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颠一点怎么了?活着终究会无敌》 第1章 姐姐生了只猫 长生界。 万仙国长青州问天城仙门郡—— 野猪县的陈氏烤鸭店。 夕阳西下,断肠人勇闯天涯。 今天好像和往常一样普通。 买烤鸭的客人不多也不少,店里唯一的伙计不闲也不忙,柜台上趴着的白猫一动也不动,旁边是它啃了几口的鸭屁股。 它吃腻了。 “招财,过来吃鱼。”不知道是哪个食客喊了声,那粉白的猫耳立刻竖起来,敏捷地跳下柜台之前不忘把那个鸭屁股一爪子拍掉。 人影渐稀。 只剩下一个青灰色的身影嗦着骨头喝着酒,招财猫蹲在他的桌上像个保镖。 这个客人半只烤鸭吃了五个时辰,从开门一直坐到打烊,卖酒的陈贵临走时给他续上最后一次酒。 这是陈贵的贵客老王,一结账酒钱是烤鸭的数倍。 伙计将板凳都架在桌子上,开始搞卫生的时候,老王咂吧咂吧嘴,将酒碗凑到招财面前。 “招财,舔一口。” 招财甩了甩尾巴,抬起爪子将使劲凑到它面前的酒碗推开,一蓝一绿的竖瞳眯起。 它被米酒的味道刺激得吐出舌头。 打烊的梆子声在巷尾敲了三响。 招财猫从桌上跳下,踩着满地碎鸭骨绕到后厨门口,对着里面翘尾巴。 伙计搓了搓抹布准备抹桌子了。 “王大爷,差不多啦,小的可要打烊了。” “急什么。” 老王拿起酒壶晃了晃,最后几滴酒砸进碗里,“你家掌柜的呢?最近怎么没有看到阿爽。” “喵呜~”招财叫了声,伙计给它倒了水。 “别说您了,我见东家都难。” “难道他还在研究修仙的事?” “不知道,东家上次说见到仙女之后,整天失魂落魄的,茶饭不香,一有空就往店后的小黑屋里钻,应该是爱上了。” 老王正抠牙缝呢,听伙计这么说,搔了搔头顶仅剩的白头发,“爱上了?不是研究修仙吗?” “修仙就是为了见到那仙女,都爱魔怔了。” “好好的俊后生,疯魔了,真可惜。” “可不是嘛,东家说是穿月白裙子,头发比店里晾的鸭肠还长,一笑就飘金粉……对了,东家说她身上有股桂花味儿,香得能勾走魂儿。” “……” 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伙计越说越传神,招财舔了几口水定定看了他一眼,一个扭身朝着后门跑去。 没多久就从窗缝钻进小黑屋里面,此时的陈爽正对着一颗半透明鸽蛋大小的鹅卵石发笑。 “灵气竟然和中微子有一样的特性。” 油灯一跳一跳的噼啪声中他听见一声猫叫,不自觉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招财,到舅舅这里来。” 不可思议吧,招财猫竟然是他的外甥。 五年前,他姐姐陈不生下一只光秃秃还带着胎衣的猫,就撒手人寰了。 随着姐姐的离世,外甥的身世成了谜题。 更不可思议吧,他是一个穿越者,是一本爽文里面的炮灰,爽文里他是第一个不爽的。 只因为祖传烤鸭店影响男主做大做强的第一步,就被他用异能干掉了。 刚穿过来就是姐姐气若游丝地喊他。 “陈爽。” 原身竟然也叫陈爽,是被外甥吓死的,知道姐姐叫陈不之后,陈爽感受到了天道的恶意。 陈不爽姐弟。 陈爽看着襁褓里那团没毛的小东西,连哼哼都带着气音,差点以为这“外甥”活不过三天。 不过还是被他拉扯大了,从米汤到米糊到吃第一口老鼠,就连刨坑都是他亲自教的。 不过它不爱吃老鼠,他以为那是猫最爱吃。 花了三天才抓到那只给它开荤的老鼠,想给它一点仪式感,没想到被嫌弃了。 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野猪县的孩子但凡有灵根的,都在八岁之前被仙人带走了。 陈爽都长到十七八岁了,还留在这里,很明显是被仙人挑剩的那些普通人。 在修仙世界穿越成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这跟爽文里只有他不爽,有什么两样? 不过陈爽猜他外甥应该不凡,不然他姐姐怎么生出一只猫,它应该是妖。 五年了,他一直在等外甥突然开口跟他说话,等了五年,招财没开口说过话。 倒是把他训练得“猫语”比谁都溜。 “喵呜~” “喵喵呜~” “喵嗷!” …… 每声猫叫各有意思。 招财饿了会用爪子拍装鸭肝的瓦罐。 它渴了就蹲在水缸边晃尾巴。 能追着进店里的耗子跑半条街,咬死了也不吃,叼回来炫耀。 食客随便逗随便摸,也不应激。 唯独在陈爽面前,总透着股说不清的亲近。 唉——他可是它舅舅啊。 此刻它跳上桌子,不停扒拉倒扣的箩筐。 陈爽会意,打开箩筐——里面是蜜汁烤鸭。 招财烤鸭吃腻了,这是给它换的新口味。 “就知道你惦记这个,舅舅给你拿。” 陈爽刚把蜜汁烤鸭大卸八块。 招财哼哧哼哧吃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台小鼓风机。 油星子沾在它雪白的毛发上。 陈爽边给它撕肉边叹气: “你说你,堂堂……呃,好歹是我外甥,怎么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看来我得让你多多回归自然——山上的野兔子、山鸡,也挺香的。” 两年半前,丹桂飘香,陈爽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带着招财去山里抓山鸡。 尽管人人都说有仙人,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直到他膝盖中了一箭。 射箭的是一个仙女,她的头发比他的腿还长,膝盖的疼痛还没有传送到他的神经,那个女人就突到他脸上。 他看见她的皮肤细腻得看不见毛孔,然后就疼的“嗷嗷”地叫,招财在旁边急得“喵喵”叫。 箭还嵌在膝盖里。 她的手指按在他的大腿上,比深秋的露水还凉——“嗤”地把箭拔出来,陈爽痛得发抖,血顺着裤管往草地上渗。 “凡人?” 仙女的声音像碎冰撞玉,她歪了歪头,还把手指绞在一起。 “我只是想尝尝野鸡,射箭的时候你突然出现。” 他张了张嘴无言以对,果然还是太不爽了。 招财对着仙女弓起背,发出“呜呜”的低吼。 “这猫有点意思。” 仙女忽然笑了,手掌在陈爽伤口上空擦玻璃似的游动,那血瞬间凝住,连疤都没留。 “你叫什么?”她问。 “陈、陈爽。” “陈爽……不好意思,我赔偿你。” 作为补偿,那位修仙者凭空变出五个半透明的白色鹅卵石,像一捧初雪。 “这是灵石,里面蕴含天地灵气,够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啦,你看……” 仙女指尖碰了碰灵石,那些半透明的石头立刻泛起柔光,像浸在水里的月光。 “不过你没灵根,留着也没法修炼——可以拿去……换点实在的。” “熹微!!!”远处传来的呼喊让她突然站起来,只来得及挥挥手就飞速掠出去好远。 “你等等,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我外甥五岁了还不会说话?!!!!”陈爽朝着她的背影大喊! 第2章 向修仙界靠拢 无人回应,才十几秒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无法接受他是一个普通人。 他外甥只是一只普通猫。 他都从一本书里面穿到一个修仙世界了,再也不像在书里面那样,总是莫名其妙碰壁。 明明记忆里有一个供她读研的女朋友,想去找她总是去不成,要不然就是去的路上碰到无形的墙壁,跟鬼打墙一样把他困在烤鸭店里。 这里他想去哪都行,可惜他没有要找的人。 现在他有了目标,他要向修真界靠拢,至少要搞清楚外甥的身世,它应该是个人,而不是一只猫,一到春天的时候,就跟着母猫跑了。 万一哪天变成流浪猫…… 于是,他开始研究怎么修仙。 原本还想引进一个厨师做菜,让烤鸭店菜品不那么单一,这是他做大做强的计划。 如今都搁置了。 只要他和招财有一口吃的,烤鸭店就让伙计折腾吧,账目他也懒得过问了,拿了就拿了吧。 伙计是他在路上捡的,也不知道来历,他说自己失忆了,连名字都忘了。 伤好了之后他就一直留在烤鸭店打工。 他开始去集市上买修仙的书籍回来研究,搞清楚了灵气灵力的区别,还有修炼的等级体系。 好家伙,和他看的修仙小说差不多,难道这又是另外一个书中世界。 为了探究这个问题,他带着招财到处旅游,爬山涉水也不见碰壁,他还是想去哪就去哪。 还和老王一起去城里见识过一次,老王说万仙国那些身居高位的人都是修仙者。 这就让他惊起了,他看的小说修仙者从不当官,认为那是耽误大道,怎么这里不一样呢? 好奇这些有什么用,他连门槛都没有摸到。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那就从手中的灵石出发吧,他又把灵石捧出来让招财闻一闻。 不是写妖兽吃了天灵地宝就能化形吗?他外甥也可以,他相信! 招财凑近灵石,异瞳里闪过一丝灵光,陈爽感觉像是心脏被人开了一枪,激动起来! 然后招财“yue”了…… 果然心脏中枪之后是心死了。 “招财,你怎么了?”陈爽把灵石塞进胸里。 结果看到它吐出半只死老鼠,散发着腐臭。 啊!!! “陈招财!你怎么可以吃死老鼠,你不是不爱吃老鼠吗?”陈爽看着招财上吐下泻,眼前一黑。 这剧情和打开的方式,真是不爽啊。 “财宝!你振作一点!”陈峰带着招财去找兽医,给它灌了草药之后,它三天没吃东西。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看到灵石就伸爪子打。 它认为它生病是这玩意引起的……这绝对不是人类的智商,陈爽感到绝望。 就算不是妖族也该是半妖吧?! 可是他研究那琉璃一样的灵石已经快要两年,招财也快五岁了,它除了比普通猫聪明一点点,其他的没有任何的区别。 它会追着发情的母猫跑,第一年就跑丢了,找了三个月他才找到和流浪猫抢地盘的它。 第二年春天他只好把躁动的招财栓在门外,让那些母猫来找它,谁能懂一个女人手都没摸过的舅舅为外甥做那事望风的心情吗? 而且春天的猫叫,想必所有人都听过。 他就不过多形容了,反正头皮麻麻的。 他开始怀疑,姐姐是被狸猫换太子了。 没有解答,他决定自己寻找答案,踏上仙途才有可能接触到妖族。 陈爽开始了对灵气的探索,书上说引灵入体第一步就是感知灵气。 在小黑屋里抱着灵石打坐一整天。 除了腿麻还有——脚麻。 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脱朝夕相处的伙计和隔壁老王的法眼。 伙计最先看出不对劲。 那天他在后厨剁鸭骨架——听见小黑屋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推门进去就见陈爽歪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一块鹅卵石,腿麻得站都站不起来,嘴里却念叨着。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是地板太凉”。 伙计没眼看他揉屁股的样子。 给他炖了锅当归鸭汤——镇上老中医说过,久坐伤气血,当归补气。 陈爽喝着汤,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灵气可能和磁场有关,得找个导电的东西试试!” 他转头就把烤鸭炉的铁钩子卸下来。 握着钩子和灵石贴在一起,蹲在院里晒了一下午太阳。 晒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被晒蔫的鸭脖子,招财蹲在旁边看笑话,时不时用爪子扒拉他的裤脚,像是在说“该收摊了”。 老王来得巧,撞见陈爽举着铜钩子追招财,嘴里喊着“再试试!就一下!” “阿爽,你这是要给招财做项圈?” 陈爽脸一红,把钩子藏身后:“王叔您不懂,这是科学……呃,是修仙的新法子。” “修仙哪有这么折腾的。”老王拿出一支盘包浆的烟杆,“我年轻时候见过真修仙的,人家往那一站,树上的叶子都不敢往他跟前飘,没见谁抓猫逮狗。” “可我连灵气都摸不着。”他微微叹了口气,“王叔,您说问题出在哪里?” “这都是命,就像烤鸭子,有的得小火慢焖,有的得大火快烤。你急啥?” 他指着正用爪子拍石子的招财,忽然笑了,“说不定你家猫比你先开窍。” 开窍?看着像是个琢磨着怎么拆玩具的小孩,其实它是把石子当成它讨厌的灵石了。 小黑屋的油灯又亮了一夜。 陈爽割了手指滴血在上面等到天亮。 天快亮时,招财睡眼惺忪,他忽然抓起灵石,往招财嘴边送。 这次,睡迷糊的招财没吐,也没拍开。 它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灵石没发光,也没炸响。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陈爽觉得守着这只会嫌弃灵石、会追母猫、会吐死老鼠的猫外甥,好像也不算太差。 至少。 比在书里当个连反抗都来不及的炮灰。 强一点点。 滴血没反应,到底怎么吸收灵气? 他把灵石含进嘴里试图吸收,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结果不小心睡着了,除了流了一枕头口水,在床缝里找到它之外,没有收获。 洗澡的时候,塞进……除了疼的像搓火,走路和出恭都不方便,也没有引灵入体的感觉。 这难道不是引灵入体吗?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当他扭着屁股走路之后,伙计看向他的目光都开始闪躲。 隔壁老王笑得像偷腥的招财,还意味深长。 但是—— 第3章 好消息,你爹死了 但是陈爽不觉得后悔。 成功的路上别人靠天赋一路狂飙,他虽然慢但摔得姿势帅,也是——励志案例。 再说真男人!这点挫折算什么? 他盯着窗台上晒太阳的招财,那家伙正用爪子给自己洗脸,尾巴甩得悠闲。 陈爽忽然一拍桌子,把招财吓得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我知道了!” 他冲到后厨,从腌料缸里捞出块没化完的冰糖,再蘸点醋,“书上说天灵地宝得配着吃才有效,这块冰糖酸甜苦辣都有!” 把冰糖在灵石上蹭了蹭,像那个仙女那天那样擦玻璃的作法方式。 “来,招财。” 招财被灌草药的阴影还在,扭头就钻桌底。 陈爽一把捞起它扣在怀里,捏着冰糖就往它嘴边送:“来,招财,就一口!甜的!配着灵石吃,保准化形!” 陈爽硬是把冰糖塞到招财嘴边。 招财被逼急了,“嗷呜”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力道不大,却带着“再折腾我咬出血”的威胁。 “哎哟!” 陈爽手一松,冰糖滚到地上,被招财一爪子拍进了床底下。 “算了,先不折腾你了。” “你当你的普通猫,我修我的笨仙途,咱爷俩就这么过,也挺好。” 招财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算是和解。 当天晚上,陈爽做了个梦。 梦里招财变成了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抱着灵石啃得香,嘴里还嘀咕。 “舅舅,这石头拌烤鸭吃才好吃……” 他笑着醒来,摸了摸身边打呼的招财。 想起那句话——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一系列没有底线的实验宣告失败。 上火程度80%。 黑眼圈指数100%。 引灵入体进度0%。 老王叔告诉他野猪县县丞的官就是用一块灵石买的,野猪县三十多万人口。 县丞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伙计垫了一下。 他两辈子都没有见过县级的官,接触到最高的官就是巡街的宋捕头。 这样的差距犹如天堑—— 而弥补这种距离居然只需要一块灵石,而他有五块——可是他不知道去哪里买官。 总不能大张旗鼓地去问吧,万一被人强抢民男——的灵石,他虽然说得过但是打不过。 守着五个县丞之位,却没有一个属于他的。 就像太监总管上青楼,入宝山而空返。 只能学王勃自我安慰的名句——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终于在他孜孜不倦的研究之下,他发现灵气和中微子的特性十分相似——都能穿透物质却难以捕捉,既无处不在又踪迹难寻。 招财蹲在桌上,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个对着月亮念叨的疯子。 刚才招财吃的鸭块掉在纸上晕染开来,让陈爽想起人体的经脉脉路,灵气在经脉中穿行还能改善人的体质,应是发散的放射状。 类中微子辐射粒子。 一种对人体有益且能被身体吸收的辐射能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辐射中“质变”。 ‘灵根’就是能与这种辐射能量(灵气)产生共振的特殊生理结构,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能打开灵气与人体互通的大门。 灵根通透,畅通无阻,灵气一引就顺势而入。 灵根滞涩,好比布满铁锈的锁孔,任你怎么折腾,灵气也只在门外打转。 没有灵根——大概“共振”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我这锁孔是被水泥封死了?” 陈爽伸手把招财捞过来,将灵石按向它肚皮上:“你试试?说不定你小肚皮里藏着灵根呢?” 招财四脚朝天,急得“喵呜”乱蹬。 “脾气还挺大,饿了吗?舅舅带你去店里吃东西——”陈爽摸摸肚子朝店里走去。 卧槽!他的店呢? 怎么塌成一片废墟了? 伙计抱着钱罐子脚踩废梁面带惆怅——看到他出现,重重叹了口气。 “东家,有群人不讲道理把咱们店砸了,咱们这是烤鸭店他们非要吃卤鸡脚,没有就把我们店给砸了。” 这是他听过最扯的理由,跟他在爽文中第一个被主角祭天如出一辙—— 一点儿说明都没有,你说你想吃鸡脚没有就要砸店,那他去别人家买也行。 爽文那个主角要是说,你继续开烤鸭店抢我生意我就干死你,他可以考虑不烤鸭的啊。 为什么只讲拳头不讲道理? 烤鸭还冒着热气压在断梁底下,油星混着碎砖渣流了一地,看得他心疼得直抽抽。 “吃鸡脚?” “他们是眼睛糊了?咱店招牌上‘陈记烤鸭’四个大字,比关公脸都红,看不见?” “领头的是个大胖子,腰上挂着个铜牌,说咱店的鸭子味儿冲了他的官威,还说……还说要吃鸡脚就得有鸡脚,没有就是抗命。” 好大的官威,竟然欺负他是个只能摸摸鼻子算了的小人物,那真是错了! 为了开这家烤鸭店招财满月能自己走路开始,他就带着它在路边给人做鸭。 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把钱攒起来,连他喜欢吃的猪蹄都没有买过,只舍得给招财买点干虾米吃。 终于一年后,他在路上捡到了几万钱票,才开起来这家烤鸭店。 他的心血就这样毁于一旦。 以为他只能认栽?真是大错特错! 为了不引火烧身—— 他选择宽宏大量原谅他们。 “阿爽!” 老王癫着脚跑过来,“我给你打探好了,宋捕头的小舅子要在这条街开一家卤鸡脚店。” “卤鸡脚店关我烤鸭店什么事?这条街只能做鸡不能做鸭了是吗?” “那你打算怎么办?”老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陈爽立刻想到他的五个县丞之位。 但是嘴上却没好气地说,“民不与官斗,我打算带着招财回路边继续做鸭啊。” 相信自己一定还可以捡到第二次创业基金。 老王瞪眼,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小子说话注意点,不知道的以为你要下海呢!” “喵~” 陈爽茫然地看正在挠他裤脚的招财一眼,“下什么海?我就在街边支个炉子啊?” 谁带只猫下海啊?猫又不会游泳——说做鸭就想到下海,人心中的偏见真是一座大山。 老王舒了口气,“本来我还担心你最近疯魔了,年轻人冲动不计后果,现在看到你能屈能伸有勇有谋,我就能放心地告诉你了,少爷!” “你其实——” 陈爽听得一愣,什么少爷? 套马的汉子——? 不,说错了,套路他? “有个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爹没了!” 第4章 你爹会修仙 他只听过升官发财死老婆是大好消息。 虽然他对第三者不认可,但是他没听过死爹是好消息——而且,他有爹吗? 他又没有原身记忆,只知道姐姐给他留下一个外甥。 “请老王叔详细展开说说。” 他如今是废土之‘王’,只有一只猫和一个失忆的伙计抱着几百文的钱罐子,怀里揣着不为人知的五块灵石,脚下踩着塌了半边的烤鸭炉,头顶连片遮身的瓦都没有。 不过就算被命运按在地上摩擦,也要攥几粒瓜子在手心假装手握江山。 不能失了体面。 “你听说过远古十二大家族吗?” “没听过,但是你可以继续说。” “苏牛胡屠龙佘,马杨候姬苟朱,这便是远古十二大家族,至今仍有强大影响力。” “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这怎么没有强大影响力呢?这不是十二生肖吗?” 陈爽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合着十二大家族是按属相排的? 这分类法比他给烤鸭抹酱料的手法还随意。 再说了,“苟”家听着就透着股憋屈,难不成过年串门还得跟人说“我是苟家人”? 这要是搁现代,怕是得天天跟人解释“不是狗,是苟且的苟”。 “对啊!”老王激动地搓搓手。 “这跟我姓陈的有啥关系?” “所以少爷你姓苟啊!”老王竖起大拇指,陈爽嘴角抽搐了下,姓苟的名人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可见这个家族在现代多落寞。 在这里竟然是十二大家族,远古的。 “虽然十二大家族跟您没关系,但是咱有这个姓氏就是一种荣光——”老王砸吧嘴像在回忆过往。 感情还没有关系?那说什么?这跟和刘翔说刘邦一样,除了考古还有什么意思? 而且他是烤鸭的。 “野鸡县你知道吧?” 又来——他怀疑老王在耍他了。 “您能不能直入主题?”陈爽太阳穴都跳起来了,在他看小说的时候,这种叙事就是水文! 根本不配进入黄金三章! 水王! “你爹虽然和十二家族的苟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天下苟姓是一家——” 他知道啊。 天下苟姓是一家。 天下王姓也是一家。 天下什么姓不是一家? 这也叫直入主题?! “老王叔,没关系的可以不讲。”他以为是祖上荣光,结果完全与他无瓜。 “好,你爹也是有本事的人,如今苟家也是野鸡县的四大家族之一,所以你本名叫—苟富贵。” 他勒个陈胜吴广,狗富贵互相汪啊。 还不如他叫陈爽呢。 难怪他早死的姐叫陈不,他叫陈爽,合起来就是陈不爽,感情这就是他娘在愤世嫉俗啊。 “那我姐叫什么?” “叫苟美姬。” 好一个用力过猛的雅名。 陈爽听得眼皮直抽,招财“喵呜”一声打了个滚,这傻猫难道知道这是它娘的名字? “苟美姬?” 他咂摸着这三个字。 怎么听都像戏文里被强抢的民女名字。 “合着我家起名是按‘怎么离谱怎么来’的章程?我姐叫美姬,我叫富贵……” 老王却一脸严肃:“这名字有讲究!美姬是说姑娘家要像仙姬一样金贵,富贵是盼着少爷您大富大贵——当年你爹给你们姐弟俩起名时,在祠堂磕了三天头呢!” “磕三天头就想出这俩名?”陈爽嘴角撇得更厉害,“我看他是磕晕了头。起名都磕三天头,怎么我姐和我会流落街头?” “那不是因为你们姐弟是你爹第一对龙凤胎嘛,自然重视一些——后面是你娘带着你们离开的,因为老爷有三百多个妾室,而且你们姐弟没有灵根,老爷不待见你们。” 三百个——好小众的妾室数目。 难怪他娘不爽,他现在也不爽。 不待见? 种马的爹,炮灰的娘,早死的姐,做鸭的他和追母猫的外甥……这离谱到家的身世。 离谱他妈都不想给他开门吧。 招财对着断墙根撒了泡尿,尾巴翘得老高,活像在给这糟心身世盖章认证。 它经常撒完就跑,还要他帮忙埋。 啊! 他忍不住对着废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爹以前是个卖鱼的,因为出生在监牢里面,所以叫苟监。本来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但是有一次在撒网捕鱼的时候,网上来……救上来一个大人物,被其赐下一枚灵赋丹,开启了灵根,从此踏上仙途——将苟家一步步发展成今天的样子。” “灵赋丹?开启仙途?” “是啊,此丹对于凡人弥足珍贵,正是开启仙途的金钥匙,一般人有灵石也买不到。” 果然。 他重生在修仙盛世怎么可能如此平庸? 天无绝人之路。 “那我娘呢?” “你娘是个苦命的,你外祖父开金铺生意失败了倾家荡产,就把你娘卖给你爹做妾,你爹在七十大寿那天纳了她。” “七十大寿纳妾,真是老当益壮的离谱。” “这不算什么,你爹是修仙者寿元比普通人长得多,七十岁看起来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老而不死是为贼。 真香,他也想做这种贼。 “一年后你们姐弟就出生了,给你爹高兴地人都年轻了几岁,不过你们也没有灵根,他就耕耘新的姨娘去了。” “他还能再年轻啊,耕耘那么多不就是想生有灵根的孩子嘛,那他成功了没有啊?” “没有。” “三百个妾室没生出一个有灵根的啊。” “两个普通人生出有灵根的后代,概率万中无一。”老王叹了口气,伸手突然拍了拍陈爽的肩。 “叫爹。” “啥?” 地铁里看手机的老太爷,表情都没有陈爽此刻打结,他盯着老王不明所以。 “其实我是你后爹,虽然你们姐弟不知道,但是我一直住在你们隔壁,攒了半辈子的八万钱棺材本全给你开这家烤鸭店了。” 老王心疼地看着一地废墟。 “啊?我捡的钱票是你的?!” “是啊……我在你家做过一段时间短工,你娘……然后我就帮你们逃出来了。你不是想修仙吗?你爹给仙门打拼了一辈子,死后被追赠了一颗灵赋丹。” “所以,你的机会来了,阿爽!” 第5章 苟到了决赛圈 “老王叔,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概率学,他有三百多个妾室,还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我都二十多了,他得有一千个小妾了吧。” 他伸出五个手指。 “这么妾室生孩子,成百上千了吧?千分之一的概率,你觉得会落在我头上?” 他做出判断,他还有五个县丞之位。 “我还是不要去送死了。” 老王见陈爽如此谨慎,更加觉得他堪当大任,站累了啪嗒坐在断了一条腿的残凳上。 “为了灵赋丹,苟家后院的厮杀相当激烈,出现过一天五十个人同时出殡的盛况。” 好一个出殡盛世。 “现在苟家还活着孩子只有五个了,你是老六。” 他勒个去,直接把一个家族砍成一个家庭。 他竟然苟进了决赛圈。 “六分之一的概率,那他们都有准备,我得好好计划一下,三思而后行。” 开启仙门的钥匙就在眼前,但是人家是凭真本事进的决赛圈,而他只是个苟在野区的猫奴。 得先了解更多的情况才行,看能不能给自己找点保镖,他有伙计和老王帮忙还不够。 事发突然。 就像那天膝盖中箭一样,但是这次没有仙女帮他拔箭,要是真的打打杀杀,他和招财的命,就像被骤雨打萍,生死难料了啊。 “我还有多久的时间准备啊?” “阿爽!你没有时间准备了,苟监是前天早上死的,我今天才得到消息,我们现在出发赶到野鸡县要四个时辰,灵赋丹明天出殡就会送到。” “行,现在出发路上再想。” “还有,为了避免像你这样的漏网之鱼来争家产和灵赋丹,他们肯定会选择天一亮就出殡,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么赶着投胎呐?” “还有可能更赶,天没亮出殡也不在少数。” 陈爽已经二十二了,虽然只有五年的记忆。上辈子二十九但只知道烤鸭和给女朋友打钱,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是从刷视频看小说里面来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仙途就在眼前。 如果苟监上千个子女都活着,他肯定只敢去偷瞄一眼,但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六分之一。 而且大家都是普通人,但他外甥是妖兽,他相信它一定是不凡的,没有人会生出一只猫的。 他还有五颗灵石,苟监是修仙者,但是还只是野鸡县四大家族之一,也就是在县丞之下。 说明这和他看的修真文不同,灵石很珍贵。 这就是他的底牌,他原地转了个圈找到正在舔爪子的招财把它抱在怀里。 爷俩在一起,干就完了! 本想坐马车去,但是野猪县的马车都被租赁光了,都是赶去参加苟监的葬礼。 等他们走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没马车?这哪行!” 陈爽决定退而求其次坐驴车。 老王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张屠户家那辆拉猪的板车!套了只黑驴!跑起来贼快!” 陈爽:“……拉猪的?” “总比走着快!” 张屠户的板车果然停在街口,车板上还沾着点没刮净的猪毛,闻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上来吧!”老王已经坐在车架上了。 陈爽抱着招财跳上车,伙计抱着钱罐子跟了上来。驴车一颠,招财吓得爪子紧紧扒住他的衣襟,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 胆小猫——要做男子汉! “别怕啊招财,”他摸了摸它脑袋,别在关键时候应激了,“等舅舅拿到灵赋丹,咱爷俩就可以修仙了。” 老王和伙计对于陈爽自称招财的舅舅已经习惯了,只当招财是陈爽姐姐在世时养的猫。 陈爽脑子里飞速盘算: 六个活着的子女,个个都盯着灵赋丹,后院厮杀能一天出殡五十个,可见不是善茬。 他一个只会烤鸭子的,论狠劲肯定比不过人家,只能靠脑子,靠看小说攒下的“套路库”。 “老王爹,苟家那五个活着的,什么情况?” “不知道。” 他已经做好分析的准备,却被这三个字噎了一下,如果不谋定而后动,就不是六分之一的概率了,而是六分之五的死路啊! 招财尾巴圈成个球。 驴车突然一个急刹,老王“哎哟”一声差点栽下去。只见前头路口堵着一群人,个个穿着素服,扛着幡旗,正是往野鸡县赶的送葬队伍。 “这咋堵上了?”老王急得直拍驴屁股,“咱这驴车也挤不过去啊!” 陈爽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突然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一百钱票塞给伙计:“去买三身丧服来!披麻戴孝!” “干啥?” “混进去!” “这个队伍这么大,肯定是什么重要亲戚,不等他们到不会出殡的!” 老王眼睛也亮了:“还是少爷你机灵!” 不一会儿,三人一猫混进队伍末尾,架着驴车跟着人群往前走,陈爽抱着呼噜睡着的招财。 苟富贵,勿相忘……这次可得真·苟住啊! 突然从草丛里突然窜出一个人,也是穿着丧服,不动声色地跟在队伍后面。 “都上马给我跑起来,姑奶奶说子时之前没到苟府,就要你们好看!” 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一群走路的人就被丢下了,整个队伍出现了断层。 马和马车将步行的全部甩下。 而陈爽他们被堵在还在开会——决定要不要继续走过去的人群后面。 前面骑马的人扬起一阵尘土,把步行的队伍甩得越来越远。 抱着的招财被马蹄声惊醒,竖着耳朵警惕地盯着前方,活像个侦查兵。 “这哪行!等这群人商量完,灵赋丹都成别人的了!”陈爽恨这个没有交警的世界。 “可咱这驴车飞不起来啊。”老王和伙计异口同声。 陈爽眼珠一转。 突然瞅见路旁停着的卖丧葬纸扎的推车,上头堆着纸人纸马,还有几顶纸轿子。 “有了!” 他抱着招财跳下板车。 “这些纸轿子,还有那两匹纸马,全买了!” 摊主见这么多人奔丧,特意来清库存的,这下眼睛都直了,连说“好好好”。 陈爽指挥伙计把最大的一顶纸轿子搬上板车,又把纸马绑在车两边,自己举着白幡不停摇晃,对着老王和伙计使眼色: “快!把脸抹黑点!” 三人一猫瞬间改头换面。 陈爽大喊两声:“给姑爷送的阴宅还落在后面,快让我们过去,赶时间。” 果然。 前面商量的人群见他们这副阵仗,纷纷往两边让。 老王趁机吆喝着黑驴加速,板车“吱呀”作响地冲过断层,直奔前头的马队而去。 骑马的人回头看了眼,见是辆载着纸人纸马的丧车,只当是府里派来的,没多在意。 陈爽赶紧让老王把驴车赶得跟马队不远不近,借着扬起的尘土掩护,硬是跟上了队伍。 风吹起纸轿子的轿帘子,露出一张苍白可怖的脸,把伙计吓得嗷嗷直叫。 “啊!!鬼啊!!!” 第6章 身受重伤的打手 那张苍白的脸上面有两个狰狞的疤,像是被人在白纸上打了把叉,将这人毁得面目全非。 狂风中传出陈爽的怒吼还有一声猫叫。 “你到底是谁?大白天也敢装神弄鬼!” 他总感觉到这苍白瘦小的男人有点眼熟,难道是草丛里突然冒出那个人? 还没等他探究那人冰冷的眸子下隐藏什么动机这下草丛里突然冒出一群人。 将驴车团团围住。 “苟家流落在外的少爷是不是?可惜你回不去了!”一个粗嘎的声音破风而来。 “什么少爷,我只是一个卖烤鸭的。”陈爽眼皮不眨地一口否认。 “哼,不要以为我不认识你。你是野猪县的陈爽,你的烤鸭店风味独特,吃后让人印象深刻。” 陈爽拧眉,这反派怎么突然帮他植入广告。 “但是也不扩张开分店实在可疑,当年我要掏钱在野鸡县开一家被你一口拒绝,我想了三年此刻终于明白——” “你是苟家的少爷,所以你不敢回野鸡县。” 虽然逻辑全是硬伤,却歪打正着,神迹。 陈爽心想合着这还是个被他拒过的“加盟商”?早知道当年就收了他的钱! 这祖传手艺第二次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那群人举着砍刀就冲上来,突然那白纸帘子后的刀疤脸跳下马车,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就开始大杀特杀。 他剑招利落,像是个练家子,但是边打边吐血,感觉下一秒就要倒地。 这猛士,竟然为他如此拼命。 打了半分钟不到—— “狗屁!”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紧接着又一群人从路边的灌木丛冲了出来,“二夫人的走狗,又在瞎吠吠了!” “他确实是苟家少爷,但不是因为做鸭货,而是因为他——”那粗短的手指指着老王。 “王书书!” 王叔叔?这是什么认亲戏码!陈爽赶紧伸手把救他的猛士拉上板车。 手指有力手掌有茧手感冰凉细腻,有脉搏。 “你太爷的,王书!你爹给你取这狗屁名字,是想别人拆他棺材板吗?”那人跳脚大骂! “苟朱!”老王脸色凝重的看着车下两拨人,前面的队伍只能看到马屁股后面的尘灰了。 “少爷!属下是来保护你的!” 被称作苟朱的男人一脸激动,他被苟家追杀这么多年,过着藏头不敢漏尾的日子。 如今,翻身杀回苟家的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扶持的少爷得到灵赋丹,成为苟家的家主。 那些杀他全家的苟男女,通通要付出代价。 “我现在不叫苟朱,我已经改回本名,朱人美!”黑脸汉子指着刚才那伙人,“苟旺夫!你今天死期到了!” 陈爽听得脑瓜子嗡嗡地。 招财大概是被“朱人美”这名字惊到了,“喵”地一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底下两拨人互骂。 朱人美?这名字比他姐的‘苟美姬’还敢起啊,他这脸……跟‘美’字沾边吗! 苟旺夫冷笑一声,挥刀指向板车上的陈爽:“少废话!二夫人有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谁先砍了这野种的头,赏银百两!” 七家烤鸭店呐,他的命真成“连锁店”了。 “放屁!”朱人美怒吼着挥刀冲上去,“灵赋丹只能是富贵少爷的!” 两拨人瞬间打作一团,刀光剑影里还夹杂着“二夫人走狗”“老东西找死”的骂声。 陈爽看着那个边打边吐血的刀疤脸,又看了看奋勇砍人的朱人美,心怀壮志地想到: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陈爽突然一拍大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扯开嗓子喊:“都给我停!” 两拨人打得正凶,已经死了七八个。 这声喊得他们愣了愣,像按下暂停键。 陈爽打开手里的油纸包,香气顺着风飘得老远——正是他们带着路上吃的烤鸭,表皮油亮,抹着琥珀色的酱汁。 “苟旺夫!”陈爽扬声道。 “你当年想加盟我的烤鸭店不成功,现在我给你个机会——带你的人跟着我,我教你秘方,以后野鸡县的烤鸭总代理就是你,保你做大做强比跟着二夫人混强十倍!” 苟旺夫举着刀的手顿住了。 他当年被拒后确实耿耿于怀,这三年在二夫人手下当差,天天看脸色,早就憋屈坏了。 这会儿闻着烤鸭香,再想想“做大做强”四个字,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你骗谁?”他嘴上硬气,刀却垂了半截。 “我陈爽——哦不,我苟富贵!” 陈爽把烤鸭往他面前递了递,看他咽口水的样子,感情这人还是个“老饕餮”。 “烤鸭子的手艺从不骗人!跟着我,不出三年,野鸡县每条街都有你的烤鸭店,到时候你也是‘朱人美’一样的人物——不对,比他还美!” 陈爽盯着苟旺夫:“开陈记烤鸭店,脱贫致富就在眼前,日入斗金指日可待!” 这话戳中了苟旺夫的软肋。 他不过是个小喽啰,百两赏金遥不可及,眼前的烤鸭香却真实得很。 “你要是反悔呢?”他咬着牙问。 陈爽把烤鸭往他怀里一塞:“先尝!”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你们为我效力,有我一口酒,就有你们一两肉,麾下弟兄,个个有烤鸭吃。” 苟旺夫接过来,狠狠咬了一大口。 酥脆的皮混着肉汁在嘴里生香,三年前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 “从今天起,咱跟富贵少爷混!” 反转太快把朱人美惊得目瞪口呆,一只烤鸭能让苟旺夫瞬间倒戈?! 果然,美食才是第一生产力! 陈爽拍了拍刀疤脸的肩膀,又把他拉上车:“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比打打杀杀高明多了。” 刀疤脸咳着血,嘴角却难得扯出点笑意。 招财从板车上跳下来,在苟旺夫脚边蹭了蹭,像是在验收新成员。 远处的马队尘灰渐远。 陈爽跳上驴车,扬声道: “目标苟府!先拿灵赋丹,再开连锁店——出发!” 驴车“吱呀”作响,载着一群前仇敌友,朝着野鸡县的方向赶去。 陈爽看着后面追随的人马,抱紧招财。 咱爷俩也是有保镖的人了。 “刀疤兄仗义相救,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你这刀疤是相当酷!” 第7章 苟家局势 “我叫沈西,西方不亮东方亮的西。”沈西的声音沙哑,嗓子像被火炭烫过似的。 听得让人难受,他又说了一句。 “以后我就跟着你了。” 然后就闭上嘴,神秘感拉到了大气层。 “苟旺夫,你上来跟我说说苟家现在的局势,这条路除了你,还有谁在劫杀?” “不知道,有好几波。”