侬的? 你跟谁商量了?这不是胡闹吗?” 顾游上午听了秘书的汇报,把顾瀛洲叫到办公室来问话。 顾瀛洲拿着手机,空白的对话框上面,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第18章 过去一年里,她承诺的哪件事没有实现? “我跟你说话呢!你能不能先放下你那个手机!什么事比我问你话还重要?” “顾董事长,我认命个副总,似乎不需要跟谁商量。” “我问你乐意侬是怎么回事? 你妈说你给他们俩办结婚证是假证,乐意侬昨天已经从南山南搬走了。” “她一直想让她们离婚,这不正好顺了她的意?” “你手底下人会办假证?哄小孩子呢?你在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就不能失误?” 顾游被怼得心口一窒,忍着怒气追问: “那她怎么就成战略投资副总了? 她当得了副总吗?她哪点儿像个副总? 你是故意的? 为了针对阿珩?还是想气死你妈?” 顾瀛洲视线放在手机上,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 “你既然听说了乐意侬担任副总的消息,就该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个职位的,还有她今天立下的军令状。 她既然有这个潜力,我为什么放着人才不用?要拿管理层的职位给顾天珩练手? 公司什么时候开始任人唯亲了? 顾氏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了疼了?” 没几年。 公司是顾瀛洲一手救回来的。 三年前顾游就退居二线,不问世事了。 公司在顾瀛洲的手里发展迅猛,一年胜过一年,连着顾瀛洲的身价都攀上了富豪榜前三的位置,如今的顾氏早就不是从前的顾氏了,他也早就放权了。 “那项目真是乐意侬的手笔?会不会只是碰巧?” “过去一年里,她承诺的哪件事没有实现?” 她说会好好照顾顾天珩,不是一句场面话。 她做得很好,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庄雅婷都做不到。 她说会把顾天珩治好,没人信。 最后真的治好了。 顾游也觉得亏欠这个儿媳妇,可顾天珩执意要离婚,庄雅婷也维护儿子,他能说什么? 只能帮亲不帮理,乐意侬再好也是外人。 顾游还是不认可,拍着桌子说: “那是照顾病人,这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负责人! 能相提并论吗?” “她不是还立了军令状么? 她做不到就换人,做到了皆大欢喜,公司有什么损失吗?” 顾游眉心一跳,很早以前他就发现自己常常说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了。 顾瀛洲没等顾游回话就站起身,“以后这种事打个电话就行,没必要让秘书去喊我一趟,你没事做就看看新闻,下下棋,买买古董,我真挺忙的。” 对方正在输入停了下来,对话框还是空荡荡的。 顾瀛洲熄灭屏幕,转身离开。 …… “你说什么?乐意侬抢了你的位置? 你大哥是疯了吗? 她在战略投资部能做什么? 给人免费扎针灸吗?” 方欣爱这个嘴舌的笑话,顾天珩一点也笑不出来。 乐意侬给他扎针灸,付出了多少辛苦,他是看在眼里的。 就是见过她没日没夜地学,还偷偷在自己身上反复练习,他才会不顾庄雅婷的劝阻执意让乐意侬给他扎个试试的。 她昨天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针灸和笔记都在垃圾桶里。 他送给她那些礼物也都留下了,连吊牌都没拆过。 打给她的两个亿,也在刚刚他上台发言之前收到了银行的短信提示,一分不差的退回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天珩忍不住替乐意侬辩驳。 “公司新项目能找到清大邹教授的团队,是乐意侬的功劳。 她帮公司拿到了超百亿的营收。 大哥把副总位置给她,是实至名归。” 方欣爱眉梢高高挑起,声音压低。 “邹教授?应该是个很有钱的老头吧?” 这话问得顾天珩满脸困惑。 “你为什么这么说?” 方欣爱烫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但是她勾结医生故意装作很严重。 一来是为了逃避把顾爷爷气病的责任,二来是为了让顾天珩恨上乐意侬,三来是为了让顾天珩心疼。 今天来却是听方欣阳说乐意侬钓到有钱男人了,在医院待不住了,想要当面和顾天珩吐槽的。 她感觉自己抓到了点什么!神秘兮兮地问顾天珩: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她之前一直假装深情不肯离婚,昨天突然就同意了?” 因为她发现结婚证是假的了? 顾天珩心里想这样想,但是又立刻否认了。 就算是假的,按照乐意侬之前对他的痴情,也不会这么容易放手,更不会主动告诉他。 方欣爱按捺不住,给出答案: “因为她找到下家了!” “我弟弟昨天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说不定就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邹教授的车! 她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你,哪来的能力搞定这么大的项目? 也许她搞定的从来不是什么项目,而是那个邹教授!” 顾天珩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不可能,她不会自甘堕落的。” 话一出口,又想起乐意侬身上一身的顶奢订制款。 她和他分手,什么财产也没要。 他见过她的账户,知道她一贫如洗。 这样一身行头,她是负担不起的。 难道她真的这么快就把他放下,找到下家了? 前天还说什么都不愿意分手,怎么会这么快? 顾天珩不相信。 “顾天珩!对吧? 你刚刚讲得很好,可惜都被乐副总的风头压过去了。 她在前面夸下海口,大家心都飞起来了,谁还有心思听你的演讲。 这位是你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 林震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顾天珩不喜欢这个人,没有介绍方欣爱给他认识的意思。只点头微笑,不愿多言。 林震威见状也识趣。 “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林震威原本只想打个招呼,顺便给乐意侬拉一波仇恨,给自己拉个同盟,刚刚却听到了不得了的八卦。 转身的时候嘴角都压不住笑了。 他就觉得乐意侬这么年轻,怎么可能靠自己的实力当上副总,这不是扯淡么? 原来是靠给邹教授当三上位的! 果然他猜的没错!还是靠背景,只不过,不是靠自己的背景,而是靠男人的背景! 餐厅里,顾天珩拿着刀叉没了胃口,怔愣间被方欣爱拍了拍手臂。 “阿珩,你快看楼下! 是乐意侬上了那辆豪车! 午休这点时间都不放过,这就要去见金主了!” 顾天珩顺着方欣爱手指的方向往楼下看去,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进入视线。 他瞳孔张开,心脏都快跳出去了,这不是大哥的车吗? 乐意侬和大哥,怎么可能? 再看向牌照,顾天珩的心又落了回来。 牌照不对,不是大哥的车,只是款式一样而已。 顾天珩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简直是胡思乱想,大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乐意侬。 “你看吧!我就说她钓上有钱老头子了!我猜是那个邹教授的车!” 方欣爱言之凿凿,用叉子朝着沙拉碗里一颗草莓扎了过去,鲜红的汁水溅了出来。 “有了新欢还要跟你入职同一个部门,抢你的职位,她可真是贱,专门爱抢别人的东西……” 方欣爱自言自语的语速越来越慢,眉头也渐渐皱起,看向顾天珩。 “阿珩,这会不会是她的新招数。 她利用那个邹教授进入顾氏,还故意和你一个部门,又抢了你的职位,在你面前大出风头。 她这不是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吗?! 她是想吸引你的注意!让你自己回心转意!她果然还是不死心要和我抢!” 第19章 乐意侬的新男人 “吴师傅,还有多久到清大?” “太太,这会儿有点堵车,还要大约二十分钟。” “您叫我乐小姐就好,叫太太显得我年纪好大,我自己听着都别扭。” 吴师傅年纪不大,嗤笑一声,连声应下:“好的,好的,乐小姐。” 乐意侬看着手机上和顾瀛洲的聊天框,至今空空如也,两个人加上微信之后连招呼都还没打过。 她本来想约顾瀛洲一起吃个午饭,把人哄好。 删删改改编辑了半天,还没来得及发,邹教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说想约她见一面。 乐意侬也想找个机会请邹教授吃饭叙旧,自然不能拒绝,叫上司机小吴就往清大赶。 手机铃声响起,乐意侬眉心微皱,是崔梅的电话。 “你哥已经在拘留所待了一天一夜了! 他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罪? 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你该不会是糊弄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办法吧? 非要我去顾家闹吗?” “妈,你先别急。 我爸已经答应想办法了,你再等等。 这么大的案子,这么高额的赔偿,哪有这么快?” “什么?你指望乐立昌?” 崔梅在电话那头惊呼。 “乐立昌要是愿意救人,我还找你干什么? 他从来就没拿你哥当过他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救他! 我是让你去想办法! 你去求顾家! 顾天珩对不起你,一个亿就想甩了你,门儿也没有! 你让顾家把你哥救出来!否则我就去网上曝光他们! 我清大毕业的女儿嫁给一个瘫子,一心一意把他伺候好了,站起来了,他要离婚! 这是背信弃义!始乱终弃!” “我知道了,妈。 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去想办法。 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乐意侬挂了电话,内心毫无波澜。 到了二十四斋教师餐厅门口,迎面见到邹晋安从包间出来,乐意侬脚步一顿。 “学长,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刚下飞机,听说你帮我爸的实验室拉到了顾氏的投资。 我就说好久不见了,聚餐应该叫上你一起。” 邹晋安还是那样眉眼温柔,身上透着干净的气息,说话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安心。 他似乎比从前黑了点,肩膀更壮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和M国的饮食习惯有关。 “你别这么说,老师的团队研究成果卓著,就是顾氏不投,要不了几天,也有的是大企业会投的。 我只不过是碰巧做了个一线介绍人,我还要感谢邹老师愿意选择顾氏呢。” “别这么谦虚,你还不知道我爸,顾氏是你推的公司,背景又这么强大,他不会再选别家了,快进来吧,大家都在。” 邹晋安帮她推开包间门,“爸,你看谁来了。” 邹教授热情招呼,“来来来,小意,就等你了。 你可是我们项目的大甲方,你这师哥师姐,学弟学妹们都等着敬你酒呢! 可不能怪我邀请的仓促,是晋安突然回来凑了这一局,这才说起来这顿饭没有你可不行!” 实验室都是性情中人,能获得这个突破,拿到大集团的投资,大家都很兴奋,得知眼前这位美女姐姐就是投资方,纷纷过来敬酒。 乐意侬推脱不掉,喝了几杯,立刻有点上头。 邹教授拉着两个女研究员到乐意侬跟前介绍:“这是姜媛,这是陈万珊,来,你们两个,给乐学姐敬个酒。” 乐意侬和邹教授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她资助的两个学生,这还是她们第一次线下见面。 姜媛眼神怯怯的,有点内向。 陈万珊看起来很耿直,一看就是个泡实验室的研究员。 “乐学姐,感谢你对我们实验室的帮助,这杯酒我敬你。” 陈万珊带头敬酒,姜媛在一旁陪着。 酒过三巡,乐意侬看了看表,和邹教授告别,“邹教授,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聚。我请大家吃饭!” “我送你。” “不用,司机就在外边等我。” “还是我去送吧。” 实在推脱不掉,邹晋安坚持要把人送上车。 “学长,其实不用这么客气,母校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我不送你,我爸会怪我的。 当初这个项目研究资金耗尽,不被院里看好,面临解散的风险。 是你在危难之中救了项目组。 后来我们发现,组里的小媛也是你一直在资助的。 我和爸爸都很感动,明明你自己还是个孩子。” 邹晋安顿了顿,他想说你自己吃穿都那么简朴,却愿意拿出那么多钱,坚持这么多年资助贫困山区的女学生上学,还能给实验室投资这么大一笔资金,真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只说:“你在顾氏上班?有男朋友了么?” “我今天刚入职顾氏,男朋友……算有吧。” 邹晋安把人送到停车场,吴师傅很有眼力见地把烟扔掉,跑过来开车门。 邹晋安看着吴师傅和劳斯莱斯幻影,一脸迟疑。 “这是你公司的车吗?” “算是吧,老板给配的。” 邹晋安恍然点点头,有人问起来,乐意侬才仔细看了一眼。 这才第一次看清了这辆车的牌照,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和邹晋安道别: “先走了,学长,有机会再聊。” 邹晋安看着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越开越远,久久没有离去。 乐意侬的投资都签了保密协议,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知道。 就连被资助多年的姜媛和陈万珊都不知道她们的资助人是谁。 邹教授知道她资助女学生的事,是因为乐意侬和邹教授打了招呼。 她怕这两个姑娘从山村里走出来,不适应城市生活,请求邹教授多费心,如果发现两个人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她。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姑娘呢? 已经有男朋友了么?还是回来晚了么? 不远处一辆黑色宾利里,顾天珩看着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将乐意侬送上了车,两个人相谈甚欢,乐意侬还对他笑,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怎么清白。 乐意侬的车都开走了,那男的还一直恋恋不舍的看了许久。 难道方欣爱猜错了? 乐意侬新找的男人,不是邹教授? 与此同时,林震威藏在角落里,连拍了几十张照片。 虽然没抓到乐意侬和老教授的照片,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也气度不凡,先拍下来,再慢慢研究。 总归乐意侬这么年轻,一身顶奢定制套装,豪车出行,空降顾氏副总位置,怎么看都有猫腻,他一定能挖出点什么来!实在挖不出来,还可以编。 总之他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张开大腿出卖色相就能做他的顶头上司,他得维护社会秩序和人间正义。 第20章 太太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总裁办秘书部在小群里窃窃私语。 AAA总裁办俏佳人:董事长喊顾总过去什么事儿?顾总回来之后气压怎么低,我喘气都不敢大声了。@圆周率不是π周助你有前排内幕吗? 招财一辉:盲猜一波,估计跟新上任的乐总有点关系。 AAA总裁办俏佳人发到群里一条链接。 AAA总裁办俏佳人:你们快看,这条营销号说的是不是乐总!!!我看着像呢?那身灰色H家的套装,C家的高跟鞋,还有G家的金色发夹!我今天送她去战略投资部的路上,仔细看了又看,她身上这一身下来得二十多万,太好看了!我不会记错的! 周助理点开总裁办秘书陈佳倩发在小群里的链接。 家人们,惊天大瓜!某科技媛竟靠和高校实验室的不正当关系,空降大厂当副总! 这人毫无工作经验,履历除了几张和实验室大佬的合影几乎空白,却直接跳过所有层级,踩着“关系”坐火箭上位。 据内部爆料称,她连核心业务都搞不懂,开会术语错得离谱,老员工敢怒不敢言。 多少人熬十年才混个主管,她靠歪门邪道一步登天? 想不到这种靠关系上位的,已经渗透到科技大厂了!普通人家的孩子靠努力很难出头了! (请不要刷厂牌,DDDD) 营销号一点开就满满的营销味儿,很有煽动性。 即便在眼睛上打了薄码,也能一眼认出来是乐意侬和一位年轻男士走在一起。 动作虽然没有越界,但是拍照的人故意卡角度,加上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配上马赛克,硬生生渲染出一丝微妙的暧昧来。 圆周率不是π:不要在公司传播这种视频,管好自己的嘴,小心引火上身。 AAA总裁办俏佳人:太晚了,周助。我就是从公司27层下午茶外卖拼拼群转过来的!其他群也都在传,这会儿估计该看过的已经都看过了。 招财一辉:这个乐总到底什么来头?我看她今天和顾总一起做总裁专属电梯上来的。这么年轻漂亮,该不会真的是走后门吧? 周助理来不及在群里回复,拿着手机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顾总,有个营销号正在抹黑夫人您看到了吗?我通知公关部紧急处理一下吧?” 顾瀛洲正举着手机盯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出神,抬眼见周助理慌慌张张的进来。 “什么营销号?发给我看看。” …… 小吴司机刚把车停好,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周助理,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儿?和太太在一起吗?太太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我在市看守所门口等太太,她说要进去办点事,可能静音了。” 乐意侬进谈话间之前先去了趟卫生间把头发散开揉乱,衣裳抓出褶皱,又用清水洗了一把脸,把妆容洗掉,才去见乐司臣。 才一天的功夫,乐司臣眼看着憔悴的厉害,黑眼圈垮到了脸颊。 “意侬!” “哥!” “意侬,你这次一定要救哥哥。 那个女的给我酒水里下了药,等我醒来的时候电脑是开着的,我一定是被人做局了! 警察说查不到监控,没有证据,只录到我带着电脑见过交易人,还说我账户上有资金往来。 那些钱都是我在澳门***网站上赢的,不是卖公司机密的钱!他们没人相信! 小妹,我真的是冤枉的!我这次真的没做过!” “哥,为了给你还债,妈妈给你存着结婚用的钱,还有我这些年勤工俭学的积蓄,全都掏空了,害得妈妈要做手术都没有钱。 你不是答应过我和妈妈再也不赌了吗? 你都忘了吗? 你怎么又去赌了?” 乐司臣从满眼希冀到恼羞成怒连一秒都没用。 “你过来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 你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纠结这些有意义吗? 再说我这次赌赢了,我没输钱! 我把之前赔的钱都赢回来了! 我是被人害了,你怎么听不懂呢? 就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清大的?” “对方公司要求按合同赔偿两个亿,爸爸已经答应我去想办法了,你也别太着急了。” 乐司臣听了更破防。 “他在公司正眼都不看我,生怕让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 怎么可能会救我? 阿珩不是要跟你离婚吗? 你去求他,让他把我捞出去,你就同意离婚! 我不能坐牢,要是留了案底,这辈子就毁了!” “我和阿珩已经离婚了……” “什么? 你拿到多少财产? 你不能什么都没拿到,让人家赶出来了吧?” “阿珩把他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了,也只有一个亿,剩下的,我也没办法。” “什么叫没办法?你再去求他!他心软! 你这一年在顾家当牛做马地伺候他一个瘫子,难道一个亿就把你打发了? 顾家那么有钱,你再去顾家想想办法! 先借一个亿也行啊!” “阿珩为了尽快离婚把钱都给我,顾家已经很生气了。 爸爸也怪我没给方欣爱留后路。 她还要嫁到顾家,顾天珩的财产却都在我手里。 我只有这些了,哥,除非……” 乐意侬带着哭腔,故意拖着尾音,看着乐司臣。 “除非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磨叽什么?” “除非去借高利贷。 我打听了几家贷款公司,他们还不知道我离婚的消息,现在有两家愿意借给我。” 乐司臣片刻犹豫也没有,歇斯底里瞪着眼,手掌急促拍在玻璃上。 “借! 趁着你离婚的消息还没公布出去,现在就去借! 晚了就借不到了!” 至此,在乐意侬的心中,和乐司臣的兄妹情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眨了眨眼,将泪光隐去。 “可是哥,这么多钱,我以后怎么还啊? 我还不上,追债公司会去骚扰你和妈的! 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们一家会被逼死的!” 乐司臣双眼瞪得老大,狰狞无神。 他既不想坐牢,也不想背债,更不想死。 他突然想起昨天夜里隔壁床的花臂大哥说过,他借过一大笔外债,为了不牵连老家的爹妈,写了断亲书交给父母,自己跑路了。 贷款公司天天上门,他父母就拿着断亲书在视频平台上哭诉和儿子断了亲,村里乡亲群情激奋,全国网友把借贷公司扒了个底掉,再也不敢上门逼债了。 高利贷拿他爹妈也没办法,那笔钱到现在也没还,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了老赖,还能给爹妈留一笔钱在老家盖楼房。 乐司臣像是从噩梦里惊醒一般突然看向乐意侬。 “意侬,从小在乐家长大,你是乐家的女儿,讨债的来了也该先找乐家要! 实在不行还有你前夫家! 你签个脱离母女关系的协议,说明钱是你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 你和我不一样,爸爸养了你这么多年,有感情,他会愿意为你还债的! 实在不行你就先去国外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回来。” 明明他坐牢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却要她掏空一切,再去借根本还不起的高利贷。 乐意侬心里发出冷笑,只要有一点机会,就是用她的命去换他的自由,乐司臣也不会犹豫的。 乐意侬不再犹豫,压着唇角问:“脱离母女关系,妈能同意吗?” 乐司臣已经急红了眼,“你现在就给妈打电话,我亲自跟她说!” 第21章 断亲书 乐意侬拿出手机看到一条“老公”的未接来电,来不及拨回去,先拨通了崔梅的电话,举着手机让乐司臣自己和崔梅讲。 “断,必须断,断了高利贷就不会找咱们了。” “她都离婚了,有什么前途?你有我一个儿子就够了!” 看着乐司臣隔着玻璃口沫横飞地吩咐崔梅做事,只言片语间很容易拼凑出母子两的算计和绝情,乐意侬对此感到麻木,只想这一切快点结束。 乐司臣小时候每次惹了祸,都会把责任推给她。 崔梅就算心里清楚是儿子的错,也少不了要揪着她一顿毒打。 长大了之后,崔梅十次打电话,九次是逼她去找乐立昌要钱,给乐司臣闯的祸善后。 乐立昌本就不待见她,三番五次要钱,让她在乐家更难立足。 而乐司臣始终站在崔梅的身后,出了事就让全家为他兜底,每次都逼着唯一的妹妹为他犯的错买单。 就像今天一样。 乐司臣在电话里和崔梅交代好一切,乐意侬临走前回头最后问了一句: “哥,要是我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妈。 哥这次真的改了,哥以后再也不赌了!” 乐司臣永远也不会考虑自己来承担犯错的后果。 乐意侬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吴见乐意侬回来了,一边开车门一边告诉她: “乐小姐,顾总给您打电话打不通,周助理打到我这边来了,让您给顾总回个电话。” 乐意侬给了小吴师傅崔梅家的地址,拨通了顾瀛洲的电话。 …… 顾氏27层大会议室里,总裁临时召集了中层领导进行部门汇报。 这种会一般都会在月底,季度末,很少有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时间临时召集的情况。 一般这种突然袭击,都是有情况,不知道谁要倒霉。 看顾总今天超低的气压,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众人心中戚戚,手底下都在偷偷的从微信上问手底下员工最近部门里有没有出什么纰漏,视线也都躲着他,不去和他对视。 座位风水不好的营销总被点到第一个汇报。 汇报了一半就被顾总揪住了疏漏,奚落一番,一点面子也没留,四十多的人愣是哭着跑出了会议室。 所有人都替战略投资部新上任的乐总捏了一把汗,她的位置空着,尤为突兀。 第一天上班,就缺席总裁的临时会,这个乐副总年纪轻轻,牛吹得挺大,只怕栽的也快。 室内气氛压抑到极限,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轮到财务副总汇报时,会议室里响起手机铃声。 财务副总吓了一跳,慌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才发现不是他的手机响。 是谁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不静音?活腻歪了? 一直面沉似水的顾瀛洲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板着一张脸接通电话。 会议室里的各位总互相对视,用眼神询问,没人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身份,竟然这么重要,值得顾总中断会议去接。 “老公~你找我?” “去哪儿了?” 顾瀛洲的声音冷淡,乐意侬一阵心虚。 “我本来想约你吃午饭的,可是邹教授临时约我,我就去了趟清大。 我哥出了点事,需要我处理,刚刚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在看守所里,没接到。 待会我还得回趟我妈那边。 我在OA上面提交请假申请了,你看到了吧~” “你没有我其他联系方式了吗?” “额……有。” “遇到事为什么不联系我?” “你在公司忙正经事更重要,我自己能处理。” “哪件事更重要应该由我来判断。” “好吧,我知道了,下次一定。” “要帮忙吗?” “不用,我能处理好。” 很多事需要她自己解决,她不想牵扯顾瀛洲。 上午编辑了半天的短信也没发出去,已经打电话了,乐意侬干脆鼓足勇气道歉。 “老公,早上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还有,迎新会……谢谢你让周助理赶过来帮我说话。 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晚饭。” “晚饭你不需要约。如果我有事,会提前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 乐意侬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她试探着问: “我做的排骨汤蛮好喝的,你想喝吗?晚上不加班的话,可以陪我去买菜……么?” “好。” 乐意侬双眼眯起来,她好像知道顾瀛洲想要什么了! 挂了电话,顾瀛洲的低气压散去,后面的中层领导都顺利完成了汇报,即便因为没有准备有个别失误,他也没再发火。 就连没有到场的乐副总,都逃过了一劫。 “会上那通电话是谁给顾总打的,是女人吧?” 会后,周助理被研发总拉到一旁八卦。 “顾总的私事我怎么知道?” “那通电话之后,顾总心情就阴转晴了。 刚刚老边汇报得像屎一样都没挨骂,张总今天第一个汇报真太倒霉了。” 周助理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老板的私事少打听,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会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时候,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 乐意侬赶到自己小时候的住处,崔梅已经按照乐司臣交代的,手写好了一份声明,只等着她签字了。 乐意侬拿着这份毫无法律效力的声明苦笑。 那上面写着:本人乐意侬,即日起自愿与崔梅女士断绝母女关系,此后本人借贷均属个人行为,应由本人偿还,与崔梅女士及其家人无关。 “妈,真的要我签吗?” “当然要签啊! 你不签,怎么帮你哥借钱? 难道让高利贷来了堵我门吗?” 乐意侬还不肯放弃,又追问: “如果我逃到国外没钱生活了,给你打电话,你会想办法帮我吗?” “你都逃出去了,还打电话回来做什么?怕高利贷找不到你吗?” 乐意侬最后一点念想也破灭了。 崔梅甚至不愿意撒谎骗一骗她。 从小到大的予取予求早就让她对乐意侬的退让和付出习以为常。 反正她欠她一条命,怎么还都是应该的! 乐意侬拿着笔迟迟不肯签字。 她很早就知道崔梅生她的时候大出血和乐司臣在医院被人贩子带走,都不是她的错。 之所以崔梅用这些话能威胁她,是因为崔梅是她的妈妈,乐司臣是她的哥哥,她们是她的亲人,她舍不得。 她并不是讨好不了乐立昌和方瑾,只是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过好日子,会让她心里过意不去。 “妈,你记不记得,我哥考上清大那年,你凑不够学费,又心疼我哥不舍得让他出去打工,我兼职了整个暑假才凑齐了他的学费。 还有那年,我哥要买电脑,你逼着我把刚拿到的奖学金掏出来都给他。 你知不知道,我也想买电脑,爸爸不给我钱,那奖学金是我靠自己努力争取到的。 妈,为什么你从来不疼我? 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第22章 这个季节鲈鱼正鲜。 崔梅干瘪的嘴唇努了努,最后抿成一条直线,厉声道: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签不签字? 还是说你想逼死我才满意? 要我跪下求你,才能救救你哥?” 乐意侬摇了摇头,苦笑着问: “妈,签了这个,我这辈子欠你的就算还上了吧? 以后不管我被追债的在街头砍死,还是靠自己还了债过上好日子,我都不再欠你了吧?” “对!只要这次把你哥捞出来,以后你就是当了王妃,嫁给首富,我们也不攀扯你! 你也别怪我偏心。 你哥是长子,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在乐家享了那么多年的福,苦日子都是司臣陪在我身边。 他虽没有你聪明,但他孝顺啊。” 他孝顺。 他得了所有母爱,这辈子犯什么错都有人替他担着,他可真是天下第一孝。 乐意侬虽然心中早有谋划,一切尽在掌握。 也挡不住心里的苦涩像海浪一样,一遍一遍地拍着打她的胸腔。 签好字,乐意侬起身要走,又被崔梅拦下。 “你先别走,你教教我怎么拍视频,怎么把视频发到网上去!我没发过,不会弄!” “你学这个做什么?” “邻居约我出去玩,人家都会发,就我不会,你别问那么多,告诉我怎么弄就行。 要是你哥在,我也不会求你。” 乐意侬感叹母亲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失败的婚姻让她忘记了自己,漫长的人生里只剩下怨恨。 她看着母亲枯黄的脸色,凹陷的眼眶,心里升起一股不忍心。 于是又坐回去,耐心教她怎么拍视频,怎么上传。 又看着她自己操作了一遍,确实会了才离开。 一切都是按她的计划进行的,乐意侬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计划顺利而变好。 计划越顺利,越证明她没有人爱。 乐意侬像是打了败仗,一身疲惫,拉开车门,给顾瀛洲打电话之前还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才拨通手机。 “老公,你下班了吗? 我这边事情办完了,我去哪儿找你?” “来我办公室。” 半小时后,乐意侬回到公司,乘员工电梯到顶层。 她现在是战略投资部的副总,去一趟总裁办公室合情合理。 只是路过总裁办秘书部的时候,被行了注目礼。 乐意侬偷眼看了一下玻璃反光里的自己,头发已经重新梳好,只是没带妆而已,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看她? 她带着疑惑敲门。 “进。” 推门进去,顾瀛洲刚打完上一通电话,转过头来看她。 “你早晨画的妆呢?” 乐意侬惊讶于顾瀛洲的敏锐,想了想又觉得合理。 毕竟王小姐是他请来的,她早上又为此闹了那么大的乌龙,她化了妆这件事,顾瀛洲肯定是印象深刻,想忘都难。 “洗了。” “为什么洗?” “我当上战略投资部副总的事,暂时不想让我妈和我哥知道。 为了见她们,就把妆洗了。 这妆太……不像平时的我。” 顾瀛洲扫了一眼她的西装,别过视线。 “这个视频,需要我帮你压下来吗?” “什么视频?”顾瀛洲举着手机,乐意侬走过去朝他手屏幕上看。 营销号夸张的声音传来,乐意侬眼睛越瞪越大。 怪不得秘书们要那样看她,原来是因为这个视频。 直到播完一遍,她才抬眼看向顾瀛洲。 “这谁这么无聊?” “你今天得罪谁了?” 林震威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他的嫌疑最大,其他人也不好说。 她资历浅,空降领导层,遭人妒忌也正常。 “这男的是谁?” 顾瀛洲语气平静,但是这问题很吓人。 “昂?” 乐意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想明白,她这是被丈夫怀疑了。 怪不得先问她的妆去哪儿了! 乐意侬低头看见自己西装上为了见乐司臣故意抓出来的褶子,顿觉大事不妙。 她这样简直像是出去偷了个情。 顾瀛洲该不会是误会了吧? 乐意侬连忙解释。 “这是邹教授的儿子,我学长,叫邹晋安。 这造谣的人也太可恶了! 把学长也拍进去了,学长第一天回国,就被我连累了。” “第一天回国就要见你?” 天呐,他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偏僻?这不是越描越黑了吗? “不是,是邹教授邀请我去的,整个团队都在,学长只是送送我~ 你看!” 乐意侬灵机一动,指着视频里的自己。 “视频里我是化了妆的,裙子也没有褶,旁边就是我的车了,小吴师傅就在旁边,他是你的人,我不可能和学长有什么的!” 乐意侬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正慌张地解释,突然下巴被顾瀛洲捏住抬起来。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她下巴上的一小块肌肤,仔细地端详,“我没说你和他有什么,别慌,不需要证明。” “只是……你不化妆,显得太小了。” 乐意侬慌乱的心一下子更慌乱了。 原来对于信任你的人来来说,是不需要多费口舌的。 下巴被顾瀛洲捏在手里,乐意侬脸上越来越烧得慌。 她从未和男人这样亲近过,就是顾天珩也不曾像这样近距离地端详她。 刚刚为了看他的手机,不知不觉靠得太近,现在她能清晰地闻到顾瀛洲身上的烟草味,听到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哦……那我明天画。” 乐意侬试图聊一些正经话题,将自己从兵荒马乱之中解救出来。 “这视频你能帮我压下去么? 我的职位需要瞒着我妈,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的清净,你也不想总被我家里人烦吧?”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向后撤,顾瀛洲也适时放开了手。 “可以。 背后的人,需要我帮你揪出来么?” “不用,我抽空自己来就行。 我们可以走了吗? 除了排骨,你还想吃什么? 腰果西芹,杭椒牛柳可以吗?” 乐意侬把这些年顾瀛洲多夹过几筷子的菜问了一遍。 顾瀛洲平静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乐意侬就是觉得他此刻有被取悦到。 “你倒是记得清楚,这几个菜都可以。” 乐意侬隐约猜到顾瀛洲大约是误会了。 她并不是只记得他的口味偏好。 事实上,乐意侬因为讨好型人格,从小就喜欢观察周围人的喜好。 乐家和顾家每个人爱吃什么,她都能倒背如流。 误会就误会了吧,乐意侬不打算解释,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扫兴。 丈夫认为妻子关心自己,总归不是什么坏事,过日子没必要太较真。 “加个清蒸鲈鱼吧~” 乐意侬明媚的双眸亮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吃清蒸鲈鱼? “这个季节鲈鱼正鲜。”顾瀛洲补了一句。 乐意侬垂下眼帘,扯了扯嘴角,笑着“嗯”了一声。 没有什么可失望的。 期望顾瀛洲记得她爱吃的菜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第23章 爷爷,你能不能原谅我? “葱姜蒜和调料家里有么?” 乐意侬扫视着调料区的货架,随口问了一嘴。 顾瀛洲推着和他气质格格不入的超市手推车,拨通了陈姐的电话: “家里有葱姜蒜和调料么?” 乐意侬低头忍笑,叱咤商场的顾总此刻就像个高大英俊的复读机。 问完低头对乐意侬说:“家里什么调料都有,你要问其他食材么?” “西芹有吗?腰果有吗?杭椒,牛里脊,鲈鱼,排骨?” “家里有腰果,排骨和牛里脊,没有鲈鱼,杭椒和西芹。陈姐问食材用不用帮你收拾出来?” “那就麻烦陈姐了,我们把剩下的食材买回去吧。” 乐意侬抬头看了顾瀛洲一眼,笑意还挂在脸上。 “你笑什么?” “我老公长得帅,我还不能笑么?” 乐意侬不走心地拍着顾瀛洲的马屁,拍完偷偷看他的表情,见他唇角勾起,知道自己拍得不错。 赞美的话谁不爱听呢? 再高冷的霸总也是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其实我是觉得你的气质和超市一点也不搭,让顾总在我和陈姐之间做个传声筒,传的还都是葱姜蒜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你从小应该是锦衣玉食,吃穿用度都有保姆伺候。 说真的,你亲自逛过超市吗? 这该不会是你第一次逛超市吧?” 顾瀛洲从货架上取了一袋西湖牛肉羹的汤料放进购物车里。 “我在M国读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你又没有经济困扰,怎么不点外卖?” “白人饭吃多了做梦都是红烧排骨。” “哈哈。” 顾瀛洲会馋红烧排骨,这种事在脑海里稍微想象一下都觉得画面诡异,不合逻辑,还带着些荒诞感。乐意侬被这种荒诞逗笑。 “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会在梦里馋排骨。” “我是个普通人,你馋什么,我就馋什么。” 乐意侬朝他瞟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着往前走,在水果区一排橙子跟前停了下来。 “爷爷最喜欢吃橙子,我想去看看爷爷,不知道他好点没有。” “想去就去,我陪你。 从医院回来再回家做饭,不耽误。” 乐意侬捏着一颗橙子犹豫着。 “可我现在身份尴尬……我怕碰到你家里人。” “我爷爷喜欢你,是你们之间的情分。你嫁给谁也不耽误你去看他。” 乐意侬抱着亲手挑的水果篮子,坐在劳斯莱斯幻影后排,离医院越近就越紧张。 “爷爷好些了么?大夫怎么说?” “要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别担心。” …… VIP病房内,老管家忠叔举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上。 正靠着枕头昏昏欲睡的顾家老爷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哎?谁让你关的?我还看呢!” “我的老爷子,您可歇歇眼吧!大夫说了,您血压高,电视不让看这么长时间!” “医院太无聊了,我实在是腻味。” “谁让您非得装病啊?大夫给您开了一个月的营养液呢!” “我不装病,意侬那孩子快让阿珩欺负死了! 他那样辜负人心是缺德! 缺的可是我们顾家的德,我也是为了儿孙后代考虑。 他们都眼瞎,我可不瞎!” “大夫让您少操心,操心容易血压高!” “你别管!” 一对主仆正在斗嘴,忠叔突然看向门外。 “老爷子,快躺好了,闭眼,闭眼,来人了!”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乐意侬抱着水果篮子,顾瀛洲跟在身后。 两个人见了忠叔,点了点头。 乐意侬悄悄把水果篮子放到床头柜上。 在病床边坐下,握住顾老爷子的手,问忠叔: “忠叔,顾爷爷,好些了吗?” 忠叔点头,压低声音回答:“好多了,医生给加了睡觉的药,已经睡着了。” “忠叔,主治医师的办公室怎么走,你带我去一趟,我问问爷爷的情况。” 顾瀛洲把忠叔带走,病房里只剩下乐意侬,她才敢悄悄趴在顾老爷子耳边说。 “爷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嫁给瀛洲了。 爷爷你会怪我么? 阿珩从来就没爱过我,一年前他假装失忆利用我逼走我妹妹。 现在他站起来了,又假装失忆要和我离婚。 爷爷,他太欺负人了! 我承认我嫁给顾瀛洲有私心,我想证明是顾天珩配不上我,明明我有能力帮他走得更远,我已经帮他规划好了将来,是他没有眼光,错看了我! 我需要顾瀛洲的帮助,顾瀛洲也需要我。 我发誓会对顾瀛洲好,照顾他一辈子,不让他被人欺负。 爷爷,你能不能原谅我?不要把我当成坏孩子……不要讨厌我。 爷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乐意侬越说越难过,眼泪就掉下来砸在顾爷爷的虎口上。 “他们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 我早就把你当成我亲爷爷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乐意侬感觉身后的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擦了擦眼泪,泪眼朦胧地回头喊了声:“老公?” 仔细一看,开门进来的人不是顾瀛洲,而是顾天珩。 “你怎么在这儿?” 被乐意侬喊了一声“老公”,顾天珩心脏快速收缩了一下。 她眼睛红彤彤的,哭得很是委屈。 他听到她说,他们都欺负她,只有爷爷对她好。 这个欺负她的“他们”里,不知道他是排在第几位的恶人。 原来乐意侬也有这样脆弱柔软的一面,他还以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掉眼泪。 乐意侬吸了吸鼻子,不动声色将眼泪抹掉。 “我来看看爷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我也是来看爷爷的。 你出来,我和你说句话。” 乐意侬跟顾天珩出了病房,两个人到了之前那个楼梯间里。 顾天珩清了清嗓子才开口。 “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 乐意侬一听风向不对,立刻打断他。 “你等等!” “你误会了,我已经放下了。” 顾天珩无奈摇头,根本不相信。 “放下了,还叫我老公? 放下了,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收? 你故意让我给小爱打电话,让我看到小爱在乎钱,而你不在乎。 不就是为了在我心里留下你嫁给我不是为了钱的印象? 为了让我记得你的好? 你这些手段对我真的没有用,我求你放弃吧,行吗?” 天呐,她刚才为什么要认错人? “我错了,行吗? 你现在再转一遍,我这次一定收。 我就是贪财好色最庸俗的人! 你千万不要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顾天珩根本听不进去,一把抓住乐意侬的双臂,恨不得将她摇醒。 “你别嘴硬了,你这样让我心里很难受,你知道吗? 你为什么故意抢走我的位置,自己硬着头皮去当什么副总? 你想让我看到你优秀的一面,对吗? 你告诉我,你为了拿到这个职位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个开劳斯莱斯幻影来接你的男人是谁? 你太单纯了,根本没见过社会的险恶,你这样会被人利用,被人欺骗的! 再怎么说,你也是小爱的姐姐,我不能放任你这样不自爱!” 乐意侬很想挣脱顾天珩的钳制,他的力气却大得惊人,身上还带着酒气。 “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冷静点!放开我!” 楼梯间的门被大力推开,顾瀛洲冲进来攥住顾天珩的手腕。 “放开她!” 第24章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几分钟前,顾瀛洲和忠叔推开病房门。 爷爷眼眶湿润,靠着枕头正在抹眼泪,却不见乐意侬的身影。 “怎么不继续装睡了?乐意侬呢?” 见顾瀛洲回来,顾老爷子抹了一把脸。 “你小子还有脸讽刺我,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 “你怎么才回来?” “快去找找阿珩,那孩子把你媳妇叫走了!” 顾瀛洲找到楼梯间的时候,正看到顾天珩攥着乐意侬的手臂激动地摇晃,想都没想立刻上前制止。 “放开她!” 顾天珩一惊,“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就是和意侬说两句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乐意侬一见顾瀛洲来了,立刻挣脱顾天珩,钻到了顾瀛洲身后躲起来。 顾天珩再伸手去抓,抓了个空。 乐意侬这样一躲,好像他真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她为什么要在大哥面前装可怜? 为了让大哥同情她,在公司对她多些照拂? 她可真是不了解大哥的为人。 大哥对女人从不怜香惜玉,多少次见女孩子在宴会上投怀送抱,不管是小明星,还是世家女,都被他不假辞色地当众劝退,一点面子也没留过。 这种小伎俩竟然用到大哥身上去了,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顾总,我能搭你的便车吗?我有些项目上的想法想在路上和你谈谈。” 顾瀛洲低头看了乐意侬一眼,又瞪了顾天珩一眼,点了点头,把人带走。 顾天珩还想问清大那个男人的事,但又顾及顾瀛洲在场,很多话不好开口,咬牙把话咽了回去。 推开楼梯间的门,看着两个并肩离开的背影。 两人都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情侣装。 是巧合吗?大哥和乐意侬? 顾天珩摇了摇头。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大哥不会看上乐意侬的! 他最多是看上她背后带来的利益,才会给她那个职位。 这两个人,绝对不可能。 可疑的还是清大那个男人。 乐意侬和他是什么关系? …… “对不起,我不知道阿珩会来,他对我有些误会。”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乐意侬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别让他碰你。” “什么?” “下次不要让他碰你,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不保证能忍住不教训他。” 教训就教训呗? 为什么还要等下次? 刚刚怎么不教训? 而且顾瀛洲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怪她吗? 乐意侬胸口堵着一口气。 “刚刚明明是他抓着我不放,我不让他碰,他就不碰了?” “那就公布婚讯,举办婚礼。” 刚刚还气鼓鼓的像河豚一样的乐意侬,一下子瘪了回去,不再吭声。 眼睛偷偷盯着电梯门镜面里的顾瀛洲,他身高腿长,宽肩窄腰,五官精致,气质忧郁,身材……身材虽然没见过,但是从布料的起伏来看,应该很有资本。 她可不想以废物的身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必须挺胸抬头,才能站在他身边。 “要不是阿珩少爷脑子坏了腿瘸了,绝不会看上二少奶奶。”这样的话,她听够了,再也不想听了。 看着看着两个人的视线在镜中碰到了一起。 原来他也在看她! 乐意侬快速将目光躲开。 这时,电梯门在一层打开,庄雅婷在电梯外惊呼一声,“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顾瀛洲默不作声,乐意侬慌忙解释:“我来看望爷爷,碰巧遇到顾总。” “你还有脸来? 从前是我小瞧你了,还以为你老实听话,是个厚道的。 你可真有两把刷子,竟然哄着阿珩把财产掏光都给了你! 还抢了阿珩的职位? 还说什么靠能力? 我都看见网上传的视频了!” 庄雅婷气急败坏地从手包里翻出手机,点开视频举到乐意侬面前,贴脸给她看。 “这男的是谁?和你是什么关系? 对着男人笑成这样! 拿着我儿子的钱,勾搭别的男人,给自己捞资源,抢我儿子职位? 你安的什么心?” 庄雅婷突然转向顾瀛洲,激动地伸手指着他的脸。 “你做大哥的就让这女人欺负到你弟弟头上来? 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 她能给你带来多大的利益,能让你把副总职位给一个只会照顾病人的小保姆? 你这样不负责任的行为配得上顾氏总裁的职位吗?” 乐意侬拳头一紧,向前迈了一步,挡在顾瀛洲面前。 庄雅婷的手指本来就离得很近,这样一来几乎要戳到她的额头了。 乐意侬顺势拨开庄雅婷的手,庄雅婷被这举动惊得愣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着乐意侬。 她向来脾气柔软任她捏圆揉扁,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竟然敢反抗? “庄阿姨,这是公共场合。 你这样指责总裁,丢的是顾家的脸面。 被有心人拍到发到网上编排成家族丑闻,说不定明天股价就会受影响,你想过后果吗?” 庄雅婷喷薄的怒气一滞,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 周围人越聚越多,都在朝着她们这边张望。 庄雅婷这口气却咽不下去,又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乐意侬。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我什么也不算,可你是顾太太! 你享受了顾家的锦衣玉食奢靡生活,就不考虑一下自己身上的责任吗? 在公众场合,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还需要一个只会伺候人的小保姆来提醒吗?” 乐意侬一句不让地怼了回去,没让庄雅婷占到一点便宜。 说完就回手拽着顾瀛洲的袖子,挤开堵门的庄雅婷,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庄雅婷只觉胸口发闷,头皮发麻,满腔怒火无处去,又不敢再大声吵闹,只对着两个人的背影小声咒骂。 “穿成这个样子,以为就能把阿珩的心勾回去? 我说过你配不上我儿子! 你就是当上总裁你也配不上我儿子! 一个女人为了往上爬在外面勾三搭四,还指望我儿子回心转意,门儿也没有! 还教训起我来了!反了天了真是!” 乐意侬充耳不闻,拉着顾瀛洲出了医院大门在停车场转悠了好几圈。 身后一直被她拉着的顾瀛洲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乐意侬停下脚步,一脸懊恼。 “我忘了车停哪儿了。” “在那边。”顾瀛洲朝着远处指了指,司机也鸣笛示意。 乐意侬才意识到自己好蠢,不记得路还拉着人乱走,松开手里一直拽着的顾瀛洲的袖子,踩着高跟鞋往车的方向走。 直到坐上车,乐意侬的心脏还“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她放在心口的手,突然被顾瀛洲拿起来,拉住,包裹在手心里。 他手心的温度很高,乐意侬立刻感觉自己的手像被一团火包住,想要抽回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谢谢你,现在不凉了。” 乐意侬想抽回,没有得逞,抬头看向顾瀛洲。 “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站出来?” 第25章 原来他的脸上也是滑滑的 “谁说我害怕了? 你妈有什么好怕的? 个子那么矮,才到我下巴尖儿! 这么小的身板儿是怎么生出你们两个傻大个儿的?” 心里话一出口,乐意侬立刻咬住嘴唇。 空气里凝结着她的懊恼和尴尬,化成了汗水从头皮渗了出来。 顾瀛洲嗤笑一声,放开她的手,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乐意侬缩了缩脖子低头忍耐着,她总觉得顾瀛洲这样像揉狗头一样。 揉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她皱着眉头抬起眼隔着刘海碎发瞪他。 顾瀛洲像是看不到她的怨念似的,揉完竟然还顺势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下。 乐意侬眉心皱成一团疙瘩,垮着脸瞪着顾瀛洲。 “怎么了?”顾瀛洲问。 乐意侬突然朝着顾瀛洲伸出手,却卡在了半路。 后排的两个座位中间隔着中控离得太远,她胳膊不够长,摸不到顾瀛洲的头。 “老公,你过来一点。”她语气阴狠,咬牙切齿。 顾瀛洲不明所以,依言朝乐意侬靠了靠。 她下了挺大的决心,也没敢真的揉,只轻轻摸了两下霸总的头顶,手法轻柔,就像安抚小婴儿。 这种港式背头要靠大量摩丝定型,摸起来硬硬的,扎扎的。 乐意侬不满地上下扫了顾瀛洲两眼,撅起嘴。 手感一点也不好,她太吃亏了。 头发都摸过了,乐意侬鼓足勇气顺手捏住顾瀛洲的脸颊。 原来他的脸上也是滑滑的,还以为男人都是粗糙的~ 顾瀛洲眉梢挑起,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眼神晦暗不明多了一丝逗弄的兴味。 他抚上这只胆大妄为的手,顺势捉住将人拽过来,隔着中控捏住下巴,在乐意侬震惊的眼神里慢慢吻了下去。 只轻轻地吻在嘴唇上,一碰就分开,然后带着挑衅的笑意回看她。 “你!” 乐意侬气鼓鼓地将人推开,揉着被中控隔了一下,有点疼的胸口,赌气地将头转向窗外,一路上再也没看顾瀛洲一眼。 两个人各自沉默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乐意侬把超市买的菜从顾瀛洲手里接过来,放到厨房岛台上,从袋子里往外拿食材。 “时间太晚了,你饿吗?现在开始做饭的话,可能要等很久。” 顾瀛洲解开袖扣,将衬衣袖子挽到胳膊肘。 “我帮你,一起做快一些。” 乐意侬讶异,他是有多想吃排骨? 她去洗排骨,顾瀛洲就很有眼色地把鱼拿出来切。 乐意侬瞥见了,赶紧出声制止。 “你会吗?你洗菜就好了,鱼放着,待会儿我来吧。” 顾瀛洲打量着她,勾着嘴角,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手起刀落,鱼肚被他帅气破开。 刀口顺滑整齐,内脏咕噜噜地流了出去。 这条鱼仿佛在用生命配合霸总装B似的,竟然在他的手里死得那么丝滑,不知道家里得了多少好处。 乐意侬看向顾瀛洲的眼里迸发惊喜,眼尾都带着笑意。 “你还真会啊?” “你不会的,我不就得会?” 她手下一顿,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还真的不太会杀鱼,所以才先去洗排骨,想把最困难的鱼放在最后再处理。 只是帮她杀了条鱼而已,乐意侬却很开心,笑着将排骨洗了一遍又一遍,还追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猜的。” “哦,那你还挺会猜。” 两人虽然是第一次一起做饭,话不多却配合默契。 一个洗好菜,一个就接过去切。 很快几个菜就摆到厨房岛台上。 最后一个红烧排骨端上桌,掀开盖子,顾瀛洲盯着看了一秒,抬眼问乐意侬: “不是要做排骨汤?” “刚刚你在超市说你一个人在国外读书的时候,梦里都想吃红烧排骨。 所以我就……” 乐意侬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去把砂锅盖子放回台面,装作不经意地说:“这顿排骨是补给留学时候的你。” 其实顾瀛洲早就回国好几年了,堂堂顾氏总裁怎么可能会真的馋排骨。 “多谢你。” 乐意侬夹了一块排骨到顾瀛洲碗里,在她的脑海里,仿佛是跨越了时空,向十几岁身在异乡孤独求学的少年顾瀛洲碗里夹了一块排骨。 在这个乐意侬想象的时空里,两人之间的年龄差发生翻转,她成了那个照顾弟弟的大姐姐。 吃了姐姐亲手做的排骨,让姐姐摸摸头,也是应该的吧?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顾瀛洲的头发,然后压着嘴角的笑意像哄孩子一样柔声说:“尝尝,好不好吃?” 这时桌面上传来嗡嗡的手机振动声,打破了乐意侬脑海里的自娱自乐。 来电显示:邹晋安。 她下意识去看顾瀛洲,他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 “接吧,万一有事呢。” “哦。” 她脸上略带尴尬,为了自证清白还逞强按了个扩音键。 学长温柔干净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意侬,这么晚有打扰到你吗?方便说话么?” “嗯,方便,学长你找我有事?” “网上那些营销号的视频,需不需要我和爸爸发声明?” “谢谢你,学长,让你担心了。 这些谣言公司会帮我处理的。 我还担心因为我牵累了你的声誉,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应该和你道歉的。” “道什么歉,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道歉? 再说我单身汉一个有什么好怕的。 你公司那边如果需要作证,随时联系我。” 学长的话让乐意侬心里暖暖的,连连道谢。 学长突然话锋一转。 “这个营销号实在可恶,我本来还想单独约你出来吃饭。 他这样乱写,还让我怎么约你? 我还能约你么?” “……” 乐意侬顿觉不妙,朝顾瀛洲看过去。 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啃那块排骨,仿佛没听见一样。 早晨她还误会顾瀛洲欲求不满,公然在妻子面前招P。 晚上就轮到她接到男人邀约的电话,好一个百口莫辩。 电话那头似乎觉得乐意侬的沉默有点久,又解释道: “其实,是我手里的项目有了突破,在全世界都是先例。 我这次回国也是要组建实验室的,想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投。” 乐意侬一下子松了口气,眼神都明媚起来。 “有!我有兴趣!” 话刚出口,对面“啪!”的一声。 顾瀛洲把筷子放下,动静有点大。 乐意侬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又说: “回头我带上公司同事一起约你出来见面再聊。” 挂了电话。 顾瀛洲脸色冷冷的,饭也不吃了。 乐意侬试着解释:“邹学长是学术咖,钢铁直男,不太会聊天,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哈?” “是他说话让人误会,还是你总对他笑,让他误会了?” 第26章 床头吵架,床尾合。 “我什么时候对他笑了?” “你在视频里对他笑了。” “不是,我不明白了,视频的事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 你不是说我不需要证明,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 你这人,怎么还翻旧账呢? 我见人不笑,难道要哭吗?” 顾瀛洲冷眼看着乐意侬,没说话,取了张纸巾擦嘴,扔掉纸巾转身上了楼。 辛辛苦苦做了一桌的菜,都没怎么吃。 乐意侬一边生气,一边独自收拾厨房,把盘子碗叮叮当当地放进洗碗机,发泄着不满。 陈姐从楼梯上走下来查看。 “太太,您放着,我来收拾吧!” “不用,我都收拾完了。 家里有客房吗?帮我收拾一间出来。” 陈姐趿拉着拖鞋快步从楼梯上下来,压着声音问: “太太,您是和顾总闹别扭了吗?” “没有,他才不会和我闹别扭!” “太太,听我一句劝,夫妻吵架可不能隔夜。” 陈姐从乐意侬手里将抹布拿走放到水池里,一边劝一边推着乐意侬往电梯走。 “有些事,顾总会介意,说明他在意您。 两口子,床头吵架,床尾合。 有什么事说开了,慢慢的互相的脾气秉性都了解了,才会心意相通。” 电梯门在二楼打开,陈姐小声劝着:“您先去泡个澡放松一下,浴盐和花瓣都帮您撒好了。” 乐意侬被陈姐半推半就送进了主卧。 浴室里已经泡好了一盆玫瑰花泡泡浴。 陈姐还体贴地在小桌板上放了香薰和起泡酒,再拒绝就有点对不起陈姐的心意了。 乐意侬将自己没在泡泡里,疲惫褪去,被她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糟糕情绪浮了上来。 今天她主动扎破脓疮,让折磨了自己多年的沉疴旧疾一次性暴露在阳光下,说不痛是假的。 这些事她不想让顾瀛洲知道,只得自己去面对。 可是她的情绪还是被影响了。 想想刚刚她冲着顾瀛洲发脾气,冷静下来有点后悔。 她和顾天珩结婚一年多也没吵过架。 一开始是因为顾天珩是病人,她同情他,处处忍让。 后来两个人相融以沫,面对每一次的求医失败,康复无望,只能互相安慰取暖,更没有机会吵架。 相比之下,她对顾瀛洲太没耐心了。 刚刚明明可以再解释一下的,她却直接发脾气吵他。 想到晚上还要和顾瀛洲睡在一起就头大。 乐意侬懊恼不已,双手捂着脸把自己整个淹没在水里。 她很喜欢这样在水里待着的感觉,像是回到了温暖的羊水里。 淹没在水中,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很有安全感。 没泡一会儿她突然被一双大手从水里捞了起来。 “你没事吧?乐意侬!醒醒!” 顾瀛洲慌张的帅脸在眼前放大,他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她死了。 “咳咳~咳咳” 她很想解释,可是刚呛了几口洗澡水,感觉呛到肺里了,这回儿咳得昏天黑地,突然整个人被从水里打横抱了起来。 身上还挂着泡沫和玫瑰花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赤条条的,羞耻极了。 乐意侬惊慌失措,一双手不知道该遮哪儿。 顾瀛洲也不知道要给她裹上浴巾,手忙脚乱地把人抱出浴室,塞进棉被里,拿起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 “喂,陈姐,叫医生过来一趟……” 乐意侬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拽住顾瀛洲的衣摆,“不用!顾瀛洲,我没事!不用叫医生!” 顾瀛洲低头看了看,举着电话说了声“先不用了。” 放下电话,在床边坐下,他小心翼翼地问: “低血糖?” 乐意侬眼神闪躲,“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随即伸手捏住顾瀛洲衣摆的一角,轻轻晃了晃。 “对不起,刚刚我不该和你吵。 我和学长之间真的没什么,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单独见他。 就算谈合作也带着秘书,你别生气了,行吗?” 顾瀛洲低头,视线落在她手上扭捏的小动作上,就像小时候犯了错,向他道歉的时候一个样。 “别多想,我没生气。” 顾瀛洲走到书桌边,不知道在翻什么,再回来往乐意侬嘴里塞了一块糖。 甜甜的,是柚子味的,好熟悉的味道。 “感觉好点没?” “好点了,我身上都是泡沫,我得去冲冲,你能……帮我拿一下睡衣么?” 顾瀛洲定睛看着她,片刻后才去衣帽间拿了一条睡衣,红着耳根团在手心里递给乐意侬。 “可能是陈姐搞错了,衣帽间里只有这种。” 乐意侬打开被顾瀛洲团成一团的真丝睡衣,是一条蕾丝拼接真丝的吊带睡衣,穿上有点欲盖弥彰,不穿可能还坦荡一些。 陈姐也是用心了。 乐意侬脸上发烫,正尴尬着,顾瀛洲说: “我已经让陈姐把隔壁收拾出来了。 以后我睡你隔壁。 你去洗澡吧,让陈姐帮你把床品换一套干净的。 早点休息,有事敲我房门,找陈姐也行。” 顾瀛洲刚要走,又被乐意侬拽住裤腿。 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只纤细的手臂,拽着他睡裤上的布料,眼巴巴看着他。 这动作是大脑下意识的反应,可将人拽住了,乐意侬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短短半分钟里,乐意侬捏着顾瀛洲的睡裤内心天人交战了不知几个回合。 “那个……谢谢你送我的车!” 顾瀛洲眉头轻轻扬起一个疑惑的弧度。 “你不是谢过了么?” “是谢过了,但是谢得不全面。 我以为你是为了节省时间,才送我车和司机。 不管谁是你太太,你都会这么安排。 但是……今天中午我在清大办完事,才看清牌照号码。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 回到客房,顾瀛洲一边洗澡一边回想乐意侬刚刚说过的话。 洗完澡躺到床上,又把那个营销号的视频翻了出来。 在重播到第三十次的时候,按下了暂停。 倒回去几秒钟,又按下播放。 仔细看的话,乐意侬一开始只在谈话之间,偶尔礼貌微笑。 直到她走到车子跟前,看着车子愣了半秒,才流露出那种令人误会的笑容。 原本他没放在心上,直到母亲庄雅婷在医院的话让他意识到,不止他自己觉得那笑容有问题,连母亲都觉得不对了。 再加上晚餐时候那个姓邹的打来的电话,他才会和乐意侬说出他的意见。 难道是他误会了? 顾瀛洲擦干头发,去敲隔壁的门。 敲了两声没人理,他拧开房门,发现床上没有人,阳台门开着,有闷热的风吹进来,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 循声望去,阳台花园椅上有一团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一起。 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他大步走过去。 昨晚的酒瓶已经见了底,倒在地上,连个杯子都没有。 乐意侬把头埋进手臂里,手里攥着手机。 刚刚的人声就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手机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条视频。 第27章 别走,陪陪我 顾瀛洲将手机从乐意侬紧握的手里拿出来。 视频里,一个枯瘦的女人举着一张纸对着镜头哭诉: “我叫崔梅,今天,我的女儿乐意侬写了这份断亲书给我。 她怪我从小把她送给她爸养,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要和我断亲。 当年我一个女人孤苦无依实在养不起两个孩子。 她爸爸有能力,条件好,我也是为了她好啊! 可是女儿不理解我,认为是我不要她,如今还写下断亲书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 我承认我只养她到八岁,八岁之后她都跟着爸爸和继母享福,我作为母亲,确实没有尽到抚养义务。 我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希望广大网友做我的见证人! 我在此声明,我们母女从此恩断义绝! 以后我就是穷死病死,也和我女儿乐意侬没有关系! 绝对不会麻烦她,绝对不会连累她!” 弹幕里全是对这个不孝女儿的声讨,和对这个可怜无助母亲的同情。 顾瀛洲熄灭手机屏,将醉得不省人事,还在小声抽泣的乐意侬从花园椅上抱起来。 她头发丝贴在脸上,脸上全是泪痕。 眼睛半睁半闭,哭得红肿,浑身都是酒气。 被抱着,就乖乖伸出手来勾着他的脖子,还知道害怕自己掉下去。 顾瀛洲将人抱到床上,关好门窗,室内逐渐凉爽起来。 他拿了条湿毛巾给乐意侬擦脸,擦完刚要离开,衣摆又被拽住了。 “别走,陪陪我,我不想一个人。” 顾瀛洲坐下来,帮她捋顺头发。 乐意侬闭着眼睛,不知说的是梦话,还是醉话。 手上紧紧抓着他的睡衣不肯松手,掰都掰不开。 “我是谁?你想要谁陪你?” 乐意侬费力睁开眼,懵懵懂懂看着他。 顾瀛洲的眉头僵硬的聚拢在一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是,瀛洲哥哥。” 顾瀛洲眉梢微颤,面色柔和下来,将毛巾随手扔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上了床,将乐意侬搂在怀里安抚。 “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的头上伸出手,够了够,没有够到,手臂重重摔回到被子上。 顾瀛洲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 乐意侬轻轻揉了揉,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摸到了! ~洗过之后软软的!” 顾瀛洲嗤笑。 “就这么想摸回来? 我亲你,你怎么不回……” 话未说完,顾瀛洲就被揪住了领口。 乐意侬借着一身酒劲儿一翻身,将顾瀛洲压在身下,低头吻了下来。 她胡乱啄了两口,吻得毫无章法,发现顾瀛洲不回应,就眼神呆呆地忘着他,有些无措,像是在求助。 顾瀛洲眼神一滞,抚上她的后颈引导她跟随他的节奏,浅尝辄止,然后欲罢不能。 乐意侬一开始表情还很沉醉,吻到最后就开始挣扎推打。 “瀛洲哥哥,喘不过气了,我要死了……你欺负人。” 说完,就哼哼唧唧地趴在顾瀛洲身上昏睡了过去,还像猫一样,蹭来蹭去的,给自己蹭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顾瀛洲无奈摇头回自己房间冲冷水澡,洗完拿起手机,点了一支烟,拨通了周助理的电话。 “我刚发给你的视频,让平台封掉,现在,对,马上封。” 一根烟抽完,再回来,看到乐意侬又像昨晚一样把自己团成一团,在偌大的床上只睡了一个角落,可怜兮兮的样子。 很难想象,这一团和刚刚挡在她面前和母亲对峙的是同一个女人。 他从空着的那一边上床,把空调温度调低,被子拽过来盖在自己身上。 …… 第二天闹表响的时候,乐意侬痛苦挣扎着伸手去按暂停键。 眼睛酸酸的,头痛欲裂。 想起昨晚刷到崔梅的小视频的时候,那条视频已经上了热搜,点赞过百万,骂声一片。 她还以为让她写下断亲书自保已经是极限了。 没想到哥哥要她救,钱要她出,债要她扛,断亲的责任也要她来背负。 她就像一颗永远也不会被选择的废棋,谁来了都是她去堵枪眼。 她还没把哥哥救出来,崔梅就迫不及待地把视频发出去了。 是早就吃定了她,无论如何被辜负,也会一次次的在亲情面前屈服,根本就不怕她反悔。 要不是她早就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她是真的不敢相信自己是崔梅亲生的。 所以她鬼使神差地偷喝了剩下那半瓶酒。 陈晨说过,一醉解千愁。 乐意侬刷牙的时候,发现嘴唇有点肿。 用手指碰了碰,还有点疼。 那触感让她心悸,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 昨晚好像梦见顾瀛洲了。 是真的,还是梦? 她匆匆收拾好自己,跑去敲隔壁的门。 没有回应。 推门进去,顾瀛洲不在,床上的痕迹是有人睡过的,睡衣随手扔在脏衣篓里,像是还未来得及收拾。 看来顾瀛洲昨晚是在这里睡的,那个吻果然是她的梦。 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踩着轻快的步子下楼,迎面碰到陈姐。 “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陈姐,顾瀛洲呢?” “顾总上班去了,早餐您要吐司,还是豆浆油条?” 原来顾瀛洲已经去公司了。 明明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班时间。 乐意侬在餐桌边坐下。 “我要吐司和一个单面煎蛋,一杯冰美式双倍加浓!谢谢陈姐!” “太太您太客气了。不用谢的。 草莓酱是我自己熬的,您尝尝。” 陈姐很热情,草莓酱,黄油,芝士摆了一桌子。 乐意侬想起昨天邹晋安看见小吴师傅和那辆劳斯莱斯的表情,咬了一口吐司问: “车库里有没有低调点的商务车?” “有啊!我平时买菜开的那辆可以吗?您要用啊?” 饭后乐意侬跟着管家田叔来到车库,田叔按了一下手中车钥匙,一辆宾利亮起车灯。 “这就是陈姐平时买菜的车?” 田叔点点头。 “是的夫人,这是钥匙。” 田叔恭敬递上钥匙,乐意侬没有接。 “田叔,您平时上下班开什么车啊?钥匙在身上吗?” 田叔被问得一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按了一下。 角落里一辆黑色宝马“哔”了一声,亮起车灯。 “田叔,您车借我开吧,您要是需要出门就让小吴师父送您。” 一路到了办公室,很多双眼睛在好奇地看她,很难分辨是因为她昨天的豪言壮语,还是因为昨天那两条黑料。 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看到桌上一大捧玫瑰花,才大约明白过来刚刚那些奇怪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昨天刚上任,吹完牛就请假,接连爆出两条黑料被炒上热搜,结果第二天就有人把玫瑰花送到了办公室。 仿佛急着证明她招蜂引蝶,精于此道。 打开玫瑰花上面的卡片,里边没有署名,只写了一句英文土味情话:“I love you from"hello".” 随手将卡片扔在桌上,Mandy推开门,怀里抱着更大一束粉色玫瑰。 “乐总,你的花。” 乐意侬取下卡片看了一眼扔到一边。 “送花的人走了吗?” “刚走,是个快递小哥。” “你悄悄追上他,别被人看到,一定要问清楚是哪家花店,谁送的花,快去!” 第28章 你不能留在顾氏 Mandy匆忙离开,没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请进。” 顾天珩推开门,看着桌上两捧玫瑰花皱起眉头。 “我们谈谈。” 乐意侬正头疼,看到顾天珩更烦,昨天才因为在楼梯间被顾天珩纠缠惹顾瀛洲不高兴。 既然他想谈,不如谈清楚。 可是昨天那种情况,她决不允许再次发生。 乐意侬起身把办公室的门打开,按下遥控器,百叶窗“唰”地一下卷上去,整个办公区都呈现在眼前。 没了这层遮蔽,玻璃墙外办公区好几个好奇张望的脑袋,连忙像草原上的土拨鼠看到老鹰一样,低下头,把自己藏在电脑后面。 “你这是干什么?” “我是个新上任的女领导,和男同事之间最好还是避一下嫌。 谈可以,就这么谈吧。” “避嫌?” 顾天珩冷笑。 “你要是真的知道避嫌,会让男人把花送到办公室里来?” 这招果然好使,消费不超1000,她的名声就这么坏掉了。 乐意侬勾着唇角冷笑。 这反应似乎惹恼了顾天珩。 他压着嗓音低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公司里都怎么传你? “现在公司都在传,你拿到清大的合作机会是靠…… 唉,我说不出口。” 他向后靠在椅背里,像是在平复情绪,半天才又靠近乐意侬,将胳膊肘架在桌面上。 “你听我一句劝,别和我赌气了,辞职吧! 战略投资部副总这个职位,听着好听,奖金都拿齐了,年薪不过几百万。 你为什么非要难为自己? 我们在一起不过一年多,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到底想证明什么?” “顾天珩。” 乐意侬向后倚靠在转椅靠背里,从包里拿出烟,抽出一支给自己点上,夹在手里。 顾天珩眉头锁得更紧。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他看到烟的品牌脸色微变。 前两天才见大哥抽过同款烟,她这是在故意模仿大哥吗? “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认可这个事实吗?” “当然。” “那我以后在哪儿工作,赚多少钱,谁送我花,我抽不抽烟,这一切是不是都和你顾天珩没有关系?” 顾天珩轻忧心忡忡,没有回答。 “你应该关心的是我妹妹方欣爱。 至于我,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你都不该再关心了,看到也该装没看到。 你这样真的很让人讨厌。” 顾天珩瞳孔地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算我多管闲事!” “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 我的钱,你爱要不要!” 顾天珩发泄了两句,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还是放不下心。 指着桌上两捧玫瑰花。 “你以为这些男人对你安的什么心思? 你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付出的! 你想过没有? 用这种手段换来的资源,能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我劝你主动辞职,省得最后闹得两家都难看。 我哥虽然给了你这个位置,你别天真地把他当好人,以为他会一直保着你! 他手底下,从来不留废人! 如果你给他带不来价值了呢? 小心到时候竹篮打水,赔了夫人又折兵!” 顾天珩自顾自的说痛快了,转身大步回到自己工位上。 乐意侬对他的危言耸听充耳不闻,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高个子男人敲了敲乐意侬办公室的门,眼睛透过眼镜片往桌上的两捧玫瑰花上扫了一眼。 “乐小姐,我是董事长秘书,我叫陈鹏。 董事长有事找您,麻烦您过去一趟。” 他先介绍职位,后介绍名字,他看重职位大过自己。 称呼她为乐小姐而非乐总,董事长一定极不认可她来做这个副总。 董事长找她,明明可以打公司的内线电话,却特意让秘书过来请一趟。 这是故意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被董事长叫走的。 乐意侬从陈秘书的第一句,就猜到这一趟叫她过去的目的是什么。 却依旧保持着微笑,跟紧陈鹏的步伐路过办公区,尽量保持两个人并排,而非一前一后。 陈秘书为她敲开了董事长办公室,顾游坐在办公桌后,抬起眼看向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顾家以外的地方单独见这位前公公。 平日里他沉默寡言,家里的事都交给庄雅婷全权处理。 她结婚这一年,很少和顾游交流,两个人之间也比较生疏。 “董事长,您找我。” “坐。” 乐意侬隔着办公桌坐下来,顾游用紫檀做的镊子捏了一只客杯放在她面前,从公道杯里给她倒了一杯茶。 “叫你来,也没有别的事,你的任命书,我没有通过。 你不能留在顾氏。 你昨天刚来,手里应该没有什么可交接的工作。” 言外之意现在就可以走了。 乐意侬不慌不忙,举起茶杯尝了一口。 点了点头,入口回甘,是上好的白茶。 “我能否问一下原因?” “原因嘛,不用我说,你心里也应该清楚。 你和阿珩已经分开了,不适合再在一起朝夕相处的工作了。 顾氏总不能把自家二少爷赶走,你离开更合理,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以为董事长是个理智的商人,没想到也会这么感情用事。 我和顾总之间是有协定的,不知道您这个决定,顾总知道么?” “副总级别的任免必须有董事会审议通过,他也得按规矩办事,不能任意妄为,公司不是游乐场,不能把家庭的恩怨是非带到公司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昨天我已经签了劳动合同,上面还有我立下的军令状。 在法律上,相当于一个对赌协议。 如果我不能为顾氏带来我所保证的收益,年底我会自请离职。 如果现在让我离开,顾氏也要按协议赔偿我。 对于顾氏来说,我留下来只有利益,没有损失。” 乐意侬伸手拿起公道杯,给自己补上茶水。 “您又何必急着赶我走?” 顾游眉头突然皱到一起,“啧”了一声。 大概是没想到平日里脾气柔软的乐意侬竟然变得这么不听劝。 “当初你和阿珩结婚我是不同意的,但是后来你做得很好。 我听阿珩说因为瀛洲手底下人的疏忽,你们……其实结婚证代表不了什么。 我本人认可你对阿珩的付出,作为阿珩妻子,你是胜任的。 如今他失忆了,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这件事对你确实不公平。” 顾游掏出一张卡放在乐意侬面前。 “你拿着这张卡,离开海城吧。” 第29章 底气 那张卡是顾氏的家族信托专属银行卡,乐意侬不久前才还给顾天珩一张一模一样的。 “只要你别再执着过去,我就认你做我的干女儿。 只要有顾氏一天,你每个月都能从家族基金领到五十万。” 一个月五十万,比顾氏副总薪水还要高一些,而且不需要付出任何努力,只需要离开海城,顾家就愿意养她一直拿到老,对于一个只照顾过顾天珩一年,连证都没领过的“前儿媳妇”来说可以算很厚道了。 可惜乐意侬缺的不是钱,而是一个上桌的机会。 她看着桌上的卡,轻轻叹气,不知道该如何拒绝顾游的好意。 空气里安静的厉害,乐意侬的手指从颈间攀到桌沿,最终把卡片推了回去。 “董事长,这钱,我不能收。 我进入顾氏,是想要靠自己过上体面的生活。 我发誓我已经放下阿珩了,您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顾游厌烦的眼神快速扫过乐意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举起内线电话把陈秘书叫了进来。 “董事长,您找我?” 顾游起身往门外走。 “小陈,我开会要迟到了,你把情况和乐小姐说清楚。” 陈秘书胳膊下边夹着一摞文件和一个PAD,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又抻了抻敞开的衣襟,在乐意侬对面坐下来的时候,下巴高高扬起,几乎要从他眼镜下沿才能和他对视。 他手指在PAD上面一番操作,点开一个视频递给乐意侬。 “乐小姐,您先看一下这个。” PAD上播放的是昨天营销号黑她靠资源上位的那条视频。 完整播放一遍之后,陈秘书又播放了第二条视频。 不出意外,就是崔梅举着断亲书点名道姓哭诉女儿不孝的那条。 “您昨天第一天入职,网上就传出两条与您私德相关的负面新闻。 虽然公关部已经及时沟通,要求全网撤销,但是这两条都属于社会热点新闻,传播太快太广,已经给公司造成了负面影响。 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都是关于您对接清大资源的渠道的正当性,以及您生母在网上发的那条声明,对您个人和对公司影响都非常不好。 顾氏发展了这么多年素来爱惜羽毛,每年在公司形象和慈善事业,党政建设方面都下了大功夫,才有了今天的稳定局面。 高管出了这种负面新闻,是会影响商誉和股价的。 董事会经过一致商议,共同决定,没有通过您的任命书。 刚刚董事长把责任揽下来,也是为了顾全您的体面。” 说着,陈秘书又把刚刚那张卡推到乐意侬面前。 “您看,是不是考虑一下别再为难董事长,收下他的好意,离开海城还有很多不错的城市可以实现您的抱负。” “拿着吧!” 顾瀛洲突然出现在门口。 乐意侬见到他,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让她拿着那张卡,心里涌起万般委屈。 他也要她走吗? 顾瀛洲手插在口袋里信步来到乐意侬身边,拿起桌上卡片,塞进乐意侬手里。 “拿着吧,这么点钱你不拿他们才亏心得睡不着觉。 用不着离开海城,踏实住着。 谁说收了香火钱,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乐意侬浅笑着把目光从顾瀛洲英俊的脸上挪到手里的卡上。 他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热量隔着衣裳布料传递过来,为她注入了底气。 “至于任命书,我会重新提交董事会。 这个任命书的表决怎么没叫上我? 我什么时候被董事会除名了?” 陈秘书看看顾瀛洲,又看看乐意侬。 刚刚顾总一进来,他就站起来了。 乐意侬却始终稳稳坐着,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 正苦于难以应对,董事长去而复返。 “胡闹!” “陈秘书,你先出去吧。” 顾游步履匆匆,呵斥了顾瀛洲,就把外人请出去。 陈秘书得了大赦,把手里准备好的,打算让乐意侬签字的文件放在桌面上离开。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顾游才指着顾瀛洲训斥: “你不能把公司当做你个人为所欲为的工具!” “我能,顾氏姓顾,姓的是我顾瀛洲的顾。 以我的股份占比,要任命一个部门副总是不需要通过董事会的,上会也是脱裤子放屁。 你说的的董事会如果真的开了,没有我,也不合规,得重开。” 顾瀛洲极其不客气,乐意侬从未见过他这样对顾游说话。 “你非要让乐意侬和阿珩在一个部门里竞争,你做大哥的安的是什么心? 你看不到网上那些负面新闻吗? 这么多年,顾氏哪有过这样的情况?” 顾游指着乐意侬。 “她本可以拿着赡养费轻轻松松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你非要让她一个女人处在这样的风口浪尖,对她有任何好处吗? 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还嫁不嫁人?名声还要不要了? 除去她生母那条视频不算,如果她不来顾氏,清大那条负面新闻绝不会有!” 顾瀛洲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还突然用了一些力气。 “她来顾氏,是她的意愿。 她能做副总,是她有这个能力。 她如果因为自己的选择,导致名声不好,那也是她以后嫁的男人活该! 谁也不该因为结婚就改变自己去适应讨好另一个人!” 顾游被气地指着顾瀛洲骂: “你!你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疯了!” 又指着乐意侬: “你看看你选的领导! 他在利用你对付阿珩! 你真觉得自己有能力当顾氏的副总吗? 不过是碰巧搭上了清大实验室的关系,以顾氏的实力,什么样的条件给不出来? 没有你,这事儿一样办! 你看看你才上任一天,公司被你搞成什么样了?” “顾总,董事长……” 乐意侬站了起来。 “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是我的问题,我愿意……” “不行!” 顾瀛洲厉声制止了她。 看向她的眼神里是喷薄的怒火和明晃晃的威胁。 这样的顾瀛洲,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乐意侬为难地看向顾游,又被顾瀛洲呵斥: “看他干什么?我才是你顶头上司!” 顾瀛洲就这么看着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清楚地读懂了他的情绪,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他不愿意让她就此屈服。 乐意侬将银行卡揣进口袋里,微笑着对顾游说: “我愿意接受停职处分,在此期间我会努力恢复我的个人声誉,直至对公司没有负面影响再恢复职位,我之前的军令状还算数,这是我的诚意,希望董事长和顾总能考虑我的请求!” 第30章 你越界了,林震威。 “记住,你的职位,是我任命的。 在顾氏,没人能逼你离职。” 电梯间里只有顾瀛洲和乐意侬两个人,顾瀛洲揣着口袋对她说。 “下次就算我不在,也不要屈服。” “知道了,刚刚,谢谢你及时赶来。” 电梯“叮”的一声在两人面前打开门,走进电梯顾瀛洲将手伸向电梯面板回头问: “回办公室?还是直接回家?” “回办公室,有人故意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送了两捧花给我,我得回去把这个人揪出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有人送花给乐意侬的事,顾瀛洲也听说了。 他没问,是等着乐意侬自己解释。 “你确定这个人就只送了两捧花?” 乐意侬眉毛扬起,看向顾瀛洲。 只送两捧花,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必须搭配昨天的视频,才会让人联想乐意侬就和视频里说的一样,是个靠不正当关系上位的科技媛。 她收到花的第一时间就怀疑送花的人和炒作她黑料的人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只拿到了送花的证据,散布她黑料的证据还没有拿到,如果现在贸然指出来,不仅不能一击致命,还会打草惊蛇。 刚刚她是太生气了,才会冲动,经由顾瀛洲提醒才冷静下来。 “Mandy已经拿到了订花人就是林震威的证据。 我怀疑炒作我黑料的人也是他,但是这个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你有什么办法么?” 顾瀛洲勾了勾唇,“有,你拿什么换?” 乐意侬愣住,原来找他帮忙,是要交换的。 她有什么能换给他的? KPI昨天已经夸下了海口。 钱他有的是。 饭也给他做了。 正疑惑着,顾瀛洲朝她低下头。 乐意侬瞳孔扩张,不会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 顾瀛洲的脸已经凑过来了,乐意侬的眼越睁越大,心跳扑通扑通的,脸上也烫得厉害,昨晚那个梦又在脑海中自动播放起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电梯数字屏,还有两层就要开门了,踮起脚快速在顾瀛洲脸颊上啄了一口。 顾瀛洲惊讶地抚上刚刚被亲过的脸颊,一脸疑惑。 “你这是做什么?我是想说……”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顾天珩站在电梯外。 “大哥……顾总,意侬,你们……” 有那么一瞬间,顾天珩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难以言喻。 大哥倒是像平素一样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乐意侬一脸惊慌,涨红了脸,难道是被爸爸训斥了吗? “我爸为难你了?” “没有,我就是……” 乐意侬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瀛洲打断,替她回答了。 “她家里出了点事,需要请几天假。” 顾天珩不置可否,他知道乐意侬的哥哥出了事。 乐意侬不解地看向顾瀛洲,怎么就变成她主动请假了? “公司的事不必担心,家里有事就先顾家里。” 顾瀛洲没有下电梯,嘱咐了两句,重新按了按钮。 乐意侬独自走下电梯,没有和顾天珩多说的意思,随手接了个电话往办公室方向走。 顾天珩看着电梯面板上数字逐渐攀升,又看向乐意侬的背影。 从董事长办公室到战略投资部,这么几层,大哥有必要亲自把人送回来吗? 乐意侬接到陈晨的电话,暂时把刚刚的尴尬抛之脑后。 “L&F这边已经搞定了,营销号的推广也买好了。 你妈的视频我今天才看到,她心可真狠,宝贝你没事吧?” 乐意侬昨天已经伤心过了,今天过了最难过的时候,有点麻木了。 “没事,其实这样更好。 评论区可以帮我带一波节奏了,还有些材料我一起发给你,你看着用。” “好嘞~只要你这次下定决心走出这一步,别又当缩头乌龟!我绝对挺你!” 乐意侬在众人注视下,把花放到垃圾桶旁边。 再回办公室,关上门给邹晋安打了一个电话。 “学长,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挂了电话,背上包往外走的时候,被林震威拦住了去路。 “乐副总,这么早就下班了啊? 是下班了,还是被开除了? 就这么走了,不交代一下吗?” 林震威态度傲慢,声音很大,故意想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好像和你交代不着吧? 你越界了,林震威。” 乐意侬越过林震威,走到汪经理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汪经理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头略秃,肚子有点大,听见敲门扶着眼镜出来。 “乐总,您找我有事?” 乐意侬就站在汪经理办公室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我请了几天假,和清大的合作我和那边都沟通好了,您牵头正常推进就好,项目上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你撒谎!”林震威冷笑,“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都听说了,你被停职了!什么请假,说得好听!” 所有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整个战略投资部只剩下打字和按鼠标的声音。 顾天珩刚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去劝,又停下脚步,想到之前乐意侬对他的态度,转身回了工位。 让她受些挫折也好,副总哪有这么好当的? 等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再和她谈,她才能听得进去。 乐意侬语气态度都很平静。 “我是被停职,不是被辞退了,我还是你的顶头上司,我和汪经理交代工作,哪有你插嘴的份?” “你不就是认识个邹教授的小助理么? 牵了个线,搭了个桥,就想把部门功劳都抢走? 没有你,这个合作,我们部门谁都能签下来!” 小助理? 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助理? 乐意侬的困惑被林震威当成了心虚,于是更加笃定,他猜的没错! “我查过清大实验室的团队成员清单了,视频里你百般讨好的那个男人根本并不在那个清单上!他最多是个实验室小助理!” 乐意侬冷笑反问: “视频?什么视频?你是说那个造谣污蔑我的视频?” “我看了,那个视频打码了啊,你怎么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的?” “还能对比出来他不在清单上?” 林震威表情僵住,愣在当下,又很快反应过来。 “那……那是因为清单上成员不是胖就是秃,视频里那个男的一看就不在清单上!” 乐意侬笑容更盛,上下扫视着林震威,表情夸张道: “哦~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就在现场看见了呢~” 此话一出,办公区里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键盘敲击声。 怀疑的眼神越过电脑屏幕偷偷打量着。 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小群,正在疯狂八卦。 “我正在找这个偷拍和造谣的人,不是你就好,我一定会找到他,告到他坐牢的!” 林震威眼神闪躲,后退了半步。 键盘声更密集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回怼: “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我敢说我们战略投资部没有了你,照样能把合作谈下来! 要是你停职期间,我们成功签约了,你还有什么脸再回来? 我要是你,就自请离职,省的丢人!” 乐意侬笑了笑,“只有你一个人看不惯我,别拉着整个部门。 你去谈吧,我给你这个机会。 你要是能独立把项目签下来,我自请离职,业绩算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 林震威露出得逞的笑容。 刚刚站出来刺激她,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说的话,大家可都听见了。 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欺负女人,耍赖不走!” 公司最初拿到邹教授的电话,和清大实验室接触,是由他负责的。 昨天他在和清大那边对接工作时,问了一嘴对方和乐意侬的关系。 那边像是生怕被误会似的,解释了半天只是朋友介绍。 而且他还因为这些日子的工作对接,在实验室那边争取到了一个帮手。 没有乐意侬,这项目他签下来绝对不在话下! “你放心,我要是走了,就是你们顾总亲自去请我,我都不带来的。” “等你的好消息!” 乐意侬背着包潇洒离去,留下办公区一片嘈杂的键盘声。 第31章 这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离开公司,乐意侬推开楼下咖啡厅的门。 Mandy朝她挥了挥手。 “你决定好了? 我得把实情告诉你,我目前被停职了。 下午跟我走不仅不算业绩,被人知道还会把你和我划到一起。 如果我留不住,你也会被牵连。” Mandy笑容不减,甚至还很兴奋,半点犹豫也没有。 “决定好了!” “我简历不够优秀,很有可能过不了实习期。”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一把。” “你就职演讲那天,我就认准了你这个领导一定能带我飞!” “而且你今天真的是太帅了,一收到花,就知道有问题,我真的……太帅了乐总!” 调查送花人这个任务,看似不起眼,实则与后续她能否留在顾氏,甚至扳回一局息息相关。 乐意侬也是因为事态紧急,实在无人可用,又对Mandy的印象不错,选择了相信直觉,赌了一把。 目前来看,她赌对了。 “你也很机灵,能让花店把流水给你看,还让你拍照,费了不少口舌吧? 很多时候办事能力比学历重要。” Mandy被夸,眼睛笑成了月牙,嘴巴就没合上过。 “谢谢乐总夸奖!” “走吧,陪我去一趟清大,谈个业务。” 之前已经答应过顾瀛洲不再单独见学长,她需要带一个人,她选了Mandy。 Mandy放下咖啡杯,眼中满是不解。 “乐总,你都被停职了,还给公司卖命啊?” 乐意侬已经拿起包,神神秘秘扫了Mandy一眼。 “顺便查证据,你不是破案上瘾吗?” 一提查证据,Mandy眼睛都亮了,跟她在公司上班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乐总,我可是柯南迷!这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一路上Mandy都叽叽喳喳的,像个逃出笼的快乐小鸟,举着手机一边刷视频一边给乐意侬吐槽看到的八卦消息。 “乐总,你看!这个船舶大王陆家面向全国征婚呢! 要找一个99年冬至正午出生的女孩,风水先生钦点的八字。 你说有钱人怎么都这么迷信呢? 要是找到了发现是个三百斤的大胖子,这位陆少爷也乐意吗? 真是封建糟粕,这么有钱还这么愚昧!” 乐意侬皱了皱眉,她不就是99年冬至正午出生的么? 怎么会这么巧? 陆家这两年发展势头强劲,陆家长子陆常宁能力超群。 她们调查过陆家,这个新一代的陆家掌权人三观正,能力强,令人钦佩,怎么也会信这种东西? 很快到了清大,学长已经在上次的停车场等她了。 “学长,这是我同事Mandy。” “乐总,我怎么看着你学长这么眼熟呢?” Mandy拽了拽乐意侬的胳膊,小声嘀咕。 “嘶……他不就是营销号视频里那个男主角吗??” “这是我学长,邹晋安,斯坦福的博士,从事生物医学工程方向的研究。” “邹博士您好!您本人比视频里帅多了!” 邹晋安伸出的手一顿。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太冒昧了。” Mandy忙主动去握邹晋安的手,“我的意思是您长得很帅,没想到学历这么高还能这么帅。” 邹晋安比较内敛,只轻轻回握,就默默把手收了回来,转向乐意侬。 “意侬,你让我帮你查的,我已经联系学校保卫科了。 你跟我去一趟,看看需不需要报警。” 直到亲眼看到视频,乐意侬才明白学长刚才为什么说要报警。 “学长,这段视频,能不能让我拷走?” “我和保卫科协商一下,你等我。” 邹晋安推门出去和保安队长沟通,Mandy早就憋不住了。 “乐总,偷拍的人真的是林震威!他太恶心人了,竟然跟踪你!” “可是乐总你看!这辆车里的人,不是和你一天入职的顾天珩吗?” “他怎么也跟踪你啊!你之前认识他吗?” 乐意侬没有回答,只是郑重告诉Mandy:“你今天看到的,不要往外说,时机到了,我会让林震威付出代价的。” Mandy瞪圆了眼睛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然后比画了一个OK。 邹晋安很快回来,“拷视频要有公安陪同,你可以用手机把刚才那段录下来。后面如果需要报警,可以来调取证据。” 乐意侬录了视频,跟着邹晋安从保卫科出来。 “学长,之前你提的建立实验室的事,今天有空聊一聊吗?” …… 下午三点半,陈秘书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顾游正看着顾氏绿色的股价发愁,阴跌了一天的股价,五分钟前开始跳水。 他有点后悔,不该听顾瀛洲的再给乐意侬机会。 要是上午发了声明,把乐意侬开除,也许就不会对股价造成影响。 “董事长,出事了,您看财经新闻了吗?” “又出什么事了?” 陈秘书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给顾游看。 “您看!咱们和L&F合作的那个项目,被卢森医疗告了!” 顾游带上眼镜,举着陈秘书的手机,标题耸人听闻。 《L&F涉嫌内部员工盗取合作方卢森医疗核心配方换取利益,涉及赔偿或高达20亿》 拿着自己的手机查了一眼L&F的股价,已经跌停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这条视频点击已经过百万了!” “给顾瀛洲打电话,让他把L&F的股份都抛掉!” 吩咐完拿起手机打给乐立昌,占线。 顾游把手机往桌上一摔,“王八蛋,这种事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打电话竟然不接!” “你继续给乐立昌打!打通了把电话给我!” 短短三分钟,陈秘书被安排了好几项任务,忙得不可开交。 二十分钟后,陈秘书突然抬起头。 顾游问:“打通了?” “没有,但是我查到L&F这次盗取合作方配方的员工是乐小姐的亲哥,乐总和前妻生的那个长子,人已经被抓进去几天了!” “什么!” 顾游眉头拧成一团。 “这个乐意侬真是害人不浅!” 当初要不是看在乐意侬照顾阿珩尽心尽力的份儿上,他也不会答应和乐立昌合作这个项目。 就算乐立昌在合同里钻空子,占便宜,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想到现在竟然闹出这种事! 这项目明面是L&F的,其实是顾氏出资占大头,L&F挂名运行,专业人士深入挖掘就能发现,L&F出了事一定会影响顾氏。 顾游越想越气,吩咐陈秘书: “你去,让公关部拟稿,发公告乐意侬被停职了。” 是乐意侬不肯离开顾氏,这就不能怪他心狠了! 其实股价大跌,主要是因为受到了L&F暴雷的牵连,乐意侬那点黑料发酵了一天影响也不大,顾游此举多少有些泄私愤。 …… 从清大出来,Mandy看向乐意侬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乐总,你是我的女神!我爱上你了!怎么办?” 乐意侬手握方向盘,无奈笑笑。 “你用不用这么夸张?” 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Mandy,就差没有尾巴可以摇了,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口水。” “我真怕我回公司忍不住把刚刚谈的那个项目说出来! 这合作要是谈成了,比之前那个项目更有前景吧? 得多少个亿啊?我都不会算了!” 第32章 这莹莹绿光只是一个开始。 “要是让你一下子算明白了,战略投资部就留三个人就够用了。 这合作需要咱们部门做详细的投资测算和前期调查,才能估计出预计营收。 不过,现在看来,确实比手头的项目更有前景。” “顾总选中你,可真是选了个人才! 你都停职了,还满脑子想着给公司赚钱拿项目。 顾总真是会选人! 要不是顾总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都恨不得趴在他耳边告诉他,你有多优秀!” 乐意侬被Mandy逗笑。Mandy觉得自己真是个夸人的天才,乐总笑得多好看呢! “说真的,乐总你怎么人脉这么硬! 邹博士那么信任你! 回国都没有联系过其他投资方,第一个就找到了你! 我怎么感觉他对你有点意思呢?” “怎么?你也想给我传点绯闻?嫌我黑料不够多?”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是真心觉得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配我一脸!” 乐意侬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抿了抿嘴唇。 “你想多了,少看点漫画,我有男朋友的,学长也知道。” Mandy小手一挥。 “男朋友算什么?只要没结婚邹博士就有机会~说起来现在搞研究的都姓邹呢?之前那个教授不是也姓邹?” “邹教授是学长的爸爸。” “哎呀,乐总,那他们父子的研究都交给你来投资,你还说他对你没意思?你不要辜负人家啊!” 乐意侬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少磕CP,多学习,我不喜欢学长那款的,你到家了~” 乐意侬按照导航把Mandy送到家门口,发现Mandy家住的小区也是别墅区。 Mandy下车的时候,还不忘举着拳头回过头来对乐意侬说: “乐总!期待你战神归来的那天! 我在公司好好帮你盯着林震威那个神经病和顾天珩那个跟踪狂!保证完成任务!” 说着还歪歪扭扭地敬了个礼。 乐意侬嘴角都压不住。 明明Mandy和她同龄,为什么人家姑娘就那么有活力? 告别了乐意侬,Mandy掏出手机继续为乐总控评。 昨天她就战斗了一天,跟所有营销号上的黑子键盘对线,不停地举报那些造谣的营销号。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功劳,晚上的时候大多数营销号都被删帖了,可另外一条黑料又被顶了起来。 一个自称是乐总妈妈的女人,举着断亲书在网上哭诉。 她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在弹幕里连发好几条质疑。 “断亲书里写的明明是她女儿以后的债务和她没关系!我怀疑女儿是一片好心被曲解了!” “一个孩子从小离开妈妈,被送到爸爸和继母的家里,亲妈竟然管这个叫享福?这对吗?” “这个妈妈说的话好像生怕网友骂不死她女儿一样!” “如果真的不想牵连女儿,不联系不就行了吗?拿着断亲书在网上哭,还口口声声不愿意麻烦女儿,不会牵连女儿,这不是2L大瓶装绿茶吗?拿我当日本人耍吗?” 昨天她发了这几条弹幕立刻迎来上千条点赞,却还是抵挡不过满屏的对女儿的谴责。 原视频夜里就已经被举报下架了,但是今天又有人爆出科技媛事件的女主角和断亲书事件的女儿是同一个人,很多营销号录了屏,重新编辑,跟风传播蹭热度。 但是今天评论区的网友似乎找回了理智,调转了枪头,开始质疑这个妈妈发视频的目的了。 评论区有很多网友的想法和她昨天的想法遥相呼应。 “这个母亲的言行非常可疑,装可怜的目的是想让更多网友攻击自己的女儿,就算她女儿真的要断亲,她也绝不无辜。”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但是真的有亲生父母不爱孩子的。” 很多网友在评论区里现身说法,讲述自己被最亲的人背刺的遭遇。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有的时候我也很想断亲,很理解视频里那个被骂的女儿。她一句话也没说,就被网友骂上热搜,是舍不得跳出来指责母亲吧?摊上这么个妈……” “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妈,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舆论刚刚开始向乐总倾斜,顾氏的公告就弹了出来。 “乐氏宣布已经将“科技媛事件”涉事人员无限期停职,待后续调查清楚之后再做最终处理。 请广大网友放心,顾氏绝不允许有靠不正当竞争手段获取职位和晋升机会的情况出现,并承诺接受社会舆论的监督。” Mandy攥着手机的手指发白,公司简直太欺负人了! 根本没有调查清楚就停了乐总的职不说,还这么着急发公告撇清关系! 可是乐总呢? 她都被停职了,还在为公司奔波! 要是乐总看到这条公告心里得多难受? 要是因为这样,公司失去了乐总刚谈的项目,也是公司的损失! Mandy的正义感熊熊燃烧,快把自己点燃了。 她加快了脚步,赶回家制作和这群黑子对抗的视频! 她要为正义而战!为乐总而战! …… 乐意侬的车停在路边,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屏幕,这莹莹绿光只是一个开始。 一个跌停可不够。 手机弹出来电提示,是乐立昌的电话。 乐意侬接通,那边传来乐立昌疾言厉色的质问: “你去顾氏上班了?还抢了阿珩的职位?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乐意侬挑起眉梢,又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代表股价跌停的绿色长条。 L&F股价都跌成这样了,还面临20个亿的赔偿,乐立昌还有心情管她去哪儿上班? 在乐意侬多年的观察下,判断乐立昌是一个绝对利己主义。 对他来说一切人和物都有其可利用的价值,他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这两天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回家? 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了? 你是离婚了,以后还要嫁人的!不能脸都不要了! 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 乐立昌能这么问一定是方欣爱说了什么。 “爸,我已经成年了,我在家住大家都不舒服,何必呢?” “你别废话!现在马上给我回来! 否则卢森医疗的谅解书我是不会送到警局去的! 你哥也别想放出来!” 第33章 图穷匕见 乐意侬调转车头往乐家别墅开,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她没有把车开进去,而是停在了乐家别墅门口,又给顾瀛洲留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自己回乐家了,回去和乐立昌谈她哥的事。 然后才忧心忡忡地推开家门。 家里异常安静,方瑾和方欣爱都不在,张姐、陈嫂也都不见人影。 客厅正中间地毯上散落着摔碎的茶杯,也没有人收拾。 乐意侬沿着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推开书房门。 乐立昌正拧着眉头侍弄茶宠,听到动静,抬眼看向她,眼峰犀利,看不出一丝慈祥。 “过来,陪我喝杯茶。” 说是陪他喝茶,乐立昌却只给乐意侬倒了一杯茶。 乐意侬单手捧着茶杯,浅尝一口,皱起眉头。 原本该回甘的茶,入喉苦涩,一泻千里。 乐立昌把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崔梅把乐司臣从拘留所接出来的视频。 “你大哥已经放出来回家了,你也该把阿珩的钱退回去了吧?” 乐意侬翻出手机,点开转账记录给乐立昌看。 “爸,我早就还回去了。 我只是想让你救大哥,我从来也没打算真的要阿珩的钱。” 乐立昌看过转账记录,真的是当天就转回去的。 顿觉被愚弄,嘴唇颤抖着,抄起茶壶扬手摔到了地上。 摔完了,仍不解气,一手捂着心脏,一手颤抖地指着乐意侬: “贱人!这都是你自找的!你可怪不得我!” 乐意侬警铃大作,立刻站起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眼前模糊,浑身使不上力气,全身上下只剩下听觉还在。 她挣扎着去够掉在不远处的手机。 耳边是乐立昌绵延不绝的咒骂: “你妹妹提议把你嫁到陆家换投资,我还犹豫过! 