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豪：从家庭破产开始》 第1章 老爸破产，但我有了系统。 老爸破产，但我有了系统 云城一中。 作为云城有名的贵族私立高中，这里的教学条件得天独厚，所有的老师都毕业自知名学府，清华北大、哈佛剑桥并不少见。 此时，高三2班。 讲台上，数学老师兼班主任的王必行讲解着往年的高考题。 “同学们，这道题的核心点在于要做辅助线，假设添加一条辅助线CP，做垂直于AB的垂线，那么我们将……陈宇同学，你来讲下后面的思路。” “陈宇？陈宇！！” 被同桌肘在腰间的陈宇吃痛醒来，迷迷糊糊的抹着嘴巴上的口水。 “啊？中午吃三文鱼……” 噗嗤！ 安静的班中忽然响起一阵阵的低笑，王必行抿着嘴唇，脸色严肃无比。 陈宇这才意识到出糗了，赶紧揉着眼睛恢复精神。 “陈宇同学，高三已经开始一周了，我知道你家底殷实，但是既然来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睡觉！” 从山沟沟走出来的王必行恨铁不成钢，想到自己以签苦读数十年，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才走出山沟沟一路来到云城，这些孩子竟然如此不知道珍惜。 可悲，可叹！ 王必行还想说些什么，却是瞥见校教导主任驻足门口，赶紧给同学们道了声自习十分钟后走了出去。 “嘿，宇哥，又在老班课上睡觉，你胆子真大！” 同桌张超竖起大拇指，脸色精彩。 看着他那困意十足的眼神，陈宇咂咂嘴：“看样子你也刚醒没一会，还说我呢！” 张超嘿嘿挠着头，讨好着道：“宇哥，这节课作业交给我呗，200块就行，看在都是兄弟份上行行好，这个月零花钱超了，不敢管家里要了。” “200块你也看得上？真是穷疯了你是。行吧，不过要找学霸啊，别你亲自上手，信不过你。” “包的包的！财神爷，就这么说定了！” 陈宇是班中甚至学校里知名的富二代。 只因其家中有上市公司，市值估价已经过亿，所以从小陈宇的生活可谓奢靡，就连作业这种事情也有人帮忙打理，只需要他掏出几张钞票就行。 在这种优渥家庭环境下长大的陈宇，对于学习从来没有兴趣，虽然老爸陈业和老妈沈月一直想让他成才将来好接手家里公司，但是陈宇只想混吃等死，只要他不努力，家里的存款足够他挥霍一辈子。 随手从课桌底下摸出五张钞票丢给张超，陈宇说道：“多的是你的。下午我准备请个假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情给我发微信。” 张超拍了拍胸口，义不容辞道：“放心，一切交给我！” 王必行从外回来站到讲台上，目光直视陈宇。 “陈宇，刚刚校教导主任来说了一件事情，事关你的，我需要在此作为转达。”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陈宇。 “怕不是校教导主任又收礼了？要把他调到尖子班？”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家比我们这些人有钱多了，不是什么奇怪事。” “有钱真好啊。”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陈宇坐直了身体，好奇道：“王老师，什么事情？” “刚刚学校通知，你的学费还在欠着，校教导主任亲自联系了你家里，被告知你家破产了，学费暂时拿不出来。按照学校规定，三天内补不齐学费，只能对你做退学处理了。” 脑袋里轰的一声，如同原子弹在脑海爆炸。 “破……破产？” 陈宇的心跳加速起来，这个词对他来说属实陌生。 “怎么可能？” “行了，陈宇同学，好好听课吧，我也只是代为转达。” 王必行嘴角含笑，心情愉悦了不少。 他最看不惯这些富二代享受着他人没有的资源又不知道珍惜的样子。 虽然校教导主任说私下告知即可，但是王必行觉得，这种事情就要大大方方的公布，让其他人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家里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陈宇家里破产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警示案例！ 班里的议论声陡然转了风向。 陈宇清晰可闻的听到一道道的低声嘲笑，无外乎什么“以后再也装不了了”“早就看不惯他这个样子”“这下好了，从富二代变成负二代”之类的云云。 手上的五百块还没有收到兜里，张超手足无措的把钱塞回陈宇兜里，结结巴巴的道：“宇……宇哥，这应该是假的，你……你……” 陈宇有些发呆，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如同晴天霹雳。 他没有心思再听课，无视王老师的呵斥，直接起身离开教室。 青云墅区，云城商业最为繁华的地带，这里的房子千金难买。 陈宇的家便在这里。 从学校一路赶回家中，隐约可以听到爸妈的争吵声从里面传来。 掏出钥匙打开门，陈宇推门而入。 争吵声戛然而止。 “宇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老妈沈月泪眼婆娑的，脸上和眼睛通红，老爸陈业也是一脸疲惫，领带松垮的系在脖子上。 “爸，妈，家里破产了？” 陈业狠狠的瞪了一眼沈月，发现沈月也是一脸震惊，方才明白陈宇怕是从学校那边知道了。 “宇儿，公司只是暂时遇到了些困难，不打紧，你爸我啊这点事能摆平的。” 陈业搓着手：“就是……就是最近资金确实紧张，咱们的别墅准备卖出去了，我在城北租了个三室一厅，到时候要委屈你们娘俩了。” 叮铃铃—— 陈业的电话响个不停，他的眉头紧锁着，随后将手机关机。 想也不用想，陈宇知道怕是个催债的。 内心默默的叹息一声，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被自己碰到。 原以为在这种家庭条件下，等自己上了大学就自在了，每天开着跑车逛校园看美腿，这下好了，什么都没有了。 “爸，妈，你们别吵了，该卖的卖，该抵债都抵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先回房间了。” 看着儿子，陈业眼眶也红了起来。 “月月，对不起，让你们受苦了。” 沈月泪流满面：“儿子他好像长大了，我以为他会……” 客厅里，满满的唉声叹气。 房间内，陈宇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翻了出来。 “十万……这点钱够干嘛的啊……” 这些钱，有压岁钱，有零花钱，但是现在家里的别墅都要卖了，显然杯水车薪。 他望着手机一款名为【养成系神豪】的游戏，这几年他往里面充了至少几十个，他准备问问有没有游戏好友需要。 登陆进去。 【叮！】 【养成系神豪连续登陆1000天任务完成！奖励现实产业奶茶店一座！】 【产业位置：紫云路88号！】 【产业情况：店长1人，店员3人！】 【奖励奶茶配方：夏日青春季！拥有多种口味的奶茶配方，上市后热度较高！】 陈宇愣了，这不是自己刚开始玩这款游戏时的第一个产业么？ 在现实成真了！ 第2章 我的产业成真了！ 午夜，陈宇没有丝毫睡意。 不仅是因为【养成系神豪】给的震撼消息，还有门外爸妈不时的争吵声。 听他们的对话，家里的固定资产都处理掉抵消欠款后，还剩余几千万债务是跑不了了。 从一个上市集团公子哥，变成负债累累的负二代，陈宇心中说不上来的难受，事已至此，那个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让他们翻身。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陈宇说道：“爸，进来吧，门没锁。” 陈业满脸疲倦的走进来，坐到床边：“这么晚还没睡。” “嗯。情况怎么样，舅舅那边为难你了么？” 老爸一路起家，其中外公出了不少力，如今事情变成这样，自己的几个舅舅怕是不会给好脸色。 “当初你外公不顾几个舅舅劝阻，执意出资让我创业，本来就惹的他们不快。现在你几个舅舅算是落井下石了，催着我还他们的欠款，事实上这几年我光给他们的钱都不止这些欠款了。” 说着，陈业苦笑道：“算了，不提他们了。只是宇儿，以后要苦你了，老爸没用，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嗐，咱们是父子俩，说这些做什么的，你专心处理事情就行了。白天学校说我的学费还没交，我准备明天先用之前存的零花钱交掉，以后你就不用操心我了，我会想办法的。” “咱们这个别墅，我已经和中介谈好了，三天内要搬出去，明天你正常去上学，白天的时候我和你妈搬东西，只能先住在城北的绿水园了。” 陈宇倒是知道那个地方，城北属于市区边缘，绿水园则是一个安置小区，三室一厅租下来一个月2000块租金足以。 “没事儿，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活法，难道没钱就不活啦？再说了，从小到大老爸你可没让我吃过苦，我过了十几年的富贵生活，赚了已经。以后你就看我怎么自力更生的吧！” “臭小子！”陈业笑骂一声，嘱咐他专心学习后，走出了房间。 陈宇打开手机，进入游戏。 这款玩了几年的养成系游戏，纯属他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的，如今已经达到了最高级的999级神豪。 【兄弟们，你们玩这个游戏，有收到什么特殊的奖励么？比如线下的一些实物奖励？】 陈宇私信了几个自己的几个未曾见过面，但是线上已经无比熟悉的好友。 【不缺钱】：屁的奖励，这款游戏现在很无聊了，以前还能线下约些小姐姐吃吃饭，现在纯属圈钱了，已经打算退游了。 【建材批发王总】：收到了端午节的礼品，十个粽子。老子充了得将近三十个在里面，就发这么个玩意，笑死人。 【想吃不吃香菜】：没听说过有什么线下奖励，纯打发时间罢了，不打算充钱了。 一众好友的回复，让陈宇越发确定，自己这个是特殊情况。 他打算明天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陈宇饭也没吃就去了学校。 一进班级，明显的感受到不少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来回打量。 “宇哥，你家里情况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吧，李云那几个家伙真他妈恶心啊，平时你可没少给他们花钱，现在竟然在林郁雪面前嘲讽你！” 张超见到陈宇进来，小声的在他耳边告着状。 陈宇十分淡然的回道：“的确破产了。估摸着欠了几千个。” “啊？几千……几千万？” “不然呢？” “嘶——” 张超有点傻眼，赶紧说道：“宇哥，你放心，兄弟我绝对不是那种人，等过两天我爸给我打生活费了，你全拿去交欠的学费，不够的兄弟再给你想办法！” 听着张超的话，陈宇一阵感动，拍了拍他道：“学费我待会儿就补上了，你不用担心。刚刚你说李云他们，怎么回事？” “嗐，还不是老王那家伙昨天当众说你家破产的事情嘛！李云那家伙现在跟马旭走的很近，还散播谣言说你家已经成了老赖，家都被法院查封了更过分的是，他还在林郁雪面前这么讲，明显是故意的！” 李云在昨日之前和张超一样，都是陈宇的铁哥们，臭味相投。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们几个可是清清楚楚，陈宇暗恋着林郁雪，只是林郁雪本人或许并不知道。 “呦？陈大少回来上课了？还以为再也来不了了这所贵族学校了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陈宇看到一张讨厌的脸。 正是一直跟他不对付的马旭，不合的原因很简单，这家伙当初强行拉隔壁班的女生去喝酒，陈宇看不惯，就找人教训了他一番，从此被记恨上了。 陈宇淡淡道：“你管的真宽，没事就滚回你座位研究你那8分的语文，看看是不是投错胎了。” “你！” 张超听的暗爽，宇哥这怼人的技术就是厉害。 “你家里都破产了，还这么嚣张？对了，我家里缺两个佣人，没钱的话可以联系我，可以收留你们。” 马旭哈哈笑着离开。 “宇哥，别跟这家伙置气，希望你家里不会影响到你，好好学习吧。老班昨天下午说从这次开始，会记录每次月考成绩，上学期结束后，会按照成绩分流，组建新的班级，估计是为了提升重本率。” “组建新的班级？也就是说到时候我们有可能会分开？” “是这样的。坦白说，你得有些危机感，林郁雪成绩向来第一，咱们班不到三十人，你不考到前十，都不一定保险。” 陈宇看向最前排的一名校服女生。 长发如瀑，正在埋头苦读，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情绪。 由于他长期坐在养老区，实际上跟林郁雪的交流并没有很多次。 以往仗着家里有条件，他可以不在乎考试成绩，如今家里破产，考个好大学就极为重要了。 一上午的课程，陈宇出奇的认真，虽然大多数都听不懂，但是这种明显的转变却也让两位代课老师点名表扬了一番。 上午结束后，推了张超一起吃午饭的邀请，陈宇走出校门，按照导航径直来到紫云路88号。 绿色的【青春记忆】的四字招牌悬挂门头，店内则是蓝白色调，别有一番风格。 陈宇直接走到柜台。 正在做奶茶的年轻女店员抬头，十分客气招待：“您好，请问有……啊！老板！” 我就爱吃糊的 这声老板直接让陈宇待住了。 他望了望其他几个正在忙碌的年轻小姐姐店员，当她们看到陈宇时，竟然和第一位店员小姐姐一样，纷纷道：“老板！” 第3章 “新”家有点旧。 不是吧！产业成真是真真实实的！没在骗人！ 陈宇愣了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这时，一名看起来30岁左右的女性从里面走了出来。 “呀，老板，您来了啊，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我……呃……没事，就来随便看看。” 关琳十分客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老板，到二楼坐。” 陈宇暗道好家伙，还有二楼！ 二楼，分出两间办公室，这里的环境就要安静不少。 关琳从文件柜里拿出厚厚的材料，说道：“老板，财务账都在这里，您可以看看，有什么疑问问我就行。” 陈宇内心苦笑，我懂个屁的财务账？ “那个，关姐，我平时很少来店里，所以对咱们店的情况还不熟悉，简单点说吧，目前月利润大概在多少？” “因为咱们店属于原创品牌没有加盟费，加上店面是已经买下来没有月租金，所以咱们店月利润还算比较可观，约莫6万元。” “6万么。” 听着这个数字，陈宇第一感觉就是太少了。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懂经营，奶茶店能做到这样应该已经算是不错了。 “好的，如果现在我想把这个利润拿走的话……” “随时可以，卡一直备在这。” 说着，关琳直接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 陈宇暗暗惊喜，这店长做事还这么到位。 “对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出一个新的配方，我叫他“夏日青春季”，可以看下准备什么时候推出新品，你自己决定。” 陈宇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关琳看的一愣一愣的，老板这么随意的么，直接写在纸上带过来了。 没有丝毫的懈怠，关琳直接打开褶皱的纸张，看了片刻后，“老板，回头我亲自去试一试这配方，按照我多年的茶饮师经验，这个味道绝对不会错！很惊艳的感觉。” “行，我今天来就这些事情，随便来看看，你先忙。” 走出奶茶店，陈宇长长的舒了口气，脸上着无法掩饰的笑容。 “至少目前有了收入来源，多来点时间，也能帮老爸处理问题了。” 陈宇无比的庆幸自己如此好运。 手机上收到了老爸发来的新家定位。 他没有急着告诉老爸这个消息，决定趁着午休时间先去看看新家情况。 打车一路朝城北行去，周围逐渐的安静下来，小区也越发老旧。 绿水园小区。 站在小区门口，不再有别墅区的豪华，只有一股浓郁的老旧年代破败感。 看着保安室里昏昏欲睡的门卫大爷，陈宇笑了笑，按照老爸给的楼栋找去。 5栋601。 没有电梯，楼道里一股不明的味道直冲鼻腔，住惯了别墅区的陈宇第一次感到不适。 “唉，钱这东西养人真不是假的。也罢，不住桥洞已经是好的了。” 陈宇安慰着自己，爬上6楼。 老爸老妈都不在这边，搬好家之后他们便去公司处理破产后续问题了，听老爸说有不少人正在公司讨债。 6楼只有两户，601和602对门。 陈宇从脚垫下拿出钥匙，刚准备开门，却是听到对门大门打开的声音。 随意的扭头朝后看了一眼，拧钥匙的手顿时一停。 “陈宇？” “林……林郁雪？！” 陈宇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她。 从她的眼神中，陈宇也看到了对方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想法。 两人对视，忽然都有种局促的感觉。 陈宇挠了挠头，大大方方的解释道：“那个啥，我家不是破产了嘛，家里房子准备卖掉抵债，就租了这里搬来了。” “这……这么巧，我……我家也是租在这里的……” 说着，林郁雪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他瞬间明白了林郁雪为何如此姿态。 云城一中是贵族学校，大户人家的确不少。 但是也有些条件不好的家庭，为了能有个良好的教育，也是举家之力把孩子送到学校，期望能让孩子考上个好大学，以后出人头地，改变阶级。 他对林郁雪的家庭条件了解不多，不过平时没少关注她，从吃的穿的上看，他大概能猜到她的家里情况。 “确实挺巧的哈，这么说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啊！” 陈宇忽然佩服起老爸的眼光，这么多户，偏偏挑中了这里。 “那个，我需要下去买点东西，先不和你聊了……” “啊，好，那你先忙。” 望着一身白裙的林郁雪下楼，陈宇进入室内查看了一圈后，心情雀跃。 确实比不上以前的环境，但是够温馨整洁，自己卧室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布置，除了空间小了点外，没任何的区别。 “嘿，以后应该可以随时请教林郁雪学习上的问题了，我是个学渣，商量商量她不会拒绝我的吧？” 陈宇咧嘴一笑，插上充电器准备给手机充上电，却是发现没电。 “不是吧，刚夸过你，做事就这么不靠谱了。” 腹诽了一声，陈宇也不懂电路问题，干脆拿着充电器和手机走到楼梯口站着。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林郁雪上来了。 “林郁雪。”陈宇喊了一声。 正在想事情的林郁雪微微一惊，身体颤了颤，抬头看到陈宇站在那，“啊？” “家里不知道咋回事没电，我想在你家借个电，叔叔阿姨方便么？” 林郁雪走上来，有些窘迫：“其实这里就我一个人住，我爸妈他们都在老家……很少来这里的。” “哇去！你自己独居啊！我记得你高一入学的时候就是说走读的吧？” 林郁雪抿了抿嘴唇，“是。来到云城之后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陈宇暗暗震惊，这丫头，自立能力也太强了，他父母胆子也真够大的，不怕出事啊！ “你要充电的话，就进来吧，反正就我一个人，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 “好！” 进了门，陈宇看到这个是二室一厅的布局，客厅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空气中还有种少女身上独特的香气。 “你在沙发那充就行了，呀！光顾着和你说话，我做的饭要糊了！” 话都没说完，林郁雪就已经跑到了厨房里，掀开锅盖拿起铲子搅动起来。 陈宇看在眼中，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怪不得在食堂几乎遇不到这妮子，搞半天都是回家自己做饭。 淡淡的焦糊味传入鼻腔，想到自己还没吃饭，陈宇眨巴眨巴眼睛，道：“林郁雪。” “啊？怎么了？”林郁雪抄着锅铲扭头看向陈宇。 “我想留在这一起吃个饭。” 林郁雪的脸色怪异起来：“可是菜糊了……” “我就爱吃糊的。” 第4章 卖不卖？ 陈宇可谓是张嘴即来。 反倒是林郁雪脸上顿时有些错愕。 她张了张嘴，脸上表情有点绷不住。 想笑，但是又觉得不合时宜，最终变成一种无可奈何的窘迫。 “那你等会儿，我再炒个青菜。” “随便弄点就行，我们吃不了太多的。” 林郁雪忙活着，边回道：“不多的，就打算炒两个，别介意喔。” 陈宇笑了笑：“不介意的，只要是你做的，比饭店的都好吃。” 不过这句话，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陈宇一个人坐下来，打量着环境。 客厅中央摆着一张小方桌，两把椅子，一个旧电视柜，但是并无电视机。 唯一的绿色，是窗台边上的几个多肉，倒是养得很好。 “这里也没有电视，那她平时回到家都在做什么？学习么，那还真是会很枯燥。” 陈宇托着下巴回想着，林郁雪平日里在班级中就一直是学霸，给他的印象也一直都是在刻苦学习。 很快，林郁雪端上来两碗饭。 陈宇主动站起来要去厨房，却被林郁雪叫停。 她显得有些急促，道：“那个，那个你坐着就好，菜做好了，但是不太好，你不介意就行。要是不想吃的话没事的，不要勉强，我可以给你点个外卖。” 陈宇摆摆手，“没事呀，我不挑食的！” 听着他这话，林郁雪惊诧地看着他，她在班里虽说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但是也知道陈宇是富二代，在她的印象中，其实对陈宇的印象是比较浅薄的。 唯一的固定印象，大概就是不喜欢学习，以及会有富家子的那种纨绔之气。 不过今日这一会的相处，却让她感觉，似乎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难怪班里好多男生都喜欢跟他玩，好像的确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林郁雪暗暗地想着。 随后，一盘边缘焦黑，中间勉强能看得青菜炒肉片，一盘碧绿的清炒生菜，摆上了桌。 林郁雪解下围裙，脸颊被厨房的热气蒸得微红，几缕碎发贴在鬓角。 “吃吧。” 她声音不大，带着点不自在，“……糊的。” 陈宇也不说话，直接端起碗，扒了一大口混着焦糊味的米饭。 说实话，真不好吃，肉片有点老。 但他吃得异常认真，甚至夹了一大筷子那块焦得最厉害的部分塞进嘴里，用力嚼着。 “嗯，香。” 他含糊地说，腮帮子鼓鼓的。 林郁雪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动了些，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自己也低头小口吃起来。 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和咀嚼声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 一种微妙的气氛油然而生。 带着点尴尬，却又莫名和谐的气氛弥漫开来。 “对啦，屋子是漏水了嘛？” 陈宇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墙角的黄渍，这是刚刚他发现的。 林郁雪尴尬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大碍，不影响使用就没找人，而且平时要上课的，就没管它了。” 陈宇皱了皱眉，绿水园是老旧小区，6楼已经是顶楼，这样日积月累下来，说不定会出问题。 他暗暗地将这个事记下来。 二人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倒也融洽，刚开始的尴尬也逐渐的消失。 吃完饭，陈宇抢着要洗碗，被林郁雪不容置疑地挡了回去：“你是客人。” 他只好作罢，看着她动作麻利地收拾好厨房。 饭已吃完，碗也刷好，陈宇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拔下充电器。 挠了挠头，“那个，你还得学习吧？那我先回去，不打扰你。” 林郁雪点点头：“好。” 走到门口，陈宇忽然又觉得这样直接走是不是不太好。 他转过头，道：“饭和菜……很好吃。” 这话他自己听着都假，但总得说点什么。 “啊……” 林郁雪轻啊一声，送他到门口，手扶着门框，又轻轻嗯了一声。 “以后……家里有什么事，可以敲门。”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比如又没电了。” 陈宇心头一跳，咧嘴笑了：“那敢情好！回头请你喝奶茶！” 话一出口，他立刻想起自己的产业，底气莫名足了几分。 回到自己家那套三室一厅，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和还没来得及拆封的搬家纸箱，陈宇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别墅里昂贵的香氛，只有新刷墙漆的淡淡石灰味和一丝灰尘的气息。 他走到自己那间次卧，床铺已经铺好，是他用惯了的深蓝色床单。 当他准备坐下去时，忽然瞧见虚掩的门后，有个厚厚的文件袋。 他站起来，走过去拿了起来。 捏了捏文件袋，里面像是很多文件，上面还写着老爸陈业的名字。 好奇之下，他将文件袋打开。 一叠叠债务清单，资产抵押文件，银行催款通知摊开在眼前。 触目惊心的数字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别墅、几套投资性房产、家里的几辆好车，全都没了，标着已处置抵债。 最后一张汇总表上，那个被红笔圈出来的数字，光0这个数字就一大串。 负债总额：37526800。 陈宇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边缘。 三千多万！ 他苦笑着，把材料又整整齐齐地装起来，放到原来的位置。 这些材料，想来是老爸准备藏起来不给自己看的，没想到还是被自己看到了。 他不禁有些郁闷。 破产已经成为事实，他自认为自己还是个乐观的人，俗话说，有钱有有钱的活法，没钱有没钱的活法。 虽说过了这么多年大少爷的生活，但是并不意味着自己是个纨绔子弟，过不了穷日子。 可是这些明晃晃的债务，终究得处理，毕竟老爸的公司能打拼出来，靠的就是信誉。 “奶茶店一个月六万，就算不吃不喝，也要干五百多年。” 他猛地甩甩头，不能想，现在想这个没用。 拿起手机，屏幕亮起。 【养成系神豪】那个熟悉的卡通金币图标映入眼帘。 指尖悬在图标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熟悉的界面弹出。 【主产业：青春记忆奶茶店，紫云路88号！】 【状态：良好】 【店长：关琳】 【店员：3名】 【月均利润：60000元左右】 【持有资产：店面产权，紫云路88号商铺】 【特殊物品：奶茶配方，夏日青春季】 陈宇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个店面产权上。 紫云路88号这铺子，是完全属于他的不动产。 云城虽然不是超一线城市，但也属于新一线，紫云路也是绝对的繁华地段，这么一个临街商铺…… 他立刻退出游戏，在手机浏览器里输入关键词。 搜索结果跳出来，大多是中介广告，但几个醒目的数字瞬间抓住了他的眼球。 “紫云路商圈旺铺急售，65平米，一口价350万！” “紫云路成熟商业街铺面，租金回报稳定，45平米，280万可谈！” …… 青春记忆奶茶店，上下两层，一层营业面积目测就有六七十平，这么算下来，几百万还是有的。 奶茶店虽说一个月6万利润真不少，普通大学生一个月月薪也不过几千块。 但这么算的话，以目前这个情况，100万需要将近一年半，单纯靠这个奶茶店去缓解债务危机，怕是指望不上。 只能说保证家里的日常开销那已经足以。 倘若是卖掉铺子，家里的债务窟窿就能填上一大块。 “冷静，冷静……” 他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的这个想法停下来。 “奶茶店的奖励是真的，若我真的卖掉，说不定会有什么变故，卖掉铺子等于杀鸡取卵，行不通。那么，只能想办法扩大规模！” 第5章 “人妻”店长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半，陈宇便走进了教室。 他望着教室里的同学，有人在聊天，有人在小声背书，前排的林郁雪则是在埋头做题。 仿佛是察觉到了目光，林郁雪抬起头，刚好跟陈宇的视线对上。 陈宇露出一个笑容，主动打招呼道：“早。” 林郁雪也回应道：“早啊。” 不过眼中却是有些诧异，因为陈宇迟到已经是常事，哪怕她没有刻意关注过，也知道各科老师没少训他。 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早到了起码两个小时。 仿佛是知道林郁雪的疑惑，陈宇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月考分班嘛，我也得好好努力了。” 林郁雪脸色略微古怪起来，总算是知道努力了么？ “加油，相信自己。”她鼓励道。 “嘿嘿，谢谢，我先回座位了。” 说完，就朝着后排走去。 跟林郁雪这么一沟通，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不过很快，毁人心情的话就响了起来。 “哟？陈大少，昨儿睡马路边的吧？感觉怎么样？” 说话的人正是马旭。 