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团宠真公主?!》
1. 01
在薛小白还是小学生的时候,曾经许过一个愿望:长大以后住在大宫殿里,七十个仆人围着她喊女王大人。
当然这个抽象的想法,很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若干年后,十七岁的薛小白认真学习,努力生活……终于,过上了妈不疼爹不爱弟使唤的平凡灰姑娘生活。
薛小白:(对天比中指)
比如,一个平常的周末,平凡的薛小白被平凡的亲爸后妈和后弟频繁地使唤:
“小白,把你弟弟的鞋刷了!”
“薛小白,薛小白,快来给我辅导功课!”
“小白啊,出门买包烟啊!”
……
薛小白揉了几下平凡的瓜皮头,推了推平光的厚瓶盖眼镜,“嘭”地一拍桌子站起身:
“叫叫叫,叫什么叫!催命啊!”
你是不是以为,她很豪横。
实则不然。
平凡的薛小白,暴躁但包子,暴躁且窝囊。
在闷着头咕咕哝哝的骂骂咧咧中,薛小白用一下午时间忙完了所有“任务”,报复心很强但没什么威力地把买烟任务排在最后,迎着傍晚路灯的昏黄光线,终于出了门。
薛小白今年17岁。
7岁丧母,8岁,亲爸薛仲标带着她迎娶了后妈宋钰芬。9岁半,弟弟薛堡出生,从此不被重视的薛小白有了双重身份:使唤丫头,也可以称之为半个保姆。
但那对男女不是这么觉得的,美其名曰:学习、历练、丰富生活经验。
当然了,这些小活儿对于手脚利索的薛小白来说没什么,如果不是下雨没人送伞,生病自己硬抗,生日从来没有礼物和祝福,和薛堡吵架单方面挨揍等等这些诸如此类的小事的话,薛小白差点以为自己很重要。
不过重不重要,爱不爱的无所谓,现在她还没有足够的生存能力,只要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地方,她就解放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她纯属卧薪尝胆,解放指日可待。
薛小白很乐天派地哼着小曲儿,食指勾着钥匙串,踱步在长长的胡同道。
她家住的这一片是老城区,路灯老旧昏黄,间隔几个就有罢工不干还年久失修。
但这条路薛小白来来回回走了九年,虽然蜿蜒曲折,但她闭着眼估计也能走出来。
卖烟的副食店开在胡同道的出口,也是多年的老古董,塑料门帘不知道多久没换,从透明变得黑黄。
薛小白伸出一根指头戳开稍微干净些的一片,迅速缩进去。
她身子纤细瘦小,十七八了也没怎么长个子。
关于这点她很乐观——虽然个头不高,存在感不强,胜在动作灵活利索,还省布料。
“老板,买烟!”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老太太,对年轻人不冷不热,连句多余话都懒得说。听见薛小白的声音头也不抬,眼镜盯着电视,反手捞了盒烟,抽了根棒棒糖,又撵了塑料袋往桌子上一甩。
动作一气呵成。
薛小白顺手将零钱放到她面前的纸盒里,习以为常地抻开塑料袋将烟装进去,抬脚走人。
临出门前,能看见老太的视线从电视上移到零钱盒里扫了一眼,确认钱数,又迅速被咿咿呀呀的戏曲吸引了回去。
这个流程从她小时候帮薛仲标买烟开始,就走了一遍又一遍。
她没有零花钱,看到副食店玻璃柜上五颜六色的棒棒糖桶馋得流口水,于是厚着脸皮请求老板买烟送糖。
一来二去,成了惯例,延续了这么多年。
每次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她把糖叼在嘴里,走过长长的胡同道,临进家门就把糖咬掉,白色的小糖棍儿偷偷藏起来。从以前到现在,收集了满满两大罐子。
薛小白满足地将糖纸拆开扔进垃圾桶,棒棒糖往嘴里一丢,戳开门帘走出了副食店。
出门才发现有零星雨滴落下,她仰头看一眼天空,蓝得发黑,不像平日里那么通透。
她拢了下领子,不怎么在意地迈开步子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天已经彻底黑了,雨仍是滴滴答答没有下大。
薛小白品味着可乐味的棒棒糖,想着等会到家穿哪套衣服。
倒不是有的挑,而是明天学校有体育比赛,要求统一穿白色运动服。
她只有两套。一套是两年前买的,领口被薛堡甩上了大片墨汁,她洗了几次都没洗干净。另外一套是初中校服,尺码有点小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出门。
正想着,薛小白视线一顿,瞧见胡同中央,掉了本精装书。
洁白干净,规规整整,不像意外遗落,反倒是像有人专门摆在那里。
她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可那本书像是同她等距平移了似的——
明明近在眼前,不管她走了多远,距离还是那个距离。
奇怪。
薛小白不由停住动作,用力眨眨眼,又发现是错觉。
兴许是天色太暗看错了?
她放松警惕靠近,试探着往前走。这次终于走到了书本所在的位置,低头看见洁白的封面上,只有一串黑金色的英文:
Grimoire
魔法书
很直白的名字,这是哪本没听过的冷门外国读物?
薛小白四处看看,这一截胡同十来米长,直到下一个转弯才有居民小院,周围也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也没有从楼上掉下来的可能。
细雨如丝,洒落在石砖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看错,雨幕里,那本书整洁干燥,完全没有被雨水打湿。
抑制不住的强烈好奇心使得薛小白俯下身,伸出手,可就在指尖即将碰触到书面的时候,那本书突然就凭空消失了!
0.0
薛小白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还拿手对着空空如也的石砖路比划比划,但雨滴掉落的石砖路上只有砖缝里潮湿的青苔,哪里还有什么叫魔法书的精装读物。
难道是她连着两晚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
雨在这时突然变大,啪嗒啪嗒砸落,薛小白无瑕再疑惑,抬手遮挡着,一步三回头地快步往家里跑。
回到家的时候,那三位已经回了自己房间,餐桌上一片狼藉,等着她清理干净。
残羹剩饭倒是给她留了一点,薛小白习以为常地胡乱扒拉几口,确保不会饿得半夜肚子咕咕叫。
宋钰芬拿了两套新运动服送到薛仲标房间,出门路过厨房,脚步不停地瞟了她一眼:
“怎么淋成这样?”
“刚才我——”以为是关心,刚想解释一句,人已经走远了。
薛小白懒得自讨没趣,没再说话,手脚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回了房间。
忙碌的周末终于要过去,她也终于有时间能忙点自己的事。
她将两套运动服依次穿上对比,被泼上墨汁的虽然洗了多次,但是仍有些发乌,几年前的初中校服,裤子和袖子都短了点,但是勉强还能穿。
她松口气,将穿不了的衣服收好,明天要穿的叠好摆到床头桌面上,方便顺手拿到。
正要出门洗漱,薛堡推门钻进来,手里拿着一颗火龙果,啃得嘴唇紫红,尤其是牙齿一咧,跟喝了颜料似的。
“薛小白,我有本练习册没写完,你帮我写。”
他倒是不客气,小学生八点二十到校,她明早5点就要起床,还想让她浪费睡眠时间当苦力?
“没空。”
“为什么不写,白天你都写了,妈妈不说你就不写了!”薛堡气急败坏,理直气壮得就像这作业本该薛小白写似的。
薛小白冷眼看着他滑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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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两只手挥舞着,手里剥了皮的红心火龙果摇摇欲坠,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在她这个想法刚冒出来的时候,半颗流汁的火龙果随着他的张牙舞爪“咻”地滚落,正好顺着桌面滚了一圈,结结实实地滚过她的白色运动服。
薛小白一声惊呼,心想完了!
偏偏他还用脏手去摸,染色的范围越抹越大。
薛小白一把推开他,拿了纸巾去擦,擦了半天也是徒劳。
薛堡大声哭起来,引来宋钰芬和薛仲标。
宋钰芬一进门,心疼地将痛哭的薛堡往怀里一揽,双手捧着他胖脸连声询问。
而薛仲标人没到,声音先传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薛小白你又欺负你弟弟是吗!”
薛堡指着桌面上那半颗残破的火龙果,又指指薛小白,哭得鼻涕冒泡:“不就是火龙果掉了,她就推我……”
薛小白气得发抖,忍不住大声说:“我欺负他?你管好你儿子让他别到我房间来,我一个指头都懒得碰他!”
宋钰芬眼神一扫桌面已经心知肚明,架不住嘴硬指责:“你多大,你弟弟多大?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这么跟他较真!衣服脏了洗了就行了,你推他做什么?”
薛小白一句话也不想再回。
带着明显偏向性的指责,她都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床头叠放整齐的白色运动服上,火龙果汁紫得刺眼。
说实话有点想哭,但是心里憋着气让她咬牙忍着。
衣服穿着短也就罢了,她只要干净整洁而已。没想到仅有的两套白色运动服一个染上墨水,一个染上火龙果汁。
她一把攥起衣服直接绕开他们母子走出去,在院子洗漱池里拿肥皂搓了一遍又一遍。
“你什么态度薛小白!几滴水果汁而已,洗一洗就掉了,摆出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给谁看!”宋钰芬的声音追过来。
薛小白搓红的手停了一下。
说的轻巧,换做往常,洗完了晾一夜就能干,可是今晚一直在下雨,明天她天不亮就要起来上学,怕是又要穿潮湿的衣服了。
于是满肚子委屈只化作一句冷漠的:“不用你管!”
话音刚落,突然“嘭”地一下,硬邦邦的玩具小车精准而扎实地砸在她的额角。
薛小白眼前一黑,下意识抬起满是泡沫的右手捂住额头,痛感随即传来。
“不准欺负我妈妈!”
罪魁祸首梗着脖子,浑圆的肚子气得一起一伏,俨然一个为母出头的钢铁硬汉。
宋钰芬欣慰落泪,摆手说:“小堡不气,妈妈没事,姐姐大了管不住了,还是小堡孝顺哎……”
薛仲标不说话,只跟着失望地叹气。
薛小白捂住额头,冷漠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沆瀣一气的场面,心中有团火焰随着额头的钝痛越烧越旺。
她恨不能摔了衣服,端着满盆的泡沫一股脑统统泼到他们身上!
就在她念头突现的瞬间,白色精装书突然凭空而降,“嘭”地一声狠狠砸向薛堡后背。
“啊!”
薛堡惊呼倒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手指着眼前掉落的两颗大板牙,“嗷”一声哭嚎起来:
“妈妈,妈妈,我的门牙——”
“儿子!儿子!我的堡堡!”
宋钰芬惊慌得像天塌。
薛仲标忙不迭过去扶,嘴里叫嚷着:“儿子你怎么自己摔倒了!”
薛小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忙乱的画面。
薛堡不是自己摔倒。
她明明看见,那本书在她万分委屈的时刻突然出现砸倒了他。
原来胡同里的书不是错觉。
可是那本书,怎么又突然消失了?
.
2. 02
雨幕潮湿的夜晚。
宋钰芬捧金子似的包好两颗没用的门牙,着急忙慌地和薛仲标一起带儿子出门送医。
直到他们吵吵嚷嚷地离开,周遭终于归于安静,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薛小白盯着房檐下的随风摇摆的衣服,心情杂乱得比毛线团还难解,堵在一处,上不来气。
不管了!
薛小白直接摆烂,拉起被子往脸上一盖。
这一晚上发生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使得她脑袋过度加载即将超负荷。倒不如什么都不想,直接躺倒睡觉。
天塌下来,也真砸头上再说。
.
薛小白是真做好了挨训的准备的。
可清早起来两眼一睁,看到两套运动服好端端放在桌面的时候,薛小白坐在床头足足愣了十秒!
记忆中晾在屋檐的潮湿衣服此时干燥馨香,收在柜子角落的有污渍的运动服一尘不染,洁白如新。
是做梦吧?
一打脸,疼!
薛小白呲牙咧嘴地揉着脸蛋。
以她多年的经验,薛仲标帮她解决的可能完全为零,如果不是她现在还做什么青天白日的美梦,那就是昨天帮她揍薛堡的那本书,突然又显灵了?!
闹钟又开始叮咚响。
时间容不得薛小白再纠结细想,为防那奇怪的书在什么地方偷窥,她十分谨慎地藏在被窝里换上整洁的白色运动服套装,挎上背包出了门。
今日晴空万里,昨晚潮湿的石砖路似乎是个错觉。
家里到学校不算近,骑单车得半个小时。
薛小白沿路买了豆浆和茶叶蛋,骑上她破烂但干净的小单车前往学校。
今天早自习过后,大家都要到操场集合,准备参加体育比赛。
薛小白报了短跑,接力赛和射箭。
其实她运动细胞有点偏科,短跑还行,比不了耐力,射箭更是一窍不通。
但是班里实在没人报名,她在老师的点名下勉强凑上人头。
薛小白成绩还不错,班里前十徘徊,虽然内心世界丰富,但是并不擅长交际,甚至还有被人形容乖戾孤僻。
所以她在班里的朋友并不多,算得上要好的,也就是齐悠悠一个。
齐悠悠是薛小白的同桌,长得漂亮,性格很好,很爱无私奉献,但经常被骗。
薛小白面冷心热,控制不住要为她出头,因此惹上了隔壁班的嚣张姐妹团总来找麻烦,这一来二去的,俩人的革命友谊就更加坚固了。
齐悠悠带了蛋糕来跟薛小白分着吃,两人解决完早餐,聊起今早发生的事,齐悠悠夸张地睁大眼睛,探头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分析了一下——田螺姑娘,阴湿男鬼,外星人,你觉得是哪个?”
薛小白:“……”
学校广播里已经开始吆喝着要大家到操场集合。
薛小白推开她的脑袋,“别幻想了大小姐,去集合了。”
下楼的时候队伍已经排成长龙。她和齐悠悠身高优势不大,很默契而习惯地站在队伍末尾。
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们都长得人高马大,正好为两人建起围墙,非常有安全感地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齐悠悠输出比较多,薛小白多数时间倾听,但是为表礼貌,还是时不时地应和几声。
“你短跑水平有目共睹,这次估计能拿前三。”齐悠悠说。
“第一。”
“……真不谦虚”齐悠悠被噎了一下,但是很高兴,“那接力赛更是不用担心喽。”
“嗯。”
“那射箭怎么样?”
“倒数第一。”
“……”齐悠悠拍拍她肩膀,老神在在地评价,“孩子严重偏科啊。”
说话间,长长的队伍被带到固定位置站好。操场上人山人海,吵闹得像赶集。
校长对着话筒维持纪律,开幕词和注意事项说了快十分钟。
薛小白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一转头,齐悠悠也面色惨白地挎着小脸:
“小白,我想拉肚子!”
两人捂着肚子直奔厕所,连厕所门都离不了几步。
齐悠悠报的是跳绳比赛,顺序排在后面,但薛小白的短跑比赛已经要开始了。
体育委员急匆匆跑来,隔着厕所急得团团转。
说好要跑第一的。
薛小白心一横:忍着!跑完再上!
五月份的阳光并不算灼热,薛小白却因为肚子闹得额头汗津津的。
捂着肚子站在比赛场地做准备,不经意一瞥,瞧见总爱找她和齐悠悠麻烦的李甜和她的小跟班正对她笑得灿烂。
不知怎么,薛小白看出来几分兴灾乐祸的意思。
正想视而不见地转回头,耳边忽然听见小声的切切私语:
“这俩捂着肚子一脸惨白的也太好笑了,真解气。”
“你放了多少,别吃出什么毛病找上咱们。”
“放心,不多,减肥的泻药而已,吃坏了肚子也不管我们的事。”
薛小白一愣,明明隔了十几米,怎么她们捂着嘴小声说话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你说的对啊,谁让那个齐悠悠整天追求者一堆,都往她抽屉里塞吃的,她自己乱吃蛋糕,也怪不得我们喽!”
薛小白彻底明白了,原来那个椰蓉蛋糕被她们撒了泻药!
就在这时,李甜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说难受,旁边两个刚想问怎么了,也开始捂着肚子叫唤起来。
三个人推搡着,小步快跑朝着厕所的方向奔。
而与此同时,薛小白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肚子忽然就不疼了,甚至浑身舒爽,跟刚做完按摩一样。
结果是她精神抖擞地跑完短跑和接力赛,毫无争议地得了短跑第一。
同学们的欢呼中,薛小白瞧见齐悠悠已经回来了,也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接力赛结束后,薛小白抽空问她什么情况,齐悠悠挠着头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本来还拉得要虚脱,李甜她们吵吵嚷嚷的跑来之后,我就完全不疼了。”
薛小白心中诧异,可顾不上再说什么,射箭比赛就要开始。她简单拉伸两下,按照抽签排序的位置站到第三个。
她没打算拿什么名次,本来这个比赛也是凑个报名人头,只要比赛的过程中不闹笑话就行了。
薛小白十分放松,念到她开始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着从昨晚遇到那本书之后发生的怪事,兴许李甜她们肚子疼也与之有关。
“预备——”
不远处提醒的声音传来,薛小白拿起弓箭,视线瞄准目标点,却忽然瞧见昨晚消失的书,正漂浮在目标点上空。
又出现了!
薛小白瞳仁一晃,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紧绷,像是有什么在操控着似的,动作熟练又利落地将箭稳稳射了出去。
“十环!”
一共三次记分,第一次周边围观的同学还心不在焉地各自说话,在计分员说出满分之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集中过来——
薛小白心里“砰砰”直跳,众人震惊观看的视线里,自己像个玩偶被神秘力量操控着,用堪比专业选手的动作,一次又一次拿到满分。
“全十!”
“啊?!”
“我凑!”
“薛小白这么牛?”
周围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
而薛小白本人直到下场,还在懵懵的状态。
齐悠悠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抱住她,惊喜道:
“啊啊我的小白,你怎么那么深藏不露,射箭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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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之前怎么不报名啊!”
薛小白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恢复自如的双手,刚才那种被操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再抬头,魔法书倏然出现在齐悠悠头顶,十分嚣张地摇晃着。
薛小白突然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因为那本书跟个弹簧似的在她出手前的0.01秒“咻”地窜开又拉回。
“你是谁?!”
薛小白有点恼羞成怒。
“啊?我是齐悠悠啊……”
齐悠悠一脸呆滞地看着薛小白在她头顶对着空气乱抓一下,然后突然不知道她是谁了。
不会真的有灵异事件吧?
“小白,青天白日,阳光明媚的,你可别吓我啊!”
齐悠悠叫完,周围好奇的眼神都飘过来。
薛小白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带到一旁,心脏狂跳。
现在她敢百分百确定这本书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
所以她的唯物主义不管用了。
好在目前她能感觉到,不论那本所谓的“魔法书”是外星人,田螺姑娘,还是什么男鬼,但似乎没有恶意,只是时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并且帮了她很多次。
或许现在它还不肯现身,但迟早会知道它有什么目的吧?
.
晚自习结束已经十点,薛小白和齐悠悠学校路口道别,骑着单车驶向家的方向。
夜晚的风很凉爽,吹得树叶沙沙响,感觉格外舒适。
薛小白慢悠悠蹬着自行车,脑袋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这段路远离市区,夜晚人和车都不多,道路两旁的树上有小麻雀小憩,夜晚的它们没有白天活跃,也不叽叽喳喳叫了。
正想着,觉得哪里不对劲。
薛小白的视线下意识追寻过去,却忽见一团黑影从大树枝杈中直直朝她飞过来。
近了才看清,居然是只比巴掌还大的蝙蝠!