我真是心慈手软! 我从八岁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还是一心向着你那个没用的哥,神经病的妈! 吃里扒外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 乐意侬已经摸到了手机,凭着感觉想要打给陈晨,可惜眼前一片模糊。 也不知道打通了没有,手机就被乐立昌一脚踹飞。 乐意侬听到他一边发泄似的反复的踹她的手机,一边嘴上不停的骂。 “当初真不该听方瑾的话……” “把你留下……” “说什么养大了可以联姻换资源。” 乐意侬听到他似乎是踹累了,最后一脚,手机大约已经变成碎片,飞出去是零件撒落的声音。 “要不是你拿着阿珩的资产威胁我,我也不会答应卢森医疗由公司来承担赔偿!” “他们买通了我的法务,隐瞒合同漏洞,开口要20个亿!” “今天股价大跌,市值蒸发都不止20个亿,明天还不知道要跌成什么样!” “你可不要怪我!这一切都要怪你自己!还有你那个没用的大哥!” “反正你已经伺候过一个瘸子了!也有经验了! 嫁给谁不是嫁? 陆家也是豪门世家! 说不定你以后还会感谢我! 要不然哪个正经世家少爷会看得上你……” 再睁开眼的时候,乐意侬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漆黑,适应了许久,才逐渐看清室内家具摆设的轮廓。 “醒了?醒了就起来聊聊。” 乐意侬闻声望去,隐隐约约看到窗边一个男人坐在轮椅里的轮廓。 他按下按钮,窗帘缓缓拉开,阳光倾泻在男人身上,使他整个人笼罩在金色的光线之中。 这是陆少? 这位陆少眉眼妖艳里带着天生高人一等的不屑,穿着一身红色丝绒睡衣却不显得过分夸张,反而衬得他皮肤雪白,像古堡里的吸血鬼王子。 乐意侬掀开被子下床,顿觉脚下虚浮,却不肯漏出破绽咬牙走到男人面前。 “我爸骗了你,不要相信他,我已经嫁过人了! 我们不合适,你要是还没跟他达成合作,就别合作了,放我走吧! 你这是非法监禁,是犯罪!” “你跟她说。” 男人吩咐了一句就把视线挪到了窗外。 乐意侬这才看见阴影里还有一个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高大男人,看起来像是管家或者助理的角色。 管家朝着男人旁边的单人沙发伸出手,示意乐意侬坐下。 “乐小姐,您请坐,我简单给您介绍一下情况。 大师算过,我家少爷如果想重新站起来,需要和一位99年冬至午时出生的女子结合,才有希望。” 乐意侬在男人对面坐下来,抬着头听管家的讲解。 这条件怎么这么熟悉? 好像今天才听Mandy吐槽过…… 乐意侬眯起双眼。 难道轮椅上这位陆少就是那个……封建迷信陆少爷? “我家少爷从小热爱运动。 滑雪,滑翔伞,翼装飞行,都是高手。 曾经是70公斤级别的自由搏击冠军,参加过奥运,获过很多国际大奖。 这样的性格,绝对无法忍受后半生坐在轮椅上度日。 我们已经找了您很久了。 您的婚姻状况,我们也调查过。 您已经和顾家二少离婚了,听说顾家二少的腿也是在您的照顾之下恢复的。 既然有这样的成功先例,又有大师的卜算,您是陆家最后的希望,无论如何我们也要试试! 况且陆家注资L&F的流程已经在谈了,乐总急需资金周转,我想您应该是个孝顺的……” 乐意侬忙瞪着眼睛否认。 “你别误会,我不是,我没有! 咱们国家是法治社会,我爸跟你们合作和我本人没关系,你们想终止合作请随意。 虽然很同情你家少爷的遭遇,但我不是大夫,有病应该积极求医,怎么能相信封建迷信的说法呢?” 乐意侬站起来想要离开,刚迈出去一步,就觉得全身的血像退潮了一样,头晕得厉害,支撑不住倒在地毯上。 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来,可身上却越来越烫,胃里像有蚂蚁在爬。 “你们给我吃了什么?” 管家没有过去扶她,而是往房门方向走去。 “乐小姐,这药可不是我们给您吃的,是您父亲亲自给您服下的。 他把您送来的时候还嘱咐过,您醒过来恐怕不会顺从。 所以给您喂了强效催情药。 现在各家媒体就在门外候着,待会儿他们会拍下证据证明,一切都是您主动的,我们少爷因为身体不方便,阻止不了您,只能忍受您的主动献身。 这一整套方案都是您父亲的手笔,就连媒体都是您父亲请来的。 通稿都写好了,到时候新闻标题,到底是《乐家千金和陆少恋情曝光,共赴甜蜜爱巢》,还是《乐家千金用恶劣手段爬床陆少恨嫁豪门》,就看您的最终的选择了! 听说您最近入职顾氏了,还黑料缠身,您这么有事业心,大概也不想再添一条黑料了吧?” 第34章 可怜母亲的真实嘴脸。 管家推门离去。 陆家少爷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一下一下掐揉着眉心。 乐意侬理智出走,血液沸腾,双颊火热,恨不得扯开衣襟朝着那轮椅上的男人扑过去。 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几乎咬出血来,眼泪抑制不住地滚落。 乐意侬躺在地毯上,又哭又笑,像是疯了。 她手机被乐立昌踹碎了,没人知道她在陆家, 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被欲望和本能驱使着,朝着轮椅上的男人爬过去。 …… 几个小时前。 “这条公告谁让你发的?” 顾氏公关部梁副总深感大事不妙,擦着额头上的汗解释: “顾总,是董事长办公室陈秘书让发的,他让我立刻发,一秒都不能耽误。 我发完公告马上就过来了。” 见顾总脸上阴云密布,梁副总看向周助理求助。 周助理轻轻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直属上级是谁?你向谁汇报?” “是您,顾总,向您汇报。” “那你发公告为什么我不知道?” “陈秘书说您都知道,不用问您。” “陈秘书给你发薪水?” 冤枉啊! 平时一天发好几个公告,要是每个都要总裁亲自过问,那要他们这些副总做什么?总裁不得忙死? 而且他昨天就是因为这个乐总的事,加了一晚上班,脑子里已经都是浆糊了。 看到周助理让他过去一趟,正急着赶过来,就收到了董事长秘书的电话,要求马上发公告。 他看发的正是害他加了一晚上班的乐副总被停职的公告,觉得理所当然,想都没想就点了同意,着急忙慌地把公告发了出去。 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好了坑,一路赶过来刚好来得及往下跳。 这会儿梁总也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慌忙找补:“我现在就撤回来!” “顾氏是什么出尔反尔的皮包公司吗?” 梁总后背起了一层的汗,唇色也有点发白,绝望地瞟向周助理。 周助理摇了摇头,闭上眼躲开了梁总的求助。 梁副总就知道自己这回在劫难逃。 顾瀛洲却话锋一转,将转椅向后撤,双手架在扶手上十指交叠。 “说说昨天那两条视频处理后的舆情控制情况。” 至此梁总才终于大彻大悟! 顾总让他压制的一直是针对乐副总的恶评,而不是顾氏的恶评! 这二者虽然殊途同归,但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他忙活了一晚上竟然没搞清楚老板的意图! 他明白的实在太晚了! 梁总把昨天夜里加班的努力,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希望能换取总裁的怜悯。 特别提到,昨天他发现弹幕里有一个网友提出的反驳观点都很犀利,后来他们部门充分利用了那些观点来控评。 上午更是突然有一股力量不知从哪儿涌现出来,合力把舆论导向了对乐副总有利的方向。 直到刚刚,本次舆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 越汇报,梁总越懊恼。 做事不由东,累死也无功! 这么辛苦控制住了舆情,顾总一定是站乐副总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个季度的奖金,你们部门不参评。 你先回去吧。” 季度奖金被取消了,梁总反而松了一口气。 仿佛压在心里的大石头,悬在空中的靴子,一起落了地,领了罚心里也踏实多了。 “我给周助理推了两条视频,你回去给这两条做数据,买几个营销号一起推。 今天之内,我要网上关于乐副总的评价翻转。 做不到全组都不用干了,公司不需要脑子不清楚的废物。” 尽管顾瀛洲言辞冷冽,充满威胁,梁副总听了却双眼发光。 这是顾总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果真的只是让他回去,就真的没有出头之日了! 搞不好过不了几天就会通知他卷铺盖走人! 只要领导还有要求,就说明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顾瀛洲提供的那两条视频,一条是Mandy回家之后,亲自操刀剪辑的整个事件分析视频。 条理清晰地分析了前后两个视频的可疑之处,并推理了幕后黑手的目的,帮助吃瓜群众穿透表象理清思路。 另外一条是几个营销号同时放出来的视频,像素模糊,场景是在医院走廊里,一看就是医院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崔梅穿着病号服坐在窗户边,乐意侬伸手去够她,却被反手扇了一个耳光。 乐意侬是背影,崔梅被拍得很清楚。 那枯槁的面容,刻薄的薄唇,打完人还口口声声喊着: “他不是给了你两百万吗? 我做手术才一百多万! 怎么就拿不出钱给你哥买车了? 他现在刚上班,没辆车谁能看得起他? 你给不给? 不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让人家看看我就是让你逼死的! 你个不孝女!” 这条视频一推出去,广大网友直呼上当!舆论几乎转瞬逆转。 “这种人也配叫母亲?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儿子是人,女儿就不是人了?” “听这意思,手术费女儿掏,掏完了手术费还要挤兑女儿给儿子买车?天呐?姑娘快逃!” “逃离原生家庭!远离吸血鬼!” “这个妈妈在网上哭诉女儿不孝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动机不纯了!那些跟风说女儿不孝的,打脸疼吗?” “这亲不断等什么?等着被这对母子吸干血卖器官吗?” 网友群情激奋,舆论一边倒。 之前谴责乐意侬不孝的,转头把崔梅骂得狗血淋头。 连带着前一条污蔑她是“科技媛”的视频也迎来了舆论翻转。 “我看人家郎才女貌,光天化日,手指头都没挨一下,从哪儿看出来人家有不正当关系了?” “空口白牙,拿不出一点证据就栽赃人,这种营销号也有人信!真降智!” “如果这两个事件的女主真的是同一个人,那也太惨了,家里有这么个偏心眼儿的妈,好容易靠自己爬到公司高管的位置还被人陷害抹黑。” 网友一窝蜂的同情乐意侬,甚至连顾氏刚刚发出去的停职公告的评论区都遭到了反噬。 期待的网友对顾氏的舆论翻转没有等到,反而招来骂声一片。 “调查清楚了吗?就停职?职场性别歧视吗?” “听说那小姐姐刚给公司带来好几个亿的合作,就被停职了,谁知道是不是大企业针对职场女性的杀猪盘?” “太可怕了,如果是真的,顾氏太可怕了!” “那么大的背景去欺压单一个体,简直就是一场资本对年轻职场女性的围剿!” 顾瀛洲一边听战略投资部的报告,一边在手机上查看网友评论,时不时挪到微信上看一眼和乐意侬的对话框。 最后一条留言停留在乐意侬说要回乐家和乐立昌谈她哥的事。 他回复:“知道了,晚上吃什么?” 乐意侬却一直没回。 顾瀛洲眉头紧锁。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还没谈完么? 第35章 谁说结合就是上床? 乐意侬攀着男人的膝盖,抓住男人的睡衣前襟与他对望。 男人低垂无情的双眸看向她,很快认命似的错开眼神,将头转向窗外,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陆先生,你不必勉强自己非得和我发生关系,我也能让你站起来!” 陆少看似无动于衷,手背上突然喷薄的血管脉络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他仍看着窗外,但是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等着她下一句话。 “如果你还想站起来,就马上找医生来,把我身上的药解了! 我保证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陆延修迟疑着转过头看向她,眼神疑惑而犹豫。 乐意侬是他最后一线希望,他也不愿意睡顾天珩睡过的女人。 如果不用睡她,也能站起来,他绝对不会犹豫。 可乐立昌说过,这个女儿,很是狡猾。 她说什么也不要信,不管后面是要结婚,还是单纯的“结合”,一定要先拿到证据和把柄,后面才好拿捏利用她。 陆延修也不齿乐立昌的嘴脸,竟然把亲生女儿送到一个瘫子的床上,还亲自出谋划策。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如果有一线可能,他也不愿意和这种人合作。 “你能给我什么?我凭什么信你?” 乐意侬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说服他了! 只差一个足够坚实的理由! “那个大师只说你需要跟我结合,从来没让你和我上床,对吗? 谁说结合就是上床? 难道在你脑子里,女人就只能拿来睡吗?” 见陆延修皱着眉头在思考,乐意侬乘胜追击。 “我手里有个项目,能给你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你跟我合作,算不算结合? 你把我身上药解开,我亲自讲给你听! 快叫医生来! 再晚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乐意侬已经完全趴在陆延修的腿上,摸上了陆延修的腰,说到最后狠狠在他结实的腰上拧了一把。 陆延修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赵挺,叫医生进来!” “少废话,你是少爷,我是少爷?” “快!” 乐意侬勾起唇角,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挂在陆延修失去知觉的腿上。 浑身紧绷,努力克制着封闭自己所有感官。 闭着眼睛忍耐着,等待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陆延修虽然双腿失去知觉,可是被一个活色生香的女人一直抱着,他也深感度秒如年。 他想拍拍她的肩头,让她去床上躺着等。 才一碰到,她就浑身一个激灵,头也不抬,嘴里咕哝着,“不想死就别碰我!” 好凶的女人。 乐立昌明明说这药是最新最烈的,没人能抵挡得住,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医生给乐意侬挂上盐水,抽了血,送回实验室,不出半小时就拿到了化验结果。 看到化验单的时候,医生将眼镜推至头顶,仔细的看了又看,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震惊到挠着头皮自言自语。 “我的老天,这姑娘真能抗! 这剂量给大象配种都够了! 这是谁下手这么狠?” 陆延修的眼神扫过来,医生自觉失言,立刻噤声。 “她还要多久能缓过来?” 医生看了看表,“少说四个小时。” “少爷,咱是不是上了这女人的当了? 外边媒体不可能等那么久,您太仁慈了!” “聒噪!今天不会有新闻了,给他们双倍的车马费和封口费! 谁敢透露半个字,让他们见识见识公海的落日也无妨。” 他要得到一个女人,何至于非得用这种腌臜手段? 陆延修一点也不后悔叫停这个计划,甚至为此感到庆幸。 他就算再想重新站起来,也不愿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如果必须要和乐意侬结合,你情我愿怎么就不行呢? 乐立昌不就是想要陆家的投资和一条陆家注资L&F的新闻么? 他又不是给不起。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给我一台电脑,投影仪,还有我的包,在这儿吗?” 陆延修示意赵管家去安排。 乐意侬很快拿到了她需要的一切。 她将存有学长资料的优盘从包里翻出来,插在电脑上,严肃地对陆延修说: “这个项目,目前还在保密阶段,除了你都先出去吧,我只能讲给你一个人听,讲完这台电脑我也要带走。” 乐意侬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手上扎着点滴,每讲几句话,就要停下来歇一歇。 陆延修的轮椅紧挨着床头,和她并排看着屏幕上的实验说明和数据。 有不懂的地方,乐意侬就停下来稍作讲解。 陆延修发现乐意侬不仅逻辑清晰,讲解深入浅出,而且对行业了解非常深入,据他判断至少已经到了行业顾问级别。 因为他所有的问题,不管是对实验操作流程的质疑,还是对项目的前景的担忧,都被乐意侬抽丝剥茧地一一给予了正面解答。 听到最后几乎是催着乐意侬往下讲。 陆延修的心逐渐落到踏实的土地上,希望破土而生,冉冉升起。 乐意侬给他的感觉,就像这片充满可能性的广博大地。 “这项目,我投了!实验室什么时候开始筹备?” 陆延修激动不已,迫不及待,甚至越靠越近。 乐意侬将人推开。 “你离我远点,这药还没退。 这项目你不能投,这是我给顾氏谈的项目。 你是我给这个项目选的第一个人体实验对象。” 陆延修整个人都阴沉下去。 “顾氏都发公告给你停职了,你还给顾氏谈项目? 你身上的黑料,顾氏管过你吗? 顾氏根本不在乎你! 他们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你来为我工作!怎么样?” 陆延修的双眼放光,眼神里全是对人才的渴望。 他不理解乐立昌脑子有什么大病,放着这样能力超群的女儿不培养成继承人,竟然把她往男人床上送,想拿她换资源,这不是杀鸡取卵,捧着珍珠当鱼眼卖吗? 怪不得L&F这些年被他经营得一塌糊涂,乐立昌真是一叶障目啊! L&F还不如给乐意侬来经营。 第36章 竟敢骂我老公,呸! 乐意侬仍不为所动,坚定摇头。 “不行,据我所知,陆家是做航运和船舶生意的。 如果你来投资实验室,研究成果出来,后续还要投资建厂,或者收购合适的药企。 不论如何,陆家都缺乏相关人才储备和运营经验。 隔行如隔山,你如果真的想要尽快站起来,这个项目交给顾氏操盘是最稳妥的。 顾氏产学研上下游早就打通,自成体系,成果一经审批立刻就能投入批量产出,技术也会在应用中更快成熟起来。 所以我劝你,就让顾氏投资,你来参与实验,这是双赢。” 陆延修压低眉头,陷入沉思。 乐意侬知道他是个聪明人,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所以给他时间思考。 她今天的危机至此,已经解除了。 “把手机借我用一下,我手机被我爸摔碎了,我要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保平安。” “老公”两个字卡在嗓子眼里,被乐意侬咽了回去。 陆延修无所谓地把自己的手机解锁随手递给乐意侬。 她也不客气,凭印象刚输到第五个数字,通讯录里就弹出了顾瀛洲的名字。 乐意侬一愣,手指也随之停了下来。 这引起了陆延修的注意,他朝着屏幕看过去,脸色随之一变。 “顾瀛洲是你男朋友?” “不是!只是前几个号码一样而已。” 乐意侬下意识地反驳。 不仅仅是因为她想隐瞒和顾瀛洲的关系,更因为陆延修突然急转直下的态度,让敏感的她几乎瞬间觉察到了危险。 “是吗?那你继续往后输,打给你男朋友,让他来接你。” 乐意侬脑子里能记得住的电话号码,没有一个能用得上。 “怎么?不记得自己男朋友电话了?” 陆延修出言讽刺。 “原来你喜欢兄弟阋墙的戏码? 睡完弟弟,睡哥哥,你不觉得恶心吗? 顾瀛洲对他弟弟这么好,怎么会抢他弟弟的老婆? 难道你们三个一起睡吗? 难怪你被灌了药都不愿意碰我,原来我不在你的菜单上? 其实我也有哥哥,要不要把我哥介绍给你?” 乐意侬攥着手机,防备地盯着突然发了疯的陆延修。 对顾天珩,她仁至义尽。 对顾瀛洲,她也始终抱着合作共赢,投桃报李的原则,从未单方面索取过。 陆延修的污言秽语影响不到她。 她药效未退,思路却清晰。 陆延修的恨意集中在顾瀛洲身上,难怪他想把项目拿过来自己投。 乐意侬视线落在他的腿上。 总不能是顾瀛洲弄残的吧? 他说顾瀛洲对顾天珩那么好…… 乐意侬仔细回想了一下,除了顾天珩十岁生日那年,那只不被人知晓的金甲虫,她再也找不到顾瀛洲对顾天珩好的证据。 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对感情疏落,不太熟的兄弟,怎么看也算不得很好。 就是她这个曾经的弟媳都没看出来,陆延修是怎么看出来顾瀛洲对弟弟好的? 陆延修一把将手机夺了回去,直接拨通了顾瀛洲的手机号码。 “顾瀛洲,乐意侬在我床上,这女人你还要吗? 你不要我就收了!” 窗外一声急促的刹车,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巨响,楼下传来一阵噪杂。 陆延修暴躁地朝着门外喊:“赵挺!赵挺!楼下怎么回事?吵死了!”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瞬间被踹得支离破碎。 顾瀛洲举着手机,出现在门口,看向陆延修的眼神里燃着怒火。 “你说你要收了谁?” “第三条腿也不想要了?” 陆延修震怒,把手机扔到地上,当场摔了个粉碎。 “CNM,顾瀛洲!我的账还没跟你算,你还有脸威胁我?” 乐意侬见到顾瀛洲,委屈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老公!我想回家!” 陆延修震惊:“你真喊得出口,没见过这么贱的贱人!顾家真是藏污纳垢!令人作呕!” 顾瀛洲走到床边,像搬花盆一样把陆延修连人带轮椅举起来往旁边一放,腾出地方。 紧皱着眉头把针头拔出来扔到一边,将乐意侬打横抱起来。 乐意侬身上穿戴整齐,只是浑身无力,看起来很憔悴,连搂住顾瀛洲脖子的力气都没有,手臂软趴趴地垂着,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顾瀛洲眉头紧锁,转身恶狠狠踹了陆延修的轮椅一脚。 陆延修的轮椅撞到墙,又弹回来,撞得他狼狈不堪,气得浑身发抖。 “老公,抱我过去!我有话和陆少说。” 顾瀛洲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绑架她的人说话,只是径直将乐意侬抱到陆延修身边。 乐意侬卯足了力气,反手给了陆延修一个耳光。 她虽然还没恢复,但是这一巴掌打得却很响,把陆延修的俊脸都打歪了。 “我这辈子,就嫁过一个男人! 下次羞辱人之前,先调查清楚! 竟敢骂我老公,呸! 没脑仁的死瘸子! 你想站起来,慢慢排队吧你!” 骂完翻了一个白眼,把狐假虎威玩到了极致。 回过头来,对顾瀛洲说: “走吧,老公,我们回家。 那台电脑还有优盘都带走! 里边有我新项目的资料!” 顾瀛洲把乐意侬往怀里掂了掂,抱得更结实,还不忘低头威胁陆延修。 “如果她有任何问题,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 反正你们陆家不止你一个儿子,你知道我赔得起。” 这句威胁,让陆延修瞳孔撑大。 “赵挺!赵挺!人呢?还不给我滚进来!” 陆延修无助地坐在轮椅上,拍着扶手,疯狂地呼唤管家的名字。 “别白费力气了,陆少。” 周助理的眼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眉眼,此刻他仿佛抢了黑道大佬二把手的台词。 “帮外边的人打个120吧,多叫几辆,一辆可不够。” 说完从输液架上取下没输完的半袋液体,旁若无人地在房间里四下搜寻,找到乐意侬的包和电脑,跟在顾瀛洲身后离去。 陆延修遥控着电动轮椅追了出去,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气的七窍生烟。 保镖七扭八歪地躺了一地。 赵管家正表情痛苦狰狞地朝他爬过来。 保姆们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 一楼的大门比楼上的卧室门还惨,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头卡在原本该是大门的位置上。 墙砖剥落,空气里满是久久不落的灰尘,在夕阳的余晖中像金色的雾气一样弥漫蒸腾。 顾瀛洲抱着乐意侬,像着抱一只受伤的猫儿,小心翼翼地在阳光和尘埃之中沿着旋转楼梯走下来。 陆延修被灰尘呛得直咳嗽,轮椅却被楼梯拦住。 只能用歇斯底里的咆哮来释放胸中怒火,“顾瀛洲!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37章 按一下,五百万! 顾瀛洲注意力都放在怀里,对陆延修的声嘶力竭置若罔闻。 今天来的目的是把乐意侬安全带走,至于陆家,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处理。 顾瀛洲的司机头上流着血,拨开破碎的大门和砖块,将劳斯莱斯的车门一把扯开,坐上驾驶位,轰的油门嗡嗡作响。 别墅里烟尘四起,暴土扬长。 紧接着一个帅气倒车甩尾,车身横在别墅门前。 周助理踢开地上挡路的人,紧跑两步将车门打开,顾瀛洲抱着乐意侬上车。 四个人开着一辆车头变形,被灰尘覆盖的劳斯莱斯扬长而去,仿佛西部片里得胜归来的牛仔 乐意侬蜷缩在顾瀛洲怀里,揪着顾瀛洲的衣裳前襟,扬起头,两人视线相遇,心中的疑惑踩着同一个节拍脱口而出: 乐意侬:“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顾瀛洲:“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话音重叠的瞬间,两人都顿住了。 乐意侬先解释:“下午我带着Mandy去了清大,你记得学长带回来的项目吗? 是关于脑机接口的最新研究成果,一旦通过人体实验,获得批量生产许可,将对人类社会产生深远影响,也许人类寿命就此可以大大延长,众多研究当中,也包括让瘫痪病人站起来。 陆延修绑架我本来就是听信了大师的话,认为和我结合就能让他站起来。 我就劝他合作,也是结合。 把项目情况给他介绍了,前景也给他讲清楚,还答应让他做第一个人体实验对象。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你来之前,他都出了双倍的薪水要把我从顾氏挖走呢!” 顾瀛洲笑着捏了捏乐意侬得意的鼻子尖。 “从小就鬼精。” 这句话顾爷爷也说过。 乐意侬扬起眉毛,勾着唇角笑得很是得意。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只给你留言告诉你我回乐家了……” 乐意侬一边说,一边变了脸色,紧张看向顾瀛洲。 “我们结婚的事……我爸知道了吗?” “他都把你卖了,你还这么怕他知道?” “不是,我不是怕他拿我当借口缠上你吗?” “没必要!他缠不上我!” “你突然发什么脾气?” 周助理坐在副驾驶支棱着耳朵,替老板捏了一把汗。 为了年终奖,咬了咬牙回头解释: “太太您放心,乐总不知道您和顾总的关系。” “我们能找到您,多亏了顾总要帮您找到林震威造谣传谣的证据。 我们买下证据的那几个营销号透露今天原本有个大料,后来甲方撤回需求,还给了高额的封口费,这条新闻和您有关,他们问我们买不买。 这才知道您人在陆家,还被灌了药。 我从来没见过顾总这么着急,张师傅是一路油门踩到底,全程超速赶过来的!” 乐意侬抬眼看看顾瀛洲凉薄的侧脸,原来他真的帮她找证据了。 她又想起那个吻,咬了咬嘴唇,把顾瀛洲胸前被她抓皱的衣襟抚平。 “谢谢你来救我,还帮我找证据。 之前在电梯里是我搞错了,你本来想要我做什么?” “没什么,”顾瀛洲视线扫过乐意侬潮红未退的脸,“你给的条件也可以,我也接受了。” 条件就是那个仓促的吻么? 乐意侬压了压嘴角。 这个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她害羞的拍了拍顾瀛洲的手臂。 “你说吧,你本来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不想……” 话说一半,后半句被她生生吞了下去,可惜还是太迟了。 顾瀛洲语气冷冷地质问: “你不想什么?不想欠我的?” “我不想,白白得到你的帮助,我想做个对你有用的人。” “噗通”一声,乐意侬被腾空越过中控台,扔到了旁边座位里。 脑袋磕到车门,疼得她“嗷~”地叫出了声。 “你干什么?” 顾瀛洲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 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车里瞬间烟雾弥漫。 “你对我来说,还真没什么用处。 你非得一笔一笔算清楚,这辆车为了救你报废了,让周助理算算损失,你先赔一下。 我今天下午推掉一个超十亿的谈判。” 周助理表示这届老板实在带不动,把脖子一缩,嘴闭上装死。 乐意侬从座位里撑起来,靠在窗边,气鼓鼓地嘟囔。 “赔就赔!” “周助理,把我银行账号发给太太!让她赔!” “不用,我先欠着,过两天再赔。” “周助理,给太太算算利息和滞纳金。” “顾瀛洲,你非得这样吗?” “什么叫我非得这样?不是你非得这样吗?” 乐意侬被气得掉了眼泪,声音也染上哭腔。 “我怎么了?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你帮了我,我想回报你,这也有错吗? 投桃报李有什么不对的吗?” 乐意侬越哭越委屈,但却梗着脖子瞪着顾瀛洲,眼泪掉下来,她就用手抹一下,掉下来,就再抹一下,偶尔吸一下鼻子。 顾瀛洲沉默着,视线扫过她的脸,眉头皱的更紧,把只抽了一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你为顾天珩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要他回报?” 乐意侬吸了吸鼻子,脑袋空空的,这个问题,她找不到答案。 想了半天,她才说: “因为庄雅婷给过我两百万,我们两不相欠了。” “顾家二少一双腿就值两百万?” “我又不是大夫,他站起来是他运气好,也不都是我的功劳,我只是……只是照顾了他一年。” “我父母虽然都恨不得赶你走,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你,顾天珩一辈子也站不起来。” “所以你为什么不求回报?” “爱心泛滥?” “用不用我送你去非洲?” “那边有更多人需要你的爱心。” 乐意侬跌回座位里,眼神放空,任由眼泪时不时地流出来,也不去擦。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下来,顾瀛洲绕过去打开车门抱她,她也不让。 赌气将人一把推开,“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抱!” 乐意侬双腿发软,下车的时候差点跪在地上。 强撑着走了两步,还是被顾瀛洲从背后腾空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管!你太贵了,我用不起!” 乐意侬在顾瀛洲的怀里挣扎踢腾。 “别动,你比猫重不了两斤,抱你不要钱,免费。” 乐意侬攥紧拳头锤在顾瀛洲的胸口,只换得他勾唇笑着,将人抱得更紧。 “我不要你管!你就知道欺负人!你要送我去非洲!” “先不送,看你表现。 没手了,按电梯。” 乐意侬其实早就双手攀上了顾瀛洲的脖颈,只是心里还有气。 这会儿转过头看着电梯按钮,噘着嘴,“哼”了一声。 “按一下,五百万!” “成交!” 第38章 不是小孩子了 电梯一开门,陈姐和田叔都在门外。 见到顾瀛洲怀里抱着乐意侬,顾瀛洲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顾总,医生已经到了,先把太太抱到卧室吧。” 乐意侬却从顾瀛洲怀里抬起头。 “张师傅呢?让医生先给张师傅包扎一下吧!他头上流了好多血!” 陈姐和田叔都去看顾瀛洲,顾瀛洲点了头。 两个人忙去请医生。 顾瀛洲抱着乐意侬回房,还不忘调侃:“我说你爱心泛滥吧,自己都站不起来了,还想着张师傅。” “要不是为了救我,张师傅怎么会受伤,我又不是没有心。” “你有心吗?” “怎么没有?我都被停职了,还想着给你谈项目呢!” “你那是给顾氏谈的。” “给顾氏谈,不就是给你谈的?” “是谁说的,顾氏的顾,是我顾瀛洲的顾!” 乐意侬蹙起眉头,压低嗓音,学着顾瀛洲说话的样子,学完了还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你说的么? 怎么又不承认了?” 顾瀛洲压着嘴角,把人往床上一扔。 “小东西,我为了你跟我老子干仗,你在旁边看我笑话?” “鞋!鞋还没脱呢!床单都弄脏了!” 乐意侬撑着上半身要起来脱鞋,顾瀛洲一个膝盖跪在床上握住乐意侬的脚,帮她把鞋脱下来,扔到地上,手里攥着她穿着丝袜的脚,没来由的捏了捏,那小巧可爱的脚,像野兔一样“咻”的一下缩回被子里。 “我自己来就行!不用你……” 乐意侬红着脸,从被子里把另外一只高跟鞋扔到床下,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顾瀛洲站起来,帮她掖了掖被角,刚一转身,就被抓住了手。 “顾瀛洲,你去哪儿?” “我出去一下,你换个睡衣,洗个澡。医生没这么快上来,估计要缝几针。” 乐意侬摇摇头,没有放手。 “其实我今天挺害怕的。 你别走,陪我待会儿,我不想一个人。” 说着乐意侬伸出五根手指头。 “我给你五百万,刚才按电梯赚的。” 顾瀛洲笑着在床边坐下来,“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本来本去,不得赔死?” “哦,那五块钱,买你陪我待会儿。” 顾瀛洲被乐意侬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报价系统逗笑。 忍不住伸手去捏她的脸。 “你怎么总想捏我的脸?” 乐意侬皱着眉头躲开他的手,视线扫过他的薄唇,轻声抱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然后幽幽地盯着顾瀛洲看,从鸦黑的瞳孔,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轮廓清晰的喉结。 顾瀛洲收回手,压着唇角笑意并不打算让她知道,她从小脸上就肉嘟嘟的他一直很想捏。 没想到娶回家,想捏一下也不容易。 “我看你和小时候没分别。” “哦。” 乐意侬小小的勇气熄灭。 没分别,就没分别吧。 她一定是药劲儿没过去,才会胡思乱想,乐意侬觉得被子里热得要命,医生怎么还不来? 她握着顾瀛洲的手看,主动和他十指相扣。 “顾瀛洲,我不是故意拖着不公布婚讯,也不是对顾天珩还有感情。 是你太好了,我想要挺直腰板站在你身边,而不是要你一味的迁就我。 你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努力的。” “随你吧。” 顾瀛洲的回答淡淡的,乐意侬不想把矛盾拖到明天,打算和顾瀛洲解释清楚。 “其实我也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非要和你一笔一笔算清楚。 我答应过爷爷,要对你好。 可是你自己已经很好了,我也不知道,还能给你什么。 所以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的事。 如果让你不舒服了,你下次可以提醒我,能不能不要那么凶。” “好。” 乐意侬觉得自己真心解释了,可是顾瀛洲的反应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顾瀛洲的手,手指路过的皮肤硬硬的有点扎手,她把他的手翻过来,关节上竟然都是血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你的手怎么受伤了?这么重的伤,你怎么都不吭声?” 顾瀛洲收回手,“这有什么,待会儿让医生消消毒,上个药就好了。” “陆家那些保镖是你打的?” “打了几个。” 乐意侬紧张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跪坐在床上,伸手去摸顾瀛洲的头,手指插进发丝里仔细的沿着头皮摩挲,摸完又捏捏肩膀,摸摸手臂,紧张地检查了一遍,仰起脸盯着他问:“还有哪儿受伤了吗?还有没有哪里疼?” 顾瀛洲的视线落在她玫瑰粉色的唇瓣上,薄唇紧闭,喉结滚动。 他将人按回床上,四目相对。 乐意侬双眼睁得圆圆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缩了缩肩膀,吞了一口口水。 顾瀛洲眉梢轻挑,敲门声响起。 “顾总,我们可以进来吗?” 顾瀛洲低下头帮乐意侬塞好枕头,盖好被子。 “进来吧。” 医生给乐意侬抽了血,测了血压,挂了盐水。 半小时后,医生拿着PAD找到阳台上的顾瀛洲。 “顾总,这是顾太太的化验单,顾太太身上的催情药浓度很高。 下药的人毫无顾忌,简直丧心病狂。 要不是太太及时输了盐水,恐怕人早就疯了,或者……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剂量给十个人助兴都富裕。 下药的人真是疯了! 顾总,要不要报警啊?” 顾瀛洲面上不动声色,手里的烟已经被他攥成渣。 “会对她身体有损伤吗?” “肝肾损伤恐怕难以避免,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盐水要挂两天,才能把血液里的药剂冲干净。 夫妻房事也要先停一停,等顾太太身体恢复了以后再说。 她现在身体太虚弱了,根本承受不了体内残留药性带来的刺激,对心脏不好。” “知道了,这件事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 …… 乐意侬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照眼睛了。 陈姐守在床边打盹,见她醒了,忙问:“太太,您醒了?” “饿不饿?早餐想吃什么?西式的还是中式的?” 乐意侬都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陈姐这么一问,肚子里“咕咚”一声,瞬间就饿了。 “您守了我一夜吗?这么辛苦就别做了,早餐叫外卖好了。” “没有,是顾总守了您一夜,我早上刚来换班。” “顾瀛洲?他今天不用上班吗?” “怎么不用,顾总已经上班去了。”陈姐从桌上拿起一个礼盒递给乐意侬,“太太,这是先生给您的,周助理一早送来的。” 乐意侬打开包装盒,里边是一部浅金色的新手机。 和顾瀛洲的手机是情侣款,开机之后她所有需要用的软件已经细心的都下载好了,按照她之前的使用习惯把APP按照功能分好了类。 顾瀛洲只在给她挂副卡的时候,拿着她的手机不超过五分钟,竟然把她的使用习惯都记得清清楚楚。 好可怕。 乐意侬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还好她和顾瀛洲是一队的,真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和顾天珩分开,真到了要帮助顾天珩夺权的那天,得面对多可怕的对手。 手机刚开机没有几秒,陈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第39章 陈晨带男大来陪床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你上哪儿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晨师姐焦虑的咆哮声。 “晨姐姐……”乐意侬鼻子一酸,电话那头马上慌了,“宝贝你别哭啊,你在哪儿?出什么事了?我去找你!” “那你等一下。” 董事长办公室里,顾瀛洲一早就来兴师问罪。 他一身鸦黑色西装,光鲜的港式油头,金丝眼镜挡不住的犀利眼神,看谁都像是居高临下的睥睨。就这么大剌剌地倚靠在董事长办公室的圈椅里,手里一下一下地翻动着一台PAD。 “我要辞职。” 顾游看向顾瀛洲一愣。 “你发什么疯? 项目都是你谈的。 公司决策层都是你的人。 你现在辞职让谁顶上?” “我不辞职也行,你把陈秘书开了。” “陈秘书招你惹你了?” 顾瀛洲把手里PAD递过去,“这公告评论区要是不关,都快让网友骂化了。 我都不用等到九点半,就知道今天股价必跌。 这公告是陈秘书让发的。 是他告诉公关部,我知道这件事,可以直接发,不需要问我意见。 今天他不走,我走。” 顾游戴着眼镜看了几条评论,把PAD往桌子上一摔。 刚要开口说话,顾瀛洲举起电话,一扬手,示意他先等等。 顾游鼻子都快气歪了,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电话里到底是什么人,比他这个董事长还重要。 “醒了?” “可以,你想让谁去都行,不用问我。” “嗯,晚上吃红烧排骨。” 电话那头怎么听都是女人的声音,顾游气消了一半,眉毛都扬了起来。 两个儿子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一个只工作不谈恋爱,一个刚结婚就离婚。 顾瀛洲都三十好几了,身边常年只有一个周助理跟着,圈里都开始传他是不是好男风了。 “谈女朋友了?是谁家千金?怎么不带回家来让我们见见?” 顾瀛洲把手机扣在桌面上。 “我跟她提过几次,她看不上顾家,不愿意来。” 顾游身子向后靠去,大手一挥。 “笑话!海城还有比咱们家更高的门第吗? 由得她看不上?她是什么出身? 还能是哪国的公主不成?” “他是什么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目前她还没看上我,我带不回来。” 顾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长子,比他年轻时还要风流倜傥,这样的好相貌,又是顾氏总裁,竟然有女人看不上他? 顾游没信,只信了前半句。 出身不重要,那就是出身不好。 刚刚燃起的兴趣落了几分,倚靠回椅背里,语气里带了些责备。 “你别再是看上了外边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那种玩玩可以,娶不得的。 玩腻了给点钱打发了,别往家里带。 可千万不要学你弟弟这样没个长性,哭着喊着娶人家的是他,要死要活闹离婚的也是他。 要不是你了解他的性格,早有预判,办了个假证糊弄他,他到现在都未必能把婚离了。” 顾瀛洲“噌”地一下站起来,“别说没用的,午休之前,我要看到陈秘书被辞退,否则今天之内我保证你能看见我辞职的公告,走了。” 一边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扫了一眼顾游甩闲话:“正事一堆干不完,还要收拾烂摊子。” “你……” 顾游指着顾瀛洲的背影,“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一句整话来。 一屁股坐回圈椅里,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凉茶,叹着气往桌上锤了一拳,桌上的小茶杯们都跟着蹦了蹦。 …… “宝贝!我来啦!想我没?我带礼物来看你了!” 陈晨一米八的身高也没拦住她穿高跟鞋的热情,黝黑的肤色也没拦住她在美黑的路上越走越远。 蜂腰巨乳吊带裙,配上她成熟妩媚的妆容,谁见了都想喊一声姊姊。 “姐姐好!” “姐姐好!” “姐姐好!” “……” 陈晨一闪身,一队身高188的男大鱼贯而入,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礼貌的和床上的乐意侬打招呼。 乐意侬瞳孔地震,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她的幻觉。 “晨姐,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我送你的礼物啊!你不是要卧床吗?我带他们来给你提供贴身服务!” “不……不用了吧?我家有阿姨啊?” “阿姨?刚刚那个陈姐吗?人看起来很和善,你,还有你。” 陈晨在一屋子男大里边,随便指了两个。 “你们两个去陪陪陈姐!嘴甜一点!” 乐意侬血压都上来了。 一屋子男大进门就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肌肉,简直没眼看。 “不是,晨姐,我是让你来陪我,顺便把活儿干了,这怎么干活?” 陈晨耸了耸肩,一摊手,这怎么不能干? “Jason,拿电脑过来~ Josua,我要吃葡萄,不吃葡萄皮~ Kai,我肩膀酸,帮我揉揉。 Alan,我宝贝的盐水太冰了,去给我宝贝捂热盐水袋。” 在陈晨的一指禅一顿指挥下,这群男大们有条不紊,纪律严明,各司其职,除了不穿上衣,还挺像正经助理。 乐意侬满眼震惊看向陈晨,被陈晨回了一个媚眼。 “怎么样,宝贝,能干不能干?” “能……还是不能啊?” “别浪费时间了,你爸那个老东西,坏到家了,他可是惹到我头上了! 敢动我的人,老娘今天就让他尝尝资本市场的残酷。 给我死!” 陈晨一边骂,一边瞪着眼睛,用贴着超长美甲的手指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拨通电话,“阿凯,之前让你压着的新闻可以爆出来了,L&F销售医疗器械向医院科室主任行贿的证据,我发到你邮箱了,对,对。清晰,非常清晰。” 陈晨的超长美甲丝毫不影响她敲击键盘的速度,她挂了电话一通操作。 “啪”的一声按在回车键上。 撩了撩耳边的长卷发,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梅姨家的外甥休息日在家改方案猝死,L&F拒绝工商赔偿的新闻可以发了,对,就是今天,为正义而战~” 乐意侬按住陈晨握着手机的手。 “你省着点用……跌停一天只有十个点。” 陈晨反手把乐意侬冰凉的小手握住塞回被子里,掖好。 “你可真是小看了L&F,值得爆料的可不止这两条。” 说着拍了拍笔记本电脑,“我这弹药库是满的,而且都禁得住调查,真实可靠,证据链齐全,有官方背书。” “你爸真的是人坏,能力差。 好好的公司被他管得漏洞百出。 你那个后妈方瑾往公司里塞了那么多娘家人,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捞钱也就罢了,还不拿员工的命当回事。” 陈晨怒斥着资本家的丑恶,一歪头吃着男大手剥的葡萄,画面不要太违和。 “公休日逼着员工带病改方案,把人累死了,还说没在公司范围内,没打卡,不算工伤。 简直丧尽天良!” “L&F那么大的公司,一个员工的命就算顶格赔偿才几个钱? 他不只是格子间里的牛马,还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 对那个家庭来说,是天塌了。 我这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国家应该奖励我!” “国家不是奖励过你了吗?我还陪你一起领过奖,你忘了?” “那算什么领奖?” 提起领奖陈晨的白眼就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咱俩一人一个卡通头套,怕被人寻仇,一点荣誉感都没有,光剩下搞笑了。 那个颁奖视频,我看见就有气!” “怎么揭露社会黑暗面的我们得遮遮掩掩,作恶的资本家就能抛头露面呢?”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了昂,知道你是正义女神了,吃个葡萄消消气。” 晨晨深呼吸,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气死我了,好了……现在你说说陆家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婚纱 “乐立昌把我打包送给陆家换投资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我发现陆家二少和顾瀛洲早就认识,似乎还有仇。” 昨天我都和他谈好合作了,他发现我和顾瀛洲的关系,就像疯了一样对我冷嘲热讽,连合作都不想要了。” 陈晨噼啪地敲着电脑,突然把电脑往乐意侬面前一转。 “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乐意侬眉毛高高扬起,屏幕上是M国一家搏击俱乐部的会员捐款清单,上面顾瀛洲和陆延修的名字并排在一行上,还有两个人的手写签名。 “他们在M国就认识了,应该是朋友,至于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我怀疑跟这件事有关,你看这条……” 陈晨点了两下鼠标,一条新闻出现在眼前。 “陆少遭遇车祸,被抬上急救车,生死不明。” 看照片,周遭环境越看越眼熟。 陈晨把鼠标箭头放在新闻的日期上,“你看这日期。” 乐意侬瞳孔大张,不敢相信地用手捂住惊讶张大的嘴巴,看向陈晨:“这不是顾天珩那场车祸吗?” “对呀!你记不得记得你当时跟我抱怨,遇到车祸,路上只有你自己。 从车里拽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再去救第二个人,竟然是方欣爱的男朋友。 莫名其妙跟着急救车一起去了医院。 你在救顾天珩之前,还救了一个人……” 乐意侬又看了一眼新闻照片里那辆招摇的橙色跑车,和记忆里的车祸现场对上了。 “陆延修就是第一辆车里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陈晨接过一颗剥好皮的葡萄,塞进乐意侬半张的嘴里。 “你这是什么运气? 人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你可倒好,救两个,两个都恩将仇报! 你这袋输完还有几袋?” 乐意侬仰起头看看输液袋,那帅哥还听话的双手捂着袋子,微笑看着她。 乐意侬皱着眉头闭上眼,又低下头,“这袋输完了,再输是晚上。” “走!姐带你出去转运!你就是因为总宅在家里,才会运势低迷!走走走!” “可是大夫让我卧床休息。” “卧什么床?脸都卧白了!来,Jason,给我宝贝化个妆!” “来了,晨姐姐~包在我身上!” Jason真是多才多艺,手艺不输王小姐,帮她搭配的衣裳也和妆容很贴。 乐意侬被陈晨哄上了她那辆骚粉色的跑车,车后跟着一队黑色商务车,活像哪国的公主参观考察来了。 乐意侬被陈晨拉到了商场里,从一层开始扫荡奢侈品和珠宝柜台。 一路走,一路买,很快男大手上就都提满了各家大牌的手提袋。 “陈晨姐,这就是你说的转运吗?你买这么多,戴的过来吗?” “对呀~钱就是运,钱花出去才能赚回来,这就是运势~得运起来才有势,懂吗?” 陈晨实在高挑,乐意侬不得不仰起头来听她的教诲。 “再说,我这每样都买了两个,有一半是送你的,我戴不过来,你戴啊!” 乐意侬兴致缺缺,她对逛街买东西始终缺乏女孩子该有的兴趣。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让她研究研究哪个新兴产业更有前景。 而且跟陈晨逛街,实在招摇,始终被一群男大围绕着。 虽然他们都把上衣穿上了,那也很扎眼。 她就像无意间混入夜场的大一女学生,眼神涣散地四处打量着,视线落到了一家装修奢华的婚纱店橱窗里的一件婚纱上。 那件婚纱有着漂亮的大拖尾,华丽的重工蕾丝和珍珠镶嵌。 乐意侬看得入了神。 陈晨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宝贝?眼都看直了,姐姐买给你啊!” 陈晨朝着乐意侬的视线看过去,“哟,婚纱可不能让我买,这得让你老公买,但是我可以陪你试!走!” 乐意侬被陈晨拉着进了婚纱店,“这件婚纱,给我宝贝穿上试试。” 服务员一身浅灰色小西装,笑的时候露出八颗小白牙。 “请问这位小姐婚礼定在什么时间?我们店里的婚纱只卖不租的,这件婚纱需要提前预定,工期大约要半年。” “婚礼时间还没定下来,我就是先逛逛。” “姐姐?” 方欣爱穿着一身婚纱被导购搀扶着从幕布之后走出来,见到乐意侬一脸得意。 “你!”方欣爱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正在和乐意侬说话的服务员。 “快来帮我调一下腰身,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第一次结婚都没穿过婚纱。 现在刚离婚,哪儿来的婚礼? 让她试过的婚纱怕是都要沾上晦气!” 乐意侬这才看到婚纱店深处角落里站着沉默不语的顾天珩,他看向她的眼神讳莫如深。 乐意侬放下手里的婚纱裙角,拉起陈晨的手,就要走。 “走吧,不试了,去买别的。” 陈晨将人拽住,“走什么走?谁说婚纱非得在婚礼上穿?我就喜欢买来送给你穿着玩儿!试!” 陈晨寸步不让,转向服务员小姐姐换上温柔的御姐嗓音:“这位小姐,麻烦帮我宝贝试穿一下这件婚纱,可以吗?” 导购小姐瞟了陈晨一眼,脸颊爆红,害羞低下头。 “可以的,您请到这边试衣间来。” 方欣爱走过来,拽住裙摆,“不行!这条我先看上的,试也是应该我先试!姐姐怎么什么都想抢?” 店长听见动静,赶紧从后面迎了出来。 “这位小姐,这件婚纱确实是方小姐刚刚说过待会儿要试的第二件,我们后面还有很多好看的婚纱,最新的设计,不如您跟我到后面来逛逛看? 如果实在喜欢这件,待会儿方小姐试过,您再试,您看可以理解一下吗?” “如果是她看上的,应该拿到她的试衣间里,就不该再摆在橱窗里了,这是你们的工作失误。” “是,您说的是,为了表示歉意,如果您今天在我们店里订购婚纱,我给您会员折扣。” 顾天珩这个时候走过来,“别为难店员,你去后面逛逛,喜欢哪件我来买单。” “不必了,我不试了。” 乐意侬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拽着陈晨往外走。 方欣爱突然开口挑衅。 “我就说她根本没有婚礼吧!她就是没穿过婚纱,来过婚纱瘾的!真可悲!” 乐意侬停下脚步,转身两三步走到方欣爱面前,一个巴掌扇过去,再举手要打第二个巴掌的时候被顾天珩攥住手腕。 “你疯了吗?” “松手!” 第41章 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老婆 陈晨拍了拍手,十几个男大一起进入婚纱店,排成扇形站在陈晨和乐意侬的身后,不发一言,气势十足。 顾天珩看了看浓妆艳抹的陈晨,又看向她身后夜店风的男人,质问乐意侬。 “你在外边认识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陈晨听了大怒。 “臭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还想坐轮椅吗?” 男大们也向前迈了一步,吓得方欣爱向后退了两步躲到顾天珩身后。 顾天珩则看向乐意侬,语带责备:“你怎么什么事都跟这些人说?你就不怕被人利用吗?” “阿珩,我们走吧,姐姐已经疯了!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艾滋病!” 陈晨长腿一挪,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想走?你给我道歉! 你说谁有病? 当面造谣还想走? 我告你诽谤你信不信?” 方欣爱躲在顾天珩身后,和陈晨对峙:“凭什么我道歉?她刚才为了件破婚纱打我,还没道歉呢!我要报警!” “我打你,是因为你给爸出的好主意! 是你提议把我卖给陆家换投资的吧? 投资拿到了么? 没想到我能逃出来?” 方欣爱眼神闪躲,紧张地朝着顾天珩看了一眼,正撞上顾天珩也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乐意侬嗤笑,“哦~看来没拿到。” “顾天珩,你要小心了,我妹妹很有可能是带着家族任务来的。 L&F有20亿的缺口不知道找谁来填坑呢! 顾氏的股价也受牵连最近一直在跌吧? 董事长估计早就恨上我们家了,你放着班不上,跑来陪我妹妹试婚纱,董事长知道吗? 他从前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现在不见得还同意这门婚事。” “你!你胡说八道!我才没想找阿珩要钱!” “她说的是真的么?” 顾天珩关切地握着方欣爱的手问。 方欣爱使劲儿摇头,“不是的阿珩,你别听她的,我要和你结婚绝对不是为了钱。” “要二十个亿就能帮你家度过这次危机吗?” 方欣爱紧张的肩膀突然放松了下来,眉毛也慢慢扬起来。 “是,需要二十个亿,你愿意帮我爸?” “我可以回家和我爸商量,我是要娶你回家的,你家的事,我不可能袖手旁观。” 方欣爱眼圈红了,双手抚上顾天珩的肩膀,“阿珩,谢谢你,我还以为……谢谢你。” “我家真的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注资L&F,如果股价再这样跌下去,爸爸说我家可能就要破产了,我还以为你会不要我……” 方欣爱说着说着搂着顾天珩的脖子哭了起来,顾天珩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没事,别怕,我回去求我爸,别胡思乱想,我不会不要你的。” “啧~!”陈晨看着这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拉着乐意侬往外走。 “走吧,我看不下去了,这两人一定要锁死,真爱又酸又臭!” “怎么说你也照顾了他一年,夫妻一场,他听说你被卖给陆家,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方欣爱需要二十个亿给家里周转,你瞧他上心的样子,真是白眼狼! 当初还不如不救他! 不止是他,陆家那个也不应该救,让两个少爷羔子撞死拉到! 大白天的开快车,没公德,死了活该! 你为什么不戳破他的虚伪嘴脸? 装失忆霍霍人,他们两个就是偶像剧主角,别人都是给他们过剧情的NPC吗?” “晨晨姐,我不想提他们了。” 乐意侬已经被陈晨拉出去很远,但仍情绪低落,兴致缺缺。 她控制不住的想起顾天珩就是这样温柔包容的一个人。 曾经她努力周旋在乐立昌和顾家之间的时候,乐立昌只要找到顾天珩,他就会答应乐立昌的各种要求。 她还劝过他,不必什么都答应,他是可以拒绝的,即便是亲家也不该这样没完没了地吸血,如果他拒绝乐立昌,她也不会怪他的。 可是顾天珩却说:“如果拒绝了,你回家的时候会给你脸色看的。 一点利益而已,赚钱的生意有的是。 我和爸爸说一下就好,爸爸也会同意的。” 顾天珩对她都能做到慷慨,不计得失,更何况是为了方欣爱。 二十个亿可不是个小数目,和过去对她的帮扶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乐意侬的手被陈晨拉着无意识地在商场里逛,不知不觉间到了一家婚戒专卖店门口。 “婚纱的瘾没过上,试试婚戒过过瘾吧。” 陈晨握着乐意侬手指尖举起来看了看,“你结婚证都领了,戒指怎么还没收到?你这新老公,欠收拾啊!” 乐意侬不在意地嗤笑,“我现在隐婚,送了戒指也戴不上。” 说着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有的时候还挺需要一个婚戒挡住桃花的。 导购小姐见乐意侬和陈晨一身高奢,谈吐不凡,随行帅哥量又这么饱和,猜到这两个人不简单,满眼笑意,介绍的时候也极温柔细心。 “这款不错,简洁大方,还挺有设计感的,帮我拿出来看看。” 乐意侬将女戒戴上,举着手在灯下看。 “好看!买吧!姐姐送你!” 乐意侬按住陈晨拿着卡的手。 “不用!婚戒我自己来,我新老公给开了副卡还没用过呢!” 转头把女戒放回去,拿起大一圈的男戒,有点为难。 “不过男戒买多大呢?我也没量过他手指头。” “这还不好办吗?”陈晨朝着身后一挥手,“这么多帅哥,你选一个和他身材差不多,手差不多的试试不就得了?” 于是在海城最奢华的商场,婚戒专卖店里,出现了一排男大排队试戒指的奇观。 …… “顾总,咱们已经把和陆家的合作都停了。 刚刚陆总打电话过来,想约您的时间,见一面。” “告诉他我没时间。” “好的,另外,战略投资部联系了各大媒体,选了H酒店布场。 预计下周一要举办签约仪式……” 周助理和顾瀛洲从电梯出来,一路谈着工作往办公室方向走,走到秘书处的时候所有的秘书正聚在一处,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谁也没发现他们来了。 周助理上前一步刚要提醒他们注意,被顾瀛洲抬手制止了。 他走到几个秘书身后,透过缝隙看到被围着的那台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条视频。 视频里一排夜店风的男人在珠宝店里排着队,一个女人坐在旋转座椅上,挨个给他们试戒指。 旁边还有一个高挑的女人,把手搭在女人的纤弱的肩膀上,时不时和女人说句话,两个人会突然捂着嘴笑。 虽然视频像素模糊,可是那个坐在旋转座椅上的女人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老婆。 第42章 一生只能买一次 “就要这对吧,帮我包起来。” “戒指里边可以免费刻字,您有需要的话可以写在这里,还可以选字体哦!” 导购员递上一张卡片。 乐意侬拿起笔,想了想,写上一行英文。 “Trust& Triumph Together.” “不是,宝贝,谁家婚戒里边刻这个啊?你俩要合伙开公司啊?” “这句怎么了?我觉得意义深远,很积极啊……” “姐姐?怎么哪儿都能碰到你?” 乐意侬脸色沉了下来,转过身,从男大和男大的人鱼肌之间的缝隙里看到刚进门的方欣爱和顾天珩。 方欣爱已经被安抚好了,又是一脸得意的嘲讽。 顾天珩一见她就苦大仇深皱起眉头,好像她故意早来一步碍他俩的眼似的。 “这次可是我先来的。” 乐意侬被陈晨和男大簇拥着,坐在旋转高脚凳上没有动。 “你买结婚戒指做什么? 结婚的时候都没戴过,离婚买来睹物思人,纪念自己失去的婚姻吗? 还是猜到我试过婚纱,就会来试婚戒,故意在这儿等着恶心我?” 顾天珩不自然地错开视线。 他买过,只是还没送出去,腿就好了。 不久前,他还想过要和乐意侬正式求婚,补偿她一年多无怨无悔的辛苦付出,想要给她安定的生活,正式求婚,然后生儿育女…… 现在那对戒指还在车里放着。 “我买给我老公,你也管?” “哈!” 方欣爱满眼嘲讽,伸出手指扫过眼前一排男大。 “你老公是哪个?站出来我瞧瞧,我该喊谁姐夫?还是全都是?你戒指买一对够吗?” 陈晨眼看着要冲过去打烂她的果,被乐意侬按住肩头按回了座位上。 “我老公工作忙,不像有些人,不务正业,刚上班就请假陪女朋友。” 顾天珩一愣。 他原本是不想请假的,和清大的合作正在最忙的时候,他早晨已经到公司了,奈何方欣爱哭着给他打电话,非要他今天陪着逛婚纱,怎么哄都不听。 他担心方欣爱有事才请了一天假陪着。 “你少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阿珩疼我才愿意放下工作陪我! 我姐夫做什么行业这么忙? 能比顾氏战略投资部还忙? 连结婚戒指都要妻子去买? 你把姐夫叫出来,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乐意侬撇了撇嘴,他还真比战略投资部忙。 “叫不出来是吗?” 方欣爱更笃定,上前一步,顾天珩拦都没拦住。 “要我说,我这姐夫根本见不得人吧? 是邹教授?还是哪个老头子? 你把人叫出来瞧瞧!” 乐意侬走上前,站在方欣爱面前,一排男大在身后。 “我老公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我老公有正经的事业在忙。 忙着给我赚钱,分分钟上亿的生意,让他出来见你? 你也配? 你哪来的脸? 我买戒指怎么了? 我知道疼人,我就喜欢宠着男人! 我乐意!你管不着!” “阿珩,你们怎么在这儿?” 所有人都看向店门口,顾瀛洲突然出现,身边跟着周助理和一个看起来像商场高层的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一队工作人员。 乐意侬脸上爆红,立刻挪开视线,刚刚她都说了些什么?他该不会都听见了吧? 顾天珩有种逃班被上司抓包的窘迫,“哥?我……我陪小爱。” “这就是你说的想来公司学习,为我分担? 公司这么忙,请假陪女朋友逛街?” “不是,哥,我准备和小爱结婚,婚纱和戒指哪有让小爱自己逛的道理?” “公司唯独没给你公休?” “……” 顾瀛洲身边簇拥着那么多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他,顾天珩脸上有点挂不住,反驳的话也都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瀛洲哥哥,你怎么不说你们公司的乐副总?” 方欣爱回手指着乐意侬,对顾瀛洲说: “她身上本来黑料就多,现在还公然带了这么多男人招摇过市,她把公司的形象放在什么位置了?这种人也能当副总吗?” 方欣爱说完得意地笑着回头瞥了乐意侬一眼。 顾瀛洲将视线挪向乐意侬身后一排奇形怪状的男人,各个真空穿着白色西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全都插着口袋。 顾瀛洲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视线落到乐意侬身上。 乐意侬心里一颤,这个时候店员拿着包装好的袋子回到柜台。 “乐小姐,您的戒指包好了。 发票在袋子里。 我们品牌的婚戒,一生只能买一次,预祝您求婚成功,百年好合!” 乐意侬半张着嘴,尴尬看向导购小姐。 又看向把自己拉过来的陈晨,瞪着眼睛发出无声的质问。 什么一生只能买一次,买之前怎么没听说? 谁说她要求婚了? “走吧。” 顾瀛洲什么也没说,勾着唇角大步离开。 身后一众商场职员紧随其后,远远还能听见商场的领导极力介绍着:“顾总,您来这边看,我们新上了一个品牌……不知道您今天来视察,都没有提前准备。” 方欣爱见顾瀛洲没按她的剧本走,气的踩着细高跟直跺脚,回头对上乐意侬,却被几个男大上前一步将两人隔开。 顾天珩拉着方欣爱往外走,“走吧,小爱,戒指我从拍卖会上拍给你,不在这种地方买。” 在顾天珩心里顾瀛洲是兄长、是对手,也是他努力的方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顾瀛洲训斥,他脸上很没有面子,心情也很糟糕,不想再陪着方欣爱胡闹。 “阿珩,你抓疼我了!你等等!” 方欣爱拉住顾天珩不肯走。 “拍卖会回头再说,这个戒指寓意我很喜欢,一生只能买一次,我要你买给我!” 顾天珩不做声,方欣爱又摇晃着他的胳膊撒娇。 “买给我嘛~” 之前给乐意侬买的戒指,就是从这家店买的,当时也没在意什么一生只能买一次的宣传口号,让登记就登记了。 如果现在买,一定会被方欣爱发现他已经买不了了。 “别闹。”顾天珩压低声音哄劝:“这家戒指钻石净度不够,卖概念的,何必被广告宣传蛊惑?你的手上怎么能戴成色这么普通的戒指。” 声音虽小,可在场的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就连店员听了这话,脸都拉得老长。 陈晨拍了拍乐意侬的肩膀,“咱们也走吧,成色普通的人才会想靠成色不普通的戒指证明爱情。 殊不知,人性差,就是戴上库里南也过不好这一生。” 店里的导购们原本心里有气,听了陈晨的话都捂着嘴巴偷笑。 顾天珩更觉得尴尬,又怕被之前的导购认出自己来,连忙拉着方欣爱离开。 陈晨还想带乐意侬去夜店,乐意侬再三拒绝,终于被送回了家。 看着房间里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乐意侬只觉得手里这对戒指烫手。 要怎么和顾瀛洲解释呢? 他该不会误会她要求婚吧? 她拿起手机,看着和顾瀛洲的聊天界面发呆。 Mandy发来一条视频,乐意侬随手点开。 视频里是顾游亲自来到战略投资部,陪在身边的秘书不再是之前见过的陈秘书,而是换了一个新面孔。 站在C位代表战略投资部迎接的也不是汪经理,而是林震威。 顾游问签约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震威汇报之后,顾游点了点头,“如果有任何需要,就和你们顾总提,这次签约仪式对顾氏很重要!在宣传力度上,可以不计成本!一定要声势浩大!” 第43章 你喜欢船么? 乐意侬退出聊天界面,看了看股价。 L&F毫无意外又跌停了,顾氏也陪着跌了不少。 Mandy的信息又弹了出来。 Mandy:乐总,前线战况实时汇报——和清大的合作签约仪式定在下周一的上午十点,在W酒店举行,董事长非常重视,亲自来部门视察。 视察期间对林震威赞不绝口,看他那个嘴脸,好像已经当上了副总似的,我都恨不得抽他! 那个跟踪你的变态顾天珩今天早上来上班,待了一会儿就请假走了。 前线情况汇报完毕!请首长指示最新任务! 乐意侬笑着回复:“干得漂亮,继续潜伏。” Mandy:乐总,其实网上关于你的负面消息大部分已经压下去了,你什么时候回公司复职,把工作接回来啊? 再不回来,我怕真让林震威把合作谈成了。 我看他和清大那边沟通得挺顺利的,合同双方都审核过了,就差签约了。 乐意侬回复:放心,我不到,签不成。 Mandy放下手机,被喊去帮忙布置会场。 心里却惴惴不安,乐副总是不是太自信了?什么样的关系才能这么有把握? 就算和邹教授关系再好,那实验室也是和清大合作的,又不是邹教授个人的,这么大的合作,市里电视台都来直播,还能她一句话说不签就不签了? 乐总可一定要赢啊! 乐意侬开着股票软件,软件最上面一条跑马灯,提示陆氏远洋大跌超7%的消息。 点开相关披露,是有大股东抛售了手中持有的5%的陆氏股份的公告,公告最后的股份持有人的名字是:Gu Yingzhou。 乐意侬睁大了双眼,看了又看,是顾瀛洲的名字没错! 与此同时,陆家有几艘船卡在战乱地区回不来已经两个多月的消息,突然冲上了热搜。 这手法……怎么这么熟悉? …… 顾瀛洲匆匆回到顶层,路过秘书处的时候被秘书陈佳倩拦了下来。 “顾总,陆总在会客室等您。” 顾瀛洲脚步不停,“谁让他等的?不是告诉他我没空吗?” 陈佳倩紧随其后,一脸为难,“顾总,我们说了,陆总坚持要等您回来,我们总不能请保安把人轰出去吧?” 顾家和陆氏集团一直都有合作,陆总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次顾总突然暂停和陆氏的合作,谁知道是不是朋友之间的小矛盾,过两天两个人又和好了。 他们这些打工人才不会去做这个炮灰,触这个霉头了。 顾瀛洲推门之前吩咐周助理:“你去告诉他我没空,别耽误我下班。” 可惜他刚在大班桌前坐定,想把今天临时去H商场视察耽误的工作进度赶回来,办公室门就被大力推开。 周助理被带得一个踉跄,差点摔进来。 “瀛洲,你这是做什么?我特意来找你,是带着诚意来的,你不至于连几分钟时间都腾不出来吧?”陆常宁推开门就往里进,直接在顾瀛洲对面坐了下来。 顾瀛洲摘下眼镜,取了眼镜布轻轻擦拭,对周助理说了一声。 “你先出去吧。” 周助理这才把门关好,把空间留给两位老总。 “瀛洲,昨天的事,我听说了。 这件事是彦修的错,我昨天晚上已经教训过他了。 但是他也不知道乐意侬是你老婆啊~你藏的这么深,也不能全怪我们吧?” “说完了?” 顾瀛洲伸手要去拿内线电话,陆常宁见状忙说: “不是,你什么意思? 突然把合作都断了,网上那条热搜是你找人发的吧?” “还有我家股票,你抛就抛,还故意只抛5%,就为了触发披露让所有人知道是你顾瀛洲在抛售我陆氏的股票是吧?” “昨天的事,是个误会,你太太不是没事了吗? 彦修的别墅都快让你撞塌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那是市中心的别墅区,不是荒郊野外,你知道我把新闻压下来花了多少精力吗? 还不就是为了坐下来好好解决? 多大点事啊~都是朋友~” “朋友?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弟弟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吗?” “就算我不是你的朋友,彦修从前可是把你当成亲大哥的。 你俩关系好的时候,他跟你比跟我还亲。 他做那些蠢事,还不是太年轻了,想要吸引你的注意力?” “不需要,你说完了么? 我没看到你的诚意,你可以走了。” “等等!诚意是吧?你想要什么?好商量~” 顾瀛洲越过眼镜上沿扫了一眼陆常宁。 “你们陆家没有什么我想要的,倒是你弟弟似乎很需要我太太手里的项目。” 陆常宁的嘴唇紧绷着,笑容僵在脸上。 双手交叠,靠进椅背里,十指相扣,手指关节“咯咯”作响。 突然撩起眼皮看向顾瀛洲。 “你结了婚这件事,怎么不对外公布呢? 难道是因为乐小姐的身份敏感,说出去算得上顾家的丑闻一件? 我有点好奇,顾伯父,顾伯母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 娶的还是自己前弟媳。 最重要的是,你最爱的弟弟,知道吗?” 顾瀛洲勾了勾唇角,“你想用这个威胁我,不妨大胆试试看。 我也盼着自己能早日有个名分,可惜顾太太始终不肯给。 你说出去,倒帮了我,我会真心感谢你……只不过惹她不高兴,我还是要站在自己老婆这边的。” 陆常宁眼里的光暗了下去,眉头也越皱越紧。 顾瀛洲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不太可能左右顾瀛洲的决定。 可惜除此之外,他再拿不出能制约顾瀛洲的条件。 这种豪门秘辛不过饭后聊资,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为这点事得罪他根本犯不上。 国际局势不稳,他的商船卡在途中,资金周转已经卡死了。 这个时候股价大跌,再摊上舆论战,简直腹背受敌。 陆常宁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开口道: “你不是一直想要到中东的航线吗?我可以分给你一条。” 顾瀛洲轻笑一声,抽出一支烟,点上,吐出烟圈。 “我又没有船,要航线做什么?” 陆常宁眉头压低,脸色更差,胸口起伏剧烈,不知道在心里骂到了顾家哪一辈的先祖。 “我再送你一艘商船,不能更多了,中东那边在打仗我周转已经很困难了,逼死我对你也没有好处。一条航线家一艘大吨位商船,换你停手,让你老婆的项目带上彦修!那孩子要是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就真的废了!” 顾瀛洲拿起电话拨通乐意侬的号码。 “你喜欢船么?” 第44章 登门道歉 “船?什么船?” 乐意侬刚挂了和邹教授的电话,电话就在手里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老公 乐意侬眼睛睁大,心里发紧,扫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戒指礼袋,按下接通键。 “喂,老公……” “你喜欢船么?” “船?……什么船?” “知道了,告诉陈姐晚上吃鲈鱼。” 知道什么了?电话就挂了? 乐意侬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懵。 顾瀛洲这个电话怎么没头没尾的? 除了知道顾瀛洲晚饭回家吃,其他一无所知。 乐意侬在厨房和陈姐一边闲聊,一边商量晚上做什么菜式,陈姐端了一盘陈皮话梅给乐意侬。 “太太尝尝这个,我自己做的。” 乐意侬捏起一块放进嘴里,这个味道好熟悉,好像在哪儿吃到过。 “陈姐,我觉得你很眼熟,是不是原来在顾家见过你?” “太太,您还记得我啊? 您小时候脸上肉嘟嘟的,好可爱,我们都想捏捏您的小脸蛋。 可惜您总睁着一双大眼睛,冷着脸,也不爱笑。 后来一到顾家来就闷头儿和老爷子下棋。 我还以为,您不会记得我呢。” 乐意侬捏着手里的话梅,有点内疚,她的确是不记得陈姐,只记得话梅的味道。 “我年轻的时候在顾家老宅帮佣,后来顾总回国搬出来,就问我要不要过来给他管理家务,我就过来了,顾总真的是从小让人心疼的孩子……” 别墅的门铃响起,打断了陈姐的回忆。 乐意侬也没往心里去。 让人心疼,大约是顾瀛洲小时候长得我见犹怜?好看到让人心疼的意思? 有阿姨小跑着去开门,陈姐的手表震动起来。 “陈姐,太太在你旁边吗?” “在。”陈姐顺势将手表的音量调大,让乐意侬也能听清。 “外边来的是陆家的客人,要找太太,可以让他们进来吗?” 乐意侬眉头扬起,凝视某处思索片刻,对陈姐点了点头。 然后就噔噔噔地跑上楼把上午男大给她画的气色妆卸掉,换上超保守的居家服,在嘴唇上涂了点粉底液,从镜子里看起来足够憔悴了,又喊来护士提前把吊瓶给她扎上,刚把床头柜上的戒指塞进抽屉里,房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太太,客人到了,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陆延修由一个男人推着进来,脸上似乎带着伤,嘴角裂开,一边脸颊是肿的,眼神阴鹜,一见她就把脸偏到了一边,拒绝与她对视。 乐意侬仔细打量他,她昨天打的好像是另外一边,而且也没下这么狠的手。 推着轮椅的男人,乐意侬在新闻里经常见到,从前深入调查陆氏的时候,作为陆氏的部门实习小秘书也隔着人群见过几回,正是陆家大公子陆常宁。 “陆太太,初次见面,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瀛洲的朋友,我叫陆常宁。” “陆彦修是我弟弟。” “今天来,是来当面向您赔礼道歉的。” …… “要是前面太堵,就绕行。” 顾瀛洲看了看腕表,又侧头看向前方的拥堵。 这条路是他下班回家必经之路,此前几乎从未堵过车,就算是偶尔拥堵也会很快疏通开,偏偏今天堵成了瞎疙瘩。 司机按下车窗,探出头去,前后张望,关上车窗,摇了摇头。 “不行啊,顾总,后面也堵死了,只能等等了。” 刚刚他挂了电话,告诉陆常宁,他的条件他可以接受。 但是他太太对船不感兴趣,他给的条件里,没有能让他太太满意的。 所以关于那个项目能不能带上陆彦修,他也无可奈何,顾太太可不听他的。 暗示陆家当面向乐意侬本人道歉,取得原谅才能得到帮助,他做不了乐意侬的主。 陆常宁显然是听懂了的,二话没说就告辞了。 顾瀛洲也提前下班急着往家赶,谁知被堵在半路,顾瀛洲给乐意侬打过去,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 “小张护士,麻烦帮我调慢一点,太快了手疼。” 乐意侬转过头和小护士说话。 然后才看向陆常宁兄弟俩。 “陆总来得不巧,瀛洲还没下班,我身体又不好,大夫说我要卧床,要连续输液一周,不能好好招待二位。” “你身上的药,又不是我灌的……” 陆延修才气鼓鼓地说了两句,就被陆常青敲了头,闭上嘴,又把头扭向一边。 乐意侬翻了一个白眼。 “我病成这样,的确不是陆二少的错,瀛洲又不在,二位请回吧。” “顾太太,您是聪明人,不然也不能给顾氏带来这么有前景的项目。 我们兄弟和瀛洲是多年的朋友了,要是知道您是瀛洲的太太,我弟弟绝对不可能答应乐总的条件。” “彦修是个好孩子,他只是太想重新站起来了,才会差点走错了路。” “这些年顾氏和陆氏合作紧密,您也不希望因为这点误会,让两家关系就这么闹僵了吧?” 陆常宁说到这里推了推陆彦修的肩膀,陆彦修无动于衷。 陆常宁又敲他的头,小声威胁:“你上这儿干什么来了?还想不想站起来了?” “她又不见得能研究出来,真研究出来再说……”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嘛?” 陆延修的对不起,极不耐烦,说完又把头偏向一边。 乐意侬可没那么好糊弄,她视线扫过陆常宁,垂下眼睫勾起唇角。 “陆少为什么要道歉,你又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这次没等陆常宁再出手,陆延修主动说: “我不该出言不逊,不应该骂你和……顾瀛洲。” 乐意侬脸上绽开笑容,“好吧,其实我是生气陆二少昨天出口伤人,骂我先生,不过我能理解陆二少的心情。 既然两位诚心诚意地来道歉,我愿意看看陆总的诚意。 陆总,你们家都有什么船? 有清单吗?给我介绍一下吧。 我老公性子太急了,都还没说有什么船,就以为我不喜欢。 谁说我不喜欢船的? 我喜欢……越大越喜欢~” 顾瀛洲匆匆赶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乐意侬正举着一杯果汁,在厨房里和陈姐聊天。 笑得眼睛眯起来,像一弯月牙,侧头看到他,那月牙里就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顾瀛洲!你回来啦!” 乐意侬心情有点好,见到顾瀛洲不自觉迎了上去,真到了跟前,又扭捏起来。 顾瀛洲低头问:“陆家兄弟走了?” “走了。” “你原谅陆彦修了?” “原谅了。” 顾瀛洲叹了口气,拍了拍乐意侬的肩头。 “原谅就原谅吧,你没事就好。” “我答应陆家可以在学长的项目里优先参股,但是运营权还在顾氏手里。” 顾瀛洲眉峰沉了下来,追问道:“陆常宁是怎么说服你的?” “他没说服我,是我跟他换的。 我用优先参股权,和陆家换了去南美的航线的使用权,还有两艘货轮。” 顾瀛洲眉毛扬起,满脸不信,乐意侬一脸得意,顾瀛洲又问: “你知道这条南美航线租一年要多少钱,他怎么肯把南美航线让给你?还愿意给你两艘货轮?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第45章 顾瀛洲看上的,没有弄不到手的。 “你就这么怕顾氏?” 陆彦修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陆常青掏出烟,敲了敲,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这两年顾氏和南美,欧洲的海运公司合作越来越密切,给到陆氏的单子一年比一年少。 他一直在布局,他想要的东西,不从陆家拿,迟早也会从别处弄到手。 到时候陆家和顾家就不是合作伙伴,而是竞争对手了。 你从前那么崇拜他,你想让他做陆家的对手?” 陆彦修轻哼一声,不服气道:“还不是你没本事~” “好好好,算我没本事。 再没本事也是你大哥,最后还是我管你。” 陆常青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扫了一眼陆彦修的后脑勺。 “你自己选的大哥,人家有自己的弟弟要管!” 副驾驶的秘书忍不住回头替老板解释:“彦修少爷,陆总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啊。 顾太太的项目是您能重新站起来的希望,连大师都说顾太太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 顾总在航运方面没有经验,这两条航线和货轮给到顾家,以后顾家要仰仗陆家的地方多着了。 陆总宁愿放弃利益也要和顾氏深度捆绑,为的就是和顾氏互相牵制,让他们有所忌惮,不至于在您的治疗方案上动手脚啊。” “哼,少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我可没逼着你让这么多给顾家! 你让张秘书派人堵了顾瀛洲回家的路,又如何呢? 没有顾瀛洲,那个乐意侬比顾瀛洲脸皮还厚!” 陆常青深深地吐出一口烟圈。 “顾瀛洲偷偷娶的这个老婆,倒的确是个人才。 难怪他要从他弟弟的手里抢到自己手里,这个女人嫁给顾天珩确实是埋没了。 顾瀛洲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 我看她怎么这么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 “且,见过又如何? 你也没那个眼光! 什么好东西都抢不到热乎的!” …… 要知道下午在公司,陆常青提出来要出让一条航线和一艘大吨位货轮,就已经达到了顾瀛洲本次谈判的心理预期。 他早有计划要开拓海运板块,但是没想过陆常青能这么痛快。 非洲航线带来的增长点对于顾氏来说前景难以估算。 他着急赶回来,一是怕乐意侬一个人应对陆家两兄弟会吃亏,二是怕乐意侬被陆常青那个老狐狸忽悠着答应什么条件。 实在没想到乐意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仅没有上当,还能再要出来一条南美航线和两艘货轮。 顾瀛洲很是意外,陆家是失心疯了吗? 乐意侬把人领到厨房岛台边坐下,桌上已经放好了清蒸鲈鱼,和几道小菜。 陈姐举着炒勺过来,喊了一声:“顾总,太太,让一让,小心油。” 说着一勺热油浇在鱼身上,葱丝和姜丝在鱼身上伸展蜷缩,一阵滋啦作响之后,香气被逼出,再淋上陈姐自己酿制的蒸鱼豉油,令人食指大动。 乐意侬夹了一筷子鱼腹肉,放到顾瀛洲碗里。 “……那天我给陆彦修介绍项目的时候,有些实验数据没有打码,就没给他看全。” “今天我给他们兄弟两人完整阐述了学长这个项目在同行业中的进度,和已经取得的成果,这是学长准备冲击诺贝尔的研究。” “陆家大哥比陆彦修还有投资眼光,是他自己让我条件随便提的。” “我仔细研究过公司网站,注意到顾氏的业务对于海运的依赖,以及这些年顾氏和陆家合作,以及国际航运合作的此消彼长。 我猜想你会需要一条航线的,所以我就擅自做主选了南美航线,我选得对么?” 顾瀛洲压着唇角的笑意,点点头,“对,你选的很好。” 得到顾瀛洲的肯定回答,乐意侬更加得意,神采飞扬。 “我想你也不会无缘无故地问我喜不喜欢船,我厉害吧?” 顾瀛洲夹了一块鱼脸肉放在乐意侬碗里。 “厉害!” 乐意侬笑眯眯的夹到嘴里,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咪。 “别看最近海运单子排到了下个月,以后海上运输是颓势。 AI和新型科技才是未来的经济增长点。 陆氏把一个颓势的业务让给顾氏一部分,换取进入新型科技行业的门票,这可是我给陆氏的机会,他应该谢谢我!” 顾瀛洲伸出手指在乐意侬骄傲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数你鬼精!” “你不怪我擅自做主,答应他们入股?” “本来就是你带来的项目,让谁入股是你的权利,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乐意侬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低头扒了一口白米饭。 “我是觉得你日子过得太闷了,这两个兄弟人不坏,陆常青生意做得干净。 陆彦修对你的感情虽然别扭,但是在我看来倒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 等他重新站起来,你们关系缓和了,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生意场上,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 顾瀛洲筷子定住,眯起眼睛看向乐意侬。 眼中藏着一闪而过的惊喜和无奈。 他每天推了应酬回家来陪她吃饭,却被小丫头当成没朋友,都开始操心帮他交朋友了。 “那天在电梯里,我原本是想让你陪我参加朋友的婚礼。 后来你得在家静养,我就没再提。” “既然你已经可以逛街了,参加个婚礼应该耗费不了你什么体力,就当是提前学习一下经验。” 乐意侬脸上泛起红晕,说什么提前学习经验。 他不会听信了婚戒店导购的话,等着她向他求婚呢吧? 乐意侬随便夹了两口菜,掩饰心中慌乱。 “谁的婚礼?什么时候?我得提前准备一下穿搭,有dress code么?” “别紧张,婚礼在下周末,你有护照吧?” 乐意侬点点头。 “有就好,婚礼在威尼斯,你就当是度假。” 想到下周末要第一次和顾瀛洲一起旅行,乐意侬心里突然就紧张起来。 顾瀛洲把人送回房间,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话题游移不定,一会儿聊起公司项目。 一会儿聊起威尼斯风土人情,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书,翻了翻又放回去一本,就是迟迟不肯走。 乐意侬一开始还聊得起劲,后来瞥了一眼床头柜,明白了过来。 “顾瀛洲,你过来。” 第46章 禁止入内 顾瀛洲听话过去,在床边坐下。 乐意侬打开抽屉,把戒指递给他。 “这是我今天买的结婚戒指。 我就是觉得我们领了证,怎么说也是夫妻,也应该有一对结婚戒指。 不是什么拍卖会的品质,你不会嫌弃吧?” 说着扬起脸去看他。 顾瀛洲接过袋子,拿出戒指盒,打开,垂眸盯着戒指。 “好看吗?帮我戴上吧。” 乐意侬将手递给他。 “以后我上班都戴着戒指,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省得总有人给我造黄谣。 你就先不用戴了。 你目标太大,你要是戴了婚戒,只怕要上头条。” 顾瀛洲从盒子里捏起女戒,生疏地接过乐意侬的手,轻轻帮她套在无名指上。 表情严肃,仿佛正在进行一个什么神圣的仪式。 乐意侬见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发呆,主动将戒指盒拿到手里。 “我帮你戴上试试,我也不知道你手指粗细,只大略估计了一下。” 乐意侬拿着顾瀛洲的手,脸红心跳地把戒指套上去,害羞地抬眼看他。 “好像尺寸还算合适,喜欢吗?” “喜欢。” 顾瀛洲心情愉悦,连在商场里见到那一排男模的事都忘了追问,就连洗澡的时候,也吹着轻快的口哨。 打泡沫的时候,将戒指取下,视线扫过戒指内圈上刻着的英文,转着戒指对着灯光看。 “Mr. Gu& Ms. Le Trust& Triumph Together.” 从戴上戒指那一刻开始在眼中跳动的璀璨星光,瞬间暗淡了下去。 顾瀛洲眉头压低,赌气似的将戒指随手放在洗手台上。 周末两天,为了把周一的签约仪式准备到极致,顾氏战略投资部和公关部全体连加了两天班, 各大网站推广像春雨一样密集而绵密。 不止酒店会场被提前布置得盛大而恢宏,就连酒店门口的主干道上的灯杆、道旗和人行天桥,都为了这一天换上了签约仪式的宣传画面。 整个海城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就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周一在海城有个盛大的签约仪式。 星期一的一早,H酒店门口就挤满了夹道的媒体记者和相关行业的网红博主。 清大生物实验室团队统一乘坐大巴车到达会场,网友可以从直播上观看这一盛举。 镜头追着每一位到场的实验室成员都给到了高清镜头,主持人详细地介绍了每个成员的简历。 镜头给到邹晋安的时候,主持人看着手卡顿了一下,眼神飘向同行的邹教授。 邹教授参加过很多大型活动,很是老练,连忙解围,对着镜头介绍起来:“这是犬子邹晋安,刚从M国读书回来,最近也在帮我打理实验室。” 镜头后的观众有认出邹晋安的,疯狂在弹幕上发: “这不就是顾氏战略投资部之前闹出绯闻的漂亮女副总的绯闻对象吗? 原来是邹教授的儿子啊! 谣言多可怕啊! 人家说不定就是一对啊!让男朋友给公司拉项目,这副总够爱岗敬业了!” “对啊,说什么人家靠不正当关系拿到项目,我人家郎才女貌,登对的很啊?” 林震威看着弹幕额头上滚落一滴汗。 乐意侬走的那天过于自信的态度,让林震威冷静下来后一阵后怕,他仔细想了前因后果。 想来想去只有视频里那个男人的身份是他猜测的,不敢托大又进行了一番调查。 发现自己拍到的并不是乐意侬的姘头,而是邹教授的儿子。 今天他已经提前安排了安保岗,每人都发了乐意侬的照片,严格禁止她到会场来“破坏”仪式顺利进行。 她走的时候那么自信,只怕是想着今天来现场摘桃子。 就算她和邹家的关系不一般又如何呢? 只要今天签约仪式在没有乐意侬的情况下顺利完成,乐意侬就没有理由再回来了,她认识谁也没有用! …… 乐意侬一早就请了王小姐来帮她化妆,做造型。 顾瀛洲路过她房门口的时候,王小姐已经在画底妆了。 看了一眼腕表,顾瀛洲把自己对着镜子精心打好的领带稍稍抽松了一边,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 “仪式十点才开始,怎么不多睡会儿?” 乐意侬揉揉眼,“今天可是我的反击战,我需要一个抗得住镜头的造型,所以找了帮手来。” “那我先去会场了,你记得吃早饭,中午安排了招待宴会,你和我一桌。” “知道了~拜拜~”乐意侬最后扫了一眼顾瀛洲,眉头一皱,忙从化妆镜前站起来,鞋都忘了要穿,光着脚丫追了出去,“等等!等一下!” 顾瀛洲转过身,“怎么了?有事?” 乐意侬踮起脚伸手去帮顾瀛洲整理领带。 一边整理一边吐槽,“你每天都是谁帮你打领带的?怎么那么大的人了,领带还能打成这个样子?我看你在新闻里领带都打得挺好的啊……” 顾瀛洲稍稍弯腰低头,让乐意侬不用费力就能够到他,勾唇看着她不太灵巧的动作。 “总裁办有女秘书,打得不好的话,陈佳倩会帮我重新打。” 乐意侬的手顿住,撩起眼帘,手下一用力,好悬没给顾瀛洲勒死。 “打好了!完美!”乐意侬睁眼说瞎话,气鼓鼓地转身就走。 却被腾空打横抱起。 乐意侬在顾瀛洲的怀里可不老实,大鲤鱼一样打挺挣扎。 “你干什么?有人在呢!” “谁让你不穿拖鞋光脚踩地了?” 顾瀛洲把人抱回化妆镜前,王小姐抿着嘴唇笑成星星眼,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这下顾瀛洲走的时候领带打得更奇怪了。 “顾太太和顾总感情真好,顾总一定很爱你!” 乐意侬笑笑不回答,看向镜中的自己。 顾瀛洲爱她? 大约是像爱自家小猫小狗小朋友一样的爱吧? 动不动就揉头发捏脸,她见到路边小狗可爱也是这么干的。 顾瀛洲大约不讨厌她就是了 一个男人的爱,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了。 她需要的是并肩而立,互相扶持的伙伴。 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捆绑,彼此都有对方值得利用的地方,这样的关系才稳定,人的感情反而是最飘忽不定的东西,她再也不要上这个当了。 “你们感情这么好,为什么要分房睡呢?” 乐意侬看向王小姐,王小姐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脸上有一丝尴尬。 “我打呼噜,我先生睡眠浅。” 王小姐扬起眉毛,一个字也没信。 乐意侬到达会场的时候在停车场就被拦了下来。 保安敬了个礼,“抱歉,这里是会议专用停车场,您的车没有停车证,不能停进来。” 第47章 情敌见面 乐意侬翻了翻手包,翻出停车证给保安看。 停车证工作证,顾瀛洲都给过她,早上出来带着忘记拿出来了。 保安又敬了一个礼,引导车辆往里开,保安亭里又小跑出来一个保安,凑到他旁边咬耳朵。 一边小声说着什么,视线还朝着乐意侬的脸上扫。 刚刚的保安点点头,对乐意侬说,“不好意思,麻烦出示一下您的工作证。” 乐意侬把工作证递过去。 保安看过还给她,“抱歉乐副总,您不能进来,上头发了通知,您目前被停职了,严禁您进入会场。” “上头?哪个上头?今天签约仪式是我的部门,我的项目,我不能进?” 保安一脸无奈。 “抱歉,我们也是按照指示办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真的不能让您进。” 后面的车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始鸣笛了。 乐意侬无奈将车倒了出去,停到了旁边酒店的停车场。 林震威竟然想出这种法子来拦她,以为不让她进会场,就万事大吉了? 乐意侬打电话给Mandy,约好了在入口接她。 踩着高跟鞋走过去,老远就看到Mandy对她挥手,还蹦了两下,“乐总!乐总我在这儿!” 乐意侬笑着过去,两人刚要进去,又被保安拦了下来。 “抱歉,乐小姐您不能进入会场。” Mandy站出来质问:“凭什么不让进啊?我们是主办方工作人员,有工作证的!” “今天上头吩咐了,这位乐小姐不能进。 有什么证也不能进。 要是把她放进去,我工作就没了。 两位就别为难我了!这年头找个工作不容易!” “诶?你这人怎么……” “哟,我还当是谁呢?姐姐你不是被停职了吗?今天的签约仪式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方欣爱踩着小高跟挎着方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语气里都是挑衅,脸上满是不屑。 Mandy不认识方欣爱,只听她喊了一声“姐姐”,拽着乐意侬的手臂小声嘀咕: “乐总,这是你妹妹?听这口风怎么不像好人呢?” 乐意侬看向方瑾和方欣爱,笑着反问:“L&F股价跌得找不到底,你们还有心情来凑热闹?” 方欣爱这几天快被乐立昌逼疯了。 听到乐意侬的风凉话直接炸了,伸手指着乐意侬的鼻子尖。 “还不都是因为你!” “你使了什么手段,让陆家把谈好的投资都撤了!” “原本有了陆家的投资,L&F能渡过难关的!” “家里养了你这么多年,就养出来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乐意侬上下打量着气急败坏的方欣爱,笑着反问: “家里只养了我一个吗?你就一点儿用也没有吗?” 方欣爱更气,跳着脚反驳: “你才一点用也没有!” 她指着会场的方向,嘲讽乐意侬。 “看吧!你连自己项目的会场都进不去,你算哪门子的副总?” 抢男人你抢不赢我! 以为在职场就能赢了? 白日做梦吧你!” 方欣爱气哼哼地从包里拿出两张嘉宾入场券递给保安,扬着下巴尖挎着方瑾的胳膊往里走,走进去还不忘回过头来挑衅。 “看见了吗? 我进来了,你进都进不来! 到底谁没用? 今天这个仪式没有你一样签约! 全海城都会知道你这个乐副总,是个只会招蜂引蝶,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花架子! 你用不正当手段抢来的,到最后都得还回去! 因为你根本就不配!” Mandy的脑子已经过载了,她搞不清楚她们之间的纠葛,只被方欣爱的嚣张气的脸都涨红了。 “你才不配,你懂什么!” “没有我们乐总是顾氏的损失!” “你一个观礼嘉宾嚣张什么!” 要不是乐意侬拉着Mandy,只怕她要追过去骂。 “乐总,走,我带你绕别的路!我还就不信了!” “不用,你去忙吧。” Mandy大惊失色,“你不进去了吗?就这么放弃了吗?” “我去旁边酒店喝咖啡,晚点再进去。” Mandy不眠不休的在网上帮乐意侬做舆论,她把在顾氏的前途都压在乐意侬身上了,她舍不得撒手,摇着乐意侬的胳膊劝她: “乐总,你要不给顾总打个电话,让他找人来接你?” 乐意侬笑着拍了拍Mandy的手背,“他这会儿应该很忙,不用打扰他。”,然后侧过头对拦着她不让进的保安说:“如果你们待会儿要找我,我就在旁边酒店咖啡厅。” 保安上下打量着,觉得这个女的脑子多少有点病。 上头明令禁止入内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让他们去找? Mandy看着乐意侬离去的背影,急的直跺脚,掐着腰对刚刚拦着她们不让进的保安抱怨: “你们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命令?” “知不知道你们拦着不让进的是谁?” “要是没有乐副总,连合作都没有,哪来的签约仪式?” 保安队长把刚刚尽忠职守的保安拉到一边,上前解释: “这位小姐您不要为难我们底下干活的,这都是上头的命令。 董事长办公室下发通知,我们得执行啊。” 董事长不知道是老眼昏花还是怎么了,一个劲儿地站在林震威那头,不仅给他这次活动大开方便之门,还各种替他站台。大有要把林震威提上来做副总的趋势。 这么不合理的通知,都能批下来。 林震威一定是怕了,才会千方百计不让乐总进来。 乐总怎么就这么不着急呢? Mandy扭着细腰往会场走。 乐意侬在酒店咖啡厅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打开直播看会场情况。 一个镜头扫到顾瀛洲正和邹教授握手。 镜头拉近,顾瀛洲的领带已经整理好了,板板正正的,和平时一样装点着他的气质,衬托着他的英俊。 乐意侬脸色沉了下来,整个人都陷进咖啡厅的沙发里。 今天也是陈佳倩帮他将领带整理好的吗? 顾瀛洲看起来也不像自理能力这么差的人啊? …… 顾瀛洲亲切地和邹教授寒暄了许久,各家媒体各种角度都拍了个遍,轮到顾瀛洲和邹晋安握手。 顾瀛洲突然问: “听说邹先生是我们公司乐副总的学长,你们关系很好么?” 第48章 这些事和我们教授没关系! 邹晋安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气度非凡的顾氏总裁。 没想到顾瀛洲会在这种场合下突然问这么私人的问题。 还有这莫名其妙的敌意不知从何而来,难道也是信了网上那些谣言么? 他从刚刚就一直在现场搜寻乐意侬的身影。 他知道乐意侬停职的事,可是父亲说她今天一定会到。 既然顾瀛洲提起了,邹晋安也有心帮意侬在公司领导面前说两句公道话。 “意侬从上学的时候就很特别。 她比任何人都努力,她的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优秀品质,我很欣赏她。 顾总能选择意侬做战略投资部的副总证明您眼光很独到。 相信您不会轻易相信网上那些流言蜚语,错过一个这么优秀的人才。 这个项目是她负责的吧?怎么不见她到场?” 顾瀛洲笑意不达眼底,握手的力度骤然加大。 “她会来的。” 邹晋安被攥得手疼,挺无语地又看了看顾瀛洲。 这个顾总有什么毛病? 给属下配那么昂贵的商务车,却在属下遭受非议的时候,不调查,不取证,而是第一时间发公告宣布停职,撇清关系。 资本家嘴脸暴露无遗。 还有资格盘问他和乐意侬的关系,真想知道早干什么去了? 学妹怎么选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老板? 顾天珩因为仪式动员会那天请假陪方欣爱试婚纱,今天的仪式没他什么任务,他坐在员工观礼区里,方欣爱作为女伴陪在他身边。 “阿珩,你答应我的事,和叔叔提过了么?” 顾天珩浑身一紧,不自觉地把胳膊从方欣爱怀里抽出来。 “提了,这次的事对顾氏也有很大影响。 我父亲还在气头上,等过过我再和他商量一下。” 何止是在气头上,顾天珩一提,顾游就大发雷霆,连同他当初非要娶乐意侬,又坚持离婚和方欣爱在一起全都拿出来,骂了他一顿狗血淋头。 为了安抚方欣爱,顾天珩握住她的手。 “我一定会娶你的,他也不能真的不管。” 方欣爱的心沉了下去。 这些日子乐立昌已经疯了。 没了陆家的投资,乐立昌就只剩下顾家这么一个希望了。 不停地逼问她跟阿珩谈得怎么样了,不行就把婚事先定下来,找顾家要二十个亿当聘礼,先把公司的窟窿填上。 甚至暗示她干脆把生米煮成熟饭,最好怀上阿珩的孩子,那样顾家无论如何也要出手帮他一把。 方欣爱当然不愿意,乐立昌就威胁她,如果L&F完了,她的家世身份也配不上顾家这门亲事。 从前她一直被母亲保护着,可她再如何姓方,也是乐家的女儿。 他们是一家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与共的亲人。 公司要是倒了,她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一个落难千金,留学一年就逃了回来,正经文凭都没拿到,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阿珩是她和他们家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方欣爱不敢反驳,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 母亲私下对她说了,阿珩刚进公司,没个三五年是站不稳脚跟的,从前家里条件允许她和阿珩慢慢相处,陪着阿珩成长起来。 可如今,二十个亿不是小数目,顾家未必肯出手,甚至婚事还有没有,都要打个问号。 出事之后,虽然顾天珩还愿意陪她选戒指试婚纱,可是她私下约了未来婆婆好几次,都被庄雅婷以各种理由婉拒了,后来发微信也不回复了,和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 方欣爱眯起双眼,把视线放到远处签约台上那个高大英俊的身影上。 她在M国的这一年,虽然几次约见顾瀛洲都被当面拒绝了。 可是她寄给他的手写信却一封也没被退回来过。 甚至有几次遇到困难求到顾瀛洲,他都帮她一一解决了。 也许他对她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感兴趣。 方欣爱双唇紧紧抿起,手上抓着的包带,被她用力攥变了形。 音乐响起,主持人登台宣布签约仪式正式开始。 副市长,区长,商务部部长,分别发表了讲话,预祝顾氏集团和清大合作的项目能够取得突破,创造社会价值。 随后是顾氏董事长和总裁分别发言。 清大方面派出的发言代表是生物研究院的院长,和本次项目的首席专家邹教授。 林震威在调度台边心情激动无比,接下来就是签约环节了。 刚刚他得到消息,保卫处成功拦截了乐意侬,她今天不会出现在会场了,一切尘埃落定了! 签约双方在主席台上坐下,礼仪小姐递过来钢笔和印泥。 双方交换合约,各自由助理现场盖章,领导签字。 Mandy在台下都快急死了,不停地给乐意侬发信息。 “乐总,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签约仪式都快完事了,章都盖完了!” “你再不出现,林震威就赢了!” 顾瀛洲接过钢笔侧头问周助理,“怎么没看到乐副总?” 周助理靠近顾瀛洲耳边,小声回复:“刚刚和太太联络过了,门口的保安拦着不让她进来,是董事长的命令。太太让我告诉您,别担心,会有人请她进来的。” 顾瀛洲挑起眉梢,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在合约上签下名字。 双方交换合同,签字盖章环节完成。 激扬的音乐声响起,现场放起无烟礼花庆祝签约成功。 台下林震威胜券在握,扬起胜利的笑容,给台上使了一个眼色。 又掏出手机发了个信息。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到台前: “我宣布,签约仪式圆满完成!” “等一下!” 现在不是记者提问环节,台下媒体席位里却突然站起一个记者打断了主持人的发言。 激扬的音乐戛然而止。 在场的媒体敏感地嗅到了新闻爆点的气息,不约而同的将镜头对准了这位突然站起来的记者。 “我是新生活的记者,我想替广大网友问一问,顾氏和清大的合作,到底有没有一个美女高管用不正当手段获取科研资源的情况? 我想请问贵司有这么一个女高管和清大生物实验室里边的某个专家领导有不正当关系吗?” 主席台上市里领导脸色铁青看向顾游,顾游脸色一沉,埋怨似的瞥了一眼顾瀛洲,就皱着眉头去看负责仪式流程的林震威。 台下一片嘈杂,很多媒体正在直播,广告都来不及切。 “你血口喷人! 我们实验室一直是和顾氏集团战略投资部林部长单线沟通的! 你说的那个什么女高管,她只不过是恰好认识邹教授的一个学姐,不过是和我们团队一起吃过一次饭而已!根本不熟! 谁想到她会拿着我们这个项目当成自己的功劳在集团里谋取职位! 这些事和我们教授没关系!你们不要在网上乱写!” 第49章 实力不济? 邹教授和邹晋安同时看向姜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谁也不明白平时不言不语的姜媛,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反驳记者。 她的话看似是在维护邹教授,为实验室辩护,但是怎么听都像是要将乐意侬按死在舆论的车轮下。 林震威在台下和董事长比画OK的手势,顾游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顾游不清楚这是林震威的事先安排,还是应急手段。 只要能把顾氏和清大都撇清,让乐意侬去背这个黑锅,他也不打算过问。 嘉宾席上陆彦修冷哼一声,“哥,咱们是不是上当了?” 听说今天的签约仪式,是乐意侬作为副总为顾氏谈的第一个项目。 陆常青特意腾出时间也来现场看看虚实,没想到连乐意侬的人影都没见到,还赶上这么一出。 他饶有兴致的翘着二郎腿看戏。 “再看看,你就不好奇那个女人有什么应对吗?” 陆彦修双手横握手机玩游戏,眼皮都懒得抬,不屑一顾地分析: “项目是她谈的,签约仪式上却连人影都没见到,这说明什么? 要么根本不是她谈的,要么她的功劳被人抢了。 不管是哪种,都只能证明她实力不济。” 陆常青瞥了一眼弟弟手机屏上的游戏,压低了眉头。 “稍安勿躁,你没看顾瀛洲坐得那么稳?他老婆,他都不急,你急什么?” 各大媒体直播间里弹幕狂刷。 “这个乐副总到底何许人也,照片都没有一张,竟然这么能折腾。” “瞧把清大给吓的,生怕让人误会和这位女高管有什么关系毁了名声。” “天呐,这女高管真有两把刷子,要是没有这个记者突然提问,她说不定就能靠信息差给自己混到大厂高管的职位了,真是敢想敢干啊!这不是纯纯女骗子吗?” “看来她是被她那个妈给逼疯了,那两百万手术费说不定也是这么骗来的吧?” 林震威这个时候才开始控场,他让工作人员把言辞激进的记者请出了会场。 又接过主持人手里的话筒,上台解围。 “感谢大家对顾氏集团和清大生物实验室这场跨时代的重大合作的签约仪式的关注。 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科技与进步的巨轮滚滚向前的步伐。 感谢这位实验员勇敢站出来为团队澄清,避免让网友对这场重大合作产生不必要的质疑和误解。 这位女高管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公司停职了,我们顾氏绝对是优秀人才公平竞争走向成功的首选舞台,我们决不会让一个名不副实,投机取巧的职场混子,毁了顾氏集团数十年的清誉! 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让她再回到顾氏!” 林震威嘴角得意的勾起,这下终于可以确保乐意侬再也回不来了! “我宣布,顾氏集团和清大生物实验室签约仪式圆满……” “等一下!” 林震威眉头一紧,回头看向主席台上突然出声阻止他的邹教授。 邹教授站起来,左手拿着合约,右手举起话筒。 “您先等一下,这份协议还不能生效。” 全场镜头都给到邹教授,邹教授指着协议的签名页的右下角。 “这里还差一个签名!” 现场议论纷纷,台上的人都朝着邹教授手指的位置看过去。 在乙方有两个签名抬头,第一个是清大实验室,已经签字盖章生效。 下边角落里,还有一个清大实验室前期投资人的位置还空着。 林震威看清了这几个字,立刻冷静下来。 清大实验室在前期资曾经引入过一个投资人,靠着那位投资人的资助,实验室才坚持到了拿到成果的那一天。 后期加入投资的顾氏要和实验室签约,是要经过前期投资人同意,共同持有才能达成合作。 只不过这位前期投资人存在感太低,之前的邮件沟通中从未提出过异议,被林震威忽略了。 他不慌不忙,镇定自若。 “邹教授,那就赶紧请这位前期投资人上台来签约吧!人已经到场了吗?” “人到了,但是被你们的安保人员拦着不让进场,还发生了争执,本来她已经不打算签约了,被我劝住了,现在人在旁边酒店咖啡厅。” 林震威气不打一处来,这种事邹教授早不说晚不说,这种时候才提出来,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么? 进不来不会跟他知会一声吗?打个招呼的事,这些搞学术的怎么这么死脑筋? 见董事长责怪的眼神已经朝他看过来了,林震威生怕这个组织不力的责任落到自己头上。 扫了一眼刚刚站出来的姜媛,连忙捂着麦克风在台上小声质问。 “姜小姐,实验室的前期投资人,不是应该由你这边联络的吗? 怎么会出这种现场事故?连个通行证都没给人家发吗? 这么多媒体在直播呢,还不快去把投资人请来啊?” 姜媛震惊地看向林震威,没想到林震威会临时加戏,把责任往她身上推。 谈合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谈的,姜媛憋红了脸刚欲反驳。 就被邹教授拦了下来,邹教授举着话筒,坦然面对一众镜头。 “这位投资人本来不需要联络的,因为这位前期投资人就是贵司的乐意侬,乐副总。” 话一出口,台下一阵骚乱,所有人都在疯狂议论。 “乐意侬,乐副总? 不就是那个被顾氏停职的科技媛吗? 刚那个记者还说她利用和清大实验室的不正当关系给自己在顾氏谋取高层职位,我没记错吧?” “不止!之前网上还有个老太太拿着断亲书,说是这个乐副总要和她断绝母女关系呢! 后来发现那个老太太是个吸血鬼,专吸女儿的血,拿闺女当血包!” “这乐副总真是神人,有那么个妈,竟然还有能力投资清大实验室,这真是一个人吗?是不是搞错了?” 陆常青满眼兴奋,拍了拍陆彦修的肩膀。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她绝对有后手! 可太有意思了。” 陆彦修刚完成了一记击杀,屏幕上的结算画面照得他脸上金光闪闪。 他冷哼一声:“你高兴什么?又不是你老婆!” 第50章 车和司机,是我安排的。 方欣爱抓着手包,瞪着空洞的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拽了拽顾天珩的袖子。 “阿珩,怎么回事? 乐意侬怎么可能是清大实验室的投资人? 她哪来的钱? 是不是你的钱?你知道她投资清大实验室的事吗?” 顾天珩双手握拳,努力想要理清思绪。 和乐意侬相处的情节丝丝缕缕浮现在脑海之中。 是她鼓励他进顾氏,是她主动提出来帮他搜集整理公司的资料,帮他准备就职演讲,甚至背后偷偷帮他找大哥要了战略投资部副总的职位。 是她一直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一切。 他早就意识到了乐意侬的思维成熟,逻辑清晰和商业头脑。 不管是投资,还是和父亲聊业务,每次只要听从她的建议,都能有所收获。 只不过后来两个人分手,她改了主意,选择自己坐上那个副总的位置。 就职演讲那天,他只注意到她在台上的光彩照人,她的美貌掩盖了她的优秀。 林震威说是因为乐意侬许下两百亿的军令状,带飞了同事情绪,他的演讲才会效果平平,无人在意。 其实不然。 他心里很清楚,那天他也是第一次站在台上演讲还有些紧张忘词。 是他技不如人,完全做不到像乐意侬一样在台上游刃有余。 即便当天调整顺序,由他开场,得到关注的也会是乐意侬。 难道大哥真的是看中了她的能力? “你说话呀,阿珩?” 顾天珩正在努力接受这个他一直装作看不到的事实,身心都在巨大震撼之中,勉强摇了摇头回应方欣爱的追问。 “她虽然拿着我的卡,可是这一年所有开销,一笔一笔,都有出处。” 邹教授不管台下的骚乱,继续发言: “各位媒体朋友,今天借着这个场合,我有几句真心话不吐不快。 这个项目当初是由乐意侬小姐牵头,代表顾氏和我们实验室达成的合作意向。 实验室在最艰难的时候,得到过乐意侬小姐不计成本的慷慨资助。 在多年的合作中,我们深知乐小姐为人慷慨,对我国科技事业的发展心有热忱。 实验室凭借目前的研究成果完全可以在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有更广泛的合作选择。 我们是出于对乐小姐的信任和感激之情,才拒绝了其他企业频频递来的橄榄枝,首选顾氏作为合作方。 对于顾氏集团轻信网络谣言,不经调查就对乐小姐进行停职处理的操作,我们实验室全体同僚虽然不认同,但是选择尊重乐小姐的决定。 相信顾氏一定会调查清楚,还乐小姐一个清白。 之前网上传播的视频,我也看过。 操纵舆论的手法非常低劣,将广大网友愚弄于股掌之间。 这样的不良媒体应该被谴责,被清除,被追究法律责任! 