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声音，不少正在学习的同学纷纷看过来，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却又不敢说什么。 只见马旭斜倚在陈宇座位的前面，一条腿还故意伸出来，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笑。 他旁边的李云也跟着嘿嘿两声，眼神躲闪，不敢和陈宇对视。 陈宇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抬，径直往自己座位走，“麻烦让让。” “你说让就让？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马旭说着，非但没让，反而把腿又往外伸了伸。 他继续张嘴嘲讽道：“破产了还这么横？你爸欠一屁股债，当老赖的滋味爽不爽啊？听说你家别墅都被法院贴封条了？考虑到我家当个佣人么？” 带着火药味的对话，把教室里的其他声音都压了过去，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二人，满眼看好戏的模样。 陈宇瞥了他一眼，自动屏蔽掉他的废话。 高三的人了，说这种话真的没有丝毫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善茬，自然要把话塞回去。 “我记得上学期期末考，你语文就考了八分？那会儿你爸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挺幽默，生你这个么个天才？” 噗—— 不知是谁先没憋住，紧接着，教室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马旭那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语文八分是他最大的痛点，被当众揭短，气得他浑身发抖。 “你……你……” 说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云赶紧拉着他往后座拖，一边小声劝着什么。 陈宇没再理会他，径直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同桌张超凑过来，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压低声音：“宇哥，牛逼！嘴还是这么毒！解气！ 不过宇哥，马旭那小子心眼小，你当心他使坏。” “随他。” 陈宇翻开英语书，他眼角余光瞥见前排，林郁雪已经转回身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单词上。 破产归破产，书还得读。 老爸经常说，让自己以后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话言犹在耳。 虽然以前听着他并未放在过心上，但是现在不说做个什么对社会有用的人，起码得努力了。 一上午的课，陈宇听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数学课上，王必行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着三角函数。 陈宇努力想跟上思路，但根本听不懂。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己的基础还是太差了，以至于现在想努力都跟不上了。 结果就是，一上午虽然一直努力的听着课，但是就没有什么是听懂的，只能尽可能的把老王说的话记在笔记本上。 “不行，回头看样子得找林郁雪帮帮忙了，不过不知道她乐不乐意。” 陈宇思索着，这似乎也是一个接近林郁雪，拉近二人之间距离的好机会啊！ 他咧嘴笑了笑，煎熬的等到午休铃声响起，然后赶紧离开学校。 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紫云路88号。 透过明亮的玻璃窗，能看到奶茶店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学生模样的顾客。 陈宇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欢迎光临青春记忆！” 门口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年轻女店员习惯性地招呼，抬头看清来人时，声音猛地拔高了一个调，“啊！老板！您来啦！” 正在操作台忙碌的另外两个女孩也抬起头，脸上露出笑容：“老板好！”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店里顾客们的目光。 这阵仗，倒是弄得陈宇有点不好意思，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随后道：“嗯，忙你们的，关姐今天在不在？” “在在在！关姐在楼上办公室！”丸子头女孩连忙应道，指了指里面的楼梯。 陈宇快步走上二楼，在挂着店长办公室牌子的门上敲了敲。 此时的关琳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什么，听到敲门声，回道：“门没锁，进来吧。” 陈宇推门而入。 见他进来，关琳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容道：“老板！您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请坐！” 她麻利地拉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又转身去角落的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递来。 “没事，我就顺路过来看看，然后顺便想请教关姐一个事情。” 关琳正了正脸色，道：“老板，您说。” 陈宇笑道：“关姐，店里的情况，特别是财务这块，我想具体了解一下。” “好的！” 关琳站起来，立刻从旁边的文件柜里抱出几本厚厚的蓝色文件夹，放到陈宇面前。 “老板，这是近半年的账目明细以及进货单据，工资表和纳税申报表备份。流水账，总账，利润表都在这里。 您看，这是上个月的营收情况，日均流水大概在五千左右。 扣除原料成本等各项支出，净利润是61327.5元。这个月的趋势也差不多，目前看预计能持平或略有增长。” 陈宇点点头，财务上的东西，如果不是老爸以前偶尔会无聊给他说一些，否则他真的一点都不懂。 陈宇指着账本上的原料成本，问道：“关姐，这个成本，有没有压缩的空间？比如找更便宜的供应商呢？” 关琳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认真起来。 “老板，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但是考虑到我们目前的原料供应商合作挺久了，品质也比较稳定，价格也相对公道，如果换更便宜的，品质可能会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如果换了供应商，奶茶这东西的味道是会变化的，如果我们店里的不少产品销量都不错，更换原料后，一旦顾客觉得味道变了，届时口碑下滑，客流就会减少，那省下来的原料钱可能还不够弥补损失的营业额。 并且，我们店的口碑一直不错，主要靠的就是真材实料和稳定的口味，其实我不太建议这么做。” 陈宇皱了皱眉，不禁点头。 关琳的话很实在。 口碑这东西，建立起来难，毁掉却很容易。 “那，有没有其他开源的办法？”陈宇换了个方向。 “有！” 关琳眼睛一亮，立刻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 “我正想跟您汇报这个！您上次给我的那个夏日青春季配方，我这两天反复调试过了，口感非常惊艳！ 这个配方，可以说是我从业几年来见过最好的！清爽不腻，果香和茶香融合得特别好，绝对是市面上独一份！” 她的语气带着兴奋。 “我计划下周就作为夏季主打新品推出，配合买一送一或者第二杯半价的活动，肯定能引爆一波！ 另外，我还想了几个方案，比如增加外卖平台的推广力度，推出工作日特惠套餐，还有会员积分换购等等……” 听着关琳充满干劲地讲述她的推广计划，陈宇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关姐，是真心在经营这份产业。 陈宇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个卖掉铺子的念头，已经彻底打消。 这是系统给他的第一份产业，也是一个可以持续下金蛋的鸡。 杀了它，能解一时之渴，但以后呢？ 【养成系神豪】奖励，还会给他更多吗？ 他不敢赌。 “新品推广的事，你全权负责，按你的想法来。然后需要多少推广预算，你做个计划给我。至于成本控制，那就按你说的，暂时先维持现状，保证品质。” 听着陈宇这么说，关琳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真诚了。 “明白，老板！您放心，我一定把新品推广做好！” 第6章 贴身指导 自奶茶店回来后，陈宇算是安心了。 对于奶茶店的运营，他相信关琳不会让人失望的。 下午上课，陈宇趴在课桌上，盯着眼前摊开的数学练习册，眉头紧紧地皱着，感觉简直比看奶茶店的财务资料还难。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结合到一起就感觉在看天书，这学习的苦，他是真的有点吃不下。 但是想到月底就要开始第一次月考，这关乎着后面下学期分班大事，就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宇哥，真的要开始认真学习了？” 张超戳了戳陈宇，他这种认真的态度，让他感觉到不自在。 要知道，兄弟认真的翻书声，比游戏声还要刺耳。 陈宇抓了抓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然呢？虽然很难，但是学习是学生的职责，切记啊！” 张超咧咧嘴，“宇哥，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幅样子，比我爸说给我买游戏机都不靠谱！” “去去去，你玩你的去，老子要好好学习！打个赌！” “什么赌？”张超问道。 陈宇信誓旦旦地道：“月底的月考排名，我肯定在你之上！” “哇靠！” 张超被刺激到了，这是赤果果的侮辱啊！他不服气地道：“你历来月考都是倒一，我可从来没有进入过倒三，我最差的也是倒数第四好不好！赌什么？哥们给你赌了！” 陈宇笑道：“一百块，象征性的添点彩头就是。” “切！行啊，赌就赌，不过宇哥，你这一百块肯定是我的了！” “走着瞧？” “走着瞧！” 说完，陈宇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前排那个背影。 林郁雪正专注地演算着，手中的笔未曾停过。 “不知道她是怎么学的。”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以前花钱让人写作业的方式，显然已经不可行了。 又是煎熬四十五分钟，下课铃终于响了。 陈宇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在张超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到了林郁雪的座位旁。 他清了清嗓子，“咳咳，在忙？” 林郁雪刚合上书本，闻声抬起头，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了？” “那个，就是老王今天讲的函数图像，我听得有点迷糊。” 陈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能麻烦你给我讲讲吗？就占用你一点时间，或者……放学后？” 教室里还没走的人，尤其是马旭那一伙，投来或好奇或讥讽的目光。 “切，他还让林郁雪给他开小灶？想得美啊！” “真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富二代？不过就算没破产的时候，林郁雪也没怎么搭理过他吧？” 马旭冷笑道：“就看看林郁雪怎么让他出丑吧！” 林郁雪的目光在陈宇脸上停留了两秒。 马旭等人的声音她自然也听得到，不过和陈宇一样的反应，直接忽略。 “现在吧。” 林郁雪出乎意料地爽快，把刚合上的数学书又翻开，“哪里不懂？” 陈宇如释重负，赶紧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下，指着练习册上那道让他头大的题：“就这个，画图，定义域值域，还有那个什么单调区间，感觉都混一起了。” 林郁雪点点头，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边画边讲：“你看，这个函数，先确定定义域是……” 马旭一看靠近林郁雪坐下的陈宇，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想象中出糗的画面没出现，反而马上让自己打脸了。 他冷哼一声，“垃圾就是垃圾，人家林郁雪只是可怜他罢了！” 似乎觉得自语没有什么说服力，他看向跟着自己混的其他几人，“你们说是不是？” 李云赶紧点头哈腰：“旭哥说得没错，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林郁雪的声音不高，条理却异常清晰。 陈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努力跟上她的思路。 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让他有些走神，又赶紧晃晃脑袋拉回注意力。 “所以这里，当x大于等于1小于2时，函数是单调递减的……” 林郁雪画好坐标轴，标出关键点，纤细的手指在图像上移动。 陈宇盯着她白皙的手指和纸上清晰的线条，感觉堵塞的思路好像慢慢的通了。 “哦……我好像明白一点了，是不是这样……” 他尝试着接话，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笨拙地模仿着画。 “对，思路对了，但这里取值点标错了，应该是（1，-1）。” 林郁雪很自然地凑近了一点，用笔尖轻轻点了一下陈宇画错的地方。 “这样啊，原来如此。” 陈宇靠过去看本子上的题目，二人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那股淡淡的香气，越发浓郁，让陈宇心跳微微加速起来。 仿佛是察觉到一丝异样，林郁雪赶紧直起身，拉开了一点距离，说道：“对的，就是这样。多练几个同类型的题，熟悉了就好了。” “谢了！帮大忙了！还以为是什么很难的东西，没想到这么简单。” 陈宇由衷地感谢。 接下来的课程是自习课，林郁雪干脆没有做题，直接用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间给陈宇开小灶。 放学铃响起，陈宇忍不住打着哈欠，总算结束了。 “今天讲的我应该都会了，晚上回去再巩固下，应该没问题了，今天麻烦你了。” 林郁雪摇头，道：“是因为你之前落下的课程太多了，所以现在不懂，从头开始很难，希望你可以坚持。” 陈宇狠狠地点头，旋即道：“那个，放学后有事嘛？最近有家听说还不错的奶茶店，青春记忆，听说没？” 林郁雪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她其实对奶茶不怎么感兴趣，当然，自身的经济情况也不允许她有额外开销。 不过最近她倒是从同桌张凝凝口中听到好几次这家奶茶店，也约了她好几次去品尝，不过都被她找借口推辞了。 “凝凝，陈宇刚刚说的，是不是你总跟我提起来的紫云路的那个青春记忆奶茶店？” 张凝凝停下笔，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向陈宇，道：“陈大少平时也喝这种东西啊？嘿嘿，那家很不错的，雪雪你真的要去尝试一下。” “看嘛，这家真的挺不错的！” 陈宇笑嘻嘻地说道：“你看我这基础太差了，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就当一点点心意好不？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来请教你了！怎么样，一会一起去？” 林郁雪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陈宇大喜，“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第7章 男人开女装店 等到班里同学走得差不多，林郁雪才收拾起东西，准备跟陈宇一道离开。 不过她忽然道：“对了，我想起来还得给王老师送个东西去，不知道现在他走没走，我去看看，待会儿校门口见！” 陈宇雀跃着道：“好，你先去！” 待林郁雪离开，陈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马旭阴阳怪气的声音：“哟，破产少爷开始奋发图强了？还找学霸补课，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吧，真以为林郁雪能看上你这种货色？” 陈宇脚步一顿，眼神冷了下来。 他扯了扯嘴角，“你真的很烦知不知道？我是不是癞蛤蟆不知道，但是你这个瘌蛤蟆不咬人膈应人的确是真的，没意思。”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跟他打嘴仗属实没意思，留下马旭在身后气得直跳脚。 校门口。 等了十分钟左右，便看到林郁雪走了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说道：“紫云路离这边不远，我们步行过去，走吧。” 林郁雪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跟在他旁边。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青春记忆。 直到看见熟悉的四个大字招牌前那长长的队伍，二人才停下来。 隔着一段距离，陈宇就看到店门口店里也已经坐得满满的，尤其是学生模样的情侣。 “生意好像不错？”林郁雪看着队伍，轻声说了一句。 陈宇心里有点小得意，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说道：“啊？是啊，听说新出了款什么夏日青春季，挺火的。” 二人走到队伍末尾，排了大概十分钟才轮到他们。 由于新品的推出，关琳这个店长也没得闲，下来帮忙在柜台帮忙点单。 当她看到陈宇时，眼睛一亮，刚要开口，就被陈宇一个隐晦的眼神制止了。 关琳望着陈宇的小动作，又看了看他身边文文静静的林郁雪，立刻会意，脸上挂起职业微笑：“两位好，喝点什么？” “两杯夏日青春季，去冰，一杯半糖，一杯……”陈宇看向林郁雪。 “无糖，谢谢。”林郁雪补充道。 关琳手脚麻利地下单：“好的，请稍等。” 没有让店员去弄，她亲自走到操作台制作。 “凝凝说这家店味道很不错，没想到生意竟然这么火，这在我们老家可是见不着的。”林郁雪似乎是想到了老家的生活，不禁说道。 “我记得你老家似乎是隔壁地安市？”陈宇随口道。 林郁雪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啊？” 陈宇这才挠了挠头，心一凸，轻咳两声，他怎么会跟林郁雪说自己特意打听过她呢。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之前有听班上的同学说呀，不单是你，像楚灵，赵岩他们，也是外地的。” “喔，原来如此。” 说话间，陈宇注意到店里几个店员都穿着统一的新围裙，上面印着可爱的青春记忆LOGO和夏日青春季的卡通水果图案，显得格外清爽有活力。 店内的布置似乎也做了微调，多了些绿植和小清新的装饰品，墙上还贴了新品宣传海报和顾客的留言便签。 陈宇对关琳的执行力很满意，“看来新品的推广效果不错。” 很快，两杯颜值很高的奶茶做好了。 林郁雪那杯无糖的，是清爽的青柠绿，点缀着薄荷叶。 陈宇的半糖是渐变的橙粉色，上面浮着几颗饱满的果肉。 关琳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宇，说道：“两位，店内还有两个位置，不然进去坐一下？” 陈宇摆摆手，回道：“不用啦，我们带走喝就是了。” 接过来饮品，陈宇把林郁雪那杯递给她，“尝尝看，听说味道很特别。” 林郁雪接过，微微吸了一口。 清爽的茶香混合着青柠的微酸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花果香气，瞬间在口中弥漫开，确实和普通奶茶很不一样，没有甜腻感，反而很解渴提神。 “嗯，好喝。” 她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喜欢。 陈宇笑了，比自己喝到还开心。 “是吧？我就说不错。” 他也喝了一口自己的，甜蜜的果香混合着茶底，口感丰富。 两人拿着奶茶走出店门，并肩走在回绿水园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宇千方百计地想找点话题，林郁雪则安静地小口喝着奶茶。 “那个，下午讲的题，那会我做了几道，好像有点感觉了。” 陈宇终于找到了切入点，“不过还有几个地方不太确定……” “哪道题？”林郁雪侧头看他。 “就是老王留的那套卷子后面的大题……”陈宇立刻掏出手机翻拍下来的题目照片。 “这题的关键在于……”林郁雪很自然地凑近去看他的手机屏幕，一边走一边给他讲起来。 晚风带着奶茶的甜香和少女发梢的清香拂过，陈宇听着她清晰的讲解，偶尔偷瞄她认真的侧脸。 二人就这么沿着路走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5栋6楼。 林郁雪看向陈宇，道：“好了，到家了。刚刚讲的那些你回去可以再回味下，如果还不明白的话，明天可以找我，我来给你再讲一下。” 陈宇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林郁雪握着奶茶，小声道：“不客气，谢谢你的奶茶……很好喝。” 随着602房门的关上，因为最后一句话愣神的陈宇回过神来。 他不禁笑了出来。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们俩的关系应该也算是熟悉了吧？希望以后可以再进一步呢！” 回到家，陈宇心情不错。 他习惯性地打开【养成系神豪】APP，想看看奶茶店的情况。 刚登陆进去，一条新的提示就跳了出来。 【青春记忆奶茶店成功推出并推广新品夏日青春季，市场反响良好！】 【奖励：连锁经营启动资金 500000元，已注入产业账户！】 【奖励：随机现实产业抽取一次！】 【是否立即抽取？】 陈宇心脏猛地一跳！ 五十万启动资金！ 还有新产业抽取！ 这天降的泼天富贵，终于又来了么？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是。 手机屏幕光芒流转，一个虚拟的转盘飞速转动，最终缓缓停住。 【恭喜获得新产业：轻奢女装店，云裳！】 【产业位置：云城中心商业区，天悦广场二层A-208！】 【产业情况：店面已装修完毕，库存充足，店长1人：苏晴，店员2人！】 女装店？！ 陈宇愣住了。 这跨度……有点大啊。 不过，中心商业区天悦广场的铺位，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他立刻搜索了一下天悦广场二层的租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次，真是大手笔！ 他还没从惊喜中完全回神，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关琳发来的微信。 “老板！好消息！夏日青春季反响超级棒，营业额创了新高！不过，有个情况得跟您汇报一下。 咱们店对面，原来那家关门的甜品店，今天开始重新装修了，看围挡广告，好像也是一家奶茶店，名字叫蜜雪倾城。” 陈宇刚刚扬起的嘴角，微微沉了下来。 竞争，这么快就来了吗？ 第8章 来我家浴室洗澡？ 看着关琳的消息，陈宇叹了口气。 夏日青春季刚推出就能看到成功的趋势，倒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毕竟这是开了挂才有的配方。 他首先肯定了关琳的辛苦，随后让关琳拿出本月利润的一万块，作为四人的奖励，由关琳自己去分配。 推出新品的前期准备和目前的客户流量增大，对他们四个人来说工作量也是多了不少，也确实辛苦，钱不多，但是聊表心意。 至于对面正在装修的竞品蜜雪倾城，他无奈摇头，作出回复：“先不管吧，咱们也没有能力做到说不让人家开，做好我们自己就是。把控好品质，这样的话想必不会对我们构成什么威胁。” 关琳回复个收到后，便不再言语。 锁上手机，陈宇拿出学习资料，趴在自己的桌子上认真地回味着今天讲的内容。 老爸老妈因为债务问题最近还在跑东跑西，想必至少也得半个月不回来家里住，他也乐得自己住。 接下来的几天，陈宇找林郁雪补习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他不再仅限于数学，物理，化学上卡壳的地方也厚着脸皮去问。 林郁雪虽然话不多，但讲解总是十分的耐心细致，每个题目都是讲解的条理分明。 陈宇发现，她解题时思路非常清晰，而且很善于用简单的方法化解复杂的问题。 也亏的林郁雪足够耐心，并且真的就是全科学霸，否则换个人来，还真的不一定能教会陈宇这个纯学习小白。 为了报答林郁雪的补习，陈宇的借口也花样百出。 “今天学得头昏脑涨，走，我请你吃烤串补充点能量！”其实是看到林郁雪中午带的饭盒总是很素。 “老王今天夸我进步了，多亏你！必须庆祝一下，我知道有家甜品店的芒果绝了！”其实是他自己嘴馋，也想让林郁雪尝尝甜食。 “周末还窝家里看书？劳逸结合懂不懂？走，带你去个地方透透气！”其实是带她去紫云路附近新开的文创园散步，顺便路过自家奶茶店，给她买新品。 林郁雪起初还有些推辞，但在陈宇你不去就是看不起我这点心意，我一个人吃多没意思的等诸多借口的软磨硬泡下，林郁雪也渐渐接受了。 在这种温水煮青蛙模式的补习下，陈宇已经开始独立完成自己的作业。 虽说错误率挺高，但是经过林郁雪的检查，发现大部分思路都没有问题，全都是因为一些计算错误导致的结果。 林郁雪也不吝啬自己的鼓励，倒是让陈宇无比的受用。 房间内。 刚做完作业的林郁雪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 看着表上的时间，已经22：00。 “这次的创新题有点难，不过好在已经研究透了，如果半个月后的月考考这种题目的话，我肯定可以拿下的。” 林郁雪喃喃自语，说着，刚准备休息的她又拿起手边压着的本子。 她想了想，又拿起刚放下的笔写了起来。 足足半小时后，她才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轻轻吐了口气。 “这个错题本，到时候就给他吧，也算是感谢他请我吃东西了。” 林郁雪望着手上的错题本，内心天人交战。 “不过，这种专门弄个错题本给他，是不是不太好……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想到暧昧这个词，林郁雪忽然脸色微微红润起来。 这几天，同桌张凝凝看自己的眼神明显有些八卦，甚至就在今天放学前，还暗戳戳地问自己是不是和陈宇谈恋爱了。 想到同桌的那一副别说了我都懂的眼神，林郁雪就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不会的，这只是同学间的互帮互助罢了，何况他也是真的想学习，没什么的。” 想通了这一点，林郁雪揉了揉额头，这才放松了下来。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陈宇真的和自己心目中富二代的形象还真的有些差异。 虽然有时候有点笨拙和话多，但心思其实很细，也懂得尊重人。 就比如晚上10点之后，他几乎不会来找自己。 再比如，一旦某天课后作业多了，他就不会来请教自己，说是给自己学习的时间。 还有诸如此类的种种，林郁雪忽然惊讶地发现，自己对于陈宇的感官，似乎变化了极多。 这种发现，连她自己也不由得诧异。 如果说之前跟陈宇的接触，只是因为二人巧合的成为了邻居，在面对同学加邻居的请求下，不得已帮忙。 那么现在，她发现已经不是这种心态，而是真心诚意地想帮助陈宇进步。 在这种模式的相处下，她发现自己对外界事物的接受度也高了不少。 以往，她的眼中只有学习。 因为家里给的压力很大，希望她能抓住这一年的时候，好好学习考上个好的大学。 所以她抛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眼中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一旦哪天不学习，把时间放在其他事情上，她就会觉得愧疚，愧疚老家父母对自己的期待。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他一起吃东西，散步，听他讲些无厘头的笑话，确实能让紧绷的学习神经放松片刻，甚至……有点开心和享受。 601室。 陈宇在客厅仰天长啸。 太累了，学习太特么的累了啊！ “算了，今晚先学到这，不知道这会儿林郁雪睡了没，应该还没吧？” 如今，林郁雪已经成为了他的动力，每当得到对方的一句夸奖，他就感觉到先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陈宇翻着手机，界面上是林郁雪的微信，不过这几天下来，二人还没有线上聊过，因为他知道，林郁雪似乎不怎么使用电子产品。 正当他准备洗个澡去精神精神时，房门被敲响了。 “难道爸妈回来了么？” 陈宇赶紧起身，过去准备开门，同时问道：“谁啊？” 不想门外传来的却是林郁雪的声音，只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迟疑，“陈宇……是我，林郁雪。” 陈宇挠了挠头，赶紧开门，然后便看到林郁雪站在门外，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 此时的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棉质睡裙，外面套了件薄外套，脸颊泛着刚被热水蒸腾过的红晕，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窘迫和无奈。 “你这是……怎么了？”陈宇心里一跳。 “我……我家热水器的淋浴头突然坏了。” “我……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浴室冲一下吗？很快就好！身上的沐浴露还没冲干净……”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外套，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尴尬。 陈宇看着她湿漉漉狼狈的样子，心头莫名一软，还有点……说不清的悸动。 他连忙侧身让开：“快进来快进来！没事没事，你用！左边那间是客卫，毛巾架上有干净的毛巾，你随便用！”他指了指方向。 “谢谢，我很快就好！” 林郁雪低着头，快步走了进去，关上了浴室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陈宇站在客厅里，有点手足无措。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淡淡清香。 他强迫自己坐回书桌前，拿起笔对着电路图，但那些符号仿佛都在跳舞。 满脑子里都是刚才林郁雪那脸颊绯红的模样。 “咳咳……别想了！” 陈宇扭着胳膊，想停止内心的躁动，但是却始终停不下来。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声停了。 陈宇连忙收回心神，目光盯着眼前的电路图。 过了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 林郁雪换了一身睡衣，头发用毛巾包着，脸上红扑扑的走出来，比刚才更加清新动人。 当她看到陈宇就在客厅时，脸色更加的红了，低着头道：“我用好了，麻烦你了。” 陈宇摆摆手，“没事没事，热水器坏得真不是时候。明天我帮你看看？或者找个师傅。” “不用不用，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林郁雪连忙拒绝，她不想再麻烦他了。 “要的要的，放心，这种小事我以前经常干，明天吧，师傅来了我告诉你！你快回去，别着凉了！”陈宇直接下了决定。 林郁雪低着头，“好吧，麻烦了。” 眼看着林郁雪关门回去，陈宇也关上门，他忽然愣了愣。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浴室里面挂钩上似乎挂着一个东西。 似乎，挂着一抹非常小巧，带着蕾丝边的……浅色布料？ 轰！ 陈宇的脸瞬间爆红，感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他的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脑子里嗡嗡作响，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挥之不去。 他快步到客卫门口，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看向刚刚余光瞥见的东西。 果然，挂钩上，静静地挂着一件让他足以流鼻血的衣物。 赫然是，一个小小的，布料少到可怜的粉蓝色内衣！ 很明显，是被林郁雪匆忙间遗忘掉了。 陈宇站在那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剧烈的心跳和翻腾的思绪。 这……这怎么办？ 给她送过去？ 不行！太尴尬了！ 当没看见？好像也不对…… 最终，他做贼似的咽了咽口水，但是始终未触碰那衣物。 他咳嗽一声，退了出去。 这一晚，陈宇翻来覆去，如何都无法入睡。 第9章 女装店开业新店长就位 翌日。 数学课上，班主任王必行讲得唾沫乱飞。 但是陈宇却死活聚集不了精神。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林郁雪，脑袋里全是昨晚看到的那件小衣物。 “宇哥，你咋了？发烧了么，耳根怎么这么红啊？”张超打着连天的哈欠，肘着陈宇问道。 “啊？没事啊，好着呢，就是感觉教室有点闷。”陈宇赶紧说道。 张超点点头，说道：“确实，热得要死，这大热的天，学校空调制冷效果都不好了。对了宇哥，晚上有事没？没事去网吧连坐下啊，我已经跟刘东他们约好了！” 陈宇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是说了要好好学习了，游戏什么的别找我啊！” “嘿！” 张超怪笑一声，“宇哥，你来真的啊？看样子哥们的100块你是真想要啊！算了算了，那随你吧。不过最近学习咋样啊？你小子，天天找学霸补习给你开小差，连作业也不让我给你安排了，哥们可是担心得紧啊，你不会真会了吧？” 陈宇一仰头，骄傲地道：“你当哥们开玩笑啊，这些都是小意思，昨天好几道大题我可是都做对了！” 听陈宇这么一说，张超苦着脸，道：“还真让你学会了啊？不行不行，这太难受了，妈的我也不去打游戏了，晚上让家教老师过来给我补习！” 陈宇叹了口气，道：“努力学习吧，怎么说也得考上个大学不是？不然以后你家的企业谁来管理？” 张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奇迹般地没有再睡觉，而是爬起来看起题目。 下课铃响，大课间，陈宇课上又圈出来几个不太懂的题目，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问，耳根不由自主地发热。 咬了咬牙，他还是上前走过去。 “我又有两个题目不太好，来问问你。” “啊？” 课间的林郁雪显然有些愣神，看到陈宇过来，脸色直接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和陈宇的目光接触时，飞快地移开，脸颊也染上薄红。 深深的呼吸后，林郁雪开始给陈宇讲解题目，讲解结束后，她望瞭望前后左右，发现同学们都不在，形成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这才松了口气，犹豫着，用极低到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意说道：“陈宇，晚上可以再借用下你家浴室么，我……我家的还没有修好。” “好啊，那浴室租了之后还没有用过，你晚上啥时候来敲门就行。” 陈宇这段话倒是让林郁雪松了口气。 “应该，应该没有发现吧？” 想到自己的小衣物竟然落下了，她不由得怪起自己，竟然连这也能忘。 上午课程结束，午休时，陈宇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天悦广场，前去看看系统奖励的新产业。 天悦广场是云城最顶级的购物中心之一，人流如织。 陈宇找到二层A区，208铺位。 “云裳”的招牌简洁而有设计感，橱窗里陈列着几套剪裁利落，质感上乘的裙装和外套，在射灯下散发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陈宇推门进去。 店内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米白色调，灯光柔和，背景音乐舒缓。 衣架上的服装按色系和风格分区，看起来很有格调。 “欢迎光临云裳！” 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气质干练的正装女子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先生您好，我是店长苏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陈宇环视了一下店内，客人不多，但看起来都是消费能力不错的女性。 他点点头，直接表明了身份：“苏店长，我是陈宇。” “陈宇……” 苏晴疑惑一番，随即捂住嘴巴：“您是，陈……陈总！” 看到苏晴的反应，陈宇也松了口气。 这【养成系神豪】的确逆天，名下产业奖励之后，所属的员工竟然都有自己就是老板的记忆。 苏晴脸上露出一丝光彩，笑容更加灿烂。 “陈总，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只知道我们老板是您，但是没有见过，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您总算来了，不知道今天有什么吩咐？” “不用客气，我就随便看看。店里情况怎么样？” 陈宇边走边看，手指拂过一件羊绒大衣的衣料，触感细腻柔软。 “老板，目前店铺开业不到一个月，还处于品牌认知的积累期。” 苏晴跟在旁边，开口汇报着：“客流量尚可，但转化率有待提高。我们的定位是轻奢买手店，主打小众设计师品牌和独特选品，价格区间在1500-8000元。 优势是款式独特，质感好，劣势是知名度不高，顾客对价格的接受度需要一个过程。近期我们计划做一些VIP品鉴活动和线上小红书推广……” 陈宇听着，感觉苏晴的思路很清晰，和关琳一样，是个能做事的人。 他走到收银台，示意苏晴把库存和销售数据调出来。 看了之后，他看到开业不到一个月的销售额已经将近十万，但是利润只有三万左右，30%的利润率，也能接受。 至于库存，很是充足。 他点点头，道：“嗯，稳步推进就好。需要什么支持及时跟我说。” 陈宇给予了肯定。 有了奶茶店的经验，他对苏晴的信任感多了一些。 简单地了解了情况之后，陈宇离开“云裳”，心里踏实了不少。 虽然女装店和奶茶店完全不同，但多一份产业，就多一份底气和希望。 奶茶店那边有启动资金，女装店这边也有专业店长，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坐等神豪系统施舍的被动者，而是有了初步掌控局面的可能。 他顺路去了趟紫云路，远远就看到，青春记忆对面的铺面围挡已经撤下，一家装修风格粉嫩梦幻，招牌上写着巨大蜜雪倾城的奶茶店赫然出现，门口还摆着“开业大酬宾，全场第二杯半价”的花篮和广告牌。 店门口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的，排队尝鲜的都有。 陈宇皱了皱眉，没有直接进自家店，而是走到蜜雪倾城门口观察了一下。 价格确实便宜不少，几乎是青春记忆的六折。 进入店中，他以普通消费者的身份购买了一杯招牌的“倾城之恋”，不过10块钱，尝了一口，是那种很常见的香精味，甜腻口感偏重。 “便宜是便宜，但这味道……” 旁边一个刚买到的女生小声跟同伴吐槽，“还是对面的青春记忆好喝，虽然贵点，但真材实料啊。” “就是，尤其那个夏日青春季，绝了！这个太齁了。”同伴附和道。 “我觉得下次咱们还是去对面吧，这里的味道差的有点多，便宜但是很一般。” “我也是这么觉得，尝尝鲜算了，和市面上的其他奶茶没区别。还是青春记忆深得我心呢！” “是嘟，非常同意！” 陈宇听着，心里稍微定了定。 看来关琳坚持品质的策略是对的。 不过虽说如此，但是对面打的价格战，显然还是分走了不少的客流，这倒是实打实的威胁。 他走进青春记忆，店里客人比前几天明显少了一些。 关琳看到他，立刻从柜台后走出来，脸色有些凝重：“老板，您看到了？对面开业第一天，对我们冲击不小，我看到不少客户都去那边了。” “嗯，看到了。”陈宇点点头，“味道呢，你们觉得如何？” “我让人去买了几杯，用料很普通，主打低价和网红包装。他们开业活动力度很大，加上新店效应，确实吸引了不少尝鲜客和价格敏感的学生。” “你怎么看？”陈宇问道。 “短期冲击肯定有，但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品质和独特口味。夏日青春季的口碑已经打出来了，复购率很高。 我建议我们稳住阵脚，不盲目跟风降价，但可以适当增加一些会员专属优惠或者小分量尝新装。 同时加强我们的口碑宣传，强调真材实料和健康理念。另外，我们之前计划的周末奶茶手作体验小课堂可以提前推出，增加互动和粘性。” 陈宇看着关琳眼中闪烁的沉着和斗志，心里那份因为竞争而起的焦虑消散了大半。 “好！就按你说的办！需要资金支持或者人手，直接跟我说。对面打价格战，我们就打品质战和体验战！” “明白！”关琳用力点头。 离开奶茶店，陈宇深吸一口气。 破产的阴影，数千万的债务，如今竞争对手又出现，前路依然艰难。 不过名下两家正在运转的产业，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有系统，有关琳和苏晴这样的帮手，更重要的是，他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和为之奋斗的目标。 富二代的日子结束了，但属于他陈宇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恋爱的酸臭味！ 自习课上，张超勾着头望着旁边的陈宇，正噼里啪啦地偷摸着敲着手机键盘。 “宇哥，谈恋爱了？” “去你的！” 陈宇白了他一眼，说道：“滚去学你的习去，老王上节课不是说了，月底就要举行第一次月考了，趁着还有半个月时间，抓紧努力吧。” “在学了在学了，已经学得脑子疼了，不过真别说，宇哥，这几天你上课不和我聊天了，我好像也能学进去了，这几天我都学会了几道函数题！” 陈宇咧咧嘴角，感情之前成绩不好是自己影响的？ 没时间跟张超聊天打屁，他在微信上发送了时间，跟对方确认好了之后，这才放心地把手机收起来，随后拿出资料学起习来。 “哎？听说了不，隔壁班的李莹莹好像被开除了！” “啥？什么情况，李莹莹不是大学霸么？就这也开除？” “好像确实开除了，听说是跟校外的黄毛谈恋爱呢，然后似乎还同居了，他爸妈前几天还找学校呢，学校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直接把她劝退了！” “嘶……这大学霸有什么想不开的，找黄毛？真是可惜，她长得那么漂亮！” 正沉心学习间，陈宇就听到前桌的两位同学在那窃窃私语。 他抿着嘴唇，有点子无语。 说来，这个李莹莹还是他曾经的好朋友，二人其实从小就认识了。 不过早在一年前俩人就完全没有了联系。 她的爸爸曾经在自己家公司上班，属于中层管理层，后边因为公司业务不好选择了离开远赴外地创业。 也是那个时候，俩人的联系也就渐渐少了起来，从好朋友成了陌生人。 虽然现在俩人在兄弟班，但是基本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陈宇打着哈欠，快速寻找到林郁雪的身影，然后跟在她的身后朝着校外走去。 先前前桌两人的对话，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 两人同住绿水园，离得近，自己又经常找林郁雪问问题，甚至最近还有风言风语。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倒是有点怕林郁雪那边会受到影响。 所以，他这次没有和之前一样跟着林郁雪，而是等到到了校外几百米外后才跟上去。 林郁雪仿佛知道身后的陈宇跟了上来，明显放慢了脚步。 “今天讲的知识都会了么？”林郁雪率先开口。 “嘿嘿，差不多了，还有几个点没搞懂，我已经记下来了，准备今晚问问你呢。”陈宇笑道。 “那就好，看你最近真的挺努力的，加油啊！”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林郁雪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话少，如今也是会主动搭话了。 “喔对了，本来是今晚借用你家浴室一下，中……中午可以么？晚上师傅才能来修东西。” 林郁雪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低着头，声音也小了下去。 看着她这副局促的模样，陈宇也是有些尴尬，自然知道她是因为什么。 “没事没事，可以的，待会到家你直接用便是。对了，我也约了物业，今晚他们安排了师傅来给你修缮一下屋子漏水都地方。” “啊？” 林郁雪有些惊讶。 “哈哈，前两天不是在你家蹭饭嘛，然后看到有墙角浸水的，所以赶紧喊了物业来给你弄下，最近几天天气预报台风要来，大概率要下雨，还是得抓紧弄下才是。”陈宇说道。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影响的……” “没事，又不麻烦，你放心，晚上我去你家盯着师傅干，省得他们偷懒。” “好，那谢谢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到绿水园。 下午之后，放学。 二人像是有默契一般，又在校外公交车站台走到一起。 到了晚上，维修师傅如期而至。 陈宇带着师傅来到林郁雪家中，经过一个小时的奋斗，总算是把漏水的地方修缮完毕。 而林郁雪那边找来修热水器的师傅也刚好结束。 “你好，这次维修费用一共330块，怎么支付？” 维修热水器的师傅是个老师傅了，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 林郁雪愣了一下，“啊？不是说好的150块么？怎么变成330了？” 那师傅说道：“150是我们手工的费用，还有180块是上门费，这个我先前说过的，怎么？修为好了现在不认账了？” 兴许是看林郁雪是学生，他的口气极其的不好！ “你胡说！电话里面你根本没有提180上门费的事情啊！” “我说了的，你肯定是没注意听或者忘了，我在这干了很多维修单了，咋可能胡乱开价嘛！”老师傅没好气地道。 陈宇皱了皱眉头，走上前，把林郁雪挡在了身后。 “师傅，维修费用可没有上门费一说，何况我们是学生，你要是真的提前说了我们也不会找你，你这不会是换了个配件，150已经是天价，还要180的上门费？是不是想要报警处理？” “哎？你这小娃娃，你家大人在哪？让你家大人跟我说！你又不懂，凭什么说是天价！” “楼下是马师傅二十年维修经验，行业内多少都知道他的，是不是骗我们的，下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你想去是么？” 一听陈宇这么说，那老师傅顿时没话说。 “150就150，我不说什么了，你也得赚钱，但是多的可没有，同意就扫码给你，不同意就让警察叔叔来吧。”陈宇硬气无比。 老师傅摆摆手，“算了算了，你这小娃娃，我这人与人为善，150就150吧，哎，什么人都有，真是的！” 他展开收款码，陈宇扫去150块，让他直接离开。 林郁雪悄悄地松了口气。 “谢谢你，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乱加价，要不是你在这里，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宇转过身，看着她拍了拍胸口，说道：“放心放心，有我在呢，这些家伙不用听他们的，他们就是这样乱加价，骗小白。” “嗯嗯！” 林郁雪迟疑了一下，又问道：“不过你怎么知道楼下有维修师傅的啊？早知道有师傅，我就找楼下的了。” 陈宇无奈一笑，为了给她维修，自己可是下楼找了个遍，不然怎么会知道。 “你啊，平时总是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不能总这样的，还是要多出去逛逛，要不是先前你说已经约好了，我就直接让楼下的马师傅一起上来了。” 听着陈宇的话，她瞬间明白了。 “原来，他已经在替我找师傅了么……” 林郁雪心中忽然升起一阵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其压下去。 “那，我把钱转你吧。” “不用不用！” 陈宇连忙摆手，道：“没多少钱，不用放在心上，大家互帮互助没什么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虽然我家破产了，但是这点钱还是有的，何况……” 何况他还有奶茶店和服装店的稳定收入。 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道：“何况，我可从来没给你过补习费啊。再说了，你再请我吃个晚饭不就好了。” 林郁雪见陈宇坚持，只能叹息一声道：“那好吧，这次我会注意的，不会糊了！” 第11章 正式约会？！ 晚饭多了一个肉菜，糖醋排骨。 虽然看起来依旧卖相不好，但是大部分都被陈宇消灭掉。 林郁雪握着筷子，脸色怪异：“我……第一次做糖醋排骨，糖放多了，好像有点齁人……你……” “不多不多！吃甜能让人快乐！” 陈宇咧着大嘴，一副极其满足的样子。 但是还是乖乖的接过林郁雪递过来的一瓶水，嘟嘟嘟地灌下半瓶。 显然，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身体很诚实。 看着陈宇这副模样，林郁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笑啥？我说真的，很不错的。你不知道我妈做的饭菜才难吃呢！”陈宇笑道。 林郁雪道：“阿姨可能是忙着你们家的事情，能做饭已经不错啦！” “是的，老妈也的确很辛苦的。”陈宇有些感慨。 “那，听说你们家欠了很多的债务，以后怎么办？” “嗐，虱子多了不痒，放心，虽然的确有大几千万债务，但是我会想办法的！” 大几千万…… 陈宇轻轻松松吐出来的字数，让林郁雪都感觉到一阵压力。 “那，你可要更加努力，争取考上个好大学，这样才能为家里做点事情的。” “当然，我已经在努力了！我吃好了，等你吃好再给我讲解下今天不懂的知识点呗，月底要考试了，这次我一定脱离后五名！” “好呀！” 饭后，陈宇跟林郁雪二人又学习了一个小时，随后陈宇回到自己家中。 “台风要来了，屋子修好了，不过到时候温度可能要下降，得给她买点新衣服。” 陈宇关注到，林郁雪平时的衣服似乎不是很多。 两天后，电闪雷鸣。 天气预报很是准时，台风来了，雨下得异常大。 陈宇坐立不安，几次打开门看向对面602紧闭的房门。 这么大的雨，那刚修好的地方能顶住吗？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林郁雪的微信。 一个简单的表情：【太阳】 紧接着又一条文字信息：“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陈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飞快地打字：“上次修的地方没有漏水吧？” 那边沉默了几秒，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然后，一条消息跳出来：“嗯，没事，这次一点都没漏。” 陈宇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看来物业还挺靠谱。 他想了想，回道：“那就好。” 然后又犹豫着，还是发送了一条信息。 “台风来了，注意保暖。” 陈宇看着那个简单的笑脸，仿佛能想象出她此刻在窗边看着安然无恙的墙角，微微松口气的样子。 他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又有点隐秘的满足感。 这种守护感，异常的奇妙。 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有些停，不过陈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空气被洗刷得格外清新。 陈宇刚放下书准备活动一下，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林郁雪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碗，脸上带着一丝不太自然的笑意。 “陈宇，那个……我做了点银耳莲子羹，炖多了……不嫌弃的话，尝尝？” 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一些，眼神有点飘忽，似乎不太习惯做这种邻里馈赠的事情。 陈宇愣住了，随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她主动给自己送吃的！ 虽然可能的确是炖多了，但其中的心意…… 他连忙侧身：“快进来快进来！怎么会嫌弃！求之不得啊！” 他感觉自己笑得像个傻子。 林郁雪走进来，把碗放在餐桌上。 陈宇揭开盖子，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晶莹的银耳，饱满的莲子，还有几颗红艳的枸杞点缀其中，一看就炖得很用心。 陈宇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温润清甜，口感软糯，恰到好处的微甜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太好喝了！比外面卖的强一百倍！”他由衷地赞叹。 林郁雪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脸颊也微微泛红。 “慢点吃，锅里还有。”她轻声说。 “真的？”陈宇眼睛一亮，随即又有点不好意思，“那……那多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我也吃不完。”林郁雪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指。 陈宇吃着甜羹，心里比这羹还要甜。 “对了，”陈宇放下勺子，想起一件事，“明天周末，你有空吗？” “嗯？怎么了？”林郁雪抬头。 “上次不是说请你喝奶茶当补习费嘛，结果就请了一次。债还没还清呢！” 陈宇故作严肃，“而且，我听说天悦广场那边新开了家挺大的书店，里面学习资料特别全，环境也好。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顺便……再请你喝杯奶茶？这次换个口味？” 他抛出邀请。 林郁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去商业广场……似乎超出了她平时“学校——家”两点一线的范围。 但看着陈宇真诚的脸，想到他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有桌上那碗被吃得见底的甜羹……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 陈宇差点没忍住欢呼出来，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十点，小区门口见？” “嗯。”林郁雪应了一声，拿起空碗，“那我先回去了。” “碗我洗了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自己洗就好。”林郁雪拿着碗快步走了出去。 陈宇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忍不住无声地咧嘴大笑。 约成功了！ 第二天上午，陈宇提前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由于台风的原因，气温有所下降。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卫衣和牛仔裤，头发也好好梳理过，整个人显得清爽又精神。 林郁雪也很准时。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外面套了件米色的薄针织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背着个帆布书包，素面朝天，却干净得如同雨后初荷。 “早。”陈宇笑着打招呼，感觉今天的阳光都格外明媚。 “早。”林郁雪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公交站。 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又带着点期待。 陈宇努力找着话题，从昨天的雨聊到今天的天气，再聊到待会儿想买什么书。 林郁雪话不多，但会认真回应，偶尔也会轻声问一句。 直到来到天悦广场入口，二人才停了下来。 第12章 略施小计，美人开心 天悦广场上，人流熙攘，周末正是人多的时候。 陈宇熟门熟路地带着林郁雪直奔三楼，最终进入一家名叫文海阁的大型书店。 书店环境确实很好，宽敞明亮，书籍分类清晰，还有专门的阅读区和咖啡吧。 “你想找什么书？”陈宇问。 “想看看有没有新出的物理竞赛真题解析。”