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边卒:娶妻越多我越强》 第1章 当兵就发老婆 大梁天启三十二年,北疆告急,烽火连天! 寒风如刀,卷着雪沫子刮过张家村。 这风比北燕的冰棱更刺骨,裹着一股混杂着腥膻与牲畜粪便的气味儿,把人的骨髓都冻透了。 张牧羊蜷缩在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身下的破木板床硌得他脊背生疼。雪花从屋顶的窟窿里钻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融化成冰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激得他浑身一颤,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身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打量着这个家,黄泥糊的墙皮早已剥落,露出枯黄的秸秆,风一吹就哗啦啦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下来。屋里除了一张快散架的木桌和两条瘸腿长凳,连个像样的碗筷都没有。 家徒四壁,饿殍待毙。 咕噜! 肚子又叫了。 张牧羊满脸苦笑,前世刷短视频时,看那些博主搞什么“24小时不吃饭挑战”,只觉得无聊透顶。现在才知道,真正的饥饿是胃里像火烧,喉咙干得发裂,哪怕是墙角的泥巴,都恨不得抓起来啃两口。 原主就是活活饿死的! 而他?前世是华夏东南军区“血狼”特种部队的首席军医,执行过三十七次跨境救援任务,如今却成了个连翻身都费劲的病秧子。 “别人穿越,不是皇子就是天才,而自己呢?” 张牧羊试着抬了抬胳膊,肌肉像灌了铅似的,稍微一动就眼前发黑。别说擒拿格斗了,现在连捏死一只蚂蚁都费劲。 这开局,简直是地狱级难度! 就在他意识渐渐模糊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检测到宿主执念突破阈值,《娶妻就变强系统》激活!】 【规则1:每娶1妻=1名精锐士卒体魄(可叠加)】 【规则2:同步获取妻子最强技能】 【当前妻子数量:0(未激活)】 【当前状态:饥饿值99%,体力值0.01(濒死)】 张牧羊愣住了,随即狂喜起来。 系统?! 金手指?! 可当他看清规则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娶老婆才能变强? 这他妈是什么鬼设定! 张牧羊脑子里闪过一堆网文套路——签到就送神装的,开局绑定女帝的,随手就能撒钱的神豪系统,哪个不是上来就送福利?轮到自己,居然是个“不结婚就得死”的奇葩机制! 这系统规则看似简单粗暴,可问题是…… 就他现在这副模样,这破屋烂院,哪个姑娘瞎了眼会嫁给他? 张牧羊低头看了看自己瘦骨嶙峋的身子,肋骨根根分明,皮肤上布满冻疮。再扫一眼四面漏风的破屋,屋顶的茅草被风掀开大半,活像个敞口的棺材。 绝望感再次涌上来。 唉! 没力气→没法干活→没饭吃→身体越来越差→娶不到老婆→激活不了系统…… 这简直是个完美的死循环! 就在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时,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夹着雪沫子灌了进来。 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前面是张族的老族长,须发皆白,满脸皱纹里积着风霜。后面跟着个背着药箱的老郎中,眉头紧锁,脸色凝重。 “牧羊,感觉怎么样?” 老族长走过来,看着蜷缩在破被子里的张牧羊,脸上露出一丝怜悯。三年前张家还是村里中等户,一场瘟疫带走了七口人,就剩这么一根独苗。 张牧羊张了张嘴,却只咳出一口血沫。 老郎中给他把了把脉,摇头叹息:“油尽灯枯,最多三日阳寿。” 三日?! 张牧羊瞳孔骤缩,猛地一把抓住了老族长的袖子,嘶哑道:“我要……要老婆……” 啥? 要老婆? 这都啥样儿了,还想着要老婆? 老族长沉默片刻,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今年北疆战事吃紧,按照朝廷颁发的《天启军制》,凡年产不足二十石粮食的第五等户以下,五丁抽二,三丁抽一,无嗣者以妇充丁。你若应征,可领女俘抵税……虽是营中贬谪之人,好歹能给张家留个香火。” 张牧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参军领老婆? 还有这种好事?! “我……我愿意参军!” 张牧羊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我这身体,怕是不符合征兵条件吧?” 老族长摆了摆手:“自先帝在镇北关败于燕戎联军,大梁已征兵七次。那些女人都是战俘、流民,我跟官府的人好好说说,给你混个名额。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尸体,他们也能算个人头充数。” 张牧羊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这是要去当炮灰啊? 不过,他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都是死,能娶个老婆激活系统,哪怕只能活一天,也比现在这样窝囊死强! 老族长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半块粗粮饼子,塞进他手里:“先垫垫肚子,官府的人估摸着也快到了。张家就剩你这根独苗,可不能断了香火啊!” 那饼子又硬又糙,带着一股土腥味,可在这年景,半块饼子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 张牧羊像抓住救命稻草,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饼渣掉在破被子上都要捡起来塞进嘴里。 半个时辰后,张牧羊被老族长搀扶着挪到村口。 村口已聚集了不少人,都是些面黄肌瘦的光棍汉,穿着破烂的衣裳,冻得瑟瑟发抖。村中的恶霸张黑子也在这儿,他们见老族长扶着半死不活的张牧羊过来,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那不是张牧羊吗?”张黑子咧嘴道:“他都快咽气了,来这儿干啥?” “嘿,怕是想死前看一眼女人吧?就他这样,怕是连刀都提不动!” 张牧羊没理会,目光死死盯着远处—— 一队穿着铠甲的官兵正押着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走过来。 那些女人大多低着头,发髻散乱,脚上拴着粗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哗啦”的声响,手腕上还留着深深的勒痕,显然是从战场上抓来的俘虏,或者是流放的犯人。 领头的什长高喊:“按户抽丁,无妻者领女充军!” 张牧羊顿时心跳加速。 机会来了! 只要能领到一个,系统就能激活! 张牧羊扫了两眼,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一个纤瘦身影的少女,她脸上有着污渍,约莫十八九岁,右眼下一道细长的疤痕在污渍中若隐若现,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张牧羊伸手一指那少女。 “哦?” 什长冷笑道:“这贱婢是北燕探子,性子烈,前几天还伤了我们两个弟兄。本来是要就地格杀,但是都伯大人说她模样周正,押回去充作营妓抵罪的。” 少女抬头,嘴唇咬出血:“我不是探子……我只是想活命!” 张牧羊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不甘,愤怒,还有和他一样的,对生的渴望! 张牧羊笑了:“巧了,我也想活命,就你了。” 什长挑了挑眉:“你可想清楚了,这丫头会武艺,不好驯服。” 武艺? 那自己和她洞房,是不是就能拥有她的技能了? 张牧羊咧嘴,声音嘶哑却坚定:“正好,我缺个能打的媳妇。” 第2章 洞房夜,我战力暴涨! 疯了! 真是疯了! 张黑子的粗嗓门在风雪中炸开,引得周围村民纷纷侧目。 “自己都活不过三天,还敢要北燕的女探子?” “这贱婢可是砍伤过官兵的狠角色,张牧羊就不怕半夜被抹了脖子?”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张牧羊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少女。 那少女紧咬着嘴唇,右眼下的疤痕在寒风中泛着不自然的红。不过,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雪夜里唯一没被冻住的火焰,倔强、锋利,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张牧羊哑着嗓子:“从今天起,她就是我媳妇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 什长不耐烦地吼道:“赶紧挑!老子还要回营复命呢!” “是,是。” 这些光棍们像被抽了一鞭子,蜂拥着围向那群女俘。 对于张家村这些汉子来说,能挑个会种地、能生娃的农家女就是天大的福分,至于那些大户人家出身的娇娘,细皮嫩肉的,既不会干活又费口粮,谁愿要? 眨眼间,女俘就被挑得差不多了,只剩两个孤零零站在原地。一个眉眼清秀,带着股书卷气,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一个不过十六七岁,怯生生的像朵没开的花苞,紧紧攥着前一个的衣角。 二人脸上满是惶恐,身子抖得像寒风里的枯叶。 张牧羊看着她们,忽然问道:“军爷,剩下这两位怎么处置?” 那什长啐了口唾沫,语气冰冷:“还能怎么处置?押回营里,当营妓!” “那……我能把她们俩也领走吗?” “什么?” 哈哈! 四周顿时爆发出哄笑。 什长用马鞭指着张牧羊,嘲弄道:“就你这小身子骨,恐怕都活不过今天晚上,还想一口吞三个?” “我……我能行!” 咳咳! 张牧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行!” 那什长突然收了笑,竟然答应了。 本来,他就嫌带女俘累赘,多一张嘴就多耗一份军粮,在这些丘八眼里,只有握刀的手才是自家人,女人不过是累赘而已。 “每个女人发七天口粮!” “七天后巳时,都给老子去县城兵营报到。” 什长抛过来一小袋一小袋糙米,丢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忽然拔刀,寒光一闪,旁边碗口粗的小树应声而断,断口处的白茬溅着雪沫。 违者,斩! 那什长眼神凶狠,张家村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官兵们终于走了。 “牧羊,你这是何苦呢!” 老族长急得直跺脚:“那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哪是你这破屋养得起的?” 张牧羊咳着笑:“族长,每人一份口粮呢……多领两份,我总能多活几天。” “你……”老族长噎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罢了,回去吧,给张家留个香火。” “必须地嘛!” 咳咳! 一阵猛咳袭来,张牧羊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溅起一片碎雪。 这…… 老族长和村民们都看呆了。 这副模样,还惦记着三个媳妇?养得活吗? 张家的最后一根独苗,怕是要断送在今天了! 少女盯着雪地里奄奄一息的张牧羊,右眼下疤痕微微抽动,她是可以趁机逃走的,这些梁人根本追不上她。 可是,她又能逃去哪儿? 北燕军营在追杀她,大梁境内更是举目皆敌,现在只能借助张牧羊来隐藏身份了。 “带路。”少女单膝跪地,像拎麻袋似的把张牧羊甩到背上。 “好。” 老族长在前头引路,少女背着张牧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那两个女人拎着那三袋糙米,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张黑子眼神阴鹫地盯着几人的背影,嘴角狞笑,不过是一个快死的痨病鬼,他根本就不配! 这是一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黄泥墙塌了半角,屋顶的茅草烂得能看见天,风灌进去呜呜作响,三女都愣住了,没想到张家会是这副光景。 那个小姑娘眼神怯生生,颤声道:“这……咱们就住这儿吗?” 老族长临走前,哼道:“你们别想着跑了,要是让官兵抓到了,可是要砍头的。” “不敢。”三女吓得脸色发白,齐齐低下头。 “咳咳……” 张牧羊躺在床上,喘了半天才缓过劲,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少女冷声道:“苏樱。” 那个有书卷气的女子福了福身,轻声道:“民女杨文秀。” 她身边的小姑娘,小声道:“我……我叫杨文娟,是姐姐的妹妹。” 她们竟是一对姐妹! 张牧羊微微挑眉。 杨文秀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角半捆干柴和一个豁口陶罐上,轻声道:“夫君,我们先收拾一下屋子吧?” 苏樱冷声道:“收拾什么?这破屋子一阵风就能吹塌,不如直接搭个窝棚。” 杨文秀脸颊微红:“苏姑娘,总得有个遮风的地方。” “这怎么遮风?” “行了!” 张牧羊咳咳道:“文秀去煮粥,苏樱修屋顶……再吵,今晚都没饭吃!” 杨文娟吓得连忙去烧火。 苏樱手脚利落,三两下就爬到了屋顶,可是茅草早就烂成了泥,刚踩上去就哗啦一声塌了个窟窿。幸好她反应快,一把抓住横梁,悬在半空晃了晃,才算没摔下来,那脸上也溅了不少泥灰。 张牧羊见杨文秀小心翼翼地往陶罐中倒米,顿时就急了:“那三袋糙米,煮一袋!” “啊?一袋都煮了?”杨文秀失声惊呼,在这年景,糙米比命还金贵。 “都煮了。” 张牧羊的语气不容置疑:“吃饱了才有力气活命。” 这样忙活了一阵,苏樱用干草堵住了屋顶的窟窿。杨文秀也用那豁口陶罐煮好了粥,黏糊糊的米汤冒着热气,混着糙米的香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咕噜……” 三女的肚子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陶罐,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 杨文秀盛了一碗,双手捧着递到张牧羊面前,脸颊微红:“夫君,您先吃。” “好。”张牧羊接过碗却没动,笑道:“你们不饿?都过来一起吃。” “啊?夫君先吃……” “咱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张牧羊把碗往桌上一放,故意板起脸:“谁不吃,我现在就休了她。” “我们吃!” 三女忙不迭地应着,可是粥太烫,连个像样的勺子都没有。 苏樱抓起墙角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三下五除二削了几个木勺,连木刺都削得干干净净。 张牧羊早就饿完了,呼噜呼噜一碗下肚,高声道:“再来一碗!” 连灌三碗热粥,他才觉得冻僵的骨头缝里渗进了点暖意,脑子也清醒了些,屋子好像都没那么冷了。 这下难题来了,屋里就一张破木板床,连条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几人只好抱来干草,铺在了地上。 等忙完这一切,窗外的天色已经黑透了。 杨文秀又煮了些粥,还烧了盆热水,袅袅的热气让这破屋总算有了点儿人气。她端着水盆过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声音细若蚊蚋:“夫君,热水……您先洗漱吧。” 张牧羊冻得发僵的身子泡在热水里,舒服极了。 等他擦完身子回屋,却见苏樱和杨文娟已经挤在草堆上睡着了。 杨文秀攥着被角的手微微发抖,她曾是幽州杨氏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却要在这漏风的破屋里,委身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垂死之人。 但是…… 他,至少让自己和妹妹活下来了! 杨文秀蜷缩在被窝中,羞窘道:“夫君,咱们……早些歇息吧?” “好。” 张牧羊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 (三秒后)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首次洞房仪式,《娶妻就变强系统》正式激活!】 【奖励发放:精锐士卒体魄×1】 【当前妻子数量:1(姓名:杨文秀)】 【当前状态:体力 0.01→1.0(恢复正常)】 【谋略+1(来自杨文秀):政务处理效率提升10%】 张牧羊捂脸:“这就完了?!” 杨文秀蜷缩在一旁,耳尖通红:“没……没关系,夫君身子弱……” 这系统是土匪吗? 拜堂都不算,非得洞房?! 不过…… 下一秒,一股滚烫的热流自丹田炸开,如烈酒灌喉,瞬间烧遍全身! 他原本枯瘦如柴的手臂,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肌肉,青筋如虬龙盘绕,指节咔咔作响,仿佛每一寸皮肉都在重生。 呼吸—— 原本急促微弱的气息,突然变得绵长有力,一呼一吸间,胸膛如风箱般起伏,连屋内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都带着灼热感。 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指节爆出脆响,原本连木勺都拿不稳的手,此刻竟觉得自己能捏碎石头! 这……就是精锐士卒的体魄? 张牧羊搂紧了杨文秀,手臂竟如铁箍般有力,掌心温度烫得她心尖一颤。 “夫、夫君?” 她的脸蛋儿滚烫地发烧,又羞又窘。 苏樱侧卧在干草堆里,背对着床榻的方向,嘴角微微撇了撇,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可随即,她又紧咬嘴唇,指节无意识地攥紧了一撮干草——她本该一刀割断这病秧子的喉咙,趁夜远遁,可偏偏无处可去。 北燕回不得,大梁容不下。 她只能蜷缩在这漏风的破屋里,听着身后那对男女的动静,简直荒唐至极。 突然,杨文娟浑身一颤,小手死死攥住苏樱的衣袖,惊惶道:“苏姐姐……有人来了!” 苏樱翻身而起,指尖捏住半截箭镞,目光死死盯着门缝。 雪地上。 张黑子魁梧的身影踏着积雪逼近,柴刀映着惨白的月光,暴喝道:“糙米和女人,老子今晚全要了!” 第3章 踩在脚下 雪夜,寒风如刀。 张黑子的柴刀狠狠劈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茅草屋簌簌落灰。墙缝里的积雪被震落,在地面铺开一层薄霜。 “张牧羊!你个快死的病秧子,也配占着三个娘们和三袋糙米?” “识相的就把人和米交出来,再磕三个响头,老子兴许能留你个全尸!” 来得好! 张牧羊猛地从床榻上坐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正愁没机会立威,张黑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七天后去县城兵营报到当炮灰,单凭自己这一身力气远远不够。张家村这些面黄肌瘦的光棍汉,看似是累赘,可若是能拧成一股绳,未必不能在乱世杀出一条血路——而要收服他们,就得先打碎张黑子这块硬骨头! 屋内,杨文秀紧紧抱住瑟瑟发抖的杨文娟,脸色苍白:“夫君……要不我们把糙米给他吧?” “给了糙米,他就能放过我们?” 张牧羊按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跳。 系统激活后的热流还在血脉里奔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块肌肉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具精锐士卒的体魄,比前世在特种部队时的巅峰状态还要强上三分。 他赤脚踩在冻硬的泥地上,竟毫无知觉。 苏樱早已悄无声息地摸到门后,指尖那半截箭镞泛着寒光。她瞥了眼张牧羊,见他竟慢悠悠地穿起破棉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蠢货,难不成还想跟张黑子讲道理? “姐姐……” 杨文娟突然浑身一颤,小脸惨白,清澈的眸子死死盯着门缝:“他……他还带了十几个人。” 张牧羊系紧腰带,咧嘴笑道:“张黑子,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 “错?老子没错!”张黑子怒吼着,柴刀又是几下猛劈,木门的裂缝越来越大,暴喝道:“这村子里,老子想拿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的!” “错就错在……你不该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张牧羊猛地抬脚,一记正踹! 嘭! 整扇木门轰然倒塌,带着积雪和碎木扑了张黑子一脸。 什么?! 张黑子又惊又怒,抬头就见张牧羊站在门口,身形虽不算魁梧,可那双眼睛亮得吓人,浑身散发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气势。 这还是那个连走路都打晃的病秧子吗? “你找死!” 张黑子怒吼一声,柴刀带着风声劈来。 刀锋寒光凛冽,直取张牧羊脖颈,显然是下了死手。周围那些村民吓得连连后退,仿佛已经看到张牧羊血溅当场的惨状。 苏樱的箭镞已经蓄势待发。 可下一秒,张牧羊动了! 侧身!扣腕!拧腰! 特种兵的肌肉记忆瞬间苏醒,他的动作流畅丝滑,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咔嚓! 手臂脱臼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刺耳! 啊——! 张黑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柴刀掉在雪地,整条胳膊软软地耷拉下来,疼得浑身抽搐。 张牧羊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左手攥成拳头,一记直拳砸在他的肋骨上。 “嘭!” 张黑子像个破麻袋似的倒飞出去,在雪地里滚出丈远,全身骨架仿佛散了一般。 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村民张大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一拳干翻张黑子的男人。 这还是那个活不过三天的张牧羊吗? 他们都怀疑他是不是用了妖术! 人群窃窃私语。 一个叫做张小北的瘦高年轻人,却攥着拳头,眼睛亮得吓人,连指甲掐进掌心都浑然不觉。他盯着张牧羊,第一次看见了活命的希望。 一步,一步。 张牧羊走到张黑子面前,一脚踩住他的胸口,骨头被碾压的嘎吱声让人心头发麻。 “服吗?”张牧羊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脊背发寒。 “服……服了!” 张黑子疼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哪里还有半分嚣张的样子:“牧羊哥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 张牧羊松开脚,顺手将他脱臼的手臂接了回去,冷声道:“明天,你带人来修房子。” “是!是!” 张黑子嘴上答应着,眼神却怨毒至极。 等着吧…… 我堂哥是县城兵营的伍长,七天后征兵,老子要你死在半路上! 至于那三个娘们儿? 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淫邪。 等老子玩腻了,就把她们卖到窑子里去! 他连滚带爬地逃了,背影狼狈,却藏不住那股阴狠。 张牧羊站在雪地里,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愿意跟我干的,七天后一起去县城兵营,我保你们一条活路。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走。“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畏惧,有人犹豫,更多人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雪,不知何时停了。 苏樱缓缓收起半截箭镞,看着张牧羊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这个病秧子不仅没死,反而像是换了个人……刚才那一拳的爆发力,分明是练家子的路数,绝不是普通农户能有的。 “夫君……您没事吧?” 杨文秀跑过来,看着张牧羊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惊得捂住了嘴。不过半个时辰,他那枯瘦的胳膊竟变得结实有力,连肤色都红润了许多,哪里还有半分濒死的样子?她的一颗心都不自禁地乱跳了起来。 没事! 张牧羊脸上的寒意散去,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们。” 杨文秀赶紧关上门,脸颊微红:“快进屋……” 她刚转身,却见杨文娟躲在草堆后,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偷偷打量着张牧羊。 “文娟?” “夫、夫君刚才好厉害……” 杨文娟脸蛋儿通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连忙缩回姐姐身后。 这小丫头! 张牧羊忍不住笑了:“你刚才怎么知道有人来了?耳朵这么灵?” 杨文娟更是紧张,声音细若蚊蚋:“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对危险有种预感。” 预知危险? 这技能在乱世中,简直就是神器啊! 张牧羊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连他自己都有点儿不太好意思了,活像是一只盯上小羔羊的狼。 幸好屋里没点灯,否则非把这小姑娘吓坏不可。 杨文秀惊异道:“夫君!你力气怎么突然这么大?刚才差点把门框都拆了!” 她说着,伸手去推他,结果自己反倒被反震得踉跄一下,跌坐在了床上。 轰! 整张床竟然塌了。 “呀!” 杨文秀惊呼一声,整个人栽进张牧羊怀里,羞得满脸通红,攥起小拳头锤在他的胸口:“都怪你!这破床怎么经得起……”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红了耳根。 张牧羊搂着她,大笑道:“哈哈,明天让张黑子连床也一起修了!“ 杨文娟躲在姐姐身后,偷偷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天蒙蒙亮时,一声惊叫划破寂静。 “爹娘!不要!不要啊!” 杨文秀猛地惊醒,泪流满面。 张牧羊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别怕,有我呢。” 这下,苏樱和杨文娟也被惊醒了,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儿。 “夫君,我……” 杨文秀扑入张牧羊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我梦见了我爹娘,他们被打入了大牢中,受尽了折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杨文娟也跟着抽泣起来。 她们本是幽州杨家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幽州节度副使贪图杨家家产,竟将她们爹娘打入大牢,姐妹俩也被发配北疆…… 没了。 什么都没了。 张牧羊轻抚着她们的后背,声音沉稳有力:“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帮你们讨回公道!” 苏樱坐在草堆上,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箭镞,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这个突然变强的男人…… 或许,真能带来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前状态】 【体魄:精锐士卒×1(叠加进度1/3)】 【技能:谋略LV1(政务+10%)、危险感知LV1(未激活)】 【下一阶段:娶妻2/3→解锁「什长体魄」】 第4章 一箭射杀燕贼 天色大亮时,雪终于停了。 茅草屋的破窗漏进几缕阳光,照在灶台边忙碌的杨文秀身上。她轻手轻脚地往豁口陶罐里添了些雪,又小心翼翼地抓了把糙米撒进去。不多时,淡淡的米香便在寒屋里弥漫开来,混着柴火的烟味,竟有了几分久违的烟火气。 “夫君,外面……来了好多人。” 草堆上的杨文娟突然绷紧了身子,声音发颤。 苏樱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脊背,指尖捏住藏在袖中的半截箭镞,眼神锐利如刀。 张牧羊几步凑到门缝前,顺着那道裂开的木缝向外张望—— 黑压压的人群! 至少几十个村民围在茅草屋前,手里握着镐头、铁锹,甚至还有人扛着扁担。晨光下,那些粗糙的农具泛着冷光,看架势像是要掀了这破屋。 “找死!” 张牧羊抄起柴刀就冲了出去,暴喝道:“谁再敢往前迈一步,老子让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人群骤然一静。 村民们瞪大眼睛,手里的家伙什儿都掉了好几个。 这……这是张牧羊? 那个瘦得皮包骨头,整天咳得直不起腰的病秧子? 眼前的年轻人体形匀称结实,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线条分明,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更可怕的是那双眼睛,凌厉得像是出鞘的刀,单单只是站着就让人脊背发寒。 “牧羊,你这是干什么?” 老族长从人群里走出来,拐杖重重顿在雪地上:“还不快把刀收起来!” 张牧羊握刀的手松了松:“老族长,你们这是……” “我问你。”老族长突然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将张黑子踩在了脚下?” “是。” “好!好啊!” 老族长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竟淌出两行浊泪。 张牧羊彻底愣住了:“你们这是……” 噗通! 一个瘸腿汉子突然跪在雪地上,膝盖砸出深深的坑,红着眼眶嘶吼:“张黑子那畜生,上个月把我妹子给祸害了!我这腿就是跟他拼命时被打断的……忍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敢治他了!” “是啊!他仗着堂哥是县城兵营的伍长,在村里横行霸道,我们早就受够了!” “他去年强占我家三亩水浇地,我爹活活气死了!” 张小北红着眼眶,攥紧拳头:“牧羊哥,往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上刀山下火海,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带把的!” 周围的村民们都激动起来,有人捧着小半袋麦麸,有人端着一碗棒子面,还有个妇人怀里揣着颗冻得硬邦邦的大白菜……这些都是各家压箱底的吃食! 民心可用! 这些面黄肌瘦的村民眼里跳动的火苗,比任何刀剑都锋利。 张牧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也是张家村的人,张黑子祸害乡邻,我教训他是应该的。” 唉! 老族长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得小心,张黑子连夜去县城兵营找他堂哥张奎了。那姓张的是伍长,在兵营里有些势力,你七日后去报到,怕是要吃亏。” 张牧羊咧嘴一笑:“老族长放心,他要是舍得死,我还不舍得埋吗?” 老族长愣了愣,随即放声大笑:“好小子!有骨气!大家都搭把手,帮牧羊把屋子拾掇拾掇!” 茅草屋前顿时热闹起来。 男人们扛着新砍的树干爬上屋顶,女人们和着黄泥填补墙缝。几个半大孩子嘻嘻哈哈地清理院子里的积雪,有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甚至偷偷往门框上贴了张褪色的红纸……那是她娘留着过年用的窗花。 张牧羊正指挥着众人,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 “咳咳……咳……” 这是杨文娟! 她的咳嗽声像被掐住喉咙的小狗,每一声都带着痉挛的颤音。 张牧羊一把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三指压脉,指尖下的脉搏又急又滑,像条受惊的泥鳅。 “邪寒锁肺!” 张牧羊抄起酒碗,猛地扯开杨文娟的衣领。 布巾蘸着酒水,从脚心螺旋擦到膝窝,酒精挥发带起一片鸡皮疙瘩。 杨文秀担忧道:“夫君,这样会着凉……” “要的就是着凉!” 张牧羊拇指重重按住文娟脚踝上方凹陷处的太溪穴,杨文娟突然“啊”地一声,憋红的小脸终于喘过气来。 杨文秀和苏樱看得目瞪口呆,她们从没见过如此降温的法子。 张牧羊用棉被把杨文娟裹紧,果断道:“文秀,你看着点儿文娟,我现在就进山,看能不能打到野味,顺便采点药。” 苏樱突然开口:“我跟你一起去。” “你?” “山里我比你熟。” 苏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张牧羊点点头:“好。” 他跟老族长打了个招呼,抓起柴刀,借了猎弓。 苏樱带上那半截箭镞,两人踏入茫茫大山。 山林茂密,积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阳光透过枝桠洒下来,在雪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张牧羊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突然,他眼睛一亮……右前方的雪地上,有一串清晰的狍子蹄印。 “有猎物。” 张牧羊低喝一声,指了指蹄印:“我去追,你在这儿附近找找药材,我很快回来。” 苏樱点头:“小心点,这一带可能有别人下的套子。” 张牧羊应了一声,握紧猎弓追了上去。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他终于在一片开阔的雪地看到了那只肥硕的狍子,正低头啃着树皮。 张牧羊搭箭拉弓,瞄准,松手! 嗖! 箭矢破空而去,精准地射中了狍子的脖颈。 那畜生挣扎了几下,便倒在雪地里不动了。 运气不错啊! 张牧羊咧嘴一笑,刚要上前拖猎物,眼角余光却瞥见旁边的灌木丛上,挂着几颗带刺的果实……这是苍耳子,正好能治风寒咳嗽。他赶紧摘了一把塞进怀里,又用柴刀砍了树木,做了简易的雪橇和雪杖,还有爬犁。 狍子丢到了爬犁上,用树皮搓成绳系在身上。 这样划着雪橇往回走,速度很快,又感觉不到累。 谁想到…… 刚刚转过一道山梁,就听见前方传来兵刃交击的脆响和怒喝声。 张牧羊心中一凛,悄悄拨开树枝望去,只见雪地上,四个猎人正围攻苏樱。 刀身狭长锋利,劈砍之间带着呼啸的风声,这是……燕刀! 苏樱身手矫健,奈何寡不敌众,身上已经添了好几处伤口,左臂的衣袖被鲜血染红,动作也慢了下来,显然已落入下风。 一个猎人甩开羊皮帽,露出额角青狼刺青:“雁归巢,人归旗……苏樱,你敢违皇命?” 苏樱箭镞横在胸前,咬牙道:“他也配称皇?!” “你……” 几个猎人暴怒:“一起诛此逆贼!” 什么情况? 张牧羊顾不上去想那么多,抓起猎弓,抽出一支箭搭弦。 “嗖!” 箭矢如电,破空而出,直接贯穿一个猎人的咽喉! 张牧羊踩着雪橇,从雪坡上一跃而下,柴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动我媳妇?问过老子没有?!” 第5章 饿狼初成 “动我媳妇?问过老子没有?!” 张牧羊的暴喝如惊雷炸响,震得松枝上的积雪簌簌坠落。 三个猎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道身影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 噗嗤! 柴刀横扫而过,最前方的猎人脖颈一凉,头颅竟腾空飞起,鲜血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在雪地上浇出一片刺目的猩红。 张牧羊借势旋身,雪橇在雪地上划出半圆,竟是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漂移。他顺势抽出箭矢补箭,谁料掌心刚发力,咔嚓一声,那张老旧的猎弓竟被他生生拉断了。 “哪来的野狗?!” “杀了他!” 剩下的两个猎人又惊又怒,一人挥刀直扑张牧羊,另一人则死死盯着苏樱,防备她偷袭。 张牧羊扔掉断弓,反手抓起地上的柴刀迎上去。他没学过正经刀法,但特种兵的搏杀本能早已刻进骨髓——侧身避过刀锋,左臂如铁钳扣住对方手腕,右手柴刀顺势一抹。 动作快、准、狠,完全是生死场上磨砺出的搏命路数! 嗤! 刀锋割开喉管的声响格外清脆。 那猎人瞪大眼睛,捂着喷血的脖子踉跄后退,最终重重栽进雪堆,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三息之间,连毙三人! 最后一个猎人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逃。 “想走?” 苏樱猛地甩出箭镞,钉穿了他的小腿。 噗通! 那猎人摔倒在地上。 张牧羊喝道:“留活口!” 可惜,晚了一步。 苏樱捡起燕刀,已经划过猎人咽喉,刀锋在气管上留下完美的半圆切口,血沫汩汩涌出,将雪地蚀出一个个猩红的小洞。 林间霎时寂静,只剩寒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树梢。 张牧羊踢了踢脚边的尸体,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挡路的蝼蚁。 苏樱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已将半边衣袖浸透。 “别动。” 张牧羊不由分说撕开她的棉袄,抓了把干净积雪按在伤口周围,又将苍耳子塞进嘴里嚼得稀烂,混着唾液敷在伤口上,再解下自己的麻布腰带紧紧缠住。 嘶! 苏樱疼得浑身一颤,额角渗出细汗,却死死咬着牙没吭一声,眼神锐利如刀:“为什么救我?你不怕我真是北燕的探子?” 张牧羊咧嘴一笑:“我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咱俩还没洞房呢,你可不能死了。” 苏樱冷哼一声,别过脸去,耳根却悄悄泛起微红。 张牧羊蹲下身翻查尸体,问道:“你们都是北燕人,他们为啥追杀你?” 苏樱沉默片刻,终于是道出了身世:“我父亲是北燕总督苏护,当年就是他率领燕戎联军在镇北关击溃了大梁先帝的大军,逼得你们割让了千里土地。可北燕朝廷贪心不足,近年越发苛待百姓,还想继续南下……” “父亲看不惯朝堂奸臣弄权,想上书劝谏,却被反扣了通敌叛国的罪名,满门抄斩。我那天正好外出,侥幸逃了出来,可北燕的人一直没放过我,四处追杀。” “我走投无路才逃到大梁,结果被当成探子抓了,幸好遇到了你。” “今天我是兵刃不趁手,要是有我苏家燕翎刀,我非斩杀了他们不可!” 难怪了! 不过,张牧羊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这儿距离镇北关还有几百里,这四个燕贼跑这么远,就为了追杀苏樱? 怎么可能呢? 当下,他在几具尸体上一顿翻找,摸出来了四壶烈酒、十几两碎银子、几块干硬的牛肉……最后摸到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展开后,他瞳孔骤缩…… 这竟然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叫什么《破阵经》,还有镇北关的城防图! 图上详细标注了关隘、驻军,甚至粮仓位置。 夹着的密信更令人心惊:“年关庆功酒中下药,点燃粮仓,以火把为号,北燕大军可破虎烽口……” 信末没有署名,却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阴谋! 张牧羊将《破阵经》揣入怀中,这才将城防图给苏樱看了看:“呶,这四个燕贼果然不是冲你来的,不过是误撞而已。” 苏樱失声道:“镇北关城防图?你们大梁……有内奸!” 张牧羊点点头,单膝跪在雪地上,用柴刀划出三尺见方的平整区域,几块石头代表镇北关城墙,松枝排列成护城河轮廓。当他标记虎烽口时,苏樱抓把雪捏成密实冰球,重重砸在“沼泽区”,顿时冰屑四溅! “你漏了季节变化。” 苏樱箭镞划过冰球表面,留下深深的沟壑:“北燕铁骑会用狼粪涂抹铠甲防反光,寒冬冰层可承重甲骑兵,这里才是真正的突破口。” 嘶! 二人互望了一眼对方,脸色都有了几分凝重。 这事儿非同小可! 张牧羊将地图和信仔细收好,冷静道:“咱们不知道谁是和燕贼勾结的人,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否则都得掉脑袋。” 苏樱撇了撇嘴,眼眸却是闪动着寒光! 张牧羊将四把燕刀、银子和酒壶都收起来,又把四具尸体拖到旁边的山沟里,用积雪埋了个严实。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苏樱正盯着他脚边的雪橇……那是他刚才追杀狍子时,用树枝和树皮临时扎的简易雪橇,旁边还放着两根削尖的雪杖。 “这是什么?”苏樱眼神发亮。 “雪橇和雪杖,在雪地里赶路又快又省力。” 张牧羊踩着雪杖演示了两下,雪橇在雪地上滑出老远,溅起一片雪雾。 苏樱顿时来了兴致:“给我也做一个!” 张牧羊笑了笑,在砍树枝时,忽然发现一截枯枝的断面渗出琥珀色的树脂,这是红松脂!这东西是天然的抗生素,比苍耳子更适合治喉炎,正好能给杨文娟用。 他赶紧小心地刮了些收进怀里。 二人将狍子抬上雪橇,苏樱也学着张牧羊的样子踩着雪杖滑行。起初还有些踉跄,很快就熟练起来,两人在雪地里一路飞驰,比来时快了一倍不止。 到了村口,他们把雪橇和雪杖、燕刀藏在柴草堆里,拽着爬犁往家走。 夕阳染红了西边天空,张家村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 远远就见自家茅草屋换了新茅草,墙缝用黄泥糊得整整齐齐,甚至还搭起了半截石头墙。院子里,杨文秀正带着几个妇女往屋里搬木材,墙角的火炕已经烧得旺旺的,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暖意。 看到张牧羊扛着狍子,苏樱跟在后面,身上还带着血迹,村民们都吓了一跳。 “这是……”老族长拄着拐杖迎上来,目光在血迹上打转。 “嘿嘿,遇到几只不长眼的野狼,让我们给解决了。” 张牧羊轻描淡写地把狍子扔在地上,喊道:“小北,叫几个人来处理下狍子,晚上咱们炖肉吃!” 肉?! 这话一出,整个张家村都沸腾了。 孩子们欢呼着围上来,大人们也激动地搓着手。 这年月,能吃上一口肉,比过年还稀罕。 杨文秀却眼圈一红,拉着张牧羊的胳膊:“夫君,娟儿她……烧得更厉害了。” 张牧羊心里一紧,快步冲进屋里。 杨文娟蜷缩在炕上,小脸烧得通红,呼吸也有些急促,额头烫得吓人。 “不用担心,我带了药回来。” “啊?夫君,你还懂医术?”杨文秀又惊又喜。 “以前看过几本医书。” 张牧羊随口应付,让杨文秀把红松脂放进陶罐里煮沸,滤掉残渣后晾温,小心地喂杨文娟喝下去。又将苍耳子放进碗里,用开水冲泡,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才扶起她慢慢喝下。 不过半个时辰,杨文娟的呼吸就渐渐平稳了,额头的温度也降了些,终于沉沉睡去。 晚饭时,茅草屋里挤满了人。 张牧羊让小北把狍子肉分了,留出一半给自家,剩下的全分给了帮忙修房子的村民。男人们围着火炕坐成一圈,女人们则在灶台边忙碌,切肉的、添柴的,忙得热火朝天。 张牧羊喝口肉汤,清了清嗓子:“大伙儿都知道,北疆连年打仗,咱们去县城兵营是眼下唯一的活路。但兵营不是好地方……军官克扣军饷,老兵欺负新兵,多少人没上战场,先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所以我们不能散了,要抱团。到了兵营,咱们还是一个整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也不能欺负咱们自己人!” 张牧羊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他们茫然的前路。 张小北第一个举起碗:“牧羊哥,我们都听你的!” “对!我们跟你走!” “谁要是敢欺负咱们,就跟他拼了!” 男人们纷纷举起碗,肉汤在碗里晃动着,却比烈酒更让人热血沸腾。 张牧羊高声道:“好!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家人!六天后,一起去县城!记住,只有活下来,才有好日子过!” “活下来!” “活下来!” 声浪撞上茅草屋顶,震得梁上陈灰簌簌飘落。 张牧羊知道,这不仅是他的班底,更是—— 十八条快要饿疯的狼! 第6章 杀神道觉醒 去县城兵营当炮灰? 张牧羊摩挲着下巴,目光在屋内扫视。火炕烧得正旺,融化了墙角的积雪,水珠顺着泥墙缓缓滑落,在土坯上刻出一道蜿蜒的痕迹。 第一个洞房是杨文秀,让他得了“谋略+1”的好处。 现在,他需要尽快激活第二个体魄加成。 张牧羊的目光在杨文娟和苏樱身上转了转。 小姑娘刚退烧,脸色还泛着病容,肯定不合适。 “苏樱。”张牧羊拍了拍炕头:“文娟身子还虚,今晚你睡这儿。” “好……” 苏樱的脸蛋儿腾地红了,连右眼下的疤痕都染上几分绯色,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粗布衣裳被她拧出细小的褶皱。 杨文秀识趣地带着妹妹挪到炕梢,用被子隔开。 苏樱僵硬地躺下,浑身绷得像张拉满的弓,仿佛连呼吸都忘记了。 张牧羊刚刚伸出手,就被她按住了手腕。 苏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几分窘迫:“夫君,我……我来月事了。” “啊?” 张牧羊一愣,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本来,他是打算七天内连娶三妻,攒够三个精锐士卒体魄的,这下计划全被打乱了。 炕尾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文秀支起身子,小声道:“夫君,要不……我过去陪你?” “不用。” 张牧羊笑了笑,收回手时顺势替苏樱掖了掖被角:“苏樱,你跟我说说大梁的军队建制吧,我对这些还不太懂。” 苏樱愣住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道,女子拒绝丈夫的亲近,没挨巴掌已是万幸。可张牧羊不仅没有生气,眼神还坦坦荡荡的,没有半分轻慢,倒像是真的在请教问题。这让她的心头莫名一暖,紧绷的身子也松了些。 “略懂些。” 苏樱轻声道:“我父亲是北燕总督,我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耳濡目染学了些。” 北燕和大梁的军制差不多,都是伍、什、伯、队往上递升。五人为一伍,首领叫伍长;两五为一十,首领是什长;伍十为一伯,首领都伯;两伯为一队,首领队正……队正已是最基层的军官,不算入流,却是普通士卒能爬到的顶。 苏樱随手捏起块炭灰,在炕桌上勾画军制层级,线条凌厉如刀,带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 队正往上,才算入流。 两队为一都,首领是都头,官阶从九品。 别看品级低,一旦成了都头,就有资格被授予武官职级,算是脱了泥腿子。 张牧羊眼睛发亮:“最高是什么位置?” “北疆最高统帅是北静王,掌十六州之地。”苏樱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但真正守在一线的,是镇北关的靖边将军萧烈。他的手里握着上万靖边军,官阶四品,是实打实的边关柱石,连北燕都得忌他三分。” “这么说,升迁主要看武力?” “没错!” 大梁和北燕一样崇武,年限、资历都不及一刀一枪来得实在。 兵卒力气顶多是两百斤,伍长、什长练到炼皮境,能有五百到八百斤力气。都伯炼肉,队正炼骨,能领炼血散;再往上营将炼脉、偏将炼髓就得看机缘了,多少人卡在炼骨境,一辈子都迈不过去那道坎。 张牧羊越听越精神,紧攥拳头:“这么说,只要武力够强,就能一路往上闯?” “是。” 苏樱应了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她实在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两国连年征战,兵卒的伤亡率极高。多少人还没等到升迁,就已经成了乱葬岗的枯骨。 苏樱突然道:“我跟你一起去参军。” “什么?兵营是爷们儿待的地方,你去干什么?” “咱们在一起能有个照应,我是炼骨境的修为,比你现在的力气大得多。况且,我们苏家传下来的杀神道,或许能帮到你。 她的指尖划过炕桌,留下三道深浅一致的刻痕,木屑簌簌而落,断面光滑如镜。 张牧羊瞳孔微缩。 这一手,没十年苦功练不出来。 “好!” 张牧羊答应着,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怀中的《破阵经》。 借着如厕的由头,他溜进了柴房。 月光透过柴房的缝隙洒在书页上,字迹古朴苍劲,开篇就点明:破阵者,非蛮力破之,乃识阵、知阵、顺阵而后破之。 他越看越心惊,这哪里是什么普通兵书? 上篇《锻力篇》记载的“裂石崩山劲”,完全颠覆了他对武学的认知,兵卒之躯,亦可裂石崩山!更有两大杀招: 蛮牛式:双足踏地,有蛮牛冲山之势,拳出如角顶,摧枯拉朽,挡者披靡! 叠浪斩:连续三刀劈在同一位置,第二刀威力是二倍,第三刀暴增五倍。 下篇《贯气篇》更是玄妙,据说是某将军在古战场遗址发现的残卷,里面记载的“擂鼓式呼吸”,以身为鼓,引天地为槌,让肌肉发力产生的力劲与天地元气共鸣,最终练出护体罡气。 这正好填补了军伍体系“炼血之后无路可走”的空白! 张牧羊如获至宝,当即演练起来。 月光下,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肌肉如波浪起伏,皮膜竟发出牛皮绷紧般的声响。 倏地…… 他心中一动,一记莽牛式轰向柴堆。 嘭! 碗口粗的木柴应声而断,断面如刀削斧劈,溅起的木屑带着劲风擦过脸颊。 张牧羊看着自己的拳头,难以置信。 皮膜如革! 这是炼皮境大成! 等他回过神来,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夫君!夫君!” 杨文秀的声音带着哭腔,从院外传来。 张牧羊慌忙藏好书,刚推开柴房门,就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抓住。 杨文秀双眼通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急道:“是不是昨天没……没让您如意,惹您生气了?文娟的烧退了,她说今晚……今晚可以陪您睡。” 张牧羊这才明白她是误会了,捏了捏她的脸颊,忍不住笑了:“傻丫头,想什么呢?