苟旺夫骑在马上大声喊,还没有说完,陈爽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一队人和车躺尸路边,马不知所踪。 不知道是他哪个倒霉的兄弟饮恨当场了。 “那就说说苟家局势吧。”时间有限,陈爽示意苟旺夫直入主题,不要做下一个水王。 “富贵少爷,现在剩下的几位主子四女一男,都是野鸡县响当当的人物。” “四女一男?为什么,这个比例有问题!” 陈爽抓住重点,按理说家族争斗,男人往往资源更多,实力更强,还是说这几个女人手段太过厉害,这比例实在反常。 难道说,高门嫁女,低门娶媳在修仙界也—— “嗨!几位小姐都是高嫁,夫家的势力不止在野鸡县。”果然苟旺夫的话验证了他的猜测。 “实力最强的是苟腊姬,腊月所生,心思缜密,夫婿是县令的亲弟。” 陈爽承认他姐的名字是苟监磕头想的。 相比“狗垃圾”——他还是费心了。 “然后就是苟水姬,夫家是四大家族之一的陈家嫡子。” 陈家跟他一个姓啊,卧槽他现在姓苟。 岂不是叫苟爽?够爽?! “然后就是苟珊姬,是老爷原配夫人之女,夫婿是野猪县的县令,也就是她表哥。” 这个“山鸡姐”厉害,竟然是他们野猪县的县令,排在第三不科学,难道是外县势力的原因? 不过——姓苟取名真的不必执着于这个姬字。 “接下来就到了苟野姬,是老爷最宠爱的二夫人,也就是我前任主子的女儿,二夫人跟着老爷躲避追杀的时候,野外产女——” 可惜,她如果不生在野外,就没有这一辈子被人叫“野鸡”的命运了。 “好,直说她嫁给谁?” “她招赘了,姑爷来历不明但是武力高强。” 这话说的让陈爽下意识看一眼旁边对着路边风景发呆的沈西,这人也来历不明武力高强。 “唯一的少爷,不——唯二的少爷是苟震雷!身高八尺,孔武有力,他姨娘已经死了,野鸡县所有的打铁铺都是他外祖家的。” 八尺,不得两米? 血腥味还没散尽,前方密林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锐响。 陈爽眼神一凝。 苟旺夫大喊一声:“是打铁铺的人!” 只见林子里冲出二十多个骑着马的壮汉,个个赤着胳膊,肌肉上青筋暴起,手里拎着的不是寻常刀剑,而是沉甸甸的铁斧和铁链。 铁链尽头还挂着烧得通红的铁球。 这个高大生猛,肌肉虬结,看起来就多的是力气。 “苟富贵!你这野种,拿命来!” 有一壮汉嘶吼着甩出铁链,烧红的铁球砸在路边岩石上,“砰”地溅起一串火星。 更糟的是。 两侧山坡突然滚下数十根原木,把退路堵得死死的,一群青衣人出现在山坡上。 苟旺夫又喊道:“陈家的!是苟水姬的人!” 前有铁斧壮汉,后有滚木封路。 陈爽刚要下令冲过去,苟旺夫脸色惨白指着头顶,“还有……还有箭!” 做大做强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包饺子了。 陈爽抬头一看,密林枝叶间闪过数十个身穿官服的衙役,箭矢如暴雨般落下。 三方人马,在同一时间动手。 陈爽心头一沉,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把三股势力引到了这里,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容不得时间迟疑,陈爽大喊: “朝着前面冲,谁挡杀谁。” 沈西眼里闪过嗜血的寒光,软剑一抽,已经站了起来,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将箭矢一一打落,又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陈爽眉头一皱,觉得沈西应该是受了内伤。 如此仗义的猛士,他定当肝胆相照。 随即抱着发抖的招财缩到白轿子旁边,和伙计一起抓稳颠簸的板车。 老王长鞭一甩,“驾!!!” 沈西将箭矢挑向马群,中箭的大马吃痛地跳了起来,有几只立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壮汉本就重心不稳,被马猛地一掀,好几人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手里的铁斧铁链哐当乱响。 “蠢货!” 领头的壮汉怒骂着拽缰绳,却见沈西的软剑如灵蛇窜出,“唰”地削断了他手里的铁链。 烧红的铁球失去控制,“咚”地砸在他自己的马臀上,那马疼得疯了似的往前冲,驮着他一头撞进了前方的密林,枝桠直直刺进他的鼻孔中。 “啊!!!”响起凄厉的惨叫。 就在这时,壮汉们都冲到了近前,抡着大铁锤就砸向黑驴,老王一把把苟旺夫拉过来。 “驾车!” 他微微驼背的身影猛地窜出,一下就跳到那挥动铁锤的壮汉马上,两手握着他的脖子一拧。 那人脖子硬生生被拧断,铁锤把旁边的壮汉也从马上砸下去,捂着肋骨折成一团。 “兄弟们!杀过去!!”朱人美抽出一把长刀,催马冲到前面,两群人站在一处。 “王书书!宝刀未老啊!”苟旺夫一边驾车一边又惊又喜地喊出声。 沈西咳出的血洒到了陈爽和招财身上,在招财雪白的猫毛上落下红梅。 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把陈爽心一揪,沈西要是倒下,他们得被箭射成筛子。 但是——好像是他多虑了,虽然沈西脸白的像纸,瘦得像弱鸡,但是气势又冷又硬。 除了吐血,晃都没晃一下。 老王专挑马下手,不知道哪里来的刺刀,专刺马鼻子马眼。 不过片刻,剩下的几匹马不是瘫倒就是逃窜,把马上壮汉摔的头晕眼花,被朱人美那群人一刀一个,砍得颅骨碎裂。 “阿爽,走!” 老王举起一匹昏迷的大马,像抡锤子似的砸向山坡上的青衣人,硬生生砸出个缺口。 朱人美紧随其后,长刀劈开滚木的缝隙。 陈爽看一眼满地哀嚎的敌人,又看一眼这几个突然爆发的“老弱”,果然人不可貌相。 老王不可斗量。 “苟旺夫,快点冲!” 驴车冲出半里地,身后的厮杀声渐远。 沈西在摇晃中昏睡过去,陈爽摸他额头有一点烧,应该是内伤发炎症了。 把自己珍藏的青霉素药粉塞进他嘴里,那是他从烂葡萄上刮下来给自己保命的。 陈爽回头望了眼,只见老王跑得两腿抡成风火轮,后面跟着朱人美带着两队人马。 直到老王气喘吁吁的上了板车,喘气声像风箱,抱着招财的陈爽带着一脸笑问。 “老王爹,你是怎么举起一匹马的?!” 第8章 月无暇求婚 “便宜儿子要死了,爆发出来的父爱。”老王喘着气凑到沈西旁边,倒下就睡。 “欸!” 陈爽刚想大声,又怕打扰两个人恢复体力,毕竟这一路不是那么容易的。 成仙的机会,他要是有实力和后台,也不容许其他人分一杯羹,这长生大道谁肯罢休。 陈爽探长身子把正在舔沈西嘴角血迹的招财抱过来,这傻猫没吃过的都要试试。 招财咂吧咂吧嘴,“喵呜~” 陈爽没好气地回它:“好吃你个头,吃坏东西要拉肚子的,上次的死老鼠你忘了?!” 它显然不记得,说了它比其他猫聪明一点,陈爽不让它就不吃了。但是因此爱上沈西了,挣脱陈爽的怀抱,它要趴在沈西身上。 招财刚蜷到沈西胸口,苟旺夫就提醒陈爽,前面有人拦路,这一路注定不平。 又是谁? 陈爽抬头,只见路中央立着四个穿月白劲装的侍女,个个腰悬短刃,眼神警惕。 谁家娘子军也找上他了? 出了野猪县发现自己的人气值急剧上升。 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手持折扇,下了马车信步走来,林间的风吹动他青色的发带飞扬。 唇红齿白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优雅……实在优雅,一双白靴不染尘埃是个讲究人。 “在下慕春风,敢问阁下是否是苟家少爷——苟富贵?”折扇一合,那人文质彬彬得开口。 陈爽的麻布衣服上还有烤鸭的油渍,脸上领口的血渍还没掉,他此刻糙得像一块抹布,遇到这种精致的猪猪男孩。 顿感头大。 “什么事,快说,我赶时间。” “我表妹有请。”那人欠身笑了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身后就是他刚才下来的马车。 “长话短说,最后一遍说我赶时间。”陈爽心想,劫杀不成,这难道是缓兵之计? “表哥,过来扶我一下。” 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来,陈爽听了倒是没有那些风花雪月,他只觉得不解,这马车又不高,这旁边还有侍女,干嘛又要她表哥走回去扶。 这女子行为好生让人费解。 那女子在慕春风的搀扶下弱柳扶风而来,约莫十七八岁,梳着双环髻,鬓边插着支珍珠步摇,肌肤白得像月下的霜。 见陈爽望过来,她微微颔首,声音柔柔的: “阁下便是苟富贵公子吧?小女子月无瑕,忝为月家三女。” 苟旺夫直接告诉他,野鸡县四大家族之一。 他沉声问:“姑娘拦路,不知所为何事?” 月无瑕眼波流转,嘴角勾起抹浅笑:“那我就长话短说,实不相瞒,小女想与公子共商一事——关于灵赋丹,我助你一臂之力。” “助我?”陈爽心头一动,又送帮手? 什么时候,他成了天道亲儿子了? 这么爽?他不信。 “你打算怎么帮我?” 月无瑕向前半步,罗裙扫过草叶。 “公子如今被三方势力追杀,想必也急需助力。无瑕虽不才,却也有些门路,若你我联手,取得灵赋丹,到时仙缘共享,岂不两全?” “灵赋丹还能只吃一半?” “不能。”月无瑕抽出搭在他表哥手臂上的手,“我助你夺取灵赋丹,你助我重回月家,这种好东西虽然很稀有,但是我月家也不是没有。” “怎么个合作法?” 陈爽点点头,各取所需,这很合理。 “当然是联姻,只要你我成亲,夫妻一体,富贵公子的事自然就是无瑕的事。” 联姻? 真是村口老母鸡误入天鹅湖。 这白的反光的美女拦住他要嫁给他?! 他苟家还没摸清楚呢,又来一个白家。 这个慕春风看起来文绉绉的,月无瑕也不知道什么实力—— 婉拒。 这个他熟的很,他的网名就叫“多次拒绝迪丽热巴”。 “不好意思,月小姐,我们还要赶路,你再等等我其他兄弟合作吧。” 月无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慕春风看了看自己貌美的表妹,拧着俊眉心想这人真不识好歹,要么就是个怂包。 “苟公子这是何意?舍妹一片赤诚,愿与公子共图大事,怎好如此拒人千里?” “赤诚?” 陈爽嗤笑一声,往沈西那边挪了挪。 生怕这些人下一秒就掏出红绸子逼他拜堂。 “我看是‘赤’着心算计我吧?灵赋丹我要拿,月家的浑水我可不想蹚——更别说娶个连手机密码都未必肯告诉我的媳妇,这买卖太亏。” 月无瑕的脸白了白,声音却依旧柔柔的: “公子是觉得无瑕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另说,主要是我怕折寿。” 陈爽扯着自己沾了血渍的衣领。 “你都看不上苟家抢的头破血流的灵赋丹,可见你白家有更好的东西,怎么会看得上我?除非现在就洞房!” 苟旺夫赶紧道:“少爷,这不合时宜……” 月无瑕秀眉蹙起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冷意:“苟公子倒是有自知之明。可你就不怕……我和苟家其他人合作?” “再次拒绝,我这‘苟富贵’的名字,配得上‘月无瑕’吗?听着就像咸菜配燕窝,不搭!” 招财“喵”了一声,像是在附议。 月无瑕脸上的冷笑倏地僵在脸上,此人真是俗不可耐,她紧了紧拳头。 “苟公子,此行凶险——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就你们这不到百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我出三千‘红罗卫’助你,够不够当诚意?” 她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的私兵,你好好掂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合作?” “话先说在前面,只是假夫妻,什么洞房——你休想!” 陈爽瞳孔骤缩——三千私兵? 慕春风在旁补充,语气里多了几分傲然:“红罗卫个个都是玉面罗刹,当年我姑母靠他们在月家站稳脚跟,如今这些人经了十年打磨,怕是比县衙的正规军还要锋利。” 玉面罗刹?梵文女魔鬼的意思,陈爽心想这个长生界也有佛教啊——还挺多元化。 那修仙文里的佛道双修,岂不是也有? 回到眼前,确实人马太少,要是混战起来被人当菜切可就不好了。 “我可以答应合作,但是我有个条件!” 第9章 装逼犯是一种权谋 “苟公子请说。”月无瑕微微一笑,苟监明天就出殡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她选择在这里等,就是想看苟家这些流落在外的少爷,哪个能到达这里,才具备勉强跟她合作的实力。 “你那四个侍女打扮一下给我作妾,马上。”陈爽指了指渐斜的太阳,“把你的红罗卫全部叫出来阅兵,月小姐诚意到了,合作就到了。” 那四个劲装女子立刻对着陈爽怒目而视。 月无瑕按下心中不耐,语气都带着被冒犯的不悦,“苟公子,现在不是纳妾的时候吧?” 没同意也没拒绝。 “正是时候,我爹为什么那么多妾室?你爹为什么那么多妾室?” 月无瑕一呆。 “因为他们是强者!” 陈爽突然提高声调。 “强者身边就得有排场!你看我现在,身后跟着个咳血的、一个打盹的、一个吓破胆的,怀里还揣着只懒猫,这叫什么?这叫丐帮分舵!” 他压低声音却带着股狡黠。 “我带着你们五个——你这个娇滴滴的正室夫人,再加上四个能打能看的妾室。 往人前一站,谁不嘀咕‘这苟富贵怕是有点东西’?敌人一犹豫,咱就有机会。 对手一迷惑,咱就能偷袭。这叫什么?这叫虚张声势,懂不懂?” 苟旺夫在旁边连连点头:“少爷说得是!” “你想啊,月家听说你给我当‘夫人’,还主动纳妾讨好,会不会对我的实力心怀忌惮?这叫一石二鸟!” 招财似懂非懂地“喵”了一声,从伙计怀里跳出来走到月无瑕脚边,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裙摆,像是在替陈爽说好话。 月无瑕觉得苟富贵的脑子不正常,他带只猫出门干嘛?她只见过带狗出门的。 她沉默片刻,缓缓道:“可。” “行行行!”陈爽比了个OK的手势,“快点行动,她们打扮,我阅兵一下——好了立刻赶路。” 他突然盯着慕春风。 “表哥衣服借我一套,有没有颜色深一点的?” 慕春风被他盯得一僵,下意识拢了拢自己的青衫,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强盗。 “苟公子,衣物乃是贴身之物……” “哎呀,借穿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陈爽拉起自己的袖子,“你看我这麻布褂子,跟月小姐站一块,活像钟馗勇闯广寒宫——这哪有强者的排场?” 钟馗勇闯广寒宫。 月无瑕忍不住别过脸,肩膀微微发颤。 不知是气的还是笑的。 四个侍女已经开始解劲装腰带,露出里面素色襦裙,褪去了几分戾气,开始精心打扮。 慕春风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地从马车上取了件墨色锦袍。 陈爽把自己外袍扯掉,开始换衣服。 月无瑕红着脸背过身去,这么粗俗的流氓。她竟然被迫要和这种人合作,都是月光色逼的。 陈爽美滋滋地转了个圈:“嗯,这颜色好,耐脏!表哥那玉冠也给我一个。” 陈爽感觉自己现在应该人模狗样的了,完成了从烤鸭店店主到苟府少爷的华丽转身。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地面微微震动。 三千红罗卫。 个个穿红衣、束高马尾,手里握着清一色的绣刀,脸上蒙着红纱,只露出双清亮又凌厉的眼。 阳光照在刀背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红色。 朱人美摸着下巴点头。 “好家伙……这排场,够唬人!” 他得表现一下,毕竟他才是第一个追随少爷的。 “都听着!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家少爷的…护卫队!谁敢动他,先问问你们手里的刀!” 转而对着月无瑕一脸谄媚,“少奶奶,您说是不是?” 红罗卫们面面相觑,显然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月无瑕纤手按了按额角,对为首的卫队长使了个眼色,卫队长这才沉声道:“遵命!” 陈爽满意地看了朱人美一眼,可造之材。 遂拍了拍慕春风的肩膀:“谢了啊表哥,回头还你件新的——用灵赋丹的盒子装着还你。” 慕春风嘴角抽了抽,没接话。 这时四个侍女已收拾妥当,走到陈爽身后站定,脸上扯着笑,有了几分“妾室”的模样。 陈爽看了眼天色,大手一挥:“出发!让那些追杀我的人看看,我苟富贵现在可不是孤军奋战,我身后…有三千罗刹,还有五个‘红颜祸水’!” 苟旺夫突然问道:“少爷,您要换个车吗?” “不换,让人摸不着头脑才最好。” 眼下的马车只有月无瑕有,他大马金刀往那一坐,正好给她当人质吗? 招财“喵”了一声,纵身回到陈爽肩头,尾巴得意地翘得老高。 沈西比老王还先醒,看着陈爽那身锦袍和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 “像个……唱戏的。” 陈爽回头瞪他:“懂什么?这叫战略伪装!” 一行人终于启程。 队伍行至一处山口。 原本开阔的路被两排手持长矛的兵丁堵住,为首的是个穿锦袍的中年男人。 正坐在临时搭起的凉棚下喝茶,神态悠闲得像在自家院子里纳凉。 “站住!” 兵丁齐声喝止,长矛交叉。 “前方有流盗出没,县令有令,任何人不得通行!” 苟旺夫脸色一变,凑到陈爽耳边: “是柳家的人!苟腊姬的夫君,柳县令的亲弟弟——柳吉凶!他行事诡谲,遇上生死难料。” 陈爽眯眼望去。 凉棚旁还停着队披麻戴孝的车马,旗帜上写着“向”字,正是走在他们前面的送葬队伍。 此刻正被兵丁拦着,几个管事模样的人急得满头大汗,却连凉棚都近不了。 “少爷,这是野猪县县令向德美家的人,也是原配夫人的娘家人,更是苟珊姬的夫家——‘娘亲舅大’说的就是娘舅家,按理说他们不到苟家,苟监都不能抬棺出殡的。” “现在向家被拦下来,说明苟腊姬有本县县令做底牌,县官不如现管,外县县令加上原配夫人都不能与她抗衡,确实是排名第一。”陈爽说完点点头,偏过头躲在苟旺夫的身后。 “柳大人,” 送葬队伍里有人高喊。 “我们可是向县令的家人,是苟府娘舅家的队伍,为何连我们都拦?” 柳吉凶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眼皮没抬: “流盗猖獗,管你是谁家队伍,都得搜!搜仔细了,这都是为了全县百姓的安危。” 月无瑕也被她表哥从马车上扶下来。 慕春风目露凝重,缓缓分析。 “他是故意的。借着剿匪的名义设卡,实则在等你们自投罗网。连野猪县向县令的送葬队伍都敢拦,可见他仗着亲哥是本县县令,根本不把苟府其他姑爷和少爷放在眼里。” 陈爽看着那队被拦下的送葬队伍,突然笑了:“他要搜就搜,我有办法了……夫人……” 第10章 普普通通一个赘婿 “少爷?什么办法?”朱人美一张黑脸笑成菊花,也不管少爷喊得是夫人,怒刷存在感。 月无瑕有了嘴替也懒得开口,接过慕春风递过来的水袋,娇气地抿了一小口。 “喵~” 陈爽刚张开口转头对伙计说,“给它喂水。” “他们都没有见过我,等下我和夫人一起过关就行,我陈爽平平无奇,只是月家三小姐的赘婿而已——没什么值得苟家针对的。” 陈爽看了看月无瑕搭在慕春风臂弯的手,心想难道她不扶着人会倒? 陈爽把蹲在沈西旁边的招财一把抱起。 “夫人……来……扶着我,我们进城。” 月无瑕握着水袋的手一顿,转头瞪了陈爽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谁要扶你”。 但看了眼凉棚下虎视眈眈的柳吉凶,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慕春风,指尖搭在了陈爽的胳膊上——力道轻得像拈着片羽毛。 “慢点,夫人慢点走,小心孩子——”陈爽故意压低声音,胳膊却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靠,确保在外人看来足够亲密。 招财在陈爽怀里尾巴无聊的扫来扫去,蓝绿双瞳打量着月无瑕,清澈而愚蠢。 月无瑕忍不住翻白眼了,哪来的孩子? 信口胡诌。 朱人美立刻心领神会地带着自己的人马跟在后面,一小队红罗卫也跟在身后。 两队人簇拥着陈爽和月无瑕,摆出副“赘婿护着贵妻”的架势。 慕春风带着其余人马站在原地。 “柳大人辛苦!”陈爽老远就扬着笑,声音透着股刻意装出来的怯懦,“小的是月家的,刚和夫人打猎归来,不知大人拦路是……” 柳吉凶抬眼扫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定在招财猫身上,神情莫名。 “月家的人?可有凭证?” 月无瑕从袖中摸出块玉佩,玉上“月”字清晰可见。柳吉凶瞥了眼,脸色稍缓——月家跟苟家没什么姻亲关系,他自然不愿平白得罪。 “月三小姐不是没嫁人吗?怎么带这么多人打猎?现在城里在严查,这些人都得留在城外。” “没嫁人没嫁人……我嫁给她了……”陈爽小声地说,“打猎才带这么多人,还搞了个野炊烤肉,不信您问问,我身上这股烤野鸭味还在。” 陈爽把袖口往前凑,柳吉凶嫌弃地躲开,一个赘婿也配和他凑近乎。 但他还是闻到股烤鸭子味道,信了大半。 “把人马留下你们进去吧。” “不行啊……大人您也知道,白家那是吃人的地方,我夫人有身孕了,没有人保护,我害怕。”他脖子缩了缩,怀里的猫适时“喵喵”叫了一声。 “我手无缚鸡之力,夫人又体弱——” 陈爽顺势捏捏月无瑕素手,她轻轻咳嗽起来,本来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那双本就含水的眼睛泛起红丝,瞧着竟真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纤手悄悄递上一块暖玉。 陈爽心里啧了声,这女人还挺有心机。 而且开始在他身上投资了,真是诚心合作。 柳吉凶瞥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其实是罗裙衬得蓬松),又看了看陈爽那副缩头缩脑的怂样,还带一只猫,不是游山玩水谁带只猫解闷。 他接过红色暖玉不耐烦地挥挥手: “把他们人都检查一遍!没问题就放走……都别在城里惹事!” 他心里明白月家的人没必要得罪,一个赘婿加个孕妇,翻不出什么浪来,真有异动,城里遍布他的眼线,还怕拿捏不住? “谢柳大人!谢柳大人!” 陈爽立刻眉开眼笑,忙不迭地冲朱人美使眼色。朱人美会意,带领人马跟上,个个低眉顺眼,活像群老实本分的护卫。 月无瑕被陈爽半扶半搀地往前走。 “谁有身孕了?回头我就让红罗卫把你这张嘴缝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小声,像要嚼碎陈爽。 “夫人呐,哪有夫妻不生孩子的,没孩子不一定是假夫妻,但是有孩子一定是真夫妻。”陈爽也压低声音,故意往她耳边凑,“再说了,孕妇最大,他总不能跟个‘肚子里有货’的过不去吧?” 月无瑕被他气笑了,却不得不承认这招够赖。两人一路“相扶相依”,走过关卡时,柳吉凶的目光在陈爽怀里那鸳鸯眼的白猫和月无瑕的小腹上打了几个转,终究没再为难。 进了城,喧嚣声扑面而来。 “你看,这不就进来了?有时候啊,怂一点比硬刚管用。” “算你有点小聪明。接下来去哪?” “先去苟府附近找个落脚点,”陈爽望着前方熙熙攘攘的街道,“然后…先隔岸观火,” 招财从陈爽怀里探出头,对着热闹的街市“喵”了一声,充满了对新地方的好奇。 驴车被苟旺夫赶到身边,伙计对着陈爽问到,“东家,要不要我抱招财?” “没事。”陈爽让招财站在他肩上,招财囧囧有神地看着陌生的街景。 人生地不熟,招财要是跑了…… 他去哪里找一只流浪猫。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 陈爽选的落脚点是间不起眼的客栈。 就在苟府后街,窗户被风一吹晃悠悠的。 朱人美和苟旺夫带着人守在客栈四周,活像群蹲点的野猫,看着糙,眼睛却亮。 “你确定要在苟府眼皮子底下落脚?就不怕被认出来?”月无瑕和陈爽带着招财一间房。 陈爽把窗户关上,外面风大是要下雨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知道我的人多不多?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观察过了,楼下……有几个人和我长得有点像,应该也是苟家的。” “好,我马上派人去杀了他们。” 月无瑕没有回答陈爽的问题,但是却再次表明了合作的诚意。 “你的胭脂水粉给我用一下,我能看出来,别人自然也可以看出来,我要化妆。” 陈爽掏出他的刮胡刀,开始对着铜镜刮眉毛,把原本有棱角的剑眉刮平。 月无瑕出门的身影顿了顿,嘴角抽搐了下,“在蓝色的包袱里。” 陈爽刚把一只眉毛刮细了,变得阴柔,招财扒拉胭脂水粉在那捣乱影响进度。 “东家,老王叔突然有点不舒服。”伙计敲门声都带着急切。 陈爽丢下刮刀弄了两下衣服走向门口。 开门的瞬间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他的心脏。 “你竟然……” 第11章 捅个对穿 “你竟然……”伙计震惊的瞳孔在微光中一片漆黑,他低头盯着陈爽胸口,黑色锦袍被刺破了。 露出里面小巧的铜镜,那是女人放在掌心把玩的,日常出门方便携带。 陈爽看向他的眼神有一丝了然,也有一丝庆幸。 没有得手,伙计再次挥起匕首朝着陈爽刺去,陈爽矮身躲过,退入房间,想要把门关上,被高门槛绊得踉跄几欲跌倒。 暴露的后背正是大好时机,伙计朝着他后心刺去,一声尖锐的猫叫,然后就是嗬嗬的哈气。 招财从桌子上一跃而起,踩着陈爽的肩膀,狠狠地对着伙计挠了一爪子。 陈爽被招财一脚蹬在地上,还把凳子撞倒了压在手上,和伙计同时发出两声惨叫。 “啊!!” “啊!” 招财轻盈地落在地上,跳到桌子上朝着伙计哈气,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威胁。 陈爽心中激荡,它果然是比猫要聪明的。 就算伙计天天给他喂饭喂水,它还是知道舅舅是最爱它的,他激动地站起来。 冲过去踩住伙计去捡掉落在地匕首的手,正好这时朱人美听到动静冲了上来,沈西跟在后面,刀疤脸在黑暗中特别恐怖。 朱人美立刻上前扭住伙计的肩膀,将他按在地上,手法十分专业。 “苟旺夫呢?我不是让你看着他的吗?” “他出恭去了,我听上面就声音就来了。”朱人美抽出裤腰带打算将伙计绑起来。 “还绑什么?”陈爽朝着朱人美做了个下巴从左划到右的动作,抹脖子。 沈西不解地看向陈爽,清澈愚蠢的目光像极了招财,陈峰才发现猛士原来也有萌点。 “他姓苟。”陈爽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刚才刺杀我——两个原因,他都得死。” 一个能让六分之一,变成更多分之一。 一个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我不姓苟。我刚才在下面打水,突然人就迷糊了,一定是被下了药,我是被利用的!东家,我跟你这么多年,你要杀我!也太寒人的心了!如此狠辣!以后谁还敢跟你做事!” “沈先生,麻烦你去找一下苟旺夫和他的手下,如果漏了一个,我们马上换地方住。”陈爽没搭理他,先把要紧事办了。 “苟旺夫曾经是二夫人的人,我们不得不防。”听到陈爽这么说,沈西点点头,转身下楼。 下去时与刚好上楼的月无瑕和慕春风擦肩而过,月无瑕没听到这里又是尖叫又是吵闹,她在下面杀人,全是苟家那些少爷的惨叫。 刚把客栈掌柜一群人丢在柴房里,听他们哭得头疼,答应饶他们一命耳根才清净。 她才上楼来就看到沈西可怖的刀疤脸,这男人也好生奇怪,脸都毁成这样,也不戴个面具遮挡一二。 实在妨碍观瞻。 朱人美心里也突突的,谁不想跟着个好主子,谁不给自己留个心眼—— 陈爽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 “伙计,你还记得陈贵刚到烤鸭店卖酒的那天说什么吗?他说我们俩兄弟感情好——你可能不懂,有种东西叫基因,就算你长残了,兄弟就是兄弟,站在一起总能看出一二。” “还有,今天下午你突然要抱招财做什么?你从来没有抱过招财,突然反常为什么呢?应该是想把招财带在身边,让我去找你……” “因为,你想杀了我,跟月无瑕合作。” 月无瑕听到这里,款步走来,慕春风却打了个哈欠和月无瑕眼神交流了下,转身下楼了。 “怎么?还剩下一个?” “你凭这两点完全站不住的理由,全是胡猜,你就要杀我,我们俩不是相依为命好几年吗?你怎么如此狠心,你还是人吗?”伙计脸贴在地上,挣扎着要起身。 道德绑架他? “你都刺我了,我还没有杀你的理由?”陈爽扯了扯锦袍胸口的破洞,“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把月小姐的铜镜塞进去,现在尸体都凉了。” 陈爽一粗一细的眉毛在幽暗的灯光下十分突兀,朱人美眉间的褶皱也随即松开,看向陈爽的眼里多了一丝信服。 如此敏锐,如此果断,如此—— 他的想法又被伙计打断,他挣扎着起身对着月无瑕大喊,“月小姐,我也姓苟,想必你应该听过,我叫苟敲山——我是二夫人的儿子,我娘还在苟家,你跟我合作,才是最有机会的。” “我娘是我爹最宠爱的妾室,她把我送走是为了保护我,我还有姐姐苟野姬和姐夫帮我争夺灵赋丹,你说和我合作,是不是比跟这个只会做烤鸭的苟富贵要强?” “还有朱人美,你跟大夫人三夫人之间的仇,跟着他能报,还是跟着我能大仇得报?” 陈爽没想到一时拖延酿成大祸,形势急转直下,不仅和老伙计要散伙,新组建的团队也要被一锅端,老王爹还在昏睡,沈西猛士抓人去了。 只有他和招财在这里,面对绝境。 他余光瞥到月无瑕眨眼速度变快,她在权衡利弊,朱人美压着苟敲山的力道开始变小。 他这个名字没取错,敲山震虎很有一套。 “你姐姐姐夫帮你?凭什么帮你?修仙的机会就在眼前,长生大道面前他们凭什么让给你?就算你亲姐在这里,今天你也是人头落地。” “你少在这里逞强了,就算没有我姐,我还有我娘,还有我爹留给我娘的底牌,我是儿子,你说我娘不帮我帮谁?” “什么底牌?”月无瑕突然问,声音轻的像柳絮。 “月小姐你跟我合作,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放开我,杀了苟富贵,我们明天一起拿到灵赋丹,我帮你回到月家。” 苟敲山带着期待看着月无瑕,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月无瑕抬手拨弄发间的珍珠步摇,流苏的黑影在烛火下晃。她突然笑了,那笑容轻得像羽毛,却让在场几人莫名其妙。 “喵~”招财蹭到陈爽脚边,陈爽抱起它,今晚他们爷俩,真是生死难料了。 好在可以同生共死,但是他怎么甘心认命。 就在陈爽想拿出灵石跟月无瑕表示合作诚意的时候,突然伙计软倒在地,眼里是不甘而震惊的眼神。 “我娘有……” 苟敲山未尽的话飘散空气中,夜凉如水让人感到丝丝寒意。 陈爽的震惊不比他的少…… 第12章 此女不能以常理来看 那白色的珍珠溅了血,像簇玉珊瑚开在苟敲山的背上,月无暇的珍珠发簪竟然如此坚韧和锋利,从后心没入,她杀人时面不改色。 这不是陈爽震惊的点。 “快点帮我把钗子洗干净,叫人把他处理了。”月无暇搓搓手上的血迹,对着陈爽扯了扯嘴角。 “我不知道她娘有什么。”陈爽抱着猫的样子,在她看来像个痴呆。 “她娘有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一个普通人而已,除非她修仙了,不然有什么威胁?”月无暇大概不想和陈爽废话,径直走进房内。 陈爽看着麻利拖拽尸体的朱人美。 “你的仇人是大夫人和三夫人,我记住了。” 朱人美身体一顿,喘着粗气嘎嘎道。 “少爷记性真好。” 此人也不能以常理来论啊,脑回路清奇。 陈爽又看了屋内月无暇的背影一眼,下楼去找沈西和苟旺夫,找到的时候发现他们都蹲在院子里跳青蛙。 这清奇的画风也是让陈爽五官乱飞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表情,索性皱起眉头来夹死蚊子。 “你们在做什么?” “比赛啊!!沈壮士说赢的人可以吃鸭腿。”苟旺夫舔了舔唇角的动作带着几分猥琐,让陈爽想起能把烤鸭骨头嗦玉化的老王。 看来他不仅是个吃货还是二夫人势力的边缘人物,连苟敲山他都不认识,沈西把他们聚集在这里应该是看管不让他们去通风报信。 还扯了个跳青蛙的幌子,有点谋略在胸啊。 和刚才清澈的眼神,有点反差啊。 “你们继续跳,我下面给你们吃。” 陈爽抱着招财扭身进了厨房,总觉得要吃饱点,今晚上注定不太平。 厨房哐当响,他贴门缝一看,竟然是老王在找剩菜吃,一边吃一边嗦手指,嗦完又吃。 “老王爹,我下面给你吃,别嗦了。” “喵~” “刚好招财也饿了,再加两个蛋。” * 说了今晚不会平静,大家吃饱还没有放下碗,红罗卫来报,官兵开始挨家挨户搜流盗。 搜流盗? 哪个男人去健身房不是说纯纯为了练出马甲线,结果蹲在器械区瞅穿瑜伽裤的小姐姐。 ——打着个幌子,眼睛盯成扫码枪。 “夫人胎象不稳,我心里太难受了,我要去拜菩萨!”陈爽当即决定去庙里躲过这劫。 开玩笑,带着这么多人马,蹲在苟家后街——说破天,柳吉凶也不会相信只是两口子在家里住腻了,想出来开房。 不过事有蹊跷,明天就出殡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实力最强的苟腊姬不把守苟府,而是派人巡街。 避免目标过大,兵分三路走。 月无暇接过洗干净的发簪插入发髻中,盯着陈爽只刮了一边的眉毛,“坐下,我给你弄好,不用两分钟,耽误不了多久,我先让红罗卫去前面探路。” 女人就是专业,只用了五分钟,妆都给他画好了,换上慕春风粉色的锦袍,他现在比小白脸还嫩。 刚摸出三条街,后面传来笃笃笃的马蹄声。 “前面那伙人,站住!!” “夜黑风高,为何在此游荡?!” “定是在做贼,拿下!!” …… 陈爽用力一拽,月无暇就歪倒在他怀里,纤手按住略微隆起的腹部,半夜求神拜佛这理由谁能信啊? 不行只能杀了这群官兵。 “怎么又是你们?”柳吉凶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扫过抱着招财的陈爽,目光落在月无暇身上。 眼神一凝,跳下马。 今天晚上吃饭时,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想不出是哪里?这下看到陈爽他想起来了。 下午那个月三小姐的赘婿,怎么跟他死去的小舅子有点像?难道是苟家的漏网之鱼? 他举起火把仔细打量,又觉得不像了。 “柳大人,我娘子刚回白家就被冲撞了,我娘子那些兄弟姐妹得知我这孩儿跟着母亲姓月,一下子视他为眼中钉。”他吸吸鼻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我们只好先去庙里落脚,顺便给孩子祈福。” 他一边说一边往月无暇怀里缩,那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看得苟旺夫在后面咧出双下巴——要不是朱人美按着他,这货怕是能笑出声来。 月无暇配合地蹙着眉,扶着肚子轻轻喘息。 余光扫过柳吉凶身后的官兵,指尖在陈爽腰侧悄悄捏了把。 陈爽立刻会意,哭腔更甚:“柳大人明鉴啊,我们真就是想找个庙求平安,您看我娘子这身子……我家可是三十八代单传啊,这孩子对我可重要了。” 柳吉凶的目光落在月无暇微微隆起的腹部,又扫过陈爽身上那件扎眼的粉色锦袍,忽然嗤笑一声:“三十八代单传,你还给人上门做赘婿。” 陈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头瞪圆了眼,眼泪却比眼神先一步到位。 “大人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被我娘子的美貌迷昏了头啊!谁知道她家规矩大,说头胎必须姓白,我爹娘在老家哭断了肠,我这当儿子的……” 他越说越激动,怀里的招财被颠得喵呜直叫。 月无暇适时按住他的肩,柔声道:“夫君莫急,柳大人也是随口一问。” 她抬眼看向柳吉凶时,那模样我见犹怜。 “大人,我们夫妻二人实在是在白家住不下去,才半夜赶路,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纤手再次递出一块墨玉,这玉可少见。 柳吉凶嘴角抽了抽,接过墨玉:“还不快走?!再让我撞见你们在街上游荡,直接关大牢!” “谢大人!谢大人!”陈爽连声道谢,扶着月无暇头也不回地钻进巷子。 直到跑出半条街,月无暇才甩开他的手: “你那三十八代单传编得真顺。” 观音禅寺。 一行人刚到门口就看到血腥一幕,一个穿着墨蓝色长袍的男人朝着他们疯狂跑来,然后人头落地。 身体与地面撞击的闷响,和咕噜咕噜的滚动声。 让从没有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陈爽——看到那双漆黑如同黑洞的冷眸,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壮士,不好意思打扰你杀人了,我娘子肚子疼胎不稳,我们来拜菩萨!” 那人握着滴血的长剑,衣袍上溅着点点猩红。 月光落在他脸上,半边脸笼罩在阴影里,分界线从眉骨延伸到下颌,像是被劈开的山岩。 “拜菩萨?” “这庙里的菩萨,今晚只收死人。” 沈西向前一步,那可怖的刀疤脸加上浑身的杀气,像是暗夜里的索命修罗。 那人冷哼一声让开了路,陈爽等人赶紧朝着庙门走去,结果身后传来阴冷的声音。 “苟旺夫?你怎么在这里?” 第13章 住进佛寺 陈爽回头一看。 苟旺夫一群人缩在朱人美一行人身边,像靠着老母鸡的鹌鹑,他眯起眼睛想了想。 能认出苟旺夫的和苟府脱不了关系,今天三家联合围堵他,正是高喊他苟富贵的大名。 证明苟府知道他的人不少,很有可能是苟敲山透露的消息,苟珊姬、苟震雷和苟水姬都已经对他下手了,苟腊姬的夫婿柳吉凶却不认识他。 那这个人叫苟旺夫那随意的语气,像在使唤一条狗,他的身份大有可能是——苟野姬的赘婿。 来历不明、武力高强。 念头在脑子中转过只是几瞬的事情,陈爽已经抱着旺财堆着笑走上前一步。 “这位壮士,这可是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您有什么事,展开说说。” 那人冷哼一声,不搭理陈爽,那漆黑的眸子锁定瑟缩的苟旺夫。 “二夫人叫你去杀苟富贵,你在这里做什么?” 语气充满寒意,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架势。 “竟然如此对待我们夫妻的救命恩人,把他杀了!”陈爽干脆的声音在夜空回荡,朱人美的手下迅速将那人团团围住。 从庙墙后面也溜出来百来人,能带领这么多人马,他的身份低不了,大有可能猜对了。 一场混战即刻展开。 刀光在月色里织成密网。 朱人美那群手下抡起砍刀带着疯劲。 嗷嗷叫着人堆里扎。 庙墙后涌出来的人刚拔刀,就被从暗处射出的弩箭钉倒一片——红罗卫的身影不知何时攀上了庙顶,箭簇像蛰伏的毒蛇。 “杀!” 赘婿暴喝一声。 长剑砍断一只握着劈向他砍刀的手。 玄色衣袍翻飞间,三人捂着咽喉倒下。 他身后的手下想跟着冲,却被箭雨逼得连连后退,惨叫声混着兵刃碰撞声,粉碎寺庙的寂静。 月无暇被侍女护在廊下,目光落在混战中心。 “竟然有埋伏!” 