如果像乐小姐这样的优秀的青年才俊,因为恶意诽谤而名誉受损,将会是社会的损失,是舆论自由的倒行!” 林震威站在台上,邹教授的话让他气血上涌,感觉天旋地转。 乐意侬竟然是实验室的投资人?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不信! 他看向台下嘉宾席上的庄雅婷,庄雅婷轻轻摇了摇头。 林震威双眼大睁,汗流浃背,他要被放弃了! 他不肯就此认输,拿着话筒转向邹教授。 “邹教授,我怎么听说乐意侬是乐家私生女,在家里极不受重视,连上大学的生活费都要靠打工赚,她哪儿来的钱资助清大实验室? 您故意当着媒体的面为乐意侬澄清,不正说明乐意侬和您的关系不一般吗? 如果她真的注资实验室,那她的钱是从哪儿来? 还是说乐意侬的投资人身份也有您的背后操作? 我看她去清大坐的可是千万级别的豪车,以她的家庭情况,不乱搞男女关系,哪儿来的豪车? 难道是邹教授利用职权为乐意侬安排的吗?” 邹晋安拍案而起,指着林震威:“你这是诽谤!那车明明是你们公司为高管安排的!” 林震威冷笑不已,“我们公司福利待遇是好,还没好到这个程度。 千万级别的豪车是总裁级别才有的待遇,她乐意侬何德何能,刚上任就配这么高规格的座驾? 如果不是邹教授安排的,那就是她还有其他金主!” 邹晋安和林震威已经说不下去,转向顾瀛洲。 “顾总,你们公司如果是这样合作的态度,我看这个合作也没有必要进行!” 生物研究院院长坐在中间脸色极难看。 他最清楚当初邹教授的实验室是怎么从解散名单上被解救了下来,就是因为乐意侬的那一笔投资为这项研究续了命。 这么敏感的话题被摊到桌面上,学校脸上也无光。 院长也选择站在邹教授一边,转向顾瀛洲询问: “是啊,顾总,如果贵司这样诋毁我们学校的老师,那这个合作就真的没有必要了。 乐小姐的资助,笔笔在录,这没有什么可诋毁的。 当初邹教授走访过各家企业,也包括贵司。 但凡有企业愿意投资也不会轻易接受个人名义的资助。 的确是乐小姐为这项研究保驾续航至今,功不可没。 乐小姐为我国的生物科学发展做出了贡献,却要被如此污蔑实在有失公允。” 顾瀛洲拿起话筒。 “我先帮乐副总澄清一点,那辆车和司机,是我安排的。 我看到了蕴藏在乐副总身上的价值,所以安排了与她个人价值相匹配的座驾,这是顾氏对人才的认可和重视,也是乐副总应得的待遇。 没想到会被解读成这样。 给乐副总带来了困扰,这是我的失误。 我要检讨自己,下次安排了什么福利给公司员工都应该发公告昭告天下,避免误会。” 现场一阵轻松的笑声,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片刻缓解。 顾瀛洲的英俊和幽默谋杀了不少菲林,镜头恨不能拉到他面前,最好把毛孔也拍清晰,新媒体的摄影师最知道网友爱看什么。 “总裁这么帅,还这么认可下属的能力,怪不得这位乐小姐被停职也不肯离开顾氏,这要是我也不走啊!” “这个老板好man好好磕哦!顾总该不会和乐总是一对吧?” “前面的是什么性缘脑,一男一女就得凑成一对吗?醒醒吧!这可是职场!” “我承认我是恋爱脑,我也觉得好好磕!” 第51章 感谢我的老板顾总 “各位媒体朋友,荧幕前的广大网友,大家好,我是顾氏集团总裁,顾瀛洲。 我先声明一点,近期对于乐意侬副总裁的停职公告,虽由我司官方渠道发出,却并未经过我本人的同意。 擅自发布公告的涉事人员已经被辞退。 针对乐小姐的网络谣言的调查一直在进行中。 由于顾氏计划以公司名义将造谣者,恶意传谣者送上被告席,追究其法律责任,近期一直在配合相关部门进行证据搜集工作,为了不打草惊蛇,恢复乐小姐声誉的公告暂时按下未发。” 这时有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已经在台下等着了,林震威见了双腿发软,攥着话筒不肯下台。 僵持之间,会场音响“滋啦”一声,原本播放着顾氏宣传片的大屏幕画面一转,变成了有点掉帧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清晰的拍到林震威正躲在花丛后偷拍。 画面再一转,定格在两个外卖订单截图上。 Mandy窜上台,从林震威手里一把夺过话筒。 “各位媒体老师,我是乐总的秘书。 刚刚视频里的证据是在清大保卫科录下来的,警方随时可以去调取。 这段时间在网上传播的乐总的所谓黑料,最初的拍摄者,就是台上这位林部长。 还有这两个截图,大家看不懂,我来解释一下。 在第一条黑料爆出来的第二天,乐总就收到了两束匿名的玫瑰花。 对于一个刚刚在网上被造谣的职场女性来说,这两束玫瑰不可不畏用心险恶。 屏幕上的这两条购买记录,证明这两束不怀好意的玫瑰就是这位林部长订购的。” “所谓的科技媛事件,从头到尾都是林震威故意编造炮制出来,针对部门新晋女领导的恶意诋毁行为!” Mandy说了一半,大屏幕的画面又一黑,新的画面是林震威和营销号的聊天记录。 “这条视频我要她身败名裂。” “素材不够?素材不够你不会编吗?” “我花钱雇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这还差不多,对,继续投流量!” 聊天记录在大屏幕上开始轮播,林震威的恶意被公之于众。 现场媒体把镜头对准大屏幕,生怕落下哪怕一帧证据。 Mandy回头看着大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有点怔愣,这不是她准备的证据。 是谁把证据放在她的视频后面的? 台下的警官已经走上台,强行将林震威带走。 这个时候乐意侬踩着高跟鞋从观众席最后一排款款走到台前,身边跟着一个保安队长一路护送引导,身后跟着的年轻保安小跑着帮乐意侬提着手包。 林震威被推搡着挣扎着不肯配合,乐意侬从他身边经过。 两人视线交汇时,林震威目眦欲裂,眼里全是狰狞。 乐意侬走上台,从Mandy手中接过话筒,微笑面对镜头。 台下媒体一阵骚动,纷纷把镜头对准乐意侬。 网友第一次看清了乐意侬的样貌,弹幕飘了满屏:“这是我老婆!” “前面的,叉出去,这明明是我女朋友!” “家妻让大家见笑了!” “我宣布我是乐总的颜粉!从现在开始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乐意侬先礼貌道歉,“抱歉让各位领导和媒体朋友久等了,我是乐意侬。 首先,我要感谢邹教授站出来为我澄清事实,最近因为我的一些负面消息,邹教授和整个团队的师兄师姐都在为我担心。 其实顾总一直在背后不遗余力地帮助我寻找引导舆论、抹黑公司形象的元凶。 为了配合调查,我不能把事情原委和教授讲得太清楚,让大家替我担心了,实属无奈之举,真的非常抱歉。” 乐意侬朝着邹教授诚挚鞠了一躬,又转向观众。 “然后,我要借这个机会感谢我的老板顾总。 他在第一时间相信我的为人,认可我的工作能力,安慰我一定会把幕后推手找出来,给我一个交代。 我刚刚成为顾氏的一员,深感能够遇到这样的老板,是我的幸运,也是全体顾氏同仁的幸运。 三年前顾氏也经历过大起大落,在顾总的领导下,顾氏挣扎求存,获得心生,在此期间没有扔下任何一个为公司默默付出的老人,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系统之下的蛀虫。 如今的顾氏已经历尽千帆,整装待发,正是乘风破浪之际。 虽然本次合作因为我的缘故历经波折,但是,也让广大网友看清顾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有担当的,不会埋没人才的优秀企业。 刚刚那位林先生唯一说对的一句话就是,顾氏是优秀人才公平竞争走向成功的首选舞台。 本次合作未来进入投产阶段,顾氏势必将在生物医药领域开辟一片全新的天地,届时必将需要更多优秀人才的加入。 请允许我代表顾氏集团,欢迎有理想,有抱负的优秀人才加入到顾氏集团大家庭中来。 成为顾氏的一员,成为为我国生物医药事业做出杰出贡献的光荣的一员! 共同创造更辉煌的未来!” 在场的顾氏员工被乐意侬带动了情绪,现场掌声雷动。 有些老员工想到集团最难的那几年,都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市领导、区领导也带头鼓掌。 一个蓬勃发展,持续吸纳人才,为地方增加税收的大企业,是政府眼中的宝贝疙瘩。 顾游深深地看向乐意侬,迟疑片刻,也跟着鼓起掌来。 乐意侬在掌声中走到签约台,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她的名字。 弯下腰小声对邹教授说:“邹教授,谢谢你。” 邹教授欣慰地点头,一脸慈祥,“好孩子,你做得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身旁的顾瀛洲。 刚刚他不知情,对顾瀛洲很有看法,说话也不客气。 这会儿小声找补:“你选老板的眼光也不错,你们顾总是个好老板。” 顾瀛洲勾唇笑笑,视线扫向乐意侬。 主持人安排台上领导握手合影,拉条幅拍集体照,乐意侬被安排到了顾瀛洲的身边,绝对的C位,像顾瀛洲一样,和每个领导握手。 台下最震惊的莫过于方瑾,她从仪式开始之前就找机会蹭到了庄雅婷身边套近乎。 两个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下来,不管方瑾如何试探,庄雅婷绝口不提两个孩子的婚事。 方瑾心凉了一半,也不再搭理庄雅婷,而是把视线放在了台上顾瀛洲的身上。 第52章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你! 顾天珩失忆的这一年里,方瑾一直劝说方欣爱去接近顾瀛洲。 当初,女儿和顾天珩两小无猜一起长大,自然没人会去拆散。 可是顾天珩自己瘸了,又失忆了,是他先不要欣爱了,那就不能怪她替女儿另想出路了。 顾家这两个儿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顾瀛洲更胜一筹。 不仅在外在形象上更优越,还是顾氏真正的掌权人。 未来顾天珩进了顾氏,在这样的哥哥之下,也未必能分得多大的蛋糕。 谁知,乐意侬竟然成了这场签约仪式的最终赢家。 副市长都为她鼓掌,还真让她把这副总的位置名正言顺地坐稳当了! 只怕乐立昌那老东西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又要把心思打到乐意侬身上去了! 也好! 就让他们父女相争,只要她的宝贝欣爱嫁得如意郎君就好! 男人才是女人的战场! 仪式后的午宴,乐意侬毫无意外地被安排在了主桌,顾瀛洲的旁边,紧挨着邹教授。 副市长汲斌昌是顾家的世交好友,酒桌上没有记者和镜头,也就少了拘束,他举着酒杯挨近顾游感叹:“老顾,你运气真不错,生了个好儿子啊! 顾氏让瀛洲接手以来风生水起,不管是投资还是选将,眼光都很独到啊。 这位乐副总我看就很年轻有为,大有前途!” 顾瀛洲和乐意侬举着酒杯站起来回敬。 一杯酒下肚,乐意侬发现自己喝的是白水,眼睛滴溜溜地飘向顾瀛洲。 汲副市长眯起瞳仁调侃,“诶,我说句不该说的,老顾,你看你们家瀛洲和这位乐副总还挺有夫妻相的,两个孩子一起敬酒,让我有种终于喝上你家喜酒的感觉。” 顾游和庄雅婷同时脸色大变,看向顾瀛洲。 顾瀛洲还是像平日里一样冷静自持,自带上位者的气质,看不出对乐意侬有什么特殊的,顾游心里踏实了许多。 庄雅婷眉头紧锁,推了推丈夫的手臂。 顾游也被汲斌昌几句话挑拨得心神不宁。 没人知道乐意侬曾是阿珩的妻子,如今她身在高位,又得了人心,和顾瀛洲站在一起,郎才女貌,都是单身,难免让人多想。 他故作镇定的对汲斌昌说: “诶,可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乐副总好容易才从负面舆论里自证清白,恢复声誉。 你可是做长辈的,怎么还编排起小辈来了。 他们两个都是事业型的,你这鸳鸯谱点错了! 乐小姐虽然优秀,顾氏总裁的太太还是要看家世的,总不能将来两个人都忙事业,家里谁管?” 汲副市长笑着附和,“既如此,那你看我们汲家,家世如何? 我女儿汲甜甜刚从M国回来,在家待了两个多月了,高不成低不就的,我看不如让她跟在瀛洲身边学习学习企业经营?” “那感情好,汲小姐这样优秀的人才,我们顾氏竭诚欢迎啊!” 顾游乐得眼角开花,举起酒杯朝着乐意侬比划了一下。 “刚刚乐副总还倡议优秀人才都来顾氏实现梦想呢,您这就给我们送人才来了! 感谢市领导对我们顾氏的鼎力支持!” 顾游敬了汲副市长一杯,顾瀛洲冷着脸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沉默着陪了一杯。 乐意侬还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饭局,没想到汲副市长玩了一招声东击西。 撮合他俩是假,试探虚实,趁机把自己闺女塞到顾瀛洲身边是真。 真是好凶险的饭局。 乐意侬抬眸看了看身边的顾瀛洲。 见他没有拒绝,把酒喝了。 自己也跟着喝了一杯。 这一杯是现场倒的,又辣又苦。 一杯下肚,乐意侬立刻感觉身下一股热流。 乐意侬立刻笑着告退,拿着手包出了包间。 旁边的包间里安排的全是实验室的技术员和顾氏战略投资部的职员,这样安排目的在于互相熟悉,增进了解,也为未来更加紧密的合作提前破个冰。 顾天珩在这个包间里一抬眼看见乐意侬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整日忙碌在厨房和病床前的前妻,让他突然感觉很陌生。 她怎么就成了清大实验室的投资人了? 为什么她从来也没告诉过他? 她既然有钱投资清大实验室,当初又为什么会为了两百万就心甘情愿嫁给他一个瘫子? 难道她从来就不缺钱? 那她嫁给他,图什么? 乐意侬去卫生间的路上,听到楼梯间里有哭声,还有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好奇地悄悄凑过去。 “对,是我和林震威合作,引导舆论针对乐学姐的!” “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 “我喜欢你好几年了,好容易等到你回国定居,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聚餐那天本来是想向你表白心意的!” “可是那天你的眼神就没从乐学姐的身上挪开过!” “我就是嫉妒她,就是要让她因为你的缘故失去工作,名誉扫地!” “她没有我聪明,不如我努力,她已经拥有这么多了!凭什么还能得到你的喜欢?这不公平!” 乐意侬停下了脚步,她已经猜到了门里边是谁,觉得偷听不太好,刚要转身离开,就听到学长的声音。 “她比你聪明,比你努力,她拥有都是她应得的。 这很公平,而你! 你知不知道你能到清大读书,是谁在资助你? 你知不知道乐意侬为什么要投资实验室?” 姜媛眼中含泪抬眸与邹晋安对视,眼里全是倔强和不服气。 “你当初在邮件里和你的资助人说你刚进入实验室,实验室就要倒闭了,你还记得吗?” 姜媛点了点头,又用充满疑惑,不敢置信的眼睛看向邹晋安。 “你的资助人就是乐意侬! 她听你说实验室要倒闭了,对我父亲的研究进行了深入的调查,才决定投资实验室的。” 姜媛睁大的双眼里眼神空洞,人像是掉帧了一样,高高扬起的眉毛一动不动。 “她同情处在困境中仍然拼搏努力的女孩子。 她资助你从山区考进清大,希望你能靠自己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当初因为你抱怨了一句实验室要倒闭,她就投资了实验室。 没有她的资助,你能考上清大,却连路费都凑不齐,这是你自己说过的,你还记得吧?” “不可能!我不信!你骗人!她既然是秘密资助,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担心你和陈万姗生活上有困难,不好意思向她开口,所以拜托了我父亲多照顾你们两个。” “不可能!我不信!你骗我!” 姜媛情绪激动,哭着推开门,迎面撞见乐意侬,别开脸,抹着眼泪跑开了。 邹晋安推开门看见乐意侬,愣了一下,低声问:“你都听见了?” 乐意侬点点头。 邹晋安握上乐意侬的手腕将人拽进楼梯间,力气有点大,不似平日那样温柔。 “你还打算继续资助她吗?” “资助完今年吧,她已经是高级实验员,能拿到收入了,后面也该靠自己了,我不可能资助她一辈子。” 邹晋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刚刚她说的话……” “学长,你放心,她刚刚说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她说的没错,我就是喜欢你!” 第53章 你老婆,好像很抢手啊~ 乐意侬怔愣片刻,后退了半步,手腕还被邹晋安紧紧握着。 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直面邹晋安。 “学长,其实我……已经结婚了,我丈夫很爱我。” 邹晋安眼中有讶异。 “怎么可能?上次问你,还只是男朋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婚了?连婚礼都没办?” “还是说你是为了拒绝我,编了个丈夫出来?” “意侬,我没有要求你立刻答应我,你不需要这样骗我,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 乐意侬用左手从背后的包包里翻出婚戒,单手艰难套在无名指上,抬起手来给邹晋安看。 “学长,我没骗你。 你看,这是我的婚戒。 我真的已经结婚了,只是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我才会隐瞒。 我和我老公都在顾氏上班,他今天也在,你快放手。 被他看到会误会的。” 乐意侬突然从身后被揽住腰肢向后一带,踉跄半步跌入一个高大温暖的怀里。 “可以请你放开我太太么?否则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乐意侬仰起头朝身后看去,大惊失色。 立刻要挣扎着从男人怀里出来,腰上却被揽得更紧,半寸挪不开。 邹晋安慌忙松开手,看向眼前的男人。 这人刚刚和他同桌,也是顾氏战略投资部的一员。 只是他沉默寡言,刚刚一个劲儿地喝酒,没有说过话。 邹晋安看出两人状态不对,盯着乐意侬问,“他是你丈夫?” 乐意侬使劲儿摇摇头。 却被按住脑袋狠狠揉了两把,“我和我太太刚吵过架,她还没有原谅我。” 邹晋安盯着乐意侬手指上的婚戒。 他碰巧认得这个牌子,戒指上有一圈品牌专属花纹。 之前他听准备求婚的朋友说过,这个品牌是一生只能买一次的婚戒。 他当时还想过,等他向乐意侬求婚的时候,也要选这个品牌。 顾天珩这个时候也伸出手在邹晋安面前晃了晃,他手上也有一枚同品牌的婚戒。 乐意侬看过去,还以为是那天他最终也没有拗过方欣爱,还是买了这种净度不高,不上台面的普通婚戒,为了喜欢的人,纡尊降贵的戴在了他高贵的手指头上。 “抱歉,我不知道……是我误会了,是我的错。打扰了。” 邹晋安仓皇离开楼梯间,乐意侬将顾天珩狠狠推开。 顾天珩被推得踉跄,撞到墙才稳住身形,瞪着眼震惊于乐意侬的力气之大。 “你干什么?” “我帮了你,你不感谢我,还推我?” “没有必要!” 乐意侬身上都是顾天珩古龙水的气息,令她烦躁不已。 “没有必要,你给自己买个戒指装什么已婚?” 顾天珩把自己手上的戒指偷偷摘了下来放回口袋里。 “还用我做挡箭牌?” “我劝你认清现实,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下次再遇到,我会直接走开!” 刚刚他看到乐意侬的身影从包间门口一晃而过,那个姓邹的就跟了出去,他鬼使神差的也跟了出来。 跟出来就后悔了。 她那样不领情,抗拒他的一切弥补。 顾天珩装作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冷静之后打算回包间,刚好见到那个姓邹的抓着乐意侬的手腕,听到乐意侬刚刚那一番话。 她那么光彩照人,又有能力,这样的登徒子只怕以后还会不停地遇到,难怪她要给自己买个结婚戒指骗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冲动之下推开了楼梯间的门,将人搂在了怀里。 那感觉,很奇特,此前他从未将她搂在怀里过。 原来她是这样小小一只,她好瘦。 这么瘦也能一个人把他从地上搬回床上,那时,她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小爱的话,怕是连商场的玻璃门都推不动。 “谁让你来了?我自己可以解决,谁让你来了?” 乐意侬眼尾发红,手也微微颤抖着,冲他发着脾气。 顾天珩从未见过这样的乐意侬。 她从前总是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语,始终照顾着他的感受。 每次电视上,广播里,短视频里有残疾人,有车祸,有任何相关的字眼,她都会第一时间关掉这个声音。 她甚至比他还要敏感一些。 可是眼前的乐意侬让他感到陌生,仿佛面对他,比面对刚刚那个姓邹的还要生气。 顾天珩心里感到一股难以言表的不痛快,说话也更刺人。 “我今天只是念在你是小爱的姐姐才会帮你解围。” “我是要和小爱结婚的,请你不要再对我抱有任何期待,也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假装已婚这种事,我以后不会再配合你!” “不管你在职场多优秀,我也不会回心转意的!我爱的是方欣爱!” 最后这句不知道是说给乐意侬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顾天珩,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爱她,你跟她说,你跟我说不着!” 顾天珩被骂得猝不及防,一脸错愕,乐意侬却像是还没消气。 “我就不能已经结婚了,我丈夫真的在顾氏?” “天底下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了吗?谁给你的自信?” 顾天珩有那么一秒错愕,很快恢复了镇定,从鼻腔深处发出冷哼,将西装抻平,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 “下次你再遇到麻烦,我不会再出手!” “我谢谢你,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忙!” 顾天珩离开。 陆彦修的轮椅从隔壁男卫生间里出来,陆常青正倚靠在墙边一边等他一边看戏。 顾瀛洲手机震动,收到一条视频。 看到是陆彦修发过来的,他没打算理,熄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 又觉得刚刚一晃而过的视频定格的画面似乎不同寻常,重新又掏出手机将音量调整为0,按下播放键。 视频是偷拍的,角度刁钻,但是能看到顾天珩突然推开楼梯间的门,把乐意侬搂在怀里,而乐意侬第一时间没有将人推开。 楼梯间里还有一个人,是邹教授的儿子邹晋安。 视频在邹晋安失魂落魄地推开楼梯间的门离开的瞬间停了下来。 把邹晋安的失态拍得清晰可见。 后面紧跟着陆彦修的嘲讽:你老婆,好像很抢手啊~ 顾瀛洲眯起双眼,将手机屏幕再次熄灭。 第54章 那我呢? 乐意侬已经回到了顾瀛洲的身边坐下,她手腕上有浅浅红痕,见他看过来就把袖子抻下来挡住了,还故作镇定对他笑笑。 她凑近他小声说: “顾总,我下午有事要回家一趟,想和你请个假。” 她像个普通下属一样,请假的时候总带着些心虚。 乐意侬刚刚接到了乐立昌的电话,让她回家一趟。 电话里乐立昌一改之前的轻蔑与不屑,态度180°大转弯。 言辞恳切,在电话里哭得老泪纵横,说要和她开诚布公地谈谈,要为上次的事道歉,要父女交心。 顾瀛洲的脸色沉了下来。 “回乐家?” 乐意侬笑着点头,“对,回乐家。” “不行。” 乐意侬不解地看向顾瀛洲,她和顾瀛洲知会一声,是出于夫妻间的尊重,没想到还有“不行”这么个选项。 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在,乐意侬不好再说什么,只继续着饭局上的推杯换盏和恭维寒暄。 旁边包间派了代表来敬酒,邹晋安和顾天珩位列其中,各自举着酒杯,侃侃而谈。 顾游已经酒过三巡,脸上泛着红晕,一时忘记顾天珩是隐藏身份在部门里学习,朝着顾天珩招了招手:“阿珩,过来!” 顾天珩挤过去,顾游对汲副市长介绍起来,“领导,这是我二儿子顾天珩,如今也毕业了在公司里帮他大哥的忙,小时候你还抱过他,当时他尿了你一身!初中的时候还总去你家在苏杭的院子里蹭暑假!” 汲斌昌看着顾天珩,一脸慈祥,“阿珩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老顾你是会生孩子的,你家的儿子一个比一个高大帅气!将来不可限量啊!得比他大哥更有出息!” 汲副市长最后这句话说到了庄雅婷的心坎儿里,她的笑容溢于言表,不加掩饰。 汲斌昌看着顾氏夫妻的反应,又扫过顾瀛洲顾天珩两兄弟,脸上升起笑意。 一同来敬酒的代表看顾天珩的眼神都变了,谁也没想到不声不响和乐副总同期来的人里边还藏了一个顾家的二少爷。 顾氏这边的几个同事此刻都举着酒杯眼神放空,仔细地回想,这些日子有没有在这位二少面前吐露过对公司的抱怨。 内心最震惊的莫过于邹晋安了。 原来乐意侬是嫁给顾家二少了,难怪她要隐婚。 难怪她刚一上任公司就给配了豪车接送。 乐意侬对他来说一直很神秘,因为她吃穿用度都极朴素,闲暇时间又全都拿来兼职,却又拿得出钱来投资实验室,还有余力资助贫困山区的女学生。 他曾担心乐意侬是豪门千金,怕自己配不上,所以迟迟不敢表白,直到在研究上有了切实的突破,才急着回国来见她。 今天听到她是乐家的私生女,从小不受重视,他恍然大悟,心疼的同时,立刻鼓足了勇气急不可待地将人拉进楼梯间表明心意。 他知道这个时机算不得好,表白的也算不得浪漫慎重,可他不愿意再等了。 没想到他还是晚了,她竟然已经嫁人了,还成了顾家二少夫人。 这个打击对邹晋安来说,太沉重了。 后悔仿佛化作了实体,而他真真切切地吞下了这一口名为后悔的苦涩。 他努力控制着情绪,却无法将视线从乐意侬的身上挪开。 她比三年前更多了些成熟,美得像要溢出来。 他应该早点表白的,如果他先表白,她会等他吗?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赤裸,顾天珩和副市长寒暄着也不忘朝他瞪了过来。 就连顾总看他的眼神也不算友好。 邹晋安强制自己将目光挪开。 她已经结婚了,他不该再打扰她的生活。 嫁进顾氏这样的世家豪门一定很不容易,他已经错过了时机,就不该再给她增添困扰。 酒席后,校企双方的成员齐齐站在酒店门口送别领导。 寒暄的话说了一车又一车,部里年轻的姑娘都开始打哈欠了,市领导们的车才开走。 顾瀛洲和周秘书在等司机把车开过来,战略投资部的同事们都等着给领导送走再去开自己的车回公司。 这时,乐意侬冲Mandy眨眨眼。 Mandy点了点头,立刻大声提议:“今天成功签约,是我们战略投资部全体同仁的功劳,乐总你没有表示吗?你入职以来,还没请大家团建过呢!” 同事们都看着乐意侬,不知道Mandy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的方向瞥了一眼,笑着说: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我做主,下午不回公司了! 我请大家泡温泉!” 乐意侬回手指了指刚刚举办签约仪式的H酒店。 “就这家楼上!按摩,刮痧,今天所有消费都算我的!” 这家酒店是五星级温泉酒店。 环境优美,装潢高端,人均过千。 就是对于顾氏战略投资部的高薪白领来说,也属于高消费了。 年轻的同事们最先欢呼起来,年纪大些的也都互相拍着肩膀往回走,顾天珩掺在其中和其他人显得有些疏离。 所有人路过乐意侬身边,都要开心的道一声:“谢谢乐副总!” 只有顾天珩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她的手上还戴着那枚婚戒。 不知道这女人发什么神经突然要泡温泉。 这三十多个人里有二十多个男同事,超过一半是单身。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乐意侬原本的计划是待会儿付过钱,就找个机会溜走。 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去见乐立昌。 乐立昌她今天见定了,谁也别想拦着她,顾瀛洲也不行。 而顾瀛洲就像有所感一样,朝着乐意侬走了过来,周助理紧随其后。 “为了今天的签约,周助理也帮了不少忙,你怎么不表示?” 乐意侬眉疑惑地看着顾瀛洲,又看向一脸无辜的周助理。 周助理眼睛都瞪圆了,躲在顾瀛洲身后摊开手,脑门上被顶头上司的迷惑发言挤出了五线谱。 “顾总给批假的话,我当然愿意请周助理一起泡温泉。” “那我呢?” 顾瀛洲理所当然的问。 “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团建么?” “不行?” 乐意侬嘴角尴尬抽了抽。 “行……怎么会不行呢?” 第55章 瀛洲哥哥,对不起,你让我冷静一下。 经过几周高强度的加班,能在周一的下午放半天假,泡个温泉,让所有人都很惊喜,氛围也跟着欢欣雀跃起来。 都说乐副总是个不错的领导,有能力,又体恤下属,跟着她干,有前途。 乐意侬和Mandy交了费,安排好了项目,最后才进去换衣裳。 她随手选了一身黑色泳衣,还以为这个眼神肯定是件偏保守的。 谁知穿上以后不仅大露背,而且高开衩。 也不知道是剪裁立体效果好还是她实在丰满,胸前被泳衣勾勒得波涛汹涌的。 Mandy红着脸夸赞:“乐总,看不出来你这么瘦,身材这么有料!待会儿出去男同事们要喷鼻血了!” 乐意侬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也觉得这一身太过分了。 她皮肤白皙,这样一穿莫名有点欲。 她后悔了,怎么就脑子一热说要泡温泉呢? 只是刚吃完午饭,又是下午,她总不能说去商K唱歌。 抬眼看见酒店招牌上写着温泉,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原本她都没打算进来,打工人最讨厌的就是和上司一起团建,隔着一层职级,谁也玩不开。 优秀的上司都是只缴费,不参与活动的,这规矩她懂。 谁想到顾瀛洲却不懂,硬要凑热闹,害得她也不得不买了泳衣跟进来。 工作日的温泉里人很少,仿佛被战略投资部包场了一样。 顾天珩一个人在标准池里来回游,自由泳换蛙泳,蛙泳换蝶泳,仿佛要冲击奥运一样。 其他人都欢脱地嬉戏打闹着,有的分了两拨,玩着水上排球,有的选了特色汤泉一边泡一边聊天。 这个时候,顾瀛洲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周秘书。 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收住了表情,夹住尾巴和顾瀛洲打招呼。 “顾总好,顾总也来泡温泉啊?” “顾总,您来这个池子,这个池子温度正好!” 乐意侬和Mandy从女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正见到这尴尬的一幕——堂堂顾氏总裁和员工赤膊相见。 一个没控制住,乐意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瀛洲朝她看了过来,狭长的双眼没了眼镜的遮挡比平日里还要更冷一些。 乐意侬裹着大浴巾,严严实实的,她倒是不傻。 眼看着顾瀛洲脸色越来越黑,周助理忙说:“顾总,楼上有独立温泉,不如……” “这儿挺好,人多,热闹。” 周助理一个劲儿地朝着乐意侬眨眼求救。 乐意侬后知后觉忍着笑意迎过来,“顾总,楼上有泰式按摩,听说很正宗,我带您去吧。” 顾瀛洲这才终于被乐意侬领走。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李成念拍着胸脯声音最大:“妈呀,谢谢乐副总了,还得是她出马! 顾总在这儿让人怎么玩儿啊!我这尾巴都夹起来了!” 话一出口就被旁边的林峰推了一把,指了指标准池里一个劲儿游泳的顾天珩。 刚刚敬酒的代表里有他,林峰小声说:“注意言行,那边那个是顾家二少爷,顾总的亲弟弟,刚刚去旁边屋敬酒,董事长拉着他给副市长介绍呢。” 李成念瞪圆了双眼捂住嘴,将自己沉入水底,咕噜噜的直冒泡。 趴在水池边辛晓晓推了一把看着标准泳池出神的杨雅迪。 “发什么呆呢?顾总身材那么好你都不看,看上顾家二少了?难怪你一直不找对象,原来眼光这么高啊?” 杨雅迪去捂辛晓晓的嘴。 “你别瞎说!我还看上檀健次了呢,人家知道我是谁?” 她早就见过顾天珩和方欣爱在一起吃饭,今天又见到两个人坐在观众席观礼,虽然吃饭的时候那女孩没跟着,但是怎么看顾天珩都是有女朋友的。 而且女朋友一身大牌,长得也漂亮,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小姐,一看就有阶级壁垒。 顾天珩这个时候从标准池里走了出来,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公共区域。 这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真的放开了玩起来。 乐意侬陪同顾瀛洲到了38层,温泉酒店里人来人往,大家都穿着泳衣。 但是身为上下级也难免觉得尴尬无比。 周助理自觉碍事,一出电梯就自请去做刮痧。 Mandy还一个劲儿的要跟着乐意侬,要做她的守护骑士,也被周助理强行拉走,劝她去做个足疗,好好放松放松。 乐意侬帮顾瀛洲开了总统套房,还帮他打开了房门。 “帮你叫了泰式按摩,一会儿就到。” 顾瀛洲反手将门关上,随着锁芯“咔哒”一声,乐意侬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顾瀛洲。 即便两人这些日子住在一起,也都穿着睡衣,这样赤裸相对还是头一遭。 他肌肉线条凹凸有致,狭长有力,是她刷到会反复看三遍的类型。 虽然他穿着泳裤,但是那布料也实在有弹性,将线条勾勒得清晰可见,具体详实,真材实料。 乐意侬躲开视线,就躲不开好身材,盯着哪儿看都觉得自己鬼鬼祟祟,眼珠子一时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顾瀛洲坏心眼地将乐意侬身上的浴巾扯掉,扔到地上。 乐意侬姣好的身材被这一身泳衣勾勒得更撩人,突然展露在顾瀛洲面前,让这好身材的主人莹白的肌肤上染了一层可疑的粉。 “不笑了?” “我没笑。” 说着没笑,乐意侬的嘴角却压不下去,干脆低下了头。 这种时候应该害羞,应该欲拒还迎,怎样都好过忍不住想笑。 “瀛洲哥哥,对不起,你让我冷静一下。” 乐意侬捂着脸,闭上眼睛,努力想把刚刚顾瀛洲穿着泳裤出现在战略投资部所有人面前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然后顾瀛洲就穿着泳裤出现在了高层大会上。 出现在了职工代表大会上。 出现在了签约仪式上。 顾瀛洲的身材很好,不好的是她的脑袋和她糟糕的笑点。 突然她胸前一凉,泳衣的布料被顾瀛洲拉起,“啪”的一声弹了回来。 乐意侬吓了一跳,睁开眼,不敢相信刚刚的幼稚行为真的出自顾瀛洲之手。 “你……你干什么?” “还笑么?” 乐意侬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不笑了。” 第56章 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睡她? “下次还组织温泉团建么?” “不组织了。” “知道错了么?” “知……”乐意侬迫于顾瀛洲的淫威,习惯性地顺从。 话说了一半才觉得,她错哪儿了? 于是半截改口,抬着眼皮看着顾瀛洲说:“不知道。” 顾瀛洲又把魔抓伸向她胸口的布料,这次被她握住手求饶。 “瀛洲哥哥,你怎么这样?” “我哪样?” “你怎么欺负人?” “我欺负谁了?” “我。” “你是谁?” “我是……” 乐意侬咬着下唇,在唇齿间撕扯着答案。 顾瀛洲用手指制止了她继续咬唇的动作,顺势捏住下颌,靠近她,声音沙哑地说: “你是我老婆,我欺负你是应该的。 我欺负别人,你才应该质问我。” 顾瀛洲的吻如期落了下来,不怎么温柔。 甚至带着惩罚性质,他吻得她唇舌酥麻。 他的手落在她裸露的后背肌肤上,带起层层电流,扩散至全身,手脚都跟着失了力气。 她被动地承受着顾瀛洲如乌云压境般密布绵长的吻。 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五感被推到了极致,连门背后走廊上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瀛洲赤裸的上身,和她泳衣布料之间摩擦的触感。 两人口舌交缠的微疼。 他身上蓬勃的气息,和落在颈间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她早就为这一刻做好了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抵触,诚心诚意地接受着顾瀛洲的一切。 顾瀛洲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一想到乐意侬要穿着泳衣出现在公司同事面前,就觉得必须想办法阻止她。 他不是封建保守的人,不然也不会接受乐意侬。 过去的事他改变不了,但是以后的麻烦他必须阻止。 一个邹晋安就够恼人的了。 所以他想都没想就跟了进去,谁知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倒显得他有些滑稽。 现实就是这么奇怪,明明顾天珩也穿着泳裤在游泳,没人觉得如何。 他穿着泳裤,就让所有人都尴尬不自在。 总裁就得西装革履,必须和群众保持距离。 这是不得打破的规则,谁打破谁尴尬。 为了这小东西他顾不得那么多,他还是庆幸他跟进来了,不然她就打算穿着这身下水吗? 那群人有男有女,还有顾天珩。 虽然顾天珩已经什么都见过了,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他的视线再落在她身上,一秒都不愿意。 顾瀛洲撩起眼皮,看着已然动情的乐意侬。 她的眼睛像是一汪喝醉了的湖水,搅动着人心。 她的皮肤莹白透着淡淡的粉色,嘴唇也甜美如多汁的樱桃。 她这样美丽勾魂的一面也曾在顾天珩的面前展现吗? 顾瀛洲脑子里的恶趣味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忍不住去想,从前顾天珩的腿不能动,每次都是乐意侬主动的吗? 从哪一步开始主动呢? 姿势应该很有限吧? 她似乎很生涩,连接吻都要他来教。 “你更喜欢谁的吻?阿珩,还是我?” 乐意侬猛然睁大双眼,身体僵住。 实话实说? 她从来没有和顾天珩接过吻? 乐意侬说不出口。 “你弟弟守身如玉,从来不肯碰我,我像个傻子一样保护他的自尊心,守了一整年的活寡,伺候他吃穿住行,最后把他完璧归了赵,自己还是个毫无经验的25岁老处女。” 陈晨这样数落过她无数遍,她都快背下来了。 这未免太丢人了,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撒谎? 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就会发现她毫无经验,这根本扯不了谎。 乐意侬空洞的眼神,纠结的表情在顾瀛洲看来完全是另外一重含义。 他蒸腾的热血落了回去,将压在门上的人放开。 这个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 顾天珩鬼使神差地到了酒店前台,问工作人员,“帮我查一下,我哥在哪个房间?他让我帮他送过敏药,忘记告诉我房间号了,我哥叫顾瀛洲。 房间有可能是公司同事帮他开的,叫乐意侬。” 工作人员警惕地看着他,仔细核对了他的身份信息。 确实是顾氏集团的人。 而且这人也姓顾,长得一表人才,自带上位者的傲慢。 “他对芒果过敏,不知道你们房间的欢迎果盘里是不是有芒果,他才会急着让我送一趟药,我有点担心他,哪怕是用切芒果的刀切过的橙子,也会让他过敏。” 工作人员听了不敢耽搁,立刻将房间号告知顾天珩,还反复确认用不用跟他一起上去一趟。 顾天珩再三推脱,一个人来到总统套房门外,里边传来乐意侬的声音。 “疼!疼!疼!好疼!饶了我吧!” 顾天珩浑身紧绷,愣在原地。 曾经的一幕幕突然在顾天珩的脑海里串联起来。 爷爷握着大哥和乐意侬的手,说他们俩才是一对,还说他配不上乐意侬。 大哥在医院踹开楼梯间的门,把乐意侬带走。 大哥把副总的职位给乐意侬,还说“以后乐意侬的事,你不用管了。” 大哥说乐意侬在夏威夷的时候救过他,他说得模棱两可,可是一个女人从水里救起一个男人,少不了肢体接触,也许还有人工呼吸…… 大哥还给乐意侬安排了和他同款的座驾。 还有他和乐意侬之间的假结婚证! 顾天珩感到自己被愚弄了,一股难言的愤怒从胸口涌起来。 他疯狂地敲门,最后干脆一脚将总统套房对开门的房门踹开。 里边乐意侬正趴在单人榻上,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跪在她后背上,将她的手臂向后拉伸,乐意侬的表情痛苦隐忍,看到他的时候满眼惊讶。 “阿珩,你怎么来了?” “我哥呢?” “顾总在里间。” 顾天珩走进去,大卧室的kingbed上只趴着顾瀛洲一个人,身上涂满了精油,每条肌肉都泛着蜜色的光,一个精壮的男人正用胳膊肘按压在他的腰窝上。 “你怎么来了?刚刚是你踹的门?” 顾瀛洲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惊慌,甚至有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对,我听见乐意侬喊疼。” “你们已经离婚了,她疼死也跟你没关系,以后不要越界。” 顾瀛洲态度冷冷的,完全没把顾天珩放在眼里。 顾天珩却站在床边没走。 “你们是上下级的关系,同在一个套房里即便分开两个房间按摩,也不妥吧? 如果被人拍到,传出去会被说成什么样? 你为公司形象考虑过没有?” 顾瀛洲趴在床上一摆手,按摩的技师停下来,退了出去。 顾瀛洲撑着上身坐起来,点了一支烟,走到顾天珩面前。 两兄弟虽然身高几乎一样,顾瀛洲的眼神却仍然居高临下看着顾天珩。 “传出去,就是我睡了最得力的属下。 她未嫁我未娶,怎么?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睡她?” 第57章 “你别说了!” 卧室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东西摔碎的声音。 乐意侬一个激灵从按摩榻上翻身而起,给了高额小费,让按摩的技师赶紧离开不要乱说,然后跑进去查看。 顾瀛洲正骑在顾天珩的身上拳头一下一下落在顾天珩的脸上。 “顾瀛洲!你疯了!他才刚好,你再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乐意侬冲过去将顾瀛洲推开,将顾天珩从地上扶起来,满眼担心地检查伤口,尤其是腿,反复捏了好几遍,确认有没有被顾瀛洲打骨折。 “你没事吧?站起来看看,还能走吗?” 不知怎的,顾天珩得到乐意侬的关注,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脸上被打肿了都不在意,竟然得意地瞟着顾瀛洲,那眼神像是在故意嘲讽他。 看吧! 她关心的是我! 顾瀛洲被乐意侬推到床脚,用大拇指抹掉嘴角的血,坐在地上不动,只一双眼盯着乐意侬的后脑勺,都快将人盯穿了。 顾天珩被乐意侬扶起来,跌跌撞撞地故意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乐意侬的身上,乐意侬早就习惯了他的重量,很熟练的将人挪到床上。 顾瀛洲等了半天,乐意侬丝毫过来扶他的打算也没有,啐了一口血沫子,自己站起来,推开门离去,乐意侬急忙追了出去,“顾瀛洲,你去哪儿?” “给你和你前夫腾地方!” “你给我回来,你脸上都是伤,你不能就这么出去!” 乐意侬抓住顾瀛洲的手腕,力气不大,脚步倒是停了下来。 乐意侬想让客房服务送点冰块给这两个人脸上消消肿,这么出去被人拍到真的要上新闻了。 这时门外突然嘈杂起来,乐意侬贴着门上的猫眼看出去。 走廊上挤满了人,全是长枪短炮,收声话筒的长杆就好几根。 不知道是哪个明星,还是剧组入住了这一层。 门口蹲守的全是娱记。 乐意侬转过身,拦着房门。 “顾瀛洲,你不能出去,外边都是记者。” 顾瀛洲将乐意侬扒拉到一边,自己贴着猫眼看出去,果然如乐意侬所说,这会儿最好不要出去。 顾天珩也走了出来,看着两个人挨得很近,出声质问: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顾瀛洲理也没理,乐意侬转过头看见他,立刻拧起眉头。 “你怎么站起来了?你回去躺着!” “外边都是记者,我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顾天珩一怔,刚要转身,又问:“他这样不用躺着吗?” 乐意侬顺着顾天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睁圆了双眼,心里一阵自责。 顾瀛洲的脚腕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 她刚刚她还那么大力的推他! 他脚腕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也不说? 然后她想起上次他从陆家救她出来,手指关节的伤,那么吓人,他也一声不吭。 乐意侬心里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伸手指着顾天珩,厉声道:“你!去给我回去躺着!” 然后架起顾瀛洲,声音也温柔下来,“我扶你去床上躺下吧,顾总。” 乐意侬把顾瀛洲往主卧带,顾瀛洲跟他拗着力气,“我不和傻子躺一张床!” 乐意侬看向“傻子”顾天珩,他看起来腿脚伤的不重,就是脸上肿得吓人。 “那我扶你去旁边卧室!” “你说谁是傻子?” 平日里对这个大哥的尊重被顾天珩抛到了一边,如今打都打了,顾天珩被指桑骂槐也不肯再忍气吞声。 乐意侬伸出一根手指将人定在原地,“你给我回去躺着!我一个人要伺候你们两个少爷,别给我添乱!” 似乎是心中的愧疚起了作用,顾天珩没再说什么,乖乖回到了主卧。 顾瀛洲终于把所有力气都压在乐意侬的身上,勾起唇角,被她搀扶着躺到客卧的双人床上,躺下的时候却没有松开手,借着身体的重量故意将人带倒。 乐意侬狼狈地从他怀里爬起来,还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他受伤的脚腕。 红着脸嗔怪又不敢大声: “你干什么?” 强势的吻落下来,一点反应的时间也没给她,她用手抵在顾瀛洲胸前挡着他的攻势,耳边是男人温热的呼吸。 “不想被他听见就别出声。” 他的声音在耳畔,充满蛊惑。 顾瀛洲简直坏透了。 乐意侬*******,吓了她自己一跳,不由得捂住了嘴。 她将手指穿进顾瀛洲的头发里,揪着他的短发央求:“顾瀛洲,你别这样,阿珩还在隔壁。” 回答她的是*******,和更******。 她*****不敢出声,只无济于事地捶打着顾瀛洲的肩膀。 他突然从她的怀里扬起脸,眼神蛊惑地说:“我腿受伤了,你***。” 乐意侬慌张摇头,终于说了实话:“我不会。” 顾瀛洲隐忍的眸子带着困惑和不解,凝视着乐意侬从****羞红到头发根的莹白皮肤,寸寸透着生涩,眼中渐渐迸发狂喜。 将人轻轻托起,****,肩膀落下***咬痕,嘤咛呜咽含混在耳边像最美妙的音乐。 他感受到了*****,莫名兴奋,恨起自己难当重任的伤腿,不能让她的第一次更完美。 “这次辛苦顾太太了,下次换我为你服务。” 他掐着她的柔软的细腰,柔声哄劝着。 手指一节一节摩挲着她的脊梁骨,直到握住下颌将人捧在手里,像捧起一汪清泉,虔诚地***。 “乐意侬!冰块什么时候送来!我要喝水!” 顾天珩突然在隔壁大声唤着她。 就像从前一样。 而她早就在****散了骨头,按住作乱的顾瀛洲,稳了稳气息才回答: “已经打过电话了,等一等就送来!水……水也等一下!马上就来!” 顾瀛洲讨厌她在这个时候和别的男人说话,他惩罚性的吻落下来,吻得她舌根疼。 “马上可来不了,你男人没这么弱。” 乐意侬肩膀一阵***,***落了下来,搂着顾瀛洲的脖颈,羞愤地想要把脸埋进顾瀛洲的怀里当个鸵鸟。 却被顾瀛洲强行控着下颌捧起脸来亲吻,“别害羞,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没有什么可羞耻的,我很高兴。” 乐意侬眉头紧皱,闭着眼,推搡着男人,有心把他毒哑。 “你别说了!” 第58章 以后我们只生一个,绝不要二胎! 顾瀛洲在乐意侬的心里不是这样的,他该是矜贵的,高高在上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模样,这些让人害羞的虎狼之词,怎么也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他在床上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乐意侬将人搂得更紧,这样他就吻不到她。 她却不知道,自己优越的身体条件,这样的贴合比亲吻更让男人更兴奋。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乐意侬的身体一僵,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在里边做什么?为什么要锁门?” “开门!” 门被顾天珩凿的山响,几乎要从门框里脱落。 “C”顾瀛洲骂了一句,将人放开,两个人快速清理现场。 顾瀛洲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压低嗓音对乐意侬抱怨:“以后我们只生一个,绝不要二胎!真**的烦!” “你腿又没瘸,渴了自己不会去吧台拿水? 非要她伺候? 她伺候你一年了,还不够吗?” 顾瀛洲顶着火气开了门。 他披着酒店浴袍,带子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 顾天珩越过顾瀛洲看向室内,乐意侬正在床边就着电源拿着手机打电话。 酒店里的电源线太短,她为了迁就手机,不得不跪在地毯上。 “嗯,让医生来一趟,嗯,有外伤。帮我把我的衣裳帮我拿上来,带一桶冰,门外有记者,要小心。” 黑色的泳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纤细美好,背部裸露的肌肤莹白透粉,能看到浅浅的脊椎骨的骨节,和漂亮的蝴蝶骨。脖子纤细线条优美,连接着她小巧秀气的下颌线。光洁白嫩的脚掌被她坐在屁股下面,十个脚趾都圆润可爱。 顾天珩的喉头发紧,此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乐意侬。 从前她总穿着保守的居家服,忙碌在厨房,不是炖汤,就是熬药。 他只觉得乐意侬温柔漂亮,但是她的漂亮从未像今天这样具体过。 他一直认为大哥绝不可能看得上乐意侬这样的,但是……怎么就不可能呢? 男人看上一个女人,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他刚刚亲口说的,他未娶她未嫁,他又是她的顶头上司,他要睡她完全可以是一时兴起,甚至不需要更多的理由! 这样鲜活青春的肉体在眼前晃来晃去,哪个男人受得住? 大哥这么多年虽然没有绯闻,却不代表没有女人,哪个男人身在高位能亏待了自己? 乐意侬那样柔软的性子,如果大哥真的要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顾天珩警惕地看着顾瀛洲,语气里带着质问: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锁门?” 顾瀛洲拳头已经攥紧,乐意侬突然回头解释: “门是被风吹上的,不是故意锁的,我手机没电了,一直在充电等开机。 顾总是我的老板!他伤成这样,我们能做什么? 你小点动静,外边的门锁刚刚被你踹松了,现在只是勉强搭上了,万一外边的记者闯进来,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顾天珩看向开着的窗,又低头看了看顾瀛洲越来越肿的脚腕,面色稍缓。 “你先回去躺下休息,我去拿水。” 乐意侬扶着床沿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毛巾披在身上。 动作间隙,能从毛巾的缝隙里瞥见她丰满的上围和修长笔直的腿。 那泳衣的剪裁似乎带着故意,开衩几乎开到胯骨上沿,显得她那一双美腿更引人注目。 “你穿成这样在你老板的房间里合适吗?” 顾天珩推开顾瀛洲,闯进来爬上床,拍了拍枕头。 “我也要在这屋!” “我们三个在一个房间,你照顾起来也方便!也省得有什么说不清的误会。” 顾天珩拍着身边的位置。 “哥,你过来啊!还有位置!” 一拍之下,顾天珩皱起眉头,手下的触感粗糙,低头一看,竟然没铺床单。 “床单呢?” 乐意侬心虚地瞪圆了双眼,捂着心口背过身去,生怕被顾天珩看出端倪。 那床单上染了血迹,一塌糊涂,已经被她团起来扔进衣柜里了。 顾瀛洲饶有兴致的看着乐意侬脸色骤变心虚的样子,竟然真的单脚蹦着回到床上,和顾天珩躺在一张床上。 “那床单沾了我的血,弄脏了,我撤掉了。” 顾天珩看着大哥身上被他打伤的痕迹,有几处破了皮,氤出血,已经结痂,没再追问。 床上两个男人“玉体横陈”,乐意侬简直没眼看,裹紧了身上的浴巾出去从吧台拿了矿泉水,发现吧台上有一个小型制冰机,从冰桶里取了冰块回来。 一瓶水扔给顾天珩。 另外一瓶,拧开瓶盖,递到顾瀛洲手里,“顾总,喝点水。” 我帮你冰敷一下脚腕,你别动。 乐意侬从浴室找了毛巾将冰块包好贴在顾瀛洲高肿的脚腕上。 温柔询问:“顾总,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稍微会一点推拿。” 顾天珩不屑冷哼,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大力捏扁,发出不满的噪音。 “呵,我脸都肿成这样了!你就只看得见他的脚腕吗?冰呢?” 乐意侬不耐烦地站起来,回浴室取冰。 “你有手有脚的,要冰自己不会拿吗?” 话虽然这么说,乐意侬还是找了块干净毛巾又裹了一个冰袋塞到顾天珩手里。 “给!自己敷!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都多大的人了!” 顾天珩愣捧着冰贴在脸颊上不做声,顾瀛洲勾着唇角。 “你问他,他先动的手。” 顾天珩将手里的宝特瓶捏成一团扔到垃圾桶里。 他虽然敢对顾瀛洲动手,当着乐意侬却说不出诋毁他的话来。 他清楚顾瀛洲的雷霆手段,大哥若真对她动了那种心思,是一定能想方设法把人弄到手的。 弄到手,却不可能对她负责。 大哥和他不一样,他是顾氏的总裁,他的结婚对象绝对不能有任何瑕疵。 乐意侬工作能力再优秀,也没有一处能和大哥匹配。 大哥给不了她婚姻,顾家也绝对不可能接受乐意侬成为总裁夫人。 而这一切后果却要乐意侬自己来承担。 她救过他的命,尽心尽力地照顾过他,甚至认认真真地爱过他。 他已经辜负了她,绝对不能再让乐意侬被大哥染指。 乐意侬是个纯粹善良的好姑娘,她应该有美好的将来,和爱她的男人在一起,而不该承受这些。 顾天珩刚想开口,门外响起门卡“滴”的一声。 乐意侬小跑着迎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除了周助理,还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周助理,你们顾总在这里边吧?我刚好找他有事聊,我跟你一起进去吧?” “陆二少,这恐怕不太方便。 顾总中午喝多了,这会儿应该睡着了,您再约时间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在M国的时候我和他是室友,他没这么多事! 我可以等他睡醒,不会吵到他的! 等等,这门不对劲!周助理你看,这门锁有被破坏的痕迹。 你们顾总在里边别再是遇到危险了!快,阿辉!把门踹开!” 第59章 他要她的爱,因为她有用。 乐意侬一个急刹车又跑回了客卧把门锁上,捂着扑通乱跳的心脏,惊魂未定。 “怎么了?是周派么?你慌什么?” “嘘!” 乐意侬用手指比在嘴唇上,示意他别出声。 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蹲在顾瀛洲身边小声说: “是陆彦修!” 顾天珩眉梢跳了一下。 乐意侬认识陆彦修那个神经病? “陆彦修让他的保镖把门踹开了,他和周助理现在就在门外。” “那怎么了?”顾瀛洲无所谓道。 乐意侬无奈瞪了他一眼。 “陆彦修脑子有病,咱们三个穿成这样,你们两个还一身伤,让他看见了,算怎么回事,根本解释不清,还不知道他会抽什么疯。” 顾瀛洲垂着眼睫,这个角度看乐意侬实在令人血脉喷张。 刚刚他被顾天珩打断施法,本就意犹未尽,现在只呆呆看着她的嘴唇又红又软,一张一合的,根本听不到她说什么。 以后决不能让她穿这样的泳衣出门,要穿只能在家穿。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让他走人,我怕他?”他无所谓道。 乐意侬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无力感,周助理平时的工作果然不是人干的。 “外边还有一群娱记呢,万一他抽风把记者引来怎么办? 我给周助理发微信,让他想办法把人弄走!” 顾天珩突然撑着上半身隔着顾瀛洲对乐意侬说:“你站起来!” 乐意侬仰起脸来,不解的看着顾天珩,顺着顾天珩的眼神低下头,脸上一红,慌忙把身上的毛巾拉紧,站了起来,找了个单身沙发坐下给周助理发信息。 然后又贴着门板听房门外的动静。 “陆二少,您先回去吧,您也看到了,这里没有危险,您误会了。” “没事,来都来了,我等他睡醒。” “我还有事得处理,没办法一直陪着您,您改天再约顾总时间吧。” “你有事,忙你的。我自己等他就好,这是酒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还怕我偷东西不成?” “顾总睡得沉,可以能道晚上都醒不了,您何必浪费时间?” “踢眯~” 陆彦修掏出手机,饶有兴致地玩了起来。 游戏的声音开得老大,根本不把周助理的话放在心上,怎么轰也轰不走。 “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乐意侬又发信息问周助理:外边记者撤了吗? 圆周率不是派:没有,人挤人,全是镜头,陆二少说什么也不走,他像是故意的似的。 顾总怎么样了?伤得严重吗? LYN:脚腕肿了,医生来了吗? 乐意侬给周助理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圆周率不是派:还没,医生在路上,我把照片先给医生发过去。 LYN:你带我们三个人的衣裳来了吗?能不能先把衣裳送进来?穿着泳衣太奇怪了! “我去看看顾总睡醒了没有。” 周助理此地无银三百两,拿着旅行包进了小卧室。 陆彦修压不住唇角,见周助理进去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的旅行包不见了。 饶有兴致地问:“怎么样?你们顾总醒了吗?” 周助理摇摇头,“没有,睡的很沉,要不您先走?” “没事,让他睡吧,我不急。” 乐意侬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总算觉得不那么尴尬了。 顾天珩也换了衣裳,虽然不是他自己的,也好过只穿泳裤。 顾瀛洲一只脚绷着,手里拿着衣裳,乐意侬去扶他,“顾总,我帮你吧。” 顾天珩把乐意侬推开,用肩膀把顾瀛洲架了起来。 “不用你,我来。” 顾瀛洲进浴室之前瘸得厉害,全身力量都压在顾天珩身上。 浴室门一关,顾天珩感觉身上一轻,顾瀛洲从他身上扯下衣裳自己坐在马桶上,自顾自穿了起来。 脚腕虽然肿着,却不影响他走路。 顾天珩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质问:“大哥,你是不是看上乐意侬了?” 顾瀛洲撩起眼皮,视线扫过顾天珩,“关你什么事?” “你要玩女人,能不能换个玩? 那么多小明星往你身上扑,你选谁不好? 非要可着一个人霍霍吗?” 顾瀛洲将裤子穿好,系上扣子。 “她要什么我给她什么,你管这叫霍霍?” 顾天珩握紧双拳,挡在顾瀛洲面前。 “哥,从小到大我没求过你什么。 你能不能答应我,别碰她? 我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你再这样伤害她,对她太不公平了!” “你的确对不起她,可是我没有。” “我想睡哪个女人不需要向你交代。” “走开,别逼我动手。” 顾天珩没动,仍然堵着顾瀛洲。 “哥,你为什么非要选她?是为了让我难受吗?还是为了让妈生气?” “我从来就没爱过她,你睡了她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才请求你放过她!” “呵……” 顾瀛洲看着自己这个自以为是的弟弟,心头无名火起。 “对,我就是为了让你难受,你满意了吗?” “你以为她只会针灸和煲汤?” “那是因为你是个病人,她在迁就你。” “原本今天这一切都是她为你铺好的路,不止副总的位置,也包括清大的项目。” “她早就计划要帮着你从我手里夺权了。” 顾天珩看着眼前的大哥,像看一个陌生人。 大哥口中的乐意侬,也不似他认识的那一个。 震惊封住了他的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给过你机会,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落子无悔。” “现在乐意侬是我的了。” “你让我放过她?” “做梦。” “哗啦” 门外乐意侬抱着的冰块撒了一地。 顾瀛洲不顾脚伤推开顾天珩夺门而出,拉住乐意侬。 “听见了?” 顾瀛洲握着乐意侬的手上力气很大,他难得一见的动了怒,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乐意侬脸上不悲不喜,点了点头。 整个人安静乖巧的过分。 这一切和她料想的一般无二,只是刚刚在床上顾瀛洲的热情迷惑了她的理智,让她恍惚间以为顾瀛洲有可能是真心喜欢她的。 听起来他娶她的确为了某种功能性,和他最初坦白的一样。 他察觉了她的野心和能力,像猎头挖墙脚一样把她挖到了自己的阵营里。 关于她的事,他知道多少?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互相利用的夫妻关系。 可是内心深处的某种隐秘的期待落了空。 一切如她所要,她却还不满足。 乐意侬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不想再和这两兄弟待在一个空间里,这里让她喘不过气来。 乐意侬推开门。 “太……”周特助的眼镜掉到了脸颊上,惊愕的神情把话咽了下去。 陆彦修兴奋不已,举着手机对准乐意侬和身后的顾家兄弟,“哈!我就知道你们三个睡一起!笑一个!茄子!” 第60章 我对你好奇。 乐意侬走到陆延修身边,他的保镖挡在他面前,被陆彦修伸手拦下。 她从陆彦修的手里把手机夺走,打开图册,删除照片,朝着远处狠狠一扔,动作一气呵成,手机一个抛物线,“咕咚”一声掉进制冰机的入水口里。 乐意侬毫无歉意,一个眼神也没给陆延修,面无表情地转身大步离开,不顾门口堵了多少记者,推开门就走。 “顾总,要追吗?” 周助理看见顾瀛洲高肿得盖不上裤腿的脚腕,住了嘴,忙举起手机:“张医生,您快到了吗?” 陆彦修也不找顾瀛洲了,手机被扔了也不生气,带着笑意尾随乐意侬而去。 路过的娱记先是看见乐意侬的美貌,感叹出入五星级酒店的女人就是美的高级。 又看到久不在镜头前露面的陆二少坐在轮椅上一路追着前面的美女。 镜头“唰”的一下全都转了过来,跟着陆彦修追了出去。 这新闻捉到,不比那个二线明星有爆点吗? 《陆家二少身残志坚五星酒店上演轮椅追女仔》 这回的保镖尽职尽责,以一己之力把记者都赶出电梯,挨个记者夺相机,抢内存卡。 电梯里只剩下乐意侬和陆彦修。 “姐姐~你赔我手机。” “银行账号?” “谁能把那么长的账号背下来啊?” “而且刚刚那局优势在我,马上就要赢了,被你打断了,你赔我排名。” 陆彦修声音故意夹着,语气里逗弄的意味明显。 乐意侬垂眸,陆彦修坐在轮椅上仰着脸看她。 这个角度看,他长得干净无邪,像折翼的天使坐在轮椅上无辜又破碎。 LP商场里,乐意侬把工作人员调试好的手机递给陆彦修。 “手机赔你了,两清了?” “还有排名。” “你幼不幼稚?”乐意侬要去见乐立昌,急于甩掉陆彦修。 “登录你账号。” 陆彦修顿了一下,迟疑着登录了账号递给乐意侬。 乐意侬随便找了个咖啡馆的露天座位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手里的游戏画面。 陆彦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认真的表情,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手机扫码点了两杯咖啡。 服务员端上来的时候,一局结束,乐意侬将手机还给陆彦修。 “好了,排名还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彦修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排名,表情凝固,瞳孔越来越大。 这……也太厉害了吧? 就是他刚刚那把没被打断,也拿不到这么高的分。 而他已经是专业级别的玩家了,乐意侬实力竟然这么强? 这个女人越来越有趣了。 陆彦修把点咖啡的手机藏好,操纵着电动轮椅追了上去。 “姐姐,你不能把我扔在这里,我可是残障人士,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这新手机一个电话号码也没有,微信都登不上去,你得对我负责!” 乐意侬停下脚步,皱着眉头看向陆彦修。 他脸上有演戏的成分,可他坐在轮椅上,这戳中了乐意侬的软肋。 她深切的知道一个坐轮椅的人生活中会遇到多少不方便,一个人在社会上是如何的寸步难行,需要帮助。 “陆常青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你哥的电话你总该记得吧?” 陆彦修摇摇头,澄净的双眼无辜的望着她,像一只满肚子坏水一脸真诚的边牧。 “我脑容量这么宝贵,谁会拿来记没有意义的数字组合?” 乐意侬拿出手机,想拨给周助理,拨了一半又停住。 周助理现在和顾瀛洲在一起,她暂时不想听到任何和他有关的消息,她需要一点时间把自己的心哄好。 “我现在要回乐家,去见我父亲,带着你不合适。” 惊讶和不解写满了他干净的脸庞,陆彦修的音量都提高了。 “你疯了吗?他那样对你,你还去见他?” “你就不怕他又给你选好了下家?” “这次也许真回不来了,有几个像我这样正直心善的?” 说这话的时候,陆延修的视线扫过乐意侬修长笔直的腿,落在她莹白的脚面上。 “你正直心善,就不会答应他的条件!” 乐意侬想起来那天的事,心里还有气,不想再同情他。 可陆彦修一直跟着她,不让跟就开始演戏。 在陆彦修的夸张表演之下,周围顾客都以为她因为闹脾气要把残疾丈夫遗弃在商场里。 最后还是把陆彦修带到了她的车旁边。 她今天开的还是田叔的那辆宝马,没有残障人士辅助功能。 陆彦修跟着乐意侬是觉得逗她很有意思,比玩游戏还要有意思。 看到她的车,和她的小身板,心里清楚今天的游戏就到这儿了,刚要掏出他藏在身上的手机联系保镖。 乐意侬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他推到了和副驾驶一齐的位置。 弯腰搂住他的腰,给了他一个向上的力,他借着她的力量很顺利的从轮椅挪到副驾座位上。 乐意侬顺手帮他把安全带系好,关上副驾的门。 陆彦修肌肉紧绷,瞪圆了双眼,她身上有淡淡的玫瑰花香气,好像蹭在他身上了,挥之不去。 她的皮肤柔软滑嫩,那么瘦却有力气把他弄到车上来。 他降下车窗想告诉乐意侬他的轮椅怎么用,却见她已经将轮椅一键折叠,利落地装到后备箱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人照顾了。 这辆车的内饰一点女人味也没有,倒像是个中年老头子开的车。 “顾瀛洲都舍不得给你换辆车吗?让你开这么辆破车出门?” 乐意侬打开车门的时候,陆彦修正一脸嫌弃的吐槽。 宝马X7很破吗? “我们的关系还没对外公布,他的车都太招摇,我开不合适。” 陆彦修视线落在乐意侬精致的侧颜上,她很美。 但是美女他见过太多了,都不如她有意思。 “是他不肯公布吗?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答应娶你的?爬床?” 离乐家越来越近了,乐意侬有些心烦意乱。 “你再问这样没有边界感的问题,就别怪我打开车门给你踹出去!” 她从置物箱里拿了一包烟,给自己点上。 车内立刻烟雾缭绕,她打开净化功能,把车窗降下来一点,让新鲜空气进来,烟放出去。 然后烟就一直夹在她纤细莹白的手指之间。 “你不抽为什么要点上?” “你哪这么多问题?” “我对你好奇。” 第61章 我要L&F10%的股份 乐意侬从后视镜里扫了陆延修一眼,没有回答,随手把烟掐灭。 车子停进乐家停车场,乐意侬解开安全带。 “我现在要进去,你在车里等我?还是在一楼等我?你要不要上个厕所?” 其实陆延修早就想去了,只是面对乐意侬他说不出口,一直忍着。 见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乐意侬很能理解他的尴尬。 顾天珩经历的一切,她都陪在身边。 “你这台轮椅很智能,可以放倒一边的扶手。” “待会我把你推进去,你自己解决一下,不用不好意思。” 陆彦修下车,是搂着乐意侬的脖子才回到轮椅上的。 这感觉非常的难以言表。 她香香软软的,他的脸颊甚至不小心蹭到了她的侧脸,她的发丝滑落,垂到了他眼前,晃啊晃地撩拨着他的鼻尖。 可他此刻却是这么的脆弱无助,就连上下车和上厕所这种简单的日常都需要倚靠别人。 那是一种向下塌陷的怦然心动。 没有一个男人希望在自己最糟糕的状态下遇到喜欢的女人,那是一种极恼人的体验。 陆彦修没了之前的笑意,沉着一张英俊的脸,安静地任由她推他进门。 乐家的保姆见了她冷淡地打招呼,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 她也不热情,对迎上来的保姆,视若无睹,推着他去卫生间,在马桶边把他安置好。 “好了喊我,我在门外等你。” 他皮肤白皙,脸红也明显,他视线扫过她的脸,这女人竟然在笑,是笑话他吗? 陆彦修的手指抓在扶手上,关节隐隐泛白。 “你走远点,别在门外。” 乐意侬看了他一眼,答应着。 “好。” 陆彦修一直恨他的残疾,此刻更恨。 他后悔今天非要追着乐意侬出来了。 他上完了厕所,也没喊她帮忙,靠着臂力艰难挪到轮椅上,洗了手推开门。 乐意侬就等在门外。 他又气又恼,抿着唇赌气不说话。 乐意侬觉得陆彦修其实很幼稚,脾气秉性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低头嘴角含笑把他推到客厅窗边,找了个看园景的好角度,又去厨房倒了杯水,洗了个苹果递给他。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办完事就送你回家。” 乐意侬很温柔。 陆彦修却莫名烦躁。 她这样,好像他是一个什么很难甩手的废物。 乐意侬推开二楼书房的门,乐立昌早就等着她。 “意侬啊!你在顾氏工作这么出色,怎么不早和爸爸说?” 乐意侬拨开乐立昌伸过来的手,走到茶台边坐下,朝着对面的主人位一伸手。 “坐吧,爸爸,你让我回来,想和我说什么?我在听。” 乐立昌一愣,没有马上过去,而是站在原地打量着这个女儿。 她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她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总是柔柔顺顺的。 这次回来却像是新长了脾气出来。 “上次的事,是爸爸想错了。 我想着你和阿珩离了婚,总要嫁人的。 陆家二少受伤之前也是个英年才俊,这不是天赐的缘分吗?” 乐立昌一边说,一边为乐意侬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乐意侬垂眸看了一眼,笑着把茶水倒在茶盘上。 “爸爸,家里的水,我是一口也不敢喝了。” 乐立昌眉头聚拢,眼神闪躲,长叹一口气。 “唉……爸爸老了,没用了。 公司都经营不好,还要连累儿女。” 他装出一脸愁苦,想让乐意侬可怜,倒是多此一举了。 连日的股价暴跌,公司动荡,早就让他老得不成样子。 身上还隐隐有一股馊味儿,不知道几天没换衣裳了。 他瞄着乐意侬的眉眼试探。 “我那天应该再多些耐心,好好和你谈。 你那么孝顺,未必不能同意。 是我太心急了,不该喂你吃那些脏东西。” 乐意侬把手上的戒指给乐立昌看。 “爸,我不会同意的,我已经结婚了。” 乐立昌一惊,惊讶的双眼里满是算计,“和谁?” 她手上的戒指,钻石小小的,一看就是花不了几万块钱的大路货,怕只是个普通家庭的普通人,一定不是什么豪门世家。 乐意侬的婚姻,废了。 她嫁了个没有用的人,他白养了这么多年。 失望像一层雾气将乐立昌笼罩,他瞳仁微动,忽又扬起希望。 “是视频里的男人吗?我听说他是清大邹教授的儿子,你嫁给他了?” “不是。”乐意侬将手收回来。 “我嫁了一个普通上班族,我们三观合适,又都没有家人可以依靠,正好可以互相依靠。” 乐立昌听不出乐意侬话里的控诉,只捕捉到男方家庭条件普通,个人能力一般,和他猜的一样。 他臊眉耷眼,在心里劝着自己,这个女儿还有别的用。 “嫁个普通人也好,什么时候带回家来给爸爸看看。” “我可以在L&F给他一个职位。给谁打工也不如给家里打工。” 乐立昌见乐意侬没说话,大约是哄住了,忙补了一句: “今天的签约仪式,我看了。 你现在在顾氏很受器重吧?” “你想说什么?” 乐意侬撩起眼皮,与父亲对视。乐立昌也不再绕弯子。 “L&F正在面临债务问题,都是你哥哥造成的,这件事你也有责任,要不是你用阿珩的财产逼我,我也不会上卢森的当。” “所以呢?” 乐立昌越发觉得今天的乐意侬变了,她变得浑身是刺,眼神里都是警惕,一点对父亲的敬爱都没有,甚至不如方欣爱乖巧。 “你找机会和顾瀛洲聊聊,探探口风,看他能不能再帮L&F一把? 顾游那老东西,恨不得让我赔偿顾氏的损失,也不想想L&F要是倒了,我拿什么赔? 他已经老了,脑子不转了,如今的顾氏是顾瀛洲说了算,那孩子与谁都生分,我看今天在签约仪式上倒是对你有几分不同。” 乐意侬忍不住笑出声。 “爸,你想什么呢?顾瀛洲是我老板,我一个打工的,哪有那个面子?” “你帮他拿下那么大的项目,少说一年有几百亿的营收了吧? 你有这种好项目,不给L&F,却给了顾氏,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我不过找他拿回来一点利息。” 乐立昌原本还想追究乐意侬投资清大实验室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忍了忍没有问。 那点钱拿来救L&F九牛一毛,问多了两个人再吵起来,更指望不上了。 “爸,不如我去和卢森谈谈吧?” 这个选项显然不在乐立昌的计划里,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你去谈?我之前和他们老总谈崩了,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但凡有办法,我何苦把你送去陆家?” 乐意侬笑意不达眼底,眼神灼灼盯着乐立昌。 这样的眼神,此前乐立昌从未在这个女儿脸上见过,她此刻仿佛充满了自信。 “爸,如果我能说服卢森取消对L&F的惩罚,发公告停止对公司的诉讼。 这是超过20个亿的利益,我要L&F10%的股份,不过分吧?” 第62章 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乐意侬打开手机股票软件,点开L&F,一道绿光照亮她脸上的笑意。 “毕竟,L&F现在的股价,根本不值这个钱。” 乐立昌第一反应是震惊,觉得乐意侬疯了。 他从未考虑过给乐意侬股份。 虽然L&F的前身乐氏有崔梅娘家的投资,可是乐氏已经破产了,L&F是他靠着方瑾家的资助经营起来的,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可如果10%的股份给到她,真能扭转局面,那也是值得的,总比破产退市强。 且不说现在10%的股份不值20个亿,明早一开盘,只会更不值。 权衡再三,乐立昌再无他路可走,逼着自己换上虚假的笑容。 “那你就去试试,成了就按你说的。” “呵”,乐意侬笑出了声,“爸,你觉得我是个傻的吗?” 乐意侬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操作了两下。 “合同电子版发到你邮箱了,明天盖章签字送到我办公室来。” “我要价很公道,现在除了我,没人能救你的公司。” “我就等你到明天上午,再拖几天L&F就破产了,也没救的必要了。” “走了。” 乐意侬掸了掸衣裳,起身要走。 乐立昌破天荒地也跟着站起来,打算亲自送乐意侬下楼。 刚推开门就听到楼下的争执。 “你是乐意侬带来的?” “她投资清大实验室的钱是不是你给的?” “她嫁给阿珩之前,就跟你不清不楚了?” “呵,她怎么就这么喜欢瘸子?慕残吗?” 乐意侬脚步加快,匆匆下楼。 陆彦修清冷的眼神在乐意侬出现在楼梯上的瞬间就朝她看了过来。 那眼神隐隐到了怒气边缘。 “方欣爱!” 乐意侬怕陆彦修在乐家受辱,从楼梯上大喊了一声。 方欣爱惊讶回头,看到父亲和乐意侬从二楼下来。 “你干什么来了?带个瘸子来耀武扬威吗?这就是你新找的男人?” 乐意侬挤开方欣爱去推轮椅,陆彦修眼尾发红,操控着轮椅躲开了,“不用,我自己来。” “陆彦修,对不起,我这就送你回家。” 乐立昌原本没往心里去,刚刚他站在楼梯上,轮椅上的人一直被方欣爱挡着,他没认出来。 直到听乐意侬喊他“陆彦修”,乐立昌停下脚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噔噔噔”地下楼到了跟前。 看见真的是陆彦修,回手给了方欣爱一个巴掌。 “混账东西!这是陆家二少,你的规矩呢?还不快跟陆二少道歉?” 方欣爱捂着被打得火烧火燎的脸颊,满脸不服。 她不关注财经新闻,也没见过陆彦修。 给乐立昌出主意把乐意侬灌药送去陆家,也是看了陆氏集团的公告,和营销号的宣传。 “爸,你打我?我管他陆家二少三少的,我为什么要道歉?” 陆彦修双手交叠,两根莹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互相缠绕着,打发着无聊。 他收起刚刚略显委屈的表情,冷着脸问乐立昌。 “乐总,你欠的运费什么时候补齐?” “码头上你家的货太占地方了,我看着碍眼,最近天干物燥的……” 陆家二少是陆老夫人的心尖尖,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天之骄子。 自从上次把乐意侬迷晕了送去,陆家不仅撤回了投资计划还处处和他作对。 这批货也是有人举报,被海关查了又查,才导致滞留在码头,货款,滞纳金全都拖欠着。 乐立昌早就焦头烂额,若是再得罪了陆家,无异于腹背受敌。 他眉头拧在一起,看着眼前两个女儿,眨了眨眼。 不知不觉间,他最轻视的女儿成了顾氏的副总,还有能力帮公司挽回大局。 投入全部心血培养的女儿却在国外书都念不下去跑了回来。 虽然有顾天珩的青睐,却从顾家要不来任何好处,还总是惹是生非,帮不上家里一点忙。 乐立昌的视线在三个人面上扫了一圈,推了方欣爱一把。 “快道歉!求陆二少原谅!” 方欣爱还想挣扎,却被乐立昌又推了一把后腰,在耳边小声逼迫: “不道歉就停了你的卡,卖了你的车。” 方欣爱咬牙忍着委屈,一脸不情愿。 “陆少,对不起,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把你当成了……我姐姐的朋友。 你是来找我父亲的吧?” 陆彦修仰起脸,冷眸对上方欣爱。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也不找乐总。” “我的确不是你姐姐的朋友。” “我是她的……追求者。” 陆彦修幽深的瞳仁挪倒乐意侬脸上,勾起唇角。 “想要我原谅……除非你姐姐来求我。” 乐立昌猛地看向乐意侬,恍然意识到这陆家二少,是她带回来的。 中了那么重的催情药却平安无事,他还以为乐意侬不符合陆家的要求,或者得罪了陆家人。 怎么也没想到陆二少竟然对她真有这样的心思。 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意侬,你替你妹妹跟陆二少求求情,咱们家在陆家码头那批货……” 话音未落,乐意侬一拳锤在陆彦修后脑勺上,陆彦修震惊地捂着头回头看她。 “你走不走?” 陆彦修薄唇动了动,歇了嚣张的气焰。 “走!” 乐意侬重又握住陆彦修的轮椅,“爸,我先走了,明天中午之前,合同记得盖章。” 将陆彦修在副驾驶上安置好,乐意侬打开车门坐上去。 陆彦修突然开口:“他们那样对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替你出气?” “没必要,我自己会讨回来。” “你这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陆彦修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虽然一点也不疼,但是有点伤脸面。 不对,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也是这个女人! 还是当着顾瀛洲的面,打在脸上的! 此刻乐意侬直视前方,认真开车,他用视线描绘着她的侧颜。 “既然嫁给顾瀛洲了,为什么不让他替你出口恶气? 他挤兑我们陆家的时候倒是得心应手,却放着乐家不闻不问。” 突然,陆彦修像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换上了夸张的语气。 “啊……我知道了。 我们陆家刚好有他觊觎已久的东西,你只不过是他当下最趁手的借口! 而乐家,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即便你的委屈都是乐家给的,他也不闻不问,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你!” 第63章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你不懂。 陆彦修脸上掬着笑意盯着乐意侬侧脸上的肌肉线条,等着她平静的脸上出现第一道裂痕。 可乐意侬却始终平静地开车,目视前方,半晌才说: “我知道。” “我愿意让他利用。” 她瞥了副驾驶上的陆彦修一眼,他吃瘪的表情很生动。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你不懂。” “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陆彦修挑拨不成,心有不甘,沉默着扬起双臂在脑后交叉,做无赖状。 “我现在还不想回家。” “刚才我好心要替你出气,你不仅不领情,还打我。” “还没有女人能打我。” “你得请我吃饭,我才能原谅你。” 乐意侬侧目看了一眼表,已经七点多了,确实该吃饭了。 刚好她今天也不想那么早回家。 “想吃什么?我请你。” “在外边吃有什么诚意?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十分钟后,乐意侬纤细手指捏着酱料包把最后一滴肉酱挤进碗里,浇上热水,用手机压上,笑着推到陆彦修面前。 “等五分钟,就能吃了,我亲手……做的。” 陆延修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到这种空间狭小的便利店里来吃东西。 两个人对着窗口,身后人来人往,谁路过他,都要蹭一下他的轮椅。 这女人是不是欺负他是个瘸子,行动不自由? “你就请我吃这个?” “你请顾天珩和顾瀛洲吃饭,也吃这个吗?” 乐意侬摇摇头,“我从来没请他们吃过饭。” “你吃不吃?” “你不吃我吃,待会儿坨了~” 乐意侬作势要把方便面桶拿回来,被陆彦修瞪着眼睛伸手拦住。 “等等?谁说我不吃了?” “没想到你这么小气!我家十几个亿的船你都收了,我白白挨了你一拳,你就请我吃这个。” 陆彦修嘟嘟囔囔掀开盖子,红烧牛肉面的科技香气扑面而来,他的肚子随即“咕噜”一声。 他从小到大都有五星级的大厨一日三餐地伺候着,哪里吃过这样重口味高科技的狠活? 陆彦修用塑料叉子卷了一口,一脸嫌弃地放进嘴里。 潋滟的眉眼亮起来,惊讶的看向乐意侬。 “这东西,还挺好吃!比我家厨师做的好吃!” 乐意侬“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觉得这样当面嘲笑有钱人家的少爷没见识,不太好。 只好忍着笑意抿唇挪开视线,看向窗外。 陆彦修趁机偷偷拍了一张乐意侬的侧颜。 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睛里反射着城市的灯光,眼尾带着笑意。 她真好看。 顾瀛洲知道她们在一起,会气死吧? 陆彦修盯着手机上刚刚拍下的乐意侬的照片,点了保存。 对着吃了一半的方便面拍了一张,发给顾瀛洲。 “乐意侬亲手给我泡的方便面,好吃。” 又返过身,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把背后乐意侬的身影也拍了进去,发给顾瀛洲。 医院。 顾瀛洲脚上打着石膏,脸上的伤口也都经过了处理。 他住进病房就一直抱着笔记本在工作,眼神却时不时地瞥向放在一旁的手机。 乐意侬始终没有给他发信息,是因为听了那些话,生气了吗? 他回复了两个邮件,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和“亲亲老婆”的聊天框。 正犹豫着发些什么。 手机在手里震动起来。 新的消息提醒,又是陆彦修发来的,这次是照片。 顾瀛洲点开照片,眯起双眼。 …… “吃饱了?” “饱了。” 陆延修回头看了看后排的一箱方便面,瘪了瘪嘴。 “其实也没那么好吃,你不用送我这么多。” “没事,难得你爱吃,这么便宜,我送得起。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听到乐意侬要送他回家,陆彦修的幻想破灭,脸色也沉了下来。 刚刚乐意侬结账的时候,他见她还偷偷买了一盒冈本。 那一瞬间他有些想入非非。 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她买这个,难道不是买给他的吗? 想到她买了冈本,急着送他回家,后面要去找顾瀛洲,陆彦修就觉得内心郁结,兴致缺缺的回答: “中山路17号。” 乐意侬系好安全带,装作不经意地突然问起: “你和顾瀛洲是怎么闹翻的?” 陆彦修冷着眼看她,很警觉。 “你怎么不问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陆彦修看着窗外,用后脑勺对着乐意侬。 “那你为什么要嫁给顾天珩,为什么又和他离了?” 从车窗的倒影里,陆彦修看到乐意侬朝他看了过来。 “怎么?许你问,不许我问?” “为了两百万。” 乐意侬目不斜视,吐露实情。 “我从燃烧的车里救了顾天珩。 他脑子撞坏了,把我当成了初恋女友,非要娶我,谁劝都不听。 刚好我妈那个时候要做手术,需要用钱。 顾天珩的妈妈给我钱,让我嫁给他,我同意了。” “就两百万?” “你就嫁了?” 陆彦修突然转身,情绪激动,声调也拔高了好几度。 “那你还不如嫁给我!那天我也……” 他眉头皱到一起,把话咽了回去。 “那你们怎么又离了?” “他把我忘了,他从前的记忆和腿一起恢复了。 现在只想和我妹妹在一起。 就是你刚刚在我家见过的方欣爱,那是顾天珩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我只是他生命里的一个错误。” 乐意侬没有说实话。 她选择了顾天珩编造的故事版本,这个版本比较温和,显得她不那么傻。 乐意侬停在18号别墅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过来,两辆车并排。 下午那个黑客帝国一样的保镖从车上下来,把陆彦修接下了车,接过那箱方便面的时候不由得愣了一下。 “拿过来,那是我的!” 保镖从怔愣中恢复理智,把一箱方便面放在陆彦修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表情却已经什么都说了。 保镖:二少爷一定是疯了,才会把一箱方便面当成宝贝,有钱人的脑子都有病。 保镖推着陆彦修的轮椅往里走,他突然停下来回头对乐意侬说: “顾天珩真蠢!他一定会后悔的!” 陆彦修的别墅被顾瀛洲撞得稀烂,暂时无法住人,他回的是陆家老宅,进门的时候迎面遇见刚下班回家的陆常宁。 “你跑哪儿去了?” “和顾瀛洲的老婆约会去了~” 第64章 “别哭,还知道回家就行。” “呵~” 陆常宁一个字儿也不信,看了看陆彦修怀里抱着的脏兮兮的泡面箱子,瞥了他弟弟身后的保镖一眼。 “这什么破玩意,这么脏还不赶紧扔了?” 两个保姆走过来,要拿走陆彦修怀里的箱子,陆延修瞪着眼睛抱着不撒手。 “我看谁敢扔?这是乐意侬送我的,我要放在柜子里看着!” “我看你是病得不轻!” “哥,我出事那天的监控录像你能拿到吗?” …… 乐意侬拿出手机想给陈晨打过去通个气,却见上面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周助理。 她回乐家的时候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忘了调回去。 “周助理,你找我什么事?顾总怎么了吗?” “太太,您可算回电话了!” “顾总在医院!刚做完手术!” 乐意侬心里一紧,内疚从胃里升起来,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声带。 “他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电话那头,周助理的声音顿了顿,压低声音说: “医生说今天晚上很重要! 一定要看护好病人,不能让他乱动。 要是乱动,骨头错位了,以后可能就是长短腿,永远都要当个跛子了!” 一听到顾瀛洲有可能要变成跛子,乐意侬心里乱极了。 都怪她! 她不该第一时间推开顾瀛洲,不该由着他的性子在酒店胡来! 不该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每个字都是他们婚前有过共识的。 是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她痴心妄想! “你们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太太,您快来吧!顾总不肯让我们告诉家里,怕老爷子担心。 我和陈姐要留下来陪床,他也不让!” 挂上电话,周助理问陈姐:“陈姐,这么忽悠太太能行吗?顾总可没让我这么说啊……” 事实上顾瀛洲脚腕并没有做手术,只是打了石膏,需要修养。 陈姐拽着周助理的胳膊让他往病房里边看。 “你没看先生连饭都不肯吃,从刚刚就一直在看手机,那是盼着太太给她打电话呢!你信我的,准没错。” 乐意侬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周助理和陈姐都在门口守着。 “太太,您终于来了。” “先生他不肯吃饭,说没胃口,您快劝劝他。” “大夫说,输的液里有消炎药对胃不好,不吃饭胃都坏了。” “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乐意侬推开房门,顾瀛洲躺在床上,右手背扎着输液针,脚上打着石膏,看起来有些虚弱。 见进门的是她,表情没什么变化。 “去见乐立昌了?” “见了。” 旁边柜子上放着陈姐带来的粥,一口没动,乐意侬摸了摸,还是热的。 拽了凳子坐在病床边,按了按钮将病床升起来,端着粥碗。 “吃点东西吧,空腹输液对胃不好,我喂你。” 她舀了一勺粥,送到顾瀛洲嘴边。 他意味不明地看她,乖乖张嘴。 然后皱起眉头,“太甜了。” 乐意侬看看粥碗里的牛肉碎,生滚牛肉粥怎么可能甜? 她疑惑地用刚刚喂过顾瀛洲的汤匙舀了一口亲自尝了尝。 很香很好吃,一点也不甜。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顾瀛洲才说: “我自己能吃,不用喂。” “你晚上没吃吧?一起吃一点,自己吃没意思。” 乐意侬低头看向柜子上的餐盒,才注意到饭菜都是两人份的。 顾瀛洲一直在等着她一起吃饭。 她的确没吃,心里的内疚搅得她胃疼。 她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放好,饭菜端到桌上。 侧坐在床边,两个人就着一个小桌板吃饭。 顾瀛洲用不怎么灵巧的左手,给她夹了一块烧鹅。 她默默地吃。 “以后不要在外边吃泡面,不健康。” “回家吃,干净。” 乐意侬吃饭的动作停下来,眉头聚拢到一起,垂着眼睫,顾瀛洲不会平白无故的提到泡面,一定是陆彦修那个神经病跟他说了什么,乐意侬知道是该她坦白的时候了。 “我没吃,是陆彦修自己吃的。 他的保镖留下来挡记者,他没有手机,联系不上家里人,就一直跟着我。 我刚刚已经把他送回陆家了。” 她们是夫妻,她把受伤的顾瀛洲扔在酒店,带着另一个男人闲逛了一天,才发现顾瀛洲自己一个人做了手术。 乐意侬一想到这些就觉得愧疚。 “他不是个小孩子了,你把他扔在路边,他会自己想办法回家的。” “下次不要心软,心软会害了你。” 顾瀛洲语气淡淡的,把手机递给乐意侬。 “这些都是他发给我的。” 乐意侬接过手机,输入密码,开屏就是顾瀛洲和陆彦修的聊天界面。 顾瀛洲一条也没回过。 陆彦修发了两个人在便利店吃泡面的照片。 再往前还有一条视频,点开看是今天在酒店的楼梯间被学长告白,顾天珩装做她丈夫的那一幕。 乐意侬的手指发僵。 陈晨说的对,这个陆彦修,当初真不该救他。 心软的确害了她。 心软让她救了两个活冤家。 一个喂她吃不属于她的苦,一个装得一脸无辜,背后挑拨她们夫妻关系。 “顾瀛洲,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乐意侬委委屈屈的表情,很是可爱。 “嗯,错哪儿了?” 顾瀛洲语气里没有责怪,倒像是在帮她复盘。 “我不该心软,应该把陆彦修扔在马路上。” 她长长的眼睫扑簌低垂着,嗓子也哑着。 “不该把你扔在酒店,让你一个人上医院,一个人做手术。” 顾瀛洲眉梢微动,他什么时候做手术了? 疑惑的视线看向门外,周助理在小窗户上偷看的侧脸一闪而过。 顾瀛洲心下了然。 乐意侬还在自责:“我是你的妻子,应该陪在你身边。” “还有……在酒店,我不应该推开你,我当时……对不起。” 她答应过顾爷爷会对顾瀛洲好,她嫁给他的时候也对他保证过会对他好,她没能做到。 看到顾瀛洲把顾天珩压在身下挥拳的时候,她先入为主的把顾天珩当做弱势的一方,不自觉地担心他会不会被顾瀛洲打坏了。 顾瀛洲被她推开的时候,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就像小时候他把那只珍贵的金甲虫随手扔到后院里的时候一样失望吧? 同盟的妻子也向着外人。 她常常觉得他是无所不能,坚不可摧的,直到刚刚推开病房门,看到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她快被后悔淹没了。 乐意侬不想哭的,可惜眼泪不听话。 她满心愧疚,越哭越伤心。 “哭什么?过来让我抱一下。” 乐意侬红着眼看向顾瀛洲,把小桌板收起来,脱了鞋子乖乖上床,窝在病床的一个边边上,伸手搂住顾瀛洲,时不时地吸一下鼻子,缓解想哭的情绪。 顾瀛洲将人往怀里捞了捞,抚摸着乐意侬纤瘦的背,轻轻落了一个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别哭,还知道回家就行。” 第65章 她的真心可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 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一个渣男。 顾瀛洲倒像是那个盼着在外沾花惹草的丈夫回家的怨妇。 她将脸埋进顾瀛洲怀里,顺势也将鼻涕眼泪蹭到他的病号服上。 顾瀛洲原本是想向乐意侬道歉的。 他在酒店对顾天珩说的话,不是真心的,他当时气糊涂了。 她把他推开,朝着顾天珩扑过去,那担心的样子,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嫉妒地发狂,才会在那种情况下要了她,顾瀛洲事后有些后悔。 这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想给她的生活。 后来面对顾天珩的挑衅又口不择言,忘了她还在门外。 今天的一切都像脱了轨,他太冲动了。 顾瀛洲把手伸向床头柜的抽屉,怀里的人突然扬起头对他说: “顾瀛洲,我知道你选我,一方面是图我聪明、懂事、能让你省心,一方面是想利用我堵心你妈。 也许你还看中了我的个人能力和商业头脑。 你和顾天珩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瀛洲伸向床头柜的手停在了半途,低头看着乐意侬的眸色深沉。 “我在你心里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这是很高的评价。” “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我愿意被你利用,你是我丈夫,我利用你的时候也不会客气。” 乐意侬将头贴在顾瀛洲的胸口,勾起唇角。 “你是我的选择,落子无悔,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顾瀛洲的手落在床头柜上,手指摩挲着木质的边缘,嘴角下压。 “既然你这样想,当时为什么要走?” 乐意侬的肩膀一滞,顾瀛洲接着追问: “你当时的表情很失望。” “你是因为顾天珩从来没爱过你,感到失望?” “还是对我感到失望?” 乐意侬放在顾瀛洲胸口的手,不自觉地将他胸前的布料紧紧抓在手里。 她不愿意承认她对顾瀛洲有过期盼,那样未免太没面子了。 她的真心可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捧给谁,谁都不稀罕,她绝不会再捧出来了。 从今往后,她对顾瀛洲,只有忠诚,没有真心。 “对不起。” 她继续道歉,“是我当时没有处理好情绪。” “顾天珩的话确实很伤人。” “在他眼里我就只有被你玩弄的份,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能是我玩你呢?” 乐意侬的尾音向上挑着,像猫爪挠在顾瀛洲的心上。 他眉头扬起,又落下,眸色渐深。 答案虽然出乎意料,但也不是不行。 他压着嘴角打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边取了文件放在乐意侬面前。 “这是给你的,我猜你用得上,就随手买了点。” 乐意侬翻开文件,瞳孔撑大,直接坐了起来,惊讶又疑惑地看向顾瀛洲。 “这是给我的?你怎么知道我要收购L&F?” 她拿着手里的股权转让协议,上边是4.9%的L&F的股份。 这可不是随手买了点,超过5%都是要公示的,4.9%是绝对的故意为之。 “你今天去见乐立昌,找他要股份了?” “我猜你手里应该已经低价拿到了一部分,你今天找他要了多少?15%?” 顾瀛洲的手在背后轻轻描摹着她的脊椎骨,乐意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到一阵后怕。 他知道的太多了。 还好他们是一个阵营里的夫妻,要是和他成为敌人,简直不敢想。 “我今天找他要了10%,明天签了合同,加上你的4.9%,我手上会有将近27%的L&F的股份,我将会成为L&F最大的股东。” 顾瀛洲揉了揉乐意侬的头发,笑着夸她:“干得不错。” “近期的舆论也是你在背后操控的吧?” 他猜到了,她就没必要再隐瞒,痛快点了点头。 “那些都是禁得住调查的事实,我只是控制了事件发酵的时间。” 顾瀛洲的眼中有欣赏,“你做得很好。”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夸她,乐意侬有些雀跃,还有些不好意思。 顾瀛洲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个优盘放在乐意侬手里。 “L&F的财务总在魁北克养了情人。 这些年他从公司动的手脚不少,输送的利益都在那个情人手里。 这些是他向境外输送利益的证据,和他转移夫妻共同财产的证据。 这些材料你会用得上的。” 她可太用得上了。 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乐意侬现在的反映了。 想要顺利地将L&F过度到她手里,只有股份是不够的,还要有人才行。 她已经在背后松动了几个老臣,这个财务总是最顽固不化,无从下手的。 乐意侬感觉自己在顾瀛洲面前像没穿衣服一样透明,她疯狂地在脑中整理着思路,推测着顾瀛洲还知道些什么。 “这份礼物,喜欢么?” 乐意侬僵硬地点头,“喜欢,谢谢你。” “我的奖励呢?” 顾瀛洲低下头凑过来。 乐意侬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就这?” 顾瀛洲撩起眼皮看向乐意侬,对这个奖励不太满意。 他将她纤细的手按在胸前。 “我长得这么好看,还送了你礼物,你不玩一下吗?” “我还……挺好玩的。” 乐意侬的手心里是顾瀛洲蓬勃的心跳,和训练有素的胸肌,他的手掌干燥温暖,甚至有点烫。 这话虽然是她刚刚大言不惭说出来的,却万没有想到同样的话从顾瀛洲嘴里说出来,这么让人脸红心跳。 她不能理解这样的虎狼之词,是怎么从那样淡薄冷漠的一张嘴里说出来的。 他的眸色越来越深,像是勾人走向悬崖的深渊。 “你……是认真的吗?现在吗?” 顾瀛洲扬起眉毛,挺认真的样子。 “可以么?” 直到乐意侬涨红了脸,连头皮里都染上了绯红,顾瀛洲才笑着在她的鼻梁上刮了一下。 “逗你的,这里没有那个东西,我可不想让你大着肚子穿婚纱。” 乐意侬鬼使神差地从椅子上拿起包,翻出在便利店买的冈本。 “我……我买了,刚才在便利店,我看到在打折,随手买了一盒。” 其实冈本没打折,只是她抱着泡面结账的时候视线扫过。 想起下午在酒店的时候,觉得既然有了开头,以后少不了要用到。 男人可以玩,孩子她暂时可没想要,觉得买一些备着还是有必要的。 倒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 话一出口,又觉得显得自己挺饥渴,她皱着眉毛,捏着包装盒,犹豫地问,“你确定要现在用吗?你的脚腕……” 乐意侬的手被顾瀛洲拉着往下,她睁圆了双眼,缩了缩肩膀。 嗯,他要用,现在就要用。 第66章 不是你要玩吗?怎么一直偷懒? 顾瀛洲哑着嗓音在她耳边说:“去把门锁上,帘子拉上。” 那声音是命令,也像是撩拨。 乐意侬几乎同手同脚地跑下床锁了门,拉上帘子,再回到床边,有片刻迟疑。 顾瀛洲眉目深邃,嗓音低沉。 “上来。” 乐意侬慌得不行,她仅有的经验还是今天下午在酒店房间那一次。 她身体僵硬地爬上床,跪坐在顾瀛洲面前,生涩地去解他的病号服扣子。 不知怎的,那手指头仿佛不是她的,一个扣子解了半天。 最后是顾瀛洲直接双手交叉拉着衣裳下沿整件从头上脱了下去。 精壮的肌肉线条出现在眼前,下午她已经看过,现在看仍觉挪不开眼。 他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在健身上,才把自己炼成这样线条清晰的薄肌好身材。 乐意侬攀着男人的肩膀,试探性地送上一吻。 她不知道要闭眼,全程睁着一双大眼打量着男人,视线扫过他好看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优美的下颌骨,双手也按捺不住摸了上去。 平日里没这个机会,这会儿她伸出手指沿着男人的眉骨轻轻地摩挲,又用指尖划过男人的鼻梁。 等待一个吻,比接吻本身更让人热血沸腾。 乐意侬的手指尖凉凉的,却撩拨的人心里全是火。 顾瀛洲左手控住乐意侬的腰把人往怀里揽,仍觉不尽兴,随手将右手的针管拔掉,扔到一边,双手将人揉进怀里,恨不能将这小东西蚀骨入腹。 情到浓时,她挂在他身上丢盔卸甲,他还故意在耳边问她:“不是你要玩吗?怎么一直偷懒?嗯?” “嘶……” 顾瀛洲突然皱眉,乐意侬立刻紧张地回头看向他打了石膏的脚腕,想起刚刚周助理在病房门口的嘱托,一阵懊恼,她这是在做什么? 她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又被抓回来,他眼神深邃幽怨,声音沙哑。 “你跑什么?” “我?我不玩了!” “大夫说,今晚很重要,不能让你乱动,会变成跛子的!” 她还想跑,却被顾瀛洲抓住腰身跑不掉。 他鸦色的瞳仁深了深,嗓音撩人。 “不玩不行。” “一天两次被打断,会**的,太太想让我哪条腿瘸?” “那……那怎么办?” “乖,吻我。” …… 第二天,医生来检查的时候,乐意侬的一直盯着大夫的一举一动,生怕自己把顾大总裁玩坏了,心虚的很。 一直到大夫说可以出院了,一个月后来复诊拆石膏。 乐意侬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顾瀛洲也喜提一台电动轮椅。 乐意侬把顾瀛洲送到办公室,总裁办的秘书们眼珠都提溜乱转,手底下键盘敲得飞起。 AAA总裁办俏佳人:周助,怎么回事儿?快说说吧?别让我们乱猜了@圆周率不是派 圆周率不是派:昨天乐副总邀请顾总参加战略投资部的团建,害顾总脚腕扭伤了。 乐副总为了表达歉意,今天亲自去医院接的顾总,没什么好乱猜的。 招财一辉:说辞这么官方,一看就是串通过的,一点可信度也没有。 圆周率不是派:顾总受伤的事,董事长还不知道,你们也管好自己,别惹麻烦。 AAA总裁办俏佳人:等等!不对啊!乐副总穿的还是昨天发布会的那身衣裳!她没换衣裳!她昨晚没回家!哦莫!@圆周率不是派,乐副总是不是在医院陪床了!? 圆周率不是派:很正常啊,我也陪了啊,顾总是在她部门的团建上受得伤,她不得把姿态做足吗? 这理由未免牵强了些,周助理也是实在没辙了。 AAA总裁办俏佳人:好吧,怪不得人家能当上副总呢!我还是太年轻。 AAA总裁办俏佳人:乐副总该不会在追求咱们顾总吧?真是艺高人胆大,有勇气,佩服佩服! AAA总裁办俏佳人:咱们顾总帅归帅,气场太可怕了。他平时但凡多看我一眼,我都要从上周的工作汇报开始反省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乐副总不愧是身扛大半个部门KPI的女强人啊! 一阵铃声打断了秘书部的晨间八卦,陈佳倩接通桌上的内部话机,又挂上。 顾总要了两杯冰美式。 陈佳倩疑惑着往茶水间走去。 顾总从来只喝茶,不喝咖啡的,口味怎么突然变了。 送完咖啡回到座位上,陈佳倩激动地点开了那个小群。 AAA总裁办俏佳人:不得了,乐副总的口红没了!她进去之前,是涂了口红的!是YSL的1966!那颜色我也有一支!刚刚我送咖啡进去,她嘴唇上没有口红了! 圆周率不是派:就不能是你咖啡送得太慢,她嘴干自己舔掉了吗? AAA总裁办俏佳人:周助你不对劲!你一直遮遮掩掩影响我推理思路,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招财一辉: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问到心里都是病,看来乐副总不是一般人,记得千万不要惹她就对了。 陈秘书停留在乐意侬身上惊讶的目光,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能穿着昨天这身衣裳去上班,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她昨天没回家了。 她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坐电梯下楼去了旁边商场,进门的时候远远看见几个男大学生出了最近那个很火的乙游的妆造在舞台边,有说有笑地备场,其中一个个子瘦高的是方欣阳。 她认出他的同时,方欣阳也朝她看过来,马上就转头当做没看到。 乐意侬也没往心里去。 这个弟弟小时候眼睛大皮肤白,很喜欢跟在她身后和她玩。 后来长大了,在方瑾和方欣爱的影响之下,和她始终保持着距离。 他只喊方欣爱一声“姐”,什么时候见了她都是不理不睬的。 乐意侬来到三楼女装专柜,快速地买了一身套装换上。 结账的时候总觉得有视线落在背后,让她心里发毛。 她急着回公司,刚刚还好好的扶梯突然围了围挡,暂停使用,她只好去等直梯。 直梯等了五分钟,怎么等也等不到,她视线转向旁边的消防通道。 这是三楼,与其等着不如走楼梯。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总觉得身后还有一个脚步声,回头看又没人。 乐意侬觉得自己今天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 二楼的扶梯应该没坏,安全起见乐意侬不打算在楼梯间久留。 通往商场的大门刚被她推开一条缝,商场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捂着嘴,大力拽回黑暗的楼梯间。 第67章 方欣阳,你姐姐人真好! “贱人!你耍我!清大实验室是你投资的,怎么一开始不说?” “都是你害我丢了工作!” “公司法务部像打了鸡血一样针对我,是不是顾总给的指示?” “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你跟他睡了?” “他可是你前夫的亲哥哥啊!玩得可花啊!” 林震威的话在乐意侬耳边炸裂。 她浑身紧张,林震威是怎么知道的? 她和顾天珩的关系公司里应该没人知道的。 他昨天不是被警察带走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林震威一只手钳制着乐意侬的双臂,反剪在背后,一只手捂着她的口鼻令她无法呼救。 把脸埋进乐意侬的脖颈之间,深吸一口气。 乐意侬头皮发麻,浑身一个激灵,林震威的声音就在她耳边,鬼魅低吟一般。 “顾总尝得,我就尝得。”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见你站在台上,就知道你是个欲求不满的浪荡货色!” “你这样好看的腿,就是用来架在男人肩膀上的!” “今天换我来满足你!” …… “方欣阳,活动马上就开始了,你乱跑什么?” 一个戴着白色假发的男孩喊住方欣阳。 方欣阳头也没回,扔下一句:“我看见一个变态!”,转身大步上了扶梯。 几个同学一听都来了精神,抓变态这种热闹可不能不凑。 “哪儿了变态?” 三个带着乙游妆造的同学跟着方欣阳上了二楼来抓变态。 方欣阳视线快速在商场里搜索。 刚刚他看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乐意侬身后上了楼,本不想管,可是最终还是不放心跟着跑了上来。 怎么说乐意侬也是他姐姐,总不能眼看着她被人欺负。 他眯着眼睛远远观察,三楼的扶梯被人关上了,却没有人在维修。 直梯停在五层半天不见动静。 他把视线停在对面的楼梯间大门上,突然那个熟悉的身影推开了门,瞬间又消失在门后。 方欣阳一惊,疯狂跑过去。 几个同学追在他身后。 那扇门被他大力推开,乐意侬头发散乱,丝袜也破了,衣裳乱作一团。 正疯了一样朝着滚在地上的男人挥拳头,抽巴掌。 那男人似乎是遭到了乐意侬的袭击,正捂着裆部蜷缩着身体,很痛苦的样子,无力招架乐意侬不断抡过来的拳头和巴掌。 “卧槽……” 最后一个推开门挤进来的同学看到眼前的一幕,发自肺腑的感叹。 乐意侬回过头,看到方欣阳和几个二次元男大一愣。 “你怎么来了?” “我看那个男的鬼鬼祟祟地跟着你,怕你吃亏。” “你们几个,帮我按住他,我要报警!” “诶!” 四个男孩子在乐意侬的强势指挥下,莫名听话,乖乖将林震威架起来,扭送到了派出所。 乐意侬把手机录音交给警方,验伤,做了笔录。 做完笔录已经接近中午了,电话响了起来。 是Mandy,“乐总,有一份合同需要你本人签收,你怎么还没来?” “遇到点事,我这就回去,你让他等我一会儿。” 方欣阳和同学也已经配合警方做好了笔录,见她在打电话,正要走,被乐意侬拦下。 “等一下。”乐意侬拉住方欣阳的手腕,追了负责案件的警官两步,将人拦下。 “这几个学生救了我,算不算见义勇为?” 警官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算,我记录一下,稍后向上级部门申报,申报通过后会发通知给学校。” 方欣阳被乐意侬抓着手腕感到不自在,不自觉的甩脱乐意侬的手。 要知道见义勇为不仅有奖金拿,还有证书领,入党进学生会都很管用! 另外三个同学已经满心欢喜,乐呵地跟乐意侬道谢了。 “谢谢姐姐,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 “怎么没帮?你们不是帮我把人送到警局了吗?” “你们在商场的活动,一天多少钱?” “为了帮我耽误了,用不用赔钱。” “不用……” 方欣阳想拦,没拦住,戴白毛的同学已经自来熟的跟乐意侬什么都说了。 “一天三百五,姐姐,我们也不知道用不用赔钱!” 乐意侬掏出手机,加了几个人的微信,给每人打了两千块钱。 “打工的钱我补给你们,剩下的给你们买零食。” “大学生打工赚钱不容易,不能让你们为了帮我承受损失。” “活动方的电话给我,我去协商,不会让你们赔钱的。” “啊,这不用了吧……” 几个人明显跃跃欲试地想要,但又知道这是方欣阳认识的人,不好意思要,不约而同地看向方欣阳。 “不用看他,我是他姐姐,他得听我的,拿着吧。” 几个人高兴的收了钱,小声嘀咕着:“方欣阳,你姐姐人真好!” “是啊,是啊,人美,心善,武力值还那么高,我刚才都看傻了!” 乐意侬领着几个孩子从警局出来。 “你们还没吃饭吧,我有点事需要回一趟公司,我办完事请你们吃午饭。” “不用,我们回学校。” 方欣阳不打算和乐意侬走这么近,第一反应是拒绝。 乐意侬看了眼手机。 “日料?意大利菜?你们想吃什么?我午休时间短,不然可以带你们吃法餐。” “姐姐,我想吃日料!” “姐姐,姐姐,我也要吃日料!” “阳哥,吃日料行吗?” 方欣阳点点头。 同学们都被乐意侬口中的“日料和意大利菜”收买了,热情高涨,他不想当个扫兴的人,也不愿意让同学知道家里的关系,于是没再阻拦,默默跟着。 由于乐意侬第一天入职就夸下海口,立了两百亿的军令状,加上昨天的签约仪式又让乐意侬出尽了风头,公司里几乎没人不认识她。 她从进入公司大门开始,就不停地有人对她微笑打招呼。 “乐总好!” “乐总!” 这样的礼遇让身后跟着的四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大学生不由得挺起了腰板,有种狐假虎威的神气感觉。 白毛还激动地捅了捅方欣阳的腰眼,小声说:“你姐姐好帅啊!打得了流氓,拿得了项目。” “你有这么飒的姐姐,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乐总!你来了,那人说是L&F的法务,在会议室等你。” Mandy抱着一摞文件,远远看见乐意侬,热情地迎了过来,看着她身后四个男孩愣了愣。 方欣阳听见Mandy的话眉头皱起。 “乐总,这几个是?” 乐意侬身后跟着的四个二次元让Mandy眼前一黑。 第68章 姐姐你还缺弟弟吗? 