她一声惊呼,忘了控制车把手,歪歪扭扭地朝着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迎面撞去——
完了!
电光火石间,一阵狂风骤起,面前即将撞过来的汽车倏地停止。作恶的蝙蝠僵住飞扑的动作无法动弹。
薛小白歪歪扭扭的自行车轮稳稳立正,瓜皮头刘海也违反牛顿原理地定在半空。
整个世界像电影被按下暂停键,只有薛小白的眼珠灵活地转动着,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静止的世界中,魔法书再次出现,毫不犹豫地将那只蝙蝠拍出几十米远。
紧接着,薛小白的眼前冒出一阵白色的云雾,那云雾聚集又散开,缓缓走出一个大高个。
为什么说大高个捏。
因为她身高有限,人又被迫静止着,视角也没法向上抬,只看见一个挺拔的胸脯子……
想来至少比她高一个半脑袋……
带着香气的大高个一手轻松将她抱起,一手扶着自行车把手,连人带车转移到马路牙子上。
“嗒。”
一个响指过后,堪称寂静的环境忽然恢复声响。
原本百分百会撞上的汽车按照它的既定路线疾驰而过,只留下一串车尾气。
凉爽的风吹过,全都消失无踪了。
刚才仿佛被冻住的世界重新恢复生机。
一切意外都没有发生。
“……”
薛小白恍惚地深呼吸,良久难以平静。
定神的功夫,刚才的人蹲下身与她平视。
于是乎,一张俊美的脸庞意外而强势地闯进她的视线。
银色长发,灰色眼瞳,唇瓣绯红。
比齐悠悠看得漫画男主还要惊艳。
树叶飘落,薛小白眨眨眼,咽了下口水。
魔法书……原来是个人?
.
3. 03
搞错了,魔法书不是人。
它就是一本书,一本会说话,且话很多的书。
在它绕着她耳边叽里呱啦发出小学生音的时候,薛小白恍惚了一下,盯着这个飘在半空的家伙左看右看。
“你干嘛?”它不明所以地问。
薛小白严肃回答:“找嘴。”
“……”
身旁的美男“噗呲”一下笑了,开口说,“麦麦,忘了公主喜欢你什么样了吗?”
美男就是美男,声音也春风和煦,沁人心脾。
不过他说公主?
什么公主?
哪儿来的公主?
薛小白没来得及问出疑惑,只见魔法书摇身一变,长出圆溜溜的眼睛,伸出棒棒糖棍儿似的双手双脚,灵活地在半空蹦哒。
怎么说呢,这个造型简直是盗版无孔海绵宝宝。
见她盯着看,魔法书得瑟地说:
“干嘛,看傻眼啦?是不是很酷啊!哇哈哈哈哈!”
薛小白:“……”
好幼稚的小玩意儿,这两天神出鬼没的跟她玩高深莫测,没想到是个幼年小童书。
薛小白忍不住吐槽:“你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成年就出来干活了,打童工啊?”
旁边美男又被逗笑。
魔法书一噎,有了人形之后,面部表情格外生动,大眼睛眨巴着,迅速转换出各种声线,什么男女、老人、小孩、机器人、动物……通通展示了一遍过后,又切换回小孩音。
在薛小白惊讶的眼神中,它得意地咕哝一句:“那还不是因为公主喜欢!”
又提到了什么公主。
薛小白整理一下表情,好奇地问出正事:“你说的公主是谁?你们究竟是哪里来的,我为什么会遇到刚才那种状况,你们又为什么要救我?”
这次“海绵宝宝”没说话,乖乖退后,落在美男的肩膀上。
美男含笑,对着她温柔地说:
“公主是你。”
“我?”薛小白有点傻眼。
“嗯。准确的说,您是公主的转生。在我们王国,您是尊贵的公主,因为被恶魔诅咒,转世成为了现在的普通人。”
普通人……
薛小白下意识瞄了一眼自己泛白的牛仔裤,摸了摸厚厚的瓜皮头。
确实是普通,但是她也是如花似玉,青春洋溢的十七岁女高中生!比谁差了?
薛小白瞬间被自己哄得有底气起来,攥拳站起身:
“说到普通,我确实是普通。本人平平无奇,干巴瘦,个子矮,不会打扮,还带着近视眼镜——”
但是那又怎么样!
话没说完,他连忙摇头:“不是的,公主。您还是从前的模样,纯真干净,秀丽动人,不要妄自菲薄。”
你才妄自菲薄。
薛小白压住得意的嘴角,满意地坐下。
转念又问:“我是公主,那你们是什么?”
他的语气带着尊敬:“它是麦吉格,守护王国的吉祥物。”
嗬,小吉祥物名字还挺直白,麦吉格——magic
“我是守护王国和公主的灵,名叫涟止。在您出生的时候,国王受到神的祝福,可以许下一个愿望。我就是国王送给您的愿望。”
王国、守护灵、吉祥物……
还整上童话传说了。
薛小白忍不住走神,怀疑自己其实还是在做梦,怎么这个情节发展听起来这么魔幻呢?
她忍不住悄悄伸出一根指头,用力抠一下自己的手心——
“嘶……”
还挺疼。
周围一切没改变,真实的痛感告诉她不是做梦。
“公主?您在听吗?”涟止伸出修长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把薛小白飘到十万八千里的思绪又拽回来。
“啊,额,你说你是我的守护灵,那刚才让周围静止把我救下来,是你做的吗?”
“嗯,我是您的守护灵之一,拥有的能力是操控,可以控制一切存在的实体,但是我们的能力在您的世界无法自如使用,只有启动意识通过魔法书发挥作用,所以麦吉格是媒介。”
“之一?”薛小白只听自己想听的,“意思是我还有其他守护灵?”
“是的,一共七个。他们以后都会出现的。”
好家伙,七个!七个葫芦娃啊……
那她不应该叫公主,应该叫爷爷。
薛小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见美男露出不解的表情,她干咳一声:
“那个,我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现在更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啊?你找到我有什么事吗?”
涟止和麦吉格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似乎变严肃了些。
他说:“如果没计算错误的话,七天后就是您的十八岁生日。”
薛小白一惊:这他们也知道?
“由于您被恶魔诅咒之后,国王想尽办法找到巫女让您获得重生。巫女的规则是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所以转生咒的代价是,在十八岁的零点整,开启灵魂之门,如今平静的生活将不复存在,所有的恶灵会找到你,治你于死地。诅咒为期一年,我们会在这期间拼尽全力保护你,直到诅咒失效。”
“……”
说实话薛小白还幻想过是什么好事上门,结果听到这么个惊天大噩耗!
她消化了一下,
“那个,我就是问一下哈,你说你们会拼命保护我,那要是保护不了,我就直接挂啦?”
俩人沉默一瞬。
麦吉格用小短胳膊托住下巴:
“嗯,有这个可能,但是很小。”
“你等等!这个什么破诅咒,我本人能拒绝开启吗?”
很小也是有可能,不然公主本人也不会死翘翘又转生成她了。
两人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想到拒绝。
麦吉格说:“这……可以是可以,只是公主你就彻底变成这个世界里的薛小白,没有恢复记忆的机会,也无法再成为公主,享受公主身份带来的权利、地位和财富——”
薛小白向来只听关键,她很冷静地问:“但是我拒绝之后,你们说的那些所谓的危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
麦吉格欲言又止:“这……是的。”
薛小白听明白了。
七天之后她将面临选择。
放弃开启灵魂之门,她就还是薛小白,一无所有,前途迷茫,无人在意的普通女高中生。
而选择接受开启,她需要经历一年危及生命的死亡诅咒。
虽然会有人保护,但是未来的事情总是能难料。无论选择哪一个,都有风险。
当然,诱惑越大的,风险和代价也就越大。
薛小白沉默了。
“我知道您一时还接受不了,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不着急,还有七天,在您生日当天,希望您能做出选择。”
涟止说完,和麦吉格一同消失了。
夜晚的马路树影摇晃,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薛小白有种重回现实世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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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薛堡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开心地呲着新按的烤瓷牙。
宋钰芬对着薛仲标冷嘲热讽,说话难听,明里暗里想把薛堡磕掉门牙的事怨到薛小白头上。
薛小白懒得搭理她,无视这对男女的一唱一和的嘴脸,垂眸进了房间。
事实上这个家她忍受了太久,本来就计划考上理想大学之后,远离这些人。
薛小白早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过得再差,她也不会回头找薛仲标要一分钱。她要边学习边勤工俭学,努力挣钱,靠自己生存。
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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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前能够想到拯救自己的唯一的办法。
可是今天,有人告诉她,她可以做公主——
等一下,有点搞笑。
薛小白自己想着,还很出戏地噗嗤笑了一下。
这种话说出去,要被别人怀疑她精神不正常,可是这天大的好事,就落在她头上。
薛小白又想起自己小学生时幻想的女王生活,住大宫殿,穿钻石礼服。
不用住在堆积一半杂物的储藏室,不用穿洗到发白的旧衣服。
她还想着要七十个仆人围着她叫女王大人呢!
这下估计不止七十个。
虽然不是女王大人,叫公主大人也不错。
还有……比起这些,她最好奇那个国王殿下。
不是他尊贵的身份。
她好奇的是,他很爱他的女儿吗?
他对待女儿是温柔还是严肃,是亲切,还是疏离?
还有,公主有母亲吗?
薛小白忘了问了。
如果有母亲,会不会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温柔可亲,能够让她窝在怀里叫妈妈?
薛小白感觉自己已经置身幻想,美滋滋,轻飘飘的……
不对,想到什么,薛小白又清醒了点。
童话故事那都是恶毒的后妈啊!
现在起码生活安稳,没什么大风险,还自由自在的。
别到时候选了开启灵魂之门,诅咒没弄死呢,先跟白雪公主似的,吃了恶毒后妈的毒苹果,嘎巴一下没了!
薛小白哆嗦一下,熄火了。
结果这一晚上白白浪费时间深思熟虑到半夜,还是没能做出选择。
第二天,薛小白顶着俩大黑眼圈趴在桌子上听齐悠悠嘀嘀咕咕
“唉,你知道码,听说李甜她们家拆迁分了好大一笔钱,这下真成暴发户了,本来眼睛就长在脑门上,暴发户以后估计要骑到我们头上!”
薛小白打起精神嗯了一声,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想起李甜和齐悠悠结仇,是因为一个男生。
结果这男的都转学了,李甜还记着呢!不好好上学,整天就想着欺负人取乐,她们吃了不少闷亏。
本来李甜家小富,条件比不上齐悠悠家,心里有忌惮,不敢明面挑衅,只敢像上次运动会似的,偷偷摸摸使坏。
现在嘛,以齐悠悠的推想,李甜怕是要翻身,嚣张跋扈,正面挑战了。
说什么来什么。
上午集合做课间操的时候,李甜跟鬼似的出现,一伸脚绊了齐悠悠一跟头。
白裙子染成灰裙子,齐悠悠气得不轻。
李甜和她的跟班嚣张地扮个鬼脸,正准备溜之大吉之际,薛小白冷不丁出现在她们身后,一把攥住两人,一手一个。
两人齐齐慌张回头,想逃窜已经挣脱不开:“又是你!”
薛小白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直接拎小猫儿似的拎着两人后领子,面向朝她们走来的小老头儿,声音格外清脆:
“教导主任,七班李甜和葛苗课间操时间无视纪律到处乱窜。”
小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你们两个小丫头,又给我闹幺蛾子,给我滚到演讲台上站着去!快点!”
李甜两人丧眉搭眼地被轰走。
齐悠悠一脸崇拜地扑过来夸她行侠仗义女侠客,薛小白抬起下巴一笑,提醒着她赶紧站好开始课间操。
操场上熙熙攘攘,无人看见几米之外的枝繁叶茂的老树上,银发飘飘的少年正和一本长着手脚的大眼睛书本在对话:
“这薛小白,看着好欺负,还挺会反击。”
“这样才好。”少年灰眸微弯。
“这么看,哪怕过着平凡的生活,她也会活的很好。”
“嗯。”
“那阿止,你说她会答应找回记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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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04
课间操结束继续带回上课,讲台上老班滔滔不绝,同学们求学若渴地边听边记。
重点班严谨专注的上课氛围里,薛小白第一次频频走神。
不行,高中生的时间比金子还珍贵,脑子里惦记着“灵魂之门”这么魔幻的东西简直是在扔金子。
薛小白一激灵,突然觉醒。
管你什么门不门的,天塌下来,也不能耽误老子搞学习!
她用力眨眨眼,打起精神,继续沉浸入学习中。
直到晚自习结束,薛小白蹬着单车飞驰在回家的路上,才有功夫稍稍放松紧绷一天的精神。
第七天剩下两个半小时,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倒数。
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选择。平凡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不知道富贵但危机四伏的日子能不能适应。
不过想归想,当下的生活不能耽误。
薛小白脚下没停,车轮飞快压过柏油路。
临近胡同道的时候,她没有回家,而是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栋废弃的厂房门前。
打开书包里的罐头和狗粮放到地上,食指弯曲搁在唇边用力一吹,清亮而有穿透力的口哨声响起,耳边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薛小白两手散漫地叉着腰,笑眯眯看着六七只小狗鬼鬼祟祟地从各处出来,撒着欢地冲她摇尾巴。
“快吃吧!”
狗狗们听到指令一哄而上,薛小白指挥这个教训那个的,俨然像个山大王。
这些狗粮和罐头是齐悠悠从家里“偷”的,她家有点小钱,老爸爱好不多,尤其喜欢养狗,家里各种品种的狗大大小小养了六七只。
齐悠悠知道薛小白在救济小流浪,主动奉献,每次上学装半书包拿学校来。
本来薛小白自顾不暇,有了齐悠悠接济,一个出钱,一个出力,倒也养活了这些狗狗半个学期了,原先骨瘦如柴的毛孩子们都胖乎了不少。
她打算考上大学离开这里之前,想办法把这些狗狗领养出去,虽然无法带它们一起走,但是能帮它们一天是一天,能够在有限的时间里互相治愈,每天被期待和热情包围,也算是问心无愧了。
“大黄,你又抢人家小独眼吃的,当老大的不能让着点儿!”
没安分一会儿又要开始当判官,薛小白蹲下身,一巴掌把大黄的嘴筒子拍开,孩子哼唧一声,谄媚地蹭蹭她手,她又忍不住笑意摸摸它。
正兴味盎然地看着它们吃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双泛红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她。
吃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家了。
薛小白挨个拍拍狗头,拿出包里装好的垃圾袋打扫现场,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粗重的喘气声,“呼哧呼哧”的,像野兽的低吠。
她猛然回头,看见一头巨大的藏獒。
黑夜之中,它眼仁猩红,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显然是预备进攻的姿态。
围在薛小白身边狗狗们开始狂吠,警惕却勇敢地聚集过来。
薛小白蹙眉,感觉这头藏獒有些不对劲。
它的眼神像有意识般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像是为了争夺领地或是护食,倒像是……
是冲她来的!
在她意识到不对的瞬间,藏獒猛然发起进攻,浑厚的吠叫震耳欲聋。
薛小白惊慌后退,却见围在她身前的狗狗们,像卫兵般守护着她,义无反顾地朝着站起来像人一样高的庞然大物发起反攻!
然而小流浪们大多是小型犬,力量悬殊,不过一个来回很多只已经被咬伤。
薛小白心脏剧烈跳动,原本还害怕的情绪在看到狗狗们被咬流血之后彻底变成了愤怒。
她慌乱地四处看,扫到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连忙奔过去拿起来。
管它是狂犬病还是什么附体,敢欺负保护她的毛孩子,她薛小白今天就跟它决一死战!
薛小白肾上腺素飙升,紧握木棍扑上去狠狠轮向恶犬。
“砰砰砰”几下,两指粗的木棍被摔断,恶犬却丝毫不受影响。它吠叫着猛扑过来,薛小白当即被压倒,腥臭的大嘴毫不犹豫地咬向她的脖颈,目标明确地要置她于死地——
薛小白绝望地闭上眼,那一瞬间她有些中二地想:还没活过二十就要被狗咬死,死狗,老娘愿望还没实现,做鬼也要缠着你!
然而,鬼没做成,腥臭的气味突然抽离,压倒她的庞然大物被掀起重重摔在地上。
“嗷呜……”
薛小白诧异抬眼,瞧见半空中,涟止周身光晕,救世主般从天而降。
麦吉格“咻”地一下飞到她身边连声问她有没有受伤。
不远处,涟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恶犬,灰瞳似乎变得幽暗了些。
他随意将手一抬,无法动弹的恶犬腾空而起,又重重坠地。不过几个来回,恶犬居然哀嚎着吐出浓绿色的血液,而后化成一股浓烟消失了。
“不知好歹。”涟止垂眸敛去情绪,侧身看过来时的眼神却依旧恭顺有礼,“公主,您还好吗?”
“没事。”薛小白摇头,看着浓烟消失的位置,“那个狗……”
“他不是狗。”
“什么?”
麦吉格接过话,愤愤地说:“刚才那个是恶魔的爪牙,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时间没到又找上门了。”
原来真的不是普通的藏獒,所以才目标明确,想治她于死地。
可是现在薛小白完全顾不上去想别的,眼看为保护她才受伤的狗狗们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薛小白慌忙起身检查它们的伤势。好几条狗都被咬得鲜血淋漓,奄奄一息。她没有电话,想打车还要走很远到大路上去,而且七只都受了伤,她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带它们出去。
怎么办……
风吹乱薛小白厚重的刘海,露出光洁清秀的额头。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眼睛已经红了,眼眶的泪花欲隐欲现,像只受惊的小兽。
涟止垂眸,看见她失望的表情,犹豫须臾,抬手对着天空敲了三下。
魔法书接受到指令“咻”地闪回半空。书页哗啦啦翻开,泛起光晕,紧接着光晕范围扩大,刺眼的亮度渐灭,一个身影显现。
刚一落地,那身影迈开长腿迫不及待地奔到薛小白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万分担心地说:
“公主,公主,你有没有受伤?”
薛小白懵懵抬眼,看见一个面孔陌生的少年。
入眼先是一头扎眼的金毛,黑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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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明眸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红润的唇瓣下撇,看着像只委屈的小狗狗。
一旁的麦吉格想翻白眼:“鎏金,受伤的不是公主,是周围这些狗!”
这家伙最会在公主面前卖乖了!明明现在还不能出现,非要急着出来,吵得它脑袋都疼了!
薛小白还是懵的,没意识到自己正直勾勾地盯着金毛少年,眼见他白皙的脸蛋莫名其妙泛起红晕,别别扭扭把手放开,挠挠头,眼眸弯起来:
“忘了你现在不认识我了,公主,我是鎏金,你的守护灵之一,以后要记住哦!对了,这些狗狗你不用担心。”
他说完一转头,对着涟止说:“阿止,你把这些受伤狗并成一排。”
涟止很配合伸出手,随意地向上一抬,那些倒地的狗狗们便轻飘飘地悬浮起来,像是有隐形人在有序工作似的,六只狗狗依次被排在鎏金面前躺好。
鎏金低头,伸出纤长的手轻轻上下轻摆了几下,手心处随之聚集出淡金色的光球。
薛小白紧张地问:“这是要做什么?”