林郁雪目标很是明确。 陈宇哑然失笑。 他以为林郁雪会找点课外书之类的，不过想来这个大学霸眼中似乎只有学习，便也不奇怪了。 “那我们去教辅区。” 陈宇自然地走在她旁边，替她挡开偶尔挤过来的人流。 在琳琅满目的书架前，林郁雪很快沉浸在挑选中，认真对比着不同版本的解析。 陈宇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些社科类书籍，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边专注的少女。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和低垂的眼睫，静谧而美好。 陈宇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十分钟后，林郁雪终于选好了两本厚厚的真题集。 陈宇很自然地伸手：“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不用，我自己拿。”林郁雪下意识地拒绝。 “跟我客气什么，你帮我补习那么多次，拎个包算什么。” 陈宇不由分说，轻轻拿过她手里的书，动作自然得仿佛理所当然。 林郁雪看着他，没再坚持，唯有耳根悄悄地红着。 买完书，陈宇说道：“走，请你喝奶茶！我记得这边是有家奶茶，正好可以喝了试试，跟之前青春记忆的对比下，看看哪家好喝。” “嗯，来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是在那边。”林郁雪指了指一个方向。 顺着林郁雪指的方向，两人往奶茶店走去，路过一片精品女装区。 突然，他脚步顿住了。 “怎么了？” 林郁雪见他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家店的衣服是女装哎，你要买的话，得去另外一边。” 陈宇回过神，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他笑了笑：“看着是挺有质感的。要不进去看看，我正想给我妈挑件生日礼物，正好参考参考女装。” “啊？阿姨生日啊，可以的。但是其实我不懂这些衣服的，你知道阿姨穿什么尺码么？” “知道的，走吧，进去看看。” 林郁雪有些意外，看了看店里明显不菲的装潢和陈宇真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两人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店长苏晴正在整理衣架，看到陈宇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到旁边的林郁雪，立刻挂上专业的微笑迎了上来：“欢迎光临云裳！两位需要看看什么？” “随便看看，帮我妈看看外套。” 陈宇抢先说道，同时对苏晴使了个非常轻微的眼色。 苏晴是何等精明的人，瞬间会意。 她微笑着对林郁雪说：“小姐气质真好，我们店里的风格很适合您这种清雅的气质呢。刚到几款秋装新品，要不要试试看？不买也没关系的，就当体验一下。” 林郁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就随便看看。” 陈宇却在一旁怂恿：“试试呗？正好帮我参考下款式和版型。相信她们眼光很专业的。” 他看向苏晴。 苏晴立刻接话：“是啊，我们店的衣服版型都很正，上身效果比挂着好很多。这件燕麦色的大衣是我们设计师款，版型很挺括，保暖性也好，还有这件同色系的针织裙，内搭外穿都可以，搭配起来特别显气质。” 林郁雪看着那温柔高级的燕麦色，又看看苏晴和陈宇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确实有点喜欢这个颜色和简约的设计。 “那，就试试外套吧？”她迟疑地说。 “好的！试衣间在这边！”苏晴热情地引路。 林郁雪抱着大衣进了试衣间。 陈宇在外面等着，心情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过了一会儿，试衣间的门开了。 林郁雪走了出来。 陈宇只觉得呼吸一窒。 那件剪裁精美的燕麦色大衣完美地包裹住她略显单薄却匀称的身形，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大衣的廓形赋予了她一丝恰到好处的气场，而柔软的羊绒质地又中和了清冷感，显得温柔又知性。 她微微低着头，脸颊带着一丝试穿新衣的羞涩红晕，站在那里，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美好得不真实。 “天……太好看了！” 苏晴由衷地赞叹，“小姐，这衣服简直是为您量身定做的！这颜色，这版型，太衬您的气质了！” 陈宇也看呆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是，是很好看。” 他的目光无法从林郁雪身上移开，心跳如擂鼓。 林郁雪被他们看得更加不好意思，对着镜子照了照，眼底也掠过一丝惊艳。 她从未穿过这种质感和价格的衣服，没想到上身效果这么好。 她轻轻抚摸着柔软的羊绒面料，眼中流露出真实的喜爱，但随即又迅速被清醒取代。 她看了一眼标签，那四位数的价格让她立刻冷静下来。 “谢谢，衣服很漂亮，但我还是……”她说着就要脱下。 “等等！”陈宇脱口而出。 林郁雪和苏晴都看向他。 陈宇脑子飞速转动，指着那件针织连衣裙：“那个……麻烦你再把这件裙子拿给她试试？看下整体搭配效果？这样我给我妈参考才更全面嘛！” 苏晴立刻心领神会：“好的！小姐，您再试试这条裙子？和大衣是绝配！试衣间请！” 林郁雪无奈，又被半推半就地送进了试衣间。 这次时间久了一点。 当她再次走出来时，陈宇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击中了。 燕麦色的针织连衣裙完美贴合她的身形曲线，勾勒出少女纤细而美好的腰肢。 外面罩着同色系的大衣，整个搭配简约，高级，温暖，将她身上那种清冷又干净的书卷气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站在那里，仿佛自带柔光滤镜，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苏晴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 连店里另外两个店员也忍不住看过来，小声议论着“好配”，“真好看”。 林郁雪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 这身衣服……确实太适合她了。 但镜中的美好与标签上的价格形成巨大的反差。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留恋，果断地开始脱大衣：“谢谢，衣服真的很漂亮，但我……” “别脱！”陈宇再次打断她。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心跳得厉害，但语气却异常认真，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 “林郁雪，这身衣服，算我送你的。” 第13章 无事献殷勤？也可能是预付补习费 林郁雪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和不解：“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她立刻拒绝，声音都拔高了一些。 “你先听我说完！” 陈宇按住她要脱衣服的手，触手温软，让他有些沉沦，但还是很快抽出手，语气依旧坚持。 “我不是白送！是预支的补习费！你看，高三这才刚开始，后面还有数理化生政史地，那么多门课，那么多难题，我得麻烦你多久啊？ 按市面上的家教费算，这身衣服恐怕还不够呢！你就当是我提前付的超级VIP补习套餐费，行不行？不然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问你了！” 他语速飞快，透着十足的歪理和霸道。 林郁雪被他这一番歪理邪说砸得有点懵，看着他急切又认真的眼神，再看看镜子里穿着这身衣服确实光彩照人的自己，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这借口……也太牵强了！ 哪有这样预支补习费的！ “不行，太贵重了……”她挣扎着说，但语气明显没有刚才那么坚决。 “就这么定了！苏店长，开票！” 陈宇不给林郁雪再拒绝的机会，直接转向苏晴，语气带着强势，同时飞快地对她眨了下眼。 苏晴强忍着笑意，立刻点头：“好的先生！小姐穿着实在太好看了，您真有眼光！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她动作麻利地开票，同时把吊牌直接剪掉。 “陈宇！你……”林郁雪急了。 “别你你你的了，快去换下来吧，苏店长要打包了。” 陈宇把她轻轻往试衣间方向推了推，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眼神却温柔无比，“听话，就当让我心安理得地继续麻烦你，行吗？” 那句听话，带着点哄劝，又带着点不容拒绝的亲昵，让林郁雪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她看着陈宇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倒影，还带着点紧张和期待的温柔，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咬着下唇，最终红着脸，转身进了试衣间。 陈宇看着关上的试衣间门，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刷卡付钱的动作无比流畅自然，反正等同于左手倒右手，心里像打翻了蜜罐。 苏晴一边打包，一边笑道：“您女朋友真漂亮，这身衣服太配她了。” 陈宇脸上笑容更大，没有否认，只是低声说：“包好看点。” 当林郁雪换回自己的衣服，拿着那个印着云裳LOGO的大纸袋走出来时，脸颊依旧红扑扑的，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宇。 有无奈，有羞涩，似乎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甜意。 “走吧，债主同学。” 陈宇笑着接过她手里装书的袋子，把自己的书也塞进去，然后很自然地提起纸袋。 “补习费已预付，现在该去喝奶茶了，我请客！” 林郁雪看着他明朗的笑容，再看看那个沉甸甸的纸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抱着那个印着米白色大纸袋，林郁雪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苏晴那句您女朋友真漂亮，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她心里荡开一圈又一圈涟漪，搅得她心慌意乱。 林郁雪张了张嘴，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看着陈宇挺拔的背影，默默地跟上他的脚步。 “刚才那个店长……她好像误会了。” 走出一段距离，周围嘈杂的人声稍微掩盖了心跳，林郁雪才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地开口。 她指的自然是苏晴那句女朋友。 陈宇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看她。 少女低垂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白皙的脖颈都泛着一层薄红。 他心头微动，脸上却故意露出点调侃的笑：“误会就误会呗。怎么，林大学霸还怕人误会啊？班里还有人说咱俩谈恋爱呢！” “啊？还有这种事情！” 林郁雪抬头瞪他，水润的眸子里带着真实的羞恼，脸颊红得更厉害，像熟透的水蜜桃。 “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陈宇见好就收，赶紧转移话题。 “走走走，喝奶茶去，说好的！这家的波波听说也不错……” 在奶茶店点好单，拿到奶茶后二人离开。 捧着手里的奶茶，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来，林郁雪小口啜饮着。 甜腻的焦糖珍珠混合着淳厚的茶底，味道很好，却远不及此刻她心里的纷乱复杂。 她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被陈宇拎在手里的那个纸袋。 燕麦色大衣和针织裙的柔软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这补习费，实在有点贵重。 回到绿水园5栋601时，天色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风又开始变大。 陈宇把装书的帆布包递还给林郁雪，然后将纸袋也郑重地递到她面前：“喏，收好了。” 林郁雪接过纸袋，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谢谢。钱，我会慢慢……” “打住！” 陈宇立刻打断她，眉头皱起，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硬，“林郁雪，刚说好的补习费预付！你再提钱，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学生，以后我也不好意思问你题了。”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些，“再说了，你看我像是缺这点钱的样子吗？”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虚，毕竟奶茶店一个月的利润也就六万。 这身衣服花掉了他目前能动用现金的一小半。 但他脸上依旧维持着满不在乎的少爷派头。 林郁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我……我先回去了。”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掏出钥匙去开602的门。 “嗯，台风好像又要来了，门窗关好。” 陈宇在她身后叮嘱了一句，也开门进了自己家。 关上门，隔绝了楼道里的穿堂风，陈宇才长长吁出一口气。 他掏出手机，点开【养成系神豪】的界面。 【主产业：青春记忆奶茶店，紫云路88号！状态：良好（面临竞争）。月均利润：60000元左右。】 【主产业：轻奢女装店，云裳（天悦广场店）！】 【状态：开业初期。月均利润：约30000元。】 【持有资产：店面产权（紫云路88号商铺），天悦广场A-208商铺（五年租约）。】 【流动资金：17233.5元（奶茶店账户：500000元连锁启动资金锁定中）。】 第14章 自有想法 望着这些信息，陈宇苦笑着揉了揉眉心。 刚才那笔消费，直接刷掉了他目前能动用的几乎全部流动资金。 这段时间，他从奶茶店拿回的钱，大部分给了老爸，当然，理由自然是这些钱来源是自己先前的零花钱。 三千七百万的债务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心里，奶茶店对面虎视眈眈的蜜雪倾城又是个不确定因素。 不过千金难买她高兴，能被接受礼物，陈宇就已经很开心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关琳发来的微信。 【关姐】：老板，对面蜜雪倾城今天开业第二天，活动力度更大了，买一送一还送小点心，排队的人比昨天还多！ 我们下午的客流明显被分流了至少三成。怎么办？要不要也搞点促销活动？ 随后便是两张现场图片。 图片上是蜜雪倾城门口排起的长龙，以及青春记忆相对冷清了不少的店内景象。 陈宇的心沉了沉。 价格战对顾客的吸引力是立竿见影的，尤其对学生群体。 他快速打字回复。 【陈宇】：不急。按原计划，品质和体验是我们的核心。周末的手作小课堂准备得怎么样了？重点突出我们真材实料和健康理念。 另外，看看能不能联系几个本地生活类的探店博主？费用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关姐】：收到！小课堂物料都准备好了。博主这边我去联系看看。 【陈宇】：辛苦。 刚放下手机，窗外猛地一亮，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阴沉的天幕。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楼顶炸开！整个老旧的居民楼似乎都跟着颤了颤。 几乎在雷声落下的同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在窗户玻璃上，发出爆豆般的声响。 风更大了，鬼哭狼嚎般地撞击着楼体。 停电了。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提供刹那的光明，映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靠！” 陈宇低骂一声，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亮手电筒。 微弱的白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无力。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对门。 不知道林郁雪会不会害怕。 602室内。 林郁雪蜷腿坐在小书桌前的椅子上，身上裹着一条薄毯。 手机屏幕是唯一的光源，幽幽地照亮她半边沉静的脸。 桌上摊着物理习题集，笔尖却悬停在纸面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窗外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瞬间将屋内照得惨白，紧接着是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炸雷。 她身体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床头柜。 那个印着云裳的米白色纸袋静静地立在那里，在手机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总是不经意闪过陈宇不由分说刷卡时，脸上那种带着点痞气却又异常认真的神情。 以及苏晴那句带着促狭笑意的“您女朋友真漂亮”。 林郁雪烦躁地合上习题集，把脸埋进臂弯里，心跳有点乱。 她不是傻子。 陈宇看她的眼神，那些看似随意的关心，还有今天这昂贵的补习费…… 都指向一个她不敢深想的方向。 他们真正接触起来才算多久？ 只是在他家破产，两人成为邻居之后才真正有了交集。 以前那个在班级后排睡觉，花钱找人写作业的富二代陈宇，和现在这个认真向她请教题目，会在她家热水器坏掉时让她进门，会替她挡掉维修工乱收费，会冒雨喊物业来修漏水墙角的陈宇…… 是同一个人吗？ 破产，真的能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还有那三千七百万的债务…… 林郁雪的心揪了一下。 那是一个她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他到底背负着怎样的压力？为什么还能在她面前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纷乱的思绪被一阵突兀的咕噜声打断。 林郁雪摸了摸肚子。 晚饭只是随便对付了点面条，此刻在风雨交加的夜晚，胃里开始翻滚。 她站起身，借着手机光摸到厨房。 翻找了一圈，只剩下半包挂面和几个鸡蛋。 台风天，外面店铺肯定都关门了。 她叹了口气，点燃了燃气灶幽蓝的火苗，烧上水。 看着锅里渐渐冒起的小气泡，林郁雪的目光又忍不住飘向那个纸袋。 放下锅铲，快步走回卧室，小心翼翼地从纸袋里拿出那件燕麦色的针织连衣裙。 她犹豫了几秒，飞快地脱掉身上的旧T恤和牛仔裤，将那条崭新的裙子套在了身上。 没有穿大衣，只是这条剪裁良好的裙子。 她走到厨房门边那块小小的穿衣镜前，借着灶台幽蓝的火光和窗外偶尔闪过的电光，镜子里映出一个朦胧的身影。 裙子很合身，一种从未有过的，带着点矜持的柔美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林郁雪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原来自己穿上这样的衣服，也可以如此的漂亮。 滋啦！ 锅里骤然升腾起的水汽和白沫打断了她的怔忡。 她慌忙回神，手忙脚乱地去关火，却不小心碰到了滚烫的锅边。 “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她赶紧缩回手，放到水龙头下冲冷水，被烫到的地方迅速红了一小片。 看着锅里煮得有点过头的面条，又看看身上崭新，价值不菲的裙子，再想想指尖的刺痛…… 一股巨大的委屈猛地涌上心头。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像个偷穿大人衣服，还笨手笨脚搞砸一切的傻瓜。 她的心中忽然莫名地冒出一股羞恼，飞快地脱下那件针织裙，小心地折好放回纸袋。 重新换上旧衣服，她沉默地把煮得有些软烂的面条捞出来，拌了点酱油。 食不知味地吃完，然后洗好碗筷。 外面的风雨声似乎小了一点点，但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黑暗和孤寂重新笼罩下来。 林郁雪抱着膝盖坐在床沿，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的思绪万千，想到了马上到来的月考，想到了家里的情况。 “我，这样真的好么？” 第15章 砸！给我狠狠的砸！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头像。 【雪】：睡了吗？ 消息发出去，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几乎是下一秒，手机就震动了。 【宇】：没呢。咋了？ 林郁雪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最后只发出几个字。 【雪】：……没什么。就是雨声太大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宇】：害怕了？ 【宇】：我们可是唯物主义者，不害怕，真的害怕的话，不然我去陪陪你？只要你不害怕我就行。 林郁雪看着那带着调侃的字眼，紧绷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弯了一下。 【雪】：……不用。谢谢。 【雪】：晚安。 【宇】：真不用啊？那好吧。关好门窗，早点睡，晚安。 对话结束了。 林郁雪看着对话，心里那点因为风雨和独处而滋生的不安，奇异的被抚平了不少。 她把手机放到枕边，躺了下来，在持续不断的雨声中，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肆虐了一夜的台风终于显出疲态。 雨还在下，但已从狂暴的倾盆大雨变成了连绵的细雨。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的，压得很低。 陈宇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房间里依旧昏暗。 昨夜停电后就没再恢复，手机电量也只剩下一小半。 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想看看时间，一条微信通知却先跳了出来。 【关姐】：老板！急事！我们店门口被人泼油漆了！红漆写的黑店！还砸了一块玻璃，我刚到店发现的！ 图片触目惊心。 青春记忆奶茶店原本清爽的蓝白色门面上，被泼洒了一大片刺目的猩红色油漆，像凝固的血迹。 “黑店”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狰狞地糊在玻璃上。 旁边的一块落地玻璃被砸出一个裂洞，雨水正顺着裂缝往里渗。 一股怒火腾地窜上陈宇头顶，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宇】：人抓到没？报警了吗？ 【关姐】：没看到人，应该是半夜干的。已经报警了，警察刚到，正在勘查。 对面蜜雪倾城今天照常营业，门口排了不少人……老板，这肯定是他们搞的鬼！ 陈宇盯着蜜雪倾城那几个字，眼神冰冷。 品质竞争打不过，就玩这种下三烂？ 他飞快地打字。 【宇】：关姐，你先配合警察，保护好现场，调取我们店和附近路口的监控！安抚好店员情绪，今天暂停营业，工资照发。等我过去！ 【关姐】：好的老板！您路上小心，雨还挺大。 陈宇丢开手机，胡乱套上衣服，抓起玄关柜子上的雨伞就冲出了门。 楼道里弥漫着潮湿霉味，混杂着昨夜雨水渗入的土腥气。 刚打开601的门，对面的602门也咔嗒一声开了。 林郁雪背着书包，她看到陈宇一脸阴沉，行色匆匆的样子，愣了一下：“陈宇？这么早出去？” 陈宇脚步顿住，看着林郁雪背着书包，一愣神。 “今天不是周日嘛，你去干嘛？” “啊，我有点闷，出去走走，不干嘛。” 她的眼神闪烁，避开了陈宇的视线。 陈宇因为店里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些，语气紧绷，快速的道：“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我得赶紧过去一趟。你出去溜达的话要注意安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严重吗？” “没什么大事，去去就来。” 陈宇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多说。 “我先走了，路上小心点，积水多。” 说完，不等林郁雪再问，便大步冲下了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楼道拐角。 林郁雪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才的脸色好难看…… 她心里莫名地跟着揪紧了一下。 那个总是带着点痞笑，好像天塌下来也能扛住的陈宇，刚才的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她撑着伞走出单元门，细雨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路过小区门口时，看到几个邻居聚在一起议论。 “……听说了吗？就咱5栋那个刚搬来的小伙子，听说家里破产了，欠了好几千万呢！” “真的假的？看着不像啊，挺精神的小伙。” “千真万确！听说欠了不少债务……” 后面的话被风雨声吹散。 林郁雪握紧了伞柄，指尖有些发凉。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难道，是家里被催债，催债的人上门了？ …… 紫云路88号。 往日清爽的青春记忆招牌，此刻被一大片暗红色的油漆覆盖。 黑店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有些模糊，却更添了几分阴狠。 警戒线已经拉起，两名穿着雨衣的民警正在拍照取证。 关琳和几个店员站在屋檐下，神情紧张又愤怒。 “老板！” 关琳看到陈宇，立刻迎了上来，声音带着压抑，“您来了！” “人抓到没有？监控呢？”陈宇的声音低沉。 关琳摇摇头，指向斜对面：“警察同志正在调取我们店门口的监控，还有旁边便利店和路口的公共监控。对面也装了监控，但他们说，角度没拍到这边。” 陈宇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蜜雪倾城那边，一个穿着廉价西装，梳着油头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似乎是指挥着店员应对增加的客流。 那男人察觉到陈宇的目光，非但没有躲闪，反而扯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他就是那个叫刘强的店主，蜜雪倾城的老板。 “警察同志，怎么样？”陈宇走到一位年纪稍长的民警身边。 民警收起相机，眉头紧锁：“初步判断是昨晚后半夜，雨最大的时候干的。泼油漆，砸玻璃，手法很老练，暂时没锁定嫌疑人。 我们会尽快查看周边监控，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和谁有商业纠纷？” 陈宇的目光再次投向对面，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商业纠纷？我们开业没多久，对面蜜雪倾城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们开业后一直低价倾销，这两天活动力度更大。