赘婿被彻底激怒,环顾四周寻找突围机会。 像头被激怒的豹子踢飞几人,周围的人被他用剑逼得连连后退,剑锋扫过之处,血珠飞溅。 陈爽抱着招财往后退,招财炸着毛。 相比被护住月无暇和慕春风,陈爽显然是个软柿子,武力高强的赘婿直接施展轻功腾挪,手持带血的长剑直逼陈爽的面门。 招财发出一声尖锐的喵叫。 “喵嗷!!” 后腿蹬着陈爽的胸膛,将它舅舅踢得连连后退,四肢腾空而起,利爪直扑赘婿的面门。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赘婿下意识偏头躲避。 就这半瞬的迟滞—— 沈西的软剑已经劈到他左肩。 “噗嗤”一声,血光迸射! 陈爽手疾眼快把吓得到处乱窜的招财捞进怀里。 赘婿闷哼着踉跄后退,刚站稳,朱人美的砍刀已经砸在他的手腕上,长剑脱手飞出,“当啷”落地。 红罗卫的弩箭瞬间锁定了他。 百来支箭指着心口,再无半分生机。 武功盖世,终是凡人,双拳难敌四手。 他盯着陈爽怀里那只还在弓背哈气的猫。 眼神里最后一点狠戾终于熄灭。 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轰然跪倒。 陈爽不断拍着招财的头安抚它,招财抖着小小软软的身子不停地舔着沾血的爪子。 “少少少少爷,他可是二二二夫人的女婿!”苟旺夫抖得像筛子,“杀的好!他杀了我最好的兄弟!” “苟旺七,我终于给你报仇了!!” 看得出来你们是最好的兄弟,还有情侣名。 “处理干净。”月无暇的声音在廊下响起,平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别污了菩萨的地。” “施主请回吧,佛门清净之地不收留满手血腥之人。”一道苍老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气中。 陈爽抱着还在发抖的招财,抬头。 见禅房门口立着位白眉老僧,袈裟沾夜露,手里念珠转得无声。 “大师此言差矣。” 他突然敛了神色,表情庄重。 “佛经有云,‘众生皆有佛性’,何况我等虽沾染血腥,可却是为了除暴安良。” 老僧眼皮微抬: “施主可知‘杀业过重,必堕恶道’?” “晚辈知道。” 陈爽往前走了两步,避开地上的血渍。 “不知大师可否知道,刚才这个人在我等面前残杀无辜,若我等袖手作壁上观,就是纵容恶业。难道见恶不除,才是慈悲?” 老僧念珠一顿:“施主以杀止杀,与暴徒何异?” “异在初心。” 陈爽低头抚摸招财的毛,它渐渐安静下来。 “他在我等面前挥剑杀人,又威胁我恩人性命。我要是无动于衷,不除暴安良,对不起我的良心。就像大师手中念珠,本是木石,因念佛而有意义;刀剑本是器物,因护善而显慈悲。” 月无暇在廊下轻轻颔首,沈西握着软剑的手松了松,连朱人美都停下了拖拽尸体的动作,苟旺夫微张着嘴愣愣地听着他胡诌。 老僧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落在陈爽怀里的猫身上:“施主可知‘众生平等’?为护一人而杀百人,终是失衡。” “晚辈不敢妄议平等。” 陈爽笑了。 招财突然抬起头,对着老僧“喵”了一声。 “但如果今日让此人离去,明日便有更多无辜者丧命。我的猫不懂佛经大义,却知护主。达则兼济天下,我带着这么多人,任他逞凶斗狠扬长而去,岂不是连猫都不如。” 老僧看着那只舔着爪子的猫,缓缓叹了口气:“施主倒是有一番歪理。” “喵~喵~”招财声音软乎乎的,倒像是在撒娇。 “晚辈只是不想让菩萨看着无辜之人受难。” 陈爽微微躬身。 “今天晚上扰了佛门清净,实是无奈。若佛门容不下带血的刀,我等愿在柴房暂歇。” 老僧合掌行礼: “施主既懂护生之要,便知佛门非避难所,是修行地。柴房可住,但需记——每夜入睡前,问问自己今日挥剑,是为护善,还是为泄愤。” 都不是,是为了修仙。 “晚辈谨记。” 陈爽一行人跟着老和尚进入观音禅寺。 老和尚突然对着他发问。 “施主可知,方才这只护主的猫,眼中为何没有杀意?”老僧的声音平静如水。 “许是……它不懂什么是杀意?”他试探着回答。 老僧摇头:“众生皆有护犊之心,猫护主与人为护亲,本是同源。它爪上沾血却无杀意,只因它挥爪时,心中只有‘护’,没有‘恨’。” “施主今夜挥剑,心中既有‘护’,也藏着‘惧’。护者,为身边人;惧者,为自身安危。这‘护’与‘惧’缠在一处,便成了杀业的根。若有朝一日,施主能像这猫一般,护善时心无杂念,那时便真懂了‘慈悲’二字。” “喵~喵~啊~”好像它懂似的。 翌日清晨。 月无暇催促陈爽速去苟家争夺灵赋丹。 陈爽说:“不去了。” 月无暇:“?” 第14章 差点就饮恨了 柴房外面传来超度亡魂的诵经声。 陈爽俯下身子在月无暇耳边低语,她的眼睛眨得飞快,不时定定地盯着地面,柳叶眉蹙起。 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被月无暇的侍女叫进来的朱人美眼睛瞪得溜圆。 地上竟然躺着昨晚那个大师的尸体。 “什么情况?”朱人美被叫进来拖尸体,这活他干习惯了,带了手下进来,结果瞳孔震惊。 昨晚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脸狰狞的躺在地上,脖子上还有淤青,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昨晚住在这间柴房的只有陈爽,他们都被老和尚请去住偏殿了,因为住不下这么多人。 陈爽下令造杀业,自然任他住柴房。 “他是苟腊姬的人,昨晚来杀我,被我掐死了。” 朱人美和手下瞪得眼睛都凸出来了,老和尚杀人?昨天说的头头是道,反正他都忘了,但是就是觉得这老和尚慈悲得像尊活菩萨。 “可、可他昨天还跟您论佛经呢!” 朱人美嘎嘎着嗓子。 “富贵少爷,杀了就杀了,一个和尚而已。” 陈爽听到朱人美称呼都变了,从少爷到富贵少爷,看来收人收心果然不是一日之功。 “这和尚死在我这里,总不能是我去找他的吧?对不对?那他来找我,总不能是来辨经的吧?” 他从被子里面掏出一把短刀。 “就算他觉得我有佛性来辨经,看清楚,不是砍柴刀,他拿着一把黑黝黝的刀来找我辨经呐?” “我初来乍到,总不能凭空掏出一把刀吧?” 陈爽掀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腕上两道深紫色的指痕:“他提刀砍我的时候,念的还是‘阿弥陀佛’。” “什么?那他昨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朱人美把四根手指塞进嘴里,和尚杀人不稀奇,但是这位大师,昨晚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他骨头缝都是智慧和佛理。 “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法海不懂爱,还是得我释永信来!高僧的皮囊下,没准藏着个恶鬼。” 陈爽撇了撇嘴,为爱修仙的头一天,比他几十年经历的危险还要多十倍。 “什么法海释永信?”朱人美摸不着头脑,月无暇显然不在意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都是高僧,一个收妖一个集邮——集邮就是收集各种各样的美女。” “我喜欢集邮!”朱人美大力点头,“那少爷您怎么知道他是苟腊姬派来的?他告诉你的?” “我猜的,除了苟腊姬其他四个都对我出过手了。苟珊姬、苟水姬、苟震雷三个人合围,如果知道我在这里肯定会再次合作。 而且昨晚苟野姬的赘婿在他门口被围攻,他也坐视不管,不就是苟腊姬的人?” “可是柳吉凶并没有认出您啊,这和尚要是苟腊姬的人,怎么会认出您呢?”朱人美百撕不得骑姐。 “废话,昨晚我都下令杀苟野姬的男人了,傻子也能猜出来吧!快把尸体弄出去!” 陈爽不想解释了,害怕愚蠢会传染。 朱人美猛地一拍脑袋,还是想不明白,傻子都能猜出来?他怎么还没搞明白? 月无暇一直没吭声,这时突然开口:“把他和昨晚那些尸体一起运出去,就说是混战里死的。”她指了指老和尚的僧袍,“把这身换了,别留下破绽。” “干嘛?!”陈爽连忙拉住朱人美。 “丢在门口啊,他们寺里的和尚要杀我,我不得在这里白吃白住,还要他们给我白念经啊?咱们那么多的红罗卫,怕什么破绽?” 月无暇:“……” 朱人美:“……” 招财:“喵呜喵呜——” 月无暇扶着额角深吸一口气: “你是想让全寺和尚都知道你杀了主持?” “不然呢?”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陈爽撕扯被刀划烂的粉色锦袍,又坏一件。 “他们包庇凶手,还想倒打一耙不成?真和尚要是识相,就得给咱们端茶倒水赔罪。” “我是真的受惊了!” 补充一句: “而且一鲸落万物生,放在哪里都适用。死了住持,就会有新的住持和新的大师,他们偷着乐吧。” 月无暇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朱人美觉得这主意好像有点道理: “那……就把尸体扔到大殿门口?再挂块牌子,写‘假和尚,真走狗’?” “俗了。”陈爽摇头,“写释永信分信。” 表里不一的假和尚,差点被他高深莫测的佛理给忽悠了,佛理是真的高僧是假的。 陈爽心疼地将扯坏的粉色锦袍扔到一旁,又在心里默默盘算再借表哥一套衣服。 朱人美挠头,不太理解“释永信分信”是什么。 但怕少爷嫌他蠢,也不好再多问。 他大手一挥,招呼着手下抬尸。 陈爽摸了摸招财的脑袋,招财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很快。 朱人美一行人就将尸体抬到了大殿门口。 在尸体胸口放上了写着“释永信分信”的纸张。 这一幕恰好被一个小沙弥看到,小沙弥吓得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僧舍。 不多时。 寺里的僧人们纷纷赶来,看到大殿前的尸体,顿时炸开了锅。 “住持!!!” 有僧人怒目圆睁,食指对天,喝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在此处杀生,还亵渎我佛门圣地?” 知道原委后的僧人们面面相觑。 大念“阿弥陀佛”。 超度的尸体又多了一具。 有些小和尚嗷嗷嗷哭了起来,哭声震天。 …… 哭到中午了,用斋饭的时候这个小和尚还没有停下来,陈爽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有在这里落脚,老僧也不会动手,他也不会死。” “我杀了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他走过去那个小和尚身边,抬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脑袋,“小师傅,你叫什么名字?” “戒哭……哇啊……” 陈爽:“……” * 小和尚戒哭已经哭了一整天了。 他这个名字取的很有见地,想必那位高僧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可惜了。 一把黑黝黝的砍刀劈开了他的黄泉路。 陈爽正看着招财爬树,看见月无暇一脸严肃地走近,柳眉紧蹙。 “苟家今天没有出殡,去吊唁的宾客里,有好几个隐姓埋名的苟家血脉,都被杀了。” “你是怎么知道是陷阱的?” 第15章 新的合作者 “你想,如果明天就出殡了,为什么柳吉凶还在外面巡街,而不是去布防苟府呢?” “这能说明什么?双管齐下是很多人惯用的手法。”月无暇轻轻笑了一下。 “那苟腊姬两口子双管齐下因为他们有县令亲哥可以调动衙役,那为什么苟野姬的赘婿也在外面杀人呢?她可没有那么多兵力。” “这很正常,扫清障碍啊,这颗灵赋丹只给苟监的子嗣,铲除竞争者她们得到的几率才更大啊。” 月无暇扭头看着陈爽的侧脸。 “没想到你是这样歪打正着的,今早上说得笃定我差点信了,还好留了一手一直派人监视着苟府。” “如果明天出殡,灵赋丹的归属一旦确定,整个苟家都要重新洗牌,在这种关键节点,不管有多少把握,都会给自己留好退路。”陈爽顿了顿,“而不是满大街的闲晃去逮可能出现的竞争对手。” “你这人有点钻牛角尖。”月无暇讥刺冷嗤一声。 “一斩犬首,断尔贪嗔;二驱犬身,离此路径;三镇犬魂,永困泥犁!恶狗休乱吠!”陈爽突然神叨叨地唱出来,让月无暇觉得熟悉又莫名其妙。 “有点耳熟,你在唱什么?” “昨晚在客栈听到苟府道士唱的经,野狗村——黄泉路上第四站,后面还有金鸡岭,野鬼村等等。 他们唱了这段就不唱了。” “要是今天早上出殡,他们昨晚就会把法事做完,把亡灵送到酆都城,你说是吗?” 月无暇沉默了,转身离开的时候人有些恍惚。 走到拱门处,她回头再看正在逗猫的陈爽一眼,依旧穿着那件破烂的粉色锦袍,侧脸莫名有些俊。 侍女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她眼睛一亮。 * 陈爽听到月无暇说的消息,心里一沉,苟珊姬竟然死了,她当县令的老公都没有护住她,果然不在自己的辖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向德美说要跟他合作,要苟家一半的家产还有一颗未来的灵赋丹,如果苟富贵成功踏上仙途,以后有能力了,要补偿他一颗灵赋丹。 代价就是告知苟家现状和仙人来的时间。 仙人已经发了传音符给大夫人了,也就是苟监的原配夫人的侄女,向德美的姐姐……关系挺复杂捋不清,但是具体时间只有苟府的人和他知道。 “成交。”陈爽点头,“现在就去见他。” * 禅房的木门虚掩,檀香混着药味。 陈爽推门时,向德美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青色官袍的下摆垂落,手里握着一串菩提。 转过身时,陈爽看到他脸上有三道疤痕。 一愣,这当官的怎么有股强盗的味。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 “没,这两天看的死人太多了,看到活人倍感亲切。”陈爽的回答让向德美扯了扯嘴角。 “富贵倒是比我想得更急,我听珊姬说过,你们是一对龙凤胎,她一直想给我生一对。” 向德美脸上没了往日在县衙的威严,眼下泛着青黑,“坐吧,按理说我也是你的姐夫,如果不是在这吃人的家族,我们还能把酒言欢。” 他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升官发财死老婆,他刚经历了一件,听他说起双胞胎也不见缅怀,此人复杂。 “既然合作,我就直说了。日后你要是背信弃义,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对付修仙者其他的做不了,只能动动笔杆子,让你的事迹流传,以后想做官可就难了。”向德美自顾自地继续说起来。 “放心,我做买卖向来诚信为本。”陈爽朝着向德美点点头,“说吧,说出来合作就开始了。” “说实话要不是月小姐的红罗卫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昨天下午,我派的人被你杀了不少。” 啊!!是不是当官的都有这毛病,不肯直入主题,说话拐弯抹角的……水官啊! “向大人要是来算旧账,那这合作也不必谈了。你派来的人把我当活靶子,难不成我得站着挨射?” “仙人后日会到。” “苟家还剩下苟腊姬和苟水姬,其他人都死了,还有没有像你这样的漏网之鱼,我就不知道了。” “最后送你一个消息,苟家的灵材失窃了,她们原本打算用来贿赂修士的灵材全没了——给办事的修士灵材是不成文的惯例,没有贿赂可是交不到好运的,还会被刁难。” “行,合作愉快。”陈爽勾唇一笑,“你知道二夫人有什么特别的倚仗吗?他还是好奇苟敲山的那句……” “那有什么关系,她的儿女都死了,灵赋丹和家产和她已经没有关系了。”向德美不以为然。 陈爽抓耳挠腮。 这种挖了坑不埋的感觉太难受了。 * 仙人来的前一天。 有和尚往庙里的水缸下毒,被朱人美发现一刀砍了;庙里突然起火了,陈爽住的柴房被烧得一干二净,还好他当时抱着招财在树上睡觉。 这才是出殡前夜的紧张感,苟腊姬两口子就算知道了他在这里,也不敢过来,只敢守着苟府怕出什么意外,奇怪的是为什么不派衙役前来。 陈爽又找莫春风借了件衣服,慕春风不甘愿地给了他一件墨蓝色的锦袍,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陈爽自然不可能再化妆,不过眉毛一时半儿长不出来,再加上他小黑屋潜心修行许久,捂得发白。 这会看上去面如阳春白雪,唇红齿白,勾唇的时候也有股风流的味道。 月无暇和四个侍女也都打扮好了。 花团锦簇地围着陈爽,像妻妾成群那么回事。 青冠墨发,锦袍玉带,一双黑眸像深潭。 陈爽朝着沈西咧嘴一笑。 故意把腰杆挺得笔直。 “沈先生你看我——” 他声音里裹着藏不住的得意,“这一身——啧啧,是不是觉得眼睛有点不够用?这叫什么?这叫金鳞岂是池中物,褪了糙皮赛潘安。” “出发!” 终于到了苟府门口,看着鎏金匾额。 陈爽深吸一口气,他终于活着走到了这里。 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却像走了十年。 四是四,十是十,四是十。 到处银装素裹,披麻戴孝。 “来者何人?” “这是三百八十八少爷,富贵少爷。”朱人美咧着大嘴,一点儿都不像来吊唁的。 “富贵少爷不认识,如果您证明不了老爷是您父亲,不好意思,不能入内。” 证明我爹是我爹? 这是哪个银行分部开到这儿来了? 第16章 证明不出来 “我证明不出来。”陈爽甘拜下风,在这个没有亲子鉴定的年代,对于没有记忆的他而言。 证明他爹是亲爹,这太难了。 “那您请回——” “不过,我有点儿我爹一脉相传的本事,少爷能力有限,也就纳了两三千的侍妾吧。”陈爽淡淡地说,“夫人们,把这拦路狗围起来杀了。” 话音刚落。 身后的红罗卫纷纷拉弓上弦,隐藏在暗处的也纷纷冒头,个个眼神冷得像腊月寒冰。 “少爷!!!请您快些进去吧,您绝对是老爷的亲儿子,这一脉相承的本事错不了!” 真的不必硬吹变脸比翻书快,这活谁都能秀。 门口快速让出一条通道。 验证了陈爽一个猜测,苟腊姬现在看门都费劲了,看来出现了更强劲的对手。 陈爽抬脚进了门,门口家丁安静如鸡,看门狗对着他们狂吠不止,似乎敌意十足。 走到后面的苟富贵拔刀冲过去就把这畜生砍了。 “你杀狗干嘛?”看门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它娘咬过我!”苟旺夫斜眼横了他一眼,看门的闭嘴了,此人如此记仇,他选择退到柱后缩脖子。 “连口狗饭都吃不明白,做什么看门狗?”说完,快步跟上陈爽。 这睚眦必报,连狗都记着仇,何况是人? 领头那人咬着牙,命人把大门打开,不拦了。 爱进进吧,反正今天来的都不是善茬。 “你们接着去路口拦着,不让吊唁的宾客进来,理由改一下:以免冲撞仙人,让那些想浑水摸鱼的外族势力,掂量一下。” “是。” * 转角后又一个转角,走了一里路还没看见灵堂。 “少爷,苟府有点大,您忍一下。”苟旺夫温柔地说。 陈爽黑人问号脸,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招财站在他肩膀上,不停地嗅闻。 “喵嗷喵嗷~” “好吃你个头,这是血腥味,不能吃生的。” 说完陈爽深吸口气打了个哈欠,慕春风扇动折扇带起一股清凉的风吹到他脸上。 煽风点火……浑水摸鱼。 乱中取胜好过火中取栗。 “夫君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月无暇突然轻声发问。 “不,我紧张……”陈爽把要爬上他头顶站得更高的招财拉下来,“只能站肩膀,站在头顶像什么样子?” “喵啊~” 月无暇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 “我不觉得你紧张,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哭了三个月,夫君心境比无暇高明多了。” 给他戴高帽?爱上了?那还不快吻上来? 哼。 “不然呢?对着一群各怀鬼胎的‘亲人’哭丧?我怕笑出声来扰了亡者清静。” 空气里飘来浓烈的香火味,混着血腥气。 诡异的香。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灵堂门口。 陈爽在心里说道。 “苟爹,我回来了,回来继承遗产了,谢谢你生了我,非常感谢你死在我还年轻的时候,听说你是旧伤复发又接了许多危险任务才在九十四岁英年早逝,我会记住你的教训,活着才是最好的道基。” 青石板路被扫得一尘不染,连片落叶都没有。 垂落的白绫像浸了水的裹尸布,沉甸甸地坠着。 灵堂里躺着几十口棺材,陈爽和老王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出殡盛世。 除了正中的棺材厚重肃穆,盖着金色的披帛。 里面躺着苟监。 其他棺材都略显潦草,甭说披帛了,有几台连漆都没有刷,可怜地挤在一起,像在拍全家福。 陈爽看到向德美也到了,他和另一个身形富态的老者背着手站在一起,他猜那是野鸡县的县令。 老者身后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和那老者几分相似——好一个老夫少妻,有权有势就是好! 陈爽大胆地猜测,这女人不会也是他的姐妹吧? 很快灵堂聚集了很多人,大家互相警惕地打探。 落在陈爽身上和那女人身上的目光最多,无他,他俩一个小妾成群,一个牵着孩子。 实在突兀得深不可测。 旁人不自觉地跟他们保持距离。 不知道是哪个用毒高手下的手,扑腾扑腾,灵堂跟下饺子似的,又倒了不少人。 陈爽从怀里掏出个口罩带上,手工粗糙。 过了好一会儿,两位中年妇女在侍女的搀扶下,哭哭啼啼地从灵堂内走出,一个是真伤心啊。 眼睛都哭成灯泡了,又肿又亮。 “是大夫人和三夫人。”苟旺夫凑近陈爽耳边低语。 那哭肿眼的就是大夫人了,她也是儿女全军覆没。 柳吉凶带着一个穿孝服的女子进来了,想必是苟腊姬,他看着陈爽的目光——恨不得将他脊梁骨拆下来剔牙。 这几天被陈爽耍得团团转,气得跳脚。 柳吉凶对疑似野鸡县县令的老者点点头,扯嘴角喊了声,“大哥。” 嫌疑人身份坐实,就是县令。 难怪这俩夫妻一下子失去倚仗,县令老树逢春,自己藏了个苟家少女,还生了个孩子。 这下亲兄弟哪有儿子香。 多谢这个孩子,不然他在观音禅寺要被官兵包饺子了。这时向德美朝他眨了眨眼睛,他老婆已经死了,他本可以不趟这趟浑水,但是他还是来了。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奶妈。 他要被奶起来了,奶量越足机会越大。 就不知道他奶了几个人…… “那二夫人呢?”陈爽还惦记着苟敲山的临终遗言,二夫人到底有什么? “这都没出现,不知道躺在哪口棺材里了。”苟旺夫叹了口气。 这下彻底不知道二夫人到底有什么了。 大夫人撑着要倒下的身体,眼泪流得像自来水,倒是旁边的三夫人,嘴角不时抽抽,感觉比AK还难压,她不会就是县令的丈母娘吧? “夫君不幸骤辞,各位孝子贤孙拨冗而至,未亡人向氏感激不尽。只是家逢剧变,府里乱作一团……” 大夫人情真意切,言辞恳切。 情绪刚开始酝酿,悲伤的氛围刚开始营造。 就被一突然出现的青袍道人打断,他头发全部用一根青竹玉簪插在头顶,广袖一挥。 “我时间有限,你先别废话了。” “苟监的子嗣都跟我来。” 第17章 反水背刺 仙人衣袂无风自动。 声音虽不大,却如同洪钟在耳膜作响。 他就是来分灵赋丹的修士。 这时,向德美身边那个富态的老者弓着腰上前,笑着递上一个黑色的布袋,经常不知道是什么? 公然行贿?! “你这么大年纪,也是苟监的儿子?” 老者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是野鸡县的县令柳吉人,家父柳刘六,我是苟监的女婿。” 仙人没接那个黑色的布包,不知道是不是嫌少。 “柳刘六什么修为?” “筑基……但极品,借一步说话。” 仙人看了杨吉人一人,负手走了出去。 灵堂里炸开了锅。 “夫君,我给你擦擦汗吧。”月无暇突然抬起手。 “夫人,头发上有纸灰。”陈爽率先抬手朝着她发髻拂去,修长的手指捏住那根珍珠发簪。 拔出,插入,一气呵成。 噗噗两声,灵堂里又有两人倒地。 红罗卫朝着陈爽放出一支袖里箭,被老王一个反身挡在前面,“噗”的一口血花喷在陈爽脸上。 “阿爽……我说是你后爹是假的。” “爱你娘是真的……” “你娘是……” “砰”的一声,老王爹倒在地上。 陈爽抱紧招财,竭力忍住鼻酸,他现在不能慌不能乱,他和招财的命已经绑在这条抢丹的船上了。 老王爹!!! 月无暇瞪大眼睛看着那双难以置信不甘的眼睛。 “把你的毒手帕收起来吧,你表哥已经死了,你只有跟我合作了。”陈爽抱着招财往沈西旁边靠了靠,通红的眼回视月无暇转身那冰冷的眼神。 “你是怎么知道的?”月无暇紧握拳头,抑制内心的愤怒与颤抖,慕春风的脖子上还插着她的发簪。 陈爽杀慕春风的动作快准狠,是杀过无数鸭子练出来的。 只要狠下心,杀人和杀一只鸭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这个衣服挺香的,你又拿出一块香喷喷的手帕给我擦汗,难道不是组合起来致命的毒药? 刚才五步外的兄弟倒下的时候,也是这种混合型香味飘过来。我调的秘制烤鸭酱有近十种香料,搭配全靠我这鼻子,闻得错不了。” 陈爽反问,沈西靠近他一步,像是无声的支持。 “月无暇,苟敲山那么好的优势你不合作,杀得当机立断,实在反常…让我不得不怀疑你另有目的。” “你想借苟家的势,那肯定谁强选谁,可你杀苟敲山,我只能推测你怕合作对象太强不好掌控。 你是月家人,为什么要掌控苟家的人?灵赋丹又落不到你头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表哥也是苟监的儿子。” “所以他才会明明有热闹可以看,却选择回避,就是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他;所以你才会选择我,想让我做他的挡箭牌。” “现在见到仙人了,就打算毒杀我。”听完陈爽的话月无暇眼睛飞快眨了几下,胸膛起伏不定。 最终长呼一口气冷哼一声,“合作继续。” 那青衣道师冷哼着出现在门口,柳吉人面色苍白又难看地跟在后面,陈爽凝神看去。 这县令不是要用极品筑基丹贿赂这老道吗? 怎么闹得不欢而散? “你父亲一百多岁的人了,才筑基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哼……连筑基丹和一品破阶丹都分不清,难怪修不明白,这种水平就别往我跟前凑了。” 柳吉人当众被打脸打得“啪啪”响,颜面无存。 这就是仙人,根本不惧你是县官还是县管。 “我不想再废话了,苟监的子嗣都站出来。” 他甩袖子丢出一盏熄灭的灯,浮在半空中。 “验明正身,这是苟监的魂灯,人死灯灭,后嗣血脉只要摸上去,就会亮起灵光。” 陈爽率先走上前去,别人还在犹豫不决,他已经摸上那盏魂灯,那灯亮出微弱蓝色的光芒。 “好,既然你见到我了,那么现在这里除了我,没人能杀得了你,站我身后。” 陈爽抱着招财麻溜地站在这道人身后,几十人一拥而上,在抢夺的过程中,又死了好几个。 竟然还剩下十六个人。 只有两个女子,一个是县令身后的,一个他不知,就连苟腊姬都在混战中被月无暇一箭射死了。 男女比例从二比四到十四比二。 发生了惊人反转。 陈爽抱着招财和沈西对视一眼,老王爹和伙计都死了,他身边的人认识都不超过五天。 只有沈西,这个一脸刀疤面容恐怖的猛士。 多次以身相护,他如今只能信任他了。 沈西对他扯了扯嘴角,很敷衍的表情。 好吧,招财,还是咱爷俩相依为命。 陈爽一行人被青衫道人带到了后院。 青衫道人只是隔空挥了挥手,那沉重的院门就自动合拢,发出“砰”的一声响,关门了。 这就是法术! 让陈爽瞬间想起他膝盖中箭的那一天。 痛感还没彻底消失。 一阵麻痒他的伤口就被那仙女用法术痊愈了。 其他人也是瞳孔震惊。 崇拜的目光灼热地看着青衫道人。 青衫道人面对着十六人站定。 “我乃裘必报,志承仙宗,今日到此只因为苟监陨落,遂主动请缨来给他的后人派送灵赋丹。” “裘仙师!风骨卓绝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仙师亲自来送灵赋丹,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兄弟开始舔了起来,几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兄弟迅速跟上,姐妹也不甘落后。 “仙师一看就是修为深不可测……” 就在陈爽舔唇打算不落人后,一展舌功的时候。 “喵喵~喵喵咪~”招财这把所有人的风头都抢过来了,挥舞着流星喵喵拳朝着裘必报卖萌。 裘必报看向陈爽和招财,难得地扯了扯嘴角。 “不必谢我。”裘必报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所有舔出包浆的话。 他目光扫过众人,笑容多了一丝真诚。 “我之所以赶来,是因为三十年前的秋天,苟监杀了我的儿子,今天我是来报仇的。” “喵嗷~” “你们十六个,今天我要亲手杀十五个。” “报仇雪恨,以泄我心头之愤!”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如鸡。 “喵嗷?”一声猫叫惊醒众人。 “扑通”一声,最先拍马屁的兄弟直接跪了。 膝头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又脆又响。 “仙师饶命!我跟苟监不熟啊!我娘是被他强占的,我打小就没见过他!我、我甚至恨他入骨啊!” “对对对!” 另一个立刻跟着跪下。 “我也是!我娘早就跑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跟苟家一点感情都没有!仙师明察!” 转眼间。 十六人里跪倒了七八个,磕头声此起彼伏,额头撞得石板咚咚响,活像在给自己提前敲丧钟。 “喵嗷?” 怎么办? 第18章 七步成诗 只要杀光了其他兄弟,自己就能活下来。 有人剑走偏锋捏软柿子,率先对县令的女人动手,结果匕首寒光一闪,裘必报只是冷哼一声,那人应声倒地,仙人之威,恐怖如斯。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已经不算厉害了。 飞花落叶杀人也属于一般。 这一声冷哼一命呜呼的杀人境界,才是真的。 仙凡有别。 难怪那些修仙者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动不动就是尔等蝼蚁,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这个兄弟一死,其他有同样想法的人纷纷停手。 “我说是我杀,尔等越俎代庖,哼,找死。” 裘必报的声音不高,却像淬冰钢针。 扎得每个人耳膜生疼,心口狂跳。 他嘴角微勾带着大仇将报的愉悦,目光漠然。 陈爽正想如何破局呢,那两姐妹扑通跪了下去。 “裘仙长,我们姐妹已经嫁作人妇了,不算苟家人了,灵赋丹我们不想要了,求仙长放我们离开。” 其中一人这样说,县令的女人疯狂点头。 “夫家是谁?” “陈家,我公公是金丹修士,求道长高抬贵手。” “我夫君是向县令,我孩子还小,求道长饶命。” 裘必报挑眉,目光在两姐妹脸上溜了圈。 “哦?陈松年是吧——你滚吧,告诉他谁放你一条生路,你生的孩子要是敢姓苟,我会再取你的命。” “是、是的,我苟水姬发誓从此脱离苟家……” “我苟彩姬也发誓,与苟家再无干系!” “行了。” 裘必报摆摆手,像是挥开两只烦人的苍蝇。 两姐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外狂奔。 裙角扫过地上的血渍都没敢回头。 院子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男人们的喘气声。 有个脑子转得快的突然一拍大腿,也“扑通”跪下:“仙长!我也能嫁人啊!” 这话一出,连裘必报都愣了愣。 那兄弟赶紧补充: “我、我身段柔,会绣花!城南张屠户家的小女儿还没许配人家,我这就去求亲,立字据入赘!从今往后我姓张,跟苟家半点关系没有!” 旁边立刻有人跟上。 “我也行!城西王寡妇缺个暖床的,我这就去跟她拜堂!上门,以后我姓王!” “我会接生!李家媳妇正怀着呢,我去当上门夫婿,以后我姓李!” …… “闭嘴,开始第一轮考核。” “本道喜欢风雅,文斗。本轮主题,是苟监够贱真贱无耻至极,七步成诗,表现最差的五人,死。” 十三个苟家兄弟听到这个考题,都眼前一黑。 这父亲还摆在灵堂尸骨未寒,自己就在后院骂他,这样是不是太不孝了啊? 不过能活到今天的都不是蠢货。 爹死都死透了。 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苟监无耻至极,你们作为他的亲生儿子,应该十分了解他,对他做的恶事应该了如指掌。” “从左至右,从你开始。” “喵呜~” 陈爽俊眉一拧,曹植那首诗是什么来着。 只听见第一位兄弟已经开口大声吟诗。 “苟监老贼丧天良,只管生来不管养。 后宅阴私天天斗,可怜我娘把命丧。 外祖舍身护余命,长街乞讨保寒饥。 长夜空窗对泪垂,无边恨意夜夜深。” 这……兄弟还真的七步成诗了,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首诗,像是在嚼苟监的软骨。 作完后,他不确定地看向裘必报。 裘必报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淡地说“下一个”。 “苟监确实无天良,吾母命丧宅斗里——” 第二个不知道名字的兄弟还没有说完,就“砰”地一声倒在了尘埃里,虽然表情还沉浸在文学里,但是已经没有了气机。 “抄袭,死!” 剩下的人吓得后颈冒冷汗。 连吞咽都忘了动作。 方才还熊熊燃烧的“创作欲”瞬间被冻成冰碴子。 安静如鸦。 真的冤,大家都是苟监的儿子,身世大同小异。 同一个模板里写出来的东西,不都带着点相同的DNA,更何况他们确实有相同的DNA。 前面的人说过的后面就不能再说了。 这下前面的位置变成了好位置。 人生总是风云诡谲,变幻莫测。 陈爽看着自己倒数第二的位置,心想完蛋了。 他压根不认识苟监,只能编了。 主要是作诗,他抄都抄不明白,何况编? 这时,下一个兄弟开口了。 “苟监淫荡又无耻,一岁骂娘狗都嫌。 二岁黄腔顺口溜,三岁春宫图上描。 四岁偷掀邻女袍,五岁偷看奴婢浴。” 那兄弟斜眼偷瞄裘必报,见他咧着嘴角带笑。 他激动得满脸通红,诗句却越说越露骨。 “七岁逼奸农家女,老贼生来带贱根。 扒灰爬墙没脸皮,行事腌臜胜猪猡!” 话音未落,应声倒地,还带着一抹成功的笑。 也死了。 陈爽以为是诗不够风雅,但是明明裘必报眉开眼笑的,其他兄弟也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这死不瞑目的。 “哼……一派胡言,苟监一个卖鱼的,五岁哪里有婢女洗澡给他看?瞎编,死!” 安静如鸡如鸦如寒雕。 瞎编这条路被堵死了,这下真的急得抠脚了。 抠出三室两厅脑子还是空的。 这时又有一个兄弟开口了。 “裘仙在上显神威,一声冷哼鬼神悲。 慧眼能辨真与伪,奸邪妄语皆粉碎。 当年若有仙师在,怎容苟贼逞凶威? 今日得见真仙面,胜过朝佛拜翠微!” 这兄弟念得抑扬顿挫。 特意把“慧眼辨真伪”一句咬得极重。 显然是把刚才那“瞎编死”的教训记住了。 他偷瞟裘必报,腰弯得像株被狂风压着的稻穗。 裘必报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深了些。 “倒是比骂苟监时顺溜。” 他抬了抬下巴,“跑题了,死!下一个。” 那人应声倒地身亡了。 四个人作诗死了三个,天天算账精通概率学的陈爽反而不慌了,轮到他的时候,早已经死满五个了。 这时,下一个兄弟开口了。 “老贼哄骗我主母,谎称灵材混鱼目。 骗得主母开宝箱,转头就把灵材盗。 事后反骂主母蠢,拿着灵材去嫖赌。 害得主母哭断肠,他却搂着娼妇笑!” 陈爽一听,难道苟家的灵材是苟监监守自盗? “下一个。”这诗让裘必报满意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一个兄弟喊道。 “下一个是我,这诗不是全部的真相。” 第19章 我的好父亲 “我娘应悔收灵药,黄泉路远无人问。 苟贼假意献灵宝,又派修士路半截。” 大家还没有琢磨过味来,裘必报已经喊。 “下一个。” 下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兄弟,看了眼前面两个人,默默叹了口气,开始作诗。 “仗义之士多屠狗,外祖也是侠义客。 为替苟贼夺灵宝,义不容辞出仙关。 夺来宝盒家中启,毒气弥漫四五里。 全家满门尽数绝,徒留孤寡逃生天。” 陈爽眯眼思索,这些人是怎么作诗的?他现在连唐诗三百首都想不起来一首了。 这苟监借刀杀人,灭了这修士满门为啥? “下一个。” “为了觊觎灵赋丹,下手毒杀灭满门。 夺丹不为后代根,只为一心慕长生。” “苟监真是无耻至极,他这样无耻的人,竟然也化丹成婴……还好老天有眼,让他身死道消。” 裘必报呵呵笑了两声。 “下一个。” 下一个兄弟说了一首很劲爆的黄诗。 这里不让写出来,反正很无耻。 那兄弟念完。 众人眼皮直跳,连呼吸都忘了。 这诗露骨得像没穿衣裳,让人大开眼界。 只有见多识广的陈爽还能保持淡定。 裘必报脸上的笑僵了僵。 一声冷笑。 “倒是把他那点腌臜心思学了个十成十。” “下一个。” 那人如蒙大赦,后背的冷汗把衣衫浸得透湿。 一路通关只剩下四个人了,还要死两个。 真是一群大孝子,骂爹骂得掷地有声。 陈爽抱着招财,招财都睡着了。 真好,它一点忧愁都没有。 富贵险中求,果然是一场赴命。 “裘仙师,我实在讲不出苟监什么新鲜的无耻之处了,我想其他三个人也讲不出来,不然就抽签吧,让天意决定,谁死谁活,谁才是天命所归。” 陈爽站在倒数第二,前面这两人抓耳挠腮,一看就是肚子里没货,他虽然也没有。 但是他明明可以不说话就活下来。 实在不必冒险抽签。 “裘仙师,您考核开始之前,谁都不知道考题,我们站得位置就是天意。” 陈爽话音刚落,那排在第一的兄弟就开口。 “别废话,你要是能作出诗,我立马死给你看。” “那就献丑了。”陈爽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一旦裘必报脸色不对就立刻用灵石贿赂他的准备了。 “我是一个诗人,但我不会作诗。 我有一个父亲,但我从未见过。 我有一个母亲,早早埋进黄土。 我有一个姐姐,撒手去了黄泉。 我有一堆兄弟,个个盼着我死。 我的人生摆满杯具,原来因为我叫苟富贵。” 裘必报忽然低笑出声。 “好一个‘人生摆满悲剧’。” “你这诗,没骂一句苟监,却字字都在骂他造的孽。诗人不会作诗,儿子不见父亲,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兄弟还盼着你死——” “这不就是他苟监一辈子折腾出来的下场?他求长生,求富贵,最后只给儿孙留了满屋子悲剧。” “下一个。” “我来我来。” 排最后那个人赶紧开口,这么简单的诗谁不会。 “我爹叫苟监,够贱又够奸。 我的外婆是他原配,但是他却高门另娶。 外婆再嫁生了我娘,苟贼修仙后找到我家。 带走他的子女和我娘,最后生下一个我。 留下我年迈的外婆,在深山。” 