乐意侬很自然地介绍,“这是我弟弟,这三位是他同学,刚刚他们帮了我的忙,我待会儿要请他们吃午饭,你让他们去我办公室等我一会儿,问问他们想喝什么~” 说完还冲着四个孩子眨眨眼,“想喝什么随便点,别客气,算我账上。” 这可把方欣阳的三个同学激动坏了,平时追女孩子都是他们上赶着买奶茶,请客吃饭。 这还是第一次有漂亮姐姐请他们喝饮料。 人果然是要多做好事,才会有好事发生! 方欣阳隔着百叶窗从缝隙里偷瞄着隔壁会议室的情况,L&F的法务带了一份合同来,让乐意侬签字。 其他三个人根本坐不住,在乐意侬的办公室里摸摸这里,看看那里,坐在转椅上转一圈,好奇的不行。 “阳哥,你姐姐就是顾氏的副总啊!”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昨天我还看直播了呢!” “你姐太牛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厉害的姐姐呢?你姐还缺弟弟吗?” 几个人一人一句让方欣阳有些恍惚。 他和乐意侬关系并不亲密,刚刚救她也是出于道义。 他也没想到一直在家里唯唯诺诺被方欣爱欺负的乐意侬,在外边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这么有能力,这么厉害。 方欣爱呢,除了会和父母撒娇要零花钱,买名牌,买跑车,逛街,美容,做瑜伽,偶尔跟着妈妈一起奚落他两句,似乎什么也不会了。 妈妈说乐意侬是来破坏她们家庭和睦的贱人生的孩子,方欣爱才是乐家的千金,将来是要嫁入豪门的。 可是,他怎么觉得乐意侬才是闪闪发光的那一个呢? 刺身军舰和龙虾拼盘上桌的时候,方欣阳的三个同学同时发出惊叹。 方瑾这些年的重心都在培养方欣爱成为豪门太太上,对于整日沉迷网游的儿子不怎么上心。 所以方欣阳没有被完全宠坏。 他零花钱不少,却没有像方欣爱一样沉迷奢靡享受,或者像其他二代一样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在学校还是像普通大学生一样,上课,交朋友,和同学相处得也很融洽。 大学生平日里很少有机会吃这么贵的日料的,乐意侬的大方让几个人双眼发亮。 “饿了吧?别客气,不用替我省着,姐姐薪水高~敞开了吃!” “谢谢姐姐,姐姐你还缺弟弟吗?你看我怎么样?” 白毛主动自荐,乐意侬笑了笑。 “我看你不错,你出的是什么妆?” “你们这个造型是最近新出的乙游吧?叫什么心跳之恋?” 白毛激动地睁大双眼,“姐姐,你还知道这个游戏呢?” 乐意侬被逗笑。 “我又不是老掉牙了,怎么就不能知道呢? “这个游戏好像在学生之间挺火的,就是宣发差了点意思,推广也没做起来。” “我关注这款游戏有一段时间了,制作粗糙,胜在逻辑通顺,体验感流畅。” “看得出来制作班底有些捉襟见肘。” 几个孩子都惊讶的看向乐意侬,白毛更是脱口而出。 “姐,你真懂啊?” 乐意侬关注这款游戏,是察觉到这款游戏的潜力,和制作上明显的瑕疵。 简直就是正处于价值低谷的未来绩优股。 她很看好,让田珍真追查了游戏制作班底的IP。 只能查到这个班底在清大,很有可能是一个初创小团队,所以玩着玩着总有一种草台班子的感觉。 方欣阳就是清大的学生,他们几个又刚好出的是这个游戏的NPC的妆造,乐意侬把人留下吃饭,也是有意打听一二。 方欣阳早就被乐意侬夸得脸上微微发烫,眼睛不知道该看哪儿。 这款游戏是他瞒着家里,拉着寝室的同学一起手搓出来的,他这两年的零花钱全都花在租工作室,买设备,以及支持这个小团队的运营上了。 方瑾和方欣爱从来没像这样称赞过他,乐立昌也是一样。 他只要在家,坐在电脑前,或者横屏拿着手机,就能听到家人的奚落,说他不务正业,就知道玩游戏。 三个人被乐意侬夸得想入非非,不停地看向方欣阳的方向。 难得有这样漂亮的姐姐认可他们的实力,大家都很想把实情说出来,可又知道方欣阳的家里人是不支持他做游戏的,他们不能把兄弟暴露了。 “听说这个游戏的主创团队就在你们学校,你们知道是谁吗?” 看到这几个人的反应,乐意侬在心中有了推断,于是继续试探。 “我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投资价值,想投资却找不到人,留言也不回。”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毛眼前一亮,嘴里的三文鱼都不香了。 方欣阳并没有做好准备透露给乐意侬,他和她还没有这么熟。 要是她不怀好意,把他做游戏的事告诉乐立昌或者方瑾,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放弃的。 他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白毛不听,把他的手扒拉到一边,兴冲冲地告诉乐意侬: “姐姐,这个游戏的原创就是阳哥啊!” “我们团队一直在烧阳哥的钱,已经捉襟见肘了,所以制作才会这么粗糙。” “我们有太多好的想法,受到技术和资金的限制实现不了!” “要是有更多的投资,一定能出更完美的效果!” “姐姐,你支持我们吗?你真的愿意投资我们吗?” …… 乐意侬步行回公司的路上,想着最近项目太多,下午得开个会把工作安排下去,刚要给Mandy打电话,Mandy就像有心电感应一样打过来了。 “乐总!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总裁办的陈秘书来了,说你交上去的报告数据有问题,顾总让你上去当面和他解释。” “报告?” 乐意侬笑了笑,“好,我这就过去。”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顾瀛洲正垂眸工作。 他早晨换了陈姐从家里带来的干净衣裳,但是没有系领带。 这会儿领带利落地系在他的喉结下方,显得整个人禁欲感十足。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故意用手指勾住那个领结扯松,居高临下吻在他的薄唇上。 顾瀛洲眼中微讶,随即拉住手腕将人带到怀里,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乐意侬纤细的腰,将人扶稳坐好,沉声问: “中午去哪儿了?” 第69章 以后每天我都帮你系领带吧? 刚刚他无意间往楼下一瞥,竟然看见乐意侬身后跟着四个二次元男大学生,一路上那几个男孩子不知道说了什么,把她逗笑好几次。 尽管他拥有财富和普通人想要的一切,却没有让青春倒流的办法。 他难得开始在意自己的外貌,在电脑屏幕的反光里仔细观察了自己的脸。 虽然没有皱纹,但绝对不是刚毕业时候的样子。 常年习惯性的隐忍和在生意场上的沉浮,让他早就褪去那份稚嫩和青涩。 习惯了尔虞我诈和高压的工作强度让他自带厌蠢属性和强大气场。 他经常还未开口,就能从犯了错的属下脸上看到惊慌,心态不好的员工即便没有做错事也会在他的面前手足无措。 乐意侬只有25岁,如果有的选,她会更喜欢同龄人,甚至是弟弟吗? 他攒了一肚子的话被突然落下的吻打乱了。 她笑得像个诡计多端的狐狸,满眼分享欲,顾瀛洲暗自松了一口气。 “带我弟弟和他同学去旁边吃了个日料。” 乐意侬搂着顾瀛洲的脖颈,把上午遇到的事尽量温和地讲给他听。 又坐在老板怀里,把她最新的关于网游板块的投资计划汇报了一遍。 说完还一脸“你快夸我啊!”的表情。 顾瀛洲的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结,沉默着。 “吃饱了么?再陪我吃点?” 乐意侬转头看到茶几上放着陈姐从家里送来的餐盒。 原本吃得有点撑,还是点了点头。 从顾瀛洲的身上下来,将轮椅推到茶几边上,陪着他吃午饭。 幸亏她中午有所收获,不然让顾瀛洲饿着肚子等她吃饭,负罪感更重。 吃完饭乐意侬看着顾瀛洲被她扯松的领带,走过去弯下腰,帮他重新系。 “以后每天我都帮你系领带吧?” 乐意侬勾着唇角,欲盖弥彰。 “这不是妻子的义务么?” 她有点喜欢坐在轮椅里的顾瀛洲。 行动上的不方便,让他气场仿佛矮了一截,显得听话许多。 她的胆子莫名大了起来,总有冲动对他为所欲为。 顾瀛洲想起昨天那个差点勒死他的领带结,笑着说:“好,那以后就辛苦太太了。” 这时门外一阵嘈杂。 “夫人,您不能进去。” “我是她妈,这公司就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 “顾瀛洲,你这个大哥是怎么……”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陈秘书一脸抱歉,尴尬地站在门外。 原本要发难的庄雅婷,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顾瀛洲和表情可疑的乐意侬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天顾天珩回家的时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怎么问都不肯说。 她最珍贵的儿子竟然在上班期间被打成这样,她是来找顾瀛洲兴师问罪的。 庄雅婷打量着坐在轮椅上,情绪不明的大儿子,又扫了一眼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乐意侬。 在脑子里自嘲了一声,短剧刷多了果然降智,顾瀛洲和乐意侬,不可能的…… “你先出去,我有事和……你们顾总谈。” 乐意侬却挡在顾瀛洲的轮椅前,没有出去的打算。 “夫人,是我先来的,我有重要的业务要向顾总汇报。” 庄雅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火气快压不住了。 “乐意侬,你耳朵坏了?还是脑子坏了?” “我要和我儿子谈事情,你挡在这儿算什么东西?” 面对庄雅婷,乐意侬没有丝毫退却。 “夫人,我身上背着公司两百个亿的业绩,要是我的汇报耽误了,是数以亿计的损失,您找顾总谈的事,有那么重要吗?” 乐意侬态度冷漠疏离,语气坚定,和从前围着她讨好的那个儿媳妇简直判若两人。 庄雅婷眉头一跳,发觉自己简直不认识乐意侬了。 “好,好,好,乐意侬,真有你的!” “我对你不薄,你这是心里怨恨我,故意帮着他来气我是吧?” “我们顾家可算让你玩明白了!” 庄雅婷视线越过乐意侬看向顾瀛洲。 “你别以为自己捡了个宝贝,小心引狼入室!” “她小小年纪还没毕业就有钱投资清大实验室,证明她当初根本就不缺那两百万!” “说不定从一开始我们家就进了她的圈套!” “这种阴沟里爬上来的女人,为了达到目的是可以不择手段,没有底线的!” 陈佳倩愣在门口,很想把耳朵闭上。 董事长夫人似乎早就认识乐副总,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八卦,她不会被开除吧? 还是周助理关键时刻轻轻把门关上,把陈佳倩拽到一边,小声嘱咐:“就当没听到,老板的家事不要乱说。” 陈佳倩脑子里乱极了,乐副总到底是什么人? 顾总办公室里真是修罗场,她刚刚腿都软了。 乐副总还能站在董事长夫人面前毫不怯场,这个副总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庄雅婷盛怒难消,在沙发上坐下来,睨着乐意侬。 “你不是要汇报么?” “我就在这儿听着,你汇报吧!” “我倒要听听到底是几个亿的大生意,比我这个董事长夫人的牌面还大!” 庄雅婷才不信她刚完成和清大的签约,第二天马上就能拿出什么上亿的商业计划。 她不过是看出了她和顾瀛洲之间母子关系不睦,像当初讨好她一样,在投其所好地讨好顾瀛洲罢了。 这种女人! “那就叫上你们部门,还有董事长,把近期工作汇报一下进度吧。” 顾瀛洲对乐意侬点了点头,眼里是满满的信任。 庄雅婷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他。 从前庄雅婷也会偶尔因为顾天珩的事对他发难,他都能冷静疏离的应对,他早就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把自己的情绪压抑隔离起来,只接收庄雅婷的需求,针对性的解决问题。 所以庄雅婷来闹,他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但是乐意侬站在他面前,摆出了守护者的架势。 他全程勾着唇角在乐意侬的身后,看着她像老母鸡护崽一样为了他和庄雅婷针锋相对。 他应该说点什么应援她,或者让她知道庄雅婷伤害不了他,他自己可以处理好。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沉溺其中让他觉得很享受。 他甚至忍不住想笑,脑子全是上次乐意侬说漏嘴的心里话: “你妈有什么可怕的,她那么矮的个子,才到我下巴尖儿……” 第70章 他选择对不起乐意侬。 顾天珩上午被庄雅婷拦在家里不让他上班,他是看庄雅婷出门才偷偷来上班的。 经过了昨天的饭局,整个部门都知道他是顾家二少爷下基层。 之前和他聊得不错的同事,突然生分起来,和他说话的时候客气了不少,眼神还总闪躲。 前两天他加入的部门小群,也没人再往里边发八卦了。 大概率是为了撇开他,另外建了新群。 倒是有几个从前和他不熟的同事,今天突然热情起来,一见他就主动攀谈,像是多聊得来似的。 昨天饭局上顾游对他招手的时候,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不甚在意,他来公司也不是为了交朋友。 朝着乐意侬的办公室看了几次,百叶窗紧闭着,也不知道她来了没有。 他昨天的话有些伤人,她是生他的气所以才离开的吗? 打开和方欣爱的对话框,从昨天仪式结束时两个人分开,到现在两个人之间一条信息也没有发过。 最近两个人只要打电话或者见面,方欣爱不是催问他婚期,就是打听那二十个亿能不能帮她家想办法。 这让顾天珩有一些恍惚,觉得现实里的方欣爱和记忆里有些对应不上。 顾天珩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自从大学期间和方欣爱偷尝了禁果,这辈子他就没想过娶别人。 后来天不遂人愿,他在婚礼前出了车祸,第一想法就是不能让方欣爱搭上后半生照顾他。 装作失忆和乐意侬结婚,为的就是让方欣爱死心。 后来她真的离开了,出国了。 他以为她把他忘了,可是她没有。 上个月,他发现他的双腿已经恢复了知觉,计划瞒着乐意侬给她一个惊喜,却在家宴的时候被佣人塞了一摞信封。 佣人说是收拾仓库发现的,信封上是他的名字,就给他的看看需不需要扔掉。 他拆信的手指是颤抖的,满心都是后悔。 看信封上的日期,从方欣爱刚到M国的那一周,就开始给他寄信了。 每一封,都是一首手写的情诗。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无数次想到平日里连瓶子盖都拧不开的她,一个人在国外读书,是多么无助,想起他的时候又该是多么的失望和难过。 可她给他寄的诗里只有思念和爱慕之情,一句埋怨都没有。 他后悔了,当初该对她们之间的感情多一些信任的。 他一发现自己残废了就立刻把方欣爱推开,表面上给自己的理由是担心她受委屈。 内心深处的他很清楚,方欣爱从小被家里宠坏了,在学校也一直娇滴滴地被他呵护着。 她的生活里是玫瑰和钻石,是冒着粉红泡泡的公主梦。 她从未经历过任何困难,面对过任何挫折,承担不了无望的将来和残疾的丈夫。 他害怕将来有一天要用自己残破的身躯,破碎的意志去面对爱人的冷眼和嫌弃,最终变成一对怨偶。 那样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她走,把两个人之间的回忆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那些信,他藏在车里,看了一遍又一遍。 内心煎熬了数日,终于做出了选择。 乐意侬是坚强的,她可能会穷困,却不会轻易被打倒。 但是方欣爱太需要被保护了,她太单纯,太脆弱了,更何况他许诺过给她婚姻和未来。 离开之前他特意带乐意侬出去约会,把她想和他一起做的事,陪她做了个遍,把所有她多看了两眼的包包,首饰,一股脑的买下来送给她。 他知道乐意侬喜欢夫妻之间温暖的日常,他主动要求陪她逛超市,陪她买菜,还一起做了晚饭。 这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两个女人他注定要对不起一个。 他选择对不起乐意侬。 “走了,顾总召开临时会了,你怎么还在发呆?” 顾天珩被同事拍了拍肩膀,从回忆中抽离,有些失神地跟着大部队到了会议室。 大哥坐在轮椅上,神情淡漠,乐意侬坐在大哥下首位置,父亲和母亲竟然也都在。 父亲是董事长来旁听战略投资部的会,也算正常。 母亲怎么也来了? 而且脸色非常难看,看见他进来,脸色更加难看。 晚到的人都能感受到会议室里莫名压抑的氛围,都缩着肩膀默默入座,他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乐意侬站起来,做了简单的寒暄,带着部门成员欢迎了董事长和夫人的莅临,感谢了总裁的参会。 然后她公布了三个新项目。 一个是和陆家的合作,顾氏将开辟海上航线,承载集团海运需求,降本增效的同时也成立海运公司对外承接海运业务。 第二个是和从M国归来的独立生物实验团队在脑机接口应用上的研发和投资项目。 第三个是针对一款名不见经传的乙游的投资计划。 战略投资部的成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只需简单估算,就知道三个项目如果都成功拿下,预计总营收将大大超过乐意侬当初立下的军令状。 所有人在听乐意侬汇报的同时,仿佛也听到了年终奖进账的声音,看向乐意侬的眼里迸发着人类对金钱真挚渴望的光芒。 Mandy望着乐意侬,满眼小星星,恨不得跳上桌高呼:“看看我的眼光多好!看看我抱的大腿多粗!还有谁?” 乐意侬在完全脱稿,也没有PPT的情况下,一个人站在台前,思路缜密,由浅入深地将这三个项目分别从市场前景,开发难度,投资回报率几个方面,分别进行了论证和阐述。 整个会开下来,将近两个半小时。 再也没有人对顾总的任命有任何异议,乐意侬当得起这个副总的职位。 甚至她带给公司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公司能给她的回报。 顾游看向乐意侬的眼神变成了由衷的欣赏,和淡淡的后怕。 她太老练了,冷静的语气,坚定的眼神,边讲边把工作安排布置下去,简直像女版的顾瀛洲站在台上,曾经那个豪门小媳妇的影子一点也找不到了。 他不敢想,当初如果真的把乐意侬辞退了,是多大的损失。 这样的人才要是到了对家公司,会给顾氏带来多么可怕的强劲对手。 庄雅婷虽然不懂经营,却也从全场三十多个人看向乐意侬时候步调一致的欣赏崇拜的眼神里,看懂了乐意侬在顾氏的价值。 她的表情慢慢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变成藏不住的震惊。 第71章 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前两天路过书房,听到丈夫为了乐家的事和儿子争吵,庄雅婷被气得够呛。 方欣爱和方瑾这对母女多次想约她见面,她都找借口推掉了。 没想到她竟然不顾脸面从阿珩身上下手,寄希望于让顾氏去注资深陷舆论和财务困境的L&F。 庄雅婷之所以由着顾天珩的性子同意他和乐意侬离婚,重新追求方欣爱,看中的是方欣爱乐家千金的身份和方家的家世背景。 谁知短短一个月不到,L&F股价大跌,连顾氏都受到了牵连。 方家都冷眼旁观,不见出手,他们顾家凭什么? 没有追究乐立昌给顾氏带来的损失已经仁至义尽了。 再看台上的乐意侬。 曾经那个费尽心机讨好她的便宜儿媳妇,竟然真的有统率三军的气魄。 连顾天珩都认真地记录着乐意侬讲过的重点,甘愿成为这个女人的马前卒。 庄雅婷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当初她没有跟着阿珩一起逼迫乐意侬离婚,她的这些才干全都要用来辅佐阿珩的,未必比不上家境深厚的世家千金。 庄雅婷盯在乐意侬身上的眼神幽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着一张脸。 开弓没有回头箭。 阿珩如今已经全好了,她的儿子这样优秀,完全可以娶更匹配的豪门千金! 家世更显赫,头脑更聪明,更能为阿珩带来助力的真正的世家女! 方欣爱已经被她剔出了儿媳妇的候选名单。 她一定要为阿珩选一个强过乐意侬百倍千倍的妻子! 散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乐意侬,有问问题的,有拍马屁的。 顾游拍了拍顾瀛洲的肩膀,“你这腿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 “没有,不小心扭的,骨裂了。” “受了伤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你那边就那么几个人,要不就搬回老宅养伤?” “不用麻烦了,陈姐和田叔很尽职,把我照顾得很好。” 陈姐从前在老宅不声不响,唯唯诺诺,到了顾瀛洲那边竟然一个人能把整个别墅管理得很好,白天只需要再雇几个日间保洁。 性价比和老宅这边一层三五个保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就连田叔也是,从前在老宅看不出什么能耐,到了顾瀛洲那边一个人顶五个人用。 同样面积的别墅,甚至顾瀛洲的别墅院子比老宅还大一些,田叔一个管家就足够了。 顾游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 “你看人的眼光不错,以后公司的事,我都尊重你的意见,我也该退休享几年清福了。” 丈夫这是彻底放权了? 庄雅婷心头发紧,如果丈夫彻底放权了,那顾氏就完全在顾瀛洲掌控之中了。 如今他又得了乐意侬这个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将,以后哪里还有阿珩的立足之地? 她绝对不会任由顾瀛洲把持顾氏! 这一切必须是阿珩的! 庄雅婷没再为了顾天珩受伤的事继续为难顾瀛洲,她有了更重要的目标! 离开会议室前还狠狠地看了一眼顾瀛洲和被人群团团围住的乐意侬。 …… 乐意侬正忙着手头最后一点工作,手机突然震动。 老公:还没下班?在停车场等你。 亲亲老婆:我得把田叔的车开回去。 老公:已经让小吴开回去了,下来。 乐意侬溜着墙根猫着腰,躲开所有人,打开顾瀛洲的车门,猫一样钻了进去,一屁股坐进顾瀛洲的怀里,立刻像炸了毛的猫一样挣扎起来。 “慌什么?” 男人顺势将人往怀里搂了搂,勾着嘴角,瞳仁渐深。 乐意侬从电梯里出来,他就一直看着她一副鬼鬼祟祟,四处张望,心虚的样子,莫名好笑。 见她选错了边,更是没打算提醒,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扑进怀里来。 “不是,你平时不是坐那边吗?今天怎么坐这边了?” 乐意侬心里太紧张,才会没有第一时间看见顾瀛洲,直接坐了进来,又太怕被人看见,慌乱地关了车门。 “你说呢?” 乐意侬看了看他换上拖鞋的伤脚,明白了过来。 他伤了左脚,从右边上车会比较吃力,是她想得不够周到。 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却被顾瀛洲抱得更紧。 “跑什么?” “我怕碰到你的伤口。” “昨晚都不怕,现在就怕了?” 乐意侬被撩拨得红了脸,伸手去捂顾瀛洲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 “你别说了行么?”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 “就是……就是把这种话挂在嘴边,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你怎么知道我脸不红,心不跳?” 顾瀛洲捉住乐意侬的双手,一只放在心口,一只贴在脸上。 “烫不烫?跳没跳?” 乐意侬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余光瞥见电梯门打开,庄雅婷从电梯里出来,吓得她浑身都僵住了,眼看着庄雅婷朝着他们走过来了。 “开车,快开车啊!”乐意侬慌乱的拍着司机的椅背。 司机还没来得及启动,庄雅婷已经到了近前拦住了顾瀛洲的车。 敲了敲车窗。 “顾瀛洲!我有话跟你说!” 乐意侬已经吓疯了,顾瀛洲依旧淡定,沉声哄着怀里猫一样炸了毛的胆小鬼。 他将乐意侬的发绳扯断,揉乱她的头发,按进怀里,将车窗降下一条缝。 “庄女士,找我有事?” “你让法务部抬抬手,撤了对林震威的指控,把人放了吧。” 顾瀛洲握着乐意侬冰凉的手指尖,沉声回答: “他造谣抹黑公司声誉,给集团造成了损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为什么要抬手?” 顾瀛洲虽然不讨庄雅婷的喜欢,却对她唯命是从,几乎从未忤逆过她的要求。 她避开耳目,追到停车场来,顾瀛洲竟然不按她说的做。 “顾瀛洲,你故意的是不是?我让你放了他!” “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顾瀛洲像是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还是说,他是我什么人?” 第72章 你不放心可以亲手洗。 “你血口喷人!我当年只是去见朋友! 你明知道天项身体不好,你还故意带他去马路上踢球。 你就是嫉妒我们更关心天项,怀恨在心,你是故意的! 是你害死了我的天项!你这个丧门星!” 乐意侬内心无比震惊,她不敢抬头看,只听声音也知道庄雅婷完全破防了。 同时她也发现顾瀛洲正处在盛怒之中。 平日里顾瀛洲这个人很少能让人看出喜怒,而此刻她就窝在他的怀里,真切地感受着他身上因为愤怒而微微地颤抖着。 她藏在他怀里,伸出双手将人抱紧,想要传达一丝安慰。 庄雅婷透过车窗缝隙看到一缕女人的长发,突然大声质问: “谁在你车上?” 乐意侬吓得浑身一紧,背上立刻落下温厚的手掌,轻轻拍着她,像是在安抚。 庄雅婷疯狂地扒着车窗往里看。 只看见一个女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被顾瀛洲搂在怀里。 “你……你玩女人也不选选地方吗?这是公司楼下,你真让我恶心!” 乐意侬从未见过庄雅婷这样恶毒的一面,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有这么大的敌意? 顾瀛洲也不遑多让,沉声道: “彼此彼此,庄女士,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儿子。” “开车!” 顾瀛洲命司机开车,迈巴赫缓缓启动,带得庄雅婷踉跄了两步。 “不管那个女人是谁,你让她管好自己的嘴!” “否则我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 乐意侬不太明白顾瀛洲到底做了什么,让庄雅婷这样厌恶他。 亲生母亲的嫌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这世上最毒的毒药,顾瀛洲就是喝着庄雅婷的毒药长大的。 他身体里像是有一只愤怒的野兽,被他强大的意志力压制着。 她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愤怒和战栗,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顾瀛洲松开乐意侬,托着她的腰身,想把人送到旁边空座上,却在将人托起一半的时候感受到了阻力。 乐意侬勾着他的脖颈不肯松手,不顾司机还在前面,隔板也没有升上来,主动吻了他。 第一下轻轻碰在嘴唇上,冰凉的,干燥的。 她的发丝垂落,带着玫瑰香气,被他揉乱的碎发掩映之间,她好看的眼眸星辉闪烁。 第二下,她捧着他的脸,用舌尖试探,柔软的,坚定的,花瓣一样,带着破土而出的决心。 人类的身体真的是非常玄妙的设计。 一半的他难过得想要沉入深海里溺死,另一半的他却因为怀里的人热烈地沸腾着。 仿佛在他慢慢沉入大海的过程里,她突然跳入海中,像一只执拗的海豚想要救起一只缓缓下沉,绝望的抹香鲸。 她以为她能救他,她用她柔弱的身体,挑战着不可能完成的目标。 他只有拼命地挣扎求生重新跃出海面,才能让两个人都得救。 顾瀛洲不再将人推走,而是将这一捧玫瑰香气揉进怀里狠狠吸吮。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乐意侬,粉嫩嫩,怯生生,从来不爱说话的小姑娘,突然跑到他面前,说要给他变个魔术。 仿佛是骄傲的白猫突然跳到了膝盖上,是不能拒绝的恩赐。 她的魔术拙劣极了。 一颗劣质的充满工业糖精味道的柚子味儿的棒棒糖被塞到了他的嘴里。 “瀛洲哥哥,难过的时候吃点甜的会开心一些。” 那个时候他坐在后院的池塘边,盯着水面从下午坐到了天黑,都没有人发现他,晚餐时间错过了,也没人来喊他。 乐意侬来之前,他正想着夜里跳下去淹死的话,明天早晨就能浮上来了。 他想知道如果他死了,他的妈妈会不会难过后悔。 而乐意侬就像是一条搜救犬,从痛苦的废墟之中找到他,给了他一颗糖。 陈姐在厨房备好了菜,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商量好了晚上吃火锅。 桌上摆着乐意侬想吃的小南瓜和鲜毛肚,她却顾不上吃饭,推着轮椅回了房间。 “你还能自己洗澡么?” 乐意侬把人送到了浴室,迟疑地问。 顾瀛洲扬起头,睨着她,见她羞红的脸,扭捏的表情,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不放心可以亲手洗。” “谁!谁不放心了!” 乐意侬红着脸出去,片刻后,浴室门被推开,一只纤白的手伸进来将睡衣放下。 全程鬼鬼祟祟中透着可可爱爱。 顾瀛洲拿起洗发香波的瓶子,随手扔到地上。 “嘭”的一声。 精美雕花的骨瓷瓶子瓷片四散,香波撒了满地。 乐意侬的小脑袋瓜瞬时从门后探出来,神色紧张,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没事吧?” 见到香波瓶子摔了,又垂着眉眼不看他,拿了毛巾进来擦地,捏走碎瓷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哪里没有?” 顾瀛洲将手伸到乐意侬眼前。 他的手指被瓷片割伤,正汩汩冒着血。 乐意侬停下手里动作,惊呼一声:“呀!你流血了,怎么也不说!” 她又急忙跑出去翻箱倒柜,很快拿着云南白药和创可贴回来。 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贴好创可贴,一脸担忧的问他: “你一只手还能洗吗?” 顾瀛洲不吭声。 “算了,我帮你洗吧!” 乐意侬撸起袖子,拿起浴球,发号施令: “转过去,我帮你搓背!” “这么大的人了,洗个澡还能割伤手指头,真是服了你了!” 乐意侬唠唠叨叨的时候,很有妈味儿,顾瀛洲笑而不语,享受着她的服务。 乐意侬盯着男人肌肉线条沟壑清晰的后背自我催眠:这是一只大型犬,有胳膊有腿有后背的大型犬,是藏獒,是拉布拉多,是哈士奇! 洗到正面的时候,乐意侬老脸一红,把浴球从手上褪下来扔给顾瀛洲。 “正面自己洗!我出去等你!” “老婆……” 乐意侬拉着门把手,正要离开,听到顾瀛洲叫她,还以为这人又要搞什么花样。 头也不回地问:“干什么?” “创可贴掉了。” “什么?” 乐意侬转过头去看他,创可贴果然掉到了地上,才刚合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滴。 不应该啊,顾瀛洲的医药箱里都是最好的品牌,这款创可贴防水又防汗,怎么可能沾点洗澡水就脱落呢? 乐意侬又跑出去取了一个新的创可贴回来。 这次顾瀛洲很不配合,总是躲她,手指头越举越远,害得她不得不把身子向前探出去,膝盖一滑,整个人都朝着浴盆里扑了进去,跌进大型犬的胸膛里。 顾瀛洲将人从水里捞了起来,沉声道: “太太急什么?洗好就给你玩。” 乐意侬狼狈极了,用手抹着脸上的水,气急败坏,矢口否认: “谁要玩了!我才不想玩!你能不能把嘴闭上!正经点?” 乐意侬还是无法适应顾瀛洲这一面,每次都想把他的嘴捏上。 可顾瀛洲却似乎上了瘾,她越是窘迫,他就越是说个没完。 “你不能给玩具充了电,又不玩,总这样玩具会坏的!” “谁给你充电了!” 顾瀛洲像昨天一样,拉着乐意侬的手浸入水中。 “除了你,谁也充不了我的电。” 第73章 你也不要信。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乐意侬才终于坐在桌前,吃上一口鲜毛肚。 “好吃么?你很喜欢吃火锅?” 乐意侬点点头。 “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在寝室偷吃火锅,有一次宿管老师来检查,我们就紧急把血豆腐和生菜一股脑藏在被窝里。 电却忘了断,隔着被子开了锅,热气从棉被里冒出来,我们四个人被宿管老师罚了一礼拜的全楼卫生。 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不吃火锅吗?” 顾瀛洲笑了笑。 “火锅不适合一个人吃。” “其实我也是上大学才开始喜欢吃火锅的,我觉得吃火锅的时候很温暖,很有烟火气,我喜欢热闹。” “喜欢热闹我们就生个孩子,三个人就热闹了。” 乐意侬没有回应,只给顾瀛洲夹了一筷子肥牛。 “多吃点,好得快。” “今天的事不好奇吗?怎么一句也不问?” 乐意侬通过庄雅婷的只言片语大约在脑海中有了一个故事轮廓。 她还记得顾瀛洲之前的密码,是他弟弟的忌日。 那个弟弟应该就是庄雅婷口中提到了天项了。 顾天项,顾天珩,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倒更像是一对兄弟。 庄雅婷的指责,乐意侬一句也不信。 一想到他之前一直用着顾天项的忌日做手机密码,她就控制不住的心疼。 这是一种无人知晓的,漫长的自我惩罚。 “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哥哥,你绝对不会故意害死自己的弟弟。” “你妈妈对你的指责,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乐意侬眼神放空盯着锅底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筷子紧紧攥在手里,突然抬起眼眸直视顾瀛洲。 “你也不要信。” 乐意侬把顾瀛洲送回房间,安顿好,要离开的时候,顾瀛洲拉住了她的手。 “留下来,陪我。” 他可以用力把她拽到怀里,他就是瘸了,她也挣不脱。 但是他希望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腿疼,睡不着。” 顾瀛洲拿捏着乐意侬的心软,成功将人拢进怀里。 她香香软软的,像一只骄傲的白猫,要求着她哄着她骗着她,才肯窝进你怀里。 夜里乐意侬突然挣扎惊呼,他起身看她。 她出了很多汗,柔软的发丝被汗水沾湿贴在脸上。 眉头皱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 “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是哥哥!” “妈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不想去爸爸家里!” 顾瀛洲看着怀里的人,眸色更深。 她让他“不要信”,只有信过的人,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在应该被呵护的年纪,被本该最亲近的人贬低诅咒,骂得一文不值。 要经历漫长而痛苦的自我怀疑,自我厌弃,最终才能说出那句“不要信”。 他小心翼翼将贴在她脸颊上的发丝顺到耳朵后面。 将人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低声哄着。 “别怕,有我在,我不会丢下你,永远也不会。” 这一晚的乐家别墅,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乐立昌书房里能砸的都砸了,方瑾像疯了一样把乐立昌的脸抓得全是血道子,用胳膊挡,就在胳膊上挠出血道子,用后背扛,后背的衬衫就被挠出了丝丝缕缕的破洞。 “我为了你!为了公司,脸都不要了,回娘家求助,受尽了奚落和白眼!” “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才只有5%的股份,凭什么给那小贱人10%?” 方瑾越说越气,将视线落在了黑曜石的茶盘上,双手端起来一把摔到了地上。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乐立昌忍无可忍一个巴掌将方瑾打倒在地,红着眼睛怒斥: “你发什么疯?” “我娶了你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借了方家的钱和势,我沾你们方家什么了?” “L&F是我一手建立的,你们吃我的,喝我的,帮过我什么?” “生了一双儿女还要随你们方家的姓!” “你回娘家不是为了公司吗?你周旋的结果呢?我只看结果!” 方瑾坐在茶水和玻璃渣里,捂着脸,满眼愤恨。 “你打我?” “好哇你,乐立昌!这么多年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公司变成这样,还不是败你那个大儿子所赐!” “崔梅还有她生的一对讨债鬼,就是来催你命的!” 方欣爱冲进去将方瑾扶起来,搂着方瑾颤抖的肩膀,检查她脸上的伤,“爸,你怎么能打人呢!妈妈最近为了公司到处周旋,人都憔悴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妈?” 乐立昌不复往日慈父形象,指着方欣爱吼道: “你个方家的小孽障!”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滚出去!” 这还是方欣爱第一次从乐立昌嘴里听到这样的词,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乐立昌一直很舍得在方欣爱身上投资,从来没因为她随了母姓而亏待过她。 她和方欣阳都不跟乐立昌的姓,但是从小到大都享受着乐家小姐少爷的待遇。 反观乐意侬虽然也在乐家别墅长大,却活得像保姆家的孩子一样,吃穿都是最差的,作为姐姐常常要反过来捡妹妹的旧衣服穿。 方瑾美其名曰:“都是大牌子,欣爱没穿过几次就不喜欢了,扔了就浪费了,姐妹换着穿感情才好了。” 乐立昌看见了也懒得管,儿女对他来说,都是赔钱货,只看谁更有前途,更能给他带来利益,就偏爱谁一些。 方欣爱如今也成了一个赔钱货了,她对此毫不知情,还在为了母亲的委屈据理力争。 “爸!妈妈最近为了公司的事憔悴了多少,你看不出来吗?” “就算我是方家的孽障,那L&F呢?” “要是没有方家的资助,哪有如今的L&F?” “乐意侬那个贱人凭什么能拿到10%的股份?” “就凭她跟你的姓吗?” “她跟你的姓,你应该用自己的钱给她啊?” “凭什么拿靠着自己老婆娘家的本钱建立的公司的股份分给前妻的女儿?” 乐立昌反手给了方欣爱一个巴掌。 “乐立昌!你浑蛋!我跟你拼了!” 方瑾心疼得要命,就要朝着乐立昌身上扑过去。 乐立昌也不再收着力气,没费什么力气再度将人推倒。 “凭她能让卢森医疗放弃20个亿的赔偿!” “你要是有本事救公司于危难,我也可以把这10%的股份给你!” “你行吗?” “只会大手大脚地花钱,买奢侈品,出个国连文凭都拿不到!让你找顾天珩想办法,你的办法呢?” 第74章 再说你也是我亲姐。 方欣爱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捂着脸从书房跑出去。 路过方欣阳的房间,见他带着耳机在玩游戏,抹了一把眼泪,带着一身怒气冲进去,将方欣阳的耳机一把扯下来扔到地上。 “玩,玩,玩!就知道玩游戏!” “爸妈都吵成什么样了?” “家都快散了!你也不知道去劝劝!” 方欣阳正在一局游戏的紧要关头,突然被扯掉耳机,贴脸臭骂,脸上表情是蒙的。 “姐,你干什么?” 方欣爱也没想方欣阳能帮上什么忙,她此时此刻就是想找个人宣泄一下。 如今没了乐意侬那个撒气桶,就轮到方欣阳了! 她叉着腰,居高临下地摆出姐姐的派头。 “你知不知道乐意侬那个贱人从爸爸手里拿到了10%的股份!” “你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也只有5%!都丧权辱国了!你还在这儿玩游戏!”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弟弟!” “没用的东西!” “再玩家都没了!” 屏幕那头的三个同学原本沉浸在激烈的战斗中,突然听到方欣阳那头的动静不对劲,一个劲儿地呼唤他。 “阳哥!你怎么回事儿?谁在你旁边?” “是你姐吗?阳哥,你姐不是挺温柔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凶?跟要吃人似的!” “呼叫阳哥,呼叫阳哥,你还活着吗?” 游戏里的方欣阳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被埋伏在草丛里的敌人一枪爆头,下线了。 第二天,乐意侬正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Mandy敲了敲门,“乐总,有个小帅哥来找你,说是你弟弟。” “让他进来吧。” 方欣阳今天没有带妆,看起来高大清爽,是个干干净净的阳光大学生模样。 他有些羞涩,进了门坐到乐意侬面前,磨叽了半天,喊了一声:“姐。” “嗯,找我有事?是游戏投资的事?”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开发方案在准备中。” “你们团队也应该同步准备一下商业计划书,将来是要向我们公司高层汇报的。” 方欣阳没想过这么多,听到还要汇报,头疼地挠了挠后脑勺。 几根头发本来就不老实,被他一挠更加卷翘。 “听说你拿到了L&F10%的股份。” 乐意侬眉毛扬起,抱着手臂向后靠进椅背里。 “你是为这事来的,你想说什么?” 方欣阳搓了搓手心,咽了一口口水,抬起眼眸。 “我想说,要是我手里的股份也给你,你能当上L&F的总裁吗?” “你能像顾家大哥一样,公司家里都由你来做主吗?” 乐意侬松开抱紧的双臂,一只手放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半晌才笑着问: “你就不怕我掌了权,你妈你爸,还有你亲姐方欣爱都不会好过吗?” “你不会,你是个好人。再说你也是我亲姐。” 乐意侬被方欣阳的天真逗笑。 “从前怎么没见你把我当亲姐过啊?你可是第一次喊我一声姐。” “我以前,都在心里喊了,你没听见。” 方欣阳的强词夺理带着大学生的天真直率和厚脸皮,却不招人讨厌。 乐意侬的眉眼弯了弯。 方欣阳见她笑了,胆子也大起来,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公司近几年经营状况很差,照这样下去,就是这次危机挨过去了,后面也躲不开被市场淘汰的命运。” “爸已经老了,又自负,又不肯学习,也跟不上时代潮流。” “公司主营的几个板块全都在吃老本靠关系,市场热点早就不在这儿了,利润越来越薄,关系分完了钱,利润养员工都不够。” “爸已经养成路径依赖,让他转行,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不如让你来管理,你能给顾氏赚钱,为什么不能给自己家赚钱呢?” “如果公司是你的,让我妈,我姐,还有爸都吃红利,不参与经营,这不是很好吗?” “你有了权势,他们会学会尊重你的。” 乐意侬笑着将双手交叠,十指相扣,看向方欣阳的目光带着审视。 他虽然才上大二,看似沉迷游戏,实则商业洞察力要远远超过方欣爱和乐立昌。 他都没去公司上过班,就能把L&F当前的主要问题都说到点子上,而且他的游戏切入点也很迎合年轻人市场。 只是还过于青涩,想法有些幼稚,有些跳脱。 如果能好好培养,身边有人指点,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乐意侬沉吟着,笑了出来,笑容苦涩,挑了挑右边的眉毛。 “我在乎他们的尊重吗?你想的挺美,我挣钱,你们坐享其成。” “从我到乐家别墅生活以来,你妈,我的方瑾阿姨是怎么对待我的,你都看在眼里了。” “不久前,你姐方欣爱还窜叨爸把我迷晕了送去陆家换投资。” 乐意侬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我可能是个好人,但也懂得以直报怨的道理。” 方欣阳肉眼可见的失望,“可是你愿意投资我的游戏,你难道不是真心要投资我吗?” 乐意侬瞥了瞥嘴。 “你并没有对我做过什么,你只是一个孩子,我们之间没有恩怨。” “而且你的游戏,我是认为有投资价值,才投资的,跟你是谁没有关系。” “如果哪天我认为你做的东西狗屁不通,立刻就会抽走我的投资。” “可是,是你让警察给我记了一功,学校已经通知我们,每个人都有见义勇为奖。” “那是你确实见义勇为,你救了我,这是事实。” “我赶到的时候,那个坏人都被你制服了,我们什么也没做啊!” 从小到大,乐意侬也没有和方欣阳说过这么多的话。 今天突然发现这个孩子有点轴。 她叹了一口气。 “你没有因为你姐姐和妈妈的教育放任我被坏人欺负。” “你在关键时刻赶来救我。” “我相信如果不是我,是任何一个别的女孩,你都会伸出援手的。” “你很善良,见义勇为奖是你应得的,就像我的投资一样。” “清楚了么?” 第75章 可顾瀛洲心里就是不痛快。 如果是方瑾和方欣爱只会说他傻,说他冲动,骂他惹是生非,绝不可能这样真诚地当面称赞他。方欣阳带着羞涩的笑意点点头。 乐意侬随口问:“你怎么来的?” 方欣阳以为自己耽误她工作了,懂事地站了起来。 “坐地铁。” 乐意侬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他身上的T恤和裤子,虽然都是大牌,却都是大前年的款式了。 换做是方欣爱,早就随手送给保姆了。 “顾氏到清大,也不通地铁啊?” 方欣阳又挠了挠后脑勺,笑容有点憨。 “倒了一趟公交,扫了一辆小蓝车。” 乐家的少爷,竟然坐地铁,骑共享单车,穿过气的衣裳,乐意侬拿起手机。 “手机号码给我。” 是的,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姐弟,互相之间却不知道联系方式。 方欣阳以为是为了后续沟通方便,把手机号告诉乐意侬,见她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方欣阳掏出手机,支付宝到账了十万块钱,他惊讶地看向乐意侬。 “你为什么突然给我钱?” 方欣爱从来没给过他零花钱,甚至她自己不够花的时候,还要来压榨他上供给她。 “零花钱都用在工作室上了吧?” “你的付出和努力一定会有结果的。” “这个钱你先拿着,下次来提报之前,你们寝室四个人每人买一套能看得过去的西装,把商业计划书准备充分了。对着镜子多练几遍,别给我丢人。” 方欣阳突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打扮,有那么片刻的窘迫。 “知道了,姐。” 乐意侬送方欣阳离开,路过顾天珩的工位,方欣阳越看这个人的背影越眼熟,已经走过去又好奇地回头看,对上顾天珩视线,方欣阳睁圆了眼,脱口而出: “姐……姐夫?” 方欣阳感到惊讶,他只知道乐意侬做了顾氏的副总,却没想到乐意侬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顾天珩却要坐在办公区的工位上。 方欣爱从来没提起过。 他不敢想乐意侬得多有能力才会让顾氏这样重视她,连自家少爷都漫过去了。 乐意侬停下脚步,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 在方欣阳手臂上推了一把,“别乱攀亲戚……” 话一出口,又自嘲地想到,是她太自我了。 如今顾天珩和方欣爱在一起,方欣阳喊他一声姐夫,似乎也无可厚非,她们早晚是要结婚的。 乐意侬将人送到电梯厅,等电梯的时候还不忘嘱咐: “回去打个车,知道吗?别坐地铁了。” 乐意侬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姐姐的位置上,把方欣阳当做亲弟弟一样照顾。 那句“你也是我亲姐。”打动了她,她决定再给亲情一次机会。 电梯门左右分开,Mandy在电梯里,一眼看见她,急吼吼的抓住她的手腕。 “乐总,楼下来了个老太太和一个男的,说是你妈和你哥,正堵着公司大门在撒泼,你可千万别下楼!楼下好多围观的,还有媒体都来了。你看!” Mandy说着拿出手机给乐意侬看她刚刚录好的视频。 视频里崔梅坐在公司大门口,一边哭嚎一边拍着地面。 “我闺女出息了,不要我这个妈了!她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你们顾氏就重用这么个不孝女,白眼狼?这么大的企业,眼瞎了啊!” 乐司臣在一边举着块KT板,上面写着她不孝的种种罪行。 周围几个媒体正在拍摄。 乐意侬皱着眉头沉思。 好久没有崔梅和乐司臣的消息了,她还以为崔梅多少要些脸面,被媒体这样曝光之后,会带着乐司臣藏起来,不再联系她。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还是有备而来。 崔梅是不懂得利用媒体的,乐司臣外强中干,要想这么干,从看守所放出来就该这么干了。 会是谁在背后撺掇? “你先走。”乐意侬拍了拍方欣阳的肩膀,又对Mandy吩咐了句:“帮我送送我弟弟。” Mandy这才认出来,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大学生就是上回那四个二次元其中的一个。 方欣阳还想说什么,见她在打电话,很忙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坐上了电梯。 “忙么?” 电话接通,乐意侬没好意思喊老公,也不方便喊名字,只好突兀地问他忙不忙。 那边先是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地回答:“不忙。” 乐意侬走到楼道更偏僻处,贴着窗口朝楼下观望,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还有好事的人从远处往门口聚拢。 “林震威你放了么?” 那边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意外,停顿了片刻。 “没有。” “你让法务部撤诉,现在。” “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我妈找你了?” “你妈没找我,你妈找我妈了,我妈正带着我哥堵在公司门口闹事,还围了不少记者。” 电话那头沉默着,乐意侬知道顾瀛洲是不肯轻易放过林震威的。 于是柔声劝着: “无论我如何占理,证据如何充分,只要沾上这种家务事,很难明确地判个谁对谁错。 最终受到伤害的只能是公司和我的名声,我妈和我哥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背后的人断了她们的财路。” 顾瀛洲清楚乐意侬说的没错,她第一时间做出的判断,选择的解决方法也是大企业最高效、最直接、最快速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很理智,很优秀,有着企业掌权人一样冷静的思维和判断力。 她很为公司着想,简直比身为顾氏董事长夫人的庄雅婷更加懂得顾全大局。 可顾瀛洲心里就是不痛快。 挂了电话,乐意侬又拨通了庄雅婷的号码,铃声响到第三声,庄雅婷才优雅接通。 “喂?” “夫人,顾总刚刚找到我,告诉我公司楼下的骚乱可能是您为了逼迫顾总放林震威一码而安排的。” “如果真的是您,关于林震威对我恶意的舆论攻击,我同意不追究了。” “我会要求顾总安排公司撤诉,您可以让我母亲和哥哥离开了吗?” 庄雅婷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凭借一年多的相处,乐意侬能想象到她举着电话得意的表情。 “林震威身上有一条控诉是强奸未遂,证据链齐全,是一定能判刑的,需要我本人撤诉才行,您逼迫顾总也没有用。” “你是存心陷害!小林那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对面果然破防,接电话时候那个“喂?”的优雅闲适不复存在。 “如果十分钟内,我母亲和哥哥还不离开,我就直接把相关证据公布到网上,到时候就无可挽回了!您自己掂量!” 第76章 凭什么?说好的一百万! 顾氏楼下,大门外。 人流拥挤,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 陆彦修降下车窗看着拥挤的人潮,吩咐道:“你去看看,前面怎么这么多人,太碍事了!” 陆彦修的宾利后面还跟着4S店的礼物拖车,一辆崭新的粉色小米在透明亚力克礼物盒子里,被粉色气球簇拥着。 罩着汽车的亚力克大盒子上还装饰着超夸张的蝴蝶结。 要把这辆拖车停在顾氏大门口,前面那群人确实碍事。 Mandy是个话痨+八卦爱好者+乐总死忠粉,她盯着乐总的弟弟,想起上回还见过她那个妹妹。 和她妹妹在一起的中年女人似乎是个后妈。 乐总和妹妹的关系看起来很恶劣,跟这个弟弟关系倒是不错。 楼下那个妈,就是之前视频上举着断亲书控诉的老太太。 亲妈这样祸害亲闺女,那这个弟弟到底是亲的还是后的呢? Mandy八卦的小天线高高竖起来。 “你是哪个学校的?你来找乐总干什么?” 方欣阳不喜欢被人探听,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清大。” 小玩意还挺高冷,Mandy撇了撇嘴。 电梯到了一楼,门口聚集了太多人,Mandy负责任地把人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那边路口打车比较……” 谁知这个弟弟听都没听,自顾自挤到了人群正中间。 糟糕了,来者不善啊!亏得乐总还请他吃饭!他这是要和这老太太凑成一堆儿来抹黑乐总了吗? Mandy也跟着追进了人群。 那个弟弟指着举牌子的大哥就骂: “你三十好几的人了,还要不要脸?” 乐司臣见过方欣阳,知道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此前从未说过话。 没想到会在乐意侬公司楼下,被这小子指着鼻子骂。 他本来就觉得举着牌子闹事丢人,拗不过崔梅,又真的缺钱才跟着一起来的,被这小子骂了更觉得没面子,立刻气急败坏地怼回去。 “你算什么东西!关你什么事!去去去,这里没有小孩子的事!” 乐司臣扒拉他,想把人轰走。 方欣阳却不走,还凭着身高优势揪住了乐司臣的领口。 “你自己无能,闯了那么大的祸,公司被你坑得股价大跌。” “那断亲书上断的是亲吗?那断的明明是债!”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当时闯下两个亿的祸,堵不上窟窿,逼着她去借高利贷替你还钱对不对?” 记者的镜头都对准了发生争执的两个人,收音的话筒从上面垂了下来,生怕错过精彩片段。 乐司臣眼神闪躲,表情惊慌,推搡着方欣阳,想要挣脱束缚。 方欣阳虽然精瘦却很有力气,常年对着电脑从来不锻炼的乐司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这对母子都把人都算计到头了,怎么还有脸来闹?” “她欠你们的吗?她是在我们家长大的!” “她从小到大忍气吞声,吃的最差,穿的也最差,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们给过她什么?” “凭什么欺负人,欺负得这么理直气壮?” 坐在地上的崔梅,一个箭步从地上窜起来,去拉扯方欣阳。 “你放开!你算什么东西!” “我欺负我闺女,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生的!她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乐司臣有了帮手,气势嚣张起来,指着方欣阳的鼻子尖恐吓。 “你放手!不放手我报警,通报学校,你在大街上寻衅滋事!” “乐意侬就是个赔钱货!她在哪儿长大的,我也是她大哥!” “别说她为我借高利贷,她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才是乐家长子,你都不姓乐!” 方欣阳忍无可忍,朝着乐司臣的脸,一拳挥了过去。 Mandy早就压不住胸口怒气,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又挂断。 骂了一句“C”,扑过去帮着方欣阳和乐司臣扭打在一起。 围观群众有看过之前营销号谣言,知道内情的,对着崔梅和乐司臣指指点点。 “活该!” “真是人渣,打死算了!” 这样的字眼儿,时不时的蹦进乐司臣的耳朵里,就是没有一个人报警。 乐司臣捂着脸,承受不住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看向母亲。 “妈,要不咱走吧?” 崔梅一边拉扯Mandy,一边竖着眼睛怒斥:“走什么走?没用的东西!还不报警!” 乐意侬的前婆婆许诺给她一百万,但是要闹到乐意侬在公司呆不下去才行,这才哪儿到哪儿? 乐司臣在圈子里的名声已经坏透了,从拘留所里出来根本找不到工作。 乐意侬这个小贱人竟然跟她耍心眼。 她能把乐司臣救出来,却骗她要借两个亿的高利贷,忽悠她写断亲书,根本就是为了甩掉她们母子! 之前崔梅已经来过几回,奈何顾氏的安保太严格,她连电梯门都没摸到就被轰走了。 昨天却无意间碰到了乐意侬那个前婆婆。 她主动让她上车,两个人在咖啡馆达成了合作。 今天她非要在公司门口堵到乐意侬,抓她个满脸花,让媒体拍下来,到时候她有什么理也说不清,还有什么脸在顾氏干下去? 崔梅刚要拔高调门儿再哭一波,顾氏大门口两个LED大屏突然闪了两下。 原本的广告黑了屏,变成了她当初发到网上的视频。 “快看,屏幕上不就是这个刁老太太吗?” 在场群众看过的没看过的,又都复习了一遍。 “谁让你们放这个的?” 崔梅破防,朝着保安冲了过去大闹。 “不许播了!我告你们侵犯肖像权!” 大屏幕上不仅没有停,播完了这一段,立刻衔接的就是崔梅在医院走廊里威胁要跳楼的那一段视频。 “噢哟,是这个老太太啊!我说怎么面相这么尖酸刻薄,这么眼熟呢!我刷到过她呀!” “大清早亡了,怎么还有人重男轻女的病治不好呢?” “她自己就是女的,却可着女儿祸害,做她的女儿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崔梅嘴唇紧紧抿在一起,朝着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无差别攻击: “你们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我把我女儿送去她爸爸家里,是让她享福去的!” “她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凭什么对我不闻不问?” “我是她亲妈!我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 “她的命,是我用命换来的!” “她这辈子怎么还都还不完!” 崔梅贪婪癫狂的嘴脸一帧不漏地被在场媒体拍了下来。 现场也有很多群众举着手机。 突然崔梅腰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接起来,狰狞的表情猝然凝固。 “凭什么?说好的一百万!” 第77章 你就是想让我欠着你的人情?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崔梅胸口几度起伏,嘴唇绷紧,想骂的话又被她强忍着咽了回去。 挂了电话,拉上乐司臣,对方欣阳厉声道:“放手!我们走还不行吗!” “你不松手,待会儿警察来了,可是你先动的手!” 方欣阳松了手,人群一哄而散。 “妈,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又不闹了?” 崔梅接了电话脸色就不好看,乐司臣走出两个路口才敢问。 “那个女人反悔了,又不让我们闹了,说只给五十万,如果不走,五十万也不给!” “有钱人家的太太怎么能这么无赖?她缺这五十万吗?这不是耍我们吗?” 崔梅瞥了儿子一眼,心力交瘁。 想靠撒泼把乐意侬从顾氏逼走哪有这么容易? 与其达不成目的,分文落不到,还不如先拿了这五十万,日后再找乐意侬算账。 “人家有权有势,你有什么?” “就是五十万也不给你,就耍你了,你有办法吗?” 两个人一转弯,被一个人高马大穿戴像黑客帝国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 “姐姐,我有礼物送给你,你现在下楼。” 乐意侬拿着手机站在电梯前,眉头微蹙,犹豫片刻,还是下了楼。 刚刚Mandy告诉她,楼下的人群已经散了,但是方欣阳和她大哥打架,受了伤,Mandy带他去药店买药了。 她本来是要下楼去看看方欣阳的,现在顺便当面拒绝陆彦修的礼物。 一辆拖车堵在顾氏门口,拖车上透明亚克力集装箱里停着一辆粉嫩嫩的车。 亚力克盒子上装饰着巨大的粉色蝴蝶结,里边装饰着深粉、浅粉的气球和粉色的玫瑰花。 乐意侬看着眼前粉嫩嫩的新车,有点不太确定。 这就是陆彦修给她的礼物? 拖车前面那辆宾利降下了车窗,陆彦修从里边探出头来朝着她招手。 “姐姐!姐姐!我送你的车,喜欢吗?” 乐意侬快步走过去,“你退了吧,我不需要。” 陆彦修一点也没有气馁,而是挂着玩味的笑容,语气夸张又矫情。 “昂?你不喜欢啊?怎么会!” “那个销售说女孩子见了这辆车,都会喜欢的!” “你不喜欢,我就投诉她欺骗消费者!” “投诉到她失业为止!” “听说她家里孩子刚一岁就出来上班了,还跟我说什么工作不好找,奶粉贵,……谁要管她死活啊!死女人推荐给我的车,你根本不喜欢!” 乐意侬瘪了瘪嘴,低头拿出手机。 “你多少钱买的?我把钱打给你。” 陆彦修眯着他的一双狐狸眼,欣赏着乐意侬脸上难得的窘迫。 “姐姐……这是回礼,你送我泡面,我送你车。” “这叫礼尚往来,我不能欠你人情。” 他突然勾起一抹坏笑,睨着乐意侬。 “还是说……你就是想让我欠着你的人情?” 乐意侬虽然漂亮,但是从小沉默寡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给人的距离感很强。 上学的时候又忙着兼职打工,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这么死缠烂打的场面,因为缺乏经验,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拿着手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 “顾总,林震威那边公司已经撤诉,人已经被保释出来了。” 顾瀛洲垂眸盯着楼下那辆粉嫩嫩的被装在透明礼物盒子里边的车,和朝着宾利走过去的乐意侬的背影,手里捏着一支烟,脸色阴沉。 “陆家的船已经到港了吧?什么时候首航?” 周助理有点没跟上领导的思路,不过还是很专业地快速回答: “明天。” “你去安排一下,船上有很多重体力的工作,不适合亚洲人体质。” “路上可以临时招募一些黑人,或者印度人负责体力工作。” “带上林震威。” 周助理双眼圆睁,嘴角下压,终于听懂了。 自从三年前顾总回国夺权成功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惩罚过谁了。 这个林震威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要是早知道出来是这个下场,应该宁愿烂死在监狱里。 顾瀛洲脸色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周助理站在旁边都觉察了一丝冷意。 顺着总裁的视线,往楼下撇了一眼,眉头一跳,替顾太太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道宾利车里坐着的是谁,这辆粉色的车似乎是送给太太的礼物。 顾太太正弯腰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直起身拿起手机不知要给谁打电话。 这个时候,顾总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打破了办公室里压抑的氛围。 周助理极有眼力见地小跑了两步给顾瀛洲拿了过来,双手奉上。 “老公,你记得跟陆家大哥道谢,他们家送了咱家一辆车,虽然不值钱,也是个心意。” 周助理眼看着刚刚还阴云密布的办公室里,突然像是放了晴。 顾总侧脸的肌肉线条从紧绷到柔和只用了顾太太一句话的时间。 顾瀛洲嘴角眉梢带着淡淡笑意,将手里没点燃的烟卷扔到了一边。 若无其事地聊起家常:“知道了,待会儿就打,中午想吃什么?” 顾瀛洲对于给陆家大哥打电话这件事语气极敷衍,话题几乎是90%硬转到了中午想吃什么这个日常话题上来。 乐意侬游刃有余,笑着给足情绪价值:“刚刚我弟弟来找我,在楼下和我哥打起来,受了点伤,Mandy带他去买药了,我得过去看看他,应该会带着他们在外面吃。” “晚上再陪你吃,今天吃糖醋排骨好不好?” “再让陈姐炖个猪蹄,以形补形。” 她事无巨细地汇报,自然平静的语气,站在宾利车旁闲适放松的小女人姿态,安抚着男人的心。 陆彦修听着乐意侬的电话,颓丧地坐回车里。 乐意侬就这么晾着他,夫妻俩已经开始商量晚上吃什么了,他的多余太过突兀。 明明是他为了乐意侬精心挑选的礼物,被她两句话说得他好像是帮家里来送礼的快递员。 陆彦修脸上刚刚还带着玩味表情转瞬变成了气急败坏。 他恨这样仰着头看这个女人的角度,她简直是森林里最狡猾的狐狸,糖衣吃干净,炮弹吐回来。 礼物她收了,心意算陆家的。 跟她打交道以来,她就没吃过亏,这女人又可恶又有趣。 陆彦修生着闷气,要是他能站起来,他和顾瀛洲一样高,还比他年轻! 第78章 谁喜欢你了! 午餐选在旁边商场的一家西餐厅。 几个人坐下来,面面相觑,气氛尴尬。 乐意侬打破沉默,“这是我弟弟方欣阳,是决战巅峰的SPARKLE战队的队长,在清大念书,即将和顾氏合作开发一款乙游。” 在座四个人,除了乐意侬自己,全都一脸惊讶。 原本一脸不爽,浑身尴尬,满心别扭的陆彦修眉梢跳了一下,突然抬眼看向方欣阳。 “你是SPARKLE战队的队长?” 方欣阳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这边,而是沉浸在震惊之中看着乐意侬。 “姐,你怎么知道的?” 乐意侬微笑,“我从来不会忽视对于合作伙伴的调查,毕竟我投出去的每一笔钱,都要确保收益,深刻地了解要投资的对象,才能有把握。商场如战场,投资可不是玩笑。” 方欣阳深以为然,看向乐意侬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钦佩。 这个姐姐,和方欣爱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同样内心震撼的还有陆彦修。 他从前也做过一些投资,完全随心所欲。 陆家有的是钱,他都是喜欢什么就投什么,再雇一个职业经理人去打理。 有的成了,有的不成。 有的一开始成了,后来赔得更多。 要是把他的投资拢在一起,100%是个入不敷出的状态。 而乐意侬的投资理念已经非常成熟了,和她相比,自己像个没头脑的富二代。 大哥曾经骂他的话,他都当做耳旁风,一句都懒得听,如今却变成耳光一下一下地扇在了脸上。 事实证明,就连玩游戏,他都玩不过乐意侬。 如果乐意侬是大哥的弟弟,他一定会满意,还会为她感到骄傲。 陆彦修的狂妄向内塌陷,突然感觉自己全方位的矮人一头。 就算他的腿好了,也配不上这个女人。 一想到顾瀛洲和她更配,陆彦修就满心不服。 “小陆总,你也知道SPARKLE战队?” 陆彦修心虚地揉了揉眼,含糊地回答:“嗯,听说过。” 何止听说过,他应征过,到现在还是SPARKLE战队的替补后备役。 姐姐比不过就算了,弟弟也比不过。 投资比不过就算了,玩游戏也比不过。 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吃饭?他在这桌面上简直无地自容! “欣阳,这是陆氏集团的二少爷,他也很喜欢玩决战巅峰。” 乐意侬是故意的,上次她用陆彦修的手机玩决战巅峰的时候,已经知道他的水平不低,但是和正经的战队还是有差距的,她有心介绍两个年轻人认识。 从兴趣相投出发,把陆彦修介绍给方欣阳。 方欣阳果然来了兴趣。 “是吗?陆二少在哪个区?” 陆彦修摸了摸脸,“也没有很喜欢,就是打发时间随便玩玩。” “以后有机会可以到我们工作室来参观,和我们战队一起玩。” “真的么?”陆彦修满眼惊喜,又很快熄灭,“……有,有机会的吧,吃菜,吃。” 送走方欣阳,乐意侬让Mandy先回公司,自己留下来送陆彦修。 “陆总有没有兴趣参与我弟弟的游戏项目?” “这种好事你会叫上我?” “怎么不能呢?有钱大家挣,蛋糕才会越做越大啊。” 陆彦修很谨慎。 “条件是什么?” 乐意侬看着坐在轮椅里的陆彦修笑着感叹:“你倒是不傻。” “你这女人从来不吃亏,放了饵,怎么可能不藏着钩?” 陆彦修抬头望着她玫瑰色的红唇轻启。 “条件是你得先和顾瀛洲和好。” 陆彦修紧张的时候小动作特别多,此刻他先是瞪圆了眼,想和乐意侬争个高下,又觉得和女人吵架很不体面,把头甩到一边,单手摸着薄唇。 “是他先不搭理我的!凭什么让我跟他和好?” 乐意侬弯下腰,抓住陆彦修的轮椅扶手,垂眸凝视对方双眼。 “陆彦修,你幼不幼稚?送我礼物,真的是送给我的吗?” “这么大的蝴蝶结,这么扎眼的颜色,特意拉到顾氏楼下来,是生怕顾瀛洲看不到吗?” “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陆彦修被问得错愕,慌乱间梗着脖子否认。 “谁喜欢你了!” “你都结了两次婚,二手女人都不算,你都三手了!我喜欢谁不好为什么要喜欢你?” “要不是大师说你能让我重新站起来,白给我都不要!” 乐意侬翻了个白眼。 料到他会否认,没想到这小子嘴这么毒。 当初就是救一坨狗屎都好过救他! 车祸怎么非得让人站不起来,就不能把人撞成哑巴吗? 她又不是个搜救犬,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她一定把眼睛捂上装没看见! 随便介入别人的因果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又不喜欢我,明知道我和顾瀛洲的关系,却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地送我礼物,你敢说你做这些事不是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还有上次,我好心请你吃饭,你拍照片发给顾瀛洲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陆彦修,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都不玩了?” 乐意侬弯下腰,靠近陆彦修的耳朵边。 陆彦修下意识想躲,却没有动。 女人身上的玫瑰香气萦绕在他周围,风吹过来的时候,她的发丝飘到他的脸上,搔得他鼻尖痒痒的。 她的声音像玫瑰花瓣被揉碎一样在他耳边响起。 “顾瀛洲是我男人,今晚回家就让他当着我的面把你拉黑!” “人不坦诚是不配拥有朋友的~” 陆彦修清白的脸瞬时涨成猪肝色。 “你!” 他狠狠地瞪着乐意侬,又觉得自己莫名的势单力薄没底气。 “阿森,我们走!” 乐意侬抱着手臂,看着陆彦修被保镖推上车,顶配宾利起步即加速,逃一样地开走了。 “且~狗东西,跟我斗~” 下午上班的时候,乐意侬抽空和陈姐在微信上商量着晚饭的食材。 顾瀛洲的消息顶过来。 老公:晚上有个应酬,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 什么应酬这么突然,脚腕受伤了也非去不可? 乐意侬敲下一句话,就马上删掉,如此往复几次,把想问的话都删掉,对着空白的对话框发呆。 追问细节会显得她很在意,很管家婆吧? 他们之前的关系,有到这个程度吗? 最好不要惹人厌烦。 亲亲老婆:好的~ 发完又想起要赶紧告诉陈姐,晚上不用买那么多菜了,顾瀛洲晚上有应酬。 转念一想,买多买少都要麻烦陈姐收拾一通,折腾半天只有她一个人吃饭。 下过厨房的她很清楚想要满足口腹之欲就要有人为此付出劳动。 她劳动过,知道其中辛苦,就会心疼陈姐。 想了想和陈姐说:“不用买菜了,晚上顾瀛洲不在家吃,我也约了人。” 第79章 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很不容易的吧? 方欣爱连着几天没有微信也没有电话了,顾天珩以为她生气了,手里拿着邀请函,犹豫再三拨通了方欣爱的号码。 “阿珩?”电话那头没有惊喜也没有期待,倒像是有些意外。 “你晚上有空么?” “我……我刚回国,晚上约了姐妹局,今天没有空,明天吧?” 方欣爱手指绕着手机挂件,又捏又转。 视线扫过桌上的邀请函,这是林家慈善拍卖晚宴的邀请函,含金量很高。 从前每年都会发到乐家,今年没发。 她好容易弄到手,无论如何不能错过。 两边都莫名沉默着,好像热恋中的爱人,突然就没了话题可聊。 方欣爱迟疑了片刻,还是安抚了顾天珩两句: “婚纱尺寸应该改好了,明天你陪我去试?好么?” “嗯。好。” 顾天珩挂了电话,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晚上只能他自己去了。 庄雅婷今天早上把邀请函塞给他,让他晚上务必陪她去。 顾天珩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家是海城老一辈的显贵,虽然如今各个产业不复当年,但是在豪门圈子仍有很大的影响力。 今晚的慈善晚宴,就是林太太每年都举办的,表面上是豪门晚宴,实则是给海城豪门圈层少爷小姐们一个互相认识结交的场合。 很多豪门夫妻,都是在林太太的晚宴上认识并走到一起的,主打一个门当户对,半自由半定制恋爱,如今已经成了海城名流世家之间首选的相亲场了。 顾天珩原本想叫着方欣爱一起去,万一庄雅婷非要给他介绍女人,他也好有个说辞。 而且这次拍卖清单上有不少宝石挺出彩,他答应过方欣爱要在拍卖会上给她拍下结婚戒指的。 方欣爱去不了,他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脸上刚消肿,还有浅浅的青紫,被庄雅婷逼着提前半小时下班,压着他让化妆师做了处理,几乎看不出痕迹。 到了林家,顾天珩发现大哥也在,周助理推着他的轮椅,几个世家千金举着酒杯围着他说笑打招呼。 难道大哥年纪到了,动了想联姻的心思? 顾天珩松了一口气。 也许今天不是给他相看的,毕竟他结过婚又离过婚,如今也有未婚妻,大哥却连个正式女朋友都没有。 相亲这种事,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头上去。 大哥有了正式的女朋友,出于对女方的尊重也该避嫌,放过乐意侬了。 下一秒,顾天珩就被庄雅婷拉着胳膊拽了过去。 “这是我儿子顾天珩,刚进入顾氏,正在学着接手他爸爸的生意。” 对面的小姐微笑着听了庄雅婷的介绍,眉梢微微挑起,朝着不远处被一群名媛千金团团围住的顾瀛洲扫了一眼。 “阿珩,过来打个招呼。” “这位是秦大小姐,秦总和秦太太的掌上明珠,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学的是芭蕾。” “秦小姐不愧是从小学芭蕾的,多有气质啊!” 秦大小姐扫了一眼顾天珩,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秦媛。” 顾天珩被突如其来的相亲打得措手不及,浑身僵硬地伸手握了握秦媛的手指尖。 “你好。” 秦家是做进出口贸易的,这两年随着海外电商的崛起发展势头迅猛,在海城很有影响力。 秦家的生意和战略投资部和陆家合作的港口航运项目有些相关,顾天珩这几天正接手相关业务和秦总聊了几句生意上的事。 原本是为了少跟秦大小姐说话,却不想秦总对他很是满意,频频点头,对庄雅婷说: “顾二少一表人才,懂得很多啊!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庄雅婷带顾天珩来这儿不是谈生意的,她用胳膊肘怼了顾天珩一下,“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去玩一玩,逛一逛,不用陪着我们,我们岁数大话题很无聊的!去吧去吧!” 顾天珩无奈只好陪着秦媛走远一些,躲开家长和女孩子说清楚也好。 “你不喜欢我么?” 刚一离开双方家长的辐射范围,秦媛就开门见山地直接问顾天珩。 顾天珩略显尴尬,坦言:“你很优雅,也很漂亮,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有想要结婚的对象,家里人不太同意,今天来相亲,我妈没有提前告诉我,如果冒犯到你,希望秦小姐能理解。” “不过,秦小姐能这么问,证明你是个直爽的人,并且也不喜欢我。” 秦媛低头笑了笑,一副了然的表情。 “其实我觉得你还不错,长得挺帅的,可惜我不喜欢做三。” “也接受不了我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我们的确是不太合适。” “那边那个坐轮椅的,是你哥吗?” 顾天珩回头看了一眼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的顾瀛洲。 顾氏总裁和寂寂无名的顾家二少在相亲市场的热度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就连秦媛也要透过他来打听他哥。 一瞥之下,顾天珩好像看见了方欣爱在人群之间,一晃而过。 眨眼的功夫,又不见了。 是看错了吗? “对,是我大哥。” “他腿怎么了?是受伤了吗?还是以后都要坐在轮椅上?” 顾天珩很不喜欢这个问题,淡淡地回望秦小姐。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天珩突然的冷淡,秦媛微笑着解释: “你大哥又有能力,人长得又帅,但是如果一直坐在轮椅上,我也还是算了。” “你可不知道,长年照顾一个残障人士有多辛苦。” “我外公前几年小中风,要三个保姆,三个护工,六个人倒班伺候。” “即便如此为了照顾我外公,我外婆也一日比一日憔悴。” 顾天珩不喜欢秦媛的交浅言深,蹙着眉安静地听着。 秦媛却像是想要洗脱自己瞧不起残障人士的嫌疑,极力想要把话说清楚。 “我外公中风前脾气可好了,对我外婆可温柔了。” “病了之后,性情大变,总是发脾气,砸东西。” “好几次我见我外婆夜里偷偷地抹眼泪。” “所以我早就想好了,再帅的哥,也不能让我受这样的苦。” 顾天珩心头一颤,突然想起乐意侬。 她照顾他的时候,只有一个保姆一个护工,剩下的都事无巨细亲自贴身照顾。 他每天的中药西药和营养补剂,一天三顿饭的营养搭配,针灸和按摩,看病求医和出门散心,全都是乐意侬一手安排。 他从一开始的动不动就发脾气,把坏情绪都宣泄在乐意侬的身上,到后来被动接受她的照顾。 再到后来看到乐意侬的真诚和坚持,愿意听她的话去吃药、去看病、去坚持针灸、复建,去做一切他早就放弃,而她坚信不疑的治疗。 她真的很有韧性,从来没喊过苦,也从来没让他见过她在夜里偷偷地哭。 但是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很不容易的吧? 她怎么从来不哭呢? 秦媛微笑着扬起眉毛,歪了歪头,用眼神提醒着他已经发呆很久了,她还在这儿。 顾天珩轻咳一声,把话题扯回大哥身上,毕竟这才是秦媛真正关心的。 “他只是扭到脚了。” 秦媛听了顾天珩的回答,眼睛亮晶晶直勾勾盯着顾瀛洲的方向,捋了捋头上的碎发,抻了抻裙摆的褶皱。扬起眉眼看向顾天珩。 “反正你有未婚妻了,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你大哥?剩下的我自己看着办~” 第80章 一颗柚子糖 “你老公好受欢迎啊,被女人团团围住了,你要不要下去救救他啊?” 陈晨举着茶盏,啐了一口茶叶,打趣乐意侬。 “陈晨,别欺负意侬。” 陈晨抬头之前,男人微蹙的眉心已经展平。 “师傅,你好偏心啊?我说什么都是欺负意侬,你再这样我可吃醋了。” 被称呼为师傅的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闲适地靠在圈椅里。 港式大背头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玳瑁的眼镜架在略有驼峰的鼻梁上,挡住眼中的锐利。 对于陈晨矫揉造作的撒娇,一个眼神都没给,视线始终落在乐意侬趴在窗台上的背影上。 “看看喜欢哪个,师傅拍下来送给你做新婚礼物。” 8年前蒋楠在正调查的餐饮连锁店里吃饭。 这家连锁餐饮机构短时间内迅速扩张,借壳融资上市,里边漏洞多,问题大。 被媒体曝了几次也没有后续,不少创业的人认准了大品牌花了重金加盟,却落得血本无归,创业者为此跳楼的新闻时有发生。 这种上市公司刚好是蒋楠最喜欢的目标。 既能满足他搞垮一家大型企业的爱好,赚钱的同时,还能为民除害赚一波功德,简直一举多得,不要太安逸。 那天17岁的乐意侬抓了一只死老鼠闯进来,好巧不巧一把放进他面前的粥碗里。 那老鼠大的,好家伙,一碗装不下。 乐意侬端着装有死老鼠的碗就去档口找老板对峙。 “老板,你们粥里有死老鼠,给我朋友吃坏了,赔钱!” 老板哪肯让一个小姑娘这么嚣张?立刻报了警。 等警察的空档里,市场监管局,税务局,消防局的调查人员陆续抵达战场,一看就是乐意侬早有准备,提前打电话叫来的。 不管谁来了都要先吃一惊,因为场面实在非常诡异。 乐意侬就那么端着粥碗,死死瞪着老板,隔着档口对峙。 粥里的死老鼠比碗都大,尾巴都当啷到碗外头来了。 本来就错过了就餐高峰,店里食客早跑干净了,只有蒋楠饶有兴致地看戏。 见过流氓地头蛇耍狠斗勇的,没见过这样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一个人抓着死老鼠来堵门的。 等警察来了,老板还没来得及诉苦,就听乐意侬说:“我同事中午在这家店吃到蟑螂,老板把碗拿到后厨,再出来就不承认了,硬说监控坏了没录上。” “他不说这老鼠是我自己带来的吗?拿出监控证据来!” “要是这老鼠能录上,那蟑螂就能录上!” “我主张十倍赔偿,三天误工费,还有医药费!” “我还要举报这家店从来不开发票,请税务局的叔叔调查他的进货单和台账!” “消防叔叔,你们往这边看,消防通道里堆的都是纸壳子,还有地上那个灭火器已经过期三年了,就是个摆设!” “为了防止他们家监控真的坏了,我现在录着像了,顺便帮你们记录执法过程。” 对店老板和赶来的税务消防有关人员一顿威胁之后,乐意侬才对一直在旁边看热闹一直没走的蒋楠小声说:“叔叔,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弄脏了你的午饭。” 她低垂眉眼看了看他桌上吃完的小笼包笼屉和没吃完的老鼠粥,片刻心算出价格。 “我赔你26.5,嗯,不,我赔你30,你再去别的地方重新吃一顿吧。” 竟然还多给了他3.5的赔偿。 蒋楠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有勇有谋,又抠搜,又大方的年轻人了。 虽然她还有些稚嫩,处理过程中有很多瑕疵。 但是这超强的行动力,小小身体里爆发出来的魄力,让蒋楠莫名兴奋。 他怕把人吓坏了,压抑着眼中捡到宝的喜悦,不仅没有接乐意侬的钱,还一直等到她把事情处理完,老板把她同事的饭钱三倍赔给她,又当面道了歉,才开口邀请她共进晚餐。 为了收下这个徒弟,他费了不少手段。 乐意侬也不负众望地成了他所有徒弟里,成长最快的一个。 简直是天生的做空大师,写在基因里的资本玩家。 她对数字的敏感,对市场变化的敏锐,以及对既定目标的笃定,是他带过的所有徒弟里最强的一个。 除了一年前她坚持要嫁给顾天珩之外,她几乎没有投资失败的记录。 乐意侬今天之所以出现在这儿,是因为她难得不用照顾病人,并且实在闲着没事,原本打算下了班叫上陈晨晚上一起和师傅吃个饭聚一聚,刚巧碰上他要来林家的拍卖会,就跟着来了。 林家能把这拍卖会坚持这么多年,不仅坐稳了圈层地位,稳固了人脉,也因此在税费和政策上得到了不少倾斜和实惠,背后靠的是蒋楠资助渠道。 他手里有很多贫困山区的资助项目,在圈子里有口皆碑。 一些早期的扶贫项目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帮助过很多地区脱贫致富,受到很多当地乡镇政府的表彰和感谢,好几个项目都在各大媒体甚至央媒上被当做典型事件报道过。 陈晨跟着师傅来过几回,常抱怨宴会上的人虚伪无趣,后来就不愿意来了。 乐意侬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看到了顾瀛洲。 这林家的拍卖会是个什么场合,海城名流没有不知道的。 顾瀛洲不回家,坐着轮椅也要来,难道是来相亲的吗? 乐意侬忘了是来看望师傅的,也不聊天了,始终扒着窗口往楼下看。 竟然让她看到了顾天珩。 顾天珩被庄雅婷拉着介绍给一个姑娘,姑娘的父母也在场,两边相谈甚欢,怎么看都是在相亲的架势。 也不知道方欣爱知不知道自己危险了。 才想到方欣爱,乐意侬余光扫过顾瀛洲身旁,似乎看到人群中一个女人的侧脸,很像方欣爱。 她也来了吗? 难道是偷偷跟着顾天珩来的? 突然灯光闪烁,全场暗了下来。 主持人登台,优雅宣布拍卖开始。 宾客都走到观众席,各自拿着牌号。 顾瀛洲和顾天珩坐在一起,中间夹着刚刚和顾天珩相亲的那个姑娘,正在和顾瀛洲搭话。 那眼神亮晶晶的仰慕之情藏也藏不住。 前面几件拍品都是古董花瓶,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直到一枚浅芬达色的宝石戒指被放到了台上,大屏幕上播放着戒指的细部结构。 那暖融融的颜色像是柚子味儿的硬糖,让人怀疑这是戒指会不会也是酸酸甜甜的。 乐意侬忽然想到那日在顾瀛洲的卧室,被他塞进嘴里的那颗柚子糖。 这个时候,顾瀛洲举牌了。 第81章 买给我太太。 “六百五十万,出价来自顾氏集团总裁顾瀛洲先生,感谢顾先生的慷慨,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六百五十万一次,六百五十万两次……” 台下议论声四起,宾客交头接耳。 不为别的,只因顾大少不近女色,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名声在外。 这又是一款设计风格很少女的戒指,怎么看也不太像是要送给顾夫人的。 不少豪门千金都在俘获顾瀛洲的路上铩羽而归,他又去哪儿都带着他那个男助理,圈子里已经隐隐传出顾瀛洲好男风的谣言了。 今儿个顾大少突然看中了这样一款女戒,难不成顾家大少这朵高岭之花被人摘了? 随着价格越叫越高,即将突破千万之际,全场的豪门贵女快把秦媛的后脑勺看穿了。 她坐在两位顾少中间,最为可疑,顾大少该不会是要为这女人拍下这枚戒指吧? 在场的有认识秦媛的,有不认识的,也几乎在几分钟之内打听到了秦大小姐的身份。 秦媛比谁都清楚,这戒指肯定不是拍给她的。 顾瀛洲像是被冰山罩着一层硬壳一样,又冰又冷,又拒人千里之外。 她每一句自觉俏皮的搭讪,都被他或无视或软怼了回来。 秦媛想着,男人可不能只看脸,这样的脾气秉性,谁嫁给他能受得了? 原本已经放弃,不再搭话的秦媛,见顾瀛洲一次一次的举牌,这么执着于这枚戒指,不禁八卦起来,偷偷问了一句:“顾总,这戒指是拍给女朋友的吗?” 顾瀛洲面无表情盯着台上,像没听见似的,秦媛讪讪地歇了搭话的心思。 没想到顾瀛洲突然回答她了。 “买给我太太。” 秦媛惊讶。 “顾大少已经结婚了吗?” 顾瀛洲越过秦媛扫了顾天珩一眼,他没有看他,但是他知道他在听着。 视线回到秦媛脸上,“没有,她还没答应我。” 这话不仅顾天珩能听见,坐在顾瀛洲另外一侧的周助理也听得清清楚楚。 旁人也许会以为顾总是在找借口拒绝秦小姐,周助理却开了上帝视角,当然知道老板这是在故意挑衅谁,忍不住鬼鬼祟祟带着探寻扫了顾天珩一眼。 这一眼被秦媛看在眼里,却立刻联想起之前听过的谣言,恍然大“误”,歇了心思,甚至眯起眼睛看看顾瀛洲,又看看这白白净净的助理。 眉目清秀,气质干净,一看就是个bottom。 嘶~这么看还有点儿磕上了呢? 这年头找个对象怎么这么难呢? 好看的男人不是心有所属,就是川剧男主。 来不及替自己错过的帅哥默哀,就听台上说: “顾家二少出价一千三百万,感谢二少对慈善事业的支持,不知道顾总愿不愿意割爱呢?” 秦媛惊讶看向右手边的顾天珩,他刚刚竟然举牌了。 惊讶的不止秦媛,还有现场所有人。 顾瀛洲已经为了这枚戒指举了几轮牌子,志在必得,懂得人情世故的早就放弃了。 作为弟弟的顾天珩按道理来说再喜欢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举牌,这种行为是绝对的挑衅,是当着全海城的豪门圈层故意拆顾瀛洲的台。 台上还在叫价倒计时: “一千三百万一次,一千三百万两次……” 顾瀛洲不负众望,又一次举起了号牌。 此举把全场氛围推向了极致。 顾家对外兄友弟恭的形象被顾天珩扔在地上,又被顾瀛洲一脚踹飞天际。 疼爱弟弟,有容人之度的大哥的头衔,他不屑一顾。 他不肯让。 海城好久没有这么精彩的拍卖现场了。 宾客交头接耳,满脸兴奋。 上流社会专爱八卦狗血的剧情,众人转瞬间已经在脑子里勾画了各种豪门狗血大戏。 什么三阳开泰,二龙戏珠。 小助理爱上豪门大佬,顾二少为爱举牌的戏码都不够看的。 两兄弟明明并排坐在一起,却谁也不看谁。 像是较着一股劲,憋着一口气。 一个举牌,另一个跟着举牌,拍卖现场很快陷入胶着。 刚刚还参与举牌的人全都撂了牌子看戏。 “知道的是在争戒指,不知道还以为在抢女人。” 陈晨一边嗑瓜子,一边斜睨着半天只顾着看男人,只给她一个后脑勺的乐意侬。 “你看坐在中间那个女的,像不像两男争一女的狗血桥段?” 乐意侬看得认真,连头都没回。 “晨晨姐,少看狗血小说。” “你在现实生活里,什么时候见过两个商业大佬为了争夺一个女人争得头破血流的?” “顾天珩在试探他哥。” 蒋楠“啪”的一声,将折扇合在手心里。 “诶!” “陈晨,多跟你小师妹学学,男人哪有金融市场好玩啊!” “呵呵~”,陈晨把手里瓜子皮往桌上一扔,“师傅你修仙别拉着我们俩!我和意侬可是要在红尘里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的!” 陈晨白了蒋楠一眼,和乐意侬一起并排趴在了窗边。 蒋楠这人单看外貌看不出年纪,你说他三十也行,四十也没准,五十也有可能。 此人不好女色,平生只爱两件事,一曰美食,二曰投资。 每年他都会拍卖一次和自己共进晚餐的机会。 去年这顿饭拍到了三千六百万的天价,还上了财经新闻。 金融圈里排着队要拜他为师的人要从北京排队排到上海去再绕个圈甩回来。 可他收徒却一不看家境,二不看背景,三不看学历。 他自己说只看眼缘,实际上据陈晨观察,这老东西是一个人无聊透了,转挑他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人当徒弟。 他大概是太有钱,闲出屁了,爱上了在人间当上帝的游戏,专喜欢干那种居高临下,动动手指改变普通人的命运的事。 但不是谁都管,只管他觉得能带给他惊喜的人。 乐意侬是他选中的徒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喜欢的一个。 陈晨有时候看蒋楠看乐意侬的眼神,简直像个看着宝石的恶龙,或者看着穿校服小姑娘的老变态。 可他从未做过任何逾矩的行为,而是真心地为了乐意侬的每一次成功和进步感到由衷的高兴。 陈晨这才放下心来,蒋楠估计是把乐意侬当成一款养成游戏在玩。 这种早就超脱了世俗意义成功定义的人,往往都有不为人知的怪癖和诡异爱好。 乐意侬有她护着,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就是蒋楠也不行。 第82章 偏心偏的都没边了 全场只剩下顾氏两兄弟为了一枚戒指不顾市场价格和拍品价值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随着价格被抬到了一亿两千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顾天珩的手机振动了,是庄雅婷的信息。 “别再举牌了,让给他!这破戒指哪值这个钱!” 顾天珩的钱是要用在关键时刻的,每一分钱都是打向顾瀛洲的子弹,怎么能随便浪费在一个破戒指上呢!庄雅婷单纯地认为。 殊不知在场所有人都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这一幕,仿佛是在看顾家兄弟夺权的一次预排练。 而这场排练,随着顾天珩的放弃举牌而画上休止符。 “输了,连个戒指都抢不到。” 方欣爱躲在暗处,看着顾家兄弟争夺戒指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己选错了人。 L&F的事,如果一开始就去求顾瀛洲,也许早就解决了。 毕竟她从前遇到麻烦向顾瀛洲求助,他从来没拒绝过她。 求顾天珩,就算他想帮忙,也没有能力解决二十个亿的困境。 就像这个戒指,只要顾瀛洲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道理,顾天珩只有认输的份。 方欣爱打听到顾瀛洲要参加今天的晚宴,让方瑾帮她弄了一张邀请函。 她一直都想找机会和顾瀛洲单独说几句话,问清他的心意。 上次去顾家老宅,顾瀛洲先走了,她就没抓住单独说话的机会。 她总觉得顾瀛洲对她是与众不同的。 别的女人和他说话都会被他怼,想要亲近更是会被当面羞辱。 可她留学期间遇到困难求助到顾瀛洲,他都帮她解决了。 只是她主动追求,当面表白,他又多番拒绝,态度坚决而疏离。 几次下来方欣爱也有了脾气,正好赶上顾天珩恢复了记忆,求她附和,她一赌气,就答应了下来。 现在她后悔了。 原本心里对顾天珩的那点愧疚,在看到庄雅婷领着顾天珩和一个女人相亲的场面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甚至脑海里传来冷笑声。 虽然是她先对顾瀛洲动了心思,她心里还是有一种难言的背叛感和巨大的受辱感。 难怪她最近冷着顾天珩,他哄得也不像从前主动了。 难怪她最近几次联系庄雅婷,都被敷衍了事。 原来他早就动了换人的心思,原来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方欣爱的杏眼染上冷意,是顾天珩先背叛的! 视线从顾天珩身上挪到顾瀛洲身上,摸了摸手包里的小药瓶,那是上回给乐意侬用过剩下的,临出门的时候方瑾塞到她包里的。 她原本没打算用,她有她的骄傲,她想要和顾瀛洲之间双向奔赴的感情。 可是方瑾把那药瓶塞进她的手包里,盯着她的双眼说: “你以为当初我是怎么嫁给你爸爸的?” “哪儿来那么多的双向奔赴,男人,都差不多,关了灯不过是那点事。” “看中了下手就狠一点,抢得到是你的本事!” “等你当上总裁夫人,不会有人追问你过程的!” …… 后面接连几个拍品都是各种款式的古董戒指,顾瀛洲举累了,把手牌递给了周助理。 见识了顾瀛洲和顾天珩两个少爷的争斗,没人再去找顾瀛洲的不痛快。 顾大少想要的东西绝不会收手的人设再次立稳,跟他抢,不仅没有机会,还容易伤了和气。 如今顾氏如日中天,顾瀛洲是绝对的话事人。 在场的人即便不用抬头吃顾家的饭,也要对他敬畏几分。 此后顾瀛洲再出价就顺利多了,几乎用一次出价即成交的价格拿下了后续十一枚宝石戒指,价值从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 顾瀛洲这么大的手笔究竟是要送给谁,成了今晚最大的谜团和谈资。 “顾瀛洲对你可真用心,十二个戒指,是打算按月送给你吗?” 陈晨举着茶杯打趣乐意侬,乐意侬却不觉得这戒指一定是送给她的,脸上表情也淡淡的。 之前顾瀛洲送她的L&F的5%的股份,她就很满意,不比什么宝石都实惠? 这些小石头,他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乐意侬已经不想再预设期待了,上次在酒店就够尴尬了的了。 股份收得,帅哥睡得,就是一颗真心给不得。 她摸了摸胸口,很踏实,很安全。 她的心还在,好好的。 “我要是喜欢宝石,自己不会买吗?送宝石还不如送股份。” 蒋楠“唰”的一声,将折扇合上,往桌上一敲。 “你看!意侬的恋爱脑治好了!” “我就说她最通透,一次就把男人看透了。” “一样的当,意侬才不会反复地上。” “情情爱爱的有什么用?还是资本更可靠。” 蒋楠摇着折扇,夸不够似的,陈晨翻了个白眼。 “师傅,你就是看小师妹哪儿哪儿都顺眼,偏心偏的都没边了。” “谁让你小师妹就是可人疼呢!长得跟个雪做的兔子似的,内里却是个狠心的狐狸。” “对对对,我就是那个长得就像狐狸,让人隔着八百里就开始防备的坏女人,其实内心是只无辜的小兔子,我可太吃亏了我!” 乐意侬“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晨晨姐,你别逗。” “你可能长得像狐狸,但你真不是什么小兔子。” “谁家小兔子男模十个八个地点。” 陈晨长而卷翘的假睫毛低垂,妩媚笑着,纤长的美甲捏着一颗瓜子放在唇齿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一对完整的壳被她啐到了手心里。 “你懂什么?兔子繁殖能力最强,*欲最旺盛。” “我又不谈恋爱,就剩这么点个人爱好了。” “好好好,你是兔子,你是大草原上最野的兔!” 陈晨推搡着乐意侬,夸张美甲的食指指向楼下。 “别笑了小白兔!你快看楼下!你的两个男人都被叫走了!” “去你的!什么我的两个男人!” “我只承认顾瀛洲一个合法*伴侣。” 乐意侬一边反驳陈晨的污蔑,一边勾着嘴角垂眸朝着楼下看去。 耳边是陈晨无法忽视的哄闹声:“哦!你终于开荤了你!宝贝你吃得太好了!” 两个人都背对着房间,专注看着楼下,没人注意到蒋楠手里的核桃突然被攥紧,发出“咔啦”一声瓷器磕碰一样的声音,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 第83章 终于成长为上位者了! “等等,他还坐着轮椅呢,你们俩……天呐!是这两天的事吗?” 陈晨双手捂着嘴,夸张地拍着乐意侬的肩膀,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兴奋得不行。 “宝贝,你长大了!终于成长为上位者了!” 乐意侬该死的听懂了,耳朵根发烫,咬着嘴唇瞪她,还没来得及反驳。 只见楼下一个服务生在前头引路,顾瀛洲和顾天珩都跟在后面。 顾天珩脚步急迫,没有要等顾瀛洲的意思。 顾瀛洲也不急,嫌弃周助理推快了,还伸手示意他推慢点,表情闲适耐人寻味。 乐意侬眯起双眼,咂了咂嘴。 顾瀛洲这个表情,她仿佛在镜子里见过。 “去看看吗?我预感有好戏!师傅,我们要去看热闹,你去吗?” 蒋楠这样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和他吃饭都要三千多万呢,万一被人抓住攀谈起来,岂不是按秒计费的损失? 陈晨就知道他不会去,问得毫无诚意。 问完了拉着乐意侬就走。 “那我们先下去了师傅!” 蒋楠没说话,两个爱徒打开包厢门,门口矗立着两个沉默高大的保镖,伸手将人拦住。 蒋楠点了点头,两人才被放行。 陈晨充满活力八卦的嗓音消失在走廊尽头,蒋楠手里又“哗啦哗啦”地盘起核桃。 只是刚刚还丝滑的一对核桃,不知怎的,这会儿总觉得莫名硌手。 他随手把核桃扔到桌上转身离去。 为了这对核桃,他三年前买下一座山,雇专人照顾满山果树。 平日里要防虫,结了果要防游客和小孩。 到了收获时节,又要请上全村的留守妇女一起跟着摘果,去果皮,在短短一周之内,集全村之力,在满山的核桃里淘换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 三年下来才寻了这么一对360度完美对称的核桃,是千金也不换的品质。 空荡荡的包间里,那两颗千挑万选的绝世核桃,像垃圾一样被随手扔到了瓜子皮里,沾染着茶渍,之前精心养护的瓷器一样的光泽兀自闪闪发着油润的光泽。 …… 方欣爱不敢,也没有机会给顾瀛洲下药,只敢对自己下手。 她赌顾瀛洲对她有几分好感。 她买通了一个侍应生给顾瀛洲送纸条求救,然后才躲在供客人临时休息的客房里,喝下了催情药。 只要他肯来,她就有信心成功。 没想到这药劲儿这么大,浑身血液立刻就蒸腾起来,天旋地转的,眼神都不聚焦了。 时间突然像是静止了一样,分秒都难熬。 真不知道之前乐意侬那个贱人是怎么忍过来的,或许她根本就没忍过来! 她只是被陆家玩过又不肯要的贱货罢了! 不!不对! 那天陆彦修处处护着那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没睡过,倒像是睡上瘾了,尝到了甜头,正上头的样子! 也许她不仅和陆延修睡了,还睡服了。 就是她指示陆延修拒绝跟L&F合作!把公司逼到了绝境!她才拿到了10%的股份! 说不定就连卢森也是陆家帮她疏通好的关系! 她哪有什么本事说服卢森放弃赔偿?她要是有这个本事,她大哥被抓起来的时候怎么不使出来? 这个贱人! 他们都上了她的当了! 她才不相信这么强烈的催情药有人能抗得过去,她已经顾不得礼义廉耻,忍不住胡乱地撕扯身上的裙子朝自己下手了。 绝望之际,她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的心脏狂跳,内心狂喜。 顾瀛洲还是来救她了! 方欣爱在情欲的巅峰里,说话的声音都像娇喘。 “瀛洲哥哥,救救我!” 开门的人身形顿住,门被打开一道缝,灯光从外倾斜进来。 那人逆着光,光线之中身形高大,和顾瀛洲一样,方欣爱一阵欣喜。 她被催情药影响了判断,竟然忘了顾瀛洲此时应该坐在轮椅上才对。 乐意侬沿着楼梯走下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顾天珩握着门把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房间里边发呆。 周助理推着顾瀛洲的轮椅,跟在顾天珩几步远的身后。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周助理正要回头的瞬间,乐意侬被大力拽进一间客房。 “嘘!” 陈晨神神秘秘,轻轻把客房门关上,趴在猫眼上偷偷观察门外情况。 “你干什么?” “我有更好的观景位!跟我来!” 陈晨拉着乐意侬来到阳台,原来这两间客房的阳台是连着的。 从这间客房的阳台可以直接走到隔壁房间去,当初应该是按照家庭房设计的。 两个人来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房间里黑咕隆咚,床上乱糟糟躺着一个女人,皮肤莹白反着光,身上若有似无几道红痕,像是被自己抓出来的。 女人在柔软的被子里轻轻搅动着身体,时不时浑身战栗一下。 “这女人被人下药了!” 陈晨小声在乐意侬耳边说。 乐意侬经历过,知道其中煎熬,竟生出一丝同情来。 没想到林太太的宴会上也会有这种腌臜事。 “别看了,他们两个男人进去不方便,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陈晨回过头来满眼不解地瞪着她。 “你是傻了吗?你的判断力呢?” “这女人发作得这么厉害,有机会求救,难道不应该直接找林太太吗!” “她可是主办方!” “要对整个宴会的嘉宾的安全和声誉负责的!” ”喊你两个男人来干嘛啊?” “她算老几啊?” 陈晨正数落着乐意侬,房间女人的说话声给出了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瀛洲哥哥,你怎么还不进来?你要看我死吗?” 那娇媚的嗓音,催促中藏着欲火,尾音里带着小钩子。 乐意侬瞳孔撑圆了,瞬间认出了女人的声音,脱口而出:“是方欣爱!” 这个答案也是陈晨没想到的。 “卧*,你妹?” “开门的不是你前夫哥吗?” “她怎么喊你老公名字?” 陈晨问出这个问题,立刻不敢置信的捂着唇。 “你妹要勾引你现役老公?” 陈晨脸上没有对乐意侬婚姻反复遭遇滑铁卢的同情,全是对即将到来的修罗场的期待和兴奋。 “要打小三吗?姐陪你啊!上回我看她就很不爽了!” 乐意侬忽然懂了刚刚顾天珩为什么那样着急,还有顾瀛洲那个表情。 他清楚顾天珩打开房门会面对一个什么状况,所以才故意落在后面。 门口的男人,推门走了进来,从背后将房门关上。 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乐意侬和陈晨贴到玻璃上,也看不清男人的五官,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男人的身形,和方欣爱在床上泛着白光的赤裸肌肤。 “瀛洲哥哥,每次我遇到困难求你帮忙,你都帮了。” “我写给的你的情书,你也收下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我呢?” “要不是你一直拒绝我,我也不会……” 第84章 她永远也不会爱你! 后面的话破碎在方欣爱的呜咽嘤咛之中,却很容易猜到。 男人顿了脚步,隐在黑暗之中,默不作声。 贴在玻璃上仔细听着房间内动静的乐意侬,歪着脑袋,扬起眉毛。 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写情书? 更离谱的是……顾瀛洲竟然还收了? 不仅收了,还愿意给方欣爱提供帮助,且不止一次…… 乐意侬觉得不可思议。 顾瀛洲在海市拒绝过的名媛千金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每个都是当场拒绝,态度冷漠,干脆决绝,从不会给对方留任何幻想的空间。 他为什么要给方欣爱留下这种容易误会的机会? 他喜欢方欣爱? 呵呵。 鬼才信。 顾瀛洲要是能喜欢方欣爱,母猪不仅能上树,还能站起来颠俩菜。 他的厌蠢症是出了名的,方欣爱要是给他当秘书,第一天就能被他阴阳到哭着辞职,回家抱着方瑾哭。 房间里方欣爱还在呓语。 “你在意阿珩,所以不肯接受我是不是?” “我知道错了,瀛洲哥哥!你不要再惩罚我了!我好难受,你说句话行吗?” “我可以和阿珩分手,做你的地下情人,只要你真心对我,其他的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黑暗之中,终于传来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把衣裳穿好,我去给你叫医生。” 然后门被打开,又重重地摔上,床上的方欣爱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浑身一僵。 陈晨趴在玻璃上回过头来,撇着嘴角,摇着头,挑着大拇哥对乐意侬吐槽。 “你前夫,对你妹,真的是真爱啊!” “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一句重话都没有,还能忍气吞声去叫医生。” “我怎么就遇不上这样懂事的舔狗?” “方欣爱长得也一般啊,她何德何能?吃着你盆里的,看着你锅里的!欺负人到头了!” “宝贝,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还不冲进去撕了她?” 陈晨撸着并不存在的袖子,已经按捺不住要去推阳台门,被乐意侬拽住手臂拉回到刚刚的房间里。 乐意侬松开陈晨,贴到门上从猫眼往外看。 陈晨见状也趴到门上,和乐意侬肩并着肩。 “大哥,你故意的?” 顾天珩脸色惨白,回手指着刚刚被他大力关上的房门,手指尖微微颤抖着。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会信?” 不会的,顾天珩以己度人,他能接受方欣爱喜欢上别人,接受不了方欣爱这么快放下自己这个残废,喜欢上自己亲哥。 “老宅库房里根本没有信,是你买通下人送到我手上的,是不是?那些信,是她写给你的!” 顾瀛洲没有说话,顾天珩原本白净的脸上涨得通红,浑身都像控制不住似的微微地颤抖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天珩的表情突然从痛苦愤懑变成恍然大悟,怒目瞪着顾瀛洲。 “乐意侬!” “你为了让我以为欣爱一直忘不了我,让我对欣爱愧疚,然后主动放弃乐意侬!” “你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 “竟然打亲弟媳的主意!” “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趴在门上听着这一切的乐意侬,后背发麻,手指甲兀自用着力,指甲缝里生疼。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注意你的言行。” “你们从来就没结过婚。” “我给过你机会,你跟她不合适。” “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她不行。” “呵~” 确认了真相的顾天珩笑得有几分癫狂。 “她是我老婆!有没有证都是我老婆!” “我真是个傻子……,顾瀛洲,你以为你算无遗漏,把我们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很厉害?” 顾天珩突然弯下腰握住顾瀛洲的轮椅扶手,平视他的双眼,放缓语速。 “她最讨厌被人欺骗!” “结婚的时候她就说过,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只要我保证永远也不欺骗她。” “我骗了她,你也一样!” “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你也一样!” “她永远也不会爱你!因为你就是个虚伪的骗子!” 他越说越激动,语速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有人路过,朝这边好奇地看过来。 顾天珩最后狠狠地瞪了顾瀛洲一眼,愤然离去。 “顾总,您为什么不对阿珩少爷说实话?” “您喜欢太太那么多年,太太这样优秀长得又出众,上学期间却从来没有男生敢追她,全都被您赶跑了。” “您一直在默默守护着太太长大。” “要不是心疼二少瘫痪了,您怎么可能舍得把心上人让给他?” 顾瀛洲心烦意乱,挥手示意周助理不必再说,旁边房间的门把手“喀拉”一声,转动了一圈,房门被从里边推开。 乐意侬从房间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之前在商场见过的她那个浓妆艳抹的朋友。 周助理惊讶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看他的眼神也冷冷的,不像平时那样带着温柔的弧度。 她走过来了,她生气了。 “你喜欢我吗?” 乐意侬的语气很冷,是质问,不是要表白。 顾瀛洲唇角微微勾起,如实回答。 “喜欢。”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不知道,时间太久了。” 乐意侬狠狠点了点头,猝然冷笑,愤怒里带着一丝嘲讽。 “原来顾总的喜欢是可以像股权一样让出去,后悔了,就再买回来。” “把身边人都当成棋子一样玩弄,好玩吗?” “上位者的视角是不是比较爽啊?” 顾瀛洲凝视着她。 “我不知道,一直是你在上面。” “噗嗤” 陈晨在背后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周助理也尴尬地将头转向一旁,恨自己没有瞬间消失的能力。 乐意侬本就生气,这会儿更是又羞又气。 越过顾瀛洲推开隔壁房间门。 “顾总,我真没想到太太会在这儿,我刚不是故意的!” 周助理生怕因为自己多话,害得顾瀛洲和乐意侬闹不愉快。 那他简直是罪人,这一对他磕了很久的。 “顾总,太太去找方小姐了,要跟过去吗?” …… 第85章 他从来就没失忆过 陈晨还以为乐意侬是进去打小三的,谁知乐意侬进去就把方欣爱从床上薅起来,拖到了浴室,把人塞进浴缸里开始放凉水。 回手从晨晨头上拔下发簪,拿出打火机,给发簪消毒。 然后抓着方欣爱的手指,挨个指头尖放血。 方欣爱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 “你疯了!贱人!别碰我!” “救命!” “有人要杀我!” 方欣爱挣扎得太厉害,乐意侬扎到中指的时候,扎歪了,不小心扎到了指甲缝里。 她立刻皱着眉头,狠狠给了方欣爱一个耳光。 “把嘴闭上!” “想让所有人看见你这幅鬼样子,怕别人都不知道你勾引未婚夫的哥哥不成,被扔在房间里自读?” “到底是我贱?还是你贱?” “我在给你放血,缓解你的症状,放的及时待会能让你像个人一样自己从房间里走出去!” “还是你想等顾天珩把医生叫来,让所有人看着你被担架抬走,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外边宴会还没结束,你要是再闹,我就给你拖到会场中间去,让你转着圈把脸丢干净!” 方欣爱被打蒙了,又被乐意侬一顿吓唬。 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乖乖让她扎。 十个手指都扎完,浸入冷水里,汩汩流着血。(剧情需要,不做医疗指导,如有不适请及时就医。) 方欣爱浑身颤抖,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一边抽泣,一边警觉地盯着乐意侬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乐意侬撩起眼皮,看向方欣爱。 “你是想问,你从小到大在学校散布我是家里女佣的孩子,引导同学疏远我,霸凌我。 害我离婚,失去丈夫,又撺掇乐立昌喂我吃药,把我送去陆家。 我为什么还要救你,是吧?” 方欣爱的眼中露出一丝慌乱,在冰凉的水里打了一个寒战,惊恐地盯着乐意侬。 “就当是为了方欣阳吧。” “他的人生还没有正式开始,他还有前途,不该有这么丢人现眼的姐姐。” “你以为海城有多大?” “你会害他抬不起头来,被人指指点点。” 方欣爱靠在冰凉的瓷砖上,被乐意侬骂得呜呜哭。 她虽然一直欺负方欣阳,但是方欣阳是她唯一在乎的弟弟。 如果不是乐意侬的话,她都没想过今天的计划如果失败了,会给家族和亲人带来什么样的舆论影响。 方家估计会彻底放弃他们这一支,乐家也会重新陷入舆论漩涡中,方瑾也会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 怎么会这样? 从小到大她都是听妈妈的话,没做错过任何事啊? 方欣爱感觉自己被乐意侬绕进去了,警觉的看过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乐意侬翻了一个白眼,让她自己体会。 “你说呢?” 方欣爱表情绝望,强行装出来的几分警惕碎了一地,化作惊慌。 “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刚刚跑出去的,不是顾瀛洲,是阿珩对吗?” 她虽然没看清,只听那男人说了一句话。 但是那声线太熟悉了,她一下子就听出来是顾天珩的声音。 那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顾瀛洲应该坐在轮椅上才对!她怎么糊涂成这样! 现在一切都毁了! “我完了!” 方欣爱咬着嘴唇流眼泪,突然又摇了摇头。 “不!