我们没降价，坚持品质。 昨天客流被他们抢走不少。今天一早，就这样了。” 民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对面刘强那副嘴脸。 他经验丰富，自然明白陈宇话里的指向性，但办案讲究证据。 “我们会重点调查，你们先清理现场，注意保留证据。有进展会通知你们，对方监控我们也会去调取查看。” 警察离开后，现场只剩下风雨声和对面传来的嘈杂音乐。 店员们看着一片狼藉的门面，眼圈都有些发红。 “老板，现在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女店员带着哭腔问。 关琳也看向陈宇，等待着他的决断。 陈宇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 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他脱下外套递给关琳，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关姐，你带小美和小玲去联系清洁公司，要专业的，能处理油漆和玻璃的，越快越好，” “好。老板，您……”关琳看着他卷袖子的动作，有些不解。 “我先处理这些。” 陈宇指了指地上流淌的红色污水，总不能让它一直流着恶心人。 他走到店旁的角落里，拿起一把扫帚和一个备用的塑料桶，不顾地上的脏污和冰冷的雨水，打扫起来。 关琳和店员们都愣住了。 这个年轻的老板，店被恶意破坏，此刻没有暴怒指责，也没有退缩逃避，而是挽起袖子，亲自动手清理这片污秽。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同时在她们心中升起。 “愣着干什么？按老板说的做！” 关琳最先反应过来，声音提高了八度，“小美，小玲，跟我走！小王，去帮忙！” 店员们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迅速行动起来。 关琳深深看了一眼在雨中埋头清扫的陈宇，拿出手机开始联系清洁公司。 第16章 兼职而已啦 警车闪烁着红蓝光离开。 “老板，清洁公司半小时后到。” 关琳挂了电话，声音还带着紧绷，“玻璃师傅也在路上。” 陈宇没应声，他弯着腰把最后一点混着油漆的污水扫进桶里，直起身时，已经腰酸背痛。 他瞥了一眼对面蜜雪倾城门口排起的长队，那个油头老板刘强脸上明显有着藏不住的得意。 “玻璃碴清干净，别扎到人。” 他把扫帚靠墙放好，声音不高，“油漆清掉之前，牌子先摘下来。” “摘牌子？”叫小美的店员急了，“那不是更……” “挂着黑店的招牌，很好看？” 陈宇打断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让小美立刻噤声。 他转向关琳，“关姐，你盯着这边。我去周围看看。” 他没撑伞，径直走进细密的雨帘里。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肩膀，这凉意压下了他心头翻腾的怒火。 三千七百万的债务像座山，现在又有人想把他刚垒起来的那点立足之地也踹塌。 他绕到奶茶店后巷。 这里更窄，堆着些附近商铺废弃的纸箱杂物，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泥泞的地面，墙面，还有那些蒙尘的垃圾桶。 几个裹着厚旧雨衣，正费力清理堵塞下水道口落叶的清洁工在小声交谈。 “……可不是么，就前面那个奶茶店，招牌都泼花了！啧啧，看着怪吓人。” “一大早警车呜哇呜哇的，谁干的啊？缺德！” “谁知道呢……哎，老张头，你早上四点来扫这条街，就没看见点动静？” 被问到的老清洁工推了推快要滑下鼻梁的老花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努力回忆：“四点？雨那个大哟，风也呼呼的，好像……好像是有个人影，从那店门口晃过去，裹得严严实实，跟个鬼似的，一晃就没影了……” 陈宇脚步顿住，不动声色地靠近：“大叔，您说的人影，往哪边去了？” 老张头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看清是个被雨淋透的年轻人，才指着巷子更深处：“就那边，钻七里弄那边去了！跑得飞快！” 七里弄。 陈宇抬眼望去，那是片迷宫般交织的老旧居民区，出口四通八达，没有监控。 他道了声谢，心里那点模糊的猜测又沉下去几分。 没证据，对面那个油头刘强能笑得那么笃定，恐怕早就算计好了。 “没有监控就是最大的问题，估计这个事警察也束手无策了。” 他摇摇头，转身往回走，经过巷口那家招牌油腻腻的好再来早餐店时，脚步微滞。 隔着蒙了层水汽的玻璃窗，他看见一个极其眼熟的背影。 赫然是林郁雪！ 她坐在最角落一张掉漆的小方桌边，背对着门口，面前放着一杯冒着微弱热气的白水。 在林郁雪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神情明显不耐烦的女生，正用筷子狠狠戳着碗里一个咬了一半的包子。 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女生旁边，手指正点着摊在油腻桌面上的几本练习册，嘴唇飞快地开合，表情带着居高临下的挑剔。 陈宇皱紧眉。 不是说出去走走么，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下意识想推门进去，手刚碰到玻璃门把手，又停住了。 隔着模糊的玻璃和雨声，卷发女人尖厉的声音还是隐隐约约传了出来： “……林老师，不是我说，我们家瑶瑶这次月考数学才考了七十分！我们花这个钱请你来，是让你提分的！你看看这卷子，这道大题，思路讲清楚了没有？我们家瑶瑶说根本没听懂！我们开个早餐店一早上才赚多少钱，这一小时按50给你，没效果啊！” 林郁雪的声音很低，听不真切，似乎是在解释什么。 “听不懂就是你教得有问题！” 女人声音拔得更高，“还有上次，你说要买那本什么真题集，钱也给你了，书呢？效果呢？钱花了，分没见涨，这算怎么回事？我看你这家教水平也就这样，今天这两小时的费用……” 店里，林郁雪猛地抬起头，“王太太，真题集的钱上周就给您看购买记录了，书也交给瑶瑶了。至于效果，需要瑶瑶配合完成练习，我每次布置的……” “配合？你是怪我们家瑶瑶不配合？” 女人像被踩了尾巴，“我女儿聪明得很！是你方法不对！我看今天这钱，你得给我个说法！不能白拿！” 那叫瑶瑶的女生翻了个白眼，把筷子一扔，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郁雪看着咄咄逼人的女人，又看看一脸事不关己的女生，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陈宇只觉得一股无明火直冲头顶。 林郁雪，什么时候出来当家教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他几乎能想象林郁雪此刻的感受。 清早冒雨赶来，面对的是这样的刁难和污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林郁雪没有告诉自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现在进去，怕是会让她难做。 早餐店里，卷发女人还在不依不饶：“……年纪轻轻就想糊弄钱？我告诉你，今天这钱你要是不……” 她的话被一阵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女人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了变，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点头哈腰，一边手忙脚乱地拉起身边的女孩，留下一句明天开始不要来了这句话。 陈宇躲在拐角，看着林郁雪最终拿起那个沉甸甸的书包，背在肩上，默默走出早餐店，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七里弄方向迷蒙的雨雾里。 雨还在下。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大步走向青春记忆奶茶店的方向。 被泼污的招牌已经被摘下，清洁公司的人正架着梯子，用溶剂奋力擦洗着墙上的红漆。 关琳迎上来，递给他一条干毛巾，脸上忧色未退：“老板，警察那边暂时还没消息。对面客流更旺了。” 陈宇接过毛巾，胡乱擦着头发。 “让他们笑。” 陈宇的声音不高，“把牌子擦亮点，重新挂上去。” “这店，砸不垮。” 第17章 奶茶店出事！ 奶茶店事发两天，陈宇便也请了两天的假。 店内，关琳撑着伞，脸色比天色还沉。 “警察说七里弄那片没监控，调查不到，说建议到此为止，不然到时候会影响我们两家生意，对面那个刘强，就差把“我干的”刻脑门上了。” 陈宇没接话，目光越过湿漉漉的街道，落在蜜雪倾城门口喧闹的长队上。 廉价扩音喇叭循环播放着“买一送一，第二杯半价”的刺耳广告，刘强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在攒动的人头后若隐若现，嘴角咧着，毫不掩饰那点下作的得意。 监控没拍到？ 行。 这哑巴亏，他咽了。 “这件事先这样吧，这个哑巴亏咱们吃了，但是这件事可不会这么轻易结束，关姐，也不要生气，咱们走着瞧。” 关琳眼神陡然锐利：“明白！” 交代完，陈宇转身没入雨幕。 回到绿水园，却是在到了门口时，赫然发现林郁雪正站在601门口，伸着手，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脚步声惊得林郁雪一颤，倏地抬头。 看清是他，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闪过一丝激动，随即飞快地垂下去，长睫掩盖了所有情绪。 “陈宇。你……我……我看你这两天没去上课，发微信也没回，你怎么才从外面回来？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听着林郁雪的话，陈宇眼睛一亮，这是在关心自己么？ 他回道：“不是家里的事情，是其他的一些事情，现在已经处理完了，没事了。” 林郁雪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两天没见陈宇，她很想知道陈宇到底去做什么去了。 目光扫过她的脸，最终落在她冻得有些发青的手上。 九月的天，遇到台风，气温堪比深秋。 “吃晚饭没？” “还没。我得回去了，还有套卷子没做。” “我也没，介意让我蹭个饭么？”陈宇道。 林郁雪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只是默默打开房门，做了个手势。 陈宇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依旧是熟悉的菜单，不一样的是，多了一份姜汤。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要注意身体。”林郁雪很聪明的没有追问，只是如此说道。 “嗯嗯，放心吧，我会的。” 饭后，林郁雪起身要去收拾。 “以后别接这种活了，好不好？”陈宇突然开口。 林郁雪脚步顿了一下，没抬头，声音闷闷地从厨房传来：“……什么？” “家教。” 陈宇侧过头，“一小时五十，还受气，不值。” 她猛地抬起头，刘海贴在光洁的额头上，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又迅速凝结成一层薄冰：“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管定了。” 陈宇走过去，转身正对着她。 “以后我给你开工资，一小时一百，双倍。补习费，预付的。” 林郁雪像被烫到似的，后退半步。 “陈宇！” 她声音拔高，带着被冒犯的尖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把我当什么了？可怜我？还是觉得送我一次衣服，就能随便插手我的人生了？” 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燃着怒火，倔强地瞪着他。 “我家是没钱！可我不需要谁的施舍！更不需要你这种居高临下的帮助！”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积压了两天的委屈和难堪，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却被她死死咬着下唇逼了回去，只剩下通红的眼眶和鼻尖。 陈宇怔住了。 居高临下？施舍？ 他看着眼前这只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兽，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把，又酸又涨。 他不是没见过她安静做题的样子，见过她讲解题目时的认真，甚至见过她煮糊饭菜时窘迫的可爱，却从未见过如此激烈，如此受伤的林郁雪。 林郁雪说完，用力吸了下鼻子，继续收拾起餐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陈宇慌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好不容易才相处成这样，陈宇可不想因为这个让林郁雪生气。 “林郁雪，对不起，真的，如果刚刚的话冒犯了，我收回，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而且，我也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考出个好成绩！” 林郁雪不言不语，直到收拾好东西。 她的声音冷淡了不少，“你先回去吧，对不起，我刚刚不应该那样的，可能是月考马上来了，压力有点大。” 陈宇望着她还有些红的眼眶，内心十分的难受。 “好，我先回去。” …… 冷雨断断续续又下了两天才彻底放晴。 601和602之间的空气，也仿佛被那场争执冻住了。 陈宇好几次想敲门，手抬起来又放下。 林郁雪在学校里更是彻底避开了他，连目光相接都成了奢侈。 前排那个挺直的背影，像一道无形的墙。 陈宇把憋着的那股邪火和说不清的烦躁，全砸在了奶茶店的生意上。 面对竞争，关琳带着几个店员加班加点调试出来一款新的产品，暖冬小确幸。 主打一款“姜汁撞奶”，用上好的老姜现榨，撞入滚烫的鲜牛乳，最后淋上一小勺浓稠的土法黑糖浆。 一口下去，辛辣的姜味直冲鼻腔，随即被淳厚的奶香温柔包裹，黑糖的焦香在舌尖缠绵，暖意从喉咙一路熨帖到胃里。 关琳的执行力惊人。 精心设计的米白色杯套上印着简笔画的围巾和热饮，透着股拙朴的温暖。 店门口支起了醒目的试饮小摊，店员穿着同色系的围裙，笑容甜度满分。 “尝尝看？刚出锅的姜汁撞奶，驱寒暖胃哦！”小美清脆的声音穿透了蜜雪倾城聒噪的促销喇叭。 几个因为下雨而裹着厚外套，冻得鼻尖通红的学生好奇地围过来。 第一口下去，眼睛瞬间亮了。 “哇！这个好！比对面那甜水儿强多了！” “真材实料啊，姜味够足，奶也香！” “给我来一杯！要热的！多加姜！” 口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很快漾开。 青春记忆门口的队伍，在蜜雪倾城喧嚣的“买一送一”声浪中，一点点重新聚集起来。 虽然还没恢复到鼎盛时期，但那些曾经被低价吸引走的熟面孔，又回来了不少。 陈宇站在马路对面便利店的屋檐下，咬着个冰凉的三明治当午饭，远远看着。 对面蜜雪倾城的老板刘强也站在店门口，抱着胳膊，脸色阴沉地看着青春记忆门口逐渐拉长的队伍，嘴里叼着的烟一明一灭。 陈宇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口干巴巴的面包，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关琳发来的照片。 店员小姑娘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杯热腾腾的“姜汁撞奶”递给一位扫大街的清洁工阿姨。 阿姨冻得通红的脸上满是惊喜和局促，连连摆手，却被小姑娘硬塞到了手里。 照片角落，关琳抓拍到了阿姨捧着热饮时，眼角泛起的细微水光。 配文：【老板，按您说的，暖冬小确幸公益行动第一杯送出。阿姨说暖和到心坎里了。】 陈宇盯着照片里那抹真实的暖意看了几秒，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敲下回复：【继续。】 他收起手机，目光掠过对面刘强那张愈发难看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价格战？阴招？ 他陈宇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玩，就玩点不一样的。 第18章 女神的崩溃！ 月考的脚步像催命符，一天天逼近。 高三（2）班的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课间，陈宇正对着物理卷子上一道复杂的电磁感应综合题愁眉苦脸。 磁场线，切割方向，感应电流搅成一锅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排。 林郁雪正侧着头，低声给她的后桌讲解着什么。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她讲解的声音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转过来。 陈宇心里那点刚被难题压下去的烦躁又冒了头，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猛地收回视线，泄愤似的在草稿纸上狠狠划拉了几下。 “宇哥，这题你看一节课了，你琢磨出来没？”旁边的张超凑过来，顶着一对熬夜熬出来的熊猫眼，可怜巴巴地问。 陈宇没好气地把卷子往他那边一推：“琢磨个屁！磁场切割导体棒，它动起来那电流方向到底往哪边偏？左手定则右手定则，老李讲的时候我特么在梦游！” 张超苦着脸：“我比你还梦游呢……要不，还是老办法？” 他挤眉弄眼，做了个花钱的手势。 要是以前，陈宇眼皮都不眨就应了。 可现在…… 他下意识又瞥了眼前排那个纹丝不动的背影，一股邪火和莫名的执拗涌上来。 他一把抢回卷子，咬牙道：“滚蛋！老子自己啃！” 放学铃响，陈宇磨磨蹭蹭收拾书包，看着林郁雪像往常一样，迅速整理好东西，背着那个帆布包，目不斜视地走出教室。 他烦躁地踢了一脚桌腿，拎起书包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走在回绿水园的路上。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却始终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陈宇盯着自己脚尖，脑子里还在和那该死的导体棒较劲。 刚走到楼上，陈宇正要从口袋里掏钥匙，走在前面的林郁雪脚步突然顿住了。 他疑惑地抬头。 林郁雪背对着他，停在602门口，一只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臂却微微抬起，僵在半空。 帆布包从她肩头滑落，掉在脚边，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 陈宇心里咯噔一下，一个箭步冲上去：“林郁雪？” 转到她身前，陈宇的呼吸瞬间窒住。 林郁雪死死咬着下唇，唇瓣被咬得一片惨白，甚至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她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却有些失焦，直直地望着602紧闭的房门。 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里滚落，砸在水泥地上。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宇的心猛地揪紧，声音都变了调。 他下意识想抓住她的手臂，指尖刚触到她的校服袖子，又猛地顿住。 林郁雪像是被他的声音惊醒，浑身剧烈地一颤。 她猛地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胡乱地用袖子去擦脸上的泪水，动作仓皇用力，白皙的脸颊瞬间被蹭红了一片。 “没，没事。” “钥匙……钥匙忘带了。” 陈宇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强作镇定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狠狠一抽。 这绝不是忘带钥匙的样子。 “林郁雪，你看着我。”陈宇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强硬。 林郁雪的身体又是一颤，非但没有抬头，反而把脸埋得更低，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可以么？” 陈宇的声音极其的温柔，满满都是对她的心疼。 他知道林郁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的性格一直都很沉稳，这样的表现，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开门，然后我们好好聊聊，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都可以告诉我，好么？你看，我在学习上有困难，就直接找你了呀！” 林郁雪犹豫着，拿出钥匙，602的房门应声而开。 陈宇松了口气。 客厅里。 陈宇说道：“你先坐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告诉我，我先给你熬碗汤，最近太冷，你都有鼻音了。” 也不等林郁雪回答，他自顾自地走进客厅，在角落里找到一块老姜。 姜辛辣的气息很快弥漫开来，他又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孤零零的几个鸡蛋和半包挂面。 他拿出一个碗，磕入鸡蛋，加了一点点盐，用筷子快速搅打均匀。 滚开的姜水冲入蛋液，瞬间凝成金黄的蛋花。 一碗简单滚烫的姜汁蛋花汤被放在林郁雪面前，还冒着白色的热气。 “喝了。” 陈宇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然后在她旁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 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林郁雪的视线。 那碗冒着热气的汤，像一个无声的支点。 她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碗汤，又缓缓移到旁边沉默的陈宇脸上。 “我爸……我妈……”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那句足以撕裂她所有伪装的话挤出来。 “他们，要我回去嫁人！”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陈宇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林郁雪惨白的脸。 “嫁人？”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寒，“你才多大？高三！嫁什么人？” 林郁雪像是被他的反应刺到，身体瑟缩了一下，她胡乱地抹着眼泪，语无伦次。 “老家，介绍的人说彩礼能给二十万……” “二十万，够给我弟在县城付个首付了！够他们少辛苦好几年了，我爸说，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不如，不如趁早……” 她说不下去了，再次把头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抽动。 陈宇胸腔剧烈起伏，一股暴戾的情绪在冲撞。 他想砸东西，想骂人，想立刻冲去那个所谓的老家把那些浑蛋揪出来！ 他想起林郁雪总是洗得发白的校服，想起她中午自己带的，永远只有青菜的饭盒，想起她在早餐店被那个刻薄女人指着鼻子骂也不敢大声反驳的委屈…… 原来所有的沉默和倔强背后，都压着这样一座沉重的喘不过气的大山！ “所以，你拼了命地学，想考好大学，就是为了逃开？” 林郁雪没有抬头，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埋在膝盖间的脑袋，呜咽声更大了些。 第19章 甜蜜小互动 陈宇沉默地看着她。 愤怒之后，是更加的心疼。 他挪近了一点，将那碗已经没那么烫的姜汤又往她面前推了推。 “先把汤喝了，冷的喝了胃疼。” 林郁雪怔怔地看着他，又看看那碗散发着姜辣气息的蛋花汤。 片刻的僵持后，她终于伸出手，颤抖着捧起了那个碗，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 陈宇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旁边。 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关琳发来的消息。 【老板，蜜雪倾城今天活动升级，买一送一还送小蛋糕，我们这边客流又少了两成。需要调整策略吗？】 陈宇瞥了一眼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回复简短而果断：【按计划，继续推暖冬小确幸公益。稳住。】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塞回口袋，视线重新落回林郁雪身上。 她已经喝完了汤，捧着下巴，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只有眼睫上未干的泪珠偶尔颤动一下。 过了许久。 “林郁雪。”陈宇的声音响起。 林郁雪身体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没有抬头。 “看着我。”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坚持。 林郁雪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地抬起头。 陈宇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属于青春记忆奶茶店的银行卡。 他捏着那张薄薄的卡片，递到林郁雪面前。 “拿着。” 林郁雪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就要往后缩，嘴唇翕动：“不……我说过了，我不要……” “这不是施舍！” 陈宇打断她，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听着，林郁雪，这是我的投资！” 林郁雪愕然地看着他，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陈宇的目光坦诚，直直地看进她眼底：“你不是想逃开吗？想靠上大学改变命运吗？那就给我拼了命的学！考上最好的大学！然后，来帮我。” “帮你？什么意思？”林郁雪已经听不明白了。 陈宇斟酌着用词，道：“我现在，可能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能说的就是，我现在已经在开始创业了，并且效果还不错，以后也会越做越大！ 总之，我所做的，对你绝对不是施舍！这张卡里的钱，是你接下来到高考结束的工资。用它吃饭，用它买书，用它做任何能让你专心学习的事！” 林郁雪彻底僵住了。 创业？ 这种让她感觉到十分遥远的事情，他已经在做了？ 陈宇趁热打铁，“相信我，好不好？我答应你，等这学期结束，我就告诉你来龙去脉！” 她看着陈宇，泪水无声滑落。 从老家农村走出来，一个人在外地求学，身边全部都是各种有钱人家，只有她自己，生活费都得靠自己努力。 “对不起，那天我不是故意跟你发火的。” 陈宇连忙道：“没关系，没事的，我最担心的就是你有事情不愿意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卡拿着吧，每个月月初会定期汇钱进去，你放心用。” 林郁雪死死咬住下唇。 爸妈已经说了，完全停止对她的资金供用。 如今，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伸出了那只一直在微微颤抖的手。 陈宇看着她那只紧紧攥着卡片，紧绷的嘴角，终于几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下。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彻底停了。 …… 第二天清晨，阴云未散。 陈宇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走进教室，立刻被张超一把拽住。 “宇哥！你这两天神出鬼没的干嘛去了？老班昨天点你名了！” 张超压低声音，一脸八卦加担忧。 “还有林郁雪，最近怎么看着脸色也差得要命，跟大病了一场似的……” 陈宇没回答，目光越过张超，直接投向最前排那个座位。 林郁雪已经坐在那里。 她换下了昨天那身校服，穿着那件米白色，质地柔软的薄针织开衫，是陈宇在 在云裳给她买的那一身。 乌黑的长发束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白皙的脖颈。 似乎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她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看什么呢宇哥？” 张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恍然大悟，随即挤眉弄眼，贼兮兮地压低声音，“宇哥，你们俩最近走得真的很近啊！啧啧啧，破产都挡不住你俩这浓厚的学习情谊！” 陈宇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子：“闭嘴吧你！卷子做完了？月考想垫底？” 张超立刻苦了脸：“别提了！” 陈宇一把将张超推回他自己座位，动作带着点嫌弃的利落：“滚蛋！赶紧自己琢磨去！”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那抹沉静的米白，嘴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视线拉回自己桌上那份物理卷子上 突然，前排传来椅子轻微挪动的声音。 林郁雪站了起来，手里拿着水杯，看样子是去接水。 她转身，目光不经意地掠过陈宇的方向。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 陈宇看到她眼底深处依旧残留的一丝疲惫和红肿，但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却异常的沉静坚定。 林郁雪很快移开了视线，拿着水杯安静地走向教室后方的饮水机。 陈宇的心脏像是被那短暂的一瞥轻轻撞了一下。 他收回目光，那道该死的综合题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用力地画下第一道辅助线，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 下课铃声刚响，陈宇还没来得及起身，前排的林郁雪已经抱着几本书和一份卷子，径直走到了他的座位旁。 周围的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 连正想凑过来继续纠缠物理题的张超都识趣地缩了回去，假装埋头苦读，实则竖起耳朵。 “陈宇。” 林郁雪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比平时略低一些，“上午数学课那道压轴题的第三种解法，你听懂了吗？没懂的话，我可以教你。” 她把那份摊开的卷子放到陈宇课桌一角，修长的手指指向其中一道步骤繁复的几何题。 陈宇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 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眸，带着还有一丝等待的紧张。 “要的要的！” 陈宇身体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把张超赶走让出位置，“老王讲得是有点快。你坐，我们一起捋？” 他的语气自然而坦荡，仿佛这只是两个普通同学之间再正常不过的学术交流。 林郁雪点了下头，拉开张超的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近，近到陈宇能闻到她发梢间干净的皂角清香。 张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嘴巴无声地张成了O型。 陈宇没理会张超的震惊，拿起笔，指着卷子：“你看，他这里做这条辅助线CP，是为了构造相似三角形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在草稿纸上飞快地画图，思路意外地清晰流畅，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林郁雪凑近了些，专注地看着他的演算，偶尔轻轻嗯一声表示理解，或者微微蹙眉提出自己的疑问。 “原来是这样……我忽略了直径这个隐含条件。” 课间很快过去。 张超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扑过来，一把勾住陈宇的脖子，压低声音鬼叫：“宇哥！坦白从宽！你俩这什么情况？ 破产buff加成？患难见真情？这学习氛围浓厚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快说！是不是背着我搞什么学习互助革命情谊了？” 陈宇一把推开他凑近的大脸，嫌弃地拍了拍被弄皱的校服领子：“滚！思想纯洁点！这叫共同进步，懂不懂？赶紧做你的题去！月底考砸了，看老王怎么收拾你！” 他嘴上说着，嘴角却是忍不住地咧开弧度。 第20章 考试而已，难不倒负二代！ 课间的短暂互动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高三（2）班漾开无声的涟漪。 林郁雪回到自己座位，耳根悄然染上一抹未褪尽的薄红。 她能感觉到背后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张超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八卦之火。 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摊开的错题本上，指尖却微微发烫。 刚才离陈宇太近了，他身上的淡淡气味，竟让她有些心慌。 陈宇则像打了鸡血，那道困扰他许久的几何题思路豁然开朗。 他埋头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将林郁雪补充的第三种解法反复推敲，试图彻底吃透。 张超凑过来想偷师，被他毫不客气地推开：“自己琢磨去，别打扰我冲刺前二十！” “前二十？” 张超怪叫一声，引得周围同学侧目。 “宇哥，你这目标是不是有点……过于宏伟了？” 陈宇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赌约照旧，一百块准备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十几天过去。 期间，林郁雪给陈宇在晚上放学后补习已经成为了常态。 而月考也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中拉开帷幕。 第一场语文，陈宇答得中规中矩，作文题目倒是让他联想到自家奶茶店的起落，笔尖流淌出几分真情实感。 下午数学，拿到卷子他先扫了一眼压轴题，果然又是老王钟爱的几何综合。 看到那道熟悉的辅助线CP，他嘴角不自觉勾了一下，提笔便画，思路异常顺畅。 而此时另一个考场的林郁雪，答题速度一如既往地快，字迹工整清秀。 只是在检查时，目光会短暂地飘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眉宇间笼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第二天物理和英语，陈宇感觉像在冰火两重天。 物理的电磁场依旧让他头大，磕磕绊绊，英语倒是凭借不错的语感和突出的词汇量，做得相对顺手。 考完英语出来，他长舒一口气，刚回到教室想找林郁雪对答案，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老板！工商和食药监的人突然来了，说接到举报，怀疑我们原料有问题，要查封库存，暂停营业接受调查！” 陈宇脸上的轻松瞬间消失，心猛地一沉：“举报？原料有问题？放屁！我们用的什么原料你我最清楚！谁举报的？” “还能有谁，显然是对面姓刘的！他趁我们推出新品势头正好，又来阴的！现在店里乱成一团，客人都在看，影响太坏了！” 一股邪火直冲陈宇头顶。 泼油漆，砸玻璃还不够，现在直接动用关系搞行政打压？ 刘强这王八蛋是想把他往死里整！ “关姐，你稳住，配合检查，该提供的资质，票据一样不少给他们看！清者自清！我马上……”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林郁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清澈的眸子带着询问。 陈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对着电话快速道：“……我处理完这边的事马上过去。记住，态度要好，但原则问题寸步不让！” 他挂了电话，对上林郁雪的目光，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林郁雪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未散的戾气，猜测着他那边肯定又有事情了。 她没追问，只是轻声说：“最后一门综合，快开始了。” “嗯。” 陈宇点点头，努力平复心绪。 奶茶店是根基，不能乱，但眼前的考试也重要，他必须稳住。 最后一门综合科目，考得浑浑噩噩。 交卷铃响时，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回到教室放好东西，他就直接往外冲。 刚冲出教室门，手臂却被人轻轻拉住 。 回头一看，是林郁雪。 “我跟你一起去。”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担忧，也有一种无声的支持。 陈宇愣了一下。 却没时间多想，点点头：“好，走！” 赶到紫云路88号时，青春记忆门口拉起了警戒线，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点封存操作间的原料。 关琳和几个店员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和对门投来的幸灾乐祸的目光。 刘强就站在蜜雪倾城门口，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老板！” 关琳看到陈宇，像看到了主心骨，眼圈瞬间红了，又看到他身后的林郁雪，微微一愣。 陈宇径直走到带队的工作人员面前，态度不卑不亢：“同志您好，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陈宇。请问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所有原料采购都有正规票据和质检报告，随时可以配合调查。” 带队的是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打量了一下陈宇的校服和学生气，眉头微皱：“我们接到实名举报，称你店使用的奶精，果酱等原料存在过期和以次充好问题，涉嫌违反食品安全法。现在依法对相关原料进行抽样封存，送检期间暂停营业。” “实名举报？” 陈宇目光锐利地扫向对面的刘强，对方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他收回目光，语气沉稳：“我们欢迎并配合任何合法合规的检查。关姐，把我们所有供应商的资质，每一批次的进货票据，出厂检验报告，还有店里日常的自检记录，全部拿出来给同志过目。” 关琳立刻应声，带着店员迅速搬出几大本厚厚的文件。 陈宇则亲自领着工作人员进入操作间，打开所有储物柜和冷藏设备，坦然接受检查。 林郁雪安静地站在警戒线外，看着陈宇，眼眸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她已经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原来这是他开的店！ 怪不得，怪不得他第一次带自己去奶茶店就是到这里！ 检查持续了近两个小时。 工作人员仔细核对了所有文件，并对封存的样品做了详细记录。 最终，带队的中年人合上记录本，对陈宇说：“目前看，你们的台账和现场管理还算规范。但举报内容是否属实，需要等待检测结果。在结果出来之前，店铺暂停营业。这是通知书，请签收。”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暂停营业四个字，陈宇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这意味着每天的流水和好不容易回升的口碑都将遭受重创。 他深吸一口气，签下名字：“我们尊重程序，也相信法律的公正。我们会耐心等待检测结果，清者自清。” 工作人员离开后，围观的群众也渐渐散去。 刘强嗤笑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店里，扩音喇叭的促销声更加刺耳。 关琳看着贴上封条的操作间门，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老板，怎么办？这停业一天损失就……” “别慌，停业是损失，也是机会。关姐，立刻做三件事：第一，在店门口和所有线上平台发布公告，说明我们积极配合调查，暂停营业的原因，强调我们坚持品质，真材实料的初心，承诺检测结果一出立即公示！态度要诚恳，姿态要低，博取同情和理解。 第二，联系之前所有参与过暖冬小确幸公益活动的社区和环卫点，以回馈社会，共渡时艰的名义，赠送我们库存的，保质期长的点心或饮品原料，扩大正面影响。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给我盯死对面！特别是他们进货的渠道和时间！我就不信，他刘强做那么低价，用的东西能比我们好到天上去！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给我找他的缝！花点钱，找可靠的人去办！” 关琳被陈宇一连串清晰有力的指令震住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老板，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令人信服的魄力。 “明白！老板，你放心，我马上去办！这次，绝不能再让他们得逞！” 林郁雪站在一旁，默默听着陈宇的安排。 看着他指挥若定的样子，心头那点异样的感觉再次悄然滋生。 第21章 吊车尾的逆袭 把下一步安排都安排妥当了之后，陈宇这才慌忙来到林郁雪旁边。 “受台风影响，天有点冷，你还好吧？” 林郁雪摇摇头，说道：“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没想到你还瞒着我呢，我说为什么你好像很喜欢来这家奶茶店，原来是你的。” 陈宇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说道：“那个啥，先前不是说创业了嘛，其实就是这个啦，小打小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给别人说的。” 林郁雪点点头，对于陈宇的感官再一次有了变化。 大家都还是高三生，同样面临着高考的压力，他竟然还能在努力学习的同时关注店里的事情，恐怕压力会大很多吧？ 一种异样的情绪油然而生，林郁雪慌忙调整呼吸，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一种……心疼的感觉？ 并没有注意到林郁雪的异样，陈宇招呼着小玲做了两杯热奶茶。 “这是我们提前推出的暖冬小确幸系列，尝尝。” 两人坐在店里，陈宇雀跃着给林郁雪分享店内的新产品。 说来也奇怪，林郁雪是知道自己的，其实对这些真的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看着陈宇那期待的眼神，她很认真的喝上一口。 “怎么样？” 林郁雪眉头微微蹙起，然后又抿了一小口。 “奶茶和姜汁的搭配，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口味也好独特啊，创新这块，真的挺好的，似乎比市场上其他奶茶都要不一样一些。” 得到了林郁雪的评价，陈宇咧嘴一笑，说道：“当然，我们就是靠创新和高品质来保证质量的，可惜，总有人想打歪主意。” 林郁雪不懂生意上的事情，她看向对面蜜雪倾城，说道：“这件事会很麻烦么？” 陈宇摇摇头：“不用担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敢使什么阴招我们都接，身正不怕影子歪！” “那就好。” 说着，林郁雪又说道：“估计过两天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就会出来了。” 提到成绩，陈宇叹息一声，道：“这次我感觉考得还行，进步应该会很大的。” “这么有信心的么？” “当然，那你不看看是谁给我补课的，可是我们的林老师啊！” 陈宇调侃着，林郁雪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店里交给关姐就行，我们回去吧，正好回去对下答案，这次我有信心进步很多的！” 三日后。 高三楼内的气氛有些凝固。 因为今日，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人群一层叠着一层，嗡嗡的低语汇集在班内。 陈宇仗着身高优势，越过前面几个脑袋的缝隙，目光像探照灯，在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里急切地扫射。 他找着自己的名字。 四十六、四十五……三十九！ 从后往前看，都还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陈宇脸上已经出现了笑容。 三十七、三十六…… 陈宇的心跳跟着名次往上蹦。 二十九！陈宇！ 他名字后面跟着的数字像被镀了层金，尤其是数学那一栏，92分！ “我靠！宇哥！” 一旁张超的鬼叫声几乎戳破他耳膜，胳膊肘狠狠撞在他肋下，“二十九！数学92！你他妈吃了仙丹了吧？” 肋骨生疼，陈宇却咧开嘴笑了，那点淤积在胸口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二十九！ 张超这小子差了十来个名次！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投向榜单最顶端那片雷打不动的区域。 第一名，赵勤。 第二名，林郁雪。 陈宇愣了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个第一名的名字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眼底。 他反复确认了两遍，确实林郁雪是第二。 他嘴角那点扬起的弧度僵住了，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郁雪就站在人群边缘，离榜单几步远的地方。 她没像其他人那样往前挤，只是安静地站着，微微仰头望着榜单的最高处。 初冬稀薄的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却驱不散她眉眼间那层霜似的清寂。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唇抿得很紧，只有那眼底打转的湿润，展现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周围几个平时总围着她请教问题的女生正低声交谈着，目光时不时瞟向她，带着点小心翼翼地探究和掩饰不住的惊诧。 “郁雪这次……” “嘘……” 细碎的议论声像蚊子叫钻进耳朵。 陈宇心里那点因自己进步而升起的雀跃，被一种说不清的涩意覆盖了。 他拨开前面挡路的同学，想朝她那边过去，衣角却被张超死死拽住。 “宇哥！愿赌服输！一百块！快！” 张超完全没注意到陈宇的目光所向，兴奋地摊着手。 陈宇烦躁地一把拍开他的手：“急什么！少不了你的！晚点给！” 他再转头，林郁雪已经转身，马尾辫随着脚步在肩后轻轻晃动，径自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 那背影透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却比任何失落的表情更让陈宇心头发堵。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一下接着一下。 陈宇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关琳的名字。 他心头一紧，刚按下接听键，关琳急促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老板，工商那边检测结果还没出，店还封着。对面姓刘的今天又在门口放喇叭，阴阳怪气说什么良心商家经得起查，客流……几乎没了！” 关琳的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疲惫和怒火，“我托人打听了，姓刘的跟这次带队的那个王科长，好像有点拐弯抹角的关系！我们……” 陈宇只觉得一股邪火腾地窜上天灵盖，眼前发黑。 月考成绩带来的那点兴奋，瞬间被这兜头浇下的冰水彻底浇灭。 “知道了，关姐，稳住。该做的公告继续做，该送的公益点心继续送。其他的，等我消息。” 他狠狠掐断电话，手机屏幕被他攥得死紧。 张超被他脸上陡然迸出的戾气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那句刚准备问出的话，卡在喉咙里没敢问出来。 陈宇没看他，也没再看那榜单。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成绩刚揭晓特有的嘈杂，兴奋的议论，懊恼的叹息，还有翻动试卷的哗啦声。 陈宇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视线看向林郁雪。 林郁雪已经坐在那里。 她微微低着头，面前摊开的正是那张让她失去王座的数学试卷。 她看得极慢，极仔细，修长的手指握着笔，偶尔在草稿纸上划下几道算式，侧脸线条绷得有些紧，似乎隔绝了周遭所有的喧嚣。 陈宇走到自己座位，重重坐下。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他强迫自己盯着眼前的物理题。 此刻，他能猜到，林郁雪一定很难受吧？ 是了。 她对自己要求一向很严格的。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瘦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落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 陈宇猛地抬头。 林郁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课桌旁边。 她怀里抱着几本书，最上面放着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本子。 她的目光落在陈宇练习册上，那上面被戳得乱七八糟的。 “这题，用右手定则判断切割方向，突破口在这里。”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在题干上轻轻点了点。 陈宇怔住，完全没反应过来。 她不是该沉浸在自己的失落里吗？ 怎么会注意到他卡在这道题上？ 林郁雪没有等他回应，像是完成一项早已准备好的任务。 她把怀里那个牛皮纸本子轻轻放在他练习册的旁边，压住了那道让他头疼的题。 “月考……我错的题。” 她语速很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微颤，“解题思路……都写在上面了。” 她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陈宇错愕的脸，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放在本子上的指尖。 “不懂的话，随时问我。” 说完，林郁雪转身就走。 脚步依旧平稳，可那背影却透着一丝仓促。 一缕散落的发丝拂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廓，在透过窗棂的阳光下，格外清晰。 陈宇的目光牢牢钉在那个牛皮纸本子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 刚才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念头，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暖流冲刷得干干净净。 第22章 私教，就是好～ 他伸出手，触摸着牛皮纸粗糙的纹理，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 里面是林郁雪工整清秀的字迹，一丝不苟。 每一道错题都清晰地标注了出处，错误原因，详细的解析步骤，甚至还有几种不同的解法延伸，用不同颜色的笔区分开。 重点的地方，还用简洁的符号做了标记。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错题整理，很显然，这显然已经是准备了许久时间，倾注不少心血才做出来的。 他猛地抬头，看向林郁雪已经坐回座位的背影。 此时的林郁雪正低头看着自己的试卷，像是把外界的所有东西都屏蔽掉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考了第二，她已经很难受了，但是还兼顾着我。如果不是我这段时间频繁打扰她，恐怕也不会这样吧。” 陈宇内心有些懊恼，虽说林郁雪这次的主动让他非常开心，非常惊讶，这份错题本，是她沉默世界里，最主动的一次靠近。 但，看着她平静的样子，陈宇更多的是心疼。 深吸一口气，陈宇望着错题本，斗志昂扬。 绝对不能辜负她的这番心血！ 正式上课后，第一节课便是班主任王必行的课。 讲台上，王必行的声音洪亮，正在对月考成绩进行点评。 他特意点了陈宇的名字。 “……陈宇同学这次进步显著，从班级末尾跃升至第二十九名，尤其是数学成绩提升很大！这说明只要肯下功夫，什么时候都不晚！大家要向他学习这种迎头赶上的精神！” 针对这次成绩，王必行对陈宇有了些许改观。 他没有怀疑陈宇作弊，因为几场考试，陈宇都在他监考的考场里，他还特意关注了一番。 教室里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夹杂着一些不一样的目光。 张超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宇，压低声音：“宇哥，听见没！老王点名表扬了！一百块别忘了啊！” 陈宇勉强扯了扯嘴角，心思完全不在表扬上。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牢牢锁定林郁雪。 老王的声音还在继续：“……当然，这次考试也反映出一些问题。有些同学可能因为状态波动或其他原因，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水平。比如林郁雪同学，这次数学最后一道压轴题思路有些偏差，导致失分较多，屈居第二……” 林郁雪的肩膀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握着笔的手指关节紧了紧。 她没有抬头，只是把试卷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仿佛要将自己缩进那个小小的世界里。 陈宇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老王这看似客观的评价，无异于在林郁雪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能感觉到周围那些若有若无投向林郁雪的视线，带着惋惜，甚至可能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此刻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放学后，必须找她聊聊。” 陈宇暗暗下了决心，同时也感到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压在肩上。 他不能辜负这份错题本，更不能辜负林郁雪在这种境况下还想着拉他一把的心意。 下课铃一响，林郁雪几乎是第一个收拾好东西，低着头快步走出了教室。 陈宇立刻起身想追，却被张超一把拉住。 “宇哥！钱！一百块！”张超笑嘻嘻地摊着手，“愿赌服输啊！