涟止解释:“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每个守护灵都拥有各自的能力吗?我的能力是操控,鎏金的能力是治愈。”
薛小白点头,舒了口气,眼看鎏金闭上眼睛,手心翻转,依次将手中的光球读准狗狗们受伤的位置。
光球滚动着,狗狗们流血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止血、愈合,甚至恢复如初,像从未受伤过似的。
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狗狗们都灵活起身,摇着尾巴活蹦乱跳,十分有活力。
薛小白震惊又欣喜。
没想到连宠物医院都不用去,就治好了它们。
“怎么样,公主,还满意吗?”鎏金邀功地扬起下巴。
薛小白安抚地摸着小狗脑袋,抽空说:“满意,当然满意。”
安抚完小狗,薛小白站起身,对着他们郑重道谢:“谢谢你们救它们!”
如果没有他们,她不敢想自己该有多无措。
普通人的能力实在太弱小了,直到此刻,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狗们恢复生机,她才彻底对这些人的存在有了实感。
涟止没说话,微笑颔首,惯常地绅士有礼。
鎏金被谢了反倒不好意思,挠挠头,眼睛盯着她左瞧右瞧,露出那种陌生而熟悉又一言难尽的表情,半晌突然冒出一句:“诶,公主,刚才没注意你这个新发型,跟戴个小西瓜帽儿似的,还挺个性……”
“……”
薛小白皮笑肉不笑,她的瓜皮头已经被这些神神鬼鬼的家伙嘲笑两次了!
一次是涟止头一回出现,眼神古怪地瞟了两眼她的瓜皮刘海,这次这小金毛居然一脸纯良地“夸”她。
不是嘲讽,胜似嘲讽!
麦吉格悄悄在她耳边告小状:“公主,鎏金最不喜欢别人叫他泰迪。”
薛小白勾勾嘴角,弯起眼睛睚眦必报地放冷箭:“哇哦,谢谢鎏金,你的发型也挺有个性的,像只,小泰迪。”
“……”
轻飘飘一句话,成功让鎏金破防:“喂喂喂,公主,泰迪是棕色,我这金色秀发好吗!麦麦,你又打小报告!公主,我不服,我不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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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5
时间已经快十一点,薛小白和众人道别返程回家。
夜色浓稠,大雾弥漫,月光被遮挡得模糊。薛小白一路上忍不住频频回头,总感觉有什么跟着,心里毛毛的。
从小走夜路早已经习惯了,她并不怕一个人,也不怕黑,可是今晚恶犬出现之后,原本很大的胆子也开始“缩水”。
尤其涟止告诉她,前两天害她差点被车撞飞的蝙蝠也不是偶然之后,薛小白更怵了,生怕又从哪里蹦出来什么非人生物要她小命。
忐忑间,身后大树的树杈轻微抖擞一下,薛小白登时惊叫一声,看都不敢看,脚下如踩风火轮,车轮子蹬得要冒烟。
待小小的人影飘远,树杈上响起哎呦一声,透明的身形显现,鎏金捂着脑袋抱怨:
“麦麦!你干嘛打我!”
他话音未落,旁边隐匿的两个身影也现出身形。
麦吉格不满地绕着他转:“你没出来之前,我们俩都悄悄跟着公主一点没被发现。你一来倒好,总弄出点儿动静。看把公主吓的,跟撞鬼了似的。”
鎏金没觉得心虚,反倒甜蜜一笑:“你们没觉得公主这样特别可爱吗?”
麦吉格:“……”
涟止:“……”
而几百米外,可爱的薛小白惊魂未定撂了自行车蹿回屋,并迅速把门窗锁上,长舒一口气:
还好她这幅孙子样没被别人看见,否则她美少女壮士的大名岂不是要被人骂浪得虚名了?
虽然不知道谁闲得没事会骂这个,但是薛小白很中二地保持着人设,梗着脖子又害怕又麻利地洗漱收拾,然后钻进被窝。
缩回自己小小的窝里,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想起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她没敢再耽误,像往常一样找个舒服的睡姿,隔着窗户看房外路灯下茂盛的大树,酝酿睡意。
可是经过刚才那一遭,平时当景色缓解心情的枝叶风中摇曳着,像无数双召唤她过去的手,在黑洞洞的夜色里竟显得诡异可怖起来。
薛小白越看越怵,伸手“刷”地一下把窗帘布拉上,结果发现房间没有光亮也怪吓人的,她眨巴两下眼睛,又忍不住把小夜灯打开。
淡黄的光源柔和地洒落,给人温馨的感觉,薛小白终于长呼一口气,慢慢睡了过去。
本以为睡过去就不害怕了,谁知这一睡,她梦魇了。
耳边有呼啸的风吹过,眼前是荆棘丛生的树林,身后有长着无数触手的庞然巨物在追逐。
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只要她稍慢两步,就会被触手粘上,一把扯入口腹之中。
薛小白拼命奔跑着,耳边一直传来回音,缥缈却刺耳:
“没有人爱你……没有人救你……你是个多余的人……一辈子也无法逃脱,无法逃脱……”
“我不是,我不是!”
薛小白痛苦地捂住耳朵,失神的瞬间,呼啸的风突然停了,幽暗的丛林消失,眼前的场景迅速模糊、重建,等视线再聚焦,眼前变成了她熟悉的小院——
那个她七岁还没失去母亲时,和乐融融的家。
“小白,看妈妈给你买的小白兔儿!”
眼前的妈妈无比真实,她走过来,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眼神里尽是宠爱,“傻啦?快过来,抱抱它!”
薛小白呆呆地站着,看着妈妈拉起她的手,将毛绒绒的兔子放到她手心。
她看见自己的手小小的,要抬起两个手才勉强把奶兔子托住。
妈妈爽朗大笑:“小兔子和小白都是小宝宝,要温柔对待哦!”
薛小白屏息点头,满眼眷恋地看着眼前的妈妈,生怕一不留神,她就消失了。
“小白,看着妈妈做什么?把小兔子放进笼子,去叫爸爸吃饭了。”
去叫爸爸吃饭……
去叫爸爸吃饭!
记忆如伤疤被狠狠掀开,薛小白猛然想起,这是妈妈临走前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之后她稚气地应答着,蹦蹦跳跳地出门去找在家附近下棋的爸爸,连头都没有回。
因为当时的她以为,那是一个平常的傍晚,喊了爸爸回来之后,一家三口就可以像从前每一天那样,围坐在一起吃饭。
可是那天,她等着爸爸兴致勃勃地下完了三盘,等到她看着树上的小麻雀都飞走了,爸爸才叫她的名字和她一起回家。
她开心地拿着手里的草戒指想要和妈妈分享,却只看见她倒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脸。
她呆呆地站着,没有意识到今后再也无法感受到妈妈温暖的笑容和怀抱。
薛小白眼泪翻涌,看着妈妈进屋的背影,毫不犹豫地奔向她。
“妈妈,我不走!”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转身离开——
骤然间,踏进房门的脚下一空,眼前温馨的场景再次变幻。她又回到刚才险象丛生的树林,风声呼啸,烦人的回音再次出现,她因为失神被怪物的触手抓住、缠绕,悬在半空。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要抓住妈妈的手了。
薛小白痛苦挣扎,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身体被挤压得无法呼吸,可是那疼痛比不上她心底的痛意。
“你逃不了……无法改变……”
怪物再次发出声音。
薛小白咬牙怒视,却看见它的身上出现无数张脸,薛仲标、宋钰芬、薛堡……他们面目狰狞,一同张嘴说着什么:
“拖油瓶!”
“只会吃干饭的废物……”
“薛小白,你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多余的玩意儿,没有人爱你——”
怪物触手挥舞,张开血盆大口,薛小白摇摇欲坠,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撕裂般,痛到无法喘息。
好累……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是不是被怪物一口吞了反倒解脱?
“醒醒。”
令人窒息的洗脑回音之中,一声清泉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醒醒,别放弃自己。”
这个声音似乎有着某种力量,温柔地引导着她,
“这一切都是假的,睁开眼睛,看我。”
薛小白紧皱的眉心松动,试探着睁开眼,面前不是可怖的怪物,而是一个墨发墨瞳的少年。
他的头发飞扬着,眼眸沉静地注视过来,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你……”
“听我说,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深呼吸,注意力集中,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梦。”
薛小白直觉他值得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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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深呼吸,集中注意力,看见周围的场景开始模糊,昏暗的画面像墙皮般掉落,触手颤动松动,回音越来越远……
眼前亮起刺眼的光,薛小白下意识闭眼,等再睁开,光芒变暗,她又回到自己那张破旧的小床。
床头灯依旧温暖地亮着,桌面时钟显示零点整。
“你醒了。”
薛小白正心有余悸地顺气,听见床头突然冒出的声音,“腾”地坐起身。
一抬眼,三个人一本大眼睛书正齐刷刷地盯着她。
“啊!”
薛小白短促惊呼过后,看清了这几张脸:涟止、鎏金、麦吉格,还有梦里唤醒她的少年。
她松口气,虽然已经是熟人,但是大半夜的来这一出还是很吓人好吗!
“你们干嘛?!知不知道这是少女的闺房啊喂?”
几人一愣。
涟止轻咳一声,别开视线。
鎏金红着脸说:“我们担心你出意外。”
而墨发少年没说话,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她的瓜皮刘海。
“……”
又来!
薛小白无语地拿被子蒙住头,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麦吉格是个没性别的小家伙儿,搞不明白这几个人在别扭什么,挨个问“咋啦咋啦”没人搭理,索性没意思地放弃,飞到薛小白面前解释道:
“公主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什么意思?”
“你刚才被入侵了梦境,梦魇利用你的执念,让你陷入痛苦和绝望,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你在梦中死去。如果刚才你认命放弃自己,那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薛小白闻言惊出一身冷汗。
怪不得梦里的她似乎意志力格外脆弱,按照她平时打不倒的刚强性格,怎么也不会轻易放弃。
“忘了介绍了。”麦吉格飞到墨发少年身边指了指他,“救你的是末魇,他的能力是控梦,也是守护灵之一。”
薛小白猜到了,感激地点点头。
眼前清一色样貌惊艳的大高个儿,只有麦吉格一位小短腿,额对,还有她……
这么看,传闻中的七个守护灵已经出现了三个。
薛小白突然有点好奇其余几个人是什么样的,拥有怎样的能力。
“另外几个人呢?”
麦吉格说:“他们在结界之外,只有公主需要或是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召唤我破开结界,进入这里。”
薛小白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这样。
第一次出现的是涟止。他让空间静止,阻止了差点撞到她的汽车。
第二次出现的是鎏金。他在狗狗们奄奄一息,她特别无措绝望的时候,治愈了它们。
而第三次是今天,她被入侵梦境,差点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去。末魇及时出现,将她唤醒。
守护灵果然名不虚传啊……
恶魔的爪牙无处不在,连梦境都能入侵,要不是他们,她都不知道挂了多少回了……
不对,薛小白意识到什么,突然问:
“你们之前不是说,我18岁那天选择开始灵魂之门才会有危险来临吗?我现在明明还没有做出选择,危险怎么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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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6
薛小白问完,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神秘。
涟止沉稳开口:“因为这七天是临界点。”
“临界点?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好奇过,在你十七岁之前我们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因为巫女的契约封印了你的气息。在封印解除之前,我们谁也无法感应到你的存在,得以让你像个平凡人那样安稳地生活,可是现在,你的年龄接近18岁,封印逐渐松动,灵魂之门出现缝隙,感应恢复链接,我们才能出现在你身边。”
他稍作停顿,而后慎重地说,“相应的,恶魔也能够找到你。这就意味着守护和危机同时来临。”
守护和危机同时来临……
果然尊贵的公主也不是好当的。
想起什么,她问:“那生日当天我的选择?”
“选择依然生效。”
薛小白点头。
意思是六天内她会处于危机四伏的状态,但如果生日那天零点,选择不开启灵魂之门,她依旧可以做个普通人。
——不会唤回记忆,没有公主身份所带来的危险,当然也没有财富、权利和宠爱的,普通人。
薛小白觉得她真是命运多舛,要么平凡得像无人在意的尘埃,要么就要变成神神鬼鬼都盯上的活靶子。
很好,她想写个“惨”贴在自己的脸上……
等等,薛小白转念一想,突然理清了因果关系:
如果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她原本完全不用面临这种抉择,不会失去最爱她的妈妈,不会住在堆着杂物的储物间,不会被忽略厌弃,更不会没有人爱她……
所以说,这王八蛋恶魔要是不来抓她,她完全不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都是那个恶魔害的!
薛小白深吸气:“有个事情我有点好奇。”
床尾的几人一齐看向她。
“这王八蛋恶魔很闲吗?整天闲得没事儿在家就研究怎么整公主了?公主怎么得罪他了?他有病吧?”
“……”
几人完全不清楚她的心理活动,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炸毛了。
鎏金咳了咳,从前见惯了公主的甜美温柔,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率性直爽的样子,别说还有点可爱。
他放柔声音哄着:“别气别气,公主放心,这恶魔也不是好受的。他没在家闲着,正锁在炼狱里日日被业火灼烧呢!”
很好,薛小白解气了。
不过她更好奇的是,这恶魔锁在炼狱还不安分地驱使爪牙们来害她,难道是公主造成他被关起来所以蓄意报复?又或者只有杀了公主他才能从炼狱里出来?
涟止大概猜到了她想问什么,直接回答:“恶魔的目的是你的心脏。”
“为什么?吃了我的心脏能像吃唐僧肉一样长生不老啊?”
“……差不多。你的心脏可以让他的能力无限增强,到时候别说是炼狱的封印,世上没有什么能够奈何得了他。”
薛小白被尬住了,心想这都是什么玛丽苏设定,更无语的是这脏这么强,她本人愣是没沾一点光,反倒瘦小、弱鸡、还气血不足……
“那他一次次想来杀我,我死了心脏就不跳了,他怎么吃啊?”
薛小白倒不是担心恶魔的餐食问题,只是搞清楚逻辑,说不定能找到漏洞自保呢?
这次是站在一旁良久没说话的末魇开口了:“并不是彻底把你杀死……”
“什么?”
话落,眼前的人倏而变成一股黑烟消失。呼吸间,薛小白身后出现乌木香,在她来不及反应之时,一只冰凉的手悄然攀上她的脖颈,用力一捏——
“而是,濒死感。”他说。
“末魇!你做什么!”鎏金当即不满地飞过来一记手刀,将掐住她脖颈的末魇打开。
麦吉格跟只小鸡崽似的飞扑过来,顺便在末魇背上踹两脚。
脖子上的钳制松了,薛小白猛烈地呛咳着,回头看见末魇无辜地高抬双手,顺便对她解释:
“我只是演示一下。他们会攻击你,不必一击毙命,而是在你濒死之际,将心脏直接取出来。”
变态啊……
薛小白已经被吓到了,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涟止微微皱眉:“末魇,玩笑要有度。”
末魇无辜地抬手后撤,却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抬眼一看,薛小白收起脚尖,冲他眨眨眼,笑得比他还无辜。
末魇眯起眼睛。
确实不一样。
从前的公主总在他恶趣味的逗弄下脸红心跳,像只惊慌的小兔,可眼前的她,分明是睚眦必报的狡黠小狐狸。
他哪里知道,薛小白不是一般的睚眦必报,她还在盘算着哪天也要找机会掐他的脖子。
这会儿有正事要说,暂且放他一马。
她问:“既然恶魔想要我的心脏,那如果18岁那天我选择了做个普通人,这颗心脏还有价值吗?”
涟止沉默须臾,回答:“没有。”
“那公主……也不复存在了吧。”
选择继续做普通人薛小白,灵魂之门关闭,她不会再被唤醒记忆去往那个世界,那公主自然就不会再存在。
其实这是明摆着的答案,但她还是忍不住确认。
仨人闻言神色各异,连一旁咋咋呼呼的麦吉格都显得有些安静。
仔细想来,可以确定他们对她没有恶念,因为她没有属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像一个局外人,被推着往前走。所有抉择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考虑。
他们完全可以不给她选择,直接告诉她要开启灵魂之门,公主就可以毫无悬念地复生,可是他们给了她选择的机会。
不用面临危机的,生存的机会。
只是薛小白刚才看他们的神色,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估计直接问也问不出什么。
她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能不能说说关于我前身的故事?”
涟止点头,眼睫微敛,神情温和,似乎陷入回忆:
“您的名字叫思诺,是国王和天神露莎的骨肉。因为神和人类的孩子天生孱弱,天神露莎便凝聚自身神力为思诺公主铸造了心脏,保佑公主身体康健。”
“虽然保住了生命和健康,但是同时也被恶魔盯上。一个毫无攻击力的孩子,身体藏着一颗能量巨大的心脏,无疑充满了诱惑。为了保护公主的安全,天神露莎将自己的能力分别幻化出7个神灵。神灵们虽然是露莎的神力幻化,有各自独立的意识,但共同坚守着守护公主的使命。我们便是由此而生。”
“原来这么玄幻……”
薛小白点点头,怪不得恶魔这么馋她的心脏。
“这个思诺公主居然是人的□□,神的心脏!”
……
薛小白一脸兴奋的表情,让几位默了默。
这小表情像在八卦别人的故事,完全没有自己就是当事人的自觉。
涟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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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纠正她,点头回应,看她眼睛亮亮的,比小狐狸还可爱机灵。
她问:“你们的七个能力都是什么啊?”
“七个能力分别是操控物体、治愈万物、制造梦境、瞬间移动、幻化身形、自由悬浮、点石成金。”
“简化来说就是——操控、治愈、造梦、移动、化形、悬浮、财富。”
好帅的能力……
这花里胡哨的能力听得薛小白眼冒金光。
公主的妈妈也太强大了吧!
她有限的想象力实在幻想不出来,一个天神当妈妈是什么感觉。
是高高在上的?冷傲的?还是博爱的?宽容的?
“那……”薛小白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那她的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公主,是您的妈妈。”涟止这次忍不住纠正。
鎏金接话:“是啊是啊!是公主你的妈妈!她温柔善良,风姿绰约,无所不能……是世上最完美的天神露莎!”
薛小白却是一愣,脸慢慢红了,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她有些不好意思,又不敢置信地喃喃:“我的妈妈,温柔善良,无所不能……”
她们好像。
公主的妈妈和她的妈妈好像。
在薛小白心里,早逝的妈妈就是这样的女人。
“露莎天神高尚伟大,谁也不能和她匹敌。”末魇抱臂默默倚靠在一侧,淡淡开口,墨黑的眼瞳盯过来,让人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突然说这样一句,仿佛跟她心里的内容对上话了似的。
薛小白不自觉站直身子,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回头看一眼,已经快半夜一点多!
明天上学要五点起,她现在只有三个多小时可以睡了!
天杀的,这几天连个完整觉都没好好睡过啊啊……
薛小白内心哀嚎,面上却表现得极为矜持,毕竟是几个救过她小命的大帅哥,还是要点面子的。
她命苦地堆出个礼貌的笑容:“那个,太晚了,你们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学,就不送了哈……”
“不行,我要留下来保护公主!”
