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诱妻》 第1章 婚礼 今天的港城，贯穿东西的主干道上沿途的写字楼，商场等所有的LED屏幕都被一片喜庆的红色海洋所占据了。 今天是港城首富陈家嫁女儿的大日子，联姻的是隔海相望的海城地产大亨安家。 沈黎是伴娘，她是陈茵茵的闺蜜，这个大日子她肯定要出席。但是，她又最不想出席。因为肯定会见到她不想见的人。 “阿黎，快来快来，先拍几张妆前照！”陈茵茵的大嗓门吼穿了包裹在沈黎身边的空气罩，差点震碎了她的耳膜。 她赶紧收起眼中的落寞，眨了两下眼睛，抹去了眼中的酸涩，才转头迎上去。 首富嫁女，排场都很大。但是陈茵茵却只安排了她一个伴娘，其他只是姐妹团。沈黎知道，这是茵茵在用自己的家世帮她回击外界传闻。 沈黎的前男友是林家川。林家在宣布订婚日期的当天，突然改了新娘的名字…… 可怜的沈黎，还是从热搜上知道的。 林家，和陈家有姻亲关系，林家川的母亲是陈茵茵的姑姑陈晓婷。 沈黎和陈茵茵关系很好，陈家一直都把沈黎当自家人看。 知道林家改了新娘人选，陈老太太第一时间质问自己的女儿，但陈晓婷也没办法撼动林家要与秦家联姻的决定。 毕竟，沈黎的身份很尴尬。一个沈家从小弃养的孩子，为了给弟弟铺路，被迫成为沈氏的CEO。和这样的人联姻，没有什么既得利益。 林家就是势利眼。 “阿黎，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放松点。”陈茵茵看着沈黎紧绷的表情，开导着她。 其实沈黎并不是紧张今天的氛围，她只是紧张身上这件一字肩鱼尾裙会不会突然之间滑下去…… 要不是为了闺蜜的婚礼，沈黎绝对不会把自己塞进这么一条窄窄长长，又xing感的裙子里。 这不是她，这只是平行时空的她。 真正的沈黎，很随意，有时候还有点邋遢。 沈黎突然被化妆镜里的自己晃了眼，这个平行时空的她好像还挺美的。 本以为伴娘妆很快就化完了，可是磋磨了快一个小时，化妆师还在化沈黎的眼睛。 “这，伴娘妆需要化这么久吗？”沈黎憋不住，问了化妆师。 “沈小姐，你这不是伴娘妆。新娘子亲自交代，她的妆有多隆重，你就要一样的隆重。” 沈黎：…… 沈黎最终还是让化妆师减了一些妆容，她不能喧宾夺主。 她感谢陈家给她的待遇，但是她有自知之明。 活到现在，她身边所有的关系，唯一单纯的就只有陈茵茵了。她不想让她和陈茵茵的关系，也染上那些莫须有的家族责任。 婚礼开始。 沈黎跟着之前彩排的流程，先一步走到礼仪台上的左侧，等待新娘的出现。新郎和伴郎则站在另一侧。 新郎安华，沈黎很熟悉。 沈黎远远的对着安华弯眼笑了一下，表示恭喜。随即眼神就被安华身边的人吸引了过去。 身高挺拔，手工剪裁的西服与身材完美的贴合在一起。为了和新郎区分，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西装，胸前嵌着一朵淡蓝色的鲜花，搭配着白衬衫和深蓝色的领带，整个人沉静又温和，散发着温暖的光。 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隐约反射着身后的阳光，整个脸镀上一层淡金色，亮的沈黎忍不住垂下了眼睫。 心里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涌起，沈黎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心想也许是茵茵的朋友。 没想到这一眼，在沈黎心里落下了一颗种子。 婚礼仪式在草坪上举行。这片草坪在陈家庄园的后山上，准确地说这一片山地都属于陈家。 草坪一眼望不到边，远处搭着的白色棚子，是一会晚宴的地方。 仪式这边的舞台搭的虽然简约，但低调奢华。长几百米的花路从陈家庄园一直延续过来，路的两旁全部种满了陈茵茵最喜欢的各色百合花。隔着几米，就会多几个鲜花的品种，颜色又会更丰富一些。 层层递进的花路从新娘起步的地方，一直延续到与新郎牵手的台阶上，鲜花簇簇拥拥，花瓣挤挤挨挨，眼里充满着各种花色，鼻息里被芬芳环绕。 美丽，漂亮和芬芳，相信每个人都会跌入这个幸福的池藻里。沈黎不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但当她握着红色丝绒盒子，站在台阶上时，她也会被周围的花香引诱的心流淌着一股暖意。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能站在这里，对着她心爱的人许下一生的诺言？ 失神的一瞬间，司仪的声音和响起的结婚进行曲敲醒了沈黎的耳膜。她顿时记起自己的身份，甩开那些无谓的想法。 陈宇寰站在安华身边，眼神就没离开过对面的女孩。 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合体的粉白色鱼尾裙。一字肩的设计，显出如白天鹅般修长的颈部。看似一个温静无害的女孩，眼神里却流淌着浓重的思绪。 陈宇寰的脑海里，极力在将那个留着长发，声音软糯，眼神如黑葡萄一般的小女孩，和现在这个清丽可人的短发女人重叠在一起。 “今天婚礼的主角，优雅美丽的新娘子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婚礼进行曲缓缓地演奏着，陈茵茵挽着父亲陈正的手臂，一步步的朝前走来。 穿过同样低调奢华的花门，沈黎才在模糊的眼中看清陈茵茵。 纯白色拖尾的长纱，裙摆坠着无数的碎钻，碎钻之间有金色的丝线缠缠绕绕的穿插着。就像两位新人之间缠缠绕绕的情愫，在今天终于聚到了一起，从此相伴一生。 沈黎趁着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侧头抬手拭干了眼角的泪滴，然后又赶紧摆好托着戒盒的姿势。 此时，新郎接过话筒，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始讲话。 新郎说的断断续续，因为每说几个词，陈茵茵的眼泪就会涌出来一拨，几个小时化的新娘妆，就这几分钟就几乎被眼泪冲刷干净了。 沈黎听着，心里也跟着起起伏伏。 她和陈茵茵是中学时在学校里认识的。贵族学校里，各个都是家世斐然。时间长了之后，很多人逐渐知道沈黎在沈家不值一提，就开始经常霸凌她。 有一次沈黎没注意，差点喝下了被下了药的水，幸亏被旁边的陈茵茵阻止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是自那次之后，沈黎一改之前软糯温和的性子，开始逼自己强硬起来。 陈茵茵，是唯一一个见过她落魄，被欺负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无论她如何，都不曾抛弃她的人。 沈黎一直觉得陈茵茵是明亮的太阳，而自己是沉底的污浊，她应该回到她的世界里去。 她表面上仍然笑意盈盈，除了陈宇寰，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翻滚的黑暗。 第2章 吐酒 仪式结束，人群就散落在草坪的各处聊天，似乎变成了一个交际的场所。 沈黎没去打扰陈茵茵，有什么事情姐妹团也跟着呢。她在树荫底下发现一张椅子，想坐下去，可是身上的裙子合身的有点紧绷，她左右扯了扯，感觉胸口宽松了一些，才抚着裙摆坐下来。 “哦，沈小姐今天风头大盛啊。跟新娘子站一起，不相上下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呢。” 说话的是秦蓓，林家川的新婚妻子。 沈黎不想搭理她，低头抿了一口手里的气泡酒。 气泡有点浓，冲的鼻腔一阵激灵，呛的泪水集聚到眼角。 沈黎伸手抹了抹。 “哼！我和家川已经结婚了，你别在这里卖惨博同情。你的好闺蜜也嫁出去了，我看你呀就孤老一生啰。谁敢娶你这种，连自己家人都不要的扫把星。” 沈黎还是没说话，只是慢慢起身，又抿了一口酒，眼神冷漠地朝秦蓓走去。 秦蓓看着她的表情，以为她心里失落，要走；顿时嘴角翘上天边，装作淑女的捂着嘴和身边的女伴说笑。 就在擦身而过时，沈黎突然偏头“yue”了一声，嘴里的酒尽数洒在了秦蓓的裙摆上，还有一些飞溅到腰部。 “诶呀，我好像喝醉了，吐了。林太太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计较的哦。这条裙子我会给你赔的，回头我让助理联系你。” 沈黎故作摇摆的步伐往回走，独留秦蓓两眼发直地在立原地。 远处有一个身影，收回自己才迈了一半的步子，远远看着女孩的背影。 沈黎心里不痛快，也不想去惹别人。她自己走回了休息室，一口把手中的酒灌到喉咙里。 呛鼻的气体再次涌上心口和眼角，泪水无声的滑落。 手包里突然发出震动，沈黎顶着酸胀的脑袋，拉开拉链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名称。 “爷爷。”沈黎撇了撇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才滑动了接听键。 “今天林家和秦家，还有其他几大家族的掌家人都去参加婚宴了。你可要好好的跟别人搭搭关系，不要为了你那些小情小爱，弄得关系不好了。” 沈黎嗤笑一声，心里默念：老头，你说晚了。 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一会，沈黎就挂了电话，整个人蜷缩在单人沙发里，仰头望着半空中，觉得心很累。 说好的三年时间，她只要做个工具人就好了。可是最近沈云庭越来越过分，逼着她要出业绩，搞创新。她不是不能做，而是她并不想做。她只是看在沈从的面子上，答应沈云庭这个三年协议。如今只剩一年，她不想节外生枝，只想赶紧把沈氏交到沈从手里。 晚宴时间快到了。 沈黎自己补了补妆，提溜着裙摆加快了脚步走去。 说是晚宴，其实更像是舞会。第一支舞，肯定是新娘和新郎的专属舞曲。陈茵茵换了一套适合跳舞的晚礼服，在安华的引导下翩翩起舞。一曲舞罢，陈茵茵挽着安华来到沈黎面前。 “阿黎，快，上去跳个舞，我好久没见你跳舞了，你今天不能拒绝我。”陈茵茵满眼期待，让沈黎有点为难。她不想太引人注目，却又不想让陈茵茵失望。 “可是，我，今天，没有舞伴。”沈黎找了个借口，可惜没成功。 话音刚落，旁边伸过来一个宽厚的手掌。 “沈小姐，可以和我共舞一曲吗？” 沈黎抬眸一看，竟然是他？ “大哥，正好！你快把她带去跳舞，让那些人看看我们家阿黎跳起舞来有多美！” 大哥？他是茵茵的大哥？ 沈黎带着懵懵的脑子，就被那只宽厚的手掌稍稍用力带到了舞池中央。 “沈小姐，可不可以把脚抬一下？”低沉温柔的声音缓缓流淌进沈黎的耳中，她突然清醒过来低头看向自己的脚，正踩在对方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上。 沈黎赶紧往后撤了一步，“对……不起”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陈宇寰就趁势配合着她后撤的步伐，合着音乐开始舞动起来。 这是一首探戈舞曲，节奏明亮，热情奔放。这是沈黎擅长的曲目，大学时她闲暇无事，就去选修了舞蹈，没想到自己非常喜欢。 但现在面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沈黎实在很难放开自己。 陈宇寰趁着两人的一个旋转动作，顺手抽了一朵旁边桌上的玫瑰花，趁着节奏空白的时间，把花横在了两人之间。 准确地说，是沈黎的嘴边。 那一刻，沈黎看到对面人的双眸里，都是自己的倒影，还有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双唇，陈宇寰把花茎往前一送。 贝齿轻咬，粉唇阖拢。 “哇哦！”人群里爆发出一阵阵高呼，陈茵茵在一旁看着咬着玫瑰花的沈黎，不停地和安华碎碎念，自己的闺蜜有多美，多漂亮，多让人喜欢！ 咬住花茎的那一刻，沈黎的神魂已经飘忽了。所有的动作都是在陈宇寰的引导下，身体自然的迎合。 舞曲中段，又有一些人慢慢进入到舞池中，和他们一起跳舞。繁复杂乱的脚步声，才让沈黎的神魂收了回来。 一舞结束，陈宇寰绅士地把沈黎牵下舞池，沈黎也回了个微笑。 晚宴散场，沈黎也微醺了。新人先退场，临走之前陈茵茵还不忘交代庄园里给她留了一间客房，她今晚可以住下。 沈黎点点头，和大家一起目送两位新人离开。 等宾客渐渐散去，沈黎才慢悠悠拿起手包，顺手还拿走了那支玫瑰。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忽然沈黎胸前一阵冰冷，紫红色的酒水顺着裙身流淌而下，滴滴答答地淌到地面上。 “沈黎！别以为秦家是能惹的，我爸一句话，能让你们沈家在港城消失！” 沈黎：呵！一晚上没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 “好啊，让你爸快说话！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沈黎眼底滚动着深沉的黑色，面色冷漠地看着秦蓓。 她并不想追究林家攀附权势的事情，事实证明，豪门的爱情都是金钱味道的。 她本不想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可有的人却非要让她烦心。 秦蓓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一时没有接话。 “秦蓓！你听好了，我沈黎，永远不会吃回头草，尤其是野草！” 秦蓓刚才还懵着，一听这话，一语双关，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她紧紧咬着后槽牙，高举起右手，猛力地往下一挥。 沈黎没有等来意想中的疼痛。 她本来闭着眼想迎接秦蓓的一巴掌，睁眼时却感受到身侧被什么挡着了，透过阴影她看到秦蓓脸上很丰富的表情。 第3章 花茎上的齿痕 “秦小姐，这里是陈家。在主人家的地方，欺负别的客人，看来改天我要和秦总说一下，秦家的家风有待加强！” 陈宇寰侧身挡在沈黎面前，举手挡住了秦蓓即将落下的巴掌。 沈黎不认识陈宇寰，但秦蓓认识。 震宇国际即将上任的新总裁，陈家大公子，陈宇寰。 秦家非要她和林家川联姻，就是因为林家川的妈是陈宇寰的姑姑。直线就不到，就曲线绕过去侧面搭上震宇国际。 陈宇寰把她的手挡下，强大的反弹力，让她的手疼得发抖。 她可不敢惹这尊大佛，很多话堵着，却又不敢说， “我，我不小心的！那，她刚才也不小心吐了我一身呢。” 之前在树底下的发生的，没有其他人看到。此时秦蓓独自一人，承受着周围人群评价的眼光。 她除了心虚没有其他的感受，因为此时所有人看到的只有沈黎身上被泼的红酒。 此时从人群中着急忙慌挤过来一个人，是林家川。 “蓓蓓，蓓蓓……”林家川冲出来只看到沈黎和秦蓓，没注意到旁边的陈宇寰。 “老公~~”秦蓓一看林家川来了，立刻变成了软弱无能的小白兔。 “沈黎，你有完没完。刚才是你先吐脏了蓓蓓的裙子，现在你又想怎么样？” 沈黎两眼放出冷漠的光，林家川看着都觉得浑身冷了一阵。 “是，我之前是弄脏了秦小姐的裙子；如果她需要我赔，我认了。但是秦小姐非要用这种方法来报复，我也不知道秦小姐对我有什么仇怨。是我被人换婚，她是受益者，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 林家川刚想回嘴，旁边一道声音先他一步出来。 “沈小姐是陈家今天请的客人，如果秦小姐觉得裙子需要赔偿，我陈家也会同等赔偿。” 林家川才看清说话的人，眼瞳陡然张大，刚才想继续回怼沈黎的气焰顿时消退无踪影。 “表，表哥。蓓蓓可能酒喝多了，说的胡话。” 陈宇寰完全没理会林家川，直接越过他，护着沈黎走了出去。 “我，谢……”话还没说完，沈黎感觉前胸盖上了一层布料。她低头一看，是陈宇寰的西装。 “茵茵说，给你留了客房。我现在送你回去。” 沈黎赶忙阻止。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太好意思回到陈家庄园。 “不，不用了。我这就离开了，不麻烦了。” 沈黎侧身绕着陈宇寰走开，又被身后的人叫住。 “沈小姐，我送你吧。在陈家做客，被欺负了，我们陈家应该要负责。” 说着，陈宇寰快走两步到沈黎身侧。没听到她的拒绝，陈宇寰继续往前走，沈黎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不知道为什么，沈黎没有拒绝。可能是自己手里那支玫瑰的香气，扰乱了佳人的心。 草坪的土松软，高跟鞋容易嵌在土里，陈宇寰领着沈黎走上旁边平坦硬实的花路。 月色姣好，徐徐清风。伴着一旁醉人的花香，沈黎不知不觉地跟着前面陈宇寰的脚步节奏，走完了整条花路。 左脚，右脚，左脚，右脚……一开始只是脚步重合，后半段渐渐地把影子也重合了。 保安把陈宇寰的车停在庄园门口，他上前打开副驾驶的门，虚扶着沈黎的腰间等她坐进去。沈黎低头发现长长的裙摆拖在了车门外面，她俯身想要把裙摆收回来，却被旁边一双大手抢了先。 陈宇寰比她先一步看到落在车门外的裙摆，他掖了掖裤脚蹲下来，细心地把裙摆轻轻拢起，想放到沈黎的脚边。 沈黎看到赶紧伸手抓过裙摆，急声说：“我自己来吧。” 抓过裙摆时，她的指背滑过陈宇寰的掌心，微微的痒感酥麻到了陈宇寰的心底。 关上副驾驶的门，陈宇寰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位。 车辆启动，陈宇寰问沈黎住在哪里，输入导航之后，车厢里就变得安安静静，只余下导航里指路的软糯女声。 “我还没正式介绍自己，我是茵茵的大哥，陈宇寰。” 男人目视着前方，专注地看着路况，突然说了一句话。 深沉淳厚的声线，顺着话语，像一条小溪流，轻柔缓慢地流进沈黎的心里。 “你好，我是茵茵的好朋友，沈黎。” “嗯，我知道。” 停下等红灯时，陈宇寰瞥到她手里的玫瑰花，那花茎上的齿痕还特别明显。 陈宇寰喉结滚动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到了沈黎所住的公寓。 “你不住沈家？”陈宇寰知道地址的时候已经奇怪了，这时忍不住才问出来。 沈黎正在低头整理手中的东西，听到问话也没有抬头，但陈宇寰注意到轻颤的羽睫。 “那里不是我的家。”沈黎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等等。” 陈宇寰快速地走下车，绕过去帮沈黎打开车门。 “沈小姐，抱歉。今天秦家人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陈宇寰面色清冷严肃。 沈黎摇摇头。 “没事。说到底，也是我先惹了她。她能忍到宴会结束才报复我，也已经算给我面子了。” 沈黎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裙摆，拉开了一些距离才和陈宇寰道谢。 “陈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你和茵茵是好朋友，奶奶也很喜欢你，你对我不用太拘束。” 沈黎没有回答他，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回身走进公寓楼里。 “咔哒”，指纹解锁开了门。 沈黎随意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把自己整个人狠狠地甩进沙发里，陷入周围柔软的包裹中。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沈黎好像进入了一个万花筒世界，带着时间隧道可以瞬间位移。 她看到林家川和秦蓓亲密地手牵着手，走过结婚的红毯。 突然旁边窜出来一个人影，是她母亲。周围的场景即刻变成了沈家。 她母亲伸手要来抱她，却被一股黑风暴卷走，徒留她在风暴中心撕心裂肺地哭喊：“妈妈！妈妈！” 一声惊叫醒来，已是第二天。沈黎合衣，在沙发上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是沈氏的董事会。 沈云庭三年前被董事会逼迫让出CEO的权利，他就想办法把沈黎推上了CEO的位置。虽然董事们都有点不甘心，但沈从庭这么多年的威望还是能震慑这些老家伙们的。 之所以把CEO的位置让出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孙子沈从做好铺路的准备。沈云庭把持董事会那么多年，一些老董事已经颇有微词，都说沈云庭思想老旧，不愿意让沈氏创新，导致现在资产都滑落到港城的末位了。暂时让位给沈黎，也是为了对董事会表达自己不是一言堂的人，也是决心带领沈氏积极进取的信号。 沈黎昨晚其实有点微醉了。她酒量不好，昨晚最后灌的几杯果酒还挺上头的。 早上起来晚了一些，眼看就要到开会的时间了。她匆匆起来洗了个热水澡，从衣柜里随意拿了一套衣服换上，把半干半湿的短发抓了一个发型，就出门了。 李助一早就在楼下等着。 “小沈总，您这样子，一会见到老爷子又该被说了。” 李助一边开着车，一边无奈地瞟向后座的沈黎。 沈黎对着前座的后视镜，尝试着把几根竖起的发丝压下去；一边回话。 “李有林，你的话太多了。早饭带了吗？” 李有林伸手挑起旁边的一个塑料袋，递到后面。 “按你的吩咐，东城老奶奶牌的蛋饼和豆浆。” 沈黎脆生生地笑起来：“嗯，给你点赞！” 第4章 恶心的家族 车直接开到沈氏楼下的停车库，沈黎拎着手里没吃完的蛋饼直接进了总裁电梯，李有林在后面拎着公文包，手里拿着文件，边走边跟她汇报。 “行了，一会开会再说吧。”沈黎打断了他。 “小沈总，你先听一下吧。不然一会开会一问三不知，老爷子又要当场发飙了！” 沈黎嚼着满嘴的蛋饼，嘟嘟囔囔地说：“让他发飙吧。我说的也没用，我知道了更无用。我只是个工具人。 沈黎拎着手里的蛋饼，出了电梯，径直朝办公室走去。蓝秘书看到了，赶紧上前叫停。 “小沈总，老……”说话间眼神还在闪烁。沈黎明白了，老爷子在里面等着她。 她快速咽下嘴里的东西，把剩下的蛋饼放在秘书台上：“放着，我一会出来吃。” 然后，扯起旁边的一张纸巾，随意抹了抹嘴角的油，大步踏进了办公室。 沈云庭端坐在大班桌后的总裁椅上，看着沈黎大步的迈进来。 “昨晚，林家和秦家的人聊上了吗？”沈云庭开口就问昨晚的情况。 沈黎脑海里，立即出现了昨天秦蓓的嘴脸，她止不住的犯恶心，一点儿也不想回答沈云庭的问题。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 沈黎的回话让沈云庭无名的火气就窜了上来。 “你就是这样，一点不上心沈氏的事情。你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沈黎：“我只是答应你替你守好沈氏三年。我进来时沈氏是这个样子，现在依然是这个样子，我做到了。” 沈云庭被沈黎的话堵了回去，这火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憋的老脸通红。 沈云庭喘了几口大气，才平复下来和沈黎说话。 “今天董事会我要宣布一件大事，对沈氏的未来有很重要的作用。我先跟你说一下，一会大会上我会再和其他董事通气。” 沈黎微微点头，转身对着办公室的那一面硕大的落地窗，看着玻璃上的熟悉又陌生的人影，映衬着玻璃外的景色，听着沈云庭继续说。 “港城和海城有一个两地政府合作项目，现在开始正式招标。我找里面的人问了一下，这个项目多半会交给震宇国际来负责；但这个项目很大，震宇国际一家肯定不能完全吃下来，我们沈氏有机会在里面分一杯羹。” 震宇国际？那是陈家的家业。 沈黎顿时知道沈云庭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沈云庭想让她通过陈茵茵的关系，为沈氏谋一条路。 “如果震宇国际公开招标，我会让沈氏准备竞标。但无论结果如何，我不会动用我和茵茵的关系。” “你，你这个逆子！关系就是要用的，你留着陈家的关系要干嘛？”沈云庭一听这话，火气爆棚！拄着拐杖，不停的戳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外面的秘书处。 蓝秘书悄悄撇了一眼李有林：“李助，今天小沈总不会又挨打吧……” 李有林刚刚想说话，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巴掌挥下的声音。 两个人顿时噤声，什么都不敢说了。 董事会，沈黎顶着右脸的五个指印参加了。会上，沈云庭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还是落在让沈黎动用陈家的关系，为沈氏增光。 沈黎没有任何表态。 她和沈云庭签的三年合同，还有最后一年。三年之约，就是为了给沈从学成归来争取缓冲的时间。 合同约定，沈黎担任CEO，确保沈氏平稳渡过三年。沈氏正式交给沈从之后，她退出沈氏。沈云庭依约给她5%的沈氏股份，从此沈黎不再过问任何与沈氏，与沈家有关的事情。 还有一年，再撑一年。 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恶心的家族，这个令她生活晦暗，毫无动力的家族。 她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沈从。 她五岁被接回港城，见到的是母亲的牌位，懦弱的父亲，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让她留下脚步的，正是那个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婴孩。 那一刻，沈黎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学会照顾这个婴孩，让他在光明中长大；不要像自己一样，从小就看到如此黑暗，孤独，冷漠的世界。 沈黎脸上的巴掌印并不是很疼，只是心里的裂隙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沈从回来的那一天。 她一分钟，甚至一秒钟都不想看到这些人的嘴脸。 沈云庭还在不停地高谈阔论，甚至还和几个董事起了小的争吵。这一切，在沈黎眼里，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各自为了钱在争吵。 “小沈总，震宇集团这个竞标的事情，你怎么看？” 董事王乾突然将话题转到了沈黎这边。 沈黎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中的钢笔，听到王乾的问话，慢悠悠的抬起头，双眸黝黑，似是古潭深渊。 “王叔，只要震宇集团公开招标，沈氏会主动竞标。一切按流程走，最终是不是能中标，只能看沈氏是不是有这个实力能让震宇看中了。” 沈黎语气很淡，但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王乾嗤笑一声：“小沈总叫我一声王叔，那我也要给些指点。小沈总接棒第三年了，沈氏没有一点进步和创新，还是守着老饭碗。老沈，当初你让我们签字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承诺的哦~” 沈云庭没想到王乾居然会在董事会上把这事儿拿出来说，老脸一横，眉峰陡翘，怒目圆瞪地看着他。 王乾没理睬，继续说：“虽说沈氏是沈家一手创办而成，但这么多年没有我们这些老董事的背后使力，何尝能发展到今天？老沈，年轻人如果有能力，继续接棒我们肯定愿意看到。但现在事实不是如此啊，就算我们能信任沈黎，那下面的人呢？有很多中层领导跟我埋怨，沈氏现在内部的运营，人员冗杂，流程繁琐。天天纸上谈兵，干活的没几个。” 这番话激起千层浪，其他的董事也互相附和起来。 沈黎冷眼看着，她心里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这一群险恶的虎狼，哪一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这几年吃过很多亏，才学会如何在这些吃人的人中间保护自己。 “小沈总，你还是太保守了。和陈家关系这么密切，非要藏着不拿出来用。沈氏好，你才能好啊。” 沈黎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起身离开了。 会议结束，沈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什么话都没交代。 突然，秘书处的电话响起，蓝秘书正好不在，李有林接了起来。 “您好！沈氏总裁办。” “您好！我是震宇国际，陈宇寰总经理的助理。陈总有一些商业方面的合作希望能和贵司的小沈总商谈。请问小沈总后日上午的行程有档期吗？” 第5章 邀约上门 李有林：……震宇国际，找沈黎谈生意？ 他赶紧回复对方沈黎后日的安排可能比较仓促，他说需要和沈黎确认一下。 挂了电话，他赶紧去敲门，很久之后，沈黎才开门。 “小沈总，震宇国际刚打电话来了，问你后日上午能不能空出行程。” 李有林说出这些话时，依然不太相信这个事情。 沈黎眉头一皱：“震宇国际？要我空出行程干嘛？” 陈家人她都认识，如果是私事，完全可以直接电话给她。通过秘书来联系，那只能是公事。可是她和震宇国际，也没有什么公事上的接触啊。 “电话是陈宇寰总经理的助理打的，说是陈总有商业方面的计划要和你商谈。” 沈黎眼眸一震，陈宇寰？ 愣了半晌，沈黎才让李有林去回复，她把后日的时间空出了一天给陈宇寰。 又是工具人的一天结束了，签了一堆的单据，沈黎拎着便利店买的关东煮回到公寓。 白天的小沈总，晚上才能做回自己的沈黎。她不喜欢港城，她只喜欢海城那个青砖石瓦的小院子，还有林婶做的清淡的饭菜。 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沈氏的接班人，她也不会对灯红酒绿的港城有什么奢靡的妄想。她知道自己的位置，她永远不会寄希望于这家人的偏爱。 还有一年，沈从就毕业了。她这个工具人就可以消失在这个与自己格格不入的城市里。 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沈黎窝进沙发里，打开电视一边追剧，一边啃着刚出锅的关东煮。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黎正在啃肉串啃得开心，瞟了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 眼睛盯着电视剧男主腹肌的沈黎，随手点了个通过，就继续追剧了。 过了一会，手机又震动了。沈黎正好啃完了一串关东煮，腾出手来划开了屏幕。 “啪嗒！” 一块肉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来了一条信息：“沈小姐，我是陈宇寰。我问茵茵要了你的微信。贸然加了你，没有打扰你吧。” 沈黎连暂停都忘了按，赶紧回复消息。 “陈总，没有打扰。” “我说过不用见外，你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可以和茵茵一样叫我大哥。” 沈黎：…… 无言了一会，沈黎主动回了消息。 “后日的行程我已经空出来了，我的助理是不是没通知你？” 手机那头的陈宇寰，嘴角微微抬了一下。 “收到你助理的回复了，只是我有另一件私事相求，不太好让助理转达所以就自己联系你了。” 沈黎：“？” 陈宇寰：“茵茵婚礼后，本来第二天的聚餐奶奶给你留了位置的。结果你前一天晚上走了。我帮你解释过了，但是奶奶总想着要见你。我想问问，后天会面结束后，能不能来陈家陪陪奶奶？” 沈黎那天不辞而别的确有点不好意思。作为晚辈，的确应该要再上门拜谢一次。 沈黎回复：“OK”。 沈黎此前让李有林转达，约在震宇会面。她不知道陈宇寰要聊什么事情，放在沈氏太引人注目了。本来沈云庭就希望她靠陈茵茵的关系，走陈家的路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和陈宇寰见面，沈云庭即刻就会拄着拐来点头哈腰的。 沈黎知道自己没什么话语权，但她唯一能让自己还有存在感的就是她绝对不做谄媚的事情。 这天，李有林早早地来接沈黎。他看到从大楼里出来的沈黎，又叹了一口气。 “沈总，今天要去震宇，您真的不再打扮一下？” 沈黎对着后视镜翻了个白眼：“我打扮了，你没发现发型整齐了吗？” 李有林还想说话，被沈黎打断：“我是去谈事情，不是去选美。如果美能成事儿，那我立刻飞去韩国一趟。麻烦李助理给我定个机票？” 李有林被呛了回去，悻悻地乖乖低头开车。 其实沈黎真的是隆重地收拾了一下自己了。她从小被沈家丢到寄宿学校去。为了方便生活，她一般一个款式的衣服，就买黑白两色。久而久之，她对其他颜色都失去了选择性。 进了沈氏，虽然是个工具人，但也要经常出席一些重要场合。沈云庭为了不让她丢脸，让生活助理给她整了满满一个衣柜的服装，可是沈黎通常也就挑那几件换着穿。 今天，她花了十分钟从衣柜的左边挑到了右边，搭配出了现在身上的这一套：黑色的阔腿裤，白色花领的衬衣，加了一件黑色风衣，还特意选了一条金色的长链挂在脖子上。 这难道还不够隆重吗？是李有林的眼光有问题吧。 早高峰，车流缓慢，两人掐着点来到震宇集团。 长相甜美的小秘书，把他们引到会议室，倒了两杯咖啡让他们稍等片刻。 “震宇集团不愧是港城首富啊，前台小秘书都那么好看。”沈黎拿着咖啡勺，百无聊赖地搅着咖啡，扭头和旁边的李有林聊着。 “原来小沈总喜欢漂亮的女孩。” 一道熟悉的声线从外面飘入，沈黎一时不知道是要起身迎接，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坐立难安。 “陈总，谢谢你邀请我们来震宇。”李有林边说着话，边伸手准备握手。沈黎也即刻伸出手，待陈宇寰走到跟前时，他只是随意地轻轻握了一下。 虽然只是轻轻地，那宽厚掌心的温度却如电流般过了沈黎身上。 轻触即分的玉手，整齐的指甲盖不留意地轻轻刮在了陈宇寰的掌心，一丝丝的痒感直达心底。 陈宇寰一时觉得自己的心微颤了好久都没有平复。 沈黎察觉到自己的不自在，赶忙进入正题。 “陈总今天是要谈些什么？”沈黎很好奇震宇有什么业务是需要和沈氏合作的，除了沈云庭提到的那个两市合作项目；但是她现在也不能提这个事情。 陈宇寰示意一旁的助理把一叠文件分发给沈黎和李有林。 他徐徐开口：“小沈总，这是震宇的一份合作方案，合作方我拟定的是沈氏。” 沈黎打开文件，一页一页很认真地翻阅着。 越往后看，沈黎的脸色越沉重。 “陈总，据我所知震宇的项目都需要公开招标。沈氏何德何能可以直接拿下这个项目？” 沈黎的眼神深邃，带着深深的疑惑。 第6章 厌恶 她虽然是个工具人，但每次签字前她还是会很认真地阅读一遍要签字的文件。几年下来，沈氏的业务板块，成本收益比例，发展卡点等等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沈氏起家时是港城那几年“圈地运动”最时兴的时候。许多外资企业想要进入亚洲市场，首选地理位置上佳的港城。那时的港城，不夸张地说，一排篱笆竖起来，就能表示这块地是我家的。要买地建楼，必须留下买地钱。 沈氏起家人是沈黎的太爷爷，当时是港城郊区一个村的村长。太爷爷眼光独到，第一时间把村里周围成片的山岭围了起来，安装上电网，并且派村民无死角轮流巡山。 而且，沈老太爷是当时第一个提出“租赁”概念的人。正因为他的坚持，现在沈氏手里把握的地皮还是实际拥有人，上面建楼的人无论是谁都只能是“租客”。 就这一整片山岭，养活了这个村里的几代人。村民都没有什么经商头脑，挣了几笔分红之后，被沈老太爷一一说服，把手里地皮的拥有权全部转让给沈氏。这些人纷纷迁到港城市区里，或者到隔海相望的海城买了房，做点小生意。 沈氏就这样，成了这一片领地的领主。 沈氏一直只是地皮租赁者，很少介入经营管理，最多只是进行楼宇物业管理。而这次陈宇寰给沈黎的合作项目，是将租赁和运营结合在一起，全部交给沈氏去做。 沈黎有点犹豫。 今年年初开中高层会议时，的确有年轻的中层骨干提出企业转型的方案。如果要破现在的局面，沈氏必须主动出击。 但当时董事会一些老人家，包括沈云庭都是反对的。 沈黎心里是同意的，但她的意见左右不了什么。 “陈总，这个合作很冒险。毕竟沈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沈黎很诚恳地回答。曾经，她也希望用自己的努力让沈氏提升地位。这样，沈从回来接班的时候，至少能给他更多的底气。 但是这两年，那些吃人的虎狼千方百计地阻挠沈黎的各种创新和改革。所以，这最后的一年，沈黎只想好好的守着沈氏。 合同里的诚意，沈黎并不是看不出来。这么多的诚意，让她有了很大的疑惑。沈氏和震宇国际之前并无交集，突然砸下来这么一个馅饼，她总觉得震宇留有什么后手。 沈氏需要发展，但如果因为发展而被人囫囵吞下，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宇寰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淳厚的声音顿时充满了会议室。 “小沈总，是不敢接下这个项目？”说话的人表情淡淡，语调带着一丝上扬。 沈黎没有受他语气的影响，她沉入自己的思考中。 过了好一会，沈黎才缓缓地回答。 “如果陈总需要沈氏的地块，以我和茵茵的关系，我可以做主给一些让步。但是这个合作案沈氏的确没办法接应下来，抱歉。” 沈黎的语气疏离，带着一种让人不能不接受的压迫感。 陈宇寰眼神微沉，会议室的气压一下变得极低。 两边的助理面面相觑，都在各自揣测自己老板的心里阴影面积。 “我理解小沈总的顾虑。那小沈总就当今天没有看过这份合作案。后续震宇的项目，如果有公开竞标，欢迎沈氏来竞标。如果方案合适，震宇会首选沈氏。” 陈宇寰话里话外都是对沈氏的偏爱，这让沈黎更疑惑了。 她不觉得沈氏有这个实力让震宇另眼相待，主动送上合作项目。 陈宇寰感受到沈黎的坚定，他也没有强求。 三两句话，两边老板的会面就结束了。 陈宇寰后续还有其他的会议，就让王助将沈黎和李有林送到楼下停车库。 停车库一层电梯打开，王助抬手挡住了电梯门。 “王助留步，谢谢今天的邀请。” 李有林很有眼力劲地寒暄了一阵。 沈黎正要迈步走出电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王助：“冒昧问一下，今天的合作案陈总还打算找其他人合作吗？” 王助露出职业的微笑，摇摇头：“这个项目选址肯定是在沈家村，但是如果沈氏不愿意接下运营的部分，震宇就交给旗下的公司去运营。” 沈黎微微点了点头，才迈步走出电梯。 王助看着两人的车驶出停车库，才回到顶楼给陈宇寰复命。 “话带到了？” 王助站在老板的大班桌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小沈总似乎还是有什么顾虑。但是，震宇给出的条件已经很丰厚了。” 王助有点不理解沈黎的顾虑。在港城，谁不想和震宇集团沾上边？这位小沈总，倒是像避嫌一样，想处处和震宇划清关系。 “明天合作案照常过会，合作方改成长宇。”陈宇寰直接给了决策。 离开了震宇国际，后座上的沈黎一直低头不语。 “小沈总，合作案震宇给的很丰厚，你为什么不答应？” 李有林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他从两年前沈黎进入沈氏以来就一直跟着她。起初他也很不理解沈黎对待沈氏的态度，后来隐隐约约知道了一些沈家对待沈黎的事情，他也会为沈黎抱不平。 一个从出生开始就不被待见的人，一辈子都在受家族的裹胁。 “小沈总，如果这个合作案董事会知道的话，肯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沈黎慢悠悠地吐出一句话：“不需要。时间一到我就会离开沈氏。这个时候接下项目，万一完成得不好，又会横生枝节。” 眼神飘离出车厢，看着那些快速后退的行道树，沈黎的心里又涌起了那股厌恶。 一年，再撑一年就好。 董事王乾，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汇报，他的神色突然低沉了下来，随即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什么事？” 王乾语气讨好低声下气地回答：“沈黎好像和震宇国际搭上关系了。” 对方沉寂了一阵，才回答。 “她和陈家走得近不奇怪。” “找关系问问她去震宇国际谈什么了？” 王乾连连答应。 第7章 道歉 车快开到沈氏时，沈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撇了一眼屏幕，是陈宇寰发来的信息。 “今晚回老宅，奶奶吩咐我一定要去接你。” 沈黎眼瞳一缩，千万不能让陈宇寰出现在沈氏，她不想他被沈氏那群虎狼盯上。 赶紧划开屏幕，她回复：“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吧。到时我会和奶奶解释的。” 那边没有再回复。 沈黎看了一下时间，似乎不够回家再换套衣服了。 她回了办公室，把一些今天要处理的单据文件签了字，转身进了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她用热水洗了把脸，沾水湿了湿发丝，望着镜中的人，沈黎突然升起一股陌生的情愫。 她知道镜中人的名字，却不知道镜中人为谁而活，每天她都要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能撑下一天。 她提前交代了李有林，买了一些礼品和奶奶爱吃的零食。虽然她知道陈家不缺这些，但自己空手上门就是不知礼数了。 陈茵茵在婚礼之后，就直接去国外度蜜月了。所以，今天沈黎到了陈家，也就只有陈宇寰一个同辈分的。 沈黎到陈家时，正好六点。管家早早等在老宅门口，引导她把车停到庄园主楼的门口。 “谢谢王叔！”管家王叔帮她一起拎着好几袋礼品，沈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沈小姐不要客气，小姐出国之前还专门交代我们，只要你来了陈家，就当自家人对待。” 沈黎嘴角微弯，跟在王叔身后进了楼里。 “老太太，沈小姐到了。”王叔的大嗓门一吼，客厅里的人全都朝门口看过来，弄得沈黎一下子定在门口不知该先迈哪条腿。 “我帮你拎。”旁边骤然落下一道阴影，沈黎没抬头只听声音也认出来了。 没等她回答，身旁的人伸手拎起她身侧的礼品袋，沈黎又身随心动地跟着他迈步进了客厅。 这金碧辉煌，处处装点低调奢华的山庄，沈黎来过很多次。但每一次进来，她都会由心里升起一股浓重的感叹。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是暂时得到了上帝的垂青来到这个社会的上流阶层。很快，她就要回到灰姑娘的厨房了。 “阿黎，来来，到奶奶这边坐。”陈奶奶早早等在客厅，陈宇寰的父母陈正和方菲也在，还有一个意外的人，陈宇寰的姑姑陈晓梅。 沈黎的眼光在陈晓梅身上停留了一会，才转而走向陈奶奶。 “奶奶，给你带了一些无糖的糕点和奶粉。奶粉每天早晚让阿姨给你冲一杯，糕点可以当下午茶吃，但是不能贪嘴哦。” 听到有吃的，奶奶笑意灿烂；听完沈黎的最后一句话，笑容即刻冻结。 “阿黎，你就是要管着奶奶。” 沈黎轻笑了两声：“茵茵出国之前，特意交代我，要看紧爱偷吃的奶奶。” 奶奶故意板着的脸，被沈黎逗笑了。一旁的陈正和方菲也被这两人的对话引得直笑。 佣人来通知可以上桌吃饭了，奶奶牵着沈黎的手，直接让她坐在自己旁边。 沈黎一惊，赶忙绕开那张凳子。 虽然陈家人待她很好，但她也知道长幼尊卑，客不越主的道理。 陈奶奶看见沈黎没坐，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一旁的方菲赶紧来打圆场。 “阿黎，没事。一家人，你就随奶奶坐下吧。” 沈黎看着奶奶的脸色，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坐下了。 她刚入座，旁边的椅子也有人坐下了，是陈宇寰。 “晓梅，你来。”待沈黎坐下，陈奶奶招呼自己女儿坐到另一边。 沈黎突然觉得，今天这顿饭好像意有所指，但她想不清楚缘由。 所有人落座之后，就开饭了。 奶奶许久不见沈黎，拉着她聊了一会才开始吃饭。沈黎回头发现，自己碗里已经堆满了各式的菜。 她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旁边传来说话声：“你赶紧吃，菜凉了。” 沈黎：？是陈宇寰给她夹的菜？ 饭桌上一共就几个人，大家都是各吃各的，偶尔互相聊会天。陈家虽然家世鼎盛，但对于家中的规矩并没有这么多。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佣人撤掉了剩下的菜碟，给每人上了一碗红豆羹。 “王姨，给奶奶的是无糖的吗？” 王姨赶紧回答：“放心，沈小姐。老太太吃的都是无糖的甜品。” 王姨猝不及防的调侃，让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唯独陈晓梅表情有点严肃，应该说有些拘谨。 奶奶伸手拍了拍沈黎的手背，清了清嗓子。 “阿黎，谢谢你今天专门来看奶奶。” 沈黎觉得奶奶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但是她还是微笑着和奶奶客气了一下。 “阿黎，那天茵茵婚礼上的事情，我听宇寰说了。今天特意让晓梅过来，就是让她给你道歉的。” 沈黎惊讶！ 这怎么可以？ 让陈家人给她道歉？ 况且，那天是秦蓓来惹她，和陈晓梅也没有关系啊。 沈黎赶紧摆摆手，说：“奶奶，那是小事。就是人多互相冲撞了，没什么。” 奶奶转向自己女儿那边：“晓梅，我知道家川和谁结婚，你也说不上话；但新娶的媳妇，连自己婆婆的娘家都不放在眼里，你也确实要反思。” 陈晓梅慌忙站起来，对着沈黎急促地说：“阿黎，你知道阿姨的难处。阿姨不是诚心拆散你和家川的。实在是林家的人，他们不同意……” 沈黎长睫垂下，再重新睁开眼睛时，眼底的晦暗已经消失了。 “陈阿姨，我不怪你。我也没想过要和秦蓓争什么。我们那天互有冲撞，要道歉也不应该是你来。” 陈晓梅眼神飘忽，最后定在陈宇寰身上。 被林家临时换婚，沈黎知道的时候还是看到了热搜。她当然有气，但是她气的不是林家川的渣男做派，而是他们竟然如此忽略她的存在。哪怕提前和她说，她也不会揪着林家川不放手的。 非要用这种手法，让她像个小丑。 陈晓梅转向陈宇寰，话语里带着点惧怕。 “那个，宇寰，那林氏……” 陈宇寰只回了一句话：“阿黎不计较，陈家不一定。” 陈晓梅最终还是脸色灰暗地离开了。 沈黎不知道陈宇寰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她觉得他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了。 为她，不值得陈家如此大动干戈。 第8章 保护 陈奶奶饭后容易困乏，临回房前，望着沈黎说： “阿黎，你知道奶奶的意思吧。” 沈黎点点头。 沈黎被林家婚前抛弃，这让陈奶奶很不舒服。她把沈黎当自家人看的，甚至陈茵茵有时都会吃飞醋。 “奶奶，你不用操心。这些都是小事。” 陈奶奶看着她说话语气眼神正常，才松开她的手，由保姆搀扶着回房了。 沈黎本想去客厅和陈家父母打个招呼就离开了，却只看到客厅里只有陈宇寰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沈黎心里总觉得有种压不住的情绪。 总会让她觉得，在港城的最后一年好像也不是这么讨厌。 “奶奶回房了，那我也该走了。回头我再和陈叔方姨道谢。” 陈宇寰只轻点了一下头，沈黎就径直朝门口走去。 王叔等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个礼盒，说是奶奶交代必须让她带回去的。 沈黎明白，陈奶奶对那天的事情还是很抱歉，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拎着礼盒上了车，沈黎正要发动车，听到旁边有人敲车窗。 她侧头摇下车窗，看到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的陈宇寰。 “有事？” 车窗摇下，一双晶亮的眼眸显露在陈宇寰面前，他失了神一时忘了说话。 沈黎耐心地等着他。 “没事，路上开车慢点。” 沈黎弯了弯眉眼，微微颔首。 “好的。谢谢陈总今晚的邀请，再见。” 车窗升起，陈宇寰看到车玻璃上反射出来的自己，有点木然。 他低头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胆怯。 这女人，无论是和茵茵还是自己的父母家人在一起，都是笑意盈盈，温静亲和。 唯独这几次见面，对自己就是那么疏离；而且似乎她都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而且性子一点儿也不像小时候跟在自己身后那个软软糯糯的妹子。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对未来的描绘，陈宇寰觉得自己很神经。人家都不想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偏要把她划进自己的未来里。 半个月后。 这天，沈黎刚进到办公室，李有林突然跑进来！ “小沈总，快看新闻。” 电视上即刻打开了财经频道。 第一条：震宇集团发出人事变动公告。集团董事长由陈宇寰接任，原董事长陈正，任董事局主席。 第二条：林氏木业因为在装修中使用了甲醛超标的木材，被勒令停业整改，免费替受害的业主更换符合国际标准的木材。 第三条：秦照科技新研发的AI机器人，被爆出盗用别人的专利。该机器人生产线已经停工，等待法律解释。而上万单订单就此停滞，秦照科技要赔钱。 沈黎突然想到昨晚吃饭时陈晓梅对陈宇寰的低声下气，还有陈宇寰留给她的那句话。 难道，陈宇寰在为她出气？ 沈黎转头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她和陈宇寰没有多少接触，她和茵茵认识的时候，陈宇寰已经到国外读书了。后来毕业就接手了震宇集团海外的分公司，很少回国。 她只有在陈茵茵的话语中，才知道她有一个大哥。 她甩了甩脑中怪异的想法，关掉了电视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李有林过去开了门。 门外是蓝秘书。 “小沈总，董事长说半小时后要召开一个临时董事会。” 沈黎点头，李有林顺手把门带上。 “老人家又有什么花招？” 沈黎重重放下手里举着的第一季度财报，起身往角落里的小冰箱那儿走去，开门拿出一罐冰可乐。 起开拉环，几大口气体混着糖水流淌过冒火的喉咙。 “去吧。水来土掩！” 沈黎一手握着可乐罐，单手插兜出了办公室。 八位董事，一位董事长，坐的整整齐齐地等在办公室里。 看着沈云庭的面色，沈黎觉得事儿不小。 她刚落座，王乾就开口了。 “老沈啊，时间不等人。你快把董事会决议宣布了吧。” 沈云庭面色如土色，嘴巴抖擞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沈黎看到他面前放了一张纸，写着“董事会决议”。 她直接走过去，把纸扯了过来。 “现任CEO沈黎在其位两年，未做出对集团发展有推动的任何决策。现董事会决定：限CEO沈黎，六个月之内完成增长20%的业绩，利润增长不低于5%。如逾期无法完成，董事会有权利重新选举新任CEO。” 沈黎一目三行看完整个决议，明白了重点就是要拉她下马。 六个月，20%的业绩增长，即使是震宇也需要很大心力才能完成。还要求利润也要增长。 沈黎扯了扯嘴角，拿着这张纸对着沈云庭问：“董事长，也同意这份决议？” 沈云庭当然不愿意，CEO这件事情上，他比谁都更希望沈黎占着这个位置。 沈云庭没办法回答，沈黎又嗤笑一声。 “既然董事长也没意见，那这个决议我沈黎认了。” 沈云庭神色一沉，他本来想着沈黎要是反抗，他可以再加把火，那几个墙头草的董事肯定会再倒回来。 谁知道沈黎这么爽快的就认了，他像吃了个闷棍。 王乾听到沈黎的答应，喜出望外，立刻招呼所有董事在决议上签字。 沈黎看着几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挤在一起签字，脸色的喜色仿佛自己中了几个亿的大奖。 她推门走出会议室，带着不屑和厌恶的表情回到了办公室。 过了十分钟，沈黎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没有人通报。 沈黎听到门响，抬头看到人，还有那人背后表情紧张的蓝秘书。 沈黎朝兰秘书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 沈云庭进了办公室，拿拐杖往后一捅，门重重地合上了。 “你为什么不反抗？” 沈云庭几乎每次见沈黎都是这样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沈黎闷了一口可乐，冰镇的温度再次把喉头的火热压了下去。 “我怎么反抗？这不都是你同意的吗？我只关心我如果下台了，那三年协议里的股份还算数吗？” 沈云庭直接把拐杖戳到地板上，“咚咚咚”地响。 “你，你真的要气死我了！你要被赶下台，沈氏就要改名了！我去哪里给你股份！” 沈黎“咻”地站起来，身高和气势都压在了沈云庭之上。 “沈氏改名，跟我有关系吗？” 第9章 送礼 六个月军令状沈黎就这么欣然接下了。 沈云庭每天像热沙漠里的烫脚蜥蜴，时不时就来公司，盯着财务部出的报表。 沈黎看着他都觉得滑稽，这每周每周的报表有什么好看的，盈亏也不可能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 军令状接下了半个月，沈黎一丝动静也没有。 倒是震宇国际发了招标公告，确实是如沈云庭之前所言的政府合作项目。 市场部拿到了招标书，沈黎正在办公室里翻阅。 招标书很厚，这个项目非常庞大，涵盖了地产管理，建筑设计，商业居所，服务运营等。 沈黎看的仔细，一整天才看完了整本招标书，圈圈画画了好几个地方。 “小沈总，沈氏就只跟进这一个标的吗？” 市场部的会议刚刚开完，天已经黑沉沉。 沈黎给市场部的任务是，竞下震宇国际标书里的广场建筑设计标的。 这个任务不难也不容易。沈氏以前只做地产租赁，这两年才开始做建筑设计。 沈黎本专业学的就是建筑设计，进了沈氏，设计部是她唯一一个开设的新部门。 两年以来，虽然没有做出很巨大的成绩，但是也在港城打出了一些知名度。 之前，沈黎都是授意设计部参与一些非主流或者是小众新奇的建筑设计。虽然收益不大，但是随着网络的传播叠加，名气大涨。 沈黎慢慢踱步走回办公室，没有回答李有林的问题。 “联系一下老唐。” 沈黎转头吩咐李有林。 “让他这几天来一趟港城吧。” 李有林眼神惊讶，但也照实去做了。 沈黎手机突然响起，她侧目一看，是陈茵茵打来的。 “阿黎，我回来了。” 沈黎眉眼弯笑地听着电话里的人如数家珍的讲着蜜月的见闻。 “阿黎，我带了好多礼物，太多太多了，我就不送去给你了，改天你来家里自己拿哦。” 沈黎无奈，只得点头答应。 絮絮叨叨半个小时的电话，却让沈黎心情好很多。 这半个月，她烦的不是工作，而是时不时像苍蝇一样冒出来的沈云庭，还有那几个董事会的老头。 沈黎走出大楼的时候，正是港城夜晚热闹开启的时候。 她自己要加班，就让司机先下班了。公司离她的小公寓不远，她想就着夜色凉风走着回去，正好舒缓一下紧绷的大脑。 港城最舒服的季节就是秋末时节，海风渐少，空气干燥了许多。这里的阔叶林秋天不落叶，依然还是郁郁葱葱的深绿色。