我是看文娟刚好,想让她多歇歇。” 杨文秀愣住了,随即脸颊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炕梢的杨文娟听见动静,也偷偷掀开被子一角,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见张牧羊望过来,又像受惊的小兔子般赶紧缩了回去。 苏樱靠在炕头,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 这个病秧子夫君,倒比那些莽夫有趣得多。 杀神道是什么样儿的? 晨光中,苏樱将麻绳系在手腕和树枝上。 “杀神道重腕力。” “出刀要快,收刀要稳。” 她的身子贴近,冰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千万不要急躁,等能用柳枝斩断麻绳,才算入门。” 张牧羊学着她的样子练习,柳枝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松开,拽回……连续几次,竟然就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微笑道:“力从肘起,腕随刀走,意到劲到?” 嘶! 苏樱看得震惊不已,连小嘴儿都张成了“O”形。 要知道,她当年练这一招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咔嚓! 柳枝应声而断,将墙头的一块黑色石头撞下来,滚落到张牧羊脚下。 这是……铁矿石? 他弯腰捡起,指尖摩挲着石头粗糙的表面,心中突然一动。 【叮!检测到宿主领悟“杀神道刀术”!】 【当前进度:杀神道(入门10/100)】 第7章 叮!第四房夫人激活 铁矿石? 张牧羊捏着那块黑石,眼中骤然亮起。 有铁矿,就能锻造兵器! 乱世之中,一把趁手的利刃比什么都管用。 没有任何犹豫! 他立刻找到了张小北,问道:“小北,这种黑石头是从哪儿来的?” 张小北挠挠头,指了指后山:“那边儿有个山洞,里头堆了好多这种黑石头,牧羊哥要这干啥?” “走,过去看看。” 两人踩着深雪往山里赶,不多时就到了那处山洞。洞口挂着冰棱,往里一看,竟藏着半洞天然铁矿石,黑沉沉的石头堆得像小山,阳光照进去泛着金属冷光。 哈哈! 张牧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小子,你立大功了!从今天起,你带着村里的壮丁跟着你苏樱嫂子练刀术,每日卯时操练,不得懈怠!” 苏樱没有拒绝。 她清楚,要在这乱世立足,要为苏家报仇,必须得有自己的班底。 院中积雪被清出一片空地,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后生手持木棍列队。 苏樱束起长发,一截柳枝在她手中宛如活物:“杀神道讲究快准狠,出刀要像饿狼扑食,收刀要像猛虎归山!” 柳枝划破寒风,带着咻咻声,缠在树枝上的麻绳应声而断。 这些后生看得眼热,纷纷抓起木棍跟着比划,院子里顿时响起一片“呼喝”声。 张牧羊没掺和,他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从北燕猎人身上搜的十几两,足够撑一阵子了。北疆物价金贵,一斗米要三百文,一两银子换一千文,这些钱够买三十多斗米,四口人能吃小半年。 离去县城兵营还有五天,必须赶制两把趁手的兵刃,那就是……苏樱说的燕翎刀。 “苏樱,燕翎刀能画出来看看吗?” “好。” 苏樱在雪地上勾勒刀形,线条利落如刀削:“刀长九十公分,刃长七十,柄长二十,全重三斤。刀身平直,刀尖上翘带反刃……近战能突刺,骑兵劈砍也趁手。” 张牧羊越看越心惊,这不就是后世雁翎刀的雏形吗? 大梁国是一个架空的年代,有点儿类似于唐朝,要是能造出来,定是利器! “我去四方县一趟,打两把燕翎刀,顺便再买些粮食。”张牧羊绑好雪橇,将四把燕刀裹在麻袋里背上:“你们等着,我傍晚就回。” “夫君小心!” 杨文秀和杨文娟攥着衣角,眼圈红红的。 苏樱没多话,从亵衣里摸出五两碎银塞进他手里:“早去早回。” 张牧羊笑了笑,撑着雪杖发力,雪橇如离弦之箭滑出村口,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四方县城是北疆重镇,城墙由夯土筑成,虽不算高大,却透着股子边关的肃杀之气。城门外有兵卒把守,盘查来往行人,态度蛮横粗暴。 张牧羊混在赶集的村民里,给塞了十文钱就进了城,兵卒连看都没看。城内非常热闹,青石板路两旁挤满了摊贩,挑着担子的货郎、吆喝的商贩、裹着棉袄的行人,混杂着骡马的嘶鸣,竟有几分生机。 他没心思闲逛,打听着找到城北的韩记铁匠铺。 离老远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混着煤烟味飘了出来。 铺子不大,进门就见个魁梧汉子光着膀子,腰间系着油布围裙,正抡着铁锤砸向铁砧,火星迸溅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竟浑然不觉。旁边一个半大徒弟正拉着风箱,炉膛里的火光映得两人满脸通红。 张牧羊开门见山,问道:“师父,能打造兵器吗?” 韩铁匠抬眼,铁钳夹着的红铁“滋啦”一声浸入水中:“有官府批文吗?民间私造兵器可是杀头之罪。” “官府订刀多少钱一把?” “五百文。” 张牧羊解开麻袋,露出四把北燕燕刀,刀身狭长,泛着冷光:“我给你五两银子,照着这刀改两把燕翎刀,成不?” “燕刀?!” 当啷! 铁钳砸在了砧板上。 韩铁匠的瞳孔在触及燕刀时骤然收缩,布满老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像是抚摸情人般抚过刀身,指腹在刀纹处反复摩挲,喃喃道:“北燕狼骑的制式刀,这淬火纹路……” 猛地抬头,他浑浊的眼里迸出精光:“小兄弟,你从哪弄来的?” 张牧羊盯着他,缓缓道:“我说我杀了燕贼抢来的,你信吗?” “我不管这些,你……快收起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快走!” “你敢带禁物来,再不走我们报官了!”那徒弟脸色惨变,尖叫道。 “走就走。” 张牧羊刚要裹起刀,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一个穿青布袄的姑娘跌跌撞撞跑进来,发髻散乱,哭道:“爹!有人调戏我!” “哈哈!小娘子跑的挺快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闯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挎刀的官兵,他……竟然是张黑子! 韩铁匠拉着女儿往身后藏,猛地扯开右臂袖管,古铜色手臂上,一道蜈蚣状的烫伤疤痕从肘部蜿蜒至腕骨,疤痕下的肌肉不自然地扭曲着,声音沙哑:“军爷,小老儿当年在靖边将军帐下锻刀时,这手臂为挡溅射的铁水废了,看在这点情分上……” 靖边将军? 张黑子根本就不在乎,骂道:“唬谁呢?我堂哥是伍长,看上你家女儿是你的福气,还敢躲?” 韩铁匠脸色煞白,拱手道:“军爷,小女不懂事,求您高抬贵手。” 那徒弟直接跪了:“军爷饶命!不关我们的事……” “滚!” 张黑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伸手就去抓那姑娘:“今天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韩铁匠护在女儿身前,苦苦哀求:“官爷,小女已有婚约……” “婚约?谁呀?” “我!”张牧羊缓缓转身,冷笑道:“张黑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 “张牧羊?!” 张黑子吓了一跳,随即狞笑:“你这勾结北燕探子的反贼,还敢出现在这儿?来人!把他拿下!” 两个官兵拔刀就冲了上去,刀刃在火光下闪着寒芒。 嗤! 张牧羊猛地抽出一把燕刀,杀神道刀术瞬间施展!刀光快如闪电,那冲在前面的官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劈中脖颈,鲜血喷溅在火炉上,发出“滋啦”的声响。 另一人见状挥刀砍来,张牧羊脚步前冲,手腕翻转,燕刀斜刺而出,精准地捅进对方心窝。 两息之间,两个官兵倒地。 铁匠铺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炉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 韩铁匠父女都吓傻了,那徒弟更是瘫在地上直哆嗦。 张黑子脸色惨白如纸,结结巴巴道:“你……你敢杀官兵?这是造反啊!” “造反?”张牧羊一步步逼近,燕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你祸害乡邻,勾结败类,早就该死了!” “你敢,我堂哥不会放过你……” 噗! 寒光闪过,张黑子捂着脖子倒下,眼睛瞪得滚圆,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栽在这儿。 那徒弟突然尖叫:“你杀了官爷!你……” “聒噪!” 张牧羊反手一刀将他劈翻,又割下张黑子的头颅,沉声道:“你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跟我走吧!” 韩铁匠苦笑:“天下之大,何处能容我?” 张牧羊沉声道:“二十里外的张家村,后山有铁矿,我帮你重开铁匠铺。你女儿……我知道这事儿很突然,但我愿意娶她为妻,保你们父女平安!” “这些畜生……上个月征走我二十把刀,只给十文钱!我一个徒弟顶嘴,被他们活活打死!” “靖边军退役的老兵尚且如此,这世道哪还有活路?” “我跟你走!” 韩铁匠看着女儿,又看看地上的官兵尸体,终于用力点了点头。 韩丽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却眼神坦荡的男人,脸颊瞬间涨红。 张牧羊迅速搜刮了铁匠铺的铁器和一些生活日用品,还在张黑子和两个官兵的身上,搜了二两碎银子,几块肉干和饼子,又在院里找了辆板车,让韩家父女坐上,自己则拉着车往城外赶。 “呀!” 韩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立即跑进了房间中,手中攥着一方褪色绣帕,帕角歪歪扭扭绣着“百炼”二字,里面裹着一撮幽蓝色晶粒,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莫名的勇气:“你有妻子吗?” 张牧羊脚步一顿:“有三位,但是她们和你一样,都是乱世里没得选的可怜人。” 沉默一下。 韩丽突然把褪色绣帕塞进他手里,直视他的眼睛:“这是陨铁晶,你若立誓用此铁铸刀杀燕贼,我……我愿排第四,给你打铁画样!” “我发誓,誓将杀尽燕贼!”张牧羊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举手发誓。 “傻丫头!”韩铁匠苦笑道:“这可是你娘用命换来的陨铁晶,当年靖边军……” “他是我夫君!” “唉……”韩铁匠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咬牙道:“张牧羊,你要是敢负我女儿,我绝不饶你!” “她是我老婆,我会真心对她的!” 张牧羊将韩丽搀扶到板车上,用被子盖好,一把火将铁匠铺给点燃了,拉着板车就走。 路上,他又买了一些布匹,还有盐巴和几十斤糙米,这才往城门赶。 城门兵卒见是铁匠铺的车,没细看就放了行。 雪又下了起来,掩盖了车辙印。 张牧羊在雪原上疾驰,身后的四方县越来越远,心中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第8章 寒翎刀出世 北风如刀,卷着雪沫子抽打在张家村的土墙上,发出噼啪的脆响。 “出刀!” “收刀!” 苏樱的喝声在院子里回荡,像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 十八个面黄肌瘦的后生攥着磨尖的木棍,跟着她的口令挥臂劈砍。他们的脸颊冻得发紫,呼出的白气在木棍顶端凝成霜花,单薄的粗布衣下,嶙峋的肋骨随着动作凸起,却没有一人退缩。 饥饿、寒冷、死亡,都没能压垮这群快要饿疯的狼! 可惜,人力终究有穷尽。 当啷! 终于,一个叫狗剩的后生撑不住了,木棍脱手掉在冻硬的地上。他捂着肚子蹲下,额头沁出冷汗,嘴唇发白,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大家歇歇吧。” 杨文秀和杨文娟端着两个陶盆走出来,一盆是掺了糠麸的糙米粥,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另一盆里漂着几块狍子肉,油花在汤面上轻轻晃动。 “趁热吃,垫垫肚子再练。”杨文秀柔声道。 “这如何使得?” 这些人齐齐后退脚步,喉结滚动着咽口水。 这破烂光景,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他们能在这儿练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哪还能吃人家喝人家的呢。 苏樱冷声道:“磨叽什么?你们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把我夫君的命护好了。” “我们宁可自己死,也会护着牧羊哥。” “对!” 没有任何犹豫! 这些人捧着碗狼吞虎咽,粥香混着肉香在院里弥漫,连寒风都仿佛柔和了几分。 张小北捧着碗突然僵住,碗底竟然沉着一块腿肉,他抬头看向屋檐下,杨文娟正小口啜饮着清可见底的米汤。 啪! 苏樱一箭镞打在他的身上:“看什么?吃饱了继续练!” 林小北眼角湿润,终于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杨文秀微微蹙眉,这锅粥用了不少存粮,下一顿该怎么办? 她偷偷看了眼苏樱,见对方正擦拭着那半截箭镞,小声道:“苏姐姐,夫君去县城这么久还没回……” 她们都知道,张牧羊若是出事,按大梁军制,她们这些“军户家眷”迟早会被没入兵营当营妓。那是比死更难堪的结局,单单只是想想,就让人指尖凉得发颤。 苏樱抬眼望向村口,嘴角勾起抹淡笑:“放心,那家伙命硬得很,不会出事的。” 话虽如此,她攥着箭镞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可是太阳都快下山了……” 杨文娟扒着院墙,突然拽着杨文秀的衣袖尖叫道:“呀!夫君回来了!” 众人齐刷刷望向村口,雪地里空荡荡的,连个脚印都没有。 “娟儿看错了吧?”张小北挠挠头。 “没有错,我感觉到了。” 杨文娟却笃定地摇摇头,甩开裙摆就往村口跑。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的雪地里出现了两个蹒跚的身影。 张牧羊和韩铁匠拖着一辆板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板车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深沟,车辙里很快积满了雪,仿佛拖着千斤重担。 不对劲! 往常,张牧羊踩着雪橇,一个时辰就能往返县城,今天却走得如此艰难。棉裤膝盖处磨出了破洞,露出的皮肉冻得发紫,连胡子和眉毛都上霜了。 “夫君!” “牧羊哥!” 杨文秀和苏樱带头冲过去,这些后生也跟着涌上前,七手八脚地接过板车。 车斗里坐着个青布袄姑娘,约莫十八九岁,眼神大大方方,没有丝毫怯生。 “给大伙儿介绍下。” 张牧羊抹了把脸上的雪,声音沙哑却透着兴奋:“这位是韩铁匠,以后咱们村的铁器就全靠他了。至于这位姑娘,她叫做韩丽,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第四房媳妇。” “姐姐们好。” 韩丽连忙起身行礼,她的体态丰腴,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比起杨文秀的端庄、苏樱的冷冽、杨文娟的羞怯,多了几分市井里磨出来的干练。 她见杨文娟冻得搓手,就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给她戴上,笑道:“天冷,妹妹戴着暖和。” 杨文娟一愣,耳根微红,小声道了谢。 苏樱抱臂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倒是个会来事的。 张牧羊没急着回家,而是拎着个布包,大步走到村头的老槐树下。 村民们不明所以,纷纷围拢过来。 “老族长,从今往后,张家村没人敢再骑在咱们头上!” 说着,张牧羊猛地抖开布包…… 咚!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面目狰狞,横肉丛生。 “这是……张黑子?!”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瘸腿汉子噗通跪地,对着张牧羊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冻土上砰砰作响:“牧羊哥!多谢你替我妹子报仇!我这条贱命,以后就是你的!” 张牧羊一把将他拽起:“都是自家人,别说这话。” 老族长手里的旱烟杆啪嗒掉在地上,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你……你真把他杀了?” “杀了!” “老天开眼啊!这畜生早就该死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多年的欢呼。 这些年,张黑子抢粮、夺田、祸害姑娘,村民敢怒不敢言。如今这颗人头落地,总算把压在胸口的大石给掀翻了。 老族长深吸一口气,拐杖重重顿地:“都给我听好了!这事儿谁敢往外嚼舌根,别怪我把他逐出族谱,祠堂里永远没他的位置!” “不敢!” 村民们齐声应和,眼神里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炽热,他们终于有了主心骨。 瘸腿汉子道:“牧羊,我现在腿瘸了,也做不了什么,就给咱们村子放哨吧?” 张牧羊道:“行!我每个月给你三百文。” “我不要钱!” 瘸腿汉子裹着破旧的棉袄,一瘸一拐地爬到了村子的制高点,像一尊雕像矗立在村口,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他脸上,他却纹丝不动。 这哪能行呢? 张牧羊让张小北和几个后生过去,硬把他扶了回来,过两天给他搭个窝棚,否则这寒冷天气非冻出人命不可。 韩铁匠走进屋子,不大的空间里收拾得很整洁,火炕烧得暖乎乎的,顿时松了口气,至少不至于让韩丽跟着他在雪地里露宿了。 张牧羊掀开背篓,里面赫然躺着两袋盐巴、几十斤糙米,还有几匹粗布。这年头盐比黄金金贵,北疆的盐价更是翻了三倍,这些盐够家里吃大半年了。 杨文秀看着这些东西,眼圈一下子红了,马上炖了一锅狍子肉汤,还有糙米粥。 张牧羊和韩铁匠、韩丽吃饱喝足,跟老族长说了说开铁匠铺的事儿。 什么? 老族长吃了一惊:“这……咱们村儿哪有本钱?” “咱们村有铁矿。” “铁矿?什么是铁矿?” “你们跟我来……” 张牧羊亲自领着老族长和韩铁匠、韩丽等人来到铁矿洞,洞里黑沉沉的矿石堆得像小山,洞壁还透着丝丝暖意……原来是处天然地热的矿脉,内有寒泉,四季水流不止,简直就是一处宝地。 村民们连夜动手,在洞口搭起简易棚子,又从家里搬来木板当工作台。 张牧羊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后生给韩铁匠打下手,许诺给韩铁匠每个月一两银子,两个学徒每人每月三百文工钱,乐得那两个后生嘴都合不拢,这相当于县城的三倍工钱了。 “祖师爷在上,韩家绝学今日终见天日!” 噗通! 韩铁匠跪在地上,将三粒高粱撒入炉膛,火星轰然炸裂,火焰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 开炉了! 韩铁匠郑重地将铁锤递给张牧羊:“第一锤你来。” 张牧羊没有推辞,抡起铁锤,全力砸下。 嘭! 砧台竟被砸得四分五裂! 张牧羊顿时傻了眼:“韩老爹,我……” 哈哈! 韩铁匠不怒反喜,大笑道:“好!用这劲道,能省一半工时!” 那还客气什么。 张牧羊将四把燕刀摆在桌上:“老爹,我四天后就要去兵营报到了,你能否赶制两把刀?” 韩铁匠掂了掂刀,问道:“你想要打造成什么样儿的?” “刀长九十公分,刃长七十,柄长二十,全重三斤,刀身平直,刀尖上翘带反刃……” “这是……北燕苏家的燕翎刀?!” “不错!” 张牧羊从怀里摸出块黑沉沉的石头,表面泛着幽蓝冷光:“这块陨铁晶,能用上吗?” 韩铁匠的手微微颤抖,重重点头:“四天?两把不可能,但我拼了这条老命,也给你锻出一把削铁如泥的神兵!” 一日! 两日! 三日! 张牧羊亲自用裂石崩山劲捶打,铁锤每次落下前,韩丽都会在刀坯上撒一层骨粉,来控制火候。 终于,在第三日子时—— 当最后一道淬火完成时,洞顶凝结的冰棱突然炸裂。 “就是现在!” 韩铁匠嘶吼着掀开皮袄,铁钳直接插入炉膛,抓起通红的刀坯掷向寒泉! 嗤—— 水雾暴起三丈高,洞顶冰锥如雨坠落。 张牧羊纵身跃起抓住下落的刀坯,裂石崩山劲全力爆发。 嘭!嘭!嘭! 三锤落,山河动。 最后一锤砸下时,张牧羊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溅在了刀身上。 可能是陨铁晶的缘故,刀身质朴灰蒙蒙的,看着毫不起眼,仿佛是没有开刃一般。 张牧羊握住刀柄的瞬间…… 系统提示炸响: 【叮!本命武器绑定成功】 【名称:寒翎刀】 【材质:陨铁复合钢】 【激活成长进度:1/100】 第9章 该来的终于来了 成了?! 韩铁匠和韩丽,还有那两个搭手的后生,全都目瞪口呆地盯着铁砧上的刀。 刀身灰蒙蒙的,没有寻常铁器的亮泽,乍一看像是块没开刃的铁坯,毫不起眼。可当张牧羊的手指抚过刀脊时,却能感受到刀身内部传来的细微震颤,仿佛有生命在跳动。 “看好了。” 张牧羊没多言,拎起刀走向洞外。 月光下,一根碗口粗的冻枣木桩矗立在雪地里,表皮结着厚厚的冰壳。这种木头硬度堪比生铁,寻常柴刀劈上去最多留道白痕。 咔嚓! 刀锋划过,木桩应声而断。 断面光滑如镜,竟在月光下泛出幽幽蓝光。更惊人的是,断口处迅速凝结出一层霜花,三息之后才缓缓融化。 这…… 韩铁匠的铁锤当啷掉在地上,两个后生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夫君,咱们……成了?”韩丽更是激动得脸都红了,几步冲到张牧羊身边。 “成了!”张牧羊掂了掂手里的刀,刀身虽质朴,却有种内敛的锋芒:“就叫它寒翎吧。” “好!好名字!” 韩铁匠搓着手,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这刀用了陨铁晶,刃口淬了寒泉,寻常铁器碰着就得卷刃!” 突然,韩丽身子一软,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丫头!” 韩铁匠惊呼着扑过去。 张牧羊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指尖搭上她的脉搏,脉象虚浮,还算平稳:“韩老爹别急,她就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 连续三天三夜守在铁匠铺,烧火、递铁、拉风箱,就算是壮汉也扛不住,更别说她一个姑娘家了。 韩铁匠松了口气,疲惫地摆摆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我在这儿守着,有空就帮你打第二把燕翎刀,只是……没陨铁晶了,锋利怕是要差些。” “够用了。” 张牧羊小心地抱起韩丽,将寒翎刀裹进粗布:“老爹也早点歇着,别熬坏了身子。” 出了山洞,雪已经停了,月光在雪地上铺了层银毯。 张牧羊抱着韩丽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她的头靠在他胸口,呼吸均匀,脸颊泛着累出来的潮红,嘴角却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张牧羊低头看了看,脚步放得更轻了。 回到家时,杨文秀和杨文娟、苏樱都还没睡,正围着油灯做棉鞋。见他们回来,三人连忙迎上来。 “夫君,燕翎刀……成了?”苏樱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布包上,眼神发亮。 “成了,可惜时间仓促,只打出一把。” 张牧羊把韩丽放到炕头,掖好被子,有些心疼地道:“韩丽为了赶工,累得脱力了。” “啊?要不要紧?”杨文秀连忙摸了摸韩丽的额头,见没发烧,才放下心来。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张牧羊坐在炕沿,揉了揉肚子:“对了,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 杨文秀转身就往灶房跑,不多时,端来一碗糙米饭,上面放了几块狍子肉和炖白菜,肉汤上漂着层油花,香气混着烟火气弥漫开来。 这年月能吃上干米饭,比过年还金贵。 张牧羊也不客气,呼噜呼噜吃了个精光,连碗底的肉汤都舔得干干净净。 火炕烧得正旺,把每个人的脸都烘得红扑扑的。 杨文秀收拾碗筷时,轻声道:“夫君,你后天就要去县城兵营了,今晚……就让文娟陪你吧。” 杨文娟的脸蛋腾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小手绞着衣角,小声道:“夫君,我……我还有些不太懂,但我会学着做,您别嫌弃我……” “傻丫头。” 张牧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离去兵营只剩两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洗漱完毕,便躺在了炕头。屋里灭了灯,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映出树枝的影子,随风轻轻晃动。 杨文娟轻咬嘴唇,小心翼翼地爬上炕,挨着他躺下。 比起杨文秀的端庄温婉,苏樱的冷艳,韩丽的热情奔放,她更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活泼,小手试探着抓住张牧羊的衣角,指尖微微发颤,像只受惊的小鹿。 张牧羊心中涌动,极尽温柔地爬到了她的身上……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体魄:精锐士卒×1(叠加进度 2/4)】 【当前妻子数量:2(姓名:杨文秀、杨文娟)】 【当前状态:体力 1.0→2.0】 【危险感知+ 1(来自杨文娟)(感知范围30步)】 【解锁「什长体魄」】 备注:炼皮境巅峰的皮肤泛出古铜光泽,肌理如老牛皮般紧绷,拥有 800斤的力量,可徒手掀翻半吨重的木车,一拳砸裂半尺厚的青石。 张牧羊心中一喜,猛地翻身下炕。浑身的肌肉仿佛都在欢呼雀跃,血液奔涌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的肌理在悄然改变,变得更加坚韧、更富爆发力……这就是什长体魄的力量! “夫君,这么晚了去哪儿?”杨文秀一直没睡,紧张道:“你……是文娟不懂事吗?” “没有,我练刀去!”张牧羊抓起裹着寒翎刀的布包,眼神亮得惊人。 “我陪你一起。” 苏樱早就忍不住了,立即跟着张牧羊跑了出去。 一层一层解开粗布。 这……是燕翎刀? 说起来,倒是有几分燕翎刀的样子,却没有燕翎刀的锋锐,简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苏樱有些失望,问道:“这刀……能行吗?” “唉,我也不知道啊,你劈一下大青石试试。” “哼!” 这怎么可能呢? 苏樱抓着寒翎刀,对着一块巴掌厚的青石,就劈了下去。 咔嚓! 半尺厚的青石一分为二,断口处竟结出蛛网般的冰纹! 苏樱定定地看着,彻底傻了眼。 张牧羊微笑道:“怎么样?这刀还可以吗?” “这……让韩师傅也给我打一把!” “嘿嘿!” 张牧羊将绳子的一端系在手腕上,另一端缠在院角的柳枝上,不断地出刀、收刀,寒翎刀划破空气,带着咻咻的破风声,每一次挥砍都比前一次更快、更准。 杀神道的刀术在他手中越发纯熟,仿佛这把刀本就长在他身上一般。 苏樱眼神中越来越是惊讶,她练杀神道十年,才堪堪摸到门道,张牧羊不过几日,竟已得其精髓,这悟性实在可怕! 杨文秀和杨文娟趴在窗口,脸上都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火炕上,韩丽翻了个身,甚至是都打起了呼噜,睡得更香了。 不知过了多久,月上中天。 张牧羊收刀而立,额头沁出细汗,在寒风中凝成白汽。他掂了掂寒翎刀,只觉浑身力气充盈,恨不得立刻找个靶子试试手。 “歇了吧,太晚了。” “好。” 张牧羊和苏樱回了屋,倒在炕上就睡着了,连个梦都没做一个。 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张牧羊刚睁开眼,就听到耳边传来了杨文娟的惊慌声,喊叫道:“夫君,官兵……官兵来了!” “官兵?” “当当……” 一阵阵敲锣声传来,这是瘸腿汉子放哨发现了情况。 张牧羊的心中咯噔一下,猛地坐起身,算算日子,离去兵营报到还有一天,官兵怎么来得这么早?绝不是好事! 他迅速抓过寒翎刀别在腰间,冲苏樱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起身,动作快如闪电。 杨文秀也被惊醒了,脸上满是惊慌。 韩丽揉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问道:“怎么了?” “没事!”杨文秀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别出声。 “苏樱,你快扮上男装。” 张牧羊眼神锐利如刀,快步走了出去:“我去看看。” 这事儿非同小可! 毕竟苏樱是北燕人,这要是让官兵给抓到了,很有可能就是问斩,或者是当营妓了。 雪地上,十几个穿着皮甲的官兵堵在村口,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腰间别着伍长的令牌,正对着老族长厉声呵斥着。 一些村民们围在一旁,个个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张小北走过来,紧攥着拳头,低声道:“他就是张奎,张黑子的堂哥!说是要查北燕探子!” 哼! 查北燕探子是假,找他麻烦才是真! 张牧羊眼神一凛,握紧了身后的寒翎刀。 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10章 雪中悍刀行 雪地上,十几个披甲官兵列开阵型,皮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张奎攥着战刀,眼神阴鹫,厉声道:“搜!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北燕探子给我揪出来!” 瘸腿汉子拄着拐杖挡在前方,声音嘶哑:“大人,我们村世代都是良民,哪来的探子啊!” “良民!” 张奎一脚将他踹翻,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海捕文书,暴喝道:“这女人几天前在四方县,杀了两个官兵!” 宣纸展开,画像上的女子眉眼清冷,右眼下的疤痕清晰可见……正是苏樱! 张牧羊握刀的手猛然收紧。 这场杀局,不止是为了给张黑子报仇那么简单! 毕竟,杀官兵的人是自己,而非苏樱。 他们所谓的“抓捕北燕探子”,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标,是他! “我们村子没有北燕探子!” “对!我们从没见过这女人!” 老族长拄着龙头拐杖站了出来,身后跟着几十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身子颤巍巍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们吹倒。可是,他们的脊背却挺得笔直,眼神决然。再往后,是张小北和十几个后生,一个个攥着磨尖的木棍,胸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怎么? 想包庇燕贼? 张奎狞笑着上前一步,战刀抽出半寸,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包庇燕贼,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们这些老骨头,掂量得起吗?” “你敢!” 老族长将拐杖重重顿在地上,怒道:“你张家祖坟还在村西老槐树下,难道你要让列祖列宗看着你屠害乡亲?” 这些老人们纷纷往前挪了半步,几十件打满补丁的棉袄在风中鼓荡,像一面面残破的战旗。 要搜村? 除非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谁也别想动村里的人! 张牧羊心头一热,大步冲出人群:“张奎,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的人是我,冲我来!” “冲我来!” “冲我来!” 张小北和那些后生像潮水般涌到张牧羊身边,雪地里竟踏出整齐的声响。 糊涂! 老族长急得拐杖乱颤:“退回去,你们都给我退回去!我们这群老骨头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心里明白,老命换小命,值了! 可这些后生要是跟官兵硬拼,那就是真的反了,整个张家村都要被血洗。 张奎盯着张牧羊,觉得眼前这青年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你是何人?” “张牧羊!” “哦?我堂弟的腿就是你打断的?” “是又怎样?” “好!好得很!你知道吗?我堂弟的灵柩还在县衙停着……” 张奎笑得越发狰狞,战刀直指张牧羊:“既然你这么有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呵! 这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大不了杀完了就上山落草,或者是跑路到北燕或者是戎族去,总好过被当成炮灰填进兵营。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张牧羊横刀身前,寒翎刀的反刃闪着慑人寒光:“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拼了!” 这些后生的怒吼震落枝头积雪。 这些年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张黑子更是把村子当成自家粮仓,他们早就忍够了。现在有人带头,满腔愤懑全都化作血性……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反了,反了。 张奎气得脸色铁青,战刀高高举起:“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锵!锵锵! 这些官兵们同时拔刀,十几道寒光交织成网,杀气瞬间笼罩了整个村庄。 张牧羊攥紧刀柄,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 张小北和那些后生也都弓起身子,像蓄势待发的饿狼,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三!” “二!” 张奎的倒计时像催命符,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声怒喝从官兵阵后传来! 这个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满脸硬茬胡须上挂着冰碴,腰间什长令牌随步伐撞击鳞纹铠,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是张奎的顶头上司,什长田冲。 “张奎,你他娘的想干什么?” 田冲一巴掌扇在张奎后脑勺上,骂道:“这些可都是要补入兵营的壮丁,少一个,老子就让你去填敢死队!” 张奎陪笑道:“什长说笑了,我就是跟他们闹着玩,吓唬吓唬。” 哼! 田冲扫过张牧羊等人,厉声道:“要杀人等进了兵营再说!现在都给老子集合,马上滚去县城报到!” 张牧羊皱眉:“文书上说是明天报到……” “文书?” “老子这儿有北疆加急军令:遇壮丁即刻押送!” 田冲抖了抖军令,骂道:“老子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跟家人道别,误了时辰,军法处置!” 张牧羊心里咯噔一下,本想着今天晚上跟韩丽洞房,把体魄叠加到三个精锐士卒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些后生们都散开了,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急促的脚印。 茅草屋里,苏樱已换上灰扑扑的棉袄,韩丽正用锅底灰混着药膏往她脸上抹。原本白皙的肌肤变成了土黄色,连右眼下的疤痕都隐去了,活脱脱一个瘦弱的乡下少年。更绝的是她胸前缠着厚厚的布带,将曲线勒得平平坦坦,任谁也看不出是女儿身。 “夫君,这样行吗?”苏樱扯了扯粗布棉袄,声音刻意压低,带着几分沙哑。 “晚上跟我一起睡,别露馅!” “谁稀罕似的。” 苏樱撇了撇嘴,心中却有些期待,只要进入兵营,她就可以杀北燕的人,给父亲报仇了。 张牧羊从怀中掏出剩下的五两银子,塞到了杨文秀的手里:“我不在家,家里就靠你多费心了。文娟身子弱,韩丽刚来……你多担待些。” “夫君放心。”杨文秀攥紧银子,眼圈通红:“我会看好家,等你回来。” “傻丫头!” 张牧羊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扫过炕边的杨文娟和韩丽。 杨文娟攥着衣角,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韩丽站在她身边,脸上有些不舍,眼神却透着股子果断:“夫君尽管放心去,家里有我们呢。” “都过来,站齐了。” “夫君……” 四女依言并排站在炕前,像四株姿态各异的花……杨文秀端庄,苏樱英气,杨文娟羞怯,韩丽明艳。 张牧羊走上前,突然伸手抱住杨文秀,低头吻了下去。 “啊!” 杨文秀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地睁着眼,连呼吸都忘了,直到他松开手,她才捂着嘴后退半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 杨文娟吓得闭上眼,长长的睫毛簌簌发抖。 张牧羊只是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她就哇地一下哭出声来:“夫君早点回来……” 最后是韩丽。 她不等张牧羊动作,就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吻了上来。不同于杨文秀的懵懂、杨文娟的羞怯,她的吻带着烟火气的鲜活,像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张牧羊小腹的火焰。 可惜没有时间了。 张牧羊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 韩丽红着脸点头,眼底闪着期待的光。 最后他看向苏樱,她挑眉:“怎么?还想占我便宜?” 张牧羊没说话,只是帮她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活着回来。” 苏樱心头一震,刚想说什么,却见他已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夫君……” 杨文秀、杨文娟和韩丽追了出来,站在雪地里望着他,哭声被北风撕得粉碎。 张牧羊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很快和苏樱一起站到队伍中。 田冲看着站成两排的壮丁,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张牧羊的身上,问道:“怎么多了一个人?” “我们又有人要去参军了。” “好,出发!” 这是田冲巴不得的事情。 呵呵! 张奎却眼神怨毒地盯着张牧羊,狞笑道:“等到兵营的,老子要你的命!” 张牧羊丝毫不怯:“随时奉陪!” 第11章 震惊全场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片。 十九个年轻人排成纵队,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张家村的轮廓早已模糊不清,可是每走几步,还是有人忍不住回头张望。 “别回头,一口气走到县城,谁也不许掉队!” 张牧羊的声音在寒风中炸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这种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从接过官兵递来的那袋糙米开始,他们就已经签下了“卖身契”。这年月,逃兵的罪名远比通敌严重,轻则满门抄斩,重则株连九族。 村民们默默点头,跟着他大步往前走。可是积雪没到小腿,每一步都像在泥沼里跋涉,背上的干粮袋硌得肩膀生疼,空了半宿的肚子更是咕噜咕噜直叫。才走了七八里地,就有人开始打晃,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狗剩的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起皮,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进雪壳子中。 “磨蹭什么!” 张奎的鞭子带着风声抽来,骂道:“正午前必须赶到兵营,误了时辰,你们就得在城墙根喝西北风!” 啪! 鞭梢突然僵在半空。 张牧羊的手如铁钳般扣住张奎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伍长大人,敢不敢赌一把?” 张奎怒道:“赌什么?” “二两银子。” 张牧羊从怀里摸出碎银,在掌心掂了掂:“赌我们十九个人先到,还是你先到。” 张奎盯着银子,顿时眼神炙热:“你们十几个人,跟我一个人比?” “不错!只要有一个人落下,就算我输。” “好!我跟你赌!” “什长做个见证,谁赢了分你一两。” 这小子倒是会来事! 田冲当然不怕他们耍赖,当即拍板:“成!我喊预备……三!二!一!” 张奎像脱缰的野狗,拔腿就往前冲,鞣革铠在雪地里撞出哐当声。 张小北和狗绳子等人完全傻了眼。 这怎么追? 张牧羊却拽住他们,往路边的树林努了努嘴:“慌什么?你们跟我过来。” 苏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大步走向树林。 张牧羊挥舞着寒翎刀,咔嚓咔嚓几下,碗口粗的松树就被劈成整齐的木板。 苏樱默契地剥下树皮,三两下搓成坚韧的绳索。 “看好了。” 张牧羊将两块木板绑在脚上,手持削尖的树枝当雪杖,猛地发力,整个人竟如离弦之箭般滑了出去,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轻轻的滑痕。 哇! 这些后生们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张牧羊又示范了几次,这些人本就熟悉雪地,很快就掌握了诀窍。 “走!”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九人踩着雪橇滑出树林,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官道。 雪杖点地的声音整齐划一,雪橇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浅沟,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在耳边呼啸。 田冲看得眼睛发直:“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雪橇。” 张牧羊多做了一些,丢给了田冲和那些官兵们,笑道:“什长也试试,咱们能快点到兵营。” 官兵们半信半疑地踩上雪橇,起初跌跌撞撞,可一旦找到平衡,脸上顿时乐开了花。这玩意儿又快又方便,比骑马还更要省力,在雪地里简直如履平地! 前方的张奎早已没了力气,正拄着刀喘气。 忽然一阵风从身边刮过,他抬头就见张牧羊冲在最前面,寒翎刀的刀穗在风中飞扬。 “张牧羊?!” 张奎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苏樱和张小北等人就接二连三地从他身边滑过,雪沫子溅了他一脸。 田冲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张奎啊张奎,你也太慢了!” 不过三息的工夫,所有人都没了踪影。 张奎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自己的脚印,前方的队伍早已成了小黑点。他咬着牙想追,可是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滑越远。 不到一个时辰,县城的城门就出现在眼前。 今天的四方县格外热闹,城墙根下挤满了人,五百名新兵要在此报到,几乎占了县城人口的八分之一。家属们哭哭啼啼地往新兵怀里塞干粮,孩子们扒着城墙看热闹,第一次进城的年轻人东张西望,眼睛都不够用了。 可能有一两银子的缘故! 田冲非常热情,亲自领着张牧羊等人往城北的兵营走。 远远就看见高大的土坯院墙,墙头插着靖边军的旗帜,墙后是连绵的茅草屋,正中间的校场上,黑压压的新兵已经站成了队列,四周的老兵身着皮甲,眼神锐利如刀,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报到处,一个身着流光铠的男人端坐案后。他脸型消瘦,颔下留着三缕短须,竟有几分儒雅之气,腰间“队正”令牌下悬着的狼牙配饰,还有那双看透生死的冷冽眼神,绝对是一个上过战场、染过血的狠角色。 “田冲,你们来得倒快。”队正陈秀成头也没抬,笔尖在名册上划过。 “托大人的福。” 田冲单膝跪地,指着地上的雪橇:“我们用了这玩意儿,二十多里地一个时辰就到了。” 唰唰! 田冲来回演示了一下,顿时惊艳全场。 陈秀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东西!这要是装备到全军,雪地行军能快数倍不止!是谁想出来的?” “张家村的张牧羊。”田冲侧身让开。 “草民张牧羊,见过大人。”张牧羊单膝跪地,拱手道:“这只是打猎时琢磨的小玩意儿,让大人见笑了。” “好一个小玩意儿!赏二两银子!” 陈秀成笑着,指了指校场边的石锁:“那里有六个石锁,五十斤到三百斤不等。所有人必须举起五十斤,举过头顶才算合格。” 田冲低声道:“举不过的就去干粗活了,刷便桶、喂马,累死也没有出头之日。” 张牧羊问道:“举得好有赏吗?” “有!举过一百斤赏十文,一百五十斤一百文,两百斤五百文,两百五十斤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 “那个最重的呢?” 张牧羊目光灼灼,三百斤石锁不过是相当于现代140公斤挺举而已! 什么?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人群炸了锅。 要知道,普通兵卒力气不过两百斤,伍长也才五百斤顶天了,三百斤的石锁怕是连什长都举不起来!那些老兵嗤之以鼻,觉得张牧羊简直不自量力。 陈秀成大笑道:“你要是能举过三百斤,我赏你五两银子。” 哈哈! 五两? 够买三石糙米或一头牛了! “我来!” 狗剩第一个站出来,深吸一口气,抱住五十斤的石锁,猛地举过头顶。尽管说手臂抖了抖,却还是稳稳坚持了三息。 陈秀成在名册上打了个勾:“合格!”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这些张家村的后生们纷纷上前,都能举过五十斤,少数几个能举起一百斤。 苏樱不想太过于招摇,只是举了五十斤,就退到一边去了,至于身份……老族长有一个孙子叫做张英,很早出门做生意了,一直没有回家,生死不明。苏樱刚好可以借助这个身份,谁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轮到张牧羊,他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向三百斤的石锁。 “这小子疯了?” “三百斤?他能抱起来就不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嘲讽,有怀疑,还有田冲担忧的眼神……三百斤?怕是连伍长都未必能举得起来! 陈秀成打量着他,突然喊道:“等一下。” 嘿嘿! 陈秀成哪里还有半点儿队正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老兵痞似的,坐在了桌子上,骂骂咧咧地道:“娘的,有没有下赌注的?我来开盘,你们说他能不能举起三百斤?” “我押!他肯定举不起来。” “对,我也押他举不起来。” 当即有几个都伯和什长、伍长过来,纷纷往桌子上拍碎银子,甚至是还有老兵过来,把几文钱、几十文钱往上押,连田冲都往上押了一两。 这下,所有人都盯上了张牧羊。 陈秀成咧嘴笑道:“张牧羊,你要是能举过头顶……老子不仅赏你银子,要是有空缺,我提拔你当伍长!” 张牧羊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双手扣住石锁底部。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涌向四肢百骸,肌肉发出轻微的嗡鸣。 “起!” 他暴喝一声,三百斤的石锁竟被稳稳地托了起来,手臂缓缓伸直,直到石锁悬在头顶三尺处。 阳光透过石锁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映出古铜色的皮肤下贲张的血管。 校场里鸦雀无声,连风都仿佛停了。 整整三息,张牧羊才缓缓将石锁放下:“大人,五两银子……” “赏!”陈秀成毫不犹豫,丢给离开张牧羊五两银子。可是,桌子上剩下的那些碎银子和铜钱,全都落入了他的口袋。 “且慢,此人勾结燕贼……” 这一刻,张奎踉跄着冲进场,鞣革铠缝隙塞满雪渣,像条落水狗般喘息着,看着张牧羊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之色。 全场死寂! 张牧羊扫了他一眼,觉得自己的空缺来了。 第12章 新兵立威 北疆的朔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生疼。 校场上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绷得笔直,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 张奎的怒吼如炸雷般响起:“张牧羊勾结燕贼!”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罪! 整个校场瞬间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张牧羊,几个都伯和什长已经悄然按住刀柄,刀鞘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陈秀成脸色阴沉,缓缓起身:“张奎,你说他勾结燕贼,可有证据?” “有!” 张奎死死盯着张牧羊,咬牙切齿道:“他娶的那个女人,就是北燕探子!那女人右眼下有块疤,我在四方县亲眼见过她的海捕文书,绝不会错!” 人群一片哗然。 苏樱紧攥着拳头,却没有冲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眼神冷冽如刀。 “哦?” 一个络腮胡什长突然盯着张牧羊,吃惊道:“你……你是张家村那个病秧子?” 张牧羊坦然应道:“是。” “这……” 那什长脸色骤变,额头渗出冷汗。 他叫齐志远,比谁都更清楚苏樱的底细! 当初就是他押着苏樱、杨文秀、杨文娟等人去的张家村征兵的,苏樱塞给他一块金子,他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她“发配”给了张牧羊这个将死之人。回去后,他更是给都伯魏文通编造了一个苏樱“半路暴毙”的谎言,甚至给同行官兵每人塞了五百文封口费。 可现在,这个本该烂在棺材里的病秧子,不仅活蹦乱跳地站在他面前,还能单手举起三百斤的石锁?! 不行! 绝不能让苏樱的事儿穿帮! 否则,收受贿赂、欺上瞒下的事曝光了,都伯魏文通会第一个撕了他。 齐志远握刀的手微微发抖,怒斥道:“北燕女探子伤了我两个兄弟,早就在半路就让我们杀了,尸体都埋了,怎么可能成了张牧羊的老婆?” “我……那是我堂弟亲眼所见!”张奎咬着牙,血性也上来了。 “你堂弟人呢?” “他让人给杀了……”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齐志远单膝跪地,对着陈秀成拱手:“大人明鉴!张奎定是因赌输银子挟私报复,纯属污蔑!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张牧羊绝无通敌之举!” 陈秀成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个圈,一脚将张奎踹翻在地:“你正午和晚饭都别吃了,去校场罚站!” “是……” 张奎捂着肚子,死死盯着张牧羊的背影,眼神怨毒如蛇。 这笔账,他记下了! 不远处,都伯魏文通捻着山羊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底却掠过一道寒芒,像是在算计着什么。 “行了,都散了。”陈秀成挥挥手。 “大人……” 张牧羊上前一步:“属下斗胆恳请,让张家村的后生们跟我编入同一伍。” 陈秀成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好!有担当,准了。” “队正大人!”张奎挣扎着爬起来,连忙上前:“属下也是张家村人,不如让属下带这一伍?也好照看同乡。” “你?”陈秀成微微挑眉。 “奎哥愿意担此重任,再好不过,还请大人成全。”张牧羊拱手笑道,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敌意。 “行,你们都退下吧。” 有点儿意思! 陈秀成哪里看不出二人的心思? 不过,军营里要的是狼,不是羊。 谁能当上真正的头狼,得靠自己的本事挣。 张奎心中憋着一口气,刚刚转过拐角,就撞见了都伯魏文通。 魏文通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看得张奎心里直发毛。 “都伯大人……” “你说张牧羊的老婆是北燕细作?” “千真万确!我堂弟说那女人的右眼下有道细疤,绝对是海捕文书上的人!” “好,很好。” 魏文通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狞笑:“这种通敌叛国的人简直该死,我很期待看到你亲手杀了他……只要做得干净,出了事我担着。” 张奎顿时眼睛一亮。 魏文通是炼肉境初期的都伯,手下管着五十号人,有他撑腰,还怕收拾不了一个张牧羊?据说,他的家中还有一个炼骨境的高手呢! 一直看着张奎走了。 魏文通挥了挥手,叫两个亲信过来,马上去一趟张家村,看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消息。那可是北燕总督苏护的女儿,只要有消息就赏银五两。 军营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张牧羊望着校场上整齐的队列,又看了看身边摩拳擦掌的同乡,握紧了腰间的寒翎刀:“走,吃饭去。” 苏樱和张小北等人答应着,一窝蜂冲进伙房。 可是刚刚进门,就看到了令人气恼的一幕…… 几个老兵正拿着木勺,在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桶里搅动,专挑沉在桶底的米粒捞,动作肆无忌惮。新兵们站在一旁,一个个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场景,张牧羊太熟了。 在军营这种地方,向来是拳头硬的说了算,老兵欺负新兵,就像家常便饭。 张牧羊走过去,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抢木勺。 “小兔崽子,敢抢食?”一个络腮胡老兵扬手就打。 张牧羊侧身避开,抬腿就是一脚。 嘭! 那老兵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翻了粥桶,稀饭洒了一地。 其他几个老兵见状,抄起墙角的扁担就冲上来:“敢打我们兄弟?我看你是活腻了!” 可是,张牧羊的拳头比他们更快。 咔嚓! 扁担断裂。 不过三息功夫,几个老兵们就哀嚎着倒地,捂着肚子打滚。 “张牧羊!” 齐志远怒吼着冲上来,骂道:“你一个新兵敢打老兵?反了你了,给我跪下!” 张牧羊理都没理,舀起一勺稠粥倒进苏樱碗里,头也不回道:“你让我跪,我就跪?你算老几呀?” “我是什长!” “我还是你爹呢。” 张牧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齐志远暴怒,攥着战刀对着张牧羊狠狠地劈落了下来,连青石地面都被踩出裂纹。 这可是轻什境,力量在500-650斤,势大力沉,不可抵挡! 啪! 张牧羊一伸手,扣住了齐志远的手腕,宛若焊住了一般。 齐志远的手腕竟纹丝不动,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他引以为傲的什长级力量,竟然如石沉大海一般。更可怕的是张牧羊的掌心温度,仿佛有熔岩在皮肤下流动,让他的腕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不过是一个新兵。 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全场鸦雀无声! 张牧羊凑近他耳边,低声道:“齐什长,多谢你刚才替我担保,咱俩聊聊那笔封口费的事儿?” 瞬间,齐志远脸色剧变。 第13章 杀机四伏 封口费? 这三个字像刀子一样,狠狠刺进齐志远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连握着战刀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这件事要是捅出去,别说什长的位置保不住,他的脑袋能不能留在脖子上都难说。 “散了,都散了。” 齐志远强装镇定地挥挥手,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张牧羊,你刚到靖边军,我做东,咱们出去喝一杯吧?权当作是给你接风了。” 张牧羊扫了眼苏樱和张小北等人,故意叹了口气:“唉,我们张家村来的有十几个弟兄,总不能让他们都饿着吧?” “一起,全都一起!” 齐志远哪敢说半个不字,连忙拍着胸脯答应:“老马酒肆的蒸饼和牛肉汤管够,我请客!” 一行人刚走出兵营,凛冽的北风就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 县城北头的老马酒肆不是很大,也没有那么干净,但是暖呼呼的,驱散了门外的寒气。掀开门帘的瞬间,浓郁的肉香混着炭火气息扑面而来,十几个后生的肚子顿时咕噜作响。 齐志远点了十斤蒸饼,又叫了五锅肉汤,汤里浮着大块大块的牛肉,热气腾腾地冒着白气,香气瞬间填满了整个屋子。 “我的娘呀!” 狗剩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 这帮从张家村走出来的后生们,别说牛肉了,就是白面饼子也只有过年才能偶尔见着。哪里还顾得上客气,一个个抓起蒸饼就往嘴里塞,汤汁溅得满脸都是,吃得满嘴流油。 齐志远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直发虚,端着碗的手一直没停过。直到众人吃得差不多了,打着饱嗝往营房走,屋里只剩下张牧羊、苏樱和张小北了,他才暗暗松了口气。 “张牧羊,刚才在伙房是我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儿,不打不相识嘛。” 张牧羊摆了摆手,问道:“齐什长,之前你押着那些女俘去张家村,说有都伯大人相中了那个北燕女人,不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呀?” “这……”齐志远眼神闪烁,有些支支吾吾。 “你还想瞒着呢?” 张牧羊放下筷子,冷笑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惹上杀身之祸了。” 齐志远猛地抬头:“我……我怎么了?” “本来没什么事,可张奎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北燕女人没死,还成了我的老婆。你说,那个都伯知道了,会不会找你算账?” “嘶……”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齐志远头顶浇到脚底板。 他嘴唇哆嗦着,额头上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是啊!魏都伯向来是心狠手辣,自己当初收了金子瞒报消息,一旦事情败露,对方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张牧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位都伯是什么脾气,换作是我,肯定得找机会弄死你。” “啊?这个……张兄弟,我就跟你实说了吧,那个都伯叫魏文通!杀伐狠辣,阴险狡诈,我……我真的活不成了?” “看来,这个魏文通不太好招惹啊!” “可不是嘛!前阵子有个兵卒晚了一刻钟点名,就被他活活打死了!张兄弟,你快说,咱们现在怎么办?” “办法倒是有。” 张牧羊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杀了张奎,死人不会说话,没了人证,魏文通就算怀疑也找不到真凭实据。” 齐志远打了个寒颤,却没反驳,他早就恨死张奎了。 可是,怎么杀? 张奎是伍长,好勇斗狠,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的。 张牧羊笑了笑,趴在他的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话:“咱们就这样这样,你到时候配合我就行。” 什么? 齐志远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跟他单挑,真的有把握胜出?” 不过杀鸡而已! 张牧羊根本就不在乎:“第二,派人回张家村,把‘燕女已死’的事情坐实了。这样一来,魏文通就算派人去查,也查不出破绽。” “第三呢?” “第三就是咱俩了,齐哥,你还没看出来吗?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通力合作。你在营里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我呢,也能帮你挡挡麻烦,你看如何?” “行!就这么办了!” 齐志远哪里还有半分什长的架子,忙不迭地答应:“我会想办法拖住魏都伯,你赶紧派人回村!” 事不宜迟! 狗剩立刻背上雪橇出了城,到了没人的荒野,他麻利地把雪橇绑在脚上,双手撑着雪杖用力一推,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滑了出去,身后的雪地上只留下两道淡淡的辙痕,转眼就消失在茫茫暮色中。 张牧羊暗暗松了口气,可惜军营禁酒,否则他非得把齐志远灌醉,彻底套牢这条线。 天色彻底暗下来时,张牧羊和苏樱才回到营房。 所谓的营房,不过是间四面漏风的茅草屋,空气中混着十来双汗脚的酸臭,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令人作呕的浊气。一张大通铺占了大半空间,铺着发霉的干草,十几个兵卒挤在一起,连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 张小北凑到苏樱身边,问道:“英哥,你咋看着比以前瘦了?连模样都不一样了。” 苏樱刻意压粗的声音道:“刚回没多久,就被拉来参军了。” 张牧羊赶紧打岔:“都别闲聊了,抓紧时间歇着。” 营房里冷得像冰窖,连铺在底下的干草都带着寒气。 苏樱缩在最靠边的位置,冻得嘴唇发紫,身子不住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张牧羊不动声色地挪过去,悄悄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焐着她,低声道:“都穿着衣服睡,警醒点。” 苏樱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往他怀里靠了靠,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天还没亮,尖锐的哨声突然划破寂静,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果然来了! 张牧羊早有准备,一把拽起苏樱翻身下床,第一个冲出营房。 张小北和几个同乡也反应迅速,紧随其后。 校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有的新兵没穿好衣服,光着膀子就跑了出来,冻得直打哆嗦。有的找不到鞋子,赤着脚踩在冻得硬邦邦的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还有的迷迷糊糊地撞在一起,互相推搡着骂娘,乱成了一锅粥。 陈秀成站在高台上,扫过乱哄哄的人群,厉声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大梁北疆的靖边军!记住,你们的最高统帅是营将吴大人!在他麾下,兵卒月俸五百文,伍长一两,什长三两……”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 五百文!足够买两斗糙米了,不少人眼里瞬间燃起了光……为了这俸禄,拼了!” 陈秀成指向营后那座光秃秃的小山,高声道:“今天第一个科目:奔袭!看到那山头了吗?一炷香时间,跑上去再跑回来!前三名早饭有干饭六两、干菜二两;后十名……没饭吃!” 他顿了顿,猛地挥手:“出发!” “冲啊!” 五百名新兵像脱缰的野马,疯了似的往山头冲。狭窄的山道上挤满了人,推搡声、喘息声、呼喝声混在一起,惊得林子里的飞鸟扑棱棱飞起。 张牧羊拉着苏樱,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 他的每一次变向都精确计算过角度,左肩下沉 15度挤开挡路的壮汉,右膝微曲闪过扑来的身影,在密集的人群里划出一道道违反物理常识的运动轨迹。更惊人的是,他始终用身体为苏樱构筑着 45度的防护夹角,将所有冲撞都挡在自己身上,速度却丝毫未减。 张小北和几个张家村的后生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常年在山里打猎,这点山路根本不算什么。 人群外,张奎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张牧羊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冷笑。 他缓缓攥紧了腰间的战刀…… 魏都伯说了,只要做得干净,出了事他担着。 有些账,是时候算算了! 第14章 一刀斩伍长 奔袭? 越野? 这对于曾经是华夏“血狼”特种部队首席军医的他来说,没有任何挑战性。当年在西南边境追缉毒贩时,背着三十公斤装备在雨林里狂奔五公里都是家常便饭。 更何况…… 他现在已经是炼皮境巅峰的体魄! 每一次蹬地,冻土都会裂开细微的纹路,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英子,跟得上吗?”张牧羊转头问道。 “炼骨境武者,需要你操心?” 苏樱连眼皮都没抬,足尖在覆雪的岩石上轻轻一点,身形如燕掠过,连半片雪花都没惊动。 张小北竟也咬着牙跟了上来。 这个常年在山里追狍子的后生,双眼充血,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喘息,竟死死咬着两人的背影不放,硬生生凭着一股蛮劲冲到了终点。 不过,他们没有超过其他人太多,也就说脚前脚后而已。 呼呼…… 张牧羊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凝成冰珠,连腰都弯成了虾米状,仿佛真的耗尽了力气。 苏樱和张小北也好不到哪里去,手捂胸口剧烈咳嗽,脸色煞白如纸。 至于那些新兵就更狼狈了:有的扶着树干不住干呕,有的瘫在雪地里抽搐,有的直接晕了过去,被同伴拖着才能移动,活脱脱一盘散沙。 张牧羊懒得理会这些,目光在张家村的后生们身上扫了一圈……还好,所有人都跟上来了,只是名次靠后些,顶多饿一顿肚子。 陈秀成站在高台上,嘴角难得勾起一抹笑意:“你们三个,很不错!” “这……这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哈哈!”陈秀成被逗笑了,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快去吃饭吧。” “谢大人!” 三人一头扎进伙房,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所谓的干饭六两,其实是糙米掺了六成糠麸,咬在嘴里剌得嗓子疼,咽下去就像吞沙子。 干菜二两是冻得硬邦邦的大白菜,泡在浑浊的菜汤里,漂着几星油花……可这在只能喝稀粥的新兵眼里,已是神仙般的待遇。 张牧羊三人狼吞虎咽,一手抓着饭团往嘴里塞,一手端着菜汤猛灌,三两口就扫光了碗里的食物。即便是这样,他们眼角的余光也没有闲着…… 人家伍长的碗里,糙米只掺了三成糠麸,菜汤上的油花能积起薄薄一层。 什长的饭里糠麸更少,只有一成。 至于都伯魏文通……那是实打实的白花花的糙米,配着一小碟腌肉,香气隔着老远就能闻到。 看来,想吃饱吃好,还得往上爬才行。 田冲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笑道:“别眼馋了,那都是都伯和队正才能享用的。” 靖边军的等级森严,从吃饭到住宿,一级是一级的待遇。这种差距像鞭子似的,抽打着每个士兵往前冲,想要活得体面,就得拿命去拼。 张牧羊诚恳地道:“田什长战功赫赫,迟早能吃上纯糙米。” 这话听得田冲浑身舒坦,连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别人要么奉承他能当都伯,要么阿谀他能升队正,都没有张牧羊拍得舒服……既夸了他的本事,又没显得刻意,这小子看着就让人得劲儿。 休息片刻后,所有人重新集结到校场。 几个老兵抬着十几个大木箱过来,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箱盖打开的瞬间,寒气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里面全是刀剑长矛,不少兵器上还沾着暗褐色的血迹,刃口卷得像锯齿,甚至有几把明显是北燕的制式弯刀。 “这些都是战场上捡回来的家伙什儿。” 陈秀成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想活命,就得把它们玩熟了!从今天起,每天两个时辰劈刺训练,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都呐喊着。 “队正大人,我们找个人来示范吧?让新兵看看。”魏文通提出了一个建议。 “行啊!”陈秀成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谁来?” “我来!” 张奎第一个跳上台,手里拎着把磨得锃亮的战刀,拱手道:“都伯大人,这样示范没什么看头,不如让我找个人对练?” 魏文通点点头:“可以,你自己选。” 张奎的目光像毒蛇似的扫过人群,伸手一指:“就你了。” 张牧羊? 校场上顿时安静下来,连风都仿佛停了。 张小北急得想上前阻拦,却被苏樱一把拉住,这对于张奎是一个机会,对于张牧羊……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张牧羊气喘吁吁地摆手:“奎哥,我刚跑完十来里地,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 “切磋而已,怕什么?难道你是孬种?” “不能去!”田冲也看出了不对劲,张奎那眼神,分明是想下死手。 “呵,不敢上来,不会是怕了吧?” 齐志远突然出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他和张牧羊早商量好了,这出双簧必须得演足了才行。 “我……怕什么?!” 张牧羊怒喝一声,生怕田冲再阻拦,两步就跳上了台。 魏文通笑道:“单单只是切磋没什么意思,不如加点彩头?谁赢了,我赏二两银子!” 陈秀成不动声色:“你们俩愿意?” “愿意!”张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眼中满是贪婪,杀了张牧羊,既能领赏,又能向魏都伯表功,简直两全其美。 “我……”张牧羊犹豫了一下,喘得更厉害了:“二两太少了,这可是玩命……” “五两!生死由命!” 魏文通朗声道,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 张牧羊终于是咬牙同意了,回头看向张家村的后生们,喘息着道:“刀剑无眼,要是我被奎哥失手杀了,那是我自找的,跟他无关!” 这小子,上道! 张奎心中冷笑,脸上却假惺惺地道:“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谢谢奎哥!” 张牧羊缓缓拔刀,寒翎刀出鞘的刹那,刀身的霜纹竟无风自动,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嗡鸣,在寂静的校场上格外清晰。 咦? 陈秀成和魏文通同时眯起了眼。 这刀看着不起眼,灰蒙蒙的像块废铁,可这声刀鸣绝非凡品所有。刀身狭窄修长,刀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弧线,既像大梁的制式军刀,又带着北燕弯刀的影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不过,这破刀能杀人? 【叮!】 【检测到宿主被杂鱼挑衅,建议速战速决,别耽误娶老婆的时间!】 【任务触发:斩杀伍长】 【奖励:破甲+ 1】 【激活嗜血成长:锋利度+ 1】 张牧羊的眼神瞬间变了,刚才的虚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锋芒。 他傲然挺立,寒翎刀斜指地面,沉声道:“来!” 张奎心里莫名一慌,仿佛面对的不是个新兵,而是头潜伏的猛兽。不过,举重厉害不代表实战强,老子可是伍长,杀过三个燕贼,还怕你个新兵蛋子? “杀!” 张奎爆喝一声。 战刀裹杂着风声劈向张牧羊,四百斤力道的斩击,足以将碗口粗的木桩一分为二。 校场上的新兵们吓得惊呼出声,田冲甚至往前冲了半步,想上台阻拦。 张牧羊动了。 他的身形如鬼魅般侧移三寸,刀锋擦着衣襟划过。 与此同时,寒翎刀自下而上斜撩—— 嗤! 鞣革铠撕裂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张奎踉跄着前冲两步,低头看向胸口,那里只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连血都没渗出来。 “就这?”他刚要嘲笑,突然瞪大眼睛。 “噗——!” 鲜血如喷泉般从裂缝中狂涌而出,瞬间染红半边身子。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张奎像半截木头般轰然倒地。 一刀! 仅仅一刀! 校场上死一般的寂静,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陈秀成和魏文通,谁都没想到,这场看似一边倒的对决,会以如此干脆利落的方式结束。 死寂持续了两息,随后爆发出炸雷般的喝彩。 张家村的后生们最先跳起来,吼得脖颈青筋暴起,有几个甚至激动得把帽子抛向空中。 但更多的新兵却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至于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全都集体噤声了,彼此交换着眼神,不约而同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他们认得这种刀法,那是战场上老兵收割人命的杀法。 这刀有古怪! 陈秀成盯着张牧羊看了许久,突然抚掌笑道:“张牧羊,军中以武为尊,你能杀伍长,自然能当伍长!” “谢大人!” 张牧羊单膝跪地,声音沉稳。 魏文通指尖在刀鞘上划出深痕,眼神闪过一抹杀机,必须尽快除掉此人! 张牧羊站起身子,正好对上田冲的目光,当即咧嘴一笑。 田冲突然觉得脊背一凉,这小子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就像在看下一阶的目标。 这家伙,该不会是惦记上什长的位置了吧? 田冲心中暗骂,等会儿非踹他两脚不可,要惦记也是惦记别人,惦记自己干什么! “张伍长!” “张伍长!” 苏樱和张小北等张家村的后生们,全都喊叫起来。 张牧羊站在台上,寒翎刀垂在身侧,刀口处几缕血丝沿着刀纹游走,如活物般渗入刀身,转瞬消失无踪。刀脊上的霜纹微微发亮,仿佛刚刚饱饮鲜血,又归于沉寂。 【叮!】 【寒翎刀嗜血成长:5/100】 【杀神道熟练度:8/100】 【下一阶段:饮十人血,解锁“霜刃”】 风雪更急了。 第15章 以下犯上 “好!” “好刀法!” 魏文通的掌声突兀地回荡在校场上,他缓步登台,将五两碎银子塞进张牧羊手中。 这条老狐狸! 张牧羊的心中暗骂,恨不得捅他两刀。他就不明白了,魏文通怎么就非得盯着苏樱不放呢?若仅因她是燕女,大可不必这般大费周章,这事儿必有蹊跷。 “谢都伯大人赏赐。”张牧羊有些受宠若惊,双手捧着银子深深作揖。 “客气什么。”魏文通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好好干,我很看好你。” “大人厚爱,属下铭记在心,只是……属下如今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实在有负大人厚望。” “这还不简单吗?” 魏文通踢了踢张奎的尸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咱们靖边军的甲胄金贵,向来是一件顶一件用,这件鞣革铠就赏你了。” 操! 张牧羊差点咬碎后槽牙。 这老东西真是损到家了,用得上的时候把张奎当刀使,人死了连件完整的皮甲都不肯放过。 早知道这样,张牧羊就直接抹脖子了,现在鞣革铠裂开了,他还得自己缝补。偏偏,他还不能流露出什么来,满口感谢,这才从台上走下来了。 所有新兵和老兵都眼神炙热地看着他,仅仅参军第一天,就当上了伍长。 那可是月俸一两银子,够买四斗糙米,抵得上农户半年的嚼用。 谁不羡慕? “张伍长!” “牧羊哥!” 苏樱和张小北带着十几个张家村后生涌上来,个个脸上泛着红光。 张小北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哥,你刚才那一刀太神了,比我在山里见过的狼王扑食还利索!” 张牧羊压了压手,径直走到田冲面前,单膝跪地:“属下张牧羊,参见什长大人。” “滚蛋!” 田冲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骂道:“少跟老子来这套!刚才在台上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惦记上我这什长的位置了?” “哪能呢。”张牧羊笑着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我现在是您手底下的伍长,您指哪我打哪,绝无二心。” “少废话,快去训练!” 田冲转身就走,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弧度,这小子,倒是比张奎那蠢货顺眼多了。 四方县城的靖边军共有一千人,五百老兵是经历过厮杀的血汉,五百新兵则是刚抓来的壮丁。最高统帅是营将吴克雄,据说已是炼脉境初期,力量足有两千五百斤,智勇双全,在北疆一带颇有威名。 麾下有十个队正,每队统管百人。 陈秀成便是其中之一,手下配备了十几个老兵压阵,其余八十多人全是新兵蛋子。现在,他将百人分成十队,每队交由一个什长带领,只丢下一句“月底考核,不合格者去喂马”,便背着手回了营房。 张家村来的十九个后生,刚好分到田冲和齐志远麾下。 两个什长干脆将队伍合并,反正都是同乡,操练起来也方便。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田冲提着战刀走到木桩前,沉声道:“战场上容不得半分马虎,我不会讲情面,北燕人的刀更不会跟你讲情面!” 话音未落,他猛地出刀。 战刀带着破空声竖劈而下,木桩应声断裂。 田冲掂了掂战刀,喝道:“战场上别玩花架子,三招之内干不掉敌人,就等着被干!” 他的招式简单得近乎粗鄙,却简单有效,这都是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经验。 校场上鸦雀无声,新兵们都看呆了。 “好刀法!” 张牧羊使劲拍着手,眼眶微微发红,那模样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什长演武,而是在朝拜战神降临。 苏樱和张小北等人反应极快,立刻跟着鼓掌呐喊,校场上顿时一片叫好声。 田冲被捧得耳根发红,嘴上骂着马屁精,腰杆却挺得笔直,连示范动作都多了几分精气神。 整个下午,操练的刀法翻来覆去就三招:劈、刺、斩。 田冲和齐志远反复强调:“战场上哪有那么多花架子?三招之内杀不了人,就得轮到自己躺尸!” 张牧羊连连点头:“二位什长说的对,天太冷了,你们下去休息,这里交给属下就行。” 田冲挑眉:“你行吗?” 张牧羊挥了挥手,苏樱和张小北立刻出列,将三招刀法演练得有模有样,尤其是劈砍时的狠劲,比老兵还要凶戾。 “行,交给你了。” 田冲也不客套,这鬼天气在外面站半个时辰,冻得骨头缝都疼。他和齐志远对视一眼,带着其他几个伍长回营房烤火去了。 等人走远,张牧羊脸色一沉:“什么三招?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田什长的刀法能保命,我的刀法能杀人!” 田冲的刀法确实实用,却少了股一往无前的锐气。而杀神刀不同,出刀快如闪电,劈杀势若惊雷,哪怕遭遇高手,也能凭借速度抢占先机。 张牧羊将特种兵的格斗技巧与军营刀法结合,总结出一套更适合实战的训练方法:劈砍时要配合脚步发力,刺击时需沉腰转胯,甚至连呼吸节奏都做了调整……三吸一呼,确保挥刀时能爆发出最大力量。 “记住,战场生存第一要诀是气势!” “你比敌人狠,他就怕你。” “你要是怂了,死得比谁都快!” 这…… 林小北等人倒是没觉得怎么样,可是苏樱看着张牧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样的军事战术和素养,怕是连北燕总督苏护都望尘莫及。 他,真的是张家村的村民么?! 张牧羊还把这些要点记在草纸上,打算抽空整理成册子:就叫《靖边军新兵保命指南》吧!若是能推广开来,至少能让这些新兵的存活率提高三成。 当然,这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事。 苏樱结结巴巴地道:“伍长,你……你还读过书?” “《论语》算不算?” “子曰:打架乃用刀呼,要往头上呼,不能乱呼,呼不着接着呼!” 张牧羊瞪了苏樱一眼,呵斥道:“练刀!” 真爷们儿! 苏樱嘴角抿笑,连出刀都更快更有力了。 刀光如雪,木屑纷飞。 张小北的柴刀在木桩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砍痕。 第三十七次挥刀时,粗糙的皮肤下肌肉如蚯蚓蠕动,表层坚硬却带冷涩。 张小北惊骇道:“牧羊哥!我……这是怎么了?” 张牧羊一个箭步上前,手掌按在他背心:“别说话,感受气血走向!” 张小北只觉一股暖流自督脉直冲天灵,耳畔似有战鼓轰鸣。当他再次睁眼时,周遭的世界竟变得格外清晰,浑身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 “炼皮境!” 张牧羊露出欣慰的笑容:“从今日起,你才算真正踏上了武道。” 一直到日落黄昏,这些人才算是结伴去伙房吃饭。 张牧羊的伍长餐是糙米掺三成糠麸,菜汤上漂着薄薄一层油花。 苏樱和张小北等人依旧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稀饭,里面飘着几粒米糠。 张牧羊没好意思跟苏樱同桌……如今他是伍长,再跟“小兵张英”走得太近,难免引人怀疑。他一边扒饭一边琢磨,得想个办法让苏樱也升上来,至少混个伍长当当,才能摆脱这种食不果腹的日子。 回到营房时,里面已经鼾声震天。 十来个兵卒挤在大通铺上,汗味、脚臭味混在一起,熏得人睁不开眼。没有灯火,没有娱乐,这样累了一天,所有人倒下就沉沉睡去了。 张牧羊倒是还有唯一的娱乐活动。 在黑暗中悄悄侧身,他的手臂刚刚掠过草铺间隙。 苏樱的身子瞬间绷紧肌肉,低声道:“伍长大人,你想让全营都知道你的小兵是个女人?” 张牧羊的手悬停在她腰侧一寸,哼道:“我搂着自己的老婆,怕什么,难道你想以下犯上?” “你……” “有人!” 果然,窸窣的脚步声停在营帐外。 张牧羊抓起寒翎刀,翻身跳到了地上,低声道:“谁?” “牧羊哥,是我。” 狗剩踉跄跌进门,嗓音嘶哑:“我把魏都伯派去张家村的两个官兵给杀了,搜出来了一封信……” 第16章 血战倒计时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在营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牧羊哥,我杀人了……” 狗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月光从门缝漏进来,照在他那张挂满冰碴的脸上,眉毛和胡须都结了一层白霜,棉袄冻得硬如铁甲,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发出咔咔的摩擦声,仿佛稍动一下就会碎裂。 张牧羊的瞳孔骤然收缩,从枕下摸出两个糙米饼,又递过去水囊:“先垫垫肚子,再说话。” 饼子被体温焐得半软,在寒冷中冒着淡淡的白气。 狗剩的喉结上下滚动,三两口吞下饼子,又灌了半壶水,这才缓过气来。 那天,张牧羊派他回村送信。他踩着雪橇在雪原上飞驰,寒风刮得脸颊生疼,却不敢慢一步……这可是关乎全村性命的差事! 临近村口时,他猛地刹住脚步。 两个官兵正将瘸腿汉子按在雪地里,扒光了棉袄。汉子青紫的脊梁上布满伤痕,却死死咬着牙,连哼都不哼一声。 “说!那燕女藏哪了?” “老子不知道!”瘸腿汉子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不知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官兵冷笑,抬脚朝他肋骨踹去,靴底的冰碴嵌进皮肉。 更让人恶心和愤怒的是……另一个官兵竟解开裤腰带,对着他的脸淋下腥臊的尿液! 狗剩躲在树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和张小北他们常年上山打猎,弓箭早就练得百发百中。趁着那个官兵解开腰带的刹那,他悄悄摸出背上的猎弓,三指拉满。 嗖! 箭矢精准地扎进官兵后心,那人惨叫一声扑倒在雪地里。 “谁?!” 剩下的官兵猛地转身,攥着战刀,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瘸腿汉子突然暴起,像头受伤的野兽扑过去,死死抱住了官兵的腿。两人在雪地里翻滚厮打,那官兵很快占据上风,刀尖一寸寸刺向瘸腿汉子胸口。 狗娘养的! 狗剩抽出砍柴刀冲上去,用全身力气劈向对方脖颈。 噗嗤! 鲜血喷溅满脸,热的滚烫。 狗剩抹了一把脸,拎着滴血的刀走向中箭的官兵,狠狠地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呸!” “不说?” 狗剩手起刀落,一根手指飞进雪地。 终于…… 那官兵扛不住了,说自己是魏文通的亲信,派来找苏樱的。 噗! 一刀捅杀! 狗剩从怀中摸出一封火漆印破损的羊皮信,颤抖着递给张牧羊。 突然,信纸被一只苍白的手夺过。 苏樱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指尖在“狼王大人”四字上停留了一瞬,右眼下的疤痕骤然充血,连膏药都遮掩不住。她的喉咙里压出一声如受伤母狼般的呜咽,这是她第一次露出脆弱。 张牧羊的手按在她颤抖的肩膀上,轻声道:“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信上只有一行字: 「狼王大人:苏家贱婢尚在,吾必取其性命。尔等盯紧,勿令其逃回北燕。」 空气瞬间凝固。 张牧羊终于明白了:魏文通追杀苏樱,根本不是因为“燕女”的身份,而是奉了北燕总督狼王的密令。三年前苏家满门被斩,苏樱是唯一的漏网之鱼,狼王布下天罗地网,而魏文通就是潜伏在靖边军里的爪牙。 可笑的是,齐志远收了金子瞒报“燕女已死”,反倒让苏樱阴差阳错地活下来了。 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捅破,魏文通必然会下死手。 “三年前,狼王拧断了我父亲的颈椎。” 苏樱咬牙道:“现在,该轮到他的喉咙尝尝燕翎刀的滋味了。” 张牧羊沉声道:“算我一个!但现在,咱们得先变强!” “可魏文通……” “我答应你,迟早割下魏文通的脑袋,给你当球踢。” 张牧羊冷笑着,将信纸撕碎塞入口中吞咽了下去,有些秘密必须烂在肚子里。 苏樱看着他眼底的光,紧绷的脊背缓缓放松,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张牧羊给张家村的这些后生们,制定了一个魔鬼式的训练…… 别人还在被窝里焐着,他们就已经跑步了。 别人吃饭时慢吞吞地嚼着糠麸,他们三口两口扒完,就拎着刀去劈木桩。 别人早已鼾声震天,他们还在月光下扎马步,汗水浸透了棉袄,一冻就结成冰碴,脱下来时哗啦作响。 张小北进步最快,能稳稳举起百斤石锁,胳膊上的肌肉鼓得像石块。 狗剩的箭术愈发精准,三十步外能射中悬挂的铜钱。 苏樱的身法如鬼魅,连猎犬都追不上她的脚步。 至于张牧羊? 他将炼皮境打磨到了大圆满,每一寸肌肉都像蓄满力量的弓弦,脑海中系统面板的数字静静跳动着……杀神道刀术:12/100!每涨一分,就意味着在战场上多一分活下来的底气。 一个月后,陈秀成突然将所有人召集到校场。 “集合!” 陈秀成的喊声打破了日复一日的训练节奏。 五百名新兵在寒风中列队,个个冻得鼻尖通红,却挺直了腰杆。 张家村的后生们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们的皮肤更糙了,肩膀更宽了,腰杆更硬了,眼神里的怯懦被狠厉取代,跟刚入营时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陈秀成站在高台上,声音透过寒风传下来:“营将大人开恩,准你们三天年假,但年关前必须归队,迟到者军法处置!对了……每个人到军需处领取第一个月的俸禄。” “吼!” 新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当兵吃饷,可军饷向来是拖了又拖,谁也没想到能这么快拿到手?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回去给娃买块糖,给婆娘扯尺布了。 不过,有几个老兵在那儿嘀咕着:“提前发饷是战前惯例,上次发完钱,一半人没回来。” “呵呵,你不咋说上次活下来的,都升了伍长和什长呢?” 卧槽! 张牧羊心下一沉,趁着这些人收拾行李的功夫,他把田冲给堵在营房中了。 “什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个……” 田冲眼神闪烁,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北燕铁骑已经南下了,镇南关战事吃紧,你们……怕是要提前上战场了,怕是要提前见血了。” 要开战了? 张牧羊望了眼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军旗,仿佛听见了战马的嘶鸣与刀剑的碰撞。 看来…… 这三天,怕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了! 第17章 雪地反杀 营帐中。 魏文通斜坐在唯一的木椅上,玄色披风垂落地面,沾满雪渍的靴尖随意搭在炭盆边缘,双手伸出来烤火。十几个侍卫环立四周,手里的箭矢泛着诡异的绿光……箭尖上正涂抹着黏腻的毒汁,腥臭气混着炭火味,熏得人头晕目眩。 “齐志远,你私放敌国细作,按律当诛九族!” “都伯大人,我错了,求您饶我这一次……”齐志远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错了?” 什长刘武猛地站起,将战刀直接架在了齐志远脖颈上,冷厉道:“通敌者按律当斩,你以为求饶就有用?” 刀锋压出一道血线,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渗出。 齐志远吓得浑身筛糠,裤裆里渗出一片深色污渍,顺着裤腿滴落到地上。 周围的侍卫们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眼前不是同袍,而是待宰的牲畜。 唉! 魏文通终于抬手,示意刘武收刀,长叹一声:“齐志远,你我同袍一场,你死在北燕人手里,那是为国捐躯。死在自己人刀下,传出去连我都觉得脸上无光。” “求都伯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齐志远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磕头:“我愿意去前线拼杀,战死沙场也绝无半句怨言!” 魏文通挑眉,终于重重点头:“行,我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冲侍卫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拎着一条猪肉走进来,足足有十来斤重,油光锃亮的猪皮上还沾着几根猪毛,显然是刚杀的新鲜肉。 这是要干什么? 齐志远捧着猪肉,心里有些发慌。 “张牧羊不是要和同乡回村过年吗?”魏文通捻着胡须,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你把这条猪肉送给他,跟他好好处关系,等抓到那个北燕女人,你就是头功。” “谢都伯大人!” 齐志远连忙磕头,抱着猪肉退出营房时,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肉,仿佛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魏文通的心思,他哪能猜不透?这肉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新兵营房里,张家村的后生们正忙着收拾行囊。 “张伍长!” 齐志远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刻意装出的热络。他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躲闪,将猪肉往张牧羊怀里塞:“大过年的,带块肉回去给乡亲们包顿饺子,也算我一点心意。” “这太贵重了……” “客气啥!” 齐志远的手微微发抖,故意提高了音量:“我在营里等着你们回来,可别迟到误了大事!” 这肉,绝对有问题! 张牧羊的心头猛跳,不动声色地将猪肉放进背篓,笑道:“那就谢谢齐什长了,我们得去县城采买,早点回村。” 县城里年味渐浓,杂货铺门口挂起了褪色的红灯笼,摊贩们缩着脖子吆喝,冻得通红的手里攥着糖瓜、年画和粗布。 张家村的后生们攥着俸禄四处采购,有的买糙米,有的买猪肉,有的买糖果……过年了嘛,总得有几分过年的样子。 至于张牧羊? 他买了只活鸡,鸡翅膀用草绳捆住,丢进了背篓中。 苏樱问道:“买这东西干啥?” “有用。” 张牧羊笑了笑,没多说。 一行人出了南门,踩着雪橇往村赶。 大雪像扯碎的棉絮,纷纷扬扬落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只能低头盯着前面人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刚走出二里地,张牧羊突然抬手:“停。” “牧羊哥,怎么了?”张小北急道:“咱们就三天假,得抓紧赶路啊!” “等我两分钟。” 张牧羊没解释,从背篓里摸出那半片猪肉,用寒翎刀削下一小块,又从干粮袋里抓出一把粟米,将碎肉混在里面,撒在雪地上。 那只鸡被他解开绳子,踉跄着走到食堆前,低头啄了几口。 不过片刻功夫,鸡突然扑腾了两下翅膀,双腿一蹬,直挺挺地栽倒在雪地里,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角溢出黑血。 “有毒!” 张小北惊得后退一步。 苏樱的脸色沉了下来,指尖按住腰间的战刀:“齐志远想害你?” “齐志远没这胆子。” 张牧羊盯着那片猪肉,眼神越来越冷。他反手抽出寒翎刀,刀刃划过猪皮,嗤啦一声将整扇肉劈成两半,在肥瘦相间的肌理里,藏着一张卷成细条的纸条。 内容很简单:“狼王大人亲启:北燕婢女已在我掌控之中,张家村十九人愿为内应,静候狼王铁骑。落款:张牧羊。” 张牧羊冷笑道:“这绝对是魏文通的手笔,他知道明着杀我会引起陈队正的怀疑,就想借刀杀人……要么让咱们死在归途,要么等咱们回营,再拿出密信治罪。”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他既然布了局,就绝不会让咱们活着回村。” 张牧羊抬头望向远处的十里坡,那里是回村的必经之路,两侧是茂密的丛林,此刻被大雪覆盖,看着平静无波,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所有人都听着,滑行速度放慢,箭上弦刀出鞘,随时准备战斗!” 雪橇在雪地上缓缓移动,后生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寒风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野兽在嘶吼。越靠近十里坡,张牧羊的心跳就越快,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藏在雪堆后面,正死死盯着他们。 “停!隐蔽!” 张牧羊猛地低喝一声,翻身滑下雪橇,钻进路边的树林。 苏樱和林小北等人反应极快,瞬间消失在雪地里。 张牧羊示意苏樱带人警戒,自己则拎着寒翎刀钻进密林,刀锋所过之处,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削尖的木桩被精准地插入预定位置,上面薄薄地盖着一层浮雪。藤蔓缠绕的滚木悬在斜坡上,只需斩断绳索就会轰然砸下。 最精妙的是那些竹签陷阱。 削尖的竹片呈倒刺状排列,上面盖着枯枝和积雪,完美的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牧羊哥,这也太……”张小北咽了口唾沫。 “记住,战场上没有卑鄙,只有生死!” 张牧羊站起身子,高声道:“魏文通派来的狗东西,别躲了!这点伎俩还想伏击你张爷爷?有胆子就出来,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狗皮!” “可恶!” “不过是一个新兵伍长,也配和我斗?” 一声怒喝从对面树林里传来,正是什长刘武。 没想到,他和手底下的亲兵躲藏在雪地中,还是被识破了。 这么长时间,冻得跟个三孙子似的,哪里还能忍得住? 刘武也懒得去掩饰了,扯掉脸上的蒙面,怒斥道:“张牧羊,你竟然敢勾结燕贼?今天,你们谁都别想活命。” 三十几个亲兵从树林中冲了出来,手中握着燕刀,刀身在雪光反射下泛着冷芒。 “放箭!” 张牧羊一声令下,张小北和狗剩等人早已搭箭上弦。 十几支箭矢带着风声射出,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亲兵应声倒地,箭簇没入胸口,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 “列阵!” 刘武怒吼着举起盾牌,挡住射来的箭矢。 他身上穿着一件鳞纹铠,以鞣革为底,胸背肩臂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金属鳞片,鱼鳞状的甲片用皮绳串联,既灵活又坚固,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这可是什长才能穿戴的甲胄,防护力比伍长的鞣革铠强上数倍! 靖边军的甲胄等级森严:普通兵卒穿皮甲,伍长着鞣革铠,什长配鳞纹铠,都伯则是玄铁铠,像陈秀成那样的队正,那可是流光铠。 现在,张牧羊穿的还是张奎那件破鞣革铠,看着刘武身上的鳞纹铠,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这不仅仅是装备的差距,更是魏文通的嚣张宣言:就算你们知道是我干的,你们也活不了! “撤!” 张牧羊当机立断,往密林深处退,喊道:“用树枝扫平脚印!” 后生们立刻照做,用树枝将雪地上的痕迹扫得干干净净。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盖了所有踪迹。 密林深处,张牧羊等人隐入暗处,寒翎刀的霜纹在阴影里轻轻跳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正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刘武和那些亲兵已经冲进了密林中…… 第18章 连斩十人 寒风呼啸,漫天飞雪。 刘武带着三十来个亲兵冲进树林,手里的弓箭泛着幽绿的毒光,箭尖在风雪中微微颤抖。 “刘武,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张牧羊站在斜坡上,肩膀上扛着寒翎刀,脚下藤蔓被踩得咯吱作响,那是触发陷阱的机关。 “就凭你?” “一个刚爬上来的伍长,也配跟老子叫板?” 刘武怒喝着弯弓搭箭,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呼啸。 那些亲兵们也都纷纷搭箭,一时间十几支毒箭在风雪中划出弧线,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可惜,风雪太大,鹅毛般的雪片糊得人睁不开眼,箭矢刚飞出三丈就歪了方向,噗噗地扎进树干里,箭尾还在不住震颤。 “给我冲!杀了他赏十两银子!” 刘武挥刀向前,亲兵们立刻举着燕刀冲锋,嘴里发出凶狠的呐喊。 就是现在! 张牧羊猛地斩断脚下藤蔓。 斜坡上的积雪,突然炸开。 十二根削尖的硬木排箭轰然滚落,碗口粗的树干被撞得粉碎。