鎏金是个没眼色的,末魇一脚踹过去,他揉着屁股不服地跟他对抗,于是两人打闹着一同被涟止拖走……
身影变成云雾消失前,涟止温声交代:“公主,我们先离开了,麦麦会留下来保护您。”
她还没说什么,他又贴心地补充:“不必顾虑,麦麦是个无性别的灵宠,从前也是它一直陪伴在您身边的,安心睡觉吧。”
涟止说完,吵吵嚷嚷的声音随着云雾一起消失。薛小白怔怔地看了会儿,偏头瞥见麦吉格趴在床头,用它棒棒糖棍儿般的小手支着下巴温柔地看她。
“公主,麦麦好久没陪着你睡觉啦。”
别说,这小玩意儿还真有点可爱。
薛小白来了兴致,往床头凑了凑,哄小朋友似跟它对话:“是吗,你一直陪着公主睡觉吗?”
“对啊,麦麦还可以放催眠曲呢!”它说着,脑瓜子摇了摇,不知道从哪传来舒缓的钢琴曲,还是3D环绕的。
不错不错。
薛小白拉起被子躺好,十分满足地闭上眼准备睡去。
半晌,耳边突然传来麦吉格好奇的声音:
“喂,公主,你说你这个瓜皮头谁给你剪的啊?”
薛小白:“……”
你们几位是有多看不惯本美少女的发型啊喂!
.
7. 07
薛小白决定换发型了。
主要是因为那几位诧异中带着新奇,新奇中带着不解,不解中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实在烦人。
偏偏他们又不是故意的……
薛小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圆脸蛋儿,西瓜帽儿,看习惯了有点小可爱,但是乍一看,确实傻兮兮的。尤其是眼镜一戴,简直就是个戴眼镜的呆瓜……
她不由琢磨了一下,目前算上麦麦的话出现四个人,接下来没出场的那四位,不会每看见她一个就要来一次熟悉的眼神吧?
想想就满头黑线。
其实倒不是她喜欢瓜皮头。
初中的时候,她梳着简简单单的马尾辫,小男孩一茬接一茬地往她书包里塞东西,情书、零食、日记本……
有次呢,有人往她书包里塞了只小青蛙,结果宋钰芬遭了殃。
她擅自拿她书包里的零食给他儿子吃,没想到掏出只盒装的漏水青蛙,给她吓得一蹦三尺高,气得她把以前的事翻出来,对着薛仲标大吵大闹,字里行间说薛小白不检点。
薛仲标气得不轻,不管薛小白哭得多厉害,直接抓过剪刀手起刀落,把她一头长发剪得参差不齐没法见人。
后来是隔壁邻居婆婆颤颤巍巍地过来拦着,说一个小姑娘理什么寸头,老婆子帮忙修修。
在好心婆婆的修剪下,薛小白勉强保住了一部分头发。
婆婆虽然剪得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是这些年这个发型就这么延续下来,她已经习惯,长了就顺着耳根自己剪剪,否则宋钰芬又要叽叽歪歪。
再后来邻居婆婆在她高一那年急病走了。
临去世前,薛小白偷偷溜去医院看她。她知道婆婆离婚早,儿女去了国外,独居了小半辈子,把对小辈的疼爱都给了她,哭得摘了眼镜止不住地抹泪。
婆婆慈爱地握着她的手说不哭不哭,小白都快成大姑娘了,长大了打扮得漂漂亮亮来坟前给婆婆送束花,婆婆就心满意足了。
薛小白想起这些眼眶湿润,心里也更坚定了些,于是特地换了闹钟,准备提前十分钟起床,结果了她的瓜皮头。
第二天早上四点五十,薛小白端端正正坐到床头,面对镜子拿着小黑卡子开始夹刘海。
谁知粗硬的头发总能溜出束缚,四仰八叉地翘上天。
辛辛苦苦搞了半晌,她的瓜皮刘海翘得收不回来,跟个炸毛的蒙奇奇似的。
……
出师不利的薛小白想把气撒到昨晚刺激她的麦吉格头上,可是孩子眨巴着大眼睛,像只忙碌的小蜜蜂绕着她头顶飞来飞去,左边帮她按按,右边帮她按按。
有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辛酸……
薛小白深吸气,准备把床头柜上破了洞都棒球帽拿出来戴。
“公主你要换发型啦?”
鎏金突然冒出来,后面是涟止。没见末魇,大概那家伙是昼伏夜出的类型,阴森森的,她也不想看见他。
不过他们出现让她有点尴尬,连忙飞快扒拉着抽屉里的帽子往头上按。
“公主,你想换发型找阿止啊!”鎏金一撞涟止的肩膀,“来给公主当托尼。”
涟止:“……”
薛小白有点惊讶:“你们神灵还会剪头发呢?”
“别忘了他的能力是操控。操控不仅仅是控制实体的动向这么简单。这么说吧,你现在就是想把你们学校从方的捏成扁的,他也轻松拿捏哦!”
把学校捏成扁的?
薛小白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小兴奋。不过她立马打住了这个危险的想法,捏着下巴慎重地问:
“你们不会……是要把我的脑袋从圆的捏成扁的吧?”
她神奇的脑回路成功让几位一愣。
麦麦捂着肚子嘎嘎大笑。
鎏金连连摆手:“说什么呐公主,我们怎么舍得!你就拭目以待吧。”
涟止眼里带着笑意靠近她,轻柔将她的帽子摘下,修长手指拂过她炸开的刘海。
薛小白新奇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感觉一阵光晕亮起又暗下来,脑袋变得痒痒的。
还没来得及挠,手腕就被涟止捉住,他嘴角噙笑,将桌子旁的镜子放到她手里。
“看看。”
薛小白深呼吸,小心翼翼地将镜子移到自己面前。
只见原本厚重遮眼的刘海变得轻薄,短到耳垂的发稍也飞速生长,柔顺地垂到脖颈的位置。
她轻轻晃动了一下,发丝飘逸地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清纯而轻灵,配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显得更加灵气逼人。
鎏金和麦麦对着薛小白大夸特夸,把她哄得脸蛋泛红。
涟止安静地注视着她,回忆翻飞,记忆中留着相同妹妹头的小圆脸蛋和眼前的薛小白重合。
其实是同一个人,但又不同。不是长相,而是感觉。
从前的她是公主,受万千宠爱,乖巧单纯有主见。外表像兔子,但是自身带着从容和贵气。
而现在,末魇说她像只狐狸,涟止觉得,她更像只鹰,灵敏、直接、眼底有野心和执念。
涟止想了想,食指轻点,意念微动,将她的刘海变长。
窗外有风吹过,撩起白色纱帘,也撩开薛小白的头发,露出她光洁的额头,饱满而秀气的小脸儿。
她不需要任何遮挡和描摹,越是素净越是好看。
鎏金耳根发红盯着薛小白,整个人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麦吉格觉得有风吹起来公主更好看,变出一双小翅膀扑棱扑棱地扇着。
涟止依旧笑意温柔:“去掉眼镜怎么样?”
“你可以帮我恢复视力?”
“当然。”
薛小白更加惊喜。想起她的三百度近视,都是之前宋钰芬嫌她晚上开灯费电,她又要学习,悄悄在被窝里打手电筒给害的。
虽然算不上高度数,但是又不得不用眼镜,实在麻烦。
现在有机会不带眼镜当然最好!
她连连点头。
看着涟止伸出手轻柔遮住她的双眼,视线变得黑暗,只觉得有股热源缓缓地注入眼球,温和而舒缓。
片刻,他将手拿开:“睁开眼睛看看。”
薛小白忐忑地睁开眼,发觉眼前所有的一切真的变得更加清晰了。
“太厉害了吧!”
终于不用被眼镜压的鼻梁疼了!
换发型都没有她眼神儿变好现来得激动。
她兴奋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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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选择的天秤往“开启灵魂之门”的选项倾斜了一点。
“等下!”薛小白轻飘飘的脑瓜子一激灵,回头一看表已经5点半了。
六点钟到校早读,不算买早餐的时间,路程也得30分钟,况且她还因为夹刘海浪费太多时间,还没来得及洗漱。
啊——
薛小白绝望地捂住脑袋,急急忙忙去捞桌面上的校服。
洗漱和早餐先放弃吧,能赶在六点整到校,不用看见老班吹胡子瞪眼地罚到走廊示众才是要紧事!
还没来得及动作,领子被什么拽住。
薛小白回头,麦麦跟拔河似的紧紧扯住她的衣领边。
“干嘛?”她急匆匆说,“我要迟到了!”
“公主,你不会迟到。”鎏金笑眯眯,“哪怕现在还有一分钟到六点,你也能准时上学。”
听完这话,薛小白停下动作。
有了之前的经历,她的第一反应不再是“有病吧?怎么可能?你在说什么鬼话?”,而是“好的好的,让我看看又有什么神奇事件发生啦?”
于是她转身,疑惑地说:“怎么不会迟到,一分钟内从家到学校,恐怕只有瞬间移动才能……”
还没说完,她忽然想到涟止说过,七个能力里确实是有瞬间移动来着。
这么说,又有一位要出现了?
“聪明!”麦麦扑棱一下飞向半空,大眼睛小人儿又变回一本书。
书页翻飞,泛起白色光源,越来越亮。
等到光源暗淡,薛小白的眼前出现一个少年。
赤发红瞳,俊美挺拔。
他光着脚,脚踝上金色脚链像有生命似的伶俐地转动着,整个人像火一般热烈,富有生命力。
“公主!”
视线刚一对上,他高大的身躯不由分说压下来,紧紧地将薛小白抱住。
薛小白:呆滞……
鎏金急得上来掰他肩膀:“喂喂喂,你干嘛!”
鎏金气得不轻。虽说他和末魇也老斗嘴,但是真正的死对头还得是瞬行这家伙!
不就没让这家伙先出来,一放出来跟野狼出山似的。再看他自己,他再黏着公主也不会直接上手抱啊!
麦麦也变回小人儿拿脚踹:“你这小子不要抱公主!”
涟止无语扶额,试图劝解:“瞬行,你冷静,别吓到她。”
薛小白:持续呆滞……
花季美少女人生第一次被男人抱,居然是这种诡异的场面。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位比鎏金还热情过火……
在鎏金和麦麦的激情阻拦下,瞬行没抱半分钟就被撂开,薛小白被成功解救出来。
好的,现在已经成功耗到了5点45分。
薛小白抱臂,眼神冷嗖嗖地环视众人:“最好不要搞我,我现在就是车轮子蹬得冒烟也没办法在整点前赶到学校了。”
“放心吧公主。”瞬行靠近,顺手往她腕子上一扣,薛小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直愣愣地站在教室里。
教室大门敞开,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
薛小白迅速低头看着自己的大裤衩和人字拖。
??
她还穿着睡衣啊喂!
.
8. 08
班里已经零零星星来了几个人,有的埋头背书,有的趴在桌子上补觉。
趁着没人注意,薛小白抓狂地压低声音对浮在半空的瞬行说:
“大哥,你是不是太急了!我没带书包,没换校服,我来学校睡大觉吗?”
瞬行一噎。
急于邀功,反倒把公主给得罪了。
他迅速将碰上她的肩膀,眨眼的功夫,人又都回来了。
薛小白又直愣愣站回卧室,不过这次她终于可以松口气。
瞬间移动果然是瞬间。
不用着急忙慌赶时间也太爽了!
这会儿功夫去趟北京看一眼天安门也完全绰绰有余吧?
薛小白突然兴奋了。
“薛小白,你还没走吗?”
屋外传来薛仲标的声音。
薛小白没应声,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直接拱进被子里把衣服换了,拎起书包往肩上一撂。
拉着瞬行的胳膊:“走!”
想起什么,她又补充:“记得等会把自行车也传送过来!”
.
不得不说有个金手指确实很爽。
薛小白神清气爽地坐在教室里背了两道大题,才见齐悠悠慌慌张张地赶在老班进门前冲向座位。
是的,往常生死时速,百米冲刺的都是她。
她正想嘚瑟一把,却见齐悠悠的眼神像见鬼似的盯着她。
她哪里知道,齐悠悠百米冲刺冲进教室的时候,先是看见了她的背影。长发飘飘,纤细挺拔,第一反应是新来了转校生。
齐悠悠愣了愣,又突然暴起:
转校生也不能抢她家薛小白的位置啊!
诶,你怎么回事啊!转校生不应该是班主任带着进来自我介绍完了再分座位吗!干嘛自顾自随便乱坐别人座位啊!太过分了吧!
“那个,同学,这个座位有人了哦!”
虽然脑内很霸气外漏,走到面前又不好意思对小女生太凶。
齐悠悠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一低头瞧见“转校生”转身,露出张清纯而灵气的漂亮小脸儿。
果然好看……
齐悠悠倒吸一口气,没让自己的眼里惊艳太明显。
等等,这小美女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有那么点像……
齐悠悠一挪屁股坐到她旁边,连珠炮似的问:“你是小白的亲戚?你是姐姐还是妹妹,之前怎么没听小白提起过?你跟我们同龄吗?以前在哪上学?小白呢?唔……”
因为刚才太沉浸于背书,薛小白这才注意到,班里有人的眼神正有意无意地往她这边瞟。
再加上齐悠悠嗓门太大,说话同时,本来闹哄哄的班里,几个同学好奇地看过来。
薛小白一把捂住她的嘴:
“齐悠悠,用不用我把换掉的眼镜给你用?”
这么熟悉又欠揍的声音,这么熟稔的语气,这么熟悉的表情……
齐悠悠瞪大眼睛,结巴地说:“小小小……小白?!”
.
薛小白出名了。
她只是换了个发型,拿掉了眼镜,短短一上午,她居然成了动物园里新进的新鲜热门观赏动物。
所有人好奇的眼神都飘过来,后来甚至明目张胆地盯着她看,还有人出言调侃:
薛小白不会情窦初开了吧?都开始打扮自己了,说说看上哪位了?
熟的不熟的都来问她,有的甚至带着恶意。
问她是不是准备去娱乐公司出道。
是不是整容了。
是不是挣了外快。
外快两个字语气加重,说的意有所指。
齐悠悠“啪”地把书拍在男生的桌面上:“你是不是挣过外快啊?知道得这么清楚,也跟大家分享分享呗!”
“我又没说什么,你误会了……”男生觉得没面子,梗着脖子装无辜。
齐悠悠鄙夷地俯视着他:“我误会什么了,我也没说什么啊?你想说什么啊?”
对着装糊涂的人装糊涂,成功让贱人悻悻闭嘴。
齐悠悠霸气坐回来的时候,薛小白正一手拼命拽着浮在半空的瞬行。
闹哄哄的班级里,除了薛小白没人能看见,一个顶着漫画脸的高大俊男正攥着拳头要找人算账。
刚才这家伙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她,想冲上去揍人来着。
“冷静,冷静!”薛小白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心想要是刚才不是为了拦着你冲上去,我早把那小子收拾完了。
她拦着倒不是因为心软,只是瞬行给人感觉风风火火的,别力气大了把人嘎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薛小白想多了,瞬行比她想的有分寸,且更有心机。
人假意答应先回去,趁她不注意,飘到那男生身边,手照着他的脑后那么一拨——
“嗵”地一下,男生脑门砸在桌面上发出巨响,随即“哎呦”一声龇牙咧嘴捂住脑袋。
懵圈、脆生、不伤脑。
老班一记眼刀飞过来:“有些人上课打瞌睡直接睡过去了是吧?下次睡我讲台上,我拿卷子给你当被盖!”
班里一阵哄笑。
男生满脸通红,匪夷所思地揉着脑门,不经意回头瞧见薛小白阴测测的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从此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晃悠。
而瞬行完成使命,懂事地离开。
薛小白满意地拿起笔继续记笔记。正写着,旁边忽然传来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非齐悠悠莫属:
“小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薛小白想都没想,在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上几行字,“是的,我受了情伤,喜欢上一个不可能的人,请你务必帮我保守秘密,届时,我将重金酬谢你的大恩大德,笔芯!”
齐悠悠接过纸条,屏着呼吸拆开,看了一半,无语地顺手把纸条团了团塞进书桌的垃圾袋里。
同桌两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薛小白在搞抽象,她能信才有鬼!
没想到姐妹之间的小情趣不知道被哪个爱翻垃圾桶的垃圾人传出去了,直接将小纸条贴在学习的公告栏里,供每一个路过的学生品读。
薛小白和齐悠悠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晚自习结束的放学高峰期。
齐悠悠气的一把把纸条撕下来。
“恶心,我那垃圾里擤鼻涕纸都有,那人也不嫌脏,偷东西偷到垃圾袋去了!”
薛小白还没说话,李甜已经带着她的小跟班凑近,一唱一和起来:
“哟哟哟,薛小白,你出名了呀!喜欢哪个不可能的人啊?说出来听听,让我们帮帮你呗!”
“你打扮这么夸张是想勾引那个不可能的人吗?不会是老师吧?你可别害人家啊!”
“不是老师的话,难不成是段奚?那你更是别想了,人家不仅是校草,还是大都市来的少爷,会看得上你?”
“不可能的人嘛,那不就是看不上吗?”
“哈哈哈哈……”
齐悠悠气得手抖。
薛小白冷眼瞧着她们嚣张的样子,心里已经规划好了等会远离大门监控,她怎么一人拎一个领子收拾她们。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别欺负人。”
公告栏前人来人往,几个人站在那儿,引得路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李甜眼都直了,说话的,居然是她们对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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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到的校草段奚。
段奚是上半年转学进来的,刚一进校就迅速挤掉了前校草方齐的位置,一跃被民选成为新的校草。
尤其是他寡言少语,成绩优越,那股子冷傲劲儿特别吸引青春懵懂的少女,可是告白数不胜数,也没见他有什么绯闻传出来。
今天这是搞得哪一出?
段奚将书包带子甩到肩上看着她们。
本来只是路过而已,偏偏听到了他的名字,细听才知道有人拿他的名字嘲讽人。
他抬眼看见公告栏前,两个女孩并排站着。双马尾女孩攥着拳头气鼓鼓的。披发女孩一脸冷漠,眼神锐利地盯着为首说她坏话的人。
夜色之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清纯稚气小圆脸和眼中的锐气形成巧妙的反差,让人忍不住瞩目。
“校草,我们可没有欺负人,是她自己写了纸条说喜欢你的!”
李甜的跟班于乐突然接上这么一句,被李甜一巴掌拍回去。
薛小白无语,怎么就坐实她喜欢人家了??
眼见齐悠悠气得想冲上去,她拉住她手腕,给齐悠悠一个放宽心的表情。
她向来最会治理这几个小丫头,可怜她们记吃不记打,总上赶着来找刺激。
薛小白眼底狡黠一闪,两步走到于乐面前,突然按着她的肩膀大声道:
“你说什么呢!我喜欢的那个不可能的人,是你呀!”
李甜:“?”
马青青:“?”
于乐:“!”
这一句话冒出来,众人纷纷瞪大眼。
我去,刺激啊!
支着耳朵偷听的,装作不经意路过的,忙着在草坪里找东西的……都直接停了下来,扎堆围在一起看热闹。
段奚也是愣了愣,想起刚才看到她一闪而过的坏笑,心里明白过来,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下。
身边的齐悠悠点头如捣蒜,她向来对薛小白的各种招式极为配合,指着于乐振振有词地说:
“还不是你总主动来找她,总在她面前晃悠,你不就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吗?”
于乐蒙了,眼看路人甲们看猴儿似的眼神,气得一跺脚说:“你胡说八道!”