是服务生送错了纸条,顾瀛洲应该还不知道,我还有机会!” “噗嗤~” 陈晨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欣爱带着几分被冒犯的不悦,抬眸对上陈晨。 “你笑什么?” 这女人她见过,上次在婚纱店和婚戒店里,就是这个女人和乐意侬在一起,浓妆艳抹,不三不四的。有什么资格嘲笑她? 陈晨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垂眸问她: “你猜顾天珩是从谁手里拿到的纸条?” “就凭你这智商,顾瀛洲那样心狠手辣,杀伐果断的高岭之花你也敢碰?谁给你的勇气?” 陈晨弯下腰,在浴盆旁边蹲下来,直面方欣爱愤恨不服的眼神,对她挑了挑下巴。 “你给顾瀛洲写情书的时候,是不是没署名啊?” “顾瀛洲把你写给他的情书,全都塞给顾天珩了。” 陈晨笑的轻佻,可她的御姐嗓音给人的压迫感却十足。 “顾天珩那个傻子感动坏了,他对你可真的是真爱啊!” “你几封情书就把我宝贝一年的辛苦照顾漫过去了,说什么也要和她离婚跟你在一起。” 方欣爱突然情绪激动起来,血也不放了,一边哭一边指着陈晨嚷嚷: “你胡说八道!你出去!你给我出去!” “爱信不信!谁愿意在这儿待着!” 陈晨站起来,扭着细腰走出浴室。 方欣爱情绪稍缓,眨巴着眼打量着乐意侬,嘴唇紧绷着,几度努起,又咬住,半天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乐意侬原本盯着手机倒计时,等着放血的时间。 听到这句“对不起”,撩起眼皮看向方欣爱。 “我不该破坏你和阿珩的婚姻。” “当初……就算你不嫁给他,我也不愿意和残废的他结婚。” “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方欣爱放了不少血,神志已经恢复了大半,嗓音不再撩人,而是像平时一样嗲嗲的,天生自带撒娇属性。 “男人应该有能力照顾妻子再娶妻,没能力就别祸害人。” “当时你嫁给他,我心里挺庆幸的。” “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不会再原谅我了,你要是还……” “呵。”乐意侬笑了,“阿珩可不是你穿过的旧衣裳,不喜欢了就扔给我。” “我也不是废品回收站,什么破烂都要。” 方欣爱扒着浴池边,还想再劝劝。 “他只是一时把你忘了,如果他记得你……” “他没忘,他从来就没失忆过。” 乐意侬打断方欣爱,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从来没有失忆过?” “就是你脑子里猜到的那样,他没有忘记过你,也没有忘记过我,他的两次失忆都是装的。” 第86章 顾瀛洲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欣爱双眸微微颤动,空洞地等着乐意侬,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他觉得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了,怕连累你后半生吃苦受罪不幸福,就装失忆,跟我结婚,这一切都是为了把你逼走。” “后来他好了,大约又看到你写的情书,觉得对你有愧,故技重施,假装失忆把我的照顾和陪伴都抹杀掉,只是为了能和你重新在一起。” “他也许对不起我,但是他没有一处对不起你。” “他对你还挺……有情有义的。” 方欣爱整个人像是骨头散架了似的,沉在冰水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乐意侬站起来,“你休息一会儿,到时间我喊你,衣裳脱下来,我帮你吹干。” “姐。” 乐意侬的脚步停住,这还是方欣爱第一次在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喊她一声姐。 “你会把L&F抢走吗?” 乐意侬没有回答,她回到房间,随手开了灯,室内顿时明亮起来。 顾天珩和陈晨并排坐在沙发上。 陈晨不知从哪儿掏出来的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笑意盈盈地看热闹似的看着她。 对上乐意侬询问的目光,轻轻耸了耸肩,伸出一只指甲上镶满钻的手指,指了指身边的顾天珩。 “刚刚你们的对话,他都听到了,所以变成这样了。” 顾天珩双肘架在膝盖上抱着头,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白眼球上布满了血丝。 乐意侬一愣。 “你怎么……” “爷爷住院那天,你也在楼梯间里,对吗?” 顾天珩从沙发上站起来,握着乐意侬的双臂。 陈晨攥着瓜子,在沙发上侧躺下,给自己找了个角度。 “顾瀛洲手里拿的是你的烟,他现在根本不抽那个牌子!” “你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乐意侬脸上带着笑意,冷冷地反问:“说了有什么用?明知这婚姻是一场骗局,难道还有维持的必要吗?就算我说了,你会放弃离婚的念头吗?” 他不会。 那个时候顾天珩满心要拨乱反正,想把欠方欣爱的婚礼补偿给她!把错误的一年婚姻磨灭掉!那个时候他坚信乐意侬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直到刚刚他忍受着屈辱,给医生打了电话,去而复返,小心翼翼地拧开封印着噩梦的门把手,听到方欣爱在浴室里边对乐意侬吐露的真心话。 这一段时间他心里那种隐隐的别扭,方欣爱现实中的状态和情书中的状态的割裂感,这一切的不对劲,终于解释得通了。 当初车祸之后他对于两个人感情的判断,一直都是准确的。 他曾经非常了解方欣爱,他知道她平庸、自私、异想天开,却依然爱她。 那时候他有健康的身体和优渥的家世,他有信心可以照顾好她,不需要她多么聪明,多么出众,只要开心做自己就好。 那样的方欣爱是不可能在他瘫痪之后,还能一如既往地爱他的,更不可能坚持给一个残废的前男友写热情洋溢的情书。 这一年的分别,让他在脑海中反复美化了曾经的爱人。 那一摞手写的情书,感动不了顾瀛洲,却把他感动得稀里哗啦,活像一个傻子。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诗句行文拙劣,比喻生硬,是他自己给错失的爱情镀了一层金。 是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他被骗了,生怕乐意侬也被蒙在鼓里受人摆布,握着她的手臂激动地摇晃。 “顾瀛洲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在算计我!也算计你!” “他水性很好,夏威夷酒店里那么浅的池子,怎么可能需要你去救他?” “他就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顾天珩!” 顾天珩浑身一僵,看向乐意侬平静的脸。 “你清醒一点,没人逼你装疯卖傻,也没人逼着你和我离婚,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顾天珩像是撒了气的充气玩偶,他站在她面前还是183的身高,却像是突然矮了一截。 …… 乐意侬和陈晨一起把方欣爱送回家,路上方欣爱一直在后排失神沉默着。 顾天珩去而复返,和乐意侬的对话,她在浴室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还有两个红绿灯就到乐家别墅的时候,方欣爱突然开了口。 “我在M国上学的时候,遇上了点麻烦,正好赶上顾瀛洲来M国开会,我主动联系他,向他求助,是碰运气,没想到第二天我的问题就得到了解决,学校方面说是顾先生的意思。” “是我主动勾引的他没错,但是他也没有避讳,是他让我觉得自己有机会的。” “有一次我无意间在他M国的办公室里见过一叠情诗,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迹,被他锁在保险柜里珍藏着。” “我想他年长一些,也许更喜欢这种手写情书的浪漫,后来我就开始给他写情诗。” 说到这里,方欣爱像是很不服气,语气突然傲娇起来。 “那些诗,都是我用AI写完,再抄在信纸上的。” “男人可不值得我费心思。” “没想到他真的收下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对我有意思!” “他这个人太阴险,太狡诈,太冷漠,太没有真心了!” “他要是真看上你,你可要小心点,我不是他的对手,你也够呛!” “这可不是因为我嫉妒你,才这么说的!” “你非要选,还不如选陆家那个瘸子。” “陆家权势不比顾家差多少,那瘸子对你一厢情愿,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只要你勾勾手指,陆家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喂!”陈晨突然转过头去,长美甲指着方欣爱的大脑门儿,“你够了,我忍你半天了。” “你姐姐不计前嫌救了你,你就这么急着给她分个残废男人?” “怎么?她就不配嫁个四肢健全的?” “大家都是人,你吃毒蘑菇长大的,怎么能这么恶毒?” 方欣爱连忙双手在胸前摇晃着否认:“我没有!我不是!我就是看那陆家二少对我姐真有意思!” “顾瀛洲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姐已经嫁过阿珩,怎么能再嫁给顾瀛洲呢?” “他绕了这么大圈子把我姐从阿珩身边抢走,也未必真的是为了娶她。” “我看他就是嫉妒阿珩从小比他受宠,心里有恨,故意设计了这一切!为了让阿珩吃尽苦头!” 第87章 睡你总比睡男模……干净多了。 车在乐家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 乐意侬声音冷冷的,方欣爱说了那么多,她一句回应也没有。 方欣爱将手握在门把手上,犹豫着。 “姐,要是把我手上的股份也给你,你能不能给妈妈留一条活路?” “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你一直都很厉害,10%的股份不会是你的最终目的,你恨我们,你想亲手毁了F&L。” “可是我知道爸爸根本不会做生意,公司早就不行了,也许再过两年,不管是你的10%还是我的5%都是废纸一张。” “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急着嫁进顾家,还不是想趁着公司还有一口气,尽快想办法脱离原生家庭么?” “你在M国学了一年,学会什么了啊?就学了勾引男人吗?” 方欣爱突然被乐意侬当面讽刺,有点下不来台,第一时间就想怼回去,眼睛眨了眨又忍了下来。 “我学了3D动画,那玩意用不着在M国学,在家自学没分别,我不喜欢M国人。金毛猩猩一样。” 乐意侬透过后视镜看着方欣爱。 “你又没瘫,想脱离原生家庭,非得靠嫁人吗?” “你妈给你选的这些男人,哪个靠得住?” 方欣爱努着嘴,很想怼,奈何受人恩惠,容易气短。 事实又的确如此,哪个也靠不住。 “下车吧,方姨年纪大了,思维固化了。” “她自己选男人眼光都这么差,你还敢听她的?” 方欣爱扣着门把的手一紧。 “人生是自己的,要学着自己对自己负责,别老听她的了,难道都对么?” 方欣爱打开车门,跑下车。 乐意侬的说教,放在过去,不要说听进去了,一个字她都不会听的。 她从来没把这个破坏他们家庭的野生的姐姐当过姐姐。 如今却不得不承认乐意侬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其实她们年纪相差不过三个月。 她始终不肯喊她姐姐,一方面是从小受到方瑾的影响瞧不起她,也防备她。 更多的是不服气。 明明只差三个月,她就是姐姐了,还处处比她强。 吃最差的饭菜,却比她高一头。 穿她不要的旧衣裳,同学却说乐意侬比她还漂亮。 辅导班从来只有她和方欣阳有资格上,乐意侬却靠自己被清大提前录取了。 从小到大她暗暗较劲,却始终没有一样比得上,心里就更恨,更嫉妒。 可是乐意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反倒是她,一次次地犯蠢,害人害己。 …… 陈姐想起来今天买的菜有一包忘记收到冰箱里,趿拉着拖鞋打开一楼的灯,发现一楼烟雾缭绕地,顾瀛洲正独自坐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支烟。 陈姐走过去,推开窗子,把烟味散出去。 “顾总,这么晚了,您还不回房休息么?” “我等等太太,你先休息吧。” 顾瀛洲在林家别墅门外等了乐意侬很久,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才见她开着车带着方欣爱,知道她要回乐家,就没再继续跟,而是先行回了家。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笃定。 虽然乐意侬今天很生气,但是她一定会回家的。 不知不觉一整盒已经抽到最后一支,乐意侬的车灯才扫过窗前开进地下。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从-1变成1,又变成2。 顾瀛洲将烟按灭,启动轮椅去按电梯。 来到乐意侬房门前,他举起手,犹豫着,又放下手,默默回了房间。 只要还知道回家就好,他可以慢慢解释,把人哄好。 今天她一定已经很疲惫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顾瀛洲在厨房岛台上遇到了穿戴整齐的乐意侬,她看起来神色平静,眼睛不红也不肿,就是黑眼圈有些重。 熬夜了么? “昨晚睡的好吗?” 顾瀛洲随便找了个话题。 乐意侬正用叉子插着一个太阳蛋,见他来了,抬眸看了他一眼,放下叉子,从包里拿出一份材料。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 “为什么?” 顾瀛洲没有接,而是直视乐意侬,要个说法。 乐意侬把离婚协议又往前推了推。 “你看一下,虽然你没有签婚前协议,结婚时间这么短,你的大部分目的,我都没有帮你达成,所以你的财产我就不分了。” “我给公司谈的项目,咱们分一分。” “清大的生物实验室,还是顾氏更有经验……” “唰!”的一声,协议被顾瀛洲甩出去好远,在天上画了个弧,散成雪片落了满地。 “我问你为什么要离婚?” “你就当我利用了你吧,现在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这段婚姻对我来说已经没必要继续了。” “目的?” 乐意侬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点点头。 “嗯,今天是L&F开股东大会的日子,我会成为L&F新的总裁,这都要感谢你的帮助。” “如果没有在顾氏做副总的这段经历,我很难说服董事会那些老古董。” “毕竟接手一家大型企业,总要有些拿的出手的成绩,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现在我在海城是炙手可热的管理人才,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企业在私下联系我。” “我很感谢你,所以我带给顾氏的项目……” 乐意侬的话再次被打断,她微微蹙眉,看向顾瀛洲。 他冷静的面具像是碎了,满脸震惊地追问: “所以,你一直在利用我?” 乐意侬大方承认。 “对,我说过,我利用你也不会客气的。” 顾瀛洲双手紧握着轮椅扶手,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那你那天在酒店,为什么还愿意?你玩我?” 乐意侬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形成一小片阴影,看不清她的眼神,只能看到脸部线条带着笑意,挤出两个小酒窝,她快速用手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这些小动作该死的让人着迷。 “我已经25岁了,结了两次婚,还没有碰过男人,在朋友面前总感觉有点抬不起头来。 睡你总比睡男模……干净多了。” 第88章 你也不行。 “呵~” 顾瀛洲用舌尖顶了顶脸颊,紧接着笑出了声。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真是处处给他惊喜。 “是因为昨天的事吗?我可以解释。” 乐意侬弯了弯唇角,并不打算绕圈子。 “是,但是解释也没有用。” “顾天珩和我生活了一年,有一点他很了解我,就是我不接受欺骗。” 她目光澄澈,浮光掠影间眼神坚毅,顾瀛洲心里发紧。 “你知道从小到大,我都被人当做私生女,我其实是乐立昌的长女,你见过长女是私生女的吗?” 她笑得有些苍凉,眼角泛红,扬起头眨了眨眼。 “当初乐立昌公司资金链断了,骗我妈为了保护她们母子不被追债,两个人先假离婚。” “结果转头就和方瑾在一起了,方欣爱只比我小三个月,哪有什么假离婚?” “方瑾答应他用方家的钱补他的亏空,条件是他得抛妻弃子和她结婚。” 这些事,顾瀛洲早有调查,不是什么新闻。 他安静地听着,用视线描画着眼前的女人。 总觉得她像一只待展翼的鸟似的,少看一眼,就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了。 “我妈现在虽然是个没有理智的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她也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崔是她的母姓,她原本姓什么,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初的乐氏启动资金就是我妈从家族出走的断亲费。” “她就是相信了乐立昌的谎言才会落得一生悲惨。” “所以,我对自己发过誓,只有我骗人的份儿,决不允许有人骗我。” 乐意侬抬起眼眸对上顾瀛洲深邃的双眼,浅浅勾着唇角。 “你也不行。” 乐意侬站起来,从旁边椅子上随手拿起两个包。 正是她住进来的时候带来的那两个包。 “我今天会搬出去,辞职信发到你邮箱了。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约我时间,聊一下项目的事,我吃好了,你请便。” 顾瀛洲眯着双眼,盯着她手里那两个包。 这个女人……真把他这儿当旅馆了。 乐意侬扭着纤细腰肢走进电梯,还不忘回头提醒: “你送我的L&F的股份,我拿走了,赔偿都写在协议里了,回头你看电子版吧。” 乐意侬手里的三个项目,她只带走了和方欣阳团队合作的游戏投资项目,这个项目是自己弟弟的项目,留给顾氏不合适。其他的项目,她都当做是5%L&F股份的交换。 两人互不相欠。 顾瀛洲照常办公,按时上班,工作生活仿佛没有被打乱过。 只是一到六日,就被隔壁别墅装修的声音吵醒,烦躁不已。 明明陌上千林主打一个私密,邻里之间抬头不见,低头也不见,互不干扰。 可他就是能听见隔壁别墅动工的声音,为此让田叔去物业投诉了几次,也未见好转。 战略投资部副总突然离职属于重大人事变动,顾瀛洲不打算外招一个空降,给了三个月的内部竞争机制,届时择优上岗。 乐意侬离开他的当天,在L&F的董事会上大杀四方。 她用多家公司在L&F动荡期间低吸了大量股份,加上从他手里拿到的4.9%。 除此之外,最令董事会震惊的是,她还拿到了方欣阳和方欣爱手里的两个5%,成了绝对的大股东。 乐立昌输得毫无悬念,据说在董事会上被三个儿女当场气得进了医院抢救。 乐意侬不负众望,成为L&F的新总裁,一上任就对公司管理层里占据高位,常年靠着方瑾的关系吃里扒外,中饱私囊的方家的旁支,进行了大清洗,惹了一番众怒。 又马不停蹄地砍掉了地产、家装、酒店这几个尾大不掉,长年亏损,积重难返的老板块。 同时开始大力宣传方欣阳的那个乙游项目,还雇了专业团队把sparkle战队朝着偶像明星的方向打造。 就连方欣爱都在项目里找了个3D动画师的工作。 “已经六点半了,你的员工都下班了,你到底要工作到几点?我已经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 陆彦修操控着电动轮椅在顾瀛洲巨大空旷的办公室里边转圈圈。 “我让你等了?” 陆彦修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从乐意侬离开别墅那天开始,突然开始像上班打卡一样天天出现在他面前。 嗡嗡的,苍蝇一样。 “是我非要等的,是我犯贱行吗?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下班?” 顾瀛洲掐了掐眉心,透过无边框眼镜看向陆彦修的眼神有些无奈。 “晚上的聚会,你可以自己去,用不着非得等我一起。” 陆彦修一路嗡嗡的平移到他身边,“我不,我就和你一起去。” “你把顾天珩过继给我哥,让他去当陆家的儿子。” “我换来你家,你当我哥,我保证不和你抢家产。” 顾瀛洲看过去的时候,他甚至笑意盈盈地挑了挑眉毛。 “有病。” 顾瀛洲禁不住陆彦修的死缠烂打,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唐宁。 这是一家坐落于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刚开业不久的PUB,装修奢靡,入门分级,背后老板成谜。 顾瀛洲坐在单身沙发里,一身灰色西装,精致的油头向后梳拢着,无边镜框修饰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型,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道貌岸然,他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不需要再坐轮椅。 陆彦修的保镖开了酒,倒了一杯,递到陆彦修手里,陆彦修献宝似的又递给顾瀛洲。 “尝尝,新到的露夏。” 顾瀛洲接过酒杯,视线落在一个包间服务员的身上。 陆彦修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个服务员的侧脸有几分像乐意侬,脸上有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脸上肉嘟嘟的,像是婴儿肥未退,很嫩,不像混PUB的,倒像是大学生兼职。 “你过来,陪我大哥喝一杯。” 服务员被叫到,浑身一紧,眼睛圆溜溜地顺着陆彦修的手指看向顾瀛洲,继而脸上一红,害羞低下了头,拿起酒杯,朝着顾瀛洲走了过去,坐在了单身沙发扶手上。 “顾总,我敬你。” 她的举止大胆,且知道他是谁,那就不太可能是什么单纯大学生。 顾瀛洲顺着女人举着酒杯的手,扬起头看向她羞红的脸。 她的妆有些重,毛孔有些粗大,鼻翼两侧还有些脱妆,离得近了,身上还有刺鼻的沙龙香水味道。 顾瀛洲皱了眉头,身体靠向另外一侧的扶手,和女服务员拉开一段距离。 这么看的话,的确有几个角度,很像乐意侬。 他没有拒绝,和女人碰了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第89章 王后带着白雪公主来逛酒吧 “我C,楼下那个女人带了十八个男模来砸场子的吗?” “好像不是,人家出行就那个配置。” 程琛和梁佑瑱推开包间门的时候,正谈论着刚刚在楼下的见闻。 一抬眼见顾瀛洲身边竟然坐着一个女人,都不由得吃了一惊。 “难得一见啊!顾大少竟然有空出来玩!” “还是彦修本事大,我们别说叫不出来,根本就不敢叫,回国都多少年没聚过了?” 程琛和梁佑瑱都是顾瀛洲在M国留学时候的同学,同是海城人,在M国认识,交往不深。 回国之后顾瀛洲太过出头,两个人虽也是一个圈层,却都比较边缘,自觉差距太大,顾瀛洲为人又比较淡漠,也没太敢不自量力地攀交情。 今天这局还是陆彦修攒起来的,说是老同学聚聚。 包间有一面墙是整面的落地单透玻璃,按下按钮可以瞬间变透明看到楼下的舞池,二世祖们闲来无事看着楼下的红男绿女,看上了哪个就让服务员请上来,交个朋友。 陆彦修听了两人的对话,好奇地按了按钮。 瞬时楼下的灯红酒绿,随着音乐扭动跳跃的男男女女,跃然眼前,让人想到酒池肉林那样的词。 陆彦修好奇的搜寻,一个女人+十八个男模的神奇配置。 他原本以为是哪个有钱的肥婆乡巴佬,穷人乍富,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了。 找了半天,视线落在了舞池里被18个裸着上身的肌肉男包围着的蜂腰肥乳的浓妆辣妹身上,这样火爆的好身材,他只见过一次,那个女人……已经把他拉黑了。 楼下这个女人肯定是整的,妆浓得辩不出人种,一边激情热舞,一边还随机拥吻一个男模。 她的舞姿热辣撩人,俨然成了舞池里的女王,每一个动作都像在撩拨人心,明明并不涩情,却让人想入非非,移不开眼睛。 被十八个男模团团包围着的,不止这个辣妹,这个浓妆辣妹怀里竟然还贴身搂着一个腰肢柔软,皮肤细腻莹白,身材娇俏的美人。 她一开始有些放不开,被那辣妹抛出去,又拽回来,几个来回动作舒展开来,那腰扭的,勾魂摄魄,就算看不清面容,也能百分百确认,这绝对是个稀世美人。 在音乐的高潮,一个甩头的动作,陆彦修突然看清了女人的脸。 是乐意侬! “我C!” 陆彦修脱口而出,顾瀛洲也朝楼下扫了一眼,无甚表情,视线又回到怀里的服务生脸上。 正在和顾瀛洲寒暄的两个人被吸引过来,也都趴在玻璃上看着楼下舞池。 “对,就是那个女人,阵仗真大啊,这十八个男模都是她自己带来的。刚刚我们一起进的门,人家是一个车队停进了停车场,像女王一样,这样的女人,谁敢碰,消受不起,消受不起。” “不过和她一起的那个美女,绝了,这俩人什么关系啊?” “你说是情侣吧,带了这么多男模,你说是朋友吧,俩人画风差距太大了也。” “就像是……就像是王后带着白雪公主来逛酒吧。” 陆彦修回头看向顾瀛洲,他像是没看见似的,竟然又喝了一杯那个女人手里的酒。 刚刚他不过是一时兴起,才让那个长得有两三分像乐意侬的服务员去陪顾瀛洲。 他想着顾瀛洲一定会把人推开,会恼火。 陆彦修有时候就喜欢惹他,让顾瀛洲生气,他有瘾。 可是他竟然一杯一杯地跟那女人喝起来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顾瀛洲么? 他是在乐意侬离职顾氏的第二天得到的消息,去L&F的总裁办找了乐意侬。 得知他们两个人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 陆彦修有一种爹妈要离婚不知道该跟谁的错愕。 “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 乐意侬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陆彦修当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什么?” “你和顾瀛洲和好,我让你进项目。” “你们陆家的生意太传统了,没有适合你的,你又不屑于跟你哥竞争。” “你志不在彼,不如深耕游戏板块,未来一样大有可为。” 在投资和做生意方面,陆彦修是认可乐意侬的,而她的话也全都说进了他的心里。 他哥费尽心机也无法让他进公司,学着分担家业。 乐意侬几句话就把他的事业心都挑拨起来,跃跃欲试,想要大干一番了。 这女人真的很懂得玩弄人心。 当时陆彦修问她,“你们都离婚了,你还管我跟他和不和好?” 乐意侬说:“我们是离婚了,又没有结仇,他帮了我不少。” “我怕他一个人太憋闷了,你多去陪陪他。” 陆彦修咂么着乐意侬的话,突然扬起声调:“我又不是精神抚慰犬!” 乐意侬笑得灿烂,那笑容让人心动,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动。 “我让你进sparkle战队!” “行。” 陆彦修和乐意侬达成了协议,此后就整日缠着顾瀛洲,生怕让他闲下来胡思乱想。 失去了那样一个女人,谁都会懊恼不已,扼腕叹息,捶胸顿足的吧? 如果换成他,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可是顾瀛洲却始终淡淡的,仿佛一切如昨,该上班上班,该开会开会,如果不是他叫他出来玩,他连酒也不会多喝一杯。 可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怔愣期间,那个服务员已经低头要吻上顾瀛洲了。 陆彦修像是看到亲爹搞外遇一样嗡嗡嗡地操作轮椅冲过去揪着服务员的脖领子,给人薅到了地上。 “让你陪酒,谁让你上嘴了?有没有传染病?就碰我大哥?” 骂完还不解气,又看向顾瀛洲。 “你疯了吗?你不是海城最难摘的高岭之花吗?现在是谁都可以了吗?” 程琛和梁佑瑱看不懂这俩人之间是什么情况,忙过来劝。 程琛把服务员扶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子,“受伤没有?我朋友不是故意的,这是小费,拿着自己买点创可贴。” 服务员看了看男人手里的一万块钱,买创可贴,倒也够了。 梁佑瑱挡在两人中间说和。 “这是干什么?出来玩是为了开心的,有什么事好好说。” “也不是谁都可以。” 顾瀛洲将杯中酒倒进嘴里,不在意地淡淡地说。 第90章 你就是嘴硬! “你说什么?” “我说也不是谁都可以,你选的这个虽然有点臭,但是笑起来很像。” 被扶起来的服务员,不自觉地闻了闻自己身上,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捂着脸跑出了包厢。 就因为那女人有那么一点像她,他就能忍着恶心跟她喝酒,甚至接吻也愿意,顾瀛洲根本不是毫无影响,这个人内里早就已经疯了! 陆彦修好像看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塌房了,一直崇拜的无所不能的杀神一样的人也有窝窝囊囊的那一面,莫名来了火气,坐在轮椅上揪着顾瀛洲的领子。 “躲在包间里玩假货有什么本事?” “真货就在楼下,左拥右抱,你没看见吗?” “你睁开眼睛看看!刚刚那个假货有哪点像她?” “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了!” “我算看错你了,你还不如我哥了!好歹我哥有出息!” “乐意侬都比你强!人家现在把公司做得风生水起,一个月之间就转型成功了,昨天还上电视接受采访!风头快要盖过三年前的你了!” “不就是离个婚吗?” “你有本事就追回来!” “没本事就把人忘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全海城没人知道顾瀛洲结过婚,更不要说离婚了。 程琛和梁佑瑱都颇为惊讶地盯着顾瀛洲。 他从单身沙发里站起来,轻易地挣脱了陆彦修的束缚,整了整领带,垂眸看着陆彦修的眼神轻蔑。 “你还不够资格教训我,想教训,让你背后的人亲自来!” “既然不守信用,还管我死活?” 顾瀛洲撂下这句,推开门就走。 …… 一楼大厅,VIP卡座。 “宝贝,有我在,喝一点没事,醉了也不怕。” 陈晨递给乐意侬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她们跳累了,坐下来休息。 乐意侬纤细莹白的手,接过那一杯粉红色的酒,很听话地一饮而尽。 美丽的天鹅颈,玫瑰花瓣一样娇艳欲滴的唇,粉嫩的酒缓缓流入口中,长长的睫毛垂着,目光迷离看向远方。 周围卡座里的视线,忍不住往乐意侬的身上瞟。 她美得灼人,是男女通杀的美。 陈晨满意地看着她手里的空酒杯,由Jason接过放到一边,Mark剥了一颗葡萄递给陈晨嘴边。 陈晨伸着她蓝色美甲的食指随手指了指乐意侬身边的两个男模,“你俩,给乐总放松一下颈肩,眼力见儿呢?” 又用下巴尖指了指桌上的瓜子,Mark立刻捧了一把到她手心里。 陈晨揉了揉Mark的头发,笑着皱了皱鼻梁,轻挑了一下Mark的下巴算作夸奖,嗑着瓜子,数落乐意侬。 “你见过哪个总裁工作像你这样拼命的?好家活,我今天一见你,脸都菜色了,就这么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一杯酒下肚,乐意侬的小脸白里透着粉,班气被驱散了大半。 两个男大一个锤背,一个松筋骨,乐意侬的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享受表情,像个晒太阳的猫儿一样伸了伸懒腰。 “哎~L&F底子太差了,欣阳要忙游戏开发,而且他还上学呢,方欣爱的脑仁只够做她自己感兴趣的3D动画,根本无心经营,我不干谁干?” “你弟弟也就罢了,方欣爱从小到大那么欺负你,你是圣母吗?心这么大,怎么还能容得下她?” “公司反正也得用人,用谁不是用?她在美国技术学得还不错,为了男人没拿到毕业证书就跑回来了,工资还能给低点,不用白不用。” “噗嗤”陈晨总能被乐意侬的清纯外表下的黑心肝逗笑,“你就是嘴硬!” 乐意侬声音懒洋洋的,“我亲人不多,所以每个都会给足他们机会。” “方欣爱虽然从小到大都把我当做假想敌,好在她能力有限,坏的也不透彻,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可以容忍她,顺手给她指一条明路,总比真的一辈子被她妈毁了强。” 乐意侬锤了锤自己的后脖颈,正在捏肩的Juasua立刻会意按了过去。 “做企业得用人,不能和从前一样单打独斗,我也需要好用的团队,总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早晚得把我累死。” 陈晨眯着沉重的假睫毛看向乐意侬,这一刻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蒋楠的影子。 站在高处,随手摆弄凡人的命运。 难怪蒋楠最喜欢乐意侬,因为她最像他。 “真不是因为男人?” 陈晨挑眉不信,乐意侬闭上眼不回答。 主要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嫁给顾瀛洲的时候和自己说好了不动心,不动心就能过一辈子。 顾瀛洲是个不错的搭档,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还愿意信任她,支持她的事业。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周助理说,顾瀛洲喜欢她很多年,守护她长大,却又因为顾天珩瘫痪了,就把自己让给了顾天珩。 她就觉得可笑。 她是个梨吗? 两兄弟还谦让起来了。 这种被蒙在鼓里做傻子的感觉,是乐意侬刻在骨子里最厌恶的。 有了从小被崔梅洗脑的经历,长大之后的完全体的乐意侬对这种以爱之名,操控他人生活的行为,深恶痛绝。 即便顾瀛洲没有把她让给顾天珩,她也不会被这种所谓的“默默守护”而感动。 更不要说他明明喜欢她,却愿意把她拱手让人。 又在她已经爱上顾天珩的时候,亲手设计了一切,一步一步引诱顾天珩和她离婚。 顾瀛洲的所作所为,精准踩中了乐意侬每一个雷点,简直可恶至极。 她才不相信顾瀛洲对她的感情,占有欲和爱是不一样的。 人会为了占有欲,多年谋划,等待一击致命的时机。 但是爱是忍不住的,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一秒都忍不了。 当她爱上顾天珩的时候,是愿意想尽办法对他好的。 即便他突然没有缘由地离家出走,她也愿意放下尊严,低声下气求他回家。 真的爱,会彻夜难眠,会抓心挠肝的心痛,怎么可能忍得住?还能让给别人? “为什么非要离婚呢?” 陈晨突然发问,“我看你这回的前夫挺好,纯做工具人也是好的,男人不就那么几个功能?你还真指望一个上市公司千亿身家的总裁能拿得出来什么真挚的爱情?” “你就是被我和蒋楠保护得太好了,还不知道金钱对人的腐蚀,你看看我,还相信爱情么?” “你很快就会和我一样了。” 第91章 老婆,我只跟过你一个。 乐意侬起身去卫生间,两个负责按摩的男大陪着。 “待会换换呗?我也想捏肩膀,你都捏了半天了~” “不换,乐小姐的肩膀瓷雕的艺术品一样,香香软软的,你捏的明白吗你?” “我看你就是想跳槽,乐小姐和晨姐是好朋友,不可能要你的,别做梦了!” “你懂什么?我主动她也许不要,如果是她自己主动呢?” “且,你可搞笑,乐小姐这么好看又有钱,勾勾手指,追她的男人要排到上海滩了,她主动要你?图什么?图你肩膀按的好?图你粉底比我厚?” “少废话,待会儿你可不要坏了我的好事!你敢在陈晨那个老女人面前胡说八道,我就说你跟我是一伙的!是你下的药!” “我C,你疯了?你真给乐小姐下药了?什么时候?” 女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惊慌失措的男模被另一个强行捂住嘴巴威胁。 “闭嘴吧你!” 男人倚靠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听完两个男模的对话。 按灭手里未燃尽的香烟,走过去一人一拳,男人出拳迅猛,毫不留情,两个男模几乎没看清对方是谁就被打翻在地,失去意识。 男人动作行云流水,顺势接住刚迈出卫生间就摇摇欲坠,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的乐意侬,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玫瑰香气入怀,顾瀛洲将人掂了掂抱得更紧。 “轻了。” 乐意侬双手缠上顾瀛洲的脖颈,指尖冰凉,却轻易撩起男人心里的火。 她力气不小,强行将男人的下巴掰向自己,双眼迷离潋滟,哑着嗓音喊了一声: “老公?你怎么在这儿?” 顾瀛洲额头青筋绷起,喉结滚动。 黑眸垂下,轻声哄着:“乖,老公带你去医院。” 乐意侬红唇凑上顾瀛洲的喉结,轻轻亲了一口。 “我不去医院,我就想要你。” 睫毛扫过下巴,淡淡的酒气,混着玫瑰香,喷到顾瀛洲的下颌上。 他当即改了主意,转身踹开一个关着灯的包间将门反锁。 在黑暗之中把人放在沙发上,跪在女人双腿之间,双臂搂着细腰,将人锁在怀里,深邃的瞳仁盯着女人的双眸,恨不得将人看穿。 她长长的卷睫扑朔着,像是搔在人的心上。 “想我了?” 顾瀛洲的嗓音低沉撩人,乐意侬咬着嘴唇,垂眸扫了他一眼,快速错开视线。 “没想。” “那我打电话让医生来?” 顾瀛洲掏出手机,乐意侬伸出双手将男人的脸捧到面前,稍稍侧过脸,轻轻吻在男人不算柔软的嘴唇上。 “不是有你吗?” 她踢掉高跟鞋,一双纤长顺直的美腿将男人禁锢。 顾瀛洲眼里蓄着火,双手卡主女人的腰。 “不想我,只想睡我?” 乐意侬伸出手指,挑开他已经松垮的领带结,领带变成一条绳子挂在顾瀛洲的脖子上,乐意侬一手扯着一头,将人拉进怀里。 “你手艺好,我喜欢,不行吗?” 男人将手机扔到一边,从脖子后面抽出那根领带,攥在手心里,双手顺着女人的腰窝向上,沿着脊椎摸到蝴蝶骨,最终将女人双手压在头顶,用领带打了一个死结。 他欺身而上,深深的一个长吻,两个人的身体都被燃得滚烫。 “你只知道我手艺好,其实我还有很多优点。” 几番沉沦之后,乐意侬恢复了些许神志,她的手机在黑暗里反复振动着,是陈晨疯了一样在到处找她。 顾瀛洲把手机塞进乐意侬手里,吻在她的脸颊上,用充满蛊惑的声音命令她,“告诉她你有事先走了。” 他的嗓音在黑暗之中,更加撩拨人心,仿佛带着魔力,说完他又潜下去。 乐意侬就真的乖乖接通电话。 “宝贝,你去哪儿了?” “我快把酒吧掀翻了!John和KK那两个家伙被人打了,昏迷不醒呢!王八蛋酒吧竟敢不给我看监控!我非找人点了这儿!” “晨晨姐,把那两个人开了吧,他们想对我不轨,被路过的好心人打了,我还有事已经先走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两个王八蛋,竟敢碰你?反了天了!宝贝我保证给你一个说法!C!” 电话被顾瀛洲拿走,挂断陈晨的乡音国骂,扔到一边。 黑暗之中只剩下两人的胶着的喘息声。 这还是乐意侬第一次在顾瀛洲脚腕没有伤的情况下体验完整版的服务。 之前他的话还是保守了,他的确有很多优点,也很有奉献精神。 既小心翼翼,温柔缱绻,又是个勇猛无边的节奏王者。 “你是跟谁都这样?还是只今天这样?” “老婆,我只跟过你一个。” 黑暗中乐意侬脑子里发出冷笑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33岁老处男? 首发技术就这么好? 可快散了吧,拿人都当傻子哄呢? 乐意侬没想到在陈晨陪同的情况下还能中招,也没想到能遇到顾瀛洲。 这段时间她拼了命地用工作填满自己的时间和大脑,因为只要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顾瀛洲。 甚至在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的时候,也会习惯性地想起顾瀛洲,想象这件事如果是他,会怎样解决。 每到深夜,她的理智会都会和感情大打出手。 她爱过顾天珩,可是当她知道顾天珩一直在欺骗她,哭了一晚上也就放下了。 之后即便再遇到,还会心疼,但是绝不会渴望和他亲近,只会提醒自己曾经上过的当,犯过的错,决不能再犯。 可是顾瀛洲像是有毒一样,白天偶尔出现,夜里缠绵不走。 她不得不把褪黑素从一片,改成三片。 可是顾瀛洲的眉眼,鼻梁,握在她腰侧的有力温暖的手,嘴唇的形状和触感,在她的脑子里生了根,一闭上眼就要闯进她的大脑。 她一定是病了,病的失去理智。 她很想他,药力发作的那一刻让她的欲望终于打赢了理智。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的,只知道再睁开眼的时候,顾瀛洲的帅脸就在面前,鼻子尖对着鼻子尖。 她惊慌失措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处顾瀛洲的别墅里,这里是她霸占过的顾瀛洲的那个主卧。 房间的摆设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这套床上用品,如果没有记错,都是她最后睡过的那一套。 仔细闻闻,还有她身上的味道。 她离开这里已经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这里竟然一直没换床单吗? 明明之前是每天都换的…… “啊!” 乐意侬被顾瀛洲揽着腰大力拽回怀里,发出一声惊叫。 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在她肩膀窝里咕哝着:“别走,再陪我睡会儿。” 第92章 我就不能换换口味,尝尝新鲜的? 顾瀛洲耍赖一样,又把人往怀里揉了揉,鼻子深深地埋进乐意侬的头发里闻着,然后用鼻子尖将发丝蹭开一条缝,吻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咬了两口。 “嘶,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 乐意侬抠开顾瀛洲的手指,从被窝里钻出来。 “顾瀛洲,我得走了,上班迟到了,你自己睡吧。” 这样的情况,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内。 她一时感到有点尴尬,地上的衣裳,早就不成样子,她有些发愁,抱着侥幸心理走进衣帽间,之前顾瀛洲买给她的那些衣裳还都在原位挂着。 乐意侬随手拿了一身去浴室洗澡。 顾瀛洲突然一丝不挂地推开门闯进来,吓了乐意侬一跳,忙去捂胸口。 却发现捂住上面,捂不住下面,气鼓鼓地瞪着顾瀛洲。 “你看什么看?出去!” 顾瀛洲原本对着镜子刷牙,刷着刷着视线就落在乐意侬布满红痕的莹白肌肤上,吐出满嘴泡沫,用手背蹭了一把,唇角勾着,视线不曾移开。 “你洗你的,想想晚上吃什么。” 乐意侬板着脸,“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不合适,你去隔壁刷。” 乐意侬的话打破了顾瀛洲的侥幸心理,他的希望落了空,他早就知道乐意侬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还是难免失落,嗓音也冷了下来。 “我没签字。” 乐意侬可不吃这一套,从来也不吃。 “你没签字,就走法院,法院搞不好要多判给我一些,你还不如现在就签了。” 顾瀛洲咕嘟嘟地漱了漱口,捧了一魄冷水洗脸。 “别离了,你搬回来住吧。你想睡我也方便。” 乐意侬当面给了顾瀛洲一个白眼。 “我就不能换换口味,尝尝新鲜的?” “你钱多?我也不差啊。” “你长得帅?可你岁数还大呢!” 乐意侬忘了顾瀛洲是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早就褪去了在他面前的紧张羞涩,她咄咄逼人,口不择言,不过,她不该当面嘲讽他岁数大。 顾瀛洲像是被惹怒了,转瞬间人到了面前,将她抵在墙上,背后瓷砖冰凉贴在皮肤上,冷得她打了一个冷战,面前男人胸口的热,烫得她脸颊绯红。 她被这一冷一热裹胁着,昨夜已经褪去的药效像是要死灰复燃一般在身体深处噼啪作响。 他脸上带着水痕,头发被打湿垂在眼前,少了几分凌厉,多了满眼的欲。 男人滚烫的手掌穿过女人腰线塌下去和瓷砖之间的空隙穿过来,将女人的腰控住,抵向自己。侧脸吻过去,啃咬,舔舐,沉沦。 乐意侬应接不暇,很快缴械投降。 顾瀛洲故意在她眼神迷离深陷其中的时候,突兀地停下这个吻,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着她脖子上的嫩肉。 “现在嫌我老了?” 男人一巴掌拍在女人臀肉上,顺着大腿摸到膝盖弯里,向上压去。 沙哑的嗓音在乐意侬的耳边响起。 “昨晚是谁的腿缠着我不放?” “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你夜里喊我的名字,还说你爱我,我都听见了。” 乐意侬没有这个印象,但是她最近夜里总多梦,谁知道梦里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脸上发烫,嘴上狡辩:“我没有,你听错了!” “不承认?好,下次录下来给你听!” “没有下次了!” “好,没有下次了,那这次怎么办?” “你惹的火,你得负责灭。” 乐意侬垂下眼睫,微微低头,又红着脸快速抬起眼。 “我没惹,是你自己发情。” 昨晚那么多次,他怎么还能这么有……活力。 谁说男人过了25就是60了,站出来让她抽两巴掌。 “你惹了。” 男人的鼻息落在脸颊,随后是轻轻的吻。 “你对我,始乱终弃。” 他将控诉化成吻,落在颈间,先是舌尖的舔舐,然后是唇齿的研磨,像惩罚,又像挑逗。 乐意侬咽了一口口水,猛地看向男人,他眼尾带着笑意,瞳孔颜色更深。 两个人都迟到了。 顾瀛洲坚持要送乐意侬上班,两个都很忙,顾瀛洲拧着眉对着笔记本,乐意侬则是电话不断,L&F经过一番大清洗,目前面临人才断层,每一件稍微需要决策的工作,都要把电话打到她这里。 这公司每个岗位她都适配,每个决策都能快速给出最优解,但是她也会累,会烦躁。 最后一个转弯的时候,顾瀛洲按住乐意侬正要接电话的手。 “晚上吃什么?” 乐意侬烦躁地甩开他的手,“我们以后没有事,不会再见面了。” “你晚上爱吃什么吃什么,不要来问我!” “还有,离婚协议尽快签字!” 乐意侬下车甩上门,头也不回了走进L&F大厦。 又是忙碌的一天,午休过后,乐意侬捏了捏僵硬的后脖颈,Mandy风风火火地推开了门。 “乐总!顾氏那边发来了律师函,说要告您违反竞业协议,挖走了在职期间的项目。您快看看邮箱!” 乐意侬刚要打开邮箱,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学长的电话。 “意侬,我的实验室已经初步搭建起来了,开始申请第一批人体测试了。” “可是我看顾氏那边提供的名单里,没有你之前跟我提过的姓陆的,我记得你说过你这个朋友对这个实验抱了很大期望,所以打电话和你确认一下。” 乐意侬眨了眨疲惫的双眼,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学长,我先了解一下情况,谢谢你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件事,这个实验对我朋友很重要。我搞清楚状况再联系你。” 乐意侬在离婚之后和邹学长又见面聊过几次实验室的事。 两个人已经说开了,以后还是朋友。 陆彦修参与实验的事,她也拜托给了邹学长。 陆家和顾氏合作这么紧密,顾氏提交上去的名单怎么可能会没有陆彦修呢? 很快她就得到了答案,周助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太……乐总,律师函和把陆家二少从实验名单里剔除出去,都是顾总的意思,顾总让我转告您,现在算不算有事,如果不算,他再想想,另外问您晚上吃什么。” 第93章 乖,老婆,回家吃饭。 周助理有他的立场,乐意侬懒得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联系了业内知名律师。 又给陆常青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顾氏已经有人体实验资格放出来了,让他自己去沟通顾瀛洲,给亲弟弟争取机会。 下午的时候陈晨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告诉她那两个男助理她安排到非洲分公司学习了。 眉飞色舞地讲了她是怎么忽悠那两个人回来之后就升职,还许诺了高薪。 两个人还以为公司开天恩了,高高兴兴地上了飞机。 陈晨在电话那头笑得花枝乱颤,乐意侬握着手机安静听着,昨天夜里的片段一个劲儿地往她脑子里钻。 她所在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装修,仍然维持着乐立昌之前的装潢和摆设。 她从办公室的酒架上拿了一瓶高度洋酒,打开,给自己灌了一口,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该死的孔融让梨顾瀛洲。 下班的时候,还是在公司楼下看到了顾瀛洲的车。 “滴滴!” Mandy的车停在顾瀛洲车的前面,见乐意侬下楼了,按了两下喇叭,提醒她看过去。 怕她看不见自己,Mandy还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朝着乐意侬招手,“乐总,我在这里!” 她一辆糯玉米痛车,左边乌萨奇,右边玛奇玛,只有瞎子才会看不见她的车。 乐意侬早晨是被顾瀛洲送到公司的,没有开车,约了Mandy下班一起吃火锅,顺便让Mandy送她回家。 她假装看不见顾瀛洲的迈巴赫,目不斜视地路过,往前走,走到第三步的时候,迈巴赫突然启动撞上了前面的糯玉米。 撞得不重。 糯玉米的屁股瘪了一个坑,有点擦伤。 迈巴赫衣角微脏,连擦伤都没有。 Mandy吓坏了,气哄哄地从车上下来,掐着腰打算大战三百回合,正撞见顾瀛洲打开车门,从迈巴赫上下来。 “顾……顾总?” 顾瀛洲的头发根根向后背着,一缕碎发掉下来垂在无边眼镜的上方一点,让他的冷漠里掺了一丝放荡不羁,他优越的眉骨形状,自然挡住日光,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掩映着深邃的双眸。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那副无边框眼镜,让他整个人散发着斯文败类的气息。 周助理从副驾驶下来,自觉拦住Mandy,“人没事吧?这辆车多少钱,直接赔给你,就别报警了。” Mandy却感受到了顾瀛洲身上的压迫感,紧张地拨开周助理的手,三两步挡在了乐意侬身前,直面前任顶头上司。 “顾总,你是来找乐副总麻烦的吗?” “你收手吧,那个乙游的创作团队本来就是乐总的亲弟弟,乐总不带走,难道留在顾氏吗?” “乐总已经给顾氏带来那么多利益,奖金也没拿,已经很讲道义了,你这样难为人挺没意思的!” Mandy张开双臂,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乐意侬面前,顾瀛洲却越走越近,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突然就隔着Mandy握住了乐意侬的手,“老婆,回家吧,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Mandy瞪圆了双眼,倒抽一口凉气。 顾瀛洲的眼里压抑着浓浓的占有欲,不像是疯了,也没有喝醉。 Mandy缩起肩膀无助地看向周助理,周助理无奈扶额,默认了这个事实。 “额,我……去看看我的车,两位老总慢慢聊。” Mandy几乎是横着从两人之间撤出了一个电灯泡,逃一样的拉开糯玉米的车门,坐上去就踩着油门一溜烟地开走了。 乐意侬左顾右盼,生怕被下班的同事看到,几度甩不掉顾瀛洲的手,抬起眼眸气鼓鼓地瞪他。 这眼神在顾瀛洲看来毫无威慑力,倒让他有冲动想要在大街上吻她。 “顾瀛洲,你有完没完?” “没完,别逼我在大街上亲你,陆彦修是你收买了放在我身边的吧?” “这么担心我,怎么自己不来看看我?嗯?” 顾瀛洲又近了一步,单手将乐意侬的腰肢控住,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 “你又没有事,我去看你干什么?犯贱吗?” 从L&F大门的方向有人过来了,乐意侬低头躲闪。 可顾瀛洲优越的身高和外貌,停在路边的迈巴赫,即便用头发垂下挡住脸,单凭修长的身形,柔软的腰肢,仍然难掩美貌的乐意侬,还是吸引着路人的视线。 顾瀛洲好心压低了声音,凑到乐意侬的耳边,他用好听的嗓音说着威胁的话,每个字都像带着电流打在乐意侬心脏上。 “顾氏已经和邹晋安的团队签约了,没有我的同意,陆彦修绝对不可能出现在首批实验名单上,除了你谁来也没用。” 乐意侬不甘示弱,强撑着,瞪着他,小声回怼。 “陆彦修死活关我什么事,你少拿不相干的人来威胁我。” “是吗?那方欣阳呢?” 他的嗓音刮着她的耳膜,既蛊惑,又充满压迫。 “你进公司的时候签了竞业协议,走的时候把在公司汇报过的项目带走,谁允许了?” 乐意侬胸脯因情绪激动而起伏,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仰着头瞪他,如果他低头就能吻到她。 “我已经找了最好的律师,这项目尚未启动,我就离职了,期间没用过公司任何资源,我有权带走。” “哦?是吗?你有权带走,又如何呢?” 顾瀛洲勾唇笑着,低下头,两人离的很近,鼻息落在乐意侬脸上,乐意侬的脑子嗡嗡的,身上的血液开始倒流,威胁的话漂浮在耳边。 “官司一打,方欣阳的项目都要停下来,前期的宣传都白费了。” “这种官司打三年也是打,五年也是打,三五年之后抄袭他的创意的游戏一定会如雨后春笋,市场被蚕食,正版变盗版,你要看着你弟弟的心血在你手里变成明日黄花吗?” 乐意侬瞳孔瞠大,攥紧了拳头。 顾瀛洲说的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这一个多月他没有妨碍过她,让她自以为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了。 可他刚一发力,就轻而易举抓到了她的软肋。 这也许还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一点开胃菜而已。 如果她不肯让他如愿,也许明天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招数等着她。 摆在她面前最好的办法是屈服,和顾瀛洲缓和关系。 她有能力也有信心把L&F经营好,却没有办法一边起死回生,一边抵御来自顾瀛洲的攻击。 “乖,老婆,回家吃饭。” 第94章 “只要陪你吃晚饭,和你睡觉,就可以了吧? 顾瀛洲帮乐意侬拉开车门,乐意侬冷着一张脸坐了进去。 他回到车里,握住乐意侬冰凉的手,将吻落在她晶莹好看的指尖上,哑着嗓音哄着。 “别生气,只要你回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把她的手背贴在自己脸颊上,乐意侬微微皱着没不看他。 “你还没说晚上吃什么?” 乐意侬垂下眼睫。 “随便。” “你喝酒了?” 乐意侬揉了揉鼻尖扯了句谎话,“中午有宴请,喝了点。” “撒谎。” “中午根本没有客户来找你,你是自己在办公室吃的午餐,三明治和冰美式。” “早餐当成午餐吃?上班时间偷喝酒,胃不要了?” 乐意侬露出惊讶眼神看向顾瀛洲,“你监视我?” “我哪敢,只是太想你了,来得早了点。” 乐意侬扬起的眉毛缓缓落下,所以顾瀛洲从中午就在门口等她下班了? 不对,她今天来得就晚,L&F离顾氏半小时路程,一去一回要一个小时。 顾瀛洲大概率根本就没走! 在公司楼下等了她一整天!需要签字的资料都是周助理送来给他的! 乐意侬哪里还会有胃口? 她有一种挣脱牢笼撞进网的挫败感。 她还是太嫩了。 顾瀛洲比她大八岁,在商海里多沉浮的那几年,不是白费的,他的狡猾远在她之上。 商业世界不是照章办事就能事事顺利的,一切人脉,关系,法律条款的解读,都有协商的空间。 一切反击在强大的对手面前都像是过家家。 晚饭是顾瀛洲亲自下的厨,她一点忙也没帮,只表情复杂,怔愣地看着男人在厨房里忙碌。 他有着绝佳的身材比例,宽肩窄腰,双腿修长笔直,屁股还翘。 衬衣挽起到手肘,露出血管如脉络般盘绕的小臂。 他做饭的动作流畅优雅,神态专注,切菜、杀鱼、砍骨、颠勺在他手里仿佛变成了优雅的艺术,顾瀛洲时不时抬眸朝她看过来,她会把视线错开,他就勾着唇角垂下眼眸接着独自忙碌着。 四菜一汤端上餐台,色香味俱全。 “尝尝,好吃么?” 乐意侬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悠悠叹了一口气,肩膀也跟着塌了下来。 点了点头。 “好吃”,和厨师本人一样好吃。 要不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算了。 肉香化在嘴里,理智被嚼碎咽了下去。 乐意侬的心里闷闷的。 她没办法否认自己爱着眼前的男人。 她很久以前就暗恋他,这场暗恋旷日持久。 也许从他教会了她,被围攻的时候,要揪住一个人打,才能以少胜多的时候,就埋下了萌芽。 只有顾瀛洲见过她打架不要命的样子,她把这件事当做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那次之后,她的视线会控制不住地追随顾瀛洲的身影。 他是顾家的大少爷,而她是乐立昌前妻生的硬塞回来的没人要的女儿。 早慧的乐意侬从小就清醒地知道自己配不上心里这份喜欢。 后来,顾瀛洲出国念书,一年回家两次,一次寒假,一次暑假。 每次和方欣爱去顾家,她都会为了穿上自己喜欢的裙子和方欣爱大吵一架,闹得不可开交。 虽然每次去了,还是和顾爷爷下棋,可她的耳朵,脑子,却都在顾瀛洲的身上。 恋爱的酸涩让她一个人尝了个遍。 她没有烟瘾,却常年在包里放一包烟,那是顾瀛洲高中时期常抽的品牌。 当她遇到解决不了的困境,面对烦躁的内心,就会点上一支。 被烟雾笼罩着的时候,她会幻想自己变成了他。 想象着如果面对同样的困境,顾瀛洲会怎么解决? 这个办法,支撑着她走过了漫长难捱,又孤独的青春期。 其实他一直都是她的靠山,她偷来的,幻想的靠山。 方欣爱时不时的小动作,小排挤,从来伤害不了她分毫,因为她是顾瀛洲啊,怎么会被这种事打倒? 高中的时候,语文课让写诗。 乐意侬写了无数热情洋溢的情诗,都是写给顾瀛洲的,始终一封都没有给出去过。 顾瀛洲回国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听说他在M国书念的很好,也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朋友,有要留在M国常驻的打算。 于是选了一个落叶的秋日下午,把那些情诗夹在旧书里当废品一起卖了,换了四块钱买了一根橘子味的冰棒。 无望的爱情不如一只橘子味道的冰棒实惠。 她无疾而终的爱情,是橘子味的。 后来顾氏遭遇危机,顾瀛洲回国了,他变得很厉害,和她想象中一样厉害。 她见到他还是会呼吸一窒,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但是她已经长大了,更加清晰地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也明白现实的残酷,早就把这份感情打了一个不可能的叉,埋在心底,咽进肚子里。 即便如此,得知顾瀛洲也一直爱着她,并没有带给她惊喜,反而让她失望透了。 她一直仰望的爱人,也爱着她,可是她们的爱不一样。 她是那么的懦弱,卑微,怕自己配不上,怕爱意宣之于口时,在对方脸上看到惊讶和尴尬,那样的表情和杀了她没有分别,顾瀛洲是她宁愿将爱意深埋也不敢表白的,卑微到尘土里的感情。 而他,却是那么的冷静,那么的高傲,仿佛从来也不怕失去她,甚至明明对她有好感,也可以把她让出去,看着她嫁给自己的亲弟弟,后悔了就再想办法抢回来。 她就像他网子里的鱼,猎场里的兔子,是他勾勾手指唾手可得的女人。 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他不着急拉网,也不着急瞄准,甚至没有多给过她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她无数次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愣是看不出一丝他也喜欢她的证据。 如果她们两个换一换位置。 如果她像他一样强大。 她会跑着来到他身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她喜欢他,爱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而不是像顾瀛洲这样,居高临下地把人当成猴子耍。 包括今天一步步的威胁,都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张名为顾瀛洲的巨大的网给网住了。 乐意侬攥着筷子的手无意识地用着力,食指的指甲被她弄折了,伤到了肉,指甲下面露着血丝,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样,还在用力。 顾瀛洲握住她的手,取下她手中的筷子,将手展平,握住。 “老婆,对不起,我不能放你走,这辈子都不行。” “……” 乐意侬没有回应,垂着眼睫,默默抽回手,拿起筷子,端起碗吃饭。 吃完饭,放下碗筷,抬眼凝视顾瀛洲。 “我吃好了,要做爱吗?” “只要陪你吃晚饭,和你睡觉,就可以了吧?” “来吧,在哪儿做?反正我也不吃亏。” 第95章 老婆,想要么? 乐意侬冷着脸,用阴阳怪气恶心顾瀛洲。 这是她最后的抵抗,她以为多少能堵心到顾瀛洲。 他却不受影响,眸底沉了沉,走过来将人打横抱起,沿着楼梯回到主卧。 路上还故意将人向上抛起,吓得乐意侬不得不伸出双手去搂他的脖子。 得了手,就勾着唇,得意笑着。 乐意侬看到他笑就来气,朝着他脖子上的嫩肉掐过去。 却只能掐起一层薄薄的皮肤,男人的身体像石头像木头,硬邦邦的掐不动。 这种小动作都是徒劳,他像是没感觉,又像是更兴奋了。 乐意侬心里怄着气,提线木偶一样,他把她放在哪儿,她就在哪儿躺下,瞪着一双大眼看他,拒不配合。 可她严重低估了顾瀛洲对她的占有欲,这样幼稚的抵抗,丝毫影响不了男人的兴致。 他故意压着她吻,她原本垂着手,不抵抗,也不回应,却因他将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不得不用双手推着男人,给自己争取呼吸的空间。 他用鼻尖摩挲着她的侧脸,轻轻吻在脸颊和嘴唇,鼻梁和耳后。 哑着嗓音柔声撩拨着:“老婆,想要么?” 乐意侬用手去捂他的嘴,是想让他把嘴闭上,可他顺势向下,用牙齿解开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吻落在肚脐上。 乐意侬浑身一颤,双腿蜷缩,不自觉去推他的头。 男人顺势跪在地上,***,乐意侬的腰因兴奋向上拱起,后背离开了床垫。 “不要!脏!” “我又不嫌你。” 乐意侬用最后的理智一脚踹在顾瀛洲脸上,翻身想逃,却被男人捉住犯事的那只脚拽回床脚边,然后被腾空抱起,放进浴盆里。 “你干什么!” “帮你洗澡啊,你不是嫌脏不让碰吗?” 顾瀛洲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拿着沐浴球慢慢打着泡泡在奶白色的皮肤上游走,假公济私的洗遍每一寸肌肤。 乐意侬咬着嘴唇,不肯回应,眼角却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以为自己的抵抗,能消解他的兴致。 却不知道她这样,只会让男人更想狠狠地欺负她。 他洗得有点太认真了,她都怀疑他从前是不是在女浴室里打过工,还知道女士要搓四面。 沐浴球往下探索的时候,乐意侬终于抱住了男人的手。 “不用了,我自己洗!” 男人一脸得逞的笑,不仅没有松开手里的浴球,还趁机吻了过来。 他的兴致没有被消解一分,她的意志却被这个吻消解殆尽。 他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浴盆里,覆在她耳边,“老婆,你帮我洗吧。自己的玩具,自己洗得放心。” 乐意侬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的,红着脸恼羞成怒地拒绝:“我不管!你自己洗。” “哦。” 顾瀛洲在这方面很现实,只要最后能吃到,中间乐意侬发什么脾气都能受着。 他哪里肯老老实实地只洗自己?大手隔着沐浴球把人揉了个遍,从粉白揉到了粉红。 “老婆在这儿做可以吗?我想要你。” 乐意侬气鼓鼓地瞪着他不吭声。 “意侬,我忍不了了,我倒数三秒,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三” “二” 话音未落,乐意侬突然翻身将顾瀛洲按在水里,双臂缠着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嘴唇。 两个人都睁着眼,顾瀛洲的瞳孔瞠了瞠,继而化作更深的潭水,由着乐意侬来掌握主动权。 乐意侬看着他的眼神,不像是看着爱人,倒像是第一天出征的猎手,盯着她的猎物,又凶又狠。 他的大手抚过乐意侬的脊背,被她一巴掌拍掉,变成十指相扣。 乐意侬的好胜心,不允许她处处被他压上一头,至少在这件事上,她要在上面。 可是,好累啊。 猎物还在挣扎,她就没有体力了,挂在男人的身上,累得红了眼眶,最后还是顾瀛洲托着她完成了第一次狩猎。 打有狗那年,就从来没见过这么配合的猎物,恨不得把自己洗干净,把脖子放进猎人的圈套里。 打猎要是真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乐意侬皱着眉头,表情沮丧,从水里站起来,用脚把顾瀛洲踹到一边。 “你躲开,碍事。我要冲泡沫了。” “顾太太,你是渣女吗?”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提上裙子就不认老公了。” 顾瀛洲将浴盆里的水放掉,也从水里站起来。 男人的身高优势,让他的身影投射下来,将乐意侬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 他的视线太过灼热,即便背对着,乐意侬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寸寸盯着自己的裸背。 回过头去看他,正对上他幽深充满掠夺欲望的眼神,瞬间就被按在墙上封住了呼吸。 他缠着她,又哄又骗,耳光也挨了几下,每次都要捉住行凶的手,从指尖吻到耳后,直到听到她痛苦又享受的哼哼声,感受到她的蜷缩和痉挛,才会吻上她的唇,加深这个吻,这样就能在背上得到几条新的指甲划痕。 仿佛刚刚在浴盆里的只是开胃前菜,是哄她玩。 后面几次才是正餐,是由他主导的大型狩猎现场,是真正的灵与肉的碰撞。 他像个成熟勇猛的猎人,他的战马锃光瓦亮,什么样的大雨也磨不钝他的长枪。 这一晚不知又大战了多少回合,乐意侬再次从顾瀛洲的怀里睁开了双眼。 懊恼,委屈,羞愤。 眼泪大颗大颗,啪嗒啪嗒地落在顾瀛洲的手上。 他睁开眼,就看到乐意侬满身的红痕,霏靡一片,双手捂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从指缝间流下来。 “老婆,你怎么了?”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扭着身子躲开。 “别碰我!谁是你老婆!” “你个强*犯!” 顾瀛洲浑身肌肉一僵,这是失忆了,还是反悔了?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顾瀛洲学着乐意侬的嗓音,“你说,顾瀛洲!你没吃饭吗?” 第96章 你三年前突然回国,不全是为了顾氏吧? 乐意侬从指缝间瞄准了顾瀛洲,又给了他一巴掌。 打在胸口,很响,不疼,因为顾瀛洲的皮肤白,很快起了浅浅的红痕。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得的红手印,摸了摸,勾起唇角,还挺骄傲。 这都没能让他住嘴。 “一会儿嫌我快,一会儿嫌我慢,还揪着我的头发骂我,你虫脆是个红蛋?” “强*犯可不会按你的要求变换节奏,更不会半夜起来给你洗澡,帮你涂药。” 顾瀛洲一身舒爽,乐意侬哭得更狠,肩膀一耸一耸的,眼看快哭断气了。 顾瀛洲有点慌,拉着乐意侬的手打在自己脸上。 “生气就打我,打到解气为止,别哭了,伤身体。” “L&F的总裁哭红了眼,还怎么上班?” “啪!” 这次打在了脸上,顾瀛洲的脸都被打歪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乐意侬也没想到他真的不躲,自己打完也吓了一跳,这一巴掌是用了全力的。 她震惊地看着顾瀛洲。 他正过脸,伸出双手将人捞进怀里,落了一吻在乐意侬汗津津的额头上。 “消气了么?” “我今天就把陆彦修加到名单里,然后让法务部撤诉。” “你还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反正我赚钱就是为了给顾太太花的。” 顾瀛洲把乐意侬的手拿起来亲了两口。 “手都打疼了。” 变魔术似的把一枚戒指套在了乐意侬的左手无名指上。 “嫁给我,好不好?” 乐意侬垂下眼帘,视线落在无名指上,是拍卖会上那颗芬达色的宝石戒指。 柚子糖一样的颜色,被珠宝设计师切割得梦幻璀璨,在早晨的日光里闪烁着日出云层一样的暖色光芒。 戒指圈箍在手指上的一瞬间,乐意侬浑身一个激灵,仿佛感觉到了困住她的那张网的实体存在。 “不好!” 她哭着把戒指脱下来,扔到他的胸膛。 戒指滚了两圈,落在床上。 “你凭什么!我讨厌你!谁要嫁给你,我要跟你离婚!” 顾瀛洲的视线落在戒指上。 这个他最喜欢,和当初她塞进他嘴里的糖是一个颜色的。 她不喜欢,好可惜。 还好他买了十二个,下次求婚,换一个试试。 乐意侬很生气,气自己既没本事,又没出息,她跑进衣帽间里给自己找了一身干净套装换上。 早餐也没吃,也不让顾瀛洲送她上班,自己打了车,逃一样地离开了。 顾瀛洲脸上的巴掌印,直到上班也没能消掉,配上他面无表情英俊的脸,整个人都像是笼罩着一层阴郁。 一上午,看见他的人都恭敬打了招呼,立刻夹起尾巴希望自己能原地消失。 陆彦修明知自己已经暴露了,还是像往常一样,被保镖推着来报道了。 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似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像是被女妖精吸干了精血,还剩下半条命的样子。 推开门看见顾瀛洲脸上的巴掌印,心情才好一些。 “哟,这是谁?敢打顾总的脸,还想不想在海城混了?” 顾瀛洲撩起眼皮扫过陆彦修,垂下眼帘,又快速抬起眼。 “你出门前照镜子了吗?” 视线扫过推着陆彦修的保镖身上,他记得之前那个保镖比这个高一些。 “保镖怎么换人了?之前那个呢?” “之前那个太没用了,保护不了我。” “……” 顾瀛洲懒得关心陆彦修的私生活,又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没再看他。 陆彦修自己带了早餐和咖啡,偌大的办公室,茶几有两个,他都绕了过去,非要在顾瀛洲的大班桌上吃早餐,依旧没话找话。 “你脸上……是不是乐意侬打的?那天你走了之后,舞池里也没再看见她。” 顾瀛洲不回,陆彦修也不气馁。 “啧……是不是你故意把我从实验名单上剔出去,惹到她了,她才给了你一巴掌?” “乖乖,我乐总真够意思!” 陆彦修前天被陈晨折腾得够呛,昨天在家缓了一天,听说自己被从实验名单上剔除了,今天一早憋着一口气来找顾瀛洲算账,结果刚到门口就接到通知,名单里又加上他了。 能让堂堂顾氏总裁如此朝令夕改,无他,只有乐意侬。 他过来是来看热闹的,没想还真让他看到了一个巴掌印。 这么说来,应该是顾瀛洲输了,不仅把他的名单加了回来,还没有哄到人,又挨了巴掌。 顾瀛洲输得这么惨,简直史无前例,闻所未闻。 陆彦修一直把顾瀛洲当偶像,因为在M国见证过他奋斗的过程,见识了他工作时候的偏执和行动力,就是没见他输过。 他像是身上有什么任务一样,仅用了一半的时间修满学分,以在校生的身份拿到了优秀毕业生都难以获得的GM集团的offer。 就在他觉得不靠家庭背景,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绝了的时候,顾瀛洲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升到了副总位置,然后激流勇退,在曼哈顿租下一层办公室,自己当了老板开始创业投资。 他常常加班到深夜,从那个时候他脸上就没什么表情,行事果断,手腕了得,眼光毒辣,出手快狠准,被他盯上的企业不死也要少块肉。 他的公司发展势头迅猛,毕业那年,他已经把当初租了一层作为办公室的大厦买了下来,作为公司总部。 可他为人却极其低调,物欲极低,除了出门见客户必不可少的名表和高定西装,他没有任何的个人爱好,尽管他早就支付得起纽约最贵的高级公寓,他却从来没有搬过家,仍然和陆延修合租在最初的house里。 好像他来M国的目的只有拼命搞钱,成为蓝星顶尖的那一批人,其他一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经常有邻居误会他们俩是一对,当时也有不少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大胆地追求他,陆彦修帮他挡了不少桃花。 顾氏集团出事的时候,顾瀛洲的公司已经做到了北美前三,华尔街的头牌,被人传颂的神秘东方大佬。 他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回国接手顾氏,那个家业和他已经拿到的成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可他还是回来了,顾氏在他手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那又如何呢? 顾氏一年的营收还不如他自己公司一个月的营收,他在顾氏加班熬夜喝酒应酬拿到的回报,还不如他在曼哈顿的办公室里喝杯咖啡,谈两个客户的收益高。 那样的顾瀛洲,竟然输在一个女人手里,陆彦修突然有点明白过来。 “你三年前突然回国,不全是为了顾氏吧?” “你明明可以直接投资,你老子也不是个傻子,有了充足的资金他自己也能挺过来。” “是为了乐意侬吗?” 第97章 我呢?我是为了谁? 顾瀛洲深色瞳孔突然看向陆彦修,陆延修勾起唇角,知道自己猜中了。 “既然这么喜欢,当初怎么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顾天珩了?” 顾瀛洲眉骨很高,突然抬眼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很强,他冷声反问: “你好意思问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彦修被问的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当初我为了让顾天珩脱罪,在证据上做了手脚?” 出事之后,顾瀛洲还是第一次和陆延修当面聊起这件事。 陆彦修是专业级别的赛车手,车技很好,车祸那天他一路碾压顾天珩,觉得气消了才踩了油门扬长而去,这个时候顾天珩突然疯了一样追了上来,在红绿灯的路口全速追了他的尾。 按照法律规定,顾天珩是危险驾驶,应该蹲监狱才对。 顾瀛洲找了最好的律师团,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证明顾天珩是刹车失灵,并非故意。还给了陆家灭顶的威胁,和足够的诱惑,最终让陆常青也屈服了。 车祸不了了之,各自承担各自的损失。 陆彦修是憋了一口气的,他当时冲动也是为顾瀛洲打抱不平,到最后他却一心为亲弟弟脱罪。原本时过境迁,他已经打算把这件事翻过去了,既然顾瀛洲主动提起,他也想问个明白。 “难道你没做?” 他褪去脸上的玩世不恭,凝视顾瀛洲,等一个答案。 “我只是个生意人,不是神仙,法律不是我写的,交通队不是我开的。” “阿珩的性格,不会做出那样极端的行为。”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陆彦修不屑一顾的冷哼,上下打量着顾瀛洲。 “可笑,他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吗?” 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一心为顾天珩辩解,这么理智且逻辑严密的一个人,这会儿跟他说什么性格? 陆彦修忍不住反唇相讥: “那他会和你妈联手把你赶出顾氏,以他从小到大的性格,你想到了吗?” 顾瀛洲没有回答,深色的眸子看着他,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个问题。 “那天的沿途监控你后来看过吗?” 陆彦修微愣,他一想到那天,就觉得心里堵着一团火,怎么可能回看监控。 “你多次压着他的车挑衅,他有过一次打算超车的举动吗?” “他根本不知道你是谁,把你当成偶然遇到的神经病,你都已经开车走了,他又不生气,他追你干什么?” 陆彦修眯起双眼,仔细回想,那天的顾天珩确实像个软蛋,怎么挑衅也不跟,他才会觉得没意思,很快就放弃了。 出事那天他和顾瀛洲吃饭,隔壁包间言笑晏晏,陆彦修路过包间的时候看到了庄雅婷和顾天珩,桌上都是顾氏的骨干、老臣和大股东,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顾氏担任要职的庄家直系亲属。 庄雅婷举着酒杯,慷慨陈词,“阿珩下周的婚礼,各位叔伯一定要赏光来参加。结了婚,阿珩就是大人了,以后进了公司,还得各位叔叔伯伯多支持。” “我和董事长都盼着阿珩在各位叔伯的辅佐下能快速成长起来。” “瀛洲这几年把顾氏管理得很好,但是,他手段太过锋利,不是我们顾家一贯的作风,顾氏早晚还是要交到阿珩手里的。” 陆彦修当时就想踹门进去掀桌子,被顾瀛洲拦住了。 他最清楚顾瀛洲回到顾氏对他自己来说有多没必要。 也清楚顾瀛洲为了顾氏付出了多少。 没想到顾氏刚从泥淖里被拯救出来,开始向好,庄雅婷就打算要让顾天珩谋朝篡位摘桃子了。 陆彦修替顾瀛洲感到不值。 “你真的是亲生的吗?你妈为什么偏心偏成这样?” 陆彦修是家里的老小,从小被当成心尖尖疼着,他的妈妈爱他也爱陆常青,两个儿子都是心头肉,他实在不明白亲妈怎么会这样,生了两个儿子却只爱其中一个。 难怪顾瀛洲性格那么孤僻,待人那么冷,从来不交朋友,一心只有工作和生意。 这人明明含着金汤匙出生却从来没被爱过,他都不敢想象顾瀛洲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 “回去吃饭吧。” 顾瀛洲不想多说,只劝陆彦修吃饭。 隔壁包间里的那些人,他扫了一眼,实在不足为惧。 这些人之所以还能待在顾氏,是因为他们拿着股份,占着重要的岗位,顾瀛洲只是还没腾出手来处理,并不是拿他们没有办法。 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庄雅婷会这么做他一点也不意外,他没往心里去,却把陆彦修给气坏了,怎么也没想到那天陆彦修会开着跑车去挑衅顾天珩,最终酿成惨剧。 陆延修一心为了顾瀛洲鸣不平,到头来却被说成神经病,陆延修红着眼睛直视顾瀛洲。 “是他先对不起你,是他技不如人,是他追我的尾。” “就算他不是故意的,我付出的代价也比他大多了,至少他现在站起来了,我呢?我是为了谁?” “从头到尾你都一心维护顾天珩,从来没有站在我这边过!” 陆彦修终于发泄出来,这些话他一直堵在心里。 顾瀛洲捏着眉心,表情痛苦。 得知顾天珩出车祸的时候,顾瀛洲浑身肌肉生理性的僵硬。 小时候那一幕在脑海里重复着,顾天项一遍一遍地追着足球跑到马路中间,一遍一遍地被失控的卡车碾压。 顾天珩出事那天,他得到消息,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手脚都像脱力了一样使不上力气,路上几次差点出车祸。 后来他把车停在路边,颤抖着手抽了一支烟,打车去的医院,因为去晚了,还在手术室门口被庄雅婷打了一耳光。 自从他挽救了顾氏,成为了总裁,庄雅婷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打过他了。 他内心所有的兵荒马乱,都在这一个巴掌之后平静了下来。 好像他担心的就是这个,终于等到了,巴掌落在脸上了,心里反而踏实了。 第98章 难怪乐意侬会打你! 他冷静安排好了顾天珩的治疗,冷静和交警沟通事故情况。 后来顾天珩被推出手术室,医生说他下半身可能会瘫痪,站起来的机会很渺茫,庄雅婷几乎当场哭昏过去,顾游扶都扶不住。 那时顾瀛洲还是冷静的,直到看见隔壁病房门口的陆常青,顾瀛洲如遭雷击,那一瞬间他就自动把顾天珩出事的责任归结到了自己头上。 如果这件事让庄雅婷知道,她也会这么归责的。 如果没有他,陆彦修也不会和顾天珩飙车,顾天珩就不会出事。 如果他留在M国不回来,他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幸福美满。 他不该回来的。 一切罪魁祸首,又是他。 “对不起。” 顾瀛洲突然吐出这三个字。 久违的一句道歉,让陆彦修像河豚撒了气。 顾瀛洲那段时间很痛苦,很压抑,整日失眠,要靠吃药才能睡着。 他明白陆彦修这么做是为了他,可是出了这种事他必须全力保住顾天珩,如果顾天珩瘫痪又坐牢,只会让他陷入更加绝望的痛苦之中。 他没有再联系过陆彦修,他不知道面对他该说些什么,只是给了陆家很多生意上的方便。 陆常青看过事故前后的监控录像,了解整个过程,也看过警方的调查报告,证据照片,理解顾瀛洲为了亲弟弟的奔走,所以他给的好处,他都照单全收,全了两家面上的和谐。 陆彦修情绪激动,咖啡都被他碰撒了。 咖啡液撒到腿上,没有知觉,不知道冷也不觉得潮湿。 陆彦修盯着滴落的咖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眸看向顾瀛洲。 “所以你是觉得是我害得顾天珩下半身瘫痪再也站不起来了,把责任揽在你自己身上,他要娶乐意侬的时候,你才没有阻拦?” 顾瀛洲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已经给了他答案。 陆彦修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了给朋友出气,让他再选他还是会这么做。 他也许幼稚,也许偏激,但是他认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你是不是有病?” “兄弟情深,深到可以把自己老婆让出去吗?” “她是你们兄弟情的祭品?要献祭掉她,才能平衡你心里上的愧疚?” 顾瀛洲额头上的青筋绷起,手背上的血管脉络鼓胀,看向陆彦修的双眼赤红。 陆彦修丝毫不惧,他向后靠在轮椅靠背上,舒展双肩,盯着顾瀛洲。 “难怪乐意侬会打你!换做是我,我也想打你!” “你活该!” “自找的!哈哈哈!” 陆彦修笑够了,让保镖推他离开,顾瀛洲攥紧的双拳,几乎麻木,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周助理敲开了门,说陈琛到了,他手里有个项目,想要和顾氏合作,事先约好了他的时间。 人一进门,就看见了顾瀛洲脸上的五指印和阴郁的脸色,眼神闪了闪。 想起陆彦修说过顾瀛洲正在离婚,也不知道这巴掌是被哪个女人打的,笑着打趣: “顾总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女人小心思多,是要耐心哄的。” 顾瀛洲看向陈琛,他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你很有经验吗?” 陈琛举着戴着婚戒的那只手在顾瀛洲面前晃了晃。 “结婚三年了,女儿两岁半。” “你们闹过离婚吗?” “怎么没闹过?哪对夫妻没想过离婚?只要感情还在,心结解开了就好。” 乐意侬的心结,解不开。 陆彦修说得没错,是他活该。 他没有办法让时光倒流,也没办法回到过去重来一遍。 他就是因为愧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了瘫痪的弟弟。 他以为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心底隐秘的感情,他以为自己能把乐意侬忘掉。 可是他不能。 她成了顾家的儿媳妇,她的身影不可避免地频繁地出现在顾家老宅。 她会穿着围裙,在厨房炖汤,一根细带刚好揽在腰间,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她婚后总是喜欢穿着浅色的针织布料,颜色温温柔柔的,但是很老气,和她的气质一点也不相称。 那些衣服穿在她的身上,像是给年轻鲜活的肉体和灵魂穿上了裹尸布。 浅驼色,粉蓝色,米白色的布料下,包裹着的是一具莹白柔软滚烫的年轻身体。 他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她的身影,肖想里边的内容。 无数次地想给她的丑衣服扒光,换上属于她的年龄该穿的青春活力,光鲜张扬的衣裙。 她很喜欢亲自给所有人盛汤。 他会提前在心里倒数,从第一碗开始期待着自己那一碗。 她的手纤白柔嫩,端着汤碗递给他。 每当这样的时刻,他都会在脑子里幻想,乐意侬是他的老婆,这是老婆炖的汤。 她的手艺真好,炖的汤很鲜甜。 六个人的餐桌上,他愣是在脑子里把剩下四个人抹去,仿佛只有他们两个在吃饭。 一起吃饭,就是一家人了。 所有的幻想,都会在乐意侬推着顾天珩的轮椅离开的时候化为泡影。 她从他的腋下用肩膀的力量,将人扶到车上。 这样的流程,他仔细地看了无数次。 她们晚上会做吗? 做的话,会用什么样的姿势呢? 当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对自己内心的龌龊感到震惊。 …… 离婚冷静期截止那天,乐意侬和顾瀛洲约好在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顾瀛洲坚持财产对半平分,否则拒绝离婚。 乐意侬不愿意继续拉扯,痛快签了字。 他知道顾瀛洲有钱,却没有想到顾瀛洲名下有这么多财产,完全超越了一个集团总裁应该拥有的财富,即便是把她早先隐匿的财产都算上,也不及嫁给顾瀛洲分走这一半的百分之一。 因为这一场隐秘的离婚,乐意侬一跃成了海市女首富,除了师姐陈晨和师傅蒋楠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从那天起,乐意侬就再没见过顾瀛洲。 只是偶尔听闻他的消息,比如他谈了新的女朋友,带着出席了几次宴会,女友很年轻,不是什么名门望族,来自普通家庭,也没有什么身份背景,但是他很宠。 第99章 谁欺负你,就当场欺负回去,不是教过你吗? 乐意侬不是故意要看的,是系统一直推送给她,无意间点开,才看了一眼。 顾瀛洲身边的女人长得不算出众,眯起眼睛看的话,某个角度有点像她。 别太自作多情了,乐意侬自己劝自己,随手退出页面。 世界的运行规律仿佛就是这样的,乐意侬和顾瀛洲离婚三个月了,一次也没有遇到过,才刷到他的新闻,就在宴会上遇到了。 这种上流社会的宴会和林太太的拍卖会大同小异,打着各种旗号,让上流社会的年轻一代们能够互相认识。 乐意侬带了方欣爱和方欣阳来认识新朋友,方欣爱和顾天珩分手之后,跟方瑾大吵了一架,拒绝了所有相亲,一门心思放在工作上,整个人看起来都仿佛成熟清冷了很多。 “你去交些朋友,别总守着我。” 乐意侬举着香槟杯,朝着远处一群正在聊天的男男女女比划了一下,方欣爱噘着嘴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不去。” “L&F濒临破产的时候,我那些好闺蜜,连我电话都不敢接,上流社会哪里有什么真朋友,不过是捧高踩低,互相利用罢了。” “我就守着你,守着你有前途。” 乐意侬笑笑,自从这个妹妹破除了对她名为嫉妒的执念,就变得有点粘人。 就连看她的眼神都变清澈了,她说些什么,也都能认真地听进去。 好几次为了她和亲妈方瑾对着干,给方瑾都气得回娘家了,至今也没人接她回来。 乐意侬这个长姐不得不承担起部分母亲的职责。 “那就认识些男孩子,交个新男友。” 方欣爱一个白眼翻上天,冷哼一声。 “还是算了吧!我看你一个人就过得挺好,女人怎么就不能自己靠自己,非要嫁人呢?” “嫁了人就要生孩子,生孩子那么危险,生完了皮都松了,还要防着小三小四来抢男人,结婚对女人来说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意思!” 宾客见到乐意侬都要上来寒暄两句。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的乐意侬是乐家的小透明,而如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乐意侬从顾氏的副总,变成L&F的总裁。 以最不可能的前妻女儿的身份掌控企业大权,用雷霆手段把方家和乐家盘踞的老臣一同连根拔掉。 用当下年轻人最痴迷的一款乙游,一手把L&F从濒临破产的边缘拉回来,送上全新赛道。 这期间乐意侬不断被当做新一代企业家典范被采访,上新闻,成红极一时的话题中心,曝光率不下于当红女明星。 如今的乐意侬成了宴会里谁都想要结识的对象,方欣爱挎着她的手臂,像是个人型小手办。 来寒暄的人只会在和乐意侬聊过之后,出于礼貌浅浅对她笑一下。 “诶,姐,你看那边,那几个是我原来的朋友,又在那儿欺负人了,天呐,我原来就是那种嘴脸吗?好恶毒……” 乐意侬顺着方欣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露背礼服裙的女孩子整被几个女孩围着,不住地道歉,那几个女孩却像是乐在其中,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看不下去了,我们去英雄救美!” 乐意侬本没打算管这种事,却被方欣爱拉着到了冲到第一线。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几个人欺负一个,幼稚不幼稚?这是在宴会上,难道好看吗?” 方欣爱仗义执言的时候都没放开乐意侬的手臂,倒显得好像是乐意侬是主导一样。 为首的女孩扫了方欣爱一眼,看向乐意侬。 “乐总,她的香槟弄脏了我的裙子,这裙子是我在香港花了八十万定制了一年多才拿到手的,刚穿了一次,就被她弄脏了,我们找她要个说法有问题吗?这种女孩子之间的小事您也要插手吗?” 乐意侬在名媛圈子里威望很高,不少豪门千金受到她的感召,拿着她的例子说服父母,让自己也进入家族企业,而不是只能被动参与联姻为家族换取利益。 所以即便是方欣爱走过来想要制止这一幕,乐意侬还是被当做了真正的话事人。 那个穿着露背礼服裙的女孩子,身上被泼了香槟,一身酒味。 她突然转过头来,看见乐意侬,瞳孔瞠了瞠,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快速躲到了她身后,和方欣爱一人一边。 乐意侬表情略顿,对这突如其来,过于亲密的举止感到一丝不适。 女孩大概是被泼了香槟,胸前大片水渍,抱着乐意侬的时候,湿漉漉的让乐意侬非常不舒服。 鉴于那几个女孩子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乐意侬才忍着心里的不适没有把手臂抽回来。 她抬头看了一圈监控的位置,又低头扫了一眼女孩身上的礼服。 女孩的胸围略小,礼服前面的设计也平平无奇。 后面大露背,蓬蓬小短裙的设计让女孩纤长的腿部线条被作为视觉重点很好地展示了出来。 礼服选得非常精妙有巧思,藏拙的同时又把最美的部分突出了出来。 “D.K.Jolina的最新款,还未发售,只在设计师个人网站上展示,目前全世界只有这么一件,预计价格在三百万左右,你们谁往她身上泼的香槟?把差价赔一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别给宴会主人添堵。” 为首的女孩一愣,旁边的女孩耳语了两句,她又重振精神,梗着脖子反问: “你怎么证明她身上这件就是正品?她之前就在唐宁做服务生,这么低贱的人,有钱买这么贵的裙子?我看她就是看了官网发的图片,找野裁缝仿的!” “要检查购买记录吗?” 熟悉的男人的声线,就在乐意侬身后。 乐意侬背后一紧,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刚看这女孩的侧脸和她有三四分相像,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一直抱着她左手手臂的女孩突然回头,扑进男人怀里,这个举动让乐意侬和顾瀛洲像是参加了什么保护小白花不受伤害的接力赛。 “瀛洲!” “乖,怎么了?” “我才离开你身边这么一会儿,就让人欺负了?” “笨不笨?谁欺负你,就当场欺负回去,不是教过你吗?” 第100章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戴T么? 男人的声线低沉,语气里都是宠溺。 乐意侬心脏发紧,她喊他“瀛洲”,她是他的新欢。 “谁欺负你,就当场欺负回去。”这句话在乐意侬的脑海里回荡着,让她的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原来他也这样教别人。 她转过身,女孩正在顾瀛洲怀里扬起脸,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瀛洲,是乐总替我解了围,你应该好好感谢乐总。” 顾瀛洲抬起眼帘,看向乐意侬,笑意不达眼底,语气冷冷的。 “哦?是吗?” 他伸手在女孩的后背上沿着脊椎揉了揉,很亲昵的动作,他也那样揉过她,原来谁都一样。 “不用见外,乐总和我是老熟人了,帮你不过顺手的事,乐总专喜欢救人。是吧,乐总?” “姐……” 自从上次勾引不成,差点丢大人,方欣爱见到顾瀛洲就怵头。 曾经做过的那些丢人的事一件一件地浮上心头,让她产生生理性的反感。她拉着乐意侬的手臂想走。 “没事我们先走了,顾总和……” 乐意侬看着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孩,迟疑着称呼。 “我女朋友,田晓文。” 顾瀛洲搂住女孩的腰,往怀里带了一把,勾着唇帮她完形填空。 “顾总和田小姐请便。” 乐意侬从善如流,说完带着方欣爱转身离开,把烂摊子交给顾瀛洲去收拾。 “有空去看看爷爷,他很想你。” 身后传来顾瀛洲的声音,乐意侬脚步一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抖了抖。 她也很想爷爷,可是如今她已经和顾家没有关系了,方欣爱也和顾天珩分手了,顾家和方家彻底闹掰了,她没有合适的身份再去顾家。 爷爷出院的时候,她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凑上去打扰。 方欣阳如今是游戏圈的新贵,在宴会上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像个燕子似的,举着酒杯在宴会上转一圈就要回到两个姐姐身边,眉飞色舞地分享新的见闻,新认识的朋友。然后再飞出去社交。 “我要吃樱桃!” 方欣爱突然喊住方欣阳,他停下脚步,“哦!”了一声,像NPC领了任务一样,直勾勾地朝着冷餐台走去。 “冷餐台就那么近,非要指使人。”乐意侬吐槽方欣爱。 方欣爱却冷哼一声,“姐,你没当过姐姐吧?弟弟就得这么用,你等着。” 方欣阳端着两碟樱桃回来,乖巧地放在两个姐姐面前。 一人一盘,不偏不倚,放下之后,看了看方欣爱,又看向乐意侬,那眼神像是小狗尿对了地方等着主人表扬。 谁知方欣爱又说:“我想吃草莓小蛋糕!刚才跟你说了,怎么没拿?只拿了樱桃?” 方欣阳皱着眉头,眨眨眼,看了看一脸不满的方欣爱,又看向一脸笑意的乐意侬,挠了挠头。 “我刚才没听见,那我再去拿。” 这回是乐意侬把人喊住。 “等一下,我要芝士蛋糕!还有红酒!蛋糕要这么大。” 乐意侬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夹角。 方欣阳接到任务,眼睛都亮了,乐呵地应下,高高兴兴地去冷餐台取。 “姐,你现在威信可比我高多了。” 方欣爱往乐意侬身边挤了挤,“你看他那个不值钱的样子,给我拿蛋糕,不情不愿,给你拿个蛋糕他后槽牙都笑出来了。” 从方欣爱那里拿到了弟弟使用说明书的乐意侬,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有趣的亲情时刻。 遇到顾瀛洲和他的新女友的那种潮湿的情绪被她抛在脑后。 和方欣爱一起偷偷笑着把方欣阳使唤得满场飞。 顾瀛洲手里握着红酒杯,站在二楼阳台边,隔着两层玻璃,远远看着大厅里双眼笑成月牙的乐意侬。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酒精的苦涩混合烟草的呛,在他的喉头堵成一个疙瘩,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乐意侬在去盥洗室的时候,又碰上了田晓文。 这次田晓文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褪去了刚刚被人欺负时的瑟缩,整个人都更挺拔舒展,仿佛刚刚被人欺负的小白兔模样是她表演出来的一个角色。 现在在她旁边对着镜子补唇膏的自信女人才是真正的田晓文。 她用手指将唇峰处润开,又从包里拿出睫毛膏。 “乐总,我知道你和瀛洲在一起过。” “他有一次喝多了,抱着我,喊你的名字。” “她们背地里都说我长得很像你,却处处比不上你。” 她把睫毛膏的瓶盖拧上,满意地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睛,才转过头朝向乐意侬。 “可我不这么觉得。” “我比你温柔,比你听话,比你招人疼,男人也许会欣赏你这样的女强人,但是不会爱你,你太高高在上,太难以取悦了,爱你太累了,爱我才能让他轻松快乐。” 乐意侬上下打量着田晓文,低头浅笑。 乐意侬的笑容让田晓文伪装的淡定表情出现了裂痕,这一瞬间她有点破防。 预想中的生气、暴怒的反应全都没有,她甚至做好了乐意侬给她一个耳光的准备。 她却笑了。 “你笑什么?” “没什么,那就祝你们早生贵子。” 乐意侬从田晓文身边挤过去,田晓文瞪着双眼,胸口气得一起一伏。 这句早生贵子,怎么这么讽刺? 乐意侬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瀛洲根本不碰她,只每天和她一起吃饭,一日三餐都要看着她吃,那眼神别提多深情了。 他会温柔地帮她拉开座椅,切好牛排,甚至记得住她的口味。 但就是不管她怎么引诱,都挑不起顾瀛洲的欲望。 田晓文几乎想要给顾瀛洲下点药了,要不是听说给顾瀛洲下药的女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她早就这么干了。 这种名义上的女朋友,柏拉图式的谈恋爱,让她每天的心情都像走钢索。 一方面,顾瀛洲对她的慷慨和宠溺,充分地满足了她所有虚荣心。 可另一方面,顾瀛洲的克己复礼,又让她越来越担心随时会失去这段感情。 “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戴T么?” “他和我睡的时候,从来不肯戴,他说第一胎想要女儿,因为女儿长得像我。” 乐意侬握在门把上的手,停了下来,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田晓文。 轻轻蹙着眉头,“啧。”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离去。 三日后,一则新闻,让乐意侬的心脏跟着绷紧。 海城市副市长落马,顾氏总裁顾瀛洲涉嫌行贿受贿已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顾氏集团暂由顾天珩代为执行总裁职务。 第101章 顾瀛洲被人做局了。 寥寥几句,勾勒出的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乐意侬不太相信,又打开几个视频网站,和顾瀛洲相关的谣言充斥在网络上。 除了前几年突然回国,成为顾氏总裁的过程当中一些所谓不光彩的手段被曝光出来,有鼻子有眼的炒作之外,有一条传播最广的,是顾瀛洲的那个小女友的实名举报。 田晓文举着身份证,对着镜头哭诉。 说自己是被顾瀛洲强*了,被权势所迫,成了顾瀛洲的*奴。 她在镜头前拉开衣袖,手臂上是青色紫色层层叠叠,面目狰狞的伤痕。 还有几张照片和视频作为证据,其中一张是顾瀛洲在夜店里,腿上坐着穿服务生制服的田晓文,举着酒杯给他敬酒,看不出是自愿还是非自愿。 第二张,田晓文被推倒在地,满脸委屈。 第三个证据是一段监控视频,顾瀛洲抱着一个几乎全裸的女人,从包间里走出来。 女人身上披着顾瀛洲的西装外套,只有一双小腿暴露在镜头下。 乐意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一晚,顾瀛洲怀里的女人是她,根本不是什么田晓文。 顾瀛洲被人做局了。 这整件事只怕都是一个阴谋。 乐意侬心里乱糟糟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瀛洲下台,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顾天珩的身影浮现在乐意侬的脑海里,她不太愿意这样揣度,但是事实摆在面前。 按道理来讲,以顾天珩的资历,即便是顾瀛洲出事,暂时无法继续担任总裁职位,也该由顾游来暂管,顾天珩是没资格接替顾瀛洲的职位的。 如今他却临危受命,担下了这份责任。 后续只要在此期间顾氏一切照常运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正式接任总裁职位,把顾瀛洲彻底挤出顾氏。 即便最后发现顾瀛洲是无辜的,是被诬陷的,只要舆论炒得够热,只要他被关得够久,他也再难回来了。 更何况,这种审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新闻是不会点名道姓的,能发出来证明已经证据确凿,就差研究判几年了。 乐意侬给周助理打电话,对方一直占线,完全打不进去。 给陈姐打电话,陈姐倒是接了。 问了才知道,顾瀛洲三天前就被扣押了,至今也没回来。 顾家竟然没有人去保释他? 是不能保释,还是顾家想要弃车保帅,和他彻底切割,故意不去保释? 她心里焦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是她不能直接问顾家人。 对于顾家人来说她是顾天珩的前妻,以她的身份打听顾瀛洲的事,和疯了没有分别。 想来想去她一个人开车去了顾氏大厦楼下,找了个角落停下,盯着顾氏的主入口,等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让她堵到了周助理开车离开。 她跟了几条街区,才把车别了下来。 周助理还以为自己是遇上抢劫了,吓得脸都白了,见是乐意侬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乐总,您这是干什么?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冲着我这条命来的呢!” “顾瀛洲是怎么回事?” 两个人找了一个偏僻的咖啡馆,看着像是明天就撤店的那种荒凉的,选址糟糕没有出头之日的咖啡馆。 “一杯冰美式,一杯热拿铁,谢谢。” 周助理擦了擦额头的汗,感慨乐意侬竟然还记得他的口味。 “谢谢。” “周助理,你告诉我,顾瀛洲是怎么回事?他是被陷害的是不是?” 周助理视线扫过乐意侬的脸,落在桌子上的号码牌上。 “顾总他变了,和您离婚之后,他变得比从前更沉默寡言,更孤僻,除了工作就是回家睡觉,整日没有表情,像是写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直到那个叫芬妮的女人来面试秘书部。” “芬妮?”乐意侬没听过这个名字,皱了眉头。 周助理看过来,想到乐意侬一定已经看过那女人举着身份证用的本名造谣的视频,于是立刻补了一句:“芬妮就是田晓文,她英文名Fenny,但是她上的学不多,英文读不利索,就叫自己芬妮。” 本来以她的简历是不可能被秘书部录取的,不知怎么认识了顾总,被特招了进来,一进来就是贴身秘书,不到一个月就接替了我的职位,成了顾总的专职秘书。” 说到这儿的时候,周助理不自然地看了一眼乐意侬,乐意侬轻轻歪了一下头,示意他有话直说。 “我觉得顾总可能是把她当成了您的替身,才会……这么失智,对那个女人毫不设防,那个饭局是那个女人约的,说是带顾总见她的舅舅舅妈。” “那些钱,是顾总给田晓文的零花钱。” “她提供的卡号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她舅妈的,她说自己孝顺,舅舅舅妈把她养大,有钱要先孝敬舅妈,顾总也没在意……涉及金额已经上亿了,都是顾总从私人账户打过去的,单看证据链的话,铁证如山。” “为什么没人保释他出来?顾家什么态度?” “不是没人保释,是不让保释。” “顾家的态度,您应该已经看到了,顾天珩现在是代理总裁,折了一个儿子,就顶上一个儿子。” “顾氏正如日中天,和那笔贿赂相关的项目停下来,其他生意还得做下去。” 乐意侬又托人四处打听了一下,确实是检方不允许保释。 想来想去,乐意侬给蒋楠打了一通电话,说是想见一面,得知蒋楠正在顾家城郊的高尔夫球场,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那个球场,就是当初顾天珩要和她离婚的时候,庄雅婷为了让她答应和顾天珩离婚说要转到她名下的那一个。 没想到兜兜转转,有一天她会来这儿。 乐意侬到了球场,换了一身衣服,随手租了一套球杆,开着电瓶车赶到7号洞附近。 远远就看到蒋楠身边围着一群人,他挥了一杆,泥土块被带起,球飞得很高,那一群人笑着鼓掌,“好球!”。 乐意侬眯起双眼看着球落的位置,这一杆如果是第二杆的话,切杆就太短了,后面两杆压力很大,算不得什么好球。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抬起头朝她看过来。 是顾天珩。 乐意侬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102章 你还喜欢他? 她把电瓶车开到附近,停下来,走过去,喊了一声,“蒋总。” 乐意侬没有直接喊蒋楠“师傅”,而是喊了蒋总,因为以往她去见蒋楠,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周围有其他人的情况。 他像是故意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一样。 她不知道蒋楠是愿意让人知道他们两个之间的师徒关系,还是不愿意,所以喊了一声“蒋总”,这个称呼比较生分,也比较官方,属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中性称谓。 即便如此,所有人的目光还是“唰”地一下都朝她看过来。 乐意侬已经在资本市场做出了成绩,没人不认识她,但是也没人觉得她初出茅庐的一个L&F的总裁,有资格认识蒋楠这样的人物。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能在资本市场横着走的巨擘,就是乐立昌来了也没资格凑上去。 蒋楠额头上汗津津的,在阳光之下反着油光。 皱眉逆光看见乐意侬,立刻绽出一个笑容,满脸喜欢。 “意侬来了啊!” 他朝着乐意侬伸出一只手,“走,你来替师傅开下一杆儿。” 乐意侬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朝着蒋楠走过去,他们只听说蒋楠收徒,却一个活的也没见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喘气儿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活色生香的大美人。 立刻有人脸上浮起那种“原来如此”的表情,眼神油腻地往返于两人之间。 乐意侬上了蒋楠的电瓶车去追球,其他人也开着电瓶车在后面随行,乐意侬能明显感受到落在自己背后的视线,带着探究,直勾勾的,揣度的,恶意的,浮想联翩的。 她有点理解蒋楠一直把她藏着,应该是为了保护她。 现在为什么不藏了呢? 是因为她最近做出了一些成绩,应该独当一面了么? 刚刚的切杆太短,没开多远就到了球的位置。 “7号洞,第三杆你来,别有压力,玩玩而已。” 7号洞是四杆洞,因为蒋楠刚刚的切杆太短,这一杆如果打不好,会直接导致局面一泻千里。 乐意侬点了点头,眯起双眼观察了一下地势和风向,从球包里选了一只短铁杆。 她从前经常陪蒋楠打球,握竿的姿势,挥杆的动作,哪条肌肉该用力,哪条肌肉该放松,都是蒋楠亲自调教的。 她全程动作流畅,几乎没有任何准备和犹豫的时间,0帧出手,大力挥出,球高高地飞起,像自动巡航的导弹一样认识目的地似的,一头栽进了洞里。 看球的人,有些刚从电瓶车上下来,还没站稳,就看到了这一击,众人先是愣住,安静如鸡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喊了一句“Bravo!It''s a birdie!” 接着人群欢呼起来。 “竟然是小鸟球!三杆进洞!” “不亏是蒋老师的徒弟!人美,球技了得!太飒了!” “佩服佩服!不知意侬小姐是不是姓乐?我记得L&F新晋女总裁也叫这么个名字。” “乐意侬,L&F的总裁就是我,这位叔叔做什么生意?” 乐意侬从手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发了一圈。 发到顾天珩的时候,他也拿出自己的名片交换,乐意侬伸手去接,他却捏着没撒手。 乐意侬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朝他看过去。 顾天珩先开了口,“好久不见,乐总,最近过得好么?” 乐意侬笑了笑,“挺好的,顾总。” 她还看不准顾天珩的态度,也不打算和他多说。 这一幕落在蒋楠的眼里,脸上肌肉僵了僵。 乐意侬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她的身上充满可能性,灼灼生辉,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她不是那种买下一片山头年年施肥就能长出来的臻品核桃,她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品,一般的男人只会糟蹋了她,没人能配得上她的美好。 顾瀛洲配不上,顾天珩就更配不上了。 打了几杆,蒋楠心情很好,眼角的皱纹都挤出来了。 趁着休息的空挡,周围没有别人,乐意侬凑到蒋楠身边。 “师傅,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她的表情一改场上的潇洒明艳,眼神里是隐隐的焦虑和担忧。 蒋楠揉了揉她的肩膀,劝道: “别着急,慢慢说,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前夫顾瀛洲出事了,您听说了吗?” “我觉得他是被人设局了,检察院那边我没有关系,您能帮我想想办法先把人先保释出来吗?” 蒋楠有片刻沉默,视线快速扫向不远处的顾天珩,乐意侬眉头一跳,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不知道顾天珩和蒋楠之间有什么关系,她只能赌师徒一场,看在这情分上,蒋楠更愿意帮她。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怎么,你还喜欢他?” 这问题问得奇怪,乐意侬的注意力都在救人上,也没多想,习惯性地否认。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做违法的事,一定是被人设计陷害了。” “他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相反,是我利用了和他的婚姻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师傅,我能这么快地成长起来,成为L&F的总裁,自己成为自己的靠山,多亏了他的帮助。” “他现在出事了,我没办法作壁上观,我想帮帮他,就当还他人情了。” 蒋楠眼神晦暗不明,突然握住乐意侬的手,乐意侬吓了一跳,想要将手抽回来。 师傅从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她眉头蹙起,手指紧张蜷缩,僵持了一分钟,蒋楠才在乐意侬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别担心,回去等消息,我来想办法。” 可乐意侬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刚刚那漫长的一分钟里,她已经把所有糟糕的推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直到蒋楠放开她的手,乐意侬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也许是她想多了,只是握着手而已,师傅不是那样的人。 半个月后,顾瀛洲的案子终于有了进展,经过调查,他行贿的证据不足,从看守所里出来那天,乐意侬也去了。 顾家的车来接他。 她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 顾天珩从车上下来,给顾瀛洲递过去一件西装外套,一盒烟。 顾瀛洲接过外套搭在手臂上,接过烟给自己点上一根。 他似乎瘦了很多,脸颊上有了浅浅的凹陷,下巴上是靑虚虚的胡渣,头发也长了很多,垂在脸上,风一吹,他的发丝被吹得蓬起,包裹着他的烟雾被大风吹散,他眯起眼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乐意侬立刻低下头,躲着他的视线。 第103章 她爱过我,她爱过你吗? 她不打算让顾瀛洲知道她为了救他做过什么,也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牵扯,只要他平安就好。 以顾瀛洲的能力,只要出来了,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后面的事,应该不需要她过多担心。 