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灯红酒绿的城市，看不到那皎洁的月光。 走到公寓楼下，沈黎一眼就看到停在楼旁边的那辆车。 远远的看着，沈黎以为只是相同的车型，但走近看到车牌，确定不可能是其他人了。 她走近那辆车，敲了敲后座的车玻璃。 车窗徐徐降下，那张令人惊叹的侧脸缓缓映入沈黎的眼中。 陈宇寰正在戴着蓝牙耳机，面前放着一个电脑，旁边还坐着助理。 他侧脸转了一下，对着沈黎笑了一下。 “会议暂停十分钟。” 电脑会议软件顿时黑屏。 男人修长的指尖，合上了电脑，开门，下车。 他今天一身黑色打扮，黑色衬衣和西裤，但是没有打领带。 沈黎算女孩中的高个子了，但是他还比沈黎高出大半个头。 身前的人遮挡住了路灯的灯光，沈黎感觉到压迫感，自然地退了两步，退出这人笼罩下的影子。 陈宇寰看着她的后退，不由得又浅浅地轻叹一口气。 “茵茵今天回来了，说是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她懒得送，要等你自己来拿。我想着你最近应该很忙，今天正好路过这里，我就顺道帮你送过来。” 陈宇寰徐徐的话语，低沉柔和如缓缓从山上流下的山泉水淌进沈黎的耳畔。 沈黎仿佛嘴里都品出一股泉水的甘甜。 见她愣了半天没反应，陈宇寰回身从打开车后箱，里面大大小小的礼盒塞的满满当当的。 沈黎：…… “这全是茵茵给我买的？” 难得见眼前人露出疏离淡漠之外的表情，陈宇寰起了一点旖旎的心思。 “嗯，也有我买的。” 沈黎疑惑的眼神顿时变成了警惕。 陈宇寰心下想不好，赶紧改口。 “额，我开玩笑的。这些都是茵茵给你买的，她说你生日快到了，都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堂堂震宇国际的大总裁，这个时候尴尬的话都说不利索。 沈黎此时眼神缓和了一些，可是又犯了难。 “陈总，麻烦你等一下。这些东西我可能要拿好几趟才行。” 陈宇寰大手一挥，车上的助理和司机都下来了。一人手里拎了好几个礼盒，在旁边等候着。 “小沈总，麻烦您带个路。” 助理小心翼翼地请求。 沈黎好像不带路也不行了。 她快步走在前面，等待电梯的时候，陈宇寰就站在她身边。 沈黎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从来没觉得电梯等候时间那么长。 旁边显示屏的数字一层一层的往下降，身边的人散发出来好闻的味道，把沈黎包裹在其中，让人忍不住停留。 电梯里不宽不窄，但礼盒各个大的占地方。为了让位给它们，四个人只能挤挨着站。 还好电梯只用走四层，不然沈黎可能要憋死。 出了电梯，她偷偷地长舒了一口气，却被陈宇寰看到了。 4012。 大总裁默默记下了房号。 助理和司机没有贸然进房里，只是在门口等着沈黎一件一件地把礼盒拎进房里。 “谢谢你们，辛苦了！” 最后一件礼盒沈黎拎在手里，对助理和司机道谢。 两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就退回陈宇寰身后等着。 “陈总，今晚麻烦你替我送东西，谢谢！” 陈宇寰嘴角微翘，笑容温和。 “那你早点休息。” 沈黎点头，却没有马上关门。她目送着陈宇寰过了楼道拐角而后看不见了，才关上门。 十分钟后，陈宇寰已经坐进车里，重新开启了电话会议。 一旁的王助有点看不懂自家总裁。 在办公室里开的好好的电话会议，非要转移到车里，就为了穿过大半个港城给自己妹妹的闺蜜送礼物。 这个会议，是陈宇寰成为震宇国际新任董事长之后，第一次与海外的各个分公司总经理开会，重要性在会议系统里留了五颗星，意味着所有人都不可以缺席。 而他自己，却主动中断了会议十分钟。 他跟着总裁这么多年，第一次见陈宇寰做这样的事情。 第10章 记忆的黑洞 后半程会议陈宇寰直接在车上完成了，回到长和壹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陈宇寰捏了捏眉心，一边听王助汇报当日的行程。 “陈总，要不明天的行程改一改吧。你已经连轴转了半个月了。” 陈宇寰摘下眼镜，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 眉目转到王助那边：“你如果累了，我可以给你休息一天。” 语气虽然低沉缓慢，但陈助听着感觉自己要被炒鱿鱼了。 他赶紧摇头：“陈总，抱歉。我会安排好工作的。” 陈宇寰回到家，彻底放松时才觉得是真的累。 如果不是刚才陈助提醒，他自己都忘记这半个月是怎样的一个疯狂的状态了。 集团发布上任公告后，他正式以董事长身份向董事会递交未来三年的述职规划。 本部和海外分公司，加起来上百个部门，每个部门的人员他都要一一熟悉，中高层领导还要逐一面谈，业务架构他要了熟于心。震宇国际犹如一艘豪华巨轮，要想持续平稳的航行，在更换最高管理层的时候，人心是最难把握的。 而其中，他还分心处理了林氏木业和秦照科技的事情。陈晓梅代表林家来找他求情，他依然没有给一点情面。 就这么个势利眼的家族，离开沈黎才是好事，但他心痛整件事情只有沈黎是受害者，被人定在风口浪尖指指点点。 他也心愧不已。 他应该早点回来，早点表明心意。 不至于让沈黎在那样的家族中备受冷眼。 他应该早点将她捧在手里呵护着。 陈宇寰匆匆离去，倒是让沈黎觉得心底一下空落落的。 这种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感觉，沈黎有些不敢深入的探究。 那匆匆离去的背影，让沈黎突然回到小时候那模模糊糊的场景。 她的母亲，她心心念念的母亲，每次都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她累积很长的思念，在那一面之中刚刚完全释放，却又很快被强制扯断那条思念的丝线；然后又陷入新一轮的思念堆叠之中。 那种心中满溢的思念，突然卸下清空，然后又被强制疏离的感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去的，但她的身体里很自然的记住了这种痛苦和爱相互交织折磨的感受。 所以，她学会了疏离，她学会了再次见到母亲时，她选择逃避。 那是本能的保护，让自己不想，不爱，不看，就不会再次忍受分离的痛苦。 但她，始终还是和母亲分离了，永远的分离了。 她突然从那深如黑洞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忽然感觉一阵凉意，打了个冷颤，才关上了门。 看见脚边玄关上，大大小小几十个礼盒，她感觉到身上有了一些暖意。索性，她就在门边坐下，一个一个礼盒的拆着。 她和陈茵茵固有的仪式感。 两个人生日之前，互相都会送很多很多的礼物。但是两人都很享受那种亲自包装礼物，又亲自看着自己好朋友满心欢喜拆开礼物的满足感。 拆开的礼物都在意料之中。 陈茵茵最喜欢给她买各种各样的首饰和衣服，粉色的、鹅黄色的、水蓝色的、湖绿色的各种粉嫩颜色的衣服，每一套衣服，都有对应搭配的一整套首饰。 沈黎很少穿这些衣服，每次陈茵茵送她，最后都是在衣橱里好好挂着。偶尔陈茵茵要不开心了，她才会挑出一件换上，特意给陈茵茵掌眼。 沈黎一套衣服和首饰拆好，就整齐地挂进衣橱里。最后一套，是靛青色的新中式旗袍，上好的绣工，在旗袍上绣出朵朵绽放的白荷。金色的绣线，在层层花瓣中，从上到下勾勒出一条曲线，就好似女人曼妙的身姿摇曳着。 沈黎依然拿起衣服，就要挂到衣橱里，起身时从礼盒里又掉出一个丝绒首饰盒。 沈黎打开一看，是一副白玉雕刻的荷花造型耳坠。荷花没有完全盛放，还留着两瓣厚实花瓣贴着中心的花芯，似乎还带着一点点清香，握在手心里感觉到一丝温润。 这套衣服，刚才没发现有配套的首饰，沈黎没多想，觉得也许是陈茵茵特意安排的。 原来，还是有相配的。 这套耳饰沈黎似乎特别喜欢，她没有和衣服放在一起，而是单独放进了旁边的首饰抽屉中。 收拾好所有的礼盒，沈黎才来得及拿起手机给陈茵茵打电话。 “好看吗？你都喜欢吗？阿黎，你不能每次都敷衍我。每次都说喜欢，每次试完第二天，就恢复成那些黑黑白白的职业装平底鞋。” 沈黎轻笑了两声，其实她真的这么想的。 “好了。下次见你，我会穿着去，好不好，不要生气了？” 陈茵茵突然惊呼一声：“真的吗？好！那明天，明天我去找你吃晚饭。你穿那套靛蓝色的旗袍，那套最好看，我最想看你穿。好不好嘛～～ 沈黎：…… 怪自己心太软，嘴太快。 第二天，沈黎怕自己忙完了时间，上班时就包好了那套衣服，带到了办公室。 果不其然，忙起来时间概念一点没有。等到陈茵茵电话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已经快到六点了。 赶紧给好闺蜜道歉，让李有林把剩下的安排转达给市场部，她就赶紧进了休息室换衣服。 “我的沈大总裁，你还没有准备好吗？我的车都堵在门口好久了……” 陈茵茵在电话里抱怨。 “来了来了，两分钟！” 沈黎匆忙中，拿起手包就冲出办公室，往电梯走去。 完全忽略了身后两双充满八卦的眼睛。 蓝秘书杵了一下李有林的手肘。 “李助，小沈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李有林看着眼前仙气飘飘的身影，若有所思。 “不可能吧。小沈总天天忙的像陀螺，除了和陈家妹妹电话，没见她有其他私人电话。” 蓝秘书突然瞪圆了双眸：“李助，我们小沈总不会为了军令状的事情，要把自己……” “蹦！” 蓝秘书疼的两眼直冒眼泪，却也只能捂着额头上的肿包，继续和李有林加班！ 第11章 叫我名字 沈黎从专用电梯出来，正好是下班高峰。在一众职业套装的人流中，沈黎这一身传统典雅的打扮似一股清流混入，顿时分开了人群的汹涌。 沈黎一直盯着大楼门外停着的一辆车，黑金色的顶级跑车，旁边保安对着关着的车玻璃叽里呱啦一通喊叫，这车就是不动。 沈黎赶忙上前，解释了一番。保安看到是大BOSS这才罢休。 她赶紧窜进车里，催促陈茵茵赶紧走。 “你们的保安好凶啊，我都说了我在等你们小沈总。他还是要让我离开！” “阿黎，这种心不向着你的员工，开掉得了！” 陈茵茵吐槽着一肚子怨气，引得沈黎直笑。 “茵茵，人家是在履行职责。这样尽职尽责的人我也要开除，那我做的又不对了。” 陈茵茵瞥了她一眼，顿时大喊：“阿黎，你不对劲！” 沈黎被她吼得心发颤，即刻低头看了看自己。 衣服是按照她说的，没穿错啊，靛蓝色的旗袍裙，可能也就是鞋子没配好而已。 “姐妹，你，你有情况！” 沈黎更懵了。 一路上被她一惊一乍地吼着，看她把着方向盘，沈黎也不好解释什么。 终于到了吃饭的地方，沈黎才知道陈茵茵在尖叫什么。 是她的耳坠。 “难道不是你和这套衣服放在一起的吗？” 沈黎反问她。 陈茵茵也疑惑：“不是啊！阿黎，你是不是有男人了！你竟然背着我惹了哪里的野男人！” 沈黎：…… “我认识的男人，你都认识……” 陈茵茵想了一下也对，她的乖乖阿黎不会偷偷谈恋爱的。她们说好的，恋爱可以谈，但是要分享。 “可是，我当时买的时候不是这对啊。我还特意戴上让安华看了，他也说好看我才买下来和衣服包一起了。”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总结为应该是店里的人包错了货 “可是，阿黎，我突然发现这一对耳坠你戴着更好看啊。” 沈黎也点头赞成。 她是个物欲很低的人，对自己从来不上心。她只有在为陈茵茵选礼物的时候，会上心一些。 但这双耳坠好像真的是迎着她的心意来的，她真心喜欢。 晚饭定的是她们闺蜜两个常来的私房菜馆。这里人少，但是菜品味道不错，环境也很适宜，比较适合陈茵茵这种世家大小姐出行。 两人说说笑笑地吃了一顿晚餐，陈茵茵滔滔不绝地说着她和安华的蜜月之行。沈黎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时不时也会跟着她出神入化的描述笑出声来。 她喜欢和陈茵茵相处，就是因为在陈茵茵身上，她感受到的都是暖和的阳光。陈家对陈茵茵的养育，不失风度，但也不拘束。而且陈家所有家业都不需要她过问，她只要开心长大，成人就可以了，很洒脱。 “茵茵，安家真的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吗？” 沈黎其实还是有些担心，陈茵茵没有世故的心思，但不代表别的人家没有。 陈茵茵突然凑近了她说：“阿黎，你也以为我是真的傻女人吗？安家对陈家当然有所求啊。但至少，他们会放在台面上说；不像其他的家族，心知肚明是互相利用，但是却在表面上说着我只为你的人，不要你的钱之类的话。” 见陈茵茵想的通透，沈黎也放心了。 临走时，沈黎去了洗手间。回到雅座时，她脚步一顿，又退了半步。仔细看看了看旁边，确认没有走错。但是里面不见了陈茵茵，却是陈宇寰守在雅座里。 “陈总？茵茵呢？” 陈宇寰看着眼前的人，美得有点晃眼。这身旗袍修饰着较好的身材，淡蓝色的衣料和白荷金线又特别适合她的气质，清淡雅致。 第一眼看到这套裙子，只是叠躺在盒子里。陈宇寰看到时，脑海中已经涌现了某人穿上时的美景。但那都不如今天见到真实的人那么美。 但是，听着她对自家两兄妹的称呼，心里又划过一阵难过。 “茵茵有事先走了，正好见到我，说是让我负责把你送回去。” 这个好闺蜜，最近总在奇怪的时间点，有事。 又是一个疏离的表情，沈黎微微摇头，淡淡地说：“那也不用麻烦陈总了，我打个车就可以。” 最近被拒绝好几次，陈宇寰都有点被迫习惯了。 他之前就坐在隔壁的雅座里和人谈事情，全程听着她和自家妹妹说说笑笑。可一到他这里，沈黎就是这样一副淡淡的样子，他心里堵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 “你的耳环很好看，很适合你。” 陈宇寰换了话题，沈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我送你到门口打车，毕竟茵茵交代过我要负责你的安全。” 她不愿意，陈宇寰觉得自己也不能过于强迫。 毕竟，自己的心思也还是自己的心思而已。 陈宇寰侧身走出雅座，扰动了周围的空气产生了一丝微风抚过沈黎的脸颊。 轻柔和煦，还伴着一股好闻的木香味。 沈黎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 突然侧头询问了一句：“陈总，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去……我的手机，没电了，叫不了车。” 室内的光线很亮，但比不过沈黎绯红的脸色。 只是沈黎不知道的是，陈宇寰这一刻内心涌上的气血，如果不被他自己压制下去，他可能会变成吃羊的狼。 “好！” 低缓柔和的声线，萦绕在沈黎的身旁。沈黎心底那一根埋得很深很深的弦，突然有了一丝微颤。 沈黎坐上陈宇寰的车，她还是不相信那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今天陈宇寰没带助理，前面司机安静地开车，后座只有他们两个人。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沈黎的手机。 社死的一瞬间，自己种下的谎，也要自己圆回来。 “诶，我怎么忘了工作手机也带出来了呢……” 慌乱中，沈黎拉开手包，一边自嘲地说着，一边接起了电话。 “小沈总，老唐提前到了，他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要先和你见面说。” 电话那头是李有林。 沈黎有点犹豫，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陈宇寰，沉默了一会才回答：“好的，你们把地址发给我。” “陈总，我……” 陈宇寰摇摇头。 “没关系，你跟司机说地址，我可以送你过去。” 沈黎有点不敢开口，这可是港城最尊贵身份的世家大少爷。她怎么可能把他当做一般的网约车，说改地点就改地点呢；况且网约车还付钱呢，她这纯粹蹭车。 “阿黎，就算我们之间没有工作关系，以你和茵茵，还有我爸妈，和奶奶的关系，我们也不应该这么见外吧。” 陈宇寰猜到她脑袋里正在想什么，今天他着实忍不住了，直接说了出来。 沈黎这么听着他的话，也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的不好似的；也就直接顺着他的话，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陈总，我，我并不是跟你见外。” 沈黎突然有些紧张，手指握拳攥着上好的旗袍丝绸。 “那就不要叫我陈总了，叫我名字，好吗，阿黎？” 第12章 咖啡馆 沈黎觉得自己浑身如针刺般的坐立不安，在陈宇寰眼里她的脸如熟透的苹果，连带着耳根都泛着滚烫的热气。 “那，叫，宇寰，哥？” 憋了半天，沈黎回了这一句，眼神里竟然透着一股亲近的试探。 陈宇寰如一盆冷水浇下来，心里凉透透。 行吧，至少可以叫她“阿黎”。 陈宇寰嘴角翘起，温和的笑容尽现。 “阿黎喜欢就好。” 沈黎长吁一口气，眉眼微微弯笑。 “我到了，谢谢陈，宇寰哥今天送我。” 陈宇寰：……行吧，但总感觉差了辈分…… 司机下车，给沈黎拉开车门，沈黎下车前朝陈宇寰摆了摆手。 陈宇寰看着她走向远处一个咖啡馆的门口，那里有一个长相周正的男人。 他心里有点不详的预感，却很快被证实了。 沈黎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朝那个男人走去。两人拥抱了一下，随后男人还把手搭在沈黎的腰上，半扶着她进了咖啡馆。 陈宇寰半降下车窗，眼神里带着一丝落寞看着咖啡馆。 原来，她的疏离是因为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两人一左一右，搂得紧紧地进了咖啡馆。 陈宇寰眼神落寂，招呼司机离开。 本来要回家，突然陈宇寰给王助打了电话。 “M国那边的会议照旧。” 陈助默默收回刚迈出办公室的脚，赶紧立刻通知M国的团队上线。 陈宇寰本意可以送沈黎回家，再找个借口赖上去，才让陈助改了跨国会议的时间。 如今，自己倒好像成了个笑话。 M国的会议一开就几个小时，等摘下耳机，陈宇寰才发现腕表的时针已经到了凌晨三点。 本来如果不取消会议，应该可以更早地结束的。 他心里郁结，但也无计可施。 放松下来，人靠着椅背，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咖啡馆门前那两个亲密无间的背影。 这一晚，陈宇寰都没离开办公室，就在休息室里窝了几个小时。第二天九点，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 回家洗了个澡吃了早餐，眯了半个小时的王助来到公司时，看到办公室里还开着灯。 他都石化了。 最近大总裁真的太拼了，他感觉自己随时可能因为离开公司而被炒鱿鱼。 沈氏的设计部工作效率很高，五天就拿出了竞标方案，包括一整套的设计和施工图纸，以及粗略计算的建筑成本。 沈黎在设计稿上做了几个小改动，然后发回给设计部。 没多久，设计部总监的电话就跟过来了。 “沈总，你改的图稿我觉得不能用。” 打电话来的是设计部总监，王楠。 “嗯，怎么了？” 沈黎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压迫人的气场。 “你做的那几个改动，和设计师Lea的专利太像了，可能会被说抄袭。” 沈黎一愣，刚才随手一改，没注意这个问题。 “没关系，不会有侵权问题。” “可是……” 王楠有点犯难。这不是沈黎第一次改设计稿，以往每次她都很心服口服。 王楠作为业界也有些名气的设计师，当时被沈黎挖到沈氏的时候，只是看在高薪的份上。 来了沈氏，她起初还是不太相信这个老牌的地产公司，会有能进军设计界的实力。 但经历了几次沈黎的改稿之后，她对沈黎佩服至极。别看她年纪轻轻，但是设计眼光和手法很独到，每次修改的地方都让王楠叹为观止。 但这一次，她觉得沈黎冒进了。 虽然只是有点像，但万一Lea发现，进行专利申诉，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可能毁于一旦。 沈黎本想告诉王楠，专利她有办法搞定，不需要担心。 但最后，她还是撤回了设计稿，又重新改动了一次。 震宇国际这个设计项目的第一轮竞标会再过两天就要开标。 沈黎这两天都忙着和设计部，市场部联动开会，争取把竞标方案做到最好。 最近一段时间，沈黎都泡在这个竞标项目上。其他业务几乎不管，沈云庭又开始跳脚了。 “沈黎，你光搞那个设计项目能挣几个钱？这个月集团利润又下滑了，你也不关心关心？” 沈黎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来，看着这令人反胃的脸孔，实在是不想搭理。 “不是你让我去竞标的吗？” 沈黎奇怪这个人的思路，左右都是她做，又要说她做不好。 沈云庭话被噎住，气撒不出来，又开始面红耳赤怒目圆瞪。 最后，又灰溜溜地离开沈黎的办公室。 这天是震宇国际的开标会。 “沈总，我们刚刚结束演讲。” 王楠在电话里和沈黎汇报竞标会上的情况。 沈黎不担心他们的临场发挥，设计部成立两年多，大大小小的竞标会也参加了不少。 “沈总，震宇的人问了一个问题，总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沈黎示意她继续说。 “对方问，沈总有没有参与这个设计方案。” 沈黎：“你怎么回答的？” 王楠回想一下：“我说沈氏的项目，沈总都会过问的。” 沈黎没多问，她也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奇怪。 这只是第一轮竞标，沈黎觉得他们的方案应该可以继续进第二轮。 刚挂了王楠的电话，陈茵茵的电话就直接进来了。 “阿黎~~” 沈黎：“又吵架了？” 最近陈茵茵的婚后生活磨合得不太好，三天就要一小吵，都要在沈黎这里吐槽好半天，然后回去又和好了。 陈茵茵：“你这乌鸦嘴。是奶奶让我约你来家里吃饭。” 沈黎：“啊？奶奶有事找我吗？那电话里说也行啊。最近太忙了，可能走不开。” 陈茵茵：“奶奶说，好久没见阿黎，想的心脏病要犯了……” 沈黎听了嗔笑两声：“嗯，奶奶不是想我心脏病犯的。应该是被你气的心脏病犯了。” 陈茵茵：“诶呀，好阿黎。你就答应我吧，如果你不来，我就去把你绑来！” 沈黎对陈茵茵的撒娇+撒泼是绝对无法拒绝的。 “对了，我的沈总！麻烦你那天来的时候，穿的更漂亮一些~要比上次的旗袍还要美哦。不然，奶奶会怪我的。她总说我只顾自己打扮，不管你的美丽。” 沈黎：…… 第13章 相亲 去陈家这天是周末，陈茵茵又叮嘱了好几次，让沈黎打扮打扮，让奶奶高兴。 沈黎被她叮嘱了几天，耳朵都起茧了，但真的记着出门前到衣橱里好好挑选了一身衣服。 鹅黄色的蝙蝠袖衬衣，下面配了一条修饰腿型的九分裤。沈黎不习惯穿高跟鞋，所以也只是把平时的板鞋换成了软底的黑皮鞋。 在镜子面前转了半圈，似乎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心下一动，又把那副耳坠拿出来戴上。 陈茵茵转达奶奶的意思，就是想见她了，不要再带礼物去，太见外。 沈黎也只好遵从了。 按着时间，再次来到陈家。王叔领着她进门，沈黎心里暗自腹诽自己：最近来这里是不是太频繁了？就算以前和茵茵在一个学校里读书时，她最多也就半年来陈家一次。 “王叔，奶奶身体最近不好吗？” 沈黎想提前了解一下。 王叔疑惑了一下，回答：“没有啊，老太太最近身体硬朗得很，胃口都开了好多。” 沈黎：“哦。”老太太特意要见她，莫非是之前林家和秦家的事情又有变数？ 刚走进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陈奶奶的笑声，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奶奶！” 沈黎直接进了门。 “阿黎，你终于来了，快过来！” 客厅里除了陈奶奶，还有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和茵茵年纪差不多，还有些眉眼之中的相像。 “我的乖乖阿黎，今天很美，哈哈！” 待沈黎走到跟前，陈奶奶见着她嘴角都翘到了耳根。 “阿黎，好久没来看奶奶了。奶奶不叫你，你就不会主动来了？” 沈黎：“奶奶，最近沈氏正在准备一些竞标的项目，有些忙。” 奶奶略带责备地看着沈黎：“沈云庭也真是的，自家孙女一点儿不心疼，我看着你都忙瘦了。” 沈黎赶紧上前哄老太太。 “奶奶，阿黎今天来看你了，那你不要生气了啊。” 陈奶奶这才又露出笑容，然后转向旁边的人。 “阿黎，我给你介绍。这是茵茵的表哥，顾卿霖，他比宇寰小一岁。刚从国外回来，准备入职震宇国际。” 一旁的顾卿霖，缓缓地伸出手：“你好，我是顾卿霖。” 顾卿霖一身休闲装，但也看得出上好的布料和周身散发出的矜贵气质。 沈黎微微点了点下颌，也回握了顾卿霖的手。 “顾先生，你好，我是沈黎。” 陈家的其他成员，沈黎大多都听过名字，没见过人。 顾卿霖是方菲大哥的儿子。方菲随茵茵的外婆姓方，她大哥随外公姓顾。 陈家和顾家也是世家联姻，陈奶奶和茵茵的外婆从小就是闺蜜，长大后自然就结了儿女亲家。顾卿霖只比陈宇寰小一岁，陈顾两家人走得近，顾卿霖从小也和陈家兄妹关系很好。 “阿黎，你今天留下吃晚饭啊。” 沈黎乖乖地点头。 顾卿霖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女孩真的是好乖。 “好了，还没到晚饭时候。你们年轻人先一起聊聊天吧。我累了，小王扶我回去休息吧。” 此时，再傻的沈黎也知道今天来要做什么了。 两人分坐在客厅一条长沙发的两侧，沈黎此时心里只想把陈茵茵揪出来打一顿。 “沈小姐，想不想去外面走一走？” 沈黎点头。 这尴尬的场面，只有动起来才能缓解一下。 “陈家的庄园我很久没来了，奶奶说你也经常来，要不麻烦沈小姐带我参观一下？” 沈黎愣了一下，忙说：“额，其实很多地方我也不熟。顾先生别误会，我和茵茵虽然是好朋友，陈奶奶对我也很好。但是，我其实也并不经常来。而且我也只是个客人，贸然带你参观主人家是不是也不太合适。” 其实，除了对着茵茵和奶奶，沈黎对着陈家的其他人还是比较拘束的。 顾卿霖想了想，也点头。 “沈小姐别在意，我只是随口一说。那我们就随便逛逛吧。”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距离，相顾无言。 还是顾卿霖先开了口。 “其实，茵茵今天没跟我说家里有人要来。只说，奶奶很久没见我，说让我入职之前找个时间来陈家看望奶奶。我没想到是……” 原来，两个人都是被陈奶奶忽悠来的。 沈黎听顾卿霖这么一说，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不然这个局面，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眉眼含笑着说：“其实，我也是被茵茵叫来的。她说我太长时间不来看奶奶，奶奶心脏病都犯了……” 顾卿霖：“那为了不让奶奶扫兴，我们还是按部就班地把剧本走下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尴尬缓解了不少。 “顾先生，是要入职震宇哪个部门？” 顾卿霖：“震宇国际最近和政府合作了一个庞大的项目，大表哥，就是茵茵的大哥，希望有一个信任的人来统管这个项目，所以他找了我。” 沈黎听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听说，沈氏也参加了竞标。” 沈黎点点头。 “震宇国际这么大的项目，谁都会想分上一杯羹。” “哦顾先生不要误会，我不是要为沈氏说什么话。我们一切都是跟着公开竞标走的，合规合法。” 沈黎是想撇开工作和生活。 顾卿霖轻笑：“沈小姐不用紧张。我也是个公平公正的人，就算你今天求我帮忙，我也不会答应。” 沈黎心下又松了一下，和顾卿霖开始聊其他的话题。 顾卿霖很擅长聊天，两人才在庄园里走了一个多小时，沈黎就被他带着从中学聊到了大学。 沈黎突然觉得陈茵茵的性格好，也一定是和顾家有关。 两人回到客厅时，身后已是夕阳沉落的时间。 客厅里热热闹闹，原来是顾卿霖的父母也来了，加上陈茵茵也带着安华回来，还有陈家父母。进门的一瞬间，沈黎就被热闹的人群包裹着。 “乖乖阿黎，和我表哥聊得愉快吗？” 趁着大家互相寒暄聊天，陈茵茵像个花蝴蝶一样飞到沈黎身边。 沈黎毫不手软给她额头敲了个栗子。 “你可是会诓我了。今天让我来干嘛的？奶奶吃得好睡得好，你是几个意思？” 陈茵茵捂着额头，还不敢大叫，眼泪汪汪地看着沈黎。 “阿黎，表哥那么好，我想着给你介绍撮合一下嘛。让你快点忘了林家川那个大渣男。而且，奶奶也同意啊，奶奶也很看好表哥。” 不知为何，沈黎心里有点针扎的酥麻感。 像是有点做错事，快要被人抓包的感觉。 第14章 你是在担心我吗 “宇寰！” 沈黎正在心思摆动的时候，突然听到顾卿霖的喊声。 她突然怔在原地，感受到后背窜上来的一丝凉感。 明明没有做错事，却感觉自己好像违背了什么似的。 陈宇寰没想到今天沈黎也在，刚迈进客厅的脚步突然慢了半拍。 沈黎压下内心的不适感，转头对他打了招呼：“大哥。” 陈宇寰步伐乱了半步，然后走进客厅。他目不斜视地经过沈黎身边时，又是一阵好闻的香味窜进沈黎的鼻子，弄得她心房微颤。 陈茵茵拉着沈黎到一旁：“你看，这么一对比，我表哥是不是比我大哥好。看我大哥，成天冷冰冰的，从小都不爱和我玩。表哥可好多了，又温柔，又优秀，情绪价值拉满。” 陈茵茵贴着耳朵和沈黎说：“舅妈说，追表哥的小姑娘可排长队了，他就是不动心。阿黎，你要是喜欢，我立刻给你拿下！” 沈黎只是笑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不排斥恋爱，以前和林家川也是真的感受过恋爱的。 只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离开港城的，她不想在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再留下一些可能记忆深刻却又带不走的东西。 人多了，饭桌上就更热闹了。 陈奶奶总是把话题往顾卿霖和沈黎两个人身上引，还好顾卿霖总能帮她化解，一顿饭总算吃的差不多了。 一晚上没说话的陈宇寰却突然发声了。 “奶奶，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万一阿黎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呢？” 陈宇寰想到咖啡馆的那个男人，沈黎明显对那个人更热情一些。 陈奶奶瞥了一眼大孙子。 “我怎么叫乱点呢？正好卿霖以后就要在港城落脚了，也算我们陈家人，让阿黎一起见见家里人也没什么啊。” 沈黎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别人家庭矛盾的焦点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陈总，我没事。最近我工作也很忙，没来看望奶奶，今天正好有空，过来碰巧就遇到顾先生了。” 陈宇寰看着她的眼神很淡，可沈黎却觉得那双黝黑的眸子似乎冒着一丝火星，一点就着。 为了给顾卿霖和顾家父母接风，晚饭时沈黎也应邀喝了点酒。 临走时，本来是让王叔安排陈家司机送她走的。但陈宇寰说自己还要回震宇开会，他没喝酒，可以顺路送她。 陈宇寰先出去，等在沈黎的车旁。不一会，就看见顾卿霖送沈黎出来。 两人交谈甚欢，临走时陈宇寰还注意到顾卿霖的眼神一直流转在沈黎的身后。 替她关上了车门，陈宇寰绕到驾驶位，发动了车。 车灯照在黑暗的庄园里，形成了两条不相交的灯柱直直射向远方。 陈宇寰没有启动车辆，沈黎以为他还有事。 “陈总，您要是有事，我可以叫个车回去。” “阿黎，你忘了上次答应我什么了？” 陈宇寰语气有点生硬，这是沈黎从未见过的。 沈黎：“宇寰，哥……” 这么称呼他，沈黎始终觉得话说不利索。 这样叫，有点，太亲密了，她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关系。 那是一种既想要又要克制不要的感觉，因为要到之后，总会有失去的预感。 “既然有男朋友，就算是奶奶好心给你介绍，你不应该拒绝吗？” 陈宇寰心里鼓胀，话到嘴边就溜出来了。 沈黎很疑惑。 “我没有男朋友。而且我今天也是到了才知道奶奶的想法，包括顾先生也是。” 陈宇寰：“没有男朋友吗？那……”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发动了车驶出了陈家庄园。 遇到一个红灯，在等待的时候，陈宇寰余光看到正转头看着车外的沈黎。 小巧的耳垂下坠着的那朵白玉荷花，一下让陈宇寰的心又软了下来。 “你好像很喜欢这对耳环。” 沈黎其实没在看风景，只是车里的紧张气氛让她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 听到陈宇寰的话，她转头回来，顺手捋了一下被耳坠缠住的碎发。 “嗯，茵茵说她原来选的不是这一对，可能售货员包装的时候拿错了。” 陈宇寰低笑了一声。 沈黎不解。 他转头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阿黎，好像让你说一句喜欢很困难。” 沈黎：“是吗？” 陈宇寰：“嗯。你刚才没有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你只是在跟我解释为什么会有这对耳环。” 沈黎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己的确是这样的逻辑。 任何与评价有关系的话，她都会有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个评价，而她不会直接说出评价。 就好像，评价是一个武器，无论好坏说出来都会伤到别人或者自己。 她很真诚地点了头：“嗯，你说得对。” 陈宇寰被她逗笑：“阿黎，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反对吗？” 沈黎继续认真地回答：“不是的。别人说得对，我会赞成；说的不对，我也是会反对的。” 陈宇寰：“那你是真的不会喜欢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吗？” 沈黎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好像没有喜欢的东西，但我知道我不喜欢什么。” 沈黎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漠疏离，眼神带着虚焦，视线似乎要穿过空气，去看着远方的什么东西。 陈宇寰看着她，心里泛着苦味。 她眼神里浓重的雾气，像似一层厚重的瘴气，将她的心层层蒙住。 陈宇寰不敢再多往前一步，他不想从她眼里再看到对自己的防御。 “那你喜欢茵茵，喜欢我们家里人吗？” 沈黎的神智被他的问题拉了回来。 “没有不喜欢，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 陈宇寰：没有不喜欢，那就是不讨厌？ 陈大总裁得到了较为满意的答复，后半程开起车来明显轻快多了。 陈宇寰把沈黎送回公寓，沈黎才想起来他说他还要去震宇国际开会。 “那你怎么去公司？” 陈宇寰正给她拉开车门，听到她的问话，突然整个人俯下身来，低头看着还坐在车里的沈黎。 “阿黎，是在担心我？” 沈黎懵懵地在想，这是担心吗？不就是随口一问的事情？ 她整个人被陈宇寰俯下的身影，笼罩在车里，周身又被包裹着那阵木香。 她突然脑海里就蹦出两个字。 然后，话就从嘴里回答出来了：“是的。” 第15章 夜会 陈宇寰的胸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内心的冲动如猛兽就要跃出，又被他强力地压了下去。 “谢谢阿黎的担心，我已经让司机过来接我了。我送你上去。” 陈宇寰再不舍得，也必须让开让沈黎下车了。 两人并肩从停车场里进了电梯，陈宇寰熟练地按下楼层键。 照例，他把她送到房间门口，看着她打开房门。 “阿黎，早点休息。” 沈黎点点头，突然抿了嘴唇，对着陈宇寰说了一句。 “我，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陈宇寰没料到她会解释这么一句，心里软甜如灌了蜜。 没忍住，伸手替她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沈黎竟然没有退后。 他又忍下了心里的悸动。 “嗯，我相信阿黎说的话，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黎进屋，转身缓慢地关上了门。 陈宇寰听到门锁合上的那一刻，他才转身朝电梯走去。 门背后，沈黎悄悄地又拧开了门把手，探了个脑袋看着陈宇寰走过楼道的转角才又重新锁上门。 她踢踏着拖鞋，快速穿过客厅，然后在落地窗前看到那个矜贵的人影正等在路灯之下。 沈黎的脑子里一直环绕着刚才陈宇寰问她的话：她到底喜不喜欢陈家的人？ 这个问题越想，就越让沈黎心神不宁，连追剧看腹肌男的心情都没有了。 而且，沈黎竟然失眠了。 两眼瞪着天花板过了好久都没有睡意。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进来一条信息。 “阿黎，睡了吗？” 是陈宇寰发来的。 沈黎快速解锁手机，手速飞快地回了过去：“还没，你呢？” 对方发了一张图片，沈黎打开一看，应该是陈宇寰的办公室。 “刚开完跨国会议，准备回家了。” 沈黎：【那你路上小心。】 陈宇寰：【嗯，谢谢阿黎。】 沈黎：【玫瑰花.jpg】 见陈宇寰没有再回复，沈黎总觉得心神不定。 她又发了一条信息。 【我想过了，我不讨厌陈家人。】 陈宇寰：【谢谢阿黎的不讨厌。笑脸.jpg】 收到这条消息之后，沈黎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刚坐上司机的车，沈黎就接到李有林的电话。 “沈总，震宇国际的竞标结果出来了。我们进了第二轮！” 沈黎笑了，她的预感没错，震宇国际的眼光也没错。 到了办公室，沈黎第一时间到了15楼的设计部，祝贺大家。 设计部所有人都气势高涨，这个可是他们部门成立以来，设计体量最大的一次项目。几乎所有人都要日夜加班，才能按时赶出来一个完美的设计稿。 而这段时间，无论他们是在公司加班，还是各自在家里工作，沈黎都是随时在线和他们一起讨论方案的。 甚至有一次，一个负责设计楼宇加固方案的同事，半夜三点把设计稿发给沈黎之后倒头就睡。第二天才发现，沈黎竟然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回复了他需要修改的地方，而且说的都很中肯，说明沈黎接到设计稿第一时间就开始审阅了。 沈黎和设计部的员工一起开了第二轮讨论会。王楠把震宇国际提出的一些修改意见和第二轮需要提交的材料都在会上提了出来。 大家一起头脑风暴，大致定下了一个精细修改的方向，沈黎给大家打气。 “沈氏要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进入第二轮，大家还需要再辛苦一段时间。等最终拿下竞标，给大家放大假，吃大餐！” 沈黎话语声音不高，但是却很能让人感到安心和信任。 突然，李有林急匆匆地从身后探过头来。 沈黎示意王楠给大家点个下午茶，就和李有林走向15楼的电梯。 “沈总，刚才住建部门打电话来，说之前我们竞拍下来的地皮有些问题，不能交易。” 沈黎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那块地是沈氏十拿九稳肯定能拿到的，怎么会在现在要交易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没和王部长了解一下情况？” 李有林脸色犯难地说：“从知道消息，到现在，政企部门的同事都联系不上王部长。” 这块地本来这两天就要交易了，沈氏已经将这块地的项目投了出去。如果这个时候因为地块的原因停止了，那沈氏的损失非常大。 沈黎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 “当时地块拍卖的时候，我记得是住建部应该是有一个招标公司统一管理竞标的。他们会不会知道一些消息？” 李有林一拍脑袋，即刻转身去找相关部门的人去联系。 沈黎一个人坐电梯上了顶层的办公室，才发现手机上有一条信息。 陈宇寰：【恭喜阿黎，沈氏的方案进入了第二轮。】 沈黎：【谢谢！我们会继续努力的。】 陈宇寰还在输入信息，突然手机上跳出来一条热搜消息。 “沈氏总裁，夜会多男，似是报复前男友！” 下面配了两张图，一张是咖啡馆门口的两个人影，一张是沈氏楼下的沈黎上了一辆黑金跑车。 陈宇寰一着急，拨通了沈黎的微信电话，但无人接听。 他按下陈助的电话，陈助瞬间就出现。 “陈总。” “叫公关部总监过来。” 此时的沈氏，沈黎正在被几个董事电话轰炸，包括沈云庭。 李有林带着沈氏公关部总监，站在旁边听了半个小时这些老头对沈黎的语言轰炸。 耳边终于清静了，沈黎捏着眉心，思绪有点乱。 那天的事情很清楚，她坐陈茵茵的车去陈家吃饭，回来是陈宇寰送她，然后去见了老唐。 但是这三个人她一个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让他们暴露在大众面前去澄清。 一方面，她不想让她自己与陈家的私人关系扯到两家的集团事宜上去。 而老唐，她更不想拿出来说。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热度可能几天就下去了。 沈黎决定等等，这种热搜可能明天就有其他的明星八卦冲下去了。 李有林通过之前住建部招标公司的关系，联系到了王部长的助理，那边发过来一个地址，通知沈黎要亲自出面。 沈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了一下就准备离开沈氏去赴约。 沈黎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往沈氏大楼外走去。 突然，被一群记者的长枪短炮挡住了去路。 “沈总，请你回应一下热搜的事情。” “沈总，你对林秦两家的联姻是不是很仇恨？” “沈总，你的男朋友是谁？” “沈总……” 一堆的问题铺天盖地，闪光灯不停闪烁，沈黎一时被晃了眼睛，脚步虚浮。 第16章 酒局 幸好旁边李有林挡着，护着沈黎冲出了八卦记者的重围，迅速进到了车里。 “真的太气人了！沈总，还是让公关部介入一下吧。” 沈黎还没回话，就接到了沈云庭的电话。 “你管好你的生活，不要影响了沈氏。就那么几个小时，股票都快跌到底了。你忘记你在军令状上签了字了？股票不升反降，沈黎你是不是想要沈氏毁了。” 电话里的叫喊声太嘈杂，沈黎迫不得已把头抽离到旁边。 “我会处理！” 等吼声停止，她平静地对电话里说了一句话就挂掉了。 “有林，让公关部发声明吧。就说我只是去和好朋友小聚，并没有什么男友，或者报复的心思。” 李有林即刻抓起电话，打给公关部总监。 在沈黎到达赴约地点之前，公关部就发来了声明的草稿，等沈黎审阅。 沈黎仔细看了一下，完整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也提出了对造谣者的法律追究权利，便点头同意让公关部发出去了。 赴约的地点在一个高端会所。 李有林觉得今晚肯定是鸿门宴，想要和沈黎一起进去，沈黎拒绝了。 “有事我会给你电话，你在这儿守着就行，法纪社会，他们也做不出什么事情。记住，不到最后时刻你不要进去。” 李有林只好等在会所大堂。 沈黎顺着各色彩灯交织，令人眼花缭乱的通道找到了包厢号码，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应了一声，沈黎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两个人，其中一个沈黎认识是王部长手下的科长。另一个是陌生人。 “两位好，我是沈黎。” “诶哟，沈总还真的大驾光临了。赶紧坐。” 说话的是刘科长。 沈黎选了一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刘科长，我们今天不是约的和王部长见面聊那块地的事情吗？” 沈黎眼神里出现了一些警惕。 刘科长低笑两声，然后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 “的确是谈那块地的问题，但是王部长今天来不了，就托我给你带个话。” 刘科长指着旁边的人继续说。 “这块宗地临近下龙村。这块地虽然沈氏竞得了使用权，但是现在下龙村村民联合上书认为如果这个地块进行商业开发会影响他们村里的自然环境。那这个问题，只能由沈氏来解决了。沈总你和黄村长慢慢聊，今天要是有结果，调解书可以立刻签字。后续沈总可以带着调解书去找王部长走最后的流程。” 刘科长留下一份调解书，就起身走了。 沈黎放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 下龙村的问题，当时竞标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双方一起协商解决。现在，这个摊子全部丢给沈氏了。 “沈总，先来，来喝杯酒。谈事归谈事，先交个朋友。我黄某人先干了！” 黄村长一身油腻感，晃晃悠悠地走到沈黎身边，假模假样地拿着杯子碰了沈黎面前的酒杯，然后张开满是大黄牙的嘴，直接灌完了一杯酒。 “沈总，我干了！你要是不喝，朋友做不了，怎么谈事情？” 黄村长顺势坐在沈黎身边，伸出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沈黎的手背。 沈黎面前的酒杯，不是一般的小酒杯，直接就是一个白酒樽。 这块地如果拿不下来，沈氏已经放出去的项目合作也开展不了，里外里沈氏可能要赔偿上百万。 沈黎深吸一口气，说：“黄村长，酒我可以喝。但事情谈在前面，这块地做的是商业开发，不是工厂制造业，对你们村的影响微乎其微，这个之前都已经做过环境评估了。” 黄村长咧嘴直笑，从胸腔发出的低沉笑声，让沈黎觉得太嘈杂了。 “沈总，好说好说。你放心，只要我签字了。村民那边我肯定能搞定。但是要我签字，沈总也要有些诚意呢。” 黄村长眼神示意了一下沈黎面前的酒。 沈黎憋着一口气，快速地端起酒樽，粉唇张开，猛地一仰头，辛辣的液体顿时冲入她的喉咙然后继续烧灼到胃里。 沈黎被呛得眼眶直冒泪意，只好捂着嘴让自己平复一下。 黄村长似乎被沈黎的这一口酒燃起了什么。 “沈总好酒量！我黄某再敬一杯！沈总女中豪杰，年纪轻轻就掌管这么大的集团，人美又有能力！” 沈黎听着不由得身体抖了一下，她趁着黄村长离开去拿酒的时候，打通了李有林的电话，按了静音，顺手点了录音键，然后黑屏把手机放回原位。 果然，黄村长又是一大杯灌了下去。沈黎这第二杯也免不了。 “黄村长，都说事不过三，好事留尾。我可以陪黄村长三杯酒，三杯之后希望我们能谈正事。” 黄村长晃着手里的空酒杯，露出几颗大黄牙，笑着点头。 沈黎看着眼前酒杯里微晃的透明液体，胃里泛起一阵一阵的酸水。 她闭上眼睛，再次猛灌了第二杯酒。 烧灼的感觉还没褪去，沈黎抓过黄村长手里的酒瓶，给自己满了第三杯。 “黄村长，这一杯我先干！希望黄村长履行诺言。” 第三杯，又灌了下去。 里面的对话，李有林听得清清楚楚。他在着急的走来走去，但是就是不敢进去。他跟着沈黎这么多年，这些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有一些真的是场面上的酒局，但今天他也不好把握。 贸然冲进去，万一沈黎还能掌握，他进去也是坏事。 黄村长给沈黎竖了个大拇指！ “沈总，果然豪气！我黄某也干！” 第三杯灌入黄村长的油腻大肚子里。 沈黎已经隐约压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了，但她依然保持冷静。 “黄村长，请你签字。” 沈黎强压着不舒服，给黄村长递上调解书。 黄村长眯缝的小眼在调解书上流转了一会，又把眼神转到了沈黎身上，肥厚的手掌握住了沈黎握笔的那只手。 沈黎感受到了那灼灼火热的眼光，心下一紧。 她腾出另一只手，拍了拍黄村长的手背。 “黄村长不要着急，先把事情谈定了。我陪你继续玩儿！” 第17章 撑腰 黄村长眼神已经虚焦，听着沈黎温温柔柔的声音窜入耳中，脸上的横肉顿时挤在了一起，咧着嘴傻笑：“好，好，一会接着玩儿。” 沈黎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将名字落在了纸上。 “沈总，字签好了，你答应黄某的可不能食言哦。” 肥厚的手掌离开了沈黎的手，却又开始伸向她的腰间。 沈黎趁机将签好字的调解书塞进了衣服口袋。 然后故意拿起酒杯说：“黄村长，这一杯我敬你，感谢黄村长对我们项目的大力支持。” 黄村长看着眼前的小人，脸颊泛着桃粉色，双眸微微眯合着，长翘的睫毛颤颤抖抖，抖得自己心肝直发颤。 赶紧送上自己的酒杯，和一脸溢出油腻的笑容，顺势还伸出另一只手朝向对面那张桃粉色的小脸。 “哗啦！” 黄村长的肥手还没摸到桃粉色的小脸，突然整个包厢都黑了下来。 沈黎晕晕乎乎地撑着椅背，眼睛还没适应包厢里的黑暗，就感觉自己被扛了起来。 黄村长紧张地喊着：“服务员，怎么回事啊，快来人！”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走来走去，四处响起他撞到椅子的声音。 李有林在电话里早就听不下去了，悄悄摸到包厢，看到里面的情况，他急中生智把外面的电闸给拉了！ 沈黎感受到有光亮的照耀，模糊中睁开眼睛看到是李有林，心里才放松下来。 这一松弛下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沈总！” 李有林大呼了一声。 沈黎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是自己家的卧室。 她撑起身子，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完全断了片。 突然她从床上弹跳起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又跑到客厅，看到放在自己沙发上的包，立刻跑过去伸手掏出几张纸。 看到上面完整的签名，她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后面怎么样，总之调解书拿到了。 突然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画面，她又一惊。但是回望了一下自己的卧室，客厅，又跑到了厨房，卫生间看，完全没有第二个人的迹象，沈黎才又吁了一口气。 她敲了敲疼得要裂开的脑袋，解锁了手机，给李有林打电话。 “沈总，你身体还好吧？” “还行，除了头有点疼。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是的。你出了包厢就直接晕了。” 沈黎对自己的莽撞也有点后怕。 “你来我家里拿调解书，交到王部长那里，那块地应该就没问题了。” 在等李有林来的时间里，沈黎半躺在沙发上，刷着手机，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热搜竟然还没下去。不仅没下去，热度词条又换了一个。 #女总裁夜会朋友 #沈氏公关敷衍 …… 公关部总监的电话接踵而至。 “沈总，董事会那边又来吵了。然后，还有很多媒体直接找上门来。” 电话停顿了一下，总监接着说：“沈总，这次可能需要您亲自回应才行。” 沈黎捂着额头，对着电话说：“让我想想。” 不一会儿，李有林到了，还带着公关部总监。看来，这件事情集团内部影响也很大。 沈黎让公关部总监等一等，她先把调解书和后面的事情给李有林交代好。 沈黎和李有林在交接的时候，公关部总监接了个电话，挂断之后快步朝沈黎走去，眼神里带着惊喜。 “沈总，震宇国际的公关部和我联系了。说他们集团可以发布声明，证明那天你是以客人的身份去陈家小聚，来回都是陈家的司机接送。” 沈黎怔愣了一下，赶紧拿起手机看。 才发信啊陈宇寰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她都没接，然后紧跟着一条信息进来。 陈宇寰：【阿黎。放心，震宇国际会出声明给你证明！】 沈黎刚才有些凌乱的心情，好像顿时被抚平了。 只是，她觉得欠了陈家好大的人情，这可怎么还呢？ 沈黎的手还没输入完感谢的信息，陈茵茵的电话也来了。 “阿黎，都是些无良八卦媒体拍的模糊照片。你放心，我都和爸妈说了，一定要让大哥用集团名义发公告，给你澄清。子虚乌有的事情，不能让他们污了我的乖乖阿黎。” 沈黎听着，突然觉得眼眶那里有些湿润。 “茵茵，谢谢你们。”沈黎说话的声音有些鼻音。 “阿黎，别怕沈氏那些老头。你有陈家撑腰，再不行我让大哥拿震宇国际帮你撑腰！” 听着陈茵茵说的大话，沈黎也被她逗笑了。她相信如果她真的需要，陈家肯定会出面的。 昨天，李有林给她看到热搜的一瞬间，她承认她的心乱了。 这种关乎人身名誉的危机，沈黎第一次遇到。即使她是沈氏的CEO，但是她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透明，无非是恰好有让人可以利用的价值而已。 她绝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放到大众的眼前去审视。 公关部总监等着沈黎的答复。 沈黎思索了片刻，还是点头了。 这个时候，也许不应该再拒绝别人的帮忙了。 震宇国际的公关行动非常快，一个小时之后发布了声明公告，同时沈氏也发出了集团声明。 两边的说辞都是一样，当天是陈家司机到沈氏接沈黎去陈家小聚，结束后送沈黎去和朋友见面。 至于朋友是谁，沈氏的声明没有说明。 但互联网不缺眼睛雪亮的朋友，沈氏CEO，25岁的一个漂亮女人，单身夜会朋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要澄清了是陈家司机接送沈黎往返，也就澄清了“夜会多男”的词条了。 公告发布完，热搜彻底下架已经是两小时以后了。 沈黎这才有时间冷静一下自己的头脑。 打开手机，又收到陈宇寰的信息。 【阿黎，放心。震宇国际的公关部会一直控评，保证不会再有新的评论和热搜出现了。】 沈黎：【谢谢！】 陈宇寰：【昨天一直联系不上你，这个公关稿应该昨天就发了，但是没经过你的同意，我不能擅自做主。】 沈黎还在想着怎么回复，紧跟着又来了一条信息。 【阿黎，沈家不护你，我护你。】 沈黎突然感觉到胸口一股气流冲了上来，把昨天被黄村长恶心到的感觉冲上了眼角。 公寓的客厅里，一个孤单的身影，捏着手机，蜷着双腿，抽泣声渐起，充斥了整个房间。 第18章 青石巷 她是为什么要在一个弃养自己的家族里不离开呢？ 在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当她那一眼看到她母亲墓碑的时候，她似乎就离不开了。 她离开了要去哪里？父亲无能，爷爷强势，弟弟弱小。 她离开了海城，再离开沈家，她和孤儿有什么不一样？ 沈黎软靠在沙发上，眼神穿透玻璃窗，游离在窗外的空气中。她好像突然失去了心里一直深埋着的锚点，一阵阵心慌涌上心头，如海水涨潮，越来越汹涌，快要将她淹没。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电话，让李有林帮她订一张去海城的机票，马上就走。 ———— “咚！”飞机轮胎触地的声音，把沈黎从失神中带回到现实中。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熟悉了一下机舱里的光线，然后侧脸看到舷窗被点点雨滴打湿了。