“你才胡说八道。”齐悠悠斜眼看她。
薛小白笑眯眯抬手:“别气别气,你看你这满头大汗地来我给你擦擦。”
“啊啊啊!神经病啊!理我远点!”于乐吓得一溜烟跑出几米之外。
李甜气得咬牙切齿,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好发飙,拉着马青青灰头土脸地逃离现场。
而薛小白老神在在,十分坦荡地扬声说:“别看了,我们排练舞台剧呢!散了吧散了吧!”
“害,合着演戏呢?我说这么刺激。”
“八卦白看了,没意思。”
“走了回家,浪费三分钟。”
……
众人散去,薛小白一拍齐悠悠肩膀,以一副悟到什么哲理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发表结论:
“看来以后搞抽象,不能留下证据。”
齐悠悠:“……”
怎么说得跟违法犯罪似的。
之后俩人分道扬镳,在齐悠悠的千叮嘱万嘱咐之下,薛小白答应了找个机会告诉她这些天发生的事。
回家路上,薛小白慢悠悠蹬着自行车,思绪放飞。
这一天虽说小波折一堆,但总归还算顺利,而且目前为止也没有非人物种出没,也不知道是不是涟止他们已经帮她清理了障碍。
正想着,拐角处突然出现几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薛小白:“……”
(对天比中指)
想什么来什么是吧。
.
9. 09
话说薛小白高中两年,虽说听过校门口有黄毛流窜,但是从没碰到过。
破天荒头一遭,她今天居然被黄毛堵截了。
不得不说,她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看清不是什么非人生物之后,心里还有点小放松。
果然人经历更大的神奇事件之后,阈值都提高不少。
“小美女,你好漂亮,陪哥哥玩玩儿呗?”
“是啊,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哥哥开摩托送你啊~”
“我们大哥都这么邀请你了,别不识抬举哦!”
“……”
薛小白忍不住想翻白眼。
这些小混混都是一个工厂产出来的人造人吗?怎么不管到哪儿台词都是老几样,她都能预测下一步动作了。
果然下一秒,几个人跟苍蝇一样围上来。
“小妹妹问你话呢,哥哥们送你回家好不好啊……”
猥琐。
极致的猥琐。
大晚上灯光昏黄也能看见他们脸上反光冒油,能炒两斤油麦菜。
薛小白嫌弃地后撤一步。
“小妹妹,不要怕嘛!”
“就是,你瞧你躲什么啊?哈哈哈!”
“谁说我怕你们了?”薛小白扬声,“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吃过饱饭吗?”
“你!”
小混混儿迅速恼羞成怒,长着张清纯小脸,没想到攻击性这么强,他们男人也是有自尊心的!
“嘿你这个小浪蹄子,竟敢这么嚣张!”
“你才小浪蹄子,小王八羔子,敢堵截姑奶奶——”薛小白放下自行车,双手叉腰,视线瞟了一眼几米之外又飘回来,神秘莫测地瞧着他们,
“你们惹错人了。”
涟止他们就懒洋洋地浮在半空看好戏,薛小白格外有底气,开始胡编乱造:
“其实我是负责守护这个地方的大罗神仙,今天让我逮到你们作威作福,定要狠狠收拾你们!”
麦麦:“……她在说啥?”
鎏金捧脸:“公主好神气好可爱!”
末魇:“。”
这边的小混混感觉被羞辱了,领头的大声嚷嚷:“别听这小丫头片子油嘴滑舌!穿个破校服,蹬个破自行车,能有什么能耐?今天必须给我拿下她,上!”
薛小白还没顾上反击,靠在树边看热闹的那几位瞬间从天而降。
一人负责一个,跟玩木偶人似的,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一通收拾。
小混混们肉眼看不见他们,真以为是薛小白隔空施法,吓得得屁滚尿流。几人刚才的嚣张劲都不见了,连胜求饶,什么“姑奶奶、祖奶奶、小祖宗”叫个没完。
最后薛小白装模作样地教育了一番,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有人撑腰的感觉不错,薛小白乐滋滋回家。而那几位落了地,小弟似的浩浩荡荡地跟在她身后。
这大半夜的,要不是路人看不见他们,还真有点小惊悚。
薛小白为了配合他们的步速骑得很慢,忍不住问:“你们几位走着不累吗?”
问完话没人应,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倒是把她吓一跳。
一回头,几人齐刷刷坐在车里,骚气的红色车身天窗全开,驾驶座的末魇恶趣味地一笑:“坐着不累。”
话音刚落,车一溜烟儿跑了。
“末……魇……”
薛小白咬牙切齿,老黄牛似的卖力蹬着车轮子,连他们的车尾气都赶不上。
不过那欠揍的家伙没得意太久,车又被开回来,慢悠悠陪伴在她身侧。
这次开车的是涟止,劝薛小白上车她很有志气说不去。
欠揍的末魇坐在后座跟瞬行和鎏金三人混打,麦麦扑棱着翅膀劝也劝不住。
“叫你惹公主!”
“没惹。”
“少装!”
……
半晌,涟止眯起眼睛,眼前凝聚一颗光球,光球“砰”地一下砸向后座,三人瞬间消失了。
耳边清静下来,薛小白傻眼:“他们……”
涟止微笑:“太吵了,送回隐藏空间关一会儿。”
薛小白:“……”
瑟瑟发抖。
最后薛小白老老实实上了车。
倒不是害怕也被惩罚啦!只是蹬自行车有点累了而已,嗯!
.
喂完流浪狗回家已经十点半。
以往她进门,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宋钰芬头都不抬,薛小白习以为常地把她当空气,洗漱完毕准备上楼睡觉。
可是今天,她突然叫住了她:
“等等。”
薛小白脚步没停。
“我说等等!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从薛小白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不对劲。
小丫头初中一年级开始就没有换过发形,今天突然头发长这么长?
该上学的时候想着打扮,也不知道要故意勾引谁?
她缺她吃还是缺她穿得了,先在这个年纪突然叛逆,故意显摆她年轻吗?
“你过来。”宋钰芬继续颐指气使。
薛小白没动,只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她刚洗完脸,白净的脸蛋上还有水珠,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宋钰芬看得一惊,从来都是懒得关注她,没想到几年没有注意,她竟不知不觉出落得这么好看……
宋钰芬突然烦躁,直接站起身大步奔过来,一手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向上拽:
“你昨天还是短头发,今天长这么长,谁教你戴假发?”
薛小白防备不及,没想到她会这么突然来抓她,“嘶”地一声,反应过来迅速推开她的手后退。
宋钰芬被推得一趔趄,稳住身子,火气漫了上来,指着薛小白的鼻子开始口不择言:
“居然不是假发?你个小丫头学得什么狐媚子功夫,仗着年轻又想勾引谁?你是不是忘了以前你惹得那些小杂种天天翻墙头,有次还有个摔断了腿,家长巴巴地跑来家里让赔钱?赔钱货!”
薛小白不明白宋钰芬怎么突然跟疯了一样。
以往她都避免和宋钰芬有正面冲突,使唤她做什么,她再有怨言也做了,就算没半点感情,起码的表面功夫都懒得维持了吗?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不再只是寄人篱下没有人保护的小女孩,因为有涟止他们的出现,她好像有了反抗的底气。
“我没想勾引谁,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不过留长头发而已,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老娘管你吃管你喝,我看你今天有关无关!”
宋钰芬一把抓过桌面上的剪刀又要扑过来,口口声声说为了她学习,痛骂她不知好歹。
薛小白看得犯恶心,想起初一时,领居婆婆颤颤巍巍跑来救她的模样。
那时候的她太弱小了,需要人保护,可是现在她已经十七岁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力量。
薛小白抬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把剪刀夺了下来。
高中这几年收拾李甜她们都练出来身手了。
宋钰芬的叫嚷声中,薛小白凌厉地看着她:“好啊,既然你说留头发耽误学习,我觉得留头发也耽误你生活。来,你来帮我打个样,先剪个瓜皮头给我做示范,你剪了我立马就剪,以后出门了,人家邻居还能夸你一句这后妈当得真是好!”
薛小白不光说,还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地空剪,“欻欻”的声音,吓得宋钰芬连连尖叫:
“你疯了,你疯了!薛小白,你别动!你敢剪老娘的头发?你你,你不想活了吗!”
宋钰芬空有一身肉,虽然也有蛮力,但手脚实在不灵活,薛小白一招反剪,把她扣得严严实实。
“瞧你说的,要说剪头发也是你先要剪的,我顶多是配合你,还要帮你,怎么说我疯了?来!”薛小白说着,把剪刀靠近她耳边。
“啊啊……我不剪,你松开!老娘才烫的头发!儿子!救命!”
屋里闹腾腾,把睡着的薛堡也吵醒了。出门一看薛小白这幅架势,直接吓傻了,以前梗着脖子为母出头的硬汉模样也吓没了,哇哇哇大哭着原地跺脚叫唤:
“薛小白要杀我妈!”
“薛小白要杀我妈啊!”
薛小白被吵得脑袋嗡嗡响。
她没打算真的剪她头发,这俩人叫唤得跟她要杀人灭口似的,神经。
她松手后退,剪刀还咔嚓嚓吓唬着:“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你要是想剪我的头发,先剪了你的,那我没有一句怨言。但是你自己满口大道理又不以身作则,就别来说我!”
宋钰芬哆嗦一下,身上虽然不敢轻举妄动,嘴里仍不满嘀咕着:
“你居然敢跟我比,等你爸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小白冷笑:“行,我等着。”
.
薛仲标醉醺醺进屋的时候,宋钰芬两母子正抱头痛哭。
“你女儿要翻天了,居然以下犯上,拿着剪刀要杀我……”
薛仲标眼睛瞪大:
“谁?小白?”
“她要杀你?”
“你又怎么招她了?”
“我招她?”宋钰芬一声哀嚎过后,开始表演了,“薛仲标!你自己推开她门去看看吧!她都高二了,突然开始臭美打扮,我虽然是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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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好意去劝她把头发修一修,她跟疯了一样居然按着我的手要剪我的头发?你说天底下还有这种当闺女的吗?啊啊……我不活了,我嫁给你就是受着罪,受这种委屈的吗?”
“你看你儿子吓得,一直在哭,我的宝贝儿子体质差,哭出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们父女!”
薛仲标向来耳根软,对宋钰芬言听计从,几句说得他怒气上涌,气得框框敲薛小白的房门。
殊不知外面那倒打一耙的一幕,早已被麦麦同步直播过来。
鎏金和瞬行都气得不轻
鎏金不满地说:“公主这重生的什么家庭,以前哪受过这种委屈!”
第一次看见这么刁钻刻薄的女人。
涟止眉心轻蹙。
末魇眼膜深沉,半晌勾起唇角,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而薛小白冷冷看着这些,心里早已习惯。
门框被砸的哐哐响。
薛小白与麦麦对视一眼,站起身将门打开。
薛仲标浑身酒气气冲冲地推门进来:“薛小白!”
可是刚一站定,当即哑火了。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薛小白手背上鲜血淋漓,头发凌乱,泪眼婆娑。
“小白,你……”薛仲标愣愣站着。
薛小白眼中无尽委屈:“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但是我的妈妈不会这样对待我。”
她凄楚地说:“如果你觉得一个未成年的无助女孩被继母欺负不能反击,那你想打我就打我吧!”
几句话把薛仲标说的哑口无言,酒也醒了不少。
看见薛小白桌面上已经有伤药,嚅嗫着交代了句好好处理,好好休息,就悻悻离开了。
门一关上。
屋内灯光变亮,几人身影显现,末魇变幻成一缕黑烟从门缝溜了回来。
薛小白手背依旧白嫩,没有丝毫破损。
刚才薛仲标看见的,都是末魇钻进他意识里制造的假象。
同一时间,不远处客厅出现宋钰芬难以置信的尖叫,似乎不相信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薛仲标居然不替她们母子报仇,轻易地放过薛小白,叫嚷着要扑过来找麻烦。
薛仲标大声怒斥着将宋钰芬拦回屋里,吵闹一阵子后,就听不见什么噪音了。
房间内,没看过这种架势的鎏金挠挠头: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阿止,还是你有主意,薛仲标一看公主这么可怜兮兮的,想发飙都不好意思。”
薛小白看着自己的手背,没想到自己一个小破家庭,还搞上宫斗戏码了。
虽然薛仲标盲目,无能,但是还存在一丝愧疚。涟止大概就是利用的这一点。
看来有些时候,硬刚不是唯一的处理办法,使用些小计策更能达到目的。
今晚上解气的很,薛小白睡了个好觉,而宋钰芬可就遭殃了。
这天晚上,宋钰芬总是梦见自己碰到各种怪物,没头的、没手的、没脚的,马头人、牛头人、丧尸、僵尸、绿毛怪……每个怪物张开大嘴要吃她的时候,都变成了薛小白的脸。
宋钰芬一晚上吓醒了无数次,睡衣都汗湿了三回,第二天早上,见了薛小白都哆哆嗦嗦,别说横眉冷眼地来找她麻烦。
薛小白听见事情始末笑得捂着肚子花枝乱颤。
这么多年,哪见过这个女的怵她怵成这样,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薛小白一拍他肩:“末魇,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就不记你耍我的仇啦!”
末魇:“……”
学校和家里的烦人精都修理得老老实实,薛小白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一口气学一上午不费劲。
下课休息时间,薛小白拎了茶杯跟齐悠悠一起到水房接水。
齐悠悠看她精神亢奋的样子,忍不住问:
“小白,你打鸡血了,学这么认真。”
“我不平时都这么认真?”
“也是,您品学兼优,我学渣一枚。”
“别这么说悠悠,你体育也不行。”薛小白苦口婆心。
“……”齐悠悠一噎,作势抬手:“我打你!”
薛小白贫完了又哄:“逗你的,逗你的,心地善良,活泼可爱的小美女,请问可以跟我共进午餐吗?”
“哼,本姑娘的午餐时间赏你了!”齐悠悠偏偏很吃这一套。
两人嘻嘻哈哈没正形地往班里回。
不经意间,齐悠悠看见楼梯拐角有个身影迅速后躲。
她皱皱眉,刚想仔细去看,被薛小白一揽脖子搂了回去。
“怎么了?”
“没事,可能看错了。”
.
10. 10
「
薛小白今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感觉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她似的。
齐悠悠激动地说:“是吧是吧!我跟你去接水也注意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还以为看错了!”
两人语气惊奇地大声说着,薛小白突然一转身,当场把躲在草坪后面的男生提溜了出来。
她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下午课间专门引蛇出洞,没想到真的抓个正着。
薛小白和齐悠悠将人堵住。
“说,你干嘛的!”
男生个头不高,又黑又瘦,嚅嗫了半天,说:“没什么啊?我路过的。”
薛小白叉腰,颇有气势地怼他:“路过你这么鬼鬼祟祟躲着干嘛?”
齐悠悠:“就是,我们一天都看见你三回了,你不上课当特工啊!”
“……”薛小白说回正题,“再不说我把你交到教导主任那里,他的威名学校人尽皆知吧?”
教导主任那小老头最会整治学生,尤其男生下手忒狠,鸭子步跑操场,十圈起步。
男生果然吓得一哆嗦,连连摆手:
“别别别,别把我交给教导主任,我这也是别人授意的!”
薛小白一愣:“什么意思?”
“有人说,你喜欢校草,总在校草面前转悠,让我盯着你……”
他挠头说着,眼睛幽幽飘向某个方向。
薛小白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过去,直愣愣和二楼的段奚对上。
他正双手搭在栏杆上,估计是在放风,没想到看见了关于他的现场直播。
“……”
薛小白没觉得尴尬,坦坦荡荡地收回视线,只觉得无语:
“不是,这谣言怎么还在传?”
她重重一拍男生肩膀:
“孩子,告诉你那个主顾,没影儿的事别吓造谣。我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是陪你们搞谍战的,省点功夫考个好大学,比什么不强?”
薛小白说完,男生“啊”了一声,傻愣愣盯着她,黑脸上不自觉冒出一朵红晕。
没想到传说中的薛小白长得漂亮不说,还这么正能量……
啊啊啊,他找到女神啦!
男生捂着脸扭扭捏捏地跑了。
“……”
薛小白和齐悠悠对视一眼,同时无奈摇头。
想起什么,薛小白抬头看了一眼刚才的方向,二楼的栏杆处已经没有了段奚的身影。
虽然有人误解,但她刚才那番话,人家肯定能听明白,薛小白也没在意,跟齐悠悠手挽手回教室去了。
谁也没注意到她们走后,背靠墙站着的段奚侧身返回栏杆前,意味声长的目光放远,目送薛小白的背影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里。
.
充实而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天又匆匆过去。
晚自习结束,薛小白蹲在废弃厂房前看着吃得正香的狗狗们,思绪不自觉放远。
距离她的生日剩下三天。
她享受了许多涟止他们带来的便利,早上上学不用匆匆忙忙,甚至可以幸福地多睡三十分钟,瞬间就可以移动到学校,无需担心迟到问题。
有了危险不用担心,他们随时都能出现保护,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还有这些小狗狗,能够这么健康,活蹦乱跳的,都是鎏金治愈的功劳。
或许她可以选择开启灵魂之门。
了解那个神秘的公主,了解她的故事。她的人生就不用过得那么贫苦。
可是,她有自己明确的人生规划,几天下来心境也有变化,学会了为自己争取。或许没有这些和危险并存的庇护,她也可以作为普通人活得很好……
该怎么选呢?
想着想着,不远处出现一个不算熟悉的身影。
借着月光看清模样,薛小白一愣:段奚?
段奚走过来,一身宽松运动风的黑衣黑裤,和平时穿校服时青春朝气的模样有些不同,显得他成熟冷冽了几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完,注意到段奚脖子上挂着相机。
“我姐姐办了个救助流浪动物的网站,前两天接到求助电话,我和她一起来看看。”
他说着,不远处的年轻女人已经跟上来。
女人看着二十来岁,一笑两个小梨涡,确实和段奚有七分相似:
“奚奚,这是你同学?”
“嗯。”
“好巧啊!同学,我是奚奚的姐姐段瑾,你叫什么?你一直在帮这些小狗狗吗?”
她看着很有亲切感,薛小白乖巧笑笑:“姐姐,我叫薛小白,这些狗狗已经喂了半年多了。”
“时间也不短了诶!”段瑾环视四周,“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应该很少有人。还是有个怀孕的狗狗把好心路人引到这里,我们才知道的。她们打电话时还奇怪这些狗狗怎么引都不走,原来是因为已经有好心妹妹来帮它们了呀!”
薛小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虽然我在帮助它们,但是毕竟力量有限,想着能在高中毕业之前给它们一个好归宿。”
“我们救助站就是帮它们的呀!”段瑾很赞赏地看着她,“你既然和奚奚是同学,那应该也是高二了,之后课业越来越多,确实不方便再照顾这些狗狗。”
“我们会先把它们收容过去,该治伤治病的治伤治病,该绝育的绝育,并且会挑选合适的领养人,狗狗们最终都会找到好归宿的。你放心,我们救助站有官网实时更新狗狗们的动态。”
“那太好了。”薛小白揉揉过来蹭她的小小白,“这只小比熊就是怀孕的狗狗,肚子好大了,我还担心到时候怎么办,幸好你们来了。”
段瑾点头:“我和奚奚先把怀孕的小狗带走,之后会陆陆续续地把剩下这些收容回去。对了,它有名字吗?”