乐意侬远远地开车跟着,也不是故意要跟着,只是从看守所出来只有这么一条路,要开出去三公里才能有岔道让她有机会和顾家兄弟分道扬镳。 乐意侬看着前车的车尾,隐约能看到两兄弟的后脑勺。 她以为会是周助理来接顾瀛洲,没想到顾天珩会来。 他们会在前面的路口左转,上外环,那是回顾家的路。 乐意侬点开音乐,翻出一支烟,点燃,咬在嘴里,瞬间被熟悉的烟味笼罩。 她没有烟瘾,如今日常的工作都在她的掌控之内,她不再需要借助顾瀛洲的力量,自己就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一切。 所以她已经许久没抽过烟了,一时不太适应喉咙里的刺激,狠狠地呛了一口。 一边止不住地咳嗽着,把眼白咳出红血丝,一边眼睛盯着前车。 从今往后,她和顾家这对兄弟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了。 就在顾家的车刚开上岔道的时候,侧面突然冲过来一辆车,失控了一样,车速很快,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 乐意侬的心跳这一瞬间被放大了百倍,时间仿佛被减速,眼前一幕像慢镜头,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嘭、嘭、嘭……” 她使劲鸣笛想要提醒他们,却无济于事,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嘭”的一声。 两车相撞的声音,把乐意侬的魂都吓飞了。 从燃着火焰的车里把顾天珩救出来的场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那个时候对她来说,是见义勇为,是救一个陌生人,即便后来认出了受伤的人是顾天珩,她的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一个认识的人而已。 可是刚刚的碰撞,让乐意侬的手脚都失去了力气。 顾家的车被撞到路边停了下来。 她手指颤抖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车停到路边。 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双腿使不上力气,“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她的裤子很薄,膝盖被路上的石子硌破了,她也不知道疼,扶着车门站起来,疯了一样跑过去,隔着后车窗往里看。 谢天谢地,顾天珩和顾瀛洲都朝她看过来,两个人都是清醒的。 车窗降下来,顾天珩捂着胸口,脸上皱成一团,很痛苦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顾瀛洲额头裂了一条伤口,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看起来有点吓人。 他仿佛不知道疼,一声不吭,也没有太大的表情。 可看向她时候,眼尾分明带着淡淡的笑意。 从乐意侬一出现,顾瀛洲的视线就始终粘在她的脸上。 两人视线碰撞的瞬间,乐意侬的心脏像被人用手攥了一下似的,她不自觉的用手捂在胸口上,缓解心里的难受,顾瀛洲冷静的眼眸里,藏着汹涌的贪婪,和让人看不懂的欢喜。 她还是那么美,他一迈出看守所的大门就看到她了。 车停得那么远,他看过去,她就像受到惊吓的猫一样躲起来。 他怕把她吓跑,只好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 知道她来了,让他觉得周身暖融融的,心中窃喜。 她还是在意他的,她的心那么软,即便还生他的气,即便两人之间横亘着许多误解,即便他已经不是顾氏的总裁,她还是来看他了。 “你是来,接我的吗?” 顾瀛洲不顾任何人的死活,隔着顾天珩探过头来问乐意侬。 前排司机伤得最轻,已经从副驾驶的地上捡起手机,下车一边和肇事司机理论,一边拨打求助电话和120。 乐意侬见两人伤势都不重,又有顾家司机在,放下心来。 有点后悔自己太冲动,不该急着跑过来查看。 “不是,我来这边办事,刚好路过。” “你们没事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这边一片荒凉,除了看守所什么也没有,乐意侬的谎话编的很假。 走的时候脚步匆忙,逃一样地回到自己车上,加速驶离。 “看到了吗?” 顾瀛洲头发被血污粘在脸上,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她在担心我。” “呵。”顾天珩冷笑。“我也在车里。” 顾瀛洲透过粘连的长发瞥了一眼顾天珩,从鼻腔深处发出冷哼。 “她第一眼看的是我。” “总裁的位置你安心坐,我不跟你争。” “乐意侬是你嫂子,别打她的主意。” 顾天珩捂着胸口,眉梢高高挑起,瞪着顾瀛洲。 “你说是就是?” “顾氏现在我手里,你觉得她会选我,还是选身无分文的你?” “她爱过我,她爱过你吗?” …… 这次车祸之后的一个月期间,乐意侬忙着工作,没再听到过顾家的消息。 她养了一只狗,不知道谁家跑丢的一只杜宾犬。 有天早晨,她在小区里晨跑的时候遇到的,一路跟着她小跑,怎么甩也甩不掉。 一开始她有点害怕,她知道杜宾犬很有攻击性,成年杜宾犬站起来比她还高,前爪能搭在她的肩膀上跳一段舞,眼前这只看起来还是个青少年。 这只狗应该是受到过很好的训练,非常有家教,很乖。 她走,它就跟着。 她停下来,它就坐下来,歪着头看她。 英俊的外表下,长了一双会说话的圆溜溜的眼睛。 乐意侬领着狗去物业询问小区里有没有谁家丢了狗,她看过狗牌,上面写着ZZ。 物业也毫无头绪,但是表示可以帮她在业主群里发公告。 她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下,把狗带回了家。 ZZ是狗的名字,还是缩写呢? “ZZ?”乐意侬试着喊它,狗歪着脑袋看着她,像是听不懂。 “渣渣?” “张张?” “仔仔?” 乐意侬尝试了很多ZZ开头的叠字,狗一直歪着头看她,像看一个傻子。 “粥粥?” “喔哦~”狗的眼睛一亮,响亮地回答了一声。 别看是个半大小狗,狗叫声已经是成年大狗的动静了。 这一声狗叫,吓得乐意侬直用手捂着心口。 “原来是粥粥啊!” 第104章 顾瀛洲瘫痪了 “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你很喜欢吃粥吗?” “我已经帮你发了公告,你主人来认领之前,我就先勉为其难地收养你一段时间。” 狗听不懂,但是眼神很认真地在听。 乐意侬从小到大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崔梅不会让她养,方瑾更加不会,她自己都像流浪儿一样朝不保夕,哪有资格养宠物。 小时候顾家倒是有一只这样的杜宾犬,那是一只成年杜宾犬,一直在院子里拴着,脖子上带着皮质的项圈,项圈上还有一圈铆钉,非常帅气。 乐意侬第一次见就爱上了,那只狗叫Trump。 但是庄雅婷不喜欢Trump,Trump一辈子也没进过宅子里,到死都被拴在院子里的木头狗窝边上。 那狗很通人性,见到乐意侬也不叫,会舔她的手心。 有一次她带了自己最喜欢吃的巧克力来,想和Trump分享,被跑过来的顾瀛洲抓住手腕厉声制止了。 “不能喂!” 顾瀛洲跑过来的时候很急,抓着她的手腕力气很大,声音也严厉。 那时乐意侬年纪还小,心里已经对顾瀛洲有了不一样的情愫,被喜欢的大哥哥这样严厉地对待,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瘪了瘪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狗不能吃巧克力,会死的。” 顾瀛洲解释的时候,尽量放缓了语气。 乐意侬明白过来,知道自己差点因为无知害死Trump,觉得很窘迫,很难为情,涨红了脸,咬着嘴唇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巧克力很好吃,我特意留了一块,我以为Trump也会喜欢的。” 顾瀛洲拉着她的手回到别墅里,递给她一盒巧克力,包装很漂亮,盒子上面趴着一只陶瓷做的白色的小鹿,小鹿周身装饰着花朵和绸带,盒子上面还印着她不认识的外文。 乐意侬没什么见识,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巧克力盒子,看见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顾瀛洲对小女孩束手无策,也不太会哄人。 “别哭了,喜欢就送给你。” “狗不能吃,你可以吃。” 后来因为带着那盒巧克力回家,乐意侬被方瑾怀疑去顾家做客的时候偷了东西,硬是拉着她回顾家把巧克力还了回去,还让她当众道歉承认错误。 那个时候顾瀛洲也不在,没有人为她作证。 她咬着牙,红着眼圈,忍受着屈辱。 尽管庄雅婷说一盒巧克力而已,孩子喜欢就拿着吃,不用道歉,又把那盒巧克力塞回了她手里。 最后她也没吃,因为心里实在太委屈太难过了,从那之后她再也没吃过巧克力了。 在年幼的乐意侬心里,巧克力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吃了会死,她吃了会蒙受不白之冤。 没想到一只狗又让她想起了从前,似乎所有和顾瀛洲相关的记忆里都带着遗憾和心酸。 乐意侬养了粥粥一个月,也没有人联系她。 粥粥和她越来越亲近,仿佛要把这里当成家了一样。 乐意侬心里开始惴惴不安,主动去了趟物业撤销了公告。 她在心里盼着,粥粥的主人干脆不要来。 能把狗丢了这么久也不来找的,会是什么好主人? 还不如让她来养。 她把狗牌和项圈扔掉,打定了主意,谁要是来认狗,大不了给让他出价,她把狗买下来,从现在开始,粥粥是她的儿子了。 方欣阳的游戏项目如火如荼,陆彦修如愿加入了方欣阳的战队,成了战队的一员,整日混迹在一起,上班时研究乙游,下班后一起打游戏,快活的不行。 乐意侬每个月会往崔梅的账户上打一万块钱,作为赡养费。 自从上次在顾氏楼下堵她那次,她已经很久没有被崔梅骚扰过了。 这一点让乐意侬感到有些意外,因为她最近的活动很多,曝光也多,按道理来讲,看到她这样光鲜,崔梅一定是坐不住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早就该找上门来要钱,或者找她的麻烦了。 她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和预案,却一直也没见到人来。 乐意侬握着手机点开崔梅的号码,沉默着,最终还是放弃了。 她又不是有受虐倾向,不联系更好。 她买的房子在顾瀛洲别墅的隔壁。 说是隔壁,其实隔着很远,中间有大片的草坪和树林相隔。 她从第一次来到陌上千林,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 和顾瀛洲离婚之后,她买下了这栋别墅。 她偶尔会在微醺的深夜里,朝着顾瀛洲的别墅方向放空眼神,静静地发呆。 其实树林挺密,小区园林充分考虑了业主的私密性,她这样看是看不到顾瀛洲那边的。 她还是会在睡不着的时候,望着那边发呆。 控制不住地想,顾瀛洲回家了吗? 他在做什么? 她把自己的心保护得很好,就像陌上千林密密扎扎的园林保护着业主一样,又安全又私密。 但是却管不住它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念他,就像这林子也挡不住她看过去的目光一样。 她每天早上七点带着粥粥在小区里慢跑,每次路过顾瀛洲的家门口,都会忍不住朝里边张望,然后匆匆跑过。 今天她有些起晚了,外边云很低,天气闷热潮湿,像是要下雨。 粥粥哼哼唧唧地围着她转悠,用湿乎乎的大鼻头拱她,催着她带它出门。 乐意侬换好衣裳,带着狗跑了两步,迎面遇上了陈姐。 她原本想躲开,却见陈姐拉着行李正在往车上搬,车里塞得有些满,行李放上去,车里的东西就“哗啦啦”地掉下来。 乐意侬跑过去帮忙捡。 “太太……额,乐小姐。” 陈姐看着她一身慢跑的打扮,手里还牵着狗,眼中满是疑惑。 “您现在……您住在这里吗?” “嗯,我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您这是要去旅游吗?” 陈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旅什么游啊,这里要被拍卖了。我得重新找工作了,顾总他……” 陈姐支支吾吾,满脸愁容,乐意侬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顾总怎么了?” 她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听到过顾瀛洲的消息了,他仿佛从海市消失了一样。 顾氏没了他,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变化,顾天珩在总裁的位置上越来越游刃有余,最近也上了不少新闻。 她故意让自己不要去关心和他相关的事,不要去打听顾家的事。 却还是在见到陈姐的时候,没有忍住走了过来。 “顾总从看守所出来那天出车祸了。” 乐意侬松了一口气。 车祸的事,乐意侬是亲历者,顾家兄弟伤的不重,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下一秒,陈姐说: “顾总瘫痪了。” 第105章 好看的男人,身边从不缺女人的青睐 “什么?怎么会?那种程度的车祸怎么可能会瘫痪?” 陈姐被乐意侬突然提高的嗓音吓了一跳,叹了口气。 “顾总运气太差了,遇到了医疗事故,也不知道是打错了针,还是用错了药,导致他下半身瘫痪了,医生说他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乐意侬双手交叠,紧紧地攥着。 她的心像是突然缺了一块,向内塌陷着,她感到呼吸困难,可能是气压太低了,喘气都憋闷。 粥粥这个时候在她脚边“呜呜”的吭叽着,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她状态不好,在担心她。 “医院赔了钱,但是好好的人,再也站不起来了,赔钱有什么意义呢?” 乐意侬无法相信顾瀛洲再也站不起来了,激动的握住陈姐的手。 “陈姐,那顾瀛洲现在在哪儿?” 陈姐摇了摇头。 “我也不清楚大少爷现在在哪儿,他是自己办的出院。” “夫人她……”陈姐像是难以启齿,快速看了乐意侬一眼。 “您和大少爷离婚了,按说这事儿您没必要知道,我就是太心疼大少爷了,才忍不住和您多说两句。” “他从小就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唯独和您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能见到他真心的笑,您来之前,大少爷就是个工作狂,我们就没见他高兴过。您走以后,大少爷像丢了魂一样,每天喝到酩酊大醉,第二天照样出去工作。” 陈姐想起从前,越说眼圈越红,嘴角也跟着颤抖起来。 “你刚才说夫人,夫人怎么了?” 乐意侬却关心顾瀛洲的去向,听陈姐的意思,顾瀛洲自己办的出院似乎和庄雅婷有关。 “董事长心脏病犯了,老爷子身体不好,现在顾家是夫人做主。” “夫人容不下大少爷,不光公司不让回,老宅也不让回,这里又被拍卖了,大少爷是一个人办的出院。现在人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我和田叔都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早就把大少爷当成自己家孩子一样,也不是差这点薪水,只是这别墅要被拍卖了,我们就是再不愿意离开,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了。” 乐意侬邀请陈姐在门口咖啡馆坐下聊。 粥粥很乖,趴在她椅子下面,警觉地扫视周边,给足了安全感。 服务生送来咖啡,乐意侬把焦糖玛奇朵往陈姐方向推了推。 “谢谢,乐小姐,您想问我什么?” 乐意侬没有绕圈子,直接问出了心中疑惑。 “庄雅婷为什么这么容不下顾瀛洲?他是捡来的吗?” 陈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乐意侬能记得她喜欢喝甜的,陈姐心里有点动容。 她刚到顾家老宅工作的时候,还很年轻,庄雅婷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记住她是小陈,不是小张,小李,也不是小赵,不是“诶”,也不是“那个谁”。 乐小姐和大少爷一样是外冷内热的善良的好人。 一想到这么好的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陈姐眉头的皱纹拧到了一起,眼睛酸疼。 “大少爷原本还有一个弟弟,叫顾天项,他们两个是双胞胎。” 乐意侬是知道顾天项的,她点了点头,听到双胞胎的时候,动作愣住了。 “有一次夫人带两个孩子出门见朋友,大少爷带二少爷踢球的时候,球滚到马路中间,二少爷去捡,就这么被车撞了一下,撞得也不重,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从那之后,夫人就像是魔怔了一样,把二少爷的死,怪到了大少爷头上,怪他没有看好弟弟,怪他不该带天项少爷在马路上踢球。” “他那个时候多大?” 陈姐抬起眼眸看她,“也就是八九岁的时候吧,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本来大少爷就不是个活泼的性格。” “二少爷生下来体弱多病,夫人觉得是大少爷在肚子里抢了二少爷的营养,才会害得二少爷生下来就进ICU住了一个月,之后也是动不动就生病,夫人把爱和耐心都给了二少爷。” “大少爷从来就不得母亲喜欢,那次事故之后,二少爷没了,夫人精神似乎也不太好了,见到大少爷非打即骂,打得狠的时候,脸上都是血,后来是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把大少爷领到了身边养,夫人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沉默寡言的,从来也看不见一个笑模样,伤心难过都憋在心里。大少爷真的是太苦了。” 陈姐说到伤心处,拿起纸巾擦了擦眼。 粥粥“呜呜”了两声,像是安慰一样,陈姐看过去,难过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乐小姐,你这狗还挺懂事。” “嗯,她叫粥粥。” 陈姐听到这个名字,眉头微微皱着,看了看狗,又看向乐意侬,垂下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乐意侬把狗送回家,开车去公司,拨通内线电话,“叫陆彦修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十分钟后,乐意侬的门被推开,保镖推着陆彦修的轮椅进来。 “乐总找我有事?” 陆彦修一脸纨绔样,笑得眯着眼。 “顾瀛洲出事了你知道吗?” 话一出口,陆彦修的笑容渐渐散去,抿了抿嘴唇。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不让我告诉你。” 乐意侬就知道找对了人,眯起眼睛看向陆彦修。 “他现在在哪儿?” “他不让我告诉你。” 乐意侬已经不像从前那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会眼含笑意看着他,现在的乐意侬很像他大哥,也很像曾经的顾瀛洲。 她朝他看过来的时候,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她只想听到答案,不想浪费时间。 “别让我废话,他在哪儿?” 乐意侬开车找到了陆彦修说的地址,这是藏在一片老旧小区里的一家疗养院兼养老院。 隔着破旧生锈的铁栅栏,能看见老旧的六十年代风格的三层楼房,院子里粗壮高大的老槐树,水柱歪歪扭扭的老喷泉,鱼嘴的水泥缺了一块。 三五个老人坐在轮椅上在阳光下排成一排晒太阳。 一个人穿着病号服,推着铁架子,绕着喷泉颤颤巍巍地练习走路。 楼的正门向两边分别有两个坡道,水泥的颜色是新的,坡道是后改造的。 一个小护士推着轮椅,把一个脸颊消瘦,五官深邃的英俊病人推到了院子里大槐树底下。 男人的裤管很旷,他的大长腿在这小轮椅上显得很委屈,像放不开一样。 顾瀛洲瘦了一大圈,比车祸那天看到他的时候,还要瘦。 脸上却很干净,没有胡渣。 可能是有人帮他刮胡子? 毕竟从前也有人帮他系领带。 好看的男人,就是瘸了,落魄了,身边也不缺女人的青睐。 第106章 你已经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小护士一路上都笑着和他说着什么,轮椅里的人却没什么反应。 她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男人的视线在小护士的脸上久久停留。 看的久了,小护士扭捏起来,话也不说了,脸上泛起微微的红,像是夏天的水蜜桃一样。 乐意侬忍不住想起那个把他害成这样的田晓文,将车子启动,加速驶离。 法式餐厅里,小提琴的琴声悠扬,灯光柔和,把乐意侬的脸映照得更有韵味。 顾天珩举杯,微笑。 乐意侬也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杯,浅尝了一口杯中浅金色酒液。 入口清甜,后口苦涩。 乐意侬皱着眉头闭上眼,咽下这口苦涩。 “不喜欢?换种酒?” 顾天珩还是那么体贴温柔。 “不用,就这样吧。”她又不是来喝酒的。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和我一起吃饭,我以为你再也不打算见我了。” “那你还一直邀请?” “万一呢?不是都说烈女怕缠狼?我对你是认真的,我知道这么说会显得我很无耻,但是无耻的人才更有机会不是么?” 乐意侬抬眸看向顾天珩,他的确是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过去的他是温柔克制的,现在的顾天珩开始展露锋芒,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 “你不觉得膈应吗?” 乐意侬一边切牛排,视线一边扫过顾天珩的表情。 “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失忆,还有蹩脚的欺骗,因为欣爱不是真的爱你,你又发现我的好了,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顾天珩的刀叉碰到餐盘,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那是顾瀛洲的阴谋!” 他的眼睛里有陌生的情绪燃烧着,看着她的时候,眼底的光攒动着。 乐意侬也放下手中餐具,直面顾天珩。 “是,是他的阴谋,他在你面前放了两个选项,你没有选择我,你选了欣爱,那个时候我们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顾天珩的眼白充血,太阳穴的血管绷紧。 “你离开南山南的每一天,我内心都备受煎熬,我以为是因为对你感到内疚,其实是因为我早就爱上你了,伤害你也会让我感到痛苦,只是那个时候我还看不透自己的心,我选错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顾天珩急着向乐意侬表明心计,乐意侬笑了笑,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现在不是L&F的总裁,当初也没有能力抢走你顾氏副总的位置,我只是一个会炖汤,会照顾病人的人,你今天还会对我说这些话么?” “会,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天珩的话被乐意侬打断。 “也许会,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证明自己了。” “我也不是什么男人都要,我需要我的男人绝对忠诚。” “就算我想找男人,你也不在我的清单上。” “因为我会怀疑你,这种怀疑对你来说也不公平,但是怀疑一旦种下就不会停下来。” “顾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顾天珩长出了一口气,看向窗外的城市夜景,再看回眼前的乐意侬。 “那你今天来见我,目的是什么?” “顾氏脑机接口的首批实验名单再加一个人。” 顾天珩低头冷笑一声,扬起眉毛看向乐意侬,“加谁?” “顾瀛洲。” 顾天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冷。 “你怎么知道我没加?” “我问过学长了。”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他是我大哥,能帮他重新站起来,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我找过他了,是他不肯参加实验。” “你要是想帮他,应该劝他,而不是和我说。” “他为什么会住在那么老旧的疗养院里?就算庄雅婷不肯让他回家疗养,也可以把他安置在更好的地方,他难道不是顾家的儿子吗?” “呵。” “你要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是得不到你想听的回答的。” “是,我妈和大哥之间有隔阂,不愿意让大哥回家。” “可是我给他安排了M国最好的医疗机构,航线都申请好了,是他自己死活不肯去。” “就是海城的高端疗养院,我也安排了,但是我再如何安排也不能违背患者本人意愿。” “他说他要自由,不会再花顾氏一分钱,也不会再为顾氏赚一分钱,是他要和我们割席,他的个人资产都被查封了,家族信托的钱,他又不肯用,只要发现费用提前结算过,他就坚决要搬出去,他这么固执,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顾瀛洲现在是身无分文,还下肢瘫痪,乐意侬的胃里一阵绞痛。 “那你就放任他在那种地方自生自灭?” “他设计抢走我老婆,你还想让我怎样?跪下来求他回家吗?” “我吃好了,你慢用吧。” 乐意侬用餐巾擦了擦手,拿着包站起来转身要走。 手臂突然被顾天珩拽住,身体都被惯性带得振了一下。 餐厅二层的包厢里,周助理低声询问。 “顾总,要派个人过去帮太太解围吗?” 顾瀛洲轻轻摆动两根手指,“不用。” 他的视线盯在乐意侬身上,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腰线掐得很是好看,把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展现了出来。 她的腰很细,很软,他两只手能掐过来。 黑色的丝袜包裹着她匀称修长的腿,脚下踩着尖头小高跟。 她这样打扮很好看,也很有乐总的气势。 但是他不喜欢她穿高跟鞋,这样穿一天下来,脚指头会被挤压成鞋内的形状,不像平时那样圆润可爱了。 她们在聊什么呢? 顾瀛洲没学过唇语,顾天珩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一开始看着乐意侬的眼神里那么多的情绪,后来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你来见我就是为了我大哥吗?除了我大哥,你和我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你是我妻子,是他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顾天珩的力气不小,他不肯松手,乐意侬试了几次也没能挣脱。 “刚刚不是已经说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而且结婚证是假的,婚礼是你自己不肯办。我从来也不是你的妻子!” “假的又怎样?你就是我的妻子,你敢说你不是这样认为的?你爱过我!你答应过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第107章 一步之遥 “放手!顾总,你这样很不体面!” 乐意侬叫他顾总,企图唤醒他的理智。 “体面有什么用?体面能让你重新爱上我吗?我大哥已经完了!不管他从前多风光,现在他是个身无分文,没有前途的瘫子,他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即便这样,你也要选他吗?” 顾天珩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瞪着乐意侬要一个答案。 乐意侬苦笑一声。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也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瘫子,那个时候我是全心全意爱着你,希望我们能一直互相陪伴着走下去的。” 顾天珩的脸,因激动而皱在一起,他的双眼酸胀到发疼,他不停地眨眼生怕自己在乐意侬面前哭出来。 “不管我选谁,都不会选你,放手吧。” 顾天珩松了手,又把人拉住。 乐意侬以为可以走了,又被拉住,惊讶地看向顾天珩。 “这里是我们分手之前,最后吃饭的餐厅。” “我知道。” “你今天能来,我特别高兴,特意包了场,我以为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以为我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 “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从前我不能,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乐意侬拿着包的手攥得更紧,手包的小羊皮被她攥出了褶皱。 “不要拒绝我,我见过你在大学的舞会上跳舞,我知道你会跳。” “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画一个句号,跳完这支舞,我不会再打扰你。” 顾天珩放开了乐意侬的手,改成了邀请的手势。 乐意侬看着顾天珩,垂眸看向他的手。 把手包放在座位上,伸手搭在他的手上,两人走到空无一人的舞池里。 钢琴师也适时地结束了上一首曲子,重新弹了一首《Por Una Cabeza》,这是一首探戈舞曲。 前奏响起,两人随着音乐起舞。 顾天珩身材高大,腰细腿长,是天生的衣裳架子,跳舞搭子。 他的手轻轻搭在乐意侬的腰间,很绅士。 凝视着她的眼神很虔诚。 乐意侬在心里感慨钢琴师选曲的精妙,竟然选了《闻香识女人》里的《一步之遥》。 遥遥一步的距离,却是永远也到不了的彼岸。 就像他们两个人,只差一步,就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如果没有顾瀛洲从中搅合,顾天珩的腿好了,顾家人都认可乐意侬的付出。 她有能力也有信心辅佐顾天珩走得更远更稳,用不了多久顾家人就能看到乐意侬在资本市场和商业上的能力。 乐意侬毫无意外的能够获得顾家人的尊重,成为顾家当之无愧的儿媳妇。 只差一步。 一曲终了,顾天珩轻轻抱住乐意侬。 他的拥抱很轻,很克制,像是抱着一团雾,生怕稍一用力,这片刻的温存就会化为泡影。 她没有挣扎,甚至内心也并非完全平静。 这个男人,她真心爱过,也怨过。 顾天珩有他的瑕疵,但他整体上是一个善良温暖的好人。 他的吻落在她的头顶,他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气息,慢慢加重了这个拥抱,乐意侬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瞳孔瞠大,伸出双手将人推开。 “够了!” 她快步走回刚刚的座位,拿起手包,转身大步离开。 顾天珩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久久不能平静。 刚刚拥抱过的怀里,是巨大的缺失感。 “顾总,咳咳,有人在暗网悬赏了田晓文,她今天去警局自首了,主动承认了造谣和恶意中伤的罪名,您这方面的指控应该这两天就会被撤销,咳咳,不过她不肯供出幕后黑手。” 顾瀛洲被烟雾包围着,周助理被呛了两口,忍不住咳嗽。 “知道了,不用管她。” 第二天,疗养院里来了很多装修师傅,扛着不锈钢的管子,和各种工具。 小护士林伊萌推着顾瀛洲的轮椅,躲开抬着钢管的工人,笑着在他耳边说: “听说有神秘投资人投资了我们疗养院一大笔钱,也不参与经营,只要求提升院内环境。” “不仅在医院所有区域都增加了扶手和坡道,空调拆了统一改成新风系统,还赞助了好多进口的复健器械,真是大手笔。” “还有每周增加的专家特诊,请的都是三甲医院最好的医生,每周来坐诊三天,给所有患者免费检查,你敢信?连一中心的马主任都请来了。” “顾先生,你的腿应该让马主任好好看看,听说他可是咱们海市最权威的康复专家,一般人想排他一个号,都得提前一个月呢!你运气可真好!” 运气好么? 顾瀛洲难得笑了笑,林伊萌以为他听了这些消息也很高兴。 他被小护士林伊萌推到了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眯着眼睛扫了一眼马路对面。 没有看到想看到的车,又垂下眼睫,视线回放在膝头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 “全英文的,你都能看懂吗?顾先生,你英文好厉害啊!” “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邮件而已,也没有很厉害。” 林伊萌英文不好,之前一直以为顾瀛洲在看英文的新闻,知道他在处理工作,很惊讶。 “原来你有在工作啊?那你这工作有收入吗?既然有工作,为什么还要投简历呢?你都这样了……” 意识到自己这么说话不太合适,林伊萌及时闭了嘴。 作为一个护士偷偷看人家在电脑上做什么,有点窥探病人隐私的嫌疑了,而且还口无遮拦地差点把心里的实话说出来。 顾先生长得这样英俊,气质这样好,英文也这样好,要是让他知道,她在心里觉得他一定找不到工作,心里会受到打击的吧? 林伊萌刚从护校毕业就被分配到了这家疗养院上班,她还从来没见过像顾瀛洲这么英俊帅气的男人,虽然他瘫痪了,要一直坐在轮椅里,人看起来也很冷漠,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多和他说两句话。 控制不住自己眼睛往人家身上飘。 其实他除了站不起来,自理能力很强,不太需要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这疗养院条件一般,医生水平也一般,就算他一直住在这儿,也很难对他的病情有什么帮助。 可他就这么住下了,也没有家人来看望他。 只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经常过来,给他带一些工作上的东西,有时候是电脑,有时候是需要签字的文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坐轮椅的帅哥,每次来都带着保镖,坐着豪车,神神叨叨的,非常吵闹,听聊天的内容,两个人像是分手的恋人,大概是顾先生把帅哥甩了。 第108章 我去面试。 林伊萌对顾瀛洲充满了好奇。 他明明看起来很潦倒,住着海市最便宜的疗养院,连轮椅都是最便宜的那种老式手摇轮椅,却浑身透着一股子矜贵,洗到发白变薄的病号服也掩盖不住的那种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息。 可是他要是有钱,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找个保姆专门照顾他不就好了? 她偷看过他在BB直聘上投简历,投的都是海市顶尖的大型企业的管理岗。 林伊萌虽然觉得顾瀛洲气质出众,也许瘫痪之前确实做过很高的职位,但是她并不看好他的求职路。 如今市场不景气,工作难找。邻居家的哥哥,四肢健全,做了十年的大厂小领导,今年也被裁员了。投了三个月的简历,要求一降再降,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顾先生这样要坐在轮椅上的,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而且她看他要求的薪资水平,都是年薪过百万的,她看到的时候可惊讶了,还以为疗养院真的来了大佬。 结果顾先生这样投了一个月的简历,也没见他出去面试过一次,林伊萌就更坚定自己的想法,越发同情起顾先生来了。 他双腿受伤之前,一定是个英俊的成功人士吧,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哪家企业会要一个残废做管理岗呢? 时间很快给出了答案,东能集团会要。 林伊萌才在手机推送的新闻上扫过一眼,海市东能集团拟面向社会照片一批残障人士、刑满释放人员,帮助社会减轻就业压力,做出突出贡献,得到政府表彰。 第二天就见那个经常来看望顾先生的戴眼镜的男人,给顾先生带了几套西装来。 第一次见顾先生穿上西装,林伊萌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果然没有看错,顾先生真是气质优越,平时穿病号服就很帅了,穿上西装,头发稍微打理一下,她晚上躺在床上在小视频里刷到的帅哥简直不够看的。 顾先生真的是硬帅,和那些网红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帅。 林伊萌是来推顾瀛洲出去晒太阳的,顾瀛洲却已经自己摇着轮椅要出门了。 林伊萌后知后觉地追了上来,“顾先生,您这是要出门?” “嗯,我去面试。” 他心情不错,她问,他就回答。 他竟然要去面试,林伊萌第一反应是替顾瀛洲捏了一把汗。 他该不会在简历里边没有写明自己的身体状况吧? 不然哪个企业会要一个残疾人面试管理岗呢? 好容易得到一个面试机会,这么郑重地打扮了一番,要是到了之后因为是腿上有残疾,人家不要,岂不是要失望极了? 林伊萌一整天失魂落魄,为顾瀛洲提着一颗心,想了好多安慰的话,打算见到顾瀛洲的时候拿出来说。 下午的时候,顾瀛洲回来了。 林伊萌跑过去看,他表情很平静,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顾先生,……” 她犹豫着怎么问比较不伤人,“您明天还出门吗?” 顾瀛洲点头,“嗯,明天有公司班车来接我,我以后8点出门,7点左右回来,三餐在外边吃,不用帮我打饭了。” 林伊萌惊讶极了,顾先生竟然真的找到工作了! “您在哪儿上班啊?” 今天顾瀛洲去面试的时候,林伊萌觉得他一定不会成功,所以连他去哪儿面试都没问,这才想起来问一嘴。 “东能集团。” 林伊萌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刷到过的那条新闻,东能集团真是个有社会担当的大企业啊。 顾先生可真幸运。 一住进来就赶上医院有了投资人,把环境一顿改造。坐在轮椅上找工作,又赶上东能集团招聘残障人士,她还以为只会招一些低等岗位,没想到高管也可以…… 第二天,班车挤进老旧社区狭窄的小路,在疗养院门口停下。 林伊萌比顾瀛洲还紧张,一早来了就过去帮忙,结果人家自己都穿戴整齐,领带都系好了,用不上她帮什么忙。 她送顾瀛洲到班车旁边,正发愁怎么叫司机师傅帮帮忙把人弄上去,班车打开车门,残疾人专用升降架缓缓降了下来,轮椅可以搭乘这个升降架轻松进入班车。 东能集团不愧是良心企业,招收残疾人不是喊个口号而已,而是从各方面的细节都做到位了。 “宝贝,你是不是对顾瀛洲余情未了啊?这么喜欢他,和好不就得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投资疗养院,又是面向社会招聘残障人士的。” 陈晨一改从前辣妹浓妆,穿回了几年前妩媚小妈的风格。 半个屁股坐在乐意侬的大班桌上,翘着二郎腿,勾着高跟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演妖艳秘书勾引霸道总裁的戏码。 “你不能因为你自己旧情复燃了,就盼着全世界都旧情复燃。我们情况不一样,你们之间是有误会,现在解开了,你不嫌弃他站不起来,他也为你守身如玉、痴心不改。” “诶~”陈晨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乐意侬的嘴,“他是腿站不起来,其他地方站得很好,本来我就喜欢上位者视角,现在我们刚好合拍。” 乐意侬翻了一个白眼,扶着额头,无语至极。 谁要听她和陆彦修的床上细节了? 自从这两人复合,陈晨的分享欲简直没有边界。 陆彦修屁股上长了一颗痣这种莫名其妙的知识,控制不住地涌入乐意侬的大脑。 要是早知道当年让陈晨哭得痛不欲生、喝到胃出血的渣男是陆彦修,她就不让她们碰面,也省得每天都要听这俩人的实况转播。 “当初你为了捞他出来,把离婚分的财产都拿来搞慈善,做公益,疏通上层关系,那可不是个小数目,是你自己资产的十倍,为了救他,眼都不眨就散掉了。还差点被那个恶心的老东西占便宜。” “我把我的模子弟弟们送给你放松身心,你也不要。” “又费尽心机地把顾瀛洲这个瘸子弄进东能,你还说你对他不是余情未了?” 第109章 给乐意侬打工 除了陈晨,现在可没人敢当面质问她,乐意侬撇了撇嘴。 “我就是想帮帮他,他虽然算计我,但是对我还是不错的。再说东能确实需要一个手腕强硬的人来打破旧局面,我这两年没空管,你看看汪志国都干了些什么?这半年报上多少漏洞?” 她不愿意面对陈晨的质问,把话题往公司管理上带。 “天呢,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双腿残废的前夫,也得给你打工。也不知道你是心善,还是心狠。” 像是觉得乐意侬实在是块捞不起来的木头,怎么启发也不开窍,陈晨觉得无趣,看了看手机。 “我得走了,小东西真粘人,又想我了。” 推开门走出去之前,陈晨不忘回头对她眨了眨眼,“有进展通知我一声,我还是很磕你们俩的苦情戏的!走了~” 陈晨扭着细腰离开办公室。 顾瀛洲刚刚被秘书带着熟悉了一下公司环境,迎面看到了一个过分妖娆的高个子女人,看起来非常眼熟,那女人也朝他看过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努力在脑子里搜寻,也没想起来这女人是哪个。 只觉得这个女人气质莫名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似乎几年前陆彦修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这样的丰乳细腰,大长腿,穿衣风格也很像。 “顾总,这是给您准备的办公室,缺什么东西,您再吩咐我。” 顾瀛洲被带到一个独立办公室,办公室不大,但是环境不错,落地窗能看到城市街景,待处理的资料和文件在大班桌上摞出了高度。 他面试的职位是东能集团的营销总,公司里没人不认识他,谁都知道他是曾经的顾氏总裁,一代枭雄,商业奇才。 沦落到他们公司来做一个营销总,实在屈才。 可他身上有案底,虽然人出来了,很多事情还说不清道不明,而且还坐在轮椅上,又有几个离营销总一步之遥的老资历对他的到来很是不屑。 乐意侬的工作重心还是在L&F上,今天来是因为顾瀛洲第一天来上班,她怕有需要她摆平的地方。在会议室里和汪志国开会开到下午三点,全都是老生常谈,问是问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乐意侬看了看表,打算走了。 Mandy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乐意侬身边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顾总要开除营销部的几个中层领导,汪总没签字。顾总已经上来了,就在门外等着要见汪总。” 乐意侬眉梢微挑,身体不由得紧张起来,视线快速扫过向汪志国。 顾瀛洲是被她一步一步塞进东能的,她先让汪志国觉得招聘残疾人和刑满释放人员有利可图,是大功一件。 然后利用汪志国对她的逆反心理,在送过来的人员简历里边对顾瀛洲一顿褒贬,最后表示会尊重汪志国的意见。 果不其然,汪志国钦点了顾瀛洲做营销副总。 不出一分钟,汪志国的贴身秘书也进来小声和他说了些什么。 汪志国推了推鼻梁上的厚底眼镜,肥胖的身子在皮质座椅里拧了拧。 “抱歉,乐总,我这边有些紧急状况需要我亲自处理,您看我们不如改天再谈?” 现在出去不是要和顾瀛洲迎面撞上了么? 而且乐意侬也早就想把营销部那三个人除掉,却苦于伸不进去手。 没想到顾瀛洲第一天上班,就把牌打到她心坎儿里了。 可是那三个都是汪志国的心腹,顾瀛洲这招棋未免太险,乐意侬想留下来看看结果。 “无妨,您有事先忙,我在会议室等您。” 汪志国扬起眉毛,瞥了乐意侬一眼,客气了一句。 “好,那乐总请便。” Mandy这几个月进步神速,早就不是当初的菜鸟新人,了解了乐意侬的真正实力之后,每天上班更有劲儿了。 汪志国一走,Mandy就通过事先安排在东能内部的眼线监控着汪志国那边的一举一动。 “乐总,顾总不愧是顾总!” “他刚来就拿捏住了那三个人和汪志国之间的暗箱操作的证据,顾总要挟汪志国,如果不把那三个人开了,就举报他职务侵占,汪志国没办法已经签字了。” 乐意侬听罢从椅子里站起来,顺了顺裙摆,笑着招呼Mandy,“这边没事了,我们走吧。” 三天后,乐意侬透过东能给顾瀛洲提供的高管公寓,被顾瀛洲拒绝了。 是什么让他非要在那家疗养院住着呢? 乐意侬想起推着顾瀛洲晒太阳的小护士,叹了一口气,没再勉强。 她用离婚时候分到的财产把他捞了出来,就不该再管了。 可是她一次一次地下定决心,又一次一次地突破底线。 说到底,在乐意侬的心里,顾瀛洲应该是高高在上,无坚不摧的强大存在,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人能伤得了他才对。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上一个酒吧服务员的当就锒铛入狱?怎么会遇到医疗事故变成这样了呢? 每次远远地看着顾瀛洲坐在轮椅上落寞的身影,都让乐意侬感到憋闷。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他们各自安好,不想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样子。 顾瀛洲入职东能三个月,乐意侬翻看着最新的公司报表,抬眸看向Mandy,“汪志国,申请病退了?” 这可是好事啊! 她早就想把汪志国从总裁的职位上赶下来换上自己的人手,只是苦于无暇分身,才让他蹦跶了那么久。 Mandy神神秘秘用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听说是被顾总挤兑的,缴枪不杀,病退是全他个体面,总比进去强。” “不过,东能的股票最近被一家M国的投资公司盯上了,已经偷偷吃下不少股份,在股东排行榜登上前十了。” 乐意侬扬起眉毛,点开十大股东清单,查看新晋的这家大股东,竟然是GC公司,之前和顾瀛洲谈判生物医药板块的那家M国公司,怎么对东能下手了? 乐意侬眉头紧蹙,觉得其中像是有什么阴谋在背后筹划着。 “乐总,明天东能要临时召开股东大会,您是第一大股东,您要参会吗?” Mandy抱着手里的文件夹,微微歪着头,请示乐意侬。 乐意侬伸向咖啡杯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她。 “股东大会?谁召开的?目的是什么?” “您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忙糊涂了?” “汪志国下去了,总裁的位置不能空着啊?” “是顾总召开的股东大会,顾总入职以来做出了不少成绩,股东们对他都很满意,不出意外,明天经过表决他就是东能的总裁了。” “真不敢想象,顾总要是知道自己在给您打工,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第110章 老婆,我疼。 乐意侬垂下眼睫,握住冰凉结满水汽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冰美式。 顾瀛洲应该早就知道了。 乐意侬虽然是用另一家公司的名义持股,但是只要顾瀛洲有心要查,以他的能力是不会查不到的。 从他第一天入职就把乐意侬一直想剔除的三个人直接开除,杀鸡儆猴,给自己立威的行为来看,也许从一开始顾瀛洲就知道自己在给谁打工。 乐意侬放下咖啡杯,桌面上凝结了一个半圆形的水印。 “你替我去吧,他需要的时候,就代表我帮他一把。我就不去了。” 第二天乐意侬正带着粥粥在小区里慢跑,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来电显示是Mandy,乐意侬皱着眉头疑惑地接起来。 因为粥粥是烈性犬,她遛狗都选在十一点多邻居不太出门的深夜,一般这么晚了,Mandy没有急事是不会打扰她的。 电话那头传来Mandy焦急的声音。 “乐总,顾总他喝多了,从轮椅上摔下来了,我弄不动他。” 乐意侬紧紧握着手机,咬着嘴唇,压制着自己想要赶过去帮忙的心情。 “你弄不动,就喊几个男同事过去帮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乐意侬手指已经挪到了挂断的按键上,Mandy在电话那头急切地说: “我喊了,顾总不让我们碰他,他好凶啊,……他喝多了一直在喊您的名字,轮椅好像砸到他的腿了,我怕……” 乐意侬来不及回家把运动后的一身粘汗洗掉,也来不及换衣裳。 直到停好车,来到唐宁的门口,乐意侬才发觉自己还带着粥粥,身上穿着一身慢跑服,就这么进去似乎很不合理,好在她把VIP会员卡递过去的时候,门童只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乖乖坐在地上非常帅气的粥粥,就让她进门了。 凌晨一点的唐宁,正是纸醉金迷的时候,乐意侬拉紧了粥粥的绳子,怕他没见过这么多人害怕,也怕他受惊伤人。 不过她似乎多虑了,粥粥狗脸很淡定,震天响的音乐声对他毫无影响,他来到唐宁像回家一样,自己就颠颠地往楼梯上走。 乐意侬感到疑惑,却也顾不上多想,找到Mandy告诉她的那个房间,推开门。 满屋子酒气,让她皱紧了眉头,挥了挥手。 顾瀛洲在角落里倚靠着墙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个酒瓶子。 轮椅翻倒着,压在他的腿上。 身边还有更多的玻璃渣子,看起来像是经历了剧烈的抵抗。 屋子里除了Mandy还有几个L&F秘书部的同事,见乐意侬来了,都像见到救星一样,满脸求助。 “怎么弄成这样?” 一个男同事给乐意侬展示自己被刮破的西装袖子。 “乐总,您可来了,顾总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谁靠近他都拿着酒瓶子要和我们同归于尽呢,您快劝劝他吧。” 粥粥像是见到亲人一样,摇着尾巴根儿,哼哼唧唧地想要过去,乐意侬拉住了没让,把狗绳子交给了Mandy,“你帮我牵着粥粥,我过去看看。” 刚迈了一步,顾瀛洲就像是突然被从梦魇中惊醒了一样,拿着手里攥着的半个酒瓶子往地上狠命砸了一下,大吼了一声:“滚!” 眼看着他的虎口被玻璃碴扎破已经流血了,乐意侬小心翼翼蹲下来,轻轻喊了一声。 “顾瀛洲,是我。” 顾瀛洲眉头皱成一团,努力睁开双眼看向她。 “老婆,你来接我回家了?” Mandy倒抽一口凉气,又来? 刚才一通折腾算什么?算你们夫妻PLAY中的一环? 被Mandy拉壮丁的三个无辜男同事,也都震惊地看向Mandy,瞪圆了眼睛想要一个答案。 Mandy耸了耸肩膀,作无辜状。 “你们几个,谁过来帮我一把。” 乐意侬已经架着顾瀛洲的腋下把人从地上抽起来,顾瀛洲手里的酒瓶子也终于扔到了地上,几个人赶紧过去帮忙把轮椅扶起来,把人放回轮椅上。 把人送去医院的路上,顾瀛洲一直握着乐意侬的手不肯撒手。 一遍一遍地问:“老婆,你不要我了么?” 乐意侬就轻声哄着:“没有不要你。” “你就是不要我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接我,是因为我的腿么?我站不起来了,配不上你,不要我也是应该的。” “不是,不是因为你的腿。” 这样的顾瀛洲让乐意侬心里难受,她怎么会嫌弃他站不起来呢? 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会嫌弃他,因为他是顾瀛洲啊! 乐意侬的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流成河,他问一句,她就答一句,也不管那是不是他梦里的呓语。 “是因为我太老了么?你还那么年轻,追你的人那么多,你嫌弃我是应该的。” “不是,你一点也不老,我不嫌弃。” 乐意侬感觉握着她的手,突然加重了力度,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老婆,我想回家,我好想你。” 乐意侬看向顾瀛洲,突然有点不自信,他口中的“老婆”就一定是她吗? 她们离婚之后,他身边又不是没有别的女人。 也许他管谁都这么叫? 被这样英俊的男人,哑着嗓音喊一句“老婆”,谁能受得了? 他甚至都不需要做过多承诺,只需给个念想,有的是女人愿意自我攻略,往他身上扑。 “好,我送你回疗养院,让小林护士照顾你。” 顾瀛洲深邃的瞳孔静静地盯在乐意侬的脸上。 “我不回疗养院,疗养院里的护士吵死了。” 乐意侬想起那个小护士推着顾瀛洲去晒太阳的一路上不停地和顾瀛洲说话,脸上还带着分享的笑容,却被他当做了噪音,终究是错付了。 她忍着嘴角的笑意,又问: “那我帮你把田晓文找回来?” “那个女人不说话的时候,长得有点像你,我花钱雇她陪我吃饭,她却吃里扒外地坑我。” 粥粥这个时候“呜呜”地叫了两声,顾瀛洲瞳仁扫了过去,粥粥立刻局促地蹭了蹭爪子,尾巴收紧,乖乖坐好。 乐意侬打量着粥粥奇怪的举动,它平时出门遇到陌生人可不是这样的。 杜宾是护卫犬,遇到陌生人从来都是警戒模式,顾瀛洲气场再强大也没可能一个眼神驯服一条护卫犬吧? 难道粥粥认识顾瀛洲? 粥粥……是她先入为主自己认为的,也许不是粥粥,是洲洲? “老婆,我疼。” 第111章 手术 乐意侬还来不及紧张,手就被顾瀛洲拉到了胸前,按在了他的胸肌上。 嗯,坐轮椅也没有影响他的好身材,胸肌还在,很结实。 顾瀛洲脸上表情痛苦,手上动作不停,按着乐意侬的手从胸肌挪到了腹肌上,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胃疼。” 乐意侬眉毛压得低低的,撇了撇嘴,把手往上挪了挪,使劲儿一按。 顾瀛洲一声闷哼。 “胃在这儿。” 说完,乐意侬就抽出手,抱着手臂,不再搭理顾瀛洲。 到了医院,乐意侬要求给顾瀛洲做个全身检查。 她一直对他的双腿瘫痪耿耿于怀,也担心他的健康状况,好容易赶上这个机会,她大半夜打电话把海市的几个康复科,神经科的专家都请了过来会诊。 “什么?胃出血?怎么可能?” 医院留守的值班医生拿着化验单据找到乐意侬,告知检查情况。 “病人本身的胃溃疡很严重,和酗酒,饮食不规律等不良生活习惯高度相关。” “他从前没有酗酒的毛病啊?”话一出口,乐意侬就想起陈姐说过的话,顾瀛洲离婚之后,每天回家都要喝到酩酊大醉。 她的手指抠进手心里,劝自己,顾瀛洲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酗酒是他个人的选择,和她没有关系。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疼。 大夫皱起眉头,想了想。 “也有可能是心理上的打击造成的抑郁情绪,有时候也会导致病情的极速恶化,再这样下去,胃癌是早晚的事,你和病人什么关系?他现在需要动手术。” 乐意侬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还以为顾瀛洲刚刚是装病博取同情。 她还那么用力的按他,就是按在胃上,他当时一定很疼吧? “我是他前妻。” 大夫皱着眉头打量她,啧了啧。 “他还有别的亲人吗?联系一下,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想到顾游心脏病住院,顾爷爷刚出院没多久,犹豫再三,乐意侬打给了顾天珩,顾天珩赶过来签字。 大夫念了一大串的术前告知,手术过程中可能造成的最糟糕的结果,可能面临的各种死亡风险,乐意侬站在顾天珩身后默默地听着,肩膀微微颤抖着,拳头紧紧攥着,眼泪不争气地静静流了一脸。 顾天珩转过身的时候,被乐意侬的样子吓了一跳,没有多问什么,扶着她的肩膀,陪她坐在手术室门口,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 “喝点水,你嘴唇都爆皮了。” “谢谢。” 乐意侬慢跑完就到唐宁找顾瀛洲,一路上也没喝过水,现在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她的确渴坏了。 医院不让带狗,粥粥已经让Mandy暂时带回家养一天。 公司同事也先回去了。 医院里只剩下她和顾天珩。 “我哥他……”顾天珩刚一开口,乐意侬挂着眼泪红肿的双眼就朝他看过来,她眼睛里有恐惧,像是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皱了皱眉头,“应该不会有事的,送来的很及时,别担心,有我在。” 顾天珩把西装脱下来,披在乐意侬的肩膀上。 “夜里凉,穿上点,别着凉。” 顾瀛洲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回到了出国留学的第一年。 他用一年的时间修完了三个学期的学分,为自己抢足了时间,他的投资水平也初见端倪,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已经远离了那个家,完全可以不回国的,家里没人期待他回家。 可是他想见见乐意侬。 她又长高了没有,头发长了,还是剪短了?下棋的水平又精进了没有? 他没有忍住,还是回来了。 刚到家他有些低烧,吃了药躺在客房里倒时差,半夜突然被从被子里拽起来,一个耳光打在脸上。 庄雅婷双眼赤红地看着他,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对顾天珩做了什么,为什么顾天珩要离家出走? 他回家就在睡觉,都还没见过顾天珩。 庄雅婷不管不顾,用最恶毒的语言指责他,诅咒他,他知道庄雅婷的病情可能又复发了。 他被庄雅婷拽着关进地下室,他没有反抗。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躺在地下室潮湿的地面上,身上一层黏汗,嘴唇干裂,浑身发冷,打着寒颤,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熟悉的少女的声音,他扒着地下室的通气窗往外看。 乐意侬和方欣爱被保姆拦在了大门口。 她又长高了一些,更漂亮了。 她把头发高高地束在脑袋后面,梳成了一个漂亮的马尾。 大光明的少女发型也没能损伤她的美貌。 她在清晨的阳光下发着光,一双清澈的眸子亮晶晶的,好看得像林间的精灵一样。 她身上的裙子不太合身,相比她修长笔直的腿,那裙子似乎太短了一些,一阵风就能…… “瀛洲哥哥没回来吗?他不是发消息说昨天回国吗?” 保姆是个心软嘴碎的,抹着眼泪和她讲他是如何被关在了地下室,没吃没喝,多么的无辜,他们做佣人的只能听主人的吩咐,帮不上一点忙,大少爷真可怜云云。 “真多事。” 顾瀛洲那个时候想,这个保姆真没有眼色,他都已经是个大人了,跟一个小姑娘说他有多惨,有什么用? 白白让她担心罢了,她会担心他么? 他突然很想看看她,垫着脚踩着木头箱子,趴着通气窗想看清她的表情,他刚冒出头,乐意侬也朝他的方向看过来,他却马上躲开了。 这样狼狈的样子,不想被她看见。 这样龌龊的心思,也不想被她知道。 他不该回来的,应该等到足够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再回来。 可是他又觉得庆幸,能远远的看她一眼,就算被关在地下室也不觉得太难熬。 在顾瀛洲的眼里,那时的乐意侬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女。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少女的身影就烙印在了他的眼里。 也许是从16岁那年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碰巧看到楼下被几个女孩围攻的乐意侬。 她奋力地反击,又一次次地被打倒,已经遍体鳞伤,还倔强地要站起来和人家拼命。 那一刻,顾瀛洲仿佛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脆弱又无助,他忍不住把打架的技巧传授给她。 她仰起脸看他,满脸淤青也掩盖不住她眼里的光。 她很聪明,一下子就听懂了,捉住欺负她的人里边最瘦小的一个,疯了一样地抱着人家拼命。 把那姑娘揍得哭着跑走了。 其他人也落荒而逃,四散离去。 她真的赢了,尽管浑身是伤,她抬起头看他,她说“谢谢”。 他发自内心地笑,为她鼓掌。 是他该感谢她才是,因为乐意侬的突然闯入,那天他放弃了跳楼的想法。 他多少听说过乐家这个女儿,大约了解她的处境。 她是乐立昌前妻扔在家门口的拖油瓶,日子过得也许还不如他。 她还那么小,软软糯糯的,还只是一个孩子,就像曾经的他一样,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受着一切命运的不公。 一个小姑娘都能这么顽强的活着,他有什么资格寻死? 第112章 补偿夺妻之恨? 后来,他把乐意侬当做平行世界里的另一个他。 他会不自觉地关注着一切和她有关的消息,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追随着她小小的身影。 他希望她能过得好,看到她难过,他会心疼。 他分不清是心疼乐意侬,还是透过她,心疼小时候的自己。 随着慢慢长大,这样的情愫被他捂在心里慢慢发生了变化。 每次夜里梦到她,醒来之后都会无比懊恼。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个不可理喻的变态,她才多大?他是疯了吗? 他开始控制自己尽量不去想她。 可越是控制,对她的渴望就越是强烈,直到他出国留学,他才对自己放下心来。 至少这么远的距离,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一天顾家人一直没找到顾天珩,也没有人有余力分心把关在地下室的他想起来。 佣人唯唯诺诺地遵从着夫人的吩咐,“不许给大少爷送吃的,谁送就开除谁!” 就在顾瀛洲觉得自己快要渴死的时候,通气窗被人轻轻敲了两声,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从窗口被扔了进来。 他踉跄着爬起来,扒着窗子朝外看去,不管月光再如何朦胧,他也能在黑暗之中一眼认出那个少女的背影。 她就像一只搜救犬,一次次地从绝望的废墟里找到他,呜咽着,让他再坚持坚持,也许好日子都在后面呢? 顾瀛洲睁开眼的时候,乐意侬趴在他的病床边,身上披着不知谁的西装外套。 他不敢动,怕吵醒她。 就这么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睡着的她,感觉这一刻是幸福而美好的。 顾天珩推门进来,手里提着打包的粥和包子,见乐意侬还睡着,没有出声,把早餐放在了顾瀛洲的床头。 “你来做什么?” 顾瀛洲皱着眉心,压低声音问顾天珩。 顾天珩走到窗边,倚靠在窗台上,垂眸看着病床上的顾瀛洲。 “来给你的手术签字。” “还有需要签的字吗?” 言下之意,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这次也许会一时心软,原谅你。可是等她发现你一直在骗她……” 顾瀛洲先是快速地看了一眼乐意侬,见她还睡着,用警告的眼神看向顾天珩,病房里的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顾氏的股份我会慢慢转送给你,你该得的一样不少,不该得的,别插手。” 顾天珩的下颌线因牙关紧闭而绷成锋利的角度,他的双手也在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 他从前很崇拜顾瀛洲,如今却讨厌他居高临下的态度。 明明他才是坐在轮椅上身无分文的废人,明明他是躺在床上虚弱的病人,他却总是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公司最近好几个项目被合作方放鸽子,被迫停滞,损失不少。我查了,不是蒋楠做的。” 顾天珩直视顾瀛洲的双眼,问出心中怀疑。 “是你干的么?” 顾瀛洲捏了捏手指,想要抽支烟,想起来这是医院病房,自己还是个病人,看向顾天珩。 “你回去吧,明天重新联系那些合作方,他们会跟你合作的。” 这就是承认了。 顾天珩这几日被这几个合作方弄得焦头烂额,昨天夜里乐意侬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加班。 他怀疑过顾瀛洲,但是又一次次地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大哥也许对他不算亲和,但是行动上从未亏待过他,甚至比所有豪门里的兄长做得都更好,顾氏总裁的位置都肯让出来给他。 是的,尽管当时顾瀛洲身陷囹圄,但是如果不是他暗中操控,顾天珩是很难这么顺利,这么快速地掌握全局,坐稳总裁位置的。 他为他铺好了路,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公司就一步步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一切都过于顺利了。 顾氏就像是被顾瀛洲强行喂到了顾天珩的嘴里。 所以当他发现这几个同时找麻烦的合作方都是顾瀛洲的拥趸,他都没敢往顾瀛洲身上怀疑。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证明你虽然人不在顾氏了,但是顾氏还是在你的掌控之内?” 顾瀛洲微不可察地笑了笑,看向顾天珩的眼神里也带着些许玩味的笑意。 “那种东西,需要证明?” 他就连威胁的话里也带着不屑,这样的态度令顾天珩心里怄火。 他伸出手轻轻帮乐意侬将垂下的发丝顺到耳后,然后带着威胁提醒: “以后不要再做多余的事,就不会遇到不该有的麻烦。” 顾天珩身体微震,心下了然。 那日约乐意侬吃饭,被顾瀛洲知道了。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他能给他的,也能拿回去。 这一刻,顾天珩突然想明白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事。 “你把顾氏塞给我,是一种补偿么?补偿夺妻之恨?” 顾瀛洲用手撑着自己慢慢从床上做起来,凝视顾天珩,冷冷地问: “你再想想,我夺了么?” “如果你真的值得她对你的付出,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你们婚姻里的一点试探,让你们的感情走到尽头的,不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我只希望她能幸福,如果你能给她想要的一切,我可以一辈子守口如瓶,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是你自己没有做到,你配不上她给你的感情。” “那就由我来给。” 顾天珩双手颤抖着,试图将拳头握紧,却使不上力气。 他一直在心里怨恨顾瀛洲,怪他设计了一切,害得他判断失误,失去了乐意侬。 可能是他忘了,也可能是他故意不去想,从头到尾也没有人逼过他,所有的决定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一定要怪,就怪他当初不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乐意侬,早就在互相扶持的日日夜夜里对她产生了依恋。 那种绝望里滋生的感情,比青春懵懂时的感情要更加的深刻浓烈。 那些失去她的痛苦,被他当成了抛弃她的愧疚。 现在想来,爷爷说的是对的。 在他的人生至寒时,是乐意侬为他点了一盏希望的灯,给了他家的温暖。 能娶到乐意侬,是他的福气,是他自己不懂得惜福。 “把你的外套拿走。” 顾天珩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顾瀛洲提醒他拿外套。 顾天珩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乐意侬。 “不用,让她披着吧,醒了之后不用就扔了。” 第113章 你哪里我没吃过,怎么会嫌你脏。 房门被关上,病房里再度恢复安静,只有监控仪器的声音,和顾瀛洲呼吸的声音。 乐意侬其实早就醒了,从顾天珩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吵醒了。 她一开始没动是因为意识醒了,身体还没醒。 之后他们对话的内容,让她没有动。 顾天珩说顾瀛洲一直在骗她……从两个人的对话里,乐意侬能分析出来顾瀛洲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落魄,至少顾氏始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顾氏生意出问题,顾天珩为什么会先怀疑师傅? 是什么让顾天珩认为师傅会对顾氏出手? 再后来,她听到了顾瀛洲说的话,她的手指紧紧抓着顾天珩西装的领口。 眼泪流下来,床单都被她哭湿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就一直装作没有醒。 想等眼泪晾干了,再找个时机假装刚睡醒。 可是眼睛就像出了什么毛病一样,一直不停地流眼泪。 她想起了她漫长无望青涩的暗恋,从懵懂的凝视,到沉甸甸的喜欢,原来并不是单方面的异想天开。 他说他希望她幸福……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地希望她幸福,哪怕她爱的是别人。 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揉着她的发丝,从前他每次这样做,她都觉得像在揉狗头。 现在想来,像顾瀛洲这样不懂得表达的人,这个动作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和发自内心的喜欢才会有的举动吧? 他的动作不算轻,再继续装睡太刻意了。 乐意侬在床单上蹭了一把眼泪,假装揉着眼睛刚醒的样子,直起了身子。 “你睡醒了?大夫说你是酗酒和不规律饮食造成的胃出血,以后别再喝酒了。” 她略过了心理打击造成的抑郁,只说了酗酒和饮食。 他没有否认,只双眼深邃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嗯,不喝了。” 不喝了的意思,就是承认了他之前确实在酗酒。 住在疗养院怎么还能让他喝到酒? 这个疗养院是怎么管理病人的? 顾瀛洲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看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他还是英俊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头发散乱,嘴唇有些干裂脱皮。 “你渴不渴?你还不能吃东西,大夫说可以喝一些温水。” “嗯,麻烦了。” 乐意侬用棉签沾了些水,按照大夫交代的那样,沾湿他的嘴唇,喂了一勺水给他。 她仔细盯着他,见他没有不适应的表情,才拿了矿泉水倒进保温杯里,自己尝了尝,温度合适了,才放了一根吸管,递到顾瀛洲面前。 “喝吧,小点口。” 顾瀛洲视线落在吸管上,乐意侬连忙解释:“吸管是干净的,我刚刚是从杯子里喝的,怕温度太高了。” 顾瀛洲浅浅勾了勾唇角,把保温杯接过来。 “你哪里我没吃过,怎么会嫌你脏。” 突如其来的骚话,惹得乐意侬猝不及防地红了脸。 房门被推开,陈姐提着大包小包探了个头进来。 “乐小姐,我可以进来吗?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怎么会?您来的正好,我得走了,顾总就拜托你照顾了。” “应该的,您放心交给我好了。” 乐意侬把顾天珩的西装脱下来,挂在椅背上。 从柜子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她身上还穿着昨晚慢跑的紧身衣和运动鞋,这样的穿着在病房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得回家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公司。 “陈姐和田叔现在都在为我工作,陈姐照顾你也熟悉一些,我先走了,上午有个会,我要迟到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你还会回来吗?” 顾瀛洲眼神里都是期待,抓着她的手没有很用力。 乐意侬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 “嗯,我晚上再来。” 他还是不肯放手,乐意侬又补了一句。 “你现在只能吃一些流食,你想喝谁家的粥,可以告诉我。” 乐意侬拍了拍顾瀛洲的手,“我得走了。” 顾瀛洲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眼神却一直追着她,明晃晃地舍不得。 乐意侬走出病房,上楼去见了主治医师。 昨晚她把专家都喊来趁着顾瀛洲麻醉药效未退,针对他的腿部瘫痪情况做了联合会诊,现在结果出来了。 “卢教授,您的意思是,他的骨骼和神经都是健康的,之所以站不起来,有可能是心理作用?” 卢教授作为专家代表,用食指关节推了一下眼镜,撇了撇嘴。 这话让他怎么说? “目前是怀疑病患心理上遭受过什么重大创伤,导致暂时丧失行动能力。” “当然了,也不排除极少部分病患存在主观故意的情况……” 主观故意? 乐意侬立刻听懂了卢教授话里的暗示。 “您是说,他站不起来都是装的?” 乐意侬激动之下,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包和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乐总,您冷静一下。” “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 “病人此前经历过交通事故,碰撞造成了脊椎部分的神经损伤和淤堵,确实会影响下肢行动力,但是,就昨天检查的片子和数据来看,顾先生的机能已经恢复了。” “如果是心理问题造成的,就需要家属耐心引导,让病人心情放松,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转。” 乐意侬离开医院,脑子里一直想着顾瀛洲的事。 他究竟隐瞒了她什么? 难道他早就能站起来了,故意装作站不起来,装可怜,惹她心疼吗? 这未免太幼稚了些,谁说她必须要心疼瘸子了? 又不是她撞的! 等等……一个思绪突然划过乐意侬的大脑,她眯起双眼,努力地回想当天的情景,想要抓住那个一闪而过的想法。 车祸发生的时候,她查看过顾家兄弟两个受伤都不重,现场又有顾家的司机处理交通事故,她急着逃离现场,事后也没在意。 那场车祸,真的是个意外吗? 那天她开着车,远远地跟在顾家的车后面,特意拉开了距离。 她去接顾瀛洲,远远地看他一眼,当做告别。 她亲眼看着那辆车撞向顾家的车,当时她的魂都吓没了。 明明撞的不厉害,她为什么会那么害怕? 脑子里装着纷杂的思绪,乐意侬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她乘总裁专属电梯到达顶层,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 原本在Mandy脚边乖乖坐着的粥粥看见她,突然加速冲过来,把拽着狗绳的Mandy拽倒,一路拖到了电梯门口。 “乐总……你来了,我的妈呀,摔死我了,我说粥粥怎么突然就加速了,原来是看见妈咪了!” 已经蹲下来摸着粥粥狗头的乐意侬,瞳孔突然瞠圆,浑身紧绷,站起身抓着Mandy的手问:“你刚刚说什么?” Mandy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我说你可来了,粥粥看见妈咪了。” “不是这句!” “我说粥粥怎么突然加速……” “对!那辆车是突然加速的!他明明在正常行驶,是看见顾家的车拐上了国道才突然加速的!” 第114章 阴谋 Mandy听不懂乐意侬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只被她突然亢奋的情绪吓了一跳。 乐意侬大步走向办公室,粥粥颠颠地跟在她身旁随行,Mandy见状也跟了过去。 有同事路过,都会停下脚步恭敬地喊一声:“乐总。”,再稀奇地看向粥粥。 而粥粥的态度也非常耐人寻味,如果来打招呼的是女同事,他就面无表情,扬着头,一脸的桀骜不驯。 如果来打招呼的是男同事,他就弓起后腿,做出防卫姿态,紧张地盯着对方,每次都能把人吓退。 “哦哟,乐总,您这狗好凶啊!” “喔哦哦哦哦!” 说他凶,他还朝着对方跳起来叫,要不是有狗绳栓着,怕是真的要扑上去咬一口似的。 “粥粥!坐下!不许叫!” 男同事赶紧后退半步,溜掉了。 乐意侬脑子里都是顾瀛洲车祸的事情,没有心思多想粥粥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态度。 倒是Mandy满眼震惊地吐槽:“乐总,你这狗养得真是绝了,我牵着他的时候,他可不这样,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才像是上工了一样,看见有男人接近就浑身戒备。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大儿。” “粥粥还知道保护妈妈,粥粥真厉害!” Mandy像哄小朋友一样夸奖粥粥,粥粥脸上骄傲,一脸荣辱不惊,小尾巴根儿摇个不停,被夸得美滋滋的。 乐意侬牵着粥粥到大班桌后坐下,顺手给粥粥接了一杯水放在地上。 “你去帮我查一下,顾瀛洲车祸的肇事者的背景和银行流水,我要看他最近一年有没有大额来源不明的资金入账,不动产也查一下。” Mandy注意力还在狗身上,收到任务看向乐意侬的脸上表情还有点懵。 乐意侬解释道: “我怀疑那场车祸是有人故意策划的,那天我就开车跟在顾家车后面,那辆肇事车本来开得很慢,是见到顾家的车拐上国道之后才突然加速的,那不是个意外,是有预谋的,我当时……疏忽了。” “好,乐总,我这就去查。” Mandy可是见证过乐意侬和顾瀛洲两个人当街腻腻乎乎调情的,当时她虽然跑的快,但是还是很磕这一对的。 后来她作为乐意侬的首席贴身秘书,也知道了这两个人曾经领过证,又离婚了。 乐总这样优越的外貌,又是个有实力的女企业家,她的追求者就没断过,可她连正眼都懒得看,从来没给过任何人希望。 不搞暧昧,不约会,一心扑在事业上。 说乐总对顾总没有感情,她第一个不信。 好容易乐总今天要查顾总车祸的真相,Mandy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接了任务扭头就走。 “等一下,再跑一趟当时负责抢救的那家医院,调查一下那个医疗事故的责任人,如果能约到本人,我要亲自见她。” “好的,乐总!” 下午的时候,Mandy已经把事情查了个八九不离十。 肇事司机姓张,是顾瀛洲之前吞并的一家公司的老员工,在吞并的过程中被裁员,后来染上了赌博恶习,把赔偿金输光了,借了很多外债,始终找不到工作,开网约车维持生计。 而医院那边已经把给顾瀛洲用错药的护士开除了,那个护士离职后居然全家移民了。 “我去那个护士之前住的家附近和她的邻居打听了,据说是移民去了加拿大,在一家私立医院找到了工作,那个邻居有她妈妈的微信,老太太喜欢发朋友圈,我让那邻居把她最近发的朋友圈照片都发给我了。乐总,你看。” 乐意侬翻动着照片,她们住在郊区的House里,生活条件比较优越,像是不差钱的样子。 “那个护士之前住在什么地方?” “在南郊的老小区里,我看过那片,都是小户型,六层到顶没电梯,房子卖了也不足以支撑她们全家移民。” 乐意侬点点头,Mandy的调查属性已经被开发的很成熟,自主调查能力很强,所有不合理的可疑的点她都会深入调查。 翻着翻着,乐意侬的手指停了下来,那是护士入职当天拍的纪念照,背景里能看到医院的名字。 乐意侬打开电脑搜索了那家医院的官方网站,从工作人员名单里找到了那个护士的名字。 又查了医院的注册信息,发现这家医院隶属于GC集团旗下的连锁私立医院。 又是GC集团。 曾经和顾瀛洲为了一个项目抗衡了三个多月,却因为她的出现痛失合作机会,后来乐意侬也没在意过这家公司。 再注意到的时候,这家公司已经默默吸纳了东能集团大量股份,一跃成为十大股东之一,给顾瀛洲打针打出医疗事故的小护士移民之后,又在这家公司旗下的私立医院工作,哪有这么巧的事? 线索慢慢在乐意侬的脑子里串联起来,真相的轮廓渐渐浮出水面。 “乐总,我从你的车上下载了车祸那天的视频,可以证明那个司机是突然加速的,咱们要不要报警?” “报。” 直觉告诉她,顾瀛洲从车祸到瘫痪的这一步步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司机生活过得不如意有太多的原因了,怎么归这仇也归不到顾瀛洲头上去。 就算他想报仇,他是怎么知道顾瀛洲那天会路过那个路口? 他又是怎么一眼认出来顾家的车,还确认顾瀛洲就在那辆车上? 而且既然有仇,想要报复,撞的时候又撞得并不重,车里的人受伤程度刚好卡在需要送去医院就医又不至于死的程度上。 整件事都透露着故意,绝不是一个因为生活不如意,一时冲动报复的人能够想出来的昏招,而是一个经过缜密计划的阴谋。 乐意侬是和Mandy一起去警局报的案,她们向警方提供了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作为证据,可是警方却说只有视频的话,证据链不足,需要事故当事人亲自报案,才能立案,她们两个只能算提交证据的好心市民。 乐意侬让Mandy帮忙把粥粥送回家交给田叔,自己去了医院找顾瀛洲。 路上拐了个弯买了皮蛋瘦肉粥和一台搅拌机,到了医院。 开门的瞬间,顾瀛洲的瞳仁就盯在了她身上。 “乐小姐,您下班了,顾总今天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吃一些流食了,我中午给顾总喂了芝麻糊,下午喂了西瓜汁。大夫说再有一周就能出院了。” 第115章 不愧是我老婆 陈姐尽职尽责地汇报着这一天的工作内容。 乐意侬一边听,一边把搅拌机包装盒拆开。 “辛苦您了陈姐,还要麻烦你家里医院两边跑。” “瞧您说的,要不是您给我工作机会,我和老田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找这么好的主顾。您和顾总都是好人,不辛苦,都是分内的。” “这个搅拌机麻烦您帮我拿到水房烫一下。” 陈姐把盒子接过来,拿在手里端详,疑惑地问: “您这搅拌机是干什么用的?” “哦,粥里边有皮蛋还有瘦肉,不好消化,要再搅拌一下才能变成流食。” 陈姐扬起眉头,惊讶的看向乐意侬。 她从来没把乐意侬当成过普通的富家太太,从乐意侬嫁给顾瀛洲住进别墅的那天开始,顾瀛洲就交代过她,太太有工作要忙,家里琐事尽量不要打扰她,实在有需要请示的可以像从前一样打电话问他。 所以一切家庭事务她和田管家都是向顾总汇报的,和太太的联系仅限于太太愿意和她聊一聊晚上吃什么,她需要准备什么食材。 她一直都知道乐意侬是个事业型的太太,她当上L&F的总裁时候,陈姐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一个公司的总裁竟然照顾人也能这么细心,连粥都要打碎了喂。 让她这个专业人士都感到汗颜。 陈姐忍不住感叹:“您照顾人可真细心,比我懂得都多。” 乐意侬笑笑没说话。 她照顾了顾天珩一年多,因为心疼他,就会设身处地的从他的角度考虑多一些。 他吃的时候舒不舒服,吃下去之后好不好消化,都要预先考虑到。 作为贴身照顾病人的家属,方方面面都要想在前面,否则受苦的就是病人。 乐意侬天生的同情心,让她很容易共情他人的痛苦,这不是个好习惯,她已经在努力调整自己了。 陈姐出去洗搅拌机,病房里只剩下她和顾瀛洲两人。 顾瀛洲的脸色沉沉的,乐意侬表情也很严肃。 “我今天查了你的交通事故……” “我……想去卫生间。” 乐意侬想和顾瀛洲好好谈谈,却被顾瀛洲打断了话头。 见他眉头紧锁像是在忍耐着,乐意侬也紧张起来。 “很急吗?我去叫大夫?” “很急,你扶我到轮椅上。” 乐意侬朝着病房门口看过去,陈姐刚走没多久,水房这个时间人很多,没有这么快能回来。 她把轮椅推过来和病床并排,放下病床这一侧的扶手,弯曲膝盖,用肩膀架住顾瀛洲的身体。 “你靠在我身上,你慢慢挪下来。” 乐意侬用尽全身力气把人从病床挪到轮椅上。 她曾经无数次地这样帮过顾天珩,这个流程她非常熟练,对她来说算不上太吃力。 尤其是顾瀛洲始终努力用手臂的力量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减轻乐意侬的负担,整个过程乐意侬甚至觉得比当初挪动顾天珩轻松多了。 “抱歉,辛苦你了。” 他说话的时候,鼻息就落在她的耳边,因为离得太近,声音振动着她的耳膜。 乐意侬的心里一阵酸楚,眼圈也跟着酸涩胀痛。 她带着鼻音“嗯”了一声,努力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一刻她心里宁愿顾瀛洲是出于某种目的在伪装瘫痪,就算骗了她也没关系。 这样强大的一个男人如果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就连上厕所这种小事都要靠别人的帮助,要心存愧疚,要害怕麻烦到身边的人,乐意侬的心里实在不能接受。 她不去看顾瀛洲的脸,把人在轮椅上安置好,就推着轮椅到了病房配套的卫生间里。 关好门,弯下腰去抱顾瀛洲。 “眼睛怎么红了?” “没事,你靠着我,我帮你。” 顾瀛洲却伸出一只手按了一下冲水键,另外一只手臂搂着乐意侬的腰,没有用力,只轻轻地把手放在她的后腰上,然后在马桶冲水声的掩盖下在乐意侬的耳边说: “虽然我很希望你一直这样抱着我,但是你先放开我,我不是要上厕所,我有话要和你说,病房里不安全。” 乐意侬身体一僵,松开他,惊讶的看着他的双眼。 顾瀛洲朝着水龙头扫了一眼。 “把水龙头开到最大。” 乐意侬按照他说的回手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哗哗地冲击着。 为了方便说话,乐意侬在顾瀛洲身边蹲下来。 “有人要对你不利?” 顾瀛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 “如果……有人要对我不利,你会站在我这边吗?” 乐意侬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如果,要对我不利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乐意侬眉头微跳,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看着顾瀛洲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了九成把握。 可是她不明白,也不太敢相信。 这两个人也没有利益冲突,为什么他要针对顾瀛洲?乐意侬脱口而出。 “他为什么要针对你?” 顾瀛洲薄唇浅笑,垂眸看向乐意侬。 “你已经猜到了?不愧是我老婆,从小就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乐意侬皱了眉头,这没什么难猜的。 因为她在乎的人不多,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更少。 能把顾瀛洲逼到这样狼狈的人,除了师傅蒋楠,她想不出还能有谁。 她突然站了起来,和顾瀛洲拉开距离。 “谁是你老婆?我问你他为什么要针对你?你对我师傅的产业下手了?” 她第一反应是顾瀛洲做了什么,蒋楠是被动出手的。 可是,车祸,医疗事故,这些狠毒的、违法的招数,蒋楠从未教过她,他自己会做这些事吗?这些都是师傅不屑于做的啊?他背后其实是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吗? 乐意侬不敢相信。 顾瀛洲看出她不信。 “我听说,他曾经收过一个陈家的大小姐做徒弟,那女孩对家族有怨恨,经过蒋楠的调教,亲手毁了自家百年基业,陈家最后落得家破人亡。 陈家的产业全部被蒋楠和那个陈家大小姐瓜分殆尽。 他收徒弟,一要看得到足够诱人的利益,二要对方够狠。够绝望,够服从。 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 第116章 第三,我爱你。 顾瀛洲的话颠覆了乐意侬的认知,她看着他鸦黑色的瞳孔,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她成为蒋楠徒弟的时候,陈晨就已经是大师姐。 她从来没想过,师姐是怎么变成师傅的徒弟的。 也因为蒋楠收她做徒弟的时候很是上赶着,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并不知道想成为蒋楠的徒弟是很难的一件事。 她最亲密的师姐,是那种会联合外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心狠手辣的人吗? 她仔细地回想,确实从未听陈晨提起过自己的家人,一次都没有。 还有师傅蒋楠,他对她一直很好,严厉也慈祥,甚至更多的是鼓励和欣赏。 在蒋楠的指导下,她慢慢摸到了资本市场的运行规律,并且屡战屡胜,积累了原始资本,变得更有底气,对自己也更有自信。 是蒋楠给了她如今的一身本领。 他送给她的礼物,每次都是大手笔。 大到她在日常生活里根本找不到使用场景,有的存在瑞士银行里,有的挂在她的名下。 她问过蒋楠,她一个乐家不受器重的女儿,干嘛要送她一座岛,或者一座城堡? 这种东西,她也用不上。 送给公主还差不多,送给她,不是浪费吗? 可是蒋楠却说,那不仅仅是礼物,也是她的底气,是让她知道自己值得最好的,女孩子是要富养的。 蒋楠那么说的时候,乐意侬打心底里觉得蒋楠对她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 迷茫时给她指引,教给她生存的技能,给她锻炼的机会。 乐立昌缺位的,被蒋楠补上了。 “师傅对我很好,教会了我很多,我也一直在帮他赚钱,她给我的,我有在报答。” “你手怎么这么凉?” 顾瀛洲握住乐意侬微微发抖的手,把他手心的热量传递给她。 此刻乐意侬感到浑身无力,天旋地转,只有手上的温度支撑着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他想害死我,想让我万劫不复,因为他发现你真的爱我,会受到我的影响,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我染指了他最喜欢的……” 顾瀛洲的瞳仁看向乐意侬。 “作品?收藏品?……女人?” “我不确定他在心里如何定义你,但是他对你的占有欲非常极端,远超你的想象。” “所以我必须跌到泥泞里,变成他认为你看不上的废物,他才能放松警惕。” 乐意侬余光扫过正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又担心地看向顾瀛洲。 “这里不安全吗?我带你回家。” 她把手放在轮椅扶手上,被顾瀛洲按住。 “这里确实不安全,但是我不想骗你。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要听清楚。” 乐意侬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再次蹲了下来。 “第一,我的腿应该已经好了,我故意没有做复健,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路。” “第二,GC集团是我的,东能有蒋楠的股份,而且占比不低,他随时可以把你从第一股东的位置挤下去,我收购股票是给你将来以防万一的。” “第三,我爱你。” 乐意侬原本就认真地听着,前两条,她猜到了一半。 第三条,她扶在顾瀛洲腿上的双手一紧,瞳孔颤抖着望着他。 顾瀛洲瘦了很多,英俊的容貌更显凌厉,突出的喉结也更加锋利,他喉头轻轻滚动,干裂的薄唇紧闭,鸦黑色的瞳仁里藏着汹涌的爱意。 他伸手抚摸乐意侬的脸颊,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好想你。” 乐意侬的内心翻涌着遥远的记忆,英俊的少年逆着光从高处垂眸,告诉绝望中的她,如何摆脱被动挨打的困境。 被关在地下室里,看着她的那双眼睛,和看到她之后快速地闪躲。 还有两个人那些疯狂没底线缠绵悱恻的夜晚。 “就像蒋楠一样,我也不能接受有另外一个男人对你充满了占有欲。” “所以我和蒋楠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我希望你选我。” “就算你选他,我也不会放手。” “我会用尽所有办法,直到你选我为止。” “我以为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你,做一个守护者,只要你幸福就好。” “可是我高估了自己,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那么伟大,也不像阿珩那么守礼克制,懂得尊重你的选择。” “我自私又偏执,我爱你,你必须是我的。” 这个时候,房间门被推开,“乐小姐,搅拌机刷好了。” 乐意侬慌张地站起来,回手关上水龙头,把顾瀛洲推了出去。 陈姐看见她,如释重负。 “原来是在厕所啊,我还说人去哪儿了。” “这个刷好了,可以用了。我里里外外烫了好几遍呢。” “装起来吧,您收拾一下东西,我去办出院手续。” 陈姐抱着搅拌机,一脸困惑。 乐总怎么一时一变,刚才还要喂流食,这会儿就要出院了? 顾总倒是气色好了不少,饭也没吃上啊?吃了仙丹了? 主治医师说什么也不让出院,病人刚做完手术应该住院观察,现在出院万一出了事,谁负责? 最后是顾瀛洲本人签字,患者自愿出院,一切后果自行承担,这才办了出院手续。 车子停在乐意侬家门口的时候,顾瀛洲低头压着嘴角笑意。 乐意侬和陈姐把他从车上挪下来,看见他意味不明的笑,猜到他笑什么,红着脸解释。 “我就是喜欢这个小区的环境才买的这套房子。” 顾瀛洲也不拆穿,只说:“这小区环境不错,我也很喜欢。我们品味还挺一致。” 粥粥老远听见自家汽车的动静,“喔哦喔哦”地叫了两声,就在院子里一蹦一蹦地隔着院墙往院子外边看。 车开进院子,他又一路跟着车,守在车门外等着欢迎。 乐意侬推着顾瀛洲的轮椅,粥粥就围着轮椅转圈。 乐意侬觉得稀奇,笑着对顾瀛洲说: “粥粥还挺给你面子,他平时见到陌生男人就要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我要是不牵着绳子,他恐怕能扑过去咬人。” 第117章 那都脱了? 乐意侬以为是因为顾瀛洲坐在轮椅里,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粥粥才会对他不同。 可是顾瀛洲却伸手朝着粥粥的头上摸了过去。 乐意侬怕粥粥咬到顾瀛洲,刚想拦,却见粥粥已经把耳朵背到了脑袋后面,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小尾巴根儿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浑身上下带着廉价的谄媚。 粥粥一路贴着轮椅随行,顾瀛洲的手揉完狗头又朝着屁股拍了两下,粥粥被拍得更兴奋,脚步屁颠屁颠的,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不会的。”,顾瀛洲转过来看向乐意侬,“离你太近的男人才会被咬,社交距离他不会主动攻击,只会戒备。” 乐意侬瞳孔慢慢瞠圆,看向顾瀛洲,陈姐推着他的轮椅,他揉着粥粥的狗头,一脸悠然自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怡然自得。 再眯起双眼看向狗腿子一样的粥粥。 这狗平时对她也很忠诚,但是只有给好吃的肉干的时候才会露出这副嘴脸。 乐意侬突然有一种自己被人做局的感觉。 “这狗是你养的?故意让我捡到的?” 顾瀛洲笑笑,乐意侬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很可爱,让人想揉。 “他很像Trump是不是?” 提到Trump,乐意侬心里泛起涟漪。 Trump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庄雅婷,一辈子被拴在狗窝边上,脖子上的毛都磨秃了,也没离开过那个以狗链子为半径的圆形范围。 乐意侬从小就同情心泛滥,每次看见Trump就觉得心疼,没少抱着Trump的脖子哭鼻子。 “你把他养得很好,很活泼,他不会像Trump一样的,他会幸福的。” “你妈为什么就不喜欢狗呢?Trump其实很温柔,很懂事,一点也不臭。” 乐意侬原本是无意的吐槽,顾瀛洲却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因为Trump是我的狗,在那个家,我是没资格养宠物的,我自己都是多余的。” 顾瀛洲的眼神哀伤,让乐意侬心疼,好像看到了在家里受尽委屈的那个小小的顾瀛洲。 尽管她比顾瀛洲小八岁,那样的顾瀛洲她不可能见过。 但是她就是觉得莫名熟悉,像是穿越时空的一个小时候的玩伴。 乐意侬心里替顾瀛洲感到不公平。 “就因为你双胞胎弟弟的车祸吗?” “那个时候你也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把责任推到一个那么大点儿的孩子头上?” “孩子出了事,难道不是监护人的疏忽造成的吗?” 顾瀛洲看着乐意侬,她分不清那眼神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被这样深渊一样滚烫的眼神盯着,有些手足无措。 “顾总,乐总,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准备。” 陈姐把东西放好,回来问他们两个。 “顾总只能吃流食,我减肥呢,帮我洗个苹果,准备个三明治吧。”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顾总。”乐意侬握着顾瀛洲的轮椅扶手,把人推到电梯里,“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让你暂时借住在我家,这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 “减不减肥,胖不胖,是我自己说了算。” 顾瀛洲透过电梯不锈钢金属门上的反光看着乐意侬,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 她早就褪去了怯懦的伪装,展露出锋利的爪牙和强劲的筋骨,不再只是匍匐在草丛之中伪装自己,等待机会的小猎豹,而是有着丰富作战经验,成熟的母豹子了。 “好,都听乐总的。” “是吗?都听我的?这可是你说的。” 乐意侬把顾瀛洲推到卧室里,拉上窗帘,打开灯。 推着他的轮椅到窗边,自己去衣帽间换了一身居家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床边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来吧,顾总,我家里很安全,你可以试试走过来。” “走过来有奖励。” 顾瀛洲被逗笑。 她像一只骄傲的母豹子,轻轻摇晃着尾巴尖,而这片草原,都是她的领地。 顾瀛洲双脚落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双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吃力地缓缓站起来。 长时间地坐在轮椅上让他的筋膜粘连,肌肉萎缩,单是站起来这个过程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乐意侬就坐在床边远远看着,没有过去帮忙的打算。 顾瀛洲像个老胳膊老腿的上了年纪的老年人一样,双腿有些伸不直,腰也弓着,迈出了第一步。 脱离了轮椅,身边都没有可以支撑的扶手,仅仅为了维持平衡,就让顾瀛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刚的笑意褪去,顾瀛洲浑身肌肉紧绷着,嘴唇也紧紧抿着,全神贯注盯着地面,用非常怪异的姿势,极度缓慢的速度,艰难走到了乐意侬面前。 短短三四米的距离,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最后一步终于支撑不住向前倒去,跪在了乐意侬面前。双手撑着床沿,把人圈在身前,仰着头问。 “我走过来了,奖励?” 乐意侬伸手去摸顾瀛洲的头发,他偏头躲开了。 “别摸,都是汗。” 乐意侬没听,还是摸了上去,纤细的手指插进顾瀛洲的发丝里,手心里是蒸腾的热气和潮湿的汗水。 她帮他把头发捋到后面,露出英俊好看的额头,她最喜欢顾瀛洲这个发型,因为他长得足够英俊,五官都禁得住端详,才能把这样的发型衬出一股子斯文败类的味道。 只不过从前都是发胶固定的,今天是用汗水。 她弯腰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挪到床上,侧坐在顾瀛洲身旁。 伸手去解皮带,被顾瀛洲捉住,不让动。 “我身上都是汗,你先扶我去浴室。” 乐意侬快速抽回手,在顾瀛洲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大白天的,想什么呢?奖励你扎针灸!” “现在身上的血气刚好活动开了,趁着热乎劲儿,这会儿下针效果最好。” 说着把刚刚那一卷用布包着的东西打开,里边全是针灸用的银针,整齐地排列着。 “呵……”,顾瀛洲躺在床上扶额笑着,床垫子被他笑得跟着抖动。 这小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乐意侬又去解他的皮带。 “以后外裤不能上我的床,知道吗?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内裤可以上吗?” 一直掌握主动权的乐意侬突然被顾瀛洲的无耻问话噎住,脸上一烫,把顾瀛洲的外裤扯了下来,扔到地毯上。 “内裤外裤都不行!” “那都脱了?” 第118章 狗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藏着掖着。 乐意侬招架不住,捏了一根银针威胁似的在顾瀛洲面前晃了晃。 “你再不老实,我给你脸扎歪,信不信?” “上衣自己脱!” 顾瀛洲嘴上得了便宜,笑着去解扣子,乐意侬一只手放在他大腿上面,两根手指找穴位。 她身上的温度要略低一些,手指摸在他的皮肤上,凉凉的触感让顾瀛洲解扣子的动作一滞。 快速入针的刺痛随之而来,浅浅的痛感,落针处立刻有一股酸酸胀胀的感觉。 乐意侬行针的时候全神贯注,下针快而稳。 顾瀛洲的双腿和手臂各处穴位都被扎上了银针。 渐渐地有一股暖流自脚底缓缓上升,每个落针的地方都有一股酸胀感。 待所有需要落针的穴位都扎好,乐意侬的额头也起了一层薄汗。 “辛苦了,老婆。” “谁是你老婆?别乱喊!现在要停针一个小时,趁这个时间,你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都坦白了有什么好处?” 顾瀛洲身上的肌肉还在,宽肩窄腰的平躺在她的床上,身上是她亲手下的针,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眼神凝在她身上,还弯着心眼子要好处。 乐意侬作势起身,“没有好处,不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有兴趣。” 顾瀛洲抬起手拽住她的手腕。 “别走,你问吧,我都告诉你。” 乐意侬又坐回床边。 “GC集团是怎么回事?我带着清大的项目进公司的时候,是不是破坏了你什么计划?” “没记错的话,我到公司的时候,顾氏和GC集团的合作谈判已经进行了三个月了,一直都没谈下来,战略投资部副总的职位也由你代理着。” “你已经猜到了,只是想在我这里得到印证而已,不如说说你的推测?” 顾瀛洲的眼神里带着欣赏,他揣着答案不说,却要乐意侬自己说出来,这个样子和蒋楠真的很像。 蒋楠也曾这样一步一步引导着她,教会她拨开表象,发现本质的暗流。 “其实只要你点头,GC集团跟顾氏的合作分分钟就能达成,你故意拖了三个月,一方面是为了给你自己的公司GC集团争取利益最大化,一方面是为了不被人发现你和GC的关系,演的一场戏,甚至还有可能,是为了把前一任的副总,挤出局的圈套。原本是一箭三雕的计划,却被我打乱了……” 顾瀛洲微笑看着她,“嗯,你猜得不错,和事实基本相符,不愧是我老婆。” “只是目的排序,有些问题。 GC的市场是面向全球的,并不需要顾氏这点利润,即便是为了打开国内市场,也有的是比顾氏更合适的合作方。” “我这么做是为了把之前的副总赶走,那是庄家的远亲,仗着和顾家的姻亲关系,没少吃里扒外,我妈庄女士对自己家族里的亲戚过于信任了,想法也比较幼稚,讲道理是讲不听的,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就为了把庄家人从顾氏赶出去,放着GC这样的国际大公司不管,纡尊降贵的回家继承家业? 这合理吗? “GC的规模和级别跟顾氏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你坐拥这样的企业,为什么还要回来顾氏的做总裁?这和放着总统不当,非要当个街道办主任有什么分别?” 乐意侬想说,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选。 顾瀛洲的瞳仁却微微颤动着。 “区别就是,阿珩还太年轻,他从小受宠,所以心也软,对庄家那些亲戚,他是下不去手的,这种脏活还得是我来做。” “在他有能力接手之前,我要尽量替他扫清障碍。” “毕竟,他既是我唯一的弟弟,又是你的丈夫,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他周全。” 直到此刻,乐意侬才明白顾瀛洲把顾氏交给顾天珩,并非像顾天珩认为的那样,是对夺妻之恨的补偿。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顾天珩争顾氏。 他早就有了更高的成就,顾氏对他来说就像他为顾天珩精心准备的一件礼物。 在正式送出礼物之前,修修改改,敲敲打打,擦亮又审视。 既要礼物精致漂亮,又要收到礼物的人使用的时候得心应手。 难怪陆彦修说顾瀛洲对顾天珩非常好。 那个时候她还不理解,顾瀛洲对顾天珩好在哪儿了? 如今再回头看,顾天珩可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他得到了全家人的爱。 庄雅婷长年的偏心,也没让作为大哥的顾瀛洲忘记自己为人兄长的责任。 乐意侬甚至有些嫉妒顾天珩。 她苦恋顾瀛洲那么多年,既然他也在意她,是什么耽搁了他?非要等到她嫁了人才想起来抢?她冷着脸,带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埋怨口吻质问顾瀛洲。 “既然你知道他是我丈夫,那你还故意办假证?还利用欣爱去骗他?” 乐意侬被自己说的话,震惊到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一脚踩进陆彦修曾经穿过的鞋子里。 质疑自己在顾瀛洲的心里,比不上顾天珩。 “我不甘心。” 顾瀛洲仿佛念出了乐意侬脑子里的台词,她疑惑地看向顾瀛洲。 他不甘心?早干什么去了?给他们办假结婚证的时候,不知道她要嫁给顾天珩吗? 乐意侬忍不住想,也许在顾瀛洲的心里,她和顾氏一样,都是可以送给顾天珩的礼物。 顾天珩还年轻,担不起责任,他就帮他代管公司。 顾天珩瘫痪了,需要人照顾,他就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嫁给残废的弟弟。 “我只是赌一把,如果他真的爱你,我是赌不赢的。” 乐意侬更气,直接从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顾瀛洲。 “你现在也没赢!” 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她感觉呼吸困难,想透一口气,反正针还要在体内滞留一段时间,她扔下顾瀛洲下楼到院子里透气。 粥粥看见她来了,兴奋地跑过来,又怕自己太沉乐意侬禁不住,非常小心地在她身前急刹车,站定之后才轻轻地往她身上扑一下,表示亲昵。 乐意侬顺势揉了揉狗头,粥粥高兴地围着她撒欢。 “切,还不如狗了,狗喜欢一个人,从来不藏着掖着。” 第119章 顾瀛洲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乐总,下午好啊~” 田叔正拿着园艺剪,修剪门口一株绣球花徒长的枝丫。 “田叔,您还会剪枝啊?家里人手不够可以雇小时工,别太辛苦了,不用替我省钱。” 田叔乐呵笑着,眼角的皱纹绽开。 “这有什么辛苦的?我平时就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正好今天也不忙,就把小花园整理整理,您看,是不是利索多了?” 乐意侬扫了一眼,田叔已经剪好了几株花草,形很有艺术欣赏价值的,不愧是财阀家的高级管家,品位是很好的。 “听陈姐说您把顾总接回来了?” “嗯,接回来调养一下身体。” “哎,您别怪我多嘴,大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纯良,责任感强,又肯包容人,您也是个善良温暖的好人,当初您和大少爷结婚,我和陈姐可欣慰了,都觉得大少爷这回,终于有人疼了,哎,没想到那么快就……” 乐意侬是从卧室逃出来的,没想到遇到田叔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 “他再没人疼,他好歹是顾家的大少爷,锦衣玉食的长大,凭什么我就得疼他?难道我从小过的就是什么好日子吗?” 乐意侬一时没管住脾气,看着田叔一脸受伤的表情,有点后悔。 “抱歉,田叔,我不是冲你发脾气,我就是心情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 “哎,是我老糊涂了,乐总您别生气。我就是心疼大少爷从小背负了那么多,一边是母亲,一边是父亲,他心里藏着那样的秘密,还要承受亲生母亲的霸凌,长大之后竟然也没长歪,证明他本性就很善良,是个难得的好人,我是替你们感到惋惜。” “田叔,你什么意思?他心里藏着什么秘密?你把话说清楚。” “您不知道吗?” 田叔盯着乐意侬一脸震惊。 “我听说您一进公司就把林震威赶出了顾氏,让他遭了报应,还在公司为了大少爷和夫人发生过正面冲突,我还以为您什么都知道了,我以为您是因为心疼大少爷。” 乐意侬在脑子里快速回想着庄雅婷和顾瀛洲之间的种种不对劲的相处模式。 那次庄雅婷专程到停车场去拦顾瀛洲,指示顾瀛洲把林震威放了。 那时她以为林震威是庄雅婷那边的亲戚,现在越想越觉得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如果只是为了让顾瀛洲给庄家那边的亲戚开个后门,何必要选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而且发现车里还有一个女人的时候表现出来异常的紧张。 “田叔,林震威到底是什么人?总不能是庄雅婷和别的男人的私生子吧?” 乐意侬只是出于义愤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田叔却一脸被你说中了的表情,静静盯着她,两个人都沉默着,乐意侬不敢置信地追问: “您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田叔皱着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大少爷如果从来没有告诉过您这些,说明他并不想让您知道。” “按说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嘴。” “可是,我为顾家工作了大半生,我是真心希望大少爷能幸福,能和您好好走下去。” “林震威是不是夫人的私生子,大少爷也不确定,但是林震威时那个男人的孩子。” 乐意侬听着田叔的讲述,对顾瀛洲的心疼越来越沉。 顾天项出意外那天,顾瀛洲亲眼看见庄雅婷衣衫不整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 庄雅婷让他喊那个男人叔叔。 那个时候顾瀛洲年纪还小,但是却早慧,他虽然并不真的理解庄雅婷和那男人的关系,但是却看得真切,记得清楚,并且心里隐约明白妈妈和叔叔的关系不能让爸爸知道。 他守口如瓶,庄雅婷却如坐针毡,内心一刻都不得安宁。 一边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了最心疼的小儿子的痛苦,一边是对于顾瀛洲知道多少真相,以及会不会对丈夫说出实情的未知的恐惧。 她承受不住压力,精神终于崩溃了。 不得不从心理上把责任都推卸到年幼的顾瀛洲身上,自己才能得到片刻心灵上的救赎。 而因为顾瀛洲的守口如瓶,没人知道庄雅婷那天做了什么,顾游只心疼她作为母亲失去了儿子,精神脆弱,对她更加耐心,百般呵护。 对于妻子对儿子的厌恶,他只觉得是一时的精神问题后遗症。 后来是庄雅婷打顾瀛洲打得太狠了,年幼的顾瀛洲才被送到顾老爷子手里抚养。 而这些事,都是顾瀛洲稍微长大之后,和顾老爷子坦白的。 那时顾游和庄雅婷感情回温,庄雅婷收了心,和外边的男人断了联系,两个人又有了顾天珩。 顾老爷子和顾瀛洲约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就当没有发生过,一切照旧。 只是庄雅婷一见顾瀛洲就想起自己不堪的过去,控制不住的讨厌他,憎恶他,想让他从她的眼前消失。 尽管顾瀛洲是她的亲生儿子,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甚至出于儿子对母亲天然的爱和保护,始终将真相藏在心里,隐瞒着父亲。 内心对父亲的背叛感,和被母亲厌恶的自弃感,折磨着他长大。 