缓缓流下的雨柱，冲刷着窗玻璃上映出的人影。 海城的天气就是这样，风雨来的时候没准备，走的时候又很匆匆。 她下了飞机，直奔那个让她能找回自己的地方。 青石巷其实不只是一条巷子，那里聚集了海城最大面积的明朝风格的建筑群。海城市政府将这些民居列为历史保护文物，只保护不修缮。如果能继续住的可以继续居住；如果实在是破旧无法居住了，政府出钱让给居民迁到指定的保障房里。 5岁之前的沈黎，就是在青石巷渡过的。 沈黎呱呱坠地时，沈云庭一看到是个女孩，就一脸黑气。 沈黎母亲还没出院，他就已经先把沈黎私下送到了青石巷，只安排了一个保姆跟随她。 林婶，是沈黎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沈云庭当时要把沈黎送走时，和沈黎相处了几天的林婶非常不舍得，自告奋勇要跟着沈黎走。 她亲自去求沈云庭，沈云庭无所谓谁照顾沈黎，就答应了林婶。 沈黎没有母亲的概念，她只认识林婶。后来，母亲每年来看她一次，她却总是躲在林婶的身后看着眼前那个漂亮的女人哭红了双眼，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每次，母亲都是没坐多久就被几个黑衣人催促着带走了。 她五年时光里最好的朋友是巷尾的大榕树，和一只大黄狗。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是来青石巷旅游的人络绎不绝。大部分的民居都变成了卖本地特产的店铺或饭馆；整个巷子的烟火气倒是越来越浓了。 沈黎穿过络绎不绝的游客，在巷子里越走越深，直到耳边高调的叫卖声越来越弱时，终于看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沈黎拍响木门上的已经褪色的门环，沉重的敲门声传到院里。 “谁啊？”苍老的声音从门缝里颤颤巍巍地传出来，沈黎故意没有回答。 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兮兮索索的脚步声传来。 “咚，唰！”沉重的门栓被推开，木门拉开了一条小缝。 “谁……”林婶的“啊”字还没发出来，看到门缝里的一半身影，突然就哽咽了起来。 “阿，阿黎。怎么，怎么突然来了？” 从外往里看到这个微胖的老太太，沈黎也蓦地湿了眼眶。 她稍微用了点力推开了门缝，单手拎着重重的礼盒迈进了门槛里。 “林婶~”沈黎用另一只手重重地环抱着林婶。 林婶抹着眼泪，一边说：“呀，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呢？我这什么都没准备。” 沈黎轻抚林婶的背脊，就像小时候她做噩梦时，林婶安抚着她那样。 “不需要准备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 林婶腿脚有些不好，沈黎扶着她进了屋里。 “小张，快，去买些阿黎爱吃的菜……” 沈黎把拿来的礼品拎到屋里，林婶让她别忙，坐下聊会天。 “阿黎，今年25了吧。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来给林婶看看啊。” 林婶习惯性地从面前的茶几上，剥了一颗糖给沈黎。 沈黎顺从地结果，却微笑着没回答林婶的问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婶见到她，总是要催婚。 “我一个人挺好的。等沈从回来，我就可以一直陪着林婶了，那样多好啊，是不是。” 沈黎把头靠在林婶的肩膀，闭着眼感受着林婶身上飘来的浅浅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的幸福感一直都和这样平淡，淳朴的气息相连。 “那怎么行呢。林婶老了，总有一天会不在的，阿黎一个人我不放心啊。” “咳咳。”林婶突然咳嗽了两声，沈黎即刻抬头。 “林婶，怎么了？”沈黎眼里布满了担心。 林婶摆摆手：“不碍事，这几天天气冷热交替，有点小感冒。小张替我去开了药，已经好很多了。” “真的吗？生病可不能瞒着我。” 林婶点点头。 正好小张从厨房里出来，沈黎立刻拽着她问。 “林婶真的只是小感冒吗？” 小张眼神坚定地点头，一边点头还一边怕沈黎不相信，转身拿了旁边红木柜子上的药盒给她看，旁边还有医生的处方。 沈黎虽然心里担忧，但看着林婶的脸色确实还好，觉得可能就是自己多虑了，转身又坐下继续和林婶聊天。 “阿黎，你还记得住在巷尾的张婆婆吗？” 沈黎点头：“记得。小时候我不是经常去她家和大黄玩儿吗？” 林婶：“她前两天走了，孤单单地走了。她的儿女都在国外，一个也没回来。丧事都是村委会帮忙弄的。” 林婶说着，眼里泪滢滢的，似乎对张婆婆的离去特别有感触。 沈黎记得，那个爱笑的张婆婆。她家里养的大黄狗特别喜欢自己。 那时，沈黎经常吃了晚饭留下的肉骨头，迈着小碎步就跑去张婆婆家里喂大黄。有时候大黄甚至会跟着沈黎回家赖一个晚上。 青石巷的小孩子不多，都是一些留守老人。整条巷子里，就是沈黎，跟着大黄窜来窜去，一会是孩子的叫喊声，一会是大黄的犬吠声。有点吵闹，但也很适意。 她突然想去张婆婆家看看。等林婶回屋里休息的时候，她就悄悄地出了门。 这些年虽然她经常回来，但多半来去匆匆，除了到自己家里，很少在巷子里闲逛。 她顺着长满青苔的青石板路，一点点地往张婆婆的家里走去。那深邃狭窄的巷子，抬头只能看向一线的天空。很多老人不愿意离开，都是因为他们已经和外面的世界隔绝许久了。出了巷子，就好像没有了家。 林婶也是这样，沈黎之前曾经想过要把林婶接到港城。林婶拒绝了，她说自己在港城也没有家人。在这边生活了几十年，附近邻居就像是家人。 林婶对她，更是家人。如果林婶真的有一天不在了，她哪里还有家？ 走到张婆婆家门口。 记忆中的院门半敞着，门上还残留着半张白底黑字的纸。沈黎刚想推开门，突然从门缝里挤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金黄色的。 沈黎下意识叫出：“大黄？” 转念一想，不对，大黄好多年前就去世了。 那团东西一直蹭着自己的裤脚，沈黎只好半蹲下来，忍不住用手梳理那一团杂乱又脏兮兮的黄毛。 “你要跟我走吗？” 小黄毛懵懵地抬起头，眼睛咕噜噜转着，沈黎看得移不开眼。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哦。” 沈黎弯腰抱起小黄毛，起身后向周围环视了一圈。那破败的小屋让她有点压抑得喘不过气，她抱紧了怀里的小黄毛，转身离开了。 第19章 小毛爪 她不想影响林婶午休，从张婆婆那儿出来之后，就抱着小黄毛去到了巷尾的那棵大榕树下。 这棵大榕树，有几百年的历史。粗壮的树干要三四个孩子张开手臂才能完全包围起来。沈黎最喜欢的就是榕树的树枝虽然长在空中，但每一根树枝长到一定程度时，都会重新长出一根长长的根须，从半空中歪歪扭扭地垂下来，直到钻入地面湿润的泥土里，然后扎根其中。 远远地看去，一棵郁郁葱葱的榕树，除了中间最粗壮的主树干以外，还有许多从半空中伸到地底的根须，根根垂下，有的甚至又重新冒出土里，缠绕在主树干之上。 缠缠绕绕的根须，枝叶茂密的树干，让沈黎躲在其中觉得十分有安全感，有一种被母亲怀抱包裹其中的感觉。 小黄毛畏畏缩缩地躲在沈黎的怀里，沈黎垂着双腿坐在大榕树下一根弯曲缠绕的根须上，就像小时候那样，可以当做是秋千晃悠。 “阿黎啊，你是小阿黎啊。” 旁边突然传来人声，沈黎收回游走的心思，抬头看着眼前一个中年妇人，懵懵地点头。 “还真是小阿黎啊。刘姨我眼睛好，心思明亮，这么多年都没认错，哈哈。” 看着沈黎在极力地思考，刘姨笑了起来。 “小阿黎，你不记得了？我们家的佳佳小时候和你一起玩的。我们住在巷口那边。” 沈黎脑海里现出一副景象，小时候的她和另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榕树下互相打闹。 “我想起来了，刘姨。” 沈黎笑着回答。 “诶，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离开那天，还有一个小男孩跟你和佳佳一起玩儿的。好像大你几岁。后来你突然离开了，那个小男孩还经常来找你呢。我告诉他你离开海城了，小男孩还难过了。不过，我告诉他你家里住在哪里。你们后来有没有遇到？” 沈黎在迷雾的回忆中找寻刘姨说的事情，似乎是有这个印象。 这天她和佳佳，还有那个男孩子一起在榕树下玩捉迷藏。玩累了，佳佳去巷口买冷饮，她和男孩子就坐在榕树秋千上晃悠。 佳佳的冷饮还没买来，她就被林婶叫回了家里。 那天，她突然就被黑衣人带回了港城。之后，再也没有机会回来。直到离开港城读大学，她才有了自由的时间，可以回海城来看望林婶。 沈黎对着刘姨摇摇头：“后来没再遇到了。” 刘姨要赶着回家做饭，和沈黎告别了，临走时还招呼沈黎有空常来玩儿。 沈黎抱着小黄毛，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直到太阳西沉，她才慢悠悠地带着小黄毛回到林婶家里。 “诶，哪儿来的小狗，挺可爱的。” 林婶坐在院落里，看到沈黎抱着小黄毛进来。 沈黎笑着坐到林婶身旁，撸着小黄毛的脑袋说：“我散步去到张婆婆家里，看它一个人在院里挺可怜，就把它带回来了。” 林婶笑了。 “你啊，和小时候一样善良，见到什么小动物受伤了，或者小植物蔫掉了，都喜欢往家里搬。” 沈黎摸着怀里的小黄毛，心里的空洞被林婶的话塞得满满的。 万家灯火时，沈黎和林婶用了简单的晚饭，她就要离开了。 “阿黎答应林婶，以后来多住几天。” 看着林婶不舍的眼神，沈黎也越来越不想走。可是，她今天已经足够任性了。她还是要履行自己的责任的。 离开青石巷，到了机场，拎着小黄毛的沈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 宠物要上飞机，要经过检验检疫，还要提前预约。 无奈之下，沈黎只能退了机票，去了通关口岸，想从口岸过桥回港城。 可又卡在同样的问题上，宠物要有齐全的证明才能一起过关。 沈黎没办法，只能考虑先在海城再留一晚，明天再带小黄毛去办手续。 沈黎不想再回去麻烦林婶，打算在外面找间酒店过一晚。 可是，当她拎着小黄毛入住的时候，又被阻挡了。 “阿黎？” 正在沈黎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沈黎回头的一瞬间，男人就迎着她的目光快步的走来了。酒店房顶的水晶灯洒下的璀璨光线，落在男人黑色的西装上，如缀在黑幕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怎么了？” 和缓的声线如清凉泉水流入耳中，抚平了沈黎心上的褶皱。 “我，这，狗上不了飞机，也过不了关口，酒店也不让住……” 沈黎语句磕绊地把话说完了。 “你是想带它回港城？” 沈黎点头。 “那跟我走吧。” 沈黎：？ 脑子里还带着一连串的问号，沈黎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陈宇寰身后走出了酒店。 坐到陈宇寰车里，沈黎忍不住问他。 “你有办法把它带回去？” 陈宇寰笑了：“嗯，现在，马上，立刻可以把你和它带回港城。” 沈黎没再说话，小黄毛乖顺地趴在她的腿上，任由她搓揉着自己头顶的黄毛。 车辆穿行在海城的夜幕中，一个小时后，停在了海城口岸旁边的一座大楼下面。 陈宇寰替沈黎打开了车门。 “阿黎，走吧，带你们回家。” 沈黎想不出在这里有什么方法可以回港城，但也只能跟着他走了。沈黎心里莫名的觉得，陈宇寰可以解决所有她所不能的事情。 王助在前面按亮了电梯，陈宇寰带着沈黎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四面都是光滑的镜面，沈黎不自然地往角落里靠了靠。 陈宇寰习惯了她的疏离，自己也往另一个角落里靠了靠。 他从正面的镜子里看到，沈黎一身日常装扮，不像是来商务工作的，而且身边也没跟着助理。 这让他很好奇，但他忍着没问。 “叮！” 电梯到达了顶层，沈黎跟着陈宇寰的脚步出去，发现原来是一个顶楼的天台。 天台中间还停了一部直升飞机，上面印着震宇国际的LOGO。 走了几步，发现沈黎的脚步没跟上，陈宇寰又折了回来。 “害怕吗？”陈宇寰微微俯下身子，看着她问。 “不是害怕，就是没想到你说的回去是坐直升飞机。” 陈宇寰低笑一声：“来，走吧，很快就能到。” 一只大手出现在沈黎面前，沈黎还没伸手，却被一只小毛爪抢了先。 第20章 撕开 陈宇寰愣了一下，只能顺势抱过沈黎怀里的小黄毛。小黄毛竟是舒服地蜷在陈宇寰怀里。 沈黎：…… 这傻狗还挺会看人的，知道只有陈宇寰能把自己带走，就转投恩人怀抱，毫不留情。 狗都走了，她也不能不走了。 对着傻狗的背影叹了口气，她也只能迈步跟上了。 陈宇寰先把小黄毛放到机舱后座上，然后再回身伸手把沈黎拉过来，扶上飞机。 他自己最后坐上飞机，然后转身给沈黎戴上防噪耳机，再把小黄毛抱到怀里。 沈黎感觉这样有点违和，伸手想要把小黄毛再抱回来。 “阿黎，没关系，我抱着它。” “可是……” 沈黎觉得这样真的不合适，那可是震宇国际的总裁，抱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傻狗…… “它好像比较喜欢我。” 陈宇寰低头摸了摸小黄毛，抬头给了沈黎一个笑容。 说话间，直升飞机已经起飞了。 沈黎一直望着窗外的夜景，耳畔里全是低沉的风声。 她第一次这个角度看她生活着的两个城市。两个城市之间只有这么一条海域，可以坐飞机从空中飞过，可以坐船从海里穿过，也可以步行从大桥通过。但她心中因为岁月时光铸成的裂隙，似乎没有任何一个方法可以越过。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敲击声，沈黎回头，看到陈宇寰指了指耳机下的通话器。 “你来海城是公事？” 沈黎摇头。 “来看望一个老人，她小时候是我的保姆。” 陈宇寰听到了耳机里的回答，点了点头。 “阿黎，是不是很想回到海城生活？” 沈黎：“不完全是吧。但我以后肯定不会留在港城吧。” 陈宇寰：“为什么不会留在港城？” 沈黎：“我留在港城，本来就是为了我弟弟。只要他回来接手了沈氏，我就会离开了。” 陈宇寰：“阿黎，你可以不用担这些责任的。当初放弃你的是沈家人，你可以不需要为他们的事情操劳。” 高空中的气压，把陈宇寰的声音过滤得更加轻柔。 同样的话，此时沈黎再听到，又觉得有什么情愫在冒出来。 她转了话题。 “你怎么也在海城？” “震宇国际的项目，需要海城这边的一些配合；我今天正好过来和安华开会。没想到遇见了你。” 沈黎点点头。 “我听茵茵说，她可能要随安华定居到M国了。” 陈宇寰：“是的，安氏的重心要移到M国，茵茵肯定也要跟着他们家过去。” 为了这个事情，陈茵茵还扯着沈黎哭了大半天。她是不舍得离开港城，但是更不舍得离开安华。 “M国不远，她可以随时回来看望爸妈，你也可以随时去找她。” 沈黎听他说的话，笑了。 “她都嫁人了，我总是去找她，她要嫌我电灯泡了。” 陈宇寰停顿了一会，反问她：“那阿黎呢？” 沈黎疑惑地问：“我怎么了？” “你想不想嫁人？” 猝不及防的问题，沈黎被问住了。 “我，应该也想吧。” 她也就只能随口回答了。 要说不想，好像也没有；要说想，也没有。 说话间，直升飞机已经穿过海域，朝港城最高的建筑飞去。 半个小时后，在震宇国际的楼顶，伴着沉黑的夜幕，一架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陈宇寰单手抱着小黄毛，另一只手把沈黎牵了下来，离开了直升飞机的停机坪，进了顶层电梯。 沈黎上次来震宇，还是应陈宇寰的邀请来谈事情。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陈宇寰说：“抱歉，上次拒绝了震宇的合作。” “能拿到震宇的合作项目，应该是很多企业都希望的吧。” 陈宇寰笑着问她：“难道沈氏不希望吗？” 沈黎摇头，又点头。 “沈氏当然希望能拿到，但只是我希望是公平之下拿到的，而不是因为我和茵茵是好朋友的原因。” 陈宇寰微笑着说：“阿黎不用担心。就算当时你答应了，我也不是因为你和茵茵的关系，而是我认为这个项目给沈氏最好。但，你没有答应，我也很开心，因为我没看错你。” 沈黎侧头，看着身边矜贵无比的男人，却愿意抱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黄狗。 他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总想靠近的磁场，吸引着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他。 陈宇寰的司机载着两个人，一个狗，先往沈黎的公寓开去。 小黄毛窝在陈宇寰的怀里，非常惬意，时不时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沈黎越看越过意不去，陈宇寰身上可都是私人手工定制的衣服，被小黄毛蹭得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很多褶皱，还明晃晃地掉了几根狗毛出来。 “那个，要不还是我来抱着它吧，” 沈黎眼神闪烁，缓慢地伸手过去。 没想到，小黄毛看到沈黎伸过来的手，立刻把自己缩得更小，使劲往陈宇寰怀里躲蹭。 沈黎：这狗果然是母的，就知道往男人怀里蹭！ “没关系，阿黎。它喜欢在我这里。” 陈宇寰嘴角微翘，温热的大手抚摸着狗头顶上一撮小毛，小黄毛被他撸得又发出一阵舒服的声音。 沈黎眯着眼，心里狠狠地瞪着这只狗。明明是自己捡回来的，它现在倒是跟外人挺腻歪。 要是不带着它，自己早就上了飞机了。为了它，折腾了一晚上，差点被人赶出去露宿街头。它倒好，直接扑到别人怀里，根本不带用狗眼看她一眼。 陈宇寰余光看到沈黎脸上翻滚的精彩表情，忍住心里想笑的冲动。 这是他和沈黎重遇之后，第一次看到她也有如此生动的时候。不再是冷漠和疏离，也会有许多小情绪。 车停在公寓楼下，沈黎坚持不让陈宇寰送上去。 “我自己可以的。” 沈黎再次伸手过去要把小黄毛抱走，这次她来强硬的。 “撕拉！” 一道上好衣料被撕开的声音传入耳中，瞬间封住了沈黎的表情。 小黄毛特别不舍得地抓着陈宇寰的衣袖，结果沈黎把它抱过来时用力过猛，狗爪子直接在衣料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沈黎：…… 陈宇寰：…… 沈黎坚持要给陈宇寰赔钱，他坚持不要。 两人在楼底下推辞推脱了快半小时，最后陈宇寰接受了沈黎要帮他重新买一件衣服的道歉。 沈黎赶紧抱着狗上楼，她可不想怀里的狗子再出来闯祸了。 陈宇寰看着眼前的背影走进大楼，不一会儿他就抬头望见4012的窗口亮起了灯。 夜色撩人，狗也撩人，就是某人不撩人。 第21章 老板娘 沈黎回到公寓，站在玄关旁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她出去的时候，冲动得想要彻底离开港城。 回来的时候，却心如平静的湖水带着一丝涟漪。 一天跌宕起伏，还为了一只傻狗差点要露宿街头。 思及此，沈黎摸着小黄毛的手突然一紧，怀里的狗疼得嗷嗷叫唤。 沈黎低头轻语：“你很喜欢他吗？他在是不是就让你很舒服？” 小黄毛似乎听懂了，哼哼唧唧地回答了两声。 沈黎被它的萌样逗笑了，轻拍两下狗屁股，回身去房里找可以给它做窝的东西。 第二天。 昨天沈黎消失了一天，李有林的电话快要被打爆了。 准时九点半在办公室里见到她，李有林拉着苦瓜脸进来。 “沈总，你终于出现了。我昨天差点就要被开除了！” 沈黎抬眼：“开除？那他们也一起把我开除了吧。” 李有林瞳孔地震，赶紧关门捂嘴。 “沈总，军令状今天满一个月了……” 沈黎点头表示知道了。 看沈黎一点儿也没有着急，李有林又补充了一句：“报表……” “先别管报表，上次那块地的事情解决了吗，住建部那边可以交易了吗？” 李有林：“昨天我亲自带调解书到部里，确认了，这两天就可以交易。” 听到这个消息，沈黎觉得那一顿酒至少没白喝。但，想到那一身油腻的男人，她又顿时浑身不自在了。 她起身去小冰箱拿了可乐，刚打开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 陈宇寰：【昨晚狗有没有闹你？】 沈黎：…… 他倒是关心狗多一些。 【没有，它挺好。来公司前我送到宠物店了。】 陈宇寰：【那下班我和你一起去接它。】 沈黎奇奇怪怪地，按下了输入键：【好的。】 震宇国际。 陈宇寰正在和顾卿霖讨论两市合作的项目。 顾卿霖：“海城那边，安氏能拿下来吗？” 陈宇寰：“那天我去海城，和安华聊了。他看了项目的清单，海城的部分安氏其实可以完全吃下来的。但安华比较保守，他还是选了三个项目建议放出去给别人做。” 顾卿霖拿起手边的咖啡，嘬了一小口。 “安氏，还是挺谨慎的。懂得和震宇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也不至于让别人眼红。” 陈宇寰手里转着黑色的签字笔，抬头看着顾卿霖。 顾卿霖感受到旁边来的一道目光，身体泛起一丝冰凉。 “我哪儿说错了吗？当初姨夫和奶奶选了安家，也是考虑他们稳重谨慎吧。” 陈宇寰收起眼光，低头签字。 “你倒是对我们家的人想得很通透。” 顾卿霖随口应了一句：“嗯，那当然。” 陈宇寰突然把手里的笔拍在了桌面上。 “顾卿霖，陈家人你可以随便评，外面的人你就别瞎想了。” 顾卿霖：？外面的人，哪里外面的人？ 这时，总裁办公室起了敲门声。 陈宇寰示意：“进！” 来的是震宇的公关部总监。 “陈总，有个被标记高危的视频被我们的网络防火墙刚刚拦截下来，我觉得需要给你看一下。” 陈宇寰伸手想要把平板拿过来，总监却抱着不动，眼神看着旁的顾卿霖。 陈宇寰示意她：“没关系，自己人。” 总监这才把平板递上去，陈宇寰刚看了几秒钟就面色低沉。 “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陈宇寰语气透露着极致的压抑。 总监摇头：“没有。IT部门同事拦截下来之后，直接汇报给我了。视频也只有在我这里有一份。” 陈宇寰：“能识别出来是哪里的监控吗？” 总监：“视频上传的IP地址我们能摸到上传的人。陈总，需不需要……” 陈宇寰：“尽快找到原始视频交给我！还有，查一下视频里的人。” 总监拿回了平板，刚准备打开办公室的门。 突然，身后有声音阻止。 “等一下，我可能知道这是哪里的视频。” 陈宇寰疑惑地转头过来看他。 “前天晚上我在浪琴会所，遇到阿黎。她喝醉晕了，我帮她的助理一起把她扶到车上。看着视频里的装饰，是有点像浪琴会所，而且，里面的人也像……” 顾卿霖感受到旁边灼热的眼光，话即刻打住。 陈宇寰给公关部总监下了命令：“去浪琴会所，把这个时间前后的监控都拿回来，不留备份！” 顾卿霖和陈宇寰本来都是坐着的，公关部总监出去后，陈宇寰突然起身，绕过大班桌，直直地站在顾卿霖面前，压迫感十足。 “你那天送阿黎回家的？” 顾卿霖不明所以，老实回答。 “嗯，我正好和几个朋友在那儿喝酒。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一个背影很熟悉，突然就看到她倒下了。她的助理正好也在旁边，我就和他一起把阿黎扶上车了。她应该不知道吧，我也没和她助理说我是谁。” 陈宇寰脸色黑沉，顾卿霖感受到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表哥……你，是在用震宇的公关帮阿黎？” 陈宇寰退了两步，然后踱步走到环形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她是茵茵的好朋友，之前只是去我们家吃饭，都有人盯着她。我们也理应帮她处理这些不实的谣言。” 顾卿霖眼珠子转了两圈，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嚯的从沙发起身，走到陈宇寰身边。 “表哥，你这不像是帮茵茵的好朋友，你这有点像给震宇的老板娘的公关保护。” 陈宇寰的眼镜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使得整个人的侧脸看上去如刀削斧凿的犀利。 过不久，门外的秘书们，看着他们新来的顾总，捂着后腚表情痛苦地从总裁办公室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如果不是知道顾总和陈总是表兄弟的关系，秘书妹妹们难免会脑补一出大戏。毕竟，顾总和陈总的颜值都很好磕。 沈黎完全不知道在震宇国际发生的一切，她正面对着董事会对于军令状第一个月业绩的拷问。 业绩平平，不升不降，住建部的地块项目也顺利交易，第一个月就算平稳渡过了。 只是离当初军令状上写下的业绩利润增长仍然毫无起色。 沈黎的表情云淡风轻，旁边的沈云庭像身上过了电一样，坐立不安。这董事长当得真憋屈，对着手下的董事，他现在毫无权威可言。 沈黎看着他急切又隐忍的样子，真的觉得很好笑。 如果沈氏真的换人了，这老头子不知道会颓废成什么样子。 第22章 吃醋 七点，沈黎还在办公室忙着。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沈黎一边看着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一边接听。 “阿黎？还没下班？” 沈黎压根忘记了之前答应陈宇寰的事情，正奇怪他怎么来电话了。 “嗯？哦，是的，还有些事情在忙。你找我有事吗？” 陈宇寰愣了一会，知道她肯定忘记了之前说好一起去接小黄毛。 手机里传来笑声：“阿黎，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沈黎把还定在报表上的脑子，转换过来，左思右想才翻了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她赶紧对着手机里说：“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你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沈黎从电梯下来，就看到一楼大堂角落的位置站着的人影。蓝色衬衣没有搭配领带，西裤包裹着修长的腿型，双手插兜对着玻璃窗外的车道，挂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闪烁着蓝光，他还在跟人通着电话。 精贵的男人，吸引着周围下班人群的视线，沈黎都能看到几个沈氏的年轻小姑娘，对着陈宇寰的方向交头接耳，笑容斐斐。 她加快脚步走到男人面前，用她的身高略微挡住一下周围那些赤果果的灼热视线。 陈宇寰接完了电话，才注意到沈黎已经到身旁了。 “下来很久了吗？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个电话，没注意你已经下来了。” 沈黎微笑着摇摇头：“应该是我不好意思，答应你的事情我自己也忘记了。” 陈宇寰拿下耳机，对她说：“那走吧。小黄毛该等急了。” 陈宇寰是自己开车来的，沈黎第一次坐在他的副驾驶位上。 位置的改变，人的心思好像也会改变。 他来接自己下班，亲自开车和她一起去接狗；为什么总有一种夫妻下班后，一起去接娃的感觉？ 沈黎微微合眼，极力地祛除脑海中这种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场景。 “你不打算给狗换个名字吗？” 陈宇寰问她。 沈黎：“嗯，是想起个名字，可是还没想好。” 两人到了宠物店，停好车并肩走到店里。 “诶呀，黄毛爸爸妈妈来了，你们稍等一会哦，它在里面和小伙伴玩呢，我去抱它出来。” 沈黎：……爸爸妈妈 她侧头看了一眼陈宇寰，没发现什么异样的表情；她也不能表现的太不能接受吧。 早上送来的时候，宠物店的人说小黄毛只有两个月的大小，而且有些营养不良，显得都比同龄的狗要小一些，毛发也稀疏很多。 “来，爸爸妈妈来接你了哦。”宠物店的工作人员从里面把小黄毛抱了出来，沈黎刚把手伸过去，那两个小爪子自动就趴到了身旁陈宇寰的身上。 这狗，挺懂得看人。 沈黎也无奈，就跟着工作人员去前台结账了。 “黄毛妈妈，这是它的接种卡，每次接种时间上面都写有，你按时带它来就好了。” 沈黎接过卡片，仔细地放到狗包里。 她刚想拎着狗包离开，就看到陈宇寰单手抱着小黄毛，另一只手推着一个购物车，里面放到都是狗玩具，狗粮，狗零食…… “这，会不会太多了……我昨晚已经在网上下单了……” 陈宇寰笑笑，低头看着叽叽歪歪往怀里钻的狗：“不多，都是它选的，它喜欢。” 沈黎扶额。 两人把大包小包塞进车后箱，沈黎想把小黄毛塞进狗包里，放到后座上。上次撕开的衣服还没赔呢，她可不希望这狗又把车高贵的车弄脏弄坏了。 可是这狗就是不撒手。 “乖了，爸爸要开车，让妈妈抱着你好不好？” “这……爸爸妈妈什么的，是不是不太合适？” 沈黎抱着小黄毛坐进了副驾驶，她觉得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陈宇寰低笑：“行，那让它叫我叔叔。” 沈黎：它叫得出来吗？ 陈宇寰：“它是妹妹，还是弟弟？” 沈黎下意识一句话溜出来：“它那么喜欢你，肯定是妹妹了。” 旁边传来低沉的笑声：“阿黎，你是在跟一只狗吃醋吗？” 一瞬间，沈黎的表情可谓五光十色，变幻莫测，心里想反驳，嘴巴又说不出。 但是，话是自己说的，也只能自己吃瘪了。 过了片刻，沈黎才重新说话。 “叫它念念吧。” 陈宇寰很意外她原来已经起好了名字，便侧头问她：“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因为她带走了很多的思念。” 沈黎目光沉下，一边回答，一边抚摸着念念的软毛。 窗外各色的灯光，明暗交织着透进来。软萌的念念似乎感受到沈黎话里的意思，侧着头蹭着沈黎的掌心。 丝丝痒感滑过掌心，但沈黎的心脏却是觉得点点的苦痛在冒头。 当爱的渴望和思念的沉重同时侵入时，那种窒息和撕扯真的会让人承受不了。 陈宇寰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低沉，他没有再说话。 回到沈黎的公寓，陈宇寰帮着把大包小包拎上楼。 待沈黎打开门，他把东西放到玄关处，就准备转身离开了。 “今天，谢谢你！还有，公关声明的事情，很感谢！其实我可以自己解决的，不需要震宇国际，或者陈家介入进来。这样对你们，不好。” 沈黎这些话憋了好久，终于说了出来。可没想到说完了，她并没有因此轻松。 在那个当下，震宇发出的声明，对沈黎来说是坚强的后盾。和沈氏董事会一味的指责相比，更显得她的姓氏带给她的只有苍白和冷漠。 “阿黎，我只是将事实还原。” 陈宇寰停下迈出的脚步，悠悠地转过身。 “还有，阿黎。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找人帮忙，不需要什么都自己扛着。” 陈宇寰来接她之前，就看到了公关部拿到的完整的监控视频。 被人恶意剪辑的那一段，如果真的被放出去，沈黎将接受毁灭性的道德审判。 视频中另一个人的身份他也知道了，但是他暂时没有出手。 背后的人才是最阴险可恶的，他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沈黎仰头看着他，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陈宇寰看着眼前的人，眼波流转，似古潭深渊里沉寂已久的湖面，忽然被一阵微风扬起了一波涟漪，一圈一圈地泛到他的心里。 第23章 顶楼餐厅 “嗯，因为，爸妈和奶奶，还有茵茵都给我打电话要求我这么做。” 陈宇寰有些心虚的回答。 见沈黎没有回应，他又加了一句：“我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上，陈家应该要为你发声的。” 沈黎有些小失望，她竟然有些期待陈宇寰会回答其他的答案。 她心里对自己自嘲了两句，眉眼弯笑地回了他：“谢谢陈叔和方姨，还有奶奶对我的支持。等忙过这一阵，我会亲自去向他们道谢。” 两人互道晚安，陈宇寰转身离开。 4012的门，照例偷偷地又打开，里面的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热搜的风波过去，沈黎没有再去追究。她不觉得自己多有价值，值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网络热度来诋毁她。 震宇国际第二轮的开标会越来越临近了，沈黎依然还是把重心放在这个竞标上面，连续好几天的通宵达旦，整个设计部的人包括沈黎都挂着黑眼圈。 这天，终于把第二轮的方案递交给了震宇国际。 今天终于能早一些离开公司了，沈黎背靠着椅背，放空自己的大脑。震宇对二轮竞标的方案要求非常多，又有很多细节要求，哪怕是她都觉得有点吹毛求疵了。 “叮咚！” 手机突然响起，沈黎半睁开眼睛，把手机抓过来解锁。 【阿黎，今晚有空吗？】 是陈宇寰，他换了一个头像，是咬着狗零食的念念。自那天以后，他经常会问沈黎要一些念念的照片，说作为叔叔也要多关心念念的成长。 沈黎：【嗯，刚给你们交完了竞标方案。】 陈宇寰：【正好今晚我也有空，可以接受你的道歉。】 沈黎看了好久，才突然明白这个道歉的意义。 上次念念把陈宇寰的衣服划破了，当时她答应了人家要买一件新的赔偿。 沈黎：【好的。去哪儿买你定，我付钱！】 手机这边的陈宇寰，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求包养的年下弟弟…… 陈宇寰飞速地回复：【快到晚饭时间了，我去接你，先吃饭，再买衣服。】 沈黎回了个念念的表情包。 她已经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了好几天了，突然觉得好像这样去见陈宇寰不太礼貌。她决定先回趟家里。 她给陈宇寰又发了信息：【我先回趟家里，你把地点告诉我，我直接过去。】 陈宇寰没回复，沈黎想着大总裁可能在忙呢，她也没在意，直接让司机送她回家了。 刚打开门，一团毛茸茸东西就嘀嗒嘀嗒跑过来，扯着沈黎的裤脚。 沈黎好几天没回来，都是家里阿姨帮忙照顾念念。今天突然回来，见到念念突然感觉自己想狗想的心有点疼。 沈黎抱起念念，回房里洗澡换衣服。 好几天住在办公室，今天突然放松下来，沈黎在浴缸里泡着香香的皂浴，竟然睡着了。 沈黎答应陈宇寰今晚的邀约之后，陈宇寰就加急处理了一些公事，等再看到手机的时候也快到出发的时间了。 他看到沈黎说要回家一趟，他就直接把车开到她公寓楼下。 沈黎被念念的叫声吵醒，才发觉浴缸里的水都凉了，她赶紧起身，擦干身体把衣服换上。 这才有时间看手机，发现半个小时前陈宇寰发了信息：【我在你家楼下了。】 沈黎大惊！ 赶紧跑到客厅的落地窗往下看，果然看到欣长站立的身影。 她想赶紧出门，结果念念又扯着她不让走。 最后，陈宇寰看到一个人抱着一只狗朝他走过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信息，让你等久了吧。” 明明是自己要赔礼道歉，又让人家白等了那么长时间，沈黎很过意不去。 陈宇寰笑着回应：“没事，是我来早了。怎么，念念也要去吗？” 沈黎低头看着念念，无奈地说：“我好几天没回来了，今天见到我它就一直黏着，我只能把它抱下来了。不方便的话，一会找个宠物店先把它放下来吧。” 陈宇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含笑着说：“没什么不方便的，带着它一起吃饭吧。然后让它去宠物店玩一会，我们去买衣服。” 沈黎点头，抱着念念上了车。 吃晚饭的地方，是港城皇后港口旁边的顶楼餐厅。 从餐厅往外看，可以看到整个皇后港口的夜景，甚至能看到对面海城沿海建筑闪亮的霓虹灯。 沈黎被海面上那些来来往往，装饰得华丽闪亮的游轮吸引，一时没听到陈宇寰问她的话。 “阿黎？” “嗯？”沈黎终于回神过来。 “你把念念放下来吧，这里没有其他人，没关系。” 沈黎才感觉到念念一直在挠她的衣服，就是想要下地跑跑。 沈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她才把念念放下来，还不忘叮嘱：“乖一点，只能在我的周围，不能跑远了。” 实则念念也不会跑远，它就趴在那里，隔窗看向外面灯色各异的游轮，嗷嗷直叫。 陈宇寰笑着：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人一狗喜欢的东西都一样。 陈宇寰提前定了位置，上的全是专门定制的菜品。在陈宇寰的吩咐下，连念念都有特殊准备的狗餐食。 “我不清楚你的口味，但是我想你在港城时间也挺长的，应该也是港城的口味。” 陈宇寰缓缓地说。 沈黎放下手中的甜品勺，抬头说：“要说港城的口味，那可能还是陈家厨师做的地道。” 陈宇寰挑了挑眉，回答：“阿黎是喜欢我们家的饭？” 沈黎想了想，才答道：“陈家的饭的确好吃。我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茵茵每天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家里的饭有多好吃。有几次馋嘴了，还要家里人专门做好了饭偷偷送到学校去。好几次被教导处主任发现，罚她抄校规。” 陈宇寰无奈地说：“茵茵从小就是难管教，不然爸妈也不会把她送到寄宿学校去。奶奶当时知道，还很生气，说好好的女儿不放家里疼着，非要送到外面去吃苦。” 沈黎听到这话，神情悄悄地沉了下来。 第24章 星夜 “茵茵很幸福，有你们疼她，现在又有安家疼她。” 沈黎的确很羡慕陈茵茵，但仅仅是羡慕；她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样被爱包裹着的家。 “阿黎，你也会有很多人疼你的。” 陈宇寰说的时候，心里泛着苦。他想千倍万倍地把所有好的东西给她，但是又怕这样会把她推得更远。 茵茵常说，沈黎的性格平淡如水。但是，一旦她心里有了波动，那所有的关系都会像那一圈圈涟漪那样，越推越远。 沈黎不想这么好的景色，被她自己的情绪所掩盖，赶紧自动地收起感伤。 顶楼餐厅往下走，就是港城最大的商业体，集合了所有高奢品牌。沈黎虽然也担着CEO的名声，但她真的很少在这些地方花钱。 商场里正好有宠物店，沈黎还是决定把念念先放在店里，等他们买好了衣服再回来接它。 两人晃晃悠悠地逛了一会，沈黎才发现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今天的商场人这么少？” 陈宇寰刚想回答，沈黎自己却想出答案了。 “哦，震宇国际的大总裁出街，肯定要清场，是吧。”看着侧头认真问他的女人，陈宇寰也只好点头认下。 的确是清场了，但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沈黎。之前网络上的事情，陈宇寰一直不敢掉以轻心，所以选了震宇旗下的商场和餐厅，全体清场。 但是，这个憨傻的女人，却认为是因为自己是震宇的总裁。 那就让她误会吧，总比她知道了之后会害怕地逃离更好。 沈黎不知道陈宇寰喜欢什么样的衣服，她完全靠几次见面推测而出。 走到一家店，沈黎一眼看到里面挂着一件黑色的衬衣，领口增加了一些中式的设计，前胸的部位还增加了一些苏绣的纹路。 沈黎虽然修的是建筑设计，但是她对于其他设计类都很感兴趣，服装设计也是她之前选修的课程之一。为了完成作业，当时大学时还以茵茵为模特，设计了一款新中式旗袍裙，当时还获得了学院的年度设计大奖。 她直接朝着那件衣服就走了过去，瞄了一眼吊牌上的尺码，满意地拿下来递给陈宇寰。 “你要不要试试这件？”沈黎双眼流露出满满的期待。 陈宇寰伸手接过，上下端详了一下，直接交给旁边的柜员。 “包起来吧！” 沈黎惊讶：“你不试一下吗，万一不好看？” 陈宇寰摇头：“我相信阿黎的眼光。”趁着一旁的柜员把衣服拿去包装，陈宇寰悄悄往前走了两步，沈黎被迫往后退，靠在了身后的穿衣镜上。 他微俯下身，对着沈黎轻语。 “只是，阿黎，你怎么知道我衣服的尺寸？” 沈黎唇瓣微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就是大约刚才看了几眼，脑中想了几遍而已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问题，沈黎脑中竟然出现了眼前人穿着这件包裹性极好的衬衣的样子。黑色绸缎酥软地包裹着上身，衣襟上金色中式菱形的纽扣配着胸前苏绣点缀的一条龙纹，又苏又欲。 沈黎及时打断了自己脑海昳丽的遐想，觉得应该是自己最近没有追剧太压抑了。 “我，大概，猜的吧。那你刚才就应该试一下啊，万一不合适呢？” 沈黎觉得对面压迫感太强，她一撇头，避开了陈宇寰的眼光，但是身体定着没动。 陈宇寰只敢稍微逗逗她，见她躲避就退后了。 沈黎赶紧跑到收银台，要付钱。 柜员可犯难了，她接收到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 陈宇寰在沈黎身后微微点了头，柜员才敢接过沈黎手中的卡。 沈黎满意地拿着装着衣服的包装袋，递到陈宇寰面前。 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说：“好了，我替念念的道歉完成了。” 陈宇寰也微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顺势说：“那我们去接念念吧，带它去外面玩儿。” 那语气平常的就像接自己孩子放学一样。 念念跟着沈黎好好养了一些时间，长大了很多，毛色也越来越好看。 沈黎过来领念念的时候，宠物店里的人直夸念念的听话和可爱。 沈黎乐呵呵地接受着，心里莫名地扬开了花，似乎就想起小时候在青石巷隔壁邻居总是夸林婶家的小阿黎，可爱听话，暖暖洋洋的像个小太阳。 两人抱着念念离开了商场，沈黎好奇陈宇寰要带着他们去哪儿。 驱车大概半小时，陈宇寰带沈黎和念念上了一座山的半山腰。 车刚停下，念念就不停地扒着窗玻璃，它看到了外面一大片的开阔空地，早就迫不及待要飞奔出去了。 沈黎想给念念拴上绳子，陈宇寰却说不用。 “念念很乖，叫它肯定就能回来，让它自己去跑吧。” 沈黎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陈宇寰不明白她笑什么。 沈黎：“你好像很会养狗。” 陈宇寰当然不能说是自己这几天在恶补养狗的知识。 “以前在国外读书工作，身边很多养狗的朋友，看着看着就会了。” 沈黎：“其实我也不太会养它。当时，只是觉得它好可怜，才带走的。也不知道它跟着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陈宇寰用手指了指天空，沈黎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看。 夜幕中，布满了点点星光。微风吹过把云朵带动起来，在大小不一，明亮闪烁的星星之间穿梭。 “阿黎，谁在你身边，都会幸福的。” 陈宇寰的话轻柔地飘过来，跟着这一阵微风，和一整个夜幕的星光刻进沈黎的记忆中。 沈黎低下了头，转过去看他，眼里似是盛满了天上的繁星。 “陈宇寰，谢谢你。” 远处传来念念的叫声，陈宇寰看向远处说：“去把念念找回来吧。” 沈黎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往远处走去。 “阿黎，你还会相信爱情吗？” 陈宇寰害怕，沈黎之前受过的伤害，会让她对这种关系更加逃避。 沈黎很认真地思考，才回答。 “之前，我以为我真的会为了林秦两家的事情过不去。但在茵茵的婚礼上遇到那个事情后，我觉得我其实并没有很伤心。” “他只是当时的我认为，可以依靠的一个人而已。谈爱，似乎没有。” 第25章 心意 沈黎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谈爱。 家族的抛弃，母亲的离开，前男友的分手，似乎都告诉她，她最好别碰爱，碰了即痛苦。 陈宇寰和沈黎席地而坐，仰望着天上的星空。 青石巷的小女孩，高高地站在榕树根绕成的秋千上，笑眯眯地邀请他一起玩儿。 他不敢，他从来不敢做越矩的事情，所有事情都是按照父母的规划去走的。 爬树？他完全没有体验过。 她伸手拉了一把，他就跟着爬上了树藤。 秋千很重，两个人的力量也摇不动。 小阿黎说：“哥哥，你等着。”然后她扑通一声跳了下去，转身用自己小小的力气推动沉重的秋千。 那秋千真的被她推动起来了，男孩坐在上面闻到了穿过树荫而来，带着叶片清香的味道。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如此朴素的童年。 他一直记着小阿黎说的话：“哥哥，别怕呢，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看着沈黎眼底蒙着浓浓的雾气，陈宇寰轻声地说：“阿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沈黎依然仰望着星空，轻轻地点了点头。 念念终于玩够了，跑累了，回来趴在陈宇寰身边不愿意走了。 他宠溺地蹲下，抱起念念对沈黎说：“走吧，我们回家。” 沈黎看念念在他怀里赖着，有点无奈地说：“你这样，是不是太宠它了。” 陈宇寰一脸宠溺的笑容：“它值得被宠啊，因为它是阿黎的啊。” 没有听到沈黎的反驳，陈宇寰的嘴角一直悄悄地翘着。 回去的路上，念念玩儿累了，就趴在沈黎的腿上乖乖地一动不动。 “茵茵说，她和安华去M国之前要办个聚会，还要一起给你过生日。” 沈黎点头。 茵茵是跟她说起过，但是她还没有完全答应。 “阿黎想要什么礼物？” 沈黎愣了一下，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生日要什么礼物。 她摇了摇头，陈宇寰以为她又要拒绝。 却听到她说：“我不知道。生日对我来说和平常日子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陈宇寰突然问：“那以前林家川没有给你过过生日？” 沈黎想了好久，还真没想起来林家川给她过过生日。 “每次，他不是集团有事，就是出国进修；临走时，会扔下一个生日礼物。” 说到林家川，沈黎突然想到自己一直有的疑问。 “之前林氏木业以次充好的事情曝光出来，是你做的？” 陈宇寰点了头。 “秦照科技的也是？” 陈宇寰继续点头。 沈黎突然很不解：“为什么呢？那天我不是都说了不计较了吗？” 陈宇寰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你不计较，但我不行。” 沈黎还是很疑惑：“可是，你姑姑都来求奶奶了。你这样做，她回到林家怎么交代呢？” 陈宇寰：“不管是谁，在我这里，不准欺负你！” 沈黎被这句话镇住了。 她和陈宇寰之前并不认识啊，除了在茵茵的婚礼上，她没有什么印象两个人相遇过。 她不知道陈宇寰为什么为了她区区一点事情，大动干戈要去动另外两家的看门生意。 陈宇寰：“阿黎，你记住。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 沈黎好像听出了什么，又模模糊糊的不是很肯定。 她怔怔地看着陈宇寰，好像大脑深处有一些记忆冒了出来。她的心跳突然加快，咚咚的声音震到了自己的耳膜。 她的身体突然有些紧绷，手不自然地捏紧了怀里的念念，狗疼地呜咽了一声。 陈宇寰感受到她的紧张：“阿黎，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黎强迫自己转过头，强压下心里的猜测，摇了摇头，然后低头顺了顺被自己捏乱的狗毛。 直到回到公寓里，沈黎的心跳依然在咚咚地加速着。 她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她好像又有点期待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沈黎很久没有感受这种理智和情感极致的拉扯了，心跳鼓胀到喉咙，堵得大脑一片混沌。她想让自己平静，大脑却一直如决堤的江河涌出一股又一股的冲动。 她以前面对林家川也没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还好，此后几天她都没有和陈宇寰接触的机会，有时间慢慢消化了那天汹涌而出的情愫。 这天。 沈黎和老唐约着见面。 “Y国的皇室需要重新修缮孤岛上的城堡，你有没有兴趣接下来试试？” 沈黎还是挺有兴趣的，但是最近震宇的标的如果成功的话，后续还会有很多事情需要跟进，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精力不够。 老唐看她犹豫，就知道她又在考虑沈氏的责任了。 “你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生活优越的小富婆，可是你偏要去当什么CEO。又苦又累，还要时不时被老头子打骂，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沈黎自嘲地笑了笑：“可能我就是这种命吧，来的太容易的幸福总觉得会跟着更大的痛苦。” 老唐嗤笑：“你这是自虐吧。什么叫来的太容易的幸福，你那些设计稿哪一个不是夜夜通宵，挠破脑袋才做出来的。每次要我出面解释这些理念，我都要背好久，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搞出来这么多花样的。” 沈黎伸手捶了一下老唐的肩膀：“好了，知道你不容易。很快就不需要你顶包了。” 老唐：“想好了？要彻底把自己放出来？” 沈黎摇摇头。 “我还没决定好。到底沈氏还是更大体量一些，能留给沈从，他以后走的更顺吧。” 老唐知道她还在纠结，也没再多说了。 两人聊完，沈黎送老唐离开，两人在咖啡馆门口互相拥抱了一下。 “阿黎？” 沈黎听到名字下意识地转头，看到陈宇寰一脸不悦，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纸袋。 沈黎认识那个商标，是很有名的狗狗零食的牌子。 “额，你，怎么在这里？” 陈宇寰看着她有点慌乱的小表情，有点像被老公抓包的小妻子。 “我，来给念念买点吃的。你呢？” 陈宇寰走近两步，想看看一旁那个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老唐看着气氛不对，对方来者不善的眼神愈发深沉，就赶紧和沈黎道别，扬长而去。 沈黎：…… 第26章 他是谁？ 陈宇寰看这人跑得这么快，不是心虚是什么？ “这是给念念找了个爸爸？” 这句话，醋味相当的浓。 沈黎听出话外音，可是她没法解释。 “那，不是。” 陈宇寰：“那他是谁？” 沈黎低头，她答应过老唐，不把她放到明面上让人知道的。 见沈黎咬紧牙关就是不说，陈宇寰把手里的袋子越攥越紧。 “我还有事，念念爱吃的，你带给它。” 陈宇寰甚至都没有把零食袋子递给沈黎，而是放在她面前的地上，就转身走了。 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意表露了一些，也许有机会呢。 现在看起来，自己还是小丑吧。 陈宇寰回到震宇，王助就把第二轮竞标的结果先拿给他看了。 招标小组评选了两个方案，大家举棋不定，所以想让陈宇寰先做个决定，他们再公布最终的结果。 两个方案，一个是沈氏的，一个是另一家老牌的设计公司。 陈宇寰从来没有一件事情需要思考这么久，过了两天，在顾卿霖的催促之下，他才给了最终的决定。 震宇公布了最终的竞标结果，沈氏落榜。 这天，李有林带着竞标结果进了沈黎办公室，有点沮丧。 “沈总，我们落选了。” 沈黎眼光一沉，她有点不太相信。 方案几乎无懈可击，而且顾卿霖之前跟她透露，在第一轮中，沈氏方案的评分是遥遥领先的。 总不能是陈宇寰为了两天前的事情在生气，推了他们的方案？ “震宇说，如果对竞标结果有异议，可以上诉。” 沈黎摇摇头。 李有林有些不服气：“沈总，震宇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应该在最后一刻把我们刷下来吧。要不干脆也被让我们进第二轮了，就是个陪跑的。” “有林，震宇这么大的集团，做任何决定都不可能是随一人心思的。有机会我会去问，我们的方案输在了哪里。” 竞标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平静地结束，作妖的老头们又得出来蹭个存在感。 董事会上又是一轮接着一轮的轰炸，王乾拿着军令状扔到桌面上，颐气指使地对沈黎说：“第二个月快过半了，其他业务没有起色，震宇的竞标还失败了。小沈总，可能还是太年轻了，撑不住沈氏这条巨轮。” 语调阴阳怪气，沈黎倒也没有生气。 “沈氏是巨轮，还是小船，全看大家心中的一杆称。” “六个月到了，军令状才能生效，到时候我也不会赖账的。但大家别忘记，你们手里拿的每一分钱，都和沈氏息息相关。” 沈黎笃定坐在椅子上，对着前面七八个老头子，字字珠玑。 “王叔你也不要着急，就算我沈黎不坐这个位置，也轮不到你。” 沈黎隐约觉得，推动这个军令状的不可能是王乾一个人。肯定身后有其他人，配合他把几个董事都说服了，然后再给沈云庭施压。 王乾被她戳了肺管子，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哑火。 竞标失败了，沈黎本来想好的计划好像又更纠结了。 这一段时间，沈黎和陈宇寰的信息都好像冻结了一样，互相不理睬。 这天是周末，沈黎早上带念念出去遛弯，顺手在手里抓了几根他爱吃的肉肠放包里。 离家附近有一个街心公园，很多住在附近的人早晚都会来这里遛狗。 念念长得很快，从刚才回来的毛茸茸一小团，现在长到了沈黎小腿肚子那么高了。而且念念特别好动，沈黎遛它一次，感觉自己跑了个半马。 沈黎跟着念念跑了一大圈，已经累得不行。正好跑到了公园里专门给狗狗玩耍的空地，沈黎就把念念牵了进去，放开了绳子。 念念没了舒服，更是欢脱地到处飞奔绕圈，找它喜欢的小伙伴去玩儿。 沈黎喘着大气，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 “这种狗狗，真的是特别能跑的。” 旁边坐下来一个姑娘，手里也有一根空的狗绳。 沈黎笑了笑，说：“是啊，每次带它出来，我感觉我的腿都要跑废了。” 姑娘也笑了，伸手递给她几张擦汗的纸巾，说：“那你赶紧给它找个体力好的爸爸，你管买肉给它吃就行。” “你们家的感觉也不文静呢。”沈黎刚才看到她牵着的是一只二哈。 姑娘哈哈大笑：“是，我们这是拆家的品种。平时都是我男朋友管得多，他这两天出差了。出差之前，和狗子好好谈话，让它这几天乖一点，不要折腾我，否则不给它肉干吃。” 沈黎听着感觉不能相信：“它，能听懂？” 姑娘说：“我也不确定它能不能听懂，但这几天确实我出来遛它，它都很乖。只有这会见到小伙伴，会放飞一些。” 沈黎不知为何，突然眼前出现一个场景。 一个精贵的男人，每天出门前在玄关处教训狗子。那狗子周身金毛，乖乖地蹲立着，听着男人的教育。 “旺旺！” 念念突然跑过来，轻叫了几声，沈黎从包里拿出肉肠，看它在旁边吃得欢。 “叮咚！” 陈宇寰的手机突然响了，进来一条信息。 打开先是一张图片，是念念趴在草地上，开心地啃着肉肠。 紧接着一句话：【念念说，谢谢叔叔送的肉肠，很好吃！】 陈宇寰没回，把手机调到了静音。 他不是生气，他只是不知道怎么消化自己心里的感情。 如果真的是男朋友，为什么沈黎又不承认呢。 但如果不是，陈宇寰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关系让他们看起来很亲密。 沈黎看到陈宇寰没回，她突然起身，拍拍念念的屁股，让它去草地上跑起来，用手机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多张。 然后，统统发给了陈宇寰。 