一个亲兵刚要举盾,就被木桩当胸贯穿,钉在后面的松树上。一声声惨叫中,三个倒霉鬼跌进伪装好的陷坑,削尖的竹签从脚掌穿透到膝盖,鲜血顿时在坑底积成血洼。 “放箭!” 张牧羊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挥手示意埋伏在暗处的后生们动手。 十几支箭矢破空而出,有人中箭倒地,有人慌忙举盾格挡,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杀! 张牧羊高举寒翎刀,率先冲下斜坡,刀身映着雪光,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 苏樱和张小北等后生们紧随其后,就像是一股决绝的洪流,瞬间撞上了溃散的亲兵。 杀神道刀法! 这些后生们的刀法快得惊人,每一次挥劈都带着破风之声,没有半分花哨。 那是用无数个日夜的血汗磨出来的狠劲……劈、刺、斩,招招直奔要害。不过一照面的功夫,就有三个亲兵被劈翻在地,滚烫的鲜血溅在雪地上,腾起淡淡的白雾。 “张牧羊!我杀了你!”刘武看得目眦欲裂,攥着燕刀直冲过来,鳞纹铠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带着一股慑人的气势。 “你能接我一刀再说!” 张牧羊不退反进,脚下猛地发力。 蛮牛式! 双足踏地的刹那,冻土应声裂开细缝,他整个人如蛮牛冲山,寒翎刀化作锋利的牛角,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劈向刘武的燕刀。 刘武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伍长的力量撑死了五百斤,而他已是重什境,力量足有八百斤,这身鳞纹铠更是能挡住三成冲击。他手腕一翻,燕刀斜挑,想借着巧劲拨开寒翎刀,再一步跨进,将张牧羊斩杀于刀下。 当! 金铁交鸣的巨响在丛林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刘武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滴落在雪地上。他惊骇地看着自己的燕刀,刀刃竟被劈出一个缺口,看得人心惊胆战。 怎么可能?! 这一愣神的功夫,张牧羊已欺身而上,抬腿就是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刘武胸口。 鳞纹铠挡住了大半力道。 可是,那股蛮横的冲击力还是让刘武气血翻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仰面摔倒在了雪地里。 没等他爬起来,寒翎刀已架在了他的脖颈上,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冻得他牙关打颤。 “你们还不住手?我已经擒下刘武了!” 张牧羊的声音穿透厮杀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现在,这些亲兵早已是强弩之末。 第一轮箭雨被射翻四个,冲进丛林后中了陷阱又倒下六个,刚才的对冲中再折损五个……三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个,还个个带伤,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苏樱的身法快如鬼魅,在人群中穿梭,燕翎刀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破空的锐响。 她是炼骨境武者,力量高达一千六百斤,亲兵的燕刀在她面前如同玩具,往往一刀就能劈开对方的盾牌,连带着将人劈成两半。鲜血迸溅在她的脸上,与冻红的皮肤融为一体,眼神冷得像冰,如杀神一样。 张小北和狗剩等人跟在她的身边,完全是给打下手的,杀的也都是一些边角料。 这些亲兵们早就已经吓得心惊胆战,听到了张牧羊的喊声,纷纷丢掉了燕刀。 “张牧羊!你敢动我?”刘武挣扎着抬起头,咬牙道:“我们是魏都伯的人,杀了我们,你也活不成!” “你吓我?” 张牧羊冷笑一声,手腕轻抖,寒翎刀划出一道寒光。 噗! 不是砍向刘武,而是将他身旁一个亲兵的脑袋劈飞出去。 鲜血像喷泉般冲天而起,溅了刘武满脸。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张牧羊根本不理他,反手又是一刀,再斩一人。 刀锋上的霜纹似乎更亮了些,仿佛在贪婪地吮吸着鲜血。 张牧羊冷声道:“跪下!把剩下的人都拉过来,跪下!” 苏樱和张小北等人立刻上前,抬脚就踹。 亲兵们早就吓傻了,一个个被踹得跪在雪地上,不住地瑟瑟发抖。 张牧羊提着刀,缓缓走向跪着的亲兵。 一刀,又一刀。 每一刀都精准地斩在脖颈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只是在劈柴。 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十个亲兵倒在血泊中,他才停下脚步。 【叮!】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寒翎刀嗜血成长:10/100】 【杀神道熟练度:15/100】 【饮十人血,解锁特性「霜刃」:刀身凝结寒气,降低敌人伤口愈合速度】 【下一阶段:饮五十人血,解锁特性「血怒斩」】 (备注:每击杀一人,蓄力10%,蓄满500%力量,可释放一次血怒斩。) 刘武和最后两个亲兵彻底吓傻了,嘴唇哆嗦着,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伍长竟敢如此疯狂……当着什长的面,斩杀都伯的亲兵,这简直是在找死! 可是,张牧羊眼中的冰冷,让他们明白,这人是真的敢杀到底。 一个亲兵终于崩溃了,涕泪横流地求饶:“张伍长,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 张牧羊没理他,刀锋继续落下。 终于,最后两个亲兵也倒在了雪地里。 张牧羊转过身,将刀架在刘武脖颈上,声音平静得可怕:“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我想活!”刘武彻底崩溃了,刚才的嚣张荡然无存,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流下来,在脸上冻成冰碴:“求求你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当牛做马都行!” “放心,我会让你比死还难受。” 张牧羊冷笑一声,挥起刀背狠狠砸在刘武后脑勺上。 刘武闷哼一声,当场昏厥了过去。 张牧羊抹了把脸上的血,喝道:“搜!把他们身上的银子、干粮全搜出来,一分不留!” 这些后生们早就按捺不住,一拥而上翻找起来。 这些亲兵都是魏文通的心腹,平日里油水丰厚,身上果然藏了不少好东西,整整有三十多两银子,几千文铜钱,还有一些没吃完的肉干,甚至有人怀里揣着成色不错的玉佩和打火石。 张小北从刘武怀里摸出了一个腰牌和两个油纸包,里面是灰褐色的粉末,问道:“牧羊哥,你看这是什么?闻着像草药……” 张牧羊凑过去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是健骨散,用草药和兽骨粉熬的,能强化骨骼,发力时不容易骨裂。” 这东西在军营里是稀罕物,只有什长以上才有资格领,没想到刘武竟私藏了两包。 张牧羊没有任何犹豫,甩手将健骨散丢给了林小北和狗剩,让他俩尽快突破。 至于那些银两? 每人分了一两银子和肉干,顿时乐得都合不拢嘴。 苏樱踢了踢昏迷的刘武,语气里满是嫌恶:“还留着这个废物干什么?一刀宰了干净。” “魏文通想栽赃我通敌,难道我就不能反咬他一口吗?” 张牧羊掂了掂手里的腰牌,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和散落的燕刀:“这么多匪徒穿着靖边军的甲胄,拿着北燕的燕刀,你说陈队正看到了,会怎么想?” 苏樱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走,咱们回四方县城,我倒要看看,魏文通怎么解释!” “好!” 这些后生们对着那些尸体一顿劈砍,还射了几箭,这才将尸体搬上爬犁,又用绳子把刘武捆得结结实实,掉头往县城赶去…… 第19章 血染军鼓 年关将近,四方县城的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年味。 杂货铺门口挂起了褪色的红灯笼,卖糖瓜的小贩缩着脖子吆喝,连城墙根下讨饭的乞丐都多了个破碗,来往的行人总会随手丢几个铜板,图个过年的吉利。 城门处,几个守城兵卒像大爷似的,斜挎着腰刀,眼神挑剔地打量着每个进城的人。包袱要翻,腰间要摸,连挑柴的老汉都得把柴火卸下来检查,谁敢多嘴?这是年关的规矩,美其名曰“防细作”,实则是借机敲点油水。 咔咔!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撕裂风雪。 城墙上的哨兵探头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队官兵踏雪而来,每人腰间都挎着带血的战刀,身后拉着的爬犁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具尸体,冻硬的血痂在雪光下泛着黑红,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敌袭?!”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墙上的兵卒瞬间慌了神,纷纷弯弓搭箭,箭尖直指下方。 城墙下的守卫立即关上城门,铁栓落下的声音沉闷如雷。 可是,来人仿佛没看见这剑拔弩张的阵仗,大步走到城墙下的军鼓旁,抡起沾血的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咚!咚!咚! 军鼓的轰鸣穿透风雪,在县城上空回荡。 这是靖边军最高级别的警报,非十万火急不得擅敲,否则……斩! 城墙上的守将刘云召身着流光铠,急匆匆地出现在城头。这种铠甲以薄铁为片,用铜丝串联,阳光下能映出细碎的光,比鳞纹铠更显精致,是队正才能穿戴的制式。 他望着城下那队满身血污的人,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人?敢擅敲军鼓,不怕军法处置吗?” “报告刘队正!属下是陈队正麾下伍长张牧羊,有紧急军情求见陈队正。” “张牧羊?”刘云召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什么:“你就是那个能举起三百斤石锁的新兵?” “正是属下。” “等着!” 刘云召不敢怠慢,军鼓响得这么急,必然是出了大事。他立刻叫亲兵去通知陈秀成,自己则死死盯着城下的动静,那些尸体身上的粗布衣衫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城内传来。 陈秀成策马奔至城墙下,身后跟着田冲、魏文通、齐志远等人,个个脸色凝重。当看到张牧羊和苏樱等十九人浑身是血、高举战刀的模样,连见惯了厮杀的陈秀成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陈秀成喝道:“你们不是回村过年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请队正大人为我等做主!” 张牧羊突然单膝跪地,苏樱、张小北等人紧随其后,齐刷刷地将战刀横在脖颈上。刀锋映着雪光,在每个人脸上都投下森冷的阴影,散发着一股悍不畏死的肃杀之气。 陈秀成挑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把刀放下!” “大人容禀!” 张牧羊抬起头,脸上的血污混着雪水,眼神却异常清亮:“我等本想回村过年,谁知行至十里坡,突然遭遇一伙匪徒袭击。他们手持北燕弯刀,箭上淬毒,对着我等疯狂砍杀! 他顿了顿,指着爬犁上的尸体,声音陡然拔高:“属下等感念大人平日教诲,拼死也要维护靖边军的威严,于是与匪徒殊死搏斗,终于是将他们悉数斩杀!可万万没想到……这伙匪徒的头领,竟是魏都伯麾下的什长刘武!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匪徒,而是魏都伯的亲兵!” “什么?!”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魏文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 田冲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看向魏文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警惕。 陈秀成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果然在几具尸体的衣襟里看到了魏文通亲兵的腰牌,挥了挥手:“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陈秀成大步走了出去,蹲下身,拨开刘武脸上的乱发……那张脸虽然冻得发紫,却确实是刘武没错。 至于那些匪徒? 他们的身上也都有腰牌,可不都是魏文通的亲兵! 陈秀成站起身子,语气平静:“魏都伯,你怎么说?” 魏文通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刘武胸口上,怒喝道:“刘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假扮匪徒,截杀张伍长?是谁指使你的?!” “我……”刘武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涣散地看向魏文通,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哼!看来是不肯招了!” 魏文通突然拔刀,寒光一闪,直接抹了刘武的脖子。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收刀入鞘,对着陈秀成拱手道:“陈队正,是属下约束不力,才让这等败类败坏军纪!请队正大人处罚,属下定会彻查此事,还张伍长一个公道!” 好一招杀人灭口! 张牧羊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 魏文通倒是果断,可惜演得太假……哪有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人证的?这不等于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他就是真正的幕后指使者吗?不过,魏文通是北静王幕僚魏嵩的族人,没有确凿证据,根本就动不了他。 陈秀成不动声色地道:“魏都伯也是受害者,我相信你,刘武是罪有应得。” “多谢陈队正明察!” 魏文通松了口气,脸上挤出几分关切,问道:“张伍长,你们没事吧?真是委屈你们了。” 张牧羊拱手道:“托大人的福,侥幸存活。” 魏文通的目光扫过那些尸体,眼神里带着怀疑:“张伍长真是好本事,带着一群新兵,就把三十多个老兵杀得片甲不留,连刘武都栽在你们手里,怕是……有点不合常理吧?” 一语戳中要害! 不说田冲和刘云召等人了,哪怕是连陈秀成都微微点头,刘武是重什境武者,力量八百斤,那三十个亲兵更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怎么可能被一群新兵全灭?更别说,张牧羊等人是零伤亡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张牧羊的身上。 张牧羊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布包,双手捧着递给陈秀成,高声道:“属下能活命,全靠陈队正教导有方!这是属下根据您和田什长的训话,总结出来的《靖边军新兵保命指南》,正是靠着册子上的法子,我等才能侥幸取胜!” “谢陈队正救命之恩!” 苏樱、张小北等人齐声喊道,声音洪亮,震得周围的积雪都簌簌往下掉。 这马屁拍得又响又准! 陈秀成接过油纸包,层层打开,露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一页一页跟连环画一样,上面是插图,下面是文字,从早上晨跑、到队列、到训练等等,每一样只是寥寥几句话,却点出了精髓,浅显易懂,让人一下就看得懂。 最绝的是扉页题字:“陈秀成队正亲传战法,张牧羊绘画整理”。 陈秀成脸上难以掩饰的笑容,问道:“你识字?” 北疆的兵卒大多是文盲,能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更别说编出这种册子。 “幼时跟着村塾先生学过几个字。”张牧羊谦虚道。 “好!很好!” 陈秀成越看越满意,重重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高声道:“回头你把这册子抄录百份,我要分发到各队学习!” “属下遵命!” “哈哈!” 陈秀成心情大好,朗声道:“张牧羊听令!即日起升任什长,统辖新兵营第三队!” “我不同意!” 魏文通突然开口,语气冰冷:“陈队正,什长之位可不是说升就能升的!按规矩,什长必须达到重什境,力量至少八百斤!张牧羊一个刚入营的新兵,有这样的实力吗?” 突然,齐志远往前迈了一步,手按刀柄:“魏都伯说的是!属下愿试刀,张牧羊若是胜了我,自然可以当什长。反之……他若是输了,休怪我刀下无情!” 第20章 什长?照样一刀斩! 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军旗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齐志远紧攥战刀,眼底翻涌着藏不住的狠戾。 “单挑?”魏文通挑眉,声音阴冷如刀:“军中单挑,可是要签生死状的,死伤自负。” “我签!” 齐志远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就签订了一份生死状,咬破指尖按上血印:“张牧羊,敢不敢?” 有何不敢? 张牧羊的声音平静如水:“齐什长,请赐教。” 寒翎刀出鞘的刹那,刀身的霜纹在阳光下流转,氤氲出淡淡的白气,仿佛有寒气凝结。 齐志远深吸一口气,战刀横举,他的眼神竟透出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杀——!” 战刀破空劈来,风声呼啸如雷,却在最后一刻……偏了三寸! 张牧羊眼神一凛。 他,看穿了。 齐志远根本就没想赢。 寒翎刀化作灰蒙蒙的残影,不偏不斜,精准劈在齐志远的刀背上。 “当——!” 金铁交鸣的巨响震得周围兵卒耳膜生疼。 齐志远的战刀被震得高高扬起,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他的脚步踉跄,竟像是故意失去平衡一般,直直撞向寒翎刀的刀口。 “对不住了。” 张牧羊的刀没有收势。 军营不是讲慈悲的地方,今日若手软半分,明日死的可能就是自己和身后的十九个同乡。 噗嗤! 刀锋贯胸的瞬间,齐志远笑了,仿佛终于卸下千斤重担:“你……你是什长了。” 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目。 张牧羊握刀的手微微发僵。 这是第一个死在他手上,却让他觉得……不该杀,却又不能不杀的人。 噗通! 齐志远的尸体轰然倒地,溅起的雪沫混着血珠,像一场凄艳的红雪。 全场死寂。 兵卒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牧羊……这个参军不过月余的新兵,先斩伍长张奎,再杀什长齐志远,这等战绩,在靖边军百年历史上都未曾有过! 有人倒吸凉气,有人攥紧了刀,更多的人看向张牧羊的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敬畏与忌惮。 张牧羊深呼吸了几口气,对着陈秀成单膝跪地:“属下幸不辱命。” 陈秀成盯着齐志远的尸体,眼神复杂,终于点了点头:“从即日起,张牧羊升任什长,统管原齐志远麾下十名兵卒。” 【叮!】 【宿主晋升什长,体魄+1,当前体魄2.0→3.0】 【特性:抗寒+30%】 “谢大人!”张牧羊抱拳:“属下斗胆,请大人允准提拔两名伍长。” “哦?三百斤石锁,他们举得动吗?” “请大人查验!” 张牧羊挥了挥手。 苏樱与张小北踏步出列,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弯腰将三百斤的石锁稳稳抱起。 轻伍境! 这等实力,比许多老兵都扎实! 陈秀成眯起眼睛,目光在张牧羊和魏文通之间扫了个来回,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 好刀! 好一把能替自己斩断麻烦的刀! 靖边军隶属于朝廷,魏文通仗着族叔魏嵩是北静王的幕僚,在靖边军中作威作福,甚至敢把手伸进新兵营,是时候敲打敲打了。 “准了!” 陈秀成故意提高嗓门:“张英、张小北,即日起任伍长……本队正最看重的,就是实打实的军功!” 最后半句咬得极重,目光如刀般剜向魏文通。 苏樱和张小北单膝跪地,拱手道:“谢大人!” 魏文通站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盯着张牧羊,眼底满是杀意。 齐志远死了,刘武死了。 自己损失了两员心腹,非但没能扳倒张牧羊,反而让他踩着尸体连升两级。 这笔血账,他记下了。 张牧羊自然感受到了那道冰冷的视线,却毫不在意,问道:“队正大人,我们还没有铠甲呢。” 这事儿简单! 陈秀成当即提拔一个伍长,当了什长。 张牧羊和那个什长分别领到了刘武和齐志远的鳞纹铠,至于苏樱和林小北,他们都领到了张牧羊和那个伍长的鞣革铠,就是苏樱穿着大了点儿。 不过,谁在乎这些呢? “谢大人!” 三人拱了拱手,和张家村的这些后生们脚踩着雪橇,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陈秀成扫了眼地上刘武和亲兵们的尸体,沉声道:“魏都伯,这些人假扮匪徒,败坏军纪,按律当斩首示众……这事儿就劳你亲自督办了。” “是。”魏文通脸色铁青,连额头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的。 “这一阵杀得他魂飞胆散,夏侯渊似猛虎断了脊梁!老黄忠今日里精神长,要把那定军山一扫光……” 陈秀成一边往回走,一边哼起了《定军山》的调子。 这出戏唱的是老将黄忠力斩夏侯渊的故事,现在唱来,无异于在魏文通的肺管子上狠狠戳了一刀……你派去的人被斩了,还得亲自去收拾残局,这脸打得够响,够疼! 魏文通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他能怎么办? 难道要告诉所有人,这些亲兵都是自己派去的?哪怕他的背后有魏嵩撑腰,也绝不敢在军营里明目张胆地自曝其短,那不等于把刀柄递到陈秀成手里,自寻死路么。 “都伯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一个亲兵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办?”魏文通猛地回头,眼神凶狠如狼:“把刘武和这些废物的脑袋全剁下来,挂到城墙上去!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我的下场!” “是!” 亲兵们不敢怠慢,手忙脚乱地抬起尸体,拖到校场边的断头台。 刀光起落,三十颗头颅滚落在地,被悬挂在南城门上,长发垂落,双目圆睁。 可乱世之中,无人驻足。 卖糖人的依旧吆喝,挑担子的照样赶路。 只有风雪,刮得更凶了。 魏文通却咽不下这口气,回到府中,问道:“魏公子呢?” “回大人,魏公子在后院儿练刀……” “你们去把他给我叫过来……算了,我自己去。” 魏文通一路来到后院儿。 后院有一大片空地,离老远就能听到嗤嗤的破空声。 在风雪中,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正在挥舞着一把长刀,每一刀劈出,周围的雪花便蒸腾成白雾。汗珠刚刚滑落肌肤就冻成冰粒,噼啪砸在地上像散落的珍珠。 他是魏风,魏嵩的义子。 魏嵩让他来四方县投奔魏文通,是想着让他在靖边军里混个资历。只不过,这才刚刚过来没几天,魏文通打算年后再安排魏风过去。 终于…… 魏风扛着刀,傲然看向魏文通:“魏都伯,有什么事情吗?” “贤侄……” 魏文通神色带着几分敬畏,躬身道:“我知道一个武者,他叫做张牧羊,是一个刚升什长的新兵,能举起三百斤石锁,还杀了张奎、刘武和齐志远,兴许能助你修炼。” “新兵?” “我七岁开弓,用的就是三百斤铁胎弓!” “区区蝼蚁,也配让我出手?” 魏风手中长刀横扫,竟将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劈成两半,狂傲大笑:“既然他喜欢杀人立威,那我就陪他玩玩。三日内,我必斩下他的人头!” 屋檐下的冰锥齐齐断裂,砸在地上如丧钟鸣响。 咔嚓—— 魏文通心头猛地一颤。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可能! 魏风可是炼骨境,比张牧羊高出整整两个大境界,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北风穿过回廊,卷起地上的雪花,打在魏文通的脸上,冷得像刀。 魏文通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这年关,比往年冷得多了。 第21章 今晚别想睡! 回家了? 张牧羊和张小北等人划着雪橇,望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村落轮廓,一个个眼睛发亮。 这是他们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每个人的背篓都塞得满满当当:糙米袋子鼓得像小山,油纸包着的糖果透出甜香,还有人偷偷藏了半块腊肉……毕竟是年关了,手里攥着刚发的一两多银子,尽量多买了些,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呢。 张牧羊和苏樱的背篓更是夸张。 盐巴用油纸包了三层,蓝靛染的粗布叠得整整齐齐,白面袋子鼓鼓囊囊,还有半扇猪肉、一捆萝卜、两颗大白菜,甚至连给韩铁匠和老族长的酒坛都塞在角落里,连点儿缝隙都没有。 离村子还有半里地,就见瘸腿汉子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斜坡上,望见他们的身影,立刻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当当当——” 出事了? 老族长拄着拐杖,带着村民们涌了出来,就见到瘸腿汉子正和一群官兵凑在一起说话,脸上竟带着笑。 村民们都愣住了。 前阵子官兵还在村里搜查,怎么这会儿反倒热络起来了? 突然,一个身着鳞纹铠的军官大步走了过来,甲片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阳光透过云层落在他身上,甲片上的鱼鳞纹反射出细碎的光,看着十分威武霸气。 村民们的心遽然一紧。 “叔!” “你是……” 老族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惊叫起来:“啊?是牧羊和小北他们回来了!” 谁? 张牧羊? 村民们瞬间炸开了锅,全都蜂拥着围了上去。当看清张牧羊身上的鳞纹铠、苏樱和张小北身上的鞣革铠时,一个个惊得合不拢嘴。 “我的娘嘞,这是……当官了?” “牧羊穿的是什长铠甲吧?我在县城见过,比伍长的甲胄亮堂多了!” “才去一个月就当上什长和伍长了?这娃子真是有大出息了!” 村民们彻底沸腾了。 这才参军一个月啊!以前张牧羊他们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如今站在雪地里,肩宽背厚,皮肤黝黑却透着结实,竟还成了军官?那些没去参军的后生们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扒了他们的铠甲换上。 “牧羊哥!”一个后生往前挤了挤,搓着手道:“你们啥时候再征兵?我也想去!” “算我一个!” “我也去!” 眨眼间,二十多个半大的小子就站成了一排,个个眼里冒着光。在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年月,能当上兵、领上饷,甚至穿上铠甲当军官,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张牧羊笑着摆摆手:“大家别急,等有征兵的消息,我一定先告诉你们,都散了吧,天快黑了。” “夫君……” 杨文秀和杨文娟挤过人群,抓住张牧羊的胳膊就不撒开了。 这一个月,她们夜里总做噩梦,梦见张牧羊在战场上受伤,浑身上下满是鲜血。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她们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张牧羊揉了揉杨文娟的脑瓜,问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韩丽呢?” “韩姐姐和韩老爹在后山,忙着打兵器呢。” “小北,你去把他们叫回来。” “哎!” 张小北答应着,踩着雪橇就往后山跑,速度极快。 村民们簇拥着张牧羊往家走,屋子里站不下,就挤在院子里,谁都舍不得走。 狗剩手舞足蹈地讲着军营里的事:“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跑步,雪没到膝盖,跑慢了就得挨鞭子!劈木桩子劈到虎口流血,晚上还得扎马步,棉袄冻成冰壳子都不能动……” 村民们听得入神,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 趁着这功夫,张牧羊从背篓里摸出一坛烧刀子和一条腊肉,塞给老族长:“叔,眼瞅着要过年了,这点东西您收下,算我孝敬您的。” “哈哈,你这娃子!” 老族长乐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也没客气,挥着手让村民们散去:“行了,都回家吧,让娃子们歇歇,有啥想听的,明天再问!” 人群渐渐散去,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屋里只剩下张牧羊、杨文秀、杨文娟和苏樱了。 油灯忽地一爆,火星溅在苏樱指尖。 她蹙眉甩手,束带随之滑落,一直紧缚的胸脯终于呼吸到了自由空气,白皙肌肤上却有着几道暗红勒痕,那是“张英”存在的证明。 张牧羊喉结滚动,轻声道:“在军营……疼吗?” “现在疼。”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勒痕上:“你揉揉?” “你……你晚上跟我睡炕头!” 张牧羊只觉得喉咙发紧,心扑腾扑腾乱跳起来。 苏樱挑了挑眉,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行啊,你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 张牧羊刚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都白了:“你……你那事儿,不会又赶上了吧?” 可不正好一个月了么! 苏樱脸颊瞬间绯红,撇嘴道:“谁知道这么巧,偏赶在回家的时候。” “夫君……” 韩丽像团火似的冲进来,直接扑到张牧羊怀中,胸前的热气透过粗布传来:“你咋突然回来了?是不是知道我天天想你?” 张牧羊苦笑道:“镇北关战事吃紧,我们只休三天……回去怕是真要上战场了。” “什么?” 杨文秀和杨文娟、韩丽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上战场就意味着九死一生,能不能回来都两说着。 “怕什么。”韩铁匠大步走来,嗓门洪亮:“大丈夫就该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老爹说得对。”张牧羊大笑着,从背篓里又摸出一坛酒:“您老天天打铁太辛苦,晚上喝点儿暖暖身子。” “这还差不多。” 韩铁匠接过酒坛,从背后拿出一把刀,递给苏樱:“苏姑娘,你看看这把刀趁不趁手?” 刀身狭窄修长,刀尖微微上翘,带着一道优美的弧线,正是北燕苏家的燕翎刀! 苏樱握住刀柄,指尖划过冰凉的刀身,眼中闪过惊喜:“多谢韩叔!” 她挥刀在空气中划了个弧,刀刃带起一阵风,油灯的火苗都晃了晃。 “别光顾着看刀了。” 张牧羊拍了拍手:“我带回来些白面和猪肉,晚上包饺子吃。” 包饺子? 在这连粗粮都吃不上的年月,简直是天大的奢侈。 杨文秀和韩丽、杨文娟立刻忙活起来了,有的和面,有的烧火……苏樱竟然抓起燕翎刀,在那儿剁肉馅儿。没多久,一盘盘饺子就端上了炕桌,白面的香气混着肉香,在屋里弥漫开来。 几个人围坐在炕边,一边说笑一边吃喝着,暖融融的。 夜深了。 韩铁匠拎着空酒坛回后山山洞了,那里还烧着铁炉,得看着火候。 张牧羊刚吹灭油灯,韩丽就钻进了他的被窝,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声音带着颤:“夫君,让我抱抱你……” 她的主动像团火,点燃了张牧羊小腹最深处的热。 【叮!】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中炸响: 【体魄:精锐士卒×1(当前体魄 3.0→4.0)】 【当前妻子数量:3(姓名:杨文秀、杨文娟、韩丽)】 【当前状态:体力 2.0→3.0】 【臂力+1(来自韩丽)】 【解锁「都伯体魄」】 备注:炼肉境初期,肌肉虬结如盘绕的钢索,发力时隐有闷响,千钧之力在手,能单臂扛起两百斤重的铁笼疾行…… 张牧羊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手臂肌肉贲张时,竟真的发出细微的咯吱声。没想到韩丽带来的竟是臂力加成,这要是有一张趁手的弓,臂力肯定能发挥大用处。 实在不行,让韩铁匠打些钢针呢? 这样近距离搏杀,说不定比刀还管用。 张牧羊还在那儿想着,韩丽的手臂已经缠绕了上来,小声道:“夫君,再来一次……” 第22章 他能躲过三箭吗? 寒风呼啸,雪粒拍打着茅草屋的窗棂,发出细碎的声响。 张牧羊躺在土炕上,双目微睁,毫无睡意。 三天后,他将重返战场,面对魏文通的威胁、北燕的阴谋,以及那场即将爆发的血战。他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寒翎刀的刀柄,冰冷的触感让他思绪愈发清晰。 “如果能把现代特种兵的装备复刻出来……” 他的脑海中闪过血狼特种大队的武器库:三棱军刺的放血槽、钢针的隐蔽致命、飞虎爪的攀援突袭……在这个冷兵器横行的乱世,这些看似简单的小玩意儿,或许比硬拼战刀更能救命。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张牧羊索性披衣坐起,摸出炭笔,在草纸上疾速勾画。 三棱军刺:三条放血槽延伸至刀尖,尾部带环可系绳,既能近战搏杀,又能投掷后回收。 飞虎爪:精铁打造的指钩连着浸油的绳索,能攀墙、锁喉,甚至勾取敌人兵器。 钢针:钢针:二十公分长,针尖略重于尾,甩腕投掷时如蜂群袭杀,专攻要害。 “丽娘,你看能不能帮我打造一些小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 韩丽揉着眼,脸颊还带着欢愉后的红晕。 苏樱凑了过来,目光一扫图纸,瞳孔骤然收缩:“夫君,这些……比北燕匠术还要精妙!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在一本破旧兵书上看来的。” 张牧羊轻描淡写地带过,指尖敲了敲纸面:“丽娘,三天内能做出来吗?” 韩丽盯着图纸,眼神炙热如炉火:“能,我现在就去找爹。” “我跟你一起去,有什么建议我再跟老爹说说。” “行。” 二人匆匆穿好衣服,踩着积雪往后山走。 铁匠铺的炉火昼夜不熄,韩铁匠倒在木板床上,鼾声如雷。 当看到图纸,韩铁匠猛地翻身坐起,眼珠子瞪得吓人。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纸面,仿佛在触碰什么稀世珍宝:“牧羊啊,这血槽的走势……刺入人体后,伤口怕是合都合不上!” “正是。”张牧羊点点头。 “丽娘!开炉!” 老铁匠抄起铁锤砸向砧台,顿时火星四溅:“今晚,老子要打一把阎王见了都哆嗦的家伙!” 韩丽答应一声,深深看了张牧羊一眼:“夫君,你回去休息,这边交给我和爹。” 嗯! 张牧羊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惹得她娇躯微颤,差点又惹出“麻烦”。 回到屋内,油灯仍亮着。 杨文秀跪坐在炕边,手指被针扎得通红,正将一块鞣制过的牛皮往鳞纹铠内衬上缝。见他进门,她慌忙把手指藏进袖口:“夫君的铠甲旧了,我添层软甲……战场上流矢多,能挡一寸是一寸。” 灯芯啪地爆了个火花,映得她眼下青影格外明显。 “你熬了多久?” “不久。” 杨文秀咬断线头,低声道:“文娟帮我画了要害位置,说这些地方最要紧……” 张牧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掌心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伸手将她搂在怀中:“睡觉。” 窗外风雪簌簌,炕头暖意融融。 天刚蒙蒙亮,院外便传来了嘈杂声。 张小北、狗剩等人竟已爬起来,如兵营时一般跑步、劈木桩、扎马步,没有丝毫松懈。 现在多付出一份艰辛,在战场上就能多一分生机。 张牧羊抄起寒翎刀,推门而出,也加入了训练队伍。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韩丽将打造好的一百根钢针和三棱军刺、飞虎爪交给了张牧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精铁护心镜,边缘打磨得极薄,藏在鳞纹铠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张牧羊穿上铠甲,护心镜贴在胸口,暗器藏在内甲夹层,重了将近五十斤,却觉得无比踏实。他现在可是炼肉境体魄,这点儿重量根本就不算什么。 韩丽期待地看着他:“试试看。” 张牧羊拈起一枚钢针,手腕轻轻一抖。 “嗖——” 钢针精准地钉入五步外的木桩,针尾微微颤动,入木三分。 至于三棱军刺? 韩丽在握柄部分的棱面上,缠了一层浸蜡的麻绳,又用一根极细的短绳给缠绕在了手腕上,随时都能丢出去,拽回来。 苏樱看得眼馋,抢过三棱刺比划,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水当即就流淌了出来。 韩丽轻笑道:“你都见红了,还这么凶?” “我不管!我也要!”苏樱当然知道韩丽说什么,才不在乎。 “我尽量打造,就怕时间来不及。” 韩丽笑着,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来了一块黑褐色,形如圆锥的东西,凝重道:“这是爹从西域商人手里换来的雪山毒草,本打算用来对付山匪的,一直没舍得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这是乌头? 张牧羊瞳孔骤缩,一把扣住韩丽手腕:“此物对中枢神经和心脏有着强烈毒性,可抑制呼吸中枢,麻痹神经……你可有解药?” 韩丽诧异道:“夫君怎会认得?西域商人说需配合蜂蜜服用……” “不够!” 张牧羊碾碎药粉闻了闻,快速写下几味草药:“再加麻黄和甘草煎汁,才能压住毒性,涂抹时务必小心。” 这么一说,四女都害怕了。 整整两个时辰。 她们才将这些钢针、三棱军刺都涂抹好了:“夫君,你可一定要回来,我们在家中等你。” “放心好了,我……” “夫君,有人来了。” 突然,杨文娟脸色煞白,指着村口的方向,声音发颤:“那人……好可怕。” 这姑娘天生对危险敏感,比猎犬还灵。 张牧羊心头一紧,抄起寒翎刀就往外走。 刚迈出院门,村口就传来一声暴喝,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张牧羊可在?出来受死!” 声音嚣张跋扈,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杀意。 张牧羊抬头望去,只见村口的雪地上站着一个赤着上身的青年,古铜色的肌肤上蒸腾着热气,仿佛一尊战神。他腰间挎着长刀,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巨弓,弓弦上搭着一支破甲箭,箭尖闪着寒芒。 在他身旁的大槐树上,瘸腿汉子被捆得结结实实,嘴角渗着鲜血。 张牧羊厉声道:“你是何人?想要怎么样,尽管冲我来。” “魏风!” 魏风用弓梢挑起瘸腿汉子流血的下巴,舌头舔了舔血迹,狞笑道:“魏都伯说你是个不错的磨刀石?这样,你能躲过三箭,我就放人。躲不过……屠村!” 张牧羊的寒翎刀在手中震颤,刀身的霜纹仿佛感应到杀意,泛起一层白芒。 叮! 系统光幕突然炸开: 【紧急任务:斩杀魏风】 【奖励:暗器精通(精准+200%)】 【失败惩罚:永久失去寒翎刀!】 张牧羊缓缓抬手,寒翎刀斜指地面。 “三箭?” “我一箭都不会让你射出来!” 第23章 三箭破!狼烟起! 魏都伯? 张牧羊盯着魏风那张狰狞的脸,瞳孔微微收缩。 这不是偶遇,而是魏文通精心布置的杀局,要在他归营前斩草除根! 魏风赤身在冰天雪地中,古铜色的肌肤上蒸腾着白气,仿佛体内藏着一座熔炉。在这等严寒中赤身,已是炼骨境的铁证……骨骼如百炼精钢,气血可抗寒暑。哪怕只是初期,力量也突破一千六百斤。 而自己呢? 刚刚突破到都伯境初期,千斤之力看似惊人,可在炼骨境面前,如同孩童与壮汉。 不过,张牧羊丝毫不怵。 他的右手悄然摸向怀中,那里藏着百枚淬毒钢针,左手腕缠着三棱军刺,腰间暗悬飞虎爪。这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杀器,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只要能近身三尺,足以撕开任何防御。 “受死!” 张牧羊猛地沉腰,身形如离弦之箭窜出。 他没有走直线,而是以“S”形路线疾奔,雪地上留下一连串交错的脚印。这是特种兵规避狙击的战术步伐,在冷兵器时代堪称降维打击。 魏风嘴角泛起冷笑,左手稳如磐石托住黑铁巨弓,右手三指扣弦,破甲箭的箭簇在阳光下泛着寒芒,死死锁定张牧羊的身影。 他在等,等一个最佳的射击时机……那就是猎物变向时的瞬间破绽! “嗖……” 破甲箭撕裂风雪,带着尖锐的呼啸,瞬间就到了张牧羊的面前。 当! 寒翎刀与箭簇相撞,火星四溅。 张牧羊虎口迸裂,连退三步,喉间涌上腥甜。 这一箭的力道,竟比预想中还重三分! “都伯境的蝼蚁,也配接我三箭?” 魏风舔了舔嘴唇,再次搭箭。 这一箭更快,箭尖旋转着,空气都发出了咻咻的声音。 张牧羊瞳孔骤缩,猛地侧滚。 积雪被他压出一道深痕,箭矢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射在后面的树干上。 轰! 树干轰然炸裂,木屑纷飞。 张牧羊手腕抖动,三枚钢针如流星般射出,直取魏风面门。 魏风不得不侧身闪避,这让他射出的第三箭都偏了半寸。 这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魏风纵身跃上古槐树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张牧羊,弓弦竟在巨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怒吼道:“你躲得过吗?” 破甲箭离弦刹那,箭簇旋转搅动风雪,在空气中撕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气浪! 张牧羊故意卖了个破绽,假装重心不稳向前扑倒,箭簇擦着后背掠过,将冻土炸出三尺深坑。 “得手了?” 魏风正要搭箭再射,忽见一道黑影迎面飞来。 飞虎爪! 五根精铁指钩在空中张开,精准缠住魏风的脚踝。 张牧羊全力一拽—— 噗通! 魏风仰面从丈高树梢坠落下来,后背重重撞在树根上,疼得他闷哼一声,气血翻涌。他刚要起身,张牧羊已扑到近前,寒翎刀带着霜气劈向脖颈。 “铛!” 魏风仓促拔刀格挡,两刀相交,张牧羊被震得后退半步,虎口再次开裂。 炼骨境的力量,果然恐怖如斯! “给我……死!” 魏风怒吼着反扑,长刀如狂风暴雨般劈来,刀风扫得积雪飞溅。 张牧羊只能勉强格挡,很快就被逼到了槐树边,退无可退。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嘶哑的呐喊刺破风雪:“狗贼!” 这是瘸腿汉子! 他不知何时挣断了绳索,死死地抱住了魏风的大腿,就是不松开。 “滚开!” 魏风脚步想要往前冲,却被瘸腿汉子死死缠住。 机会来了! 张牧羊抖动手腕,缠在腕间的三棱军刺嗖地飞出,直刺魏风咽喉。 当! 魏风一刀将三棱军刺给劈飞了,嗤笑道:“就凭你……” 谁想到,那军刺竟然在空中转了个弯,划出一道弧线,刀刃精准地划破了魏风的左臂。 嗤—— 鲜血迸溅而出,落在雪地上格外刺眼。 魏风无比愤怒,反手一刀斩向瘸腿汉子。 “不要!” 张牧羊嘶吼着。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瘸腿汉子的脑袋滚落到了雪地上,眼睛还圆睁着,仿佛在催促他快走。 魏风踉跄后退,左臂伤口泛出诡异的青黑色,盯着张牧羊腕间染血的军刺,怨毒道:“用毒?好一个阴险什长!” 张牧羊冷笑,寒翎刀指向他的咽喉:“乱世求生,谁与你论君子?” “今天,你必死无疑!” 魏风一脚踢开瘸腿汉子的尸体,长刀劈开漫天飞雪,刀身上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 这一刻,他的手臂瞬间发麻,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响起诡异的嗡鸣……乌头毒开始发作了。 村口早已围满了村民。 老族长拄着拐杖,手都在抖。 张小北和狗剩拉弓搭箭,却因两人离得太近不敢放箭。 杨文秀和杨文娟捂着脸,不敢看这血腥的厮杀。 只有苏樱,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气,死死锁定魏风的破绽,随时准备出手。 就是现在! 张牧羊突然侧身,避开魏风的刀锋,寒翎刀在空中划出三道残影。 “叠浪斩!” 第一刀劈在魏风刀背上,震得他手臂微麻。 第二刀紧随而至,力量陡增一倍,魏风的刀不由自主地向上抬起。 第三刀骤然加速,力量暴增五倍,如同一道霜色闪电,精准地从魏风抬刀露出的破绽中劈入,直贯心口。 “这,不可能……” 魏风的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刀,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雪地上积成一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喷出一口血沫,轰然倒地。 苏樱走上前,踢了踢魏风的尸体,冷声道:“若你刚才失手,我会斩了他。” 张牧羊拔出寒翎刀,刀身的霜纹似乎更亮了些,挑眉道:“那你可要失望了。” 村民们爆发出震耳的欢呼。 可是,在看到瘸腿汉子的尸体时,连空气都陷入了沉默中。 老族长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尸体深深一揖:“老瘸子,安息吧,你的仇报了。” 噗通! 突然,张小北跪在张牧羊了面前:“牧羊哥,教我暗器!我要守护村里人!” 狗剩和其他后生也纷纷跪下:“牧羊哥教我们暗器!” 【叮!】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紧急任务完成:斩杀魏风】 【奖励:暗器精通(精准度+ 200%)】 【解锁技能:暴雨梨花(可同时投掷二十枚钢针,形成扇形攻击区)】 【寒翎刀嗜血进度:20/100】 张牧羊扶起张小北,沉声道:“想学可以,但要记住,暗器是用来保命的,不是用来欺凌弱小的。” “我们记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踏碎了雪地上的宁静。 一匹黑马疾驰而至,马上的骑兵连缰绳都没勒稳,高声喊道:“靖边军兵卒速速归营!北燕大军压进镇北关……” 话音未落,远处天际突然腾起一道狼烟,在风雪中格外刺目。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牧羊是靖边军的兵卒,是什长,厉声道:“一炷香的时间,收拾东西,即刻回营!” “是。” 林小北和狗剩等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树梢的积雪簌簌落下。 韩丽跑过来,把一包刚熬好的解毒药塞进他怀里:“夫君,万事小心。” 杨文秀和杨文娟红着眼圈,只是默默帮他把新做的护腕系好。 张牧羊走到瘸腿汉子的尸体旁,单膝跪地,伸手合上那双圆睁的眼睛。雪粒落在尸体的脸上,很快凝成细小的冰晶,像是一层苍白的寿衣。 村民们沉默地围上来,一捧一捧的积雪堆成坟茔。 没有香烛,杨文秀折下枯梅插在坟头。 没有碑石,韩丽用铁钉在树上,刻下“义士瘸腿张之墓”。 雪越下越大,很快掩埋了血迹,却盖不住那股铁锈般的腥气。 张牧羊一刀斩落魏风的人头,更是将玄铁弓和弓箭都背在身上,深深地看了眼韩丽、杨文秀、杨文娟,还有这些村民们,眼神冷冽。 “这一战,我要让北燕人用血来还!” “咱们走!” 张牧羊和苏樱,还有张小北和狗剩等后生们,踩着雪橇向县城方向滑去…… 第24章 北燕十万铁骑压境! 四方县城,风声鹤唳。 城墙上,刘云召身披流光铠,腰间挎着战刀,在他的身边有上百个兵卒,箭上弦刀出鞘,照得城下雪地一片森然。 县城内的街道空空荡荡的,几乎是没有什么行人,甚至是连卖货的人都看不到了。只有酒肆上挂着的红灯笼、房门上贴着的对联,还能看出几分年关的气息。 张牧羊和苏樱等人没有任何停留,一路来到兵营。 田冲早就在营门口等着了,急道:“牧羊,咱们两队的人……都来了吧?” “十九个,一个不少,怎么了?” “还怎么了?” 田冲低声道:“我跟你说,其他队有人没回来,队正大人震怒不已,你待会儿小心些。” 临阵脱逃? 这事儿非同小可,轻则砍头,重则株连九族! 张牧羊让苏樱和林小北等人稍等一下,他跟着田冲进了主帐。 刚刚掀开门帘,就见地上跪着七八个什长、伍长,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魏文通和一个都伯站在角落,脸色也都不太好看。 “废物!” 陈秀成怒道:“我不管你们的人是死了还是残了,只要没出现在营里,就是逃兵,就是你们的责任!大战在即,这笔账先记着,等打完仗,老子再一个个跟你们算!滚!” 这些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陈秀成瞥了眼张牧羊,冷冷道:“你回来了?你们队跑了几个?” “没跑。” “没跑就赶紧滚去吃饭!别在老子这儿碍眼。” “不急。” 张牧羊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递向魏文通:“魏都伯,我给您带了件礼物。” 魏文通一怔,下意识接过,随手掀开油布——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赫然入目! 脖颈断口处的血早已凝成黑紫色,翻白的眼珠直勾勾瞪着他。 “啊……” 魏文通吓得尖叫一声,人头咚地滚落到地上,怒道:“张牧羊!你……你疯了?” 张牧羊一脚将人头踩在脚下,怒道:“这人自称魏风,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人挑拨,说是奉您的命来杀我,可我不信!魏都伯待我如手足,怎么可能会害我?” “魏……魏风?!” 