你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哥们输得心服口服！” 陈宇无奈，飞快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红票子塞给张超：“拿着！别烦我，有事！” 说完，他顾不上张超的怪叫，拨开人群就追了出去。 走廊里已经没了林郁雪的身影。 陈宇跑下楼，终于在通往校门口的林荫道上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林郁雪！”陈宇快跑几步追上她。 林郁雪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速度。 陈宇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冬日的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 “那个……错题本，谢谢。”陈宇打破了沉默，声音有点干涩。 “写得很详细，我晚上回去就好好看。” 林郁雪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这次考试……” 陈宇斟酌着词句，想安慰又怕触及她的敏感，“你……别太在意。一次考试说明不了什么，你实力摆在那儿，下次肯定能……” “我知道。” 林郁雪打断了他，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疏离。 “失误就是失误，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用安慰我。” 陈宇噎住了。 他能感觉到林郁雪身上竖起的无形屏障。 她不需要廉价的同情，甚至可能将他的关心也视为一种负担。 “我不是安慰你。” 陈宇停下脚步，语气认真起来，带着点不容置疑。 “我是想说，你给我的这本东西，分量太重了。我陈宇虽然以前混了点，但别人真心对我好，我心里清楚。这份情我记着，也绝不会让你白费心思。” 林郁雪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睛依旧清澈，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疲惫和倔强。 夕阳的余晖给她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她移开目光，声音低了些：“只是整理错题的习惯而已。给你一份，省得你总问些……基础问题。” 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陈宇心里却是一动。 这……算是她别扭的关心方式？ 他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之前的沉重感消散了不少。 “行，基础问题我也认了！” 他语气轻松起来，“那以后就请林老师继续多多指教了？保证认真学习，不拖后腿！” 林郁雪没再说话，只是脚步似乎轻快了一点点。 两人沉默地走到绿水园小区门口。 陈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店里还有点事，我得过去一趟。你……晚上自己小心点。” 林郁雪点点头：“嗯，你也是。”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小区。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后，陈宇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好几个关琳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转身大步朝紫云路的方向走去。 第23章 暗地里筹备 青春记忆奶茶店门口依旧拉着刺眼的警戒线。 店内的灯光明亮，关琳和几个店员却是满脸阴霾。 对面的蜜雪倾城灯火通明，促销喇叭声震天响，门口排队的顾客络绎不绝，与青春记忆的冷清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宇推门进来，带进一股寒气。 “老板！” 关琳立刻迎了上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焦虑和愤怒。 “工商那边还是没动静！姓王的科长电话也打不通了！刘强那王八蛋今天变本加厉，还雇了人在我们店门口晃悠，阴阳怪气地说什么黑店早点关门！客流……彻底没了！” 陈宇没说话，目光扫过店内。 小美和小玲低着头，眼圈红红的。小王则一脸愤懑地盯着对面。 “证据呢？有没有？”陈宇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关琳立刻从柜台下拿出那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说道：“我已经通过一些渠道弄到了证据，都在这里！照片、录音、进货单复印件，还有那个帮工和小舅子的证词笔录！刘强用的原料问题铁证如山！但是，没用！” 陈宇接过文件袋，沉甸甸的，和他的内心一样。 这一直在所谓的走流程，无非是托词，显然，其中有着不少错综复杂的关系。 陈宇不是没想过找老爸来解决这件事，但是老爸估计还在忙碌公司的事情，这种小事也不好麻烦他。 就当，是对自己的考验好了！ “关姐。” 陈宇转过身，“我们不走举报流程了。” “什么？” 关琳愣住了。 “不举报？那这些证据……” “举报太慢了，而且容易被他背后的关系网拖住。” 陈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我们要让他自己火起来。” “需要我们怎么做？” 陈宇想了想，迅速说道：“首先，关姐你立刻联系之前有过接触，口碑较好的本地生活博主，可以不是大V，但粉丝粘性要高，这样真实性强，特别是之前对暖冬小确幸公益行动有过好感报道的。 将蜜雪倾城原料问题的核心证据整理成一份简洁有力的消费者警示贴，强调低价背后的食品安全隐患。 重点突出那些触目惊心的照片和关键录音片段，可以热心市民或知情员工匿名投稿的形式发出，稿费翻倍。 要求第一时间发布，并引导专门的话题，例如“奶茶安全”“低价陷阱”等！ 然后我们线下也需要造势。 我的想法是，在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用超大展板清晰打印工商局出具的《暂停营业接受调查通知书》，注意强调一下，是“配合调查”而非“处罚”，同时配上我们青春记忆所有原料供应商的资质证明、质检报告高清复印件。 标题就用“真材实料，静待清白！青春记忆积极配合调查，欢迎监督！” 同时，将库存里还能用的，保质期长的点心，继续以“暖冬小确幸·共渡时艰”的名义，免费派发给附近的环卫工、快递员、执勤交警。 注意，店员统一着装，态度热情真诚，派发时简单说明，要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告知他们我们店正在全力配合调查，很快就能用更好的产品回报大家！ 第三，既然他用舆论搞我们，那我们就回敬他们！ 关姐，你密切关注线上博主发布后的舆论反应，请一些熟人在相关帖子下进行自来水式评论，分享之前在青春记忆的良好消费体验和对原料品质的信任，引导大家理性看待调查与定罪的区别。 对于对面派来的水军或恶意评论，不纠缠，只摆事实和表达对监管部门的信任。” 听着陈宇清晰而大胆的计划，关琳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这招釜底抽薪，不仅避开了可能被拖住的官方渠道，还能直接将对手置于消费者的放大镜下烤！ 利用公众的食品安全焦虑和对良心商家的同情心，打一场舆论反击战！ 关琳精神一振，她对于陈宇的钦佩又提高了一个度！ 这么一个高中生，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出这种线上线下反击的方法，不得不说，就算是一些多年圈内从业者，也未必能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我马上去办！线上投稿我亲自盯，展板和派发物料我现在就联系制作和准备！”关琳说道。 陈宇点点头，叮嘱道：“记住一点，我们所有的动作，核心是两点，强调自身清白和揭露对手的恶。姿态要低，证据要硬！把青春记忆是受害者和蜜雪倾城是黑心商家这两个印象，牢牢钉进消费者心里！” “放心！” 关琳用力点头，立刻开始分派任务，店员们也仿佛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忙碌起来。 陈宇则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证据文件袋，走到店内的角落坐下。 他需要仔细研究里面的细节，确保在舆论发酵时，能应对任何可能的质疑。 同时，他拿出手机，给林郁雪发了条微信：【店里有点忙，晚点回。记得吃饭。】 虽然知道她可能不会回复，但他还是想让她安心。 林郁雪回到家，屋里一片冷清。 她放下书包，目光落在书桌一角。 那里放着陈宇塞给她的银行卡。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卡片，白天在教室里强装的平静瞬间瓦解。 第二名。 那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心上。 赵勤得意的眼神，同学们惊讶地窃窃私语，老王那句“屈居第二”的点评…… 所有的声音汇聚成尖锐的批评，在她脑海里盘旋。 她不是不能接受失败，而是无法接受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失去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机会。 家里的压力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这次失利无疑给了父母更多逼迫她放弃学业的借口。 她烦躁地拉开椅子坐下，拿出那份让她失分的数学试卷。 最后那道几何压轴题，辅助线CP……明明会做的！考试时怎么就钻了牛角尖？ 她用力地划掉自己错误的步骤，草稿纸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委屈，不甘，对自己的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鼻尖发酸。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宇的微信：【店里有点忙，晚点回。记得吃饭。】 第24章 不反击，当爷们吃素的？ 简单的几个字，像一道微光，暂时驱散了她心头的阴霾。 她想起自己塞给他的错题本，想起他追出来时认真的眼神和那句“绝不会让你白费心思”。 一股暖流夹杂着更深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她依赖这份“工作”带来的经济独立，却又害怕这种依赖会模糊了界限。 陈宇的关心是真诚的，但她此刻脆弱的自尊心，让她对这种雪中送炭格外敏感。 她最终没有回复，只是默默起身去厨房，准备随便煮点面条。 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两个鸡蛋和半棵蔫了的青菜。 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拿出鸡蛋。 陈宇那句一小时一百的提议又浮现在脑海。 她甩甩头，像是要甩掉这个诱人的念头。 “不能这样，林郁雪。”她对自己说道。 补习就是补习，不能变成纯粹的金钱交易。 煮面的间隙，她鬼使神差地走回卧室，打开了那个印着云裳的米白色纸袋。 指尖拂过那件大衣和柔软的针织裙，细腻的触感让她心头泛起涟漪。 这是她长这么大，穿过的最贵，最漂亮的衣服。 她犹豫了一下，又将那条针织裙拿了出来，轻轻贴在身上比画着。 镜子里映出少女朦胧的身影，带着一种陌生的柔美。 她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裙子叠好放了回去，像是守护着一个隐秘的珍宝。 这份礼物太贵重，承载的心意也让她心慌意乱。 简单吃完寡淡的面条，林郁雪强迫自己坐到书桌前。 摊开习题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天陈宇被表扬的画面，和此刻他可能在奶茶店焦头烂额的情景交替出现。 她拿起手机，点开陈宇的对话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删删改改，最终只发出三个字：【你吃了？】 发送完，她像是做贼一样飞快地把手机扣在桌上，心脏怦怦直跳。 这算什么呢？ 她懊恼地想着，是关心他的“员工”？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敢深想。 陈宇坐在奶茶店角落，正对着电脑屏幕研究关琳发来的几个本地生活博主的主页风格，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瞥见是林郁雪的消息，心头一跳，立刻点开。 【你吃了？】 简短的三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他疲惫的心田。 她能主动发消息过来，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意义非凡。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纠结又别扭的样子。 他飞快回复：【还没，忙忘了。关姐点了外卖，马上到。你吃了没？别又随便对付。】 发完，他又觉得语气是不是太啰嗦了，像个老妈子。 很快，林郁雪的回复来了：【吃了，面。】 言简意赅，符合她一贯的风格。 陈宇却忍不住笑了。 他几乎能想象她对着那碗清汤寡水的面条，面无表情地吃完的样子。 【那就好。我这边快弄完了，晚点回。】陈宇回复道，心情莫名轻松了一些。 放下手机，陈宇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战争”。 关琳的效率很高，几个选定的博主已经陆续收到了匿名投稿。 其中一位以敢说真话，关注本地民生出名的博主“云城老饕”动作最快，不到两小时，一篇标题醒目的帖子就出现在了他的主页： 【触目惊心！你喝的低价奶茶，原料竟来自这种地方？云城某网红奶茶店被曝黑幕！】 配图则是模糊处理的蜜雪倾城招牌，以及更清晰的过期奶精桶，脏乱小作坊内部，发烂水果切掉部分后的照片。 正文则为：粉丝投稿，看完气到手抖！一直以为XX倾城（懂的都懂）便宜大碗，没想到背后竟是这种操作！ 过期原料、三无作坊供货、烂水果泡药水……这喝下去的是奶茶还是毒药？ 反观对面被停业调查的青春记忆，人家至少敢亮资质，配合检查！食品安全无小事，支持严查！抵制黑心商家！#奶茶安全#低价陷阱#云城本地 帖子一发，瞬间点燃了火药桶！ “卧槽！我说怎么那么便宜！原来成本在这儿省呢！” “吐了吐了！上周刚喝过！现在肚子有点不舒服是不是心理作用啊……” “支持青春记忆！人家虽然贵点，但用料实在啊！暖冬公益活动也一直在做！” “工商干什么吃的？这种店还不赶紧查封？” “@云城市场监管出来干活了！” “青春记忆停业是配合调查，态度比某些店强多了！展板我都看到了，证件齐全！” 评论区迅速被愤怒的消费者占领，“蜜雪倾城”“黑心”、“食品安全”等词条热度飙升。 关琳立刻指挥店员和熟客在评论区引导，贴出青春记忆门口展板的照片，并分享之前“暖冬小确幸”公益活动的暖心瞬间。 与此同时，另外两位博主也相继发布了类似内容，角度略有不同，但核心证据一致，进一步扩大了影响力。 本地的一些微信群，朋友圈也开始疯传这些帖子和图片。 蜜雪倾城门口排队的人明显少了，不少人拿着手机对着帖子指指点点，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店里的音乐声不知何时停了，刘强气急败坏地冲出来，对着几个还在拍照的路人吼道：“拍什么拍！都是造谣！诽谤！我要告你们！” 但他的色厉内荏反而坐实了心虚。 有人大声回怼：“是不是造谣你自己心里清楚！有本事晒晒你们的进货单啊！” 对面青春记忆门口，关琳组织的“暖冬小确幸·共渡时艰”点心派发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热乎乎的独立包装小饼干递到环卫大叔、快递小哥手里，同时伴随着店员真诚的问候：“师傅辛苦了！吃点热的垫垫，我们店很快就能重新开业了！” 这份在冷清困境中依然传递的温暖，与对面刘强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对比，无形中又为青春记忆赢得了不少路人缘。 陈宇站在店内，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切，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舆论的反击，开始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工商那边的结论和刘强的反扑，才是关键。 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林郁雪的新消息。 他想了想，给她发了条微信：【舆论战开始了，效果不错。你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他想让她知道，他在战斗，而且并非毫无希望。 第25章 学霸想兼职？搞清楚谁才是老板！ 第二天回到学校，气氛有些微妙。 月考成绩带来的议论还未完全平息，而“奶茶店黑幕”的帖子似乎也在小范围的学生中流传开了。 陈宇一进教室，就感觉有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不少探究。 因为这几天，班里的同学们都在议论那些帖子，说着说着，自然也有人把在奶茶店看到陈宇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这么一来二去，一些说法便流传了出来。 陈宇望过去，看到林郁雪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依旧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低着头看书。 她走到自己座位，刚放下书包，一个牛皮纸本子就轻轻放到了他的桌上，是昨天那份错题本。 他抬头，林郁雪已经转回身去，只留下一个平静的侧影。 陈宇会心一笑，看样子，是她拿去做了更新。 他翻开本子，里面夹着一张折叠的小纸条，上面是林郁雪清秀的字迹：【第15页，电磁感应综合题，你的解法第二步有误，能量守恒条件用错……】 陈宇心头一暖。 她不仅给了错题本，还提前看了他的解法，指出了错误！ 这主动，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他立刻翻到第15页，果然看到自己昨晚琢磨的解题步骤旁，被林郁雪用铅笔轻轻地画了个小圈，旁边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课间，陈宇拿着本子，很自然地走到林郁雪座位旁：“林老师，指点迷津。这题用动量定理的话……” 林郁雪侧过身，接过本子看了一眼，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边画边讲：“这里，导体棒切割磁感线产生感应电动势……这个力是外力。你看……” 她的讲解依旧清晰冷静，但少了之前那种刻意的疏离，多了一份专注。 张超在另一边看得目瞪口呆，捅了捅前桌：“看到没？这学习氛围……啧啧，宇哥这是要逆袭学霸的节奏啊？” 陈宇和林郁雪靠得很近，当她用笔尖指着草稿纸上某个关键点时，指尖无意间碰到了陈宇的手背。 那微凉的触感让陈宇心头一跳，林郁雪也像被烫到似的，手指飞快地缩了回去，耳根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她迅速低下头，语速加快：“……所以，动量定理更直接。懂了吗？” “懂了懂了！” 陈宇连忙点头，压下心头的悸动，“林老师果然一针见血！” 林郁雪没再看他，只是把本子推还给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自己再算一遍。” 这种心照不宣的补习成了两人间新的默契。 林郁雪不再刻意回避陈宇请教时的行为，甚至在他没主动问时，也会“不经意”地指出他作业或练习中的关键错误，方式就是递过一张写着简要提示的小纸条，或者在他本子的某处画个小小的标记。 陈宇则投桃报李，在奶茶店风波稍微喘息的间隙，会给她带一杯新调试的热饮或者“顺路”买点新鲜水果放在她家门口。 这天放学，陈宇因为要等关琳汇总最新的舆论反馈，耽搁了一会儿。 他刚走到绿水园楼下，就看到单元门口停着一辆沾满泥点的破旧三轮摩托车。 一个皮肤黝黑，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花棉袄，眼神精明中带着不耐的中年妇女正站在那里，对着单元门指指点点。 陈宇心里咯噔一下。 他打量着二人，林郁雪的眉目竟然和他们出奇的相似，结合先前林郁雪所说…… 难道是……林郁雪的家人？ 他快步走近，正好听到那妇女拔高的嗓门：“……死丫头！电话打了这么多遍才接！翅膀硬了是吧？住这么好的地方，钱都花哪儿去了？读什么书！赶紧跟我回去！人家张老板那边都等着相看呢！” “妈！我说了我不回去！我要高考！”林郁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愤怒。 “高考！考个第二还有脸说？能当饭吃？人家张老板在县城开了三个店，彩礼能给二十万！够给你弟买房了！你读个大学出来能挣几个钱？”妇女的声音尖厉刻薄。 “就是！郁雪，听你妈的！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早点嫁人过日子才是正经！”中年男人站在旁边闷声附和道。 陈宇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几步冲上前，挡在了单元门口。 “叔叔阿姨，你们找林郁雪？”陈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有礼。 林母上下打量着陈宇，看到他身上的校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你谁啊？怎么认识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我是林郁雪的同学，也是邻居。” 陈宇不卑不亢，“郁雪正在关键的高三冲刺阶段，你们这样来学校附近吵闹，会影响她复习，也影响其他住户。” “邻居？” 林母嗤笑一声，“我看你是她相好的吧？小小年纪不学好！我管我女儿天经地义！你给我让开！” 说着就要推开陈宇往里闯。 就在这时，林郁雪从楼道里冲了出来，眼睛红肿。 “妈！你别胡说！他只是我同学！你们走！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反了你了！”林父怒喝一声，扬起巴掌就要打下来。 “住手！” 陈宇猛地提高音量，一把抓住了林父的手腕！他个子高，虽然清瘦了些，但少年人的力气不容小觑。 林父被他抓得一怔。 “叔叔，打人犯法！” 陈宇盯着林父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郁雪已经十七岁了，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强迫婚姻更是违法的！” “你算什么东西！老子教训女儿轮得到你管？”林父用力想挣脱，却发现陈宇的手像铁钳一样。 陈宇的目光扫过林母和林父，最后落在林郁雪苍白却倔强的脸上。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清晰无比。 他松开林父的手腕，从校服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属于云裳轻奢女装店的名片，那是店长苏晴的名片，上面清晰地印着店铺地址，电话，而负责人一栏则是陈宇！ 这是先前为了他特意让苏晴印的，本来是想为服装店发展提前做个准备。 他将名片递给一脸错愕的林母，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气势：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陈宇。不仅是郁雪的同学，邻居，也是她现在兼职的雇主。” “林郁雪同学，是我名下云裳服装店的储备店长兼形象顾问。我们签了正式的人才培养协议，她优异的成绩和独特的气质，正是我们品牌未来发展急需的人才！” “她现在所有的学习费用和生活开支，由我们品牌的人才培养基金支付。作为投资方，我们对她考上重点大学有很高的期待，这也是协议的一部分。” “所以，她现在不能跟你们回去。她的未来，关系到我公司的重大投资。如果你们强行带她走，干扰她履行协议，影响了她的学业和我的投资，我不介意走法律程序，追讨巨额违约金。” 陈宇脸不红心不跳地乱说着，听得林郁雪都发懵了。 第26章 不可理喻的父母？ 陈宇表情严肃，掷地有声，只余下粗重的呼吸声。 “你……你放屁！” 林母尖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心虚和色厉内荏，“什么狗屁品牌！什么培养协议？你糊弄鬼呢！我们郁雪一个学生，懂什么服装店！” 她嘴里虽硬，眼睛却死死盯着陈宇递过来的那张质感极佳的名片，上面烫金的云裳字样在重新亮起的灯光下微微反光。 陈宇保持着递名片的姿势，目光沉静地迎向林父浑浊中带着惊疑的眼睛。 “云城中心商业区，天悦广场二层A-208。店面就在那里，叔叔阿姨不信，现在就可以过去看看，或者直接打电话查证。”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郁雪同学的形象气质非常契合我们品牌的定位，我们看重的是她的潜力。协议白纸黑字，具有法律效力。 如果你们强行带她走，干扰她的学业，导致她无法履行协议约定的学业目标和未来服务期限，那么，品牌前期的所有投入，包括支付给她的培养基金和生活保障金，都将作为违约金进行追偿。这个数额，恐怕不是你们想的二十万彩礼能比的。” 违约金三个字，重重砸在林父林母心头。 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二十万已是天文数字，再往上？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深渊。 林父下意识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布满风霜的脸上露出茫然和畏惧。 林母脸上的刻薄也僵住了，眼神在陈宇镇定的脸和那张名片上来回扫视，想从中找出破绽，却只看到少年眼中超越年龄的沉稳。 “妈，爸！” 林郁雪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往前一步，站到了陈宇身侧，身体微微靠向他，仿佛这样就能多出一丝支撑她的力量。 “陈宇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有工作，有合同，我的学业和生活，我自己负责。你们……回去吧。” 她的话，加上陈宇抛出的巨额违约金的威慑，终于让这只看得见眼前利益的父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林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充满了被现实击倒的无力感。 林母还想说什么，目光触及陈宇那双平静却隐含锋芒的眼睛，又看看女儿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终究是悻悻地闭了嘴，只是不甘心地狠狠剜了林郁雪一眼。 “行！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我们管不了你了！” 林母撂下狠话，一把拽住还在发愣的林父：“走！回去！就当没生这个赔钱货！” 她拖着林父，骂骂咧咧地走向小区门口，最终消失在小区门口。 单元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冷风，也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源，楼道里只剩下陈宇和林郁雪。 紧绷的弦骤然松开，林郁雪一直强撑着的身体晃了一下，后背重重抵在墙壁上，才勉强稳住。 她低着头，胸口剧烈起伏，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压抑到极致后无声的崩溃，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陈宇看着眼前无声恸哭的女孩，心中酸涩地发疼。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动作有些笨拙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单薄的肩膀在他手下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他的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没事了。