陈宇寰这天在加班，M国那边的分公司有一些突发的事情要处理，他正在震宇国际和对方开视频会议讨论。 两边的员工都发现，今天的大BOSS开会有点心不在焉。频繁地瞄着旁边的手机，好几次都没听清楚汇报的事情，还得重复再说一遍。 第27章 靠山 自己跟自己闹脾气的大总裁，最后还是没忍住。 会议结束的时候，淡淡地回复了三个字：【不客气！】 收到陈宇寰的回复，沈黎的心情突然就多云转晴了。 但是，她心里还是有疑问的，她很想知道沈氏这一次输在了哪里，她从来没在设计这个事情上碰到过怀疑自己的时候。 之前和住建部交易的地块，今天要在工地上举行正式的奠基仪式。沈黎作为其中的一方，也要出席。 住建部的王部长，刘科长也一起出席。沈黎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没再讲过两位，但她也没有再追究那个事情。本来商场上就是尔虞我诈，她最终也解决了，也不想再去讨伐什么。 王部长看到沈黎，一改以前高高在上的态度，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主动过来和她握手打招呼。 “小沈总，抱歉啊。之前因为一些投诉的原因，导致了工期延到现在才能开启。” 沈黎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王部长似乎很有兴趣跟她交谈，继续说：“小沈总，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其实下龙村的事情也不需要你自己亲自出面嘛。” 靠山？沈黎没听懂，但也不想跟他过多讨论，只是敷衍了几句。 仪式很简短，结束之后沈黎独自一人在工地旁边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另一块正在起楼的工地。 沈黎突然想起，那是之前陈宇寰想要一起给她做项目的那块地。她拒绝了之后，震宇国际就走正常的流程，和沈氏签了租赁协议，然后应该是给了其他公司进行建筑和运营。 远远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沈黎迈步走过去，叫了一声：“顾先生？” 顾卿霖在巨大的机器声响中，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圈，在工地外围看到了沈黎。 他和身旁的工程师交流了几句，就放下设计图纸，向沈黎走过来。 “阿黎，你怎么在这里？” “旁边的工地奠基仪式，参加完我就随便逛逛。” 顾卿霖点点头，沈黎接着问他。 “你怎么还要亲自到工地上来监工？” 说起这个顾卿霖就来气。 本来在办公室空调吹得好好的，管管几个项目的招标小组就行。他表哥非说他不干正事儿，让他到这儿来监察工地的进度…… “呵，我表哥，不，陈总。最近火气有点大，看谁都不顺眼，连带我也被他发配到这里来了。” 顾卿霖这两天“表哥”也不敢叫，不然陈宇寰会批评他故意在公司拉关系，不务正业。 沈黎抿了抿唇，问：“他为什么这样？”隐约中，沈黎总觉得跟自己有关系。 顾卿霖一脸苦哈哈的表情，回答：“不知道，可能爱情不顺。” 陈大总裁此时在办公室，打了三个喷嚏。 沈黎听着有点无奈，但总算有机会问出她心里的疑问。 “顾先生，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顾卿霖笑着说：“你是不是想问我沈氏为什么没中标？” 沈黎点头。 顾卿霖脸上表情无奈。 “其实我也觉得沈氏的方案更好，但陈总最后决定了另一家。” “我问了他原因，他没有说。” 顾卿霖耸了耸肩膀，无奈地对着沈黎说。 沈黎有点失落，她没想到最后一锤定音的事陈宇寰，原本她以为可能也许自己的方案真的比不上别人。 “阿黎，开动的那片工地是下龙村旁边那块？” 沈黎点点头。 “哦，那个黄村长后来没再骚扰你吧……” 沈黎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地摇头，再反应过来才问：“你怎么知道他……？” 顾卿霖嘴比心快，呲溜就把话说出来了。 “嗯？你不知道吗？那天你去浪琴会所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还好震宇的公关及时拦截下来了。表哥知道了气极了，立刻让人把会所查封了，还把黄村长关进去了半个月。从黄村长口中知道，和住建部有关，表哥还特意亲自找了王部长，关心了一下沈氏的项目进展。” 沈黎越听越惊讶，双眸圆滚滚地看着顾卿霖。 “你怎么知道我去浪琴会所？” 顾卿霖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确定她没在说胡话。 “你全忘了？那天你喝多了从包厢出来，晕在大堂里，我正好路过，和你助理一起把你扛到车上的。” 沈黎：……李有林怎么一个字都没说？ “那天公关部把视频拿给表哥看的时候，我正好在。他们不知道是哪里的视频，正要去查，我就告诉他了。” 他竟然知道了，然后在背后帮她处理了？ 沈黎很难想象，当时如果这个视频再爆出来，她会经历什么。之前的热搜能有震宇的公关声明，但这个酒局的事情，完全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根本无法解释。 况且，她的确做了那些事情。虽然是权宜之计，但在无声的视频里看出来，就是她在刻意的勾引。 沈黎的心突然泛起针尖刺下的疼痛，她心下的第一个反应是：陈宇寰看到了，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为达目的，可以出卖所有的女人。 工地那边有人来找顾卿霖，他只好离开了。 沈黎回公司的路上，一直捏着手机，时不时打开两人的聊天框，可是想了好久又不知道应该输入些什么。 陈宇寰今天的手机就没离开过那个界面，一开始毫无动静；后来一直看到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一会又消失了；突然又出现了。 但是，始终没有一个字传过来。 沈黎的公寓楼附近，一辆车缓缓地停在了路灯照射下的光圈之外。 看了一个下午的“对方正在输入……” 陈宇寰恨不得冲上去问她，到底想说什么。但是，车到了沈黎楼下，他突然又冷静了下来。 他很想问清楚沈黎，她身边到底有没有人。可是转念一想，万一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呢，那他现在以前做过的，和以后准备做的，他还要继续吗？ 他能放弃吗？他之前那么多年，一直装在心里的人，会这么容易地就清空了吗？ 4012室的灯，亮了起来。 沈黎本想去把纱帘拉起来，走进落地窗时，似乎觉得楼下某个暗沉的角落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立刻睁大了眼睛去搜寻，反复确认了几次，才相信那个灯杆下真的没有人。 沈黎心里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正在一点点的清晰，可是她仍然不想去确认。 第28章 父亲 晚上，沈黎破天荒接到一通电话，是她父亲沈文祥。 “阿黎？我是爸爸。” 沈黎低声地回了一个字：“嗯。” “我记得你，是不是快生日了？” 沈黎：“是的。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这声“谢谢”让沈文祥听得五味杂陈。 沈黎：“你特意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沈文祥不知道怎么开口。 “爸爸从小没给你过过生日，今年的生日爸爸想和你一起过。” 他说的是“想”，而并不是征求沈黎的意见。 “你想，可是我不想。” 沈黎冷漠地说：“生日对我没什么好的回忆，不过也罢。” 生日对她来说，就像平常日子一样，没有特殊的意义，不过是提醒自己又顶着这个姓氏苟活了一年。 “阿黎，爸爸错了，爸爸是真的想见见你。” 沈黎不知道沈文祥是吃错了药，还是突然神性降临了。 他这个父亲，比母亲还让沈黎陌生。 “我和你不熟，不需要见面。有事就电话里说吧。” 沈文祥带着哀求的语气：“阿黎，过去是爸爸不对，没能给你和你妈妈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爸爸现在可以弥补，只要你接受。” 沈黎越听越不舒服，心里郁结的情结像气球鼓胀得越来越大。 “你有了你的家，我也有了我的事业，我们互不干扰。沈氏的分红够你们一家三口生活了，沈氏是留给沈从的，你别想分一毛钱！” 沈黎挂了电话，俯下身干呕，然后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喘气，犹如溺水的人，极其渴望空气中的氧气。 她大概十岁的时候，才知道妈妈怀上沈从之前，她的父亲就已经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还生了孩子。 跟她一样，是个女儿，所以即使她妈妈去世了，这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同样得不到沈云庭的承认。 后来沈文祥被沈云庭赶到国外，他就鲜少回国，但沈黎知道沈云庭给了他沈氏的股份，那些分红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辈子了。 现在回来要和她相认，不是为了沈氏，还能为了什么？ 沈黎越想越生气，她一直自诩强大的情绪控制能力，在接到沈文祥的电话之后，如碎瓦片般瓦解。 她觉得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炙热烧灼的怒火顺着她的喉管，烧干了喉咙，然后直冲大脑。大脑中的神经似是被火焰撩过的枯萎树枝，完全失去了生存能力。 浑身的炙热，干裂，心脏锥心的疼痛，四肢百骸似是要被蒸腾的怒气爆裂。 沈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想”字。 沈云庭，不想要孙女，就把她送走了。 沈文祥，不想要家庭，就把妈妈送走了。 现在跑来说，想她了。 这什么狗屁的家庭，什么狗屁的责任！ 不知过了多久，沈黎在念念一声一声的叫声中清醒过来。 眼中的血色褪去，身体里感觉到一阵酸疼，待眼前清明之后，沈黎才发现自己脚边的碎瓷片，以及客厅里扯乱的台灯，爆裂的玻璃杯…… 地面上七零八碎的玻璃片，折射出的人影：一头乱发，眼神迷离，手背还流着几道血痕。 沈黎慌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她好像完全失忆了，那些都不是她会做的事情。 像是被魔鬼附了身，她自己也被吓到了。 她不敢走动，只能原地蹲下，怯怯地看着碎片里的自己，支离破碎，惊慌失措，颓废至极。 念念感觉到沈黎恢复了冷静，慌忙地踩着小碎步来到沈黎身边，用舌头舔着她手背上的血痕。 柔软的狗毛抚过沈黎的手背，湿湿黏黏的狗舌头唤醒了沈黎皮肤的知觉，她的眼神逐渐聚焦回来，开始慢慢接受房间里的一切。 她把念念抱回狗窝里，不言不语地开始打扫一片狼藉的客厅。 忙完之后，她才感觉到手背的疼痛，仔细一看应该是摔东西的时候，被碎片划伤了。 她取出家里的药箱，拿出碘酒给伤口消毒，然后自己用纱布包扎了一层又一层。 刚才的她怎么了？这样的沈黎她太陌生了，但是这样的场景她似乎又遇到过。 沈文祥犹如一把钥匙，冥冥之中打开了沈黎身上的一个开关。这个开关犹如潘多拉魔盒的锁扣，打开之后沈黎再也藏不住里面的黑暗。 一切处理完之后，沈黎觉得格外的疲惫，直接倒床就睡熟了。 半梦半醒之间，沈黎好像自己开门出去了。这天夜里的月光很亮很亮，让所有隐匿在黑暗中的所有角落都被照得亮堂堂的。 她走到一片墓地，突然一刹那就站在了母亲的墓碑前。 “慈母苏慈之墓”。 那是沈黎给自己母亲立的墓碑。 苏慈，名字和母亲的人一样美丽而且柔软。 沈黎脑海中母亲的印象，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子，美丽，温柔，总是轻声缓语地叫她：阿黎，阿黎。 她看着母亲的墓碑，突然怒火从胸腔中冒出，燃烧着她所有的筋脉，她还能看清前面的路。 她带着浑身的火焰，来到沈家。她所过之处，全部被烈焰烧灼得只剩一抹碳灰。 她看到了满眼惊恐的沈云庭，一脸灰败的沈文祥，还有一个一脸妖相的女人，站在沈文祥旁边发出浪荡的笑声。 沈黎感觉到自己的口腔生出尖厉的牙齿，手指衍生出如钢针般的利刺，背后长出一对带着锋利边缘的剑翅。 她扑向面前的人，任由自己的爪牙啃噬这些人，任由浑身的烈焰烧灼他们。 他们在尖叫，呼喊，求助，但没有人来拯救他们。 沈黎身后的翅膀不停地煽动，烈火在风中燃烧得越来越猛烈，灼热的火焰变成了橙红色，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在高热中融化。 墨黑的翅膀在扑闪，利刺划破空气，她在高喊：“你们不应该存活，你们应该统统化为灰烬！” 眼前尽是一片火红的火焰，燃烧的气息直窜到半空中。渐渐地，没有了呼喊声，没有了尖叫声，一切都被灼热的火焰所吞噬。 燃烧吧，毁灭吧，你们都该被毁灭！ 第29章 生日 沈黎醒来时，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背脊被黏腻的冷汗浸湿了。 躺在床上平复了很久，她才渐渐适应自己是在现实中，而不是梦里的那个恶魔。 魂灵慢慢回归，沈黎看到手机上的日期。 11月7日，自己的生日。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出了卧室看到阿姨已经带念念出去遛弯了，她就又回卧室里赖着。 昨晚的疯狂，和梦里的暴戾，沈黎都有点害怕自己了。她引以为傲的情感控制，突然就那么脆弱的土崩瓦解了。 沈文祥一个电话，就能把她瞬间击碎。她怎么突然这么脆弱了呢？ 客厅有了声响，应该是阿姨遛狗回来了。 沈黎开门出来，看到阿姨抱着沉重的念念，快要撑不住了。 她赶紧过去接手，问阿姨怎么了。 “今天带它出去遛弯，结果走了一半它就死活不走了，拿了零食也逗不了它，我只好慢慢地把它抱回来了。沈小姐，要不要带念念去看看，总感觉它蔫蔫的。平时早上我带它出去，绳子刚拴上它就开始兴奋了。” 沈黎看着念念耷拉着脑袋，的确没有平时活泼。可是，她检查了一圈，包括眼睛耳朵嘴巴牙齿，肚子背脊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阿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沈黎：“沈小姐，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看到垃圾桶里有碎片。” 沈黎背脊一紧，赶忙回答：“昨晚喝了点酒回家，不小心打碎了几个东西。阿姨，你收拾垃圾的时候，小心别划伤了手。” 阿姨注意到沈黎的右手缠着纱布，赶紧又拿出家里的药箱给她又重新消毒包扎了，还叮嘱她这几天不能碰水，有发红发肿要赶紧去医院。 沈黎连忙点头。 自己的伤不重，沈黎还是决定尽快带念念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 可是她刚想出门，就接到李有林的电话，沈氏里有几个突发的事情，需要她现场定夺。 事情一处理又是一整个下午，抬头看到时钟上的时间，沈黎大呼不好。 她赶紧选了一套衣服换上，化了一点淡妆，抱着念念就出门了。 沈黎先把念念放到家里附近的宠物医院，和医生仔细交代了念念的情况，才转而去聚会的地方。 聚会的地方茵茵定在了港城最豪华的城豪酒店，也是震宇旗下的酒店。 沈黎在路上，已经被茵茵夺命call打了好几个了。她到酒店的时候，宴会厅里全是人，她刚想猫着腰悄悄进去，却被茵茵的大嗓门给吼住了！ “沈黎！你竟然迟到！你自己的生日会，你竟然迟到！” 沈黎尴尬，她的确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日；更没想到茵茵做的排场会这么大。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茵茵道歉，说刚想出门沈氏有事情耽误了。 茵茵也就是逗逗她，她知道乖乖阿黎遇到这种事情是会社恐的。 她跟沈黎说：“送别会是爸妈说要办的，来的其实都是陈家的亲戚，还有爸妈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你的生日会我放到了宴会结束，在楼上的大包厢，到时候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你乖乖地等到宴会结束啊，不许偷跑。” 沈黎点点头，茵茵果然是懂她的。如果那么大的排场要给她庆祝生日，她估计当场要石化。 现场也如茵茵所说，基本上都是港城的各大世家。陈家在港城发迹，在港城一统商界，但凡有一些机会，谁都想和陈家扯上一点关系。 要不是陈茵茵被家族保护得好，那些求亲的人都能把陈家门槛踩得稀烂。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茵茵的关系，沈家根本不可能在被邀请的行列之内。 她挑了一些吃的，就上了旋转楼梯，去了楼上的包厢。 楼下的宴会厅，装潢贵气，每个人盛装出席。每到这种时候，她总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被迫穿上华丽服饰的丑姑娘，被推到上流社会的舞池中心，显得格格不入。 一旁有脚步声传来，沈黎蓦地转头，看到了许久没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儿？”沈黎懵懵地问，她以为二楼只有自己在呢。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陈宇寰低沉地反问。 沈黎：“楼下的宴会，你不应该也在下面吗？” 陈宇寰：“这是茵茵的送别会。我出现得太多，很多人都会以此想来蹭震宇的名气。” 沈黎想了一下，好像也是。 本来只是氛围轻松的宴会，但是这个港城首位的大总裁一出现，所有的气氛都会变得不纯粹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呢？”其实，沈黎想问那你可以一直不出现啊。 陈宇寰眉峰一挑：“你是希望我走？” 沈黎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摆摆手。 “不是。我的意思是……” “那如果我说，我来是因为要给你过生日呢？” “啊，哦，好的。” 陈宇寰觉得沈黎的回答好敷衍，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没拿出来就被泼了冷水。 楼下的宴会时间并没有很长，后来陈宇寰还是下楼去了。 自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个人今天是第一次碰面。 沈黎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感觉如果解释了，好像心里的某些事情就确认了。 可是，她想逃避那个事情。 宴会结束了，安华扶着东倒西歪的茵茵上了二楼，后面跟着陈宇寰和顾卿霖。 沈黎大惊：“你们没管着她？她的酒量就是三杯倒……” 安华无奈地看着她，又转头看着陈宇寰和顾卿霖。 另外两个人的眼神仿佛在说：“你的老婆，你自己都管不住，我们怎么可能管得了。” 沈黎赶紧帮安华把茵茵扶进包厢，茵茵看到了眼前模模糊糊的沈黎，就开始拉着手哭着说：“乖乖阿黎，我舍不得你，我不去了，我要留下来陪我的乖乖阿黎。” 沈黎一边拿着热毛巾替她擦脸，一边哄着她说：“你都嫁人了呢，不能任性了哦。你要不去M国了，安华怎么办，他一个人好可怜的。” 说完，把茵茵的头摆向安华那边，安华即刻露出一脸痛苦纠结，分外伤心的表情。 第30章 心跳漏了几拍 茵茵突然止住了哭声：“华仔，不怕怕，我会陪你去的，乖啰。”俨然一副慈母哄着自己儿子的样子。 旁边顾卿霖忍不住笑出声来：“表妹，你这喝醉酒的面孔还真不一般……” 刚说完，后腚又被一旁的陈宇寰踢了一脚。 安华倒是任由茵茵说胡话，还一边配合她说话，一边喂她喝醒酒茶。 醒酒茶没灌两口，茵茵直接倒在安华怀里睡熟了。 沈黎见状，就提议：“要不生日会就算了吧，安华你早点带茵茵回去休息吧。” 安华有点犯难：“可是，如果她醒来知道没给你过生日，她估计闹得更厉害。” 沈黎清楚，茵茵脾气发作起来，还真没人能压得住。 她看着桌面上精美的蛋糕和周围精致的装饰，她说：“要不这样吧，我们一起拍一张照片，等她醒来给她看，确认给我过了生日了。” 大家一致同意。 陈宇寰这时发话了：“只拍一张，可能糊弄不了她。要不就辛苦阿黎，跟我们每个人都拍，包括茵茵。这样，说服力更强一些。” 沈黎觉得很有道理！ 陈宇寰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大家和沈黎拍合影。为了增加真实性，他还要求每个人和沈黎合影的背景要不一样。有的是坐在沙发上，有的是站在“Happy Birthday”的字下面，有的是就着天上洒下的彩带。 最后拍完照，沈黎觉得也并没有简化什么流程…… 一切结束，沈黎准备离开。陈宇寰正好走在她的身侧，看着她被纱布包裹的右手，眉心皱了皱。 “阿黎，你的手怎么了？” 沈黎忙把手背到身后，眼神有点躲避。 “没事，昨晚家里打碎了东西，收拾碎片的时候被划伤一点。” 陈宇寰看出她有隐瞒，但也没有再追问，只说：“那我送你回去吧，你的手受伤了开车不方便。” 沈黎还没拒绝，陈宇寰直接从她手里把车钥匙拿走了。 “额，我还要去接一下念念。”沈黎坐上副驾驶，和陈宇寰说。 “念念怎么了？” 沈黎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阿姨遛它的时候，就不肯走路；可能生病了，来这之前先送到宠物医院检查了。” “那先去接念念吧。” 陈宇寰一路上都没说话，沈黎也不敢搭话。 宠物医院到了，沈黎刚进门就被接待的医生赶紧拉了进去。 “念念妈妈，你总算来了。” “念念怎么了？”沈黎看医生这么紧张，她也跟着紧张起来。 “还好还好，不是很大的问题，但是就等你来签字确认我们才能给它做手术。” “手术？”沈黎眼瞳一震。 “是这样的。我们给念念做了全身检查，一切都很好，就是血液里有一些感染的迹象；我们仔细检查了念念的身体，最后在它的脚板上发现有一块碎玻璃。” 怪不得，念念走路都不愿意了，肯定是昨晚念念过来叫醒她的时候踩上的。 沈黎一脸心疼着急：“那需要我做什么，这个手术要很长时间吗？” 医生让沈黎别担心：“小手术，但是要做麻醉；所以必须要你来签字我们才能做。” 沈黎忙说：“我签字，我签字！”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陈宇寰看到沈黎的手都在抖，让他觉得昨晚沈黎不仅仅是摔碎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 手术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念念就被推出来了。医生还给沈黎看了取出来的玻璃片，沈黎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挪开了。 “应该还有十五分钟，麻醉就会过了。这两天，最好每天都带念念过来消毒伤口和换药。” 沈黎点点头，想过去把念念抱起来；身旁的人抢先一步抱起了念念。 “我来抱着吧，你手受伤了。” 沈黎也没有拒绝，她还在自责自己昨晚的疯狂，让念念受了伤。 陈宇寰俯身问她：“昨晚究竟怎么了？” 沈黎没回答，默默地走在前面。 指纹识别打开了房门，沈黎伸手要接过念念，陈宇寰没给。 他大跨步进了房里，环顾四周，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念念已经醒了，麻醉过后还有些晕乎，在他怀里哼哼唧唧的。 “你坐会吧，我去倒杯水给你。” 沈黎进了厨房才发现给客人的玻璃杯全没了…… 过了一会，沈黎端了一个一次性杯子出来。 “不好意思，家里的杯子都没了，只有这个了。” 让大总裁喝一次性杯子，沈黎也很不好意思。 “沈黎，你确定没有事要跟我说吗？我说过，很多事情你不需要自己抗的。” 陈宇寰起身，走到沈黎身边，沈黎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身体，退到了身后的长桌。 陈宇寰突然俯身，单手撑着旁边的桌面，俊朗的脸庞在沈黎眼前渐渐放大，气息交缠，沈黎的心跳漏了好几拍。 “阿黎？” 沈黎攥得紧紧的手垂在两边，腰窝被身后的长桌顶着，有些疼。 可是她又逃不走，这该死的氛围。 她说出来，陈宇寰会怎么看她？那是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沈黎，暴戾疯狂。 腰窝的疼，手心的疼，心里的疼，一起涌上眼眶，双眸立刻泛起水光波鳞。 陈宇寰突然一愣，眼前那垂垂欲坠的眼泪让他一时慌了神。 “阿黎，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宇寰的语气突然柔软，让沈黎再也憋不住眼眶里蓄满的眼泪。 簌簌的眼泪如串珠落下，然后一滴滴聚在陈宇寰旁边的地板上。滴落又弹起，最后在棕木色的地板上开出一朵朵晶莹的泪花。 沈黎什么都没有说，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倾泻，融化在眼泪之间一起向外涌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黎感觉到自己身体如抽掉了筋脉，虚软无比；但心里好像洗净了对昨日那些暴戾和疯狂的内疚与自责。 “阿黎，好些了吗？” 沈黎顶着还蒙着雾气的双眼，看着陈宇寰，默默地点了点头。 沈黎发现他让开了一些位置，她就想迈步走到沙发那边缓口气。 只是，脚步才稍稍移动了一些，膝盖骨就一阵酸软。 旁边一只大手，迅速往前一捞，沈黎感觉自己整个人腾到半空，随即抬眼看到家里的天花板，身后落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第31章 醋罐子封住了 “你坐着别动。” 陈宇寰去厨房，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拿来湿毛巾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么多委屈，和男朋友吵架了？” 沈黎还没完全从情绪中出来，被他说的“男朋友”三个字又弄懵了。 她摇摇头：“不是，我没有男朋友。” 陈宇寰挑了挑眉，这个时候还那么嘴硬吗？ “你都受伤了，他也不来照顾你？你遇到事情那么伤心，他也不陪着。” 沈黎虚晃了一下，还是说：“陈宇寰，我说了我没有男朋友！” 陈宇寰：“阿黎，他对你真的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护着他？” 沈黎脑子乱了，觉得陈宇寰也是已读乱回。 沈黎：“你为什么总觉得我有男朋友？” 陈宇寰卡在心里的结，终于迸发出来：“难道没有吗？我都遇见两次了，上次见到我还拔腿就跑。这样的男人，拿什么给你依靠？” 沈黎被他绕得脑袋晕晕乎乎，突然抓住了关键词，脑袋突然清醒了。 “你说的是老唐？” 陈宇寰看着她哭肿的双眼，心想这个老唐真的是不会疼人。 沈黎突然笑了，苍白的脸上笑得泛起了红晕。 陈宇寰完全不知所以，看着前面一刻还在哭的梨花带雨的人，这一刻怎么突然笑疯了。 “老唐，老唐是，她是，是，女生！” 陈宇寰：…… 所以，这大半个月，他在和一个女生吃飞醋？ 陈宇寰一脸茫然，又带着一点恼怒，可能还有一些惊讶；沈黎看着他的表情，笑得更欢了。 “她，她真的是女生。只是，她长得比较帅气而已。哈哈~你竟然以为她是，哈哈~~” 沈黎笑倒在沙发里，脸色绯红，刚才哭肿的双眼现在是被笑容挤压了起来，渗出几滴晶莹。 陈宇寰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尴尬，但是又没办法化解的事情。 “阿黎！” 陈宇寰无奈之下，只能提高声音让沈黎停止疯笑。 “对不起，真的太好笑了。老唐，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错认；但被人误会是我男朋友，那她是第一次遇上。” 刚才陈宇寰等她哭停，现在又在等她笑停，无奈之下他只能直接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沈黎终于消停了，陈宇寰定定地看着她，又哭又笑之后，脸上的泪痕还在，发丝微乱，长睫卷翘，双眸晶晶亮亮的，整个人慵懒舒适地靠在沙发背上，让人忍不住想去呵护。 早上阿姨给沈黎换了药，清理了伤口，药箱就摆在客厅里，方便她自己拿来用。 陈宇寰侧头看到了，就起身走过去拿过来。 “阿黎，别笑了，换药。” 沈黎终于不疯笑了，但是还是冷不丁又冒出一阵笑声。 看到陈宇寰把药箱拿过来，她想伸手去开，药箱先一步被另一只大手打开了。 沈黎顿时觉得自己的手温暖了起来，低头一看被陈宇寰的温热的掌心托着，他正在细心地拆她包扎在伤口上面的纱布。 陈宇寰凑得很近，似乎怕不小心弄疼了沈黎。 一层层的纱布撕开，几道血痕展露了出来。伤口不深，但是横竖不规则的有好几道，在室内光影的映衬，乍看之下还是有些瘆人。 带着木香味的气息，轻柔有节奏地落在沈黎的手背上。她有些渴望，这样可以让她平复的气息能随时在身边。 陈宇寰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手法有些笨拙。在重新绑纱布的时候，调整了几次他都觉得不满意。一会觉得太松，一会又说太紧，最后好不容易缠上了，又说缠得太薄，还要多缠几层。 最后，还打了一个蝴蝶结。 沈黎看着自己被缠成粽子一样的手，心里无奈又好笑。 “阿黎，你的生日还没有过完呢。” 陈宇寰收拾好药箱，抬头看着她，沉黑的瞳孔里，好似带着钩子，一点点拉扯着沈黎的眼睛。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条灿灿发亮的项链映入沈黎的眼帘。 细长的链条，中间坠着一个造型有点奇特的坠子。坠子两边是两个字母：S，L。以两个字母作为支撑，中间用更细长的金色链条连接着一颗纯净深邃的蓝宝石，宝石被切割成长方形。 沈黎左看右看，心里好像出现一幅画面，是小时候在青石巷玩耍的画面。 “这，是一个秋千吗？” 陈宇寰心里炸开了花，但是表面也只是嘴角微翘，对着她点了点头。 陈宇寰是怎么知道她喜欢秋千的？ 沈黎心里的疑惑，和之前模糊的感觉距离越来越近，似乎有事情就在这一瞬间要发生。 她逼退了自己心里那模糊的感觉，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也许，他是问了茵茵才知道的；作为朋友，送礼物肯定还是要先问过对方的喜好。 即使是她自己要送礼，也会先了解对方喜欢什么。 但，这个礼物，似乎有点太贵重了。 “阿黎不喜欢吗？” 陈宇寰觉得自己可能唐突了一些，他甚至害怕沈黎会想起来，然后又逃开。 沈黎摇摇头，回了一个浅淡的微笑，随即说：“可是，这好像太贵重了。我们……” 陈宇寰料到她会这么说。 “这是定做的，退不了。你要觉得贵重，等我生日的时候，你再送我一个等价的吧。这样，公平了吧？” 沈黎被他的话绕来绕去，觉得好像也可以，首饰类的礼物的确退来退去也不好。那就礼尚往来，以后给他挑一个吧。 陈宇寰很满意，自己提前预测了她的拒绝，然后想好了说辞，就这么强硬地把礼物送出去了。 他终于解开了自己的心头大患，封上了醋罐子。 看到天色渐晚，他也不好再继续赖着了，送了礼，解了醋也应该自动离开了。 念念还在迷迷糊糊中，他把它抱回了狗窝里。 “如果念念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好吗？” 沈黎轻抚着念念的软毛，点了点头。 她把陈宇寰送到门口，欣长的背影被门外楼道里透进来的灯光圈出一条金亮的轮廓线。 沈黎压制住胸口要蹦跳出来的心脏，说：“谢谢你，不只是今天，还有之前的事情。” 陈宇寰正要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回头，看着沈黎，仔细感受着从她身上难得释放出来的亲近感。 “那，阿黎，以后可以不要拒绝我作为朋友的帮助吗？” 第32章 只做朋友也行吧 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但自己的心比脑子更快有了答案，沈黎直接点头了。 陈宇寰得到满意的答案，轻松愉快地离开了。 沈黎看着被包裹好几层纱布的手背，还有那个笨拙的蝴蝶结，心里有一种渴望和理智在打架的感受。 六个月的军令状只剩三个半月了，本来她的计划还能在港城撑一年；现在可能就还剩这么点时间就要离开了。 这段时间，她看到的越来越多的沈氏内部的腐朽，她一度觉得不要救了，就此毁灭吧。 她一直和老唐联系，就是在不断的调整自己对于沈氏的计划。如果一年平稳渡过，那她就功成身退不再介入。但如今看来，六个月就要出结果了。这些老头们，不知道在六个月里面会有什么动作。 如果六个月过去，沈氏不在她手上，她还必须要给沈从留下一条路才能离开呢。 既然都要离开，就不要再惹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人了吧。 但是，只做朋友？也行吧。 震宇国际的竞标失败了，沈黎虽然有不服气，但她也不是个纠结的人。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她还觉得再救一救沈氏，拼到最后一刻吧。反正哪条路，无论是放在沈氏里，还是独自走，都能够应付她和沈从以后的生活。 沈黎刚到办公室，就看到几个人站在门口，眼里放光地瞪着她。 设计部总监王楠、市场部总监黄娅丽、还有李有林三个人像门神一样守在她门口。 沈黎一个一个看过去，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 “怎么了你们？”沈黎边说边推门而入，三个人憋着笑容跟着沈黎进去了。 李有林：“沈总，现在有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沈黎看他们三个神神叨叨的样子，十分抽象。 “一起说吧，好坏分不开。” 李有林看看另外两个，只能直接开口。 “沈总，一个消息是海城的安氏集团，选了我们作为他们旗下一个综合性商业群体的设计方。” 沈黎眼底一紧，这个消息对于现在的沈氏绝对是一个上佳的机会。 她突然想起，当时当面拒绝陈宇寰的时候，她义正言辞不希望有她和陈家的关系搅动到工作之中。 可是如今，机会再次来临，她似乎有些动摇了。 她有她的退路，可是她仍然希望自己能守住沈氏；这矛盾的心思，她自己都无法化解。 她抬起头，郑重地问：“另一个呢？” 王楠抢着说了：“沈总，之前投到F国那边的一个设计项目，竞投的方案通过了，但是项目方要求我们的设计团队必须常驻过去，现场确定施工方案，并且要有人现场跟踪整个项目的进行。” 她看向王楠，问：“两个都是挣钱的项目，但同时开始，沈氏的人力跟不上。” 黄娅丽赶忙说：“沈总，我们可以先接下来，再找外面的帮手临时加入啊。” 沈黎没有马上回答，思考了一会她才说：“王楠带一队人负责安氏的项目，给我留两个年轻人去跟F国的项目。” 李有林大惊：“沈总，F国的项目要去常驻，就算只负责设计施工方案，起码也要两三个月，你要丢着沈氏不管吗？” 沈黎看着手里的文件，轻轻地回了一句话：“你们不是都期待两个项目都跟下来吗？” 李有林：“可是，也不需要你亲自去吧……” 沈黎：“两个项目，哪个都不能丢。安氏在国内，比较好沟通，王楠带队没问题；有需要讨论的远程也可以。F国那边，沟通成本更高一些。我亲自去会更好。” “至于沈氏，真的有大事发生，我在不在都无所谓。” 她继续问王楠：“安氏是怎么选上我们的？他们好像并没有发项目书？” 王楠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沈总，这个项目是安氏和震宇国际合作的；震宇国际是主负责方。之前我们给震宇提交的竞标方案，他们觉得很好，就直接走内部流程，指定我们作为设计方了。” 原来转了个大弯，自己还是接了陈宇寰的活儿。 “他们没有说需要修改的吗？震宇给的建设数据应该和他们的不一样。” 王楠如实回答：“安氏那边喜欢我们的创意，但最终的设计方案还是需要根据他们的建设数据来修改。” 沈黎点点头，这个项目交给王楠负责应该没问题。 “回复M国那边吧，问他们需要我们什么时候入驻。” 李有林苦瓜脸一拉：“沈总，你不会真的要去吧？” 沈黎抬眼看他，回了一个嘴型：“是的！” 沈黎做事情说一不二，李有林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沈黎一定要自己出去参与项目。之前一些创新改革的事情，被老头们一次次推翻之后，沈黎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参与项目了。 既然决定了要把自己外派出去，有一些工作就要提前安排了。这一天，沈黎都在调整自己原本做好的一些计划，一些事情可能也要优先提上日程去考虑了。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沈黎在忙碌中抬头看了看，是个境外的电话，她划过了拒听，继续忙着。 过了十分钟，电话又来了，还是刚才的境外号码。 沈黎继续挂断。 同一个号码连续打了四五个，沈黎忍不住了在第六次接到的时候接通了，她要看看什么骗子对她这么执着。 对方是R国银行的经纪人，说了十分钟，大概的意思就是她的母亲生前留了一笔遗产，指定银行替她保管到沈黎25岁之后，直接将遗产交付给她。 沈黎以为自己听错：“我的母亲？你们确定是我的母亲？” 经纪人：“是的，沈小姐。您的母亲，苏慈，2005年去世。去世前她通过律师将这笔财富寄存在我们银行并签订了管理协议。您的25岁生日之后，将所有财富交付给你。” 苏慈，的确是她母亲的名字。 沈黎不可置信的，把她对母亲能记住的个人身份信息和银行全部对了一遍，没有错漏。 “这笔财富有多少价值？”沈黎想着，也许就是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沈云庭连自己亲儿子都没给多少股份，何况儿媳妇。 “现金价值100万，还有一些首饰的估价，按今天金价来计算，约为35万。” 第33章 轻语落心底 沈黎太惊讶了！ 这些钱数目不算大，但是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甘愿被沈家奴役着生儿子的可怜女人。 她是如何积累到这么多的钱的？ “沈小姐，您还在听吗？” 沈黎回应了一声。 “沈小姐，您母亲还留了一条口讯，现在需要放给您听吗？” 沈黎赶紧回答同意。 “呲呲呲”一阵电流的声音过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女子的声音。 “阿黎，妈妈以后不能再去看你了。沈云庭答应会接你回沈家，但我也许看不到你回沈家了。妈妈很后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很后悔我眼瞎心盲进了这样一个不顾亲情的家族。我给你留下的钱，是清清白白妈妈自己挣的。和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你以后在不在沈家，这笔钱到时间都会到你手中。” “阿黎，妈妈知道你能长大肯定会经历很多的不公平；但是很遗憾妈妈不能陪着你渡过了。如果你能走到今天，希望妈妈留下的钱能让你衣食无忧，有一个为自己而活的未来。” 一段话说到最后，女子的声音已经细弱得气若柔丝。 从头到尾，妈妈的话里全是沈黎，半点没有提到其他人。 原来，妈妈的爱一直都在，一直在等着她长大。 沈黎记忆中涌起妈妈跟她说的一句话：“阿黎，我的小阿黎。妈妈给你起的名字，就希望你像黎明一样，见到你很快就会看到新生的朝阳了。” 电话挂了，沈黎依然不能相信，但事实又告诉她，她的妈妈从来没有真正地离开她。 她反反复复琢磨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但随着银行那边发来的确认函，以及代理律师也发来了确认函，她才逐步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 可是，沈家一直告诉她，她母亲是难产而死，难产时怎么可能有这些时间去做那么多准备？ 难道她母亲生产前就知道自己会没了命？还是，其实她母亲本来生产顺利，只是短时间被害了命？ 所以，即使她远在海城长大，但是母亲总还可以一年来看望她一次。是什么人，连这样的权利都要从她身上剥夺？ 她记得林婶说她妈妈就是在沈家的太太，不需要工作，那去哪里挣钱？ 疑点越想越多，可她竟然想不到可以跟谁求证。 可能唯一知道真相的，是沈文祥。 但如果沈文祥知道真相，那母亲的离开岂不是也跟他有关系？ 沈家，还真的是能吃人的家族！ 满腹的疑问，沈黎却只能压下。不管如何，至少要保证母亲留下的东西，在她的手里好好的。 她和银行约定，一周后去签字。 恰好王楠那边回复，F国的项目进驻也是要求一周后。 沈黎当下决定，要去找沈云庭问个明白。 这天是周末，沈黎去机场送别了茵茵和安家，顺便也和安华碰面，大致敲定了沈氏和安华的合作方案。 沈黎和安华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聊着。 “不好意思，沈氏同时接了两个项目，F国那边需要我亲自出面才能比较顺利；所以安氏这边的设计，我让设计部总监带一个小组接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也会参与把关的。” 沈黎诚恳地对安华说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安华也能理解。 “我不怀疑你们设计的能力，方案安氏找专业的公司评测过，安全性和实用性都考虑到了。就是需要根据地块的变化，再重新修改一些细节。” 沈黎很感激安华的理解。 茵茵在远处招呼安华，安华抱歉地和沈黎道别：“抱歉，要把你的好闺蜜带走了。” 沈黎轻笑：“既然你觉得抱歉，那要对她更好一些。如果她再打电话来跟我诉苦，我会直接到M国去带走她。” 安华做了个“遵命”的手势。 正当他起身要走的时候，沈黎突然问了一句：“安华，沈氏的方案是震宇提供给你们的吗？” 安华回身点头，然后回答：“我们和震宇的合作里有一条，震宇可以直接指定我们所属项目的乙方，但前提是我们要审核过方案。” 沈黎还在思考这句话的含金量，安华补充了一句：“阿黎，你是不是疑惑为什么大哥把你们项目给了安氏？我听卿霖说了，他觉得你们的设计应该留在震宇。” 沈黎点头，她的确很需要解惑。 安华笑着说：“我猜，大哥考虑的是万无一失。最终的方案在震宇还要在董事会走一遭，他不确定你们那么创新的方案会不会最后被更换掉。但是在安氏，我们不需要过董事会，这包含在我们和震宇的合作里面。” “阿黎，大哥应该在为你和沈氏着想。” 最后一句话，轻轻地飘进沈黎的耳朵里，可是又重重地落在她的心底。 他为什么总是这样为自己着想？ 茵茵使劲地在和沈黎挥手，两人间隔就几米的距离，但是转个弯他们就分隔两地了。 她的人生里，总是充满着分离，从来没有相聚。 沈黎离开机场，就驱车驶向沈家老宅。 老管家看到沈黎，差点没认出来。因为，沈黎自从外出读了大学，就再也没回过沈家。家里人对这个走走来来的小姐已经很陌生了。 “我找沈云庭！”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沈黎敢直呼老爷子的名讳。 老管家赶紧叫人先去通知沈云庭，然后他带着沈黎先去客厅等待。 沈黎到的时候正值午后，下人来回复沈云庭午休了，沈黎回答她在这里等着。 直到太阳从正上空，往下偏倚到西方，沈云庭才从卧室里出来，撑着拐杖慢慢悠悠地走到沈黎面前。 “终于想到，回自己家看看了。” 沈黎没搭理他，直接进入正题。 “我想知道我妈是怎么走的。” 沈云庭以为她来找他低头求助的，没想到是来问陈年往事的。 他一脸抗拒地回答：“还能是怎么走的，难产，只留了一句话就是把你接回来。” 沈黎脸色严肃：“我不信。真的是难产，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给你留话？” 沈云庭也不示弱：“你懂什么？现场当时的混乱，所有人都在，她就只留了话给我。你爸看到吓得在旁边直发抖，这没用的傻东西！” 沈黎压着胸口的气愤，平静地说：“我要看当时的医疗记录。” 沈云庭一棒子挥了过去，差点打在沈黎身上。 “难产就是难产！你妈也算在沈家丰衣足食，让她生一个儿子而已，是自己不注意把命搭进去了。沈黎，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只不过让你好好在位置上守着沈氏。你不要东扯西扯这些事情，再怎么扯，沈氏最后也不会留给你的！” 第34章 第一次请求 沈黎冷笑：“你以为我是为了要沈氏吗？这破烂家业，不要也罢。要不是为了沈从，我何必在这里硬撑！” “有没有沈氏，我都能活。只是沈从，从小就只为了沈氏一个目标而长大。如果没了沈氏，他的未来难道靠你这个老头子吗？” “你自己没能力守住沈氏，倒是把无能按到了我身上。如果老天有眼，我宁可不要姓沈！” 沈黎摔门而出，徒留沈云庭气得颤颤巍巍地站在客厅里。 今天这个局面，沈黎料到了，可是她还是想亲自会会沈云庭，看他是不是还能有一丝丝的良知。 果然没有，她想多了。 第二天，沈黎正式通知中高层，她要亲自外驻到F国。集团的工作需要她定夺的可以远程会议讨论；其他的事情转交由李有林代理，必要的时候他会联系沈黎。 集团CEO外派，肯定会有一些工作方面的影响。沈黎给几个分管副总分配了一些人事调整的权限，以应对一些突发的事情，没法及时联系到她。 李有林忧心忡忡地跟着沈黎回到办公室。 “沈总，这，你让我代理，我会被他们吃干抹净吧。” 沈黎冲他一个微笑：“他们不敢。人不在，威严更盛。他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找我汇报，所以他们巴结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吃了你。” “放心吧。” 沈黎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心安。 接连几天，沈黎每天都会收到几个副总呈上来的人事调动。 沈黎每一个都爽快地签字。 她看到这些名单，心里顿时明白了。 都是每个董事，利用这些爪牙在不停地进行人事变动，争取自己的人握的权利更大一些。 她这一次去F国，一方面是把项目完成，另一个方面也是最后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如果还是朽木不可雕，那她完成项目之后，即使军令状完成，她也会抽身离开沈氏；给沈从开另一条路。 那条路肯定没有沈氏这么辉煌，但至少都是她做主的事情。 陈宇寰还在会议中，接到了沈黎的信息。 沈黎：【如果不忙，可以回个电话吗？】 陈宇寰果断中断了会议，回到了办公室。 电话铃声响起，沈黎没想到他这么快拨过来了，赶紧按了接通。 “阿黎？找我有事？”轻声缓和的语调，总是让沈黎忍不住心底一颤。 “嗯。有个请求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当然不答应也没关系。” 乖乖阿黎竟然向自己提需求了。 陈宇寰心里的花海盛放起来，压抑着语气和缓地回答：“阿黎的请求，我肯定答应。” “我后天要启程去F国了，可能要2-3个月都不能回来。把念念送去宠物店寄养我也不放心，我想问你是不是可以替我照顾它一段时间？如果你不愿意亲自照顾也没关系，我可以让阿姨每天多遛它一次，然后狗粮给他准备好。” “只是念念爱黏人，可能需要你偶尔去带它外出玩玩。” “阿姨遛它，也不敢让它自由地跑。放我家里吧，我可以照顾它。” 沈黎只是尝试着问他，根本不敢想他会答应这种小儿科的请求。 “真的吗？”沈黎有点不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真的，我可以照顾念念。什么时候……” 王助敲门进来，对着陈宇寰说：“陈总，抱歉，F国那边急需你的答复。” 沈黎听到，惊觉他一定是中断了什么重要的会议来回她的电话。 “阿黎，晚点我再联系你怎么接念念。” 沈黎还没回答，电话就挂断了，看起来那边有很急的事情。 沈黎下班回到家，就赶紧整理念念的零食、狗粮、狗窝、玩具，一不注意，收拾了一大箱的东西。 念念看着主人在收拾他的东西，悻悻地以为主人不要它了，正在嘤嘤咛咛地蹭到沈黎身上。 “念念，我要去很远的地方工作，不能带着你。他会把你接过去住一段时间，你也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沈黎正在哄念念的时候，门铃响了。 她艰难地抱起念念走过去开门。 这段时间，念念又猛长了好多。除了它撒娇黏人的时候，沈黎会抱抱它，其他时间都只能用绳子牵着地上跑。 欣长精贵的身影站在门外，陈宇寰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轻轻推开了。 “不好意思，念念知道要离开我，有点黏，我只能抱着它……” 沈黎站在门后，脸色有点潮红，气息有点混乱，足见这只狗子有多重。 陈宇寰赶紧上前接过狗子，沈黎轻喘一口大气，说：“诶，早知道它会长这么大，我可能不养它了。” 念念听懂了，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抗议自己的主人说它坏话。 陈宇寰轻笑，随着她走进客厅里，看到一直硕大的箱子。 “抱歉，本来想挑一两件它喜欢的玩具一起带去，可是我又怕它陌生环境不熟悉，所以就全都给它带上了。还有狗粮，零食，我都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好了。它不喜欢我清洗它的狗窝，所以一般我都只能吸毛或者干洗。” 沈黎碎碎念念地说着，陈宇寰不舍得打断她。 交代了一会，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完。 陈宇寰忍不住打断她：“阿黎，要不你跟着我们走，把它送到我那儿去。路上你再慢慢说。而且，我觉得去到新环境，可能你带着它一起进去，它会更容易接受一些。” 沈黎愣了一下，感觉手里一沉。 “你在抱回它，我把箱子拿到车里去。” 说话间，陈宇寰就弯腰扛起那一大箱东西，起身示意沈黎出门。 沈黎看他随意这么一捧，箱子就起来了。刚才她整理的时候，感觉那个箱子大的可以把自己塞进去；可是怎么一到陈宇寰手里，就觉得轻飘飘地根本没分量没大小？ 陈宇寰走过沈黎身边时，停顿了一下，低头对念念说：“念念，乖啊，自己下来走吧。太重了，你妈妈抱不动了。” 平时乱蹦乱跳，沈黎怎么训都叫不停地念念，在陈宇寰面前就是个听话的狗宝宝。 它呲溜一下，就从沈黎怀里跳到了地面，半跪着仰着头，嘶哈嘶哈地伸着脖子，摇着尾巴，脸色开心地等着沈黎给它栓绳。 沈黎：刚才还是一副死不让自己走的样子；现在又是另一副开心的面孔。她顿时觉得自己真的白养了这只狗子。 第35章 进家门 长和壹号。 陈宇寰抱着箱子，沈黎牵着念念跟在后面，快要牵不住了。 别墅大门打开就是一大片的绿草坪，念念看到就想上去奔。 沈黎快牵不住了，小声地训它：“念念，乖一点！” 狗子一点儿也不想听她的命令。 陈宇寰笑了两声，说：“你让它跑吧，这里都是自己家。” 沈黎还没听完这句话，念念用力一扽，绳子从沈黎手里飞脱出去，一个箭一般速度的狗影就跑远了。 沈黎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陈宇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它会这么活泼……” 陈宇寰笑了笑，搬着箱子继续往前走。 别墅分了两层，陈宇寰直接把念念的东西放进了一楼的客房里。 沈黎环顾了一下房间，感觉这个给念念住太奢侈了。 赶忙说：“其实，念念在我那儿也就是在客厅里给它一个角落，不需要专门给它安排一个房间。” “房子多，就我一个人住。念念是客人，住客房也很合理啊。” 既然送到人家家里来，沈黎也不好多干涉了，就是觉得这样念念会被宠坏的吧。 陈宇寰把箱子放下，沈黎就过去想要把里面东西拿出来，整理一下。 见她忙碌的身影转来转去，陈宇寰没打扰，轻轻地退出房间。 沈黎忙活一阵，终于整理好了念念的小家，抬手看到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她赶紧走出房间，在别墅里到处找人。 “沈小姐？少爷他带念念出去洗澡了，说如果你忙好了，就在家里等他们。” “嗯？为什么要带念念出去洗澡？” 阿姨咯咯笑了两声，才说：“我从小没见过少爷这么爱玩的。他带着念念在草坪上到处玩。早上护草的师傅刚刚浇过水，念念滚得一身都是水和泥土，家里没有清洗工具，没办法洗得很干净。他就只好带念念出去洗了。” 沈黎：…… “阿姨，宠物店在哪儿，我去找他们。” 阿姨给沈黎指了路：“走路有点远呢。” 沈黎笑着说：“没关系，我跑着去。” 长和壹号在这一片别墅区里的最里边，沈黎慢悠悠地一边跑着，一边欣赏起旁边各个别墅的建筑风格。这一片别墅区是港城知名的富人区，最具名气的是开发商对每一个别墅都是DIY设计，由别墅主人提需求，他们一对一进行建筑设计和室内装潢。 一路跑下来，沈黎沉浸在每一个建筑的不同风格中。有中式的，欧式的，甚至还有古希腊圣殿形式，拜占庭风格等等。这一瞬间，沈黎好像回到了大学时期，每天和同学们一起，到处看各种建筑，一边旅游，一边感受当地的人文，一边学习。 那大概是她生命中为数不多，自由且只为自己活着的时间。 别墅群占领了一大片地区，宠物店正好在中心，沈黎大概跑了十五分钟就到了。 她停在门外，弯腰撑着膝盖，想调整一下呼吸再进去找念念。 只是，透过玻璃大门，她看到了矜贵的身影立在等候室里，黑色衬衣束在同色的西裤里面，宽肩窄腰，旁边还有一个比他矮很多的漂亮妹妹，正在笑盈盈地和他讲话。 他侧头弯腰听漂亮妹妹说了什么，忽然也笑了，然后回应了一句。 嗯，长得好看的男人，心思都会比较花吧；果然，只能做朋友吧。 沈黎平复了呼吸，走进了宠物店。 陈宇寰先看到了她，低头和旁边的妹妹说了一句话，妹妹微笑着离开了。 刚跑完步的沈黎，鼻尖上冒出一些汗珠，闪着萤光；面颊粉粉的，长翘的睫毛随着还未完全平复的呼吸忽上忽下的，像蝴蝶的翅膀。 陈宇寰身随心动，立刻迈开步伐朝她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 沈黎被他问住了：是呢，她为什么要过来找他们？是不舍得念念，还是其他的什么动机？ “我，我怕念念不听话。” 陈宇寰轻笑：“它真的不乖，我让它别去那个水潭，它非要去……” 说着，陈宇寰拿出手机，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沈黎。 那是刚从水潭里出来的念念。 原本金黄色的毛，全都湿漉漉地贴在了身上，还有很多地方挂着几坨泥浆…… 沈黎满脸无奈的表情，说：“谁让你要放它去玩儿呢？” “嗯，是得怪我。所以我主动带它来，清洗干净。” 沈黎：“你之前不是没养过宠物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陈宇寰奇怪：“我不熟啊，还是阿姨指引我来的。你为什么这么问？” 沈黎嘴角往下沉了一些，回答：“看你和这里的人聊得很开心，我以为是熟人呢。” 