魏文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指着张牧羊,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把他给杀了?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北静王幕僚魏嵩的义子,你杀了他,是要掉脑袋的!” “不可能,我跟魏嵩无冤无仇的,他来杀我干什么?难道真是魏都伯指使的?” “你……” 这等于是天塌了! 魏文通做梦都没有想到,身为炼骨境的魏风竟然让张牧羊给杀了,这……他都不敢再往下去想了,抓着人头就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连怎么回的府邸都不知道。 魏风死了,魏嵩会放过自己吗?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杀了张牧羊,杀了苏樱,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帐里死寂。 陈秀成盯着张牧羊,半晌才缓缓开口:“你胆子不小。” “魏风要屠我全村,我总不能伸脖子等死。”张牧羊说着,精神高度警惕,一旦预感到危险,他就立即出刀。 “行了,下去吃饭吧。” 陈秀成没再追问,只是挥了挥手。 伙房里倒是难得的热闹。 大铁锅里煮着白菜土豆,汤面上飘着层油花,锅底竟然沉着几块肥肉,旁边的木盆里堆着粟米干饭,这是年关才有的伙食。 新兵们早就饿坏了,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吞吃着,菜汤洒在身上都顾不上擦。可老兵们却没什么胃口,握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如同嚼蜡一样慢慢吞咽。 “牧羊哥,他们怎么不吃啊?”张小北塞了口肥肉,含糊不清地问道。 “因为他们知道,这顿饭吃完,可能就没下顿了。” 张牧羊往他碗里夹了块肉:“别学他们,咱们使劲吃,吃饱了才能杀人,才能活。” 之前在血狼特种大队时,他执行过无数次九死一生的任务。生死这种事,想多了没用,还不如填饱肚子……活着的前提,就是有力气挥刀。 吃饱喝足,所有人回营房闭目休息。 刚刚到戌时,一阵急促的军鼓声骤然响起。 “集合!” 整座军营瞬间沸腾。 所有人抓起兵器往外冲,校场上很快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连呼吸声都透着紧张。 陈秀成站在高台上,腰间挎着佩刀,厉声道:“镇北关告急!北燕十万铁骑压境!营将吴大人命我部即刻开拔!记住,擅自离队者,当场阵斩!” “遵命!” 五百人的吼声震得火把摇晃。 五个队正,十个都伯、五十个什长、一百个伍长,个个面色凝重。 “出发!” 陈秀成一声令下,队伍悄无声息地走出兵营。 没有敲锣打鼓,甚至连马蹄都裹了棉布,生怕惊动县城里的百姓,或者说是怕泄露行军路线。 月光惨白,洒在雪地上,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新兵们背着沉重的兵器,走得磕磕绊绊,像群逃难的难民,与老兵们沉稳的步伐形成鲜明对比。 张小北紧挨着张牧羊,问道:“牧羊哥,这次……是真要打仗了?” 张牧羊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紧我,别掉队。” 他又看了眼苏樱和张家村的后生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跟上。 走了一个时辰,队伍在一片开阔地停下。 田冲拿着名册,开始清点人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张小北?” “到!” “张英?” “到!” …… 一轮清点下来,竟然少了三个人。 有兵卒说,那三个新兵说是去撒尿,就再也没归队,八成是趁着夜色跑了。 “张牧羊!”陈秀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冷厉道:“带你的人去追!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张牧羊喝道:“第十二什,随我来!” 苏樱和林小北等人二话不说,跟着他往回赶。 在没人的地方,他们把背上的雪橇卸下来,借着月光在雪地上滑行,速度比跑步快了不少。没走几里地,就见雪地里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县城方向挪——正是那三个逃兵。 “抓住他们!” 张牧羊一声令下,张小北和狗剩扑上去,将逃兵按在雪地里,反剪双手捆了个结实。 那新兵三个吓得魂飞魄散,嘴里不停喊着饶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回到队伍停留的地方,雪地上已燃起一堆篝火,火光映着每个人紧绷的脸。 张牧羊将逃兵推到陈秀成面前,拱手道:“队正大人,人抓回来了。” 陈秀成连看都没看一眼,冷声道:“斩!” “饶命啊!大人饶命!” 三个逃兵瘫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我是被强征的,上有八十老母……” 一片死寂。 新兵们吓得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在发抖。 老兵们面无表情,仿佛早就见惯了这种场面。 “斩。” 陈秀成又说了一遍,目光扫过队列,像在警告每一个人。 营将吴克雄麾下有五个队正,每队百人,别的队伍或许会网开一面,可是陈秀成绝容不下逃兵。战场不是儿戏,一个人的退缩,可能会让整个队伍陷入绝境。 张牧羊的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世道,想活命要么靠狠,要么靠拼,既不想当兵拼命,又没胆子自断手脚避战,那就只能做刀下鬼了。 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 咔嚓! 咔嚓! 几个满脸疤痕的老兵走上前,手起刀落,三个逃兵的脑袋咕噜噜滚到篝火边,鲜血喷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目。 “出发!” 陈秀成翻身上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率先向镇北关方向走去。 没人去管尸体,也没人说话。 队伍继续前进,火把的光在雪地里拉出长长的影子,每个人都低着头,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刚才那一幕像块石头,压在所有人的心头—— 这就是战场! 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只有往前,一直往前,直到倒下,或者活下来。 张牧羊握着寒翎刀的手紧了紧,刀柄上的霜纹似乎在发烫,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镇北关的方向,隐隐传来了闷雷般的声响。 那不是雷。 而是北燕铁骑的马蹄声…… 第25章 谁是内奸? 镇北关像一头蹲伏在北疆的巨兽,城墙高逾三丈,青黑色的砖石上布满箭簇凿痕和干涸的血痂。寒风卷着雪粒呼啸而过,城楼垛口处的旗帜猎猎作响,仿佛无数战死的冤魂在风中呜咽。 这里就是大梁最北的屏障,也是挡住北燕铁骑的最后一道铁闸。 主将萧烈,朝廷亲封的靖边将军,更是北疆赫赫有名的炼血境武者。传闻,他已将精血淬炼至极致,力量收放自如时可达六千五百斤,曾一人独守城门,生生震退北燕三千铁骑,连北燕狼王见了都要忌惮三分。 在大梁国上下的心中,萧烈就是边关的定海神针,有他在,镇北关就塌不了。 一直到丑时。 张牧羊和苏樱随着四方县援军,终于抵达了镇北关。不过城门紧闭,城墙下黑压压地聚集着数千援军,都是从周边县城赶来的,被卫兵拦在三丈外,谁也不许靠近,只能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都在这儿等着,不许乱动。” 营将吴克雄翻身下马,只带了陈秀成和刘云召,还有三个队正走进城内。 寒风如刀,雪粒往人骨头缝里钻。 “娘的,城门不开,难道要咱们冻死在这儿?” “嘘……小声点!没看见城楼上那些弓手吗?昨儿个泾阳县逃了两个,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那也比这样冻死强。” 几个老兵在那儿嘟囔着,一边挫着冻僵的手指,一边往城墙方向瞟,却无一人敢擅自离开……违令的下场,比冻死更可怕! 张牧羊低声问:“张英,冷不冷?” 苏樱摇头,眉头紧锁:“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呢。” “咱们多加小心。” “明白!” 一炷香的时间,城门终于开了道缝。 吴克雄翻身上马,扬鞭道:“四方县的跟我走!” 去哪儿? 干什么? 这些兵卒们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是默默地跟着走。 一直走出数里地,远离了关隘的灯火,吴克雄才高声道:“都停下!” 马蹄声戛然而止! 吴克雄勒转马头,大笑道:“这次各地援军有数千人,咱们四方县的运气最好……被派去镇守虎烽口!” 虎烽口地势险要,城高墙厚,历来都是最安全的防区。 新兵们顿时松了口气,连老兵们脸上都露出了笑意。 谁不想活命? 能守个安稳地方,总比冲在最前面当炮灰强。 现场的气氛松快了不少,甚至有人低声说笑起来。 可是,张牧羊和苏樱互望着对方,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惊涛骇浪。 之前,二人去山中给杨文娟采药,结果半路上遭遇了四个假扮猎人的燕贼,两个人将对方给斩杀了,还搜出来了一份镇北关的城防图和密信:年关庆功酒中下药,点燃粮仓,以火把为号,北燕大军可破虎烽口…… 现在看来,这一切可不就是按照密信上说的来了吗? 看似安全,实际上是死亡之地! 怎么跟吴营将说呢? 队伍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终于抵达了虎烽口。 这儿城墙耸立,地势险要,前方五百米的地方就是一条河道。只不过,天寒地冻,现在的河道已经封冻上了,密信上说……这里就是北燕大军的突破口。 吴克雄勒住马,扬鞭指向远处城墙,大笑道:“老陈,瞧见没?一年前北燕八百铁骑偷袭虎烽口,老子带一百人守了七天七夜,箭射光了就砸滚石,最后燕贼尸首堆得比城墙还高!” 陈秀成拱手:“大人威名,北疆谁人不知?” 吴克雄叹声道:“这次派咱们守这儿,算是捡了个便宜……虎烽口地势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让兄弟们可以好好休息了。” 该生火生火,该做饭做饭,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随意。 可是,张牧羊是真急了。 他倒是不在乎这些兵卒的死活,可是……一旦虎烽口被北燕铁骑给攻破了,那他和苏樱,还有张家村的这些后生们,都甭想活命。 “你们等我!”张牧羊看了眼苏樱和张小北等人,转身就要走。 “你真要直接闯进去?” 苏樱一把拽住了张牧羊,低声道:“那五个队正里,至少有一个是魏文通的同党。” 张牧羊冷笑道:“不管他是谁,我都要让他自己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你现在揭破密信,他必定会杀你灭口。” “那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他呢!” “你……哼,死了别怪我收尸太慢。” 苏樱松开手,冷哼着别过脸去。 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张牧羊笑了笑,马上来到营帐,高声道:“报告!” 帐外,亲兵横刀阻拦:“营将大人正在议事,滚回去!” “我有十万火急的军情!” “找死!” “让开!” 张牧羊肩膀一沉,猛地撞开亲兵,掀帘闯了进去。 营帐内,吴克雄正坐在案几后,手里捏着张地图,见有人闯进来,顿时怒目圆睁。案几边围着五个队正,都是满脸煞气,手齐刷刷按在了刀柄上。 只有陈秀成,眼神中有些惊诧。 “营将大人!” 张牧羊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有要事禀报,关乎虎烽口存亡!” 吴克雄眼中却闪过一丝冷光,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上的旧痕,那是他杀人前的习惯,怒道:“敢闯军事会议?拉出去斩了!” 两个亲兵立刻上前,扭住张牧羊的胳膊就往外拖。 “陈队正!”张牧羊急呼。 “等一下……” 陈秀成微微挑眉,拱手道:“营将大人,他叫张牧羊,是我麾下的什长,做事还算靠谱。不如先听听他说什么,再斩不迟。” 吴克雄哼道:“行,你说吧?要是敢胡言乱语,老子就一刀劈了你!” 张牧羊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抬起头,目光扫过案几边的五个队正,眼神锐利如刀,看得几个队正心里发毛。 “你看什么?他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信得过!” 吴克雄哼道:“有话快说!” 张牧羊单膝跪地,拱手道:“营将大人,属下截获北燕密信……军中有内奸!” 吴克雄拍案而起:“放屁!老子的兵个顶个都是铁打的汉子!” “属下不敢妄言。”张牧羊抬头盯着五个队正,缓缓道:“那探子临死前说……虎烽口今夜子时会有火把为号。” “小畜生敢抹黑营将大人!”队正史长明突然拔刀。 “你可有证据?”吴克雄盯着张牧羊,眼神冷冽。 “有!” 张牧羊敏锐地注意到,史长明的目光在密信上火漆印处多停留了一瞬,喉结更是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呵! 张牧羊不再犹豫,从怀里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城防图和密信,双手递了上去:“营将大人,您看……” 这是镇北关的城防图和密信? 吴克雄翻看了两眼,瞳孔骤然收缩。 密信一角有北燕狼王的火漆印,这个印记他三年前在阵前见过,绝无伪造的可能!但是,萧将军上个月才下令重调城防,图纸怎么可能会外泄?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也凑了过来,看清内容后,一个个脸色变得惨白。 队正史长明眼神中闪过一抹杀机,声音有些急促:“营将,这些图纸来历不明,恐是燕贼诡计!” “锵!” 吴克雄拔刀出鞘,厉声道:“说!这城防图和密信哪来的?” 帐内死寂,只有火盆的噼啪声作响。 史长明猛地踏前一步:“营将,此子擅闯军帐,必是燕贼同党!” 他的嗓音嘶哑,竟然一刀劈向了张牧羊的脖颈…… 第26章 属下愿割项上人头! “营将!此子擅闯军帐,必是燕贼同党!” 史长明的怒吼声突然炸响,帐内烛火猛地一晃。 刀光如雪,快若闪电! 这一刀直奔张牧羊的脖颈而来,狠辣至极,分明是要当场灭口! 可惜…… 张牧羊早有防备,身体猛地一侧,右脚如钢鞭横扫,炼肉境千钧之力轰然爆发,竟将史长明踹得倒飞出去,重重砸翻火盆! “嘶!” 帐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几个队正张大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个什长,竟能一脚踹飞炼骨境初期的队正? 张牧羊单膝砸地,双手抱拳过顶,声音响彻帐内:“营将大人!属下怀疑五个队正中藏有内奸,请即刻搜身!谁也不许离开!” “你还敢污蔑同僚!” 史长明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扑向张牧羊,却被一柄刀鞘重重砸在膝弯! 噗通! 史长明跪在地上。 吴克雄哼道:“再动一寸,老子剁了你的爪子。” “营将大人……” “你说!” 吴克雄的目光像鹰隼般盯着张牧羊,一字一顿道:“若是搜不出证据呢?” 张牧羊抬头直视,眼神没有丝毫闪躲:“属下愿割项上人头!” “好!有种!” 吴克雄突然暴喝一声,“来人!” 帐帘被猛地掀开,十个亲兵鱼贯而入,明晃晃的腰刀出鞘,寒光映得帐内一片森然。 吴克雄扫过五个队正,沉声道:“你们跟了我吴克雄这么多年,该知道老子的脾气。老子信你们,但今天,老子要让这小子心服口服地把脑袋留下……你们,愿意配合吗?” “属下愿配合!”史长明第一个应声,眼神却阴恻恻地瞥了张牧羊一眼。 “属下愿配合!” “全都绑了!” 十个亲兵们冲上去,将几个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吴克雄亲自上前,粗糙的手指翻过每个人的衣襟、靴筒、发髻…… 结果,什么都没有。 史长明冷声道:“营将大人,现在可以砍了这小子的脑袋了吧?” 张牧羊突然高喝:“史队正!魏都伯让我给你带句话……今夜子时,以烟花为号!” “什么?不是火把……” 史长明脱口而出,话到嘴边才猛地刹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咔嚓! 吴克雄的皮靴狠狠踹在史长明了胸口,史长明像断线的风筝飞出去,撞在帐柱上滑落在地,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吴克雄将他踩在脚下,怒斥道:“说!你和北燕铁骑是怎么联系的?!” “营将大人,我没有……我是被他陷害的!” “还敢嘴硬?来人!把他扒光了,绑在帐外的木桩上,每隔半炷香浇一桶冷水!” “营将大人饶命!我真的不知道啊……” 史长明哭喊着,却被两个亲兵像拖死狗一样拉了出去。 帐帘晃动间,能听见外面寒风卷着他的惨叫,渐渐远去。 吴克雄挥刀斩断张牧羊和陈秀成等人的绳索,问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牧羊没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斩杀四个燕贼、搜出密信的经过。当时,他只当是普通密信,就没敢声张,直到被派来虎烽口,才想起信上的话。 帐内一片死寂。 吴克雄的络腮胡微微颤抖,握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他们本以为镇守虎烽口是捡了个便宜,没想到竟是北燕铁骑早就挖好的坟墓! 五百人对十万铁骑,这哪里是守关,分明是送死! “你们有什么建议?” “营将大人,咱们赶紧回镇北关向萧将军求援吧?” “来不及了。” 陈秀成摇了摇头:“今天是年关,镇北关怕是早已摆开庆功宴,等援军赶到,虎烽口早就破了。” 几个队正顿时语塞,这简直是道无解的死题! 张牧羊突然开口:“营将大人,属下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您说。” 吴克雄瞥了他一眼,挥挥手:“你们都出去。” 帐内只剩下两人。 吴克雄是炼脉境武者,根本就不怕一个什长耍花样。 张牧羊深吸一口气,走到案前,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河道位置:“北燕说有十万铁骑,不过是虚张声势。他们要过虎烽口,必经这条封冻的河道……咱们要做的,不是守关,而是毁了这条道!” “毁道?冰层厚逾三尺,怎么毁?” “凿穿它!” 张牧羊的声音斩钉截铁:“派百人守住河道对岸,盯着北燕的动静。剩下的人,趁着白天凿冰,凿出丈许宽的冰窟窿,上面铺树枝盖积雪伪装。等北燕铁骑冲过来,战马一脚踏空,保管会成为他们的葬身地!” 帐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吴克雄盯着地图上的河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可北燕就算掉进冰窟,后续的人还是能冲过来……” “所以要留后手。” 张牧羊指向两侧的山壁:“派两百人去山上凿巨石,越多越好。等北燕铁骑陷在冰窟里混乱时,咱们就推下巨石,再火油裹箭压制,就算杀不死十万铁骑,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撑到镇北关的援军赶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什长,思路竟如此清晰,手段如此狠辣,完全不像个只参军一个月的新兵。 吴克雄盯着张牧羊看了又看,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张牧羊单膝跪地:“此计能成,全是营将大人决断,属下只是随口一说。” “哈哈!你这小子,倒会说话!” 吴克雄大笑,伸手将他拽起来:“放心,这次要是能挡住北燕铁骑,老子给你记头功!” 当下,吴克雄将四个队正叫进帐内,把任务分派了下去。 几个队正齐声答应。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掀帘冲入,单膝跪地:“报告营将!史长明招了!” 吴克雄眼神一凛:“走,去看看。” 单独的帐篷里,史长明被剥得精光,赤条条地绑在木桩上。他的皮肤冻得青紫,身上结着一层薄冰,嘴唇乌紫,牙齿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旁边的亲兵拎着水桶,正准备往他身上浇第三桶冷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冻僵的皮肉被冷水一激,痛得像被刀割。 “说!你们怎么联系的?”吴克雄的声音像冰锥,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点燃十个火把,站成一排,就说明……庆功酒里的药起效了,他们……他们就会进攻。” “除了你,还有谁?” “还有……还有魏文通!” 史长明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是北静王幕僚魏嵩的族人,说……说城破后,提拔我当副将,赏银百两……” 魏文通? 吴克雄的脸色越来越沉,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能够谋到虎烽口的差事,怕是在靖边将军的身边也有内奸,否则不可能落在他的头上。 “北燕来的是谁?” “血狼骑的大都统赫连绝!” 史长明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吴克雄,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赢?赫连大都统能生裂虎豹,血狼骑会踏平你们虎烽口……” “聒噪!” 吴克雄蒲扇般的大手猛地钳住史长明的咽喉,将他整个人提离地面。 史长明的双腿在空中踢蹬,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抹癫狂的笑:“你们都得死……” 咔嚓! 吴克雄直接拧断了他的脖颈,沉声道:“派几个人盯紧魏都伯,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按计划行事。” 帐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甲胄上簌簌作响。 张牧羊望着河道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寒翎刀……赫连绝?血狼骑?听起来倒是和自己曾经待过的“血狼特种大队”有点像。 只不过,那些北燕骑兵,很快就要尝尝冰窟和巨石、火箭的滋味了。 第27章 血狼骑的末日 北疆的雪,下得比刀还冷。 虎烽口的角楼里挤满了躲风的兵卒,新兵们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而老兵们则闭目养神,布满老茧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那是多年厮杀刻进骨子里的习惯,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起杀人。 城墙根下,苏樱与十八名张家村后生如铁铸般伫立,目光死死盯着中军大帐。 什么大梁江山? 什么靖边军规? 在他们心里,只认一个名字……张牧羊! 刚才史长明被拖出去时,狗剩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要不是苏樱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这群血性后生怕是早就冲上去了。 雪越下越大,把每个人的眉毛都染成了白色。 突然,帐帘掀起。 张牧羊大步走来,伸手拂去苏樱眉间积雪,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微微一颤。 “成了?”苏樱的声音压得很低。 “成了!” 张牧羊点点头:“这次来的是北燕赫连绝的血狼骑。” 血狼骑? 赫连绝? 苏樱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半截箭镞应声而断。 三年前,北燕狼王拧断父亲的脖颈时,赫连绝带着血狼骑冲进苏府,母亲被长矛挑起的身躯,妹妹被战马踏碎的头颅,还有那些被钉在木桩上仍在抽搐的族人……所有画面在这一刻翻涌而上,烫得她眼眶刺痛。 “我要他偿命!” 苏樱的声音很轻,却将周围积雪簌簌震落。 张牧羊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嫂子,算我一个!” “还有我!” 张小北和狗剩等人也都凑了过来,一个个眼睛亮得吓人。 苏樱耳根瞬间通红,一脚踹在狗剩屁股上:“谁是你嫂子!” 这帮憨货! 敢情他们早就看出她的端倪,只不过是憋着不说罢了。 张牧羊笑骂道:“行了,别闹了,快去凿冰层。” 一行人跟着陈秀成来到封冻的河道,铁钎凿击声此起彼伏。 远处山头上,哨兵裹着披风伫立,像一个个雪人。虎烽口的两侧山壁上,两百个兵卒正用撬棍撬动巨石,甚至是在城墙下,都洒了一层混杂了硫磺的麻油,用积雪给覆盖上了。 “陈队正,这大冷天凿冰干啥?”魏文通凑到陈秀成身边,似若无意地问道。 “凿鱼!年关了,给弟兄们加餐。” 陈秀成头也不抬,铁镐砸在冰面上,溅起一片冰碴。 魏文通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捂着肚子:“哎哟,肚子疼得厉害,属下去方便一下。” 他刚刚钻进雪丛,张小北和狗剩就提着裤子跟过去,一左一右蹲下。 “你们……” “陈队正派俺们来保护大人。” 张小北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这荒郊野岭的,怕您被狼叼了去。” 魏文通脸色顿时比雪还白,手在袖口里攥紧了。他本想趁机往河道上游跑,给北燕铁骑报信的,没想到这两个憨货跟得这么紧。 难道说,自己暴露了? 魏文通的心瞬间紧张和惶恐了起来。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一直干到日落黄昏。 河道中央被凿出了两丈宽的冰窟,河水翻涌着,冒着寒气,像一头巨兽张开的巨口。 兵卒们迅速在冰窟上铺满干枯的树枝和干草,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转眼间就把痕迹盖得严严实实,冰面又变得平整如初,仿佛从未有人动过。 吴克雄一直站在城墙上看着,当看到陈秀成和张牧羊等人回来了,亲自端上来了热乎的饭菜,高声道:“吃!都给老子吃饱!” 糙米饭冒着腾腾热气,大铁锅里炖着白菜土豆,汤面上飘着大块肥肉,油花在雪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谁都看出来要干仗了,吴克雄把家底儿都给翻出来了,必须得让兵卒们好好地吃一顿饱饭。 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北燕凶名昭著的血狼骑。 血狼骑有五千人! 五百对五千? 这种差距,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吴克雄没有跟任何人说,北燕铁骑为了把靖边军的主力钉在原地,已经对镇北关展开了疯狂攻势,萧烈是不可能派人来援助他们了,而真正的杀招……实际上是虎烽口! 一旦虎烽口失守,北燕铁骑便能绕到镇北关后方,掐断粮道。 到那时,镇北关就成了一座孤城,一万人马要么饿死,要么冲出来沦为草原上的猎物……在茫茫雪原,没人能跑得过血狼骑的马蹄。 生死存亡,全看今夜。 “来人!” 吴克雄突然转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亲兵们捧着酒坛子上前,给每个人倒了一碗热酒,酒液在碗里晃荡,映着跳跃的篝火。 “看着身后!” 吴克雄高举酒碗,怒吼道:“那是大梁的土地,是你们爹娘婆娘娃娃住的地方!你们想让北燕的马蹄踏碎你们家的门槛吗?想让你们的娃娃沦为奴隶吗?” “不想!”五百人齐声怒吼。 “好!”吴克雄仰脖饮尽烈酒,酒液顺着络腮胡往下淌:“今夜之后,要么用北燕人的血写春联,要么……老子带着你们在黄泉路上继续喝!” “干了!” 酒碗碰撞声如金戈交鸣。 烈酒入喉,像烧红的铁条滚进肠胃,瞬间点燃了四肢百骸的热血。 魏文通端着酒碗的手在抖,他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凿冰、撬巨石,这都是为了血狼骑来的。他慌忙摸向怀中的火折子,想给北燕发信号,后脑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陈秀成一刀柄砸在他后脑勺上,魏文通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瘫倒在地上。 呸! 陈秀成吐了口唾沫:“老子忍你很久了。” “各队就位!” 吴克雄猛地拔出长刀:“杀!” 四百兵卒如离弦之箭冲出隘口,分散埋伏在河谷两侧的山坳里。他们用雪堆起掩体,把自己埋进雪洞,只露出两只眼睛和搭着箭的弓。雪花落在他们的甲胄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将身形与雪地融为一体。 张牧羊和苏樱躲在一块巨石后,张小北等人分散在周围,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战鼓,敲打着寂静的夜。 时间像凝固了的冰,一分一秒过得格外慢。 终于,子时的梆子声从镇北关方向传来。 陈秀成低喝道:“看城头!” 张牧羊探眼望去,只见虎烽口的城墙上,赫然亮起一排火把……不多不少,正好十支,在风雪中摇曳如鬼火。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着河道尽头的黑暗。 起初只有风雪呜咽,渐渐地,大地开始微微震颤,连山壁上的落雪都簌簌坠落。 那不是风声,不是雪崩。 是马蹄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密,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黑暗中奔涌而出。 嗷呜! 一声狼嚎刺破夜空,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马蹄声骤然加速,大地震颤如雷。 张牧羊的寒翎刀在鞘中嗡鸣,刀柄上的霜纹竟泛起淡淡的血色。 【叮!】 【系统提示:检测到大规模战争触发条件,解锁“军团模式”】 (每斩杀十名敌军,麾下士卒力量+1%) (寒翎刀饮五十人血,解锁特性「血怒斩」】 第28章 五百破五千! 风更烈了,雪更大了。 五千铁骑冲锋的轰鸣,让整座虎烽口都在颤抖。 张牧羊的耳膜突突跳动,分不清是心跳还是马蹄。他眯起眼睛,看见远处的雪原上浮现出一片幽绿色的光点……那不是狼群,而是血狼骑战盔上的狼瞳徽记,散发着磷火般的冷光,如同地狱犬睁开的千万只眼睛。 苏樱冷冽道:“来了。” 嘚嘚嘚!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像一面无形的战鼓,狠狠捶打在每个靖边军兵卒的胸腔。 五百人对五千人! 这根本不是厮杀,而是屠宰! 新兵们死死咬着牙,有人的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有的……直接尿了裤子,转眼就在严寒中冻成冰碴。 “准备!”张牧羊低喝一声,寒翎刀悄然出鞘三寸。 终于看清了,最前排的骑兵戴着战盔,脸上涂抹着狰狞的狼图腾,他们竟用牙齿咬着缰绳,脖颈青筋暴起如虬龙,发出非人的嗬嗬声,活像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嗷呜——” 狼嚎声撕开风雪,此起彼伏,仿佛整个雪原的饿狼都被唤醒了。 赫连绝高高举起燕刀,嘶吼道:“狼王赐福!踏平虎烽口!” “狼王赐福!踏平虎烽口!” 五千人齐声咆哮,震得崖顶积雪簌簌坠落。 第一匹战马踏上冰面时,张牧羊的肌肉瞬间绷紧。 就是现在! “噗通!” 连人带马突然消失在冰面下,丈高的水花溅起。后面的骑兵根本就刹不住,接二连三地坠入冰窟,就像下锅的饺子般沉入河底,冒出一串串气泡。 惨叫声、狼嚎声、冰层碎裂声混在一起,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开了雪夜的寂静。 这些靖边军兵卒,全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血肉横飞的恶战,却看见那些凶名赫赫的血狼骑,不断地坠入冰窟中,在刺骨的河水里挣扎嘶吼,很快就没了声息。 有兵卒紧攥着拳头想要欢呼,却被伍长死死捂住嘴。 寂静只持续了三息。 “救命啊!” “冰破了!快退……” 惨叫声突然炸开! 前排的血狼骑拼命勒马,后面的骑兵却仍在冲锋,不断有人被撞进冰窟,河面上很快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马尸。 “停下!给老子停下!” 赫连绝连续嘶吼,声音都劈了。 这样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混乱的人群终于停下来了。 赫连绝踩着冰面走到冰窟边,在火把的照映下,就见到冰窟中至少有数百具人马的尸体,有的已经沉入冰层中,有的还在无力地挣扎。 冰面边缘散落着干枯树枝,这根本就不是自然塌陷,而是……陷阱! 他猛地抬头,看向虎烽口的隘口。 那里黑漆漆的,像一头猛虎张开了血盆大口,让人看不透深浅。 “对方早有埋伏!大都统,咱们撤吧!”一个百夫长的声音在发抖。 “撤?” 赫连绝突然暴起,一刀斩下说话者的头颅,怒道:“五千血狼骑,还踏不平一个破山口?铺木板!填上去!” 很快,血狼骑将一块块木板铺在冰窟上,剩下的四千多骑兵踏过木板,排成密集的队形,再次朝着虎烽口冲来。 五百米的距离,血狼骑很快冲到虎烽口的山脚下,有的搭弓射箭,有的甩出战钩攀爬矮墙,狼嚎声再次响彻夜空。 等的就是这一刻! 城墙上的吴克雄猛地挥下手臂,怒吼道:“放巨石!” “轰隆隆——” 两侧山壁上,早已被撬棍撬动的巨石终于滚落,磨盘大的石头裹着积雪,像从天而降的惊雷,砸进骑兵队列里。战马被砸得脑浆迸裂,骑兵被碾成肉泥,惨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数百支裹着油布的火箭掠过夜空,点燃了积雪下的麻油。 轰! 火舌猛地窜起丈高,沿着麻油的痕迹迅速蔓延,瞬间形成一片火海。 战马惊嘶着扬起前蹄,将骑兵甩进火海,被点燃的骑兵哀嚎着,在雪地上疯狂翻滚。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飘落的雪花都被染上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 赫连绝的眼珠子都红了,他和大梁的军队厮杀过无数次,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打法……冰窟、滚石、火攻,一环扣一环,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张牧羊早就盯着他了,拉弓满月,一支破甲箭破风而来,直指他的面门。 “大都统小心!”一个亲兵猛地扑上来,用身体挡住了箭矢。 “噗!” 箭簇贯穿亲卫的胸口,竟然射在了赫连绝的战盔上,将狼瞳徽记都给击碎了。 赫连绝吓得打了个寒颤,猛地抬头,正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神,心头第一次涌上恐惧。 不可能! 大梁怎么会有这种人物?! “撤!撤退!” 赫连绝咬着牙嘶吼,声音里带着不甘:“快撤!” 幸存的血狼骑如蒙大赦,调转马头就往回冲,却被火海和滚石堵在狭窄的通道里,挤成一团。 靖边军的箭矢像雨点般落下,每一支都在收割生命。 终于,赫连绝和这些血狼骑逃掉了,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队正大人!”张牧羊突然转身,对着陈秀成吼道:“咱们冲下去!抢战马!杀残兵!” “咱们只有五百人……” “他们士气已崩,咱们士气正盛!” 张牧羊指着火海中挣扎的残兵,喊道:“错过这次,就再没机会了!” 话音未落,苏樱已如离弦之箭冲下山坡。 她的身影在火海中穿梭,燕翎刀一挥,干脆利落地砍下对方的头颅。三年的血海深仇,此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她的眼睛在火光中亮得吓人,像一头复仇的母狼。 “杀!” 张牧羊不再犹豫,带着林小北、狗剩等人冲了下去,喊道:“队正大人!你们去掀了冰窟上的木板!别让他们杀回来!” 没有战马,他们就踩着雪地里的尸体往前冲。 苏樱的刀快得像闪电,每一刀都精准地劈向敌人的脖颈。 张牧羊的寒翎刀则带着千钧之力,刀光过处,人马俱碎。 那些受伤倒地的血狼骑还想挣扎,却被随后冲上来的张家村后生们乱刀砍死。 陈秀成气得直跺脚,咬了咬牙:“都跟我来!掀木板!” 几十个兵卒冲向冰窟边缘。 田冲刚刚抓住木板,突然对上一双充血的眼睛……冰层下,一个北燕骑兵竟还活着! 那骑兵满脸冰碴,嘴唇乌紫,双手趴在冰面上,眼看着就要爬出来了。 “他娘的……”田冲吓得倒退两步。 “愣着干什么!” 陈秀成上去就是一刀,劈在了那骑兵的脑袋上,河水瞬间吞没了那张绝望的脸。 城墙上的吴克雄看得血脉贲张,猛地拔出长刀,怒吼道:“全军出击!杀——!” 五百名靖边军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扑向那些还在火海中挣扎的残兵,厮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惨烈至极。 当最后一支火箭熄灭时,虎烽口终于恢复了寂静。 幸存的靖边军拄着刀站在雪地里,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血污和冰碴,却没人在乎。他们看着彼此,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下来了。 赢了? 他们赢了? 五百人,击退了五千血狼骑! 张牧羊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就看到苏樱正在对着一具尸体,不断挥舞着燕翎刀,那尸体已经被劈得血肉模糊了,血水迸溅了她满身满脸。 “停下。”张牧羊走过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他是赫连绝麾下的千夫长,三年前,他把我妹妹的头颅挂在马鞍上……” 苏樱的刀尖抵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上,突然笑了。 笑声比北疆的风更冷。 苏樱狠狠一刀剁下了对方的脑袋:“说那样能辟邪!” 张牧羊默默握住她冰冷的手,缓缓道:“我答应你,一定杀了狼王和赫连绝。” 寒翎刀突然剧烈震颤,刀身上二十一道血纹同时亮起。 【叮!】 【饮血进度:21/50】 【下一阶段解锁:血怒斩】 第29章 最后的反间计 虎烽口的雪地上,焦黑的战马尸骸仍在冒烟。 这些大梁兵卒们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攥着刀的手还在抖。 他们赢了! 五百人击退了五千血狼骑! 散落着箭簇和兵器,空气中弥漫的焦臭味和血腥气人,让人都要窒息了。 “赢了?”一个年轻兵卒喃喃自语。 “赢了!” 一个老兵猛地举起染血的刀,嘶哑的吼声撕破寂静。 刹那间,整个虎烽口炸开了震天的欢呼。 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抱在一起大笑,更多的兵卒则瘫坐在雪地里,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吴克雄站在隘口上,望着脚下堆积如山的尸体,嘴角微微抽动:“所有人,清剿现场!快!” “是!” 兵卒们如梦初醒,纷纷冲向战场。 整整五百多匹战马,一千多把锋利的燕刀,还有堆积如山的盔甲、弓箭、箭囊,甚至连那些冻僵的战马尸体,都被他们拖到一边,这可是难得的肉食,足以让弟兄们改善几顿伙食。 至于那些血狼骑的尸体,兵卒们浇上剩余的麻油,一把火烧成灰烬,骨灰全被扫进冰窟。没人愿意让这些豺狼的骨头,脏了虎烽口的土地。 吴克雄扫过战场,挑眉道:“老陈,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阵亡二十三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四十余人。” “哈哈!对方可是血狼骑,折损了一千多人!咱们的这点儿伤亡,值了!” 吴克雄大笑着,一巴掌拍在陈秀成肩上:“你们的百人队第一个冲下山坡,不仅重挫了燕狗的锐气,还掀翻木板断了他们的后路……老子给你记头功!” 陈秀成连忙摆手:“属下不敢居功,能以五百破五千,全靠营将大人的奇谋妙算……冰窟、滚石、火攻,一环扣一环,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挡不住!” “对对!”刘云召跟着附和,脸上堆着笑:“营将大人这计谋,简直是神来之笔!” “属下对营将大人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 吴克雄被拍得老脸发红,摆摆手打断了他们,问道:“赫连绝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他们再来攻,怎么办?” 刘云召想也不想:“咱们把河道冰层全凿穿!让他们过不来!” “蠢货!” 吴克雄瞪了他一眼:“河水一晚上就能冻上半尺厚!血狼骑要是守在河边,最多两天就能踏冰过来!” 滚石? 火箭? 这些法子只能用一次。 血狼骑吃了亏,下次必然会提防,一旦让他们冲到虎烽口下,五百人根本挡不住。 几个队正顿时傻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 唯一的指望,是镇北关的援军。 可是吴克雄心里清楚,上次去镇北关,他们连萧烈的面都没见到,只说是“偶感风寒”。你想想,作为一个炼血境武者,哪会轻易生病?恐怕镇北关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更要糟糕。 帐内的气氛瞬间沉重下来。 吴克雄突然看向陈秀成:“老陈,你们队的张牧羊呢?” “他在清理战场,这次冲在最前面,功劳肯定有他一份。” “来人,把张牧羊叫来。” “是。” 亲兵领命而去。 现在,张牧羊和苏樱、张小北等张家村后生正聚在角楼里。 篝火噼啪作响,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疲惫和兴奋。 “那血狼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刀就劈翻了一个!” “我杀了两个呢!” “拉倒吧你。”张小北笑骂道:“刚才是谁吓得差点把刀扔了?” “我那是……那是冻的!” 那后生挠挠脑袋,涨红了脸,顿时引来一片哄笑。 苏樱坐在张牧羊身边,没说话,只是反复擦拭着燕翎刀。 刀刃早已锃亮,可她就像是魔怔了似的停不下来。 赫连绝跑了,让她心口堵得慌。 张牧羊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会有机会的。” 苏樱点点头,冷冽道:“我一定要杀了赫连绝,否则那些吊在旗杆上的亡魂永不瞑目!” 就在这时,亲兵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张牧羊在吗?营将大人叫你过去!” 张牧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跟着亲兵走向中军大帐。 帐内暖意融融。 吴克雄捧着一碗热酒,咧嘴一笑:“张牧羊!这次能打败血狼骑,我给你立头功,赏你二十两银子!” “谢营将大人。” “你们都退下吧。” 又来了。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两人时,吴克雄才放下酒碗,沉声道:“赫连绝肯定会反扑,你有什么法子吗?” 经历了刚才的厮杀,他对这个年轻什长已是完全信任……或许,这小子真能带来奇迹。 张牧羊等的就是这句话,苏樱刚才还在念叨着要摸去血狼骑营地报仇,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吴克雄的问题恰好给了他一个理由。 “属下有个主意!血狼骑折损惨重,必定军心大乱,咱们可以趁夜烧了他们的粮草。” “什么?烧粮草?” 吴克雄猛地放下酒碗,眼睛瞪得溜圆。 这个想法也太大胆了! 血狼骑就算折损一千,还有三千多骑兵,营地必定守卫森严,想混进去烧粮,跟送死没两样。 不难! 张牧羊嘴角微扬:“咱们不是缴获了几百匹战马和血狼骑的甲胄吗?可以找二十个老兵,换上他们的盔甲,假扮成溃散的骑兵,再找一个懂北燕语的人来应付盘问。只要摸到他们的粮营,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 没有粮草,血狼骑撑不了三天。 吴克雄盯着他看了半晌,暴喝道:“好!就这么办!你可愿意带队?” “我?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我提拔你当都伯!”吴克雄从怀中掏出来了二十两碎银,塞进张牧羊手里:“这是定金,你先收着。” “营将大人这么信得过属下,属下必定不辱使命。” 张牧羊将银子收下,提醒道:“魏文通还被陈队正关着,或许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些消息,大人可以审审他。” “我亲自审他,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谢谢营将大人。” 张牧羊转身出去,和苏樱等二十个老兵,悄悄地溜出了虎烽口。 吴克雄脸色阴沉着,一直看着张牧羊等人走远了,这才来到了隔壁营帐。 帐中,火盆烧得正旺。 魏文通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十指血肉模糊,指甲盖全被撬掉,脸上仍带着冷笑。 吴克雄哼道:“说!你们在镇北关内应是谁?”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你以为魏嵩就能保得了你吗?我会上报,说你是和血狼起战死的,没人知道。” “呸!” 魏文通吐了口血沫子,突然嘶声笑起来:“吴克雄,你以为张牧羊就是干净的?” 吴克雄瞳孔骤缩:“怎么说?” 魏文通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颗裹着血丝的蜡丸。 亲兵撬开蜡丸,抖出的密信上,赫然画着虎烽口布防图,与张牧羊所献计策分毫不差! 账内,一片死寂。 魏文通咧开染血的牙:“这小子早就和赫连绝通信了。” 陈秀成猛地拔刀,骂道:“放你娘的屁!张牧羊杀了多少血狼骑?” “苦肉计罢了。” 魏文通咳着血,眼神阴毒:“现在,他带着二十个老兵出去……你们猜,他是去烧粮,还是去报信?等他再次回来,肯定会带着大批的血狼骑一起回来。”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几个队正,全都傻了眼。 噗! 谁都没有想到,吴克雄上去一刀将魏文通给劈杀了,骂道:“临死了,还在这儿挑拨离间?老子信你个鬼!拖下去!” 几个亲兵,将魏文通的尸体给拖下去了。 不过,吴克雄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阴霾—— 倒是要看看,张牧羊偷袭敌营会怎么样?! 第30章 生死一线 寒风裹挟着冰晶,在甲胄上刮出细密的声音。 张牧羊扯了扯染血的狼皮披风,让肩甲上的破洞更显眼些。 在他的身后,二十名老兵歪歪歪斜地骑在马上,甲缝里凝固的血痂在月光下泛着黑红,凌乱的马鬃上还故意缠着几缕带血的布条,活脱脱就是一群仓惶的溃兵。 苏樱走在最前,高马尾在风中摆动,狼图腾从眉骨画到下颌,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张牧羊没叫张小北和狗剩等人,这趟偷袭血狼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他可不想让张家村的后生们陪他去赌命。 马蹄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轻响。 他们故意放慢速度,看上去很是狼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栽下来。 没走多远,雪地中突然传来微弱的呻吟:“救……救命……” 张牧羊挥手停下,借着月光望去,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歪歪扭扭躺着几个血狼骑,他们的甲胄破了大洞,伤口渗着血,战马早就已经不见踪影,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张牧羊跟苏樱交换了个眼神。 苏樱翻身下马,声音沙哑地用北燕语问道:“你们怎么样?” 最前面的伤兵挣扎着抬头,露出一张染血的脸:“我是百夫长赫连峰,救我……” 赫连峰? 苏樱的指尖猛地收紧。 他是赫连绝的亲弟弟,当年带人抄苏家时,就是他亲手把妹妹的尸体从马下拖了出来。滔天的恨意瞬间涌上心头,她几乎要拔刀劈下去,可眼角的余光瞥见张牧羊的眼神,又硬生生忍住了。 “能走吗?”苏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我们还能骑……” 赫连峰撑着雪站起来,胸口的伤口裂开,血染红了皮甲。 张牧羊挥挥手,老兵们上前将几个血狼骑抬到备用的战马上。幸好当初准备了三十匹战马,本来是为了中途换马跑路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这帮梁狗!” 呸! 赫连峰吐了口血沫子,骂道:“等老子回去的,一定要踏平虎烽口,男人杀光,女人抢光!” 苏樱翻身上马,声音平静:“咱们快去找大都统。” 一路往北,沿途不断遇到溃散的血狼骑,有的丢了兵器,有的受了伤,个个脸色惶恐,等靠近血狼营地时,队伍竟然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乱糟糟的,活像一群丧家之犬。 苏樱低声道:“赫连百夫长,咱们这样回去,大都统怕是要问罪,不如就说……咱们是在沿途抢救伤兵,才耽搁了时间。” 好主意! 赫连峰连连点头,问道:“你哪个队的?回头我请你喝酒!” “头,头疼……”苏樱捂着头,含糊过去。 “咱们走。” 赫连峰大笑,没再追问,催着队伍往营地冲去。 说话间,前方出现了一片火光。 血狼营到了。 数百顶帐篷扎在雪原上,像一群蛰伏的巨兽。篝火堆在帐篷间燃起,映得雪地一片通红。马厮里传来战马的嘶鸣,十几辆马车停在营地后方,麻袋堆得老高,那儿应该就是血狼骑的粮仓! 不过,有三十个哨兵守在粮仓附近,个个腰佩燕刀,眼神警惕,防御森严。 帐篷内。 