苟监的无耻已经到了新高度了。 抛妻弃子,然后就把儿女抢走,还把人家和现任夫君的女儿给玷污了,把前妻独自抛在深山里。 “好,你也过了。”裘必报看了排最后那人一眼。 两道灵光闪过,剩余没作诗那两人瞬间倒地。 “他……编……”其中一人话音未落,气绝。 他的意思难道是说最后一人是编的?他外婆不是苟监的原配?那还是向德美的姑姑吗? 另一人死死盯着陈爽,大概到死都没明白。 为何一首没带半个脏字的诗,竟能胜过那些咬牙切齿的咒骂。 他不懂那首诗是作恶者的影子,凌迟他的魂。 也不懂比起古诗的平仄和意境,简单直白才是现代诗歌直击心灵的地方。 最后那人瘫在地上,额角的冷汗滴在青石板上。 “没编……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娘临终前攥着外婆的银钗……” 裘必报没理会他的辩解。 “真与假,又有什么打紧?” 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刮过坟头草。 “苟监这辈子,做过的龌龊事比你编的狠十倍。他原配是不是你外婆,你娘是不是被他掳走,到了阴曹地府,自会有无数冤魂跟他对质。” * “第一轮考核结束,你们父亲的故事,听得我—— 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裘必报果然是文雅,自己也是出口不凡。 “第二轮考核开始,讲讲你们爹的优点。 不然如此龌龊之人,死后还能追赠灵赋丹,这简直让我夜不能寐。我需要听点好的,缓和心境,以免影响我的道基。” 裘必报目光左右巡梭,定在陈爽左边那兄弟。 “你们八个人,现在从右到左,还是死五个。” 排在最右边的那人刚从鬼门关爬回来。 闻言身子僵硬,嘴唇哆嗦。 半天出不来声音。 他刚才为了活命,把苟监的腌臜事抖了个底朝天,此刻要掰扯“优点”,这不是在粪堆里找米粒吗。 “裘裘仙师,他这么可耻之人,说他缺点还好,这优点……能不能让我想一想,实在太难找……” 上一轮顺位第一个,立刻反驳。 “上一轮我们也是赶鸭子上架,到你这怎么就要先想一想?” 裘必报的目光在他身上凝了片刻。 “他、他......” 那人急得额头青筋暴起,忽然福至心灵。 “他修为高!能从一介凡人修到化丹成婴,总得有点毅力吧?不然哪来的力气折腾这么多人......” “那是他最大的缺点。”裘必报说完那人倒地,要不是他修为比他高,他早报仇了,还用等到现在? “下一个!”裘必报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陈爽捏捏招财的肚子,它睡得死沉。 关键时刻也不出来卖萌帮它舅舅一把。 有毅力明显是优点,但是却不是这个裘必报想听到的,夸人还要夸得他仇人认可。 这难度,简直是地狱级。 死神的脚步仿佛在逼近,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陈爽身上,这下看他怎么办? 作出那种垃圾诗,竟然也配活过第一轮? “我不觉得苟监有优点,实在要扯的话,我觉得他勉强——”陈爽深吸一口气,扯着发紧的嗓子说。 第20章 夸人还要夸得仇人满意 “我觉得他勉强有点自知之明。” 陈爽的声音混着招财的咕噜声,“勉强”两个字肯定是戳中了裘必报的G点,他没有打断他就继续。 “大家都知道我叫苟富贵,我姐叫苟美姬,是苟监的第一对龙凤胎,我姐弟的名字是他当年在祠堂磕三天头,才想出来的。” “为什么说他有自知之明,因为他是个不会取名的白痴,光看苟家这一群姐妹的名字——苟腊姬、苟珊姬、苟野姬……可见一斑。” “所以,我觉得他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文化水平修养都有限,所以去祠堂磕头打开思路。” 裘必报嘴角微勾,冷哼一声。 众兄弟见苟富贵回答得这么扯还没死,怎么行? 他活下来,他们就离死亡进一步了。 这漏洞百出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优点。 立即有人反驳。 “富贵你这话说的——纯属硬凑!” “苟爹要是真有这自知之明,当年能把五百五十五小姐的名字改成苟夜姬?夜里的姬,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苟家在养什么见不得人的行当!” 旁边跟着反驳。 “如果有自知之明,我的名字就不会叫苟对天。” “我叫苟受惊!他有自知之明吗?没有!” “我叫苟不住!” “苟雷人!” “苟苟……青楼。”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了。 他确实没有自知之明,有自知之明就不会让儿子顶着“苟青楼”这种名字活在世上。 满堂死寂。 只有招财的咕噜声。 “所以我才说他勉强有点自知之明,又不是很有自知之明,至少他磕头求来的名字,我苟富贵暂且不说,我姐苟美姬绝对是个雅名。” “这叫雅名?”有个兄弟惊得声音都劈叉了。 “没办法,他只有这点本事。”陈爽这句话把裘必报戳爽了,他哼哼两声,“下一个。” 那群兄弟一脸震惊的眼神,这叫什么优点?而且就算是优点,苟监他根本没有这个自知之明。 陈爽也不知道这群兄弟是真蠢还是装蠢想弄死他,裘必报是苟监的仇人,他能想听他什么优点。 他想看到的就是你们绞尽脑汁想不出优点。 来证明,他的仇人苟监有多无耻。 但是又非得仇人之子说出优点才能过关,无非就是看小丑跳梁的表演。 裘必报喜欢风雅,定然鄙视粗俗没文化。 陈爽直说苟监没文化、取名荒唐,这是戳中了裘必报的爽点了,他把“自知之明”的标准压到最低。 他们还上来秀一波苟监“取名没水平”的骚操作。 想来证明苟监完全没有这点自知之明。 这不帮着陈爽把裘必报哄得爽歪歪。 他说“我姐苟美姬绝对是个雅名”。 这话听着像强撑,却暗藏生机——连这种水平的名字都能算“雅”,磕三天头求来这种名字,可见苟监的水平有多低。 都磕头了,也算有一点自知之明,虽然不多。 恰恰衬得裘必报的文雅如同明烛照雪。 那群兄弟还在为“苟青楼”之类的名字愤愤不平。 却不知每一句反驳,都是在帮陈爽逃生。 越证明苟监胸无点墨。 越显得陈爽那句“勉强有点”绝妙。 这场由裘必报主导的审判,早已在他心里落槌。 他只想看苟监的儿子恨苟监。 只能从垃圾堆里扒出这点可怜的“优点”。 “苟贼作恶多端,唯一的优点就是死前留下这颗灵赋丹。”这人可谓是另辟蹊径了,没有硬夸,实打实的优点,谁都否认不了。 没有苟监留下的这颗灵赋丹,哪有他们兄弟相聚一堂的盛世,裘必报哼了声,“下一个。” 他的冷哼就像拆炸药,后面接着的是死是活一概不知——玩的全是心跳。 想必是从陈爽身上得到了启发,早说了能活到这里没有蠢的。 “我我我觉得他的优点是小白脸,仗着有点姿色祸害良家少女,取了一千多房小妾,让她们互相残杀,这都是源于他有那张脸的优势。” 说罢还咬牙加上一句。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为了活命,立刻有人反驳。 “是因为他的脸吗?是因为他的修为,因为他是修仙者。”有毅力修为高这是第一个人说的——但是立刻被裘必报杀死了,显然裘必报不吃这套。 “不不不不,修为高个屁!那点修为算什么,还有修仙者跟他在一起呢,我娘还是个贡献度可以追赠灵赋丹的女修,要不然苟监怎么对她痛下杀手呢?所以,不是因为修为,而是因为他只有一张脸能看。” “下一个。” 裘必报的盖章让剩下五人瞬间紧张起来。 前三个只死了一个,他们五个要死四个! 下面这个人,一咬后槽牙,美貌能过关给了他新的启发,他刷地把自己脱的精光。 众人莫名其妙,这人当众遛鸟实在辣眼睛。 心想如此冒犯,裘必报怎么还不赐他一死? “子肖父!”那人大喊,看着自己胯下,“如果长得好看是优点,那这孽根也算是个优点,没有这,他怎么祸害那么多女人?” 陈爽嘴角一抽,果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和他的不相上下。 真是狗急跳墙,人急了什么底线都能突破。 后面的兄弟急得跺脚,这要是让他过关了,他们全死了,立刻组成‘反鸟小男孩联盟’。 “这算什么优点?这天赋异禀是吧——祸害了多少姨娘,这是杀器不是优点。” 这兄弟说的话有水平,不管裘必报是想听到苟监一无是处,还是真想听到他一点优点。 都给他按死在这里。 如果裘必报想听一无是处,他天赋异禀该死。 如果想听到有点优点,这是杀器该死。 那兄弟衣服都敢脱,求生欲望强烈到爆表。 怎可甘心! “这不是优点?那你一辈子别用!你自己也因为苟监遗传给你的这点优势沾沾自喜吧? 什么天赋异禀?这就是祸根!没有这祸根就没有那么多女人的悲剧!他那点姿色都算优点,没有这优势,他哪里搞得定那些女修士?” 一席话说明这是优点,但在苟监身上就无耻。 这群兄弟个个都是高手。 “我可以证明这不是优点!”排在最后的兄弟也是逼急了,直接拿出匕首,狠狠朝着胯下一割。 血花四溅。 安静如鸡如鸦如寒雕。 招财的咕噜声都没有了。 这个狠人兄弟去了自己势。 “裘仙师,我不觉得这算什么优势!我是不是证明了他是错的?他是不是可以死了?!” 第21章 太好了,是拍卖会 “苟青楼,你已经断子绝孙不可能再生苟家的孽种了,够狠,这也是你爹的优点。” 他顿了顿。 “下一个。” 裘必报嘴角一抽,还看着这下身是血的男子。 陈爽没眼看,把自己墨蓝色的锦袍脱下来披在那人身上,裘必报想必也不想看到这么瘆人的场景。 默许了。 那脱衣证鸟的兄弟衣服还没穿上就倒下了。 什么情况,剩下两人浑身一抖,这不讲规则! 他怎么可以颠倒顺序,还自行安上一个优点。 够狠算什么优点?但是! 这个后院,今天裘必报就是规则。 被陈爽脱衣弄醒的招财打了个哈欠。 “喵嗷?” 有一人即刻效仿苟青楼自宫,直接倒地。 “我不喜欢无脑抄袭!”裘必报弹了弹手指。 “下一个。” “我觉得苟监还有一个优点就是修炼资质差,不然他要是修为高不知道得祸害多少——” 话音未落,人已气绝。 陈爽暗叹:苟监资质还算差,那裘必报算什么?他都报不了仇,只敢现在来杀儿子泄愤。 精准踩中裘必报雷点、爆点+弱点。 他不死谁死。 “我觉得苟监优点是记性好,他芝麻烂谷子的小仇都记得——” “砰!” 又一个踩雷的,裘必报的仇可是记了三十年。 他根本不想听什么优点,他是来报仇的啊。 真把苟监说得一无是处他也不爽,苟监一无是处他的仇都报不了,不就是说他比苟监更加不是? 所以这个度的把握尤其重要。 如今活着四个人。 陈爽——苟富贵。 自宫猛士苟青楼。 大夫人名下的养子,苟对天。 苟青楼歪打正着,自毁前程的狠劲戳中了裘必报“断苟家根”的爽点。 陈爽揣着明白装糊涂,把优点夸得比骂还损,精准挠到裘必报鄙视仇人的痒处,还避开痛点。 苟对天直说灵赋丹就是优点,实用主义。 还有那个夸美貌的,相比之下他说的优点裘必报不能接受了,看他一眼,他也死了。 “最后一轮考核了,你们三个——” 陈爽被晒得满头汗,掏出一块手帕咬着唇擦汗,那不敢呼吸的样子像是害怕极了。 旁边的苟青楼痛得满头大汗,伸手抢过陈爽的手帕,捂住自己流血不止的地方。 轰然倒地身亡。 裘必报眼皮都抬起来了,话也停顿了。 他可能很有见识,但那是修仙界的见识,凡间的毒药对他一点伤害都没有,他干嘛花时间去了解。 裘必报视线落在那块染血的手帕上。 料子是上好的粉白色云锦,边角绣着小花,显然不是男人该有的物件。 “这帕子,哪来的?” 陈爽震惊道:“是、是我夫人给我擦汗的……在灵堂的时候,不知仙师可否注意……” 裘必报眼神一凝,这个苟富贵出来验魂灯的时候,他身边的女人确实塞给他一块手帕。 这手帕没问题,那就是天意。 可惜了,他本想把灵赋丹给这个断子绝孙的苟青楼,这样他可以完成任务,苟家也后继无人。 没想到这苟青楼暴毙,死因不明。 他又不是青天老爷,探案关他什么事。 “既然只有你们两个人,那就简单一点。 价高者得,灵石灵材灵药……修士能用的,谁给得多,灵赋丹就给谁。” 陈爽心里舒了一口气,从裘必报宣布苟青楼过关,他就知道裘必报肯定会把灵赋丹给这个“断苟家根”的。 他们这些还有生育能力的,已是砧板上的肉。 所以他给苟青楼披上他的外衣,假借擦汗让手帕在裘必报眼前露个脸,然后想趁机拍拍苟青楼。 掩饰地夸他一句:“够狠!”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苟青楼抢走了他的手帕。 他死得更加天衣无缝了。 苟对天率先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两百年份的缠火藤,价值十块灵石。” 这是大夫人为了苟珊姬准备的,灵材是在黑市上偷偷买的,灵石是这么多年把持苟府,偷拿一些不起眼的灵材拿去卖的。 十块灵石,足够拿下一个县令之位。 但是为了苟珊姬能够修仙,大夫人几十年如一日地偷拿苟监的边角料,终于凑出了这株缠火藤。 苟珊姬死了,全部便宜他这个养子了。 裘必报和父亲有血海深仇,他以为这灵材无用武之地了,没想到他光明正大地竞拍灵赋丹。 大夫人从嫁到苟家就开始谋划,晨钟暮鼓,披星戴月,日以继夜,一片慈母心全给他做了登天梯。 陈爽心里咯噔一响,他以为五块灵石是他最大的倚仗,没想到这个苟对天拿出价值十块灵石的灵材。 “缠火藤?”裘仙师对着那红色的藤蔓吹了口气,就变成绿色的藤了,“这叫走地藤,又叫‘走地鸡’,遍布仙山,一块灵石五十斤。’” “怎么可能?”苟对天崩溃了。 “这是主母在黑市买的,花了十块灵石。” 裘必报冷哼一声,带笑的唇角几分戏谑。 “哼,凡人也敢去黑市买东西,不坑她坑谁?” 他的目光落在陈爽和苟对天身上,他离大仇得报,只差一个人的距离,苟监杀他一个儿子裘风雅,他杀了他十几个儿,也算够本了。 修为天赋算什么,活到最后才能笑着报仇。 陈爽刚想说话,苟对天又开始掏胸口。 “我还有我娘临死前给我的一颗丹药,是苟监给她的,说值五块灵石,她舍不得吃,留给我了。” 五块! 它可以是四块也可以是六块,为什么是五块? 他刚好只有五块灵石。 就算全部拿出来苟对天还有一株走地鸡,一块灵石五十斤,一株‘走地鸡’裘必报应该不放在眼里。 他还有机会。 裘必报打开丹瓶,将丹药倒出来检查。 “洗经伐髓丹,如今已经涨价到了十块灵石一颗了,可以洗经伐髓,清除人体杂质,经常服用可以让修士身体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苟富贵!!抱歉了!灵赋丹是我的了。 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我和你们姐弟一个月出生的,苟监只顾着给龙凤胎想名字,看都不来看我娘一眼,她难产了,如果苟监在她不会死的。 她就这么对着天死不瞑目。 呵呵,苟监来了就给我取名叫苟对天。” “苟对天,别高兴得太早。” “?” 第22章 开启灵根 “别高兴地太早,洗经伐髓丹要半年之内服用,过期效果大打折扣,你这个只值三块灵石。”裘必报叹了口气,“糟蹋好东西。” 苟对天能从一个无名的养子走到这里,也算是心机与气运并行了,还有两个女人无私地托举。 可惜了。 他遇到了陈爽,两年半前陈爽遇见了一个仙女。 “苟对天,你和你娘的事情我听了很难过。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会阻止苟爹磕头去取我姐弟俩的名字。” 陈爽叹了口气,拿出四块带着体温的灵石。 “裘仙师,这是四块灵石,是一个修士对我青睐有加,赏给我的,给您。” “喵喵~” 裘必报接过灵石,眼睛定定地看着招财。 “兄弟,留遗言吧。”陈爽对着苟对天扯了扯嘴角,后者眼睛瞪得溜圆。 “仙师,这颗洗经伐髓丹真的只值三块灵石吗?” “来的路上看到过期的洗经伐髓丹的大甩卖,三块一颗,十块三颗。” 苟对天不甘地倒下了,和他母亲一样,双目对天,死不瞑目。 陈爽抱着招财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喵嗷~” 和兄弟们短暂的相会,转眼阴阳相隔。 真让人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老王爹,我还没有得到灵赋丹。 不过快了。 “好了,就只剩下你了,苟富贵。” 裘必报突然来了谈兴。 想是大仇得报,今天杀爽了。 “真是奇怪,你的那首诗平平无奇,我到现在还记得每一个字,更奇怪你为什么一直抱着一只猫?” “它叫招财猫,可以带来好运。” “今天你的运气确实不错。” 裘必报掌心出现一颗黄色的丹药,颜色很新鲜。 “盘腿坐下,服下此丹,我助你开启灵根。” “是。” “喵喵嗷~” 陈爽拿起丹药盘腿坐下,这灵赋丹不仅新鲜还热乎,他吞了下去。 “咕咚!” 丹药入腹化作一阵暖流游遍全身。 “有了快感你别喊,忍着!” 陈爽不明所以。 裘必报五指呈龙爪扣在陈爽的天灵盖。 “啊~啊~啊~” 陈爽立刻感觉一阵酥麻游遍全身。 这感觉比磕药还上头。 比槟榔加烟还要法力无边。 “忍住!” “啊——嗷嗷嗷!” “闭嘴!” 特别是天灵盖的那里,好像回到了快乐老家。 “啊——” “好了,别叫了!!像什么样子!” 裘必报把手放在道袍上擦了擦,不满地哼气。 陈爽二十多年头回这么爽,浑身跟过电似的,头皮现在还是麻麻的,感觉里面有什么在跳动。 这会儿全身热烫。 仿佛焕发了新生。 “这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吗?还是三花聚顶?” “喵喵嗷?” 裘必报皱紧眉头,刚才明明叫他不要瞎喊脏了他的耳朵,要不是苟家只剩下这一个了他不能再杀。 真想送他去见阎王。 “什么二脉三花,没听过。 只是激发灵赋丹的药性修复你的灵根而已,每个人都有灵根,只是九成九的人是伪灵根。” “伪灵根?” 难道开启仙门锁孔堵住的原因是因为伪灵根? “我不想跟你废话,自己看。” 说完甩给他一本《慢慢仙途第一步》。 有民法典那么厚,书名还怪别致的呢。 “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年的时间修炼,只有三年内到达炼气期三层,才能参加入门试炼。 通过入门试炼才能成为仙宗弟子,不然就只能做个散修跑江湖了。” “三年后到达呢?” “《慢慢仙途》里面有自己找。” “喔,三年内没有引灵入体资质愚钝,不收。” “这本书会教你如何引灵入体,还有几本基础功法。”陈爽伸手接过,教科书+1再+1。 《引灵术》《传音术》《御灵术》《灵羽箭术》 “多谢裘仙师。” “我只是公事公办。”裘必报摆摆手。 “好了,最后一件事——跟我出门让大家做个见证,我就算完成任务了。” “不是,裘仙师,这书上我不懂的问谁啊?” “那关我什么事?” “别浪费时间,走吧。” 陈爽抱着招财跟在裘必报身后,出现在灵堂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就这抱着一只猫娘们唧唧的小白脸。 怎么是他? 其他人的呢? 月无暇看到陈爽缓缓地勾起来嘴角,仿佛那些蓄意毒杀和背叛没有出现过。 守在老王尸体面前的沈西猛士头一歪,确定是陈爽之后,面无表情地别开眼。 向德美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他那三道疤痕都熠熠生辉起来,苟家一半的家产和灵赋丹到手了。 朱人美和苟旺夫也是裂开了大嘴。 陈爽扫过老王爹的尸体,神色一暗。 再抬眼时,眼中密布红血丝,如同红色蛛网漫布上白玉壁,平添几分血性和威慑力。 “从今天起,苟富贵就是苟监的继承人,我已助苟家血脉已经开启灵根,踏上修行之路,大家有目共睹,我仙宗对效力者从不亏待。” “其他人呢?”不知道是谁惨白着脸问。 “都死了。”裘必报说完嘴角斜斜上勾,眼看着灵堂里晕倒一片女眷。 “完成任务。”裘必报说出这四个字转身离去。 没几步,人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一屋不认识的亲戚,陈爽抱累了,把招财放在自己肩上站着。 “我劝大家不要轻举妄动,灵赋丹已经成功化入我体内,不要再有抢夺的心思,刚才裘仙师给我留下了保命的绝招,谁轻举妄动我刚好拿他杀鸡儆猴。” 他朝着月无暇皱眉,“夫人们,还不快点过来伺候,为夫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 月无暇从椅子上站起来,莲步走向陈爽。 红罗卫纷纷跟上,围在陈爽身后,气场十足。 柳吉人嘴角抽了抽,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杀了这个苟富贵只会得罪仙宗,又能得到什么? 灵赋丹已经没了。 还不如与之交好,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子。 朱人美叉着腰大喊,“各位贵客稍安勿躁,苟府的人还不快点拜见新家主?”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钉在陈爽身上。 有惊惧,有不甘。 还有些旁支亲戚眼里藏着的投机。 不管怎么,这是仙师亲点的继承人,背靠仙宗这棵大树,总比跟着个死人强。 “拜见家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苟旺夫。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家主洪福齐天,得仙师垂青,实乃苟家之幸!” 有了带头的。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哗啦啦跪了一片。 “以后朱人美就是苟府的管家。” 什么?朱人美瞪大眼睛,他是第一个跟随富贵少爷的,真的跟出来泼天的富贵啊! “是,是,家主,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朱人美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大夫人和三夫人身体同时一抖,呼吸都暂停了。 第23章 向德美的计划 陈爽环视一眼灵堂所有人,陌生得让人恍惚,这里很多是他的血亲。 所有人都神情莫测摆出一副吊唁的哀伤。 只有向德美眼睛亮得像夜里的北极星。 “各位贵客今日到场吊唁亡父,我十分感谢。准备开席,大家吃好喝好,送我爹最后一程。” “至于我的那些运气不好的兄弟们,就跟着我爹一起出殡吧,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众人心想,何止不孤单。 黄泉路都要被你家堵得水泄不通了。 “苟旺夫,你送我老王爹遗体回野猪县,藤儿庄十八里山茶树下,我娘就葬在那里,把老王爹葬在她旁边,他一定会开心的。” 何止会开心,九泉之下,会笑成裂口吧。 虽然后爹是假的,但是冲爱他娘是真的,这个后爹他认了,至于他娘的身世。 只能等老王爹给他托梦了。 柳吉人和向德美对视一眼,后者朝着陈爽开心地走来,不知道还以为死了老婆的向县令升官了呢? “向县令,这苟家的家产你打算怎么拿走?”陈爽开门见山,既然合作成功,那就分红吧。 “我一个外县县令,这些宅子铺子都拿不动,银子我也不缺,我就想要一颗灵赋丹给我儿子。” 向德美顿了顿,“那天说的自然是试探你,灵赋丹以后再说,但是小女年方二八,与你刚好相配。” 他说刚才一片灰蒙蒙,他的眼睛咋那么亮呢! 说得他眼睛也亮了,但是又暗了。 “姐夫,你不是扯吗?你女儿不是我外甥女吗?” “我二夫人生的,再说就算是外甥女又怎么了?” 陈爽懒得和他科普这个伦理问题,在长生界现在这个年代,只要不是同宗三代他们都觉得没问题。 “你知道我和月家三小姐的关系,还是照之前说好的来吧,等账算好把钱给你。” 向德美满脸的笑容一僵,提醒陈爽。 “这样,苟家四大家族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银子哪有仙缘好,银子哪里都可以赚,修仙的机会可就不一样了。 就拿灵赋丹来说,苟监辛苦一辈子才追赠这么一颗灵赋丹,苟家血脉争得血流成河。 他只是得到苟富贵一个口头的承诺,谁知道还能不能等到履行的那一天。 本以为这招以退为进,能成功把女儿送给苟富贵,成为他的老丈人。 谁知道他竟然拒绝了。 “其他三大家族都有两位以上修士坐镇,苟家靠亡父支撑这么多年,他一死我一个刚入门的新手,不想挤在这个位子上。” 陈爽摆摆手,“姐夫还是收下银子,至于灵赋丹,就看以后的命运吧。” 向德美若有所思地看着陈爽,想从他年轻的脸上看出点什么,最后只有一片雪白。 他能理解苟富贵激流勇退的心情,却不理解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白?为什么拒绝他女儿? 他不知道,这片雪白是在小黑屋研究修仙两年半时间捂出来的,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这看起来是小白脸的白。 却是真男人的勋章。 至于为什么拒绝他女儿,因为陈爽多次拒绝迪丽热巴,何况月无暇和他素未谋面的女儿。 * “家主,等一哈您扶着灵柩走就行了,我都安排妥当了。”朱人美凑到喂猫的陈爽身边低声道。 “大夫人和三夫人你打算怎么办?向家和柳家都不是现在能得罪的,你想报仇……” 陈爽又给招财添了点水,站起身换上孝服,给苟监披麻戴孝,“不能让向家和柳家知道。” “好嘞,家主,小的不想报仇了。”朱人美黑脸露出两排白牙,“如今跟着您好日子来了,报仇不如把日子过好。” 陈爽黑人问号脸,不是说满门的仇吗? “那就让后院的夫人姨娘都回娘家改嫁吧。” “好的,家主。不过有夫人因为老爷离世伤心过度跟着去了,也很正常。” “嗯,做隐蔽一点。” “我已经说动大夫人和三夫人嫁给我了。” “?!”反转来的猝不及防。 朱人美凑近小声说:“当初她们说我是贱奴,让我妻离子散,我要她们给曾经的贱奴生孩子。” “你不怕半夜睡觉给你捅一刀?” “我可以捅她们十刀,天天捅她们。”朱人美拍拍胸脯,“以后家主交代的事情,我一定尽力做好。” 陈爽深深地看了朱人美一眼。 至于朱人美怎么说动的,猜都不用猜,男人和女人,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吗? “去办事吧,我对你后院的事情不感兴趣。” 朱人美心生感激,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 家主简直英明神武,可惜他没有女儿可以嫁。 * 苟监和他的儿子们妻妾们一起出殡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三百七十八抬棺材呈放射状下葬,苟监在最中心的位置,众星拱月,延续他家主的尊贵地位。 他这一生妻妾上千,子女不计其数,十分热闹。 埋在这坟场的中心,被妻儿包围,继续热闹。 但是这些人都是因苟监而死。 估计没有哪个女人死前不后悔嫁给他的。 特别是那些七步成诗骂爹的大孝子。 这些冤魂要是见了苟监,估计再能孝死他一次。 “你看这坟头草三尺高,不如当年取名苟三刀!” “妻妾上千你忙不赢,害得我们姐妹斗不停!” “灵赋丹没捞着,小命跟着老爹跑!早知道修仙这么卷,不如投胎当只鸟!” …… 苟府中。 朱人美站在高台上大声宣布。 “家主有令,苟府主动从野鸡县四大家族除名。遣散所有奴仆和前家主的后院。愿意就在苟府效命的留下来接受考核,不愿意的烧了卖身契就此离去。” 一时整个野鸡县都轰动了,这就是一个家族的没落,因为一颗灵赋丹,血脉从数以千计锐减到个位。 当然用不着那么多伺候的人了。 可惜姨娘们都是精心挑选,貌美如花。 陈爽已经带着沈西回到了野猪县,在老王爹和他娘的坟前,支起了草棚守孝三个月。 这也是和月无暇商议过后的,希望他能尽快引灵入体,摸到修仙的门槛,不然他们去月家毫无胜算。 因为月府只会比苟府很残酷,不仅有嫡子庶子,还有大房二房三房,关系之复杂是苟府的三倍。 行。 老王爹的坟是新坟,土质蓬松,招财弓着背在上面扒拉,憋着毛茸茸鼓鼓的包子脸,在那里用力。 臭味直接熏走在拔野鸡毛的沈西。 “啊!!不要!陈招财!你干什么?!”陈爽土拨鼠怒吼,他的老王爹啊,尸骨未寒就被……玷污了。 “百无禁忌啊,老王爹!招财不懂事!” 陈爽跪在坟前磕了好几个响头,才去埋土。 埋完土捞起招财打一顿,招财委屈地缩到沈西身边,往他冷硬的怀里蹭。 这是陈爽第一次揍它,给它揍害怕了。 陈爽喘口气,打开那本《慢慢仙途第一步》。 第24章 慢慢仙途第一步 闭上眼睛,吸气。 扉页上写着: 「修仙路慢慢,从此仙凡有别,莫要后悔。」 合着这扉页是修仙界的免责声明啊? “路慢慢”三个字有如乌龟竞速。 有种一脚踏进去就要做好——把孙子兵法读到孙子辈的感觉。 陈爽想起那些超乎寻常的法术力量。 确实仙凡有别。 最绝的是“莫要后悔”。 谁一上来就劝退的啊,哪个凡人不想修仙? 哪个男人不想抽烟?这跟烟盒上写吸烟有害健康,有啥区别?能动摇谁的决心? 一整个无语住了,为什么不正能量点。 在扉页上写上一句激励的话。 吃得苦中苦,方为仙上仙。 今日筑基流汗,明日仙界摆烂。 只要卷得够快,天雷都追不上你。 都比这冷冰冰的警告强。 再说它也没说后悔些什么啊? 因为不能做凡人而后悔? 嗯。 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 陈爽摇摇头。 俗话万事开头难。 它这是万事开头烦。 他眉心紧蹙接着读下去。 万仙国开国之君君莫哭飞升前御笔。 开国之君啊?他竟然飞升了啊! 君莫哭——名字倒是挺暖男的。 陈爽带着崇敬之情再次瞻仰了一遍墨宝。 刚才是他着相了。 客观来讲,这句话非常有哲思。 瞧这字。 笔锋藏雷霆,墨韵裹云霞。 哪是凡人能写出的气象! “路慢慢”三字看似平淡,实则落笔如神。 知道后辈初踏仙途眼高于顶,特意用“慢”字打磨心性,免得急功近利走岔路。 刚才是他眼拙,没品出这字里行间的奥义! 此刻真是醍醐灌顶,受益良多。 不愧是飞升大佬写出来的话。 有品。 开篇第一章就是介绍修行境界。 每个境界分为九层,三层为一阶。 境界由下而上依次是。 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返虚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飞升成仙。 小说里面不都是说金丹遍地走,化神多如狗吗? 怎么野猪县和野鸡县加起来。 他就见过两个修士,一个熹微仙女不知道修为,一个裘必报不知道修为,估计在元婴之下。 因为他打不过化丹成婴的苟监,报不了仇。 他鄙视的柳刘六好像是筑基期的。 两个县城加起来快百万人口了,竟然只有这几个修士,自己摸索了两年半,现在才入门。 看来修炼并没有那么容易。 到底是修炼太难,还是野鸡野狗县的修士太菜。 陈爽继续看下去。 灵根多种多样,常见的有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 不常见的有风雷冰光暗等变异灵根。 灵根资质以单一灵根为最优,称为“天灵根”。 因其能纯粹吸收对应属性的灵气,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是各大宗门争抢的天才苗子。 其次是双灵根,虽吸收灵气的纯度和速度稍逊于天灵根,但兼容性更强,若两种灵根属性互补(如金与土、水与木),往往能修炼出独特的复合法术。 三灵根和四灵根,灵根越多,吸收灵气时越容易相互干扰,修炼进度会大打折扣,多数修士终其一生也难突破筑基期。 最次的是五灵根,五行驳杂,灵气吸收效率极低,被视为修仙界的“底层资质”,能炼气三层已是不易,想要筑基堪比登天。 怎么判断自己的灵根,可用验灵石测,如果没有就用目测,看你亲近什么灵气,就是什么样的灵根。 陈爽照着图上姿势摆好,感觉自己头顶好像会呼吸,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游离的灵气。 书上说引灵入体有些人天生就会,像妖族那样吸收日月精华;有的人穷其一生都感受不到灵气;一般的修士启蒙,引灵入体是在三个月到半年。 太好了! 陈爽闭眼睛调整呼吸不到十分钟,闭着得眼睛就看到五彩斑斓的黑,红的黄的绿的紫的蓝的、白的灰的透明的、各种款式任他选择。 它们通通离他远远的。 这种情况书上说,灵根亲和力不足也就是吸力不够。 不太会吸。 会吸的灵根像个漩涡,如鲸吞水。 要命,他是五灵根,还是不会吸的那种。 是书上断言穷其一生也不能到炼气三层的那种。 这灵根简直老得吸不动。 陈爽夹紧屁股用力吸鼻子,想要用物理方式将那些游离的彩色光点吸过来。 它们被他的猥琐惊得更远了。 一连三天。 陈爽置身于如梦似幻的色斑中,没有一块愿意亲近他,这跟到了酒吧没小姑娘和他喝酒有什么区别? 灯红酒绿的,就他灯下黑。 五彩斑斓有什么用,没有一抹颜色属于他。 “喵喵嗷~嗷呜嗷呜~”招财心理创伤已经修复,此刻欢乐得像个浪子,在沈西的烧烤架旁拜菩萨。 那是陈爽教它的,如今用来讨好沈西。 一条鱼焦香四溢,招财口水直流。 鱼头鱼尾全部由陈爽吃掉了,吃完之后沈西突然抱着招财盘坐在陈爽的对面,惊得正在勾引灵气的陈爽睁开眼睛。 看到沈西脸上大大的叉,像禁止通行。 像这几天被这些灵气小姑娘无情拒绝的真实写照。 陈爽不爽地闭上眼睛,心里生出沾沾自喜。 仙凡有别。 好歹自己能触摸到天地灵气这玄而又玄的东西。 而很多人像沈西一样,是个普通人。 跟他们比起来。 他已经打败了全球80%的人。 突然。 周围蓝色的光点越来越多。 幸甚至哉。 坚持了四五天,他终于勾引到了小姑娘。 这蓝色一看就鲜嫩优雅。 原来他是五灵根中的水灵根。 这个世界突然有了色彩,那就是一片耀眼的蓝。 和——一只水母。 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什么情况? 陈爽睁眼一看,除了沈西的刀疤脸什么都没有。 他又闭上眼。 沈西怎么变成一只水母,上面游满了蓝色的小公主,像是显微镜下面的菌群。 ! 他沈西是水灵根? 还是单灵根的那种天灵根?! 陈爽咬着四根手指哭得落英缤纷! “喵喵嗷?” “噗!!”突然一脸温热。 血水混着泪水流下,让陈爽的帅脸狼狈不堪。 沈西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然后面如白纸地歪倒,把招财压得喵嗷喵嗷乱叫。 “沈西猛士!你怎么了?!”陈爽秒变紫薇。 第25章 多了一只老虎 “还是不行。”沈西沙哑的嗓子说出四个字,吐出一口带粉的血,这是内脏出血了。 陈爽掏出自己全部的青霉素给他。 “这是消炎药,你要是发烧了就吃下去。” 沈西接过,打开小木盒里面的包装纸,用手指蘸了点,含进口里。 “很苦。” “苦就对了,且吃且珍惜,这是我从葡萄上一点一点刮下来的,温度湿度还有空气含量不对,它就长不出这玩意,叫青霉素。” “谢谢。”沈西又吃了一点,把盒子揣进胸里。 “你以前是修士吗?还是水灵根?” 陈爽回想起刚才蓝光点把沈西缠成水母的画面,自己像村口的电线杆成精,还是接触不良的那种。 别说水灵根了。 他就是一棵铁树,沾点水都怕自己生锈。 “沈先生,我们能结拜吗?茶园结义!”陈爽拧开水袋,递给面色还是苍白的沈西。 “在这片山茶树的见证下,与君今世为兄弟。” “结拜可以,我的事你最好别知道。”沈西难看的疤脸笑了笑,“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天灵根主动当小弟。 这不合理啊。 “我不是天灵根,是双灵根,水灵根和冰灵根,因为属性相近,所以比普通双灵根强点,不过——” 沈西长吁一口气。 “我心脉有损,大量的灵气一涌入就会漏进血脉,让我内腑受伤,目前不能修炼了。” 沈西不能修炼,还是个凡人。 他现在比沈西这个曾经的天才都强,但是此刻陈爽却心情沉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探究。 因为纸包不住火,总会浮现。 沈老弟痛苦的遭遇像在他心上割了一刀。 一个身受重伤不能修炼的路人,为他披荆斩棘。 “怎么样才能帮——”陈爽和沈西几乎同时开口。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捕捉不到灵气可以从灵石中吸收,只要灵石足够,五灵根也可以筑基。” “灵石?” 沈西点点头。 “如果你可以买到璨晶石,就不需要灵石。璨晶石是一种储灵石,可以把灵气储存在里面。刚好我修炼时灵气太多冲垮经脉,有了它,我就能把多余的灵气贮存供你吸收,我自己也可以再修炼了。” 还有如此一石二鸟的好事。 “多少钱?” “得要七八亿交子吧。”沈西说完笑了笑,脸上的叉像在提醒他俩痴人说梦。 长生界的货币很简单——是交子。 一个铜板一交子,大额的就是纸票,有特殊的防伪方式,沾点口水搓搓会变橙色,又叫橙交。 七八亿交子就相当是现代七八亿人民币的水平。 苟监一个元婴期修士留给他的遗产都没有一个亿,分给向德美一半,现在只有三千万交子了。 连个璨晶石的边角都买不到。 “沈弟,我会努力的。”陈爽给沈西画了个饼,拿出那仅剩的灵石开始修炼。 “盘腿坐下,灵石握在掌心,全身放松冥想,吸气时就能感受到一捧寒泉握在手中。眼珠子转起来——用这种方式带动天灵处灵根的气机旋转,把灵气从灵石里吸出来。” 眼珠子转起来!陈爽不理解但照做! “闭上眼睛转,不要睁开眼。”沈西这嗓子听久了,也还行,像跑了九个老婆哭哑的烟嗓。 “不要分心。” 陈爽赶紧闭上眼睛转眼珠子,其实闭上眼睛眼珠子转不动了,但是有那个转的动作之后,感觉大脑也开始旋转,一股凉气从手心沿着他的右手游。 像一条冰凉的小蛇缠绕而上。 惊呆!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有点凉!” “抱灵守心,运转引灵功法就行了。”沈西打了个哈欠,抱着招财钻进木棚,“睡觉去了。” “阿西,一颗灵石我能修炼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吸收程度是因人而异的,最高能到筑基二层,最低能到筑基一层,你多炼体可以增加吸收的效果,修炼完就去砍柴吧。” 陈爽秒懂这原理促进新陈代谢就能多吸收一点灵气的营养,没毛病,他先去砍柴发发汗再吸收。 这样才科学。 这颗灵石到了不练气三层,他得买新的灵石。 “灵石哪有卖?” 木棚里传来沈西捂在被子里的声音。 “黑市有卖,一百万交子一枚。” 一百万,那他岂不是有三十枚灵石。 到达炼气三层进入仙宗指日可待。 陈爽哼着歌吭哧吭哧地砍树。 肱二头肌鼓起,肌肉线条流畅,这段时间天天晒太阳,他的小麦色又回来了。 微汗不臭。 陈爽坐在树桩上就开始打坐,开始吸收灵石的灵气,确实比刚才要多了一种麻酥酥的感觉,感觉泡在凉水里,毛孔被山间的风拂过,激起一片鸡皮。 “喵嗷?” 不知道什么时候,招财跑到他这里,窝在他两腿之间打呼噜,一人一猫在林间树桩上打桩。 “嗷!!!”一声虎啸。 陈爽睁开眼睛,这茶山怎么有老虎下来了。 一只黑黄相间的老虎出现在不远处,陈爽把灵石收起来,拎起骨头,他听说虎骨泡酒喝了特别发汗,那不正是吸收灵石的好时候吗? 昔有武松打虎,今有陈爽砍虎。 从古至今,征服老虎是多少男人的热血梦想。 特别是母老虎。 “喵嗷?” 招财跳下来,那老虎身后窜出一只小老虎,歪歪斜斜地朝着招财跑,这是带崽的母老虎。 因为公老虎交配之后就跑路了,这是常识。 在陈爽和母老虎的注视下,它们开始互相舔毛。 陈爽缩着脖子,梗出双下巴。 这是你同学的妈妈,你让舅舅怎么下杀手啊。 他的虎骨酒计划破产。 那老虎不近不远地站着,虎目炯炯有神。 好消息,招财有了个小老虎陪玩,经常来找它玩,翻着肚皮让它随便踩。 坏消息,陈爽的灵石不到一个月就吸收完了。 他果然到了炼气一层,沈西探查了一下他体内的灵力,到达炼气三层预计需要三百颗灵石。 