陈宇寰突然明白沈黎说的是什么了。 他俯下身，刚好和沈黎的视线相平。 “阿黎，你想说什么？” 沈黎不想再说，转身说去找念念了。 念念刚烘干毛发，宠物师正在给它梳毛，看到沈黎过来，开心地亮爪。 很巧，给念念梳毛的是刚才那个漂亮的妹妹。 一切打理好了，沈黎牵着念念直接往大门走去，突然感觉绳索一紧，低头看念念冲着反方向走去。 “念念，回家了！”沈黎叫了一声。 念念冲着陈宇寰那边，嗷呜叫了两声，男人才朝他们走过来。 沈黎心想：狗腿子往外拐了啊…… 沈黎在前面一路牵着念念走回去，念念则在前面一步三回头找陈宇寰的身影。 念念：主人，你走得快了点，等等叔叔…… 两人一狗回到别墅，才进门就闻到诱人的香味，阿姨的晚餐都准备好了。 沈黎看到一旁念念的饭盆里，也盛满了好吃的。 正当沈黎犹豫的时候，陈宇寰走上来牵过绳子，说：“吃过晚饭再走吧，多陪会念念。” 两人的晚餐，阿姨做得过于丰盛了，五菜一汤，还有甜品，沈黎吃得过于撑了。一旁的念念也是，吃的肚子鼓鼓的，只能侧躺靠着一旁的桌脚消食。 临走前，沈黎跟念念告别，狗子只是泪眼盈盈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开心地跟着阿姨去后院玩儿了…… “之后念念就麻烦你了，我保证我回来了会马上来接它。” 沈黎在车上跟陈宇寰说。 “嗯，明天航班几点？我送你。” 第36章 错过 “晚上七点。” 沈黎的大脑都没有经过思考，直接就把航班时间说出来了。 “嗯，明天机场见。” 陈宇寰替她打开车门，轻声回了一句。 沈黎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可是她还是放在心里惴惴不安地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拎着行李到了沈氏。 她叫来王楠，想在临走前听一下海城安氏那边设计方案的进展。 王楠：“前两天刚拿到那个地块的详细数据，现在正在改方案。” 她给沈黎递上详细的平面图，沈黎认真地看着。 她看到地图，才发现左上角写着青石巷三个字。 “这个项目在青石巷附近？” 王楠点点头。 “据说本来政府是想把青石巷也纳入这次旧建筑新设计的项目中的，但是难度很大。一是那便是历史保护建筑，二是里面还有许多原住居民，还要牵涉到搬迁的事宜。” 沈黎知道这个项目的地址是在海城临海的老城区，没想到就在青石巷附近。 当时提供给震宇的方案，也是以中式老建筑创新设计为整体构思的，放在海城的老城区，的确是更合适了。 但沈黎看到青石巷时，心里的想法又多了一些。 “设计方案离青石巷最近的部分，做一些开放空间的设计，园林山石或者水榭楼阁都可以，其他的地方你们看着发挥，成稿后我们再一起讨论。” 王楠虽然有疑问，不过这个设计对整体没什么影响，就答应了。 看完方案，时间差不多了，沈黎坐上了去往机场的车。 昨晚陈宇寰说要来送她，她特意没有进头等舱休息室，就在候机大厅买了杯咖啡等着。 她特意早到了一些，可是咖啡都喝完了，还续了一杯水；时针快走了两个数字的嘶吼，也还没见人，手机屏幕上也是安安静静的。 快到登机时间了，沈黎拉着随身行李，拿着登机牌和护照，慢慢悠悠地走到国际安检通道。 到了队伍的末尾，她依然在远处等了一会，还是没有见到人，也没有电话。 沈黎看向繁忙的候机大厅，玻璃的穹顶，能看到外面已经是黄昏的天色。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送机的，接机的，乘机的，到达的。 他的样子早就刻在心底里了，即使是横七竖八的人流中，都能一眼定格。 她心里在期待什么呢？终究还是自己想要的过多了一些吧。她就适合一个人的情绪，一个人的思考。 沈黎紧紧地攥了一下行李拖杆，忍下已经涌到喉咙的苦涩，低头转身，进了通过安检的队伍里。 排队的人群，一下子就把沈黎推进了重重人流中。 她没有回头，回头只会徒增烦恼。她已经偏离了自己的人生规划，是时候再重新摆正了。 一个男人，一身矜贵，却完全不顾形象的狂奔冲进候机大厅。他立在大厅中心，累的连连喘气，但是眼神紧盯着四周的各个角落；接着一个一个窗口的寻找，一直找到国际安检通道，都没有见到那个身影。 陈宇寰抬头看到硕大的显示屏上，沈黎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沈黎一点睡意没有。 偶尔短短眯了一些的时间，但随即又清醒了。 飞机平稳下降，轮胎触地的声音，才让沈黎的神思彻底聚焦起来。 沈黎刚从座椅上起身，准备跨步走到旁边的通道；突然后方一个人影急匆匆地窜了过来，一脚踩在沈黎的鞋面上。 垂直尖细的高跟鞋跟，几乎要把沈黎藏在鞋面之下的脚趾戳穿。 沈黎疼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疼痛感直接从脚趾冲到大脑，泪水都要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来。 余光看到那个女人，一身上下都是高奢大牌，发现自己踩到人了之后，嘴角的那颗美人痣，抖了一下，然后发出妖里妖气的声音：“坐在前面，就让后面的人先走啊，年纪轻轻没点礼貌。” 沈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根，笑容可掬地说：“阿姨，您先走，小心崴脚！” 那女人哼了一声，说：“没规矩的下等人，装有钱人坐头等舱。” 说完，摇晃着细细的腰肢朝机舱口走去。 沈黎疼得有些站不住，一旁的空姐白了一眼前面的女人，快步过来问沈黎是不是需要帮助。 沈黎摆摆手，说让后面旅客先下吧，她缓缓就可以。 等整个飞机的旅客都下完之后，沈黎才一瘸一拐地下了飞机。 老唐在接机大厅，看着她瘸着腿推着行李车出来的样子格外搞笑。 “阿黎，你坐个飞机也能伤了脚？”老唐笑得前仰后合。 沈黎斜眼看她，直接把手里的推车怼给她。 “碰到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晦气的老女人，妖里妖气的，踩得我估计脚趾骨折了。” 沈黎扶着老唐的肩膀，顺着行李车的助推往前走。 考虑到要在F国呆几个月的时间，沈黎让李有林提前在这边准备了一个Loft公寓，楼上住人，楼下是工作室。 但是李有林坚持沈黎的级别不能忽视，在公寓的旁边又订了一个酒店的套房，Loft那边就给两个年轻的同事住。 老唐直接把沈黎接到了酒店，看她瘸着脚，老唐直接仗义地帮她把行李放到了酒店行李车上。 “好了，我晚上还有约，明天再联系你。” 沈黎：……那还不如不来接她。 行李员帮忙将行李运到顶楼的套房，沈黎环顾了一下房间，开始动手整理行李，布置房间。她习惯，只要离开家里去外面住，无论时间长短，都要布置一下房间；放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这样会让她感觉安心。 整理完所有行李，已经快到子夜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到了又忙活了几个小时，沈黎突然那感觉到身体袭来一阵阵疲惫感。 她看着熟悉安心的房间，找出了睡衣，准备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进了浴室，刚解开衬衣的纽扣，沈黎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双手突然停在了领口。 第37章 Lea 早上出门前，带着期待满满的心情，她从首饰柜中，拿出了这条项链带上。 现在，只觉得自己可笑…… 沈黎解下项链，小心地收进盒子里，放到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温热暖和的水，缓缓流过身体，洗去了一身的疲惫，沈黎慵懒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条一条地回复未读的消息和邮件。 处理完一些汇报的邮件，又把王楠那边发来的最新设计稿仔细地看了一遍，回复了修改的意见；时钟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沈黎关上电脑，一边用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另一只手继续往下翻消息。 【阿黎，抱歉。有突发的事情，我到机场的时候你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沈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她不能回答她生气，她也不能回答自己不生气。 刚刚昏昏欲睡的感觉，又被这一条信息的文字给冲刷掉了。 沈黎叹了口气，熄了手机屏，平躺在床上，呆望着天花板，想让自己放空大脑，慢慢入睡。 终于，还是身体的疲劳战胜了大脑的清醒，沈黎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开始，沈黎就迅速地投入工作状态。设计部两位年轻的设计师，已经提前过来踩过点，将之前递交给项目组的设计方案和实地的数据进行了比对和修改。 沈黎带着两位设计师，多次去实地探查，将修改过的设计稿，反复地进行现场的查看和比对，以求施工方案做到准确，细化，安全。 方案其实已经很完美了，但是沈黎总觉得某一些地方差一些设计感；但如果要完成这个设计感，就需要用到知名设计师Lea的创意。 但沈黎始终犹豫，要不要把Lea的设计加入进来。这一犹豫，方案就拖了好几天。 周佳佳今天终于忍不住问沈黎：“沈总，这个方案我觉得已经很完美了。昨晚，我们也和王总监讨论过了，她也觉得没什么需要修改的。为什么还不交上去？” 沈黎也觉得，这个方案再拖下去甲方要质疑他们的能力了。 她用铅笔，在设计稿纸上，轻轻地添加了一些部分，然后给周佳佳和何琪看。 “你们看看，如果增加这几个部分的设计，方案会不会更完美？” 周佳佳和何琪抻着两个脑袋，在设计稿前面左看右看，一会儿之后两人连连称赞。 何琪：“增加了这几个部分，果然整个方案更有动感一些；但是，增加的部分感觉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周佳佳也赞同着点头。 沈黎：“这是Lea的设计专利。” 两人惊呼！ 周佳佳：“沈总，我记得上次震宇的方案你也增加了Lea的设计，你还说可以拿到专利。但是后来又撤掉了。这次，也能拿到专利？” 沈黎淡定地说：“不止是专利，我要让Lea也参与进来，作为设计师团队的一员。” 周佳佳和何琪两人惊讶道嘴巴都合不拢了。 Lea，近年来国际建筑界上的一匹黑马。三年前，建筑界最高比赛的特技金奖被Lea拿下之后，她就消失在江湖中了。 她的成就不在于她拿了个金奖，而是她做出了很多创新的设计，几乎颠覆了当时设计界的所有固有的思维。以至于在得奖之后，国际建筑协会专门将她的设计稿拆分，选择了几个典型的部分，具有开创新建筑设计的部分，进行了命名。 这些被命名的设计，无论是与建筑的搭配，文化的背景，实用性和装饰性等各个方面，都是先锋性的创造。而这些设计部分，就像拼图一样，可以搭载在不同的设计方案中，只需要根据设计的主题，或者设计年代的特色稍加修改，就可以使用。 Lea的这些专利可以进行授权，但Lea不会参与任何授权以后的设计项目。 一个神秘又大咖的人物。 沈黎伸手抬了抬她们的下巴，说：“你们不用期待会见到Lea，但是她的名字肯定会出现在我们团队成员中。” 周佳佳可失望了。她是今年刚毕业的小新人，还在大学里就听到了横空出世的Lea的传奇故事。她以为有机会能见到人呢，哎。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加入Lea的设计，沈黎就交代两个人，把刚才她画的草图放进设计稿中，就可以下班了。 等她拿到Lea的合作协议，设计稿就可以交给甲方了。 一条灯红酒绿的小巷子里，沈黎慢慢踱步进了最里面的一家酒吧。 她进去一眼就看到卡座里那个男女通吃的老唐，在那儿欲拒还迎。 老唐看到沈黎走过来了，赶忙对身旁大波浪细腰肢的金发妹妹说：“哦，我的爱人来了。” 那妹妹本来正使出浑身解数，诱惑老唐的时候，看到走过来的沈黎，上下扫描了一圈。 挺了挺胸前的巨峰，转头问老唐：“你喜欢她什么？瘦得跟竹竿似的。除了脸还能看，其他哪里像女人？” 老唐凑到她耳边轻轻地说：“我怕她打我……” 金发妹妹即刻和老唐分开，眼神躲避地迅速离开了。 沈黎坐下，侧头半眯着眼看着老唐。 “你老用我做挡箭牌，我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坏了。” 老唐摊开两手，无奈地说：“Sorry。” 沈黎：“你直接跟她说你喜欢男的不就行了吗？” 老唐：“要怎么说的话，一会就有男的过来贴贴了，然后我再说我喜欢女的？”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半，才说：“你叫我来，是说你的事情，干嘛扯到我身上。” 沈黎知道，这个事情她始终是不愿意谈的，也不再往下说了。 “你决定把Lea带出来了？” 沈黎点点头。 老唐：“怎么突然想通了？” 沈黎：“Lea这个品牌太年轻，单独出来容易遭人妒忌。有沈氏这个大船可以搭载，那何乐而不为呢？如果我能把沈氏撑下来完整地交给沈从，那Lea也可以为他所用。如果我撑不下来，这些和Lea有关的项目和专利，到时都可以拿走；也算给我们另立炉灶一个积累。” 老唐伸出一个大拇指，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当时如果不是你回去接手沈氏，Lea就算年轻也可以迅速崛起！” 老唐给沈黎推了一杯果酒过去。 “阿黎，你老实交代，是谁改变了你的想法？我问了你三年，你始终不愿意将Lea重出江湖。现在，居然想明白了？” 第38章 分成两半的命 沈黎也不知道答案，就是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她就很坚定地觉得要去做。 感觉以前完全拒绝的事情，在自己心里突然开了一扇门，每天会有一些事情从门里出来，然后变成自己愿意去做的。 她摇摇头：“没有谁。就是想做了，很坚定地想做，没有原因。” 老唐揶揄一笑：“真的吗？这里面没有陈大总裁的一点点作用？” 沈黎的眼神瞬间失去了光芒，低头不语，只是使劲地嘬着酒杯里的习惯。 “阿黎，遇到林家川这个渣男，不可能让你就此想孤独终老吧。” 沈黎：“你自己也单身啊，干嘛说我？” 老唐：“那是因为我没看上的，有的我肯定直接上。你呢？看上了也不敢上呢……” 沈黎两道眼刀飞射过去，老唐仿佛真的被刺中，往后躺倒在沙发中。 沈黎被她逗笑，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一些。 沈黎：“明天以Lea的名义，发布建立工作室，并且和沈氏项目合作的声明吧。” 老唐点点头：“遵命，老板！” 港城。 陈宇寰最近一直往港城医院跑，因为有一个对于他很重要的人正在医院里抢救。 “小芹，等我来吧。” 陈宇寰接过温芹手中的毛巾，在水盆里浸湿，然后给温老轻轻地擦拭身体。 “宇寰哥，对不起。你那么忙，还要天天耽误你的时间。这两天爷爷身体恢复一些了，其实你可以不用每天都来。你要管这么大的公司。” 陈宇寰回了一个微笑，说：“小芹，温老对我的帮助，相当于救了我的另外半条命。我现在照顾他做的这些事情，都不及他当年每天帮我做的事情。” 温芹看着面前的男人，修长的指骨熟练地拧干毛巾，然后再轻柔地替爷爷擦拭着手背。 她心里带着不甘心地问：“宇寰哥，那个救你的女孩你还是没找到吗？” 陈宇寰拿着毛巾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找到了。” 温芹表情一滞，终究她还是没机会了吧。 “不过，她可能并不知道当年救的是我；或者可能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温芹带着试探地继续问：“那你还准备继续等着她吗？” 陈宇寰轻点下颌，声音柔和得如春风拂面。 “等！等她记得我，等她愿意接受我。” 温芹的腿软了一下，身体不自然地摇晃了两下才重新站稳。 王助敲门而入，陈宇寰看到了，示意他到外面去说。 “找律师和医疗专家鉴定过了，手术过程没有违规，所有的手术前准备，家属签字都齐全。温老属于这个手术概率极低的术后反应，是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 王助低声和陈宇寰说。 “专家团队有什么资料建议吗？” 王助在平板上打开鉴定报告给陈宇寰看，然后说：“团队建议找国际知名的Peter教授。他是国际上唯一一个能治疗这种术后深度昏迷的医生。” 陈宇寰低头思考了一会，对王助说：“那快去联系Peter教授，务必把他请过来。” 王助领了命令就马上去着手准备了。 陈宇寰回身，看到房间里躺着的老人。 他摸出手机，沈黎还是没有回复信息，甚至连朋友圈都没发一条动态。 他其实想解释那天的事情，可是又觉得一解释就要牵出很多记忆。 他希望沈黎喜欢的是现在的自己，而不是用自己过去的情感强制地让她感动。 算了，等温老的事情处理完，他再去好好的解释吧。 王助的工作效率很高，过了没多久就和Peter教授的团队联系上了，但是短时间Peter教授没法到港城来，他在F国有一个关于深度昏迷的研究项目，不能中止。 陈宇寰听到电话里王助的汇报，他的耳朵里只提取了F国这两个关键的词语。 “和教授联系，如果我们把温老送到F国，他是不是可以给他治疗？” 王助挂了电话，就赶紧和教授的团队联系。 “宇寰哥？” 陈宇寰回头看到温芹担忧的眼神，微笑了一下。 “小芹，放心。我正在找各种渠道能治疗温老的，无论多困难我都会想办法的。” “宇寰哥，其实爷爷做手术之前交代我，一定不让我联系你的。但是，医生说爷爷如果再不醒过来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 温芹说完，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滚落。 陈宇寰伸手轻拍温芹的肩膀，姑娘顺势靠在他怀里嘤嘤凄凄地哭着。 几年前一场惨烈的交通事故，差点要了陈宇寰的命。 这条命有两个人替陈宇寰拼了起来。 一个是在烈火中，把他从翻倒的车里拉出来的人。 还有一个就是在他全身手术做完之后，竭尽全力帮助他做了一年康复治疗的温老。 而当时，温老已经退休不接病人了。是陈正找了各种关系，好不容易说服温老出山帮陈宇寰做康复治疗。 刚做完手术的陈宇寰，情绪沉到了谷底。因为他全身一半的骨头都是粉碎性的，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几十次。温老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都是石膏的惨状。 温老花了一年的时间，用传统的中医草药敷贴，针灸，药浴还有中医正骨按摩的手法治疗，配合康复运动；慢慢将陈宇寰从一个破碎一身的人，一点一点地拼起来。 从只能躺着，到半躺，然后可以坐起来；之后慢慢地开始训练走路和手臂力量，这重生的艰辛只有陈宇寰知道。 找到温老时，陈正知道温老的行医要义是，不以金银论成就。不是有钱才能请得动他，而是他本身认为这个人真的需要他的帮助。托人找到他的时候，并没有暴露陈家的背景，只说陈家就这一个后代。 最初温老只答应做术后愈合的中医敷贴和针灸；但当他第一眼见到陈宇寰时，他被这个惨状震惊了。 看了陈宇寰的病例，他由衷地佩服这个年轻人能在这么惨烈的事故中存活，并且经受每一次的断骨再接的手术。 温老临时改了主意，和陈家说，他愿意为陈宇寰做长期治疗。他不能保证陈宇寰最终是不是能和正常人一样，但是他能保证陈宇寰不用和轮椅或者轮床相伴一生。 第39章 项链 康复的过程不亚于重新把人拆了，再组装回来。陈宇寰不让所有陈家的人过来照顾他，方菲也只是偶尔在他允许的时间里，能从港城飞过来看望他一两天。 温老的手法按摩，常常能让陈宇寰疼的晕过去；然后又在针灸和药浴中醒过来。 等到打上钢钉的骨骼，逐渐愈合好后，陈宇寰才能开始肌肉和神经运动的训练。 那又是更痛苦的过程。 这一年，温老陪在陈宇寰身边，一周四次的肌肉康复训练，一周三次的按摩针灸和药浴。 陈宇寰最开始每天都是在疼痛中晕过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 三个月之后，陈宇寰渡过了最难熬的术后恢复时间；开始进行行走功能的训练。 温芹是温老的孙女，精通中药医理；每天陈宇寰外敷内服的药汤，都是温芹亲手准备的。 有一次，温芹问他为什么要忍受这么多痛苦去康复；很多人都会选择恢复到能起身坐轮椅就很好了。 陈宇寰回答她：“我要去找给我另一半生命的那个女孩。” 陈宇寰在温老的住处做了一年的治疗，最终的恢复状况超乎温老最初的设想。 在离开之前，陈家才如实对温老说了陈宇寰的真实身份。陈宇寰表示，温老是他的再生父母，以后无论温老在任何时候，需要任何帮助，自己都会即刻出现。 陈宇寰是说到做到，每年固定的年节，有时候是春节，有时候是中秋节，再忙他都会飞到临城去看望温老。 ———————— “陈总，Peter的团队同意接收将温老转运到F国去治疗。” 王助来汇报的时候，温芹也在，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闪亮了起来。 陈宇寰毫不犹豫地说：“安排私人飞机和航线，直接送温老去F国。” 第二天的中午，医院的救护车把温老转运至机场，陈宇寰提前准备的医疗团队把温老接到提前准备好的私人飞机上。 温芹跟着一起上了飞机，等了许久，飞机还没起飞，她以为是在等待机场的通知。 虽然她心有焦急，爷爷现在晚一分钟治疗，就会多一分陷入植物人的危险；但她也不敢表现出来，毕竟如果没有陈宇寰，这些事情都不可能实现，她不能要求更多。 又等了四十分钟，她听到机舱口有人说话的声音，她从专门给爷爷安排的房间门探出头来，惊讶地发现来的人是陈宇寰，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面孔，还有熟悉的王助。 陈宇寰看到温芹，微笑点头地打了招呼，然后三个人一起坐在机舱的会客室里，继续开会。王助到驾驶室，告知机长可以起飞了。 和陈宇寰一起上来的是顾卿霖。 为了赶飞机，陈宇寰提前结束了会议，然后把顾卿霖一起拖上了飞机。 “表哥，我知道温老对你意义重大，但现在正是震宇几个项目同时启动的关键时候，你突然离开，大家都会乱了阵脚的。” 陈宇寰用眼神让他闭嘴，然后轻声说：“没有温老，我这辈子可能就只能躺在床上做个废人。我做多少事情，都报答不完他的恩情。” “再说了。震宇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在，这些人就不会做事，那可以全开了吧。” 顾卿霖立刻噤声。 把会议上剩余的一些问题讨论完，顾卿霖回到另一个房间里补觉去了。 陈宇寰才起身走到房间里看望温老。 房间里有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轮番查看温老的情况。温芹在一旁帮不上忙，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陈宇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到外面的会客室去坐着休息会。 温芹觉得很抱歉，她知道陈宇寰要管理这么大的跨国企业，肯定很忙；可是当她听到爷爷有可能永久昏迷成植物人的时候，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她第一反应就是联系陈宇寰。 尽管温老在做手术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告诉陈宇寰，她却没有遵守。 “宇寰哥，我，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送爷爷去F国。你能帮爷爷找到医生已经很感激你了，我不想再打扰你的生活和工作了。” 陈宇寰坐在温芹的对面，她看到陈宇寰眼底的青黑，精神似乎也不是很好，但仍然掩饰不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和煦温和的笑容。 陈宇寰轻缓地回答：“小芹，你说温老是你唯一的亲人，而我把温老当做自己的家人。家人有困难，都会互相帮忙。所以，不用再跟我客气。” “我正好在F国也有工作，这次就算私事和公事一起，你不用过意不去。飞机还要飞十几个小时，温老有医生和护士看护，你不用亲自陪护，一会到客房里休息吧。” 说完，陈宇寰直接起身，进了机舱另一头的客房。 突然，一声怪叫响起，陈宇寰拎着顾卿霖的耳朵出来了。 “把客房让给小芹，你在这儿窝着。” 温芹被空姐带进客房里，她才突然意识到，飞机一共就两个房间，一个给了爷爷，一个给了她，那陈宇寰他们怎么办？ 她有点害怕爷爷要是醒过来，第一时间会追着要教训她。 爷爷知道她的小心思，所以才会交代她不能去打扰陈宇寰。可是，她害怕。爷爷不在了，她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舷窗外已经落下了黑幕，顾卿霖和王助已经把座椅放平睡熟了，陈宇寰依然毫无睡意。 他的确不用亲自将温老送去，他跟去的目的，只是为了用事实向沈黎解释，自己那天没及时去机场送她，是真的被不可推脱的事情耽搁了。 机上有wifi可以使用，但陈宇寰迟迟没有在聊天框里把信息发出去。 他刚想给手机锁屏，眯一会，不小心划过屏幕的另一个面板，里面有一个APP露出一个红色小标签。 他心下一动，赶紧点开，映入眼帘的一行字是：R5芯片于2025年7月25日启动，于2025年7月26日关闭。 她竟然把那条项链戴上了！ 陈宇寰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甜甜的味道，又带着一些回甘的苦味。 他没想到沈黎会带着他送的礼物出国，这意味着什么呢？ 他心里的潮水高高低低地翻涌，他一会觉得自己想得没错，一会又觉得也许沈黎只是随手拿了一个首饰搭配而已。 第40章 重出江湖 这天，F国的一个消息，把国际建筑设计界砸醒了。 热搜占据首位： #黑马设计师Lea重出江湖 #Lea操刀设计F国大礼堂 …… 老唐放出的“Lea工作室”的官方认证自媒体，瞬间涌进十几万人的粉丝，仅仅只是因为发了一张Lea手写的“出山信”。 之前，一直存疑的Lea的国籍，在这封手写信出来之后，全部明朗了。 手写信是全中文，正文里配了英文翻译。而此下评论最多的是讨论Lea到底是天才美女设计师，还是冷漠禁欲霸总型设计师。 老唐把热搜评论截图发给沈黎，说了一句话：“网友想不到的是Lea原来是冷漠禁欲美女霸总型设计师。” 沈黎被逗得直笑。 老唐：“好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Lea也不能出现。” 沈黎耸耸肩：“设计方案照旧啊，只是我可以随意用Lea的身份来加入设计元素了。当然，还是要避开人。” 周佳佳和何琪，两个姑娘一个上午都在刷热搜。 两个学设计的人，听到Lea出山的消息，简直雀跃得飞起；接着第二个重磅的炸弹炸下来，两个人都懵了。 Lea要跟他们一起设计这次的大礼堂！ 那他们是要见到真人了！啊哇哇哇哇！何琪在工作室里咆哮了一个小时。 “你们想多了，Lea不会来的。”沈黎捧着一堆设计纸走进来。 何琪：“沈总，Lea不是要和我们合作吗？她不来，怎么参与设计？” 沈黎把一叠设计纸放桌上，一张张摊开给他们看。 “呢，就这么参与啊。” 两人看着一张一张地翻看，好像看什么珍贵的史料一样。 一开始，两个人还一边看，一边互相讨论。到最后，整个工作室安静得没有声音，只有两个人不停翻阅，然后自己写写画画的落笔声。 每一张设计稿分大图和小图，大图是与他们原本的设计稿稿1:1的比例的图稿。小图则是标注这一块设计加在哪一个部分里面，方便进行电子设计稿的制作。 等两个姑娘膜拜完Lea的设计稿，沈黎就召集他们，开始把Lea的设计加入到原有的方案中。 三人埋头苦干了几个小时，晚饭都是老唐替他们买的M记汉堡。 夜幕落下，半月攀上屋顶，三个人才最终保存了设计稿。 “唔~~”何琪长吁一口气，直接躺倒在办公椅上。 “Lea的设计简直反人类啊。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大脑想出来的，我看着复制都很费神，她却能直接画出来。”周佳佳趴在桌子上，一副虚脱的样子。 沈黎心里默默的笑。 因为第二天要交稿了，老唐也陪着他们在做最后的调整。 看到他们完工，老唐“蹭”的站起来！ “Girls！今晚High起来！我请客！” 两个姑娘立刻高呼：“老唐，万岁！” 沈黎在一旁看着闹腾的老唐，说：“要不，明天晚上再庆祝吧，明天早上还要去项目组那边交稿呢。” 老唐上前揽住了沈黎的肩膀，对着周佳佳和何琪说：“你们沈总不让，我可不能忤逆她哦，她是我的金主爸爸。” 周佳佳交叉握住双手，满眼闪着亮晶晶的星星，一脸萌像地对着沈黎撒娇：“沈总，我们保证不喝多啊，明天肯定精神满满完成任务！” 沈黎拧不过他们，只好点头同意了。 老唐是个标准的社牛+吃喝达人，周佳佳和何琪没几天就和她混的好得像穿一条裤子。 三个人勾肩搭背走在前面，老唐在中间，周佳佳和何琪在左右两边，从后面看去，就像一个纨绔子弟，左拥右抱地进了酒吧。 沈黎在大学里认识老唐，只是以前她都叫她娜娜。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剪去了长发，丢弃了各种凸显女性美好身形的衣服，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说：“阿黎，从今天起。不要叫我娜娜，叫我老唐。” 从此，雌雄难辨的老唐冲出江湖，在人海中混得游刃有余；女的也撩，男的也玩。 她的名言：“相爱的人，首先是爱情，其次才是性别。” 四个人前后走进酒吧，老唐是这家的VIP，有固定的桌号。四人落座之后，老唐提议到中心舞池活动活动身体。 沈黎摇摇头，让他们自己去玩。 耳边充斥着动感音乐，沈黎却像有一个防护罩一样，只是默默地坐着喝着饮料。 从落地F国以来，一连忙了好几天，脑袋几乎没有休息过。现在，大脑停止思考时，突然就冒出了还有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打开手机，聊天框里一个信息提示都没有。 沈黎心里升起一股淡淡的失落，熄灭了手机屏，抬头看向那三个在舞池中央手脚乱舞的人。 年轻真好，平凡的生活更好。 “阿黎，快，看那边。我有点心痒了！” 老唐突然从舞池回来，强扭着沈黎的头看向不远处吧台有一个背影。 虽然离得不远，但是酒吧里各色闪烁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让沈黎也看不真切，只觉得这个背影很熟悉。 等她回神过来，发现老唐已经不在她旁边了。再抬头看，原来猎人已经去狩猎了。 第二天要去交稿，沈黎不允许大家碰酒；三人散去的时候，老唐不知所踪了。 沈黎知道她虽然爱玩，但是重要事情她不会错过的。把周佳佳和何琪送回loft之后，她也自己走回了酒店。 第二天，按着闹钟的时间醒来。沈黎一边漱口，一边看手机，发现老唐凌晨发了一个定位给她，让她明天早上先去这个地方接她。 沈黎：…… 信息最后还特意交代，让沈黎拿套干净衣服给她。 两人身高差不多，沈黎自己换好一套职业套装，给老唐也准备了一套，连带换洗的内衣。 出门前，沈黎给周佳佳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直接带好设计稿去项目组那边汇合。 沈黎打开老唐发来的地址，心里顿时佩服老唐。 异国他乡，也能“拐骗”别人去当地的高奢酒店玩一夜。 老唐只发了地址，没发房号。沈黎没辙只能在大堂打她的电话。 “嗯？”一听就是刚刚醒的样子。 沈黎：“姐妹，几号房啊？” 老唐听到沈黎的声音，声音嘶哑地说：“2135。” 沈黎笑了：“好，等我，给你送衣服上去。要是有人，你先藏好啊，不要被我看到了。” 沈黎进了右边的电梯，左边的电梯也刚刚到。 陈宇寰出来，看到旁边飘走的一片衣角，突然愣了神，站在那儿没动。 第41章 六块腹肌 当他想过去看一眼时，电梯门已经快要关闭了，在最后的一刹那他看到里面只有一个身影。 抬头看着电梯最终到达的楼层，他立刻按住左边的电梯，重重地按下“21”的数字。 沈黎走出电梯，驻足观察了一下房间号的规律，然后往右边的通道走去。 走到2135房门，沈黎伸手按了门铃。 “叮咚叮咚”的声音，从房门里侧传出来。 沈黎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有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不一会，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男人，浴袍宽松地裹在身上，隐约能看到胸前的肌肉线条由上至下，延伸到浴袍的隐蔽处。 嗯，身材挺好，至少也是六块腹肌。 沈黎心里赞叹，老唐这回吃得挺好。 再一抬头…… “啊！你，你把衣服穿好！” 沈黎一把扯起本来拎在手里的袋子，挡住自己的视线。 此时，陈宇寰刚从21楼电梯出来，听到这一声动静，赶紧朝声源发出的方向走去。 看到熟悉的身影，挡着袋子站在2135的房门。 陈宇寰一边快步过去，一边大喝一声：“顾卿霖，你给我关门！” 顾卿霖也懵了，被陈宇寰叫的才意识到赶快关门！ 老唐听到外面吵吵闹闹，从卫生间出来时，眼睛还眯着一条缝。 她软软绵绵地挂在顾卿霖身上，呢喃着说：“怎么了，这么吵？” 顾卿霖低头看着老唐，还迅速把她的衣服拉扯好，也把自己的浴袍整理好。 “你之前说给你送衣服的人，是沈黎？” 现在轮到老唐懵了。 一扇门，里外两面，四个人，全都面面相觑。 沈黎怔愣地看着身侧举手护着她眼睛的陈宇寰，他怎么会在这里？ 手机上的日程提醒铃声响起，沈黎才赶紧清醒。 这回不按门铃了，她直接拍门！ “唐娜，再不开门，我自己去交稿了！” 房门徐徐打开，老唐和顾卿霖两个人像犯错的孩子一样，笔直地站在门后。 刚才的冲击力让沈黎还是不敢直视顾卿霖，她偏头转开视线，把衣服袋子往前递。 “给你十分钟，我在楼下等你！” 感觉到有人把衣服接过去，沈黎立刻迈步往电梯走去。 这两个人，厮混一夜。 沈黎希望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可跟在她身侧的陈宇寰，又一再提醒她，现在是真实的发生着。 两个人不发一言，看着电梯里的数字一一往下降，最后停在了底层大堂。 沈黎先迈步走出电梯，陈宇寰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他着急中伸出手想去把沈黎拉住，可是最终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 “阿黎！”他只能提高音量叫住她。 沈黎脚步停下，却没回头。 陈宇寰赶忙追上去，站到她的身前。 “阿黎，我可以解释那天的事情。” 沈黎刚想开口，旁边一道声音划过。 “宇寰哥，我准备好了，可以去看爷爷了。”温芹本来是在门外等陈宇寰的，刚才看他出了电梯，又重新上去以为他是忘了东西。 现在见到他下来了，才赶紧过来找他。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温芹看到陈宇寰和沈黎之间的距离有点近，眼神紧了一下，但还是语气温柔地问：“这位是？” 沈黎不想回答，正巧唐娜已经收拾好下来了。 “走吧，时间来不及了。”沈黎对着唐娜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侧身绕开了陈宇寰和温芹，朝门口走去。 唐娜眼力劲很好，这匆匆一瞥就知道三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经上演了一幕心理大戏。 沈黎一脸黑线的开着车，感觉她要上演极品飞车的架势。 唐娜赶紧安抚：“黎啊，有什么事儿都比不上我们今天的汇报。你不要冲动啊，开车慢一些。安全到达最重要。” 过了一会，唐娜感觉车速慢了一些，沈黎也从嘴里吐出一口浊气。 唐娜本来想解释一下刚才房门口的见闻，但看到沈黎现在的心情，她也不太敢贸然提起。 有了黑马设计师Lea的加持，设计稿是完全没有被挑剔的一次通过，接下去就是根据设计稿要出具详细的施工图纸了。 沈黎被早上的事情闹得，完全没有心思想别的。她交代了周佳佳和何琪，先回去拆解设计稿，定下施工图的初步方案，明天再一起讨论。 刚才在跟项目组汇报的时候，他们就感觉沈黎今天状态有些不一样。唐娜给他们使了眼色，两个姑娘主动打招呼说自己先回工作室了。 唐娜这才上去挽着沈黎的手臂，头侧靠在她肩上，轻声地说：“阿黎，我可以解释，可以解释。而且，他单身，我单身。我们清清白白的。” 沈黎：…… 这是清不清白的问题吗？是她的眼睛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娜娜，我没怪你。我只是被吓到了，我没想到……会见到他，们。而且，还是这样的方式。” “他和陈渣男什么关系？” 唐娜就凭刚才的一眼，就把陈宇寰定性为渣男了。 沈黎叹了口气，说：“他叫顾卿霖，是陈宇寰的表弟。” “还有，我和陈宇寰什么都没发生，他也有他的人身自由，你不要这样给人定性。” 唐娜：“阿黎，你完了，你栽下去了。” 沈黎疑惑地看着她。 “当初林家川和秦蓓的热搜上线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反应。” 沈黎不解，问她：“我当时什么反应？” 唐娜：“你当时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就好像这件事情早晚会发生在你的预测之中。” 沈黎点头：“是啊。我一直不觉得，林家会接受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让林家川和我分开。” 唐娜：“阿黎，你知道你刚才的眼神里有什么吗？” 沈黎摇摇头。 “刚才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失望，还有一点愤怒。你看那个女孩的眼神，还带着一点杀气。” 沈黎被她说懵了。 什么失望，愤怒，还有杀气…… 她不想继续深究，她需要保持自己的清醒和理智，她不能为这些小事就失控了。 第42章 钥匙 “我以后要叫你老唐，还是叫你娜娜？” 沈黎用了片刻处理了自己的情绪，转而去问唐娜。 唐娜按了按太阳穴，说：“别说了。本来就是一个晚上的事情，没下文的。不过他真的会玩，身材也有料，嗯~” 沈黎看着她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她觉得这两个人下文还是会有的。 沈黎一个人回到酒店，把自己整个人扔到沙发里，一点儿也不想动。 她脑子里好像有好多小鸟在转来转去，弄得她晕晕乎乎毫无思考能力。 唐娜说的至少有一个是对的。 她真的生气了，而且比陈宇答应她却没来送机更生气。 她说服自己，没来送机，一定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送个飞机，和他的身份比起来，不算大事。 但今天，他旁边的女人是几个意思？ 还是那样叫他！ “宇寰哥。” 沈黎越想越气，小鸟不转了，脑子里全是那软软的声线，叫着“宇寰哥，宇寰哥……”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沈黎看了一眼，没接。 铃声持续响了十几分钟，才彻底停止了。 很快到了要去R国签字的日子，正好这边的方案也告一段落了，可以稍微休息两天。 沈黎和两个姑娘定好了施工图的框架，就说给他们放一周的假，等她回来之后再继续细化方案。 “沈总万岁！” 两个姑娘高呼着口号，把沈黎送出工作室。 “你们出去玩，要注意安全，有事情联系老唐。” 两个人重重地点头，继续把沈黎推出门口。 R国是F国的邻国，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 沈黎下了飞机，立刻去往R国国际银行。 银行经纪人和律师已经在等待沈黎了。 从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起，沈黎就不敢深想母亲去世的这件事情。对于今天打开母亲寄存的保险箱，她更是惴惴不安了很久。 “沈小姐，这是您母亲方慈生前定下的遗产赠予协议，您可以先过目。” 律师把一份协议交给沈黎。 沈黎先翻到最后一页，看到手写的名字：方慈。 那是母亲写的字，她的记忆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母亲的声音和样貌都十分模糊了。 鼻尖酸了一下，酸涩感直窜向眼角。 沈黎强压了下去，继续往前翻阅协议。 协议很简单，大概意思就是无论方慈是何种形式的死亡，她寄存在保险箱中的所有物品，都将全数留给自己的女儿，沈黎。 保险箱中的物品似乎是慢慢增加的，在协议中有一份最新的清单，最后加入保险箱中的物品，是一张照片，放入的日期是：2005年7月。 那是沈黎回到沈家的那一年。 “沈小姐，如果协议没有问题，您可以对照清单比对保险箱中的所有物品。” 银行经纪人，伸手递给沈黎一把钥匙。沈黎握着钥匙的手突然有一些颤抖，汗水慢慢浸湿了钥匙。 她慢慢地走向保险柜，她不知道打开之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从小对她神秘又渴望的母亲，在这一刻即将完全地展示给她。她隐约觉得，手里的钥匙即将打开的东西，会带着颠覆她对母亲所有认知的风暴。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将钥匙插进了那个黑色的孔洞里。轻轻一转，清脆的“咔哒”声音传来，保险箱保护罩的铁皮罩打开了。 一旁的银行经纪人，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保险箱拿出来，放在铺上厚厚绒布的长桌上。 “沈小姐，剩下的时间您可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我们会在外面等待，有需要的可以按呼叫铃。” 沈黎对他们点点头，经纪人和律师就退出了房间。 沈黎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快速地掀开保险箱的盖子。 还没有睁开眼睛，鼻子先闻到了一丝遥远的味道。 微微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首先是一个信封。 信封拿在手里很沉重，每一张薄薄的信纸，不知道堆叠了多少张。沈黎从信封里抽出那厚厚的一叠信纸，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阿黎。” 开篇的两个字，犹如一个重锤，用力地敲击着沈黎的心底和耳膜。 她仿佛听到了母亲在远远地叫着她的名字。 “阿黎：见信的你，肯定已经是一个漂亮自信大方的女孩了。很抱歉，妈妈没能保护好你，没能让你在一个有爱的家里长大。你出生后，妈妈没法把你留在身边，但我尽力去做能让你生活更好的事情。这一刻，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我希望，在你长大以后，能让你有个机会了解妈妈，知道妈妈的悔恨和对你的期待。” 信件才看了一个开头，沈黎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淌湿了脸庞。 她朝天吸了一口气，合上信纸，放回信封里，她决定拿出去再慢慢看。 保险箱里的东西不多，但都是贵重的。 一些金银首饰，有项链、手镯、戒指等，还有一块上好的翠绿玉镯。 一张银行的存单，的确如之前律师说的100万的存款。 还有其他的一些老物件，似乎是母亲以前用过的。 压在最下面的是一件绣工良好的中式秀禾服。上面压着一张纸条：“阿黎的婚服。” 旁边还配着一张黑白小像，像中的女子表情淡雅恬静，身穿一身中式旗袍，手里攥着绣线和绣盘，端坐在一把木制的方椅上。 小像的背后写着：“苏慈，25岁生辰。” ———— 律师给她原原本本地还原了母亲开始找律师和寄存保险箱的始末。 保险箱是母亲去世两年前启用的，遗产协议是在她去世前两个月才最终签订的。 沈黎问律师：“我母亲去世的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律师：“在你母亲签订这份遗产协议后，她嘱咐我，每过一个月往沈家给她打一个电话。所以，我在她去世的那个月打电话过去，就知道了。” 沈黎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但是悲伤太多，几乎要淹没了她的理智，她没法清醒地思考。 沈黎捧着所有的东西离开银行的时候，她的神思已经涣散了。 母亲为了她，留下了存款，留下了婚服，留下了她认为沈黎25岁时需要的所有东西。 这一把钥匙，打开的尘封记忆，充斥了沈黎的脑海。 第43章 温柔的沦陷 厚厚的信纸，母亲把自己如何和沈文祥相识相爱，为此还和自己的母亲闹翻，为了嫁给沈文祥而离开了家乡的过往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而到了沈家之后的经历，母亲没有写太多。只是寥寥几笔地说了沈家重男轻女，她起先并不知道，之后便是满满的自我忏悔和对沈黎的满腔期待。 断断续续地看信，一件一件地整理母亲的遗物。她想从这些只言片语和日常物品中，找到一些可以了解母亲更多的渠道，但是似乎都没有。 母亲虽然说了很多，但关于她的身世，关于她结婚以前的生活，都没有透露一丝一毫。 那一套绣工上佳的婚服，沈黎细心地垂挂起来，用温水沾湿的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然后再用低温的熨斗把褶皱熨平整。 秀禾服现在越来越成为年轻一代的婚礼必备了，但是母亲给她留下的这一套，绣工明显精细且特别。 沈黎心里突然闪出一个想法，她打开自媒体APP，用手机给这套婚服拍了几个角度的照片，然后用Lea工作室的账号发到了网上，像网友征集这么特殊精细的绣工是不是有特别的来历。 她配图配文写到：“家里长辈拿出的老物件，不知道哪位能慧眼识珠看出里面的绣工出自哪里。” 发完图文之后，沈黎就继续整理剩下的东西了。 沉浸在这些回忆和忏悔里太久了，沈黎觉得自己胸口憋着一口气很难受。她决定先暂时缓缓，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她走到酒店后面的大草坪，随意在一个地方席地而坐。 坐下之后，沈黎抬头看到点点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清晰地挂在黑夜中。 她从左边的天空开始数，一，二，三，四…… 刚数到头顶的一片天空时，突然一阵深秋的凉风袭来，沈黎的鼻尖痒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肩头突然有了沉重的感觉，沈黎看到肩膀上多了一件西装外套，再抬头，看到那个让她生气的人。 沈黎立刻站起身来，起得太猛，人还晃了两下。 陈宇寰想去扶她，被她躲避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疏离淡漠，又警惕的语气。 陈宇寰坦荡地说：“我问李助，要了你的行程。他说你是来处理你母亲的事情，我跟着来是怕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沈黎：“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陈总裁这么忙，不需要盯着我这些琐碎的小事。” 陈宇寰听出了沈黎语气中的埋怨，他必须要解释清楚。 “阿黎，对不起。你离开那天，我被其他事情绊住了；等我赶到机场的时候，你的航班已经起飞了。” 沈黎脱下肩上的西装外套，递给面前的人。 “没关系。”沈黎的语气淡淡的。 陈宇寰伸手，沈黎以为他要接过衣服，又往前递了递。 蓦地，手腕一阵生疼，原来是被陈宇寰一把抓住，连人带衣服拽到跟前。 “阿黎。我知道你生气，所以我来解释了。” 沈黎咬着下唇：“我没生气。我们的关系，只是朋友而已。错过送机罢了，没有这么严重。” “阿黎，你确定你心里对我只是朋友吗？” 陈宇寰低沉的声音，如环绕音响将沈黎包裹在其中。 她希望能掩饰自己的心慌，企图稳定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卷翘的长睫微微颤动着，双眼紧闭，粉唇被牙齿咬出了深深的印子。 陈宇寰俯下身，双手扶着沈黎的肩膀，迫使她和自己面对面。 “阿黎，你是真的不懂吗？我，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了。我很想说出来，可是我怕我说出来，你会更躲避我。你的不安全感我能感觉到，所以我在克制自己，一点点地表达给你。” “阿黎，你能感受到吗？如果可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些回应？” 沈黎被他的声音堵住了思维，只是觉得自己很生气，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了。 “可是，你身边都已经有人了，不是吗？” 陈宇寰突然怔愣，他身边哪儿来的人？ “阿黎，你在胡说些什么？” 沈黎睁开眼，清冷的眼神望着他。 “都跟着你出国了，还不是身边的人吗？” 一道闪电刺入陈宇寰的脑海中，打通了他迟钝的神经。 “阿黎，你误会了。小芹是温老的孙女，温老是我的大恩人，我那天没能去送你，是因为温老生病住院了，我必须要去看看。温老术后一直深度昏迷，我们联系到唯一能做治疗的医学专家正好在F国，所以把温老转运过来治疗。” 沈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陈宇寰拉起沈黎的手，放在自己的心窝上。 “阿黎，你感受一下我的心跳。如果我说谎，我的心跳会这么稳定吗？” 沈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被他攥着的时候，脸颊像染上了红霞，红透了。 她想使劲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陈宇寰的手劲很大，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你把手放开！” 陈宇寰纹丝不动，还把手握得更紧了。 “阿黎不原谅我，我就不放手！” 沈黎无奈，叹了口气，说：“好了，原谅了。” 陈宇寰松了手，沈黎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可是，手抽出来了，下一秒，人又被圈进去了。 陈宇寰不管不顾地，把沈黎揽到自己怀里。 他不想再试探，他想立刻让沈黎知道他自己的心意。 沈黎瞬间被他周身的木香味包围着，感受到腰身上搂的坚实有力的手臂，还有她脸庞贴上的紧致的胸膛。 脑海中的小鸟又开始转来转去了，思维已经被剥夺，余下的就是身体的感受。 那样极致的，充满安全感的感受，让沈黎的防御一下子被软化得无影无踪。 她陷进去了，心底打造了多厚的城墙，都抵挡不住这一下的温柔。 陈宇寰下颌抵着沈黎的发顶，秋风拂过吹起的发丝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 “阿黎，你懂了吗？” 沈黎没有回答，但陈宇寰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臂，正环抱在自己的腰身上。 第44章 让我再抱一会 沈黎似乎醉在了这周围的木香味中，赖在陈宇寰怀里迟迟没有动静。 “阿黎？” “嗯？” “晚上了有点凉，我们回去吧。” “不，让我再抱一会儿吧。” 沈黎前一秒还沉醉在诱人的香味中，后一秒突然清醒。 “你在这里，那念念呢？” 陈宇寰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锋怔愣了一下。 “念念，我送回老宅了，让奶奶帮忙看着。” 沈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可随即又紧张起来：“那奶奶，还有你爸妈，他们……” 陈宇寰低笑：“阿黎，你在担心什么？” 沈黎刚才飞上红霞的脸还没褪色，这会又飘上一朵红晕。 “嗯，我只跟奶奶说，这是你的狗，你要出国很长时间，没人照顾它，希望奶奶能帮忙照顾一下。” 沈黎懵懵地点头，问：“那奶奶怎么说？” “奶奶同意了啊。还让我传话给你，工作要注意身体，早日回国去看她。” 说着，陈宇寰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几张照片给沈黎看。 “王姨每天都会给念念拍照，然后发给我。” 照片中的念念，有在玩飞盘的，有乖萌的趴在奶奶边上的，也有爬树踩泥潭的，就是一个生活乐无边的狗子。 沈黎看着看着，嘴角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沈黎点点头，就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阿黎！” 沈黎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住，以为陈宇寰还有事要说。 “有事吗？” 陈宇寰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黎，你刚才抱了那么久，我现在牵个手都不行吗？” 陈宇寰的双眸，如粹着细碎的星芒，闪闪亮亮的又让沈黎迷糊了神智。 “那，给你牵。” 她伸出细软的手掌，陈宇寰张开大手一握，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其中。 “你握得太紧了。” 沈黎嘟囔着。 “我怕你会逃。” 沈黎侧头看他，眯着眼问：“为什么你觉得我会逃？” 陈宇寰，动了动喉结，发出淳厚的声线：“因为我对我自己的感情没有安全感，总怕会给你带来压力。” 沈黎定定地看着陈宇寰，突然把手腕一转，把自己的手变成握着他的手。 “这样呢，有安全感了吗？” 陈宇寰看着她语气淡淡，却无比坚定的眼神。 他笑着回答：“嗯，阿黎在，就有安全感了。” 走回酒店的路上，陈宇寰原原本本说了温老的事情，而对于那场车祸的另一个细节，他没有说。 沈黎：“当时你遇到的车祸，也是在F国？” 陈宇寰点点头。 “以你的身份，会不会有人是蓄意制造的？” 陈宇寰摇头：“事后我爸也找人调查，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显示就是普通的超速引发的连环车祸，我的车恰好陷在其中。” 沈黎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以陈家的家世都查不出来的事情，那可能就是一般的交通事故。 “阿黎，你母亲的事情办好了吗？” 陈宇寰压低了声线问，他觉得这对沈黎来说应该是不愉快的事情。 沈黎：“嗯，做完了交接，取出了保险箱里所有的东西。” 陈宇寰在一旁等着，可沈黎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准备什么时候回F国？” 沈黎想了想，说：“明天吧。” 