听完田叔的回忆,乐意侬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酸胀,红着眼睛跑回室内。 她先去按电梯,电梯停在三楼。 她一秒也等不及,又顺着楼梯一路跑上去,推开卧室的房门,顾瀛洲不在床上。 乐意侬吓坏了,手软脚软地跑进来,在床的另外一边的地上,看到了表情痛苦的顾瀛洲。 先是松了一口气,马上又心疼起来。 有几根银针被他碰歪了,手臂和大腿上隐隐渗着血。 “谁让你乱动的!” 乐意侬的语气不好,又气又急,是心疼的,顾瀛洲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想去厕所。” “想去厕所不会喊人吗?电话不就在床头吗?” 她蹲下来,帮他取针。 一边取,一边眼泪就掉在顾瀛洲手臂上。 她用手背去蹭,眼泪又再落下来。 顾瀛洲伸手摸她的脸,“别哭,我不疼。” 看了看自己手臂上被针扎穿的地方,改口道:“只是有一点疼,都怪我,让你担心了。” “你真讨厌!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吗?” “我扎了你泻下的穴位,你想去厕所是正常的反应,证明你经络通了,是我没有及时赶回来。” 第120章 老婆,其他地方,不看看吗? 乐意侬哭得双眼模糊,一根一根把银针收回,扶着顾瀛洲去卫生间。 听到冲水声,乐意侬推门进去,又闭上眼退了出来。 顾瀛洲压着嘴角笑意,乐意侬慌乱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 “你好了叫我!” 乐意侬等了半天,也没听到顾瀛洲喊她。 又等了等,门内传来重重的“咕咚”一声。 乐意侬紧张地推开门,顾瀛洲又摔倒了,躺在地上忍痛不肯喊出声。 “你干什么?不是让你叫我吗?” “抱歉,我就是身上太黏了,想洗个澡,不想麻烦你。” 乐意侬把人从地上扶起来,打开浴盆的水龙头,随着“哗哗”的水流声,温热的水充满了浴盆,潮湿的水蒸气充斥着浴室。 “我扶着你进去,你把重心放在我身上,迈腿,对,小心点。” 乐意侬帮助顾瀛洲在温水里坐下来,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想起从前两个人的那些胡闹,乐意侬脸上有些发烫,身上也被热气熏着,脸上透着浅浅的粉红色。 乐意侬把洗发香波和沐浴露都放在顾瀛洲的手边,又给沐浴球挤好沐浴露,放到顾瀛洲手里。 “我用的都是塑料瓶子,收起你那些心眼子,这回可摔不坏了。” 指着旁边两个瓶子,告诉顾瀛洲。 “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有事喊我,别再摔了,小心摔成傻子。” 顾瀛洲洗完澡,也没有喊她,腰上围了条毛巾,自己推开了浴室的门。 乐意侬从PAD上抬起眼,看到他半裸站在那儿惊讶极了。 她手边就放着给他准备的浴袍,一边回复邮件,一边等着他喊她,谁知道这狗男人,一点也不听话。 她气冲冲地抓起浴袍大步走过去,踮起脚把浴袍给顾瀛洲披上。 “不是叫你喊我吗?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我错了老婆。” 他脸上毫无悔意,倒是藏着一丝得意。 好像乐意侬对他流露出来的任何一丁点心疼,都能让他自鸣得意。 乐意侬从他身边挤进浴室,从架子上取下一块干净的大毛巾,扶着顾瀛洲慢慢踱回床边坐下。 很自然地用手里的大毛巾帮他擦头发,又取了吹风机帮他吹干。 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顾瀛洲很享受地眯起双眼。 “老婆,累不累,我自己来吧。” 他伸手去够乐意侬手里的吹风机,又被乐意侬打了手背。 “别动,你比粥粥好吹多了,马上就干了。” 吹干头发不做造型的顾瀛洲,发丝自然地垂下来,仿佛回到了他高中时期的样子。 很有少年感,也少了很多攻击力和居高临下的威压。 他也扬着头看她,这个角度,终于让她看清了他的双眼,仿佛平静的海面下边翻滚着炙热的岩浆。 只被那炽热的目光盯着,乐意侬就觉得背脊一阵酥麻,手里的吹风机也像突然有了千金重,险些拿不住掉在地上。就连什么时候自己纤细的腰肢被一双大手偷偷攀上都不知道。 乐意侬一时看愣了,忘记要管理自己的视线。 他也很配合地仰着头让她看,直到再也压不住笑意,将人往怀里压了压,下巴几乎埋进乐意侬的软肉里。 “老婆,我的脸就那么好看吗?其他地方,不看看吗?” 乐意侬像是突然惊醒似的,把人推开,向后退了半步,嘴上狡辩着: “谁?谁看你了!” 想起顾瀛洲的一嘴骚话,每次都让她招架不住,她也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筋,突然化身嘴强王者。 “你身上还有什么我没看过的?我……早就看腻了!趴下!” 乐意侬的脸上粉里透着红,顾瀛洲在她的脸上扫了一眼,笑笑不拆穿,得到指令就乖乖在床上趴好。 乐意侬又重新取了银针,这次只扎在腿后的穴位上。 “还要停针一个小时,这次我陪着你,你不要乱动,但是可以睡觉休息一下。” 说着,乐意侬的手落在了顾瀛洲的腰窝上,用力一按。 “嘶……” “疼吗?” “疼。” “你的肌肉太紧张了,粘连也很严重,我帮你揉开,疼的话就说话。” “我上来了哦!” 乐意侬踢掉拖鞋在顾瀛洲的腰跨坐下来,从脖颈处开始按摩。 她的力气不小,是有系统学习过的,微凉的手指经过的地方都有明显的酸疼的感觉。 顾瀛洲被她按得又酸又疼,还莫名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爽感。 按到腰间的时候,甚至发出一声闷哼。 那莫名熟悉的动静,听得乐意侬浑身一阵羞臊,在他后背上扇了一巴掌。 “不许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 “可是你弄得我很舒服。” 乐意侬皱着眉头,抿了抿嘴唇。 一时分辨不出顾瀛洲是在实话实说,还是又在骚话连篇。 “老婆,你给阿珩按摩的时候,也是这样坐在他的腰上按吗?” “首先,我不是你老婆。” 乐意侬选了一处穴位按下去,顾瀛洲呼吸粗重,后背肌肉一紧。 “其次,我给顾天珩按摩的时候,我是他的老婆。” “我愿意坐在哪儿按就坐在哪儿按,我在哪儿按都是应该的,你帮我们办假结婚证的时候,就该知道,我和他之间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种问题?” “你想得到什么答案?” 乐意侬心里莫名委屈,找了一个痛感很强的穴位,公报私仇地用全力压了上去。 谁知顾瀛洲这回却很沉默,毫无反应。 只有紧绷的背部肌肉,透露着他的痛苦。 一般这个穴位压上去,只要不是瘫痪,十有八九会疼到挣扎起来。 顾瀛洲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疼吗?” “疼。” “疼怎么没反应?” “因为疼是我自找的。” “知道就好。” 顾瀛洲这么识趣,乐意侬也气不起来,身体向后撤,坐到顾瀛洲的翘臀上,手放到他的腰间。 腰上有很多穴位和双腿相连通,把这里揉开揉通,对双腿恢复很有必要。 “老婆……” 不管多少次的纠正,他还是坚持喊她“老婆”,乐意侬终于懒得管他。 “其实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像这样给她按摩过,对吧?” 第121章 你要我怎么帮你?用手可以吗? 她给顾天珩按摩,都是坐在他旁边,侧着身子帮他按。 但是那样是很吃力的,每次按完她都会腰酸背痛,又没人帮她缓解。 给顾瀛洲按摩,她就没有顾忌那么多。 反正两个人已经什么都做过了,只是坐在他的腰上,算得了什么。 乐意侬心里纳闷,他是怎么知道的? “前面压得太疼了。” 乐意侬听懂的瞬间,慌忙帮顾瀛洲侧过身躺着。 强行将视线从某处挪开,咽了咽口水。 “我帮你把针取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辛苦了,老婆。” 乐意侬从床尾绕到另外一侧,一根根帮顾瀛洲取下腿后面的银针。 又按了按他腿上的肌肉,膝窝,后腰,一边按,一边问他感受。 顾瀛洲体验过一次,就知道乐意侬当初是学到了真传的,他感觉自己腿上腰上都暖融融的,她手指一路按过的地方都十分的酸爽。 身上虽然又出了一层薄汗,但是从头到脚都通透舒畅。 从前他就相信如果没有乐意侬,顾天珩不会这么容易重新站起来。 乐意侬真的是个充满惊喜的宝藏,怎么会有人得到过她,还能舍得放手呢? “好了,针已经都取了,你可以平躺休息一下,睡一会儿也可以,晚上想吃什么?” 顾瀛洲一动不动,仍然侧躺背对着她。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乐意侬伸手去扳他的腰,竟然没扳动,他和她拧着力气,不肯转过来。 “你……” 乐意侬不信邪,用力把顾瀛洲给翻了过来,变成仰面朝天,顾瀛洲额头上汗津津的,眼神无奈看向她,乐意侬扶着额头,闭上了眼。 半天才尴尬地说:“我先出去,你自己解决一下。” 才起身就被拉住手,“老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好难受。” 乐意侬甩开他的手,明确拒绝。 “我不要,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顾瀛洲又伸手抓人,这次抓了个空,手指尖碰到她睡裤的衣料,将将捏住一个边边,抬眸望着乐意侬。 “分开这么久,你就不想我吗?” 乐意侬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嘴唇努了努,把头侧向一边,“不想,想你干什么?我又不是没有事做。我那么忙。” “那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我躺着手臂使不上力气。” “……” 乐意侬眉梢微跳,识破了顾瀛洲的诡计。 据她判断他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完全有能力自己坐起来。 她也不拆穿,弯下腰去拉他,他果然憋着坏心眼,突然发力。 乐意侬预判了他的操作,这次没有被人轻易拉进怀里,而是用全身的力量撑住了,还顺势把顾瀛洲从床上拉了起来,坐到了床边。 她带着得意的笑,拍了拍他的肩头,“用我帮你挪到靠背上吗?靠着舒服一些,纸巾要不要?手机帮你拿过来?还是送你到马桶上操作起来方便些?” “你是真心想帮我?还是只想嘲笑我?” 乐意侬表情一滞。 顾瀛洲的表情很受伤,甚至难得的让她看出来,他有点气鼓鼓的。 曾经的高岭之花,现在却要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如此窘迫,还要被她嘲笑,乐意侬莫名一阵自责,竟然脱口而出: “你要我怎么帮你?用手可以吗?” 话一出口,顾瀛洲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的笑意,让乐意侬立刻想要收回刚刚的话。 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上了这狗男人的当。 却听他说,“不用,你过来,离我近一点。” 乐意侬狐疑地靠近,站到顾瀛洲面前。 他仰着脸,笑着凝视着她,薄唇发号施令。 “再近些,我只要一个吻就够了。” 一个吻的话,似乎要求也不是很过分。 乐意侬弯下腰,左腿膝盖跪在顾瀛洲双腿之间的床沿上,撑着自己的身体,侧过脸慢慢靠近。 顾瀛洲双臂在身后撑着,双眼静静盯着她凑过来的花朵般的唇瓣。 伸出一只手插从后颈处插进她的发丝里,轻轻压着她的后脑,靠近自己。 她带着试探的轻吻,立刻被他灼热的呼吸点燃。 他信守承诺,只要了一个吻。 这个吻未免有些赖皮,晚饭的时候乐意侬的嘴唇还红肿着,一碰就疼。 陈姐在两人之间扫视一眼,会心一笑,低头掩盖笑意,把红烧排骨端上桌。 “今天我炖的红烧排骨,乐总说顾总喜欢吃这一口,尝尝我的手艺。” 其实陈姐的红烧排骨是最拿手的,顾瀛洲从小就爱吃,乐意侬也在顾家尝过陈姐的手艺。 陈姐拒绝了二人坐下来一起吃晚饭的邀请,把菜摆好,就摘下围裙,急匆匆地下班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对乐意侬说:“乐总,我家里有事,这几天晚上都要请假了,田叔也是这两天晚上值不了班,他们家小孙女从国外回来看他了,晚上要回家陪孙女。” 说完对着顾瀛洲挤了挤眼,拿着包就跑。 “陈姐和田叔也是你安排到我家来的吧?” “当初就算我没有恰巧碰到陈姐从你别墅里搬东西出来,她也会想其他办法到我家来打工的吧?” “她们跟你都是一伙的!” 这个时候,一直安静趴在乐意侬脚边的粥粥歪着脑袋“哼哼”了两声。 “还有它!你们都是一伙儿的!” 顾瀛洲伸手,粥粥立刻把狗头送上去贴贴。 他揉了揉狗头,教育粥粥: “排骨太咸,狗吃了掉毛,自己玩去~” 还以为能得到排骨的粥粥失望的“嗷唔~”了一声,扭头回到了乐意侬脚下趴着。 狗东西,还算没白养,乐意侬刚吃过排骨手上都是油,就用白嫩的脚轻轻揉了揉狗头,却被粥粥的舌头偷袭,一口舔在脚心上。 “呀~” “噗嗤。” 顾瀛洲目睹了这一幕,笑得压不住嘴角。 乐意侬气得吐槽:“这狗东西也不知道是随谁?怎么不学好?” “洲洲是赛级护卫犬,经过很好的训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他可以保护你。” “陈姐和田叔也都很专业,她们把你照顾得很好,你和他们也熟悉,比从市场上重新雇人要贴心得多。有他们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乐意侬不服气,“你真讨厌!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也不管人家需不需要!” 第122章 这世上还有他顾瀛洲不敢的? 顾瀛洲笑而不语,夹了一块肥瘦相间,连着筋,一看就很软糯好吃的排骨放到乐意侬的碗里。 “老婆,尝尝排骨。陈姐做的红烧排骨,你从小就爱吃。” 乐意侬假装生气似的小声嘟囔着:“你怎么知道我从小就爱吃。” 被乐意侬当做生气的这些表情和小动作,在顾瀛洲的眼里可爱得要命,要不是刚刚得到了片刻满足,都恨不得把她压在餐桌上,再没羞没臊的来一遍。 他压抑着脑子里泛滥的欲念,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这顿饭上。 “看眼神就知道了。” “你从小看到好吃的,眼睛都会亮起来,比看见我还高兴。” 这叫什么话?顾瀛洲把她形容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吃货一样。 乐意侬语气里带着刺。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没出息吗?看见食物眼睛就亮了?” “怎么会没出息?我觉得很可爱。” “你伪装得很好,看起来无动于衷,眼里一闪而过的光,只有我看到了。” 乐意侬带着怀疑打量着顾瀛洲,他看出她不信。 “你信不信?我能说出你从小到大的口味偏好。” 她才不信呢。 “水果硬糖你喜欢柚子味的,巧克力喜欢纯牛奶不带坚果的,喜欢红烧排骨胜过喜欢红烧肉,而且在顾家你最喜欢陈姐的手艺,带气泡的饮料你只喜欢第一口,虽然小时候不吃香菇,但是高中之后又突然爱上了各种蘑菇,也包括香菇,上大学的时候喜欢11食堂三楼的天津包子,和宿舍食堂北边那家的煎饼。” “你怎么知道的?你在我学校也安排人了?” 乐意侬惊讶极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单方向的喜欢。 她的喜欢是默默的,藏在眼神里,停留在视线上,宣泄在情诗里。 喜欢上那么优秀的人,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她想变得更优秀。 即便最后她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过于悬殊,连表白也不敢,就放弃了这段漫长的暗恋。 追逐顾瀛洲的脚步却是她整个青春期的主旋律,乐意侬从未想过有一天这深藏的情愫能得到回应。 “不告诉你。” 乐意侬眼圈红红的,放下筷子,垂着头。 “怎么不吃了?不高兴了?” 察觉到乐意侬情绪突然的低落,顾瀛洲伸手碰了碰乐意侬的手背,却被她躲开,背过身去抹眼泪。 “怎么了老婆?” 顾瀛洲紧张地操作着轮椅绕过餐桌,停在乐意侬面前,她正用手抹去脸上一行清泪,她的眼睛红红的,羽睫上沾着泪珠,一簇一簇的,像是挂了霜花一样晶莹剔透,小巧好看的鼻子尖也被她哭红了,一边哭,还一边“吸溜吸溜”的。 他伸出双臂将人圈在怀里,扶着餐桌借力,从轮椅里站起来,将人小心翼翼拥在怀里哄。 “我错了,老婆,我都告诉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的小姑娘一哭,顾瀛洲的心都碎了。 乐意侬这次没有躲开,而是顺势把鼻涕眼泪都蹭在顾瀛洲家居服的前襟上,找了片干净布料把脸埋了进去,双手也环住顾瀛洲的腰,无力地捶了一下,嘴里咕哝着:“你真讨厌!” “好好好,我真讨厌。” 他大手揉着乐意侬的头发,好柔软,像她这个人一样。 “是我要面子,才不想让你知道,每次我特别想你,就会买最近的一张机票回来,等在你宿舍门外,一根一根地抽烟,像个变态一样远远看着你。” “有时候我能停留一整个白天,有时候我只能待上半个小时就要再飞回去。但是只要能看你一眼,我就觉得这一趟,很值得。” “我还记得你上大学的时候,暖壶是蓝色的,你有一双黄色小狗的棉拖鞋,明明已经上了大学,其他同学都有好好打扮,你却总梳着和小时候一样的高马尾大光明的发型去上课,去自习。” “虽然你对那些追求你的男孩子不屑一顾,眼神都很少给,我还是偷偷帮你处理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是怕耽误你学习。” 乐意侬从学校毕业的时间不长,她没有一次在学校里见过顾瀛洲。 当时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和赚钱上,她对交朋友,谈恋爱,进社团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现在仔细回想,当时似乎经常听到室友们凑在一起议论,学校来了一个超有型的大帅哥,叼着烟的侧脸比明星还帅,每次都形单影只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的男朋友。 遥远的谜团如今终于有了答案。 “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乐意侬终于问出了一直介意的问题,她从他的怀里扬起头,望着他,想要一个答案。 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她舍不得眼前的男人,可是她心里实在委屈。 她不勇敢,是因为她没有条件勇敢。 她用尽全力努力追赶,也不过是乐家没人在意的“私生女”,学习再好,身价再高,那个时候的她也没有底气。 他又不一样,他什么都有,为什么不能比她勇敢一些? 明明他也爱着她,先承认很难吗? “我那时不确定你的心意,我不敢。” 乐意侬贴着顾瀛洲的胸腔,他说话的声音振动着她的耳膜。 他不敢?开什么玩笑?这世上还有他顾瀛洲不敢的? 乐意侬的眼里全是怀疑。 设计抢走亲弟弟老婆的时候,不是挺敢的吗?假证都敢办。 顾瀛洲捏了捏乐意侬的脸颊,这个动作他压抑了很多年,从第一眼见她就有捏一捏她脸蛋的冲动。 “你不觉得,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却一直觊觎着你,很恶心吗?” 乐意侬眉头微蹙,不解地看着顾瀛洲。 顾瀛洲在她的心里一直是高不可攀的,山巅上的雪莲,怎么也不会和恶心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你16岁的时候,我已经24岁了,每次深夜惊醒,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可救药的变态,偷偷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乐意侬的瞳孔慢慢瞠圆,第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是:所以她16岁的时候,不是卑微的单恋。 第123章 睡了那么久也不肯给个名分 “我也尝试过交往同龄的女孩,她们有的很聪明,有的也很漂亮,有的家世很好,有的三者兼具,可是她们都不是你。” “我像是病了一样,得了一种叫做乐意侬的病,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优秀,我想在你长大之前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就算到时候,你喜欢的不是我,嫁的不是我,我也能护着你,只要你幸福快乐就好,因为你救了我,不止一次,我真的很爱你。” 这还是顾瀛洲第一次说爱她,乐意侬的心脏因为幸福,而兴奋地跳动着,她爱的男人,也爱着她。 “我救你?不是夏威夷那次吗?” 顾瀛洲摇了摇头,“那次是我故意的,我以为自己能接受你嫁的不是我,可是后来才发现,我太高估自己了,我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伟大。每次看到你和阿珩在一起,我都嫉妒地发疯,我迫切地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哪怕不那么体面。” 乐意侬后知后觉,惊呼:“啊!所以你在人工呼吸的时候伸舌头也是故意的?” “抱歉,没忍住。” 乐意侬又在顾瀛洲的胸口捶了一拳,顾瀛洲纹丝不动,任凭她打,打完还把她的拳头捡起来,贴在唇边宠溺地贴了贴。 “对不起,老婆,是我来得太晚了,让你等了那么久。” 乐意侬抽回手。 “谁等你了?我才没有在等你。” “好好好,你说没等,就没等。” 乐意侬一时不肯承认,一时又鼻子发酸,满心委屈,眼圈又泛起泪花。 “谁说我没有等你!都怪你,藏得那么深,我以为你对我一点也不在意。” “你知不知道,有一次你回国,被关在地下室里,我往通气窗里扔了一瓶矿泉水和一个面包。” 顾瀛洲把下巴放在乐意侬的肩膀上,用头蹭了蹭他的小姑娘。 粥粥也懂事地学着主人的样子,甩着尾巴根,用大鼻头一下一下拱着乐意侬的腿。 乐意侬趁机用手指偷偷抹去眼泪,心里的酸涩被此刻的温暖悄然化开。 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因为自己的无能害得小姑娘担心到需要大晚上跑来救他,心疼到此后几年都没再回过家。 “我当时太紧张了,都没来得及确认你还在不在地下室,扔了东西就跑。” “那天你收到了吗?” 顾瀛洲沿着乐意侬单薄的背脊轻轻抚摸着,声音从胸腔传递到乐意侬的耳朵里,闷闷的。 “嗯,我收到了。” “那个时候我身上只有15块钱,从乐家到顾家要倒两趟公交车,4块钱倒公交,2块钱买矿泉水,剩下7块钱,只够买最便宜的面包。” “可是这种超市里的面包方欣爱和方欣阳从来不吃,我觉得你和他们是一样的金枝玉叶,就是买也要买最贵的那种,当时超市里最贵的面包,要9块钱,我磨了老板好久……” “超市的老板看我一身名牌,买个面包还要讲价,对我好一顿嘲讽……从那天起,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赚钱。” “没有钱即便是在你最脆弱的低谷里,我费劲心机,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乐意侬的鼻音很重,顾瀛洲舍不得再听下去。 “不,你帮了我很多,那个时候我发着高烧,家里佣人都出去找阿珩了,如果没有你送来的水和面包,我不知道那晚能不能抗的过去。” 她没有说,但是他却心里有数,他的小姑娘那一天来给他送一趟面包和水,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那15块钱里,她只算了来时的车费。 后来她是怎么回去的,回去之后被发现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他不忍心听下去,也不敢想象的。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回来就好了。 明明顾家除了爷爷没人盼着他回来,他回来一趟还给他的小姑娘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跨越时空的心疼,难以弥补的遗憾,让顾瀛洲的心里酸软的一塌糊涂。 他紧紧抿着嘴唇,喉结滚动着,眼眶酸疼。 “老婆,我错了,那次我不该回来的。” 乐意侬却将人从怀里推开,扬着头看他,眼神里都是倔强。 “不是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尽管那天我走到天亮才回到乐家,还被刚睡醒的方欣爱发现,跟方瑾告状,把我关了禁闭,可是我一点也不后悔。因为从那之后,你好多年都没再回来过。” “我一直都很庆幸,那天我鼓足了勇气去看你,虽然其实也没有看到。” “但是,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我一定会非常后悔。” “喜欢你这件事,是我做过最勇敢最叛逆的事。” 顾瀛洲后悔极了,他把乐意侬紧紧按近怀里。 “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总想着等你长大,找个合适的时机,想着等我再强大一些,能够给你最好的,想着要等着万无一失,一切尽在掌控的时候,再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是我错了,我应该在你年少懵懂时就把你绑在身边,不让你眼里看见别的男人,或者该直接把你从乐家偷走,把你藏起来,圈在我眼前。” 一连几日,乐意侬和顾瀛洲一起吃早餐,再各自去上班。 乐意侬去L&F,顾瀛洲去东能给乐意侬打工。 晚上乐意侬会推着顾瀛洲的轮椅,在小区里遛狗。 她们很少遇到邻居,偶尔遇到了,邻居打招呼时候,会叫她一声“粥粥妈妈”,称呼顾瀛洲为“粥粥爸爸”。 每次顾瀛洲都要在路过热气腾腾的夜宵小摊的时候,停下来给粥粥买上一笼热乎乎的肉包子。 “你太宠他了,你看看他还有护卫犬该有的样子吗?腰都没了,筒子一样,上下一般粗了!” 粥粥则会翻着狗眼,一边“哐哐”造着香喷喷的肉包子,满嘴流油,一边“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 每每顾瀛洲都一脸宠溺,拍拍狗头。 “没有办法啊,形势比人强啊。” “谁让洲洲妈妈每晚吃干抹净,还要抱着睡,还要用残疾人架腿,睡了那么久也不肯给个名分。” “托他的福,我才能蹭上一个粥粥爸的职称,不对他好一点怎么行?” 第124章 老公,还是没能转正。 乐意侬被顾瀛洲酸溜溜的话逗笑,压着唇角,瞥他。 “怎么?委屈你了?不愿意?” “哪儿敢啊,我如今白天给你打工,晚上哄你睡觉,生怕哪里伺候得不到位,惹了老婆大人不满意,不给我转正的机会。” “哦?原来你这段时间表现得这么好,都是有目的的。” “那我可得再好好考察考察。” “万一让你目的达到了,给我原形毕露怎么办?” “毕竟你是有前科的瑕疵项目,我不得好好考察一下,再考虑投资?” “冤枉啊,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有鉴定证书的,哪儿来的瑕疵?” 粥粥已经旋风一样炫完了一笼包子,乐意侬推着顾瀛洲的轮椅往回走,她以为顾瀛洲是在开玩笑,也笑着促狭他。 “哪儿来的证书?谁给鉴定的?你掏出来我看看?” 谁知顾瀛洲却一脸受伤的表情,从轮椅上回头看她。 “你抽空查查自己名下的股权呢?我现在可是身无长物,年纪大还残废,你要是不肯要我……” 乐意侬从未想过顾瀛洲的脸上也能做出这种委委屈屈的表情。 让她起了想要欺负的心,她勾着唇角取笑他。 “我要是不要你,还有陈秘书给你系领带,田小姐给你生孩子,小林护士做你的解语花,陪你聊天解闷儿,叽叽喳喳,多热闹啊?” “还有我不知道的那些和你同龄的姐姐们,有的聪明,有的漂亮,有的家世好,有的三者兼备,查重之后都凑够七仙女下凡了!” “就凭你这张脸,就算是身无分文了,也有女人愿意上你的当。” “我只想要你上我的当,别人我都懒得骗。” 如今的顾瀛洲,甜言蜜语张嘴就来,若是再肯给他几分好脸色,马上就能蹦出两句骚话,已经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他就像一不小心撒在窗根下的爬山虎种子,借着一场雨就偷偷爬满了墙。 等你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他已经借着夏天的雨水秋天的风,恨不得把整栋建筑吞噬掉。 而乐意侬就是那栋建筑,被他细细密密地渗透着,缠绕着,有风吹过,爬山虎的叶子就窸窸窣窣的骚话满耳。 “我上你的当还少吗?” 乐意侬无奈反问,顾瀛洲一脸得逞。 “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 他随手拍了拍粥粥的狗头,“粥粥,咱们回家了,爸爸要努力转正,转正才能给你生个弟弟妹妹玩。” “要生你自己生去!别欺负狗听不懂人话。” 粥粥高兴的在轮椅前面一蹦一蹦的转着圈的撒欢。 “你看粥粥多高兴,他哪里听不懂人话,他懂得多着了,以后晚上卧室要关门了,不然粥粥要学坏了。” 乐意侬红着脸,伸手在顾瀛洲的后背上拧了一把。 两人嬉笑吵闹着回家。 路边一辆黑色豪车里,团着核桃的手猝然停下,“喀”的一声握紧,两个核桃发出瓷器般的碰撞声。 “开车。” 男人沉声吩咐,司机得了命令,黑色车身像深海中的鲸鱼一样潜入夜色之中。 晚上乐意侬睡前打开电脑,好奇地查询自己名下到底有什么股权,然后盯着查询结果,愣在了电脑前。 顾瀛洲的腿已经恢复了九成的行动力,每日都拉着窗帘在乐意侬的别墅里复健。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见乐意侬在电脑前发着呆,走到身后将人抱住,看向电脑屏幕。 “要我帮你介绍一下吗?” “你怎么能这么有钱?” 顾瀛洲一脸骄傲,用手指帮乐意侬理了理头发,纠正了她的说法。 “错了,现在是你有钱。” “你这个财富体量,为什么不在福布斯排行榜上呢?” “那个榜单要本人同意才行,我没同意。” 顾瀛洲的吻落在乐意侬的脸颊上,“这鉴定证书,你还满意吗?你老公我,怎么可能有瑕疵?全海市你打着灯笼找,也没有比我更疼老婆的男人了。” 何止全海市,这样不顾一切用老本追老婆的,可着蓝星也不太好找。 乐意侬都不太理解,坐拥这样身价的顾瀛洲,是怎么做到耐着性子在顾氏做总裁的? 怪不得他把顾氏还给顾天珩的时候,急吼吼的。 恨不得把顾天珩的嘴巴扒开,把顾氏塞进去,片刻犹豫也没有,倒像是终于解脱了,这个工是一天不想给顾氏打了。 狗男人藏的可真深。 鉴定证书,乐意侬收下了。 老公,还是没能转正。 尽管顾瀛洲每天夜里用尽毕生所学,使尽浑身解数,让乐意侬连连求饶,哭着喊爸爸。 第二天,天一亮,她踩上高跟鞋,照样该上班上班,该吃早饭吃早饭,绝口不提名分的事儿。 顾瀛洲开始疯狂地刷狗血剧,刷一切渣男睡了女主角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桥段。 办公室里被他抽的烟充斥着,烟雾缭绕,像仙境一样。 “周派,你说如果一个女人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给了一个男人,然后这个男人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但是他还每天都和这个女人睡,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助理见顾瀛洲放着工作不做,举着手机刷电视剧,和大白天见鬼没有分别。 可是这个问题他几乎是秒懂,因为他才从M国回来没几天,顾瀛洲名下财产的转移都是他作为代理人经手办理的。 婚前就把财产转赠给对方,这样疯狂的行为,就是在M国也是史无前例,整个办理过程冗长且费了很多解释的唇舌。 每个步骤都会经历一遍反复的确认和震惊。 “Oh, my god!”不绝于耳。 所以他很容易把顾瀛洲的话翻译了过来,“他把名下财产都转给乐小姐了,为什么乐小姐愿意和他睡,但是不愿意给他名分呢?” “顾总,您看,这个女人,把财产全都给男人的时候,求婚了吗?” “要是没说清楚,人家是不是不太明白她想要什么?” 顾瀛洲坐在转椅上眼神放空。 好像是没求。 他只说那些是他的鉴定证书,证明他没有瑕疵,是纯爱。 “已经这么明显了,怎么会不明白呢?” 第125章 想老公了? 顾瀛洲巴掌拍在大腿上,表情很受挫。 此后一连几日,乐意侬每天都能收到一枚戒指。 有时候是粥粥摇头晃脑地叼着给她,掺和着黏糊糊的,臭臭的口水,放在她手心里。 有时候是放在玫瑰花芯里,配一首情诗送到办公室来。 有时候是睡着睡着觉,突然觉得腰上硌得慌,迷迷糊糊掏出来一看,是一枚戒指,然后是迷迷糊糊被吻住,和热烈的索要。 当初顾瀛洲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十二个宝石戒指,她还吐槽过他品味差,如今却一个一个像葫芦娃救爷爷一样被送到了她的手里。 她看着这些工艺繁复,装饰夸张的宝石戒指,乐意侬嘴角抽了又抽,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种洛可可风的炫技一样的夸张戒指,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戴得出去,就是参加宴会也搭不上合适的礼服,除非是文艺复兴风格的化妆舞会,配上那种大裙撑的宫廷服饰。 她这辈子也不会那样打扮,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石戒指只有收藏的份儿,一点儿重见天日的可能性也没有。 她嫌弃着顾瀛洲选戒指的品味的同时,也嫌弃着顾瀛洲求婚的方式。 送到第十枚戒指的时候,乐意侬还是没有松口。 顾瀛洲夜里咬着她的耳垂,发泄心中愤懑。 “老婆,你太坏了,一点也不心疼我。” 乐意侬依旧坚持每天为顾瀛洲针灸和按摩,他腿上的经络已经基本通常,配合一段时间的力量训练,他的身体机能也快速回到最佳状态。 为了彰显自己的男性魅力,他还特意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体能训练和肌肉塑形上。 身上的肌肉线条很快清晰起来,就连盘绕在手臂上的血管也似乎比之前更加蓬勃。 他孔雀开屏似的,总在深夜拉着乐意侬的手在自己引以为豪的胸肌、腹肌上游走,迫切地索吻,反复地确认她也想要他。 这一天乐意侬做了一个梦,梦里顾瀛洲单膝下跪,手里拿着那只芬达色的宝石戒指。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梦里,因为她清楚的记得,这个戒指,顾瀛洲曾经送给过她,被她扔了回去。 以顾瀛洲的性格,绝对不会再拿出来送给她的。 顾瀛洲举着戒指,抬头望着她,她迟疑着没有伸手。 这个时候,一声枪响,戒指掉在大理石地面上,“咕噜噜”地滚出去好远。 顾瀛洲捂着胸口,震惊地低下头,张开手心,暗红色的血像是来自地狱的玫瑰在他的胸膛上绽放。 “老婆……” 顾瀛洲双眼望着她,唤着她“老婆”,向后倒去。 这一幕仿佛是慢镜头,周身一片白光,全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人,她也仿佛突然耳鸣,只能看到他的嘴唇一开一合,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陷入泥潭里,跑过去的每一步都像是有千斤重。 从地上抱起顾瀛洲,他身上“汩汩”流着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她无助地向四周求助,却发不出声音。 她朝着枪声的方向看去,却见到陈晨惊慌失措地扔掉手中的枪,转身隐入人群之中。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抱着顾瀛洲,他在她的怀里,嘴唇越来越白,眼神渐渐失去光泽。 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 “顾瀛洲!顾瀛洲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 乐意农从噩梦中惊醒,发现粥粥正趴在她的胸口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狗脸直对面门,见她睁开眼,臭臭的舌头“PIU”的一下舔在脸上,原本脸上湿濡的泪痕,变成小狗的口水。 “粥粥!” 粥粥舔完就跑,毫不恋战。 乐意侬从床上坐起身,伸手摸了摸身边空着的半张床。 床上的温度是冷的,顾瀛洲不在。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噩梦,眉头垂落,将顾瀛洲的枕头抱在怀里深深地闻了闻,是他身上的味道。 走进衣帽间,里边整面墙被她辟出来,挂满了顾瀛洲的西装和衬衫。 她的手轻轻掠过这些衣裳,从深灰,到黑色,从藏蓝,到白色,心绪终于渐渐平复。 换好衣裳,简单洗漱走下楼。 “乐总,你醒了?早餐做好了,快来吃早餐吧,今天有我新做的梅子酱。” 看到陈姐和往常一样准备了热乎乎的早餐,乐意侬安下心来。 都怪粥粥压着她,呼吸困难才会做噩梦吧。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嘴,“顾瀛洲去哪儿了?” “顾总啊,董事长早晨五点多的时候心脏病突发送医院抢救了,顾总也去医院了。” 原来是顾游住院了。 如今顾瀛洲对外还维持着车祸导致瘫痪的状态,出门都坐轮椅。 乐意侬心里惴惴不安,不放心地追问: “他自己去的吗?” “田叔和周助理陪着一起去的,您放心吧。” 陈姐从平底锅里往乐意侬的餐盘中夹了一枚太阳蛋。 明亮温暖的颜色,让人的心情莫名开朗。 乐意侬拿起餐刀,和叉子。 顾游顶多算是她的前公公,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算不得亲近,甚至还闹过一些不愉快。 他住院了,乐意农的确是没有什么立场去看望。 顾瀛洲自己去,不叫醒她,也正常。 可她又想起顾家现在是由庄雅婷把持着,担心顾瀛洲会不会又要被那个亲妈欺负。 给顾瀛洲发了一个短信。 老婆:“董事长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一直到午休时候,顾瀛洲都没有回复。 乐意侬忍不住打过去,电话在铃声响起第四声的时候才被接通。 “老婆,想老公了?” 医院的信号不是太好,顾瀛洲的嗓音深沉,传过来的时候有些滋滋啦啦的电磁干扰似的。 听到他一如既往的厚脸皮,乐意侬彻底放下悬着的心,仍然嘴硬不肯承认。 “谁是你老婆,别乱喊。”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爸怎么样?严重吗?需要帮忙吗?” “你……晚上回来吗?”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顾瀛洲似乎拿着手机在找安静的地方跟她回话。 “爸爸状况不太乐观,晚上我可能不能回去陪你了,我这边有点忙,得空了给你回电话。” 第126章 宝贝,你要来捉奸吗? “好的,那今天针灸和按摩只能停一次了,应该再坚持一段时间的。” 乐意侬嘴里说着针灸和按摩,手上一下一下扣着手边文件的一个边角,撵成卷,再展平。 电话那头传来顾瀛洲一声轻笑。 “你想我了,可以直接说。” “虽然你这样说,我也能听懂。” “但是如果你直接说,我会更开心。” 乐意侬停下手上的小动作,将文件的边角彻底展平,合上文件夹。 “嗯,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是顾瀛洲浅浅的一声笑,只短暂停留在鼻腔里,但是她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晚上我尽量回去。” 这通电话之后,乐意侬空落落的嘈杂的心绪,才算终于被抚平。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顾瀛洲,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晚饭,顾瀛洲没有回来吃,也没有打电话。 乐意侬安慰自己,他在医院也许很忙。 陈晨的电话是傍晚的时候打来的,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乐意侬的发呆,她看了看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陈晨,她又想起了那个噩梦。 “宝贝~” 陈晨还是那个御姐的腔调,这一声“宝贝”好像她的手顺着听筒钻过来,顺着她的脊背撩了一把,听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听说你把顾瀛洲接回家里金屋藏娇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和好了也不知道给我同步一下消息,我这儿还等着磕呢~” 陈晨的嗓音自带烟火气,她电话里背景嘈杂,听着像是在酒吧。 乐意侬觉察出一丝违和感。 自从陈晨和陆彦修和好,两个人痴缠得不行,像校园恋爱似的,整日腻在一起酸的要命。 她早就褪去辣妹浓妆,恢复成从前的妖娆小妈的打扮。 那叫一个妩媚又温柔,酒吧这种乱糟糟用来取乐和忘却烦恼的地方也早就不去了。 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如今哪有烦恼,只有和残疾弟弟甜甜的恋爱。 “怎么样?还像从前一样好使吗?主要零部件功能都齐全吧?” “哎呦,陈晨姐……” 乐意侬扭捏着,举着手机,视线飘向顾瀛洲那一半的空床。 笑着回了句:“还行,够用了。” 然后就隔着手机屏幕听到陈晨那边一连串鹅叫声。 “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饿,哎?我曹……” 对面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陈晨骂了一句,像是咬着后槽牙,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怎么了?” 陈晨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突然问: “顾瀛洲在你旁边吗?” 乐意侬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在。” 她实话实说,自欺欺人地希望陈晨只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找顾瀛洲有事。 心里惴惴不安,找了个地方让自己坐下来。 “他去哪儿了?” “他在医院,昨天董事长心脏病发作住院了,他一早就去医院了。” “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陈晨的话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乐意侬放弃了自欺欺人。 “陈晨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边却说:“你把电话挂了,我打视频过去,你自己看。” 电话被挂断,陈晨发来视频请求,乐意侬点了接通。 屏幕上出现陈晨那张淡妆温婉的脸,镜头一转,画面里是一个包间的门,看不出有什么。 陈晨似乎藏在什么装饰花瓶的后面在偷拍,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刚刚我看到一个大肚子女人进了这个包间。” “我觉得奇怪,心里纳闷儿,什么人瘾这么大,怀孕了还要往酒吧跑。” “一时好奇就多看了两眼,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顾瀛洲!” 乐意侬沉默着,陈晨又说: “刚才大肚子女人推开门的时候,我朝里边瞥了一眼,那屋子里边坐着的是你金屋藏的娇。” “你会不会看错了?” 乐意侬还是不太相信。 “啧,不太可能是我看错了,除非顾瀛洲有双胞胎兄弟。” “姐姐我阅男无数,像你男人那么英俊的,天上地下的找不到第二个,我能看错了?” “宝贝,你要来捉奸吗?我在这儿帮你守着门?” “你先原地待命,继续录像,我这就到。” 乐意侬不可能再坐以待毙,去酒吧的路上,心中实在忐忑,忍不住给顾天珩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阿珩。” “嗯。” “听说你爸爸住院了,他没事吧?” “人还在ICU,医生说还没脱离危险。” 顾天珩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应该也是从昨晚就在医院里熬着。 “爷爷怎么样了?” “爷爷还不知道,夜里偷偷送的医院,怕他担心,瞒着他没让他知道。” 至少顾游半夜住院是真实的,这一点上,顾瀛洲没有骗她。 乐意侬拿捏着措辞,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问出顾瀛洲的动向。 电话里,两个人就这样安静了两分钟。 顾天珩突然说:“我哥是不是还没回家?” “你们已经同居了对吧?” “如果他回家了,这些问题你没必要打电话来问我,直接问他就可以了。” “你想从我这里探听顾瀛洲的去向,因为他对你撒了谎,你慌了!” “……” 乐意侬捏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她无可反驳,只能沉默着。 也不是顾天珩有多聪明,的确是她慌了,才会漏洞百出。 “他是早上六点多赶到的,下午三点左右,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匆匆离开的。” 顾天珩把她想打听的信息主动尽数告知。 “我哥他……通常都很镇定,我很少见他有那样的神情。他把手里顾氏的资产都转到我名下了,我觉得他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乐意侬正要挂电话,却听到顾天珩说: “乐意侬。” 他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让她有片刻恍惚。 “嗯?” 去酒吧的路并不远,可是她需要一点陪伴,需要分散一下她胡思乱想的思绪,所以她没有急着挂断顾天珩的电话。 “我哥是个好人,也比我成熟,比我懂得什么更珍贵,比我更……能给你幸福。” “如果你嫁给他,他应该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要对他,有点信心。” 第127章 顾瀛洲的外遇对象 乐意侬推开酒吧的门,迎面撞进陈晨怀里。 “你怎么才来啊?” “哎呀,我刚刚就去了个厕所的功夫,就把人给放跑了!我正要出去追呢!” 乐意侬拽着陈晨的手臂把人拦下来。 这酒吧门口就是主干道,去哪儿都四通八达,她进来的时候一辆开出去的车也没看到,现在追哪还来得及。 “视频呢?录到什么没有?” “录到了一点,你看!” 陈晨扒拉着视频进度条,挪到有服务员敲门的位置,重新按了播放键。 乐意侬紧张盯着屏幕里的那扇门。 服务员敲过门,得到允许,推开门说明来意。 就那么几秒钟的档口,乐意侬从门和服务员身体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了大着肚子的田晓雯和只露出裤脚的男人的一条腿。 那裤子,袜子,还有小羊皮的手工皮鞋,乐意侬一眼就认出来这条腿是顾瀛洲的腿。 把人接回家之后,乐意侬亲自搭配了顾瀛洲的衣柜。 顾瀛洲也不挑,她买什么,他就穿什么。 反正他是天生的衣裳架子,配上他那张脸,就是穿个麻袋片子也好看。 更何况乐意侬为他选的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衣裳鞋子,原本就是他平时穿的牌子。 她熟悉他从里到外的每一件衣裳,每一块布料。 几天前顾瀛洲才经历了第十一次求婚失败,如今她却不得不面对枕边人出轨的“豪门夫妻”标配桥段。 乐意侬看着陈晨的手机屏幕眉头紧蹙,半天没说一个字。 “都怪我,我应该把人看住的,为什么非得这个时候上厕所。” “你别瞎想,这怎么能怪你呢?你先把视频传给我。” 陈晨选中视频,转发到微信,拍了拍乐意侬的后背。 “你想开一点,顾瀛洲和田晓雯在一起的时候,你们两个已经离婚了。” “于情于理,他和田晓雯要是真的擦枪走火发生点什么,也是情有可原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你要是真心喜欢他,就别计较这些,两个人把话聊开了。” 陈晨个子很高,说这些话的时候把乐意侬搂在怀里。 她的话乍一听,像是安慰,可却引导着乐意侬在只有一段意味不明的视频的情况下,就给顾瀛洲定了罪,判了刑。 乐意侬微不可察的从陈晨的怀里撤了一步,拉开距离,谨慎打量着对方。 她根本不相信顾瀛洲会和田晓雯发生什么,但是也不相信陈晨会背叛自己。 田晓雯那次在宴会的卫生间里的挑衅,让她心里确信,顾瀛洲从来就没碰过她。 得到过的人,不会那么慌。 那天的田晓雯装作强势,其实外强中干,内里早就破防了。 她问她和顾瀛洲做戴不戴T的时候,浑身都紧张得微微发抖。 那可不是胜利者该有的姿态,她的演技太拙劣了。 “你车停哪儿了?我送你回去?” “在外边,我带了司机来,我还有点事要办,先不打算回家。” 乐意侬拒绝了陈晨的陪伴,突然转移话题。 “对了,你和陆彦修怎么样了?最近怎么没听你分享情侣酸爽日常?之前不是他打喷嚏冒个鼻涕泡都要打电话来告诉我一声吗?” 陈晨脸上的表情略有裂痕,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他最近已经开始介入手术了,再做几次,就可以推进下一步脑间信号传输的实验了。” 这是好事啊,可陈晨的脸上却看不出几分高兴,更多的像是担忧和不安。 “原来如此,学长在这个领域的建树很高,陆彦修这次的治疗很有希望,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之前看过他体检报告的数据,还是跟这个实验很契合的,别太紧张了,多鼓励他。” 陈晨看着乐意侬抿了抿嘴唇,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 “嗯,你也一样,和顾瀛洲好好聊聊。” “好的,陈晨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今天谢谢你。” “你突然和我这么客气,让我很不适应。你真的没关系吗?不用我陪你吗?” “不用,我待会儿真的有事要忙。放心吧,我会好好和他聊的。” 陈晨把乐意侬送上车,又挥挥手,目送着乐意侬的车开远了才拿起手机拨。 “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她要做什么我不清楚,她不让我跟着……” 司机小吴侧头问乐意侬: “乐总,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去看守所。” 这件事她不想假手于人,现在就连陈晨都不能完全相信,她必须亲自搞清事实真相。 去看守所的路上,乐意侬拨通了陆彦修的手机。 “喂?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陆彦修纨绔的嗓音,没什么耐心。 “太阳打天上掉下来了,你能主动给我打个电话,说吧什么吩咐?乐总?” 乐意侬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她自己想多了。 陆彦修没事。 “没什么,最近都没听见你的动静,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是你把顾瀛洲从那个破疗养院接出去的吧?” 乐意侬笑而不语。 “诶,我就知道是你,他就是玩苦肉计,在那鬼地方等你可怜他,我怎么劝他换个地方,他都不肯挪动,还不让我告诉你。” “我也真多余!下次他就是睡桥洞子,我路过都要轰着油门,多看一眼算我输!” “你少吹牛了,你不会的。你没事我就挂了。” 还未等陆彦修再说话,乐意侬这边已经挂了电话。 陆彦修举着被挂断的手机抱怨: “什么叫我没事,她就挂了?” “靠北了,到底是谁给谁打的电话?” “夫妻两个都一肚子心眼子,好烦!” …… “陈警官,是我,之前和您见过。” 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皮肤黝黑的警官被乐意侬从看守所里叫了出来,穿过两条小路,钻进了乐意侬的车里。 “乐小姐,顾总已经放出去了,证据链也齐全,他身上的案子应该已经清了,相关扣押的财产也都返还了。您还特地跑来一趟是……?” 陈警官谨慎的盯着乐意侬的表情,带着警觉和怀疑的打量,是他的职业习惯。 “陈警官,小玲玲的手术恢复的怎么样了?” 第128章 抱着他的枕头睡 陈警官没想到乐意侬会突然问女儿的事,脸上的警觉褪去,就连面目肌肉线条都柔和了一些。 “拖您的福,主任亲自主刀,手术很顺利,已经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大夫说再修养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我第一次见那孩子就觉得机灵可爱,这么小的孩子,却要经受病痛的折磨,真让人心疼。能帮上一点小忙,也是我的心意。您不用挂怀。” 陈警官眉头微跳,把话点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乐总您有事不妨直说,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不违反纪律,我能帮的都会尽力。” “是这样,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求证几个问题。” 乐意侬如愿打听到了她想知道的消息。 田晓雯果然是被顾瀛洲亲自保释出来的。 他为她找了最好的律师,重新组织了证据链,找到了警方调查过程当中的一些微不可察的漏洞,推翻了原有的质证。 再加上田晓雯怀孕十六周了,肚子越来越大,很容易获得了保释。 乐意侬回市区的路上,让司机把空调关了,一路开着车窗点着烟。 烟是她从车的置物箱里翻出来的,已经很久了,烟油都干巴了。 她只是点燃,并不抽,夹在两根纤细的手指之间,任窗外的风灌进来,把香烟吹得忽明忽灭。 而她自己陷入了深深的深思之中。 田晓雯手里到底拿捏着什么?可以操控到顾瀛洲? 在顾游住院的日子里,也能让顾瀛洲接到电话,就赶过来见她。 乐意侬从一开始就不相信田晓雯肚子里的孩子是顾瀛洲的。 假设她相信的是真的,那么田晓雯用孩子是拿捏不到顾瀛洲的,他不会在乎这个孩子。 那么,除了这个孩子,田晓雯还有什么能威胁到顾瀛洲的呢? 千万个假设在乐意侬的脑海里上演,一切假设都将结果导回孩子是顾瀛洲的这个结论。 乐意侬烦躁地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亲亲老公” 离婚之后,她已经把备注改回了“顾瀛洲”,只是把顾瀛洲接回家照顾之后,手机里顾瀛洲的名字又莫名其妙变成了“亲亲老公”,她发现之后,又改了回去。 结果第二天,又变回了“亲亲老公”。 如此反复几次,乐意侬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顾瀛洲,却始终没能抓住把柄,也懒得再改了。 “亲亲老公”就“亲亲老公”吧。 她按下接通键,顾瀛洲低沉的嗓音响起,“老婆~在干什么?” 在热恋的情侣之间,一个男人问“在干什么?”和“我想你。”的汇率是1:1。 所以乐意侬勾着嘴唇回答:“我也想你了。” 电话那头愣了片刻,传来轻笑声。 “董事长好些了吗?” “这次还挺严重的,还在ICU里。” “老婆,你M国的公司出了点问题,需要我过去处理,我可能得出趟差。” 真的是公司的事?还是被田晓雯缠住了抽不开身,编的借口? “什么时候?现在吗?” “嗯,今晚就走,有点紧急。”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等我回来,再向你求婚。” “下一次能不能答应我?我年纪越来越大了,没有结婚证心里不踏实,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钱,万一哪天看上外边的小野狗怎么办?” 乐意侬抿唇掩住笑意,“那看你表现。” “我表现得还不够好吗?” “每天晚上都很卖力啊!你明明很满意,我不拆穿你,你也不能一直揣着满意装糊涂吧?” 乐意侬的脸“腾”地一下蹿红,两个人在卧室里没羞没臊没底线的片段在脑海里快速的闪过。 “你快把嘴闭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我哪样了?” “你烦死了……开口闭口离不开那点事,你这样真的很油腻,你再这样我真的要考虑换几个奶狗清爽一下了。” “老婆,你抬头看看天。” 乐意侬往天上看了一眼,还在纳闷顾瀛洲让她看什么,就听电话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 “天都黑了,我想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对?” “你以为奶狗就不想要?奶狗哪有我疼人?” “你要是像我想你一样想我,我绝对不会指责你好色,我只会配合你。” 乐意侬被顾瀛洲一路往沟里带,热气已经蹿升到耳朵根儿。 她强行把话题掰回正轨:“你还能不能说点正经的?这次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乐意侬隐约猜到顾瀛洲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松,他这次面对的麻烦应该不小。 从前他都是举重若轻的,没见过哪个项目,什么困难,能让他皱一皱眉头的。 这次,似乎与以往都不同了。 乐意侬敏感地透过电话里的呼吸声,感受到了顾瀛洲身上的压力。 只是因为田晓雯吗? 乐意侬判断田晓雯只是冰山一角,只有难以解决的真正意义上的巨大的麻烦,顾瀛洲才会瞒着不让她知道。 会和师傅有关吗? 这是她想了一路,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结论。 尽管毫无证据,可是蒋楠亲自教过她,如何抛开现象看清事物运行规律。 谁对顾瀛洲充满敌意?谁有能力给顾瀛洲制造麻烦? 抛开一切细枝末节,只靠这两个问题,答案就只剩下蒋楠了。 除非顾瀛洲还有瞒着不让她知道的事,但是乐意侬能看到顾瀛洲要和她在一起的执着和坦诚。 他已经在她的面前,把自己完全敞开,一次一次地邀请她来爱他。 乐意侬只是觉得上一次结婚太过仓促,又是在他的摆布之下糊里糊涂地领了证。 她不是不想嫁给顾瀛洲,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和顾瀛洲谈一场恋爱。 乐意侬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陈姐也已经睡下了,她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 习惯了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突然身边空落落的,乐意侬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拿了顾瀛洲的枕头抱在怀里,感觉好多了。 顾瀛洲身上有淡淡的像大森林一样的味道,即便是他刚洗完澡,不涂古龙水的时候也有。 乐意侬怀疑过洗发香波,怀疑过沐浴露,也怀疑过洗衣液。 但是自从两人住在一起,他用的都是她的,按道理两人应该一个味道。 她终于确定,那股大森林的味道,是顾瀛洲的味道。 像是松树或者柏树,冷冷的,带给人安心的味道。 她很喜欢,很沉迷,抱着顾瀛洲的枕头渐渐进入梦乡。 夜里又是那个噩梦,这次顾瀛洲没有很沉,她都抱得动。 她打横抱着顾瀛洲上了救护车。 “顾瀛洲,你坚持住!千万不要睡!你醒醒!” “医生,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乐意侬感到窒息,胸口温热,猛地从梦里睁开眼,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别怕,是我。” 第129章 我会千千万万次,回到你身边。 顾瀛洲熟悉的声线让乐意侬瞬间安定下来,才发觉胸口的温热是他的手。 黑暗之中,乐意侬渐渐看清,眼前是顾瀛洲骨骼优越,五官俊美的脸。 他一下一下地轻轻啜吻她的脸颊和额头,把脸深深埋进乐意侬的颈窝里,闻她的秀发。 “老婆,你好香啊,是橘子味儿的。” 他用鼻尖蹭着她的皮肤在脸上游走,试探着吻她的嘴,然后渐渐加深这个吻。 乐意侬被吻得双眼失焦,又挣扎着将人推开。 “你怎么回来了?” 顾瀛洲把乐意侬捞进怀里,双手捧着她的头。 “我回来,配合你啊!” 等乐意侬反应过来顾瀛洲在说些什么,一脚踹在他胸口上,力量没收住,竟然把顾瀛洲从床上踹了下去。 “滚!谁要你配合了!” 顾瀛洲害怕压到乐意侬的头发,没敢挣扎,她踹他,他就顺势倒下去,反正床下有地毯接着,还能卖一波惨,讨点好处。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瀛洲捂着胸口很受伤的样子,装得属实有点过了。 “你到底有没有正经话?事情解决了吗?不用出差了吗?” 见乐意侬没有要扶他的意思,顾瀛洲自己爬回床上,将乐意侬圈在怀里,压在身下。 “我飞机晚点,还有半小时,快点吧老婆,让老公亲亲。” 乐意侬燃起的希望破灭,情绪有些低落,她还以为一觉醒来顾瀛洲不用去M国了。 她用十秒钟收拾了一下心情,翻身将顾瀛洲压在身下。 纤细的手指摸着他的脸,侧头轻轻在他的喉结上落下一吻。 双手路过他的胸肌,摸向腹肌。 顾瀛洲对乐意侬的身体像是有瘾,平时简单的拥抱也能轻易点燃他的热情,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故意地撩拨。 他很快动了情,甘愿做她的战马,由乐意侬来掌握节奏。 血气不断攀升,大脑出现白光的瞬间,乐意侬突然停下动作,垂眸看着他。 顾瀛洲从意乱情迷中恢复了片刻理智。 “老婆,怎么了?累了么?” “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顾瀛洲双臂在身后撑着,从床上起身,搂住乐意侬的腰身,将她压在床上狠狠地吸吮热吻。 “老婆,不管后面看到什么新闻,也不要信,好吗?”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被一群女孩子堵到了死路里……” “记得,那天你救了我,是你教会我怎么打群架。” 想起那次,乐意侬微微勾唇。 缘分早在冥冥之中写好了答案,时光推推搡搡,终究还是把两人凑到了一起。 顾瀛洲轻轻抚开乐意侬额头上的发丝,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黑暗之中,他的瞳孔里滚动着灼灼星辉,长长的睫毛轻颤。 月光落在他肩膀上,雕刻出他肌肉的走势,如山似川,蓄势待发。 她顺着他的小臂向上摸到他的肩头。 “那天我原本想从那个阳台上跳下来,结束我这不被期待的一生。” “所以那天不是我救了你,是你救了我。” 乐意侬瞳孔在黑暗中瞠大,双眸颤抖着看着眼前的爱人。 心疼地揪成一团。 她控制不住想要将顾瀛洲紧紧抱在怀里的冲动,将人抱了满怀。 “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不忍心破坏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顾瀛洲说话的声音在乐意侬的耳边,振动着她的耳膜,每说一句,就在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其实不止那一次,还有很多次。” “每一次都是你,救了我。” “在我心里,你就像天使一样,总能在我绝望的时候,轻轻落在我的身边。” “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值得期待的美好的事情会发生的。” “所以,不要担心我,保护好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没人能毁了我。” “我会千千万万次,回到你身边。” 乐意侬忍着眼泪,在卧室的阳台上目送他,直到车尾灯消失在黑暗的街角,眼泪才堪堪滑落。 她用睡衣将仍然炽热的身体裹紧,身上还残存着顾瀛洲的气息。 顾瀛洲告诉她,不管看到什么新闻,也不要相信。 他会发邮件给她,重要的事情不会在电话上讲。 顾瀛洲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每天他都会在微信上和乐意侬聊一些日常。 乐意侬会发一发粥粥的照片。 配文:粥粥想爸爸了。 顾瀛洲则喜欢发落日的天空和奇形怪状的云彩。 也会在深夜打来视频,依然骚话不断,就是绝口不提什么时候回来。 顾游已经从ICU出来住到了VIP病房,每日有专人照看。 乐意侬去医院看了他一次,顾游见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眼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经历了一次是生死的他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两鬓都斑白了。 “要是当初不让你和阿珩分开就好了。” “爸,意侬是来看你的,你说这些做什么?” 顾天珩拦着顾游不让他继续发挥,再说出什么更让人难堪的话来。 乐意侬没有接话,笑着说了两句场面话,嘱咐了两句,让顾游注意身体,就告辞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偶遇了庄雅婷提着保温饭盒从车上走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位前婆婆,和突然老去的顾游相反,庄雅婷似乎是刚做过什么项目,皮肤紧致,焕发光泽,丝毫看不出顾游住院对她的影响。 “你又来干什么?” “顾叔叔病了,我来看望。” 庄雅婷上下打量着乐意侬,“听说顾瀛洲去给你打工了?他都残废了还能干什么?” 乐意侬脸上的商务微笑瞬间消失。 一个母亲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么恶毒? 不提顾瀛洲还好,乐意侬还能对庄雅婷保持着面上的尊重。 一想到庄雅婷让顾瀛洲从小到大受的委屈,让他几度想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压不住心里怨恨的火气。 “他能干的可多了,比如把顾氏从濒临破产中拯救出来,把头脑简单的母亲安插在公司里的吸血鬼摘出去,再把公司送上正轨,打包还到从小受尽宠爱的亲弟弟手上。” 第130章 老婆,理理我。 “这还不够能干吗?你还想让他干什么?” “你!?” 庄雅婷保养得体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她指着乐意侬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刚要说话,看到乐意侬身后顾天珩走了过来,咬住下唇把话咽了回去。 “妈,你来了。” “我来给你爸送汤,你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嗯,我们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意侬说来看看爸,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哦,是这样啊。” 庄雅婷的视线扫过乐意侬,错身而过的时候才收回紧张的打量。 “走吧,我请你吃个饭,有些话和你说。” 乐意侬没有拒绝,自从上次两个人说清楚,顾天珩几乎不会主动联系她,即便生意场上遇到了也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再也没有过逾矩的行为。 乐意侬选了一家云南酸汤火锅,推开饭店的大门,那股子呛人的酸味儿就往鼻子里边钻。 “你口味变重了,从前没见你这么喜欢吃这种酸辣的口味。” 乐意侬刚夹了一筷子肉,沾进调料里。 “哦,那是因为从前你是个病人,我要随着你的口味吃,其实我从小就喜欢酸辣的口味,只不过我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口味而已。” 顾天珩眉毛稍稍抬起,若有所思地沉默,然后笑了笑。 “看来的确是我不够资格。” 乐意侬又从锅里捞出一团绿色蔬菜放在自己酱料碟里,吃得津津有味。 “你也不用太自责,爱一个人是要学习的。” “你信不信,你今天走出这个饭馆的大门,若是喜欢上哪个女孩子,一定会关注她喜欢吃什么,记住她的口味。” 顾天珩被乐意侬的说法逗笑,他很难想象自己还会爱上哪个姑娘。 两次爱上的人,都错过了。 他无奈摇了摇头,看乐意侬的胃口很好,耐心地等着她吃完。 乐意侬被顾天珩这样盯着,有点吃不下去,她歪着脑袋问: “你不是说有话对我讲?怎么半天不说?” “我怕你听了会没胃口,看你吃得这么香,不忍心打断你。” “没事,什么话,你说吧。我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还没有什么能耽误我的好胃口,人再难过也要吃饭。” 顾天珩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放到乐意侬面前。 照片上面是顾瀛洲坐在轮椅上,陪着田晓雯在M国的一家私立孕婴机构里,似乎是陪着来产检。 田晓雯扶着腰,肚子圆滚滚的,脸上也有些浮肿,看起来很是辛苦。 “这是我朋友在美国拍到发给我的,我哥有和你说他去M国是干什么的吗?” 乐意侬猜到顾瀛洲是和田晓雯一起去的美国,也想到顾瀛洲会把田晓雯安顿在美国生孩子。 但是真的亲眼看到,是完全两种心境。 她攥着筷子的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疼。 如果只是被威胁,他完全可以把人送到,钱给到位,就回来。 可是他去了那么久,还亲自陪着田晓雯去产检。 乐意侬咽了一口口水,左手轻轻摸了一下小腹。 不行,她还没吃饱。 吃饭要紧。 乐意侬又往锅里下了半盘子肉,才抬起眼皮问顾天珩: “你想告诉我,他是为了陪田晓雯生孩子才去的美国?” 乐意侬如她所说的一样镇定,什么也不能打扰她吃饭。 “不仅如此,我朋友说我哥正在M国接受调查,我是担心他。” 听到顾天珩这句话,乐意侬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不解的看向顾天珩。 “接受什么调查?” “也是我朋友看到的,他被警方带走,坐在警察的车里,手上还带着手铐。” “我打电话问他,他不肯说。” “只说让我不要担心。” “他还能陪田晓雯去产检,至少人身自由没有受到限制。” “我以为你会比我知道的多一些。” 相较于顾瀛洲陪田晓雯去产检,她更担心他接受调查的事,她斩钉截铁: “那孩子不是他的。” 顾天珩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乐意侬取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自信笑着回答: “因为我眼光比你好,看人比你准。” 顾天珩苦笑。 “你确定要聊这个?” 乐意侬想到曾经也爱过眼前的男人,想过和他过一辈子,也低头苦笑了一下。 “我们走不到一起,并不代表你不好。” “你还是很好的人,将来也会成为很好的丈夫,我看人还是准的。” 乐意侬拿着包站起身。 “不聊了,我先走了,谢谢你请我吃饭,告诉我顾瀛洲的近况。” “也谢谢你知道担心他,不是单纯的来告状。” “算你哥没有白疼你,你长大了,我很欣慰!” 乐意侬说这话的时候,还拍了拍顾天珩的肩膀,完全把自己放在了大嫂的位置上。 顾天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会是今天。 刚看到大哥陪着别的女人去产检的照片,乐意侬还能如此镇定如此坚定,他有预感他们两个是没有人能拆散的。 乐意侬对于顾瀛洲陪田晓雯去产检的事,感到非常生气,心里憋闷,于是决定单方面惩罚顾瀛洲。 她决定不再回复顾瀛洲的信息,也不接他的视频电话。 一开始顾瀛洲以为她很忙。 后来开始疯狂地用信息轰炸她。 “老婆,你怎么了?” “老婆,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老婆,理理我。” 一开始,顾瀛洲一天要发上百条信息。 后来变成一日三请安。 慢慢地变成一周一发。 …… 乐意侬很久不回一次乐家别墅,今天乐立昌给她打电话,好声好气地让她回家吃饭。 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方瑾已经从方家回来,面对乐意侬也终于转变了态度,逼着自己有了些笑脸。 “意侬回来了啊,饭刚做好,你就到了,要不说你有福气呢。” 乐意侬笑意不达眼底,福气她可是一点也没有,从小被防范,被区别对待长大的她要是都能算有福气。 真不知道这样的福气她要不要。 转到餐厅见饭桌上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 看穿着非富即贵,不是普通人,看年龄三十上下,四十不到的样子,戴着眼镜,挺斯文。 乐立昌一见她就站起来,那个男人也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这是付天明,付家二公子,刚从德国回来,付家的欧洲市场都是二公子拓展的,以后二公子要把精力放在国内了。你们都是事业型,又是同龄人,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第131章 都是一家人,听谁的都一样 “你好,第一次见面就来蹭饭,有点冒昧,希望乐小姐不要见怪。” “我父亲和乐董是高尔夫球的球友,今天刚好在球场碰到,就过来了。” 乐意侬对付天明的第一印象不错,并没有像乐立昌担心的那样抵触。 这顿饭吃得意外的愉快。 姗姗来迟的方欣爱和方欣阳,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桌上的风向,只敢低头吃菜,不敢冒头。 很快,付家和L&F的合作登上了头条,乐意侬和付天明同游的照片被狗仔拍到,乐付两家好事将近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顾瀛洲的问候信息停了下来,再也没发过一条。 乐意侬让田叔把顾瀛洲的西装、衬衫、皮鞋和手表都打包起来放到储藏间,衣帽间里赫然空下来一面墙。 乐意侬和付天明合体出现在某台直播间,为两家共同投资的电影站台。 “很多网友都说乐总和付总郎才女貌非常般配,两家又频繁合作是不是好事将近,您对网友的猜测怎么看?” 主持人八卦地把话筒递给乐意侬。 乐意侬保持着官方的笑容,“我也是从网上看到的,就还挺意外的,感谢网友们的热情,希望大家多关心电影本身,我和付总都投入了很多,也很期待。” 主持人在乐意侬这边碰了软钉子,又去问付天明,“付总,咱们这部剧是大女主的剧本,听说您家乡那边的传统也是家里的女主人掌握话语权,请问您结婚以后是怎么打算的?计划放权给太太吗?” 付天明眼神飘向乐意侬,带着笑意将话筒接了过来。 “也不能叫放权了,万一我老婆本身就很有能力,都是一家人,听谁的都一样。” 大洋彼岸,M国,顾瀛洲在曼哈顿的豪华办公室里盯着屏幕上的付天明,听着周助理的汇报。 “顾总,顾总?” 周助理已经汇报完等了会儿了,顾瀛洲还垂着眼帘盯着手机屏幕没个反应,周助理喊了两声,顾瀛洲才缓过神来,看向他。 “知道了,律师那边还需要什么证据,你再去协助提供。进度加快,一个月之内,不,一周之内处理完。” “顾总,这是M国,他们总统换届之后,和从前的规矩不一样了,从前都合规的如今故意找茬,卡我们程序,目的就是拖着,逼迫我们把股国有化,怎么可能像您说的这么快处理完?” “去找几个小报记者,把消息透露出去,如果M国继续卡我们程序,GC不得不关停全美16家工厂,和位于曼哈顿的总部,裁员范围将达到三万人,公司不排除关停在M全部机构,回到国内市场谋求发展的可能性。” “顾总,你是认真的吗?” 周助理被顾瀛洲的命令吓到了,这么大的企业,好几百亿的流水,哪儿是说关停就能关停的? 顾瀛洲缓缓抬起眼眸,眼神里的不耐烦,让周助理缩了缩脖子。 “好的,顾总,我这就去安排。” …… “姐,你最近是不是胃口太好了?体重不管理一下吗?我怎么看你小肚子都起来了?” 方欣爱在水里伸手摸向乐意侬的小腹,遗憾的摇了摇头。 “男女就是不公平,要是男总裁,大腹便便也很正常,女总裁就会不自觉的想要维持形象,又要年轻漂亮身材好,又要杀伐果断,不输给男人,真是不容易啊。” “你还知道心疼人了,真是长大了。” 乐意侬没有推开方欣爱的手。 “不过现在很多男总裁也都注意体型管理了,大腹便便的那都是老一辈的企业家了。不信你看付总,身材管理的不是挺好的吗?” 方欣爱放开乐意侬重新趴在泳池边上,看向远处的付天明。 “姐,你真的要和付总在一起么?” “谁告诉你我要和付总在一起的?” Mandy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乐意侬和方欣爱,没有说话,视线看向远处的付天明。 付天明正和服务员交待什么,他穿着泳裤,身材也不错,虽然比不上顾总。 “难道不是吗?两家企业还一起搞团建,你们最近新闻这么频繁。外边都说咱们两家好事将近。” “我是觉得付天明不错,家境好,人也醇厚,你觉得呢?” “我觉得?” 什么时候愿意侬找男人会征求她的意见了? 方欣爱疑惑蹙眉,也看了看远处正走过来的付天明。 和顾天珩比,没有那么阳光。 和顾瀛洲比,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 待人很温和,但是其实接触起来给人一种距离感。 看起来很成熟,有一种让人想忍不住喊一声“姐夫”的那种“人夫感”。 跟乐意侬在一起,还挺匹配的。 至少乐立昌是这么认为的,才会极力撮合两个人。 方瑾本来很属意付天明,想把他介绍给自己。 可是乐立昌觉得这样的人才和家世背景,应该介绍给家里最杰出的大姐才对,方瑾争也没有用。 反倒是方欣爱,自从进入了L&F做游戏动画师,有了自己热爱的工作,对方瑾从前那些女孩子嫁人等于二次投胎的话再也提不起兴趣搭理了。反倒一点和乐意侬争一争的意思也没有。 “我觉得还行,你喜欢就好。” 乐意侬上下打量着方欣爱,“我喜欢有什么用?” “我给你们点了suequila,稍微喝一点,没关系吧?” 付天明已经走到了近前,一起泡进池子里。 Mandy自觉给付天明让了个位置,这样乐意侬就被付天明和方欣爱夹在了中间,三个人趴在无边泳池边上看城市夜景。 “可以,今晚也不开车。明天就是开机仪式了。后续只要把控好剧组里几个年轻演员不要塌房,这个剧本我还是很看好的。” 付家和乐意侬在这部国风大片里投资过亿,乐意侬看准了国潮市场,付天明看准了乐意侬的眼光,两个人一拍即合,经常聊生意聊到很晚。 方欣爱觉得自己这颗电灯泡的脑袋有点亮,想溜走,又找不到借口。 “这个电影里的3D动画团队是我妹妹欣爱所在的团队呢,欣爱,你负责的是哪个妖怪来着?付总对传统文化很有研究,你好好向他请教一下,说不定能给你些创作上的启发。” 乐意侬拍了拍方欣爱的肩膀,“我去拿点水果,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转身和Mandy一起离开,把付天明和方欣爱两个人留在了水池里。 乐意侬回头看了一眼,见方欣爱脸红着,付天明不知道和她说着什么。 领着Mandy往更远处走。 “怎么了?我看你一直朝我招手。” “乐总,你一定要有个心里准备,我也是刚看到的新闻。” Mandy的话让乐意侬原本休闲的心情瞬间刹车,看着Mandy凝重的表情有了糟糕的预感,低头看向Mandy递过来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则新闻快讯,只有文字。 “GC集团实控人代表遭遇有组织的袭击,双方爆发激烈枪战,犯罪分子被当场击毙,GC集团伤亡不明。” 第132章 顾瀛洲在ICU,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快点过来 CG集团绝大多数股份早就被顾瀛洲转到自己名下,CG集团的实控人不是她吗? 实控人代表,难道指的是顾瀛洲? “查一下现场照片和视频,立刻,马上!” 乐意侬这样吩咐着,自己也加快脚步回到更衣室拿到手机和平板,和Mandy找了个房间全网搜索现场情况。 很快乐意侬就看到了出事后,枪战现场的照片。 现场一片狼藉,一辆豪华轿车翻倒在路边,旁边草丛里有一辆电动轮椅倒在泥地里。 乐意侬的心骤然揪在了一起,脸色瞬间惨白,几乎要从座位上跌下来,将将被Mandy扶住身形。 “乐总,你怎么样了?” “整理一下材料,明天一早我要去办签证。” “好的,乐总,你脸色不太好,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一路上由Mandy开车,乐意侬反复拨打顾瀛洲的视频电话,始终也没有人接。 最后一次拨过去,是被挂断的。 能挂断,证明对面有人,乐意侬马上又拨回去。 这次视频电话被接通了,只有声音,没有图像。 “乐意侬?是你吗?顾瀛洲在ICU,想见他最后一面就快点过来,否则……” “田晓雯!你说清楚,顾瀛洲怎么样了?” 田晓雯话说一半,语音通话就中断了,后面任凭她再怎么打也打不通了。 乐意侬心急如焚,小腹传来一阵坠痛感。 她摸着心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紧张会让人失去判断,做出最糟糕的决策。 她打开置物箱,翻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又迅速掐灭。 咳嗽着打开车窗放空气进来,把烟味冲淡。 Mandy从后视镜里,看了乐意侬一眼。 “您又不抽烟,怎么身边还总带着烟,时不时地点上一支?难不成是喜欢烟味吗?” “习惯了。” 烟盒里还有最后三支烟,乐意侬把烟盒捏在手心揉碎,团成一团。 车子还离着别墅有一段距离,粥粥就兴奋地隔着院墙跳起来,在院墙上露出两只耳朵和大鼻头,一蹦一蹦的发出欢迎的叫声。 乐意侬一下车,粥粥就摇着尾巴根儿扑到怀里,围着乐意侬转圈圈。 “粥粥可真是讨人喜欢,他一定很爱你。” Mandy看着粥粥盛大的欢迎仪式,感慨了一句。 乐意侬脚步顿了一下,蹲下来把粥粥搂在怀里抱了抱,还是臭臭的小狗味道。 粥粥借机舔了两口乐意侬的脸颊,舔得乐意侬脸上全是口水泡泡,还哼哼唧唧的,尾巴根摇到飞起。 乐意侬用手背蹭着脸颊上的口水站起来。 “麻烦你加个班帮我把需要的资料准备齐全,明天一早陪我去办签证,你也一起办,陪我去一趟M国。” “好的,乐总。” Mandy害怕自己磕的CP要BE,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开车离去。 乐意侬牵着粥粥回到别墅里,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邮箱里空荡荡的,没有新邮件。 最后的希望破灭,乐意侬被巨大的不安和恐惧笼罩。 顾瀛洲的枕头已经味道很淡了,淡到不能让她安定下来。 这一晚又是噩梦不断,乐意侬早饭没吃两口就和Mandy一起开车去了大使馆办理签证,过程比想象的要顺利。 只是在翻看乐意侬材料的时候,对面的签证官表情古怪,眉头紧锁着反复看了她好几次,又打电话求助,又找了旁边同事询问确认。 乐意侬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凭借听到的只言片语和嘴型,似乎是她在美国涉及什么重大的税务问题。 场面看起来很紧张,乐意侬怀疑自己签证办不过去了,走出大使馆的时候忧心忡忡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意侬,怎么是你?你来办签证?要去M国吗?” “学长?好巧,你也是来办签证的?” “你怎么来了?”Mandy也刚办完,从里边走出来,正看到邹晋安和乐意侬在说话。 Mandy问得很不客气,甚至有些不耐烦见到邹晋安似的。 乐意侬立刻捕捉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氛围,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 这两个人一定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些什么。 邹晋安表情压抑看了一眼突然很冷漠的Mandy,对乐意侬说: “意侬,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 乐意侬一口答应了下来。 已经面试了签证官,最快也要三天才能有结果,现在除了等着,她什么也做不了,早上没怎么吃饭,这会儿身体反应过来早就饿了。 乐意侬选了一家火锅店,点了个鸳鸯锅,服务员端着锅过来的时候,特意让服务员把红锅朝向自己。 Mandy都惊讶地看了乐意侬一眼,顾总在M国那边生死未卜,乐总胃口未免太好了一些。 难道是磕了假CP? 菜都上齐了,等着火的功夫,乐意侬问邹晋安: “顾氏那边的实验怎么样了?陆彦修的介入治疗顺利吗?” “挺顺利的……” 邹晋安欲言又止,看向Mandy,Mandy别扭地看向窗外。 邹晋安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突然说: “之前我被人陷害了,差点耽误了实验,还好后来调查清楚了,我是清白的,这才及时给陆彦修做了第二次手术。” 乐意侬眉头一跳,脑子里有一根线突然绷紧了。 邹晋安那句“我是清白的。”分明是对Mandy说的。 乐意侬脑子里立刻对于邹晋安被陷害有了预判。 “学长,你是什么时候被人陷害的?怎么陷害的?” 邹晋安是被人下了迷药,以嫖客的身份当场抓到拘留所的,人到警局的时候都还是迷糊的状态,第二天才完全清醒过来。 原本是拘留十五天,后来在第五天的时候突然被放了出来。 说是诬陷他的那个女人自己承认了。 整件事既诡异又莫名其妙,邹晋安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被陷害又被放了出来,甚至怀疑过会不会对方想要害的不是他,搞错了目标,才会把他抓起来,又放了。 可是乐意侬却有了更合理的推测,邹晋安被放出来的时间,刚好是顾瀛洲出国的第二天。 再往前一天,顾游夜里突然住院,顾瀛洲半夜赶去医院,然后陈晨让她隔空捉了个奸。 这几件事之间看似毫无关系,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似乎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步一步逼着顾瀛洲去M国。 “学长,如果你一直被关着,陆彦修会怎样?” 第133章 我们是一体的 邹晋安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当时那个实验,是我全程经手的,其他人都是辅助。” “陆彦修当时已经做了先期手术,如果我不能及时出去,恐怕会很麻烦。” 乐意侬从邹晋安的话里抓到了重点,立刻问:“很麻烦是有多麻烦?后果很严重吗?” “有可能会造成陆彦修的治疗方案失败,错过靠脑机技术重新站起来的机会。” “虽然我还是可以从看守所里申请远程指导,但是成功率会受到影响,效果会大打折扣。” “所以我当时才会焦头烂额,才会脾气暴躁,我还以为是有竞争对手在故意搞我。” 最后这几句话,又像是在对Mandy解释的。 Mandy也是第一次坐下来好好听邹晋安解释,又把头扭到了一边,看着窗外不吭声。 乐意侬看出来了,但是没有说破。 她心里有更困扰的事要想,暂时没办法分心。 当时她怀疑过陆彦修被人绑架了,陈晨受到了要挟。 还给陆彦修打过电话确认。 事实上陆彦修很有可能全程不知情,只有陈晨一个人受到了威胁。 能用邹晋安的自由威胁陈晨的,除了蒋楠,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乐意侬一回到家就埋头在书房电脑前,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倒在路边的轮椅,没有办法思考公司的事,所有思绪都只能围绕着顾瀛洲。 她仔细回想着,他去M国之前说过的一切只言片语。 他当时很想和她领证结婚。 他说不要相信任何新闻,对于他的计划却没有透露半个字。 乐意侬忍不住思索最近这些事之间的联系,最初是顾游住院,然后是顾瀛洲受到田晓雯的威胁,后来是顾瀛洲的M国公司出事。 还有刚刚签证官奇怪的眼神和在看她材料的时候过多的交流,过于流畅的问答过程,让乐意侬感到很蹊跷。 什么情况下,签证官认为一个人有问题,又不会在询问的时候为难她?看起来很想把签证给她? 除非她是通缉犯?对面正张开大网等着她过去? 乐意侬根据她的猜测开始疯狂搜索网上的蛛丝马迹。 从前她可以用蒋楠团队里的黑客帮忙,打入一些内部网络,查看更机密的资料。 如今只能靠自己,她的黑客技术很低微,忙到深夜能查到的信息也很有限。 后来干脆在暗网上买了E国的黑客帮忙偷资料,才看到真正想看的内容。 原来顾瀛洲之前把M国的公司转让给她,被M国判定为股权转让不合规,涉及严重税务问题,乐意侬看了一下整改通知时间,刚好是顾瀛洲出国前两天,时间对上了。 顾瀛洲这一趟回M国就是为了处理这个问题。 如果她就这么到了M国,下飞机就会被带走接受调查,分分钟失去自由。 田晓雯电话里的用心之狠毒,让乐意侬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究竟是为了救顾瀛洲?还是单纯想害她? 第二天乐意侬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和陈姐打听,“陈姐,你和顾家老宅的同事还有联系吗?” “有啊,偶尔我们还会一起出去聚个餐。” “那顾董住院前后,老宅有没有人突然辞职不做了?能不能帮我问问?如果有的话,这个人是谁?还有她的去向。” 陈姐烤的香喷喷的面包“叮”的一声弹了出来,吓了陈姐一跳。 “好,我这就问。” 陈姐没有离开厨房,而是在乐意侬的面前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果然有人在那个时间突然离职,借口是家里老人住院需要人手照顾,连后半个月的薪水都没要就匆匆离职了。 是一个叫荣姐的老人了。 您有荣姐的微信吗? “有是有”陈姐把手机屏幕递到乐意侬面前,“可是她把我屏蔽了,什么也看不到。” “不要紧,荣姐和顾瀛洲的关系怎么样?” 陈姐“嗯”了一阵,“说不上怎么样,就是普通的主仆关系,没什么特别的。荣姐这人比较老实,平时干活麻利,话也少。” 乐意侬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吐司凉了都忘了吃。 终于发现荣姐的女儿朋友圈没有关,近期的照片都能看到。 人已经到了加拿大某个公立小学上学了,好熟悉的套路。 乐意侬突然想起曾经和Mandy调查过给顾瀛洲制造医疗事故的那个护士,她也是移民到了加拿大,并且还在GC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找到了工作。 乐意侬打开谷歌地图,荣姐女儿所在的这家加拿大公立小学,距离之前那家私立医院不远,她顺藤摸瓜找过去,果然在那家医院的网站员工清单上,看到了新入职员工一栏里,荣姐的名字。 当时乐意侬并不知道GC集团的实控人就是顾瀛洲,两个关键人物都被他安排到了国外安顿下来,如果这一切阴谋都是顾瀛洲自己自编自导自演的呢? 他又不是没有过前科,这次又是什么阴谋? 乐意侬感到莫名窒息,回到房间,拨通了蒋楠的电话。 “师傅。” 她喊了一声师傅,就没再说话,静静等着电话那边的回复。 起初对面有很大的风声,然后传来蒋楠浑厚的嗓音。 “还知道我这个师傅?” “你在家么?我想和你聊聊。” “我在半湾打球,过来吧。” 半个小时后,乐意侬换上球衣出现在高尔夫球场上。 蒋楠眯着眼看向乐意侬,难掩得意。 “来来,意侬来替我开一杆。” 今天蒋楠身边没有人,只有几个球童跟随服务。 乐意侬过去,摆好姿势,大力挥出,球棍撞击球的声音,震动耳膜。 这一杆越过果岭,直奔洞口而去。 两人都用手遮着阳光看着球弧线型的下落轨迹。 “漂亮,越来越稳了,意侬。” “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蒋楠的手落在乐意侬的肩膀上,乐意侬身体一僵,没有躲开,从前他从来不会有这样亲昵的举动。 乐意侬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在蒋楠的眼里看到了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的眼里只有赞许和欣赏。 乐意侬一直知道蒋楠喜欢自己,但是那种喜欢是老师对学生的喜欢,是伯乐遇到千里马的惊喜,她一直感到自己很安全,被蒋楠和陈晨保护得很好。 乐意侬笑笑,“怎么会?师傅你这么厉害,我这点本事在你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你会的可不是什么雕虫小技,我可是把毕生所学,对你倾囊相授了。” “你的每个动作,都是我亲手教会的。” “你就是第二个我,我们是一体的。” 第134章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玩哪个不好? 蒋楠的话让乐意侬后背发麻,这还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么露骨的话。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拉着乐意侬的手往高尔夫球车上走。 “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很高兴,男人只会耽误你向上的步伐。” 蒋楠满眼都是乐意侬,自然的伸手扶着她上车,乐意侬垂眸看向他,歪着头反问: “师傅不也是男人?” 蒋楠笑笑,迈上车,在乐意侬身旁坐下。 “师傅不一样。” “师傅有什么不一样?” 乐意侬追问,蒋楠将手覆在乐意侬纤细的手上。 “师傅不会害你,不管你惹多大的祸,师傅都有能力保你。” “所以师傅才敢让你从入行的第一天就随心所欲地撒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乐意侬被问得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被偏爱而不自知的那一天。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待遇和其他师兄师姐是不一样的。 她还以为自己拜师的时候年纪最小,所以比较受关照。 那一瞬间,乐意侬突然想起顾瀛洲曾经问过她:“你不觉得我比你年长这么多,却一直觊觎着你,很恶心吗?” 当时她不懂,现在突然懂了。 因为她真的从胃里感到生理性的恶心。 她十六岁的时候初识蒋楠,一直把他当做老师,当做尊敬的长辈,甚至把他放在了父亲的角色上。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对自己起这样的心思。 她觉得恶心透了。 “师傅,我似乎被M国的税务部门盯上了。” 乐意侬不知道蒋楠究竟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对顾瀛洲的影响有多大,她只能选自己认为最不要紧的角度去试探。 蒋楠扫了一眼她脸上的神色,轻笑道:“别担心,只要你不踏上M国的土地,他们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蒋楠这么说,顾瀛洲把公司股份转给她,并且后续出现不合规和重大税务问题,这一切蒋楠都是知晓的,说不定里边还有他的手笔。 “明天陪师傅去一趟夏威夷吧,之前送你的岛上有一片咖啡园,那里的咖啡果熟了,到收获的季节了,你还没去看过呢。” “这边的事你也都捋顺了,不必事事躬亲,有事让他们向你汇报就行了。” 高尔夫球车找到了球,球距离洞口有五十码的距离,地势平缓。 乐意侬选了一根PW,瞄了瞄球洞的方向。 “师傅,不如我们打个赌?要是我这一杆进洞,你答应我放过顾瀛洲,不要再和他斗了。” “可以么?算我求你?” 对于蒋楠的变化,乐意侬感到很难过,可是她没法否认是蒋楠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教会了她安身立命的本领,让她能够有足够的底气面对顾瀛洲,面对自己。 甚至如今她的成就,也都逃不开蒋楠的助力。 不管他的心态是如何变化的,她始终把蒋楠当做父亲一样的角色。 蒋楠看向乐意侬的眼里闪过寒芒。 “你来找我,还是为了男人?我以为你想通了,你这样真的让我很失望。” “顾瀛洲到底有什么好?” “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从来不在你身边。” “他转给你的股份,害得你人不在M国,却上了M国经济犯罪重点调查对象的名单。” “他坐在轮椅上,已经是个废人了,还能和别的女人有染,你知不知道他去M国是陪别的女人去生孩子的?你被他骗了一次,怎么还能再上他的当?” “天底下那么多男人,你玩哪个不好?为什么偏要他?” “像从前的陈晨一样,游戏人间不好吗?师傅不会反对的,你在我这里,是完全自由的。” 乐意侬从未见过这样激动的蒋楠,也多亏了蒋楠的情绪外溢,让乐意侬捕捉到了几个有价值的信息。 蒋楠并不知道顾瀛洲的腿已经恢复了。 田晓雯大概率也不是蒋楠安排的。 蒋楠对徒弟有着极端不正常的占有欲,乐意侬甚至怀疑当初陈晨和陆彦修分手,陆彦修遭遇车祸是不是也有蒋楠的操作在其中。 他能接受她们游戏人间,谁也不爱。 但是不能接受她们有自己真心相爱,愿意共度一生的伴侣。 乐意侬这一刻突然就看懂了蒋楠的扭曲心里。 她盯着蒋楠一起一伏的胸口,看向他充血的双眼。 “师傅,赌不赌?” 蒋楠发了一顿脾气,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乐意侬在用自己的方式耍赖,完全不接他的情绪。 他却很吃乐意侬这一套。 他摊手摇了摇头。 “赌,意侬要赌,我随时奉陪。” “要是没进呢?你的代价是什么?” 乐意侬想了想,“要是没进,我把东能和卢森医疗的股份送给师傅。” 蒋楠冷笑一声,视线扫向乐意侬。 她知道这赌注他并不满意。 可是L&F是乐家的,M国的那些股权是顾瀛洲的,她只能用自己手里的股权做赌注。 其他公司股权原本就是蒋楠哄孩子一样,半送给她的,这个时候乐意侬实在拿不出手。 她搜肠刮肚,再也想不出能拿的上台面的赌注了,蒋楠突然开了口: “你那两个公司,自己留着玩就好,我没有兴趣,也没有精力管理。” “我年纪大了,物欲越来越低,就是希望你们能经常陪在我身边。” “不如这样吧,这一杆如果你输了,就在每个我送你的住所里陪我住上三年。” “怎么样?这样你还赌吗?” 乐意侬瞳孔微瞠。 蒋楠送过她夏威夷的一个小岛,欧洲的一座古堡,还有云南的一座山顶别墅。 每个地方住上三年,这就是九年。 用九年的陪伴,赌顾瀛洲和蒋楠两个人的安全。 乐意侬未犹豫片刻就答应了,“好,我赌。” 她握紧亲自挑选的PW球杆,摆好姿势,双眼瞄准球洞方向。 瞄准,发力。 …… M国那边那个枪击事件过后,乐意侬一天要查好几遍新闻,可惜再也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公布,只说有人在枪战中重伤仍在全力抢救中。 第三天,赴美的签证果然顺利办下来了。 Mandy一早就开车到了陌上千林,她穿了一身粉色洋装,很是兴奋。 “乐总!粥粥!陈姐!我来啦~” 回应她的是粥粥“哦哦”的叫声,陈姐闻声出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她。 “Mandy小姐,这是乐总让我交给您的纸条,她昨天夜里已经去机场了。” “什么?为什么不等我?”Mandy疑惑的接过纸条打开。 “Mandy小师妹,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 第135章 Mrs. GU “我去见过师傅了,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你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但是他邀请我陪他去夏威夷,我明明没告诉过任何人,他却知道我已经办好了M国的签证。” “请不要气馁,我不会告诉师傅你被我发现了。” “邹学长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我不知道他被诬陷进警局有没有你的功劳,望善待。” 乐意侬透过飞机悬窗看着越来越远的海城夜景,紧张地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宝宝,对不起,妈妈可能要靠你来救爸爸了。” 她没有办法在家里胡思乱想地等着,也无法完全信任蒋楠的承诺。 她反复确认过M国的法律条文,孕妇是不需要被收押的,只是独自面对这一切,还是让她心底忐忑。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她落地后的入境手续很顺利,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中被当场逮捕的场景出现,海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抬眼扫了她一眼就盖了章。 乐意侬没有多想,一出机场就直奔顾瀛洲的公司,在前台用流利的英文询问:“你好,请问顾瀛洲的办公室在哪儿?麻烦带我去一趟。” 前台小姐是个金发碧眼的美人,听见乐意侬的话抬起贴着超长假睫毛的眼帘看过来,盯着乐意侬戴着墨镜的脸片刻,一脸警惕。 “这位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顾总现在不在,没有预约我不能让您去他的办公室。” 乐意侬拿出自己的护照递过去,指着自己的名字。 “认识这个名字吗?” 前台小姐满脸疑惑顺着乐意侬的手指看过去,脸上的表情慢慢从疑惑,转为惊讶,又不敢置信地看向乐意侬,反复确认,最后绽放笑容。 “顾太太,你怎么来了?顾总不是才回国吗?” 乐意侬愣住,顾瀛洲回国了? 难道她又被骗了? 顾瀛洲偷偷回国不告诉她?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晚啊,听说顾总急着回家见您,工作都交给周先生处理了。” “航线都来不及约,买了机票就走了。” 见她? 人没事了也不说发个信息打个电话么? 乐意侬才想起来,自己上了飞机就关机了,下了飞机急着过来,到现在还没开机。 她翻出手机,按了开机键。 手机短暂停顿了片刻,然后开始嗡嗡地震个不停,数不清的信息一瞬间涌了过来。 她一条一条的看。 “老婆,我回来了!在家等我!” “老婆?怎么不说话?” “老婆,你和那个姓付之间什么也没有对吧?你看他的眼神里都没有爱,你是为了气我,我都知道,快回消息,飞机马上要起飞了。” “老婆我也爱你,待会儿见。” “老婆,给我看一眼粥粥。” “老婆,你是睡着了么?” “……” 夹在顾瀛洲一连串“老婆”之间有一条新闻快讯,吸引了乐意侬的注意力。 “知情人士透露知名投资人蒋楠今日于海市豪宅内被警方逮捕,具体原因不明,静待官方披露。” 乐意侬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紧,看向前台小姐:“周先生在哪儿?麻烦带我去见他。” 前台小姐拨通内线电话,点了点头,“顾太太,周先生在顾总办公室,我带您上去。” 电梯里,前台小姐热情地和乐意侬搭讪。 “顾太太,您比照片里还漂亮,我刚才见您,还以为是从中国来的电影明星。” “什么照片?你见过我照片?” 从刚才前台小姐喊她顾太太,乐意侬就心存疑惑。 她指着护照上的名字给她看,是希望她记得自家公司的实际控股人的名字,好让她到顾瀛洲的办公室去看看他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什么。 她现在又还没和顾瀛洲登记结婚,哪儿来的什么顾太太? 前台小姐眨巴着超长卷翘的睫毛,笑着说:“当然了!我们全都看过您的照片。” “之前有个大肚子女人来公司吵着见顾总,当时的前台还以为那个女人是顾太太,把人请到顾总办公室。 后来顾总回来发了好大的脾气,责怪她什么人都往总裁办领,简直没有脑子。 当月公司内刊上就发布了公司实控人的生平,从您上学时候参加的各种比赛,到您操作过的成功投资案例,再到成为GC集团实际控股人。 那篇文章有您各个时期的照片,公司上下没人不认识您。 女同事们都夸顾总是个很爱自己太太的好男人呢。” 乐意侬摘下墨镜,收到手包里。 大肚子女人应该是田晓雯了,一个公司前台能把总裁被孕妇找上门的事轻易告诉总裁夫人本人,这个前台怕是也没有什么脑子。 “我能看看你说的那个内刊吗?” 乐意侬很好奇,顾瀛洲从哪儿搜罗了她的照片。 她不喜欢拍照,拍也只拍过学校的合影,和一些比赛现场的照片。她也不能理解,顾瀛洲这样内敛的人到了M国,怎么能做出这么外放的事情来。 “当然可以啊,我手机上有电子版,楼上还有纸质版。” “原本我们内刊从5年前就全面电子化取消纸质版本了,可是那一刊,周先生说要多印一些,现在满楼都有,刚刚您在前台的时候旁边架子上那一排都是。” 电梯门打开,前台小姐随手从门外的报刊架上取下来一本,恭敬递到乐意侬手里。 乐意侬翻开,找到有自己照片的那个版面,皱着眉头咽了一口口水。 她的名字旁边赫然加了一个括号,括号里写着Mrs. GU。 顾瀛洲既不想让她失去姓名,又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自己的老婆,也真的是煞费苦心了,还知道把顾太太放在括号里,姿态摆得很低了。 乐意侬抿着嘴笑。 她都不记得自己还拍过这些照片。 有大学时候比赛的现场照片,也有之前在顾氏和清大签约仪式上的照片。 其中一张高清的单人照片,她梳着高马尾,露着光洁的额头,在晨曦的日光下看向窗外,书本在她的面前摊开,她身上穿着的是大学时期的一件T恤,场景是清大的某个自习室。 乐意侬的心仿佛被揪到了一起,顾瀛洲曾经对她说,他想她的时候会偷偷飞回来,远远地看着她。 那时候她还没有实感。 这张照片,把她拉回了大学时代,那个她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孤独奋斗的时期。 她记得这个座位,她很喜欢坐在这里,因为这里靠着窗,能看到窗外的篮球场。 顾瀛洲上高中的时候篮球打得很好,她经常偷偷跑去看他打球。 没有想到,她心里想着的人,那一刻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那种穿越时空的心悸,让乐意侬短暂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笑着笑着又有点想哭,强忍着把眼泪压了回去。 第136章 我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回来验验货 “周先生,顾太太到了。” 前台小姐敲敲门,把乐意侬让了进去。 周助理黑眼圈快到下巴尖了,头上冒着油,还有几根戗毛,从文件堆里扬起一张可怕的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 “太太,你怎么来这儿了?顾总回国找您去了啊~” 周助理看了一眼腕表,“这会儿可能还在飞机上。” “他回国也不说提前告诉我一声,之前那么可怕的新闻,我在国内能呆得住吗?” “你先出去吧。” 周助理对前台小姐点了点头,把人请了出去。 “太太,您不知道啊……” 周助理把顾瀛洲怎么带着田晓雯出入各种商场、赌场、高端会所吸引火力,如何逼迫蒋楠的人对他出手,佯装中弹住院,在医院活捉了二次下毒的杀手,如何设计揪出隐藏在公司内部的商业间谍,怎么为了能尽快回国,生生把半年的工作压缩到一周差点把他逼死,逐一向乐意侬哭诉了一遍。 乐意侬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安慰:“周助理,辛苦了,我让顾瀛洲回去分你股份,给你涨工资!擦擦眼泪吧,太难看了。” “太太……你说话一点也不伤人……” 周助理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转身打开了保险柜,从里边翻了翻掏出一摞文件来。 “这些文件是当初的股份转让,需要您签字的,正好您来了,顺手把签字补上吧,目前我们已经和M国政府达成了共识,您身上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了。蒋楠那边的威胁也解除了,后面都是收尾的工作了。” 乐意侬看着周助理身后打开的保险柜里,若隐若现的一摞信纸,眉头越压越低。 她忍不住好奇,指着保险柜问:“那些是什么?能给我看看么?” 周助理顺着乐意侬的手指看过去,伸手从保险柜里掏出一摞泛黄的老信纸,有的上边有粉色的花边,有点上边有荧光笔的记号,周助理还在扶着眼镜框,皱着眉头分辨上头的笔迹,乐意侬已经先一步认出来,一把抢到了手里。 “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情书,她明明早就当成废旧书本卖给回收站了啊?怎么回出现在顾瀛洲M国的办公室保险柜里? 想到自己没有勇气寄出的告白,肆无忌惮地把对顾瀛洲的思慕之情全都写在了这些情书里。 这里还有很多幼稚的情诗,都是她上学的时候,写给他的。 这么丢人的东西,竟然被他偷偷藏着。 乐意侬感觉自己脸红到快要爆炸了,她甚至不敢仔细回想当初都写过什么。 顾瀛洲怎么能这样呢?他一定看过,还偷偷嘲笑过她写这些幼稚的东西! 这个时候,乐意侬的手机再次振动,是顾瀛洲的音频电话。 乐意侬接通,对面有些安静,然后顾瀛洲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老婆,你终于肯理我了!我回来了!事情已经都解决了!我刚下飞机,马上就回家!” “老婆?” “你说句话,别吓我。” “顾瀛洲……” 乐意侬点开视频通话,把镜头对准那摞情书。 “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屏幕里是许久未见的顾瀛洲脸,看起来有些憔悴,胡渣靑虚虚地长满下巴,却仍然英俊。 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然后是惊讶,把摄像头也转了过去,镜头那边是海城机场的人流,听到手机那边机场播报里标准的普通话里带着轻微的海城口音,乐意侬有些想家了。 “老婆,你怎么在我办公室?还偷翻我的保险柜?这些都是我珍藏的宝贝,这都被你找到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废品回收站也是你开的吗?” “那倒没有,我也是偶然路过旧书摊,认出你的笔迹,虽然你没有署名收信人,但是这些信……应该是写给我的吧?” “……” “毕竟,除了我,也没有第二个人教过你打架吧?” “还有,抽烟可不是好习惯,我已经戒了,以后你也别抽了,你不需要抽我抽过的烟,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还有……谢谢你愿意喜欢我,我也爱你。” 乐意侬眼眶酸疼,看了一眼埋头佯装工作的周助理,拿着那一摞泛黄的信件,走到窗边。 这些信,时间太过久远,她已经不太记得自己写过什么。 随着顾瀛洲的话,慢慢想起了曾经写下的那些青涩的小心思。 心里酸涩,有点点丢人,又有些感慨缘分的奇妙,她没有勇气寄出的情话,兜兜转转还是到了收信人的手里,哪怕她连收信人的名字都没有写。 乐意侬额头靠着窗,看着曼哈顿的车流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沙哑着嗓子说: “你真讨厌,这不公平。” “你一直都知道,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错了老婆,是我不好,是我差点搞砸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乐意侬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那田晓雯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老婆,我不是和你说过,什么新闻都不要信吗?” “我只有你一个,我可从来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我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回来验验货。” “田晓雯是林震威的女朋友,她肚子里是林震威的孩子,从他那里得知了庄女士过去的一些丑事,拿来威胁我,正好我这次来M国也比较危险,需要给对方一个软肋。” “不过她也没有事,我已经把她安顿在M国生产了。” “那她要是再用那些丑事威胁你怎么办?你还要被她拿捏着去酒吧单独见她?陪她产检?要不要给孩子当个野爹?” “我去酒吧你看到了?看到了怎么不问我?一直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乐意侬立刻翻着白眼,呛声回去。 “你去酒吧见她为什么不告诉我?非要让我问到头上吗?” “那时候,你连个名分也不肯给我,我不是担心自己在你心里没有地位,又偷偷去见个怀孕的野女人,害怕被你从家里轰出去吗?” “你现在也没有地位。” 第137章 你老了,我可还年轻着呢! “现在你可骗不了我,你愿意半夜一个人坐公交车只为给我送一趟面包和水,又一个人走回家,也愿意冒着被扣押的风险跑去M国找我,你爱死我了,你不说我也知道。” 乐意侬攥着手机,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啐谁。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个P!” 顾瀛洲的无赖,让她手心痒痒的,有点想打人。 玻璃窗倒影里的周助理缩了缩脖子,一副很命苦的样子。 电话那头,顾瀛洲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语气,沉声道: “田晓雯的事你不用担心,她和林震威的犯罪证据都在我手里,哪个都比庄女士的丑闻严重多了。他们以后都不敢轻举妄动。” “快回来吧老婆,我回家洗个澡就回机场接你,记得买最快的机票,我想你了。” 乐意侬连行李也没有打开,又被连续加了三天班的周助理亲自送到了机场。 “太太,一定要和顾总说啊!涨工资的事!太太!” 乐意侬一出到达大厅,就看到顾瀛洲捧着一大捧红色玫瑰,单手插兜,站在栏杆外,对她招了招手。 他已经洗过澡,刮了胡子,好好打扮了一番,头发根根背到脑后,整个机场也找不出比他更帅的男人。 乐意侬压不住嘴角,也不好意思像少女一样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 她单手拖着行李,随着人群,绕过栏杆,走到顾瀛洲面前。 