赫连绝一脚踹翻了眼前的火盆,火星四溅,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五千骑兵仅剩三千多,虎烽口一役折损两成,更可恨的是……那些卑贱的梁狗竟用冰窟和滚石、火箭,像屠宰牲口般埋葬了他的精锐! 甚至,连他的弟弟都丢掉了性命。 “大都统……”一名百夫长刚刚开口,便被赫连绝掐住喉咙提起。 “废物!” 赫连绝随手将他给丢到了地上,骂道:“传令下去,磨好刀!天亮就攻城!” 帐外传来伤兵的哀嚎,军医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幸存的骑兵在帐篷外磨刀,狼图腾下的眼睛泛着嗜血的光,像一群疯了的恶狼。 亲卫掀帘而入,单膝跪地:“报告,哨兵说有队溃兵回来了,约有五六十人……” “溃兵?” 赫连绝目露凶光:“逃兵而已!扒了他们的皮,挂在旗杆上!”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冲了出去,翻身上马。 数百名亲卫紧随其后,从营中疾驰冲出来,呈扇形将张牧羊等人团团包围。燕刀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寒光在火光下闪烁,气氛瞬间凝固。 张牧羊和老兵们的手都按在了刀柄上,没想到赫连绝竟如此狠辣,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赫连峰喊叫道:“大哥!是我!赫连峰!” “赫连峰?你没死?” “我没事,我……是在收拢伤兵!整整五十六个!都给你带回来了!” 这可是大功! 赫连绝的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赫连峰的肩膀,喝道:“行了,你们都下去休息!明日随我一起踏平虎烽口!” 张牧羊和老兵们暗暗松了口气,跟着人流走进营地。 战马被牵去马厮,他们跟着几个伤兵,钻进了一顶破旧的帐篷中。 帐篷里已经挤了二十多人,地上铺着发霉的羊皮,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汗臭味,连个火盆都没有,伤兵们蜷缩着身子,冻得瑟瑟发抖,连眼皮都懒得抬。 张牧羊和苏樱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目养神,却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等到后半夜,所有人都睡熟了,再摸去粮仓……他们身上都带了裹着麻油的火箭,只要射过去,就能点燃那些干燥的粟米。不过,粮仓附近的哨兵太多,这件事情远非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时间一点点过去,帐篷外的风雪渐渐小了。 就在众人快要昏昏欲睡时,帐帘突然被掀开,赫连峰拎着酒坛,带着几个燕兵闯了进来,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那个救了我的兄弟呢?” 赫连峰嚷嚷着,目光在帐篷里扫来扫去:“出来!陪老子喝一杯!” 苏樱皱眉,刚想低头躲过去,谁想到赫连峰已经走了过来。 “不用……”苏樱想推拒。 “怎么?看不起我?”赫连峰眼睛一瞪,把酒碗往她面前一送:“干了!” 苏樱没法拒绝,仰头将酒灌了下去。烈酒辛辣如刀,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不过她从小就随着父亲行军打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倒是不算什么。 “好酒量!” 赫连峰大笑,又叫人点燃火盆,把几块马肉架在火上烤。 油脂滴在火里,滋滋作响,肉香味很快弥漫开来。 一个燕兵喝得兴起,拍了拍身边的大梁老兵,用北燕语叫道:“来,喝一杯!” 那老兵听不懂说什么,只能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嘿?” 那燕兵有些不乐意了,用刀柄捅了捅他:“跟你说话呢!” 老兵还是没抬头。 那燕兵的眼神渐渐变了,借着篝火的光,凑近老兵的脸仔细打量,又看了看张牧羊和其他人,问道:“你们是哪个队的?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帐篷里瞬间安静下来。 赫连峰也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僵住,手慢慢按在了刀柄上。周围的燕兵纷纷起身,目光凶狠地盯着张牧羊等人,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张牧羊的冷汗都下来了,紧紧地攥住寒翎刀的刀柄。 难道要提前动手? 帐篷外传来巡逻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旦厮杀起来,他们这些人就算能杀出帐篷,也绝对冲不出血狼营的包围。 人死事小,但是就没法儿完成任务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樱一脚将火盆给踢翻了,声音沙哑:“妈的!中了梁狗的埋伏,连图腾都花了,你们还挑三拣四?” “这……” “有敌袭,咱们快去看看。” 苏樱跟张牧羊使了个眼色,她拽着赫连峰跑了出去。 趁着这个工夫,张牧羊将一些“雪狼藤”粉末洒在了酒坛中。这种北燕秘药无色无味,半刻钟就能让壮汉瘫如烂泥。 叮! 系统提示在张牧羊脑海炸响: 【饮血进度:29/50】 【下一阶段解锁:血怒斩】 寒翎刀出鞘三寸,像是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屠杀。 第31章 血怒斩!杀! “敌袭?” 帐篷外的风雪卷着寒意灌进来,赫连峰打了个激灵。 营地里篝火摇曳,巡逻兵的脚步声远远传来,哪有半分敌袭的影子? 赫连峰揉了揉发沉的脑袋,酒意上涌:“难道是老子听错了?” “哈哈,肯定是喝多了!”苏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百夫长,咱们接着喝!” “对!喝酒!不醉不归!” 两人一前一后钻回帐篷。 张牧羊早已悄悄将火盆重新点燃,跟苏樱使了个眼色。 苏樱顿时心领神会,亲自斟酒,一碗碗递到燕兵手中,声音沙哑却带着股狠劲:“干了这碗,明日一早,咱们就踏平虎烽口,让梁狗尝尝咱们的厉害!” “踏平虎烽口!” 帐篷里的燕兵们纷纷响应,举着酒碗猛灌。 苏樱趁乱将自己碗中的酒泼在地上,帐篷里光线昏暗,根本没人察觉这细微的动作。 放下碗。 她又抓起一块烤得焦黑的马肉,大口啃着,油汁顺着下巴往下淌,活脱脱一副粗野的北燕兵模样:“百夫长,往后还请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 赫连峰拍着胸脯,“你救过老子的命,以后跟着我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帐内觥筹交错,燕兵们吹嘘着往日的战绩,浑然不觉危险已悄然降临。角落里,十几个伤兵蜷缩在羊皮上,不知是睡是醒,一动不动。 张牧羊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影,一旦动手,这些人绝不能留,否则必成后患。 不到半刻钟,赫连峰和那十几个燕兵突然头晕目眩,手脚发麻,一个接着一个栽倒在地。有人想挣扎着爬起,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都以为是自己喝多了。 “你们怎么了?”苏樱故作惊讶,脚却悄悄踩住了赫连峰的手腕。 “我……” “动手!” 没等赫连峰说完,张牧羊的低喝如惊雷炸响。 寒光骤起! 二十个老兵同时拔刀,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与燕兵的惨叫交织在一起。 苏樱早就盯着赫连峰了,燕翎刀狠狠刺入他的心脏,声音冰冷如刀:“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你……”赫连峰的嘴角涌出鲜血。 “我是苏护之女,苏樱!” 苏樱猛地拔刀,又狠狠捅了三刀:“当年你们屠我苏家满门,今日,该偿命了!” 鲜血喷溅在她脸上的狼图腾上,红得触目惊心。 张牧羊的寒翎刀也没闲着,刀光起落间,已有好几个燕兵倒在血泊中。每杀一人,刀柄上的血纹就深一分,仿佛有生命般在蠕动。 就在这时,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伤兵突然弹坐起来,扯开嗓子嘶吼:“有奸细!快来人啊!” “找死!” 张牧羊反手甩出三棱军刺,钢刺如毒蛇般精准刺入对方胸口,惨叫声戛然而止。 五息之间,帐内已是血流成河,二十多个血狼骑全部命丧当场。 帐篷外,已经传来了一阵躁动。 张牧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低喝道:“咱们从帐篷后面走,不惜一切代价,烧了粮草!” “张什长,俺家小子还等着这趟的军饷买粮。”一个叫做赵老铁的老兵,咬牙道:“要是俺回不去,劳烦您托人捎句话,就说他爹没怂。” “怕个球!老子当了半辈子兵,早够本了!” “就是,今晚多砍几个燕贼,到了阎王殿也能吹牛逼!” 这些老兵攥着刀,大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 张牧羊沉声道:“活着回去,我请弟兄们喝酒。” “好!” “嗤!” 一刀劈开帐篷。 张牧羊和苏樱疾步冲了出去,那二十个老兵紧随其后,一起扑向了粮草。 就这么大会儿的工夫,已经有一队人涌向了帐篷,喊叫道:“杀人了,有奸细……” 三十支裹着麻油的火箭被同时点燃,箭头拖着火尾,像一群火蜂扑向营地中央的粮仓。 赫连绝做梦都没有想到,大梁兵卒竟敢夜袭他的营地。往日,这些守军只会龟缩在镇北关,连关隘都不敢踏出半步。正因如此,他才只派了三十人守卫粮草,甚至为了方便清点,将所有麻袋都堆在了一起。 轰!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不过片刻工夫,整个粮仓就陷入了一片火海。 麻袋爆裂的声音、谷物燃烧的噼啪声、战马受惊的嘶鸣声混在一起,整个血狼营彻底乱了套。 赵老铁兴奋地喊道:“烧起来了!” 可是,他们的处境也瞬间凶险起来,四面八方的血狼骑已经围了上来,燕刀的寒光在火光下闪烁,密密麻麻,像一张死亡之网。 “你们先走!”苏樱挥刀劈开一条血路,反身扎进人群:“我去引开他们!” “苏樱!”张牧羊想拉住她,却被两个燕兵缠住。 苏樱没有回头,反而策马冲向中军大帐的方向,一边冲一边喊:“大都统!有奸细!快保护大都统……” 守在中军大帐外的亲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刀一个斩杀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苏樱冲了进去,燕翎刀直劈赫连绝:“大都统!有奸细!” 赫连绝早就有所提防,挥刀挡住了苏樱的攻势。 他是炼髓境初期的武者,力量高达四千斤,相当于大梁的副将。而苏樱,不过是炼骨境巅峰,力量仅有两千斤,两人实力悬殊。但是她的杀神道刀法以快见长,每一招都以命搏命,竟与赫连绝拼了个势均力敌。 不过,一旦亲兵赶到,她必死无疑! 而现在…… 营地中已经厮杀一片。 一个老兵连中数刀,却还是冲了上去,嘶吼道:“张什长,你快走!别管我们!” 张牧羊眼眶发红,猛地从内甲中摸出一把钢针,暴雨梨花! “咻咻咻!” 钢针如雨点般射出,周围的燕兵纷纷中针,不到三息就全身麻痹倒地。 他连续甩出数把钢针,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翻身跃入马厮,挥刀斩断护栏:“给我冲!” 受惊的战马疯狂地冲出马厮,撞得燕兵人仰马翻。 张牧羊跳上一匹黑马,挥刀劈开阻拦的敌军,喝道:“快走!” 二十个老兵只剩不到五人。 他们跳上马,喊道:“张什长,咱们一起走!” “你们先回虎烽口,报信给营将大人!” 张牧羊又劈翻了一个燕兵,突然想起临行前杨文秀跟他说的话:“四妹妹性子烈……但既进了张家的门,你就要全须全尾地带她回来。” 他猛地勒转马头,寒翎刀在雪地上划出半圆血弧:“我去接应张英!” 【叮!】 【饮血进度:50/50】 【解锁特性:血怒斩】 【备注:每击杀一人蓄力 10%,蓄满 500%力量即可释放。】 【威力:炼肉境初期1000斤×500%= 5000斤】 【下一阶段:饮百十人血,解锁特性「血狱领域」】 帐内。 苏樱肩头已挨了一刀,鲜血浸透了皮甲。 “说!是谁派你来的?”赫连绝一步步逼近,弯刀上的血珠滴落在地。 “要杀便杀!”苏樱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浑身脱力。 赫连绝冷笑一声,燕刀带着风声,斩向苏樱的脖颈。 轰! 帐帘被人一脚踹碎! “蛮牛式!” 张牧羊的吼声伴随着裂石崩山劲的爆发,整个人像一头暴怒的蛮牛,寒翎刀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直劈赫连绝后心! 区区炼肉境? 赫连绝嗤笑一声,横刀格挡。 轰! 两刀相撞的瞬间,赫连绝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四千斤炼髓境力量,在这股狂暴的冲击前竟如孩童般无力! 咔嚓——! 燕刀竟被硬生生劈断! 寒翎刀势不减,在他胸口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更可怕的是,霜刃的寒气顺着血管疯狂侵蚀,伤口边缘瞬间结出冰晶。 “这不可能……” 赫连绝踉跄后退,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牧羊,惊骇道:“炼肉境怎么会有五千斤……” 苏樱翻身跃起,手中燕翎刀狠狠斩向他的脖颈! 赫连绝的瞳孔中,倒映着苏樱染血的脸:“你是苏……” 噗! 人头落地! 张牧羊一把将她拽上战马:“走!” 苏樱半边身子悬在马侧,手臂一抄,抓起赫连绝的头颅,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殷红的印记。 二人共乘一骑,冲出中军大帐。 “狗娘养的燕贼……” 赵老铁满身鲜血,颤抖的手摸向腰间,掏出最后一支裹着麻油的火箭,用尽全身力气掷向粮仓顶棚的干草堆。 轰! 火光映亮了他那皱纹纵横的脸,也照亮了扑上来血狼骑。 那柄燕刀劈下的瞬间,赵老铁的吼声穿透火海:“告诉吴克雄,老子没白吃他的军粮!” 燕刀斩落头颅。 无头尸身还往前急冲,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直到被烈焰吞没。 张牧羊深深地望了一眼,连续挥刀劈了出去,怒吼道:“驾!” 黑马刚刚冲出营地,背后便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 “低头!” 张牧羊一把按下苏樱的脑袋,箭矢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入前方树干。 更多的箭雨从两侧袭来,寒翎刀舞成一片寒光,格挡的震动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支箭穿透马臀,黑马痛嘶一声,猛地冲了出去。 四处有不少散落的战马。 “换马!” 苏樱翻身跃上一匹战马,张牧羊也跳上了另一匹战马,往前急奔了出去。 身后,数不清的血狼骑追了上来,一支支箭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第32章 一人一刀战群狼 寒风如刀,雪粒似箭。 漆黑的夜幕下,两道身影在雪原上疾驰。 苏樱是将门之女,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得如同与战马融为一体,双腿轻夹马腹,战马便知要加速还是转向,在风雪中如履平地。 可是,张牧羊就不行了,他在血狼特种大队也练过马术,但是跟人家血狼骑根本就没法儿比。他的双手紧紧攥着缰绳,身体随着战马的颠簸左摇右晃,好几次险些被甩下去。 “夫君!” 苏樱放缓速度,反手弯弓搭箭,直接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血狼骑给射翻了。 可是,根本就没有用,更多的血狼骑追上来,密密麻麻的。 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死。 张牧羊牙关一咬,猛地追上苏樱,狠狠一巴掌拍在她的马屁股上:“走!回虎烽口等我!” 战马受惊,疯了似的往前冲。 苏樱惊呼一声,想勒住缰绳却根本来不及,风雪模糊了她的脸,只留下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喊。 张牧羊调转马头,对着旁边的丛林冲去……他要把追兵引开。 咻咻咻!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 张牧羊趴在马背上左右躲闪,一支冷箭还是射中了马腹。 战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一软,轰然栽倒在地。他被狠狠甩了出去,在雪地上连续翻滚了十几圈,连雪橇都甩丢了。 张牧羊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丛林深处钻。 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有上百名血狼骑跳下马,举着火把追了进来。 “雪地你称霸,山中我为王!” 张牧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不再一味逃窜,而是利用地形周旋。 时而躲在雪洞后,等追兵靠近便挥刀劈杀。 时而爬上树干,等到有人从树下经过,就甩出三棱军刺。 遇到落单的,直接用钢针射穿喉咙。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二十多个血狼骑倒在了丛林里,雪地被染得一片暗红。 这下,血狼骑也学乖了。 他们不再分散追击,而是十人一队,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推进,弯刀在树干上划出记号,步步紧逼,不给张牧羊任何偷袭的机会。 张牧羊渐渐感到吃力,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在寒风中冻得生疼。他不敢再恋战,只能借着树木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密林深处跑。 不知跑了多久,他再也撑不住了,跌跌撞撞地钻进一处岩石缝隙,用积雪把自己掩埋了大半,只留下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外面。 风雪很快掩盖了他的踪迹。 张牧羊屏住呼吸,听着追兵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敢从雪堆里爬出来。浑身冻得僵硬,手指几乎失去知觉,费了好大力气才做了一副简易雪橇,绑在脚上。 “走!” 他踩着雪橇,顺着山坡一路飞驰。 风声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什么方向、什么追兵,全都顾不上了。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 这样滑行了十几里地,张牧羊终于撑不住了,眼前一黑,重重摔在雪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狼,狼来了……” 狼? 张牧羊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竟蜷缩着一个女孩子。她裹着一件破旧的羊皮袄,身上积了厚厚的雪,像个雪人,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动,惊恐地盯着前方。 倏地,一股寒意涌上来,那是对危险的预感! 张牧羊转头,就见一只通体雪白的狼,正蹲在不远处的雪地上,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虎落平阳被狼欺啊……” 张牧羊躺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索性闭上眼睛装死。 白狼在他周围徘徊了两圈,鼻子凑近嗅了嗅,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还有气。 张牧羊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寒翎刀。 “啊……” 突然,树上的女孩子又发出一声细弱的惊呼。 白狼猛地转头,视线落在了树上。 就是现在! 张牧羊猛地翻身跃起,抓起寒翎刀,狠狠一刀劈了过去! 白狼反应极快,猛地向旁边一蹿,但身上还是被刀锋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雪地。它退后几步,仰起头发出一声悠长的嚎叫,像是在呼唤同伴。 “你快跳下来。”张牧羊对着树上喊道,同时警惕地盯着白狼。 “我,我动不了……”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冻得发紫的手指死死抠着树皮。 “你等我!” 张牧羊咬咬牙,冲到树下,挥刀对着树干猛砍。 咔嚓! 大树应声而断。 张牧羊冲过去,用肩膀顶住树干,一点点将它放平。 树上的女孩随着树干落到雪地上,瘫在那里,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 张牧羊帮她活动着僵硬的手脚,问道:“你怎么跑这儿……” “爹,爹……” 女孩子突然挣扎着,连滚带爬地冲向不远处的一个雪丘,疯狂地用手扒雪。 雪下竟埋着一个老人,胸口有几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手中攥着一株草药,仅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小芷……” “爹,你一定会没事的。” “我……壮士,我把女儿就托付给你了,这药……” 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完,就去世了。 张牧羊咬牙道:“是那只白狼干的?” “不止,还有好多……” 女孩子小心将药草揣进了怀中,从老人脚边抓起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眼眸死死盯着不远处的白狼。 张牧羊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一颗心骤然下沉,在丛林边缘又出现了几十双绿幽幽的眼睛,越来越多,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圈。 那只受伤的白狼,站在狼群最前面,显然是头狼。 跑不掉了。 张牧羊干脆斩断雪橇的绳索,双手握紧寒翎刀,挡在女孩身前。 白狼发出一声嚎叫,像是在发号施令,狼群顿时躁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 “嗖!” 张牧羊甩手激射出去三根钢针,两只冲在最前面的灰狼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可更多的灰狼涌了上来,有的扑向他的后背,有的绕到侧面,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利的獠牙。 他挥刀劈杀,刀锋卷起雪雾,每一刀都能劈开一只狼的脑袋。 可是狼群就像杀不尽似的,倒下一只,又扑上来两只。渐渐地,张牧羊的手臂开始发麻,力气一点点耗尽,身上也被狼爪划开了几道口子,鲜血渗出来,很快就冻成了冰。 “你叫什么名字?”他喘着粗气,靠在一棵大树上。 “白芷……”女孩紧咬着嘴唇。 “行,看来咱俩是要做一回亡命鸳鸯了。” 张牧羊苦涩地笑了笑,死死盯着那头白狼,骂道:“畜生!有种单挑!” 白狼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围着他转了几圈,突然猛地扑了上来。 不过,目标不是张牧羊,是他身后的白芷! 好狡猾的畜生! 张牧羊早有防备,反手甩出三棱军刺,精准贯穿了白狼的脑袋。 白狼的身体在空中顿了一下,重重摔在雪地上,临死前还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叮!】 【寒翎刀嗜血成长:25/100】 【杀神道熟练度:35/100】 【饮血进度:15/100】 【获取“狼王魂”×1】 【速度+20%,威慑+50%】 狼群顿时陷入混乱。 几只胆小的灰狼夹着尾巴后退,但是更多的灰狼停在原地,绿幽幽的眼睛在风雪中忽明忽暗。 “它们在等什么?”白芷颤声问。 张牧羊握紧寒翎刀,突然意识到……头狼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狼缓缓走出狼群,它的左耳缺了半截,低头嗅了嗅白狼的尸体,突然仰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嚎叫,像是某种信号。 狼群的情绪变了。 原本畏缩的群狼突然龇牙低吼,它们不再散乱地扑咬,而是分成三队: 一队正面佯攻,吸引张牧羊的注意力。 另一队绕到侧面,专攻行动不便的白芷。 最后一队竟爬上附近的岩石,从高处跃下偷袭! “这群畜生……在布阵?!” 张牧羊伸手去摸钢针,发现早就已经没有了,只能是挥刀劈杀,又砍倒了十几只,可寒翎刀越来越沉,最后竟连举都举不起来了。 那只灰狼瞅准机会,猛地扑向他的脖颈。 张牧羊早就是强弩之末,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下意识地扑过去,将女孩子死死护在身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雕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射穿了灰狼的眼睛! “嗖!嗖!嗖!” 更多的箭矢接踵而至,每一支都射中一只狼。 群狼受惊,纷纷后退,很快就被射杀大半,剩下的夹着尾巴逃进了密林。 张牧羊抬头望去,只见十几个猎人,举着弓箭从远处跑来,为首的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看到树下的女孩子,惊喜地喊道:“白芷!我们来救你了!” 白芷虚弱着道:“王大哥……” 那青年跑到近前,看到雪地里的一只只狼尸和老人的尸体,眼眶一红:“白老爹……”他转向张牧羊,抱拳道:“多谢壮士相救!在下是王家屯的猎户王翼……” 张牧羊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倒下的瞬间,他好像看到白芷正伸手想扶他,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远处,虎烽口的方向,似乎有炊烟升起。 第33章 今日!血债血偿! “夫君,今晚人家来陪你睡。” “我来!” “明明是我先来的……” 杨文秀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怯,韩丽和杨文娟跟着争抢起来,苏樱却突然从被窝里抽出燕翎刀,寒光在他胯下一扫而过…… “啊!” 张牧羊疼得惨叫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不是在家,而是在一个狭小的雪洞中。 雪洞中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溅在岩壁上,映得四周一片暖黄。 张牧羊愣了两秒,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还好,什么都在,原来是做了个噩梦。 “你……你醒了?” 白芷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局促,脸颊涨得通红。 刚才,张牧羊醒来时那慌乱的动作,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头埋得低低的。 张牧羊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用麻布包扎好,药草的清凉感透过布料渗进来,缓解了不少疼痛,问道:“白芷,咱们这是在哪儿?伤口是你帮我包扎的?” “嗯。” 白芷点点头,轻声道:“雪太大,封山了,王大哥说等雪停了再下山。” 说话间,雪洞外传来脚步声。 几个猎户走了进来,身上还沾着雪。 王翼手里提着一只烤得焦黄的野兔,递了过来:“醒了?快趁热吃点儿东西。” 张牧羊也没有客气,用力咬了一口,问道:“白芷,你和白老爹怎么跑到大山里来了?” “是这样的……” 白老爹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郎中,近来天冷,村里感冒发烧的人多,便带着她进山采药。谁知刚进林子就被那只白狼盯上了,老爹让她爬树躲着,自己却被狼群围攻。要不是张牧羊恰好赶到,她怕是也活不成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眼泪簌簌落在膝盖上。 没了老爹,她就成了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张牧羊沉默片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王家屯离虎烽口有多远?” 虎烽口? 王翼微微一怔,这才道:“远着呢,往南走是镇北关,咱们这儿……早就是北燕的地界了。” “北燕?” “是啊!三年前梁文帝与北燕大战,二十万大军折损殆尽,朝廷不得已割了镇北关以北的土地,我们这些村子也就成了北燕的子民。” 王翼看了眼张牧羊身上的鳞纹铠,问道:“看你的甲胄,你是靖边军的什长吧?放心在这儿养伤,等伤好了再想办法回去。” “多谢。”张牧羊拱手道谢。 “谢啥!”一个瘦高的猎户凑过来,咧嘴笑道:“我叫王大动,跟你说,王哥以前可是大梁军的神箭手,还是营将呢!” “大动,少说两句。”王翼瞪了他一眼,脸上却没真生气。 “不说不说。”王大动嘿嘿笑着,问道:“还不知道你叫啥呢?” “张牧羊。” “牧羊?” 王大动眼睛一亮:“你家是养牲口的?等回村,让王嫂给你炖羊肉,她做得老香了!” 提到老婆孩子,王翼的脸上也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雪洞里的气氛渐渐缓和,王大动说起王家屯的趣事,王翼偶尔接两句,白芷的情绪也渐渐平复。 一直到正午,洞外的风雪终于歇了。 一行人走出雪洞,四处尽是白茫茫一片,阳光洒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王大动嘟囔着道:“这得走到猴年马月……” “等等。” 张牧羊捡起两根粗壮的树枝,削成几块木板,很快拼成一副雪橇。 这个法子好! 猎户们手脚麻利,很快人人都有了雪橇,还做了个简易爬犁,将白老爹的尸体放上去。 别看白芷是姑娘家,但是常年上山采药,手脚也利索,踩着雪橇跟在后面,一点儿不拖后腿。 “过了前面那道山梁,就能看见王家屯了。”王翼指着远处的山丘,脸上难得露出笑意。 “比一比谁先到!” 王大动喊了一声,率先滑了出去。 可是,当他们冲上那道山梁,所有人都猛地停住了。 山脚下的王家屯静得可怕,往日这个时辰,家家户户早就升起炊烟,孩子们在雪地里嬉闹。可现在,村子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只有几间房屋的残骸还冒着焦黑的木茬,大雪也盖不住那火烧过的痕迹。 王大动的声音发颤:“怎么回事?” 王翼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猛地冲下山梁:“快!下去看看!” 雪橇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众人拼命往村里赶。 越靠近村子,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浓。 村口的歪脖树上,挂着几件破烂的衣裳,地上的积雪被染成暗红色,还能看到拖拽的痕迹。 “爹!娘!” 一个年轻猎户哭喊着冲进村子,很快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 王翼疯了似的冲进自家院门前,门是虚掩着的,他的老婆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断箭,满身血污。不远处的雪堆里,露出半截小小的身子,是他才五岁的儿子,手中还攥着断裂桃木小弓,小脸冻得发紫,早已没了气息。 “啊……” 王翼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一拳砸在旁边的石头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积雪炸开,埋在下方的青石竟四分五裂。 王大动看着断箭,还有散落的粟米,怒吼道:“是燕贼!你看这马蹄印,还有断箭,都是北燕铁骑的记号!” 张牧羊看着满地狼藉,握紧了腰间的寒翎刀。 这些村民的骨子是大梁的百姓,但也是北燕子民,竟惨遭如此屠戮,连孩童都不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你们两个留下,帮白芷安葬白老爹和乡亲们。”王翼手指着两个猎人,眼睛红得吓人:“我们追!” “我跟你们一起去。” 张牧羊腰间的寒翎刀,眼底燃起怒火。 白芷咬着唇,点了点头:“你们小心。” 这样往深处跑了十几里地,前方就出现了一支北燕铁骑,二十来人骑着战马,拉着三辆马车,车上堆着粮食和牲畜,正慢悠悠地往北走,看来是要回燕国。 “前面有处山坡,适合伏击。” 王翼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咱们绕过去,用弓箭解决他们。” 张牧羊看着他沉稳的侧脸,暗暗点头,不愧是当过营将的人,在这般悲痛之下,还能冷静地找到伏击点。 一行人踩着雪橇,悄无声息地绕到山坡上。 积雪没过膝盖,他们趴在雪地里,拉开了弓箭。 半炷香后,这些北燕铁骑慢悠悠地走进了伏击圈。 一个十夫长嘴里哼着北燕小调,手里还把玩着抢来的银镯子。 王翼猛地举起手,又狠狠落下! “杀!” 十几支箭矢同时射出,像一阵雨点般扑向敌军。 那十夫长哼着的小调戛然而止,一支箭矢穿透了他的咽喉,翻身跌下马背。其余的北燕兵卒也被射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好箭法!” 张牧羊暗暗喝彩,这些猎户的箭术竟如此精准,几乎箭无虚发,比靖边军的弓箭手还要厉害。 剩下的十来个北燕兵卒反应过来,纷纷跳下马,躲在马车和战马后面,拉弓反击。 箭矢嗖嗖地射过来,却被积雪和土坡挡住,根本就伤不到人。 “跟他们拼了!” 王翼低吼一声,踩着雪橇滑下坡去,快到近前时,他借着惯性跃起,手中的弯刀劈向一个躲在马后的北燕兵卒! “杀!” 张牧羊紧随其后,寒翎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王大动和猎户们也纷纷冲了下去,喊杀声在雪原上炸开…… 血债,必须血偿! 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雪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多,很快又被新的落雪覆盖,却掩盖不住那深入骨髓的仇恨。 第34章 血溅三尺染白雪 雪地上的厮杀渐渐平息,二十多个北燕铁骑全都倒在了血泊中。 王翼冷声道:“大家把这些铁骑都搬到斜坡后面,掩埋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是。” 猎户们七手八脚地翻查尸体,将能带走的弯刀、箭矢都收起来。 王大动从那十夫长的怀中摸出个油布包,层层解开,里面是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北燕文字写着几行字,还盖着个狰狞的狼王徽记。 张牧羊看不懂,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王翼脸色凝重:“这是狼王赫连勃勃写给北燕皇帝的密信,他们说……药已下,待发作。” “药已下?” 张牧羊的心猛地一沉:“给谁下毒?” 王翼苦笑道:“还能有谁?靖边军主力在镇北关,值得狼王亲自下毒的,怕是只有萧烈将军了。” 萧烈? 张牧羊想起吴克雄说过的话……萧烈“偶感风寒”,当时只当是托词。现在想来,他怕是早就已经中了毒。 没有了萧烈,那镇北关怎么办?虎烽口怎么办? 张牧羊小心将羊皮纸揣进怀中,这封信太重要了,必须尽快送到可靠的人手里,沉声道:“咱们回王家屯,把乡亲们安葬了再说。” “好。” 一行人穿上了北燕铁骑的盔甲,骑着战马,骑着战马往回赶。 一直到日落黄昏,他们才算是将乡亲们都安葬了,至于那些粮食,全都储存在了地窖中,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白芷跪在白老爹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轻声道:“牧羊哥,我跟你走。” 张牧羊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白老爹的临终遗言,喉头动了动:“白芷,你放心,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家没了,亲人死了,他们已无家可归。 王翼跪在妻儿的坟前,久久没有起身,悲痛道:“张什长,我们跟你走!去参军,杀燕贼!” “对!杀燕贼!” 十几个猎户齐声呐喊,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回荡。 家没了,亲人没了,他们唯一的念想就是复仇。 张牧羊沉声道:“好!跟我回虎烽口!” 王翼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带着一行人踩着雪橇,避开北燕的巡逻队,绕了条近路赶往虎烽口赶。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只有雪橇划过雪地的簌簌声,和每个人心头沉重的呼吸。 第二天早上,虎烽口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风雪中。 城墙在雪雾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角楼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张牧羊站在城下,高声道:“请禀告营将大人!张牧羊回来了!” 城墙上的哨兵探出头,看清他的身影后却顿时紧张起来。 箭上弦,刀出鞘,数十个兵卒齐刷刷地将武器对准了他们,气氛瞬间凝固。 王大动摸向背后的弓箭,问道:“牧羊哥,你不是什长吗?这是咋了?” 张牧羊心头一沉,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城楼上传来一声大笑。 吴克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张牧羊?你可算回来了!快开城门!” 城门打开了。 吴克雄带着陈秀成和田冲、苏樱等人一起冲了出来,还跟着上百个兵卒,直接将张牧羊和王翼、白芷等人给团团围住了,厉声道:“张牧羊,勾结燕贼,背叛大梁,给我拿下!” “遵命!” 陈秀成和田冲、苏樱等人一拥而上,将刀架在了张牧羊的脖颈上。 张牧羊急道:“营将大人,我没有……” “闭嘴!” 苏樱一脚踹在膝弯,让他跪下,低声道:“不要乱动。” 王翼和猎户们还想反抗,却被早有准备的兵卒捆了个结实,连白芷都被反剪了双手。 一行人被押进虎烽口,沿途的兵卒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断。 城门口,站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他身着华贵锦袍,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打量着张牧羊:“他就是张牧羊?” “是,何大人。” 吴克雄点头哈腰,陪笑道:“卑职这就把他关进大牢,严加审讯。” 何坤的声音尖细刺耳,厉声道:“一定要撬开他的嘴巴,看看他还有多少同党。” “遵命!” 吴克雄高声答应着,让陈秀成亲自去审讯。 张牧羊被拖进阴冷潮湿的牢房,铁链哗啦一声锁在墙上。 陈秀成冷冷道:“说吧,你和燕贼勾结,收了多少好处?” 张牧羊挣扎着喊道:“我没有勾结燕贼!” “行,我看你的嘴巴有多硬!” 陈秀成挥了挥手,几个狱卒一起冲了上去,对着张牧羊就是一顿痛苦的折磨。 皮鞭抽在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烧红的烙铁按在胸口,发出滋滋的声响,皮肉焦糊的味道弥漫在牢房里。 狱卒又用了夹棍、钉指……种种酷刑轮番上阵,不到半天,他就被折磨得血肉模糊,连哼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秀成踢了一脚:“张牧羊,你还不招吗?” 张牧羊耷拉着脑袋,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根本就说不了话。 哼! 陈秀成从怀里掏出一份供词,扔在他面前:“签了吧,给你个痛快。” 勾结燕贼、杀害魏文通、意图献关等等罪名,条条都是死罪。 可惜张牧羊连动都不能动,还是苏樱走过去,抓着他的血手指,按在了供词上。 招了? 吴克雄看着供词,沉声道:“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张牧羊被苏樱和张小北拖出牢房,押向刑场。 刑场设在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四周站满了兵卒。 何坤端坐在高台上,吴克雄陪在一旁, 田冲握着鬼头刀,站在刑台中央,眼神冷冽。 吴克雄高声道:“张牧羊勾结燕贼,罪大恶极,今日伏法,以儆效尤!” 兵卒们鸦雀无声,有的低头,有的别过脸……谁都记得,几天前,正是这个年轻人带着他们击退了血狼骑,保住了虎烽口。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田冲举起鬼头刀,声音沙哑。 “我是冤枉的……”张牧羊低着头,脸上满是血污。 “死到临头还嘴硬!” 吴克雄将令牌扔在地上,厉声道:“行刑!” 斩! 田冲手起刀落,鲜血溅起三尺高,染红了白雪。 张牧羊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圆睁着,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高台上,何坤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子:“吴营将,这事办得不错。” 吴克雄连忙递上一锭金子,陪笑道:“还请何大人在魏大人面前美言几句,这次……” “好说,好说。” 何坤揣好金子,笑得眯起了眼,“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你们能守住虎烽口,击退血狼骑的攻势,这可是大功劳一件,我一定会禀告北静王的。” “那就有劳何大人了。” “无妨。” 何坤坐上马车,带着随从走了。 一直望着车队的身影消失,吴克雄快步走进一间隐蔽的牢房。 牢内,张牧羊盘腿坐在地上,正在大口地吃肉,大碗喝酒,哪里有半分已死的模样?甚至是连点儿伤势都没有。 “你小子倒是痛快!这次为了救你,老子可是把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吴克雄笑骂道:“等会儿,你可要给替罪羊烧点儿纸钱。” 张牧羊咽下嘴里的肉,抹了把嘴:“营将大人,那何坤……” “这事儿非同小可。” 吴克雄竟然也坐下了,喝了口酒,脸色凝重道:“我跟你说,你让魏嵩给盯上了……” 第35章 二女争锋 张牧羊会是内奸吗? 简直就是放屁! 如果他真是内奸,何必拼死烧毁血狼骑粮草?何必带回赫连绝的人头?又何必以五百兵力硬撼五千铁骑,为虎烽口争得喘息之机? 这些疑问在吴克雄的脑海里翻涌,却无人能答! 其实,在派张牧羊和苏樱等人去偷袭血狼骑营的时候,他还暗中派了两个老兵潜伏在外围,亲眼目睹了那场大火……粮草尽焚,尸横遍野,血狼骑至少折损了三成兵力,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再犯虎烽口。 这些,一样是张牧羊的功劳! 原本以为吕布就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勇猛!这是谁的部将? 哈哈! 吴克雄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等张牧羊回来了,说啥也得跟他喝三杯。 谁想到…… 没有等来张牧羊,而是等来了魏嵩的心腹何坤! 魏嵩是北静王的首席幕僚,权倾北疆,远非他一个营将所能抗衡。 更可怕的是,何坤手中还捏着一封盖有北静王私印的密信,字字如刀:“张牧羊勾结燕贼,出卖虎烽口城防图,立即处死,以儆效尤。” 完了! 这等于是把天给捅破了! 本来,吴克雄还怕张牧羊不回来,现在却怕他回来了。 怎么办? 当下,他将陈秀成给叫过来了,这是他唯一百分百相信的人! 陈秀成看完密信,脸色瞬间煞白。 二人沉默半晌,最终决定演一出戏给何坤看,那就是找一个身形与张牧羊相似的死囚,来代替张牧羊行刑。 可是,张牧羊要是反抗呢? 这事儿倒是简单! 陈秀成找到了田冲和张小北等人,让他们暗中跟张牧羊使个眼色,或者是递个暗号。等到把张牧羊拖进牢房,所谓的严刑拷打……不过是把死囚的脸给打烂了,这样就看不出来是谁了。 至于何坤? 这厮贪财好利,三年前走私北疆军械的账目全在吴克雄这儿。他要是敢不配合,吴克雄就把这账本抄送北静王……你说魏嵩是保他,还是灭口? 果然,何坤收下那一锭金子后,对“处决”的人是谁,已经不再关心了。 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吴克雄骂道:“老子为了你,可是豁出去老本了,你可要给我好好干……” “怎么算好好干?” “那就是多立战功,咱们一起往上爬。” “呶……” 张牧羊从内甲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你看这个功劳,够不够?” 药已下,待发作? 轰! 吴克雄的脑袋嗡的一下,猛地攥紧了拳头,咬牙道:“果然如此!” 当初他和陈秀成去镇北关时,就察觉萧烈的“风寒”来得蹊跷。这位镇守北疆十几年的老将,向来身强体健,怎么可能会连见一面都推脱?如今看来,怕是早已中了北燕的毒! 张牧羊沉声道:“萧将军身边一定有内应,否则,北燕狼王的密信不会这么精准。” 吴克雄点点头,将羊皮纸凑到灯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这事不要声张,镇北关若是乱了,虎烽口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张牧羊猛地站起身子:“属下请求派人潜入关内查探,或许能找出下毒之人。” 吴克雄皱眉道:“这事儿有些麻烦,现在镇北关已经封锁了,禁止任何人进出……你们想要混进关内,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怎么办?” “我来想办法!这几天你好好休息,把脸稍微弄一下,暂时不要叫张牧羊了,叫……张牧。” “是。” 张牧羊把脸涂抹了一下,换上皮甲,回到了营房中。 苏樱和张小北等人在营房中坐立不安的,一个个都急坏了。 当看到张牧羊回来了,他们全都迎了上来,问道:“牧羊哥,你怎么样?” “我没事了,往后我叫张牧。” 张牧羊让苏樱给他的脸上涂抹膏药,暂时是要隐瞒身份了,连镇北关都有奸细,更别说是虎烽口了。万一,他没有死的消息传出去,很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苏樱问道:“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任何隐瞒。 张牧羊没有隐瞒,将遭遇狼群、被猎户所救的经过一一道来。 那姑娘! 唉,真是没的说,那可是救命之恩啊! 张牧羊连连摇头,连连叹息。 狗剩叫道:“牧羊哥……哦,牧哥,你应该好好感谢人家啊?” “感谢是得感谢,你们说我该怎么感谢?” “给钱!” “钱太俗了。” “给首饰呢?” “更俗。” 张牧羊摇着头,这根本就不行。 苏樱冷笑一声:“我倒是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娶了她!” 张牧羊一愣:“这哪能行?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你让她过来,我看看。” “那……好吧,你可别欺负人家。” 这娘们儿! 她怎么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什么都知道呢! 张牧羊把王翼、王大动等人整编到了队伍中,只可惜……他现在只是什长,没法儿直接统领他们。 至于白芷? 张牧羊还是挺心疼这个丫头,说是趁人之危也好,说是增加体魄也罢,他还是想娶她。这毕竟是白老爹临终前的遗愿,你说他怎么能不答应呢。 不过,张牧羊还是有点儿不太好意思,讪笑道:“白芷,我老婆想见见你。” “你……老婆?”白芷怔了一怔。 “对,我有四个老婆,现在我的第二个老婆也在军中呢,她想跟你聊聊。不过,她这人的脾气比较臭,要有个心理准备。” “牧羊哥放心,我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白芷看似柔柔弱弱的,却没有丝毫惬意,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营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 张小北和狗剩等几个人互望了一眼对方,全都跑了出去,等会儿别溅自己一身血。 苏樱冷声道:“夫君,你也出去吧。” “这个……” “牧羊哥,我没事的,你出去吧。” “好吧!苏樱,你千万不要乱来。” 张牧羊也知道,自己在这儿只能说让气氛更尴尬,就转身走了出去。 苏樱指尖摩挲着刀柄,眯眼道:“白姑娘,你救他时……可知他是军官?” 白芷坦然回望:“他也救了我一命。” 苏樱冷笑道:“你知道吗?他现在已经有四房夫人了,没有我们答应,你休想踏进张家的门。” “哦?你在威胁我吗?” “是又怎么样?” 苏樱往前一步,半截箭镞直接抵在了白芷的脖颈上。 白芷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平静道:“你不敢杀我。” “我不敢?”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毒死你!” “什么?” 苏樱没想到白芷会这么狠,两个人竟然僵在这儿了。 白芷轻轻挪开了箭镞,轻声道:“苏姐姐,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嫁给牧羊哥的,我们白家祖训有三不嫁:不为妾、不嫁权贵、不配莽夫。” 苏樱瞳孔一缩:“你是……” “我爷爷是北燕御医白神通,三年前被害死了,我和我爹爹逃到王家屯,一直隐匿到现在。” “白神医?他还给我爹看过病呢。” 苏樱一把攥住了白芷的手,郑重道:“我叫苏樱,在大梁军中化名张英。往后,咱们就是亲姐妹了,谁敢欺负你,姐姐一刀宰了他。” 白芷微微一笑,眼中终于泛起一丝暖意。 第36章 炼骨境才配碰我! 这俩人,不会真闹得不可开交吧? 张牧羊在营房门口来回挪动着脚步,心中急躁得不行。 可是营房里静悄悄的,连点儿争执的声音都没有,越是这样,他的心里就越没底。 