这消息可太好了,三个亿啊。 为今之计,需要尽快挣钱。 三个月守孝一过。 两人一猫带着母老虎一家回到野鸡县。 陈爽考察做什么生意来赚钱的时候,第一步。 在钱庄遇到了裘必报。 他怎么还在野鸡县? 第26章 黑市同游 “裘仙师,您怎么在这里?” 陈爽是来取钱去买灵石的,上次裘必报说黑市坑凡人,不知道坑不坑菜鸡。 没想到竟然看到裘必报也在这里办业务。 “请排队,不要打扰贵宾。” 一个穿黑色劲装的壮汉立刻将陈爽隔开。 好不容易等到裘必报办完业务,装满钱的箱子在眼前一闪就不见了,应该是储物的法宝。 真酷。 “裘裘……” 裘必报看都没看陈爽一眼,从旁边的侧门走了。 陈爽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我取一千万交子,要一万一张最大额的。” “不好意思,大额取钱要先预约,一千万至少提前一个月申请。”柜台的老哥笑容像画上去的。 这莫名的熟悉感,这万仙钱庄咋也这样。 “我等不及了,我要买灵石。”一个月的时间够他吸收一颗灵石了。 “我们也有灵石兑换的,官方渠道保质保真。” “行行行,马上换十颗,再取一百万行吧?” “可以。” 这个好,不用他去黑市挨宰,看来这国有钱庄很有渠道,他以前那点钱根本不需要存银行,都没有进来见识过,于是把头歪在柜台问里面的老哥。 “大哥,你知道那种储物戒指一般卖多少钱吗?我想去黑市买一个,怕被宰啊。” “那个便宜,最小空间的只要一灵石。” “有多小。” “径直一尺。” 三十厘米,一百万交子买个女士手提包。 好一个长生界爱马仕,不过放灵石和钱够了。 * 陈爽办好业务出来,背着个钱庄送的褡裢包。 举目四望,在路边找到蹲着分吃一根冰糖葫芦的沈西和招财,旁边杵着卖冰糖葫芦的。 “阿西,吃了几根我来给钱。” 陈双给了钱才想起要给沈西放点钱在身上,一个大男人吃个冰糖葫芦都掏不出铜板也太难看了。 这是他疏忽了。 “以后你每个月生活费三千,招财三十。” “喵嗷?” * 走去黑市的路上。 自从有了零花钱,沈西带着招财吃了一路。 还给招财买了个铃铛小项圈戴在脖子上。 陈爽一边考察一边想,要想赚钱。 烤鸭连锁店要开,但是不能只开烤鸭店了。 美食都是薄利多销,短时间哪里赚的了几个亿。 只能开娱乐城了。 可是。 这种赚大钱的买卖没有本事护不住,被人砸了这可不是在法治社会,砸了找不回场子,那就是砸了。 但是不挣钱哪里来的三个亿买灵石啊。 那个璨晶石还要七八亿。 得找个保护伞。 * 黑市。 陈爽和摊主讲价讲得口水飞溅,这里的摊主果然坑新手,最小的储物戒指要收他两个灵石。 “刚才钱庄老哥说一尺空间值一灵石,老板你这戒指是镶了金边?还是说你是按仙人的尺码量的?” 摊主摸着山羊胡嘿嘿笑。 “小兄弟懂行啊?但你看这纹路——” 他捏起戒指对着光转圈圈。 “这可是正经修士用剩的,带点灵气呢!买回去不仅能装东西,半夜还能当夜灯使,划算!” “拉倒!” 陈爽伸手指着戒指内侧。 “这划痕比你的皱纹还多,怕不是装过菜刀?我买它是装灵石,又不是娶媳妇,要这些花样干啥?” 正掰扯着。 “十块灵石,给我来三颗洗经伐髓丹。” 陈爽才定睛一看,旁边写着: 过期洗髓丹甩卖,三灵石一颗,十灵石三颗。 再看买的冤种竟然是裘必报! 陈爽差点把刚到嘴边的砍价话咽成打嗝。 这裘仙师刚才在钱庄还一副视凡人如尘埃的高冷样,转头就在黑市捡过期丹药?合着仙师也有“临期特价”的消费癖好? 他赶紧拽了把沈西的袖子,压低声音: “看见没?那冤大头买三颗花十灵石,单买一颗才三灵石,这账算得比招财埋屎还糊涂!” 沈西嚼着刚买的卤鸡脚,含糊道: “有什么不对吗?” 陈爽:“!” “喵呜喵呜~”沈西塞了只鸡骨头在招财嘴里。 那边裘必报刚把丹药揣进怀里,眼角余光扫到陈爽,眉头瞬间拧成麻花:“你怎么在这?” 陈爽立马堆出笑: “巧了不是!我来买个‘长生界爱马仕’——就是那储物戒指。您看这摊主,一尺空间敢卖两灵石,比您买丹药还会算账呢!” 摊主一听这话,赶紧冲裘必报陪笑: “仙师您看这……” “这个戒指应当值五灵石。”裘必报指着陈爽看上那戒指,板着蜡像脸肯定地说。 陈爽脸上的笑冻成冰雕——五灵石? 这裘仙师杀了他那么多兄弟,还要给他穿小鞋。 他深吸一口气,他指着那个牌子。 “裘仙师您圣明!这丹药的账可得算明白!” “您看,三颗本来应该是九灵石。” 摊主的脸皱成抹布,“三颗本来就是十灵石。” 陈爽:“九灵石。” 摊主:“十灵石。” 裘必报:“有什么问题。” 沈西:“我去买板栗,好香。” 陈爽老奶奶炸停车场的表情。 “摊主,三加三等于几?” “六。” “六加三等于几?” “九。” “三块灵石一颗的洗髓丹三颗多少钱?” “十灵石。” 陈爽无语,原地飞升。 裘必报:“有什么问题?” 卧龙之侧必有凤雏。 “没什么。”陈爽抢过摊主还没有收起来的十灵石,拿出三颗灵石给摊主,“一颗洗髓丹。” 再给三颗:“一颗洗髓丹。” 再给三颗:“一颗洗髓丹。” “清楚了吗?” 在两人震惊地看着多出来那块灵石的时候,陈爽把剩下那颗灵石塞给裘必报。 “裘仙师,我想跟您商量个事,我要赚钱买灵石,这生意缺个保护伞,如果您的名号能给我使使,我们五五分账,您什么都不用管等着收钱就行。” “不行。”裘必报卧龙正直脸。 “四六,我四你六。” “不行……” “三七!我三你七!不能再少了!” 陈爽往前一凑,笑得像在卖保健品。 “您想想,您的威名就能镇住这野鸡县所有妖魔鬼怪。零成本高回报,比买过期丹药划算多了!” 裘必报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 “真的什么都不用我做?” “顶多请您出场收拾那些不长眼的!” 陈爽一拍大腿,指着这过期的洗经伐髓丹。 “您看您买丹药都得亲自跑黑市砍价——哦不,是被砍价,这说明啥?说明仙师您也得花钱啊!等我这生意做起来,您每月坐收七成利,别说过期丹药,新鲜出炉的洗髓丹您能论筐买!” 沈西举着袋糖炒栗子走回来,栗子壳剥得干干净净,递了一颗给招财,自己塞了一颗进嘴。 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看得裘必报嘴角一抽。 此人,比他丑十倍,甚好。 裘必报“嗯”了一声。 “好,就这么定了。”谁会跟钱过不去。 陈爽抢过沈西的板栗,“裘仙师,您先尝。” 裘必报捏起一颗板栗,对摊主说。 “这储物戒,只值一灵石。” * 陈爽花了两灵石买了两个最小储物戒指,只有一红一蓝两种宝石,陈爽抢了蓝的,把红的给了沈西。 红的泣血,搭配着沈西的刀疤脸,煞气十足。 带着裘必报还有沈西招财回到苟府。 月无暇就过来说: 明天回月府,突发情况计划提前了。 “?” 第27章 突发情况 陈爽在前世也是祖传烤鸭店开遍全城的老油条,虽然是继承祖业,但是他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 不然也不会被主角以祭天的方式解决。 因着明天就要去月家,他连夜制定商业计划。 鉴于苟旺夫对于烤鸭的热情,陈爽也答应过他,给他开陈记烤鸭店,现在正是时候。 接下来就是他生金蛋的娱乐城。 就叫「裘仙楼」,求仙和摘星一个水平了。 把商业企划写满一张纸,他终于丢下炭笔。 等一开张,先举办花魁比赛。 每晚准时以才艺竞赛打PK。 搞个“仙珠榜”。 张榜在大堂最显眼处,姑娘们的名字写在鎏金牌子上,谁得的“仙珠”多,牌子就往上挪。 这“仙珠”嘛,一颗抵一百钱。 客人想给心上人撑腰,直接往账房扔钱票换珠。 当场由小厮捧着红漆托盘,喊得满楼都听见。 某老爷给某小娘子添十颗仙珠—— 声音要拖得比戏文里的花腔还长。 每晚亥时一到,把牌子重新排一遍。 让那些老爷们觉得,花银子不是消费,是给心上人“打江山”,倍儿有面子。 陈爽咂嘴摸着下巴。 仿佛已经看见一群大老爷们红着眼较劲。 李员外刚给玉露姑娘砸了五十颗。 王掌柜立马让账房搬仙珠,非得压他一头。 输了还要放狠话“明日再战”。 选花魁——给那些榜一大哥们搭个戏台。 干脆盘下一家成熟的制衣坊给姑娘们做战袍。 ——名字就叫金缕衣。 以他多年看直播的眼光做出来的衣服穿上跳舞,保管让长生界这些老爷们,口水直流三千尺。 * “家主您尽管放心,我一定将裘仙楼装修得富丽堂皇,派人去外县那些教坊司,把最能歌善舞的姑娘都给您买回来。”朱人美黑脸红光满面地向陈爽保证,他如今也是意气风发啊,据说三夫人已经怀孕了,这也太快了。 陈爽点点头,抱着招财带着月无暇上了马车。 马车很大,里面还有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女,见了陈爽都露出笑脸,“家主,夫人~” “你又给我加了两个?”陈爽震惊。 “嗯,夫君如今身份不同,是修仙者了。 这次回去自然要碾压那些贱人,我月无暇的靠山自然是威风八面的。”月无暇笑意不达眼底。 七个,他追上韦小宝了。 他掀开车帘和骑马的好兄弟沈西分享。 “阿西,你哥我有七位夫人了。” 沈西扯了扯嘴角,表情看起来依旧敷衍。 管他呢,他自己开心就行。 在马车上月无暇告诉陈爽如今月家的局势。 玉天宗炼器峰有一个炼器学徒的位置给到月家。 这可不得了,可以直接服下灵赋丹进入炼器峰。 月家三房加起来一共五六百位少爷小姐。 一起争夺这个名额。 只要拿下这个名额,别说回到月家,就连日后月家家主,她都有一争之力。 “炼器峰学徒,那不是去学炼器的吗,你这么娇滴滴的小姐,去打铁?”陈爽上下打量月无暇,见她势在必得的眼神,嘴角抽搐了下。 月无暇斜睨他一眼。 “夫君当真是不知仙缘可贵。你以为是个人就能摸着仙门的边?你不也是千百人里争的机缘?” 她抬手掀开马车窗帘,外面的田埂上,几个面黄肌瘦的农户正弯腰插秧,脊梁骨弯得像张弓。 “你看他们,终其一生面朝黄土背朝天,别说进仙宗,怕是连真正的修士都未必见过。玉天宗每次招徒,方圆千里挤破头,几百万人里能选上三五个,都算天恩浩荡。” “那可是仙宗!进了门,哪怕只是个烧火的,也能日日沾着灵气,总比在这凡俗里熬成枯骨强。炼器是要打铁,可炼器峰的熔炉烧的是灵火,敲的是灵铁,呼吸间都是别人求不来的机缘。” “你以为我争的是打铁的活?我争的是那枚灵赋丹,是踏入仙门的资格!只要能进去,别说抡锤子,就是给人端茶倒水、清扫茅厕,我月无暇也认了。” 陈爽被她眼里的偏执惊了下。 想起前世那些挤破头考公的年轻人。 他摸了摸鼻子:“行吧,你想争就争。” 月无暇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冷下来。 “你如今是修仙者,正好替我镇住那些魑魅魍魉。月家那些人,见我带了个修士回来,少不得要掂量掂量。至于那名额……”她冷笑一声,“几百个少爷小姐?在我眼里,不过是几百块垫脚石罢了。” “不过,你们月家三房人怎么还没有苟家多?” 陈爽不理解了,月无暇之前说三房比苟家复杂,他以为有三千多个呢。 “呵,不是每个男人都有苟前辈那么能干的。” 月无暇说完拿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俏脸微红。 陈爽一时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阴阳怪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陈爽再摸摸鼻子,这鼻子还怪挺的,男人能干怎么不是一种褒奖? “杀人,谁挡路杀谁。” 陈爽刚摸到一半的鼻子差点没杵脸上,他盯着月无暇那张美得跟画似的脸,计划这么简单粗暴? “你这计划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咱们好歹讲究个智取,赢得考核就行……杀太多人不环保。” 陈爽还是觉得隔岸观火更有胜算,直接冲杀岂不是当靶子,很容易给他人做嫁衣。 月无暇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他。 “几百号人盯着一个名额,个个背后都有长辈撑腰。只有死人才不会告状,不会背后使绊子,更不会在我拿到灵赋丹时跳出来抢。” 陈爽心想你嘴一张,他不能当枪使啊。 “兵者,诡道也。” 陈爽眼睛一眯。 “坐山观虎虎逞凶,隔岸观火火焰红。游鱼只道江波涌,战火弥天旱死龙——作壁上观尚且危险,更何况逞凶斗狠入敌阵。我们要做的就是捡那条龙,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你要是不听我的,一意孤行,这月家我就不去了。”陈爽嘴角微微带笑,他现在好歹是炼气一层,灵羽箭也能发出几只,御风跑起来也是飞快。 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趴菜了。 “可以,但是我要亲手杀两个人。”月无暇咬紧下唇,美目瞅向陈爽。 “?” 第28章 月家清洗计划 “月光色和她娘姬屠狗,我要亲手报仇。”月无暇咬牙切齿地说着,美眸流露一丝寒光。 月光色和鸡屠狗。 这夫人的名字太有杀气了。 “展开说说什么情况。” “我是月家三房的嫡长女,我大伯和二伯都是修士,只有我爹是普通人,我娘慕东蔷是我爹的正房夫人,他虽然姬妾不少,但是和我娘一直相敬如宾。” “大伯二伯常年在修行或者出门做任务,我娘凭借红罗卫,在月家也站稳了脚跟有一席之地。” “直到姬屠狗的出现,她卖身葬父被我爹带回家做侍妾,结果我二伯发现她有灵根——可惜这么多年,她还只是炼气一层。” “呵呵,不过炼气一层也是修仙者,她杀了我娘,我爹一句话都没有说。月光色不仅抢走了我的未婚夫,还想得到我的红罗卫,三番四次陷害我。” “月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只能带着红罗卫回到慕家,我表哥也是在苟家活不下去——” “幸好,苟前辈死了。只要表哥拿到灵赋丹成为修士,就能帮我重回月家报仇雪恨。没想到表哥被你反杀了,成王败寇,该当如此……能选择你合作证明我月无暇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杀修士?” 对于月无暇的身世,陈爽没说什么,难道和她比惨,至少人家还有红罗卫还有慕家。 他只有一个拿棺材本给他开烤鸭店的后爹和姐姐生下的猫外甥,现在多了个满脸刀疤的兄弟。 “她突破炼气二层的时候经脉受损,如今只是个普通人了,我可以杀了她,但是她和我二伯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我二伯是炼气三层,给她报仇只要挥挥手就行了,所以要先解决这个问题。” “你都知道,难道你爹不知道?”陈爽捏起招财软软的脚掌,它打了个哈欠把头埋进陈爽臂弯。 “知道,但他没说什么,我爹只是个普通人。” “那他俩在一起就行了,把你爹夹中间干嘛。” 月无暇咬着唇低语。 “我二伯不准。” 陈爽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曹贼啊这是。 月府果然复杂——同情素未谋面的三老爷一下。 《月府秘史之二伯与我爹姨娘的爱恨情仇》 “你二伯——不好说。但是不想引火烧身,可以借刀杀人,或者灯下黑不让你二伯知道是谁做的。 你对我下毒的时候不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吗?怎么不用在姬屠狗身上?” “她曾经是修士,普通的毒药对她没有用,我也接近不了她。” “行,我知道了。月光色为什么要抢你的未婚夫,你未婚夫有什么过人之处?她会不会又抢我?” 月无暇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刚涌起的悲愤突然卡了壳,半晌才憋出一句:“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陈爽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我还从来没有被女人抢过——你这故事比话本还精彩,连曹贼都得给你二伯递烟说声‘还是你会玩’。” “你别忘了谁帮你回到苟家夺灵赋丹的,敢跟月光色纠缠不清,我就废了你。” “放心,困难总比方法多,接近不了姬屠狗,就让她来找你,比如我想要一个二夫人,我觉得月光色就挺好,但是你不同意,你说她娘如果看中我,会不会亲自去解决你呢?” “不行……因为……” * 金丹期的月大爷出门做任务去了。 现在月府是月二爷坐镇。 门口的家丁在红罗卫冰冷的箭矢下,将门打开。 月府属实也是杀疯了。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血腥味混着一阵阵纸钱香。 陈爽刚迈过月府门槛,一脚差点踩进半凝固的血渍里,他赶紧往旁边跳,怀里的招财“喵”地炸了毛,爪子死死扒住他的衣领。 “这是办丧事还是开杀场?纸钱混着血,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位道友在这儿炼血祭丹呢。” 陈爽龇牙咧嘴地擦了擦鞋。 “感情这是‘生人勿近,进来就埋’。” 月无暇停住脚,往东侧月洞门瞥了眼。 “那是我娘生前住的‘蔷薇院’方向。”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穿青衫的小厮慌慌张张跑出来,差点撞在红罗卫的箭尖上,嘴里喊着。 “三小姐,您回来的正好,三老爷没了!” “怎么死的?”月无暇冷笑一声,眼底却泛了红,“他怎么会突然死了,去炼器峰又没有他的份。” “不知道,府里这几天暴毙了不少人。” “好一个暴毙,姬屠狗暴毙了吗?” 那小厮噤若寒蝉,眼睛瞥着游廊的方向。 月无暇冷哼,“她倒是命大!” 只见姬屠狗穿着身素白孝衣,头发却梳得油光水滑,走路时腰肢扭得比院里的柳条还软。 月二爷就跟在她身后半步,眼神黏在姬屠狗的背影上,像只盯着骨头的狗。 旁边还有几个捧着法器的道士。 “哼,穿孝衣都不忘勾引人。”月无暇的眼神像冰针,“你有什么办法引开我二伯吗?我现在就让红罗卫把她钉死在假山上。” “我觉得夺取名额比较重要,现在杀她没有意义,你被仇恨冲昏头了,你平时可不这样。”陈爽把招财塞给沈西,叉着腰四处看了看。 “如果月大爷在府里,以他金丹修士的实力,这名额只会落在他手里,你们根本没有机会。” “不会的,这是我爷爷决定的,我爷爷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是在仙宗里给一个管事当管家。” “又回来一个,杀了!”一道男声响起,还没有看到人影,就有无数箭矢铺天盖地射来。 红罗卫将月无暇护在中间,沈西把招财扔给陈爽,抽出腰间软剑刷刷刷打落靠近陈爽的箭矢。 陈爽紧了紧拳头,伸出手一指,灵羽箭带起一道灵光破空而去,直接洞穿领头那人旁边护卫的咽喉。 他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月家大房的子嗣,只有他们有金丹期的爹,才敢肆意清洗竞争者。 他不想得罪一个金丹期,但是必须让他们知道。 他不是软柿子,是不好惹的。 “你们死定了!你们死定了!”远处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没一会就突到了近前。 ? 第29章 金丹大佬林黛玉 近了才发现是两个人,背上还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口里的鲜血拉成丝滴落。 “爹!!” 一声惊呼传来,正是下令放箭那打头的。 “你们爷爷让我带句话,苟家从子嗣上千斗成了单传,谁敢在月府内斗就把谁灭了!”那穿着蓝袍的修士打了个哈欠,“累了,杀了你们两波人睡一觉,明天再说炼器峰考核的事情。” 他勒个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苟家竟然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扬名立万了。 苟爹和他那些倒霉兄弟九泉之下也该欣慰。 刚喊爹那人脸色煞白,急忙跪地求饶。 “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 “小的有眼无珠,不知仙长驾临,冲撞您老人家的驾,求您看在我爷爷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吧!” 他身后的侍卫也跟着齐刷刷跪下,兵器“当啷”落地,没人敢抬头看那蓝袍修士一眼。 他开始咬牙扇起自己的巴掌,扇起来脆脆的。 “都怪小的被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着府里的破事,忘了爷爷的教诲,求仙长别杀我!再也不敢——” “聒噪!”那蓝袍道人气压很低。 “仙师稍安勿躁,我先帮您卸货,你背着大爷一路辛苦了。”月无暇听到陈爽的话,给红罗卫一个示意,立刻把月大爷接管到自己手中。 “仙师说内斗该死,我觉得特别对!在下苟富贵,现在是苟家的独苗,举目无亲呐,还好拜了裘仙师做义父。” 陈爽笑了笑,递出一块灵石。 “可我们这不是内斗,是一场误会,那磕头的大哥不知道我们是月家人,毕竟我娘子被迫离开月家也有好多年了,女大十八变,他认不出来也不怪他。” “裘必报?”那蓝袍道人接过灵石,嘴角勾了勾。 跪着那人把头都磕烂了。 “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认识这位妹子,以为府里闯入外人,才下令射箭的。” “既是误会,死罪免了。” 蓝袍道人把玩着手里的灵石,哈欠连天。 跪着的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半边脸肿得老高,还不忘对陈爽和月无暇作揖。 “多谢妹子和苟公子恕罪,是我愚钝,回头定当备上厚礼赔罪。” 月无暇回以冷哼,姬屠狗不在眼前,她冷静了。 “仙师一路劳顿,不如先去客房歇息?我这就让人请医修,给大爷疗伤。” 蓝袍道人打着哈欠点点头,摆摆手。 “去吧。” “明天卯时,炼器峰考核的事,谁也不准迟到。” * 谁敢内斗就灭了谁,月府的哀乐变得一片祥和。 吹唢呐的道士情绪都欢快起来。 合唱起了《风花雪月》。 “风啊哟依耶,天上降下了一阵风。 风来之时微微起,风去之时影无踪。 风来风去风还在,可怜人死了不回来。 ……” 在这一片歌声中,月无暇祭奠亡父。 看着姬屠狗那张可恨的脸,杀母之仇心中翻涌。 月无暇作出一个决定。 傍晚的时候,月光色终于赶到了。 她已经嫁作人妇,此时贤淑地跟在夫婿身后。 她的夫婿也就是月无暇曾经的未婚夫。 文质彬彬衣冠楚楚一副文人贵公子模样。 “月光色和刘簿著,刘簿著是郡守的庶子。” 月无暇的声音在暮色中飘得如同幽灵。 仙门郡郡守之子,难怪要抢哈。 想起月无暇在马车上说的。 “姬屠狗母女俩最擅长借刀杀人,就算真盯上你,也只会挑唆别人对付我,自己躲在背后看戏,就像当初她们陷害我时一样,从不会亲自下场弄脏手——而且月无暇十四岁就嫁过去了。” 好一个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月光色正想摆出姑奶奶的派头招呼下人,冷不防被月无暇的目光钉在原地。 “妹妹这几年在郡守府养得越发娇贵了,走路三步都要人搀。刘公子别来无恙啊,眼下青黑嘴唇泛白,看起来身体微恙啊。” 刘簿著的脸腾地红了,“多谢,在下偶感风寒。” “我相公的身体,关你什么事?你只不过——” 月光色的话却被月无暇轻飘飘打断: “不过说来也巧,我如今的夫君,倒是比郡守府的门槛更合我心意。” 她侧身让出半步,露出身后的陈爽。 “这位是苟富贵,我夫君。说来惭愧,他前几月刚引灵入体,如今已是正经修士,不像某些人,空有郡守之子的名头,连灵根都没摸到呢。” 这话像巴掌一样扇在刘簿著脸上——在修仙界,修士的身份确实比凡俗官宦金贵百倍。 月光色急地扯了扯丈夫的袖子,强笑道。 “姐姐说笑了,修士又如何?我和相公……” “又如何?”陈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笑,却藏着锋芒,“刘夫人可要慎言,我脾气好不代表其他修士也这样。” “不好意思,拙荆多有冒犯,我代她向嫡姐和姐夫赔礼,大家都来岳家做客,不要伤了和气。” 这时姬屠狗和月二爷一脸意犹未尽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姬屠狗还故作羞愤地锤了月二爷的胸口。 “我们先回蔷薇园。” 月无暇深吸一口气,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一刻也待不下去,走时回望灵堂前的烛火,眼底冰寒。 “等我拿到炼器峰的名额,就是真正让她们后悔的时候。” 远处的《风花雪月》还在唱。 可怜人死不回来…… 听着倒像在替姬屠狗母女唱挽歌。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陈爽正在打坐吸收灵气,被月无暇突然起来的决定惊得差点灵气岔了气。 “你帮我杀了姬屠狗母女,我们便做真夫妻。”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假夫妻,洞房休想的。 看来仇恨不仅冲昏了月无暇的头脑,就连底线都冲得荡然无存了。 “你想纳多少美妾都可以,但是夫人只能是我。” “喵嗷?”招财晃着尾巴跑向门口端着葱花面的沈西,一猫一人扭头就吃宵夜去了。 陈爽点点头,他也老大不小了,从来没有摸过女人的手,娶妻纳妾的计划是得提上日程了。 而且三百颗灵石遥不可及,传宗接代就在眼前。 “今晚也不行啊,你爹还在灵堂躺着呢。” 月无暇俏脸通红,“谁跟你今晚,得事成之后!” * 翌日。 炼器峰考核内容惊掉了众人大牙。 第30章 离谱的比赛 炼器峰学徒考核。 这次收的学徒不打铁,要去卖剑。 原因有二: 一:灵剑每日需要用灵气保养,店内虽然有高阶修士坐镇,也怕人夺剑跑路,所以小二都得是修士。 二:仙门竞争日益激烈,优秀的销售人才匮乏。 本次考核志在选拔出既能以灵力护剑、又能凭巧舌卖剑的“双料人才”。 所以啊。 学徒得用丹田灵气给剑“做SPA”。 还要有把菜刀说成屠龙刃,把生锈的铁剑吹成上古神器的本事,让修仙者心甘情愿掏空灵石袋。 喔,原来是想找忽悠…… 啊不,营销能力拉满的学徒。 难怪不让打打杀杀,这种人才都是从竞争中涌现出来的,天赋不一定高,人也不一定心狠手辣,但一定得有七窍玲珑心,能把买剑的修士哄得眉开眼笑,把观望的路人说得心痒难耐。 可惜了,这是月家的机会。 不然——就是他陈爽的登门梯啊。 一共三百三十三人,每人十把锈剑,一天之内能卖到最多钱的获胜,不得作弊自己垫资。 作弊者,死。 蓝袍道人杨柳枝倏地祭出三百多只纸鹤飞在空中,“你们的一举一动尽在我掌握之中,不要触犯我的规则,不然纸鹤停在你头顶,你的命脉也停了。” 从生死难料到搞起了商战,修仙界果然风云诡谲,急转直下让人应接不暇。 陈爽捏着手中锈剑,剑上铜绿厚得能刮下二两。 他瞅了眼旁边的月家兄弟姐妹,纷纷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剑身,不少人已经开始招呼下人磨剑。 月无暇掏出手帕,认真的擦上去。 却被陈爽一把拉住手腕。 “你也打算给剑做‘去角质护理’呢?再打磨抛光一下?就这玩意儿,你能吹出花来?” 月无暇蹙起秀眉。 “你有什么法子?” “法子?找个没有月家人的地方摆摊,别让他们学了去了,找些油纸将这些剑小心包起来,立刻去买十个古朴的剑盒,先包装一下。” 陈爽说完,月无暇脸色难看。 “这卖不了几个钱,还要买剑盒?入不敷出,必输无疑——” “听谁的?” 月无暇忍气吞声,她目前还是月家的宅斗败将,苟富贵已经是苟家的家主了,她暂且信他。 “事成之后才能洞……洞房的,你别乱来。”她小媳妇的样子让陈爽勾了勾嘴角,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我想乱来,何必等到事成之后啊,还不是尊重咱俩之间的合作交易……” 说罢附身在月无瑕耳边低语。 月无暇的眼神从怀疑到更怀疑。 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个古朴剑盒要五十交子,上面还带雕花。 十个花了五百交子。 一把精钢铁剑开了刃的都只能卖七八十交子。 更何况这锈了的铜铁剑,又沉又不趁手,不知在库房积压了多少年。 月家兄弟姐妹各显神通了。 有人扛着剑往市集最热闹的地方冲。 “你们看这剑,多厚实!往家里门后一挂,宵小之辈见了都得绕着走!寻常铁剑哪有这分量?砍柴劈柴都趁手,十交钱一把,比你们买把新柴刀划算!” 他拿起剑往旁边的石头上磕,“哐当”一声,火星子溅起来,倒真唬住了几个老实巴交的汉子。 有小姐换了套粗布衣裳,手里的剑鞘擦得锃亮。 “婶子们看看这个!虽说旧了点,可钢口好啊!裁布料、剁肉馅,比剪刀利索多了!买回去给当家的用,保准夸你会过日子!一把只卖三十交,五十交买两把,还送块磨剑石!” 她声音透着股邻里街坊的热络,果然有妇人被说动,你一言我一语地讨价还价。 有兄弟更绝,直接蹲在市场门口抹眼泪。 “大爷大妈,您就行行好买一把吧!我娘病着,就指望这剑换点药钱……这剑虽说旧了,可切菜剁骨头不含糊,您买回去能用十年!一百交买一把送一把!” 他哭得鼻涕直流,老年人看他可怜,你一把我一把地买走了好几把。 还有人干脆把剑摆在铁匠铺门口,跟铁匠师傅搭话:“师傅,您收了这些剑呗?融了重炼,好歹是块铁!给个成本价,二十交一把,您稳赚不赔!” 铁匠掂了掂剑的分量,果然捡了几把看着厚实的。 不多时,不少人的剑就少了大半。 陈爽在街角看着,摸着下巴笑:“行啊,他们也卖的差不多了,我们去书院门口。” 月无暇回望着那边热火朝天的景象,眉头却没松,她一分钱没赚,已经花了五百钱了。 * 书院门口。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 提携玉龙为君死,书生意气斥方遒。” 陈爽抓耳挠腮拼拼凑凑缝合成一首诗。 在书院门口扯着嗓子念诗,念了五六遍他的‘才情’终于吸引了书院的众人。 “好诗啊!” “好诗!” “好诗好意境!” “好诗好水——咳咳咳平啊!” …… 喝彩声一片,有人想上前对诗被陈爽拒绝了。 他打开一个剑盒,小心翼翼地拨开油纸,露出里面的锈剑,“诸位请看!这些前朝铁剑,虽说锈迹斑斑,可筋骨还在——咱们读书人讲究‘以史为鉴’,这剑往书房里一摆,提笔能想起‘醉里挑灯看剑’的豪情,落笔能写出‘金戈铁马’的气魄,你们说是不是?” “好剑!” “好水平!” 陈爽大声喊: “谁说书生筋骨软,弃笔亦能持金戈!” “好诗!!” “在下觉得下阕可以——” 陈爽再次拒绝文学探讨。 “年轻人,你这剑怎么卖,老夫瞧着已有百年光景啊。”一个背着手拿着一本书的老朽说话,大家都闭嘴了,看来是有来头,应该是夫子。 “老先生好眼光!” 陈爽赶紧递上话。 “不敢说什么历史悠久!但绝对是前朝古物,保不准就是哪位先贤的佩剑!五万交子一把,和大家交个朋友,方才要探讨诗词的,日后定当奉陪。” “这剑盒倒也古朴,配着剑瞧着真有几分古意。” “那是自然!特意寻来的老木料,就为配这剑的风骨!寻常刀剑能防身,可它有这样的历史古韵吗?能陪先生们吟诗作对、指点江山吗?五万交子买的不是剑,是前朝的遗迹,是读书人的风骨!” 老夫子被说得心动,伸手摸了摸剑身:“确实……有股沉郁之气,五万交子也太贵了。” “您看,连老先生都品出来了!”陈爽趁热打铁,“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新剑可以有无数把,但是古剑只会越来越少,谁能回到过去造把剑出来?” “买回去就是传家宝,大家都是读书人,谁能七步成诗,我当场给他少一万钱!” “慢着。” 人群后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 第31章 赢得没有悬念,可是 “院长?!” “慢着,我先来试试。” 院长这话一出,书院门口顿时炸开了锅。 他略一沉吟,朗声道,“古剑藏锋锈迹深,前朝风雨铸其魂。书房静立观今古,不负书生一片心!” “好诗!!!” “院长文采飞扬,烁古越今!!!” “好!”陈爽一拍大腿,“这位老先生才思敏捷,这把剑四万交子归你了!” 院长眼睛一眯,立刻掏钱买下。 抱着剑盒笑得合不拢嘴,“谁说书生筋骨软!此乃千古绝响,应载入我院宗扉页,让天下人悉知。” “好好好,送给您,不收版权费。”月无暇又拿起一个剑盒递给陈爽,沈西抱着招财瞪着眼睛看。 院长抱剑颌首,以后看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直接拔剑让他跪下来重新说点别的。 有了院长的先例。 其他人更按捺不住,有个胖书生急道。 “我也会! ‘锈铁虽蒙尘,锋芒藏古今。 案头常伴此,下笔如有神!’” “妙!四万交子,拿剑!” 老夫子在旁边看得捋着胡须笑,终于开口。 “老夫虽不能七步成诗,却也愿为这‘前朝风骨’破费——给我一把,五万交子便是。” 月无暇在旁边数钱数得手都软了。 眼看着十个剑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下去。 每个都卖出四万到五万交子。 刚才花的五百交子连零头都算不上。 她偷偷拽了拽陈爽的袖子:“差不多了吧?再卖下去,怕是要被看出破绽……” “放心,读书人好的就是这口‘意境’。” 陈爽压低声音。 “你看那胖书生,都开始对着剑摇头晃脑了,他在乎的是锈迹吗?是自己那两句诗能不能刻在剑盒上!” 果然。 有买了剑的书生已经找来了笔墨,非要在剑盒上题字,还拉着陈爽讨教“诗句配剑”的门道。 陈爽卖完剑被围在中间,嘴里“妙哉”“高见”地应着,眼角余光瞥见空中的纸鹤,冲它挤了挤眼。 这是卖剑吗? 分明是给这群书生搭了个显才的戏台。 日头偏西时。 售后工作才告一段落。 陈爽没有再编诗,这群书生不需要他不停作诗。 只需要一个做出好诗的人,品品他们的诗。 夸几句,他们能上天。 “扶摇直上九万里,欲与天公试比高。祝大家妙笔生花,金榜题名,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陈爽又给他们缝了一首,挥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 月无暇捧着沉甸甸的钱袋。 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 “这……这就卖了四十三万交子?” “不然呢?卖给樵夫是柴刀,卖给书生是古董——东西还是那个东西,就看卖给谁,怎么说。” 远处市集那边。 月家的人还在为几十交子跟人砍价,有个甚至因为买主压价五交子钱吵得面红耳赤。 有人以身犯险,自己人高价买剑,结果被纸鹤飞到头顶,抽搐着口吐白沫气绝。 陈爽瞅着那热闹景象,冲月无暇挑眉。 “现在信我了?洞房的事……” 月无暇耳根一红,转身就走:“先回去再说!” 飞在半空纸鹤轻轻啄了他一下。 像是在说“算你小子有点本事”。 他望着月无暇的背影,这炼器峰的学徒考核,他好像比月家更需要——可惜月家有金丹大佬,这机会是不可能给他一个外姓人的,哪怕是女婿也不可能。 回到月府时,考核收账的长桌已经支在正厅前,蓝袍道人的纸鹤在半空盘旋,挨个清点众人的钱袋。 月家那群人排着队。 一个个哭丧着脸把钱袋递上去。 刚才在市集吆喝得最凶的那人,钱袋里叮当响,倒出来才三百多交子,脸涨得通红。 “仙师,今天买剑的少,实在卖不上价……” 穿粗布衣裳的小姐更惨,钱袋轻飘飘的。 只有两百多交子,还得减去买磨剑石的成本。 “都怪那些妇人太能砍价,一把剑磨破嘴皮才卖二十交……” 轮到那个蹲在市场门口哭的兄弟, 他倒是掏出了五百多交子,嘴角一勾沾沾自喜。 剩下的人抖着手递钱袋。 多则四百,少则一百,没一个超过五百的。 那兄弟眼睛发亮,哭肿的眼皮如今笑成一条缝,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轮到月无暇时。 她把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引来一片抽气声。 长桌后的账房先生打开钱袋,倒出的钱票堆成小山,哗啦啦数了半天,声音都在发颤。 “四、四十三万交子!” “什么?!” “怎么可能?!” 月家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三姐,你……你这是卖剑还是抢钱了?” 月无暇没理他,只看向蓝袍道人。 “仙师,这钱来路干净,都是书院的先生们自愿买的,童叟无欺。” 杨柳枝瞥了眼空中的纸鹤,纸鹤轻轻点了点头。 他嘴角难得勾起点弧度:“不错。” 话音刚落。 姬屠狗和月光色走了过来。 月光色瞥见那堆交子,脸色一白,拉着刘簿著的袖子小声说:“夫君,我们……我们只卖了八百交子。” 刘簿著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想借着郡守之子的名头帮月家撑撑场面,没想到连个零头都比不上。 姬屠狗眼珠一转,凑到月二爷耳边嘀咕了几句,月二爷皱着眉开口。 “无暇,你这钱来得蹊跷,莫不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 “二伯这话就错了——”月无暇还没说完。 杨柳枝不耐烦地挥挥手:“考核结果已定,月无暇第一。其他人,不合格者自行离开。” 月家那群人灰溜溜地退下,月光色路过月无暇身边时,狠狠剜了她一眼,却被月无暇冷冷回视。 四十三万交子堆在桌上,比任何狠话都有分量。 陈爽看着月二爷和姬屠狗悻悻离去的背影,冲月无暇眨眨眼:“看来洞房的事,这下没人能拦了?” 月无暇拿到了炼器峰学徒的名额,学成归来,要姬屠狗和月光色的命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 烛火幽微,尽情摇曳。 罗帐放下,遮掩一片春色,月无瑕穿着月白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枝红梅,白嫩的肌肤如同凝脂。 “夫人,开心吗?” “夫君~妾身替你更衣。” “噗!”地一声,红罗帐里绽放一朵血花。 一双不甘地眼睁着。 “为……为……为什么……呃……” 第32章 死的开心就好 “灵堂给我挡箭的人,你可能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我后爹,把棺材本给我开店的后爹。你给红罗卫使眼色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天的结局?” “你在月家杀……我……你你逃不掉。”月无暇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看着陈爽的眼流出泪水。 或许一开始是无情利用他给表哥挡箭,到无奈妥协地合作,可是今晚她画了最精致的妆容,穿了最喜欢的肚兜——是真的想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临死前,她不会告诉这个无情的男人她动了心。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然能全身而退。”陈爽看了眼月无暇胸口的珍珠发簪,从床上起身。 沈西不情愿地把两个昏迷的人丢在地上。 板着刀疤脸抱着招财冷哼一声走了出去,显然看不起陈爽这种杀女人的贱男。 他理解兄弟不愿意杀女人的憋屈,可是老王爹为了救他而死,他不给他报仇,难道和月无暇洞房? “月无暇……姬屠狗和月光色我替你杀了,不好意思,很想让你亲自动手,但是不行。”