她抬头问陈宇寰：“就为了温老，你就丢下震宇不管了？” 陈宇寰：“温老的治疗要很长时间，我不可能一直在这边。而且，我来这里的私事也办好了，应该很快就回港城。” 沈黎：“私事？温老的事情还不算私事吗？” 陈宇寰微笑，拉起两人相握的手，说：“这个才是私事。把你牵到手，我才能放心回港城。” 沈黎的脸腾的又染上了红晕。 陈宇寰低笑：“阿黎，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那以后要是回去见奶奶，和爸妈，你的脸是要红成熟桃子？” 沈黎深吸一口气，猛瞪他一眼，甩开手自己朝前走了。 前面的人步伐不快不慢，后面的人双手插兜跟着不远不近。 陈宇寰想，这大概就是他们相处最好的方式。慢慢靠近，慢慢升温，慢慢爱上彼此。 第二天，两人一起出发回F国。看到沈黎手里拎着一套衣服没有放进行李箱里，陈宇寰有些奇怪。 “这是我妈给我留的婚服，好不容易弄平整了，不想它再起褶皱了。” 陈宇寰惊讶过后，突然笑了起来。 “那等你回港城，一定要带我去见见阿姨。” 沈黎不解地看着他。 陈宇寰一声沉笑，说：“我得谢谢阿姨，这么多年前就替自己女儿准备了嫁衣。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你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沈黎下意识想点头，突然意识不对。 “谁要结婚了？”沈黎撇开头不看他。 陈宇寰知道她不经逗，给个台阶下：“嗯，是我，是我想太多。” 陈宇寰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交给司机，两人乘车去往机场。 飞机刚降落，陈宇寰的手机就响了。 沈黎余光瞟到，来电人是“温芹”。她不做声，只等陈宇寰接完电话。 电话里说的事情可能很严重，陈宇寰眉头紧皱，只回了一句：“我下了飞机就过去。” “温老的治疗出了点状况，一会下了飞机我可能要直接过去一趟。” 陈宇寰转头抱歉地对沈黎说。 “我陪你去吧。”没等陈宇寰说完，沈黎直接接上话。 王助在机场外面等着，接到两人即刻往Peter的研究机构去。 温芹着急得像个陀螺一样在那儿转来转去，远远看到陈宇寰走过来她才定住身体，眼神亮了起来。 可是，看到他身边的人影，温芹顿时收起了眼底的欣喜。 陈宇寰看到温芹，上前一步说：“别怕，我去问问教授具体的情况。” 身后的沈黎，略微对温芹点了点头，就随陈宇寰一起进去了。 温芹紧攥的手心，感觉到指甲嵌入肉里的刺痛感。 Peter教授在实验室里校对数据，听到陈宇寰来了，直接穿着白大褂出来了。 “教授，温老的情况如何？” Peter：“本来我们希望通过脑电唤醒神经的方式来进行保守治疗。但现在已经过了最佳苏醒期，依然还是没有苏醒迹象。如果要继续治疗，我们可能只能用开颅刺激脑神经的方法了。” “但这个方法，即使我亲自掌刀，成功率也只有50%。” 温芹听到，脸色煞白，身影晃了一晃，还好一旁的沈黎看到，伸手扶了一把她的腰。 第45章 烫的心里疼 eter教授继续说：“以病人的年纪，我是不建议做开颅手术，保守的脑电唤醒可能还会有机会。虽然病人一直昏迷，但我们通过脑电测试的数据来看，还不是最深度的昏迷。虽然过了最佳苏醒期，但还是有机会的。” 陈宇寰思考了一下问：“脑电唤醒能使用多长时间？” Peter：“脑电唤醒，我们以往的病例都是在第二阶段就能检测到脑部有活跃影像出现。现在病人只做了第二阶段的一半，还有一半的时间可以尝试唤醒，大概一个月左右。如果这个窗口期过去，病人还是没有苏醒，那就只剩下手术的方式了。” 陈宇寰：“教授，按你说的继续吧。先把脑电第二阶段的治疗完成。” Peter点头，回身吩咐了旁边的助理几句话，就准备回实验室了。 走过陈宇寰身边的时候，看到沈黎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他盯着沈黎看了一会，突然开口问：“你长得很像我夫人以前认识的人。但你太年轻了，应该不是那个人。” 世界之大，长相近似的很多，沈黎只是回了一记微笑，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和Peter聊完，陈宇寰去到温老的病房。温老已经卧床很长时间，身体机能都十分虚弱，Peter教授给他安排了无菌房，除了医生和护士都不能进入。 家属也只能每天有一个时间可以进入，而且必须穿着无菌服；其余时间就只能通过房间的玻璃面墙看到里面的情况。 陈宇寰对温芹说：“小芹，让我进去和温老说说话吧，说不定能让他有些反应。” 温芹点点头，眼角挂着两颗柔弱的泪滴。 陈宇寰转头对沈黎说：“你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出来。” 说完，紧握了一下她的手心。 陈宇寰转身进到消毒室消毒，然后穿上无菌衣慢慢走到温老床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温老，我是宇寰。你生病了，为什么都不提前跟我说。我说过，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你，我现在只能是在床上的废人。” “温老，我知道你肯定有放心不下的事情。不管什么事情，你只要醒过来告诉我，我一定全力替你做到。” “温老，还记得我在治疗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这么痛苦这么累，我都能坚持吗？我说我要去找一个姑娘，那个姑娘给了我半条命，你给了我另外半条命。现在我找到了，我也很想让你也见见她。” 陈宇寰絮絮叨叨地和温老说了半个小时，他才出来，接着换温芹进去。 等探望结束，温芹也出来之后，陈宇寰才带着沈黎离开。 在车上，王助询问陈宇寰回港城的时间。 陈宇寰思索了一下：“再推迟一个月吧。” 王助有点为难，但大BOSS的话也不能不听。 陈宇寰接着说：“所有例会改为线上，审核流程先以OA系统为准，签字部分我回去之后统一补。” 王助领命，赶紧到群里传达BOSS的意思。 起初，陈宇寰说要亲自护送温老来F国，王助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有这么多专家随行，陈宇寰跟着来意义也不大。 昨天，又莫名其妙地要飞一趟R国。 当他在机场看到，走在陈宇寰身侧的沈黎时，王助总算明白了BOSS这一趟跑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上车之后，陈宇寰就握住沈黎的手。沈黎觉得有外人在，不愿意，就一直反抗。 最后，陈宇寰使了狠劲，把她的手掌死死地压进自己的掌心里。 沈黎只好故作轻松的，朝反方向看窗外的风景。 “陈总，是先送沈总回去，还是……”王助趁机插了个话。 “在沈总的酒店里多订一个套房，把我的行李搬过来吧。” 王助心里了然。 沈黎在一旁，惊讶了很久。 “你，为什么，要搬酒店？” “阿黎不是喜欢抱我吗？我不住近一点，你怎么能随时抱到我？” 沈黎心里腹诽，但确实抱着他很放松，很舒服，真的不想放手。 见她不反对，陈宇寰低声笑了笑。 陈宇寰的房间，和沈黎同一层。 陈宇寰说：“我的房间还没整理好，我可以去阿黎的房间里坐坐吗？” 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因为陈宇寰拎着她的行李已经站在了沈黎的房门口。 刷了房卡，房门应声打开。 沈黎把门大开，方便他拿东西进来。 从他手里接过那一套婚服，沈黎先打开外面的防尘袋，把衣服轻轻地抽出来。虽然上飞机的时候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还是免不了有一些褶皱。 沈黎让婚服自然垂落地挂在衣架上，赶紧去找湿毛巾擦拭那些褶皱的地方。 陈宇寰只是听说沈黎的母亲留给她一套华丽婚服，但真实看到也着实被这精美繁复的绣工给震惊了。 “宇寰，你能帮我把客房里的熨斗推出来吗？” 陈宇寰接到命令立刻行动，等他把熨斗推出来的时候，他总觉得刚才沈黎叫他的时候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阿黎，你刚才叫我什么？”陈宇寰一脸期待地看着正在擦拭衣角的沈黎。 “嗯，宇寰啊，有问题吗？”沈黎头都没抬一下，就重复了一句。 陈宇寰的嘴角咧到了耳根，望着低头干活的沈黎直笑。 沈黎起身，准备拿熨斗熨衣服。看到一旁傻笑的陈宇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个名字真的就是直接脱口而出，并没有什么思考的过程。 “呲！”一声，沈黎自己愣神的时候，没注意手背已经蹭到了正在加温的熨斗。 陈宇寰一惊，赶紧拖着她往最近的小厨房跑，开着水龙头就把她的手往冷水下面冲刷。 “疼不疼？”看着已经起了水泡，红了一圈的皮肤，陈宇寰觉得自己很疼。 沈黎摇摇头。 这种表面皮肤的疼痛，哪里比得上她从小被人剜心的疼痛？ 冲了好一会，在沈黎的坚持下，陈宇寰才关上了水龙头。 小水泡在沈黎白皙的手背上显得特别明显，陈宇寰脸上带着自责。 要不是他在一旁逗弄，他的阿黎也不会被烫伤。 第46章 守株待兔 看他捧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一脸伤心的样子，沈黎好笑地说：“没事，没有这么娇嫩，一会问酒店要个烫伤膏就好了。” 说完她就去给酒店前台打电话，五分钟后就有人送来了药和纱布，棉签之类的辅料。 陈宇寰坚持要自己给沈黎上药，沈黎拧不过他就由他去吧。 还好伤的是左手，不影响她这段时间拿笔做设计。陈宇寰给她上了药，又是缠了好厚的一圈纱布，然后打上一个丑丑的蝴蝶结。 沈黎看着想笑，但突然想起上次她的手受伤的原因，心情突然又低落了一些。 她不拒绝陈宇寰，但她始终觉得自己不一定有能力跟他走到最后。她，连自己都控制不了会伤害自己。 如果到了那一天，她还是自己退出吧。 王助的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将陈宇寰的行李搬了过来，沈黎见状就把陈宇寰“赶”走了。 她的手暂时不能熨衣服，沈黎就窝在沙发上刷手机。 将账号切换到“Lea工作室”时，突然有一条私信跳出来。 “你好，Lea。我知道这件衣服的绣工是什么，是非遗传承的丝绣。我是第48代传承人，但这件丝绣的手法更像是我师姐的。方便的话，我们能留下联系方式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师姐的消息了。我希望通过这件衣服，能找到师姐的下落。” 沈黎的心骤然提了起来，她总是冥冥之中有感觉，自己的母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已。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敲击着手机回复：“你好。这是我家族里一个长辈留下的旧物，这个长辈已经去世很多年了。你说这个绣工手法更像你师姐，能冒昧问你的师姐叫什么名字吗？” 过了一会，一条私信提醒出现，沈黎慌忙点开。 “我的师姐名字叫苏慈。” 沈黎的大脑突然像被炸开一样，所有的记忆都被击碎。 她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所有的碎片都围绕这两个问题在大脑里漂浮，但是沈黎就是没办法把碎片拼起来。 她忽然想到母亲的遗物里有一张小像，她赶紧跑回房间里，找出那张照片，用手机拍下来，发回给那个传来私信的人。 可是，照片发过去之后，没再有回复，沈黎一直握着手机在等，始终没等到那个红标点的弹出。 时差的关系，陈宇寰和港城的会议基本都只能在晚上进行。 沈黎没去打扰他，约了老唐吃晚饭。 “嗯？陈宇寰居然追到R国去跟你解释？那他的解释你相信吗？” 唐娜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沈黎。 “嗯，相信啊。”沈黎大方地回答。 “如果一个人能在我濒死的边缘把我救回来，给我继续生活的希望，我应该也会感恩一辈子的。” 沈黎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远方，晶亮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面，时不时随风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可是，就算要报恩，也不需要这么细心体贴，都要亲自跟过来吧。他照顾老人家就算了，不需要连带小姑娘也一起照顾吧？” 老唐话里有话，沈黎听出来了。 沈黎笑笑：“跟你学的，看眼前，不要计较，就不会有期待。” 老唐给她个大拇指。 沈黎愿意走近陈宇寰，是她长那么大唯一一件没有经过思考的决定。 她贪恋被他抱着的温暖，耳朵被他温声轻语地洗礼过，就希望一直一直地听着。 长远？她好像也想不到太远。还有三个月，她可能就要离开沈氏。陈家虽然对她很好，但要是成为陈宇寰的身边人，世家大族必定有各种苛刻条件。 所以，就让她放纵自己三个月吧。 两人吃了晚饭，一起散步回酒店。 电梯门打开，老唐和外面的人四目相对。 一刹那，老唐手快按下关门键！然后立刻按了1楼。 沈黎：？ “老唐，你是不是提裤子不认人了。” 唐娜一脸忧郁，对着沈黎说。 “他真的太缠人了！不行，我要快跑。” 电梯重新回到一楼，老唐以100米冲刺的速度窜出酒店。 沈黎重新再回到楼上，再开门，看到顾卿霖一脸怨相的还等在外面。 她迈步走出来，顾卿霖一看只有她一个人，就知道有人跑了。 “阿黎，她跑去哪儿了？” 沈黎摇摇头：“老唐都是行踪不定的。她不会为一个人停下来的。你不用太伤心。” 顾卿霖被沈黎的一番话说得眼神黯淡了不少。 他侧身进入电梯，一个人下楼了。 沈黎刚想往自己房间走去，被身后人叫住。 “阿黎！” 沈黎回头，看到那人修长的身影，慵懒地靠在门边。 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就这样温柔又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 身体比大脑反应得快，沈黎迈步就向他走去。 陈宇寰远远就张开手臂，等待这只即将飞落自己肩头的小鸟。 “晚饭吃了什么？” 陈宇寰一手揽过沈黎的腰肢，语气和缓地问她。 “和老唐一起，在附近吃了简餐。你吃了吗？” 陈宇寰摇摇头。 “这么晚了，酒店餐厅也歇业了。我冰箱里存有一些面条蔬菜，我给你下面吃？” “好。” 回到沈黎的房间，陈宇寰坐在客厅，无聊地打开了电视，等着沈黎亲手做的面。 电视的声音，和厨房里锅碗瓢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陈宇寰有一种过着幸福家庭生活的错觉。 二十分钟后，沈黎捧出来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一大碗清汤，浸着筋道的面条，两个煎得焦黄喷香的荷包蛋平铺在上面，旁边还围着一圈翠绿色的蔬菜。 香气袭人，令人胃口大开。 陈宇寰埋头苦干，用了十五分钟就吃干抹净。 “阿黎做的面真好吃。” 沈黎看着他埋头吃面的样子，像极了念念看到狗零食的做派。 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顺手抽了一张纸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珠。 “我吃面的样子很好笑吗？” 沈黎摇头，但还是止不住地笑。 陈宇寰放下碗，作势要去抓她问个清楚。沈黎变笑变逃，绕着桌边跑。 那桌面还没陈宇寰臂展长呢，可陈大总裁就是抓不到沈黎。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一个扮恶人，一个装小白兔；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陈宇寰一个停顿，围着圈跑的沈黎没刹住车，直直扑向他怀里。 他就像一个守株待兔猎人，等着小白兔自己撞树桩上。 第47章 你是我的彩虹 沈黎带着一阵风，扑到陈宇寰怀里。 满怀的馨香，让陈宇寰紧紧地搂着不放手。 “陈宇寰~抱疼了~” 沈黎抬起那只缠着纱布的手，轻轻地往下拉陈宇寰的手臂。 他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太“狼”了。 余光看到她缠着纱布的手，眼神突然沉了下来。 “对不起，忘了你手受伤了，还要你煮面给我吃。” 他举起那只手，轻轻地摩挲，像对待一个珍贵的珠宝。 沈黎看着他，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突然如种子冒头，一下子撒遍心里的沃土。 那是一种被人呵护，被人看重，被人狠狠地放在心里疼爱的感觉。 以前，她一直羡慕茵茵，就是总看到她被父母，奶奶这样呵护备至。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拥有这样的感觉。 “阿黎。” “嗯？” “你看，那边的天空是彩色的。” 陈宇寰轻轻托着她受伤的手，转而走到她身后，另一只手臂环抱着她，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顿时包裹住沈黎的身体。 她顺着陈宇寰的话看向远方，天空中真的有彩色的色块。她的大脑告诉她，那些是高楼轮廓灯映照而成，可是她的心里却觉得那是夜空中的彩虹。 黑沉的夜幕也并不是徒有黑暗，就像本以为沉入黑暗的人生，也会有不一样的色彩混进来，突然焕发了生机。 背后靠着他温热的胸膛，自己的手臂上叠放着他有力的臂膀。黑暗的天空会有彩虹，她沉闷的人生也会有色彩。 “宇寰。” “嗯？” “你是我的彩虹。” —————————— 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工作需要忙碌，沈黎知道陈宇寰有时抽空会去治疗机构那边看望温老，她也并不计较。 F国大礼堂的施工方案，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沈黎带着周佳佳和何琪，每天都要和项目组那边来回好几个回合，甚至要到现场勘察才能解决双方对设计施工的分歧。 快要进入F国的雨季，项目组希望尽快开工，在雨季之前先将地基的部分完成。 这两天沈黎几乎是连轴转，日夜颠倒，到了今天，终于和项目组battle完了，形成了最终确认的施工方案。 回到酒店，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这天沈黎几乎滴水未进，都在进行疯狂的大脑输出。当最终方案敲定的时候，周佳佳和何琪感觉都要躺倒在地上了。 她这一整天几乎没有看手机的时间，回到酒店房间，窝在沙发上，打开手机才发现今天一天都没和陈宇寰联系过。 她换了鞋子，出了房门走到他房间，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沈黎以为他还在开会，就没打扰。 到了十二点，她给陈宇寰发的信息还没有回复。 她有点奇怪，心里莫名的焦躁让她拨通了陈宇寰的电话。 “阿黎？”铃声响了很久才接通，接着传来陈宇寰略显嘶哑的声音。 “你怎么了？”沈黎听到他的声音，略显担忧。 “温老走了。” …… 沈黎很快就到了治疗机构，循着上次的记忆，找到温老的病房。 陈宇寰静静地坐在外面，脸上布满了悲伤。 一旁的温芹，眼神呆滞地望着病房里正在给温老拆除各种仪器的医生和护士。 “宇寰。” 沈黎过去，握着陈宇寰的手，冰凉得让她颤抖了一下。 陈宇寰木讷地转头过去，看到了沈黎，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什么。 沈黎也不多问，只是紧握着他的手，陪在他身边。 一位医生出来，对温芹说：“病人的遗体，你们是要运回国，还是在当地落葬呢？” 温芹完全做不了决定，她只能转头看陈宇寰，希望他来做决定。 陈宇寰丝毫没有犹豫地说：“运回国。” 他回头吩咐王助，尽快去做相关出境报备的事情。 那位医生接着说：“病人的遗体我们可以暂存三日。” 陈宇寰点点头，示意一旁的王助尽快去办理。 交代好了所有事情，医生就回病房去将温老的遗体推了出来，准备运输到冷藏室去。 刚才一脸呆滞且六神无主的温芹，突然从椅子上跪在地上，死死地扒着轮床的边缘，不让走。 “爷爷，你走了我怎么办？爷爷，我没有亲人了，家没有了，我要去哪儿？” 哭声抽泣，没有惊天动地；但在场的人听到看到，都很难不动容。 沈黎想到自己的母亲，如果母亲离开时，她也在旁边，是不是也会像温芹一样，深重的感情压在心底，只能还做断断续续的哭声，带着对生死分离的惧怕。 陈宇寰看到，上前想要扶起温芹，但没想到平时柔弱的女孩，此刻扒着床边的手指力量如此之大。 陈宇寰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床边脱离。 他也不相信温老就这样长眠了，可当时所有的数据都指向了“0”。明明前两天Peter教授还欣喜地告诉他们，温老有了一些苏醒的迹象；突然就遭遇了浑身器官衰竭，所有的抢救在那一刻都无力回天。 沈黎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陈宇寰告诉她的，而是温芹告诉她的。 陈宇寰担心温芹的情绪，但震宇那边有股东大会他不能缺席，只好托沈黎帮忙照看她，等她稳定一些送她回住处。 沈黎静静地坐在旁边，没有打扰温芹。 却是温芹先开口了：“你是个幸福的人。” 沈黎怔愣，不明白温芹在说什么。 “你有家世，有属于自己的公司。” 沈黎沉默了一会，说：“你也有温老留下的中医世家传承人的身份，也有能谋生的能力，为什么羡慕我呢？” 温芹呆呆地看着她：“我没有亲人了，我也没有家了。” 沈黎：“你怎么觉得我有家世，有公司就一定幸福呢？” 温芹闷闷地说：“再不济，你也有宇寰哥的爱护。” 沈黎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耷拉着，不敢抬起来看她。 “小芹。我的家世带给我的是沉重的责任，我的公司带给我的是沉重的枷锁。他和我在一起，绝对不是因为我的家世和公司。因为那些他都有。而我跟他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的这些东西。而是两个独立的人，在茫茫人海中，被缘分吸引到一起。” “我听他说过，在他车祸后康复的一年时间里，你和温老都是忙里忙外地给他做治疗，他很感激。他对你们是满满的感激，所以任何事情找他，他都会倾尽全力去帮助你们。” “但如果你把他的这份感激，变成了你依赖他的动机，那你将变成他的附属。他可以被报恩束缚一生，但你可能会变成是个胁恩图报的人。” “温老费劲心力传给你的这些本领，我相信他也是希望你更多地去发扬给更需要的人。而不希望你被困在一个高门大院里做个少奶奶。”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而说这些话。我只是希望，像你这样的女孩，应该先独立，再去确定那个缘分在哪里。那个时候的缘分，才是彼此吸引的基础，而不会被其他的物质因素所打败。” 第48章 母亲的命 沈黎把温芹送回住处，就回了酒店。她没去打扰陈宇寰，直接回了房间。 她反复琢磨温芹最后跟她说的一段话：“但你的确是个幸运的人，你知道吗？他为了找到你，吃了常人所不能吃的苦。那时，很多时候爷爷都劝他放弃，能恢复成当时的程度已经是奇迹了。可是他说，不行，他要站起来，走着去，找到那个女孩。” “爷爷最初只是答应陈家给他做术后康复三个月的。后来被他的坚韧打动，决定继续帮他做治疗，用尽各种方法帮助他恢复所有的功能。” 那场车祸到底惨烈成什么程度？而陈宇寰又是为什么要找到她？她并没有印象自己曾经见过他，全是通过茵茵的转述才知道她这个大哥的。 忽然，手机的收到一条私信，沈黎低头一看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你好，Lea。我会在F国短暂停留一段时间，你有时间来见面吗？” 沈黎不假思索地回复：“我也在F国，请你尽快告知会面时间和地点。” 过了一会，回复来了，是第二天的中午12：00，然后跟了一个地址定位。 这一夜，沈黎被温芹的话和第二天的会面扰得睡眠深深浅浅的，还做了很多梦。 半梦半醒之间，模糊看了一下手机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哗！她赶紧掀开被子，刷牙洗漱，选了一套衣服换上，出门前还差点忘了拿母亲的照片。 她到达会面地点的时候，才十一点。 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母亲的照片。 沈黎不知道今天会得到什么更惊人的消息，她开始出现从未有过的忐忑和紧张，就好像许多尘封在黄土里的记忆，会慢慢被她挖出来，慢慢替换她原本有的记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时针正正走到12的时候，沈黎听到店门口传来一阵铃声。 她抬头，和进门的那个中年女人眼神交织在一起。 那个中年女人愣了一下，顿时扬起了笑容，快步向这边走来。 “你是Lea？沈黎？” 沈黎不知道她有什么特异功能，竟然一眼猜出她两个身份。 但她也只能点头。 “你好，我是Lea，也是沈黎。” 沈黎拿出那张母亲的照片。 中年妇人看看照片，再看看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长得真的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阿姨，你真的认识我母亲？” 苏岑点点头：“不光认识，我们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我叫苏岑，是宣城工绣非遗传承第48代。第47代是我的师傅，也是你的外婆。我是你外婆的养女，三岁进苏家的时候，你母亲已经五岁了。我们两姐妹从小跟着师傅学工绣，苏慈绣得更好，师傅总夸她有灵气，绣出来的东西和真的一样。绣的凤凰会飞，绣的荷花在开，绣的小鸟正在叫。” “我的性子待不住，虽然绣工也不错，但是不愿意钻研；总是被师傅批评。苏慈就总来安慰我，说没关系，以后她专门绣花，我出去拉活，养活两个人没问题。” “后来，她偶遇了来宣城考察的沈文祥。江南小镇，濛濛细雨，一把油纸伞罩住了两个人的爱情。她不管不顾，就要跟着沈文祥回港城。师傅最初苦口婆心地劝，最后严厉地骂，甚至说要和她脱离关系，她都必须要走。” “她走了以后三年，真的音信全无。师傅念她念得心疼，一年后就去世了。师傅走之前，把工绣的继承人定为了我。但是，我受之有愧，我知道以我的能力，工绣很难再传下去了。” 沈黎静静地听着，脑海里都是那繁复飘飞的金线丝绣。 她的母亲，是不是把她毕生所学都用在了那套婚服上，作为传承交到她手里。 沈黎突然发话：“阿姨，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呢？” 苏岑说：“应该是你三岁的时候。当时，我还没嫁人，还住在宣城老宅。她突然出现在老宅门口，还把我吓了一跳。当她知道师傅已经不在的时候，跪在师傅的牌位前哭了好久。一直说自己不孝，不听师傅的话。” 沈黎：“她告诉了你沈家的事情？” 苏岑点点头：“她没有说很多，只说自己有个女儿，但是从小就被送走了。而且，她在嫁给沈文祥不久后，就知道他在外面还有个情妇。她一开始忍气吞声，直到她知道外面的私生女仅仅比你小两个月的时候，她崩溃了。” “她当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回到沈家，也不知道未来沈家会不会有你的一份家产；所以她希望拾回她自己的手艺，为你积累一些钱。” “沈家除了不给她去看望你，其他自由她还是有的。所以，她每个月以看望老家亲戚的理由回到宣城几天。我会把一些来不及做的订单交给她，她带回港城去做。这一来二去，我们也恢复了以前无话不谈的关系。” “有一天，她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她准备要生了，这一胎确认是儿子，肯定能随了沈家的愿望。我当时还恭喜她。她那次就跟我要了这张照片，她说她想留给你。我就给她寄过去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联系过，她也没有联系过我。” 沈黎摩挲着这张照片，眼神墨黑如深渊潭底。 “私生女？” 苏岑看沈黎表情，似是毫不知情，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额，对不起。我以为这个是沈家公开的秘密。” 沈黎嗔笑：“哼。可能对于他们是公开的，但是对于我是秘密而已。” 苏岑突然疑惑：“那套婚服，你说是长辈的旧物？那是你母亲给你的吗？那你现在是回了沈家？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沈黎却没有一个一个的回答。 “我五岁被接回沈家，看到的是刚出生的弟弟，和母亲的牌位。” 苏岑的眼神突然呆滞。 “牌位？你母亲去世了吗？我以为，我以为她后来不跟我联系，是因为把你接了回去，她不用再出来做绣工了。” 沈黎：“我母亲用命，把我换回了沈家。” 第49章 工绣的传承人 “岑姨，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苏岑已经从刚才的呆滞中走出来，但眼里已经被悲伤蒙上了水雾。 她听到沈黎的问话，赶忙点了点头。 “虽然我是师傅的传承人，但我一直知道我自己的能力绝对比不上你母亲。我一直很想联系她，问她要不要把传承人让给她，好让她培养自己的后人。但是，我又不想打扰她。这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现在她……” 苏岑眼角的水雾聚成的泪珠一滴滴，坠到前面的茶水杯里。 “岑姨，你怎么从那件衣服上就能断定是我母亲绣的呢？” 苏岑止了止泪水，才说：“同样学工绣，我是照着师傅一板一眼地学，你母亲却是自己发挥。大致的绣法她遵循工绣的程序，但是一些细节处理她有自己的小方法。” “正因为这样，师傅把她的手都打肿了，她终于不再实践了。但是私下里，她还是会自己琢磨，而且每次琢磨出一些新的绣法她就会拿来给我看。其实有一些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但是师傅遵循祖训，不得擅自更改绣法，所以她的绣法师傅一直不允许对外公布。” “你发的那张图，上面的绣工有几个细节和她以前给我展示的一模一样。除非她有传人，否则这世界上只能是她才能做得到。” 苏岑突然有了疑惑：“可是你母亲20年前就去世了，这件衣服是怎么保存到现在给你的？” 沈黎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看律师那里遗产清单，这件衣服是今年才放进去的。律师说，母亲在立协议时，就曾跟他说过，可能会有人寄给他一些东西，请他帮忙放进保险箱里。果然在沈黎生日” 苏岑点点头：“怪不得这件衣服保存得这么好，一点也不像20年前的东西。” 苏岑突然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母亲为你想得很周到。这件衣服，即使不作为真正的婚服，随便拿到哪个拍卖行都是一个极高的价格。” 两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个下午，断断续续地说着过去和现在，沈黎才知道苏岑嫁给了一个外国的教授，说是在宣城偶遇的一见钟情。 当时她一个人在宣城守着老宅也很孤单，所以也就同意嫁去另一个国家了。 可谁知，她作为工绣传承人，在国外随便一面刺绣的小团扇都能拍出很高的价格。她才深刻地认识到，师傅当时临走前对她说的：“传承人，传承的不仅仅是技法，更是人品。宁可技法失传，不可辱了门派。” 很多人慕名来拜师，但是她一个都没有留下。她坚信师傅的话，就算工绣在她手里失传，她也不能让一些内心不纯净的人来学习，然后披上金钱的外衣。 沈黎静静地听着，似乎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那个穿着旗袍的优雅女子，坐在荷花池边的红廊长椅边，看着水里金色的锦鲤咬荷，手里攥着丝线绣着清丽的荷花。 苏岑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来，说了一通流利的法语。 挂了电话，她抱歉地和沈黎说：“抱歉，我的丈夫今晚有一个晚宴要带我一起参加，我可能要先走了。” 沈黎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她说：“岑姨，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可能我还会有事想了解，会打扰到你。另外，没有人知道我和Lea是同一个人，希望岑姨能帮我保密。” 苏岑爽快地把沈黎的电话输入到手机里，然后拉着她的手说：“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我要是知道你母亲去世了，我去抢也会把你从沈家抢出来。那个吃人的家族，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和岑姨说。岑姨没别的本事，卖两把扇子的本领还是有的。” 沈黎被感动到了。苏岑是她找到，离母亲最近的人，至少从目前来看，也是和她最近的人。 苏岑牵着沈黎的手出了小店，在路边等着她丈夫来接她。 一辆加长版豪车停在他们面前，司机下车打开了后车门，下来一个人，沈黎远远看着感觉有点熟悉。 “Peter！” 苏岑对着下车的人招了招手，那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那人走近沈黎才看清，那是前段时间帮助治疗温老的Peter教授，没想到是苏岑的丈夫。 Peter走近之后也发现了苏岑旁边的沈黎。 “Tammy，你说今天要见的朋友就是这位小姐？” 苏岑点头，然后看了看两人，皱了眉头：“你们认识吗？” 沈黎看向苏岑：“岑姨，世界真的好小。之前我一个朋友家的长辈，特意送到F国来给Peter教授治疗，可惜最后没有成功。” 苏岑对沈黎表示了抱歉。 转头就跟Peter说：“她，她是我姐姐的女儿，是不是长得很像？” Peter教授笑笑，说：“上次我见到她，我就和她说了，但是她可能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沈黎还想说什么，看到Peter低头看了看腕表，知道他们赶时间。 “岑姨，今天谢谢你。以后我可能会时不时还要找你的。” 苏岑也舍不得离开她，和她紧紧拥抱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跟着Peter上了车。 看着那辆车远远地离开了，沈黎的大脑从刚才苏岑讲述的诸多事情中，一点一点地开始了思考。 陈宇寰昨天的股东大会开到很晚，早上眼睛刚睁开就听到王助说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就可以带温老回国。 他立刻去找了温芹说了这件事情，王助也去机构那边协调了转运的时间。 “宇寰哥，你见到沈小姐了吗？” 陈宇寰被他问住了，昨天从机构离开，回去开会到深夜，他直接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早上还是被王助的电话叫醒的。好像感觉已经一天一夜没见到沈黎了。 他只好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见到她，就麻烦你帮我给她带个话吧。谢谢她昨天跟我说的话。” 陈宇寰不明所以，就答应了下来。 沈黎想着下午和晚上都没事，就到工作室去看看两个姑娘的工作进展。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姑娘在一旁可怜兮兮地护着一堆设计稿，另一边有两个人在桌子的两侧互相对峙着。 第50章 雌雄莫辨 周佳佳怯生生地，慢慢挪到沈黎旁边。 “沈总，那个男人好凶，进来就跟老唐吵架，看样子都要打起来了！” 沈黎：…… “你们两个，有事出去谈，不要妨碍我们干活！” 沈黎直接对着两个人吼了一句。 两个人一动不动。 “老唐？”唐娜眼睛没动，嘴巴说话了。 “我不走，我跟他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他还要纠缠我。我一会就报警，说他私闯民宅！” 沈黎扶额。 转头看向顾卿霖。 男人死死地盯着唐娜，似乎这样唐娜就不会溜走。 “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追你。” “我说了我们不合适。” “谁说不合适？不合适，你约我那么多次？” 唐娜语塞，但她还是嘴硬。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约的意义是什么吧。” 顾卿霖反驳：“既然都能约，为什么不能追？” “我不喜欢谈，我只喜欢做。” “我只追你，我又没要你谈。” 沈黎看看一旁的两个姑娘，何琪悄悄地说：“他们这样已经快半小时了。吵累了，休息会，又继续吵。” 沈黎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陈宇寰。 【你能过来收一下这个人吗？】 沈黎把周佳佳手中的设计稿接过来，让她们回楼上房间去。她把设计稿整理好放另一张桌子上，然后端了张凳子坐旁边，看这两人对峙。 陈宇寰刚想给沈黎打电话，就收到她的信息，打开一看，长叹一口气。 赶紧驱车去了沈黎的工作室。 打开门，沈黎一脸无奈地看着陈宇寰，然后侧身让他看身后的两个人。 “顾卿霖还挺能缠人的，我从来没见过老唐被一个人这样缠着。” 陈宇寰迈步上前，一个手肘挥过去，把顾卿霖的脑袋往死里按着夹在腰侧，直接把人拖走了。 老唐一口气吁了出来，往后躺倒坐在靠背椅上。 沈黎摇摇头：“唐娜小姐，我觉得他说得没错。你约都约了，干嘛还不让人家追。顾卿霖的条件也不差啊。” 唐娜给沈黎翻了个白眼，说：“阿黎，你是故意的吧。顾卿霖也不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前面的我都没留，为什么要留他？” 沈黎：“老唐，姚伟的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还影响着你。你每次都是潇洒离开的那个人，究竟是真的潇洒，还是你害怕什么呢？” 唐娜被沈黎说得烦了，不想再听她说话，就把耳朵捂起来了。 沈黎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说。 陈宇寰把顾卿霖押走，顾卿霖被夹得面红气紧。等到了车旁边，陈宇寰才松手，然后把他扔进车里。 顾卿霖被扔进车里后，脑袋耷拉着，一脸颓相。 陈宇寰叹了口气，然后发动车，把他带走了。 工作室里，唐娜鼓着腮帮子，坐在那儿生闷气。 过了一会，就自己离开了。沈黎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没有去打扰她。 沈黎招呼周佳佳他们下来，继续完善一下方案，尽快交给项目组，就可以择期开工了。 唐娜沿着工作室旁边的一条临河的小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沈黎刚才说的话，她其实都听到了，她只是不想打破自己的规则。 姚伟的破事，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每次她想起来，还是会感受到那种被旁人讽刺嬉笑的羞耻。 姚伟和唐娜是大学同学，沈黎也认识。两人从刚进大学就开始如520一般，黏得如胶似漆。 那时的唐娜，万千风情集齐一身，即使身边有了姚伟，但仍然能收到大量的纸片飞来的情书。 众人眼中的郎才女貌，在那一天戛然而止。 那天是姚伟的生日，唐娜和他说好要和几个好友给他办个生日会。姚伟答应了肯定会准时出席。 唐娜美滋滋地准备了好几天，还准备了一个秘密环节。 生日会原定是在学校外面的一个酒吧里，晚上八点钟。 但唐娜为了给姚伟惊喜，召集了所有人，七点钟猫到他家门口，给姚伟来一个惊喜突袭。 唐娜当然有姚伟家的钥匙，姚伟对她从来没有隐瞒。 那天，唐娜提前确认了姚伟在家里。 当唐娜轻轻转开家门的锁，所有人拿着花炮，鲜花，和各种道具轻手轻脚地走进姚伟家里之后，发现客厅里没有人，但房间的门紧闭着。 唐娜估计他在房间里，特意凑了过去，好像听到一些声音。然后满脸嬉笑地招呼大家拿好道具，站在门口，等她开门，开始那一刻的惊喜。 “砰！”“砰！”“砰！” 唐娜开门的一瞬间，旁边的人扭开了花炮，整个房间飘满了五颜六色的彩带和纸片。 那些彩带和纸片在空中悠悠荡荡地飘着，不急不慢地落下。 大家的视线跟随彩带飘落的轨迹，都聚焦在房间里的两个身影上。 姚伟和另一个人，一丝不挂，摆着姿势，在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上。 而另一个人，也是个男人。 气氛瞬间冰封，唐娜反手就把门关上！ 所有人都懂了，全都快速地退出姚伟家里，并且捂着眼睛。 没有什么分手宣言，唐娜再也没有和姚伟联系过，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 那一瞬间飘落的彩带，轻轻柔柔地落下，却在唐娜的心里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死结。 那一天之后的唐娜，一身中性的装扮，雌雄莫辨。 走着走着，觉得口渴，唐娜转进一家很小的酒吧。 酒吧外面有招牌，但唐娜没仔细看就进去了。 她径直走到吧台，对着服务生点了点桌面酒单上的一个。 服务生点头，转身去调酒，但眼神一直瞟着唐娜。 她一开始没注意，后来感觉到不止这个服务生在看她，身后还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她。 她微微低头，扫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很正常的，休闲小西装，内衬是一件黑色缎面衬衣，下身就是普通牛仔裤和板鞋。 正当她心里泛着奇怪的感觉时，服务生把她点的酒放到了她面前。唐娜抬头，顺手往后抓了抓垂挂在额前的碎发。 “Hi，有兴趣一起喝一杯吗？” 这一阵人声传过，唐娜的耳膜如同被轰鸣的雷声震荡，唯独只留下“嗡嗡”的耳鸣声。 第51章 就是要打你 唐娜把酒猛灌几口，然后放下酒杯，默默地把头转过来。 姚伟永远忘记不了眼前的这一双眼睛，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依然记得那一天，在他的卧室门口，那个女孩留下的最后一个眼神。 震惊，失望，疑惑，无措，就是没有愤怒。 但是现在，除了愤怒，他看不到其他。 “噗！” 姚伟被一记重拳从回忆中打醒，整个人往后面踉跄了好几步，才靠着吧台停了下来。 服务生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吧台底下摸了一下。 唐娜转了转刚才甩出重拳的那只手腕，慢步走向姚伟。 “等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送上来给我揍了！” 唐娜甩了甩刚才出拳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吧台上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指骨沾上的一点红色。 眼神冷漠地瞟着对面的这个男人。 姚伟捂着肿得像馒头的半边脸，瞪圆眼睛看着唐娜，嘴唇颤抖却因为被打脸的疼痛而说不出话。 这一拳力量很大，姚伟半个脸都变了型。鲜红色的血从他捂着脸的指缝中漏出，渐渐染红了指尖，似乎刚才还飞了几颗牙齿出来。 他说不出话，只能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唐娜。 唐娜环顾四周，才突然发现酒吧里一个女性都没有。她突然意识到她来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还能在这里遇到这个渣到粉碎的男人。 唐娜明白之后，不想过多纠缠，转身就想离开酒吧。 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唐娜的地步。 …… 顾卿霖带着律师赶到警察局的时候，看到唐娜在那儿大喇喇地坐着，旁边还有一个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的小白脸。 准确地说，一半的脸长的确实不错，浓眉大眼，鼻梁高挺，流畅紧致的下颌线。 另一半简直惨不忍睹。 眉骨肿的老高，水肿挤压得这边眼睛眯着如一条缝隙，其他被打的地方已经青紫一片，一直肿到了嘴角边。 唐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到来的人，眼神紧张了一下，但随即又淡漠了下去。 他们大步走向那边负责看守的两个警察，交涉了两句，然后律师递上了名片，留下保释金，在保释文件上签字。 顾卿霖站在唐娜身边，斜着眼睛瞄了姚伟两眼，心里想：原来她喜欢这款的。 警察过来，解开了唐娜手上的手铐，然后告诉她可以走了。 唐娜一句话也没说，脱了手铐就自己走出了警察局 顾卿霖追出去，大叫：“唐娜！” 唐娜当做没听见，继续走。 “唐娜，你信不信我立刻让律师把保释金撤回！” 这话果然有威慑力，唐娜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背对着顾卿霖，仅仅只是停下了脚步。 顾卿霖追上去，强按着她的肩膀，逼迫她转身看着自己。 “唐娜，跟我说一句话很难吗？” “我给阿黎打的电话，为什么是你来？” 顾卿霖沉笑：“什么事情都找阿黎，人家自己也有自己的生活好不好。谈恋爱好好地，被你的电话打断，谁愿意来啊。” 唐娜咬着后槽牙，对他说：“阿黎不会是这样的人！” 顾卿霖嘴角微扯：“总之，人家就是不愿意来，才让我来的。怎么了？救你出来，你还不乐意是吗？那我也可以送你回去。” 唐娜攥紧了垂在裤缝的手心，嗫嚅了一会，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顾卿霖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唐娜此时只想回到家里，在浴缸里泡个热水澡，把脑海里那些残留的记忆给再次冲洗干净。 “麻烦，你，送我回家。” 唐娜说了地址，顾卿霖打开了车门，护着她的头顶看她进了副驾驶。 “你的手劲挺大，我看那人的脸估计一个月都恢复不过来。” 顾卿霖眼睛看着前方，一边开着车，一边随意找了个话题聊。 “想打他很久了。” 那戏剧性的一幕之后，唐娜开始疯狂健身，练拳。泰拳、咏春、散打她全都练过，甚至有的还能拿几个重要比赛的名次。 今天这一拳，估计还没用全力。 “分手而已，至于这么狠吗？” 唐娜低头不语，她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说这样一段滑稽又傻bi的感情。 唐娜：“你为什么会来？” 顾卿霖：“我被表哥和沈黎拉着一起吃饭，还没下筷子，她就接到你电话了。她想来，但是表哥非说要我来接，还直接把律师叫来了。” 唐娜低着头，看着自己右手骨节上，因为用力一拳留下了红色的印记。 听到旁边的低笑声，唐娜转头看了一眼。 看到顾卿霖一边开车，一边捂着嘴笑。 唐娜问：“你笑什么？” 顾卿霖还忍着：“他那个样子，真的很好笑！” 最终还是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唐娜也被他的笑声影响。 胸腔自觉的震动起来，一股气流窜上喉咙。 唐娜在顾卿霖的影响下，笑得在座椅上东倒西歪。 顾卿霖还要开车，只能小声笑着，不敢大笑。 唐娜越笑越颠，眼泪都笑出来了。 慢慢地，笑声开始渐渐变轻，然后逐渐低沉，最后完全安静了。 唐娜用手撑着腮帮子，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眼泪无声无息地淌湿了整个脸。 顾卿霖余光观察到了所有，他保持着安静没有再说话。 车很快开到唐娜家，是远离市中心的一处小别墅。 顾卿霖想下车绕过去给唐娜开门，但是看她的样子，感觉她并不是很想下车。 顾卿霖熄了车灯，把车内的音乐调响。 忽然天上一道裂痕闪过，雷声轰鸣而至，倾盆大雨顷刻间落下。 大雨噼里啪啦打在车顶上，雨柱被车顶截断，然后犹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蛇，一点点地爬到车窗上，慢慢延伸，延伸，很快就将窗玻璃镀上一层水膜。 唐娜看着玻璃窗外水膜中的影子，似是有些变形。 那张歪歪扭扭的脸庞，不断地被从上而下的水幕冲刷。 唐娜分不清是自己的心扭曲了影子，还是自己的眼睛看到的就是扭曲的自己。 第52章 用征服掩盖肮脏 “律师会处理后面的事情，他如果不服赔偿，非要诉讼，律师都会全权处理的，不需要你出面。” 唐娜视线始终停留在玻璃上。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去那种酒吧？” 顾卿霖耸耸肩，说：“那你想告诉我吗？”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带着蓝白色的电光，自天空中直刺大地；随之沉闷的雷声在头顶炸裂。 唐娜像似突然回到了那一天的那个房间，彩带混着彩纸片在空中胡乱飘着，视线穿过缝隙，看到自己的男朋友和他面前，躬身半跪在床上的男人。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幸福到结婚的。恋爱五年，他没有落下过一次我们的纪念日，和我的生日，还有好多我自己都记不住的节日。” “我们没有吵过架，就算有，也是我自己闹的小脾气。他每次都会哄我，每次都会认错。” “我永远不会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和一个男人在分享我的男朋友。” 最后一句话，顾卿霖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唐娜从玻璃的倒映中，看到了顾卿霖惊讶的眼神。 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我没说错，是男人。” 顾卿霖得到她的确认，却还是不敢相信。 “我和他断了所有的联系，包括一些通过他认识的朋友。” “我无数次地问我自己。我很差吗？是我哪里没做好？还是我不是男人？” 唐娜看着自己的影子，苦笑：“我现在像男人吧，有男人爱，也有女人爱，只有我自己不爱。” 顾卿霖此时嘴里泛着苦涩，他本以为只是手擒分手前男友的戏码，没想到还有这么狗血的过往。 唐娜低头，不再看外面的雨水。 等她再抬头时，余光看到顾卿霖看她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抱歉。 “你在可怜我？” 顾卿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会需要有人可怜吧。可是连他自己也觉得，在这种事情上表示可怜，好像还带着一点耻笑的心态。 在亲密关系中出现问题时，哪怕污点在男人身上，羞耻的却是女人。 唐娜认为自己不干净了，甚至是肮脏的。 她需要建立一座牢笼，将这个肮脏的自己永远地锁住。 所以，她赋予自己新的身份，无论女人和男人都会拜倒在她膝盖之下。 这个全新的自我，不会被性别束缚，带着征服所有人的攻击力而来。征服者从不停留，只要完成征服就会抽身离开。 外面的雨势好像小了一些。 顾卿霖沉声说：“回家吧。” 接着，他打开车门下车，从后箱拿出一把雨伞，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手伸向车里的人。 唐娜微微抬头，定定地看着车外的人。 过了一会，才把手伸出来，搭在顾卿霖的掌心上。 顾卿霖撑着伞把唐娜送到大门的滴水檐下，绅士地后退了两步。 他把伞往后靠了靠，唐娜站在台阶上正好能看到他的脸。 顾卿霖嘴角微微上扬，对着唐娜说：“晚安，明天会更好的！” 然后，转身离开了。 雨水沿着伞尖往下聚成一条一条的水帘，打湿了他背后的衣角。他一步一步地走远，每走一步就会有雨水落在脚边，像绽开一朵朵的冰晶花，纯洁干净。 ———— 温老遗体回国的手续办好了，时隔不到一个月，温芹再次陪着爷爷坐上这架私人飞机，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陈宇寰在F国待了时间也很长了，必须要回港城了。 沈黎来送机，一遍遍催促陈宇寰要上飞机了，可他就是不愿意走。 “阿黎，你跟我一起回去吧。”陈宇寰还是不放弃说服沈黎跟她一起回去。 沈黎摇摇头：“这边项目刚刚开始，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陈宇寰：“我让顾卿霖留下来替你盯着，反正他也不想走。” 一旁的顾卿霖的确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时不时就抬头看向外面，似乎在等什么人。 沈黎笑了，接着把头埋进陈宇寰怀里。 那一阵阵好闻的木香味，可以随时让沈黎沉沦。 她也不舍得，但彼此都有各自的责任，不能太任性。 “他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来。但是我真的不能现在离开，至少要等项目一期结束才行。” 陈宇寰叹了口气，也收紧了搂着她的双臂，贪婪地呼吸着和她在一起的空气。 “阿黎。” “嗯。” “乖乖阿黎。” 沈黎听到这话，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最近两天，陈宇寰总是学茵茵这么叫她，每次都弄得她脸红心跳羞涩难耐。 “阿黎，早点回去。” 沈黎从他怀里抬头，嘴角上扬，重重地点头。 将他们一个一个送上飞机，温芹特意走在最后。 “沈小姐，谢谢你的提醒。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和他之间，连友谊也没有了。” 温芹边说，边给了沈黎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黎猝不及防，但也马上反应过来回抱了她。 “人生还很长。独立的自己，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温芹放开她，微笑着点头。 在最后的时刻，有一个人决定留下，是顾卿霖。 顾卿霖开车和沈黎一起离开机场。 “阿黎，能和我说说她当时怎么过来的吗？” 沈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可是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确定我告诉了你，你能接受？” “而且，她从来不允许我把这些事情说出来。”沈黎继续说。 顾卿霖：“她都可以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她就是不介意我知道的。” 