一个是将门之女,性子烈得像出鞘的刀。 一个是刚没了亲人的柔弱姑娘,看着就让人担心。 苏樱那脾气,还不得把白芷给欺负哭了? “不行,得进去看看。” 张牧羊咬咬牙,猛地推开了营房的门。 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愣住了。 苏樱盘腿坐在大炕上,脸上泛着笑容,神情放松。 白芷站在她的身前,手里拿着个小巧的瓷盒,用指尖蘸着些深色的膏体,细细地往苏樱脸颊上抹,看起来是那么和谐,轻声道:“这里得深一点,才像大梁人的颧骨。” “嗯。”苏樱乖乖地答应着,笑道:“你这手艺可比军中画师强多了。” “爹以前教过我,说行医的人得懂些易容,免得被仇家认出来。” 两人有说有笑,哪里有半分剑拔弩张的样子?倒像是相处了多年的姐妹。 难道……谈妥了? 张牧羊心底涌上一股狂喜,这么说,今晚就能洞房提升体魄了? 他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板起脸:“你们这是……” “谈好了呀。”苏樱笑盈盈地道。 “真的?”张牧羊眼睛一亮。 “对。” 白芷也点了点头。 张牧羊搓了搓手,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那可太好了!既然谈妥了,今天晚上,那你们俩谁跟我入洞房呀?” 什么? 白芷的脸腾下就红了,羞窘道:“牧羊哥,你……你说什么呢?” “你们不是说谈好了吗?” “嘿嘿,我们是谈好的当姐妹!” 苏樱狡黠地眨眨眼:“谁跟你说要洞房了?” 啊? 敢涮自己? 张牧羊摸摸鼻子,就把目光落到了苏樱的身上,总不能一点指望都没有。 苏樱挑了挑眉:“夫君,你的修为还是太低了。不过是炼肉境初期,连我的三招都接不住,还想入洞房?” “那你想怎么样?” “等你突破到炼骨境,能打赢我了,不用你说,我自会……” 没有往下说。 但是,苏樱眼神中的挑衅,让张牧羊看得明明白白。 炼骨境? 他现在才炼肉境初期,距离炼骨境还相差两个境界。 嘿嘿…… 不知道去青楼,行不行呢? 跟一个女人睡一次,就能提升一次体魄。 也不用多,他就找十个、找一百个……这简直是太逆天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野草似的疯长,他正想得入神,却被苏樱的咳嗽声打断。 “你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苏樱斜了他一眼:“是不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哪能呢! 张牧羊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对于萧烈将军的事情,你们怎么看?” 药已下,待发作? 萧烈是靖边将军,炼血境的强者,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下毒。 现在,他们得想办法进镇北关查探一下,或许能找出下毒之人。 一个懂医术、懂毒术。 一个懂北燕语,还是炼骨境武者。 这样的两个人简直就是绝配! 关键是怎么混进去呢? 镇北关戒备森严,他们连城都进不去,就更别说是靠近萧烈的营帐了。 白芷倒是不管那些,问道:“牧羊哥,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你现在可是张牧,这样走出去,一下子就穿帮了。” “那怎么办?” “我来帮你做个简单的易容。” “行。” 不到半个时辰,张牧羊对着铜镜,差点认不出自己,他的脸上有着硬茬胡须,眉眼间透着股北地人的彪悍,跟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白芷笑道:“怎么样,你还满意吗?” “哈哈,太满意了。” “你们说,你们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之前的我?我……” 呜呜…… 突然,营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 这是十万火急的信号! 张牧羊和苏樱对视一眼,同时冲出营房。 校场上已经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靖边军的兵卒们都穿着甲胄,手里握着兵器,脸上满是疑惑。 “怎么回事?是不是血狼骑又打过来了?” “不能吧?他们不是刚被打退吗?” “要是再来,咱们这点人怕是扛不住啊……” 议论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石头。 张牧羊也握紧了腰间的寒翎刀,目光紧盯着隘口的方向,难道北燕人又耍了什么花招? “安静!安静!” 吴克雄大步走上校场中央的高台,高声道:“大家别慌!不是敌袭,是镇北关的特使来了!” 人群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 很快,一个锦袍中年人带着亲兵走入,手中捧着明黄色卷轴,声音洪亮:“奉萧将军令,宣读捷报!北燕铁骑久攻镇北关不下,已于今日黎明时分撤军!” 哗! 校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兵卒们互相拥抱,有的甚至激动得流下了眼泪,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张牧羊也暗暗松了口气,可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北燕人怎么会这么轻易撤军? 难道和萧烈中毒有关? 那就更不对了,他们应该疯狂进攻才对! 特使笑了笑,继续宣读:“虎烽口营将吴克雄,率部死守虎烽口,斩杀两千余血狼骑,战功卓著!特升吴克雄为偏将军,所部所有将士官升一级,即刻调防镇北关!”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欢呼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响亮了。 吴克雄激动得满脸通红,抱拳高喝:“末将谢萧将军栽培!” 那特使笑道:“行了,你准备准备,明天一早拔营去镇北关。” “末将遵命!” 吴克雄答应着,对着校场上的兵卒们喊道:“弟兄们!今晚加餐!酒肉管够!” “好!” 兵卒们的呐喊声,震得天地仿佛都在颤动。 张牧羊看着身边兴奋的人群,又看了看苏樱和不远处的白芷,眉头却悄悄皱了起来。 调防镇北关,确实是个混进去的好机会。 可是,他总觉得,这平静的背后藏着更大的风暴。 走下高台。 张牧羊凑到了吴克雄的身边,低声道:“营将大人,咱们走了……虎烽口怎么办?” 吴克雄警惕道:“你谁呀?这种事情你能乱说的吗?” “嘿嘿,我是张牧啊!” “啊?你小子……别想那么多了,萧将军自有安排。” 吴克雄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笑骂道:“咱们的铠甲一件顶一件,魏文通的玄铁铠留给你了,这是你的都伯令牌,收好了!” 【叮!】 【宿主晋升都伯,体魄+1,当前体魄4.0→5.0】 【力量:+50%】 【炼肉境后期,力量(1500斤,相当于是炼骨境初期)】 哈哈! 苏樱,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张牧羊盯着苏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苏樱心里突然发毛……这家伙,怎么笑得有点儿不怀好意呢? 哼,就像你能打过我似的! 第3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镇北关的城墙在风雪中巍峨耸立,一块块青灰色的巨石上布满刀痕箭孔,城门上方的“镇北关”三个大字已被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旧透着一股震慑北境的肃杀之气。 城门下,几个营将聚在一起,四周挤满了从各地调来的援军,甲胄歪斜,衣衫染血,一个个面带疲惫,连咳嗽声都透着虚弱。 唉! 整整十万铁骑压境,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连镇北关的上万兵卒,都伤亡了有好几千人,可想而知有多惨烈。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可是真正到了这一步,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 这些营将们聚集在城门口,心中不胜唏嘘。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有敌情!” 城门口瞬间乱作一团。 轰! 沉重的城门轰然落下,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 这些兵卒们纷纷抄起兵器,城墙上的守军更是拉弓满月,箭簇齐刷刷地对准了远方。 风雪中,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马蹄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远远望去如同一道黑色洪流,裹挟着凛冽的气势,冲了过来。 城楼上的营将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 越来越近。 那一队骑兵打着的,竟是大梁的旗号! 城门口的营将们面面相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北疆啥时候有骑兵了? 难道是北静王派来的援军? 就这么稍微愣神的刹那,这一队骑兵已经冲到城下。 吴克雄猛地勒住马缰,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嘶,前蹄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简直是威风八面。 哈哈! 吴克雄朗声大笑,拱了拱手:“诸位,别来无恙啊?看来我来得还不算晚?” “老吴?!” 几个营将揉了揉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你……你们四方县仅仅有五百兵卒,怎么弄来了一个骑兵营?” 吴克雄拍了拍腰间的副将令牌,故意叹声道:“唉,这都不算什么。” “副,副将?” 这几个营将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不知道四方县是北疆十六州里最穷的地方?当初他们来支援镇北关时,兵卒们连像样的盔甲都凑不齐,有的还穿着草鞋,冻得直打哆嗦。 可是如今呢? 一个个身着镶边皮甲,里面裹着厚实的棉衣,脚上是保暖的棉靴,胯下战马膘肥体壮,一眼望去竟有五百多匹,整整齐齐地列成方阵,比他们这些州府调来的援军还要气派。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息! 几个营将反应过来,连忙单膝跪地,拱手道:“末将见过副将大人!” 吴克雄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翻身下马,快步将几个营将扶了起来:“哎呀,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老兄弟,客气什么?” “老吴,你们虎烽口没打仗吗?怎么瞧着一个人都没少呢?” “确实没怎么打。” 吴克雄咂咂嘴,轻描淡写地道:“我们也就是跟五千血狼骑干了一场,杀了对方将近两千,顺带烧了他们的粮草。” 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血狼骑可是北燕最精锐的部队,个个勇猛善战,以一当十,寻常队伍遇上他们,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吴克雄的五百人竟然能杀对方两千? 这牛皮吹得也太离谱了! 一个叫做方元庆的营将,嗤笑道:“副将大人,这话您自己信吗?” “不信?这些战马又是哪儿来的?” “不信?我怎么当上的副将?” “不信……随便你们了,我现在就去拜见萧将军。” 吴克雄装完这波逼,大手一挥:“走,咱们进城!” 方元庆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别折腾了,萧将军生病了,不见任何人。” “生病了?什么病?”吴克雄的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 “谁知道呢。” “那更要见了!” 吴克雄高声道:“咱们都是来支援镇北关的,总得让将军看看咱们的心意!”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去了。 谁不想在靖边将军萧烈面前露个脸?可萧将军一直闭门不出,他们也没办法。现在有吴克雄挑头,就算见不到,也不算失礼。 “好!我们听副将大人的!” “走,一起去将军府!” 一时间,气氛变得热烈起来。 五百骑兵在前开路,后面跟着几千步兵,浩浩荡荡地往将军府走去。 街道两旁的老百姓听到动静,纷纷涌了出来,看到那队装备齐整的骑兵,个个惊喜交加。 “快看!这是咱们靖边军的骑兵!” “这是北静王派来的援军吧?太气派了!” “有了骑兵,就不怕燕贼了!” 议论声中充满了敬畏与期待,不少人还朝着队伍挥手。 吴克雄骑在马上,挺胸抬头,享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荣光。 陈秀成、刘云召等几个营将跟在他身边,张牧羊、田冲等都伯紧随其后,个个昂首挺胸,那股子精气神,把周围的兵卒都比了下去。 可到了将军府前,所有人都被拦了下来。 府门前聚集着大批兵卒,刀出鞘、箭上弦,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仿佛只要有人再往前一步,就会立刻引爆一场厮杀。 一个副将拔刀出鞘,厉声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周崇? 吴克雄翻身跳下马,高声道:“周副将……” 萧烈麾下有四位副将:王师北、周崇、赵立东、马致远。 之前,吴克雄和陈秀成来到镇北关,就是王师北把他们派去虎烽口的。至于其他三个副将,他是只闻其名,从未打过交道,心里向来带着几分敬畏。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也是副将,与周崇平起平坐。 吴克雄往前走了几步,高高地举起手,让队伍停了下来,双手抱拳道:“我是副将吴克雄,来拜见萧将军的。” 方元庆和其他的几个营将,一起单膝跪地:“末将等前来拜见萧将军!” 周崇冷声道:“萧将军身体不适,不见任何人。” “那其他副将呢?我见见他们也行。” “王师北和马致远有军务在身,赵立东壮烈牺牲了,你现在顶替的就是他的位置。” “什么?” 吴克雄心头一沉。 连副将都战死了,可见镇北关的战况有多惨烈。 不过,他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沉声道:“周副将,我们队伍里有位医术高明的军医,或许能给萧将军看看。” 啪啪! 吴克雄拍了拍手。 白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身素衣,手里提着个药箱,静静地站在吴克雄身边,眼神清澈而坚定。 谁料,周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必了!萧将军说了,这几日会抽空见你们,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好。” 吴克雄没有再坚持,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和张牧羊对视了一眼。仅仅一个眼神,二人就都觉察出来了,这位老将军恐怕不是生病那么简单,甚至……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 队伍缓缓离开将军府。 张牧羊骑马跟在吴克雄身边,压低声音道:“营将大人,今晚我摸进将军府去看看?” “什么?你疯了?” 吴克雄吓了一跳:“那可是将军府,守卫森严,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张牧羊握紧了手中的寒翎刀,眼神锐利如鹰:“我倒要看看,那北燕狼王究竟在耍什么花样!” 第38章 今夜,刀破将军府! 镇北关说是关隘,实则是一座雄峙北疆的城池。 青石板街道蜿蜒伸展,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幌子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有北地草原的狐裘貂皮,也有南方来的茶叶、绸缎……最热闹的要数沿街的酒肆,里面不断传来北地汉子粗犷的划拳声,夹杂着胡姬婉转的琵琶小调。 明明是常年与北燕、戎族厮杀的前线,这里却繁华得像个太平年景的商贸重镇。 “这地方,可比四方县热闹多了。” 张小北扒着马鞍,眼睛瞪得溜圆:“连胡人都在这儿做生意?” 带队的是个面无表情的营将,名叫范虎,是副将周崇麾下的人,冷笑道:“关隘守的是疆土,不是生计。北燕人要咱们的茶叶、盐巴、粟米,咱们要他们的皮毛,各取所需罢了。” 张牧羊问道:“范营将,这般通商,不怕落人口实吗?” 谁说? 谁敢说? 范虎嗤笑道:“打仗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缺的东西?打仗能抢,贸易能换,没什么不同的,赚钱才是第一位。” “范营将说得是,北疆苦寒,有些东西确实得靠交易。” 吴克雄呵呵地打圆场,给张牧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再多问。 真的是这样吗? 张牧羊微微眯起眼睛。 镇北关的繁华透着一股诡异的平衡,仿佛交战双方早已心照不宣,一边在战场上拼杀,一边在市集里讨价还价。这里面牵扯的,恐怕不止是生意那么简单,朝廷、靖边军、北静王……每一方都像藏在暗处的棋手,落子无声,却搅动着北疆的风云。 既然如此,他能不能在这盘棋局中,也为自己谋得一席之地? “到了,这就是你们的营地。” 范虎勒住马,指着一条幽深的巷子,里面是连片的民居,院墙斑驳脱落,木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还堆着过冬的柴火,应该是被临时征做了军营。 田冲咧嘴笑道:“不错啊,够宽敞,咱们五百人住这儿,松快得很。” “五百?” 范虎冷笑道:“这里要住三千多人,各州府县的援军都在这儿落脚,这是北疆的规矩,新来的就得学会吃苦。” 什么? 这些将士们顿时炸开了锅。 三千多人挤在这片民居里,比四方县的营地还要拥挤。不少人低声抱怨,脸上的兴奋劲儿瞬间散了大半。 张牧羊心中冷笑,看来范虎对他们这些“外来户”并不欢迎,摆明了就是有意刁难。 吴克雄厉声道:“吵什么?咱们是来打仗的,不是来享福的!赶紧找地方安顿,谁要是敢闹事,军法处置!” “是!” 将士们不敢再抱怨,纷纷卸下行囊,涌进各个院落。 范虎盯着那五百多匹战马看了看,眼里闪过一丝贪婪,却没说什么,翻身上马离去。 陈秀成皱眉道:“营将大人,这个范虎眼神不善,怕是盯上咱们的战马了。” “咋的?他还能明抢啊?”吴克雄才不在乎,笑道:“你们先安顿,找时间我做东,咱们几个喝一杯。” “该我们请大人才是。” “我请!” 吴克雄摆摆手:“咱们都是从四方县出来的,又一起守卫镇北关,少不了要互相照应。” 张牧羊带着自己的部下走进巷子深处的一个院落。按编制,一个都伯麾下有五十人,挤在这院子里虽显局促,但至少有屋檐遮雪,比露天扎营强多了。 张家村和王家屯的人都安顿在这里,张小北、狗剩、苏樱等人因战功升了什长,王翼和王大动却暂时屈居伍长。 “翼哥,委屈你了,等过阵子我再给你请功。” “这样最好!太高调,容易惹麻烦。” 张牧羊点点头。 王翼毕竟是北静王旧部,若是身份暴露,不知会引来多少猜忌。 “牧羊,你对大梁和北疆的局势,怕是还不清楚。三年前那一战,大梁折了二十万精兵,元气大伤。如今的梁文帝,早就没了当年的锐气,整日躲在后宫,朝政全被奸臣把持。” “北静王就更不是用说了,朝廷苛捐杂税,军饷粮草屡屡拖欠,他早就心怀不满。北疆十六州兵强马壮,他缺的,只是一个独立的契机。” 张牧羊的心猛地一跳:“你是说……萧烈将军?!” 王翼沉声道:“萧将军在北疆的威望太高,只要有他在,北静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张牧羊瞬间明白了,北静王想要除掉萧烈,又不想落人口实,最好的选择是借北燕之手。那封“药已下,待发作”的密信,背后恐怕藏着更肮脏的交易……北静王与北燕,或许早已暗中勾结,甚至葬送整个靖边军。 难怪范虎对与北燕通商习以为常,难怪萧将军生病得如此蹊跷,一切线索串起来,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王翼震惊地看着张牧羊,自己当年在北静王麾下待了五年,才看清这些弯弯绕绕,可张牧羊不过是个从四方县出来的都伯,竟一语道破关键。 王翼点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认可:“你能想到这一层,我就放心了。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咱们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班底,才有立足之地。” 自己的班底? 张牧羊目光灼灼,用力拍了拍王翼的肩膀,转身回了屋子。 按照军中规矩,都伯单独住一间小屋,五个什长住一间,十个伍长一间,普通兵卒则挤在大房间里。他推开门时,白芷正蹲在地上擦桌子,苏樱坐在炕边,手里拿着燕翎刀,细细擦拭着刀鞘上的血迹。 张牧羊解开内甲,将三棱军刺抽出来,用布细细擦拭。飞虎爪也摊在桌上,他检查着绳索的磨损,可惜钢针已经用完了,得抽空回一趟张家村。 一想到杨文秀、杨文娟和韩丽,他的心里就暖暖的。 “都伯大人,晚上有行动?”苏樱突然凑过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没有。”张牧羊头也不抬。 “骗人。”苏樱戳了戳他的胳膊:“你擦飞虎爪干什么?肯定是要夜探将军府!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 张牧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将军府守卫森严,太危险。” 苏樱突然抱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夫君,让人家跟你去嘛。你要是答应,晚上……我在你这儿睡。” 张牧羊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还是板起脸:“我说不行就不行。” “那……我和白芷妹妹一起陪你睡呢?” “苏姐姐!你、你别胡说……”白芷瞬间涨红了脸。 “你别把她带坏了,不过,白芷确实得在这儿睡。” 毕竟她是军医,四周全都是一群糙汉子,你说让她跟谁睡?要是别人问起来,张牧羊就说白芷是自己的老婆,这样也能给她减少一些麻烦。 白芷小声道:“那……我睡炕梢,苏姐姐睡中间。” “我没意见!”苏樱倒是满口答应了。 “行,那你就跟我一起去,但是不得擅自主张,白天……你把飞虎爪再好好练练。” “遵命!” 苏樱学着张牧羊的样子,啪地打了个军礼。 白芷看着他们,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炉火噼啪作响,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晃晃悠悠,竟有了几分家的暖意。 萧烈将军究竟是生是死? 狼王的密信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 北静王与北燕之间,又达成了怎样的交易? 张牧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握紧了寒翎刀。 今晚,他必须闯一闯。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都该有个水落石出了。 第39章 叛徒竟在身边! 夜色如墨,镇北关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仿佛铺了一层寒霜。 张牧羊潜伏在将军府外的老槐树上,他的手指捻了捻飞虎爪的绳索。这玩意儿,早就让韩丽提前淬了油,甩出去时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苏樱蹲在他身旁的枝桠上,呼吸压得极轻,一双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张牧羊低声道:“记住,咱们只找萧将军,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苏樱点点头,眼里中有些跃跃欲试:“放心,我是不会拖后腿的。” “嗖——!” 钢爪划破夜空,带着锐利的破风声,精准扣住将军府的飞檐。绳索绷紧的瞬间,二人如灵猫般借力一荡,轻盈翻过高墙,无声落入庭院。 将军府内,一片死寂。 飞檐翘角层层叠叠,回廊曲折如迷宫,在月光下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巡逻的亲兵提着灯笼缓步走过,昏黄的火光在窗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往那边走。” 张牧羊压低声音,指了指西北角。 那里灯火最亮,守卫也最森严,十有八九是萧烈的住处。 两人猫着腰,借着假山和花丛的掩护,如鬼魅般穿行。可是,刚刚绕过一处月门,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视线…… 副将周崇! “他来这儿做什么?” 苏樱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张牧羊轻嘘了一声,二人悄无声息地跟上去,贴在药房的窗棂外。 窗纸破了个小洞,正好能窥见里面的情形。 药房内,油灯忽明忽暗。 周崇背对着窗户,正和一个白胡子郎中低声说着什么:“今晚最后一次喂药,明日一早,你从后门走,会有人接应你去北境。” 郎中接过一封信,双手止不住地发抖:“副、副将大人,这要是被发现了……” “怕什么?” 周崇冷笑一声,低声道:“等事了,镇北关都是咱们的,谁还会追究一个死人?你把这封信交给静王,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 张牧羊和苏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怒。 果然是周崇在搞鬼! 没等他们细想,郎中已经揣好信封,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从药房里出来。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刺鼻中又有几分甜腻。 内院门口的守卫比别处多了一倍,个个腰佩长刀,眼神警惕。 一个亲兵喝道:“什么人?” “我……我是给萧将军送药的。”郎中举起药碗,声音有几分颤抖。 “进去吧。” 那亲兵验过腰牌和汤药,这才侧身让开。 张牧羊和苏樱混在廊柱的阴影里,像壁虎似的贴着墙根溜了进去。内院比外院更安静,只有风吹过松针的簌簌声,院中的积雪没被踩过,看来是极少有人能靠近。 郎中在正房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将军,该喝药了。” 苏樱突然拽了拽张牧羊的衣袖,指了指院角的柴房,那里堆着不少干燥的秸秆,她是想放火制造混乱,让张牧羊趁机浑水摸鱼。 这哪能行呢? 张牧羊眼神一凛,瞬间做出决断…… “倏!” 他猛地如猎豹般窜出,寒翎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芒,直接架在了郎中脖子上。 郎中吓得失声尖叫,手里的药碗哐当落地,黑色的药汁溅在青石板上,迸溅得四处都是。 “有刺客!” 亲兵的怒吼声,瞬间划破夜空。 四周的灯笼同时亮起,数十名亲兵拔刀围了上来,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将张牧羊和苏樱团团围住。 “我不是刺客!” 张牧羊扔掉刀,高举双手:“我要见萧将军!” 苏樱一脚将郎中踹倒在地,燕翎刀抵住他的咽喉,与张牧羊背靠背站着,形成一个严密的防御圈。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变得刺耳。 “住手!”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回廊尽头传来。 这是一个身着曜威铠的中年汉子,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正是萧烈麾下的四副将之一的王师北。 “王副将!” 守卫们纷纷收刀行礼。 王师北的目光扫过满地的药汁,又落在被制服的郎中身上,挑眉道:“怎么回事?” 张牧羊单膝跪地:“副将大人,这郎中身上有封信,您一看便知。” 郎中吓得战战兢兢,不住地发抖。 苏樱弯腰,从郎中怀里搜出那封信,交给了王师北。 王师北展开信纸,借着廊下的灯笼光细看。 不过片刻,他的脸色就变得铁青,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北静王殿下:三日后东门换防,病虎可烹,勿虑。周崇!” 病虎? 自然是指萧烈! 王师北猛地抬头,眼神像要吃人:“周崇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果然是他!” 周围的亲兵们听到这话,个个面露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与萧将军出生入死多年的周副将,竟会是北静王的人!一旦萧将军遇害,北静王就会以平叛为名接管镇北关,暗中放北燕铁骑入关,趁机在北疆自立为王。 这一招借刀杀人,简直毒辣到了极点! “在场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 王师北厉声喝道,眼神如刀:“谁敢走漏风声,株连九族!” 亲兵们纷纷单膝跪地:“遵命!” 王师北看了眼张牧羊和苏樱,沉声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几个人来到了厢房,这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北疆要塞图》,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红色的箭头,显然是近期的布防。 王师北关上房门,目光如炬地盯着两人:“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卑职是四方县援军都伯张牧,这是我的亲兵张英。” “我们在虎烽口时,听吴副将说萧将军病得蹊跷,又截获了北燕狼王的密信,说‘药已下,待发作’,便猜测将军中了毒。我们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夜探将军府。” 吴克雄? 王师北和吴克雄的关系不错,当初就是他将吴克雄给安排到虎烽口的。只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虎烽口让五千血狼骑给盯上了。 王师北问道:“虎烽口之战,你们都参与了吧?跟我说说。” 没有任何隐瞒。 张牧羊简明扼要地说了虎烽口之战,从凿冰设伏到火烧粮草,从斩杀赫连绝到截获密信,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又交出了那一封“药已下,待发作”的密信。 “副将大人,我们冒死前来探查,没想到真的撞见周崇的阴谋。” “你们很不错。”王师北沉默片刻,脸色愈发凝重:“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会引起大乱。” “卑职明白!” 张牧羊抬头,目光诚恳:“卑职认识一位军医,医术高明,或许能救将军。” 王师北盯着张牧羊看了又看的,终于是点了点头:“赵鹰!” 吱呀! 房门应声而开。 一个身着黑衣的精瘦汉子闪身进来,单膝跪地:“属下在。” “你亲自带他们去接人,速去速回。” “是。” 赵鹰是王师北的亲卫,身手利落得像一道闪电。他给张牧羊和苏樱换上亲兵的服饰,还带了六个亲兵,借着夜色掩护,大摇大摆地走出将军府,来到了巷子。 白芷正坐在油灯下捣药,见张牧羊突然回来,还带着几个陌生的亲兵,吓了一跳:“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跟我们走。” 张牧羊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再次回到将军府时,内院的气氛已经凝重到了极点。 王师北守在正房门口,见他们回来,立刻侧身让开:“快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萧烈躺在床上,脸色青得像块淤青的铁,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中。床头柜上摆着几个空药碗,里面残留的药渣散发着和之前那碗毒药相似的气味。 白芷放下药箱,快步走到床边,手指轻轻搭上萧烈的手腕。 不过片刻,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失声道:“这是……是狼心散!” 第40章 三日后,血洗东门! “狼心散?” 王师北的脸色骤然阴沉,问道:“那是什么毒?” 北地狼心淬七毒,入髓蚀骨无声息。 白芷一边说,一边打开药箱,这种药无色无味,初发时像风寒,一旦药性彻底发作,神仙难救。 张牧羊的心急剧下沉:“那就没有解药吗?” 白芷从药箱底层摸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株通体雪白的药草,伞盖边缘的血色纹路,恰似白老爹临终时攥出的指痕,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目。 张牧羊的瞳孔骤然收缩。 雪原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风雪交加的早上,白老爹染血的双手,还有那句被北风撕碎的遗言:“我……壮士,我把女儿就托付给你了,这药……” 原来,老爹拼死护住的,竟是救命的解药。 房间里顿时忙碌起来。 白芷利落的生火煎药,雪灵芝被切成薄片,放进陶罐里,又加入了几味辅助的药材,细细熬煮。药香渐渐弥漫开来,与之前那股诡异的甜香不同,这香味清冽而温润,让人精神一振。 半个时辰后,药熬好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舀出一碗,端了出来。 “验药。” 王师北的横刀突然抵住张牧羊的咽喉,刀锋的寒意刺得皮肤生疼。 屋内十余名亲兵同时握紧了刀柄,空气瞬间凝固。 咕咚…… 张牧羊仰头将褐黄色药汁一饮而尽。 药液入喉的刹那,像吞下一团滚烫的炭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的额角立刻渗出细密的汗珠,却强撑着没吭声,只是冲王师北扬了扬空碗。 王师北盯着张牧羊看了一炷香的时间,见他呼吸平稳,脸色如常,这才亲自舀了一碗药,小心翼翼地扶起萧烈,将药汁一点点灌进他嘴里。 “所有人都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亲兵们齐刷刷地拔刀出鞘,守在门外,连大气都不敢喘。 房间里只剩下油灯跳动的光晕,和萧烈微弱的呼吸声。 可是,就在药汁刚刚灌完的刹那,萧烈的身体突然剧烈地绷直,七窍竟同时渗出了黑血! “不好!” 王师北怒吼一声,猛地拔刀指向白芷,怒斥道:“你们敢害将军!” 锵!锵! 一把把战刀出鞘,瞬间杀气弥漫。 “等等!” 张牧羊横身挡在白芷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床上的萧烈:“这是排毒!” 咳咳! 萧烈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漆黑的污血从嘴里呕出,溅在雪白的床褥上,触目惊心。紧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却透着一股慑人的锐气,仿佛沉睡的猛虎骤然苏醒。 “这毒……够劲儿。” 萧烈的嗓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王师北又惊又喜,连忙收刀:“将军!您醒了!” 张牧羊、苏樱和白芷,一起单膝跪地:“属下张牧、张英、白芷,见过萧将军。” “多亏了这位小姑娘。” 萧烈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白芷染血的腕间,那里有个小小的药囊印记,是白家独有的标记,问道:“白家的丫头?白神通是你什么人?” “我爷爷。”白芷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难怪了。” 萧烈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你祖父当年可是北疆的活菩萨,多少将士的命都是他救的。可惜三年前……不过他的医术传给了你,好得很,好得很啊!” 王师北拱手道:“萧将军,他们都是从虎烽口过来的,打了场漂亮仗。” 哦? 萧烈看了眼张牧和苏樱,问道:“我听说虎烽口大捷,你跟说说细节……” 张牧羊没有隐瞒,从凿冰设伏开始,到火攻血狼骑,再到用巨石砸毁敌军阵型,最后火烧粮草、斩杀赫连绝和赫连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他说得平静,听得人却热血沸腾……尤其是听到火烧粮草的时候,连萧烈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好!好一个张牧!” 萧烈大笑道:“北燕人欺我大梁太久,就该这么打!” 张牧羊抱拳道:“这都是吴营将领导有方……” “他的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吗?” 萧烈摆了摆手,话锋突然一转,“若你是狼王赫连勃勃,现在最怕什么?” 张牧羊几乎没有犹豫:“怕将军没死,更怕……将军装死。” “哈哈!” 萧烈朗声大笑,笑得都咳嗽了起来:“说得好!我就是要让他们以为我死了,看看谁会跳出来!” 至于周崇? 萧烈喘了口气,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这事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 “是。” 张牧羊三人刚走出房门,就被王师北拦住,带到了偏厅。 关上门。 突然,王师北一把扣住张牧羊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你腰间那把刀……是北燕的燕翎刀?” 张牧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刚要解释,却见王师北从袖中滑出半块青铜兵符,塞进他手里。兵符上刻着“靖边”二字,边缘已经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的亲兵营信物。” 王师北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却异常郑重:“三日后东门换防,周崇肯定会动手,到时候就看你了,你可以调三百靖边营死士,配合你行动。” 张牧羊握紧兵符,心跳骤然加速:“副将大人的意思是……” “周崇敢动萧将军,背后肯定不止北静王一个人。现在军中不知道还有多少叛徒,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可你不一样,三日后,各州府的援军会轮换东门防务,我想让你们四方县的人接管东门……你敢不敢?” 东门是镇北关最薄弱的环节,也是最容易出乱子的地方。一旦接手,就意味着要直面可能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双重背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但这也是机会,一个在萧烈面前立下大功,真正在北疆站稳脚跟的机会。 张牧羊握紧兵符,目光灼灼地道:“敢!” “好小子!” 王师北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让他站不稳,笑道:“我会陪着你一起去,好好干,北疆的未来就落在你们这些年轻人肩上了。” 【叮!】 【解锁“死士统领”成就,战力+1】 走出将军府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张牧羊摸了摸怀中的青铜兵符,掌心竟全是汗。 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三日后的东门换防,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周崇、北静王、北燕……所有的阴谋与算计,都将在那一天见分晓。 张牧羊握紧寒翎刀,嘿嘿道:“苏樱,白芷,咱们……回去睡觉!一起睡!” 苏樱翻了个白眼,白芷的脸蛋儿却红了。 第41章 士不可杀,更不可辱! “张都伯!” “张都伯!” 张牧羊带着苏樱和白芷回到营地时,四方县的兵卒们正挤在狭小的院落里操练。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与马蹄踏雪的闷响交织在一起,这些老兵带着新兵,练得额头冒汗。见到张牧羊,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目光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敬佩。 虎烽口之役,让这个年轻的都伯成了他们心中的英雄。 要不是他率二十个老兵夜袭血狼骑营地,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活着站在这里。 “都好好练着。”张牧羊挥了挥手,笑道:“多流点汗,战场上就能少流点血。” “遵命!” 兵卒们齐声应和,操练得更加卖力了。 苏樱突然抄起一把战刀,又丢给了张牧羊一把,高声道:“接招!” 张牧羊朗声一笑,接刀迎上。 当当当! 两人以快打快,刀刃相击迸出的火星溅在青石板上,震得积雪簌簌落下。 这是什么刀法? 所有人都看呆了,一个个停下动作,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震惊的莫过于苏樱! 她是炼骨境武者,而张牧羊不过刚入都伯境,怎么会如此厉害?在力量上,她竟占不到丝毫便宜,可谓旗鼓相当。 嘿嘿! 张牧羊上去一刀,挡住了苏樱的攻势,脚步往前跨了一大步,低声道:“别忘了咱俩的约定啊?你要是输了,今晚可得跟我洞房。” “哼,你赢了再说。” 苏樱脸蛋儿微红,对着张牧羊就狠狠一刀劈了上去。 张牧羊往旁边一躲,横刀扫向了苏樱的脖颈,低喝道:“叠浪斩!” 当! 苏樱挡下了第一击。 可张牧羊的攻势却如汹涌浪涛,第二刀接踵而至。 力量翻涌,宛若浪潮叠加,至少三千斤之力! 轰! 这就像是遭受到了回回炮的轰炸似的,直接将苏樱的战刀给磕飞了。 苏樱蹬蹬蹬倒退了几步。 张牧羊欺身而上,横身将战刀架在了苏樱的脖颈上,微笑道:“你输了!” “好刀法!” 在场的这些将士们,全都一起鼓掌,喊叫了起来。 苏樱眼眸闪动,震惊道:“这是什么刀法?” “想学?今晚来我房里,我慢慢教你。” “你……好!” 苏樱脸蛋儿微红,但还是使劲儿点了点头。 早饭是糙米干饭,配白菜土豆汤。 兵卒们捧着粗瓷碗蹲在墙根,见惯了战场生死的他们,一眼就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每次吃干饭,准是要打仗了。但是没人抱怨,他们呼噜呼噜扒拉着饭,偶尔有人抬头看看天,好像要下雪了。 张牧羊和苏樱、白芷回到房间补觉。 在日落黄昏的时候,副将吴克雄过来了,喊道:“走,咱们现在去酒馆。” “好。” 陈秀成、刘云召等几个营将早已等在门外,一行人换上便装,浩浩荡荡地往街上走。 镇北关的街道比四方县宽敞许多,商铺林立,偶尔能看到北燕商人裹着狐裘匆匆走过,与巡逻的兵卒擦肩而过时,彼此就像是没有看到一般,没有任何戒备。 张牧羊问道:“副将大人,咱们能在城里随便逛吗?” “当然可以!只要不出城,训练和打仗以外的时间都行,不过戌时宵禁,违反了要挨军棍的。” “明白了。” 张牧羊点点头,心里却盘算着:正好找机会溜出去,给韩丽她们带点东西回去。 不一会儿,一行人就到了酒馆,店里暖烘烘的,弥漫着羊肉和烈酒的香气,大半食客都是兵卒,划拳声、笑骂声此起彼伏。 吴克雄问道:“咱们这儿还有雅间吗?” 伙计问道:“你们几位?” “八个人。” “正好周营将有事不来,有一间空着。” “那太好了。” 吴克雄和陈秀成、张牧羊等人来到了雅间中,这儿的环境真不错,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夕阳下的街道,积雪被染成金红色,别有一番景致。 陈秀成大手一挥:“水盆羊肉、酱牛肉……有什么好菜,尽管上!” “对了,再来四壶酒。” 刘云召咧嘴笑着,反正是副将大人花钱,当然不能客气了。 一道道菜肴,很快就端上桌了。 酒过三巡,吴克雄端起酒杯,红光满面地看向张牧羊:“来,弟兄们都敬张牧一杯!要不是这小子,咱们早死在虎烽口了,哪能有今天的官衔?” “对,对,咱们都敬张都伯。” “别……” 张牧羊有些受宠若惊:“这都是副将大人领导有方,我并没有做什么。” 吴克雄笑骂道:“少来,干了!” “干了!” 几个人仰脖,将杯中酒给干了下去。 刘云召道:“副将大人,我们来敬你一杯……” 什么副将? 一般情况下,副将手底下最少有三千兵卒。 可吴克雄,他的这个副将不过是名副其实,从四方县出来的时候有五百兵卒,现在还不足五百了,等于是挂着副将的职,实则还是营将的人数。 吴克雄问道:“你们说咱们怎么才能多招点兵?现在这点儿人,挂着副将的名头,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张牧羊道:“咱们的群众基础在四方县,还是回去征兵才行,关键是……军饷得到位。” “军饷的事儿我来想办法,你找时间跑一趟。” “遵命!” 这是张牧羊巴不得的事情,有日子没见到韩丽和杨文秀、杨文娟了,还真的挺想她们。 这样一边看着风景,一边聊天,实在是太惬意了。 倏地…… 从楼下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一个大嗓门儿喊道:“哪个不长眼的占了老子的雅间?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大步走进来,身上的玄光铠擦得锃亮,腰间挂着战刀,满脸桀骜之气。跟在他身后的几个队正也都冷笑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本来是没什么事儿。 可是,他们竟然径直走到吴克雄等人的桌前,用刀柄敲了敲桌子,蛮横道:“我们要在这儿吃,你们让开!” 呵呵! 吴克雄眉头一皱:“没看见我们正在吃吗?” “我可是周崇副将麾下的营将周通,你算什么东西?” “营将?” 刘云召嗤笑道:“我们这位可是副将大人!” 副将? 哈哈! 周通和其他的几个队正互望了一眼对方,全都放声大笑了起来。 整个靖边军,只有一个主将萧烈,四个副将王师北、周崇、赵立东、马致远。不过,在和北燕铁骑大战中,赵立东壮烈牺牲了,现在仅剩下三个副将。 周通不屑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一个副将呢?我问你,你有曜威铠吗?” “没有。”吴克雄的脸色瞬间涨红了。 “哼,连曜威铠都没有,也敢称副将?” 周通叱喝道:“你们现在就滚出去,把桌子让给我们,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这话戳中了吴克雄的痛处,他的手底下仅仅有五百人,更别提象征身份的曜威铠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想怎么着?想打一架?” “打!” “打啊!” 周围这些吃饭的人,都是靖边军的将士,一个个都喊叫了起来,甚至是连酒馆的伙计都在旁边看热闹了,没有任何来劝架的意思。 打就打! 周通撸起袖子:“你说怎么打?是单挑还是群殴?” “这儿是酒馆,别耽误人家做生意。这样,咱们各出一人,打赢了留下吃饭,输了滚蛋……你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输了可别后悔!”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咱们下楼。” 一行人呼啦啦地来到楼下。 吴克雄回头看向张牧羊,眼神里带着信任:“张牧,你上!” 张牧羊上前一步,双手抱拳,声音沉稳:“四方县援军都伯张牧,请指教!” 援军? 都伯? 周通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大笑道:“吴克雄,你就派这么个小喽啰来送死?” 他身后的队正们也跟着哄笑起来,看向张牧羊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一个从偏远县城来的援军都伯,能有什么本事? 简直不自量力! 第42章 逛青楼 都伯怎么了? 张牧羊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寒翎刀。 这场架不止为了一张桌子,更是为了四方县五百弟兄的脸面,为了吴克雄能在镇北关站稳脚跟。 “来吧。” 张牧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杀鸡焉用牛刀? 一个叫做黄强的队正站了出来,傲然道:“营将大人,让末将收拾这小子。” 呵呵! 周通盯着吴克雄,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咱们挂点儿彩头,不知道副将大人敢不敢?” 吴克雄哼道:“有何不敢!” 周通喊道:“我来开盘口,两个人都是一赔一,要押的快来!” “我押黄强五两。” “我押黄强三两。” “我押……” 在场的这些靖边军将士,还有周围看热闹的客人,几乎是全都押黄强胜出。 黄强? 那可是炼骨境中期的武者,力量足有一千六百斤。而张牧羊,不过是从四方县来的援军都伯,有这样赚钱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了。 没多久的工夫,在场就押了黄强一百多两银子。 至于张牧羊,一人没有! 周通嗤笑道:“副将大人,你们就这么寒酸吗?没人押赌注啊?” “我押二十两!” “我押五两!” 吴克雄和陈秀成、刘云召等几个人也都纷纷押出了银两,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堆成了两堆。 周通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儿,谁败了或者是退出圈儿了,就输了。 “怎么样?可以开始了吗?” “等一下。” 张牧羊从怀中摸出来了一百两银子,重重放在桌上,咬牙道:“我押我自己一百两。” 谁都没有想到,张牧羊会这么狠。 在靖边军中,兵卒月俸五百文,伍长一两,什长三两,都伯是五两,队正是十两。 这些钱是张牧羊率二十老兵夜袭血狼营,挣来的赏银,他全都押上了。 吴克雄和陈秀成等人暗吸一口凉气,不由得为张牧羊捏了把汗。 哈哈! 这不就稳赚不赔了么! 