陈爽叹了口气,“别哭了,我后爹死的时候也没哭。我完成了你所有的心愿,合作结束了,安息吧。” “噗噗”两声,两道灵羽箭术从后面洞穿了姬屠狗和月光色的后心,一道劲风两具尸体被丢在月无暇身上,月无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如果时光倒流,表哥死后她一定不会下令射杀陈爽,她会和他合作……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绽放的鲜血凝固了月无暇的表情,尘封了她不为人知的真情,最后她嘴角微勾,至少仇报了。 “来人啊!!你们月家太过分! 我洗个澡而已,把我夫人给杀了! 我跟你们没完!我夫人已经拿到去炼器峰的名额了,我们夫妻仙路作伴的幸福全被你们毁了!” 一声咆哮从蔷薇院响起,像石头砸进沸水。 月无暇死了?那他们又有机会了! 月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杨柳枝面色铁青率先进门。 他精心选拔的人才怎么就被杀了! “怎么回事?月无暇死了?谁干的?”大房的兄弟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地上的尸体,嘴角藏不住窃喜。 没了月无暇,炼器峰的名额又有戏了。 “怎么死了三个人?”杨柳枝掀开床帘怒火中烧。 月二爷紧随其后,看见姬屠狗的尸体面色铁青。 人挤挤一堂,唯独不见刘簿著。 有人去他房里一看,他昏睡不醒。 陈爽裹着件外袍,头发还湿漉漉的,一脸“悲愤欲绝”:“我怎么知道?我洗澡洗到一半,就听见院里我夫人惨叫,这两人扑在床上,隔着老远我就隔着床帘射了她们!杀我妻子,难道我还等她们逃走?” 杨柳枝一言不发检查尸体,月无暇穿得清凉,证明人家是恩爱夫妻,嘴角带笑,想来死前并未察觉,胸口插着珍珠发簪是普通的凡器。 杀月无暇的凶手是凡人所为。 床帘两道焦痕,灵羽箭从姬屠狗母女后心没入,是苟富贵出手射杀了姬屠狗母女二人。 “她们为了炼器峰的名额铤而走险——杀了我娘子,月光色的八百钱就是最高的了。”陈爽出离愤怒,胸膛剧烈起伏,“因为我不是月家人,就算我娘子死了,这名额也到不了我头上,所以……真狠啊!” “你在月家杀人,就该付出代价。”月二爷冷哼一声,显然对陈爽动了杀机。 “那我也是月家人,我现在是月无暇的未亡人,我改姓月,以后我叫月富贵,这名额就是我的了。”陈爽一边深呼吸一边点头,“反正人我杀了,给我妻子报仇,我就知道月府会为难我,我已经去派人去请我义父裘必报来给我做主了。” “我义父独子已经死了,如今膝下只有我这么一个义子,你们看着办。” 月二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像是被人狠狠扼住了喉咙。 改姓月?还想继承名额? 这小子分明是蹬鼻子上脸! 可苟富贵搬出裘必报的名头,他又不得不掂量——裘必报虽只是金丹修士,却在仙门弟子,他们这些县里的都是仙门弃子。 尤其裘必报护短和记仇出了名。 杨柳枝冷眼旁观,他不在乎谁姓月谁得名额,只在乎规则是否被破坏。 月无暇死于姬屠狗母女之手,因月家内斗而死。 陈爽射杀姬屠狗母女,是为妻报仇,合情合理。 那刘簿著的昏迷也有了解答,月光色迷晕他,然后和母亲姬屠狗一起摸到蔷薇院趁苟富贵洗澡杀人。 “改姓之事,非儿戏。” 杨柳枝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威压。 “但月无暇确是考核第一,按规矩,名额可由直系亲属继承。你既是她丈夫,名义上说得通。” 陈爽眼睛一闪。 “仙师明鉴!我与无暇情深意笃,她死得不明不白,我继承名额,合情合理!但是我不要!免得有些人怀疑我为了这个名额,杀了妻子,嫁祸他人。” “?!” 月二爷刚还怀疑这小子贼喊捉贼,月光色虽然是第二名,但是月无暇的夫君是修士,姬屠狗不可能明知不敌冒着生命危险来杀月无暇。 他眉头拧得能夹死蚊子,结果这小子不要名额。 那他图什么?月无暇穿得这么骚包明显就是——两夫妻打算办好事庆祝拿到名额,不存在感情不和。 苟富贵不图炼器峰名额,真是姬屠狗脑子进水,去修士房里杀人家老婆,这也太愚蠢了。 她也是红了眼了,女儿拿了第二,干了第一,可不就是成功进入玉天宗了吗? 要是他有儿女夺了第二,今晚他也会来。 糊涂的姘头。 这下《月府秘史之我二伯和我爹姨娘的爱恨情仇》直接到了大结局,爹和姨娘都死了,我也死了。 陈爽却像是没看见月二爷的错愕。 他转向杨柳枝,脸上的悲愤又深了几分。 “仙师,我娘子尸骨未寒,我给她报仇,现在大仇得报,我月富贵也不惦记月家这个名额。” 可惜杨柳枝不知道月无暇成功的过程,知情的仙鹤也不会说话,不然他高低把苟富贵打包带回玉天宗给他们挣钱。 “杨仙师,您可得替我做主,咱们修仙之人,老婆被人杀了,还得忍气吞声,也太憋屈了。” 月二爷脸上阴晴不定。 杨柳枝皱眉,第一第二都死了。 第三才五百钱,赚钱能力差远了。 “敢杀我月家人,我一定要他死。”一道怒喝声传来,惊醒了想得出神的月二爷。 谁来了? 第33章 裘仙楼开张 苟府。 裘必报正一边打坐修炼一边听朱人美新买回来的瘦马娘子唱曲。 “欲剪情丝偏作茧,强压心火又焚潮。 红绡帐里埋深雪,青丝枕上渡狂涛。” 好听啊…… 文雅,实在文雅。 香艳,实在香艳。 唱的人心痒难耐,神仙都不能免俗。 朱人美躬身进来,凑近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裘必报看了一眼唱曲的女子,叹了口气。 * 月府。 刚进来的正是月府大爷月不全,他做任务身受重伤,多亏在仙宗给人当管家的爹从中斡旋,让仙门弟子救他一命,任务完不成不说,去玉天宗炼器峰的名额还被三房的月无暇拿到了。 此时月无暇身死正中他下怀,为了炼器峰的名额不落在月无暇的夫婿身上,要斩草除根杀死苟富贵。 月不全对着陈爽怒目而视。 “月大爷这话说得就太过分了,难道我夫人不是月家人吗?她香消玉殒,我为她报仇有何不可?” 陈爽话说得掷地有声,这时候做什么猥琐状都无用,只有明确放弃炼器峰的名额和强援才有生路。 “是啊,有何不可?我也想听听?”裘必报冷傲的声音传来,后面还跟着抱着招财的沈西。 “义父!”陈爽眼睛一亮,将自己的外袍盖在月无暇的尸体上,三步作两步走到裘必报身后。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体面不重要,舔才重要。 裘必报肯为他出头,认他做义父又何妨? 等以后他和他同等境界,再做回兄弟就是了。 裘必报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陈爽的道德底线如此灵活多变,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也能泯恩仇。 杨柳枝抿紧嘴唇不说话,裘必报他没见过,同是金丹巅峰,但他自己是炼器峰的,打架要弱很多。 月不全如今实力十不存一,也不敢在裘必报面前大声,只能梗着脖子道: “裘前辈说笑了,我只是……只是见他形迹可疑,难免多问几句。月无暇是我月家人,她的仇,自然该由月家来报,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外人?” 裘必报嗤笑一声,侧身看了眼陈爽。 “他是月无暇亲自带回家的夫婿,便是月家半个儿子,怎么就成了外人?” 陈爽赶紧给月不全一个台阶下。 “大爷,我永远是月家的女婿,那炼器峰的名额我苟富贵发誓不要,只求月家厚葬我娘子,把她葬在她娘亲的坟旁,这是她的心愿。” 裘必报点点头。 得罪这种把命栓在裤腰带上做任务的散修,也不是明智之举,他们光脚他可是穿着锦鞋。 月不全闻言,脸色稍缓。 他最在意的就是那炼器峰的名额。 陈爽既然当众发誓不要,又有裘必报在此做见证,就断无反悔的可能。 至于月无暇的葬礼,不过是顺水推舟的小事,犯不着再与裘必报硬碰硬。 “哼,这还像句人话。” 月不全别过脸,语气已经缓和。 “厚葬之事,就依贤婿。” 陈爽垂着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 “多谢大爷成全我娘子一片孝心。” 月无瑕——这是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的。 黄泉路远,一路走好。 裘必报继续回去苟府听小曲,陈爽留在月府吹吹打打张罗月无瑕的丧事。 红罗卫的队长月光死来找陈爽。 “以后红罗卫全员听从姑爷号令。” 陈爽摇头。 “你们知道我和月无暇只是合作,另寻明主吧,我身边都是些色狼,你们一群娘子军太危险了。” “可是主子昨天说,从今以后您就是真的姑爷。如今主子香魂骤断,我们只能跟着姑爷了。” 陈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点点湿意沾湿他的睫毛,他嘴角抽了抽,声音有些沙哑。 “灵堂那天射杀我的人,处死,你们就跟着我……以后不叫红罗卫了,改叫寒月宫。” “姑爷对主子一往情深,可惜主子看不到了。” “下去吧……”陈爽一声叹息。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寒月宫的人刚退下。 陈爽正对着月无暇的牌位长吁短叹,就见朱人美踮着脚溜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家主,我来送样好东西。” 朱人美挤眉弄眼,把身后的人一扯。 “给您这儿添点喜气,冲淡冲淡晦气。” 陈爽一看差点把刚含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竟是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此刻捧着个琵琶。 见了他就屈膝行礼,嘴里还唱起了新调子。 “灵堂前,烛火摇,新姑爷,莫心焦……” “这是唱的哪门子丧曲!” 陈爽赶紧捂住她的嘴。 “你是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月家人要是看见我在亡妻灵前听这个,非把我挫骨扬灰不可!” 陈爽翻了个白眼。 “我让你腐蚀裘必报的思想,不是让你给我整这出,我的思想不用腐蚀,本来就是废墟。” 朱人美嘿嘿直笑:“我也是为主子您想嘛,您这灵堂办得太素净,得添点‘活气’。 再说这娘子不光会唱曲,还会扎纸人呢,您看她给少奶奶扎的纸人,眉眼多像!” 陈爽扭头一看,供桌旁果然立着个纸人。 红裙绿袄,脸上还点着两坨胭脂。 乍一看真有几分月无暇的影子。 可再仔细瞧,纸人手里竟捏着个小小的炼器炉,炉口还插着面写着“玉天宗”的小旗子。 “这是……”陈爽嘴角抽搐。 “这叫‘魂归炼器峰’,算是了了少奶奶的心愿。” 朱人美一本正经。 “我觉得很有创意,少奶奶泉下有知,能笑醒。” 陈爽觉得心里有些难受,拉着沈西喝酒。 沈西是个吃货,他酒没喝一盏,下酒菜被他和招财吃得差不多了,陈爽微醺之时对天发誓。 “从今以后,我陈爽、苟富贵、月富贵再也不会对女人动手,月无暇——来世投个好人家。” “来人啊,给少奶奶烧烧……三座纸钱山……扎三千个纸人烧下去伺候她……对不起,但是我不后悔。” * 裘仙楼开张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裘仙楼前的红绸被陈爽一把扯落。 露出牌匾上三个鎏金大字。 笔锋张扬得像是要从木头上跳下来。 他穿着一身烧包的天青蓝。 “诸位,今日裘仙楼开张,欢迎各位贵客。” 陈爽拱手笑道,嗓门清亮。 “今晚别开生面的花魁大赛正式开始,各位大哥,喜欢哪位娘子,就为她疯狂打call,投仙珠吧!” “等一下!”人群中传出大吼。 第34章 春风玉露一相逢 “你这是青楼,这打擂台的姑娘都不接客是什么意思?虽然其他的姑娘物美价廉,但是不接客的人也太多了!我们玩什么?!” “对啊!怎么可以本末倒置!” “是啊!我们是花钱来寻乐子的!” 陈爽抬起手压了压,大声朝着台下说。 “诸位,稍安勿躁,今天开张,先送每人一颗仙珠和一碟花生米,价值一百零一交子。” 他朝着两边台子挥挥手。 两个身穿轻纱的姑娘抱着乐器走上台来。 杏色和紫色的薄纱,里面的布料堪堪挡住了关键部位,那前襟处穿了美体内衣,鼓鼓囊囊,有一道深深的沟壑,那开高叉的纱裙,露出修长的玉腿。 手持一柄团扇,遮住了脸。 美观,实在美观。 香艳,实在香艳。 人群中不少人抬手抹了抹口水。 “先让大家试试玩法,我这些打PK的姑娘,都是色艺双绝,初入风尘,岂能囫囵吞枣,自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姑娘的万种风情。 杏色这个叫春风,紫色这位叫玉露,你们想先看谁的表演,就大声喊出她的名字!” 台下顿时炸了锅。 一群糙老爷们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嗷叫。 嗓子都快喊劈了,声音快把房顶掀了。 “让春风转个圈!瞅瞅那纱裙叉开得够不够高!” “春风!春风!” “玉露!老子选玉露!” 那些刚才还嚷嚷着“本末倒置”的汉子们。 脖子伸得比鹅还长,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有个穿绸缎褂子的胖子唾沫星子横飞: “春、春风!先看春风!这杏色纱裙……啧,风一吹跟没穿似的!” 旁边个瘦猴似的也扯着嗓子喊。 “玉、玉露也不错……那紫色衬得皮肤跟玉似的,高叉底下露的那截腿,比我案头的羊脂玉还白……” “果然春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我已经听到了春风的呼声更高,那就让春风先来吧。” 陈爽抬起手压住大家的咆哮,宣布。 “好诗!” “好诗啊!” “春风嗷!今晚爷出五千交子等你!” 春风闻言。 纤纤玉手轻抬,团扇“唰”地收在腰间。 露出来的眉眼含着三分羞七分媚,缓缓福身。 恰好一阵穿堂风卷过,杏色纱裙的高叉“呼”地掀开,露出半截裹着莹白肌肤的小腿,惊得台下汉子们集体倒吸凉气,有几个手里的茶杯都捏碎了。 “哎哟喂!” 那绸缎胖子拍着大腿直蹦。 “这腿!这腿能玩一年!” 春风坐下弹古琴,朱唇轻启。 “琼枝初绽玉阶前,金缕轻解露华鲜。 愿借襄王云梦枕,一亲香泽醉千年。” 琴声泠泠。 加上春风那酥到骨子里的唱腔。 台下瞬间静了半截。 那些刚才还嗷嗷叫的糙老爷们。 此刻竟都屏住了呼吸,连那绸缎胖子都忘了拍大腿,直勾勾盯着台上,嘴角的口水差点滴到衣襟上。 “好!好一个‘一亲香泽醉千年’!” 有个留着山羊胡的酸儒猛地拍桌。 “姑娘好才情!某愿出一百交,姑娘再唱一遍!” “一百算个屁!”绸缎胖子终于回过神,脖子一梗,“老子出五百交!让春风姑娘停下琴,过来陪老子喝杯酒!就一杯!” 春风指尖在琴弦流转,眼神半垂,那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比直接抛媚眼更勾人。 陈爽在后台看得直乐,扯了扯旁边沈西的袖子:“你看那胖子,刚才还说打擂台的姑娘不接客没趣,这会儿五百交买杯酒,比谁都积极。” 沈西嘴里塞满了酱牛肉,含混不清道。 “他……他是想趁机摸姑娘的手。” “还是你眼尖。”陈爽笑成野菊花。 正说着,台下忽然起了骚动。 “春风姑娘!小生也有一诗相赠——‘轻纱罩体春光泄,玉腿横陈惹人怜。若得姑娘同枕眠,胜过修仙活百年!’” “啧——这货比胖子还直接,是个狠人。”陈爽对着沈西吐槽,沈西抱着的招财不懂男人的快乐。 它昏昏欲睡。 春风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转而拨弦。 她朱唇再启,唱的却不是情诗。 “纤腰轻摆扶风舞,素袂微扬带露摇。 愿寄琴心同鹤唳,不随俗韵逐春潮。” “哇!” “春风姑娘好诗!” …… 台下饿狼嗷嗷叫。 绸缎胖子:“五百交!就喝杯酒!姑娘要是不乐意,老子出一千交!” “诸位莫急,交子留着给姑娘打擂台,等下玉露姑娘表演结束,大家喜欢谁就把手上的仙珠投进谁的盘子里,仙珠多的本轮获胜。一百交一颗仙珠,找到穿黑衣服的执事都可以换。” “今晚仙珠最多的,就是今日花魁,明日可以优先选择出场顺序和打擂对手呢!” 陈爽朝着玉露点点头,玉露放下团扇露出那张娇艳的脸蛋,人比花娇。 “嗷!玉露姑娘好美!” “哇!玉露姑娘深藏不露!” …… 玉露抱着琵琶弹唱。 “唇齿碾破琉璃盏,痴火焚尽玉骨销。 身如飘絮随波转,心似孤鸿逐月遨。 灵犀暗度三分怯,欲念明焚七窍焦。 纵是人间花事了,此身犹自向君摇。” 玉露这曲子唱得又媚又烈。 尤其那句“纵是人间花事了,此身犹自向君摇”。 尾音九曲回肠,听得台下汉子们骨头都酥了。 那绸缎胖子猛地一拍桌子:“好!这词儿够劲儿!老子出两千交!换二十颗仙珠全给玉露姑娘!” 旁边那清瘦书生也红了眼。 摸出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抖得叮当作响: “我、我出一千五!玉露姑娘这诗里有风骨,比春风姑娘的更对我胃口!” “放屁!” 有个穿绿袍的公子哥不干了。 “春风姑娘那是清雅,玉露姑娘这是艳俗!我出五千交给春风!” “你才艳俗!你全家都艳俗!” 立刻有玉露的拥趸反驳,当场就吵成了一锅粥。 有两个脾气暴的差点动起手来,被穿着黑衣端茶倒水的寒月宫姑娘们眼一瞪,安静如鸡。 陈爽抬头看二楼包间的方向,那里的看台相对隐蔽,都是贵客,裘必报也在其中。 他捅咕沈西的胳膊,“瞧见没?这就叫‘文人相轻’变‘看客互掐’,咱们坐收渔利就行。” 朱人美在旁边嘿嘿笑。 “还是主子您会挑词儿,给春风的是‘不随俗韵’,给玉露的是‘犹自向君摇’,一个清高一个热辣,正好把这群货的银子全勾出来。” “她们谁会赢啊?”沈西抱着招财皱眉,刀疤脸透着好奇。 第35章 生意火爆 “谁赢?” 陈爽把睡着了的招财捞回自己怀里。 “谁赢不都一样?反正交子都进咱们口袋。” 舞台旁边账房先生的算盘“噼啪”作响。 即时报出两位姑娘的最新数据。 “春风姑娘二百三十五颗。” “玉露姑娘二百三十二颗!” “就差三颗!” “啧,追得够紧。” 陈爽把手搭在沈西肩上,被他横了一眼也不在意,他凑近兄弟耳边低语。 “要不要选一个?” 沈西猛男脸红到脖子出,“等等等段时间。” 朱人美刚上楼,台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原来那绸缎胖子“哗啦”倒出一堆银票,足有上万交,换了百颗仙珠全扔进玉露的盘子里,边扔边喊:“玉露姑娘加油!胖爷我砸锅卖铁也挺你!” 绿袍公子哥气得脸都绿了,掏出银票往桌上一拍:“五万交!全换成仙珠给春风!” 这下可好,两人较上了劲, 你一颗我一颗扔得比谁都欢。 台下的人看得兴起,也跟着起哄加码。 原本免费的一颗仙珠早就投给喜欢的姑娘了。 连那留山羊胡的酸儒都摸出最后一千交子。 颤巍巍换了仙珠。 闭着眼往春风盘子里一丢,嘴里还念叨。 “老夫这是……为风雅买单!” 沈西看得直咂嘴,刀疤脸都挤成了褶子:“他们……他们好像把身边的姑娘都忘了。” “身边的姑娘哪有得不到的姑娘有意思?哪有争面子有意思?” 陈爽指着台上。 “你看春风和玉露,一个转身的时候多转了半圈纱裙,一个故意弯腰捡扇子,她们比谁都清楚,怎么勾着这群货掏钱。” “多谢胖爷的支持,这扇子您留着,下次来给您个香囊。”玉露素手将捡起的扇子塞进胖爷手中。 俯身时那惊人的沟壑看得一群老爷们眼睛发直。 从未见过。 传统肚兜哪有美体文胸更能凸显身材。 胖子乐得差点晕过去,抱着团扇就像抱着圣旨,连声道:“好好好!爷明天还来!带十万交来!” 最后一炷香燃尽时,朱人美高声宣布:“本场擂台——春风姑娘胜!八百八十七颗仙珠!” 台下一半欢呼一半叹气。 绸缎胖子捶胸顿足: “差三颗!就差三颗!明天我带二十万交来!” 春风抱着古琴盈盈一拜,眼波往二楼瞟了瞟,正好对上裘必报捻须的目光,低下头,耳根却红了。 陈爽看得直乐,搭在沈西肩膀的手狂拍他: “瞧见没?要的就是明天再战。” 沈西猛男撇嘴。 “接下来,让你大开眼睛,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只见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子摇曳生姿地走上台。 “各位贵客,大家好……我是裘仙楼的郝妈妈,以后这裘仙楼大大小小的事,您找郝妈妈就行。” 她拿起手中玫红色的手帕挥了挥。 “接下来,是舞斗。我们裘仙楼的规矩,唱曲的跟唱曲的斗,跳舞的跟跳舞的斗,不混在一起。” 两位身穿舞衣的姑娘,一黄一绿戴着同色纱巾站上了舞台,不比春风玉露的半遮半露。 这舞衣竟是两片式的! 上身是仅能裹住前胸的抹胸,坠着铃铛,一动就叮当作响;下身是条堪堪遮住大腿根的短裙,裙摆镶着流光溢彩的亮片,转起来像两朵花绽开。 更绝的是腰间系着的薄纱,风一吹就缠上胳膊腿,在最要紧处打了个结,露得大胆又不直白。 台下那群老爷们瞬间忘了刚才的花魁之争,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郝妈妈用手帕捂着嘴笑,声音又娇又软。 “斗舞维持一炷香的时间,过程中谁的仙珠少谁就得跳舞拉珠子,没有魅力拉不到珠子的,活该扭断腰,没有男人疼!” 她美目朝着台下抛媚眼。 “平票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跳。黄衣服的叫曼舞,绿衣服的叫柳枝,大家别投错了,现在开始点香。” 话音刚落,乐声响起。 曼舞脚尖一点,薄纱突然甩开,像条金蛇缠向柳枝,两人你来我往,裙摆翻飞间亮片跃动金光,铃铛响得比伴奏都急。 两人腰肢相贴扭动,薄纱缠成一团。 看得台下汉子们集体倒抽凉气。 沈西脸都红透了,刀疤都透着粉色。 “太、太露了……”可眼睛却没离开舞台,手指还下意识地攥紧了招财的耳朵。 “露才好呢。”朱人美凑到沈西耳边低语。 沈兄弟红温了。 正说着。 曼舞姑娘一个旋身,短裙突然往上狂掀,露出雪白的大腿,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给我换仙珠,我要给曼舞姑娘一百颗!”一个高个文士将银票拍给黑衣执事。 偏爱看跳舞的人上局还能保持淡定,这下坐不住了,有个络腮胡大汉“哐当”一声把腰间的钱袋砸在桌上,“一百颗算什么!老子给柳枝姑娘换五百颗!” “目前柳枝姑娘略胜一筹,可以坐下休息,曼舞继续跳,腰扭起来,别跟没吃饭似的。” 郝妈妈对着曼舞说话可不客气。 一下子激发了底下男人的保护欲。 “凭什么让曼舞姑娘单独跳?” 有个戴方巾的中年男子猛地拍桌。 “我再出五百颗!让柳枝跳!” “你算哪根葱?” 络腮胡大汉瞪圆了眼。 “老子再加五百颗!就让曼舞一个人跳,跳到她累趴下!” 账房先生突然拔高了嗓门:“曼舞姑娘一千八百二十颗!柳枝姑娘一千八百零一颗!曼舞反超!” 高个文士:“我出两千颗!给曼舞!” 这话一出,全场都静了。 这文士看着不起眼,挺有钱啊。 曼舞也愣了愣,随即对着文士盈盈一拜。 这斗舞竞争性和侮辱性太强了,高下立判。 引得台下不停换仙珠,后面账房先生都没有点珠子,直接算的钱票再换算成珠子。 最后一丝香燃尽时,郝妈妈高声宣布。 “曼舞姑娘四千零八十颗!柳枝姑娘三千九百九十九颗!曼舞胜!” 络腮胡大汉气得捶胸。 “明天!明天老子带一百万交来!” 曼舞笑着拉起柳枝的手,两人对着台下鞠躬。 陈爽凑近看呆了的沈西,“改变主意没有?” “家主,裘仙长叫您上去。”朱人美过来恭敬道。 第36章 二夫人有什么 陈爽走进裘必报的包厢,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穿着黑蓝色的长裙,撩开的帷幔露出一张绝美脸庞。 “陈爽,这是你二娘,你爹的二夫人。” 这下他知道二夫人有什么了,有惊人的美貌,她儿子苟敲山确实是长残了。 难怪是他爹最喜爱的夫人。 “义父,这是?” “我是你义父,她是你二娘,你说怎么回事?她如今无处可去,想回到苟家,以后你好生孝顺她。” 二夫人是怎么勾搭上裘必报的,要是她知道自己杀了她的儿子苟敲山不得跟他拼命? 可是裘必报开口了,他不能拒绝。 “好的,义父,二娘。” 陈爽低着头应下,如果如苟敲山所说,他娘有什么宝贝,应该给了裘必报换取庇护了吧……可惜他修为太低,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俩出去吧,让春风和玉露上来。”裘必报打了个哈欠,将两人赶走。 二夫人虽然风韵犹存。 但是裘必报还是更喜欢听年轻姑娘唱曲。 二夫人走出门后对陈爽说。 “富贵,往事已矣,以后咱们娘俩重新把苟家撑起来,其实我还有一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要养,又得罪了那么多仇家,在外面躲躲藏藏没法子,只能回到苟家,咱俩无冤无仇的,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陈爽沉吟不语。 “放心,是双胞胎姐妹,都是你的亲妹子,对你没有威胁,而且她们还那么小。” 这什么话,男的对他也没有威胁,在他心里男女平等。重点是苟敲山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苟敲山在他身边当了那么多年伙计,还把他离开野猪县来苟家的消息告诉给她,她女儿苟珊姬还派人拦截他。 苟敲山没能回到苟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死在他身边了,如今二夫人这不计前嫌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啊。 * 陈爽防了一个月,啥事也没有发生。 二夫人每天忙着勾引裘必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等她成功勾引上裘必报,到时候他防也没用。 好在裘仙楼开张没多久,裘必报突然指点起自己修炼来了,他才知道裘必报滞留在野鸡县的原因,原来是因为仙宗有令,要带三个月的新手。 引导他们掌握基础知识,能够独立自主修炼。 裘必报当时拍拍屁股就走人了,要不是自己拉他合伙做生意,他得全靠自学成材。 不过陈爽依旧没有和裘必报计较这个,没有意义也没有实力,逮到机会就求知若渴,裘必报也算有问必答,就差上厕所用哪只手扶都告诉他了。 好一个父慈子孝。 上个月。 陈记烤鸭店纯利润八十万交子。 裘仙楼三千九百万交子。 裘必报净得两千七百三十万交子。 二夫人提出要经营金缕衣,称只是给青楼姑娘做衣服太浪费了,她要连着布匹和成衣面向全城售卖。 她毕竟是二娘,只要裘仙楼的姑娘有战袍,随她去折腾。不过那些美体文胸、情趣内衣等花样都被她学去了,这看一眼就能复制的没啥,过不了多久,全城乃至周边城市的制衣店都会学会。 也算是造福了长生界的狼友们。 分红以后裘必报消失一整天,回来的时候意气风发,看陈爽都顺眼不少。 “义父,您今日容光焕发,可有什么好事发生?” “我已经买到了化婴丹,准备闭关结婴。” “原来这样啊,恭喜义父贺喜义父。” “我闭关期间,你最好不要惹事,谁都不能来打扰我,特别是你二娘——” 他顿了顿。 “那边有什么事,你要孝顺一点。” “好的,春风玉露冰清和玉洁我都会像嫡母一样孝顺她们,不会让外人碰她们的。” 裘必报老脸一红。 这些日子他确实尝到了勾栏听曲的乐趣。 裘风雅被苟监杀害之后,他的妻子也郁郁而终了,孑然一身的他潜心修炼多年,不问世事。 不近女色。 枯坐闭关何等乏味。 他不是不想再找道侣,只是他貌若无盐,又短小精悍,实在很难被心怡的女修看中。 他又不愿意将就,有自己的审美和标准。 不能太丑,不能太俗。 看上他的他瞧不上,他瞧上的不理他。 于是就这么清汤寡水地过了几十年。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苟监的美貌是优点时,他选择了认可,长得好看有多重要,谁丑谁知道。 他本来每天听听曲的,可是半个月前,禁不住诱惑想尝试一下苟富贵兄弟作的那首黄诗,里面的姿势和技巧让他颇为好奇,于是便下水拯救失足少女。 苟富贵孝心可嘉,给他送了不少鹿鞭丸。 这段时间温柔乡把骨头都泡软了。 食髓知味,越嗦越香越带劲。 他摸摸下巴,仿佛留有余味。 半晌才清了清嗓子。 “你说你待她们有如嫡母,也算有心了。你去叫你嫡母,不……你二娘过来吧,闭关之前我有事跟她说,说正经事。” 不说苏软软长得人间绝色,比好多女修都要美貌不少,单说仇人之妻这个身份,就让他难以拒绝。 她又老是来他身边晃悠,实在有点顶不住了。 索性就成全她吧。 “好的,义父说是嫡母就是嫡母,哪有什么二娘。”陈爽勾唇一笑,垂眼掩下眼底心思。 * 月不全的伤彻底好了。 炼器峰学徒的名额也成功落在了大房的手里,正是那个哭着骗老年人同情的兄弟,如果第三名不是他,不知道月府还会有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裘仙楼的爆火让三大家族十分难受,大家都把钱花去青楼打擂台了,那里又有酒有菜。 还有一个金缕衣更是来势汹汹,全城的贵女穿过金缕衣的衣服之后,成为忠实蹙拥。 这让他们的酒楼、赌坊、布庄等受到重创,如同狂风扫过落叶,十分萧条。 月家、陈家还有宋家聚在一起蛐蛐了三个晚上,终于决定给苟富贵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裘仙楼一看名字就知道是打着裘必报的名义,这让想给苟富贵这个刚开始修炼的蝼蚁开染房的三人,掂量了一下。 决定换一种方式解决。 第37章 鸿门宴 上个月一千二百五十万的净收益,二百五用来养人马和开支,剩下的可以换十二颗灵石。 如果保持这个势头—— 三百颗灵石的目标需要两年零一个月。 金缕衣打开服装市场,还可以缩短这个距离。 但是三大家族不允许了,野鸡县池子就这么多鱼,都被他捞了,他们就喝点洗脚水怎么会允许。 三大家族的账房先生们最近都改喝稀粥了,倒不是为了养生,实在是账本上的进项薄得像张宣纸。 柳县令组局来个四方洽谈,本来刘簿著也要插一脚来报杀妻之仇,但是他爹给他安排联姻续弦,是护城将军的女儿,这紧要关头,前妻仇恨可以先放下。 鸿门宴上。 柳县令充当和事佬率先介绍三大家族的人。 “这是月家家主月不全和月家二爷月不缺。” “这是陈家家主陈三两和陈大小姐陈万金。” “这是宋家家主宋崴脉和夫人白花花。” 白花花人如其名,像刚从云堆里裁下来的一截月光,见多识广如陈爽,都不由多看了两眼。 更别说月二爷这样的曹贼了,已经精神恍惚。 月不缺手里的茶杯都快捏成了柿饼。 旁边月不全咳嗽了三声,他愣是没听见。 直到自家大哥用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听柳县令说话。 “这是苟家家主苟富贵和他义父裘仙师。” 一般派送灵赋丹的修士就停留三个月,苟富贵这义父都叫上了,难不成裘必报要长期呆在野鸡县。 虽然说早已经从月不全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但是还是忍不住心里咒骂苟富贵真狗。 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就算你是仙门弟子,那也只能按照规矩来。 宋崴脉抿了口茶率先开口: “我修炼百余年,侥幸到了金丹巅峰,不知裘道友修为如何,能不能吃下整个野鸡县的生意?” 《慢慢仙途第一步》写的很清楚,修仙界强者为尊,恃强凌弱凭的都是真本事。 修士之间解决纷争的法子也是简单粗暴。 谁拳头硬听谁的。 裘必报冷嗤一声。 “我又没有隐藏修为,你们用探灵术一探便知。” 众人一呆。 还是和仙宗有点儿关系的月不全解释道: “我们非仙宗弟子,没有探灵术的修炼法门。” 裘必报似笑非笑地笑了笑,三位家主的脸色都很难看,知道他这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陈爽目前还不懂仙宗弟子和散修到底有什么区别,但是从三位家主畏畏缩缩的神态,可见一斑。 “不能因为是仙宗弟子就不给我们活路吧?”陈三两双丹凤眼瞅向裘必报,美目盼兮。 可惜了,裘必报本来要求就高,这段时间胃口被陈爽养的更刁了,陈三两虽然是女修士,但是容貌不及苏软软,才情不及春风玉露,风情不及冰清玉洁。 她唯一的优势是比她们家大业大,可惜陈爽的赚钱能力更强,实在没什么能让裘必报动容的。 属实媚眼抛进泥坑里了。 裘必报视若不见,连话都没有回她。 陈爽笑了笑,打了个圆场。 “我义父已经化丹成婴了,现在是元婴期。” 元婴修士?! 好不容易熬走了苟监,又来一个裘必报。 苟监还好对付,他没有什么生意头脑,这么多年四家也是平分秋色,相安无事。 可是苟富贵和他爹不一样啊,他那个裘仙楼一个月就赚了他们一年的钱,这还没算上金缕衣呢。 如果裘必报只是金丹修士,柳吉人还可以上报郡里,让官府通知仙宗对其进行处罚。 但是元婴期。 不说郡里那些大家族的家主都只是这个修为,就说仙宗对元婴期以上的弟子可是相当护短的。 苟监是没有生意头脑,苟富贵有这赚钱的本事,这裘必报父子干嘛委屈在他们这小小的野鸡县,为何不去郡里大展拳脚。 月不全沉吟道: “裘道友与苟家主既有这等赚钱本事,何不往郡城去?那里的市场可比咱们野鸡县大上十倍。” 月不全这话半是试探半是撺掇。 “咱们这小池塘,实在容不下您这等真龙啊。” 他心想把这尊大佛请去郡城,既能保自家生意苟活,又能借郡城那些老狐狸的手牵制他们。 郡里的世家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元婴修士又如何,真要抢了人家的地盘,照样有办法让他坐立难安。 这点心思陈爽早就猜透了。 “我一个初入仙途的新手去郡城那不是给我义父添乱吗?晨昏定省,服侍左右这都是当儿子该做的,我义父留在野鸡县也是成全我一片孝心。” 话说到这里,三大家族面面相觑。 柳吉人虽然和苟彩姬有个孩子,但是他正房夫人可是宋家的,而且苟彩姬也和苟家脱离关系了。 自然也是站在三大家族那边,不过他站哪都没用,对局势毫无影响—— 三家打也打不过,商战更是一败涂地。 如果花钱请人对付一个仙宗的元婴期修士,先不说仙宗的护短和清算报复,就说请人的代价都不是他们能够拿出来的。 这顿酒宴吃的十分压抑。 陈爽和裘必报负责吃,其他人负责压抑。 宴席散去,裘必报刚刚出关,骨头有些发痒。 陈爽带他回到裘仙楼,楼下擂台打得热火朝天,应援声整条街都能听得到,他随意瞄了一眼,斗舞已经都到五千颗金珠了。 打擂台的舞姬身边带了个长相刻薄的小丫鬟——专门嘲讽对家: “绾绾姑娘您可扭得难看死了,别人是水蛇腰你是水蛭腰,怎么跟我家卿卿姑娘打擂台。 扭了半柱香了也不见仙珠追上来,喜欢姑娘您的爷们呐,也就这实力。” 激得对家的榜上大哥狂兑仙珠。 包厢里,陈爽给裘必报刚泡好茶水。 裘必报闻了闻茶香开口说道。 “我觉得三七不是很吉利,二八刚刚好,寓意着你孝心有嘉,我父爱如山。” “自然是孝心有嘉,我给您捏捏肩膀,义父刚刚突破辛苦了,这身体乏了吧?”陈爽把夹茶叶的竹夹子一放,搓搓手掌给裘必报按起摩来。 “义子啊,你这手劲比起冰清和玉洁还是大了点。” “瞧我这笨手,我这就去请冰清和玉洁嫡母来。” “对了,你的收益给你二娘分半成,她一个女人家带两个孩子也不容易,都是你的亲妹妹,可行?” 第38章 又中箭了 陈爽忙不迭点头。 “理应如此,还是义父考虑得周到。” 陈爽拉开门出去,安排就要上台PK的冰清玉洁先去伺候裘必报。 离开裘仙楼,陈爽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裘必报得寸进尺再要一成。 还要从他这里再分半成给苏软软。 他只剩下一成半了,预测除了裘仙楼姑娘的战袍,金缕衣的收益苏软软一分也不会给他。 本以为驱虎吞狼,结果放出来的是饿虎一只,胃口太大——果然与虎谋皮自身难保。 这样算起来,他三年只能攒两百颗灵石左右,根本到不了炼气三层,更别说买更贵的璨晶石。 苏软软和裘必报关系越来越近。 苟敲山的死有如悬梁利剑。 贪婪的饿虎是喂不饱的。 更何况裘必报是他的仇人,连入门教学都不管他,怎么会希望他通过入门试炼。 裘必报在郡城没有任何跟脚,没人会把口袋的钱掏出来给他,他的实力也不足以在城里搅动风云。 但是在县城,他就是土皇帝。 一个蹲在路边买过期丹药的穷金丹,被他养成了月入三千万的元婴期。 裘必报什么都不用做,修炼、泡妞享受人生。 他陈爽变成了他的挣钱机器。 月光下有一个人影,传来一声猫叫。 正是来接他回家的沈西抱着招财。 虽然他是出门吃烧烤顺便接他的,但是也让陈爽有几分感动,就像陈爽不爱吃烧烤,却坐在旁边陪酒,让沈西也有几分感动是一样的。 兄弟情就是这样。 吃完宵夜,陈爽打算开辟野猪县的市场,这样可以离开苟家,因为苏软软和那些姘头都在野鸡县,想必裘必报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 裘必报也不懂账目,他做假账给他钱就行了。 可惜的是,如果比裘仙楼的分红少很多,他肯定会觉得不对劲的,不过很快就会有青楼模仿裘仙楼的花魁斗艳,裘仙楼的收益至少会少三分之一。 毕竟其他楼都是新的姑娘,裘仙楼的这些,有些喜欢新鲜感的会另投他处…… 陈爽想得出神,招财给他叼来一只死老鼠。 “喵呜~” “明天,带着你同学一家,我们回野猪县。” * 听陈爽说其他青楼争相模仿会让裘仙楼收益减少,他打算去考察野猪县开一家新的裘仙楼。 裘必报不懂生意经,也不怕陈爽一个炼气一层翻出什么浪花,搞什么花样。 陈爽带走了自己的人。 招财沈西不用说,那是他的家人。 朱人美、苟富贵和寒月宫全部带去野猪县。 把苟家和野鸡县产业拱手让给裘必报和苏软软。 当然他那一成半的分成还是要拿的。 他哪里有实力跟裘必报分道扬镳啊…… 连去野鸡县都是打着为义父开疆拓土的幌子。 向德美送了他一个宅子,比起他从陈爽这里得到的三千万,一个几百万的宅子不值一提,更何况还有长线的灵赋丹还没有到手呢。 安顿下来,陈爽带着招财回到自己的小黑屋,这里没什么好收拾的,都是他沾满油渍的衣服。 《慢慢仙途第一步》上面说修仙界其实只有三种境界,蝼蚁境、道友境和前辈境。 又是君莫哭大帝的话,真是字字珠玑啊。 如果他不是在蝼蚁境的话。 一腔憋闷让陈爽想上山猎野鸡。 这一片山脉叫麒麟山区,里面高峰沼泽山谷无数,野猪县没人敢进去,谁也不知道山的那边是什么,陈爽只敢在外围射射野鸡。 直到他膝盖中了一箭,开启了仙缘。 那是他的福地,他去找好兄弟沈西跟他一起去,结果回去府邸找不到他人,朱人美说他出去了。 应该是去买吃的了,他就这个吃这个爱好。 一脚踏出大门,台阶下跪着两个抖成筛子的人。 “仙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砸了您的烤鸭店,全部身家奉上,只求仙人饶小的一命!” 陈爽定睛一看,原来是脱了官服的宋捕头。 旁边那个圆圆壮壮如今瘫成烂泥的应该就是他的小舅子,砸了自己店的那个。 蝼蚁境。 陈爽勾了勾唇,没有他们的釜底抽薪,哪来他的背水一战,“回去县衙让向县令发落你们吧。” “仙人饶命啊,就是县令大人让我们来请罪的。” “我知道,你们走吧我要去打野鸡了。” 陈爽说完抱着招财离开了。 麒麟山。 秋草黄,又是丹桂飘香。 招财满山乱窜找老鼠,陈爽用灵羽箭术射野鸡。 就是在这里,他被那个修仙者射了一箭。 惊若仙子踏碧空。 他还记得她叫熹微。 他没猜错应该是晨光熹微的熹微。 然后他得到了五块灵石赔偿。 两年多了,故地重游,他已经开启了仙途。 他叉着腰叹了口气,对着正在玩山老鼠的招财说道:“招财,当年舅舅就是在这里中了一箭——噗!” 