沈黎叹了口气。 “她为了这件事情，看了两年的心理医生。” “那一天之后，她闭门不出。每天在家就是不停地洗手、洗澡、打扫卫生。她不停地说自己好脏，太脏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那段时间，就连我也不能靠近她。她说她太脏了，会传染给我。我只能每天把一些食物放到她家门口。” 顾卿霖：“那她是怎么去看心理医生的？” 沈黎：“那天，我总觉得心神不定。早上给她送去了食物，下午还是不放心又去了一次。发现早上我送去的东西还在门外没拿。” “还好前几次我趁她不注意，把她钥匙拿走去配了一把。我赶紧开门进去，她躺在浴缸里，里面的水是红色的。” 第53章 弥补 “呲！”顾卿霖一个急刹，靠到路边。 他承认自己听不下去了。 沈黎声音轻缓地问：“还要听吗？” 顾卿霖的声线都嘶哑了：“说吧。” “救护车把她送到医院，刀口很深。只是幸好她眼拙，下刀割的是静脉；虽然看着一缸血水触目惊心，但出血量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再醒过来时，奇迹般地对着我笑。” “出院之后，她就把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然后自己去找了心理医生，做了两年的心理治疗。” 三句话，如同三把刀，狠狠地在顾卿霖心口上来回切割。 “她不让我叫她娜娜，她说那个名字太脏了，以后叫她老唐。” 沈黎还想往下说，电话铃声响了，是李有林。 “沈总，第三个月的财报发你了。” “嗯，好，我晚一些看。” “嗯，就是……”李有林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 沈黎：“怎么了？” 李有林叹了口气：“算上安氏和F国的项目，现在离军令状还有点差距。” 沈黎思考片刻，说：“放心，我有办法。那边最近如何？” 李有林长话短说交代了一下沈氏的情况，沈黎点头又回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顾卿霖似乎恢复了一些，重新启动了车，把沈黎送回酒店。 沈黎下车时，对着顾卿霖说：“如果你确定要继续，那你必须能接受她的全部，还有她现在的倔强。” —————— 忙过这一阵，沈黎终于可以好好沉心下来，整理母亲的遗物了。自从上次见了苏岑之后，她又发了一些苏慈以前的照片给沈黎。 沈黎希望能在这些东西中得到一些什么，但始终一无所获。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母亲留下来的信，除了满纸的自责和忏悔，没有其他。 最令沈黎疑惑的是，那件婚服究竟在谁那里保存了那么久。 她犹豫里一下，但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了。 “阿黎？” “嗯……” 沈黎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这个人她连叫“爸”的机会都少之又少。 “你可以跟我说说妈妈的事情吗？” 那边突然没了声音，可能按下了静音键。 过了好一会，才重新有了电流声。 “嗯，你想知道什么？” “你真的有爱过妈妈吗？” 沈文祥犹豫了一会，才回答：“爱过。” “那为什么还有外面的女人？”沈黎突然提高了音量。如果沈文祥回答“不爱”，她可能也只是会惋惜母亲的恋爱脑而已。 沈文祥：“阿黎。对你妈妈我是有愧的，所以我才想现在来弥补你。” 沈黎嗔笑两声：“我今年25了，25年你都没有过问过我。现在你突然说要来弥补，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沈云庭还给了我饭吃，送我读书，你给了我什么？你又能拿什么弥补？” 沈文祥语塞。 “我再问你，妈妈是怎么走的？” 沈文祥愣了好半天：“不是，难产去世的吗？” 沈黎无奈地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往下说。 “我妈是工绣的弟子，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沈文祥叹了口气说：“阿黎，这件事情是你妈妈不让我说的。她说，她离开宣城，就和工绣没关系了。以后，不许和任何人说她是工绣的传承人，也不能告诉自己的孩子。” 沈文祥突然意识到，沈黎知道工绣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你妈妈和工绣的关系？” 沈黎说：“老天觉得妈妈太苦，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告诉我。” “你难道不觉得很残忍吗？一个技艺精湛的非遗传承人，就这样被你从平静的生活中带走，又丢入一个水深火热的家族里？” “既然你已经不爱了，为什么不放她走，还要让她再承受一次生产的痛苦？甚至丢了性命？” 沈文祥难以启齿。 当年，自己的确是被苏慈的气质所打动，被迷得神魂颠倒。 而苏慈也同样拜倒在沈文祥的面容和句句情话之下。 至于为什么没有放她离开…… “不是我不放手，是你妈妈不愿意离开。她希望能把你接回沈家，但你爷爷有条件，必须生一个儿子，你才能回沈家。” 沈黎一时陷入了沉默。 “你天天在外面野，我妈怎么生？” 沈文祥觉得和自己女儿讨论这些事情有些尴尬，但沈黎却不愿结束，一定要继续追问。 “阿黎，有些事情的确是爸爸当年做得不好。但我们不要追究过去，我们看未来，好不好？” 沈黎生气地回答：“我的未来有我自己，但不需要有你。”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起李有林说的财报的事情，她打开电脑，进了邮箱，找到了财务报表，仔细地看了起来。 三个月过去，刚完成了军令状上40%的目标。以前，沈黎在沈氏建立设计部的初衷，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Lea的品牌整合进去，把沈氏的知名度提上另一个高度。 立下军令状之后，沈黎的想法改变了。沈云庭都没有办法和这些老东西周旋，她就算把Lea整合进去，最终也会被这帮人蚕食掉。 不如，就着这个机会和沈氏剥离。靠Lea的牌子，她和沈从要活下去也不是难事。 但是她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要走第二条路，她还是希望能将沈氏完整的保留，交给沈从。 再看看吧，也许后几个月境况会不一样。 之后，她看起了人事变动报告。 她自从来了F国，每周人事总监都会给她发一份人事变动报告，让她能随时掌握沈氏人员的流动情况。 她刚看到一半，王楠的电话打了进来。 “沈总，这件事情你再不管，我就辞职不干了！” 沈黎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是安氏的项目有问题吗？” 王楠叹了口气：“安氏的项目都好说，就是现在整个设计部都被市场部牵着鼻子走。安氏的项目他们也想介入，但是因为有安氏确定的方案，他们后期没办法更改了。但是，他们开始在其他项目上给我们使绊子。” 自从沈氏的设计部对外公布了和Lea工作室的合作之后，名声一下子大噪，很多项目都慕名而来希望和他们合作。沈黎都统一让老唐以Lea代理人的身份，和王楠对接；王楠负责与项目方洽谈。 “市场部介入做什么？” “他们说，凡是对外合作都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审核流程，李助也没办法拦着。” 沈黎想了想，工作流程的确是这样的，可能她自己之前想得太直接了。 她和王楠说：“一会我和市场部刘总监讨论一下，设计部的合作方式可以不通过市场部。” 王楠：“沈总，您不知道刘总监辞职了吗？” 沈黎一愣，赶紧打开刚才的人事变动报告，果然在最下方的离职名单里找到了刘总监的名字，离职原因写的是个人原因。 她赶紧又往上翻了翻，找到市场部的部分，看到上面赫然列这几个大字：市场部总监慕容俏。 第54章 想我了吗 “喂，沈总，还在吗?” 王楠着急得很，她这几天快被这个新来的市场部总监折磨死了。实在受不住了，只能给沈黎打电话了。 “嗯，我在！你先别急，我直接跟她沟通。” 结束了王楠的电话，沈黎立刻给李有林打了过去。 “那个市场部总监是怎么回事？” 李有林叹了口气，才说：“是王董事的人。” “那刘总监是怎么走的？” 李有林：“前两天，突然交了辞职报告，说是家里有突发情况，她必须要回去照顾老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这么一听，沈黎也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她走之前说如果有重大人事调整，比如说中高层的调离或开除，必须要经过她的审核。 但个人离职不在需要报备的情况之中。 有人用这个空子，插了自己的人进来。 沈黎说：“把慕容俏的电话给我。” 沈黎看了看时间，现在港城应该还没到晚上休息的时间。 她拨通了那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那百转千回的颤音，听得沈黎有点反胃。 “你好，我是沈黎。” 慕容俏刚想回答不认识，突然脑中一个闪电袭来！ “沈总啊，这么晚来电话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我已经下班了。” 阴阳怪气的语调。 沈黎压了压心口的不适，继续往下说。 “设计部与外部项目的合作，以前一直是我直接负责的。现在虽然我人在国外，但项目进展也一直跟我汇报。市场部似乎没有需要介入的地方。” 慕容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沈总，这么晚打电话就是为了教训我吗？” “你自己丢着这么大的集团不管，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设计项目跑到国外。我在这里劳心劳力地做管理，可比你负责多了。” “那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到国外跟项目，我回去管理集团。” 沈黎恨不得把电话线攥手里，把这个女人扯过来看看是什么面目。 慕容俏好不容易进得沈氏，怎么可能被她一两句话挑拨。 “沈总说笑呢，我又不是设计部的人，怎么可能去跟这个项目呢？” 沈黎暗笑：“是啊，你不是设计部的人，那你就不应该插手设计部的事情。虽然我人在国外，但是我随时可以换人来跟进国外的项目。” 慕容俏才察觉自己入了套，但只能吃瘪。否则真被搞到国外，她的计划就完了。 沈黎根本不想等她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 沈氏所有人员的邮箱里收到一封来自总经办签发的邮件。 “经集团总经理根据业务需求调整，沈氏集团设计部升为一级独立部门，由集团总经理直接管理。” 邮件收到，心里最梗的就是慕容俏了。 只有她知道，为什么设计部突然升成了一级独立部门。 本来设计部和市场部，公关部同属于二级部门，受集团总经办的管理。 升为一级部门，意味着和总经办同级，也就是她根本没资格过问设计部的事情，只有沈黎可以管理，甚至设计部还可以要求市场部听从他们的安排，配合工作。 李有林就知道这封邮件一发出去，一定会受到轰炸式的电话风暴。无奈之下，他只能把电话换成静音模式…… 他内心默默地祈祷，CEO姐姐快回来吧，他的小心脏快要承受不住了。 F国的项目顺利开始，已经开始在进行地基的建设了。这个项目的设计方案是架空式的设计，为了显示更开阔的视野，地面1层除了八根承重柱，没有其他的柱子。所有半空中的楼层会有其他向下的拉索来连接地面，以平衡上面的部分重力。 这个设计，对于地下基础的建设要求特别高，所有的材料都必须是最实打实的下足功夫。这一段时间，沈黎带着两个姑娘，天天往工地跑，就是时刻监测一些数据，和之前他们在纸上测量和模拟的是不是有差错，就算是有丝毫的差错，也必须马上现场调整，否则就会影响整个建筑的安全性。 虽然没有风餐露宿，但也是风尘仆仆地跑一整天。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完成了第一个承重柱的基座打桩和固化。剩下的部分，只要严格遵循第一个的数据来执行下去，就没问题了。 沈黎回到酒店，洗去一身尘土，简单的穿着浴袍随手翻着一旁的日历，发现到F国已经一个半月了。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但是她却很享受。 她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和努力。 突然，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好些天没联系了，沈黎竟然有一种想念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这种感觉本人不察觉就罢了，一旦发觉就会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身体里，随着血液不断地加速去往身体的每个地方，让你抓心挠肝的浑身发痒，又不知道痒从何来。 可能，只有一个电话才能止痒。 她破天荒地打了视频电话，没想到居然被挂了。 前几天陈宇寰一直闹着她要开视频，她就是不愿意。因为这几天，她晒黑了！ 当她鼓起勇气的时候，这厮竟然挂了！ 不一会儿，语音电话进来了。 “嗯，为什么挂了我的视频？” 陈宇寰沉笑的声音传来，让沈黎心里微颤。 “现在不太方便视频，语音说不行吗？” 沈黎有点失落，她其实真的想见见他。 感觉沈黎很久没出声，陈宇寰接着问：“阿黎，是想我了吗？” 这话，沈黎只敢在心里回答，真要说出来她的脸可以红温地把鸡蛋煮熟。 “你在做什么？”沈黎换了个方式回答。 “你为什么想知道我在做什么？”难得沈黎主动打电话给他，陈宇寰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吧。你那边现在应该是中午吧，你午饭吃了什么？” 沈黎咬死也不回答他问的诱惑性问题。 “嗯，今天很忙，午饭也没时间吃。” 沈黎：“这么忙吗？可还是要吃午饭啊，不然胃会受不了。你要没时间，让王助给你叫份外卖到办公室啊。” 陈宇寰：“嗯，好。一会我让他去帮我买。” “阿黎，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要去忙了。” 沈黎有点舍不得，但是也不能耽误他工作。 “嗯，那你去忙吧。” 陈宇寰：“我给你买了东西寄过去，应该这回到了。一会你去门口看看。” 沈黎天真地点头，对着电话说：“嗯，好的。” 电话刚挂，就听到了敲门声。 沈黎估计应该是陈宇寰说的寄来的东西送到了，直接就打开了门。 第55章 愿望 他是寄了东西过来，但那不是东西，是一个人！ 看到前面站着的怔愣的人，陈宇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阿黎？” 直到这一声轻柔的呼唤钻进耳朵时，沈黎才回神觉得这是真实的。 她刚才以为自己太想念陈宇寰而出现了幻觉。 陈宇寰看眼前的人还是没反应，正反思自己是不是玩笑开大了。 突然，怀里扑进来一股热气。 “你不是说在忙吗？还说让王助给你买吃的？” 低沉的笑声从胸腔中震荡而出。 “阿黎还挺好骗的。” 陈宇寰追问：“那你想我了吗？” 沈黎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抱着的手臂明显加重了力量。 陈宇寰拍拍她的背，轻声说：“阿黎，这是走廊。” 沈黎突然如被雷击一般抬起了头，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没有人。 长吁一口气，转身牵着他的手进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陈宇寰直接从背后一个熊抱，沈黎直接定在原地。 “阿黎，我想你了！” 是的，才分开半个月，陈宇寰就想得不行。他也不明白，之前只是自己默默地在想，都能忍耐这么多年。这表明心迹之后，随便一想到都觉得心疼得不行，就想立刻见到。 王助这半个月，被陈宇寰用工作虐待肉眼可见地瘦了。 他也不明白啊，为什么大BOSS这段时间更拼命了…… 不是有了心疼的人了吗，怎么还像个怨夫一样，变成工作狂了。 “陈宇寰。” 沈黎的语气有些轻柔，小心翼翼的。 “嗯？” “你，能让我先去换件衣服吗？” 陈宇寰才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臂环绕着一团柔软的地方。 他立刻放开手。 “对不起，阿黎。我……” 沈黎也有点不好意思，谁让她自己先抱得呢。 她赶紧捂紧浴袍的前襟，趿拉着拖鞋跑进房间里去。 不一会儿，沈黎换好衣服出来了，看到客厅里人没了，她正好奇呢，听到小厨房里传出一阵响声。 她走过去，探了半个头进去看，原来是陈宇寰在捣鼓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呢？” 陈宇寰听到声音回头，笑着说：“你出去坐一会，马上就好了。” 沈黎将信将疑地坐在外面的餐桌上等着，一会就闻到厨房里飘出的香味。 没吃晚饭的肚子，开始被勾出了小馋虫，叽里咕噜地在闹腾。 几分钟后，陈宇寰捧着两碗面出来。 香气顺着热气扑面而来，沈黎眼神晶亮，感觉唾液在嘴里疯狂地分泌。 “我猜你肯定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就一起吃个简单的面吧。” 沈黎早就馋得忍不住了，陈宇寰话音刚落，沈黎就支起筷子开始嗦面。 陈宇寰看着她吃得美美的，他心里也美美的。 “阿黎。” 沈黎埋头吃着热乎的面，只来得及应付一声。 “嗯？” 陈宇寰说：“你今天应该要跟我说一句话？” 一根面条呲溜滑入嘴里，沈黎抬起头懵懵地看着他：“什么话？” 陈宇寰：“生日快乐！” 嗯？ 沈黎还是懵懵的表情。 嘴里的面都含着快融化了，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今天，是你生日？” 陈宇寰微笑着，点点头。 “那阿黎，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今天来找你吗？” 沈黎摇头。 陈宇寰：…… “阿黎。你想一下，我的生日，我来找你。这两个连起来是什么？” 沈黎还真的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猛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然后很惊讶地问： “你特意飞了十几个小时，来这儿过生日？” 虽然答案还不是陈宇寰最想要的，但总算沾了点边。 “嗯。” 陈宇寰点了点头。 沈黎对生日从来没有这些跳脱的想法。人生里最大的一次生日，就是上次茵茵要帮她办的生日会了。 她突然问：“为什么？” 陈宇寰扶额。 乖乖阿黎有时候迟钝的也不是一点点。 “因为，想和阿黎一起过生日。” 陈宇寰的语气轻柔和缓，像对一个孩子在说话。 沈黎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但随即又失落了起来。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蛋糕，没有礼物……” 在她对生日的浅淡认知里，生日就是和蛋糕、礼物有关系。 陈宇寰微笑着说：“阿黎，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知道吗？” 沈黎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是重要的。 那种奇怪又新鲜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一直在反复咀嚼和回味体验。 “阿黎？” 陈宇寰的声音打断了沈黎的回味。 “既然是我的生日，阿黎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心愿？” 沈黎都没有思考，直接点头答应了。 陈宇寰又确认了一遍：“什么心愿都可以满足？” 沈黎真诚地点点头。 陈宇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阿黎能不能闭上眼睛？” 沈黎听话地闭上双眼。 陈宇寰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脑中还在犹豫不决的想法，决定放手去做！ 他俯下身，跟随着两人之间若有若无的气息纠缠，寻找着他想要的那个目标。 沈黎等了一会，突然觉得周遭的光线突然又阴暗了一些，感觉有东西遮蔽了她前面的光源。 然后，木香味越来越近，沈黎的心不由得被勾着提到了嗓子眼，呼吸不由得变慢，大脑也开始低速运转。 突然，唇瓣感受到一丝温凉，只是轻轻地触碰，沈黎却像似被什么俘获了，呼吸突然停滞，身体不自然地紧绷起来。 “阿黎，看着我。” 唇瓣退出一些距离，沈黎听到耳边的低吟。 她就像受到蛊惑般，颤颤巍巍地睁开紧闭的双眼。那双好看的眸子此刻近在咫尺，她的嗅觉完全被他身上的味道所覆盖。 “阿黎，还想要吗？” 沈黎没有回答，但两只清澈透亮的眼睛眨了两下。 陈宇寰喉结滚动了两下：“记得呼吸。” 沈黎听话地平稳了自己的呼吸，瞬间唇瓣再次被温凉的感觉卷入。 这次不再是轻轻的触碰，而是攻城略地般的左右捻转。 沈黎迷失在唇瓣相触的窒息感中，木香味似是浓烈了些，从四面八方窜入自己的口腔里。 舌尖被迫卷起，相缠，扫过彼此的齿尖。 她不舍得退出。 第56章 情人桥 “阿黎，呼吸~” 看着沈黎憋红的小脸，陈宇寰沉声说。 唇瓣分开，沈黎才能大口地呼吸。 呼吸平稳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了陈宇寰的肩膀。 正当她不知该松手，还是继续搭着的时候，陈宇寰又把她圈进了怀里。 “阿黎，谢谢你的礼物。” 沈黎：“？哪儿来的礼物。” 沈黎从他怀里抬起头，想问什么礼物。 又被一个黑影压下，她即刻浑身又起了反应。 只是，这次唇瓣碰触的是她的额头。 “这是给乖乖阿黎的回礼。” 陈宇寰知道沈黎的大脑还在吸收刚才的一切，他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 “宇寰。” “嗯？” “生日快乐！” “谢谢阿黎。” 这是陈宇寰的生日，可是沈黎觉得自己过得比他开心。 不只是开心，是一种被人重视，喜爱，疼惜的感觉。 过了许久，沈黎终于从陈宇寰怀里抽出身来。 沈黎突然才发现他只带了一个随身的手提包。 惊讶地问：“你没带行李吗？” 陈宇寰抱歉地说：“震宇那边事情很多，我是想来住一晚，明天就回去的。” 沈黎低头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腕表，还不算晚。 “宇寰。” “我们一起出去过生日吧。” 沈黎的笑容虽然浅淡，但是陈宇寰看出她眼中含着期待。 陈宇寰自己也没有计划，就是想来见她一面，也就点头同意了。 沈黎进卧室换了一套衣服，再出来时，陈宇寰眼前一亮。 她戴起了生日时送她的项链。 沈黎看他发愣，不知为何。 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小手指。 “走了。” 陈宇寰才转而用大手握住她，低头含笑：“嗯，走吧。” 他不知道沈黎要带他去哪里，也没有问，就这么由沈黎牵着手往外走去。 沈黎只是突然想到，之前何琪说过，这里有一个当地有名的情人桥。这座木栈桥连着一座心形岛。 岛上的常年被浓雾环绕，很少人能在桥上看到心形岛的全貌。 传说，有情人一起走过这座桥，如果在桥中间能看到浓雾飘散，显现出心形岛的全貌，那说明两人的爱情收到上天的祝福，会一生恩爱幸福。 就在刚才，沈黎突然有一股冲动要带着陈宇寰去看看。 两人根据导航开车到了情人桥。 虽然是黑夜，但也能清晰地分辨出岛上被缭绕的云雾笼罩着。 陈宇寰不知道这个传说，他以为沈黎只是带着他来海边看星空。 今晚的星星的确挺好看的，可能因为身边有人陪了。 陈宇寰心里暗想。 沈黎带着他，慢慢地走上桥。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真想试试这个传说会不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情人桥下的海浪，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柔和的海浪声一次一次地朝前推进。 沈黎牵着陈宇寰的手，越走进桥的中间，她的手就捏得越紧。 陈宇寰感受到她的紧张，迈开两步走到她的身边，让她有可以依靠的地方。 他依然没有问沈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慢慢地，两人就要走到桥的中间了。 沈黎已经看到旁边有一块牌子上印着“M”，应该就是表示那里是桥的中央。 她突然停下脚步，陈宇寰侧头看向她，等待她的解释。 沈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宇寰。大家都说，如果两个人走到前面那条线，能看到对面的心形岛浓雾散开，就说明两个人的爱情能得到上天的祝福。” 陈宇寰突然愣住，他不知道沈黎怎么突然对这种毫无逻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阿黎，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需要别人的祝福。只要我们互相明白就好了。” 沈黎摇摇头：“在我的生活过往中，见过太多只要自己以为可以幸福的爱情。我的父母，唐娜和姚伟，还有我和林家川。” “宇寰，我不是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只是对我自己的感受不坚定。我需要更广阔的一个认可，让我不再惧怕未来。” 沈黎的这番话，将陈宇寰钉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他如果表现得太过明显，会给沈黎过于沉重的感情负担。他知道沈黎心里的墙有多厚，如果外力一瞬间击垮那堵墙，她会因此而失去更多的安全感。 那堵墙就算是堵截了外界所有的感情进入，却给了沈黎最大的心灵保护。 失去了墙，就相当于失去了心灵皮肤，陈宇寰不相信自己能有迅速让沈黎找到安全感的能力。 所以，他循循善诱，慢慢地接近，就算自己心里爱得发狂，也不敢在沈黎面前表现太多。 可此时沈黎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沈黎勇敢地打破了那堵墙，可是自己却还是做得太少，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需要一个奇迹，让她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得是对的，才能坚定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沈黎的脚步也不动了，她也不敢迈出这一步。 她内心自责自己的冲动，万一没有奇迹呢。 那她是要怀疑自己对陈宇寰的感情，还是怀疑陈宇寰对她的爱意？ 沈黎突然觉得手上一热，陈宇寰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心。 “阿黎，走吧。奇迹会有的！” 陈宇寰径直迈开脚步走向那个标志牌，沈黎也不由自主跟着他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走了十步，他们到了那个牌子的旁边。 那里就像一个分界线，后面的世界清澈无比，前面的世界迷雾丛丛。 陈宇寰也不由得攥紧了沈黎的手，两人屏息静气地看着远方的心形岛。 F国已经进入秋末的时节，晚风寒凉。 两人出来的突然，身上都只是穿着薄外套。 等了许久，迷雾还未散去。低温的海风卷着寒凉吹过，惹得沈黎一阵战栗。 陈宇寰赶忙张开手臂，把沈黎一把拢进怀里。 “阿黎，我在，我随时都在。别怕！” 陈宇寰的体温回暖了沈黎的身体，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团迷雾，胸腔里的气息混乱地到处乱撞。 期待，茫然，失落，愤怒，矛盾…… 所有，所有，她曾经感受过的情绪突然在这一瞬间冒出来，在互相碰撞，撕扯，融合。 又过了一些时间，夜幕越来越黑沉，那团迷雾却丝毫未动，甚至感觉更深重了一些。 沈黎吐了一口冷气，白雾升腾蒙住了她眼前的景象。 她偏头对陈宇寰说：“太冷了，走吧。” 她往后撤了半步。 陈宇寰却一动未动，仍然拢着她的身体：“阿黎，再等等，相信我。” 沈黎看到他坚定的眼神，心里完全熄灭的火苗突然又被点燃了。 她知道她自己的想法很无厘头，但是陈宇寰愿意陪着她去等一个传说中的奇迹。 又让她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幼稚，很任性。 “阿黎，我相信上天会祝福我们的。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感情值得被祝福吗？” 第57章 幸福的奇迹 沈黎对陈宇寰点了点头，又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陈宇寰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给她披上，然后再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银白色的月光洒下，仿佛给两人披上一层银色的纱衣。 就在沈黎再次想放弃的时候，又是一阵海风吹来，这一次沈黎没有觉得寒凉。 不只是陈宇寰的体温暖着她的身体，还是因为这一次的风有点特殊。 她仅仅只是觉得脸上感受到了风拂过的感觉。 沈黎觉得一定是自己等得太久出现了幻觉，她似乎觉得刚才的海风把对面的迷雾吹散了一些。之前看不到一些海岛礁石，好像现在隐约看出了形状。 她带着一些欣喜转头看着陈宇寰，他好像也观察到了这个变化，也笑着对她回应着。 两个人继续观察着那团迷雾，似乎又薄了一点，又薄了一点…… 就在那一眨眼的瞬间，迷雾的中间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线，然后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两边移动。 沈黎和陈宇寰都没有开口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团迷雾的移动轨迹，完全不敢发出声音。 最后一丝白雾消散，一颗完完整整的心形出现在桥的另一侧。 “看到了，看到了！” 沈黎忍不住大叫起来，双手紧紧地抱住陈宇寰的手臂，踮着脚尖望远处看。 那圆滑的不带棱角的海岸线，犹如经过刀工打磨，将海和礁石分隔得清楚又不突兀。 这个岛就好像上天切割好的一块石头，不小心落到了人间，变成了这座岛屿。 只有站在桥中央，才能看到整个岛的全貌，多走一步，少走一步，都无法看到这奇迹的一幕。 沈黎眼中闪着难以置信，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冲动也会带来好运和幸福。 她从小到大，期待过无数次的奇迹或惊喜，都被更深重的痛苦所取代了。 突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身子轻了起来。低头一看，陈宇寰单手抱着她的膝盖窝，把她举到半空，让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看，更好看。” 陈宇寰抬头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微笑着说。 沈黎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他，好像很不一样。 而这个角度看心形岛，也很不一样。 她心里被甜甜蜜蜜的感觉充斥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把手伸向天空，那些星星亮晶晶的，似乎伸手就能够到。 她虚空抓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往下送到陈宇寰眼前。 “陈宇寰。” “嗯？” “我摘了一个星星送给你！” 陈宇寰像模像样伸手接过，然后贴近自己的胸口，拍了拍。 “谢谢阿黎，我把星星放在这里了。” 沈黎被他逗笑了，笑声很大，沿着木栈桥随海风飘到了心形岛。 夜里虽然只能看到心形岛的轮廓，看不到岛上的风景。 但沈黎相信，那一定是极美的。上天用这么独特的方法让有情人发现它，一定是因为它太美好了。 沈黎的大脑已经不想做任何思考了，她只想感受这样难得的美好幸福。 她低下头，看到陈宇寰嘴角含笑地也在欣赏着对面的风景。 她脑海中突然有了一幅画面，是青石巷大榕树下的树藤秋千。一个女孩力气很大，把一个男孩子顶上了秋千。 她扯了扯陈宇寰扶着他的那只手，陈宇寰抬头。 “放我下来。” 话音刚落，沈黎的脚底就触到了地面。 沈黎缓缓抬头，看了一会陈宇寰，然后踮起脚尖，双唇轻触他的唇角。 “生日快乐！” 此时此刻，她无比的幸福；也许有奇迹的加持的原因。但如果她本身不幸福，为什么奇迹会降临呢？ 奇迹一定是给本身就相信幸福的人吧！ 一个普通的木栈桥，一个带着人为传说的小岛，一片深夜中的海域，陈宇寰的心里被甜蜜塞得满满的。 他的阿黎终于愿意向他走来，坚定地走，不逃避。 沈黎不舍得离开，但奇迹不会一直存在。 浓重的迷雾慢慢地，像是收到命令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又升腾起来，一点一点地把岛重新笼罩住了。 “我们走吧。” 沈黎和陈宇寰说。 陈宇寰点头，还是由沈黎牵着他的手沿着原路返回。 走到车边，沈黎突然又不动了。 陈宇寰问她：“还想做什么？” 沈黎带着一点俏皮的笑意，问他：“宇寰，我们留在这儿看日出好不好。” 陈宇寰当然不会拒绝沈黎的要求。 “那我们进车里等，外面有些冷。” 沈黎点点头，拢着身上的外套准备钻进车里。 刚才一直兴奋着看到心形岛，一点不觉得冷。 此时倒是觉得身上寒意越来越重，她不由得伸手出来捂在嘴边，呵了两口热气。 陈宇寰走过来，替她开了后排的车门。 “离日出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在后座舒服些，累了可以靠着睡一会。” 沈黎也同意，就弯腰钻进车里了。 进了车里虽然好一些，但还是觉得有些冷，她不停地搓手。 突然听到车门砰的一声响，陈宇寰也进了后座。 他二话不说，伸手揽过沈黎的腰，把她整个人圈进来。 坚实有力的手臂，带着男性略高的体温，还有那熟悉的木香味，沈黎顺着就靠到他胸前，挨着他的心脏旁边。 “阿黎，困了就睡一会，到时间我叫你，我已经查了日出的时间。” 沈黎是真的困了，在他胸前蹭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很快就沉沉睡熟了。 陈宇寰觉得自己这个生日过得太美妙了！ 本来只是一时冲动，跨越大半个地球来看她一眼而已；没想到她却给自己带来了更多的惊喜。 沈黎就应该是这样鲜活，热情，俏皮的。 那个大大咧咧爬上树藤秋千，毫无畏惧的高空中摇摆的女孩，才是真正的沈黎。 沈氏，是束缚她的藤蔓。 陈宇寰无时无刻地想替她斩断这些藤蔓，可是他又只能私下里去调查。 而且，他一直觉得沈黎自己对沈氏有不一样的规划，只是以之前他们的关系，他并不好去问。 他心疼，他不想让沈黎再这种没有营养的泥藻中继续沉沦，他想救她出来！ 第58章 温暖的人 沈黎揉着惺忪的双眼醒来，还在迷糊着呢，就从车窗外，看到更远一些的海岸线上亮起一道亮银色的细线。 她立刻清醒了过来，把车窗降了下来，双手交叠趴在车窗旁边，头顶上还支棱着几根竖着的发丝。 拿到亮银色的细线像一根拉链，正在被大自然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拉开，初升的太阳散发出的光线迫不及待地透过拉链打开的口子，你追我赶地从黑夜的地界进入白天的世界。 光明的范围越来越大，光线窜入之后，慢慢看到一个圆润的球体从海平面上慢慢浮出。周围的光线从银白色，变成了淡黄色，逐渐向金色过渡。周围的空气慢慢开始升温，暖意逐渐布满了整个身体。 “好看吗？” 陈宇寰从身后靠近她，她偏头让出一点位置，让他也能一起看到外面的风景。 “嗯，好看。” 感觉身后的人退了一些距离，沈黎回头看到他低头在看腕表。 “要走了吗？” 陈宇寰有些不舍地说：“还可以再等一会。” 沈黎转头，又看了一眼还没完全蹦出海面的太阳，然后说：“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她也不舍得，不舍得那个温暖的太阳，也不舍得身边温暖的人。 沈黎坚持自己开车，因为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发觉了，陈宇寰被他压了大半个身子，肯定没休息好。 到了机场，时间正好，两个人一个也不愿意说再见。 沈黎说：“快进去吧。一会要误机了。” 陈宇寰不舍得，又把她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 沈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这边项目启动挺顺利，我应该可以早一些回。” 陈宇寰沉声说：“好。沈氏我替你看着，那些老家伙你不用操心。” 沈黎下意识想拒绝，但想到如果那些老家伙被陈宇寰修理一顿，也挺大快人心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推了推他：“快进去吧。” 陈宇寰没放手。 “阿黎，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没给我。” 沈黎还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发现不可能漏东西啊。 陈宇寰低笑两声：“阿黎，抬头。” 沈黎乖乖地抬头了。 眼前的光亮突然阴暗，好闻的气息突然接近，唇瓣上被烙下印记。 陈宇寰以为她会脸红，毕竟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地方。 沈黎淡淡地抿了一下嘴唇，对他说：“好了，东西给你了，快走吧。” 陈宇寰嘴里泛着蜜汁的味道，点点头就转身进了通道。 那欣长挺拔的身影，在沈黎眼中渐行渐远，时不时回头招手。 这幸福的一夜，沈黎回味了好几天，都还会时不时想得入迷就傻笑。 F国的项目进展的确很顺利，第二个承重柱已经顺利完成了；这段时间她也刻意的放手让周佳佳和何琪独立的与项目组的人沟通，他们做的都很好，她也放心了许多。 沈黎准备近日就回港城，但因为项目还没结束，她可能还需要时不时往返，所以没打算退掉酒店的房间。 回去的时间，她打算保密，不告诉陈宇寰。 ———— “陈总，明晚的慈善拍卖晚宴您参加吗？” 王助拿着邀请函和拍卖品图册，进了办公室请示陈宇寰。 陈宇寰拿过图册，随手翻了翻，突然眼神定在其中的一幅图上。 这种活动可去可不去，以往陈宇寰都只是电话代拍，奶奶和父亲喜欢的一些老物件。 今天看到图册上的照片，他突然想亲自去一趟现场。 “嗯，去！” 陈宇寰合上图册，递回给王助。 抬手看了看腕表，今天似乎事情不多，他突然想着回老宅看看奶奶和念念。 先去给念念买了一些狗零食和狗粮，陈宇寰就开车回到了陈家老宅。 陈宇寰回到的时候，王姨正好推着奶奶，带着念念在外面的草坪散步。 念念本来温顺地走在奶奶的旁边，突然好像察觉到什么，头突然立了起来，来回转着。 突然，念念“汪汪”叫了两声，转了个向就飞身跑了出去。 陈宇寰手里拎着两大包的狗粮和狗零食，没注意远处“飞”来的念念，被它撞得接连退后了好几步才站稳。 念念吐着舌头，嘶哈嘶哈地咧嘴看着陈宇寰。 他蹲下来，揉着念念的头顶：“奶奶把你养得那么好，又长高了。等你妈妈回来看到，肯定很开心。” 念念似乎能听懂“妈妈”的意思，它突然安静下来，眼神充满了期待。 陈宇寰拍拍它的脑袋说：“她还没回来，不过很快了，你乖乖地再陪奶奶几天。” 说完起身，带着念念往回走。 奶奶也看到陈宇寰回来了，赶紧让王姨去通知厨房做些好吃的。 “终于肯回来了。再不回来，你的房间我要让给念念了。” 奶奶说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陈宇寰笑了，这狗子和它主人一样，总是能得奶奶的欢喜。 “嗯，奶奶，是我不好。我以后多回来。” 奶奶：“你一个人回来也怪没意思的，要两个人回来才行。” 陈宇寰知道奶奶的意思。 “奶奶，放心，下次就是两个人回来了。” 奶奶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赶紧又问：“两个人？和谁？” 陈宇寰笑笑，不回答。 奶奶继续追问。 陈宇寰就是不回答。 吃过晚饭，陈宇寰带念念出去遛弯，突然拿出手机给沈黎打了个视频电话，没成想被挂断了。 他以为她在忙，就准备给念念拍点照片发过去给她有空的时候看。 没想到，沈黎的语音电话打进来了。 “阿黎？你在忙？” “啊，嗯，现场有点乱，不太方便视频。怎么了？” 陈宇寰了然。 “本来想给你看看念念。” 那边好像突然被堵住了话筒，背景声沉沉闷闷的，但陈宇寰感觉有点像机场的播报声。 “阿黎？你在哪儿？” “额，我，我在F国啊。” 陈宇寰被逗笑。 “我怎么感觉你在机场？” 沈黎：…… “没有！你听错了吧！我的机票又不是今天。” 陈宇寰相信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沈黎说有事情需要处理就挂断了。 第59章 被耍了 沈黎长吁一口气，差点穿帮。 刚才突然机场来了一声航班广播，她一急就把话筒蒙住了，没想到陈宇寰耳力这么好。 她悄悄问了王助陈宇寰的行程，准备给他一个惊喜的。 王助特意去确认了，他今晚要出席慈善拍卖晚宴，沈黎决定埋伏着等他结束。 慈善拍卖晚宴。 陈宇寰出现的一刹那，在场的人都暗自惊呼！ 震宇集团一把手从来没有亲自出现在这种场合中，他今晚的出现把整场拍卖会的级别一下子升到了顶端。 陈宇寰径直走向会场专门预留给他的贵宾包厢，完全不理会现场的人和媒体。 他只等着他想要的那个拍品。 拍卖会方的老总，知道来了一尊大佛，赶紧跑来贵宾包厢，生怕怠慢了这位VVVIP。 陈宇寰看上的是一枚蓝宝石，未经打磨的原石，带着深邃纯粹的蓝色。他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想好这颗宝石的用处了。所以，他必须亲自来一趟，亲自拍下来才有意义。 蓝宝石是6号拍品，之前的拍品陈宇寰都不关注，就坐在包厢里随意的看着现场拍卖的情况。 3号拍品出来的时候，陈宇寰突发奇想地也想参与。 那是一个木雕摆件，雕刻的是一只狗后腿跪在地上，前腿抬起，歪着头伸着舌头傻笑的样子。 之前看图册的时候陈宇寰没注意，在现场看到大屏幕上放出来的图片，突然觉得神似家里的念念问他讨狗粮吃的样子。 他一时兴起，转头交代王助，王助随手打了个电话，楼下的拍卖员就开始竞拍了。 起拍价人民币30000元，虽然作者没有名气，但是胜在作品雕刻细腻，栩栩如生，而且用的是少有的沉香木，放在室内年代越久，香味越持久。 一开始没人举手，陈宇寰第一个加价。 楼下的又是一阵骚动，没想到陈宇寰会关注这样一个毫无名气和收藏价值的拍品。 主持人等待了一些时间，没有人举手加价，正准备落锤之时。会场角落里一个牌子举了起来，主持人立刻将价格加了上去。 陈宇寰也奇怪，这种拍品也会有人跟他竞争，眼神示意王助，王助心领神会地和电话里的人下了命令。 最后当然是陈宇寰拍中了，只是这一来二去的拉锯，价格也被抬升了不少，成交价是50000元。 这个小插曲，陈宇寰一点没在意，等到6号蓝宝石现身的时候，代表陈宇寰的电话代拍员频繁举牌。 经过四五轮的叫价，蓝宝石的价格已经飞涨了好几倍了。 最后那位代拍员向主持人出示了一个手势，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了。 蓝宝石毫无悬念地落入陈宇寰手中。 拍卖会老总亲自将拍品封装好，送到包厢里给陈宇寰。 陈宇寰淡淡地点了个头，拍卖会还没结束就离开了。 正走到会场门口，侧边突然袭来一个影子，陈宇寰眼疾手快伸手扶了一把。 慕容俏被扶起来之后，回头看到是陈宇寰，惊叫：“不好意思，冲撞了陈总。抱歉，抱歉！” 陈宇寰没有回答，想侧身离开。 慕容俏伸手拦了一下。 陈宇寰眉峰一皱，一旁的王助赶紧上前对慕容俏说：“这位女士，陈总还有事情，请不要耽误他的时间。” 慕容俏娇媚一笑，说：“我就是想和陈总道歉。刚才那个木雕制品我不知道是您在竞拍，我也挺喜欢的，所以就一直跟价了。” 王助回答：“女士，拍卖会是公开的，谁都可以参与，陈总不会介意的。请您让一让。” 慕容俏还是没放弃：“我是沈氏市场部的慕容俏，如果以后陈总有需要沈氏的地方，可以直接找我，我义不容辞。” 说着，递上去一张名片。 陈宇寰没点头，王助也不敢收。 陈宇寰本想给点面子，没想到这女人死缠。 他回了一句：“你没这个资格。” 慕容俏愣了，等回神的时候陈宇寰已经走远了。 她对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可有自信了。哪个男人见了不垂涎欲滴的，刚才在会场里前后左右的几个男人都时不时找个理由往她这边瞟一眼。 男人嘛，都一样，见到美的女人都把持不住。 像她爸，这么多年跟她妈就是分不开，还不是因为她妈那张脸。 陈宇寰你就横吧，总有一天会拜倒在我脚下的。 慕容俏心思活络地想了一圈，最后又神采奕奕地回到会场里。 陈宇寰的衣角刚才被慕容俏蹭了一下，留下一些不好闻的香水味，他皱了皱眉，脱了下来，然后随手扔到了会场外的垃圾桶里。 司机把车开到了会场门口，王助给陈宇寰打开后座的车门。 陈宇寰坐进车里，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原因。 可能是被刚才那个女人缠得浑身有点不舒服。 这个时候要是乖乖阿黎能来抱一下，就好了。 陈宇寰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这一想，就一直在和脑中的阿黎约会，根本没有察觉到司机开车的路线。 车停下，熄火，陈宇寰才回神。 “嗯？怎么到这里来了？” 司机没回答，径直下了车，打开了他那一侧的车门。 陈宇寰眉头紧皱，另一只手在身后攥着紧紧的，准备应对一会可能会迎来的暴击。 突然，司机的身影矮了下来。 一个脑袋探了进来，陈宇寰握紧的拳头差一点就要冲击出去。 “陈，宇，寰。” 熟悉的声音飘进耳朵，陈宇寰一个怔愣，赶紧把刚出腰间的拳头，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阿黎？” 穿着一件宽大西装的沈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怔愣的表情，真的太好笑了。 陈宇寰立刻明白，自己被小媳妇耍了。 竟然被她耍了！ 陈宇寰立刻迈开长腿从车上下来，一个猛扑把沈黎拎起来，翻了个面，压在车身旁边。 随即俯下身，一个强势的深吻，把沈黎口腔里所有的空气卷走。 沈黎热情地回应着，身体逐渐柔软贴近，感受着被他强势圈进的安全感。 第60章 不乖了 好一会儿，陈宇寰才舍得放开她。 沈黎已经全身酥软，靠在他怀里喘着大气。 “阿黎，你不乖了，会骗人了。” 沈黎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抬起头看着他，嘴角上翘。 “那你喜欢吗？” “嗯！” 陈宇寰轻轻点头，又把她压回自己怀里。 “你把车开到这里，是不想让我走了？” 沈黎把他推开，说：“你想什么呢？当然是你自己开车回去了。” “那我如果不想走呢？” 陈宇寰双手撑在沈黎两侧，微微弯腰，和她湿润的双眸平视。 沈黎知道他话里的意思，顿时脸上烧红。 “不行！” 陈宇寰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我送你上去。” 沈黎倒是没有拒绝。 陈宇寰叹了口气，小媳妇会玩儿了，撩起的火又不灭。 打开房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沈黎一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陈宇寰替她把行李箱推进客厅，转身看到她把那件婚服小心翼翼地拿出来，然后挂进衣帽间里。 “阿黎，你母亲的事情有进展吗？”陈宇寰跟过去，在后面问了一句。 之前沈黎和他简单说过一些，但后来各种事情夹杂就没有顾得上了，只知道沈黎觉得母亲的去世和沈家的态度让她有些疑惑。 沈黎挂衣服的手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这套衣服上的绣花形式是非遗传承的工绣艺术。” 陈宇寰惊讶。 “你母亲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沈黎犹豫了一下说。 “我找老唐用了点办法，在网络上发了照片，然后意外地找到一个工绣的传承人，然后和她见了面。” 沈黎转头看向陈宇寰。 “这个人和你还有点关系。” 陈宇寰一挑眉：“哦？” 沈黎笑笑：“她是Peter教授的夫人。” 陈宇寰又惊讶了一下，继续听她说。 “她是我母亲的师妹，也是我外婆的养女，叫苏岑。我外婆是上一代工绣的传承人。本来传承人应该交接给我母亲，但因为她和沈文祥私奔了，我外婆去世前只能把传承人交给了苏岑。”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大，陈宇寰细细消化了一会。 沈黎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整件事情最奇怪的是，律师说，这套衣服是今年才寄到他手里的。而我母亲在去世前，就曾交代律师，说以后会偶尔有一些东西寄给他帮忙放进保险箱，但是他并不知道寄件人是谁。” 陈宇寰问：“你说你母亲是去世前两个月才找律师拟定的协议？” 沈黎点点头，神情严肃地说：“留给我的信里，我总感觉她想告诉我一些什么，但我来回读了很多遍，又结合她留下的东西，实在找不到什么关联。” “现在我唯一怀疑的就是，我母亲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但她不确定是什么人，什么时间会害她。所以，她先把这些东西存入了保险箱，而且以沈从的出生要求沈云庭必须把我接回家。” 陈宇寰思考了一下：“你母亲师妹那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沈黎摇了摇头，有些失落。 “她说那两年经常联系，都是为了给她介绍生意。后来我母亲突然不联系她了，她以为母亲不想继续绣了，也没有再去找她。直到在网上看到了这件衣服，和我见了面，才知道我母亲去世很多年了。” “今天太晚了，别收拾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带你去老宅接念念，好吗？” 陈宇寰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绪，想说一些让她开心的事情。 沈黎抬头，似是高兴了一些，连连点头。 陈宇寰上前抱了抱她，大手轻轻地在她背脊上下摩挲。 “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陈宇寰一脸认真地说。 沈黎抬头看他的表情，被逗笑了。 “不用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陈宇寰依依不舍地退出房间，沈黎就站在门口看着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数字往下跳动，她才关上门。 陈宇寰上了车，给王助打了电话。 “查一下Peter教授的夫人，明天早上给我资料。” ———— 第二天。 沈黎准时出现在沈氏顶层办公室。 最开心的人是李有林，他终于不用天天被各种各样的人电话轰炸了。 她刚坐下，蓝秘书就连续进来了三次，搬进来的东西几乎把她的办公桌摆满了。 都是需要她签字过目的文件，和各种各样的报表。 蓝秘书搬完了文件，还没出去，眼神一直在沈黎身上流转。 沈黎抬头：“怎么了，有事？” 蓝秘书摇摇头，捂嘴笑了笑。 “没事，沈总。就是觉得你出差一趟回来，人变得不一样了。” 沈黎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回忆了一下出门前的样子，没有什么特别啊。 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蓝秘书笑得眼角弯弯。 “沈总，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沈黎一惊，随即脸庞有点发热，赶紧低下头掩饰在一堆文件中。 蓝秘书看到沈黎的反应，心里明白了几分，捂着嘴继续笑着，然后退出了办公室。 蓝秘书比沈黎小几岁，但是她挺喜欢这个CEO姐姐的。 大气，独立，沉稳。尤其是面对那些董事老头们，一点儿也不怕。 她也很佩服沈黎，顶着这些老古董的压力，既要保持集团稳定，又要绕过他们去开发新的业务。 她只是很好奇，谁能把这位姐姐收入囊中。 蓝秘书决定了，下班找李助八卦。 这一堆的文件，沈黎一处理就是一上午，也才看了三分之一。 直到陈宇寰的视频电话打来，她才放下手中的签字笔。 “午饭吃了吗？” 沈黎这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陈宇寰看到沈黎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吃饭。 “我估计你今天肯定很忙的，给你订了饭，应该快送到了。” 沈黎惊讶。 “你给我订的饭？不用这么麻烦，我一会让李有林给我买就行。” 陈宇寰表情一沉：“我订的饭是没有李有林的买的好吃吗？” 然后，把脸直接贴近摄像头，说：“还是阿黎，你想吃点别的？” 语气有些……诱人。 沈黎一个激灵，她可是听得懂的。 “陈宇寰，现在是上班时间！好了，你的饭我会吃的。我继续忙了！” 陈宇寰看着被挂断的视频，嘴角弧度弯翘着。 第61章 出气 沈黎扶额，想不明白一个看着正正经经的人，为什么现在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过说起来不正经，好像自己也差不多。前两天看剧，男女主腻腻歪歪磨磨唧唧，在床上桌边各种姿势的时候，沈黎居然自己代入了陈宇寰的脸…… 正想得入神，被蓝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 “沈总，外面有给您订的饭到了。” 沈黎回答：“拿进来吧。” 蓝秘书推开门，捧着好几个盒子进来了，看到沈黎桌面上全是文件，她就自己做主放到旁边的小茶几上了。 “沈总，这个放哪儿？” 