周通目光扫过张牧羊的寒翎刀,呵呵道:“刀剑无眼,咱们用木刀好了。” “我没意见。” 黄强抓了把木刀,盯上了张牧羊。 这下,张牧羊想不同意都不行了,不得不也抓了一把木刀,喝道:“来吧。” “预备!” “一!二!三……开始!” 随着周通的声音,黄强往前跨了一大步,狠狠一刀劈了下来。 势大力沉,毫无留手。 一点儿没有因为张牧羊是都伯,黄强就有所轻视。 可是,张牧羊竟然一动没动,好像是吓傻了似的。 刘云召暗叫不妙,喊道:“快躲啊!” 越来越近。 就在木刀快要劈中,还没有劈中的刹那。 张牧羊一个闪电般的侧身,躲过黄强的攻势,而他的木刀……往黄强脚下一磕。 本来在前冲的黄强,顿时重心不稳了,往前踉跄几步,一下子摔出了圆圈。 张牧羊收刀抱拳:“承让了。” 赢了? 张牧羊赢了? 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哈哈!” 吴克雄大步走过去,大笑道:“周营将,愿赌服输,给我四十两!” 陈秀成笑道:“给我十两!” 跟着张牧羊过来的几个营将和队正,全都赢了双倍。 周通的脸涨成猪肝色,怒道:“这局不算,再来一局!” 吴克雄冷笑道:“怎么就不算了?” “他是投机取巧,根本就没有打。” “根据规则,出圈就是输了……” “营将大人,我押了一百两,请给我二百两。” 张牧羊可不客气,目光灼灼地盯着周通。 周通咽不下这口气,猛地拔刀指向张牧羊:“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打赢了,钱全给你!” “不赌,我现在只要回我的二百两,营将大人不会没有钱吧?” “你……” 二百两啊! 现在,押黄强胜出的人有一百多两,这些刚好是够赔吴克雄和陈秀成、刘云召等人的,那周通就得白白赔张牧羊二百两。 这笔钱,搁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周通阴沉着脸,一字一顿道:“你要是跟我打一场,我就把钱给你。” 吴克雄怒道:“周通,你输不起吗?” 张牧羊道:“行,我跟你打,不过……我现在累了,咱们明天打!” “明天午时三刻,校场见!”周通冷笑道:“你来了,我就给你二百两。你要是输了,留下你那把破刀。” “可以。”张牧羊点头:“你要是输了,我要你的流光铠。” “一言为定!” 周通狠狠地瞪了张牧羊一眼,和黄强等人悻悻离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 周通作为营将,张牧羊当然不怕他耍赖。 不过…… 都伯来挑战营将? 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在场的这些人都议论纷纷,没有一人看好张牧羊,甚至是连吴克雄和陈秀成等人也是一样。 营将? 那可是炼脉境武者,哪怕周通是炼脉境初期,也有两千多斤的力量,万一他是炼脉境巅峰呢?张牧羊绝对没有任何胜算的可能。 吴克雄气恼地道:“张牧,你太胡闹了,这……你怎么能答应他呢?” “我不答应,他不给我钱。” “他敢不给!你……不行,你明天不能去!” “对,你不能去。”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人纷纷过来劝说,态度非常坚决,哪怕是丢了面子,又能怎么样?别的不说,周通把时间定在了午时三刻,就是没揣着什么好心眼子。 他,就是奔着杀了张牧羊去的。 张牧羊笑道:“行,我不去了,咱们继续喝酒吧?” “好!” 这些人都狠狠地捞了一笔,全都跑到楼上去喝酒了。 一直到亥时。 张牧羊看着吴克雄和陈秀成等人,满脸的坏笑:“副将大人,你赢了二十两银子呢,不请我们去青楼玩一玩啊?” “青楼?”吴克雄怔了一怔。 “我觉得可以!” “对,对,张都伯的这个建议真是太好了……” 男人嘛!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人全都来了精神。 哈哈! 吴克雄笑骂道:“奶奶个熊的,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陪你们好好玩玩。” 张牧羊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古代、现代的?男人只要是提出来找乐子,全都是一样的。 嘿嘿! 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多找几个女人,提升体魄了? 第43章 爆!系统首次失灵! 镇北关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青楼。 张牧羊穿越到大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却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这般地方早就已经心驰神往,如今终于得了机会。 青楼上上下下有三层,古色古香,飞檐翘角,雕花的门窗透着雅致情调。 门口站着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正朝着过往行人频频招手:“客官,进来坐坐嘛?客官……” 她们极尽妩媚,可惜路人大多匆匆走过,目不斜视……谁都清楚,这里的开销绝非寻常。 “嘿嘿,终于可以开开眼界了。” 张牧羊心里嘀咕着,脚下还是有些犹豫。 谁知吴克雄、陈秀成、刘云召几人却像是熟门熟路,一路谈笑风生,大步流星往里走,高声喊道:“哈哈哈,叫你们老鸨出来!” “哎呦!这不是吴爷嘛!您可有些日子没来啦!” 老鸨子体态丰腴扭着腰肢迎了上来,金簪子在鬓边晃得人眼晕,笑得花枝乱颤:“快,里面请,里面请!” 张牧羊有些发懵,没想到吴克雄会是这里的常客。 哈哈! 吴克雄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大笑道:“老子现在调任镇北关,有的是银子,把你们这儿最俏的姑娘都叫出来!” 这下子,张牧羊反倒成了最拘谨的那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群莺莺燕燕已涌了上来,如胶似漆地缠住了吴克雄、陈秀成等人,恨不得将他们连皮带肉都吞下去。 陈秀成高声道:“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我要两个!” 吴克雄更是豪气干云,张牧羊恍惚间仿佛听见叶问在喊:“我要打十个!” 这得花多少钱? 张牧羊暗自盘算。 在现代社会,一个高端会所,一般都得大几千甚至是上万了,怕是这儿也不便宜。 两个姑娘也粘到了他的身上。 张牧羊清了清嗓子,问道:“咱们这儿……怎么算钱?” “哟,小爷是头一回来?” 老鸨的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笑道:“摸摸一百文,睡觉三百,过夜五百,酒水另算。” 这么便宜?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张牧羊的意料之外,睡觉!当然要睡觉! 刚才,吴克雄狠狠地捞了二十两银子,一两相当于是一千文,就算全包下来也花不了多少。 老鸨子吃吃笑道:“小爷,我们这儿的头牌绾绾,一晚上要十两银子,还得排队呢!” “这么厉害?我能见见她吗?” “见不着了,她已被北燕商人给包下喽。” 那可是摇钱树! 老鸨子问道:“我们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这个……” 张牧羊看着这些姑娘们,还真不知道怎么选了。 就这么大会儿的工夫,吴克雄已经搂着两个姑娘上楼去了,大笑道:“你们随便选,反正都算在老子的账上。”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陈秀成和刘云召等人,也都搂着姑娘上楼去了。 张牧羊的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些姑娘美艳归美艳,可是风尘味太重。镇北关就这么一家青楼,可想而知有多少人过来。毕竟,古代没有现代社会的那些保险措施,万一中招了怎么办? 他左右看了看,目光忽然落在角落,那儿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在低头擦桌子。她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与周遭的香艳靡丽格格不入。 这样的,应该干净些。 张牧羊伸手一指:“呶,就她了。” “啊?” 老鸨愣了愣,干笑道:“这位爷好眼光!她叫萍儿,可是我们这儿的福星呢!” 福星? 陈秀成在楼梯口喊:“张兄弟别犯傻!看她那样就是个雏儿,碰了要倒大霉的!” “五百文,五百文就可以。”老鸨子顿时急了。 “这个……”张牧羊沉吟了一下。 “三百文!三百文您带走!” 难道在这大梁,未经人事的姑娘反而不值钱? 张牧羊还不知道,这里的客人认为碰了雏儿会招来霉运。因此像萍儿这样的,别说是三百文,哪怕一百文,老鸨也肯出手。 “行。” 张牧羊朝萍儿扬了扬下巴:“就你了。” 老鸨喜出望外:“萍儿!你的福气来了,还不快带客官进房!” “是。” 萍儿脸上浮起一抹羞怯而欣喜的红晕,不敢直视张牧羊,只低头引着他走上楼,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简陋,只有一张旧木床,墙角堆着杂物,连桌椅都没有,可见她平日过得并不容易。 地上放着一盆清水,毛巾搭在盆沿。 萍儿蹲下身子清洗。 屋内连一道帘子都没有,张牧羊有些窘迫,连忙别过脸去。 “爷,您也洗洗吧?” “好。” “我来伺候您……” 这谁受得了? 张牧羊僵站着,萍儿却已经上前为他宽衣解带了,动作轻柔,简直就是帝王一般的享受,难怪皇帝要设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该洗的洗了,该发生的也发生了。 (此处省略一万字) 床单上落下点点玫红。 张牧羊却顾不得回味,连忙唤出系统界面: 【姓名:张牧羊】 【修为:炼肉境中期】 【当前妻子数量:3(杨文秀、杨文娟、韩丽)】 【体魄:5.0】 【力量:+50%,1500斤(加成1500斤,相当于炼骨境初期)】 【寒翎刀嗜血成长:28/100】 【杀神道熟练度:40/100】 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会这样? 娶妻就变强系统,不是说娶妻越多越变强吗? 张牧羊嘟囔着,转身就要往出走。 噗通! 突然,萍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跪在地上,泪如雨下:“爷儿,我知道您是好人!求您替我赎身吧!我愿做牛做马,一辈子伺候您!” “这个……” “爷儿,我是被我家人卖到这儿了,仅三两银子,您……只要出五两就能给我赎身了。” 五两? 这些钱对于现在的张牧羊来说,倒是不多,但是他可不想把钱花在无关之人的身上。 萍儿急忙道:“我能种田种地,缝缝补补,洗洗涮涮,还会做饭……” “……好吧。” 张牧羊终究心软了。 毕竟是他占了人家的第一次,她要是再跟了别的男人,心里总会犯膈应。 “带我去见老鸨子。” “是。” 萍儿爬了起来,脸上不禁喜极而泣。 张牧羊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能看到她脱离苦海,心中还是有些高兴。 第44章 正宫来查岗了! 这么快就结束了? 老鸨满面堆笑,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惋惜:“客官,您这是三百文……” “这姑娘,我要了。”张牧羊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三两银子,我替她赎身!” “赎身?” 老鸨子摇了摇头,叹声道:“萍儿可是我们这儿的福星!自打她来了,客人都多了不少。十两,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哼! 谁不知道北燕十万铁骑压境,镇北关危在旦夕?一旦城破,这些脂粉堆里的美人,恐怕都要被燕贼掳去当玩物,到时候别说银子,连命都保不住! 张牧羊的手指摩挲着腰间寒翎刀的刀柄,冷笑道:“我最多出四两!” “我买她时就花了三两!这些年来,吃穿用度,教她规矩,哪一样不花钱?” “我可是把她当亲闺女养的!” “看在吴营将的面子上,我忍痛再让一点……九两!” 老鸨子咬着牙,脸上的肥肉都跟着抽搐。 营将? 张牧羊冷哼一声:“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营将大人在虎烽口大破血狼骑,军功赫赫,现在已经提升副将了。” 话音未落,吴克雄恰好搂着两位姑娘从楼上下来,喝道:“没错!老鸨,既是我张兄弟看中的人,你就再给让一让。” 那老鸨子眼前一亮,问道:“吴爷,您当真的高升副将了?” “那是当然,明日午时三刻校场点兵,你去了就能看到我了。” “哎呀,我哪能不相信吴爷呢。” 副将? 这在镇北关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要是抱住了吴克雄的大粗腿,往后那些兵痞,还敢来青楼闹事吗? 那老鸨子眼珠一转,顿时笑了:“既然是吴副将和张爷开口……三两!我就当结个善缘,连这些年的饭钱都贴给您了!” “不必。” 张牧羊摇了摇头,将一锭五两的银子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掷地有声:“我出五两,你现在就拿卖身契过来!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女人了。” “好嘞!好嘞!” 老鸨喜笑颜开,脸上的褶子挤作一团,连忙拿来了卖身契。 张牧羊接过那张轻飘飘,却重如性命的纸,看也没看,双手一错…… 嗤啦! 卖身契应声而碎,化作片片蝴蝶,纷扬落下。 张牧羊高声道:“萍儿,你自由了。往后,没人敢再欺辱你。” 萍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如雨下:“谢谢,谢谢爷赎我……” 叮! 一声清脆的系统提示音骤然在他脑海中炸响: 【体魄:精锐士卒×1】 【当前妻子数量:4(杨文秀、杨文娟、韩丽、李萍儿)】 【当前状态:体力 5.0→6.0】 【幸运+1(来自李萍儿)】 【修为:炼肉境后期】 【力量:1200斤(加成50%,1800斤,相当于炼骨境中期)】 一股澎湃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四肢百骸仿佛被重新淬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爆发力。 张牧羊心头猛地一震,终于是明白了:原来刚才系统没有反应,并不是无效了,而是因为萍儿还没有真正属于他! 现在帮她赎身,毁掉卖身契,名分落定,才得到了“娶妻就变强”系统的认可。 周围的姑娘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无不流露出深深的羡慕,甚至是嫉妒。 为什么就没有人给她们赎身,带她们脱离苦海呢? 老鸨子哼道:“萍儿这是命好,遇到了贵人,你们就别瞎想了。” “我眼下还要行军打仗,不便带她同行。” 张牧羊再次取出三两银子放在桌上,沉声道:“萍儿暂且还住这儿,但你要保证,不得虐待她,这些是她的伙食费用。” 那是自然! 老鸨一把抓过银子揣入怀中,笑容谄媚:“您放心,萍儿就像我亲女儿一样,我定会好好照料,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张牧羊点点头,将萍儿扶到一旁,劝慰了一番。 营房中都是男人,她一个女孩子过去不太方便,而且……要是让那些将士们知道了,他把女眷带进了军营,那就是要违反军纪的,后果不堪设想。 暂时,她还是住在青楼,不用再接客了,这绝对是最好的安排。 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就带她回家。 李萍儿吓得脸色苍白,再次跪在了地上,惶恐道:“爷!您……您是不是不要我了?我能干活,我会洗衣服、会做饭……” “你别乱想,我既然花了六两银子赎你,哪能不要你呢?你尽管放心在这儿等我。” “我……行,那我就等爷儿了。” “哼!” 张牧羊突然冷哼一声,目光如刀锋般扫向老鸨和周围的这些人。 锵! 寒翎刀骤然出鞘! 张牧羊手起刀落,一刀斩断了桌案的一角,切口平滑如镜,仿佛被精心打磨过似的。更骇人的是,那切口处竟然凝结出一层寒霜,森森寒气弥漫开来,让整个大厅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嘶…… 这一幕,顿时把所有人给震慑到了。 张牧羊持刀而立,冰冷的目光最终锁定在老鸨身上。 老鸨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如筛糠,颤声道:“张爷您尽管放心……我,我一定把萍儿当菩萨供起来,绝不……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张牧羊这才还刀入鞘。 他转身看向萍儿,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又取出二两碎银塞入她手中:“这些银子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别苦着自己,等我回来接你。” 萍儿紧紧攥着银子,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吴克雄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行了,天色已晚,我们该回营了。” 张牧羊点点头,最后看了萍儿一眼,和吴克雄、陈秀成、刘云召等人回营地了。 小屋烧得很暖和。 苏樱和白芷睡在炕梢,似乎早已进入梦乡。 张牧羊生怕会惊醒她们,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悄悄地爬到了炕头被窝中。 被窝很暖和。 他刚刚舒展了一下身体,却突然感到身边一动。 苏樱一个翻身,悄无声息地钻入了他的被窝之中,带着一丝清冷的香气贴近他。 “嗯?你不是和吴副将喝酒去了吗?”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怎么身上,会有一股胭脂俗粉气呢?” “咳咳,我们……” “你们去了青楼,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你想多了。” “来!” 苏樱突然撑起身子,跨坐在张牧羊身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冷声道:“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与我洞房吗?好,我今日便应了你,就现在……” 轰! 张牧羊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刚刚才和李萍儿一番云雨,还没有过去一炷香的时间,现在竟又要……能行吗? 可是,苏樱才不管那么多,已经开始动手解他的衣带了。 第45章 连破两境! 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得可怕。 当时,张牧羊和吴克雄等人去青楼鬼混,说白了……他就是想提升自己的体魄。毕竟周通是营将,而他仅仅是都伯,两个人的实力相差得太多太多了。 谁能想到,苏樱会突然提出来洞房呢? 他,刚刚和李萍儿完事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还能行吗? 张牧羊心里实在是没底,低声道:“苏樱,我身上都是臭汗,脏得很,我去洗洗。” “我帮你。” “不,不用!” 张牧羊吓了一跳,连忙拒绝。 这要是让她洗的话,万一看出什么端倪来呢。 张牧羊赶紧找来水盆,躲在墙角轻轻擦拭。 苏樱坐在炕上,一双明眸亮得吓人,仿佛能洞察一切似的,冷声道:“你在那儿磨蹭也没有用,今晚上你是逃不掉的。” “逃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这种事情上掉链子? 张牧羊将心一横,爬到炕上。 结果…… 还没等躺下,他就被苏樱给推倒了。 不愧是将门之女! 她和火热的韩丽、温顺的杨文秀、羞怯的杨文娟,都不太一样。她的性格独立,行事全都凭着自己的心意,更是带着一种天生的强势和主动,仿佛她才是今夜的主导者。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浑身一颤。 呃…… 苏樱忍不住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连忙咬住嘴唇,紧张地看向炕梢的白芷。 白芷呼吸均匀,似乎早就已经熟睡了。 幸好没有丢脸。 张牧羊挺奇怪,低声问道:“苏樱,这是你的第一次,你怎么会懂得这些呢?” “不会看书学吗?” 苏樱脸颊瞬间绯红,羞恼地捶了他一下,翻身钻进了被窝中。 就在此时—— 叮! 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在他的脑海中轰然响起: 【体魄:精锐士卒×2】 【当前妻子数量:5(杨文秀、杨文娟、韩丽、李萍儿、苏樱)】 【当前状态:体力 6.0→8.0】 【武术+1(源自苏樱家传刀法)】 【修为:炼肉境后期→炼骨境初期→炼骨境中期!】 【力量:1600斤(加成50%,2400斤,相当于炼脉境中期)】 咔嚓! 一声极细微却清晰无比的脆响,从他的骨骼深处传来。 仿佛冰封的河面骤然破裂! 每一寸骨骼,都在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疯狂冲刷、重塑,酸麻和撕裂的痛楚,从骨髓中蔓延开来,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张牧羊咬紧牙关,全力引导着体内如洪流奔涌的气血,猛烈冲击着炼骨境的壁垒!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唤将他惊醒:“牧羊哥……” 张牧羊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天色都已经放亮了。 白芷站在炕边,眼圈泛黑,眼中布满血丝,脸上满是焦急和忧虑之色。 “牧羊哥,你终于醒了。” 白芷抹了抹眼角,问道:“你和苏姐姐……你们怎么了?就这样坐了一整夜,怎么都叫不醒,吓死我了。” 苏樱? 张牧羊看了眼苏樱,她竟也盘膝坐在身旁,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血气,体内筋骨传来密集如爆豆般的清脆鸣响。 她,竟然也在借助这股力量突破! 嘶…… 张牧羊心中震惊不已。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和一个炼骨境修为的妻子洞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收获,不仅自己连续突破两境,竟然也带动了苏樱的晋升! 他用力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笑道:“别担心,我们没事,只是在修炼上有所突破。” “那就好。” 白芷的脸蛋儿微红,小声道:“我……我出去拿点儿柴火。” 说罢,她几乎是逃也似的低头跑了出去。 房间很小。 他和苏樱折腾了那么久,白芷就在旁边,又怎么可能会睡得着?她只是不敢动弹,默默装睡,等到后来连身子都僵硬了。 忍了又忍,她终于悄悄转过身,偷偷睁开眼,就见到张牧羊和苏樱盘膝坐在炕上,周身气息涌动,显然进入了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大亮,二人都没有任何醒转的迹象,着实是把她给吓坏了。 啪! 突然,一声轻微的脆响从苏樱体内传出,如堤坝决口。 刹那间,她的奇经八脉被气血势如破竹般贯通,剧烈的冲击痛感瞬间变得无比舒畅,如江河奔流入海,浩浩荡荡。 苏樱缓缓睁开双眼,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张牧羊。 “老婆,你……突破了?” “夫君!” 苏樱飞身扑入到了张牧羊的怀中,激动得泪水都流淌了下来:“我突破了!我突破到炼脉境了!炼脉境啊!” 张牧羊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怎么样,现在知道跟我洞房的好处了吧?” “人家还想要……”苏樱将脸埋在他颈间,小声嘟囔。 “别闹,白芷快回来了。” “我不管。” 这丫头可算是尝到了个中滋味,再次将张牧羊推倒在了床上。 就在这时—— 啪啪! 敲门声急促响起。 白芷冲了进来,喊道:“牧羊哥,苏姐姐,你们……啊?你们快收拾一下,吴副将来了。” 没有任何停留。 白芷转身跑了出去,牢牢挡在房门口。 吴克雄? 这么早,他来干什么? 张牧羊和苏樱迅速整理好衣衫,走了出来,拱手行礼:“副将大人。” “你们两个大男人,一大清早的关在屋里搞什么名堂?要不是昨天晚上一起去逛窑子,老子都要怀疑你有断袖之癖了。” 吴克雄嘟囔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小包,丢给张牧羊,没好气地道:“呶,拿着!你小子真是活腻了,竟敢挑战营将?老子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么一包炼血散,只能是帮你到这儿了。” “多谢副将大人。” “谢个屁!打不过就认输,保命要紧,听见没?” “是。” “行了,老子不耽误你时间了,赶紧修炼,一会儿校场就点兵了。” 吴克雄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 挑战营将? 苏樱和白芷听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牧羊就把和周通立下战约的事情,跟她们说了说。 “你……你简直是疯了!” “那是营将!炼脉境高手!你只是炼骨境,如何去挑战他?” “我现在是炼脉境,我替你去!” 苏樱又气又急,攥紧了拳头。 炼脉境又怎么了? 张牧羊微笑道:“难道你忘了,昨天你可是败在我的手中了,难道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可是……” “这一战,我必须亲自去。” 张牧羊缓缓握紧腰间的寒翎刀,眼神中战意如火,一字一顿道:“周通的首级,我一定要亲手斩下!” 第46章 一刀断头! “收刀!” “出刀!” 凛冽的晨风中,张牧羊和苏樱在院中修炼杀神道刀法。 寒翎刀划破空气,带起一连串残影,刀芒吞吐间隐隐有风雷之声。 现在,张牧羊已经突破至炼骨境中期,加上系统50%的力量加成,单凭较力,他自信已不逊于任何一个炼脉境武者。不过,周通是沙场老将,作战经验极其丰富,张牧羊不敢有丝毫怠慢,每一刀都力求完美,将新获得的力量与刀法彻底融合。 就在这时—— “牧哥!牧哥!” 张小北疾奔而来,声音急促:“吴副将校场点兵,令我等即刻集合,不得有误!” 明白! 张牧羊闻声,手腕一翻,寒翎刀精准入鞘。 他抓起一旁早已备好的玄铁铠,利落披挂上身,铠甲是由百炼熟铁片锻造而成,通体乌黑,心口处镶嵌着一面狰狞的铜制兽面护心镜,獠牙外突,仿佛欲择人而噬,平添几分凶悍之气。 院外,以吴克雄和陈秀成、刘云召为首的四方县援军士卒,早已列队完毕,纷纷翻身上马。 “走!” 吴克雄低喝一声,数十骑如离弦之箭,冲出院落,朝着镇北关校场疾驰而去。 校场上早已旌旗如林,迎风猎猎作响。 上万靖边军将士披坚执锐,刀矛如麦穗般密集林立,冲天的肃杀之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点将台上,王师北、周崇、马致远三位靖边军副将端坐中央,面色沉凝。下方依次列坐着各营营将,人人脸色凝重,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息。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弥漫着大战将至的压抑。 嘚嘚嘚…… 一阵急促而陌生的马蹄声,打破了死寂的沉默。 靖边军什么时候有成建制的骑兵了? 几乎是本能反应,场下的靖边军士卒瞬间紧张起来。 前排刀盾手立刻竖盾,后排长枪兵压低枪尖,弓弩手更是下意识地搭箭上弦,所有目光都死死盯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阵形微调,如临大敌。 渐渐地,蹄声越来越近,如闷雷滚地。 一个执勤营将喝道:“来者何人?速速止步!擅闯校场者格杀勿论!” “四方县援军副将,吴克雄!前来报到!” 吴克雄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 五百铁骑如同一股黑色的钢铁洪流,轰然涌入校场!沉重的铁甲与铿锵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那股一往无前的剽悍气势,瞬间镇住了全场! 点将台上的将领们纷纷动容起身,就连一向以沉稳著称的王师北副将,眼中也闪过一抹精光。 “吴副将?” 王师北喝道:“请上台叙话!” 吴克雄翻身下马,目光锐利如鹰,拱手道:“王副将!为何不见萧将军主持点兵?” “这个……萧将军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近日军务暂由本将代为主持。” “风寒?” 吴克雄看了眼周崇,故意问道:“末将上次率军抵达镇北关时,便未见萧将军,不知他老人家如今可安好?我等援军将领,甚是挂念。” “萧将军一切安好,不劳吴副将挂心。” 王师北沉声道:“今日召集各部,只因北燕大军压境,战机紧迫。我意将各州援军与靖边军重新整合,统一号令,以便协同作战,诸位可有异议?” “末将赞同!” “末将赞同!” 几位副将和营将纷纷出声表态。 就在这一刻…… “启禀副将大人!” 周通突然出列,抱拳向台上行礼,朗声道:“末将日前与四方县援军都伯张牧有约,于今日校场比武切磋!正值各军汇聚,何不以此助兴,也好让我靖边军儿郎,看看援军兄弟们的风采!” “此议甚好!既能鼓舞士气,亦可显我军威!” 周崇当即出声附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鸷。 周通根本就不等王师北和马致远表态,已然大步流星走到校场中央,肩膀上扛着战刀,姿态嚣张无比,暴喝道:“张牧!约战在此,可敢一战?!” “有何不敢!” 张牧羊毫无惧色,一步步走向场中。 什么? 一个都伯,竟要挑战营将? 马致远不知道张牧羊是谁,王师北却瞳孔微缩,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张牧羊绝非鲁莽之辈,现在挑战周通必肯定有他的道理,只不过是自己有些看不透。 吴克雄振臂高呼:“张牧,放手一战!别给咱们四方县爷们丢脸!” “张牧必胜!” “张牧必胜!” 王翼、王大动、张小北等四方县士卒齐声呐喊,声浪震天,气势上竟一时压过了靖边军。 哈哈! 周通大笑道:“单单只是比武有什么意思?张牧,你可敢与老子签下生死状,放手一搏,既分高下,也立决生死?!” “少废话,你把那两百两银子给我。” “哼!给你又如何?只怕你没命花!” 周通不屑地嗤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随手丢到了地上,冷声道:“你要是赢了,老子的这身玄光铠就是你的!反之,你若输了,就把你手上那柄刀给老子留下!” “可以!”张牧羊斩钉截铁。 军中文书立刻奉上生死状。 两人毫不犹豫,按下手印。 咚!咚!咚! 战鼓声隆隆响起,沉重而肃杀,瞬间揪紧了所有人的心。 上万道目光聚焦于校场中央的两人身上,空气仿佛都已凝固。 王翼悄无声息地弯弓搭箭,箭镞隐藏在袖袍之下,目光死死地锁定住了周通。 一旦张牧羊有什么危险,他就立即一箭射过去。 至于后果? 去他妈的军法,他才不在乎。 苏樱也紧紧握住燕翎刀柄,周身气息凝聚,如同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冲上去救人。 谁能胜出? 一个是营将,炼脉境武者。 一个是都伯,炼肉境武者。 这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了。 “你能接我三刀,算我输!” 周通暴喝一声,脚步猛地蹬地,身形如猛虎出闸,手中战刀撕裂空气,带着凄厉的破风声,直劈张牧羊面门! 势大力沉,誓要一招毙敌! 张牧羊没有硬接,而是身形一晃,巧妙地侧步后退,避其锋芒。 哈哈! 只会躲闪的鼠辈吗? 周通得意狂笑,得势不饶人,刀势愈发凶猛狠辣,一刀快过一刀,逼得张牧羊连连后退,看似险象环生。 殊不知,张牧羊是退而不乱,眼神冷静如冰,暗暗盯着周通的发力方式和刀路破绽。 就在周通一刀招式用老,新力未生之际—— 张牧羊眼中精光爆射! 就是现在! 他脚下步伐陡然一变,速度瞬间飙升,如鬼魅般欺身而进,瞬间拉近了与周通的距离! “叠浪斩!” 一声低吼,寒翎刀骤然出鞘! 这一次,他悄然将《杀神道》的发力技巧与杀意融入其中,刀势如同海啸掀起的惊涛骇浪,一重接着一重,力量层层叠加,悍然迎向周通。 不自量力! 那不过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而已! 周通的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甚至都懒得变招,只是凭借炼脉境的修为和丰富的经验,反手一刀格挡而上,想着将张牧羊的寒翎刀给磕飞了,再顺势前冲,一刀将张牧羊斩杀。 谁想到…… 铛!!! 两刀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周通只觉得刀身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竟不由自主地“蹬蹬蹬”连退三步! 怎么可能?! 周通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他一个炼脉境武者,竟在正面力量碰撞中被一个都伯逼退?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周通彻底爆发,体内气血疯狂运转,炼脉境的修为提升到极致,刀身之上甚至隐隐泛起毫芒。他凝聚全身力量,使出十成功力,怒吼着迎向张牧羊紧随而至的第二刀! 他要用绝对的实力,将对方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谁会赢? 这一刻,校场上万兵卒竟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全场落针可闻,只有战鼓声在不断轰鸣。 轰!!! 这一刀,声音比之前更加狂暴,仿佛平地惊雷! 周通脸上的狰狞瞬间化为骇然,他感觉到一股远比第一刀恐怖数倍的沛然巨力,如同真正的惊涛骇浪般汹涌而来,完全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在周通惊恐万状的目光中,他手中那柄百炼精钢战刀,竟应声而断! 寒翎刀去不变,夹杂着森然杀意,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弧线,直取周通咽喉。 “住手!!!” 周崇惊得魂飞魄散,猛地站起身欲要阻止,但一切都太快了! 他的喝止声才刚刚出口—— 噗嗤! 寒翎刀割裂血肉的闷声响起。 血光迸溅! 周通的人头冲天而起,脖颈断裂处鲜血如喷泉般狂涌而出,染红了张牧羊胸前的兽面纹。 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栽倒在地。 整个校场,一片死寂。 第47章 看我将计就计 周通……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凝固一般,全都聚焦在那个傲立场中的张牧羊身上,眼神中满是震惊、骇然和难以置信。 一个区区都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斩杀了一位营将? 炼肉境、炼骨境、炼脉境! 双方相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这……怎么可能呢? 哪怕是活生生地发生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血水,缓缓被寒翎刀吞噬。 张牧羊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禀各位副将大人,属下学艺不精,一时失手,误杀周营将……甘受军法处置。” 周崇脸色惨白如纸,双目死死地盯着张牧羊,嘴唇已经咬出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绝对的死寂! 那可是一个刚刚以雷霆手段,斩杀炼脉境的猛人! 谁敢质疑? “哈哈哈!” 吴克雄可不管那么多,大步走过去,用力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大笑道:““干得漂亮!真他娘的解气!老子带的兵就是厉害!” 点将台上,王师北心中已然明了。 周崇私通北燕,毒害萧烈将军,眼下动不得周崇,那张牧羊就斩杀其亲弟周通,无异于断其一臂,正是最凌厉的警告与报复! 这一手,够狠辣,够决绝! 王师北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张牧羊的实力竟如此强横,让他担任区区都伯,实在是屈才了。 可惜…… 这才刚刚提拔,只能说暂时等等了。 王师北深深看了张牧羊一眼,声音传遍校场:“此战,双方自愿签订生死状,公平切磋,死伤勿论!何来处罚之说?依战前约定,周通所遗玄光铠,归张牧所有!”” “末将谢过王副将!”张牧羊再次抱拳,随即道:“末将请求即刻换上铠甲,以御强敌!” “准了!” 王师北一挥手,几名士卒立刻上前,动作利落地将周通身上那件闪耀着玄青色光泽的铠甲卸下,郑重交到张牧羊手中。 苏樱与张小北迅速上前,协助张牧羊披甲。 玄光铠由精锻钢铸造而成,甲身呈现凛冽的玄青色,结构精密,重量却比想象中轻便。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胸前与后背镶嵌的三面圆形护心镜,镜面打磨得光滑如镜,浑身透着一股经战场千锤百炼而成的肃杀之气。 张牧羊披甲而立,玄光熠熠,寒翎在腰,气势陡然攀升,宛如一尊自沙场走出的青年战神。 这一幕,无疑是在周崇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又狠狠撒了一把盐,更是将他最后的脸面也踩在了脚下。 周崇深呼吸了几口气,声音沙哑:“王副将!刚接到斥候急报,北燕铁骑先锋已大兵压境,距我镇北关已不足三十里!军情如火,应即刻部署防务!” “周副将有何高见?” “东城门外地势相对平坦,城墙防御也较为薄弱。我建议,即刻派遣吴副将所部四方县援军,前出至东城外十里处的虎丘营地驻扎,倚仗其骑兵之利,既可加固城防,也能随时出击,袭扰敌军侧翼,使之不能全力攻城!” 虎丘营地! 在场不少将领心中顿时一凛。 那地方他们再熟悉不过,坐落于一处低矮土丘之上,四周一马平川,无险可守,根本就是一座孤悬于外的死地。一旦被北燕铁骑合围,顷刻间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连撤退都极其困难。 不过,在虎丘营地的后方就是老龙岭,有天险阻隔。 守与不守,对于整个关城防线而言,对于虎丘营地本身,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是很明显的借刀杀人之计! 马致远摇头道:“吴副将部下是地方援军,装备、训练都跟靖边军精锐比不了。驻守此等绝地,是否太过于冒险了?此事还需商榷。” “马副将说的不错,但是……前段时间,吴副将镇守虎烽口,以少胜多,杀退五千血狼骑,战功赫赫,足见其部战力彪悍,绝非寻常地方军可比!我相信他们定能守住虎丘营地,挫敌锐气!” 周崇看了眼吴克雄,沉声道:“吴副将尽管放心!我东城门三千靖边军精锐,必与你部遥相呼应,随时准备策应支援,绝不会让你部陷入孤军奋战之境地!” 这番话说的非常漂亮,让人根本就没法儿反驳。 王师北略作沉吟,目光落到了吴克雄的身上,沉声道:“吴副将,虎丘营地乃是东线屏障……重中之重,你能否守住?” 吴克雄猛地踏前一步,双手抱拳,没有丝毫犹豫:“末将遵命!将士在,虎丘在!将士亡,虎丘……一样会在!” 其声铿锵,其志如铁,回荡于校场之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让人禁不住热血沸腾。 王师北重重拱手,肃然道:“那就辛苦吴副将和四方县的弟兄们了!镇北关安危,系于诸位!我等必同心协力,杀退燕贼!” “杀退燕贼!” “杀退燕贼!” 上万靖边军,还有各地州府县的援军,纷纷挥舞战刀,嘶声呐喊,声浪震天。 军议既定,各部迅速行动。 王师北率三千精锐镇守压力最大的北门。 马致远率三千精锐守卫西门。 各地援军作为战略预备队,在城内严阵以待,随时支援各处。 整个镇北关瞬间笼罩在大战将至的沉重阴影之下,空气都仿佛充满了硝烟的味道。 “张牧……” 王师北叫住了张牧羊,两个人走到了没人的地方,低声道:“现在,一切都在计划中……但是北燕的具体进攻时间,咱们一无所知,太过被动……你,可有法子?” 张牧羊没有立即回答,目光瞥向了不远处的吴克雄。 嘿嘿! 吴克雄咧嘴一笑,摊手道:“嘿嘿,老子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 “王副将,这事儿怕是有些难办。” “少装糊涂!虎烽口夜袭烧粮,将军府深入查探……哪一桩不是胆大包天?你就说你想要什么好处吧?” 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 张牧羊伸出了两根手指:“二百两,我豁出命了,今晚儿就设法潜入北燕军营地附近,密切监视其动向,务必探明其主攻方向与时间。” “一定能完成任务?” “一定!” “好!二百就二百!老子个人掏腰包也会给你。” 王师北倒是痛快,面容一整,担忧道:“那你们四方县援军呢?你们镇守虎丘营地,恐怕是九死一生。” “我们不会死守虎丘。” 张牧羊声音压得更低,眼中闪烁着智慧与锐利的光芒。 这一切都是为了迷惑周崇的! 一旦北燕铁骑攻打上来,四方县援军稍作抵抗,便会依计立即后撤,全部退入老龙岭。在崇山峻岭中,没有了战马的燕贼,根本就不足为虑,他们唯一的路线……就是转而全力攻打东门。 等到时候…… 张牧羊目光灼灼,斩钉截铁地道:“届时,我部会从山中侧击,萧将军率主力从东门杀出……咱们里应外合,必能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王师北听得眼中精光爆射! 这确实是一步险棋,一步将整个东线乃至镇北关命运都押上的险棋! 但是,正如张牧羊所言,面对北燕十万铁骑的泰山压顶之势,他们别无选择,唯有行险一搏! “保重!” 王师北将一封密信,塞给了吴克雄,重重拍了拍吴克雄和张牧羊的肩膀,沉声道:“萧将军有令,若此战能成,击退北燕铁骑,你们四方援军,当记首功!” 吴克雄咧嘴笑道:“首功不首功倒是没什么,难道你们不应该请我们喝一顿儿吗?” “请!必须请!老子亲自给你们斟酒!” “哈哈,那您就提前把好酒好菜备好!等着我们凯旋的消息!” 笑声爽朗,却掩不住那份沉重的决绝。 这一战,就算是赢……恐怕靖边军也要大伤元气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战死沙场。 第48章 留一手 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 一直到没人的地方,吴克雄才将信给打开:虎丘营地守将樊忠,乃随萧将军征战多年之老将,绝对可信。营地内藏有密道,直通老龙岭腹地……务必保重,盼全军凯旋。 “哈哈!好!” 吴克雄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忍不住低笑出声,将密信交给了张牧羊。 这无疑是绝境中的一条生路! 张牧羊迅速扫过,心中顿时安定不少,笑道:“走,咱们去虎丘营地。” “出发!” 吴克雄不再犹豫,翻身上马,率领五百铁骑,跟随副将周崇及其麾下营将范虎等靖边军将士,一路行至东城门。 相比较北城和西城,东城的地势平坦,极利于大规模骑兵冲锋。但是,东城墙高壁厚,护城河既深且宽,即便现在是严冬时节,河中没有水,但是……这道巨大的天然沟壑,也不是北燕铁骑能够轻易逾越的屏障。 更别说,在东城外十里还有虎丘营地了。 因此,历来北燕大军的主攻方向,多放在北门与西门。 “吴副将,虎丘营地就托付给你们了。”周崇拱手了拱手,语气凝重,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阴冷。 “分内之事。”吴克雄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开——城——门——!” 伴随着守城军官的嘶哑号令,沉重的城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大开。 吴克雄不再多看周崇一眼,与陈秀成、刘云召等将领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夹马腹,率先冲出城门。五百铁骑如一股黑色铁流,紧随其后,奔腾而去,卷起漫天飞雪。 哼! 城楼之上,周崇负手而立,望着那支逐渐远去的骑兵,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 计划早已商定。 一旦北燕狼王赫连勃勃的大军压境,他便将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迎“友军”入关!等到那时候,哪怕上万靖边军全都冲上来,一样挡不住北燕铁骑践踏。 站在周崇身旁的一位青年男子,面容俊朗,气质阴柔冰冷,微笑道:“周副将放心,北静王有令,等拔除靖边军这颗钉子,你就是镇北关的主将。” 周崇神色激动,连忙躬身道:“多谢魏公子!请转告静王,周崇定不负栽培,愿为王爷效死!” 魏公子? 他就是魏嵩的亲儿子魏无忌,号称北疆年轻一代第一高手! 单单只是这一点,就看出来北静王的决心了,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坑杀了上万靖边军来迎接狼王。等到那时候,他就可以拥兵自立,至于北燕铁骑?随便他跟朝廷怎么打,他都可以坐享渔翁之利。 至于朝廷? 军饷拖欠,赋税沉重,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在北静王看来,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只是……想到那位曾并肩作战多年的萧烈,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可惜了,大梁一代战神,却不懂识时务。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五百铁骑很快就来到了虎丘营地。 这……就是一座被遗忘在茫茫雪原上的孤寂土堡,低矮的土墙,简陋的工事,无险可依,无障可凭,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平坦旷野。 一旦被敌军合围,这里便是绝地! 还指望着周崇会派援军过来? 张牧羊可是刚刚斩杀了他的亲弟弟周通,几乎是没有任何可能! 营地中,仅有一百余名靖边军士卒驻守。他们早已听到动静,全员警戒在土墙之上,弓弩紧绷,眼神警惕地注视着这支到来的骑兵。 吴克雄高举起调兵令牌和公文。 城头上,一名身着老旧铠甲、面容坚毅的中年将领仔细查验后,高声下令:“开营门!” 沉重的木栅门被推开。 那中年将领快步走下城墙,来到吴克雄马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虎丘营地队正樊忠,参见副将大人!” “樊队正请起,不必多礼。”吴克雄翻身下马,亲手将樊忠扶起。 一行人来到营地中军帐。 帐内陈设极为简陋,但比起四方县的营地,还是要好多了。 所有人都退下。 吴克雄只是留下了陈秀成和张牧羊,这才将密信交给了樊忠。 樊忠仔细看过,眼神一凝,抱拳道:“吴副将放心!虎丘营地一百零三名弟兄,皆是跟随萧将军多年的老兵,历经百战!从此刻起,我等悉听副将号令,誓与虎丘共存亡!” “好!都是好兄弟!”吴克雄重重点头,沉声道:“军情紧急,樊队正,即刻带我们去查看密道。” “遵命!请随我来。” 知己知彼,更要知己之退路。 吴克雄和陈秀成,张牧羊,还有王翼、张小北、苏樱、狗剩,这些都是值得信任的亲兵! 樊忠走到一处坐落在角落的营房,非常偏僻,非常普通,丝毫不引人注意。 推开木门,里面并非居住之所,而是一条向下延伸、幽深整齐的石阶! 这些人点燃火把,鱼贯而入。 通道内干燥清爽,甚至隐隐有一丝地热带来的暖意,与外面的酷寒截然不同。 在曲折的通道中行进了约莫十几里,终于到了出口。 这里是老龙岭的一处隐蔽山洞,洞口早就已经让积雪给掩埋,他们从洞口中爬出来,已经来到了老龙岭的一处斜坡上。居高临下俯瞰,整个虎丘营地乃至周围的大片平原,尽收眼底。 樊忠指着四周的地形,低声道:“吴副将,张都伯请看,这里看似天然形成,实则是一处隐蔽的防御工事,每一块巨石,每一片树林都是掩体,旁边的洞穴中,还储存了足量的粮食和清洌的山泉,足以支撑我们长期据守。” “好!” “太好了。” 这就等于是给了吴克雄和张牧羊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吴克雄问道:“张牧,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打这一仗?” 张牧羊目光扫过山下孤零零的营地,又望向远方的镇北关,双方形成掎角之势。 “死守虎丘!尽可能地拖住敌军,为镇北关分担压力。我们多坚守一刻,关内就多一刻准备时间。若事不可为,或镇北关有变,我们便退入老龙岭,再袭扰或者是援救!” “正合我意!”吴克雄赞道。 “属下有个建议。” 王翼往前走了两步,拱手道:“老龙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北燕骑兵在此毫无用武之地。我军撤退时,可在虎丘营地内外遍洒火油、埋设陷阱,待敌军涌入,便来个火烧连营,既能大量杀伤敌军,亦可阻其追击。待退入山中,可分兵两路,一路据险固守,吸引更多敌军来攻。一路凭借地利,不断袭扰其侧翼和补给,让其不得安宁!” 哈哈! 吴克雄看了看王翼,不过是一个伍长,笑道:“张牧,行啊?你手下的一个伍长,竟有如此见地和胆魄!” “那是当然,就是……官职低了点儿。” “王翼听令!现提拔你为副都伯,协助张都伯部署防务与撤退事宜!” 吴克雄一眼就看出来了王翼不是一般人,现在他是副将,提拔一个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王翼单膝跪地:“末将谢副将大人提拔!定不负所托!” “起来吧。”吴克雄拍了拍张牧羊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牧羊,接下来的重头戏……就看你们今晚的了,务必……小心!” “明白!” 张牧羊郑重点头。 返回虎丘营地后,张牧羊立刻召集人手,把王翼和苏樱、王大动、张小北、狗剩都叫过来了:“今夜子时,你们随我潜入北燕军营附近,探查虚实,怎么样?” 王大动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叫道:“去,我去!” 这家伙跟王翼不一样。 对于当不当官,王翼根本就不在乎,他却恨不得马上就混个营将和队正来当当。 “好!都是好样的!”张牧羊沉声道:“各自检查装备,天黑后在此集合。” “是。” 几个人都散去了。 苏樱却盯着张牧羊,看得他直发毛,问道:“干什么?”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段时间,咱俩要不要再试试?我感觉……我快突破了。” “这……” 这种事情,哪个男人会拒绝呢? 张牧羊深吸一口气,环顾左右,低声道:“……好!来我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