话还没有说完,陈爽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轰出去老远,直直被钉在一棵大树上。 惊得招财炸了毛,发出凄厉的猫叫。 陈爽现在能感觉到这箭有点冷,是冰灵力。 这灵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让他气血翻涌。 他还不会内视,也感觉到自己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口里的鲜血止不住。 《慢慢仙途第一步》上面说修士的身体进化异于常人,他此刻有所体会了,如果他还是凡人。 此刻他已经冰凉了。 就算他是个修士,感觉也活不了多久了。 伤得太重了。 他被挂在树上,招财从树干爬上来,在他旁边的枝干上喵喵叫,让他不由红了眼眶。 他今天死在这里,沈西也不在,招财该怎么办? 它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只会变成一只野猫。 四处流浪。 或者它连死亡都不懂,守着他的尸体。 喵喵叫。 能射出这样的一箭,此人修为远在他之上。 难道是野鸡县三大家族派人来杀他了,毕竟他抢了他们的生意,保护伞裘必报是虎他们是狼。 “喵~喵~” 前狼后虎。 一道流光从云边袭来,是强大的修士。 应该就是杀自己的人。 “来了……招财快跑……去抓老鼠给舅舅!” “快去!” 第39章 竟然不是她 “欸?怎么是个人?还有只猫?” “喵~” 陈爽看向浮空掠到他近前的女子。 恍惚间他以为还是当年那个熹微。 眼前的女孩虽然也很美, 但是头发没有那么长。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打只灵雉带回去,拉弓的时候打了个喷嚏,然后——” “前辈先别说,快救我命……” “喔,好呢。” 女子塞了一颗红色的丹药进他嘴里,陈爽嚼都没嚼艰难地咽下去。 她伸手噗嗤一声将箭拔出。 “噗!” 陈爽口吐鲜血,浑身无力,从树上滑落下来。 那女子右手摆出奇妙的手诀,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她指尖涌出,清凉感覆上他灼热的伤口。 虚脱如同针刺的感觉没持续多久,又被女子塞入一颗青色的丹药,就感觉到身体重新焕发了生机。 “喵嗷?” “舅舅没事,又是一场误会。” 陈爽黑眸沉沉地看向眼前红着脸抠手指的妙龄少女,“前辈箭法精妙,晚辈差点见了太奶。”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前辈什么修为?能把晚辈从阎王殿拉回来。” “我给你用了五品凝血丹和五品护心丸啦,护心丸可以修复脏腑内伤,护住心脉。” 少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我才化神初期,平时我是百发百中的。” 化神期! 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后面才是化神! “前辈年纪轻轻竟然有此修为?敢问芳龄几何?” “十八。” 陈爽瞳孔震惊,金丹遍地走化神不如狗的小说里也不敢写一个妙龄十八的化神期大佬吧。 这年纪放现代还是一个高三生。 要么天赋异禀,要么背景强大。 白富美中的顶级白富美。 想到自己还要拼死累活给裘必报挣钱苟灵石。 盯着少女白嫩的小脸看了又看,他不想努力了。 男大三,抱金砖。 别的先不管了,舔起来吧。 这就是上天的恩赐。 过了这个村就当不了这条舔狗了啊。 陈爽的腰板立刻挺得周正。 刚才被箭射穿的疼仿佛都成了前世记忆。 脸上堆起堪比春风拂面的笑容。 连声音都像被温泉洗后又裹着蜜糖的黏糊。 “前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当真是天纵奇才!方才晚辈失言,哪能叫您前辈,依我看,该叫您……仙子才是……晚辈陈爽,敢问仙子芳名呐?” 招财用爪子挠着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咕噜”声,像是在鄙夷这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 “我叫姬牧。” 陈爽不动声色地用脚尖把猫往旁边拨了拨。 眼神依旧黏在少女脸上,笑得愈发真诚。 “积木?姬牧……好名字,一听就是用心取的。姬仙女,我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都有所涉猎。相逢就是有缘,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如坐下探讨一番?” 姬牧歪着头眨了眨眼,像只懵懂的小鹿。 她扯了扯嘴角笑了,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小鹿。 “探讨?我们学院有许多自诩天才的人物,也没有你这么大的口气。” “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这略有涉猎很普通啊,如果这点知识面都没有,贵校的天才岂不是太狭隘了?” 陈爽清了清嗓子继续舔。 “‘林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这山,是不是应了这诗?方才仙子浮空而来衣袂飘飞,比诗里的鹿更添三分灵气。” “好,这是诗。” “再说人生哲学,方才被仙子一箭射中晚辈芳心,晚辈突然悟了——所谓生死,不过是灵力在天地间的循环,但遇见仙子这事,定是跳出循环的变数。 这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哲学体现么?” “有些道理,那歌呢?你唱什么歌?” 陈爽俊脸一红,他还没给姑娘唱过歌呢,不过他天天勾栏听曲,歌也是信手拈来。 “雨冷,庭深,回忆千千重 寒鸦,啼晚,月朦胧 与君共赏,庭前花满楼 而今楼空,一别各西东 往事旧梦眼前浮 西窗词冷无人诵 比目鱼亡,旧约成空。” 陈爽扯着嗓子唱完,想当年他也是铁道口张学友,看她小嘴微张的样子肯定是被迷晕了。 姬牧扯了扯嘴角。 这人嚎得比魔兽都难听,白瞎好词。 “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略有涉猎——原来这个真不难,那我考你点难的,我出三道题。” 姬牧拿出一个小本子还不让陈爽看,小嘴一张开始念叨:“听仔细啦。有一批灵植需要修士培育,若安排十五名修为相当的修士培育,十二天能够培育完成;要是安排二十名修士,九天就能培育好。问,要是有三十名修士参与培育,多少天可以培育完这批灵植?你能算出来不?” 陈爽:“……” 陈爽尔康脸不解。 这个长生界怎么跟他看的小说不一样啊? 化神期掏出数学题。 不应该让他对“望江楼上望江流”的下联或者让他赋诗一首,他已经做好抄诗名垂千古的准备了。 给他来这个。 虽然他曾经是个大学生,当年也是个小镇做题家,刷题刷进大学之后,就还给老师了啊。 陈爽捡起一根树枝抓耳挠腮在地上比划。 “你是不是不会啊?我们学院也只有十多个人解出来……确实挺难的……可是,你要是答不上来,可就没资格跟我探讨诗词歌赋了。” 这题目不超过初一,整个学院才十几个人答出来,陈爽自己抓耳挠腮不影响他鄙视其他人。 招财在一旁“喵”了一声。 像是在说“这题我会,舅舅你真笨”。 陈爽认真脸在地上列方程式。 量子力学搞不清楚,还搞不定这小小数学? “你写的这些符号我怎么看不懂啊?抛物线吗?” 老子头都大了,当初不应该学文科啊。 此刻他几乎忘了自己舔狗的身份,有的只有一个大学毕业生,做不出小学数学题的绝望。 “这灵植肯定是每天都会自然生长。 设每名修士每天的培育量为1,灵植每天的生长量为x,总培育量为y。 解这个方程组,可得6天。” 姬牧眼睛一亮:“哇,你居然算出来了!我们学院好多天才都被这道题难住了呢。” 陈爽得意地舒了口气:“小意思啦。” 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面冒出粉色的爱心。 他知道。 他已经凭借一道小学数学题,踹开了化神大佬的心门。 姬牧笑眯眯地说:“既然你答对了,那第二道题你应该也会。” 陈爽眼睛一瞪:“仙子您这是要考我到天黑啊。” 姬牧吐了吐舌头:“谁让你刚才口气那么大呢。听好了,第二道题是:有一口灵泉,不断涌出泉水。如果用十台抽水机,二十四小时可以抽干;如果用十五台抽水机,十二小时可以抽干。问,要是用二十台抽水机,多少小时可以抽干这口灵泉?” 陈爽:“……”他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余光瞥过她的本子扉页,上面写着: 第40章 愚蠢的大学生 《化神期真题模拟巩固卷》 好一个真题模拟巩固。 同一个类型的题目出上好几个。 怎么不是一种巩固? “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与渔,我教你这个公式,以后遇到这种题,往里面一套就行了。” 可能是姬牧清澈而愚蠢的眼神不是那么高高在上,陈爽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没用敬语。 花了一个时辰才教会她用方程式。 招财都枕着死老鼠睡着了。 “哇!我真的算出来了!你好厉害哦!” “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纵观古今,什么都略知一二,还有一项绝活。” 陈爽以前鄙视那些像孔雀开屏的烧包男。 跪舔女神舔出包浆了还在乐此不疲。 但是此刻陈爽自己却恨不得把尾巴摇出花来。 见姬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自己,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的拖长语调: “想听吗?这绝活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姬牧白了他一眼。 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如此厚颜之人,要不是他那张厚颜英气逼人勉强能看,她高低要让他尝尝三阶妖兽的咆哮有多震耳。 “我的绝活其实是做鸭子,祖传的超好吃。” 陈爽见风使舵也不卖关子了,赶紧跟上。 一舔再舔,能不能傍上富婆就在此一举了。 “祖传做鸭,我喜欢吃鱼。不过你说你这么厉害,我再考你一个问题,我爹已经苦恼三百年了。” “三百年!” 陈爽的嗓子像是被捏住了,语气谦虚谨慎。 “敢问姬仙子,令尊是什么境界?” 三百多年。 起码是合体期了啊,越到后面突破越难。 陈爽望向姬牧的眸光柔情似水,俊脸像是开了柔光滤镜,让这片天地都变得柔软,缱绻。 “大乘期巅峰,半步渡劫。” 陈爽抬头望天。 八个境界,每个境界九阶。 七十二个层次,这就是他和泰山大人的距离。 “咱爹有什么苦恼?展开说说——” “什么咱爹?” “口误,您就说有什么苦恼吧。” “还能为啥,没办法突破渡劫啊。” “这个苦恼,我无能为力啊,我还在炼气一层。” “嗨呀,化神以前简单,只要灵石够用就行啦,吸收足够的灵气就能突破,但是化神之后开始触摸天地法则,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 天地法则,修真小说写了全靠顿悟。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难道在长生界不是这样吗? “金木水火土的各种形态,世界万物的发展规律——这所有的一切跟天地法则交织,掌握这些才只是触摸法则的门径。” 姬牧苦恼地把习题册收起来。 “所以我爹才让我啃这《化神期真题卷》啊,据说吃透了这些应用题,将来突破能少走百年弯路。” 她叹了口气。 “越是高阶越是艰难,到了我爹那种境界,就要得到法则的认可,不仅要参透法则的本源,还得学会模拟法则的运行轨迹,比如光为什么是亮的?” 他就说那小说写的顿悟天地法则那么容易,什么四季更替晨昏交替,什么风的灵动上善若水,这些东西是个人都能参透,偏偏主角顿悟了就牛逼的不行。 感情真正的天地法则堪比量子力学啊。 还没有计算机辅导,全靠人力算天工,能飞升的那些大能,是什么样的顶级智商啊。 牛顿爱因斯坦都得甘拜下风。 如果修仙这条路要走下去,他只能依靠电子计算机的二进制了,还好他大学选修了计算机应用,做鸭之余喜欢玩游戏,电脑坏了也舍不得修,全靠自己动手,拆拆装装之间也摸出些门道。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他现在连炼气二层都突破不了。 “咱爹是卡在光为什么会亮这个法则上吗?” 陈爽温柔地问,还用了多年没施展的气泡音。 姬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笑了一下。 “你说说光为什么会亮?” 她竟然没有反驳咱爹,陈爽顺着杆子就爬。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世上本就没有光,看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光,光为什么会亮和声音为什么会响,都是一个原理。” “光的本质是一种电磁波,就像声音是声波的振动传递——不同的是,声波靠空气这类介质传播,而光哪怕在真空里也能跑。” 陈爽难得正经起来,手指在地上画了个波浪线。 “你看这波形,波长在四百到七百六十纳米之间的,正好能被人眼的感光细胞接住,就像钥匙对上了锁芯,一触发神经信号,大脑就觉得‘亮’了。” “所以‘亮’不是光的本事,是人的眼睛和大脑合伙编出来的信号。” “好比声音,振动频率太低太高,人耳听不见,可不代表它不存在,就像蝙蝠的超声波。修士能看见灵光,阴阳眼能看见鬼魂,凡人却看不见,说明特殊人群的眼睛能接收到更宽波段的电磁波—” 姬牧看着他一本正经胡侃的样子,笑出声。 “听着比我爹‘光乃天地阳气凝聚’的批注新鲜。” “那是。” 陈爽立刻顺杆爬。 “要不我给咱爹写篇《光的波粒二象性》?说不定能帮他换个解题思路。”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瞎编的?别老咱爹咱爹的,初次见面你是我见过最油腔滑调的。” “油和水的区别在于什么?在于它更滑……我是为了加速度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你一箭射穿了我的芳心,我认为这是月老绑的最粗的红线。” “你是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姬牧瞪着小鹿般的大眼睛,里面充满对爱情的懵懂。 虽然陈爽也懵懂,不妨碍他脸皮厚。 “何止一见钟情。” 陈爽手按胸口,恨不得把心跳敲成战鼓给她听。 “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这片天地都黯然失色。你算题时皱眉的样子,比最纯的原浆都让我上头。” 姬牧小脸红扑扑的,想来也是没有听过这么热辣直白的情话,她扭捏着小手。 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很是可口! “那你想怎么样?你说……” “结婚吗?”陈爽目光坚定炙热火热深情款款。 “啪!” 势大力沉的一巴掌,化神大佬的一击。 陈爽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他看到他的身体没有头了—— 姬牧一巴掌把他脑袋打掉了!!! 第41章 她太有钱了,忘不掉 陈爽头被姬牧的纤手捧着按回他身体的时候。 他精神恍惚地吞下她塞进嘴里的药。 “还好我带了颗万古通脉丹……” 招财的梦口水淌得死老鼠的皮毛油光水滑。 伴着呼噜声,在这郁郁葱葱的山色里鼾睡。 丝毫不知道它舅舅刚才差点英年早逝了。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啦,好轻浮。” 姬牧嘟起小嘴,俏脸微红。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不要脸的求婚。 才初次见面,就这么冒昧。 不扇他扇谁啊…… 她不知道,这是陈爽太想进步了。 “好的,您看我的光波粒子能不能帮助令尊打开思路,我可以跟着去帮忙解答。” 陈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味着那颗万古通脉丹的滋味,可惜猪八戒吃人参果,他太想活了。 “你那是胡说八道,我根本听不懂。好了,我要回去做家庭作业了,有缘再见。” 陈爽心里叹了口气,这很正常,比如以前都说天圆地方,第一个说地是圆的人,是没人信的。 “求婚不成,那只希望前辈给点医药费补偿了。” “喔,好吧,看你这个倒霉蛋这么可怜。” 姬牧拿出一个小袋子给陈爽,他打开里面是五颗蓝宝石一样的晶体,散发着柔和的灵光。 “这是灵晶,因为我是冰灵根,用的是水系的灵晶,比普通灵晶好一点,你五灵根用是浪费一点……” 《慢慢仙途第一步》上面说了,一颗灵晶价值一百颗灵石,五颗灵晶就是五百颗灵石。 而他。 突破炼气三层只需要三百颗。 条条大路通罗马,有人生来就在罗马。 真是比不过啊,像他生来就是牛马。 “谢谢姬前辈,不知日后怎么找到您?” 陈爽深吸一口气弯腰鞠躬结过,不再油腻。 因为姬牧手劲太大了,他不确定那个万古丹她还有没有,而且想来应该是非常稀有昂贵的丹药。 “真是势利眼,给点好东西腰都躬成抛物线了。” “晚辈多谢前辈夸奖。” 姬牧脸上表情僵了僵,谁夸他了? “不用找我,只要你不是坐井观天,自然会知道我的名号。”姬牧得意地背着手。 是啊,十八岁化神大佬,这定然是传说。 云泥之别,蜉蚁撼树,不自量力,痴心妄想。 陈爽自嘲地勾起嘴角,不能因为人家看起来软萌傻白甜好说话好接近好相处好可爱就忽略了差距。 犹如天堑。 再纠缠再打扰再流连再盯着流口水就不礼貌了。 “好的,前辈后会有期。” “再见啦,小可怜。” 姬牧摸摸招财的头起身,蹦蹦跳跳地走了。 陈爽把招财从死老鼠身上捞起来,拍拍它猫毛上的枯叶残渣,突然一阵脚步声。 姬牧去而复返。 “小倒霉蛋,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吗?那你可要努力嗷——虽然你做不了我的正夫,但是想做我的小郎君也不容易啊。” 陈爽:“……” 《慢慢仙途第一步》上面说,修仙者强者为尊。 没有男尊女卑也没有女尊男卑。 男修实力强的——三妻四妾。 女修实力强的——三夫四郎。 一夫一妻极为罕见,每一对都是情道传说。 他们穷极一生为了得到情道法则的认可。 是为成大道,另辟蹊径的一群人。 之前他不理解这群恋爱脑。 现在他理解了——不想学数学的人就走上了情道和无情道的文艺路线。 姬牧的父亲这么厉害,她家称得上顶级豪门,她自然是有本事三夫四郎的,这很容易理解。 他一个县城做鸭子出身的。 别说正夫,就连小郎君也得姬牧恩赐才行。 不知为何心有点闷。 他还是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好的前辈,我会……努力的。” 姬牧那澄净的鹿眼眯了起来。 “加油喔,其实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唱歌——就算了,声音还挺好听的,长得也行,只要你能到我家提亲,我会考虑的。” “好。” “后会有期啦,小可怜倒霉蛋。” “前辈慢走。” 友好道别后。 姬牧蹦哒着浮空而起。 陈爽才看清她脚下有把飞剑。 她挥挥手,破空而去,连片猫毛都没带走。 * 灵晶。 水系灵晶,对于水系修士来说吸收率更高。 但其实只是水元素多一些,本质还是灵气。 就跟矿泉水和纯净水的区别一样。 修士吸纳灵气入体,通过运转功法,灵气在经脉里循环游走的过程中,转换成灵力,再通过各系功法将灵力转化成各种五行灵力或者变异灵力。 水系灵气对于所有修士来说更加温和精纯,并不是只有水系修士可以用,好比也有不少人买火灵晶淬体——这五颗灵晶可太贵了。 好比在现代被富婆车撞了,她赔了五亿人民币。 五亿交子啊,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可企及。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 理智告诉他,两人差距比天高比海深。 他还是不要再想了,不如想想给招财买条鱼带回去煎了,搭配烧鸡风味独特。 他试图忘记姬牧,可是看着五块灵晶。 他忘不掉,她太有钱了他实在忘不掉。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很多伟人都说过莫欺少年穷。 除非他真的很穷,从口袋到心灵,一无所有。 他转身往山下走,脚步沉甸甸的。 山路崎岖,碎石硌得鞋底疼。 他此刻的心情—— 一半是捡到巨款的狂喜。 一半是被那句“小郎君”戳中的酸涩。 “做鸭子怎么了?” 他低头跟怀里的招财嘀咕。 “舅舅祖传的手艺,凭本事挣钱,不轻贱!” 招财“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仰望星空,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慢慢仙途第一步,就是邀请好兄弟一起吸晶。 沈西又吐血了,没有璨晶石他还是修炼不了。 看着兄弟刀疤旁边那清亮的眼神。 陈爽抬起手拍在他肩膀上。 “不就是七八个亿吗?你兄弟博古通今,肯定能挣到这笔钱,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长生界,挣钱容易守财难。” “嗯……你别修炼得太快,不然裘必报必定怀疑你有很多灵石,更何况是灵晶,他要是杀人夺宝,我救不了你。”沈西擦掉嘴边的血迹,对陈爽苍白一笑。 “他不会杀我,只会控制我给他挣钱。” 陈爽沉吟一声。 “先睡吧,我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第42章 裘必报离去 陈爽咬着被子在床上想了一个晚上。 最后选择等待裘必报自行离去。 毕竟他一个仙宗弟子,只会在野鸡县呆三个月。 野猪县向家独大,只有一个筑基期的大地主向独美,据说是向氏的庶兄,和向氏有仇,难怪向氏宁愿委身下嫁给朱人美也不回向家。 本来是想在野猪县开疆扩土,阳奉阴违攒点灵石修炼的,如今他已经有足够到炼气三层的灵晶。 他要做的就是摆脱裘必报和苏软软,去仙宗再发展自己的事业,摊子铺在野猪县意义不大。 但是跟裘必报说的是来拓展生意,无功而返岂不是很可疑,就把花魁PK的方法教给野鸡县的青楼,这样和裘必报说法子被偷学了,再开家店也是赔本。 第二天让朱人美去办这件事,他握着灵晶开始修炼,这速度比吸收灵石快多了,本来他还想一个月最多吸收两块灵石,他怎么在三年内吸光三百颗。 现在有了灵晶这个问题迎刃而解,但是沈西怕他修炼太快,显然是多虑了,他才吸收一个小时,就打起了饱嗝,丹田灵气饱和了。 要体内的灵气转化成灵力,他才能再吸收灵气。 这个吸收速度,能在三年突破炼气三层吗? 沈西说:“修炼因人而异。” 好一个因人而异,可以回答所有不平等的问题。 “你每天照常修炼吧,不必担心裘必报察觉。” 当沈西说完这句话,陈爽应该感觉庆幸的,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修炼,可是…… 原因是因为他吸收的太慢了,每个月赚的十几块灵石都吸不完,裘必报根本不会起疑心。 就像是金针菇,怼哪都无法察觉。 这太屈辱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每天多吸收一点,不然我怎么去参加仙宗的入门试炼?” “有一个办法,就是炼丹。通过维持灵火燃烧不断消耗体内的灵力,这样就可以持续吸收灵气转化成灵力再转化成灵火,淬炼灵脉和身体了。” 陈爽眼睛亮了亮。 “炼丹?我连个炼丹炉都没有,更别说控火。” “初期学控火就行,只需要运转灵气冲击指尖灵穴,自然能引动微弱灵火,刚开始可能不稳定,但练上几日总能掌握。” “要是能成,我每天至少能多吸点灵气。” “多锻炼身体、多泄火就能吸收更多的灵气。” 三个月才能吸收一块灵石的速度。 他需要三百颗才能到仙宗入门试炼的门槛。 按现在的进度,别说三年,五年都未必能成。 陈爽当即盘膝坐好。 运行御灵术引导灵气冲向右手食指的灵穴。 起初像是有堵无形的墙挡着。 灵气撞上去便散了大半。 试了七八次,指尖才终于泛起一点火星。 夜渐深,陈爽房间里的微光又亮了起来。 指尖的青火在夜色里明明灭灭。 不肯熄灭。 在黑暗里执拗地闪烁着。 第二天沈西检查他体内灵力,点点头。 “照这个进度,一个月能吸收十来颗灵石,裘必报也怀疑不了什么,你本来就有这么多灵石。” 陈爽扯了扯嘴角,如释重负。 虽然他还是很慢,但是三年内突破炼气三层有希望了,姬牧说的,化神之前只需要灵石管够就行。 他有五块灵晶,距离璨晶石只有两三亿了。 驱虎吞狼屡试不爽,或许换个更大的保护伞? 为什么要换保护伞? 他想起了前世的操盘手。 他去给别人操盘让他的生意好起来,他捞一笔就走,为什么非得自己开张做生意呢? 就怕又被人扣下来当打工仔,没有实力保护自己,再有赚钱的点子和本事,都是给他人做嫁衣啊。 什么样的保护伞,野心能够不要那么大,把人啃的骨头都不剩,但凡给点余地,打工仔又何妨呢。 没有解答,因为这是个强者为尊的时代。 半个月后。 陈爽带着人马灰溜溜地回到了野鸡县,开疆拓土不成,大家都不是傻子,有挣钱的门路那肯定就模仿学习起来,裘仙楼的生意也如他所料,盛景不在。 各个青楼的都打起了花魁擂台,挖空心思地卖艺卖惨把花客的钱往自己兜里掏。 倒是金缕衣的生意,势不可挡了。 美体文胸和情趣内衣吊打肚兜和不舒服的亵裤。 改良后的古装,舒适性和美观性显著提升。 但是这种衣裳老裁缝看一眼就会做。 其他制衣坊也纷纷效仿起来。 果不其然,第二月分红金缕衣苏软软半个铜板都没有分给他,而是和裘必报对半分了。 为了苟过这三个月。 陈爽自然要想办法让裘仙楼起死回生。 大家都是学着裘仙楼歌舞分开斗。 他就大乱斗,还整上了晋级赛,被淘汰的就失去打擂的资格,允许投票复活。 这下那些弹琴唱歌的遇上那些跳舞的妖姬。 本应该是被吊打的局面。 结果那些歌姬的大哥不是没有实力。 而是唱歌没有斗舞那么激烈。 以前花不了那么多钱,这下大展拳脚了。 至于那些刷拉的,只是被拍在沙滩上的前浪。 只要有市场、有热闹、有噱头…… 总有新的人入局,市场是流动的,一个老板倒下了就会有一个新贵站起来。 陈爽问裘必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突破炼气三层。 裘必报探查一番,嘴角微勾。 “两三年吧,如果下个月能有五千万给我,我可以考虑帮你服用一次洗经伐髓丹,初学者贸然服用可是会经脉爆裂而死的。” “行,义父别不小心把我弄死就行。” “放心,我犯不着落个办事不力的名声。” 裘必报顿了顿。 “你说金缕衣要是也被人模仿,要怎么破局?” 陈爽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 第三个月。 陈爽拍卖了花魁娘子们的入幕之资。 事先问过没有不愿意的,这些女人都想趁年轻捞几票大的,然后夫郎成群地过小日子。 该月收益五千万全部给了裘必报。 陈爽获得一次洗经伐髓的机会,效果很好,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了一点,身体状态也更好了。 裘必报说他这个经脉情况,至少需要金丹以上修士用灵力护住经脉,助他洗经伐髓十次以上,才可自行服用洗经伐髓丹,不然只有爆体而亡。 沈西说两三次就行。 三个月到了,裘必报终于要走了。 临走之前,送了陈爽一份大礼。 第43章 朱人美之死 裘必报离开这天。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野鸡县所有的修士和高官都来裘仙楼送行。 完全是因为裘必报身份高贵,实力强悍。 而且,裘必报回到仙宗就会进行他的元婴期考核,只要成功通过这个考核任务,他就是仙宗认可的有元婴期实力的元婴期修士。 身份求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九死一生的考核,裘必报要是死了,那更好了,他们就可以把苟富贵大卸八块了。 “义父保重。” 陈爽哽咽着挤出两滴眼泪。 裘必报摆摆手,对着众人风雅一笑。 “不着急,父子一场,临走时义父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只能推你一把,让你更快独当一面。” 陈爽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顿感不妙。 没等他反应过来,裘必报已经广袖一挥,一如初见——当着陈爽和众人的面,前来送行的春风玉露冰清玉洁轻歌和曼舞全部应声倒地。 他青楼的嫡母全被义父杀死了。 对自己的女人下手这么狠。 除了崇祯这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崇祯他无缘得见。 裘必报让他开了眼界——只见他又抬手一挥,裘仙楼的招牌炸裂成齑粉,只剩下红绸空空荡荡。 “诸位,以后我义子的生意就由他自己来做,我这个义父也该放手让他成长了。义子,别辜负为父的一片苦心啊。” 说完,他轻蔑地瞥了陈爽一眼,和苏软软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着三大家族的人说。 “我终究只是个过客,野鸡县还是属于你们的。诸位保重,我去也……” 三大家族的人面面相觑,有点愣。 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 苟富贵的靠山要撤了。 他一个炼气一层的愣头青。 凭什么挣走县城大半的钱? “裘仙师保重!” “裘道友慢走!” 陈爽被裘必报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没有想到裘必报会这么狠,自断臂膀。 他竟然不要这几千万的收益? 可能是和他爹苟监的仇恨太深;也可能是元婴期修士宗门会发更多的灵石,瞧不上这点钱;也可能是这一去接任务生死难料,他一招借刀杀人彻底报仇。 一瞬间想了很多…… 但是蝼蚁境三个字解释了所有。 他知道三大家族和县令的反扑就要来了。 尽管他已经让所有人收缩苟府,关停了裘仙楼。 悲剧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 他正在烧火。 月光死扶着苟旺夫出现在他面前。 “家主!朱人美和三夫人都死了,柳县令派人围攻了他家,说朱人美强迫他丈母娘下嫁,结果三夫人挡在前面,也被……杀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死了。” “他把他丈母娘也杀了?那苟彩姬呢?” 陈爽面色沉郁地站起身来。 “那管事说三夫人自甘堕落嫁给贱奴,让县令和苟夫人脸上无光,应该自裁谢罪。” 陈爽深吸一口气,没有法治的社会太黑暗了。 他不由想起姬牧,她的阳光和纯净不可能是这种环境能够养出来的,所以说这个社会不是全部黑暗,或许是因为阳光照不到底层吧。 “苟旺夫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苟旺夫虚弱地说:“回来报信的时候遇到月二爷,他身边的侍卫砍的,还好小的溜得快,没等月二爷出手,不然小的也回不来了。” “你下去养伤吧。” 陈爽轻声说,转眼看向月光色。 “加强巡逻,盯紧二夫人。” “是,家主。” *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边,门还没有完全合上,旁边的屋里就传出男人压抑的哭声。 “沈先生,你干嘛推我?我借你肩膀哭一下不行吗?为什么家主可以我不可以……?” “你太丑了。”沈西沙哑的声音传出。 紧接着是男人不加掩饰地哀嚎。 哭得撕心裂肺,闻者伤心听者动容。 “喵喵喵嗷~” 陈爽叹了口气。 “出来吧,人都走了。” 从旁边屋里走出来的人正是朱人美,黑脸汉子如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比当时向德美死了老婆肉眼可见的伤心一点。 “多亏主子提醒我找个替身,金蝉脱壳,这苟彩姬真的太狠了,自己亲娘都杀……我……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三夫人会挡在替身前面赴死……我的夫人呐……我的孩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朱人美垮着肩膀,涕泪双流。 陈爽沉吟着吐出一口浊气,没有立刻接话。 从裘必报釜底抽薪背刺他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三大家族和县令的反扑要来了,他是仙宗的预备役,他们不敢对他下手,但是手下的人肯定是出气筒。 特别是朱人美,娶了苟彩姬的亲娘,那可是柳县令半个丈母娘,自然首当其冲,他干脆让他死遁改名换姓以绝后患。 万万没想到,三夫人会死。 “其实有的女人要的很少,一颗真心一片遮风挡雨的屋檐,她就可以付出全部,节哀吧。” 陈爽把招财叼来的死老鼠用脚拨开。 “朱人美,你打算改成什么名字?” “朱爱情,三夫人的芳名就叫刘情,我要用这个名字永远纪念她,主子能不能帮我把大夫人送回向家,我不会再爱任何女人了。” 陈爽:“……” “话不要说的太早,也不要说的太满,你叫朱爱情……有没有考虑我叫你时候的感受?而且大夫人和向家的家主有仇,送回去可能会没命。” “请主子赐名。” “就叫陈情吧,以后有机会再恢复你的本名,这段时间都穿女人的衣服,跟在月光色身边,管家的事暂时让月光色出面,你幕后指挥就行。” “谢主子赐名。”朱人美抹掉眼泪,“那大夫人就先留在小的家里吧,正好看看小的死了她什么打算。” * 野鸡县的一家陈氏烤鸭店因为鸭子脚臭,被人砸了,接着另一家因为鸭脖太长,也被砸了…… 陈爽所有的生意都被像铲垃圾一样被清理了。 当初买灵石剩下的两千万全部投资了裘仙楼和烤鸭店,第一个月分红买了十颗灵石,第二个月分红一千三百万没动,第三个月全部给了裘必报。 如今没有收入,全靠存款撑着。 不然发不出薪水,手下不知道能不能为爱发电。 白干。 苏软软的金缕衣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服装市场这一块,除了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店铺,县里的家族没谁跟她抢市场。 一开始陈爽不知道原因。 直到—— 第44章 反击苏软软 苏软软的肚子吹气球一样的鼓起来。 她易孕体质吧,双胞胎还没有断奶。 这个苏软软,不愧是苟家上千姬妾中杀出来的王者,不仅美艳绝伦,而且有手段。 能让一个又一个元婴修士在她肚子里面留种。 裘必报还为了她除掉了裘仙楼里面所有的相好。 * 裘仙楼的倒台让那些刷拉了的榜一大哥们终于找到了泄愤的地方,他们冲进裘仙楼里面将里面富丽堂皇的装修,砸得稀巴烂。 逢人就说该死的苟富贵害得他们倾家荡产。 什么狗屁倒灶的仙人。 没有仙人像他这样风光不了三个月。 狗富贵互相汪。 一时间县城不少狗都被改名字叫富贵了。 仙凡有别。 自从踏上仙途,弹指间就能取人性命。 从来没有凡人敢如此放肆侮辱一个修士。 大家都在等着苟富贵大开杀戒。 以儆效尤。 但是苟府没有什么动静。 这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长期被仙人欺压的愤懑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县城所有的狗都改名叫做富贵了。 * 陈爽不怪普通老百姓太刻薄。 只怪苟监磕头取得名字太土。 你跟凡人计较,跟大人打小孩有什么区别。 他前世那些赚老百姓血汗钱的大佬,被人把照片做成黑白的,上三炷香,影响他赚钱了吗? 没有,反而气运更加旺了。 当然,这是自我安慰。 真实原因是: 他如今是野鸡县的众矢之的,还有一个郡守之子刘簿著的杀妻之仇,要是轻举妄动,保不准被随便套上个什么脖子太长的罪名祭天。 如今只有发奋图强修炼,他花了一块灵石买了个炼丹炉,天天在家握着灵晶烧草药泄火。 努力了九个月。 终于他突破到了炼气二层。 那是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感觉自己的细胞“砰砰砰”弹起来了,像是喝饱了水,更加有活力了。 然后没高兴两天苏软软生了。 野鸡县所有有头有脸的都知道,这是裘必报的孩子。 但是苏氏是苟监的二夫人。 是苟富贵的二娘。 本应该注意点儿个人形象和苟府的体面。 陈爽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打算咬牙认下这个便宜弟弟,就说是遗腹子。 他还是低估了苏软软。 苏软软生了个儿子,取名裘真雅。 毫不忌讳。 苟二夫人给姓裘的生了个儿子。 是哪个姓裘的,好难猜啊。 无疑是在打苟家的脸,打苟富贵的脸。 裘必报毁了挣钱的裘仙楼,原来是和苏软软商量好了,让苟富贵无赚钱门路,在野鸡县无容身之地。 彻底夺下苟家。 如今裘真雅出生。 苟家已经容不下苟富贵这个家主了。 裘真雅的满月宴,苏软软大摆筵席。 陈爽也欣然赴宴了。 苏软软蛰伏这么久本想给儿子苟敲山报仇,可是裘必报说这三年,苟富贵都在仙宗的预备役名单上,是受仙宗庇护的,只能等三年。 现在有了新儿子和新老公,她也不想给死了的倒霉孩子报仇了,只想把苟富贵从这座大宅子里赶出去,苟监一千多房姬妾……可以想象苟府到底有多大。 “这是野狗县的一个农庄,经营的不是很好,富贵带人过去看看,那里风景好,多住几年。” 苏软软越发美艳动人。 应该是裘必报给了她什么驻颜的丹药。 她朱唇轻启。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识相的就应该带着人麻溜地滚远了。 陈爽勾了勾唇,神色莫名。 * 他还呆在苟府里潜心修炼,没有去那什么狗屁倒灶的野狗县农庄,这让苏软软心中冷哼。 那就再等两年,即刻把他杀了。 日子平淡如流水。 苟富贵的院里两只老虎都饿瘦了。 养着三千多人,过了一年。 积蓄见底,现在除了一日三餐发不出薪水,手下真的在为爱发电,再不挣钱就真的坐吃山空了。 苏软软院里一声仓惶的惊叫声响起来: “夫人……夫人不好了,家主把两位小姐给杀了!” 两位小姐,正是苏氏给苟监生的双胞胎。 “家主要杀您……” 丫鬟抖成筛子,苏软软才想起苟富贵是个修士。 杀自己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她颤抖着手捏碎三大家族给自己的传讯符。 三大家族曾说: 如果有什么危险捏碎传讯符,他们会尽快赶到。 可是捏碎之后许久,一点反应也没有。 三大家族怎么不来救她? 难道不怕得罪裘必报吗? 