薛小白停顿了下:“小小白。”
段瑾乐了,没想到这小姑娘给狗狗起名排的她的辈,简直太萌了!
小小白吃人嘴短,吃饱了人家的美味罐头让摸让抱。
薛小白哭笑不得,但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没想到她记挂的事情可以这么快的得到完美的解决。
不远处的段瑾笑容灿烂爽朗,漂亮的脸上没有化妆,头发利落地梳着高马尾,整个人举手投足优雅从容,又给人亲近感。
如果可以,她也想成为这样熠熠生辉的女人。
薛小白不自觉看她的眼神都多了点崇拜。
段瑾拿出罐头靠近它们,没有直接上手,经验老道地蹲在一旁,拿着笔记本电脑,边观察它们边记录。
段奚已经拍好照片,相机挂在脖子上,随意地坐在路边,不像李甜她们形容的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大少爷,反而想不拘小节的野外摄影师。
“看什么?”
段奚问。
他跟侧面长了眼睛似的,突然问这么一句。
薛小白咂咂嘴:“没有啊,你经常跟着你姐姐救助小动物吗”
“没有经常,学习为主,只有有空的时候和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跟她一起。”
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确实很治愈,薛小白赞同地点头。
“你呢?你经常来救助吗?”他问。
“我也就是每天来喂一喂吧。”薛小白扯了根草在手里玩,“平时只能晚自习结束和周末来,有时候学校不过星期,周末也来不了,每次待的时间也不长,因为晚自习放学已经很晚了。”
“嗯,这些吃的也都是你带来的吗?”
薛小白点头又摇头:“确实是我拿来,但是我没有钱买狗粮和罐头,这些吃的,都是我们班齐悠悠从家里拿的。多亏了她,才让这些小流浪吃上饱饭。”
倒是实诚。
段奚回头看她一眼,“你说的是那天在楼下草坪跟你一起智斗特工的女孩吧?”
“……”
智斗特工。
这小子果然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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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不过他突然提到这个,让薛小白突然有点小尴尬。
“那个,你后来应该听见我的话了吧。我已经解释过了,你不必困扰。”
因为他是风云人物,话题引到他身上再被凭空造谣的事估计不少,但是这事本质跟他没什么关系,俩人都是无妄之灾,薛小白还是决定再解释下。
“嗯。”段奚淡淡应了一声,没多说话,大概是也不怎么在乎。
薛小白没再在意这件事,等着段瑾记录完,挥手目送姐弟俩带着小小白离开,她也依次摸摸小狗头离开废弃工厂。
一路上,薛小白心情都很好。
回到家,宋钰芬低眉顺眼地绕墙走,很怕跟她正面对上。
薛小白心里更是无比畅快,扬着下巴大摇大摆地洗漱进屋。
进门看见鎏金气鼓鼓地坐在她书桌旁。
大长腿憋屈地窝在简陋的凳子上无处安放,毛绒绒的金发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跟个可怜巴巴的大金毛似的。
薛小白莫名想到一个词
狗不嫌家贫……
“咳。”她清清嗓子,好脾气地问,“鎏金,你怎么了?”
鎏金欲言又止地瞥了她一眼,只丢出一个字:“哼!”
薛小白疑惑:“他怎么了?”
“他说公主不要他了。”瞬行酸不拉叽地摆弄着她的魔方。
“什么不要他了?”薛小白更疑惑了。
末魇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麦麦飞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晚上他保护你的时候,看见你跟人类小帅哥聊天,吃醋了!”
“……”
薛小白更加确定鎏金是金毛转世没错了。
这跟家里原住民小狗知道主人出去跟别家小狗玩,跟主人闹脾气有什么区别?
薛小白“噗呲”笑了,饶有兴致地哄了起来:
“喂,他就是个普通同校同学而已。哪有跟咱们似的,同甘苦共患难的,哪有咱们亲啊!你说是不是?
鎏金别扭地转头确认:“所以在公主眼里,还是我们比较亲对不对?”
“当然了。”
鎏金迅速被哄好,水蓝色的眸子亮晶晶的:“那公主你保证,可不能对那些普通人类坠入爱河。”
薛小白眨眨眼:“本人也是普通人类一枚捏。”
鎏金自知说错话,脸涨得通红,瞬行搂着他肩膀把他带走:
“公主,鎏金乱说话我帮你教训他。”
末魇懒洋洋摆摆手,紧随其后和麦麦一同消失在薛小白视线里。
“……”
几个人闹哄哄地离开,卧室变得安静,只剩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涟止。
房间里的杂物被他们清理出来,通通被放进麦麦的隐藏空间里,房间变得大了很多。
薛小白平时上学就把房门锁上,宋钰芬没办法进来。这间杂物房也算是有了点卧室的样子。
“公主最近的状态似乎越来越好。”
涟止很适合谈心,他总是温和平静地看着你,不会给你一点压力。
薛小白小腿放松地在床沿摇晃,随口应着:
“是吗?我也觉得。”
她确实比以往要更勇敢一些,比如她开始反击宋钰芬,开始能够从容地在众人面前反击故意抹黑她的人。
一开始是觉得有人罩着,有了些底气,后来是发现勇敢维护自己的权利并没有想象中可怕。
因为解决这几件日常的小事,她没有依靠任何人,都是她自己迈出的步伐。
潜移默化地,她改变了一些观念。她发现哪怕没有关爱她的家人,没有优渥的生活环境,她自己也可以成为自己的底气。
涟止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轻声开口:
“距离您的生日还有三天。”
薛小白摇晃的小腿一顿。
他微笑着看向她的眼睛:“目前为止,你的决定有什么改变吗?”
.
11. 11
次日是周五,学校举行表彰大会。
一是给体育比赛取得好成绩的学生发证书,二是给参加生物竞赛的前几名发奖状。
薛小白上了三次台,领了三个荣誉。
底下男生起哄叫“女神”,齐悠悠骄傲的小嗓门比他们还嘹亮。
发言环节,薛小白扫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李甜三人组,扬声感谢了她最好的朋友齐悠悠。
孩子感动得泪眼婆娑,夸张地捂着嘴巴在周围同学眼神中指着自己:“没错,是我!”
大会最后的合照环节,薛小白左手拿着短跑冠军和射箭冠军的证书,右手拿着竞赛第三的奖状,无限风光。
她在学校中大放异彩,坐在后面的家长们都开始打听这个漂亮又优秀的小姑娘是谁。
表彰大会散场,人群缓慢散开。
齐悠悠激动地扑过来抱住她:“啊啊小白,你这么那么牛,小女子与有荣焉,与有荣焉啊!”
“哪里来得古风小妞?”薛小白佯装嫌弃地看着她,说完忍不住笑。
两人又开始嬉闹。
涟止几人守在一旁,看薛小白笑容灿烂,眼眸璀璨,令人欣羡得移不开眼。
鎏金怔怔地望着她,不自觉说:“从来没有见过公主这么鲜活生动的样子……”
几人闻言互相对视,不得不承认,他们和鎏金是相同的感觉。
虽然思诺公主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但她自小肩负着公主的身份和使命,不得不在外人面前作出得体高贵的模样。她只能遵守礼仪,约束自己,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露出属于她年龄的孩子气。
今天这样充满朝气,野心勃勃的眼神,在小公主的眼中从未出现过。
涟止不禁想起昨天晚上,他问她目前为止,她的决定有什么改变。
她沉默了半天,只说再想想。
可是他看出,她心底选择的天秤已经逐渐偏向了做她自己——
做虽然普通,但是独立勇敢的薛小白。
末魇盯着远处的小小身影,嗓音低沉:“让她选择打开灵魂之门找回记忆,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良久,回答他的只有几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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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悠悠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这周可以放两天,薛小白听了开心的很,说约她出去玩。
两人嘻嘻哈哈地商量着一日游的路线往教室走,突然听见有道熟悉的声音叫薛小白的名字。
一转头,薛仲标满面笑意站在身后,前所未见地专门加了一句“乖女儿”。
说这话的时候,薛仲标的眼睛虽然瞧着她,余光却瞥着他身边的家长,话音一落,果然有套近乎的家长围上来。
“诶呀,您就是薛小白的爸爸啊,您女儿最近可出名了呢!”
“薛爸爸,有这么漂亮的女儿,真有面子!”
“薛爸爸,我女儿跟你女儿同班,你给传授传授经验,平时怎么教的啊?”
……
家长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切询问薛小白的情况。
薛小白脚步停顿,静静地看着眼前满面红光,眉宇间全是得意的中年男人。
齐悠悠小声在她旁边嘀咕:“这么多年都没见叔叔来过,真是稀客啊……”
薛仲标在发电厂上班,工作时间不固定,时常三班倒,多年来的家长会他要么值班,要么睡觉,问了就是觉得麻烦,从来没有来参加过。
宋钰芬更是指望不上,最开始还不了解宋钰芬真面目的时候,薛小白请过她一次。她涂着指甲油不耐烦地推了,说家长会都是形式主义,孩子在学校学习关家长什么事。后来她儿子开家长会,她跑得比谁都勤。薛小白这才明白,不是怕麻烦,嫌形式主义,而是分人。
知道不会来,也不期待,所以她压根没跟薛仲标提过表彰大会的事。
站在讲台时,薛小白的眼睛除了抢戏的齐悠悠那一片,几乎没往别的地方瞧过,以至于她没有发现薛仲标居然来了。
薛小白心里没有丝毫激动的波澜,视线盯着他们,看见齐悠悠的爸爸已经自来熟地攀上了薛仲标的肩膀,被齐妈妈嫌丢脸地拍了一下。
齐爸爸做生意发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但家长会他们夫妻几乎都是一起出现,从未缺席。
齐悠悠性格这么开朗乐观,大概就来自她从小生活在父母的爱意里。
走神想着,齐悠悠已经挤开人群把她亲爱的老爸老爸拽出来,在爸妈的调侃里撅着嘴撒娇。
家长们闲聊几句就和各自的孩子汇合,薛仲标搓搓手,朝着薛小白的方向走来。
“小白,今天早上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要领奖励,校长给你颁奖呢!真棒!爸爸脸上也有光!”
“嗯。”原来是知道要领奖才来的。
“怎么了?爸爸能来你不惊喜吗?不开心吗?”薛仲标一脸不解,甚至还有那么点恼火的意思。
薛小白没回答,只说:“第一次在家长会看见你,觉得意外而已。”
“你们班李老师给我打电话,才知道你们换班主任了,真负责啊。以前不知道家长会这么好,以后爸爸都来!”
他没说自己才从薛堡的家长会结束出来,薛堡因为欺负同学被两个家长追着兴师问罪,老师也一直说薛堡调皮不好好学习,家长会开得他灰头土脸,到处陪笑,本来一肚子怒火无处宣泄,却接到小白班主任的电话,说她收获三个荣誉,学校要开表彰大会表演她。
当时薛仲标在台下看着全场的人为薛小白鼓掌,第一次发现她的女儿这么漂亮,这么优秀。
薛小白不知道薛仲标的心里活动,只是许久没有从爸爸眼中看到这么欣慰和欣喜的表情,竟然觉得鼻尖一酸,心里漫延出丝丝委屈。
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是这样的,一点点的温柔,就能轻易让其自以为坚硬的外壳产生裂缝。
她忽然就说不出狠话,半晌只干巴巴说:“太晒了,回去吧。”
.
因为这次薛小白出了大风头,齐悠悠月考成绩也有进步,齐爸齐妈特别乐意齐悠悠跟她当朋友,还撺掇着齐悠悠来找她玩。
下午放学,两人吃了东西,喂了小狗,骑着单车有说有笑地到了薛小白家。
齐悠悠不是第一次来,但是来得不多,之前不了解薛小白家情况的时候,看见宋钰芬堆个笑脸,和蔼可亲的,还天真的以为薛小白有个好后妈。
直到有次下楼上厕所,路过听见宋钰芬跟她儿子背后说她们坏话,还说得特别难听,气呼呼上楼告状,才从小白那里知道这位后妈的真面目。
后来她就不怎么爱来了。
“小白,你确定那位没在?”齐悠悠鬼鬼祟祟跟着她进门,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
薛小白抬眼确定客厅没亮,嗯了声:“今上午听见薛仲标提了一句,应该是要带她儿子去和姐妹聚会。”
“那就行。”齐悠悠拍拍胸口跟着上楼进屋。
房门推开,齐悠悠看着眼前大变样的房间,一阵感叹:
“后妈大人开恩了?居然把灰姑娘的房间收拾这么干净?”
“……”薛小白拿了瓶果汁丢给她,笑眯眯道,“看过灰姑娘也知道没可能。”
“诶呦,连果汁都喝上了!”齐悠悠贱兮兮地笑完,从包里扒出一堆罐头。
段瑾的宠物救助站已经陆陆续续接走了4只小狗,还有3只大概周日回来接,齐悠悠已经把未来两天的口粮备齐了。
薛小白小心收好,顺口问:“你们家天天消失那么多狗粮,你爸怀疑没?”
“不知道吧?”齐悠悠毫不在意地打开瓶盖猛喝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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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反正我妈发现了,但她被我收买,偷偷帮我当搬运工。”
“你们家氛围真好。”薛小白在齐悠悠面前从来不掩饰对她们家庭氛围的羡慕。
齐悠悠不想让她难过,站起身不要脸地扑上去抱她:“你也有我爱你啊!”
“肉麻死了,”薛小白面无表情地推开齐悠悠的脑袋,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切,这么爱你还不满意。”
齐悠悠没一点不满,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她的口是心非,踹了鞋子和她一起趴在床上边聊八卦边拼图。
聊了一会儿,齐悠悠突然想起件事:“喂。”
“嗯?”
“我之前问你的神奇事件,你不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告诉我,是什么啊?”
彼时,宋钰芬推开卧室门拿着杯子走出来。
天已经黑了,客厅没开灯,周围黑黢黢的。
闺蜜晚上有事,改了时间,她下午提前带着薛堡赴约,回家的时候腰酸背痛,就回屋躺着睡觉了,没想到一觉睡到了七点多,起来口干舌燥的。
喝着水,忽然看见院子里放着两辆自行车。
薛小白那辆天天看见,虽然被她擦洗的干净,但买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经过几手的旧车,破破烂烂要散架,另一辆崭新明亮,少说也得小几万,一猜就是她那个有钱的同学。
想到这,宋钰芬眼珠转了转,放下水杯,端了果盘转身上楼。
临靠近薛小白房间,她放缓脚步慢慢走近,没打算敲门,反而将耳朵贴到门缝处。
刚一屏息细听,就听见齐悠悠惊讶的声音:
“富豪?!”
她一惊,连忙将耳朵凑得更近。
房间内,齐悠悠好奇地瞪大眼睛。
薛小白硬着头皮点点头。
都国王了,也能说是富豪吧……
其实她不想瞒着悠悠,但是现在自己也是危机四伏。担心告诉悠悠太多真实情况,会让她因为知道太多而身陷险境。索性圆了圆谎。告诉她大部分真实情况,但关键词都替换了。
虽然知道家里现在没别人,但是薛小白还是压低声音:
“简单讲,我妈本来是……富家千金,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原因呢,跟家里断了联系。后来富豪爷爷打听得知我是亲孙女,就派人来找我,要认我、照顾我。”
为了保证身份的合理性,只能胡编乱造。
薛小白心虚地瞄了齐悠悠一眼,发现她听得津津有味,十分兴奋……
“豪门世家最小的孩子竟是流落在外的掌上明珠,小公主时隔多年认祖归宗?贫民变豪门?我去,好刺激!现实版的玛丽苏文学啊!”
“……”
“所以我们之前猜的那什么外星人、阴湿男鬼、田螺姑娘……都不是,就是那个富豪的手下?”
“……嗯”
“那你的头发眼镜,都是他们帮你改造的吗?”
薛小白点头。
齐悠悠激动了:“好厉害呀,他们里面还有造型师吗?”
“额,算是吧。”
“能不能帮我也改造一下?!”
……
房门外,宋钰芬表情古怪地攥紧了果盘。
她只隐约听见了一句“富豪”,以及齐悠悠咋咋呼呼的叫嚷,心里已经瞬间生出了一堆不堪入目的幻想。
薛小白……
怪不得突然开始打扮起来,还胆敢反抗她,对她动手……
合着早就攀上了高枝,傍上了富豪!
她真是糊涂了,明明从小长个狐媚子脸,看她整天不声不响,还以为真老实,谁知道她为了脱离他们的束缚搞这么大的阵仗!
薛小白,家养得瘟鸡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
12. 12
薛小白正和齐悠悠专心致志地讨论着新发型,趴在她肩头的麦麦突然出声提醒:
“公主,刚才宋钰芬在你门外偷听。”
薛小白抬眼,瞧见门缝处黑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齐悠悠问。
“没事。”麦麦已经把宋钰芬的表情和状态描述给她,薛小白心里有数,专心和齐悠悠商量起明天的流程。
因为齐悠悠的热情请求,薛小白硬着头皮答应了周六下午带她见传闻中的富豪“手下”兼发型师“托尼”。
薛小白公布这个好消息的时候,鎏金和瞬行难得和谐地勾肩搭背嘲笑涟止。
一向矜贵自持的涟止也扶不住了,委婉地提醒:“公主,下次可以告诉你朋友我的真名,不必起代称。”
托尼?听起来像只大鹏鸟的名字,他不喜欢。
薛小白态度良好:“嗯嗯!”
糊弄齐悠悠的计划暂时解决了,周六上午她还有一件事重要的事要做。
前一天晚上,薛小白翻箱倒柜,在她为数不多的衣服里选出一件白色小裙子。
小白裙长度到膝盖以上,裙边坠了一圈蕾丝,袖子在手腕处收紧,绑着细长的丝带。
这是去年她生日,齐悠悠送给她的礼物。
她知道齐悠悠家条件不错,怕齐悠悠送的礼物于她来说太过贵重,她又换不起同等价值的心意,索性提前和她约定,两人在对方生日前一天,到市大学城周边的步行街给对方选礼物。
于是去年,她们互送了对方风格相近的姐妹裙。
薛小白这条价格不贵,款式漂亮,她很喜欢,平时不舍得穿,挂在柜子里用防尘袋罩好,收纳得很仔细。
周六一早,她换上裙子,梳顺头发,想了想又在耳边别了一颗水蓝色的小卡子。
她今天没有骑单车,坐了公交,沿着市区兜兜转转跟着转了十几站,终于到达目的地。
期间麦麦就乖乖趴在她肩膀上,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和她一起看城市充满朝气的清晨。
早上那会儿,鎏金和瞬行抢着要跟她一起去。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又差点打起来,最后被末魇化成烟一人踹一脚,涟止扯着领子把人拽走作为收尾。
薛小白一旁观战,只觉得家里养了一群大型犬。
好在“长子”和“次子”还算懂事,能够帮着教训“三儿子”和“小儿子”。
至于最可爱乖巧的小女儿……
薛小白憋着笑看着肩膀上的大眼睛崽,这小玩意儿还不知道自己被薛小白当“女儿”看了。
至于最可爱乖巧的小女儿嘛,当然是待在身边,走哪带哪啦!