他们走了。” 林郁雪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云裳……天悦广场那家店……真的是你的？” 那个装修精致，橱窗里陈列着动辄上千元衣物的轻奢店，那个与她清贫学生身份格格不入的世界，竟然属于眼前这个不久前还在为月考排名挣扎的陈宇？ 这冲击比她父母带来的逼迫更让她感到眩晕。 陈宇被她眼中的复杂刺痛了一下，抿了抿唇，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说：“名片是真的。先上去吧，这里冷。” 他拉着林郁雪走上六楼，拿出钥匙，打开了601的门，侧身让开，“去我那儿坐会儿，缓缓。” 林郁雪没有拒绝。 她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默默地跟着陈宇走进客厅。 客厅里很安静，陈宇倒上一杯温水递过去。 林郁雪捧着杯子，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似乎稍稍慰帖了胸腔里翻腾的惊悸。 她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泪珠。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开口，“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还撒了那么大的谎。” 她指的是那个所谓的人才培养协议和违约金。 陈宇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 “不算撒谎。” 他抬眼看着她，眼神坦荡，“云裳确实是我的店。至于顾问……”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的气质很适合那个品牌，我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等你考上大学，假期去兼职，或者毕业后来工作，都行。” 他的坦率让林郁雪一时语塞。 原来是真的。 他不仅仅拥有那家让她感到温暖和新奇的青春记忆奶茶店，还拥有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的商业世界。 这认知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为他感到的震惊和隐隐的佩服，另一方面，是那种“我们原来如此不同”的疏离感，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卑微。 她之前还在为他奶茶店的困境担忧，甚至觉得他破产后处境艰难，需要自己的帮助，现在想来，自己那点微薄的关心和所谓的帮助，在他拥有的这一切面前，显得多么可笑和渺小。 “我……” 林郁雪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今天的事，真的很感谢你。我……我回去了。” 她放下水杯，站起身，动作有些仓促，只想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无所适从的空间。 陈宇没有强留，只是看着她有些踉跄地走向门口，打开602的门，消失在门后。 那扇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第27章 最佳模特人选 接下来的几天，奶茶店门口的舆论风暴愈演愈烈。 云城老饕等博主的爆料帖持续发酵，“蜜雪倾城”“黑心原料”“食品安全”等词条牢牢占据本地热点。 关琳执行陈宇的策略极其到位，青春记忆店门口那块醒目的展板，清晰地展示着工商局的暂停营业接受调查通知书，以及厚厚一叠供应商资质证明和质检报告复印件。 另一边，“暖冬小确幸·共渡时艰”的点心派送活动每天都在进行，店员们热情真诚地将热乎乎的姜汁撞奶发放给环卫工人和快递小哥等，获得一众好评。 这份在逆境中传递出的善意，与对面蜜雪倾城形成鲜明的对比，青春记忆的受害者和良心的形象深入人心。 虽然店门依旧贴着封条，但无形的口碑却在悄悄回流，甚至比之前更盛。 与此同时，刘强那边的日子却如坐针毡，如今汹涌的负面舆论更是让他焦头烂额。 他试图花钱撤热搜，请水军洗地，但云城老饕等博主态度强硬，证据确凿，水军的言论很快被愤怒的真实消费者淹没。 店里的客流量断崖式下跌，偶尔有几个不知情的顾客走近，看到门可罗雀的冷清和对青春记忆门口那温馨派送场景，也大多犹-豫着离开了。 陈宇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奶茶店附近或家里远程指挥关琳，密切关注着线上线下的动向。 他抽空去了一趟云裳，苏晴汇报了近期的情况，受到整体经济环境影响和开业初期知名度限制，营业额增长缓慢，但库存周转还算健康，尤其是一些设计独特的基本款，反响不错。 陈宇看着店内优雅简洁的陈列，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到林郁雪身上。 他和林郁雪在学校里恢复了补习的互动模式，但彼此之间似乎隔了一层无形的墙。 林郁雪依旧会给他错题本，会指出他作业中的错误，只是态度更加客气疏离了几分。 陈宇给她带热饮或水果，她也只是低声道谢，不再有之前那种微妙的别扭和亲近。 陈宇能感觉到她在刻意地保持距离，这种距离感让他心里有些堵，却又不知该如何打破。 他明白，那天他展露出的产业，无形中在她心里划下了一道鸿沟。 中午放学，陈宇因为要去云裳处理点事情，没有和林郁雪一起回家。 路过学校后面那条僻静的小巷时，他无意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角落废弃的石阶上。 是林郁雪。 她背对着巷口，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正小口地啃着什么。 阳光洒在她单薄的校服外套上，勾勒出她过于清瘦的肩线。 陈宇脚步顿住，悄无声息地走近了几步。 看清她手里的东西时，陈宇的心猛地一疼。 她手上的，是没有任何馅料的白面馒头。 她啃得很慢，很用力，不时拿起旁边一个旧保温杯喝一口水，艰难地往下咽，脚边放着她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冲上陈宇的心头，他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面存着他从奶茶店账户转出的钱，足够她衣食无忧度过高三的生活费！ 她竟然在这里啃冷馒头？！ 他大步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林郁雪。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陈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和窘迫，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馒头藏到身后，动作僵硬而狼狈。 “为什么？” 陈宇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极力压抑的怒火。 他站定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本就稀薄的阳光，将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林郁雪握着那半个馒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嘴唇紧紧抿着，倔强地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 “我问你为什么不用那张卡？！” 陈宇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就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啃冷馒头？林郁雪，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寒风刮过墙头的呜咽声。 林郁雪被他逼问得无处可逃，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过了好几秒，她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和浓得化不开的难堪：“我不想欠你……陈宇。” 她终于抬起头，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倔强地打着转，却不肯落下。 “奶茶店是你的，云裳也是你的……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补习费，衣服……那张卡里的钱，我……我不能要。”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固执，“我不想让自己觉得……觉得在你面前，永远矮了一头。我不想变成只能靠你施舍才能活下去的人！我有手有脚，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 陈宇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心痛和愤怒。 “你可以啃冷馒头把自己搞垮？可以让你爸妈再有机会用二十万把你卖掉？！”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目光锐利，“林郁雪，你的骄傲就是用这种方式来维持的吗？用伤害自己来证明你不欠我？你清高给谁看？！” “我没有！” 林郁雪被他激烈的言辞刺得浑身一颤，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只是……我只是不想……不想无缘无故地成为你的负担……” 最后几个字轻若蚊呐，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深埋心底的自卑。 就在这时，陈宇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是苏晴。 陈宇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腾的情绪，接通电话，语气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生硬：“苏店长，什么事？” 电话那头，苏晴的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干练和一丝急切：“老板，抱歉打扰您。是这样，我们秋冬装新款，初雪系列已经全部到店了，设计感和质感都非常好，我和店员们一致认为，如果能拍一组高质量的模特图放在线上平台和小红书推广，效果会非常炸裂。 我们找了几个兼职模特，但试镜效果总觉得差点意思，要么气质不够贴合我们品牌清冷简约的调性，要么表现力不足。您看……” 苏晴的话像一道灵光，瞬间劈开了陈宇心中的阴霾和愤怒。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锁定了眼前还在无声落泪的女孩。 她清瘦的身形，干净却带着倔强的眉眼，被泪水浸润后更显清透的肌肤，以及那独特而沉静的书卷气…… 这不正是苏晴口中的合适人选么！ 第28章 点的就是你，费用：800-1500，成交 这是一个大胆的念头，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期待，在陈宇心中迅速成型。 他没有立刻回答苏晴，而是对着电话沉声说：“模特的事，我来解决。等我消息。”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巷子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林郁雪压抑的抽泣声。 陈宇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他伸出手，轻轻抽走了她手中那半个被攥得变了形的冷馒头。 林郁雪惊愕地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陈宇将那馒头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干脆利落。 然后，他直视着她通红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林郁雪，我从来没有想把你变成我笼子里的金丝雀，我知道你内心有着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什么的。还记得我之前在你爸妈面前，我说你是云裳的什么吗？” 林郁雪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储备店长，兼形象顾问。” 陈宇替她回答，“现在，你的雇主需要你履行顾问的职责了。” “什么？”林郁雪彻底懵了，一时忘了哭泣。 “云裳需要为秋冬装新款初雪系列拍摄一组宣传照，急需模特。” 陈宇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描摹，带着一种审视，更带着一种笃定的欣赏，“苏店长和店员那天见过你一次，都觉得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诠释这个系列清冷简约的灵魂。” 反正这里没人，陈宇可以乱说，干脆以苏晴的名义发出邀请。 他微微俯身，拉近两人的距离，声音充满蛊惑，“林郁雪，这不是施舍，也不是照顾。这是一份正式的工作邀约，关系到云裳品牌新季度的推广效果和市场反馈。 我以云裳老板的身份，正式邀请你担任此次新品拍摄的模特。薪酬按市场价结算，日结。就当帮我的，如何？” 陈宇的视线紧紧锁住她，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你接，还是不接？” 林郁雪被他这忽然来的工作邀约砸得晕头转向。 模特？拍摄？云裳的新品宣传？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对她而言简直像来自另一个星球的语言。 她从小到大，生活的重心只有书本和试卷，穿着永远是最朴素最耐脏的，照相馆拍张证件照都是奢侈，更遑论站在聚光灯下，穿着那些只在精美橱窗里见过的衣服。 “不……我不行的……” 几乎是本能的，她慌乱地摇头，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仿佛陈宇提出的不是工作，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我从来没做过这个……我……我不会……”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带着浓重的自卑和恐慌。 “没人天生就会。” 陈宇的语气斩钉截铁，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苏晴是专业的店长，她会指导你。摄影师也是专业的，你只需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放松，自然地站在那里，或者走几步。很简单。” 他刻意将过程描述得轻描淡写。 “可是……” 林郁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衣角，指节泛白。 巨大的心理矛盾撕扯着她。 一方面，是对暴露在镜头和他人审视目光下的恐惧。 她害怕自己笨拙，害怕出丑，害怕被嘲笑，害怕那些精美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会显得不伦不类，最终印证她骨子里那份“我不配”的自卑。 另一方面…… 陈宇那句“这不是施舍，是工作，薪酬按市场价结算”像带着魔力，精准地戳中了她内心深处迫切需要证明自己的渴望。 她需要钱，需要一份真正靠自己能力获得体面的收入，来摆脱家庭的钳制，来支撑自己的学业和尊严。 陈宇给她的银行卡是山芋，烫手又让她感到屈辱。 而眼前这个机会，虽然让她害怕，却是一条可以靠自己双手站起来的路。 而且……那天在云裳试衣间里，镜中那个穿着燕麦色大衣和针织裙的女孩，正是陌生又美好的自己…… 那个瞬间的悸动，像一颗被深埋的种子，在此刻悄然萌动。 “薪酬多少？” 鬼使神差地，林郁雪听到自己的声音问出了口。 问完，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为自己竟然先关心这个而感到羞耻。 陈宇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按行规，新人模特拍摄一组产品，大约6-8套服装，费用在800到1500左右。云裳是轻奢定位，又是新品主推，我给你按最高标准，1500。半天时间。” 1500！ 林郁雪的心猛地一跳。 这几乎相当于她之前做家教不吃不喝大半个月的收入！ 这笔钱足够她支撑很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甚至能买些必要的学习资料，不用再那么捉襟见肘。 巨大的诱惑像潮水般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陈宇看着她眼中剧烈的挣扎，适时的又加了一把火，语气放缓，带着一种循循善诱：“林郁雪，想想看。这不仅是一份能立刻解决你经济困难的工作，更是你形象顾问身份的实际履职。 你穿上云裳的衣服，向所有人证明你的价值，证明你配得上更好的生活，配得上任何美好的东西。这比你在这里啃冷馒头跟自己较劲，强一百倍。” “证明……我的价值？” 林郁雪喃喃重复着，眼中迷茫的雾气似乎被这句话刺破。 是啊，自己一直在拼命学习，想要用成绩证明自己不是“赔钱货”，想要逃离被安排的命运。 而现在，似乎有另一条路，另一种证明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摆在了面前。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巷子里的风似乎也小了些。 林郁雪低着头，内心天人交战。 恐惧像攥着她的心脏，而陈宇描绘的那个可能性和那笔实实在在的报酬，又像一簇温暖的火苗，牢牢地吸引着她的内心。 终于，她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声音更是轻得几乎能被风吹散：“……好。我……试试。” “你答应了！” 陈宇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喜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真的好怕林郁雪拒绝，这样，自己就算是想帮助她，也很麻烦了。 第29章 现金结算，模特第一次格外羞涩 约定下来之后，陈宇没有等待很久，直接将拍摄日定在周六下午，地点就在云裳店内。 陈宇提前跟苏晴打了招呼，强调了林郁雪的素人身份和重要性，要求务必营造轻松专业的氛围，避免给她压力。 当林郁雪按照约定时间，穿着自己最干净的一套旧衣服，局促不安地推开云裳那扇玻璃门时，还是被里面的阵仗惊得脚步一顿。 柔和的射灯将店内照得通明，背景是舒缓的钢琴曲。 几个穿着黑色工作服的人正在调整反光板和柔光箱，一台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相机架在三角架上。 苏晴一身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笑容温和地迎了上来。 “林同学是吧？欢迎欢迎！我是苏晴，云裳的店长，我们见过一次的！” 苏晴热情而不失分寸地打招呼，目光快速而专业地扫过林郁雪，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了然。 老板的眼光果然毒辣。 虽说先前见过一次，但是第一次的时候，这女孩身上那股子未经雕琢的清冷和书卷气，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不正是初雪系列想要传达的纯净与独立感么！ “苏……苏店长好。” 林郁雪紧张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手指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 “别紧张，放松点。” 苏晴笑着引她往里走，“我们先去化妆间，让我们的化妆师艾米给你做个简单的打底，突出你本身干净的气质就好。然后我们挑衣服，摄影师阿Ken很有经验，会引导你的。” 化妆间不大，但很整洁明亮。 苏晴把林郁雪带进来，边说道：“老板这会还没到，他说待会会过来，我们先开始我们的。” 林郁雪点点头，陈宇早上出门的时候便给她发了消息，说要先去一趟奶茶店。 化妆师艾米是个笑容甜美的年轻女孩。 “郁雪，你的皮肤真的好好哦！说实话，做了这么多年化妆师，感觉你的皮肤真的超棒的哎！” 艾米丝毫不吝啬自己夸奖的语言，惹得林郁雪脸色通红。 “别紧张，来，坐下来，头微微抬起，其他的交给我就行了。” 林郁雪深吸一口气，按照艾米说的做下去。 艾米极其的温柔，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她上妆，只用了最轻薄的底妆和一点点提亮气色的腮红和唇膏，重点描画了眉毛，让那双清澈的眼睛显得更有神采。 整个过程，林郁雪都僵硬得像块木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停颤抖。 半小时后。 “好啦，看看效果？”艾米笑着递过一面手持镜。 林郁雪迟疑地睁开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五官似乎还是那个五官，但眉目更清晰，肌肤透出一种自然的莹润光泽，唇色是淡淡的樱花粉，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更是少了几分灰扑扑的黯淡，那份清冷的气质反而被衬托得更明显。 她有些陌生地眨了眨眼。 “完美！” 苏晴在一旁赞叹，“底子太好了，根本不需要过多修饰。来，我们挑衣服。” 苏晴显然早有准备，直接从衣架上取下了初雪系列的主打款。 一件奶白色羊毛双面呢大衣，线条干净流畅，没有任何冗余的装饰，只在领口处点缀了一颗小巧的同色系牛角扣。 内搭是一件同色系的高领羊绒衫，触感柔软得像云朵。 “去试试，相信我，这一套绝对适合你。”苏晴将衣服递给她，眼神充满鼓励。 更衣室里，林郁雪换上那身衣服。 当细腻到不可思议的羊绒触感贴上肌肤时，她忍不住轻轻吸了口气。 系好最后一颗牛角扣，她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彻底愣住了。 奶白色将她本就偏白的肤色衬得更加莹润通透。 大衣挺括的肩线和收腰设计，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单薄的身形，平添了几分利落和力量感。 高领羊绒衫柔软地包裹着脖颈，那份清冷疏离的书卷气，与服装简约高级的质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镜中人亭亭玉立，干净，简约，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光芒。 这光芒甚至比那天在云裳试穿时更盛，因为此刻，她的眼神里没有了价格标签带来的惶恐，只剩下纯粹的，被美好事物短暂击中的震撼。 林郁雪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整个拍摄区瞬间安静了一秒。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此时陈宇也已经到来，本来就十分期待的他，此时直接愣住了。 苏晴眼中更是爆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赞叹。 连一直低头调试相机的摄影师阿Ken也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吹了声短促的口哨：“Perfect！这感觉太对了！来，姑娘，站到中间那个位置，对，放松，肩膀自然下沉……很好！不用刻意看镜头，眼神放空一点，想象你在看窗外飘雪……” 林郁雪的心跳得像擂鼓，手脚僵硬得几乎不听使唤。 她忍不住朝着陈宇望去，得到的是眼中带笑的眼神。 她紧张地按照阿Ken的指示，站到柔光箱围拢的中央区域。 强烈的灯光打在身上，让她瞬间感到一阵眩晕和无所适从的暴露感。 她下意识地想低头，想缩起来。 “别怕。” 陈宇的声音在她侧后方响起。 他就站在摄影区的边缘，双手插在裤袋里，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他的出现，像一颗定心丸，奇异地缓解了她一部分慌乱。 “就像你平时给我讲题那样，无视我们这些学生就行。”陈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林郁雪的心因他这句话，莫名地安定了一瞬。 她尝试着回忆那种沉浸在自己思路里，努力进入旁若无人的状态。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投向落地窗外阴沉的天空，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干净而倔强。 那份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疏离感，与她身上简约到极致的大衣完美融合。 阿Ken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兴奋地按下快门，咔嚓声不绝于耳。 “漂亮！就是这个感觉！保持住！” 接下来的拍摄，林郁雪渐渐放松下来。 虽然动作依旧有些生涩，在苏晴和阿Ken温和而专业的引导下，她慢慢找到了感觉。 连续换了几套初雪系列的其他单品，一件燕麦灰的落肩廓形毛衣，搭配垂坠感极好的阔腿裤，慵懒随性； 一件设计独特的雾霾蓝不对称剪裁毛呢半裙，搭配简洁的白色针织衫，优雅中带着一丝俏皮。 她只需要按照要求，或站，或坐，或微微侧身，不需要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只需要展现衣服本身和她独特的气质。 那份专注和沉浸，反而成了镜头下最动人的部分。 苏晴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小声对陈宇说：“老板，您眼光太毒了。林同学的气质简直就是为初雪而生的，那种干净又坚韧的感觉，太抓人了。” 陈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拍摄区的那个身影。 看着她在灯光下，从最初的紧张僵硬，到渐渐舒展，再到偶尔流露出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光亮…… 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悸动在他胸腔里悄然滋生。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林郁雪。 在知识的疆域外，在生活的重压下，她依然可以如此光芒内敛，如此独特而美好。 拍摄进行到尾声，林郁雪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脸上的淡妆还未卸去。 苏晴拿着一个信封走过来，笑容满面地递给她：“林同学，辛苦了！这是你今天的薪酬，1500，你点点。” 厚厚一沓崭新的钞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质感是前所未有的真实。 林郁雪的心跳再次加速，这一次，不再是紧张和恐惧，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和骄傲。 这是她凭自己站在镜头前“工作”赚来的！ 不是补习费，不是施舍，是实实在在的劳动所得！ “谢谢苏店长。”她接过信封，眼神亮得惊人。 “别客气，是你表现得太好了！”苏晴由衷地夸赞，“片子出来一定非常棒！等精修好了，我发给你看。” 林郁雪点点头，下意识地看向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陈宇。 他正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深邃，带着一种她读不懂的温柔。 她的脸颊莫名地又开始发烫，慌忙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