不是三大家族不来救苏软软,而是陈爽此刻灵力外放,野鸡县所有修士不用探灵术也能知道他的修为——炼气三层,他已经具备了参加仙宗入门试炼的资格,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预备役而已了。 裘必报不能得罪,仙宗的红线更不能踩。 只能装作传讯符过期了、坏了或者自己耳聋了。 一年,陈爽闭门造车所有时间都用来炼丹和炼气,按照沈西之前说的每个月吸收十颗左右灵石,需要两年半才能突破炼气三层。 能在一年零三个月突破炼气三层。 这一切都在于陈爽铤而走险服用了洗经伐髓丹。 他把洗经伐髓丹打碎在水里做汗蒸,用这种方式,哪怕没有金丹修士出手保护经脉,他也有惊无险地洗经伐髓了。 第一次蒸出来,皮肤上的裂纹像蛛网,还好他挺过来了,于是他还敢蒸第二次。 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 数次洗经伐髓之后,吸收灵晶的速度与日俱增,再加上水灵晶比灵石更加精纯温和,吸收了三颗灵晶之后,他终于成功突破了炼气三层。 算起来他不止吸收了三百颗灵石。 买六颗洗经伐髓丹花光了九颗灵石和九千万交子,四百万交子三千多人用了一年,能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吗? 仙宗的规矩,小小的野鸡县没有一个人敢逆。 三家见死不救,苏软软绝望了。 陈爽进门那一刻就是她身死之时。 她还有一个传讯符是裘必报的。 但是裘必报做元婴考核任务身受重伤,境界跌落,只要闭关稳定境界就能完成任务。 如今距离成功只有一线之遥。 他得知儿子顺利出生后,取好名字后便告诉她,自己要闭死关,不可以被打扰。 让她这段时间好好做生意,不要让苟富贵起疑心,和他和平共处一段时间。 等他出关之时,便是苟富贵身死道消之刻。 可是,门外丫鬟家丁求饶哭喊声连成一片。 是苟富贵杀来了! 怎么办? 是赌苟富贵不敢杀自己,还是捏碎传讯符? 第45章 生命的威胁 “夫君,救我和孩子!” 苏软软啪嗒捏碎了传讯符,命只有一条,当鲜血溅上纱窗的时候,她的心理防线倒塌了。 陈爽满身是血地推开门,英俊的面孔在烛火中明明灭灭,如同暗夜修罗。 “苟富贵!你不要过来啊!我已经通知你义父了,他很快就能赶来,我劝你最好现在赶紧逃命!” 苏软软抱着裘真雅色厉内荏地威胁陈爽。 陈爽一惊,随即脸色缓和起来,修长的手指抹过脸上的黑狗血。 “二娘,这是咱母子的事情,是苟家的事情,跟裘必报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你这事办得——” 陈爽长吁一口气拉了把椅子坐下,挑眉微笑。 “也太好了。” “什么?”苏软软细眉紧蹙,警惕地看着他。 “裘必报不是告诉你不要打扰他闭死关吗?境界跌落,闭关稳固——出来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苏软软惊呆了。 “你怎么会知道?” “哼……那你就管不着了。你知道修士闭死关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么多修士要找个荒郊野岭的山洞,不好吃好喝躺在床上闭关呢? 因为他在修复自己的身体,像进行一台细微精细的手术,容不得半点分心和打扰,一旦被打断,轻则境界跌落重则性命不保啊!” 陈爽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所以我要感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杀你……你要是想自裁谢罪,我乐见其成。” “哼,你别假惺惺装什么仁义了,你连刚会走路的稚童都杀,留我只不过想要挟裘必报罢了。” “我麾下男的虽然丑,但寒月宫美女如云,色诱你院里几个歪瓜裂枣的家丁不是手到擒来? 假的,你被骗了,双胞胎没死。 你应该被骗的很开心吧……既然裘必报已死,你带孩子吧,我搬点吃的回去犒劳一下手下,金缕衣以后就和你没关系了。” 苏软软一声苦笑。 “假的,都是假的……苟富贵!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你说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 陈爽回到自己房里闭目养神。 沈西和陈情在后院带着众人饱餐一顿。 旁边一整头猪都杀了给两只老虎加餐。 招财也吃上了鸡胸肉,猫爪还踩着一只乱扑腾的老鼠。 他在等人。 刚才的话只是说给苏软软听到,裘必报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他在等他气急败坏地来杀死自己。 没等多久。 陈爽的房门就被震碎成门洞了。 夜风往里面灌,门外裘必报的长袍猎猎作响。 “苟富贵,苏氏把一切都告知我了,我来取你狗命!” 新仇旧恨一起如同干柴烈火在裘必报心中燃烧得劈啪作响,他没有一击必杀,而是想看苟富贵跪地求饶的丑态。 但是并没有看到。 “按照规矩,我是已经炼气三层了,参加仙宗考核铁板钉钉,你不能杀我。” 见陈爽还在倚仗这个新手保护,裘必报笑了。 “我杀了你,最多挖矿三年或者接下宗门派发的任务,你害我跌落金丹期,不杀你有损我的道基。” 裘必报懒得跟他废话,他这一年过得清汤寡水,苏软软生子之后,越发美艳动人。 快点杀了苟富贵,以泄心头之恨,他还要回去重温绮梦,一泄心头之火。 “嗷!” 一声虎啸惊天起。 一只老虎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威压竟然是金丹期的妖兽, 庞大的虎身扑向裘必报,转眼便战在一起。 裘必报的剑刚刺破虎爪的油皮就被另一只虎爪拍在肩上,骨头碎裂的脆响混着他的闷哼。 “呃!” 他踉跄着后退三步,望着眼前皮毛燃着金纹的猛虎,眼底终于浮起惊惶——怎么会有金丹期的妖兽? “苟富贵!你竟和妖兽勾结!” “什么勾结?这叫御兽、御兽师懂不懂?” 话音未落。 另一只毛色稍浅的老虎已从后墙跃下,双虎呈夹击之势,裘必报的剑招渐渐散乱,他本就境界不稳,面对两只灵虎更是相形见绌。 长剑被虎爪拍落。 人被金丹期虎妖一爪子按在地上。 妖虎兽张开血盆大口,裘必报吓得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摆,浑身打颤,小命危矣。 “喵嗷?”招财轻盈地跑到陈爽脚边,背上驮着一只银灰色的老鼠。 那老鼠吱吱叫唤,妖虎才不满地吼了声,停下吃裘必报的动作,而是压得他动弹不得。 这一幕让裘必报震惊不已。 “裘必报,立下心魔誓效忠于我,叛主即心神具丧,沦为魔种——否则,你就去死吧。” 裘必报听到陈爽的声音被夜风吹来,他的心脏此刻在利爪下狂跳,妖兽本就比修士强悍,同阶之下,他根本不是这只老虎的对手,更何况他还有伤在身。 不知陈爽到底用什么手段控制了这妖虎。 裘必报狠狠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桀骜和绝望已被屈辱淹没。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残存的灵力,一字一句道: “我裘必报,愿立心魔誓,此生唯苟富贵之命是从,若有二心,必心神俱丧,沦为魔种。” 话音落下。 一道淡黑色的雾气从他眉心升起,绕着陈爽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个微小的符文,没入裘必报的天灵盖。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又收下一员大将。” 令人跌掉大牙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趴在白猫身上,平平无奇的银灰色老鼠竟然开口说话了。 相比其他老鼠它毛色干净,油光水滑的,此刻两只小爪子滑稽地作揖,像个谄媚的狗腿子。 “这是什么?”裘必报心魔誓已立,不想沦为一具没有神智的魔种,只得听命陈爽,对他再无威胁。 “我是主人最受主人宠爱的灵兽,我叫小草莓……” 小草莓对着裘必报侃侃而谈,把他诓得一愣一愣的,陈爽忍不住勾起嘴角。 朱人美改名那天,招财抓来一只老鼠丢在他脚下,他用脚拨弄的时候竟然发现这只老鼠在装死。 是一只有智商的老鼠。 他起了研究的心思,招财也每天蹲在笼子外面伸爪子拨弄这只老鼠,时间久了。 “喵喵喵~” 招财告诉他,这只老鼠想出来陪它玩。 陈爽越发觉得这只老鼠有意思。 有一天趁着陈爽不备,招财竟然拨弄拉栓要放这只老鼠出来,它的智商哪里会做这种事,显然是这只老鼠教它的。 这老鼠到底是什么? 第46章 大人我啊叫小草莓 陈爽假意让招财放出这小老鼠,这银灰鼠逮到机会就逃跑,结果都被招财抓回来了。 猫抓老鼠。 蹲在暗处的陈爽憋笑憋得都脸都红了。 突然听到脆生生的童音。 “夭寿啊!你怎么比其他猫厉害那么多,这么会抓老鼠?其他猫都抓不到我的啊!” “啊!” “别吃我!我累死了,不跑了……这里好吃好喝的,就是被关在笼子里……” “你竟然会说话?”陈爽这才发现这只老鼠的大秘密,“你只是只普通老鼠,为什么会说话?” “仙人饶命呐~我只是在土里挖到一颗豆子,吃了就这样了……不过那颗豆子吃了肚子疼,我又吐出来了,如果仙人可以给小的一点吃的喝的养着,不把小的关起来,我愿意把豆子献给您。” 陈爽随手在这只小老鼠身上打下灵力印记,以免它逃跑了。 “可以。” 灰老鼠把豆子从它的鼠洞里拿出来,陈爽对着《慢慢仙途第一步》研究才发现,这是一颗金丹期妖丹,还是鸟类的妖丹,应该是鹦鹉之类的。 这巴掌大的灰老鼠也是命大,贸然吞吃金丹期妖丹竟然没有爆体而亡,反而得到了口吐人言的天赋。 突然。 “嗷吼!!!” 一声虎啸吓得灰老鼠立刻倒地装死。 竟然是虎妞跑到这里来了,后面还跟着寒月宫巡逻的一队人,“家主,虎妞突然失控朝着这里跑过来!我们拦不住!” 虎妞面露狰狞,对着陈爽不断咆哮。 陈爽不明所以,这只老虎很通人性,有吃有喝每天还让它们母子放风,它一直在苟府过得很享受。 为何突然发狂? “主主主人……它它它它要吃这颗豆子,它说它已经筑基了,吞下去炼化就可以晋升金金金丹期。” 银灰鼠躺在地上哆嗦地说,陈爽才发现这小老鼠可以和各种动物无障碍交流,而且它还会说人话。 养它也就是间接等于他和动物无障碍交流。 虎妞发狂原来是想吃这颗妖丹进阶。 人心深似海,但是动物可就纯朴多了。 最后陈爽同意把妖丹给虎妞,还承诺给它收集其他的天灵地宝,供养它,只要它做他的护身兽。 《慢慢仙途第一步》上说了,妖兽不能直接吸收灵石,只能吃天灵地宝吸收吸其精华修炼,野生的灵草灵植比较罕见,但是人工栽培的就多了。 只要花灵石买,但是妖兽怎么花灵石去买呢? 渡劫期的妖兽才能化作人形啊。 这就是为啥虎妞母子俩饿得皮包骨了,还呆在苟府的原因,虎妞炼化鹦鹉妖丹,到达金丹期。 这就是陈爽蛰伏一年敢引裘必报出手的底牌。 蚍蜉撼树可谓勇。 但是人——不能只有一腔孤勇。 “裘必报你记住了,大人我啊,叫小草莓——” 小草莓垃圾话太多了,被招财一爪子按在地上摩擦,发出吱吱的叫声。 “放开我啊……” 裘必报咬紧后槽牙,深深呼吸平复心里的不甘。 他还没有开口,陈爽已经走下台阶。 虎妞带着它儿子继续回后院吃肉去了。 陈爽弯腰扶起裘必报。 “既然心魔誓已经立下了,你以后还是我义父。” 裘必报瞠目结舌。 “为为何?” “你是不是虎?虎妞是只金丹期的老虎,随时可以吃了我,咱们父子的情谊才是实打实的。” 有了心魔誓两人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裘必报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唯命是从也不一定是当狗,当义父也行,这个老本行了,还体面。 “现在我要去参加仙宗的入门试炼,你是通过考核的人,告诉我要做什么准备?” “阿爽,这入门试炼是要集齐一百名预备役才开始的,目前还没到人数,到了会提前通知你的。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区区入门试炼又算得了什么?不讲也罢,而且每年的试炼是不同的。” “也行。” “不过我有一事相求。”裘必报突然这么说。 “说吧。” “阿爽,如今我已经是你船上的蚂蚱了,我的实力也就是你的实力……我现在境界跌落,重回元婴期需要你的帮助。”裘必报叹了口气。 人生际遇真是变幻莫测,昔日蝼蚁竟然翻身为主,他成了仰人鼻息卖命的那个。 还是仇人之子,好在杀子之仇已经十倍奉还了。 “展开说说。” 远处传来沈西的烟嗓:“招财小草莓,吃不吃烤鱼?” 小草莓抓紧招财威风的围脖,招财驮着它顺着鱼腥味一溜烟跑远了。 “仙宗每隔十年都会有一次清理叛徒的任务,奖励十分丰富,下次任务就在三年后,只要我能完成任务,就可以请炼药峰长老出手帮我炼制一枚婴元丹,重塑元婴回到元婴境。” “我怎么帮你?” “接任务需要五个人,队长的位置至关重要,掌握指挥权和资源分配,金丹期的队长肯定需要金丹巅峰的实力,我现在只是金丹后期,重回金丹巅峰需要五百颗灵石,我实在挣不了那么多” “那你之前的灵石是怎么凑的,不说我给你赚的那个亿。” “机缘巧合,做任务摸尸体。” 得,死人财。 “这五年我帮你凑个二百五吧,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我还有其他人马要养。” 就这二百五还得往后稍一稍,他得先买璨晶石。 “可之前三个月的收益就有一百颗灵石,再加上金缕衣……每个月也有十几颗灵石。” “你现在不是元婴期了,过段时间仙宗晋升元婴期修士的名单上没有你,三大家族就不会那么忌惮了,生意哪会像以前那么顺利?” 裘必报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像死了儿。 “怎么了?五年两百块灵石都搞不到?你不是还有仙宗俸禄吗?” “以前每个月是有十块灵石,但是……这次任务失败,以后每个月只有一灵石了,我重伤未愈怎么去做任务,岂不是去送命?” “意思没有婴元丹你就止步于此,仙宗也停止对你投资了,你现在就是个出道失败的练习生,要被雪藏了,是吧?” 看来在哪里都没法躺平,让陈爽想起富婆姬牧。 他不想努力想嫁入豪门都得努力才能做小郎君。 “虽然不懂什么练习……但是婴元丹主药是活元婴或者元婴期妖丹,珍贵无比——” “在仙宗这点灵石都弄不到,那你就别回了,留在野鸡县帮我拓展生意。” “可我已经境界跌落镇不住场子,又不会做生意,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宗门多多少少有点进项……” 第47章 重振旗鼓 “义父,此言差矣。你虽然境界跌落了,但是你在仙宗还有师父,师兄弟,只要我们能拿出好处,他们都是靠山,就这样吧……你去享天伦之乐吧,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生意该怎么做了。” 裘必报欲言又止还是没问分成的事情,只要五年能有五百颗灵石供他重回金丹巅峰,不提也罢。 唉…… 立下心魔誓效忠,他已没有提分成的资格。 * 裘仙楼已经倒了,重振旗鼓也难回去年的盛景。 留音石:一灵石可以买一百颗。记录影像,还可以拓印到另一块留音石上。这跟传讯符一样,是长生界信号传递的方式。 之前他研究灵气跟中微子一样的特性,很多科幻小说里,都用中微子作为星际网络传输的基础。 中微子不需要电、几乎不与其他物质发生作用、不受干扰、又隐蔽难被监测到,灵气也是如此。 所以长生界是具备搭建网络的基础的。 搭建网络现在是没有那个能力。 先拍一部电影吧——再把留音石卖出去。 各大茶馆、酒楼、青楼各种娱乐场所肯定会买单的,毕竟这个时代娱乐太乏味了。 长线的经济收入就把金缕衣做成奢侈品。 * 苟府。 裘必报和苏软软大婚,大摆筵席。 三大家族和柳家都来赴宴,他们都已经得知裘必报元婴任务没有完成反而跌落金丹后期的消息。 盯着苟府的眼线都说裘必报父子俩和好如初了。 宋崴脉带着一个郡里的元婴期修士前来,意思不言而喻,他也是有元婴靠山的,他的青楼如今生意红火,如果苟富贵想重开裘仙楼,他可是不会留情的。 “裘道友好,在下仙门郡宋靠山。” 虽然宋靠山是元婴期修士,但是散修对于仙宗弟子总是多几分敬畏和忌惮。 陈三两和陈万金两母女热情地打招呼。 “宋前辈您来啦,有劳百忙之中抽空来野鸡县。” 陈家的布庄都被金缕衣挤出市场了。 这下宋家有靠山,她们何尝不想借借东风呢。 可是宋靠山眼皮都没抬,看也没看她们。 “非常感谢大家能来参加老夫的婚宴,苟家的生意我义子自有打算,大家坐下聊一聊。” 裘必报邀请宋靠山入座,还亲手为他倒茶。 宋靠山一派高手风范,端起茶盏静坐品茗。 陈三两脸色僵了僵,随即扯了扯嘴角,当做无事发生,与女儿陈万金一同入席。 月家宋家也相继坐下。 一番恭贺之后,宋崴脉率先切入主题。 “我就直说了,裘仙楼要是重新开张我不同意,还是那句话,钱不能让一个人赚了。” 陈三两紧跟上。 “宋前辈也帮我陈家做个见证,我陈家的锦绣坊要重新开张了,布庄这个市场不能让苟家独吞。” 陈爽对着众人友好地笑了笑。 “裘仙楼没打算重开,打算改成戏台唱戏,这没妨碍到诸位吧,再说金缕衣——陈家主想重开锦绣坊就开,生意各凭本事,我苟富贵没有任何意见。” 陈万金眼神在陈爽脸上游走。 月大爷突然说:“贤婿,无暇也去世一年多了,你一个人也孤单了点,有空来月府坐坐……” 月家的生意都是米面粮油日用品,和陈爽没有冲突,反而是他突破炼气三层,起了嫁女儿的心思。 陈三两和陈万金从苟家离开之后。 马车上陈三两看着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儿问道: “你怎么了?今天失魂落魄的。” 陈万金叹了口气。 “娘,我以前一直认为,三夫四郎的生活是很享受的,可是……我第一次这么佩服一个臭男人,苟富贵他太会挣钱了,我竟然有……想嫁给他的冲动。” 嫁人。 这在一个功法传女不传男的修士家里,是非常罕见的,只有弱者才会只有弱者才会想着嫁人攀高枝。 陈家家主之位一直传给女儿,三夫四郎。 野鸡县人人皆知,甚至仙门郡都略有耳闻。 陈家未来的家主竟然想嫁人了。 “唉……这个苟富贵继承了他爹的俊朗,却比他那色鬼老爹多了一副七窍玲珑心、惊才绝艳、进退有度、左右有局、宠辱不惊……后院还干干净净。如果我再年轻一点,说不定也会和你一样心动的。” “娘……” “可惜,为了给陈家挣来一颗灵赋丹,我要去仙宗接生死任务了,以后你就是陈家的家主了,你有夫有郎有儿有女,嫁人的想法万万不可再有。” * 宋崴脉看着肤白胜雪的白花花气歪了脸。 “宋靠山这个老东西,当初还是金丹期的时候,对我无事献殷勤,突破到元婴期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还看上咱女儿宋一雪!” “夫人别气了,都怪白莲莲那个老贱人,假清高仗着自己是元婴期就看不起咱们费心钻营关系的,害得我们只能龟缩在野鸡县,还要给家族分成。” “别说她了,一说就来气。你得想一下楼里的生意如今下跌得厉害,打擂台那些客人都不上票了,好多大方的老板也都不来了。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交了郡里那份额后我们自己哪还有修炼的灵石?” “那苟富贵自有一本生意经,只能辛苦夫人去取取经了。” “这点事算什么,要是苟富贵也像他爹那样是个精力旺盛的,免不得要辛苦一点。” * 裘必报婚后给了陈爽一个传音石,用自己的灵纹激活,录入他人灵纹就可以互相传音了。 手机? 之前不给他现在才拿出来,果然包藏祸心。 不过把它做成留音石显示屏岂不是可以视频? 解决联网问题,是不是就能上网? * 金缕衣只做高端奢侈品。 一套内衣都要上千交子,要知道一两百交子都能买一套成衣了,金缕衣的成衣要一万交子起步。 但是做工和布料都是用的上好的,奢侈品最重要的就是品牌标识和防伪,在修仙界这个很好处理。 月光石灵戳——是官府和仙宗用来发布公文防伪的,经过官府备案图案独一无二,盖上去有月光流转的光华,谁也无法仿造。 手续免费,月光石灵戳一千万交子一个,补办或者多办一百交子一个。 陈爽只剩下两颗灵晶,自然是掏裘必报的兜。 他一口气办个十个月光石灵戳。 金缕衣三个字写成金色篆书纹样,旁边是缠枝纹路,雕刻在灵戳底部,直接印在每件衣服的胸口处。 从县城开始做奢侈品很难。 市场太小,有钱人就这么多。 但是裘仙楼一场PK能打出一万仙珠的战绩。 价值一百万交子。 可见野鸡县的有钱人有足够的消费能力。 还有就是黑市那些商贩。 每天只赚一颗灵石都有一百万交子。 而且奢侈品不是给有钱人圈层特供的。 更多是为了给想要体面的人满足虚荣心。 或者成为钻营者阶级跃迁的战袍。 至于电影该拍什么呢? 陈爽正在思索。 留音石突然传出威严的声音: “身处仙门郡所有修士收到此传音,速速支援麒麟山区东部,不得拖延!” 第48章 将薪比心 这命令,很强硬。 传音石接着传出裘必报的声音。 “阿爽,麒麟山区凤凰山灵脉坍塌,活埋了百余名修士。为了防止矿工监守自盗,进矿洞里的修士都被封住了丹田,只能调动身体残余灵力挖矿,要是埋个五六天就死绝了。 仙门组织人手救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安排好一些事就出发。”陈爽答道。 “仙门能掌握我们的位置的,事不宜迟你尽快。” GPS定位? 这更加加剧了陈爽认为网络的可行性。 待办事项: 一:裘仙楼重新装修,T形舞台兼顾表演和走秀,为戏剧演出和金缕衣服装走秀提供场地。 二:拍摄《梁山伯与祝英台》苦情电影,给小小的野鸡县一点震撼,给整个仙门郡娱乐业一点冲击。 三:买一个不可拓印的阵法,电影拓印好之后刻在留音石上,价值一千万交子。 陈爽提笔写下故事大概,让朱人美去找以前卖诗给裘仙楼的女诗人慕南枝,让她写出剧本。 要求写满整张纸,核心要所有人哭着走出戏院。 陈爽顿笔想了想,历史背景不同要贴合长生界的现状,不然观众无法理解,毕竟长生界的小娘子都可以三夫四郎,实在无法共情封建悲剧。 改祝英台修仙家族独生女,天生灵根,注定三夫四郎继承家业,好奇凡人生活女扮男装进入书院读书,梁山伯英俊的凡人书生,从未接触过仙人…… 两人懵懂相爱,私定终身。 马文才修仙大能看上祝英台天赋与美貌,祝家为了巴结马家,与其联姻……造成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悲剧,最终梁祝化蝶。 把所有事情交给改回本名的朱人美去办,陈爽带着沈西和招财跟着裘必报纵马赶往凤凰山。 * 麒麟山区凤凰山,黑压压的一群人围在山脚。 不少人朝着裘必报微微点头,都是他宗门的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 “依我看,被埋在灵矿下面那些人是活不成了,山都塌了一半,里面肯定是灵气爆炸了。” “这次任务一点报酬都没有,谁冒险救人呐,大家都杵在这里做做样子得了,哪个傻子动手开挖?” “咱们给仙宗办事,多少薪酬出多少力,问薪无愧就行啦。” …… 裘必报和他的旧识也站在一起小声蛐蛐。 陈爽和沈西无人问津,他抱着招财脚踩着碎石,在太阳下眯着眼睛和沈西相顾无言。 他俩。 一个炼气三层。 一个炼气一层。 难兄难弟。 还抱着一只凡猫口袋里还睡着一只老鼠。 “哟~这只猫不错,像只小狮子可真俊呐。”一个灰扑扑身上沾了泥巴和碎草,发量不剩簪的邋遢男子,对雪白的招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哇~眼睛还两个色,从没见过,这是什么猫?” “喵喵呜~”招财歪着头嗅闻这男人身上的馊味。 “大哥,它是狮子猫,眼睛是鸳鸯眼。”陈爽正想跟这里的矿工打探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结果那人下一句立刻让他起了结交的心思。 “炼气三层啊,仙宗考核你想考哪个宗啊?” 月不全曾经说过只有仙宗弟子才会探灵术,这人一眼看破他修为定是用了探灵术,果然人不可貌相。 他差点以为他只是一个苦力矿工。 “还不知道呢,我叫陈爽这是我兄弟沈西,不知道道友怎么称呼?对于考宗门有没有什么建议?” 沈西不爱说话,因他的刀疤脸旁人也不爱搭理他,两人点个头就完事了。 “我叫杨阳洋,考宗门嘛咱们仙门郡自然是天玄宗最好,宗门总部在帝都,是万仙国第一宗门,其次就是玉天宗了……” 两人蹲在碎石上侃侃而谈,为了套取更多有用信息,陈爽毫不犹豫地把招财塞进那人怀里,出卖猫色,那人也是爱撸之人,吸猫吸得不可自拔。 从日中到日落,救援工作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人群中心几个看起来气度不凡的修士,仍在有条不紊地讨论着,不时指点江山。 “杨道友,请问那几位前辈是谁?” “嗷,中间那个马脸是仙门郡郡守刘得权,旁边那个笑得跟菊花成精似的是郡守长吏马人才,另一个气宇轩昂的是问仙城仙宗主事杨刚。” 陈爽眯着眼看过去。 郡守刘得权那可是刘簿著的父亲。 这杨阳洋也太口无遮拦了。 “马脸”“菊花精”要是被那些大人物听到,不得脑袋搬家么,气宇轩昂那人他看也不过是个糟老头。 刚想跟杨阳洋保持点距离,突然眼睛一睁。 “杨道友,那位主事也姓杨,难道是……” “我爹。” “怪不得气宇轩昂,子孝父,您俩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陈道友眼力不错。” “令尊往那一站,纵然一言不发,便不怒自威,气势非凡如渊似海,看起来闲庭信步,定是心有丘壑,胸有乾坤,实在高山仰止,心向往之。” 杨阳洋睁开那对和杨刚如出一辙的肿泡眼。 “我爹确实风流倜傥,我就是随意了一点,稍微收拾一下,大家都说有我爹当年的风度。” “看得出来,杨兄有乃父风范,举止言谈俊雅天成,假日时日定是风靡全郡的美男子。” 大腿就在身边,陈爽再度舔狗附身。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爽子也。”杨阳洋摸摸下巴,“看起来今天不会开工了,找个地方歇息吧。” 陈爽环视四周,大家三两成群、谈笑风生、十分轻松……没谁着急救人。 “那什么时候开工?我好做准备。” “阿爽,将薪比心,都没有半点好处,谁会平白冒险,人到了就行了,干多干少全凭心意。” “这不是令尊大人在此嘛,我也是替杨前辈分忧。” “放心,这事仙宗要是追究责任,第一是组织挖脉的人,第二是发布救援任务的长老,第三是这个区域的负责人。” 杨阳洋看着人群中背着手的杨刚。 陈爽也明白这责任落不到杨前辈头上。 “巧的是,这三者是同一个人。” 同一人? 这个人把锅背全了啊。 怕不是想修炼个“万锅归一”的神通。 第49章 一口气吹吐血 杨阳洋对着碎石啐了口唾沫,如此不羁,堪称世家公子典范,招财嫌弃地跳回沈西怀里。 抬头舔着沈西脸上的疤痕,也只有招财不嫌弃阿西的刀疤,就连陈爽都没敢伸手摸过。 “于得水这个狗贼,争权夺利,活该他全责。” 派发宗门任务的长老组织挖这条灵脉,还是这片区域的仙门负责人,这权利确实够大的。 杨阳洋似乎很讨厌这个于得水,不停地说着他的丰功伟绩,陈爽摸着下巴沉思,此人确实活该。 “在其他城,一旦开启灵根就送10颗灵石和十本基本功法,在问天城只送五颗灵石和四本功法。” “其他城不管修士有没有通过入门试炼,至少赠送的灵石不会追回,问天城还需要做任务还债。” “其他城的修士任务过程中陨落,会给后嗣一颗灵赋丹和任务奖励,问天城就只有一颗灵赋丹。” “这一切,都是于得水改革在问天城试行的,搞得问天城的修士过的比其他城的差得多。” “杨兄心怀天下,这要是推广开来,天下修士岂不是怨声载道啊。”陈爽附和着。 略一思索这中间于得水稍作手脚怕是能捞不少。 等等开启灵根送五颗灵石? 裘必报还扣下他的五颗灵石了。 日落西山。 刘得权叉腰望了望天,站上一块高点的巨石。 “诸位道友,此次灵脉坍塌在我仙门郡。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各位能不辞辛苦前来——本官致以真挚的感谢,聊表寸心。只是目前情况未明,矿下道友生死未卜,恐怕贸然开挖引起再度坍塌适得其反,现下天色将晚,不如诸位原地休整,我和杨主事、马长吏彻夜长谈,争取早日定夺!” “一切由郡守安排。” 众人高呼,不少人原地盘腿一坐开始修炼起来。 灵脉的管事和监工纷纷开口。 “郡守大人!救援刻不容缓,我们早日开挖底下的修士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拖下去,就完了!” “人命关天,主事大人请做主啊!” 马人才脸上那菊花般的褶子堆得更密了。 “诸位莫急嘛。郡守大人和杨主事这是稳妥起见,矿洞里头情况复杂,灵气紊乱得很,万一挖错了地方,再塌一次,岂不是把上面的人也搭进去?” 一名管事气得跺脚。 “来了不救人,都来干什么?” 人群中响起细碎的小声。 “没有酬劳还要求必须赶来的任务闻所未闻。” “是啊……多少给点,谁的命不是命啊。” 杨刚叹了口气。 “主要是这个紧要关头了,你们还怕灵石被盗,要求封了丹田下矿,这矿下那么危险要从长计议。” 那管事深吸一口气,咽下争论的话。 “几位大人如此行事,我们只得告知于长老了。” * 陈爽见可以吸纳天地灵气自行修炼的凤毛麟角,几乎所有人都握着灵石修炼,心里平衡多了。 夜深,沈西抱着招财枕着石头,小草莓趴在招财身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一道流光由远及近,落地时带起一阵气浪。 绿袍黑玉带,颧骨高眉骨锋利一老叟。 “见过孙长老。” 杨刚、刘得权和马人才起身相迎,众修士才知道这就是问天城的仙宗事务负责人于得水。 位高权重。 于是一齐大声喊:“参见于长老!” 于得水没有心情客套,他面色一沉。 大声质问刘得权。 “刘郡守,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搜救?都杵在这里打桩做什么?要是辖区一下死一百多个修士,你这个郡守也是做到头了!” 刘得权被问得脖子一缩,慌忙拱手。 “于长老息怒!组织救援工作一直在做,非是下官拖延,实乃矿洞坍塌情况诡谲,灵气乱如麻,贸然开挖怕再生事端啊!杨主事和马长吏都在此,我们正连夜商讨方案……” “商议?商议到月上中天,连块碎石都没挪过!” 于得水猛地一拍岩壁,震得碎石簌簌下落。 “刘郡守这‘组织救援工作’,怕不是把底下百余人的性命都组织进黄泉路了?” “于长老再次息怒,我等接到任务马不停蹄赶来此处,水都没喝一口一直组织救援到现在。只是事发突然,灵脉坍塌下官也是第一次经历,有经验的道友要么已经陨落,要么在州府或者仙宗高层日理万机,求教无门,下官属实是两眼一抹黑,暂无对策啊。” “哼。” 于得水带着怒气冷哼一声。 陈爽只感觉气血翻涌,头昏眼花,沈西嘴角溢出鲜血,睁开眼咳出一口鲜血,招财和小草莓因为是普通动物倒是没受影响。 在场的修士都是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于长老!” 杨刚一声大喝,于得水才收敛了威压。 陈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抢着呼吸。 “你!给我立刻下矿!” 于得水伸手一指,指着最像矿工的杨阳洋,后者撇嘴发出一声冷哼,看向他老爹,还没等杨阳洋自报家门,一道指中风刃就袭向他的面门。 于得水显然是要杀鸡儆猴。 “对仙门长老不敬,该死!” “杨阳洋!” 千钧一发之际,陈爽大声喊出杨阳洋的大名,杨刚瞳孔骤缩,化作一道残影闪到儿子身前。 但是来不及—— 风刃爆裂在岩石上。 “轰砰!” 在月光下炸裂出一道火光,转瞬即逝。 陈爽心跳如雷松开拉着杨阳洋手臂的手。 关键时刻,离杨阳洋最近的陈爽把他拉了个趔趄,两人摔倒在地,刚才那风刃就擦着杨阳洋的耳边飞过去——还没等陈爽回过神来,一声冷哼他已经撞在岩石上面,喷出一口鲜血,无力软倒在地。 很小的一声“噼啪”声,淹没在撞击的闷响中。 陈爽闻到了水的潮气,是沈西给他套了个水盾。 抬眼看,杨阳洋躺在自己不远处,鼻孔流血不止。 一声闷哼,是杨刚。 他和杨阳洋没死,全靠杨刚挡下了于得水的攻击,杨前辈看上去脸色也不好。 “杨刚,你什么意思?竟敢阻我!” “于长老,你要杀我儿子,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第50章 他,你保不了 于得水眼皮抬了抬,杨刚已经是元婴巅峰,随时可能突破化神期,和自己同一境界,犯不着和他撕破脸皮,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知者无罪,杨刚你儿子我就先放过了。” 他的眼神钉在刚才救杨阳洋的陈爽身上,要不是这蝼蚁般的小子多管闲事,杨阳洋已经死了。 “但这小子,冒犯于我,必须死。” 杨刚拧紧眉头,刚想替陈爽求情。 于得水抬起手语气冰冷。 “念你是元婴巅峰,我给你点面子,但是你要知道高阶修士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敢违逆仙宗长老,若天下修士效仿,岂不是要翻了天?” 于得水五指微蜷,灵力在掌心翻涌。 “今日若饶了他,往后阿猫阿狗都敢对长老呲牙,仙宗规矩何在?长老威严何存?” 杨刚脸色铁青,瞥了眼地上挣扎着想爬起的陈爽,又看了看儿子苍白的脸。 刚才若不是这小子拉一把,杨阳洋此刻已是个死人。他深吸一口气,往前半步挡在陈爽身前。 “于长老,他方才是救犬子,并非有意冒犯,于情于理,杨某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殒命。” “哦?” 于得水挑眉,眼中戾气更盛。 “看来老夫给你脸,你却要驳我的面子?” 杨刚深吸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与妥协。 他把杨阳洋拉起来。 杨阳洋刚想开口说: 陈爽只是救人,哪里有什么不敬。 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了,是杨刚给他下了禁口咒,他只得瞪着眼睛忿忿不平。 杨刚在心里叹息,他这个儿子一声不吭跑出门历练,结果混得像个乞丐,还敢对高阶修士翻白眼,真是……又天真又愚蠢又冲动又像他娘。 于得水睚眦必报,得罪他惹得一身骚。 只能在这个修士死后补偿他的家族了。 陈爽和沈西目光交接,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草莓抓着招财猫耳低语,显然是在安抚它。 “于长老且慢!还请手下留人呐!” 又一道声音响起,这熟悉的声音。 陈爽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裘必报。 按理说他发了心魔誓效忠,主人要是死了他就自由了,裘必报才金丹期,陈爽没有下令他趟浑水。 他竟然自己站出来了。 “在下是沧澜宗裘必报,师尊陈世美。” 陈世美! 真是个鼎鼎的大名啊。 听起来就不是好人呐。 于得水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一下,应是忌惮。 “陈世美?他怎么会有金丹期的弟子?” 陈世美和自己同为化神初期,他只收元婴期的弟子,但于得水料想这人也不敢骗他。 “呃……弟子元婴任务失败,境界跌落了。” “啊?元婴任务都能失败的废物还敢站出来,自称是陈世美的弟子?老夫就算杀了你,陈世美也不会说什么,还不快滚?!” 于得水广袖一挥,裘必报就被一道劲风掀翻在地,脸色变得苍白,看起来不太好。 “这么多人不顾尊卑忤逆老夫,真当仙宗规矩荡然无存是吗?!” 于得水没好气地甩动袖袍掀起一阵劲风,吹得众人鼻歪眼斜,噤若寒蝉。 虽然裘必报没有成功,但是他尽力了。 这也让陈爽对他另眼相看,一直以为两人父子情是逢场作戏,没想到义父却为他站了出来。 原以为对方效忠不过是心魔誓所迫,此刻却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条忠诚的老狗。 令人感动。 也多亏裘必报争取的这一点时间,让被摔昏头的陈爽有了几分清醒,想到了应对之策。 “于长老!” 陈爽突然开口,声音虽弱却异常清晰。 “冒犯神威我愿意戴罪立功,现在长老最焦急的是救矿下修士,我……有办法。” “若方法真有用,饶你不死。” 百余名修士要是全部死在这里,整个万仙国都得震惊,到时候他于得水也是难辞其咎。 “好,说这个方法之前,晚辈要先声明一件事情,晚辈并没有对长老不敬,只是晚辈知道杨公子的真实身份,不愿长老无意树敌。 虽然前辈修为高深,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晚辈是为于长老着想。” “行,恕你无罪,少说废话快点说方法。” 于得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尖灵力散去。 他现在只想快点把人捞出来,多捞几个是几个,活下来的人越多,他的责任越轻。 什么路什么墙的无所谓,关键是他面前这道坎。 “方法就是,先打洞,把里面紊乱的灵气溢散出来,再下矿救人,这样最大程度减少二次坍塌。” 这是借鉴现代矿难救援的“先通风、再探测、后支护”原则,听得于得水眉头微动。 再次塌方就是因为里面灵气紊乱会爆炸,溢散出来确实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你们速度用碎石劲给我打洞。” 于得水一声大吼,众修士如同风中落叶纷纷扬扬散落一地,三五成群找个地方就开始打洞。 碎石劲?怎么大家都会? 沈西扶起陈爽。 裘必报自己站了起来,念着陈世美的面子,于得水对他下手并不重。 “义父?我怎么不会碎石劲啊?” 杨阳洋跑过来,“你不会吗?那是基本功法啊。” “我只会灵羽箭术。” “嗨!那都是以前的老教材了,灵羽箭术特别耗灵力,对新手不友好,炼多了经脉酸胀,要花更多的灵力滋养经脉,消耗的灵石就更多了,导致问天城入门试炼通过率低下,早几年就改成碎石劲了。” 陈爽瞥了裘必报一眼。 昧下他的灵石还给他老教材。 他说他怎么升三阶用了三百多颗灵石。 真是长生界好义父啊。 “那什么,我去找个地方打洞。” 裘必报摸摸鼻子扭身就走了。 大家干活不积极,于得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看来不出点血,这些人是不会卖力干活的。 他深吸一口气,发布任务。 “仙宗紧急任务:麒麟山区凤凰山灵脉坍塌,救出一名修士二十灵石,第一个找到灵脉之人可得非凡大师亲手打造的飞行法器流云靴一双。” 这话一出。 原本磨磨蹭蹭的修士们瞬间像打了鸡血。 眼睛都亮了。 “二十灵石?救一个顶我三个月的任务报酬了!” “还有流云靴!那可是非凡大师的手笔,据说能踏云而行,速度堪比化神!” “别废话了,赶紧找!西北边那小子刚才不是说有动静吗?去那边挖!” 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此起彼伏。 刚才还死气沉沉,转眼就成了热火朝天的工地。 陈爽不会碎石劲,只能干瞪眼。 杨刚走到陈爽面前,拱了拱手。 紧接着拿出一颗红色丹药。 “多谢小友救我儿一命,这是拓脉丹,还请收下。” “爹啊,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嘛,这拓脉丹才一千灵石,你给陈兄弟一点好的啊!” 一千灵石等于十亿交子。 裘必报。 你得跟我保持点距离。 我怕我杨刚义父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