男人没有把花给她,而是伸出手,笑着对她歪了歪头。 “老婆,快抱我。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理我,我很没面子。” 乐意侬松开行李,抱住顾瀛洲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身后传来玫瑰花淡淡的香气,身边是熟悉的乡音。 乐意侬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几个月不见的思念,一个人胡思乱想又失眠的夜晚,一次次的自我怀疑又坚定相信,她太想念顾瀛洲了,心里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眼泪,哭湿了顾瀛洲新换的外套。 顾瀛洲把花扔到地上,双手去捧乐意侬的脸,轻轻在嘴唇上落下一吻。 乐意侬因为连续往返长途飞机的疲累,和之前担心顾瀛洲的焦虑上火,嘴唇有些干裂脱皮,脸上冒出两颗痘痘,眼睛还红红的。 她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眨巴着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 可一抬眼,看到顾瀛洲好好的,就在她的面前,有血有肉,不缺胳膊不缺腿,又哭得不能自已。 顾瀛洲心疼的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老婆,不哭,我们回家了。” 顾瀛洲一路上都搂着乐意侬没有松开过,一直轻声的道歉,柔声细语地哄着。 乐意侬偶尔在他胸口锤上一拳,一会儿笑,一会儿眼泪又掉下来。 “你真的太讨厌了,我讨厌你!总是让我这么难过!” 顾瀛洲就再重新哄。 车子开到家门口的时候,粥粥的叫声从顾瀛洲从前那栋被查封后一直没住的别墅传来。 两人下了车,朝那边看过去。 “粥粥可能偷偷跑去那边玩了,我们去把它牵回来吧?” 顾瀛洲拉着乐意侬的手去找狗,走到那栋别墅门口的时候,发现院子里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屋子里装饰着满屋的彩色气球。 粥粥叼着一个小篮子一颠一颠的步伐骄傲地走到乐意侬面前。 顾瀛洲从篮子里拿出戒指盒,取出戒指,单膝下跪。 “老婆,嫁给我好吗?” 乐意侬看着顾瀛洲手里的戒指,微微皱了眉头。 “这不是我买的戒指吗?我送给你,你都不愿意戴。” “我现在愿意戴了,我把里边的字改了,你一生只能买一次的戒指,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我觉得用他来求婚,很有意义。” 字改了? 乐意侬记得当初在里边刻了顾氏的slogan:Trust& Triumph Together. 她当时觉得这句非常应景,两个人是契约婚姻,她嫁给他是为了利用他的资源,把他当做踏板。 既然是合作,自然是需要信任和共赢的,做企业如此,婚姻也如此。 乐意侬拿起戒指,对着光线看到内圈上被打磨之后,重新刻上的文字: Gu Yingzhou My forever, my all. 又从戒指盒里拿出男戒,内圈上的文字是:Le Yinong My only, my one. 乐意侬立刻被顾瀛洲的心思细腻打动。 他没有用顾先生和顾太太这样的称呼,而是直接用了两人的名字。 他们不是随便哪个顾先生,或是哪个顾太太,他们都是独立且唯一的个体,并不会因为婚姻而失去自我。 他给她的戒指里写的是顾瀛洲是我的永远,我的全部。 而在自己的戒指里写的却是,乐意侬是我的唯一。 乐意侬读懂了他的表白,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爱过第二个人,而她曾经爱过顾天珩的,他只要求她的以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唯一。 乐意侬把男戒套在顾瀛洲的左手无名指上,又把女戒塞回顾瀛洲手里。 “给我戴上。” 顾瀛洲眸色一亮,激动地握着乐意侬的手,轻轻为她戴上戒指。 藏在花丛后的陈姐和田叔拉响礼花,漫天彩色飞絮。 粥粥兴奋地一蹦一蹦的跳起来咬天上的彩色飞絮。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里边的彩色气球一股脑地飞出来,越飘越高,飘向天空。 顾瀛洲的求婚,没有很盛大,但是很温馨,乐意侬很满意。 乐意侬扶着他从地上站起来,“老婆,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嗯~” “婚礼你想在哪儿办?” “再说吧~” “怎么能再说呢?我打算今年或者明年先要个孩子,婚礼得抓紧办。” “你急什么?” “我怎么不急?我都三十好几了,我手底下几个副总三十出头孩子都上小学了。” 乐意侬翻着白眼扬起脸瞪他。 “哪有你这样的?刚求婚就催娃?你老了,我可还年轻着呢!” “当妈妈好辛苦的,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要不我把戒指先还给你?” 乐意侬作势要摘戒指,顾瀛洲忙攥住她的手。 “不许摘!” “你都答应了,哪有戴上又摘的道理!” 第138章 嘴那么馋,心那么软。 乐意侬忍着没有笑出来,逗顾瀛洲实在是有趣,她有点上瘾。 小时候的偶像,如今……手到擒来,还有什么比这更爽的吗? 两个人手拉着手往回走,顾瀛洲突然低头问: “对了,我衣服你都给我扔了?” “你是不是真的变心了?” 顾瀛洲知道乐意侬能去M国找他,就不会变心,只是一到家拉开衣帽间发现自己衣柜的位置空荡荡的,心里有一丝不安。 他需要亲耳听到乐意侬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安心。 乐意侬却没有好好解释的觉悟,头也不回的随口反问: “我变心不是应该的吗?” “你又不说实话,还在那边陪别的女人做产检,我还不能变心了?” “你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变心,所以你……” 顾瀛洲突然停下脚步。 乐意侬回头看他,顾瀛洲脸色阴沉,板着一张脸。 乐意侬愣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一丝委屈,差点没控制住表情。 “可是我告诉过你,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向你求婚,你就不能再等等我,多给我些信任吗?” 乐意侬去拉顾瀛洲的衣袖,笑着哄他。 “走了,回家吃饭了,我都饿了,陈姐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 “是不是我再晚回来两天,那个叫付天明的衣服就挂到我的衣柜里了?” 顾瀛洲气得不轻,看起来不太好哄。 “你的衣服我没扔,让陈姐收起来,放储藏间了。” “为什么要收起来?我还回来呢!你要把我的衣柜腾出来给谁?” 乐意侬停住脚步看向醋意大发的顾瀛洲,走上前伸出双手帮顾瀛洲整理衣领,整理完手指也没有离开,而是顺着衣领捋到了胸口,用手指在顾瀛洲的胸口画着圈圈。 “你的衣柜,我有别的用处,一个衣柜而已,别那么小气。” “瀛洲哥哥,你每天,难道不照镜子吗?”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对别的男人动心?” 顾瀛洲的眉头,随着乐意侬手指画的圈圈,慢慢舒展开,垂下眼睫看向怀里作乱的女人。 她笑得狡诈,眼含爱意。 “瀛洲哥哥”这个称呼,自从乐意侬嫁给顾天珩,他就很少听到了。 上次是她动情时,再往前是她喝醉时。 乐意侬不知道这个称呼对顾瀛洲的意义,压抑得越久,越难以控制的渴望,被这一声“瀛洲哥哥”唤醒。 他盯着她嫣红的嘴唇一翕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和付天明没有什么。”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什么,非要说我跟他之间有什么……” 乐意侬媚眼如丝地用眼神勾着顾瀛洲,嗓音也带了一丝媚。 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顾瀛洲脸色的变化,他散开的视线又重新聚焦起来,脸色有些紧张。 “说不定有一天他会成为我的妹夫。” 妹夫? 听到妹夫两个字,顾瀛洲瞬间由阴转晴,重新握住乐意侬的手,十指紧扣。 “走了,回家吃饭~今天的饭是我亲自下的厨,都是你爱吃的。” 粥粥很懂事地走在两人前面,走两步回头看看两人跟上来没有,一路把两个人引回家里。 狗眉毛始终拧在一起,一副为家操碎了心的苦大仇深样。 顾瀛洲做了红烧排骨,平锅牛肉,口蘑豆腐和香芹百合。 红烧排骨和香芹百合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菜,平锅牛肉和口蘑豆腐却是她在大学食堂里最喜欢点的两个菜,看到这两个菜的时候,乐意侬心底是有小小的惊讶的。 顾瀛洲连这两个菜都知道,他在她身上安摄像头了吗? 她在他的面前透明的一样,她要是皇帝,得先把顾瀛洲宰了。 窥探君心,可还了得? 乐意侬想起来那句台词,“此子不杀必留后患。”,夹着一块排骨低头抿着嘴笑。 “还没吃就笑得这么开心?我手艺太好了?只靠色香就能讨老婆欢心,不需要尝尝味了?” “没有,我太开心了,就是想笑还不行吗?” 乐意侬可不打算告诉顾瀛洲,她刚刚在脑子里当了皇帝,还对他起了杀心。 “我们不喊陈姐和田叔一起吃吗?” “陈姐和田叔收拾完我那边,就下班了,今晚就我们两个。” 这时粥粥在桌子底下“呜呜”了两声,顾瀛洲微笑低头,补上一句,“还有洲洲。” 乐意侬挑了一块肉多的排骨,把肉剥下来,给粥粥一块。 粥粥两口就吃完了,又眼巴巴地望着乐意侬。 “你平时就是这么喂它的?” 乐意侬支棱着油滋滋的手指尖,疑惑的看向顾瀛洲,“怎么了?我喂的不对吗?” “我也知道不应该在餐桌上给小狗投喂,可是他太可爱了,忍不住。” 可爱? 顾瀛洲视线看向自己精心挑选的赛级护卫犬,在乐意侬面前蹲着,眼睛滴流圆,水汪汪的透着一股子贱兮兮的谄媚,眯起了双眼。 乐意侬以为顾瀛洲想说这样会教坏粥粥的规矩,谁知顾瀛洲回身打开冰箱,拿出一整块排骨。 粥粥眼前一亮,立刻摇着尾巴根坐到了顾瀛洲面前,叼着半扇排骨一溜烟就回窝了,背影都透着骄傲和欢乐。 乐意侬有点看呆了。 顾瀛洲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乐意侬的碗里,安慰她:“粥粥是大型犬,你那个喂法是喂小狗的。快吃吧,我给你做的排骨,你倒好,第一块就给狗了。” 乐意侬怀孕之后就不太喜欢油腻的食物,只喜欢酸的,辣的,排骨虽然好吃,她也有点难以消受。 不过怎么说也是顾瀛洲的一片心意,他又是准备求婚,又是亲自下厨,她不愿意扫兴,夹着排骨尝了一口。 味道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比陈姐的手艺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但是,哄男人就像哄小孩一样,夸就完了。 “哇,老公,你手艺还是那么好,比陈姐做的都好吃!” 顾瀛洲果然很吃这一套,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是么?那以后我有空就经常做给你吃。” 一顿饭而已,她又肯叫他一声“老公”了,多好的小姑娘啊!嘴那么馋,心那么软。 他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就见乐意侬脸色一变,突然看向他,迟疑了片刻,放下碗筷跑向卫生间。 顾瀛洲紧张地跟过去,乐意侬正抱着马桶吐,他走过去帮她拍着后背。 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不高,没发烧。 “是不是连飞了一天累到了?” 第139章 你们两个是怎么做父母的噻? “水~” 乐意侬回手找他要水,顾瀛洲慌忙跑去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瓶饮用水,拧开瓶盖送到她手里。 “怎么样?好些了吗?老婆?我给你找点药吃吧?我担心你是肠胃炎。”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顾瀛洲陪乐意侬回房间,“老婆,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你泡个热水澡再睡,舒服些。” 乐意侬躺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把她怀孕的消息告诉顾瀛洲,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顾瀛洲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见乐意侬已经睡了,走到床边蹲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有一缕发丝垂落在她嘴边,顾瀛洲轻轻帮她拨开,顺到脑后。 她像是很满意,在枕头上蹭了蹭,给自己蹭了个舒服的姿势。 顾瀛洲勾着唇角,在床边守着乐意侬看了很久。 原本他想好好表现一下,特意把自己洗干净,浴缸里铺满了玫瑰花瓣。 可是看到乐意侬睡了,他也丝毫不觉失望。 只觉得幸福的感觉实实在在地塞满了胸膛。 他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他的小姑娘。 他忍不住偷偷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吻,见她没有被吵醒,又在嘴唇上偷了一个吻。 这次她眉头皱了皱,翻身把腿压在了被子上。 顾瀛洲爬上床帮她重新盖好被子,轻轻握着她的指尖吻了吻。 他没舍得像从前一样自己盖好被子,调低空调温度,等着乐意侬往他怀里钻,而是轻轻地钻到乐意侬的被子里一点一点把人挪到怀里。 柔香软玉抱了满怀,心里踏实无比。 他的小姑娘似乎胖了点,身上有肉了,摸起来手感更好了。 半夜的时候,乐意侬饿醒了。 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正躺在顾瀛洲怀里,委委屈屈嘟囔了一句:“老公,我想吃火锅。” “火锅哪有我好吃?” 也不知道顾瀛洲是没睡,还是被她吵醒了,她还想说些什么,呼吸却被热吻封住,嘴里的话变成一声嘤咛。 “呜……” 身上的睡衣像是被按了什么一键剥离的按钮,两下就被顾瀛洲扔到了床下,动作熟练的像是处心积虑了整晚,琢磨怎么解开这几颗扣子。 她伸手顺着顾瀛洲的腹肌,攀上胸肌,再到肩膀,将人拉进怀里,她很喜欢这样抱着他的感觉,又安全,又令人心悸。 她甚至伸出双腿去缠他的腰,双手攀上他的脖颈,抱着他的后脑。 “老婆,想我了吗?” 顾瀛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又勾人。 乐意侬的身体本能地回应着。 顾瀛洲像是得到了许可,再次将吻加深,一双手四处作乱,缠的乐意侬抑制不住地将他抱得更紧。 “老婆,抱得太紧了,耽误我工作了。” 乐意侬稍稍将人松开,顾瀛洲向后退了退,俯下身。 乐意侬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立刻出手阻止。 “不要,我还没洗澡。” 顾瀛洲的呼吸粗重,眼神里带着迫切。 “那我抱你去浴室,我帮你洗,我能看见,比你洗得干净。” 乐意侬稍微回了神,红着脸摇头,“那也不要,我怕有人不愿意。” “我愿意啊!为你服务,我心甘情愿,只要你喜欢。” 乐意侬朝着顾瀛洲瞥了一眼。 “我说的不是你。” “你什么意思?” 他给自己老婆服务,还有人能不愿意? 顾瀛洲此刻正上头,完全听不懂乐意侬话里的意思。 乐意侬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越发扭捏起来。 “医生说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尽量不要行房事,现在刚好是第三个月……” 顾瀛洲的眉头慢慢扬起,瞳仁带上光,直勾勾地盯着乐意侬的肚子。 他还以为她是胖了。 顾瀛洲俯下身,抱着乐意侬的肚子亲了两口,“儿子,爸爸回来了,你有没有闹妈妈?” 乐意侬无语推开他的脑袋。 “才三个月,还没核桃大呢!听得懂才怪了~胎教得等有胎动之后。” 顾瀛洲冥顽不灵,抱着她的腰不松手,在她的肚皮上又亲了两口,还用鼻尖轻轻蹭了蹭。 “我不管,我儿子就是比别人家孩子聪明~” 乐意侬笑着骂他:“神经~” 顾瀛洲一脸得意,嘴角根本压不下去,突然坐起来问她: “你刚才说你要吃火锅?你想吃哪种火锅?” 于是顾瀛洲和乐意侬半夜三点,行李也没带,登上了飞山城的飞机。 早晨一落地,就打车去了当地最火的一家火锅店。 “老婆,你喜欢吃什么?多吃点。” 顾瀛洲脸上始终带着宠溺的笑,直到下午,乐意侬在顾瀛洲的怀里睡午觉,突然觉得肚子疼。 “老公,我肚子疼。” “肚子怎么会疼的?” 说着肚子疼,额头上的汗就落了下来,吓坏了顾瀛洲,抱着乐意侬打车去医院。 “司机,我老婆怀孕了肚子疼,你开快点。” 司机听说是孕妇要去医院,车开到飞起,乐意侬一下车就吐了。 顾瀛洲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手忙脚乱过,抱着乐意侬就往急诊跑。 结果两个人被大夫一顿数落。 “怀孕了还吃火锅儿?还吃辣锅儿?” “吃了辣锅儿还吃冰?你们两个是怎么做父母的噻?” “辣锅不许吃了哈!” “实在馋趴在火锅店门口闻闻味儿噻?” 乐意侬被骂得一脸委屈,顾瀛洲还以为她是馋的,主动为老婆争取。 “大夫,我老婆就想吃火锅,每次少吃一点可以吗?” 大夫年纪不小了,头发都变成五线谱了,捏着眼镜腿看向听不懂人话的顾瀛洲。 “可以,想要儿子长个赖梨头你就接着吃噻~” 顾瀛洲这辈子还没遭到过这样的待遇,一时语塞。 乐意侬看到他被大夫怼到吃瘪的样子,有点忍不住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实在不讲义气,只好扭过头捂着嘴偷笑。 “你们两个去门口拿个小册子回去好好学习一哈!” “现在都优生优育,哪有像你们两个这样的?怀了孕啥子都不学习,还养娃儿?” “开了药咯,出去交费,一楼取药噻。”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40章 老公,你没吃饭吗? 乐意侬推了推顾瀛洲的手臂,两人逃出了问诊室。 “这大夫说话阴阳怪气的,回去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重新检查。” “我有医生,都是最好的,医生说不能吃太辣,也不能吃太多,我平时都是吃一点点,今天是有点忘乎所以了,我以为没事的。” “对不起了老公,害你一起被医生骂。” 顾瀛洲虽然嘴上嫌弃那医生阴阳怪气,还是一出门就询问护士刚刚医生提到的小册子在哪儿领。 排队领册子的时候,乐意侬对顾瀛洲说:“你在这儿排队领册子,我刚才忘了些事情,回去问一下大夫,你领完册子就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朝着诊室走去,她的身影始终在顾瀛洲的视线里,他也没有坚持一定要跟着。 从半开的诊室门里,能看到乐意侬低头问了医生什么,手指头暗戳戳地捏着衣角,这是她紧张的时候才会有的小动作。 什么问题,会让她紧张?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怕他担心,没让他知道? 顾瀛洲领了册子就往诊室方向走,走到一半,乐意侬已经问完出来了。 “走吧,我问完了,咱们打车去机场吧,明天还上班呢。” “你问了医生什么?” “没什么,一些注意事项。” “什么注意事项?” 乐意侬脸上一红。 “哎呀,回去跟你说,别在这儿堵着门,走了~” 乐意侬拽着顾瀛洲的手出了医院招手打车,上了车顾瀛洲一直低头皱着眉毛研究手里的小册子。 难得见到顾瀛洲如此紧张的样子,乐意侬抿着嘴笑着欣赏自己的男人,除了帅还有一些可爱。 “老婆,这上面说坐飞机都有风险,都怪我一时兴起,你都已经为了我做了十六个小时飞机了,我还非要带你来山城吃火锅。” 此刻,顾瀛洲再也不是那个吐着烟圈,表情冷漠,眼神忧郁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山城,在街头巷尾的火锅店里染上了浓浓烟火气,他现在和一个普通焦头烂额的新手爸爸没有什么分别。 见他表情懊恼,乐意侬摸着他的手背安慰:“没事的,我都有按时产检,现在没事,孕晚期就不能坐飞机了。” 可是顾瀛洲却似乎没有被安慰到,在出租车的后排座椅上,将乐意侬搂进怀里,原本他蓄了很大的力气,又怕把她碰坏了,半路硬控着自己把力气卸掉,抱得小心翼翼,好像她是个什么易碎品,一个吻落在乐意侬的头顶。 然后是顾瀛洲低沉的声线,从头顶传来。 “一想到我在M国陪别的女人产检,你建档都是自己去的,就觉得心里难受,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要是我知道,一定会推进得更努力一些的。” 乐意侬脑子里闪现周助理锵毛的脑袋和半张脸那么大的眼袋,要是推进得再努力一些,人怕是都快没了。 “哼!” 出租车前排发出一声嘲讽,司机从后视镜里狠狠地挖了顾瀛洲一眼。 那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 就差没有骂出声来了。 乐意侬偷偷看过去,甚至和司机在后视镜里对上了眼神。 司机眼神反复确认,好像在说:开团就跟,这种狗男人,老子帮你把他骂化了! 想想刚刚顾瀛洲的话,一般人听了的确容易误会。 乐意侬忍着笑意揉了揉顾瀛洲的头发,在顾瀛洲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让司机知道她没有开团的意思,这狗男人,她宝贝得很呢。 “哎……” 司机摇着头,一顿唉声叹气,仿佛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乐意侬在顾瀛洲的怀里乐不可支。 顾瀛洲对此毫无察觉,拍拍司机座位,“师傅,麻烦您改道去H酒店,我们不去机场了。” “怎么不去机场了?明天还上班呢~” “我让秘书申请航线,我们等一等家里的飞机吧,别再挤民航了,我不放心你和别人挤。” 航线申请到了三天后,这三天顾瀛洲陪乐意侬玩遍了山城。 第一天晚上,乐意侬刷着手机,看着视频里最近流行的情侣拍照姿势。 女孩子站在原地,男孩子在快门按下的瞬间,从身后将女孩揣走,拍成一道残影,还挺酷的,不知不觉间反复看了好几遍。 顾瀛洲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她都没听见,直到顾瀛洲的声音落在耳畔,自己被搂进肌肉坚实的怀里才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这音乐都反复播放好几遍了。” 手机被顾瀛洲从手里拿走,屏幕的光打在顾瀛洲英俊的五官上。 “没看什么,觉得有趣多看了两遍。” 顾瀛洲把手机帮乐意侬关上,“很晚了,别看了,我把浴盆用酒精里里外外又擦了一遍,我抱你去泡个热水澡。” 乐意侬来不及拒绝,已经被顾瀛洲打横抱起,其实她已经很困了,只想简单洗一个澡就睡了。 顾瀛洲把她轻轻放进装满温水的浴盆里,取了沐浴球揉了一大团泡沫。 乐意侬扬起眼睛看着他,“你干什么?” “我帮你洗啊?” “不用,我自己能洗。” “我就想帮你洗,那册子上说,后面你会越来越重,洗澡也会变得困难,我得提前先练练,别动~” 乐意侬的手臂被顾瀛洲轻轻握在手里,他眼神认真又带着点紧张,沐浴球搓在她的皮肤上,都感觉不到力度,轻轻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在考古,生怕碰坏了古董瓷器。 “老公……” “嗯?” “你没吃饭吗?” “吃了啊?” “吃了你用点力气,我现在只是沾上了一点泡沫,根本没有洗到啊,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说到她要自己来,顾瀛洲瞪着眼睛制止了她,“别动!我这不是怕给你搓疼了吗?现在这力度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顾瀛洲洗得认真,没有像当初乐意侬给他洗澡的时候一样只管背面,不管正面。 正面他洗得反而更认真,好像还故意拖慢了节奏,打圈打起没完了。 原本乐意侬很享受地闭着眼,直到胸口被打了四十多圈泡沫,终于不耐烦地睁开眼朝着顾瀛洲看过去。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141章 小心骗子啊!婚前财产要公证 “噗……” 乐意侬没有忍住,立刻闭上眼转过头不看他。 顾瀛洲知道她在笑他,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嗓音有略带委屈。 “小东西,我为你服务,你还有心思笑话我。” “老公,你记不记得我今天在医院回去诊室问了一下注意事项?” “嗯。”顾瀛洲似乎心有所感,手上动作都停了下来,满眼期待等着乐意侬后面的话。 乐意侬仿佛在顾瀛洲脸上看到了粥粥等肉骨头的眼神,心里忍不住想笑,故意把话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盯着他的双眼说: “大夫说小心点就行。” 下一秒,浴盆里的水漫出去半盆,乐意侬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双唇就被滚烫的呼吸吻住。 “老婆,我想要,可以吗?” 乐意侬伸出双臂将顾瀛洲的脖颈搂住,唇齿缠绕间轻轻“嗯”了一声。 等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酒店柔软的被子里,一只脚被攥在顾瀛洲的手里又捏又揉的,还有点舒服。 “我睡着了?” “嗯,还打呼噜呢……” 乐意侬脸上一阵尴尬,这种时候睡着了,还打呼噜,似乎有点不尊重人了。 “对不起,我太困了,浴盆里又太舒服了。” “是我不好,小册子上说孕妇都嗜睡,你都那么累了,我还总想折腾你。” 顾瀛洲手上用了些力气,乐意侬忍痛:“嘶……老公,你在做什么?” “帮你按脚啊……你脚有点肿,听说孕妇都会脚肿,以后我每天晚上帮你按,好不好?舒服么?” “舒服,老公你真好。” “那等我们回去就领证,领完证我去你家见家长。” “见家长?” 见他们干什么? 在乐意侬的脑子里和顾瀛洲结婚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见家长的概念和必要性。 乐立昌和崔梅,对她来说都算不得家长。 如果放到从前,她会想带顾瀛洲去见见蒋楠,可如今…… “对,我要娶你做我太太,当然要正式见家长。” 顾瀛洲抬起眼帘看向她,眼神里有他的坚持。 “你之前……两边家长都见过,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乐意侬这下听懂了,他在意的是她和顾天珩结婚的那一次,虽然他们没有正式办过婚礼,但是两边都见了家长,尤其是去顾家的那一次,他也在场。 她就是那天改口,叫了他第一声“大哥”。 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乐意侬才明白顾瀛洲当时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 甚至怀疑,顾瀛洲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一天,下定决心在她和顾天珩的结婚证上做手脚的。 “你想见就见吧,反正乐立昌也做不了我的主,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顾瀛洲捧着乐意侬的脚亲在脚底板上,亲得她痒痒的,不自觉地想躲,又被捉回去。 “哎呀,你干什么,那是脚!” “脚怎么了?脚也是香的,我亲手洗的。” “你母亲呢?我指的不是方瑾。” “你要见我妈?我现在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主,你不用勉强自己见她,我妈可能比较难缠。” 事实上,乐意侬自己都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崔梅了。 自从上次在顾氏楼下那一次,崔梅也没再联系过她,她也不愿意面对,就这么断联了有一阵子了。 顾瀛洲却说:“你妈和你哥应该也快回国了。” “回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去哪儿了?” “你不知道?” 乐意侬疑惑地摇摇头。 “陆彦修这小子,真是……他没告诉你?” “没有啊?他做了什么?他把我妈怎么了?” “他把你妈和你哥送上了去南美的渔船,给他们两个在船上……找了个活干。” 南美……渔船……找了个活干? 这几个词放到一起,乐意侬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形象是用刀撬开牡蛎的苍老的于勒叔叔。 然后是在远洋渔船上发生的各种恐怖事件,海上比楼还高的巨浪……心里终于对崔梅和乐司臣有些释怀了,他们虽然可恶,但是似乎也……罪不至此。 “应该快环球一周,差不多该回国了,运气好能赶上咱们俩的婚礼。” …… 乐意侬是在民政局排队等着领证的时候,抽空给乐立昌打的电话。 自从她成功把乐立昌从公司挤出去,乐立昌从一开始的崩溃暴怒,到后来看到方欣爱和方欣阳一对儿女对乐意侬的忠心耿耿,还有乐意侬接手L&F之后,公司的蒸蒸日上,乐立昌也慢慢认清了现实,接受了自己的退休生活。 如今时不常地也会主动给乐意侬打电话,胡乱关心几句,试图缓和从来就没好过的父女关系。 但是乐意侬从来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那迟来的父爱,对她来说已经太迟了。 她已经学会了在没有父亲关爱的情况下过好自己的人生,从很久以前就不再需要乐立昌的关心了。 乐立昌接到乐意侬电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紧张和生疏,还是乐意侬先开的口。 “爸,我要结婚了,明天我带人回家,你让方姨准备一下。” 电话那头的紧张戛然而止,吃惊让他的嗓门不自觉的提高。 “你要结婚了?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怎么会这么突然?和谁?对方家世怎么样?父母还健在吗?” 乐立昌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排在前面的一对已经快办完了,马上轮到他们了,乐意侬急着挂电话。 “明天见面再说吧,我排队领证呢。” 听到领证,电话那头的乐立昌声音立刻拔高。 “你领什么证?哪有先领证再领回家的?怎么也要双方父母见过面才能领证啊!意侬?乐意侬!你小心骗子啊!婚前财产要公证……” 乐意侬没有听完就挂断了,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他和顾瀛洲之间,已经不需要计较这些了。 顾瀛洲在婚前几乎把全部身家都转到了她的名下,面对这样孤注一掷的感情投注,公证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的手被顾瀛洲抓在手心里,挣扎着变成十指紧扣,她用力回握,对身边的男人笑了笑。 顾瀛洲也低头看她。 再次填写这些表格的时候,乐意侬有些轻车熟路了。 填到一半的时候,手里的水笔突然不出水了,乐意侬在旁边空白的本子上划了几圈,还是写不出来,她正要找工作人员要一支新的水笔,这个时候,顾瀛洲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142章 那怎么行?意侬是你弟妹啊! 顾瀛洲神色凝重,看了她一眼,缓步走到一边。 乐意侬预感不妙,拿着表格跟过来。 顾瀛洲转身的时候,刚好讲完电话,低头看到乐意侬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谁的电话?” “是爷爷,夜里发病送医院,正在手术。” 乐意侬瞬间没了排队登记的心情,顾爷爷在乐意侬心里的分量是不一样的,甚至比乐立昌还要重。 在乐意侬关爱稀薄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只有顾爷爷看到了她的与众不同,欣赏她,爱护她。 甚至在她和顾天珩的婚姻里,自始至终站在她这边,看到她的付出,也肯定她的付出。 自从和顾天珩离婚,和顾瀛洲分手,她就找不到借口去看望,每次想到爷爷心里都很难受。 “我要去医院看爷爷,可以吗?登记我们可以明天再来。” “可以,本来也要带你见我的家人。” 一路上顾瀛洲都搂着乐意侬安慰,好像做手术的是她的亲人。 到了医院,乐意侬被顾瀛洲攥着手一路找到手术室门口。 顾游靠墙站着,他前些日子已经出院了,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了许多,也苍老了不少。 庄雅婷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眼神空洞,相比上一次,也不再容光焕发,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 还是顾天珩第一个发现了他们。 他的视线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快步走上前挡住背后两人的视线,推着顾瀛洲的手臂往楼梯间走。 推搡间,庄雅婷和顾游朝这边看过来,乐意侬松开了手。 顾天珩回头匆匆交代了一句,“我和我哥说几句话就回来。”就拽着顾瀛洲往楼梯间走去。 乐意侬收回目光,跟着两兄弟一起到了楼梯间。 “哥,意侬,你们……”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在民政局,排队等着登记复婚。” 这句话对顾天珩来说,信息量太大,无异于反复扎心。 顾瀛洲说的时候,看似无意实则故意。 乐意侬偷偷捏了捏他的手指。 顾天珩眼神复杂地看着顾瀛洲,又瞥了一眼乐意侬。 冷静了一分钟,才开口: “爸刚出院,身体状况还不稳定。” 他看着乐意侬,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说出了实情。 “他们两人正在闹离婚,爷爷就是听到他们两个吵架,才气到住院手术的,上次住院的时候大夫就说过,不能让爷爷再生气了。” “你们确定要这个时候把你们要结婚的消息告诉家里吗?” 顾瀛洲沉声问:“你有意见?” 顾天珩脸上带着靑虚虚的胡渣,看得出来他最近因为家里的事没少操心,昨晚一定是熬了大夜。 他表情愣了一下,语气里带了些埋怨。 “我能有什么意见?我的意见管用吗?你们两个谁会管我怎么想?” 很多话,乐意侬堵在心里,说不出口。 在了解全部真相之后,她终于有一点能够站在顾瀛洲的角度,理解他的心情了。 这些年,他为了顾家默默承受和付出的,既得不到回报,也得不到认可,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即便是本性善良的顾天珩,也不能完全明白顾瀛洲为他做过的一切。 乐意侬突然很心疼身边这个男人,松开顾瀛洲的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他一直以来,心里该有多委屈啊? 顾天珩看着乐意侬的举动,嘴角向下压了压,又去劝顾瀛洲。 “我怕爸再受刺激,爷爷已经住院了,咱们家经受不起折腾了。” “他们为什么闹离婚?” 顾天珩没想到顾瀛洲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他一向和父母不算亲近,为人冷漠,也从不八卦。 在顾天珩看来,就是父母真的离婚了,大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皱着眉头,像是在记忆里搜寻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最近公司事情比较多,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停车的时候,正赶上救护车开进来。” “我也是听夜里值班的保姆说了一嘴,两个人夜里吵架摔东西,爷爷过去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气成这个样子。” 顾天珩从楼梯间的小窗侧头往医院走廊里看了一眼。 “我问了,谁也不说。” 乐意侬隐约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偷眼去看顾瀛洲,他面沉似水沉默着。 顾天珩又朝走廊看了一眼,面色紧张地推开防火门,大步走了出去。 手术室的灯灭了,昏迷着的顾爷爷被推了出来,顾天珩和庄雅婷陪着坐电梯去VIP病房。 顾游和顾瀛洲留下来听医生的术后吩咐,乐意侬慢一步在两人后边站着。 医生戴着帽子,口罩,厚厚的眼镜反着光,头上的发丝被汗粘在一起。 “手术很顺利,再晚一点送来就危险了。” “老人家心血管都比较脆了,以后千万不能再动怒。” “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不见得能有这么幸运了,做儿女的,多顺着点老人。” 顾游脚步有些踉跄,和大夫沟通完,被顾瀛洲扶着等电梯的时候才想起来问乐意侬: “意侬啊,你怎么来了?” “是刚好和瀛洲在谈工作吗?” “难为你有这个孝心,不过老爷子刚做完手术,今天未必能醒来,你公司也挺忙的,要不你明天再来?” 乐意侬张了张嘴,还是顾瀛洲先开了口: “爸,我们是从民政局赶过来的。” 顾游像是没听明白,疑惑的抬头看着顾瀛洲。 “我和意侬要结婚。” “那怎么行?意侬是你弟妹啊!” “爸,他们没结过婚,这事你是知道的。” “那他们也……” 顾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最令人放心,又始终看不透的大儿子。 “你早就看上自己弟弟的老婆了?你们两个?” 顾游捂着心脏,脸色惨白。 第143章 “别听。” 乐意侬担心顾游出事,忍不住开口: “爸……顾叔叔,阿珩知道我们在一起,我是和阿珩分手之后,才和瀛洲在一起的,而且……” 乐意侬捂着自己不怎么明显的小肚子,“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算命的说是个儿子!” 顾瀛洲瞳仁看向乐意侬,乐意侬对她眨了眨眼,微微摇了摇头。 顾游听到乐意侬怀孕了,还是儿子,视线直勾勾盯着她的小腹,又看向她。 乐意侬点点头,示意她说的都是真的。 “顾叔叔,您要保重好身体,孩子的名字还得征求您和爷爷的意见,瀛洲留学太久了,国学都忘光了。” 乐意侬不惜踩着自己老公去哄顾游,这马屁拍得轻轻柔柔,顾游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打开诗经和楚辞开始挑名字了。 电梯上行三层,短短五分钟,顾游的心情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 乐意侬肚子里是他第一个孙子,顾家第一个重孙,老爷子知道也会高兴的。 他看着乐意侬,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之前住院的时候,他还常常惋惜,要是阿珩和乐意侬没有离婚,他如今都该抱孙子了。 乐意侬经营公司的能力又那么强,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媳妇儿。 没想到,兜兜转转,抱孙子的愿望又有盼头了。 既然当初两个人的婚姻全海城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想必乐意侬嫁给瀛洲,乐家那个老东西也不会有意见。 庄雅婷,就更没资格有意见了。 顾游眼里潮湿,眼眶通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爸爸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初你对阿珩有情有义,仁至义尽,是阿珩没有这个福气。” 说着抬手拍了拍顾瀛洲的肩膀。 “你以后要对意侬好,她是咱们顾家的功臣。” “家里太久没有好消息了,可惜如今公司已经……” 顾游想到顾瀛洲为顾氏做的一切,心里莫名愧疚。 顾瀛洲出事之后,是他主动提出来和顾家割席,把股份转给阿珩。 可是顾游心里非常清楚,那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当时他和庄雅婷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即便他不主动提出来和顾家割席,他们也未必不会舍弃顾瀛洲,全家除了老爷子被瞒着不知情,只有阿珩站出来反对过。 他和庄雅婷,对这个儿子,太过薄情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了这样。 想到这里,顾游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看向乐意侬,“意侬,你别担心,爸爸做人最讲公平,虽然现在大部分公司股份都在阿珩手里,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那句“不用了”还没来得及出口,电梯门打开,顾游也不用人扶着了,率先大步走出了电梯,朝着VIP病房走去。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庄雅婷在病房门口看到顾游身后的顾瀛洲和乐意侬眉,发出灵魂质问,不欢迎的态度溢于言表。 顾天珩从病房里走出来,庄雅婷像责备似的,质问他: “你给顾瀛洲打电话了?” “妈,爷爷住院动手术,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通知大哥?” 庄雅婷指着顾游和顾瀛洲之间的乐意侬,又问: “那她呢?她干什么来了?” “她是我老婆,陪我来看爷爷。” 庄雅婷眼珠缓缓转向顾瀛洲,又去看顾游。 见顾游面上毫无惊讶之色。 “你们都疯了吗?” “她是阿珩的前妻,怎么能做你老婆?还有没有人伦?让人知道了,顾家怕不是要被全海城笑死?” 庄雅婷心疼地看向顾天珩,却恍然发现顾天珩面无表情,竟也丝毫不惊讶,他也早就知道了! “庄阿姨,哪里来的全海城?” “当初不是您说的,我和顾天珩既没有办过婚礼,也没有出席过公开场合,除了顾家和乐家,根本没人承认我吗?” 乐意侬抱着顾瀛洲的手臂没有松开,怕他听到自己和阿珩的过去不高兴,又用手缠上他的手指紧紧握住。 “况且我只是照顾了阿珩一年,帮他重新站了起来,连结婚证也没领,阿珩给我的钱,我也都退还给阿珩了,我不欠你们任何人的。” 庄雅婷哪里听得进去,她癫狂地指着所有人。 “疯了,你们全都疯了!” 顾天珩上前一步想把人扶住,却被大力推开,撞到墙上,表情错愕地看着平日里端庄优雅的母亲在医院走廊里发疯。 他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庄雅婷。 乐意侬也察觉到了庄雅婷身上的不正常,她抬头看向顾瀛洲,见他面色深沉,眼里藏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此刻她终于触摸到他一直以来对庄雅婷深沉的爱和无奈。 他此前去M国,冒着被她误会,惹她伤心,可能会失去她的风险,也要把庄雅婷的那些丑事按在灰烬里,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庄雅婷,保护顾家。 他像是电影里那些超级英雄,一次次在拯救地球之后,隐匿人迹之中,自我疗伤,无人知晓。 而他一次一次地挽救着母亲的颜面,却始终被母亲忌恨着,从未得到过应得的母爱。 乐意侬指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替他感到窒息。 “那天车里的女人就是你!藏在顾瀛洲怀里的女人就是你!对不对?” “你这个贱人,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杀了你!” 庄雅婷丧失理智朝着乐意侬扑了过来,顾瀛洲回身将乐意侬抱在怀里保护起来。 乐意侬听到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是顾天珩的喊声: “爸,你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啊!” “把你妈控制住,别让她在这儿发疯,我打电话给陈医生!” “我不要!不许打!我要跟你离婚!你没资格把我送回去!” 乐意侬从顾瀛洲的怀里探出头正对上庄雅婷癫狂的眼神,她伸出手指着她。 “都怪你!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坏到一起去了!蛇鼠一窝!” 乐意侬的耳朵被捂住,她从顾瀛洲的怀里抬起脸,第一次直面顾瀛洲的难过。 “别听。” 第144章 因为我对你图谋不轨 耳朵被他捂着,声音隔着手掌,有些嗡嗡的。 她伸出手用力地抱住顾瀛洲,想要给他一些安慰,也想缓解心里的难受。 原来他一个人面对庄雅婷的时候,是这么难受,而且他从小就要面对这一切。 半小时后。 在庄雅婷挣脱了顾天珩的束缚,把护士站的电脑都推到地上之后,终于被医生带走,顾游跟着一起去办手续,临走的时候回头嘱咐顾天珩。 “阿珩,你留下,有些话等我回来慢慢告诉你,你爷爷醒了身边不能没人。” 顾天珩本就脸色憔悴,此刻更是面色难看。 电梯门在顾天珩的面前关上,他等不了顾游回来,回头问顾瀛洲。 “大哥,妈是怎么了?” 乐意侬被顾瀛洲搂着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抬起头看向顾天珩。 她伸手在顾瀛洲的胸前拍了拍,“你去和阿珩单独聊聊,我在这里守着爷爷。阿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个家以后要他来扛,你总要让他知道的。” 顾瀛洲的手在乐意侬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站起来推着顾天珩的手臂往远处走。 她看着两兄弟的背影,一个深沉,一个迟疑,消失在走廊深处。 护士从病房里出来,只看到乐意侬一个人,只好对她交代注意事项。 “病人随时会苏醒,你可以进去守着。” “如果恢复意识了,一开始先不能喝水,渴了只能用棉签沾一沾嘴唇,8小时后才能喝水。” “要是24小时之内都没醒,就要叫医生重新会诊了,你们可以多和病人说说话。” “知道了,谢谢您。” 乐意侬点点头推门进去。 顾爷爷身上连接着各种监控仪器,脸上罩着呼吸机,病房里回响着有规律的仪器运行的声音。 乐意侬在床边坐下,握着顾爷爷的手。 他的手上皮肤皱皱的,比从前瘦了许多。 乐意侬心疼得眼眶发红。 “爷爷,我好久没来看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求求你,快点好起来,我和瀛洲结婚了,你要来参加婚礼,做我们的证婚人。” “还有我已经怀孕了,我和顾瀛洲都很忙的,将来你要负责教会他下棋,好不好?” 乐意侬的鼻音很重,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她用手背去蹭,眼泪却越擦越多。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乐意侬像小时候一样,伸出一根小手指,勾住顾爷爷的手指。 只见那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真的勾住了她的小指。 她抬眼望去,顾爷爷缓缓睁开双眼。 “是真的吗?” “不是哄我老头子?” 顾爷爷刚醒,浑身无力,还是努力地转头想看清乐意侬。 “你们有孩子了?” 乐意侬忙去拿水杯和棉签,在老爷子干涩的嘴唇上沾了些水。 重重点了点头,摸着小腹说:“已经三个月了。” “好好好,瀛洲终于得偿所愿娶到你了。” “爷爷不是夸口,瀛洲这孩子是我带大的,从小就懂事得让人心疼。” “你要好好待他,他会是个好丈夫的。” 顾爷爷的话令乐意侬有些讶异。 她想起上一次顾爷爷住院的时候,就把她认成了顾瀛洲的媳妇,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们两人的手按到了一起。 “我知道的,他对我很好。爷爷,你为什么说,他终于得偿所愿娶到我了?您一直都知道么?”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沧桑。 “哎,人老了,很多事,想看不清都难。” “他高中的时候,认了我一个战友的儿子做师傅,学习资本运作。” “我知道那人有些本事,但是心术不正,也知道顾游两口子偏心,瀛洲想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就由着他去了。” “后来他很有天赋,学了两年,手里已经掌握了大量资本,财富快速积累几乎比肩当时的顾氏估值,也遭到了那个人的嫉妒,开始对他频频出手。” “谁知他突然把手里的资本全都拱手送给了那个人,求他收你做徒弟。” “那时,我就知道,瀛洲对你,是极看重的。” “他对你的感情,不像是恋人,也不像是兄妹,倒更像是……” 顾老爷子摇了摇头,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或许是刚苏醒脑子还有些混乱,他停顿了许久才说: “恐怕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你过得好了。” 乐意侬大为震撼,万没有想到蒋楠是顾瀛洲亲自给她选的师傅。 这么说当初蒋楠也并非看出她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初入师门的优待,全是因为他拿了顾瀛洲的全部身家。 “我也劝过他,如果喜欢你,可以等你大学毕业,慢慢接触,没有必要让你学这些,女孩子有个自己喜欢的事业忙就好,你还那么小,又是姑娘家,也未必对金融市场的厮杀感兴趣。” “可是他说……” 顾爷爷像是在努力的回忆。 “他说,你需要的是底气,这个东西他替你试过了,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摸透,学会,变成自己的底气。” 顾瀛洲和顾天珩从楼梯间回到走廊里,就看到乐意侬满脸泪水地从病房里走出来。 顾天珩先是一愣,快步冲向病房里。 顾瀛洲也以为爷爷出了什么事,紧随其后,却被乐意侬拽住了手臂。 “爷爷没事,已经醒了。” 听到乐意侬的话,顾瀛洲安下心来,停下脚步帮她擦去眼泪,柔声哄着: “小傻瓜,爷爷醒了是好事,你哭什么?” 乐意侬一头扎进顾瀛洲怀里,把眼泪鼻涕都蹭到他的衣襟上,将人狠狠搂在怀里。 “顾瀛洲……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顾瀛洲轻轻拍着乐意侬的后背,又揉揉她的头顶。 温柔的嗓音隔着西装布料,随着胸腔的振动,从头顶传来。 “因为我对你图谋不轨,我对你不好,你怎么肯嫁给我?” “你别抱那么紧,小心挤到儿子。” “我刚刚是糊弄你爸的,我也不确定是儿子还是女儿。” 乐意侬哭的多了,声音哑哑的,有点像个少年的嗓音。 “儿子、女儿都好,你肯为我受怀胎十月的辛苦,就是下个蛋出来,我也当成宝贝宠着。” 乐意侬终于松开他,在他胸口使劲儿捶了两下,红着眼睛瞪他,“你才下蛋呢!” 第145章 谢谢姐夫,姐夫你真有眼光! 几分钟后,顾天珩从病房出来,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心事重重,抬头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扯了扯嘴角,把病房门关上。 “哥,爷爷没事了,你进去看看爷爷,现在回去民政局应该还来得及。” 顾瀛洲和乐意侬也不想再耽搁,民政局快下班的时候才赶到,手里拿着之前已经填好的表格。 下午的结婚登记处没有什么人,不再需要排队。 两个人又站在一起面对镜头,拍了一张合影。 这次拍的很好,两个人笑的都很甜。 第二天一早,乐意侬被顾瀛洲落在额头的吻,吵醒。 “老公,早安。” “起床了,今天不是要去你家么?我们先去挑些礼物带上。” 顾瀛洲莫名重视,礼物挑了又挑,塞满了后备箱才肯离开商场。 两个人到乐家别墅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乐意侬心里有些没底,她的确打了电话让乐立昌准备,但是她不确定乐立昌有没有听进去。 车子停进院子里的时候,乐家有佣人着急忙慌地跑进别墅里。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大小姐回来了!” 乐意侬心里就有了底,昨天的电话乐立昌还是听进去了的。 两人提着礼物进了屋,迎面见到一脸震惊的方欣爱。 她瞪着乐意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伸手指着顾瀛洲,脸上“腾”地一下子红透了,拖鞋都不要了,光着脚跑回自己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方欣阳听见动静,好奇地推开房门朝楼下看过来,迷迷瞪瞪喊了一声“姐。” 又看着顾瀛洲,挠挠头。 “顾总?你怎么来了?” 方欣阳对于顾瀛洲的认识还局限在,乐意侬前夫那个沉默寡言的哥哥,以及乐意侬前公司的老板,这两个身份上,无论如何也不太明白,顾瀛洲此刻出现在乐家的理由,本来就没睡醒的他此刻眼神更加清澈而迷茫。 他只好求助于乐意侬: “姐,你不说要带人回家来见家长吗?人呢?顾总怎么跟你一起来了?” 他甚至还往两人身后望了望,看到顾瀛洲的司机抱着更多的礼物推门进来,放在门边,对着乐意侬和顾瀛洲轻声说了句:“先生,太太,东西都在这儿了,我先出去了。” 方欣阳这才睁大双眼,一溜烟跑下楼来。 “姐,你嫁的人是……是顾总啊?你们俩……?他不是……?” 方欣阳一时找不出完整的话来,直到方瑾从厨房出来,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把在后院侍弄花草的乐立昌也引到了前厅。 “意侬你到这么早,我还以为你晚上……来,这……顾瀛洲是你要结婚的对象?” “伯父,伯母,你们好,第一次来,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和意侬一起挑了些礼物,都是些保养品,对身体好的。” 乐意侬眼里藏着笑意,看戏似的朝顾瀛洲脸上看过去。 他一脸郑重其事,还挺乖巧懂礼貌的,倒让乐立昌和方瑾有点不会了。 “进来坐吧,就别在门口站着了。” 乐立昌最先找回了老父亲的架子,对方欣阳说:“去楼上把你姐姐喊下来,家里来客人了,躲在房间像什么样子。” “等一下,欣阳,这是给你的礼物。” 顾瀛洲把手里一个盒子递给方欣阳。 方欣阳看了看盒子上的logo,是一匹站起来的马,立刻双眼放光,惊喜地看向顾瀛洲。 “真的吗,姐夫?送给我的?” 顾瀛洲很满意方欣阳的反应,微笑点头。 “对,晚些时候送过来,现在还在4S店装车,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擅自帮你选了银色。” “银色我最喜欢了!谢谢姐夫,姐夫你真有眼光!” “啧,赶紧去喊人!” 乐立昌对于方欣阳见到车钥匙就改口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儿子太掉价了,皱着眉头催他上去喊方欣爱。 叫方欣爱下来似乎费了一番力气,汤都盛上桌的时候,方欣阳和方欣爱才到餐桌边落座。 方欣爱别别扭扭地在餐桌最远端坐下,垂着眼谁也不看,桌上只有乐立昌和方欣阳不知道方欣爱曾经对顾瀛洲动过什么心思。 经过那次,领教过顾瀛洲的凉薄,她早就对他死了心。 只是见面还是觉得尴尬无比,谁都年轻过,犯过错,但是这么丢人的事却不是谁年轻时都干过。 “姐,喊人啊!大姐带姐夫回来了!” 方欣阳很讲义气,自己得了好处,也不忘提醒方欣爱触发礼物关键词,手在桌子底下不停的扒拉着突然不懂人情世故的方欣爱。 “别乱喊,婚礼还没办。” 乐立昌制止了方欣阳的过度热情。 仿佛当初那个为了公司要把乐意侬打包送到陆家的人不是他似的,突然就端起了老父亲的剧本,开始担心乐意侬在婚姻里吃了顾瀛洲的亏, 父爱来的太晚,又尴又尬。 乐意侬悻悻地扒拉着碗里的饭,很难知他的情。 要不是顾瀛洲的坚持,她都懒得来这一趟。 也许会单独邀请方欣阳和方欣爱出去吃个饭,乐立昌和方瑾电话通知一声就够了。 他们之间的亲情,稀薄的像一颗鸡蛋打进黄浦江里做成的蛋花汤,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就已经不错了。 顾瀛洲很给乐立昌面子,主动提起了婚礼,“婚礼预计下月初,这个月会让公关部提前预热。这周我们会把场地和宾客名单确定下来。” “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听说你之前受了伤,一直坐轮椅。” “我已经完全恢复了,身体没有问题,很健康。” 乐立昌顿了顿,又看了顾瀛洲一眼,他还和从前一样自带上位者的气势,能看得出来他今天只是把架子放了下来,显得平易近人而已。 “据我所知,你手里的顾氏股份已经都转给顾天珩了,意侬现在可是L&F的实际控股人和总裁,你如今身无长物,听说之前的工作还是意侬给你安排的?” 乐意侬皱着眉头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声音不轻不重,但是足以表达她的不满。 她懒得和乐立昌讲她和顾瀛洲之间的事,她觉得没必要。 但是也不愿意顾瀛洲在这饭桌上接受乐立昌的盘问。 她觉得这对于顾瀛洲来说是一种羞辱。 方瑾比从前收敛了很多,蹙着眉头解围:“吃饭呢,就别聊工作了。你总盼着意侬回来,回来了你又说些惹她不高兴的话,你到底是想她回来,还是不想她回来?” “意侬已经不是孩子了,你得相信她看人的眼光,从前你就没管过,以后也就少说两句吧!” 第146章 你知不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白月光? 方瑾虽然自私,偏心,对乐意侬没什么感情,却很知情识趣,看得懂形势。 自从乐意侬坐稳总裁的位置,把公司带回了正轨,还给她的一双儿女都安排好了前途,尤其是在乐意侬撮合了方欣爱和付天明之后,方瑾对乐意侬就多了很多的尊重。 爱虽然是没有的,但是她尊重她,像尊重其他强者一样。 乐意侬不再是乐家吃白饭的前妻生的女儿,而是真正的乐家话事人。 而且托乐意侬的福,自从乐立昌手上没了权利,退休回归家庭之后,脾气也绵软了许多,总裁的派头也没了,因为经营不善,穷途末路的焦虑也没了,外出应酬也少了。 两个人终于能好声好气地说话,过上了几天闲散悠闲的好日子。 方瑾突然就想开了,人一辈子拥有多少财产才能满足?倒不如现在这样,儿女都有事业要忙,两个人老来作伴得好。 后来乐立昌的问话温和了许多,大多数问题都是顾瀛洲来回答,乐意侬倒像是来做客的一样,坐在一旁话很少,像个摆设。 饭后聊天的时候,乐意侬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方欣爱发来的。 “姐,你到后院来,我有话和你说。” 乐意侬揣着疑惑,跟顾瀛洲说自己去个卫生间,让他们慢慢聊,自己来到了后院。 方欣爱抱着膝盖,坐在木头躺椅上,一看见她就把脚放下来坐好。 “姐,我不知道你们会在一起,我之前勾引他,是那个时候我妈给我出的主意,让我遇到条件好的要努力抓住。顾瀛洲长得好,又掌握顾家实权,与其浪费时间在顾天珩的身上,还不如押注在顾瀛洲身上。” “我努力了,抓不住,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顾瀛洲,他还不如顾天珩了。” “我不是说他不好,是我之前,哎,你怎么就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不是图你什么?” 方欣爱扣着手指头,像是在表忠心,有些语无伦次。 “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顾瀛洲这人城府太深,怕你脑子一热,看上他那张脸,跟我上一样的当。” “你知不知道他心里装着一个白月光?” 乐意侬这才挑了挑眉毛,饶有兴致地看着方欣爱。 “你怎么知道他心里装着白月光?” “我在M国留学的时候,有一次去他的办公室找他,偷看到的。” “他的保险柜里锁着一摞情书,我眼神好,偷偷瞟了几眼,一看就是哪个女孩子学生时期的笔迹,上边还有彩色笔画的小花。” “说不定是他高中同学,或者初中同学,大学生都不会那么幼稚了,那个信纸都泛黄了,一看就好多年了,他还珍藏在保险柜里,证明他多珍视那个人了。心里藏着白月光的男人,最要不得,男人对初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姐,顾瀛洲这人,我是真的担心你在他身上栽跟头,他从来不给女人脸的,我怕他接近你是有什么目的。” 乐意侬压着唇角,轻轻拍了拍方欣爱的肩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不去叫一声姐夫吗?他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才不图他的礼物,你才是我姐,我是站你这边的,要是哪天他那个白月光来了,就是小三,他要是敢对不起你,我陪你去找他算账!” 方欣爱撸了撸袖子,那样子有点可爱。 “那信纸,你不觉得眼熟吗?” “什么意思?” 方欣爱狐疑的看向乐意侬,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眼熟。 “有一年我作文在班里得了第一名,老师发的奖品是一套好看的古风信纸,你当时零花钱一个月上万,什么好东西没有,偏偏看上了我这信纸,逼着我把信纸给你。” “我不肯,你就找你妈告状,胡搅蛮缠,最后我实在没办法,分了你一半,自己只留了一半。” “那小花,不是我画的,只是我按照信纸原有的痕迹描了一遍,那时候年纪小,是有点幼稚的。” 方欣爱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捂着嘴。 “顾瀛洲的白月光是你?你们那么早就?你那时才多大?他是变态吗?” 乐意侬无语,瞥了方欣爱一眼。 “我们互相并不知道,那些情书我一封都没有给过他。他也从未对我表达过一丝爱意。” “那……那些情书怎么会被他锁在保险柜里的?” 乐意侬笑了笑。 “谁知道呢?也许是缘分吧……那些情书我当旧书卖了,被他买到了,偷偷收藏着。” 乐意侬望着远处的云朵,“是有些变态哈~我那会儿可是个少女。” 方欣爱认同地点点头,“现在你也是少女,他已经是个老帮菜了!” “噗嗤~” 乐意侬乐不可支,看来方欣爱对顾瀛洲的敌意一时半会儿很难消散了。 “你和付天明怎么样了?” 乐意侬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方欣爱脸上一红。 “没怎么样,我现在是事业女性,专注事业,赚钱最大,男人和爱情,有就有,没有也无所谓,我又不靠男人活着。” 乐意侬很高兴方欣爱能走出方瑾的教育,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她一路走来,最明白女孩子该怎样掌握自己的命运。 最终顾瀛洲准备的第二辆跑车钥匙是被乐意侬塞进方欣爱手里的。 “拿着吧,我婚礼的车队里有你们两个的位置,下午就送到了,别到时候有车没钥匙开。” 方欣爱这才压着嘴角,把车钥匙收下。 …… 婚纱照这东西,乐意侬觉得有些俗气,现在也没人在家里挂婚纱照了,就没想着单独拍,计划在婚礼上让摄影师抓拍几张就当做婚纱照了。 可是顾瀛洲不同意,他说婚礼现场的布置,请柬里还要用到婚纱照了。 别人有的,他们也不能免俗。 第147章 我对你是真心的 似乎在结婚这件事上,顾瀛洲很坚持,一定要遵从各种规矩和传统,想要给乐意侬一个方方面面都齐备的婚礼。 婚纱照的外景选在了海城中外建筑混搭的老租界里,里边沿路的小洋楼,风格各异,历史悠久,名人故居遍布。 选择在这边拍婚纱的情侣很多,像乐意侬和顾瀛洲这样俊男美女的搭配却是独一份,两个人穿着婚纱和西装在洋楼花海里一站,氛围就起来了,路过的游客纷纷侧目,露出惊艳的目光,还以为是影楼找了模特在拍样片。 外景一直拍到了天黑,从租界拍到海河边,海河沿岸装点着灯光特效,楼体上是各种高科技的大屏幕动态效果。海河沿岸的城市夜景很是迷人。 顾瀛洲突然走到摄影师身边说了什么,摄影师比画了一个OK。 乐意侬按照摄影师的要求站在镜头前,她还以为这是她自己的单人照片,正等着摄影师的下一步指示,突然腰上一紧,身子一轻,像个人偶娃娃一样,被顾瀛洲从背后拦腰抱走。 乐意侬一头雾水地被顾瀛洲放回地面,拉着手去摄影师的屏幕里看照片。 照片上顾瀛洲身高腿长,侧身大步从画面中走过,身姿潇洒,像是随手从路边抄起了乐意侬。 而乐意侬因为被快速抱起,手脚和裙摆都因惯性而偏向一边。 两个人的身影皆因动态的效果,晃出了虚影,配合背后海河岸上城市建筑的霓虹闪烁,整个画面都充满了动感和欢脱的氛围。 乐意侬这才想起来两个人在山城那一晚,她曾刷到过情侣这样拍照的视频,原来那个时候顾瀛洲都看到了。 当时她反复看了好几遍,觉得这样拍很浪漫,可她又觉得顾瀛洲比她大那么多,大约不愿意配陪她拍这种略显幼稚的东西,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没想到他却记住了。 乐意侬心里是感动的,嘴角扬起的幅度慢慢放大,眼睛有些酸涩。 顾瀛洲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取笑她:“我把所有资产转给你那天,都没见你这么感动,早知道拍个照片你就能红眼睛,每天拍也不是拍不起。” 乐意侬沾了沾眼角的泪水,朝着顾瀛洲锤了一拳。 “我正感动着,你别影响我情绪。” 顾瀛洲不再逗她,笑着将乐意侬的头揉进怀里,轻轻抚着后背,帮她把情绪抚平。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既不是靠钱,也不是靠财产来维持的。 靠的就是那一点在意。 他心里有她,不肯让她每一个起心动念落空,日子就是好日子。 选照片的时候,乐意侬每张都舍不得,两个人没有难看的角度,即便是拍坏了的废片,也能看出一些电影镜头感来。 最后干脆保留了全部底片,选了几张精修作为婚礼现场和电子请柬配图使用。 纸质的请柬,两个人用的是纯中式的格式和纸张,配合中式婚礼的主题风格。 请柬拿到手里很有一种穿越时空的年代感。 乐意侬约了陈晨,亲自送了一张请柬给她,她的名字和陆彦修的名字在一张请柬上。 陈晨展开请柬看了看,又抬起眼眸看她。 “意侬,你……已经都知道了对吧?” 乐意侬点点头,陈晨松了一口气,两个肩膀塌了下去,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 “其实,我一开始是很嫉妒你的,蒋楠对你太好了。” “你不知道,我拜师的时候,是被他分了一半家产的。” “而你,明明身无长物却被他上赶着认了徒弟。” “这么明显的偏爱,没人心里能服气。” “可是你那时,年纪小,又单纯,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 “而且,后来你也的确没有辜负蒋楠对你的与众不同,你很快就表现出了超出年龄层的成熟和稳定,进步神速,也很有灵气,还……很讲义气,那一次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乐意侬记得陈晨说的“那一次”是哪一次。 有时候蒋楠喜欢给一些彩头,让同门师兄妹竞争,有点九子夺嫡的既视感,她怀疑蒋楠从中享受到了当皇帝的乐趣。 蒋楠收的徒弟,都是野心家,往往拼到最后,没人还会在意彩头,只想拼个你死我活。 那一次,陈晨为了拿到目标公司财务漏洞的证据,到会所假扮酒托色诱那家公司的财务总。 这样的事,她干过多次了,本来计划的万无一失,结果对方身材过于高大肥胖,迷药的剂量给小了。 陈晨被拖带到房间里,落了锁,才知道对方还是个字母圈玩家,挣扎之中被戴上了脖圈和手铐。 要不是扮成服务生的乐意侬及时赶到,还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羞辱和折磨。 可即便陈晨得了乐意侬的解救,也没有放弃竞争,她仍不甘心,偷偷从乐意侬身上拿走了她拷情报的优盘。 就在她以为自己得手,把优盘插到电脑上的时候,电脑闪了两下屏幕一黑,再开机就变成一个乐意侬的卡通形象的画面。 “当你看到我的时候,证明你的资料我已经拿到手了,谢谢啦~~关机也来不及了哦~BOOM!吓一跳吧?” 那一刻,陈晨对着屏幕笑出了声,输得心服口服。 他们几个人各自掌握着一部分资料,却谁也拿不全。 乐意侬救了她,又防着她,用一个木马把她搜集好的证据拿到了手里,凑齐了那家公司财务总职务侵占,造成公司重大亏空的证据链,顺便还意外拿到了大量权色交易的X照证据。 乐意侬那一战,大获全胜,也奠定了蒋楠最疼爱的徒弟的地位。 “后来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好,你相信吗?” 乐意侬点了点头,“信。” 她也不是眼盲心瞎,一个人对她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就算一天看不出来,日子长了,她还是能分辨出真伪的。 陈晨是真心想护着她的,有时候像个姐姐,有时候还有点像个妈。 “上一次是我故意引你去会所,造成你和顾瀛洲之间的误会,离间你们的关系,是蒋楠给我的任务。” 第148章 你未必不会爱我 乐意侬点点头。 “她陷害了我学长,让陆彦修的手术被迫搁置,我问过我学长,当时的确很危险,如果不及时手术,有可能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机会。” 陈晨猜到乐意侬早就知道了一切,手里的咖啡杯被她紧紧攥着,早就没了温度。 “你会怪我吗?” “你很喜欢陆彦修吗?” “我爱他。” 陈晨抹了一下眼角流出的眼泪。 乐意侬有些意外,扬起了眉毛。 她还从未见陈晨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当时的演技也很烂,像是生怕我看不出来似的。” 陈晨苦笑了一声,被子里的咖啡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跟着晃了晃。 “我的婚礼记得送大礼,请柬虽然是一份,但是我不接受你们两个人合送一份礼。” “陆彦修能重新站起来,他应该要好好感谢我。” 陈晨笑着笑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咬了咬嘴唇,像是有话想说,这样迟疑犹豫的表情,乐意侬很少在陈晨脸上看到。 “蒋楠,让我给你带个话,他想见你。你要去……看看他吗?” 乐意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喝了一口冰块快化没了的冰美式,味道已经有些淡了。 “其实他,最后是有机会毁了顾瀛洲的,你可以自己登录系统看,但是他没有出手,几乎是束手就擒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 “老公,你在M国的时候,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之前那么久,连给我打个电话,都不能。” “怎么突然,就能回国了呢?” 乐意侬躺在顾瀛洲的怀里,玩着他的手指头,随口问了一嘴。 顾瀛洲像是在回忆,半晌才回答。 “我们埋伏了很久,公司内部的暗线也都基本查清了,只差临门一脚,事情突然就顺利起来了。 给我一种,对方突然就缴械投降了的感觉。 可能是战线拉得太长,实在扛不住了吧。 这种互殴一样的暗斗,是要用足够的资金来垫底的。 也许他的钱比我先一步烧完了,没有什么为什么,其实就这么简单。” 乐意侬没有回应,她想起了那个高尔夫球场上的赌约。 那天她打出了一记老鹰球,按照约定蒋楠不再和顾瀛洲作对。 可是,谁会因为那样的赌约,真的放弃一场重大的商战呢? 商场如战场,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是满盘皆输,动辄上百亿的损失,又不是儿戏。 乐意侬无非想要为顾瀛洲争取一些机会,探听一些消息,哪怕只是蒋楠片刻的犹豫,也可能为顾瀛洲争取到优势。 她从未想过蒋楠能真的遵守他们之间的赌约,一个老鹰球而已。 可是白天见过陈晨之后,她内心动摇了,忍不住问了顾瀛洲。 “怎么了?你白天见了什么人?我觉得你情绪不太对,心情不好么?” “没有,我见了陈晨,陆彦修的腿已经做完手术了,我们婚礼的时候,他大概就能站起来了。” “这是好事啊,你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乐意侬没有办法放着蒋楠不管,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他,也不管他犯了什么罪,即便当初收下她是因为顾瀛洲给了足够的好处,他是她的师傅,给了她一身本领,她心里对蒋楠是感恩的。 可蒋楠对她的心思,她也很清楚,她没办法背着顾瀛洲去见别的男人。 “顾瀛洲。” “嗯?” 顾瀛洲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在乐意侬的头顶落下一个吻。 他很喜欢吻她。 “我明天想去看看我师傅,你陪我一起去,好吗?” “好。” 这一声“好”带着沙哑和缱绻,顾瀛洲把手指根根插进乐意侬的手指缝里,十指相扣,将她的手压到头顶,翻身吻上她的唇。 “老婆,我轻轻的。” 他高挺的鼻尖蹭着乐意侬的颈窝,他求欢的方式,像一直撒娇的大型犬。 乐意侬的嘴巴被征用着,只好用肢体动作回应着他。 这一晚顾瀛洲格外缠人,要了两次,仍不餍足。 第二天顾瀛洲陪乐意侬来到了看守所,这地方对两个人来说都算是故地重游。 警官说蒋楠只肯见乐意侬一个人,乐意侬看向顾瀛洲。 “没事,你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尽管心里并不愿意,但隔着玻璃,顾瀛洲也不怕蒋楠对乐意侬怎么样。 乐意侬昨天见了陈晨就心绪不宁,一定是和蒋楠有关系。 警官一路引着乐意侬来到一间会见室,推开门,蒋楠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除了身上的囚服有些洗得发白之外,他仍带着浑身的傲气,精神也很好。 乐意侬原本别扭的情绪,在见到蒋楠的时候,放松了下来,面对面坐了下来。 “师傅。” “你舍得来看我了,婚礼是什么时候?” 乐意侬以为蒋楠见她心里会有疙瘩,没想到第一句问的就是婚礼。 “下个月初。” “到时候,我不见得能参加,你联系一下曹工,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乐意侬皱着眉头,嗓子眼发紧,莫名觉得对不起蒋楠,她抬眼和蒋楠对视。 “师傅,你是因为和我打的那个赌,才被抓进来的吗?” 蒋楠笑了,眼神里有点无奈。 “谁让师傅宠你,你想让我进来,我有什么办法。” “我没那么想过。” 乐意侬急着否定,却又错开视线,不敢直视蒋楠。 “我原计划是把顾瀛洲弄死在M国,那样你眼里就没有比我更强的男人了。” 蒋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意,他用最随意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乐意侬被那一晃而过的眼神,吓到了。 “你是我亲手教出来的,那些不入流的男人,你是看不上的,你只能喜欢更强的,这是写在你本性里的。” “虽然我们年龄上有些差距,和我在一起有些委屈你。” “但是日子久了,总会产生感情,你未必不会爱我,你只是从没把我放在选项里。” “可是你来求我,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师傅说过,你想做什么,师傅都有能力给你兜底。” 蒋楠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在回味。 “你那天那一杆,挥得真漂亮,你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天生的王者。” 说完就把视线放回乐意侬身上。 “你走吧,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祝你新婚快乐。” …… 第149章 你真变态! 婚礼的请帖陆陆续续都发了出去,一旦提上日程,日子过得像飞一样。 在距离婚礼还有三天的时候,顾瀛洲和乐意侬已经提前给自己放了婚假。 乐意侬被顾瀛洲吻醒,揉着眼睛,迎接他更热烈的吻。 他像是亲不够似的,恨不得整日缠在她身上。 不是说男人过了25就是60么?互联网上实话也不多,她看顾瀛洲老当益壮得很。 “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顾瀛洲的手从被子底下伸进来,向上索要更多。 大清早的就被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乐意侬却也享受和顾瀛洲的温存。 “在想你都三十好几了,身体还挺好,精力还挺旺盛,年轻的时候得什么样……” 顾瀛洲眯起双眼,轻轻咬在乐意侬的下巴上。 “小东西,变着花样嫌我老?” “那个时候你还太小,我不敢想你,想你等于想犯罪。” 乐意侬眨了眨眼,抓住了顾瀛洲话里的漏洞,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划过。 “不敢想?这么说还是想了?你好变态,好龌龊。” 乐意侬双手在顾瀛洲的身上一顿乱摸,占尽了便宜,嘴上还要娇着嗓音挤兑他。 顾瀛洲被撩拨得热血上涌,把她作乱的手控住,将她一张一合不停挑衅的嘴封住。 不知什么时候,粥粥钻进了卧室,看着两个人还以为是爸爸妈妈在“打架”,爸爸在欺负妈妈,趴在地上“哦唔哦唔”了两声。 “啧……” 两个人动作一滞,像被孩子抓包的家长一样看向粥粥。 好在粥粥不是孩子,不需要和它解释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粥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呜呜”了两声被爸爸请出了卧室,关在了门外。 陈姐刚打扫完一楼大厅,上来偷偷把粥粥领走。 粥粥像告状一样,一路对陈姐“呜呜”地说着话。 “专心点,让你看看更变态,更龌龊的。” 乐意侬因为听到门口陈姐来牵狗的动静,背脊紧张地绷直,被顾瀛洲大手从脖颈一直摸到了尾椎骨,激起一身战栗,瞬间化作一团春水。 乐意侬没了反抗的意志,嘴上却不肯吃亏。 “你实话说,有没有偷偷想过我?有多变态?我想听。” “有,每天睡前想你一遍,睡醒想你一遍,熟练到已经不需要闭上眼,你就能出现在我面前,还特别听话,不像现在这么不乖。” 乐意侬听着从顾瀛洲嘴里说出的黄腔,身体深处一阵悸动,忍不住在顾瀛洲的腰上掐了一把。 男人用力的时候,身体像石头一样硬,掐不起来什么。 她只好换成拳头锤在胸口,嗔了一句: “你真变态!” 不像是骂人,倒像是调情。 至少顾瀛洲是被鼓舞到了,节奏王者上身,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乐意侬的胸前,再被他自己舔回去。 折腾到快中午的时候,顾瀛洲自己洗完澡一身清爽,又来抱乐意侬。 “不用,我自己能洗。” 她就是怀孕之后浑身犯懒。 “我就想给你洗,我洗得干净。” 乐意侬脸上一红,身子一轻,已经被顾瀛洲打横抱了起来。 他怎么就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呢? “你脸红什么?又不是没洗过?” 乐意侬懒得理他,圈着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顾瀛洲的腰还是很有劲儿的,把她轻轻放在浴盆里,大气都没喘一口,然后兴致勃勃地拿起沐浴球帮她搓洗。 洗着洗着,还要扑上来亲两口。 乐意侬推着他的脸拒绝。“你差不多的了,大早晨的,白日宣淫没完了。” “我有证的,谁能管得了我?” 乐意侬捂着肚子,皱了眉头,“哎呦~” 顾瀛洲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老婆?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我抱你去医院?” 乐意侬没敢装下去,眉头舒展开,笑意盈盈地看向顾瀛洲。 “你儿子能管你~” “从早到晚地搅合他,小心他出来也搅合你!” 顾瀛洲松了一口气,立刻来挠乐意侬的痒。 “好啊你,胆子肥了,敢骗我?” 这澡洗了一半,又在顾瀛洲“老婆,我会轻轻的。”保证里变成了白日宣淫。 两个人都洗好,已经临近中午了。 顾瀛洲才说:“今天你妈和你哥的船靠岸,你要去接他们么?” 乐意侬正在护肤的手停下了拍打,有点怔愣地盯着镜子里的顾瀛洲。 联系不上崔梅和乐司臣的这些日子里,她一次也没有想念过这个母亲。 乐意侬同情崔梅的遇人不淑,却无法原谅她对自己做的一切。 她从小期盼的母爱,一次都没有得到过,乐司臣只是因为是男孩,就轻易得到了。 一开始乐意侬会羡慕,后来她慢慢长大,发现乐司臣的懦弱无能也和崔梅令人窒息的爱分不开干系,又庆幸自己不是崔梅心尖上的那一个。 “不想去,就不去。我只是希望我们的婚礼上,你没有遗憾。” 乐意侬回头看向顾瀛洲。 “你从来就没有怨恨过庄雅婷吗?” 顾瀛洲的脸上有片刻怔愣,眼神暗淡了一秒,很快重整了笑容。 “怨恨过,我又不是什么天生的圣人,被那样对待,怎么会不怨。” “可是你……” 乐意侬心疼顾瀛洲为顾家,为庄雅婷做的一切,却不太能理解他这样做的原因。 如果换做她,可能会想方设法逃离这样的母亲。 他却始终隐忍着,即便是在有能力离开家之后,仍会为了维护从来不爱他的母亲上山入海,这方面,乐意侬觉得顾瀛洲挺变态的。 “我是家里心性坚强的那一个,她那么脆弱,难道指望她来包容我吗?” “爱人是一种能力,她从来不会,我也没办法勉强。” 乐意侬一下子就听懂了,并且第一次在心里把庄雅婷和崔梅重叠到了一起。 他们都有自以为更偏爱的孩子,但是她们对自己爱的那一个,也是自私地想要掌控一切,从穿衣打扮,到爱好交友,再到婚姻和未来。 即便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也没有被真正地好好爱过,尊重过,只是被操控得更深入而已。 顾瀛洲仿佛是世界上另外一个男版的她,他只是比她早出生了几年,替她先走一遍这世上的荆棘丛,然后回头拉住她的手,告诉她大胆走过来,前面没什么,你都能应付。 …… 第150章 你值这个钱吗? “顾瀛洲。” 乐意侬怀孕之后,情绪总是容易波动,有时候刷着短视频,也能掉眼泪。 这会儿乐意侬眼睛红得像小兔子一样,泪眼汪汪地看着顾瀛洲,嘴角也越来越向下坠,委屈巴巴的,看得顾瀛洲心疼。 他在乐意侬面前蹲下来哄。 “怎么了,老婆?又委屈了?是心疼老公吗?” 乐意侬点点头,朝着顾瀛洲伸出手。 顾瀛洲就蹲在地上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让她搂着。 “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的,我会好好爱你,你也好好爱我。” “你陪我去接她们吧,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我要让她看看,她不爱的那一个,才是最有出息的那个,我要让她看看我现在过得很好,让所有人看到我们两个特别幸福。” 乐意侬终于有点理解顾瀛洲的坚持,明明没有长辈出来为他们两个张罗婚礼的传统礼节和流程。可他仍然坚持一切都按传统仪式走,该请的亲戚朋友,一个不落,都要发请帖。 他想要给她一场隆重的婚礼,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婚姻是认真的,是备受重视的,他想要把她上一次婚姻不完美的印象完全抹去,要在她的生命里亲手画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陆彦修的车比他们先到一步,在码头等着。 乐意侬被顾瀛洲牵着手扶下车,陆彦修也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之前见过的高大保镖。 “好久不见了,嫂子~” 顾瀛洲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笑容。 “你恢复得不错。”乐意侬伸手挡着阳光,看着陆彦修,真诚地感叹。 陆彦修笑起来很帅气。 “托嫂子的福。” “你怎么想的,把我妈和我哥送到船上去了?她们这些日子……” 看出乐意侬的担忧,陆彦修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放心,陆家又不是黑社会,我只是实在看不过眼这么偏心不讲理的老太太,和这么冥顽不灵的哥哥,帮你稍微改造一下而已。” “你看他们下来了,那艘船就是了。” 乐意侬看着一艘巨大的渔船进港,船上陆陆续续有人下来,乐意侬眯着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在人群之中看见了久未见面的崔梅和乐司臣。 她穿得一身高定,踩着平底鞋,站在豪车旁边由顾瀛洲护在怀里。 对面崔梅被晒得面色黝黑,头发枯黄,身上倒是干净整洁,腿脚也利落多了。 身后的乐司臣也是一样晒得黢黑,从前他整日坐在电脑前,从不晒太阳,皮肤苍白身上虚胖,如今已经肉眼看得出身上结实了很多,竟然也显出几分男人味来。 “妈,你看,是小妹。” 乐司臣先看见乐意侬,拉着崔梅的手臂,指给她看。 崔梅看见她,突然加快脚步走过来,乐意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直接退到了顾瀛洲坚实的怀里。 “别怕,又不是你把她送上船的。” 乐意侬能感受到顾瀛洲说话的时候胸腔的振动,他就在她身后,她什么也不怕。 “我没怕。” “对,你天不怕,地不怕,怀着孕也敢勇闯M国来救我,怎么会怕一个老太太,你又不欠她的。” 崔梅看见乐意侬太过激动,一时没有发现跟在她身边的顾瀛洲和陆彦修,打老远就抖着手指着乐意侬。 “是你找人把我们绑上船的?还有没有王法?我可以报警抓你!” 这时陆彦修身后的高个子保镖撇着嘴上前半步,“咔滋咔滋”掰了掰手上的筋骨,松了松脖子。 崔梅这才认出了他,吓得向后连退了好几步,看了看码头上零零散散的人群,很多和他是一条船上的工友,找回了点安全感,这才恢复泼妇骂街的架势。 “是你!就是你找人动的手!你们……是一伙的!” “老太太……话可不能这么说,是你闺女花了两个亿把你们两个买回去的,你这可有点含血喷人了,我都替你闺女觉得这钱花得冤……” 陆彦修一身的痞气,摘掉墨镜,目光转向乐意侬。 “乐总,你看呢?这两人手脚齐全给你送回来了,两个亿也该打过来了吧?再不打过来,我下一艘船可又要起航了,这船上呐,总是缺人手。” 乐司臣吓破了胆,紧跑了两步扔下包裹,抓着崔梅单薄的肩膀晃了晃。 “妈,你胡说什么呢!小妹是来接咱们回家的!” 崔梅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立刻浑身紧绷起来。 乐意侬勾了勾唇角,苦笑了一声。 “算了,看着还挺硬朗的,这俩人我不要了。陆总你看着安排吧。” 乐意侬转身要上车,乐司臣先吓得跪下了。 “意侬!你别走!哥哥知道错了!” “哥哥以后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保证!” “你别不要我们!” “那海上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就是不心疼我,你也心疼心疼妈,你从前不是最孝顺的吗?妈岁数大了,哪里受得了这个罪?” 乐司臣说完又去拽崔梅的袖子,“妈,你说两句软话,妹妹最听你的话,妈!我不想再回海上了!再上船,还不如死了呢!” 崔梅被乐司臣拽着胳膊,嘴唇蠕动着,看向乐意侬。 “是我误会你了,你把钱打给他们吧。” 陆彦修一脸笑意开口道: “老太太,那可是两个亿啊……凭你儿子被辞退前的收入,得从西汉干顶清朝,不吃不喝才能凑齐两个亿呢,老太太,你让你闺女花这么多钱赎你,你值这个钱吗?” 崔梅听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和乐意侬一伙儿的,话里话外都是向着乐意侬说的。 她心里是憋着气的,这几个月海上的风浪大的时候比五层楼还高,吐都来不及吐,下一个浪就到了,简直生不如死。 虽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可船上的工作量也并不轻松。 她这辈子,婚前被娘家娇养着,婚后靠乐立昌养着,被乐立昌抛弃之后拆东墙补西墙的过了几年苦日子,后来就靠逼着乐意侬从乐家要钱活着,没有靠自己的劳动赚过一毛钱,根本不懂得赚钱的不容易。 两个亿,她虽然赚不来,与她而言也只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她也不是没逼乐意侬要过,之前乐司臣犯了事,需要两个亿,她就是这么空口白牙的逼乐意侬去想办法弄钱的。 她从来也没想过,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两个亿”到底是多少钱。 她们之间的亲情,到底值不值这个价码。 第151章 没有一处像你。 经历了这几个月的船上劳作,下船之前,她和乐司臣竟然也在会计部结算了酬劳。 两个人都拿到了十几万,这笔钱虽然不多,却比乐司臣上班的工资还要高一些,崔梅和乐司臣拿到钱的时候,还有些喜出望外。 这会儿被问到,自己值不值两个亿,崔梅此刻终于有了点概念,那显然是不值的。 可这话,从她嘴里可说不出口。 她像乞丐一样,在贫民窟里,当了后半辈子大小姐。 越是没本事的人,也最爱面子。 乐意侬最先放弃了,“上车吧,我带你们吃个饭。” 顾瀛洲开车,乐意侬坐在副驾驶。 崔梅和乐司臣坐在迈巴赫里,扒着车窗看着久违的城市风景,几度热泪盈眶。 崔梅没见过顾瀛洲,乐司臣也只在新闻里见过,只觉得这男人气度不凡,不像是一般人,却给乐意侬开车,应该也不是司机。 过了好长时间,崔梅才想起来问。 “意侬,开车的这位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顾瀛洲,我们的婚礼在下个月。” “哦……” 经过这几个月在海上的漂泊和刚刚见面的威胁,崔梅终于和乐意侬在心理层面产生了些隔阂。 她意识到自己既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再管乐意侬,所以听到她结婚的消息,竟然也有些无动于衷,像是隔着一层,听到的是一个远房亲戚要结婚的消息,既没有办法衷心的送出祝福,也插不进去手。 崔梅对顾瀛洲这个名字不怎么熟悉,还是乐司臣觉得耳熟,在手机上查了一下,震惊地推着崔梅的手臂。 “干什么啊你!” 崔梅嫌弃乐司臣的大惊小怪,怪他上不得台面,抽出手臂躲开了,视线还是朝着他手机上看了过去。 新闻标题是《L&F女掌门乐意侬与顾氏前总裁大婚在即》 光看新闻还不够震撼,下边还配了图片,是乐意侬和正在开车的这个男人的照片,两人携手参加宴会的一个抓拍镜头。 乐意侬一身肤色高定连衣裙,旁边男人人高马大,很有气派。 L&F女掌门?顾氏前总裁? 她们娘儿俩被送上船的时候,乐意侬还是顾氏的副总,如今怎么就成了乐家掌门了? 乐立昌能有那个好心把公司给到乐意侬手里?他就算失心疯了也不会那么做。 顾氏前总裁又是怎么回事?顾氏也变天了吗? 崔梅记得,顾氏总裁是顾家大哥,叫顾什么来着?前总裁的话,不是顾游吗? 顾游都五十好几了,看着也不像前面这个男人啊…… “妈!顾瀛洲不就是小妹之前婆家的大哥吗?顾氏的总裁啊!” 在乐司臣的提醒下,崔梅终于对上号了。 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她一向以被小三抢了丈夫的正妻自居,最看中人伦礼法,道德廉耻。 和弟弟离婚嫁给哥哥这种事,在崔梅看来,就是有违人伦,不知羞耻的。 “你们怎么能结婚呢?这不得让人戳脊梁?顾天珩死了?” “妈,你说什么呢?” 乐意侬从副驾驶位置回头,拧着眉毛不解的瞪着崔梅。 “顾天珩没死,你嫁给他哥,算怎么回事儿?你以后有什么脸去你婆家走动?碰见不尴尬吗?” “她想走动就走动,不想走动就可以不走动。” 顾瀛洲握着方向盘开了口。 “你都不是顾氏总裁了,你有什么可给她的?你多大年纪了?我记得你比她大好几岁了呢?” 崔梅毫不顾忌地戳着顾瀛洲的软肋,乐意侬扶着额头,攥着拳,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要带她们吃个饭了。 “妈,你少说两句吧。” “小妹自己有判断,咱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有什么判断啊?有判断?有判断能嫁完弟弟嫁哥哥?海市除了顾家没有她喜欢的姓了吗?还办婚礼?这不是转着圈的丢人吗?” 乐司臣一上车就在刷手机。 他们是被突然带上船的,身上只有手机,没有充电器。 这几个月几乎就没刷过手机,乐司臣刷了一会儿新闻,知道乐意侬现在很有本事,就连方瑾那一双儿女,现在都以乐意侬马首是瞻,在她手下打工,做项目。 他这个当哥哥的,以后只要抱紧妹妹的大腿,是没有亏可吃的,L&F他也熟,如今又是乐意侬在管事,搞好关系,以后也许还能回去上班。 他想劝劝崔梅别闹了,劝不住,无奈地闭了嘴。 “靠边,停车。” 乐意侬忍无可忍,让顾瀛洲停车。 “我下午要开会,送不了你们了,你们自己打车回家吧。” “要是觉得我的婚礼丢人,你们可以不来。” “你的银行卡,我每个月都会打生活费,以后尽量不要联系了。” “想要继续找我麻烦的话,大可以试试,反正我码头上的朋友多,公海上就是浪头大,比我的婚礼容易丢人。” 乐意侬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当面挑明了她和刚刚那两个人是一伙的了。 崔梅被下了面子,当即翻脸,指着乐意侬骂:“你个不孝的东西!跟我耍什么威风?我哪句说得不对?你翅膀硬了,当了总裁了,觉得自己了不起了,不拿亲妈当人了是吗?” 乐意侬冷笑。 “妈妈。” 乐意侬的眼神让崔梅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一般做母亲的和儿女说狠话,都会说我养你这么大,为你付出这么多,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不懂感恩的东西?” “你怎么只说我不孝,不提做母亲的付出呢?” “啊~是因为这些话,你说不出口吗?” “你总说生我那天难产大出血,你差点一个人死在医院,害得哥哥被人贩子抱走,吃了那么多苦才找回来。” “可是,妈妈。” “是我让你生下我的吗?” “是我让你一个人生孩子的吗?” “是我让人贩子抱走哥哥的吗?” “把一切不如意怪到我头上,会让你更轻松一些吗?” “这么多年,你总说把我送到爸爸身边享福,哥哥跟在你身边受苦,我从来没有戳穿过,你就真的以为我是个傻的吗?” 第152章 白瞎了一只价值过亿的帝王绿手镯 “我从八岁开始,从乐家拿到的每一分钱都第一时间给你送去。” “方瑾本就忌惮我,因此也更厌恶我。” “同在一片屋檐下,我没有新衣服,有玩具,没有朋友,也没有人爱我。” “因为我是你放在乐家的鱼鹰,不仅时刻提醒着那个家的女主人,她是第三者上位,还把所有能拿到的好处都送去给你。” “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我那么小的年纪,该怎么在那个家里生存下来?”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 “现在倒是很感谢你没有把我养在身边,这样我才能,没有一处像你。” 这些话压在乐意侬的心里,从来没对崔梅说过。 崔梅看着乐意侬有些怔愣,意识到她突然说这么多,就是以后不想再见了,抓住最后的机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崔梅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神躲开,终于没能再说出一个字来。 顾瀛洲为崔梅开了门,把人请下车,让到路边,伸手去拦出租车。 乐意侬没有下车,她隔着车窗见顾瀛洲和乐司臣说了几句话,拿出手机加了微信,把人送上了车,才回来。 “你加我哥微信了?” “加了。” “你不怕他有事就找你?” “我又不是帮不起,能帮顺手就帮了。” 乐意侬有些赌气。 “帮他们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到大,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车子重新启动,顾瀛洲直视前方。 “我知道你心软,怕你将来又后悔。” “让他们有麻烦来找我,省得烦到你,我比你更不好说话,也能让他们收敛一些。” 乐意侬被顾瀛洲戳穿了心思,眼眶又开始发酸。 崔梅和乐司臣在海上的这段时间,乐意侬一次次的举起手机,又放下。 她伤得太重,对崔梅这个母亲有生理上的抗拒,和发自内心的求而不得。 她受了那么多委屈,直到要和他结婚的时候才想办法设局摆脱这对母子。 说是设局,整个过程中也给了崔梅无数次重拾母爱的机会,只是被她一次次错过了,乐意侬也在一次次伤透了心之后,终于狠下了心,第一次想要彻底断绝母女关系。 她没想到,顾瀛洲能为她想到这一层。 …… 婚礼选在海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酒店为了迎接这场盛事,提前一个月重新提升了建筑外延的亮化工程。 顾瀛洲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乐意侬面前,整个场地从里到外地重新定义了“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全海城的名流齐聚,要是今晚没被邀请,那在圈子里都没有面子。 顾游作为婆家代表在门口迎宾,乐意侬这边是方欣爱和方欣阳两个人负责接待。 付天明来的时候,在方欣爱的两颊各落一个吻,像极了法式贴面礼。 方欣爱偷眼看向顾天珩,他一个人和宾客握手打招呼,并没有往她这边看过。 这样也挺好,顾天珩很好,她心里始终对顾天珩有愧疚,顾天珩值得更好的。 “我先进去和你姐姐打个招呼,再过来陪你。” 付天明说话始终这么温柔。 “不用,你进去看看我姐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里边帮忙就行,门口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方欣阳自己招呼了好几个宾客,终于看不下去这一对酸臭的异性恋,忍不住开了腔。 “你们两个差不多得了,什么时候都这么腻腻歪歪的。” 方欣爱可听不得方欣阳说这话,扭过去翻了一个白眼。 “顾瀛洲不就是送了你一台车吗?你见了他就跟个狗腿子似的!见钱眼开!一台车就把你给收买了!我谈个恋爱也碍你眼了,我就腻歪,我有人让我腻歪,你开着新跑车也没人跟你腻歪。” “那可是法拉利!你懂什么?你那辆要是不开也给我~” “想得美,我开沟里去也不给你!” 原本已经迈出去一步的付天明又退回方欣爱身边。 “喜欢法拉利?喜欢什么颜色的?” 方欣爱脸一红,“你别听他胡说!我才不喜欢什么法拉利!烧包才开那种车,一点都不成熟,幼稚!” 方欣爱看宾客陆续走上台阶来签到了,怕方欣阳又要甩闲话,推着付天明往里走。 “你快进去吧,别听他胡说八道!” 庄雅婷在医院疗养,不能来参加,顾游推着顾爷爷的轮椅来化妆间见乐意侬。 “爷爷!顾叔叔……” 乐意侬见到顾爷爷,眼前一亮,笑容也充满感染力。 顾老爷子见到穿着一身传统中式礼服,浓眉红唇的乐意侬,眼圈立刻红了。 “意侬啊,你今天可真漂亮。” “谢谢,爷爷,你今天也很帅。” 顾老爷子被乐意侬夸得一愣,他很久没被人这样夸过,甭管真假,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嘴太会哄人了,我都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什么帅不帅的~” “您可别这么说,您还硬朗着呢,您可答应过我要教会我儿子下棋呢。” “而且,顾瀛洲这么帅,还不是继承了您的基因?您要是不帅,顾瀛洲是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的?” “哎呀,意侬长大了,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有你我也得再多活几年!” 相比乐意侬和顾老爷子之间的热络,在儿子婚礼当天还被新娘子称呼为“顾叔叔”的顾游,有一种坐立难安的不自在。 他爸帅,他儿子帅,就他夹在中间,合着是他拉低顾家颜值了呗? “意侬啊,这个你收下。之前在医院太匆忙,后来你们也没再来家里,这是“叔叔”补给你的见面礼。” 顾游那句“叔叔”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锦缎小盒子。 乐意侬打开,里边是一只翠绿翠绿,绿得像夏日里的一汪荷塘的翡翠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是拍卖级别的臻品。 “谢谢,顾叔叔,我很喜欢。” 嗯,还是顾叔叔,白瞎了一只价值过亿的帝王绿手镯。 顾游心里有些堵得慌,又不知道该怪谁。 第153章 刚才那是什么肉麻的动静? 当初乐意侬嫁给顾天珩的时候,对顾游还是很尊重的。 可惜后来他也跟着庄雅婷一起逼迫乐意侬和顾天珩离婚,还想用钱买她离开海市。 明明该感谢她的,却选择轻视她,用钱来羞辱她。 他们家的所作所为,把豪门的傲慢和自私展现得淋漓尽致。 谁也想不到,她会在短时间内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还怀上了顾家的孩子。 顾游又往手提包里掏了掏,想把改口礼也拿出来,再刷一波好感,没想到被老爷子抢了先。 “意侬啊,我也有礼物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顾爷爷掏出来的,是市中心一个老牌地标商场的地契。 “意侬啊,这个楼是我老头子送你的结婚礼物,这商场前身是租界的银行大楼,建筑历史有一百多年,里边的商户每年租约也都是满的,这是你奶奶的嫁妆,她没的早,我替她把这栋楼送给你,希望你和瀛洲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乐意侬还是第一次听到顾爷爷提到顾瀛洲的奶奶,接过地契的时候觉得手里东西沉甸甸的,带着历史的气息。 “谢谢爷爷,我和顾瀛洲会好好的,爷爷你放心!” 老爷子明珠在前,顾游也已经在包里找到了那份文件,捏到了文件的边缘,正要往外掏,被包的边缘卡主了角。 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太太,有个姓曹的先生说要见您。” 姓曹的? 乐意侬想起了蒋楠说过让她去找一趟曹工,他给她准备了结婚礼物。 她没去。 她收过蒋楠很多礼物。 因为当初蒋楠送礼物的时候非常正当,她又年轻单纯了些,还以为蒋楠只是财大气粗,同门师兄妹都有,也就收下了,从未想过蒋楠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是在从看守所回来之后,问了陈晨才知道,礼物的确是同门师兄妹都有。 只不过她们收的是名表、是豪车,而且每次都是有一个算一个,所有人同个款式,生怕厚此薄彼,心意点也到为止,她收的却是古堡和岛,都是礼物,差距甚巨。 这些礼物,她还没来得及和顾瀛洲坦白,如今都不知该如何处理,每个礼物对她来说都是个麻烦,已经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又怎么会主动去见曹工? 没想到曹工竟然在婚礼当天,找上门来了。 偏偏还赶在顾爷爷和顾游都在的时候。 让他进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让进,又显得心虚。 乐意侬进退两难之际,曹工自己推开了门。 乐意侬还以为管家是来通报一声,没想到人就在门外。 “乐总,好久不见了。” 曹工一进门看到顾家老爷子和顾游都在,态度谦和地跟乐意侬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比乐意侬自然多了。 他不像是来参加婚礼的,一身的风尘仆仆,倒像是刚下飞机匆匆路过。 “好久不见。” 乐意侬不动声色回应着,不管这礼物是什么,她还是不想让爷爷和顾游知道。她可以找机会和顾瀛洲私底下商量。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还要赶飞机,所以冒昧请求管家先生带我上来一趟,放下礼物就得走了。” 顾爷爷和顾游听了曹工的解释,都表现出理解,甚至还让出了乐意侬身边的位置,给曹工腾了块地方,但是也没有离开。 “这是蒋总托我带给您的结婚礼物,祝您新婚愉快。” 曹工递过来的是一个有点厚度的文件袋,看着可不像礼物。 乐意农无法,只好接过来,放在一边。 曹工却不走,盯着她片刻,“您不打开看一下吗?” 原本中国人没有当着送礼人的面前打开礼物的习俗,她接了,放在一边,回头再处理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是曹工这样说了,她如果不打开,倒显得心虚。 乐意侬又从桌面上拿起刚刚的文件夹,打开,取出文件,动作顿住。 她阅读的速度很快,快速翻了一遍之后,心里一阵窒息。 她把文件放回去,也不管顾爷爷和顾游都在,又把文件袋还给曹工。 “这个,我不能收。麻烦您带回去,还给他吧。” “乐总,您开玩笑了,转让程序已经完成,礼物您已经收到了,这些只是给您留存的文件而已。我还要赶飞机,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祝您新婚快乐。” 曹工匆匆离开的时候,和顾瀛洲迎面错身而过。 他原本是在外边待久了,有点想念乐意侬了,想过来偷个香。 没想到这里人还挺多,气氛有点不对劲。 顾游看着乐意侬刚刚拿出来的文件,只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股权转让协议,除此之外,那厚厚一沓子,都是资产类的转让书。 可比他带来的这份,厚实多了。 这个蒋总是什么人? 本来顾游是自信满满的,他准备的可是顾氏5个点的原始股。 哪个豪门也不会在婚礼当天送给儿媳妇这样贵重的礼物。 再如何喜欢疼爱新儿媳妇,也要在生下孙辈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奖励。 他是出于对乐意侬的愧疚,和补偿心理,才会准备这5个点的股份做结婚礼物。 这个蒋总是何方神圣?人没到,礼物送的挺唬人。 刚刚那个文件袋里的东西,让顾游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同时也让他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了。 顾游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只是看着唬人,也不是什么公司的股份都有价值的。 顾老爷子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蒋总是哪个他清楚得很。 只是他也不明白,蒋楠都关起来了,还不忘给乐意侬送结婚礼物,这是意欲何为? “怎么了?老婆?” 顾瀛洲温柔小心的询问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让从未见识过顾瀛洲这一面的顾老爷子和顾游浑身一个激灵。 不由得都朝着他打量过去,刚刚的文件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还是顾瀛洲的变化更令人咋舌了。 这还是他们家沉默寡言,说一不二,整日冷着一张脸的大少爷么? 刚才那是什么肉麻的动静? 只有乐意侬早就习惯了这样温柔的顾瀛洲,看见顾瀛洲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着顾瀛洲伸出了两只手臂。 “老公~” 第154章 然后他输了。 顾瀛洲还以为乐意侬是受了什么委屈。 老爷子最疼她,绝不可能给她委屈受着。 他充满警惕地看向顾游。 给顾游看得一愣,立刻读懂了顾瀛洲眼里的戒备,知道他是误会了,他这辈子还没这么冤枉过。 “你看爷爷送了我这个,原来这个商场是你家的啊~我小时候就逛过呢。” 顾瀛洲看向乐意侬手里的商场地契,他当然也看见了桌上另外一个文件袋,还有里边厚厚的文件。 乐意侬不提,顾瀛洲也不提。 婚礼如预期般,盛大而美好,仿佛所有美好的事都在今天拉开了序幕。 最终崔梅还是来了,乐司臣陪着她,她像所有嫁女儿的妈妈一样穿了一身红色丝绒旗袍。 她还是很干瘦,没有了当年的风采,但是精神看起来好了很多。 见到乐立昌和方瑾,既没有像从前一样激动地上去辱骂,也没有一笑泯恩仇的打算。 好像她一辈子想不通的委屈冤枉,在大海里被浪花带走了很多,仇人再次见面,她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看见了乐立昌,眼神不在意的转到旁边。 仪式的时候,乐意侬这边乐立昌、方瑾、崔梅都到场了,三个人之间超过二十年的怨恨纠葛,今天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乐意侬此前从来不敢想。 新郎那边,却只有顾游自己,庄雅婷还在医院疗养,不能出席。 乐意侬丝毫不觉遗憾,虽然她和庄雅婷还是婆媳的时候,关系还算融洽。 可是乐意侬不能原谅庄雅婷对顾瀛洲的所作所为。每次一想到,就觉得心疼得不能呼吸。 那种委屈像是受了潮,抹不去擦不掉,藏在心里,散发着霉菌的味道。 所以她不能来,也挺好,她不想再看到顾瀛洲隐忍受伤的样子了,他该是最骄傲的男人,不该露出那种表情。 乐意侬摸着小肚子,嘴角向上扬起。 他们三个,以后会好好的。 该女方妈妈发言的时候,方瑾向前一步,被崔梅抢走了话筒。 一开始方瑾是没打算发言的,是方欣爱一直劝她,要好好给乐意侬撑一撑场面,她才认认真真地准备了好久。 谁知道会在关键时刻被崔梅抢走了话筒,方瑾气得一个倒仰。 “各位尊敬的来宾,你们好,我是乐意侬的妈妈。” 乐意侬只能从侧后方看着崔梅,她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举着话筒的手也跟着抖。 她不知道崔梅要说什么,刚刚的平静是不是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 她这次要怎么毁了她最幸福的时刻? 她一辈子大部分难堪的回忆,都是崔梅给她的。 乐意侬想起小时候,被崔梅推进乐家的院子。 “这孩子,是你的种!我养不了了,你爱要不要!不要就让她死在外头!” 当时崔梅撂下狠话,转头就走。 这些话,在来时的公交车上,崔梅和她交代过。 “侬侬,待会儿不管妈妈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妈妈不是真心的,妈妈是说给你爸爸和那个坏阿姨听的。” “不那样说,他们是不会留下你的,妈妈真的养不起你了。” “爸爸那边条件好,跟着他,你能上好的学校,吃好吃的东西……” 崔梅走了,乐立昌“嘭”的一声关上门。 天公也不作美,很快天上打雷又下雨,乐意侬小小的身子在夏天的大雨里被浇了个透心凉。 没人来领她进门,妈妈也没回来领她回家。 她在乐家别墅前的院子里,手足无措地站了很久,隔着窗子,方欣爱和方欣阳在房间里好奇地看着她在外头淋雨。 屋子里一定很暖和。 她晕倒之前脑子里想的是,要是自己也可以进去,和他们两个一起看雨就好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好妈妈,让我的女儿从小受了很多委屈。” “好在她自己很努力,也很有出息,没有一处像我,我很欣慰。” “两个优秀的年轻人陷入情爱之中是很容易的,但是婚姻是需要负责任的,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能够真心对待彼此,忠诚对待婚姻,不要辜负今天许下的誓言。” 崔梅交出话筒的时候,乐意侬的手紧紧握着顾瀛洲的手。 崔梅能在她的婚礼上说这些话,她是很意外的。 印象里,她只会一次次地突破底线,向她索取,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崔梅身上感受过一点温暖了。 这样的发言,让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一点虚假。 她眼睛酸疼,嘴角却压着,有一种又想哭又想笑的荒诞感。 她扬起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突然偷偷问了一句:“你给了我妈什么好处?让她在我婚礼上说这样一段话?” 顾瀛洲低头对上乐意侬的眼神,垂下了眼睫,小声回答:“每月十万,答应给你哥找工作。” 乐意侬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假的。” 顾瀛洲不顾两个人还在台上,低下头吻在乐意侬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 “假的也不要紧,只要我是真的就行了。” “再说,假话里未必没有真,你怎知她不是借着机会在向你求和呢?” “人和人之间,哪有这么多非黑即白。” 周助理是在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赶到的,乐意侬见到周助理那黑眼圈突然心虚的拉住顾瀛洲的手臂,在婚礼神圣的BGM的背景下,小声在顾瀛洲耳边说:“老公,我忘了跟你说了,记得给周助理涨工资!” 顾瀛洲也看过去,周派的确被他折磨得够呛。 也借着音乐的掩盖,点头重重“嗯”了一声,“涨,明天就涨。” 她在台下看到了Mandy和学长。 Mandy看着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比自己结婚还激动似的。 学长在Mandy身边,见她哭得难过,手足无措,纸巾递过去,又被Mandy推开。 最令乐意侬欣慰的,还是看到了陈晨和陆彦修走在一起,陈晨画着端庄大气的妆容丝毫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俨然一个豪门长公主的模样。 仪式开始之前,陈晨拉着陆彦修来送礼送祝福,顾瀛洲看见陈晨,都没有认出来,还和乐意侬偷偷吐槽。 “你看,陆彦修的新女友,和他从前的女友长得差不多。” “老公,你仔细看看,那不是我师姐陈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