公车停靠在站牌,她笑着用脸颊蹭蹭麦麦,脚步轻快地下车。
清晨沿路通往墓园的路上,有背着竹篓蒌子的老太太在卖鲜花。
花被分类放置,有单只的,十几只一束的,包装简单,清新好看。花瓣娇艳欲滴,还有水珠,看起来刚刚采摘不久。
记得婆婆生前也养过栀子花,香气隔着院墙飘过来,淡淡的,清新脱俗,和她很相称。
薛小白选了一束栀子,朝着园内走去。
辛婆婆的墓碑前整洁干净,照片上的她笑意温柔和蔼。薛小白瞧着照片上亲切的脸庞,不由眼眶湿润。
她进入高中学习任务重,没办法经常来看她,好在这里是市里相对比较高档的墓园了,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定期打扫清理,找不到任何破败的痕迹。
想来也是,婆婆的家人在国外定居,条件优渥,即便无法经常回来看望,但是日常维护的费用自然出得起。
视线随意扫过,其他墓碑前拜放花束无一不精美高档,低头看看她的,小小一束,包装简单,不过十几朵。
薛小白想了想,还是将花放在婆婆的墓碑下。
“婆婆我来看你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履行约定。很抱歉我的花不够大束,不够精美,这是目前为止我有限的能力仅能做到的事,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等以后我会买更大更好的来看你,让你成为整个墓园最闪亮的老太太!”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一声不知是咳嗽还是憋笑的气音。
薛小白下意识抬眼,却看见几步之外,站着一行身穿黑衣的人。
他们手捧着华丽精美的白玫瑰,身上的衣物一看就价值不菲。
两张熟悉的面孔就在其中,分别是段奚和段瑾。
而那个发出声音的似乎就是瞧瞧向她瞧过来的段瑾。
没想到会在墓园里偶遇,薛小白对她点头示意了下,因为和齐悠悠约好了要见面,没多做停留就先离开。
她从墓园出来的时候,段瑾叫住她。
薛小白回头,看见段瑾和段奚一起跟身旁的中年人说了几句,就脚步轻快地朝着她走来。
“小白,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大人们呢?”段瑾问。
“我来看望邻居婆婆,我没有亲人在这里。”薛小白总觉得段瑾太有大姐姐的亲近感,忍不住要对她坦诚相待。
“邻居婆婆,那她一定对小白很好吧?”
段瑾的笑容很温柔,薛小白不自觉温顺下来,眼睛亮亮地瞧着她:“嗯,婆婆生前对我很好,我来看看她。”
她们说话期间,旁边的段奚一言不发,眼神却不自觉看向薛小白。
他从来没有见过薛小白穿裙子。
她以往在学校都是成套的蓝白校服,各头虽然不高,但比例好,短袖长裤被她穿得利落干净。
平时下课站在二楼栏杆处,总能看见薛小白拎着水杯,和她那个同桌去接水,跟好朋友逗乐耍贫,跟不熟的同学装正经,总是一副擅长冷幽默的机灵模样。
可是今天的她,一身白裙,乌黑长发散在肩头,耳边别着精美的发饰,显得她不同往日的清纯脱俗。
白净的小脸上,明明半点粉也不染,可是看着她对段瑾展开笑颜,明亮的双眸如水光潋滟……蓦地,他心脏里像有一千只水蓝色的蝴蝶振翅而飞,眼底只落下满目的惊艳。
“你怎么来的?,需要送你一段吗?”段瑾贴心邀请。
“不用麻烦了,”薛小白摆手。“谢谢姐姐,我还要去找同学,去前面坐公车很方便的。”
她说的很诚恳,段瑾也不好再留,笑眯眯说:“那好吧,注意安全哦!”
薛小白点头离开。
段瑾望着她离开的背影,露出个笑容,回头一看自家弟弟,冷着个脸,一点笑都没有。
她不满地一撞他肩:“喂,有点表情好不好,你是人家同学,还是我是人家同学,你连句问候的话都没有,那你巴巴的跟过来干嘛?”
段奚没说话,转身就走。
段瑾:“嘿你个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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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白在远离他们视线之后并没有去公交站点等车,而是走到无人的位置,戳了戳藏进她口袋里睡大觉的麦麦。
昨天和齐悠悠约好了十一点在她家见面,她得带上她的“手下”和“发型师托尼老师”。
在鎏金的自告奋勇下,薛小白选择带着瞬行和涟止上门赴约。鎏金委委屈屈装抹泪,被末魇一胳膊揽走。
薛小白的耳朵终于归于平静。
彼时,麦麦打着哈欠飞出来,周身光源闪烁,紧接着一辆豪车跟闹鬼似的凭空出现。
薛小白下意识四处看看,免得被路人看见拍下来,明天走向科学栏目找到她,要拍八十集。
车窗摇下,涟止和瞬行同时露出俊脸。
“公主请上车。”
瞬行的笑容还他火红的头发还要明艳。眼下一颗痣给他炽热张扬的磁场添了抹纯真,矛盾又迷人。
而涟止眸光流转,像是风拂湖面泛起的细碎而清冷的涟漪。轮廓干净利落,薄唇线条流畅,颜色浅绯,偶尔勾起的弧度,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
薛小白的脑海里只飘出4个字:赏心悦目。
这种颜值当托尼简直暴殄天物,也亏她编得出来……
.
见面地点约在齐悠悠家。
她爸妈去外地出差几天,家里只剩下她一个。这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齐小猴儿前脚装依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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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地把父母送出门,后脚就站在大门外等着薛小白他们到来。
几人到达的时候,齐悠悠站在门前开心地挥手。
薛小白推开车门下车,正要朝她走过去,却见齐悠悠眼神一愣,而后脸蛋慢慢涨红,整个人难得地扭捏起来。
待他们走近,她羞答答问:“小白,这位托尼……啊不,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字?”
涟止:“……”
瞬行笑得比阳光还烂漫:“他叫涟止哦。”
他们真能装模作样,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一堆美发工具,一进门就将工具包展开摆在桌面,还挺像那么回事!
眼见两人连围裙都围上了,瞬行还十分骄傲地邀功般朝她扬了扬眉。
薛小白有些傻眼,没想到齐悠悠受不了,借口去端果汁,一把把她扯到里屋。
孩子先是一套无声尖叫,半天才难掩兴奋地说:
“小白!小白!怪不得你对校草也不为所动,原来有这么俩大尤物当你的护法,简直是爽爆了啊啊!”
“……”
薛小白望天:家里还有俩呢……
不对,应该是还有四个,鉴于另外几个还没出场,她也不清楚相貌,说不定长得凶神恶煞,歪瓜裂枣呢?
毕竟也没有法律规定神灵必须个个都长得惊为天人对吧?
正兀自走神,又被齐悠悠一把抱住,忐忑地问:“那个……两位美男的技术怎么样?如果不好,到时候我肯定脸红得像猪肝,不满意也不敢说话,等你们离开躲在被窝偷偷哭,第二天吊死在学校门口!”
“……悠姐,你少背点梗吧。”薛小白被她贫嘴逗笑了,“放心吧,你看我这发型你还不满意?”
齐悠悠嘿嘿一笑,放宽了心:“满意。”
薛小白着实没想到她悠姐刚才表现得那么小心谨慎,结果一问准备搞个什么发型,人家说想要个爆炸头。
“悠悠,狂野的事等咱离开高中上了大学再干好吗?”
“我就尝试一下,人隔壁班李甜还烫大卷她们老师也不管。”齐悠悠攥起小拳头,斗志满满,“我一定要赢过她!”
薛小白看了眼齐悠悠平板发型示例图上的大鸟窝,连忙把她按下来:“悠姐,你饶她一条小命,咱先美过她行不行?你就信涟止一回,让他帮你设计一个最适合你的发型?”
在薛小白的极力劝阻之下,终于保全了齐悠悠一头秀发。
涟止有模有样地拿着剪刀和烫发工具瞎摆弄半天,最后终于借着齐悠悠打瞌睡期间迅速施法,把她细软的发梢变成内扣小卷,不听话的发旋儿也顺从了,整个人变得更加精致俏皮。
齐悠悠连连感叹,看着涟止的眼睛更放光了,她悄悄在薛小白耳边嘀咕:“他是不是单身啊?有点心动,可是我爸不会允许我跟一个理发托尼在一起的!呜呜呜!”
“……”
没等薛小白开口,齐悠悠迅速而理性地结束了她的初恋,薛小白懵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回到家路上,麦麦说起他们装模作样剪头发梢的场面,鎏金都要笑喷了。
而薛小白怀揣着她悠姐的少女心事没好意思吭声。
看着这几位美貌的脸蛋,她心中啧啧感叹,要不是她不好色,估计也禁不住这等美色诱惑。
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下午天气闷热,乌云压顶,估计免不了一场大雨。
薛小白哼着小曲儿拿钥匙打开大门,准备将院子里的单车推到房檐底下,却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
客厅沙发上,薛仲标正襟危坐,宋钰芬在旁倒水,时不时还劝着什么“消消气”。
薛小白推好自行车进门,打算直接转身上楼。他们的事她管不了,也不必过问。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薛仲标压低的声音:
“今天去哪了?”
这类的话,以往他从来不会问。
薛小白脚步一顿,回头撞见宋玉芬难掩得意的眼神。
与此同时,窗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夜空,闷雷轰鸣,风雨欲来。
.
13. 13
薛小白最开始见到的宋钰芬,笑容满面,亲切随和,还给她买了一个冰淇淋。
结果后来结婚没几天就原形毕露,自此几年,别说是冰淇淋,连颗糖块都没给她买过。
小的时候,薛小白还不懂大人们的心思,因为所谓的“公平”和薛堡争执过,后果是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打破了她对家的幻想。
在妈妈去世之前,她也调皮娇纵过,没挨过一指头。
薛小白看着宋钰芬得意的脸,莫名就想到了从前。
天幕如墨一般黑,电闪雷鸣,雨迟迟未落。
眼前薛仲标脸色比天色还阴沉:
“你今天去哪里了?”
“同学家。”
“只是这样?”
“上午去墓园看了辛婆婆。”
“辛婆婆?哪个辛婆婆?”
“你忘了吗?”宋钰芬剥着香蕉皮懒洋洋提醒着,客厅里低气压的氛围仿佛与她无关,“就以前住我们旁边院子的邻居老太太,都去世好几年了!”
“这都去世多久了,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看她?”
薛仲标不耐烦的语气和薛小白冷漠的表情形成对比。
她想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问一答:
“她生前对我好,我自然感恩……”
宋钰芬直接打断,找茬地反问:“她对你好?我们对你不好吗?也是好笑了,我养你这么多年,没见你知道感恩,倒是惦记着一个死了多年的老太太。”
她这段话,使得耷拉着眼皮没有情绪的薛小白忽然抬起眼,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直直看过去。
宋钰芬蹙眉:“看我做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薛小白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语气冷而凌厉,直戳心窝:“放心吧,到时候我也拿束花给你送。”
“你!”宋钰芬手里的香蕉因为她激动的动作断了半截,她气得将手里的半根摔进垃圾桶,“薛仲标!你瞧瞧你的乖女儿!她说的什么话?她诅咒我!”
“小白!”
剑拔弩张的气氛欲将点燃的时刻,薛仲标反而变得深明大义起来,他痛心地垂着头,似乎薛小白犯了什么天大的罪:
“小白,你真的变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乖孩子。成绩好,性格好,从小让人省心,你去哪儿从来我都不担心,可是你不知道被谁给谁带坏了,去了什么腌臜地方,认识不干不净的人,变成了现在这样叛逆,无理!爸爸真的很失望!钱是很重要,但是你不能丧失道德底线!你瞧瞧你这头发,你这裙子,你才十七岁啊……”
薛小白缓缓蹙起眉心,被他一套“语重心长”弄懵了:
“你在说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你爸爸在说什么?薛小白,你还要不要脸呐?年纪轻轻傍大款,收拾打扮不好好学习,还有你那屋里!”宋钰芬又得意起来,抬手一指,“诶,薛仲标,你那闺女偷偷藏了两大存钱罐的钱,只等着要携款出逃,跟你划清界限呢!”
薛小白一愣,顾不上她说什么不堪入耳的言论,语气瞬间冷了几分:“你乱翻我房间了?”
不对,她的屋子明明锁着。
薛小白抬脚便走,上楼才发现,门锁被砸坏了,她的房门大开着,床头的柜子被翻的乱七八糟。
床下的两个抽屉敞开,里面躺着她的小猪存钱罐和一张被绒布包好的相框。
相框被扒开了一半,绒布歪歪扭扭,露出里面的照片。
显然是被人用力扯开,发现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随意又盖上了。
薛小白手心攥紧,缓慢地走过去,蹲下身,轻轻擦拭着相框。
照片中的女人笑意依旧温柔,很多事情却都已经变了。
她仍记得妈妈去世后,薛仲标萎靡不振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一次次对着妈妈的相框无声流泪,那时候薛小白分明看见了薛仲标的留恋不舍。
可是后来,那张相框被他放进了抽屉再也没有拿出来。直到很久之后的某天,薛仲标让她丢垃圾,她在一堆杂物的箱子里看到了相框。
她默默地收好,没有去质问薛仲标为什么当初视若珍宝的东西随意就丢了。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没有意义的问题,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在她怔神的时候,身后宋钰芬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你看看,薛仲标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背着我们藏钱了!”
宋钰芬声如锣鼓,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前些天被薛小白抓着剪子剪了头发,今天她一定要把这笔总账狠狠算清楚!
眼看薛小白耷拉着脑袋像霜打的茄子,以为她被自己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住,宋钰芬两眼一眯,抱着膀子斜睨过来:“好啊你啊薛小白,背着我们偷偷藏钱是吧!怪我平时对你关注少了,居然攒了这么两大罐子——”
宋钰芬越说越觉得不对,突然恍然大悟地指着她,咬牙切齿痛骂,“我说呢!我说家里的零钱总是时不时不见了,合着都是这些钱都是你偷来自己攒起来的啊!我没想到,这家里出贼了!偷家贼!”
看过含血喷人的,没见过这么能喷的。
薛小白放好相框,转过头来,像看小丑一样看她:“那你报警吧,要是真进了贼,让警察抓了直接枪毙。”
宋钰芬一噎:“你,你还敢说报警?这么两大罐子你藏这么深,估计几千上万都有了,报警抓的就是你!”
她越说越气,显然薛小白带着嘲讽和不在意的眼神和她的气急败坏形成鲜明对比,她彻底恼羞成怒,三两步奔到床边,抓起一个存钱罐狠狠往地上一砸——
“哗!”
薛小白还没来得及动作,眼睁睁看着她的小猪存钱罐被摔得支离破碎。
然而和残破碎片一起散落在地的,没有硬币,只有满地不值钱的白色棒棒糖棍。
宋钰芬足足愣了五秒。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沉甸甸的存钱罐连摇晃都摇晃不动,还以为砸开是满满的纸钱和硬币。
她还盘算好了自己缺一双小高跟儿,宝贝儿子薛堡还闹着要买乐高,钱一没收就又着落了,可是万万没想到,这赔钱货存的,居然是分文不值的垃圾!
宋钰芬不信邪,气势汹汹地又要去拿另一个。
谁知薛小白已经拿起,脚步灵活地转头下楼,在身后几人一头雾水的追逐中走到宋钰芬和薛仲标的卧室门口,当着他们的面,用力往地上一摔——
陶瓷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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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地砸落在地,当即四分五裂。
棒棒糖棍蹦了一地,无处下脚。
这一幕把刚刚追进来看好戏的薛堡吓得一哆嗦,兴奋还僵在脸上,惊吓的表情已经条件反射地冒了出来,看着滑稽得可笑。
薛仲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小白……”
薛小白垂眸盯着地上的糖棍儿,而后抬眼,嘴角居然露出一丝笑。
满满当当攒了多年的小糖棍,算不上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只不过是她的执念。
棒棒糖给她甜蜜,那小小的棍就是她的烦恼和坏情绪,把坏情绪关进陶瓷罐,就能把烦恼忘掉,开始新的一天。
——从第一次挨骂受委屈开始,薛小白就是这样劝自己的。
她打算等到考上大学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把这两个罐子找个地方埋起来。
那么从前那些潮湿阴暗的坏情绪就通通被掩埋,她就可以开开心心开始新的未来。
如今既然被宋钰芬提前砸碎了,那她想要就通通给她。
薛小白拍拍手,姿态无比潇洒:“满意了吗?”
“……”
宋钰芬的脸色变了又变,有种被戏耍的恼羞成怒。
她的小羊皮高跟和乐高就这样变成了一堆分文不值的棒棒糖棍。这小丫头片子还敢当着她的面摔东西,简直要造反……
宋钰芬气得手抖,指着薛小白的鼻子怒骂:
“你,你这个不值钱的东西,敢拿垃圾耍我!你攒这么多棒棒糖棍是吃了多少零食?你一个月300块钱,还能攒下来钱买零食,我放在卧室里的零钱都是你偷的吧!”
“你们的卧室我进都没进过。”薛小白说着,眼神瞥见缩在一旁犹如鹌鹑的薛堡,已经心知肚明,“与其在这里无事生非,不如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
“你少转移目标!”宋钰芬厉声打断,“你还真是说谎话脸不红心不跳!堡堡才多大,他又孝顺又懂事,我平时不缺他吃喝玩,什么都给他买,他怎么可能拿我的钱!”
薛小白:“您意思您平时缺我吃喝玩,我要什么没什么,所有偷拿你的钱?”
“你……”
薛堡被点破名字,有种当场被抓现行的恼羞成怒,他眼神瞥到茶几上的水杯,突然拿起装满水的杯子狠狠朝着薛小白头上砸来:“不许气我妈妈!”
电光火石间,有道力量迅速将薛小白后扯,使得玻璃杯身落空,结结实实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虽然没有砸到,但满杯的水泼了她一脸。
薛小白闭上眼睛又睁开,只见薛堡眼神瞟着大人们的眼色,似乎没有人觉得他砸人有什么不妥,于是更加理直气壮地梗起脖子。
他以往也是这样勇敢的,妈妈还夸他是小男子汉呢!
就在这时,薛小白神色平静地走向薛堡,在所有人的始料未及的眼神中,一把抓着他的领子,照着他脸上狠狠掴了两巴掌。
“啪啪”两声脆响过后,周围死一样的安静。
薛堡胖脸迅速泛红,他像个屎壳郎般伸出两个胖手迟钝地捂住脸,“嗷”一嗓子哭了出来。
薛小白拎着他的领子,恶狠狠道:“再叫!你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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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14
“啊!我的儿子!”
眼看薛堡被巴掌甩得胖脸肿胀,宋钰芬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薛小白的手往外扯,另一只手想打她却被紧紧攥住。
薛堡被拉扯推搡撞到一旁,继续捂着脸嚎啕大哭。
宋钰芬被钳制着,嘴上破口大骂:
“小不要脸的,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养你这么大,你今天要造反,敢打我儿子!老娘都没舍得动他一根指头,你这个贱人傍了大款你就想翻身骑到老娘头上?你等着,我非闹到你们学校去,让你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看,你这个小浪蹄子究竟是什么货色!”
“什么货色?”薛小白丝毫不松手,语气冷得能结冰,“你的供我吃穿住就是三百一个月的生活费,三年不换的运动服,还有堆满杂物的破杂物间?”
薛堡嚎哭得聒噪,宋钰芬直接不管不顾地猛吼:“对你这样就不错了!你妈都死了多少年了,整天在家摆着死人脸恶心人,我看见你就嫌烦!”
薛小白心中一窒,忍住声音的颤抖狠狠将她推到沙发上:“确实死了人,死了人,才有你替补过来,让你一把年纪满口污言秽语,作恶多端!你儿子被你这种货色耳濡目染,早晚——”
“啪”地一声。
一个劈头盖脸的巴掌狠狠扇过来,将她没说完的话生生打断。
沸反盈天的嘈杂霎时陷入沉寂。
薛仲标愣愣地看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又看着脸颊染上巴掌印的薛小白,嚅嗫着说:
“小白,我……”
薛仲标的力气很大,以前打她都是打她的背,有时候用拖鞋底,有时候是鸡毛掸子,但多数是手。一巴掌下去,几天都火辣辣地疼,可是她从来没有记恨过他,只是怨和委屈,因为他从没打过她的脸,让她能在心里翼翼地保有自尊。
然而时至今日她才发现,她所谓的底线轻易就能打破,甚至不值一文。
窗外电闪雷鸣,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闪电照亮薛小白苍白单薄的小脸,她身上还湿漉漉的,发梢的水珠已经不滴了,潮湿地贴在颈窝。
其实感觉不到疼,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脸颊又麻又涨,整个人想被抽走了力气,鼻酸眼涩。
本来还对薛仲标抱有一点点期待的。
他曾经那样爱妈妈,老实,木讷,不善言辞,毫无保留地对妈妈好。
可是当年的他已经消失了,盲目,愚蠢,做不到偏向也就罢了,起码的公平也没有,只会用怒气和暴力解决一切。
是她错了。
不该对这个人有丝毫的留恋。明明早就看清了,却被一时的渴求亲情蒙蔽了双眼。
“小白……”
“不用装作很内疚的样子了。每次打完都是这种表情,演得不累吗?”
“薛小白,你是翻天了,敢这么跟你爸说话,我——啊!你干什么!”
宋钰芬挥着巴掌又要过来,薛小白一个抬手把她手臂挡开。
半空中,麦麦飞来一脚踹她屁股上,把宋钰芬踹一个踉跄。
“你踢我!”
薛仲标只能看出宋钰芬莫名其妙往前一绊,以为又是她演技爆发故意找茬,皱着眉低声劝:“钰芬!你就别添乱了!”
“她踢我!薛仲标你长眼睛了吗?她踢我!哎呦!”话音未落,宋钰芬的后脑勺又挨一下,她气急败坏身手要打,被薛仲标拦腰抱住。
他急切又无奈,顶着满头大汗,连声说:“小白……你走吧小白,你先回屋。”
薛小白静静地看着薛仲标,不发一语。
这就是他。
遇到争执,不管原因,只委屈自己的女儿。
暴雨如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雨声。
薛小白的眼睛血丝遍布,硬生生把泪水忍了回去。
她对自己狠,对别人却不够狠。
今天这一巴掌,就是教训。
她嘴角露出微笑,就连眼底盈满的失望也渐渐褪去,只剩漠然。
转身,推门,离开。
大雨滂沱,屋内的人眼睁睁看她离开,没人关心她要去哪儿,也没人问问,她需不需要伞。
反正刚才争执的时候已经被泼湿,彻底被雨浇透也无所谓了。
大门关闭,薛小白抬步走出屋檐,走进雨里。
长长的胡同道里,雨倾泻而下,水珠飞砸,却唯独躲开了她。
仰头一看,一朵云追在她的头顶,像把伞似的笼罩住她,让她染不到一滴雨水。
半空中,涟止静静地凝视着她。
其他人没在,兴许是为了照顾她那么点可怜的自尊,只留下了涟止一个人。
他很有分寸,只在她遇到危险时出手,从来不插手对她的家事。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涟止之后,刚才藏得好好的眼泪,突然开始有些忍不住了。
薛小白大口深呼吸,却觉得头晕脑胀的感觉挥之不去。
“我……”
话没说完,她两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只听到了麦麦急促的惊呼声,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雨势滂沱的夜。
暖黄的光源柔和地洒在陌生的卧室里,薛小白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陷入睡眠。
麦麦变身成熏香灯守在她身边,一边释放安神助眠的香气,一边担心地眨巴着大眼睛时不时瞧瞧她。
虽然鎏金已经治愈了她的高烧,但是她情绪好像不太好,眼睫轻轻颤动着,睡了也不安稳。
走廊拐角的台阶之上,水晶吊灯的粼粼光线映射着满墙油画。
涟止背墙而立,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木雕玫瑰,浓长的睫毛挡住光源,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阿止,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们!”
鎏金压低声音质问。
他面对涟止站着,眼睛里满是气愤。
刚才那个恶毒的后妈出言不逊,还想动手打公主。他差点就要出手收拾那个臭女人了,谁知道涟止居然把他们给拦了回去。
几次都是这样,被动置身事外。
瞬行也气得厉害,他最喜欢公主笑了,可是他刚才看见公主忍了好几次眼泪。难得和鎏金持一致意见,说什么都要上去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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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那个坏女人,结果他们俩人齐刷刷被涟止控制住身体挣脱不开。
而涟止自己在一旁看着,只在公主即将被弟弟拿水杯砸中的时候出了次手。
“你说话!为什么要置身事外?难道公主现在换了一个身份,你就不对她好了吗?还是你觉得她要选择放弃公主身份留在这里,所以没有价值了?”
鎏金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的稍大了些。
末魇轻啧一声,随即空中飞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黑雾,像有实体般将鎏金肩膀撞开,又迅速散去。
他黑眸微暗:“小声点。”
瞬行迅速心领神会,闪身揽住鎏金,沉声说:“公主还在睡着,别吵醒她。”
鎏金察觉自己太激动,神色稍作缓和,但仍赌气地挪开眼,将身子向后一靠,嘴里咕哝着:
“反正你得给我个说法,我的小公主不能被人这么欺负了。”
几人沉默,似乎在等着涟止的答案。
暴雨声被厚玻璃窗隔绝在外,只剩隐约声响。墙上挂钟的秒针“嗒嗒”转动,不知停歇。
半晌,涟止骨节分明的指节轻点玫瑰花瓣,凛冬霜雪般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保护得太好,只会养出温室的花朵。在我们找到她之前的十七年里,她已经经历颇多,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我们的任务是辅佐,不是掌控。”
“况且,她如果选择继续薛小白的生活,我们统统都会消失。今天帮了她一次两次,以后呢?”
听见最后一段话,鎏金心里酸涩,忍不住问;“你就笃定公主一定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吗……”
“即便她选择做回公主。”涟止抬眼,灰眸似冰山般冷峻,“今后险阻重重,她面临的危险和麻烦不比现在少。”
“你以为这些天我为什么会放一些微不足道的爪牙进来靠近她,又在她和家人的矛盾中选择袖手旁宽?
“我是让她看清。看清现在的一切局势,看清她即将面对的未来,让她自己选择是保有留恋,还是斩断枷锁。这都要她自己抉择。”
“你这是在逼她!”鎏金蓝眸眯起。
他就说从前那些小喽啰早就被他们察觉收拾了,怎么会几次都无知无觉让爪牙们以各种形态溜到公主身边作恶,原来是涟止故意放进来的!
一次次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身陷险境,简直可恶!
涟止灰眸渐深:“这是顺理成章的发展,我只是没做多余的事而已。”
他永远不会忘记公主遭到诅咒化为泡沫的那天,他有多悔恨。
做冒险的事,只是为了以最大的可能避免重蹈覆辙。
“涟止!”
鎏金话音刚落,空气中响起轻缓有力的脚步声。
暗潮汹涌的对峙暂停。
阶梯错落而立的几人,不约而同地抬头。
涟止握着玫瑰木雕的手指微顿,抬起长睫,不疾不徐地望过去。
台阶之上,一个高大的男人伫立。
他身穿墨黑色大衣,从阴暗的角落走到光源之中,皮肤冷白,眼神漠然,如活了千年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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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好戏开场
薛小白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周身软软的,像是躺在云朵里轻飘飘得要醉过去。
耳边响起麦麦惊喜呼叫,又听翅膀扑棱一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她揉揉眼睛坐起身,眼见窗帘自动缓缓向两边打开,阳光洒落在头顶的水晶吊灯上,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薛小白愣愣地扫视四周,她所在的卧室装潢奢靡,富丽堂皇得像个欧洲古堡。
眼前叫不上名字的装饰和摆件精美奢华,看得出价值不菲。
身边穿着女仆装扮的女人低头恭顺地鞠了一躬,突然的动静把薛小白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鎏金率先奔过来,其余几人连同麦麦紧跟上前。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线里,让原本惊慌的薛小白松了口气。
鎏金一双蓝眸亮晶晶,尽是欣喜:“公主,你终于醒了!”
薛小白眨眨眼,有些发懵地看向他们:
“我是死了吗?还是我在做梦?这是哪里?不会是你们说的宫殿吧?我变成公主了?”
她明明记得昨晚和宋钰芬起争执,和薛仲标决裂,她失望之至,冒雨出门,遇到了涟止,然后就晕倒了……
难道她一觉睡过了头,已经过了生日自动选择了回去?!
“不是哦,公主,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别墅,离宫殿还差得远。”鎏金笑眯眯的,显然是为她状态良好的样子松了口气。
“普通别墅啊。”
薛小白默默咽口水,整个人清醒过来。这豪华程度还叫普通别墅,穷人的想象力果然太有限……
“嗯。”鎏金声音轻柔,“公主,你昨天发烧了,不过我已经治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睡得好吗?”
他问完,面前几个人都关切地瞧过来,就连平日里爱招惹她的末魇也能看出眼中的担心。
薛小白心底变得柔软,静静看了他们片刻,郑重点头:
“我没事了。”
不只是身体,也包括昨晚那些坏情绪。
她在睡梦中一次次闪回从前的画面,在曾经那些委屈、无措、隐忍、愤恨的情绪中痛苦挣扎,直到她梦到妈妈,她紧握住她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
那一瞬间,薛小白释怀了。
其实在她冒雨走出大门的时候,属于那个家里一切,就已经成为她未来人生里没有任何留恋价值的垃圾。
为垃圾劳心伤神,简直是浪费生命。
至此,薛小白又重振旗鼓,心情明朗,她仰头露出笑容:
“不仅睡得好,身体还格外轻快舒畅。有了鎏金,年纪大了都不用买保健品了诶!”
“……”
心情好了就开始耍贫嘴。
瞬行被她逗笑,转头瞧见涟止一反常态地站在最后。
末魇又摆出一副觉得她无趣的做派,抬臂轻撞了下一言不发的涟止,示意他要离开,而后身形化成黑烟不知道又哪去了。
薛小白哪顾得上他们,抬头环视四周,好奇地问:
“这是谁家别墅,你们还没告诉我呢。”
“这里……”鎏金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还记不记得我们七个人分别拥有七项能力?其中那个拥有‘财富’能力的,就是这里的主人。”
听到财富两个字,薛小白的脑海里不自觉冒出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土财主形象……
看来她之前猜的神灵不一定都长得美貌绝伦的想法要被认证了。
正想着,卧室门被谁轻敲两声,门被推开,四个佣人模样的女人推着两排衣架走进来。
衣架上挂着琳琅满目的华丽女装,各种款式,各种类型应有尽有。
在薛小白还没来得及被衣服晃瞎眼的时候,女佣们将衣架放到合适的位置,恭敬地退至两侧让出道路。
门外,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缓步走来。
男人皮肤冷白,身形修长,尤其是他高贵的气质,简直就是少女漫里幻想的吸血鬼公爵。
“……”
薛小白屏息,怔怔地看着他靠近。
感觉脑子里那个卡通胖财主狠狠地敲了下她的脑袋,使得她一激灵。
男人似乎被她可爱到,唇边漾起笑意。
他站定,俯下身,亲切地注视着她,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
“你好,我最尊敬的小公主,我是赫斯。”
那语气,温柔得能将人化成水。
薛小白脸颊滚烫。
她猜自己的脸此刻大概红得像猴屁股。
众人几步之外,涟止垂眸,静静隐了身形离去。
而薛小白还沉浸在视觉冲击里,只听赫斯问:“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什么。”
赫斯没有追问,深邃的眉眼弯了弯,抬手示意佣人将两排衣架展示到她面前:
“公主,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礼服。”
薛小白闻言迅速低头,后知后觉地确认了一眼自己穿的什么。
还好还好,是唯一那条比较新的白裙子,否则她穿着平时的卡通短袖和发白的牛仔裤躺在豪华别墅里,恐怕要尴尬地钻到床底去。
“公主,过来选呀!”麦麦兴奋地扑棱着翅膀。
薛小白咽了下口水,控制住自己“丑小鸭变天鹅”的微妙心态,尽量平静地走过去。
衣架上各种小礼服、蓬蓬裙、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犹豫着,没有伸手去碰。
“怎么了?如果不满意,置衣间里还有很多款式,等会让她们拿过来。”
“没有不满意,只是这些太隆重了。”
她要是穿这个出门,不找几个摄像师拍个杂志,再顺便走个红毯都暴殄天物……
赫斯微笑:“今夜凌晨12点,就是你的生日。我们将提前为你举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这些是宴会所需的礼服,日常服饰之后可以去隔间挑选。”
薛小白一愣,反应过来。
她都差点忘了,今天已经是七天倒数日的最后一天。
“对了。”他补充到,“宴会时间在今晚八点,您可以邀请您的好朋友们过来参加,到时候我们回负责接送和照顾好她们。”
“额……”
“有什么顾虑或问题吗?”
那倒没有,只是薛小白被“隆重”到了,毕竟她本来是和齐悠悠约好了,生日那天去吃旋转小火锅顺便庆祝来着……
没想到旋转确实旋转了,餐盘里摆的却不是什么小青菜、人造肉,而是澳洲龙虾,海参鲍鱼,还有很多她没见过的高级食材,眼花缭乱,样样新鲜,应有尽有。
晚上八点的别墅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繁星般璀璨的光芒轻柔洒落。空气中浮动着鲜花与美酒交织的奢华气息,仿若置身于梦幻之境。
齐悠悠穿着薛小白送她的礼服,全程眼睛瞪得像铜铃,又怕自己表现得太过,看起来没见过世面,伸手去闭自己合不上的嘴:
“小白……我现在跟做梦一样……”
“谁不是啊……”薛小白咽了咽口水。
齐悠悠扯她袖子,小声嘀咕:“我怎么越想越害怕呢!怎么这么好的事儿会轮到咱们啊?会不会他们是什么贩卖器官的团伙,我们被诈骗了,现在吃好喝好的,然后拉到什么东南亚去当猪仔啊?”
“……放心吧悠悠,他们几个属于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都是我表哥。”
薛小白又开始胡编乱造,毕竟谁也不会毫无保留相信一堆凭空出现的陌生人,加上点血缘关系就自然多了。
“那我就放心了!”齐悠悠砸吧一口果汁,观赏着大厅里几位美男,不禁感叹:“瞧瞧,这一个个长得跟中世纪油画似的……”
薛小白默默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们,几位正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地端着红酒杯举杯畅饮。谁能想到他们平时飘在半空,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早早见识过他们异于常人的能力,恐怕也跟齐悠悠似的怀疑他们是什么诈骗集团。
不过看了半天,突然发现没见到涟止的身影。薛小白有点纳闷,她从早上之后就没见过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身旁齐悠悠突然双手握拳捧在胸口,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薛小白注意力被她吸引过去,诧异问:“你干嘛?”
齐悠悠:“我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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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啊!”
“祈祷?”
“祈祷我是富豪帝国流落在外的小闺女!”
薛小白想起齐悠悠他爸那张几乎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赞同地点点头:“估计得指望你爷爷了。”
齐悠悠想想:“也行!”
“……”
两人正闲聊着,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赫斯一抬手,管家便迎上来,恭敬地说:
“门外聚集了很多人。为首的是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小孩,声称是大小姐的家人,要进来见她。”
薛小白听见描述一愣,她已经猜到了是谁,但是没想到他们会脸皮厚到主动找上门。
别墅铁门外。
宋钰芬不顾佣人的阻拦硬要往里创,甚至没脸没皮地喊着“我是薛小白的后妈!你们敢不让我进吗?”
薛堡站在她身旁,膘肥体壮地挺着胸脯,叫嚷着“薛小白,薛小白,你快出来呀!”
而薛仲标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好像勉为其难似的,一边劝着母子二人,一边也跟着他们叫嚷着:“小白我是爸爸。”
他们身后乌泱泱跟了七八个人,仔细瞧来,好像是一年见不上几面的亲戚们。
二楼观景台上,薛小白静静地看着十几米外熟悉而陌生的三人,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齐悠悠满脸无语,忍了又忍,还是吐槽一句:“这些人还真好意思……”
薛小白没说话。远处的众人却已经发现了有人在看他们,大声叫嚷起来,一个个怒气冲冲地,像是要来拆家的架势。
说着什么——
狐狸精、不要脸、丢人、打断她的腿!
听得齐悠悠一惊:“他们说什么呢!”
本来还以为是看小白发达了过来蹭吃蹭喝,结果他们满口不堪入耳的话,显然情况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回头一看,小白的神色也僵着,齐悠悠不由急切地问:“这什么情况?!”
薛小白神色变冷,猛然想起决裂时宋钰芬说的什么傍大款,狐狸精……心里登时明白过来。
想必是那天,宋钰芬偷听了她和悠悠的对话,因为声音太小只听见一小部分,想当然地以为她这些变化都是因为她傍了大款,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把谣言全部宣扬出去。
暴雨夜无人在意她,如今却兴师动众,合着今天薛仲标和宋钰芬伙同这些好事的亲戚,是来逮她的!
鎏金听见不对跟了上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聚到二楼观景台,将外面的状况瞧了个一清二楚。
瞬行紧握栏杆,低声对鎏金说:“这家的人又来作恶了。”
鎏金早就气得怒目圆瞪,刚要冲上去,肩膀被末魇按住。
一抬眼,末魇另一只手还控制着呲牙咧嘴要冲过去的麦麦。
跟他表情如出一辙。
“……”鎏金深吸气,俊秀的眉皱起:“连你也要拦我?”
“你什么时候能不冲动?”
两人各执己见只差没打起来,唯独当事人薛小白格外冷静:
“悠悠,你手机带了吗?报警,说有人私闯民宅。”
“带了!”齐悠悠连忙点头,拿出手机就要拨号,却被听赫斯忽然开口说:
“不必。”
薛小白闻声回头,见赫斯正居高临下地睨着十几米外,深邃的眼眸轻眯:“想不想看点有意思的?”
她问:“什么?”
露台之上,夜风缭绕。
赫斯不答,只收回视线,轻柔地将薛小白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她耳后。
旁观的齐悠悠看在眼里,不知怎么,突然面红耳赤。
只见赫斯眼睫一抬,薄唇微启,吩咐管家:
“放他们进来。”
管家应声离去。
不过多时,远处的别墅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众人神色各异,宋钰芬带头说了句什么,惹得他们群情激昂,如蝗虫过境般气势汹汹地涌来。
气氛剑拔弩张,蓄势待发。
赫斯凝视着薛小白明亮而澄澈的眼睛,微微勾唇:
“好戏,要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