沈黎刚才没抬头，听到她问才抬起头看到她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花束。 她愣了一下，才问：“给我的？” 蓝秘书从花束后面探出头，一脸八卦的笑容，然后频频点头。 沈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蓝秘书身边，伸手接过花束，表情还是有点惊讶。 “沈总，那我先出去了。你完饭告诉我，我进来收拾。”蓝秘书说完自动退出房间。 沈黎捧着花，有些局促，不知道应该放到哪里，只好一直捧在手里。 她看到挤挤挨挨的花朵中间插着一张贺卡，她抬起一边膝盖，将花束夹在怀中，用手抽出贺卡，打开。 “想你了，乖乖阿黎！寰。” 只是简单几个字，沈黎却觉得身上一阵酥麻，膝盖酸软了一下。 她把花放在茶几边，打开蓝秘书送进来的饭盒，又是一阵惊讶。 两个饭盒，一个打开是老火汤，另一个打开是一个爱心，用米饭和菜拼成的爱心。 这不像是外卖，应该是自己做的。 陈宇寰自己做的？ 沈黎：！！ 她拿起手机，把花和两个饭盒放在一起拍了个照，但是有些不舍得吃。 沈黎把照片发去给陈宇寰，过了一会电话就来了。 “阿黎，饭好吃吗？” 沈黎：“饭是你做的？” 陈宇寰重重地点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沈黎笑了：“很好看。” 陈宇寰：“那你还没吃？” 沈黎：“太好看了，不舍得吃。” 陈宇寰心里被夸得开心：“你快吃吧，一会凉了。我下次再做个更好看的。” 沈黎的确是饿了，拿起筷子，边跟他视频，边吃饭。 陈宇寰看到她吃得很香，心里更高兴了。 “阿黎，下班我来接你，然后一起去老宅。” 沈黎点点头。 饭吃完，沈黎让蓝秘书进来收拾，顺便让她把花装到花瓶里。 下午，沈黎让李有林召集了所有中高层管理人员开会。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沈黎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看到她进来之后，刚才还有些声音的会议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进来环顾了一圈，虽然有人事变动，但现在的人都还是认识的。唯独有一个，穿着大V领衬衣，一头大波浪，烈焰红唇，坐姿妖娆的坐在最显眼的位置上。 沈黎猜想，这应该就是接替市场部刘总监的慕容俏。 她朝李有林点头示意了一下，李有林就开始主持会议。 会议内容主要就是每个部门汇报一下她不在的期间，每个部门和项目的进展。一个小时过去，到了市场部汇报的时候。 慕容俏起身，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到沈黎旁边，拿起激光笔，对着大屏幕开始了工作汇报。 汇报很简单，也很浮夸。 末了，她还加了一句：“我也是临危受命，过来接替刘总监的工作。现在还在学习和摸索中，如果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沈总和各位同事指正。” 沈黎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最后一个，是设计部王楠，她汇报的主要内容就是设计部和安氏合作的项目。 王楠汇报结束后，沈黎提问了。 “安氏的项目，后来还遇到困难吗？” 这句话意有所指。 王楠摇头。 沈黎开始依次对前面各个汇报进行提问，到了市场部。 沈黎提问：“市场部的汇报很漂亮，但是即没有说工作目标，也没有说工作进度和结果。慕容总监打算如何完成剩下的KPI？” 慕容俏红唇微翘，不在意地回答：“签下军令状的是沈总，又不是我。” 这也算胆子大的了。虽然整个沈氏都知道沈黎的尴尬作用，但一般除了几个老头，其他人不会去和她对着干，毕竟行政职位摆在那里。 慕容俏是第一个敢眼睛抬在额头上和沈黎说话的人。 沈黎也不生气，继续说：“的确。但是，目前我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这个位置上的额权利还是我来行使。对于一些在公司吃白饭的人，我觉得大家会乐意见到被我扫地出门的。毕竟各自部门都是互相配合，一起完成工作的。有一些人不完成自己的事情，还给别的部门使绊子的，我觉得没人希望继续留着。” 其实，除了设计部，其他部门都被慕容俏得罪了一遍。 但大家都知道她上来是背后有人支持，只好默默地忍气吞声。 今天沈黎算是给大家出了一口气。 慕容俏不傻，听出来这个话里的意思。 她拍案而起：“我自有办法完成我的工作。” 沈黎抬眸看着她：“哦？行，那希望我下个月能看到慕容总监的成绩，不然按照每个月的绩效评估，总监位置也是可以随时调整的。” 慕容俏被说的很没有面子，要不是背后的人一再交代，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她才不会这么憋屈。 会议结束，沈黎直接回了办公室。 慕容俏气地走到外面的连廊，打了个电话。 “二爷爷！沈黎她太嚣张了，气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能把她拉下来？” “俏俏，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让你进去是暗中观察她和震宇的关系，不是让你进去和她吵架的。” “二爷爷，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给我穿小鞋，那我肯定要反击她嘛。” “慕容俏。如果你不听我的安排，我立刻让你离开沈氏。” 慕容俏立刻乖了。 她答应进沈氏，当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那个风光月霁的男人，谁不想接近呢？ 第62章 带人回来 陈宇寰的车停在沈氏的地下停车库，然后发了个信息给沈黎。 沈黎还在埋头看那些文件，没注意。 陈宇寰等了一会没见人下来，只好打电话。 沈黎接到电话，才放下手中的笔，整理了一下桌面的文件，离开了办公室。 不想让陈宇寰等太久，正好有一部员工电梯要下楼，她就进去了，没有等专门的总裁电梯。 陈宇寰的车停在总裁电梯附近，沈黎乘坐的员工电梯更远一些，她下了电梯还要走一小段路。 慕容俏已经坐进车里要走了，突然从车库深处开出来一辆豪华轿车，而沈黎坐在副驾驶上。 慕容俏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记下了车牌号，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陈宇寰看到她上车之后，面色有点倦怠。 “今天很累吗？” 沈黎捏了捏太阳穴。 “嗯，出差两个月，一下子不适应一天看这么多文件了。但应该适应两天就好了。” 陈宇寰：“那你先眯一会吧。现在去老宅路上肯定会堵车，到了我叫你。” 沈黎点点头，侧靠在一旁刚眯上眼，突然又睁开了。 “诶呀，我没给奶奶准备礼物。” 陈宇寰低笑：“放心吧，我替你准备好了。” 沈黎放心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忽然又睁开了。 陈宇寰：“怎么了？忘了东西？” 沈黎摇摇头，侧头看着他问：“我们，今天，要和奶奶说？” 陈宇寰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 “阿黎，你不想公开？” 沈黎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接受他了，也并不需要躲藏。 “我们这样直接跟奶奶说，她会不会受不了？毕竟，我以前只是和茵茵是好朋友而已……还有你爸妈那边，也……” 陈宇寰沉笑，说：“那阿黎打算怎么做？” 沈黎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要以另一种身份面对陈家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等红灯的间隙，陈宇寰握住她的手，说：“如果阿黎是认真的，那我也是认真的，我们家人也会同意的。” 沈黎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体温，心里安定了一些。 “宇寰，对外能不能暂时不公布？” 陈宇寰侧头看她，等她继续说。 “我怕沈氏那些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会想方设法的去和震宇搭线。” 陈宇寰点头。 路上果然有些堵车，沈黎在走走停停的间隙，终于放松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迷糊的眼睛看到车顶，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在陈宇寰的车里。 可是，此时车里除了她，没有别人。她看到窗外是陈家老宅的草坪，似乎听到远处有狗叫的声音。她对着车内的后视镜整理了一下被睡歪的头发，清醒了一下，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念念在和陈宇寰玩飞盘，陈宇寰用力一掷，可是念念却没立刻去追。 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即刻转头往回跑去。 陈宇寰刚想叫它，就看到远处走过来的人影，立刻停下了脚步，看着念念飞奔过去。 沈黎在原地蹲下来，张开双臂，等着念念过来。 念念知道自己现在长大了，很少扑到人身上。快跑到沈黎身边时，它放慢了速度，伸着舌头，咧着嘴，嘶哈嘶哈地小跑到沈黎身边蹭来蹭去。 沈黎也抱着它的大脑袋，抚摸着它脖子上长顺的毛发。 “妈妈可想你了，念念。” 狗子呜咽着，回应了沈黎。 沈黎看着大了两个号的念念，感叹陈家的伙食是真的好啊。 “念念，你是不是吃太胖了，我感觉你都跑不动了。” 念念不语，低着头舔着自己的爪子。 “能不吃胖吗？奶奶把它当小孩子养，每天不重样地喂好几顿饭。现在连我买的上好的狗粮和零食都不吃了，嘴挑得很。” 陈宇寰走到沈黎面前，边说边笑。 沈黎起身朝他走去，陈宇寰下意识地就握住她垂在旁边的手。 “你是要和念念玩一会，还是先进去见奶奶？” 沈黎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说：“先去见奶奶吧。” 陈宇寰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握紧了她的手：“没事。有我在呢。” 沈黎看着他，笑着点头，随即也握紧了他的手。 念念先他们一步，跑回客厅里，乖乖地任由奶奶搓揉它头顶的毛发。 “怎么样，玩飞盘开不开心啊。开心的话，奶奶又奖励一块肉干。”说着，从旁边的小竹篮里拿出一块肉干递到念念嘴边。 “奶奶，它真的不能再吃了，它太胖了，阿黎回来看到要批评我了。” 奶奶说：“阿黎？阿黎还没回来呢。阿黎要回来看到念念养得这么好，肯定开心的，怎么会批评你呢？” 奶奶一边说，一边回头。 看到沈黎的一瞬间，还有点不敢相信。 “阿黎，是阿黎吗？呀，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沈黎抬头看看陈宇寰，他点点头。沈黎把手从他掌心里拿出来，朝奶奶走去。 奶奶一脸宠溺地上上下下地看着阿黎，唠唠叨叨地说我的阿黎瘦了，心疼。 突然，奶奶转向自己的大孙子：“阿黎回来，你怎么不提前说呢？要知道阿黎今天来，我就不同意你带什么人回来了。” 沈黎奇怪：“难道今天还有客人吗？” 奶奶朝陈宇寰努努嘴：“他说今天带个人回来见我，不知道哪里认识的女孩子。” 陈宇寰捂着嘴笑了一声，沈黎也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陈宇寰走到奶奶身边，示意沈黎过来。 沈黎乖乖地起身，朝他走去。 他迫不及待地把沈黎的手牵起来，然后对着奶奶说：“奶奶，我要带的的人就是她啊。” 奶奶看着眼前两个人，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表情严肃得一直没说话。 沈黎从来没见过陈奶奶这样的表情，有点紧张得手心冒汗。 突然，奶奶指着陈宇寰说：“好啊你，拐人拐到自己家里人了。” 陈宇寰拉下奶奶的手，温声微笑地说：“奶奶，难道阿黎不好吗？” 奶奶立刻反驳：“谁说阿黎不好的？” 陈宇寰：“那我和那么好的阿黎在一起，不是好上加好吗？” 奶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叹气：“诶哟，我真是，防火防盗没防着自己孙子啊……” “就是因为阿黎很好啊，我才想着要给她物色更好的人家啊，谁知道被你小子先拿走了！” 奶奶一脸沮丧。 第63章 交换 奶奶叹了口气，说：“哎，算了。阿黎配你，还勉强吧。” 陈宇寰：……“奶奶，我很差吗？” 说话时，他一脸委屈。 沈黎第一次见陈宇寰这样，忍不住笑了。 “奶奶，其实，宇寰很好。” 沈黎忍不住替陈宇寰说了一句话。 奶奶又叹了口气：“一会你自己跟你爸妈说，我和阿黎单独说会话。” 奶奶把阿黎扯走了，带回自己房间。 “阿黎，你真的喜欢宇寰吗，不是他逼着你的吧。” 奶奶一脸严肃。 沈黎噗嗤一声笑了。 “奶奶，这种事情哪能逼着啊。他是真的很好，我也是真的喜欢他。” 奶奶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林家的事情，本来就让奶奶觉得愧对你了。宇寰这小子，从来没见他谈过恋爱，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他会不会对你不好啊。要是真的对你不好了，奶奶又要心疼好久了。阿黎应该值得更好的。” 沈黎被奶奶的话，弄得鼻尖酸酸的。 她知道奶奶疼她，但没想到奶奶会对林家的事情寄怀于心这么久。 “奶奶，这是不同的事情。林家的事情过去了，而且和您也没关系，和陈家更没关系。宇寰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奶奶眼神还是带着担忧，末了说了一句：“罢了。茵茵跑去那么老远，宇寰把你带回来，以后家里又会热闹了。” 沈黎笑着点头。 奶奶又补充了一句：“要是那小子有一点点做得不好，你就告诉我，我打他！” 沈黎重重地点头，回答：“我保证！” 奶奶这才放下心，拉着她的手出去了。 陈正和方菲，还有陈宇寰已经提前坐在了餐桌前。 看到他们两人出来，陈宇寰上前去和沈黎一左一右地扶着奶奶入座。 沈黎有些局促，看到陈正和方菲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菲朝她招招手：“阿黎，坐下吧。要知道今天是你来，我就让厨房做你爱吃的了。都怪宇寰，这种事情还要卖个关子。” 沈黎赶紧说：“阿姨，不用特意准备，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方菲笑了：“你这声阿姨，什么时候改口呢。” 沈黎听懂了，不过也不敢回应啊。 陈宇寰往沈黎碗里夹菜，对着方菲说：“妈，你要抱孙子去找茵茵，我和阿黎要忙事业。” 被儿子戳穿心思，方菲给了他一个白眼。 一顿饭吃完，本来要做的事情没做到，因为奶奶不放念念走。 陈正和方菲也说，念念在这儿，奶奶倒是更愿意外出走走，也求沈黎不要把念念带走。 沈黎只好同意了。 回去的路上，沈黎没怎么说话，似乎有心事。 陈宇寰问：“阿黎，想你母亲的事情？” 沈黎点点头。 “每次见到阿姨，我都会想自己的母亲如果见到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子的。” 陈宇寰笑说：“那肯定比我妈见你还要高兴。” 沈黎侧头问他：“为什么？” “因为你一切都好，像她希望的那样在好好生活。” 沈黎低头思索。 “我总觉得母亲的死不是那么简单。” 陈宇寰：“你想调查？” 沈黎点点头。 “我觉得沈家一定知道些什么。” 陈宇寰：“阿黎，我给你找人去调查。” 第二天。 沈黎办公室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沈小姐，我叫黄锐。是陈总安排来的，帮你调查一些事情。” 上午陈宇寰就跟她说过，她知道这个人。 沈黎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我手里只有我母亲留给我的一些遗物，和信件，其他什么都没有。哦，我还找到了我母亲的师妹。其他的没有什么线索。” 黄锐点点头。问：“沈小姐，你为什么觉得母亲的死因有怀疑的地方？” 沈黎：“她似乎知道自己会去世，所以做好了所有的安排。可是沈家一口咬定她是难产而死的。” 黄锐记下了所有要点，告诉沈黎他随时跟她汇报调查情况。 黄锐刚走，办公室来了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沈云庭。 沈黎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沈云庭进来，像逛商场一样，转了一圈她的办公室。 沈黎也不管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你怎么突然想了解你母亲的事情？” 沈黎抬眼：“那是我母亲，还没见几面，就见不到了。我想多了解她有问题吗？” 沈云庭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 “说实话，要不是你妈揣着肚子里的你嫁进来，你也进不来沈家的门。” 沈黎冷笑。 “你的意思是，我是幸运的？不然我不知道落到哪个穷人家里？” “我宁可我随便落到别人家里，起码父母双全。” 沈云庭胡子翘起：“沈黎。你应该感谢我，没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扔了你。” 沈黎：…… “你今天到底来做什么？” 沈黎不想跟他乱扯。 沈云庭支支吾吾半天，又转了半圈办公室。 “沈黎这么多年我也是给你吃好喝好。你也应该为沈氏多付出一些吧。” “我现在还没有付出吗？” 沈黎有点怒了。 沈云庭点头：“好好，你付出了。但是还不够。这几个月的财报你看了吗，军令状你能完成吗？” 沈黎低笑：“你对我从来没有信心，又为什么非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呢？弄得每天挠心挠肺地担心，你不累吗？” 沈云庭没理她的话，继续说。 “我这儿有个方式，可以让沈氏立刻得到注资，你的军令状很快就能完成。” 沈黎疑惑：“那你直接去做就好了，跟我说什么？” 沈云庭摇摇头：“这个事情只有你能做。” “你王叔的孙子，跟你年纪差不多。王叔对你挺满意的，想牵个红线。这事儿要是成了，他可以帮沈氏拉来2个亿的注资。” 沈黎冷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沈云庭：“你想知道你母亲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真相。” 沈黎震惊了一下，随即又冷静了下来。 “你考虑一下，尽快答复我。” 沈黎又问：“就算我答应你，我怎么确定你告诉我的事情是真的？” “这事情只有我和你爸知道，你可以去跟他求证。” 沈黎自嘲地笑了笑：“你们两个的关系，我去求证会有第二个答案吗？” 第64章 联姻 “林婶。她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但你妈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很清楚。” 沈黎听到林婶的名字，脸上大惊！ “你不用想着现在去问她。她如果能说，早就告诉你了。” 沈云庭眼神中闪过一丝银光。 “你让我考虑一下。” 沈云庭点点头：“不要太久，三天以后。” 说完，沈云庭闲庭信步地走出了沈黎办公室。 沈黎的身体瘫软下来，倒在椅子里。 她没想到，林婶也会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此时，她感觉自己在一个巨大的被人设计好的局面当中。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也许能活的很好。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是被人设计好的。 她有些恍恍惚惚，突然抓起电话打给了林婶。 “喂，谁啊？” “林婶，是我，阿黎。” “阿黎啊，要回海城了吗？” 阿黎只要打电话，林婶都以为她要回海城。 沈黎抱歉地说：“林婶，不是，我现在去不了海城。我只是打电话想问问你一个事情。” “林婶，我妈是怎么死的？” 林婶听到这个字，突然一愣，拿着电话的手颤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林婶才回答：“是，生你弟弟的时候难产啊。” 林婶虽然佯装镇定，但略微变化的声线已经让沈黎察觉到她有隐瞒。 “林婶，我妈去世前和你联系过吗？” 林婶支支吾吾，总结下来就是联系过，只是问了问沈黎的情况，让林婶多多照顾好她。 “林婶你还记得我妈去世前多久和你联系的吗？” 林婶觉得这个问题能回答：“大概是接你回港城前两个月。” 沈黎放下电话，又给黄锐打了电话。 她没有说沈云庭的事情，只说可能从林婶那边能查出点什么。 “你想办法从林婶那边入手调查，最好三天内能给到我一些有用的东西。” “三天？”黄锐有点犯难。 沈黎也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她如今对母亲的死因更关注。如果不行，她也不排除自己以身入局，换取沈云庭的消息，后续的再想办法。 联姻而已，又没说一定要结婚，订婚再分手也是可以的。 沈黎今天一整天都在思考沈云庭说的话，回到家里就立刻翻出母亲的遗物，但是看来看去，没有一样东西有疑点。 她走到衣帽间，打开门看到那件婚服，伸手轻轻抚摸着上好的金线。 “妈妈，你到底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黄锐的能力很强，第二天就给沈黎带来了消息。 “沈小姐，你母亲去世前，寄了一封信到宣城。” 宣城？沈黎一惊！ 立刻拨了电话给苏岑。 “阿黎。” 苏岑看到是沈黎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岑姨，我妈去世那年，2005年，你还在宣城吗？” 苏岑：“不在了。那时我已经和Peter结婚，离开宣城了。” 沈黎有点着急：“那你有没有交代隔壁邻居，帮忙收一些信件之类的？” 苏岑摇摇头，回答：“之前有老客户，我离开时都全部联系过，把新地址给了他们。” “不过，当时我在邮局备了案，留下了我的新地址，告诉他们如果还有信件寄到这个地址，麻烦帮忙转寄。” “那你有收到我妈寄的信件吗？” 这问题问出来，沈黎觉得自己急成智障了。 要是苏岑收到过母亲的信件，不至于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那封信，一定是母亲要传达什么出来。 沈黎突然觉得自己傻得很，黄锐那里有具体的地址，有可能不一定是寄给苏岑的呢？ 毕竟她在宣城从小长大的。 和苏岑核对了地址，果然信不是寄给苏岑的。 黄锐说他马上启程去宣城收信的地址去找找人。 沈黎心里也在盘算一个计划。 第三天，沈云庭准时打电话来。 沈黎采取拖延政策。 “就算是联姻，也得先见一次面吧。他觉得我挺好的，说不定见面之后他会反悔呢。我这是为他好呢。” 沈黎说的话，沈云庭觉得好像也有道理。说实话，要不是老王头答应有2个亿的注资进来，还带他见了投资人，他也未必愿意和老王家有这层关系。 他知道王乾心不向着他，但是现在沈黎眼见要被拉下马，他快要守不住了。他得扎实自己的地位，好让沈从回来接手。 能拉出2个亿的投资人给沈氏，看的出来他还是希望沈氏好的。 沈云庭这么想着，也就释然了。 沈黎的一番话，说的也没错，就算联姻，也要走个流程互相看看。 他同意了，转头就给王乾打电话。 见面当天，沈黎如约到了会面地点。 等了一会，看到远处有人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 清瘦苍白的面孔，眼神呆滞，手脚佝偻弯曲。 一开始沈黎并没在意这个人，当轮椅越推解进，甚至到了她的眼前时，她才恍然大悟这个人是谁。 沈黎：！！ 轮椅上的人，本来是眼神呆滞，嘴角歪斜还流着口水。可一走进到沈黎身边，他的眼神突然放光，嘴角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翘着，露出痴傻的笑容。 旁边推轮椅的人说：“沈小姐，您好。他是王家孙少爷，叫王宇肆。” 那人继续说：“孙少爷本来也是风流倜傥的。只是，之前的一场车祸损伤了大脑，现在只有五岁儿童的智商。” 沈黎：！！ “所以，今天你们来的目的？” ”孙少爷之前对任何事物都毫无反应，直到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你，居然有反应了。医生说，也许你是能治疗他的妙药。” “王老爷就这一个儿子，就希望他身体恢复，继承家业。” 沈黎：合着沈云庭把她当药引子了。虽然见面只是她的缓兵之计，但见了这么个人，心里也是如鲠在喉。 沈黎：“行了。见过了，后续的事情再说吧。” 她唰的起身，迅速离开了现场。 他们见面的会所，是港城富贵之人常去的地方。 陈宇寰刚结束一个应酬，从包厢里出来。 “诶，刚才那个小王总吧。诶哟，一场车祸搞的眼歪脖子梗的，都退化成三岁小孩了。” “是呢。不过他刚才见的好像是沈氏的小沈总啊。昨晚我听老王总说，两家要联姻……这小沈总是有多想不开，联这个人？” 陈宇寰从他们身后，一脸乌云的飘过。 第65章 疯了 沈黎的前脚还没到家里，陈宇寰后脚已经等在门口了。 沈黎看到他很惊讶，问他：“你这么晚怎么来了？” 陈宇寰淡淡地抬眸，眼神犀利地望着她。 “过来！” 沈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前挪动。 走近了一些，直接被他大手一拉就扯到了怀里。 “阿黎，为什么需要帮忙却不说？” 沈黎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事情。 推开他，抬起头，说：“我没有啊。” 陈宇寰忍着心里的火，语气还是温和的：“阿黎，你母亲的事情已经交给黄锐去调查了，为什么你自己还要受沈云庭摆布？” 沈黎这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知道这个事情，的确做得太冲动。 可是她着急想知道母亲去世的真相。如果等黄锐去查，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很多证据都流失了。 “我，我只是想先骗骗他们，等沈云庭说出来，我想办法取消婚约。” 陈宇寰叹了口气。 “阿黎，这些人。都是看准了你的软肋才下手的，怎么可能让你有反击的机会。” 陈宇寰想过更严重的，但是他没有和沈黎说，那种情况如果出现就太可怕了。 “宇寰，我现在知道了。我不会答应他们的。” 沈黎把自己重新埋进他的怀里。 她今天看到王宇肆的样子，已经受到惊吓了，可现在更多的是愤怒。 她一直认为不管如何，沈云庭对自己还有一丝亲情。 这件事情让她觉得，沈云庭简直是冷漠极致。 陈宇寰蹭着她的发丝，轻声说：“阿黎，对外公布吧。这些人就不会再来烦你了。沈氏你想继续做就做，不想继续，就出来。就算沈氏被干倒了，沈从回来我也能给他铺一条路。” 沈黎摇摇头。 “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陈宇寰有些生气。 沈黎：“宇寰。如果公开了我们的关系，有关我母亲的线索可能全都会消失了。我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他们的目的可能就是沈氏。一旦你出面了，这些人肯定都会消失。但依然存在着，不知道哪天又会出现，又会出来兴风作浪。” “你是想斩草除根？” 沈黎点点头。 “这背后的人，也许有一天也会对我，或者对沈从下手的。” 她伸手抱住陈宇寰劲瘦的腰身，说：“我答应你，以后不冲动了，什么都和你商量。” 陈宇寰收紧抱着她的双臂：“好。” 沈黎抬眸：“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 陈宇寰轻轻把她推开，略带严肃地看着她说：“你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一个傻子相亲。谁看不见啊？” 沈黎：…… “我，我也不知道王叔的儿子是那样……” 陈宇寰皱眉：“难道他是个正常的，你就同意了？” 沈黎：……这吃的什么飞醋。 “好了，我知道我冲动了。对不起。” “那怎么道歉？” 沈黎愣了一下，道歉还有方式的吗？ 陈宇寰直接俯下身，狠狠地在沈黎嘴上啄了一下。 沈黎吃痛，轻咛了一声：“嗯，陈宇寰！” “下次再不经过我同意，乱做决定，我就直接对外宣布你是我陈宇寰的人。我不管那些牛鬼蛇神想做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他们再伤害你！” 沈黎的唇瓣被咬出了一滴鲜血，血腥味在口腔里回转，但她却能品出一丝甘苦。 陈宇寰的话让她心里安全感爆棚！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感受过自己的背后有着如此坚实的支持。 “好了，我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快回去吧。” “我不走！” 沈黎：…… “这么晚了，我也没吃饭，在这里等了你半天。饿了，走不动。” 沈黎：…… “那我进去给你煮面吃。” 沈黎开了门，突然想了想，回头说。 “你把指纹也录上吧。” 陈宇寰愣了一下，嘴角微翘着回答：“好的。” 沈黎进屋，就打开冰箱翻找食物。 她今晚也被这闹心的王宇肆弄得没吃东西，就下锅煮了两碗面。 沈黎正在准备开水洗菜，想多炒两个小菜，腰间突然环过来一双手臂。 “谢谢阿黎。” 陈宇寰的气息喷洒在沈黎的耳廓，引得她一阵战栗。 陈宇寰看到了沈黎耳根都红温了，低声笑了笑。 “阿黎为什么这么容易害羞。” 沈黎轻轻拍打掉他环抱过来的手臂，转身用手指抵着他的胸膛，说：“好了，你不是饿了吗，到外面等着，很快就能吃了。” 低沉回转的声线缠绕在沈黎周围。 “可是，我现在就想吃了。” 沈黎被抵在料理台边，仰头接受着陈宇寰如暴风雨袭来的吻。 似是强势的惩罚，不留给她一点呼吸的空间。 从唇瓣，到鼻尖，再到泛红的眼尾，红透的耳垂，陈宇寰不放过任何一个让沈黎浑身战栗的敏感点。 他受不了，当他听到那些话的时候，他都快疯了！ 就算他还能保持清醒的思考，沈黎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但是他仍然说服不了自己相信她竟然去见了别的男人。 沈黎一开始还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在他如风如雨，又略带暴戾的深吻中，浑身酥软，手臂攀上了他的肩膀。 陈宇寰一路往下，到了那洁白光滑如天鹅颈般挺立的脖颈处。此时带着温热的体温，他的嘴唇都能感受到那薄皮之下，跃动的脉搏。 他突然疯了起来，轻咬了一下，沈黎吃痛地嘤咛了一声。 这一声又仿佛重锤敲下，击碎了陈宇寰所有的自制力。 他疯狂地想要。 他收紧了环着沈黎腰肢的臂膀，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后颈，用双唇继续向下探索那带着温香的秘境。 沈黎已经彻底瘫软，脑中已经放空。 当感觉到胸前一阵温热时，沈黎突然理智回炉。 伸手掐了一把陈宇寰的腰部。 “不行！” 疼痛把陈宇寰唤醒，他立刻停住了往下探索的趋势，把头埋在沈黎的颈窝。 沈黎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从胸腔里发出。 “阿黎，对不起。我想到你坐在那个男人对面，我就忍受不了！” 第66章 梦里的痛苦 陈宇寰平复了很久，才退离了沈黎一些，替她把衬衣上的纽扣扣好。 “你去外面等吧，我来。” 沈黎被他一顿操作已经手软脚软，确实也提不动锅来煮面了。 她走了出去，窝到沙发里等着。 这两天还在倒时差，晚上总是睡不好，这天又上了一天班，沈黎有些累了，在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看着她的眼神带着羡慕。 她和小男孩一起，到处玩闹，爬树，荡秋千。 突然，沈黎到了一个车祸的现场。 她前面是滚滚车流，后面却是一辆辆堆叠在一起的车辆。她的旁边有一辆横停在路中间的车，车头已经撞瘪。 身后的车祸现场中，发出声声哀嚎，甚至感受到阵阵热浪，沈黎看到地上横七竖八地流出许多液体。 突然有人高喊：“快来救人，车漏油了。” 沈黎往回跑，看到一辆豪华加长轿车被前后车撞了，前后夹击，直接撞成了只有一般轿车的长度。 里面有两个人，其他人在救司机，车里还有一个男人，侧头靠在被撞得皲裂的玻璃窗，闭着眼，额头上淌着血。那个人的脸似乎很熟悉，名字就在嘴边却喊不出来。 沈黎不停地拍打着玻璃窗，然后不停的拉着车门，可是车门却纹丝不动。 沈黎不停地大叫，车内的人毫无反应。她急得火急火燎，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车内的人一直没有反应。 车身下的液体四面八方的汇聚过来，沈黎甚至闻到一股浓重的味道。 突然一股热气飘过，沈黎紧张地睁大眼睛，更加大力地拍打玻璃，不断地拉着车门，大声地吼着什么。 “嘭！” 火光冲天，沈黎被巨大的力量冲击着。 “陈宇寰！” 陈宇寰听到外面的叫声，从厨房里急匆匆跑了出来！ 看到沈黎闭着眼，但是眼皮下的眼珠子乱转，表情害怕，头在左右摆动。 一定是做了噩梦。 他蹲下来轻拍沈黎的身体，缓和的声线在她耳边轻轻地叫她。 “阿黎？” 陈宇寰叫不醒，只能用点力推了推沈黎的身体。 沈黎猛然睁眼，眼神空洞。 眨了几下眼睛，她才恢复了神智。 “宇寰！你没事吧？” 沈黎看到眼前的陈宇寰，突然伸出手抓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 陈宇寰轻轻拍拍她。 “阿黎，我没事。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黎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梦境中。 “面好了，来吃吧。” 沈黎点点头，但是动作有点迟缓。 她一边吃着面，一边抬头看着陈宇寰，连汤汁滴到嘴角边都没注意。 陈宇寰抽了一张纸，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嘴角，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沈黎看着痴痴的，陈宇寰看着心头被融化的软软的。 “阿黎，想什么呢？” “宇寰，你不会离开我吧。” 刚才那个梦境让沈黎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感觉要失去点什么。 陈宇寰夹着面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把筷子放下。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黎的脸颊，说：“阿黎，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快吃吧，面凉了。” 梦里的现实感让沈黎的心还是忽上忽下的，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陈宇寰快速地把剩下的面吃完，把碗筷收拾进厨房里，洗干净放进沥水盘里。 再出来，就看到沈黎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发呆。 “阿黎，还在想刚才的噩梦？” 陈宇寰走过去，坐在她身后，环抱住她的身体，把她带到自己怀里。 沈黎轻轻地应了一声。 “梦见了什么？” “我遇到一场车祸，然后跑去救人。有一个人被困在漏着汽油的车里，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喊他就是醒不过来，无论我怎么拉门，车门就是开不了；然后，然后突然就爆炸了！” 陈宇寰心口一滞，试探性地问她：“那阿黎你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沈黎点点头。 “那年我还在F国读大学，那天我在外面打工晚了，要赶回学校没办法只好打车。结果路上遇到一个疯子开车，横冲直撞的。载我的司机反映灵敏避过了那辆车，可是后面有一辆车没躲避，直接撞了上去。两辆车速度都很快，撞在一起车头都瘪了进去。” “那天晚上很晚了，路上都没有其他的车。我让司机赶紧停车，冲下去救人。” “被撞的那辆车的司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后座的那个人被变形的车体卡在座位上，我和自己的司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救出来。一开始他还能有意识，后来就昏迷了。把他救出来之后，我一直给他做心肺复苏，一直到救护车来。” “我一直不知道那个人有没有活下来，当时撞车的惨烈，我觉得他伤得肯定不轻。” 陈宇寰越听心里越疼，喉咙里的话上上下下的就是没有说出来。 “我相信那个人一定活下去了。” 沈黎转头问他：“为什么？” 陈宇寰忍着心里的话，笑着说：“因为是阿黎救的。阿黎这么好的人，那个人一定会活的。” 沈黎下意识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阿黎，那就是个梦，不用太担心。” 沈黎摇摇头。 “太真实了，我都能闻到梦里那股汽油的味道。而且，梦里的人我感觉好熟悉，就好像是我身边的人。我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火吞噬了。” 梦里的沈黎，看到那个人在火焰中被炙烤，仿佛那被火燎烧的疼痛，就在自己身上。那种炙烤和皮肤肌肉分离的疼痛，就像自己小时候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心里的一部分也被母亲带走的撕扯感。 陈宇寰加重了拥抱她的力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今晚我不走了，陪你。” 沈黎没有回答，但是她知道她需要陈宇寰留在身边。她没说，在梦里那个被火焰吞噬的人，是他。 那一刻，她太害怕了，她觉得要失去陈宇寰了。那种痛苦，让她在梦醒的前一刻已经要迈向燃烧的火焰中，一起去了。 时差的困倦加上刚才噩梦惊醒的后遗症，让沈黎在陈宇寰怀里又睡着了。 第67章 沈家女儿（修改） 几天后。 黄锐给沈黎汇报，她母亲寄出去的信是到宣城的另一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现在已经人去楼空，旧楼拆迁，起了新楼。 至于收信人是谁，时间太久，邮局已经查不出来了。 线索又中断了。 上次和王家人见面中途离席，沈黎估摸着这几天沈云庭就会来骂人了。 果然，老头气势汹汹地一早就等在办公室里。 “沈黎！这么好的机会又让你毁了。2个亿啊，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挣得回来。” 沈黎心里嗤笑。 一来她本来就没打算真的联姻，本来只是缓兵之计；二来，2个亿她也没放在眼里。 只是没想到，沈云庭找了个这样的联姻对象，着实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一样的难受。 “要保住CEO的位置，我自己有能力，只是看我想不想保住这个位置而已。” 沈云庭感觉她是自不量力！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去世的真相吗？” 沈黎头也不抬地说：“我之前是太着急了。既然你说有真相，那我母亲肯定就不是难产而死的。这个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要不就是她的死和你们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要帮沈家？” 沈云庭语塞。 “不过想必你们也不是害她死的人，不然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跟我谈条件？” 沈黎这几天想了很多，也怪自己那天过于冲动，听到母亲的消息没多加思考就答应了他。 细细想想，沈云庭这一招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招数。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母亲肯定死因存疑。虽然我姓沈，但我不介意调查下去，把沈家翻个底朝天。” 沈云庭大惊！ 沈黎一直都是温温吞吞的性子，虽然有时候很犟，但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沈云庭本也只是用借口把沈黎钓上钩，先把王乾手里的2个亿投资谈下来，再随手打发沈黎。 可不能让她去调查这些东西。 沈云庭想要赶紧平复沈黎想去调查的心思。 “沈黎啊，你母亲的确不是难产死的。” 沈黎眼眸一抬，等着他继续说。 “她生了你弟弟之后，身体一直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抢救了很久最后还是痛苦地离开了。” 沈黎心里不相信，但嘴上应付着说：“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说是难产？” 沈云庭说瞎话心里也不打草稿：“怕你小，理解不了那些复杂的病理，就说了个最简单的理由。” 沈黎：“我都没答应和王家联姻，你怎么就把事实告诉我了？” 沈云庭忙说，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吧。王乾那边的2个亿我再想办法去谈，你也上点心。没几个月的时间了。” 沈云庭慌忙转身出去。 沈黎冷冷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里更加确定母亲的死因肯定有疑点。 下午，老唐给沈黎来了电话。 “那边项目进行得怎么样？” 老唐：“还不错。那两个姑娘也挺负责的，天天往工地跑，看这进度，应该再过一些时间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沈黎：“那你呢？有什么进展？” 老唐：“不聊工作以外的事情。” 沈黎笑笑。 最近零零星星听到老唐和顾卿霖的事情，还是从陈宇寰那里得到的消息。 “阿黎，今年建筑设计大赛又要开始了，Lea收到了邀请函，你要不要参加？以你的名气，可以直接拿着评委团推荐名额进入复赛。” 沈黎边听边想着。 “阿黎，你要为你自己多想想。不管你选哪个计划，只有Lea是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而且，你知道，我向来不支持你把Lea放到沈氏里面。” “嗯，我考虑一下答复你。” 两人又聊了一会其他一些事情，就挂了电话。 今晚，她要去出席一个国际设计师晚宴，她使用沈氏的身份去申请的邀请函，主要是想看看现下各种流行的设计元素，增加一下自己的灵感。 晚上六点半，沈黎准时到了晚宴现场。 她拿着邀请函，进了会场，转了一圈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就到旁边拿了一杯饮料，浅啄了两口。 旁边有几个人在低语，说的话飘到了沈黎耳边。 “听说震宇的总裁今天也要来。” “真的吗？那可是港城钻石王老五啊，听说他身边一直都没有女主人，都已经三十好几了。” “这种人哪儿是我们能肖想的？” “诶呀，我不求其他，今晚要是被他看中我的方案，能见他一面我也值了！况且，方案还能还钱啊。” 今晚的晚宴最后一个环节，会有一些知名的设计师展示一些极具创新的设计方案。有建筑设计、服装设计、珠宝设计等。现场的嘉宾如果感兴趣都可以直接拍下方案的版权，用于以后的设计或者直接变成现实。 沈黎听着，嘴角浅笑，心里有一种淡淡的甜。 陈宇寰不知道今晚沈黎会也会来，他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出席一下。这样的晚宴有些无聊，他很少出席。 这次是因为晚宴的举办方和陈家关系很好，陈正特意交代他必须要以震宇的名义来出席。 下午的工作会议开的很晚，会议结束后，陈宇寰才有时间去休息室里换一套正式的衣服。 照例是黑西装，白衬衣，到挑领带的时候，陈宇寰犹豫了一下。 他看着柜子里排布得整整齐齐的各色领带，眼前突然浮现出沈黎的身影。 如果让她来给自己挑领带，多无聊的宴会他都能待得住。 一闪而过的想法过后，陈宇寰随手扯了一条藏蓝色领带，对着镜子穿戴好，就出门了。 慕容俏托了好多关系，千方百计地拿到了晚宴的邀请函，她打听到今天震宇的总裁也会来。上次在停车库看到沈黎上了一辆豪华轿车，那辆车的车牌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她心里可嫉妒。为什么同样不被沈家承认，她现在能吃好穿好，还能钓到有钱人，自己却只能寂寂无名。 她进了沈氏，发现沈氏和震宇的合作有很多项目，她要利用这个优势，还有她这张与生俱来的姣好脸庞，把震宇总裁拿下！ 第68章 颐气指使 慕容俏选了一身最能体现自己窈窕身材的银色鱼尾裙，搭配一件黑色的披肩，一头卷翘的波浪长发垂落至腰间，摇曳生姿的走进会场里。 慕容俏一出现，吸引了无数的眼光聚集到她身上，她心里傲娇得很。 沈黎也注意到慕容俏，她奇怪这种场合她为什么要出席，还穿的如此耀眼。 慕容俏摇摆着身姿朝前走着，余光也看到了沈黎，但她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朝人群中间走去。 陈宇寰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嘉宾，会场的工作人员亲自将他引到前面贵宾的位置上。 他也没有左顾右盼，径直坐了下来。 整场晚宴就是一个秀场，T台上实时展示着各种设计师的创新作品。 以陈宇寰的身份，他不说话，没人敢主动找他说话。他就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眼前一件一件的艺术品走过去。 脑海里在想着，这个耳环戴在阿黎耳垂上会不会好看？这套衣服阿黎穿适不适合？ …… 他就是没想到，他的阿黎在不远的地方微微含笑看着他的背影。 陈宇寰安静地看着，给脑子里的沈黎做着变装秀。 正想的入迷的时候，旁边有人说话的声音把他神智拉了回来。 他转头一看，觉得人有些面熟。 “陈总，您好！我是沈氏的市场部总监，慕容俏。” 陈宇寰皱了皱眉头：“我记得上次说的很清楚，有事可以和我助理联系。” 说着，他像不远处的王助招了招手，王助即刻小跑过来。 直接递了名片过去：“女士，有事可以和我联系，陈总还有事情要忙，我们先离开了。” 陈宇寰头也不回的走了。慕容俏又没得手，心里窝着火，第一次对自己从小被赞扬的美貌开始怀疑。 陈宇寰并不是直接离开，他只是去了楼上的休息室。 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感觉到旁边有人眼神灼灼地看着他。他以为又是哪个要碰瓷的人。 余光一撇，他惊讶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也来了？” 沈黎偏头一笑：“你忘了，我也是搞设计的嘛。” 陈宇寰低笑两声，点点头。 “你要走了吗？” 陈宇寰摇头，然后抬头看了看二楼的贵宾室。 “主办方是我父亲的挚友，我上去打个招呼就走。你呢？” 沈黎：“还有两场秀，我看完再走。” 陈宇寰：“嗯，那我在楼上等你，走的时候告诉我。” 沈黎点点头。 两人交谈没几句，却落到了慕容俏的眼里。 这沈黎挺厉害，那边找了一个，这边又勾着港城首富。 慕容俏心里火气越来越大，她一瘸一拐地走向沈黎。 “沈黎。” 慕容俏也不装，昂这头，用眼角的余光瞟着沈黎，直接称呼其名， 沈黎惊讶，她哪儿来的勇气直接叫她的名字。 “沈黎，你这么努力，最后沈氏还不是要交给沈从，你这么操心干嘛呢？” 沈黎：“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些？” 慕容俏，嘴角勾起：“虽然爷爷也不承认我，但至少我从小和爸妈生活在一起。” 沈黎大惊！ 这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就那个女人，把沈文祥勾走，让母亲一个人面对沈家，又孤身一人怀孕生子。现在这个女人的女儿，竟然还进了沈氏，对她颐指气使。 沈黎压着心里的气，淡漠的回答：“既然爷爷不承认你，你也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话。” 慕容俏也回呛一句：“那你也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就是个工具人而已，别妄想一些配不上的人！” 沈黎冷笑。 “什么叫配不上的人？” 慕容俏撇了她一眼：“你去钓别人就算了，震宇的陈宇寰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沈黎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这个场合对她发难了，沉不住气的人还要来宣誓主权。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他？” 慕容俏嗤笑一声：“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沈黎懒得跟这种人争论，她微微点了点头：“那祝你早日站到他身边。” 然后走进了秀场里，不再理她。 所有设计师展品展示结束，是最后的拍卖环节。 全场最高拍价的是一套中式礼服，但因为是匿名设计师，当场没有人来领奖。 拍中那套礼服的是陈宇寰，他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的沈黎，穿这套衣服最好看。 晚宴结束，沈黎等所有人走的差不多了，才转身上二楼去找陈宇寰。 一上楼，就看到王助等在楼梯口，把她带进去。 她进门，看到陈宇寰在闭目养神，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两片唇瓣，金丝边眼镜下的眉眼沉静如斯。 修长的手指穿插着放在腰腹部，头微微后仰靠在双人沙发靠背上。 沈黎突然起了玩心，悄悄地走了过去，伸出食指轻轻地，一寸一寸的抚摸着这好看的脸庞。 突然，沈黎做乱的手指被一只大手抓住。然后顷刻间被人拉了下去，一阵旋转，她变成了坐着的人。 陈宇寰单腿跪在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撑在沈黎旁边，眼神缱绻。 “阿黎，你现在越来越不乖了。” 沈黎不知道为什么几句天突然胆子大起来。 她仰着头，似是跟眼前的人对峙。 “怎么了？我不能摸吗？” 陈宇寰的喉结滚出一声低笑。 “行，乖乖阿黎想摸哪儿摸哪儿。” 说完，一阵阴影覆下，沈黎的口腔就被渡入男人的味道。 沈黎刚才被慕容俏的话刺激了一下，突然对陈宇寰爆发了她的归属感。 她主动把手攀上他的肩膀，投入地回应着陈宇寰。 陈宇寰被她的主动和热情感染，浑身的反应骤然而起。他伸手扯开了自己衬衣的扣子，然后把沈黎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放在自己的胸口。 “阿黎，给你。” 沈黎的手顺着心意，游离在男人充满蓬勃荷尔蒙的胸间和背脊。沈黎微凉的指腹，顺着横竖交错的纹理，轻柔地滑过男人紧实的肌肉。皮肤相触的滚烫炽热，又再次给两人的身体注入新一波的浪潮。 陈宇寰发出一声舒适的声音，仰头将唇瓣退离。沈黎突然失去了温热的触感，虽然闭着眼，但是双唇却在自动寻找新的目标。 突然，沈黎微微张开嘴，对着凸起的喉结狠狠地咬了一口。 陈宇寰眉头轻皱，轻叫一声：“阿黎！” 他突然再次覆下身，吻顺着沈黎的脸颊移动。沈黎的脸色绯红，就像红透的苹果，色香味俱全。 陈宇寰对准沈黎饱满的耳垂，轻轻地啃咬。痛感混杂着酥感，一瞬间充斥全身。 沈黎有点吃痛，但手上和嘴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减慢，更是主动热情地迎合着陈宇寰。 两人的身体越来越贴近。 沈黎大脑已经完全放空，享受着男人木香味的烘托，身体完全柔软，双手不由自主地做乱，沿着深邃的马甲线，一路向下。 第69章 作乱的小手 做乱的小手，惹得陈宇寰猛然一阵战栗，清醒了一些。 他抓住沈黎的小手。 “阿黎，这里不行……” 沈黎慢慢回神，才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满脸羞红。 她意识到自己的手刚才触碰到什么，慌忙地想抽回手，可是某人不让。 陈宇寰气息紊乱粗重，撑在两边的手臂陡然松下，上半身几乎倾轧在沈黎上方。 “阿黎，你……” 陈宇寰突然卸力，人倒在她的旁边，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沈黎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腰身。 “陈宇寰，以后你别出门了。” “为什么？” “你的脸太招人！” 陈宇寰眉梢一挑，嘴角挂着笑。 “哦？我没印象除了阿黎我还招了谁了？” 沈黎没回答。 今天沈黎如此主动，虽然陈宇寰很喜欢，但他知道一定有原因。 他回忆了一遍今晚的事情，除了慕容俏，没有别的女人经过他的身边。 他摩挲着沈黎的发顶。 “我不喜欢那个类型的。” 沈黎嗡嗡的回答：“是吗？我看你跟她还说话了呢。” 陈宇寰低笑着，用手抬起沈黎的下巴。 “阿黎，你吃醋的样子我好喜欢。” 沈黎轻拍掉他的手，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陈宇寰思索了一下：“她好像是沈氏的市场部总监？” “她是我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陈宇寰惊讶了一下。 随即俯首在沈黎额头上印下一吻。 “对不起，阿黎。我以后不会跟她，哦，不会跟其他女人说话了。” 沈黎笑了。 “那震宇这么多女员工，你都不跟他们说话吗？还有奶奶，和方阿姨呢？” 陈宇寰又很严肃地说发誓：“除了家人，我只和其他女人说工作的事情，但对于今晚那个女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沈黎笑着连连点头。刚才得知慕容俏的身份之后，内心的气愤都被陈宇寰的温存化解了。 “走吧，送你回家。” 沈黎点点头。 王助老实地守在门外，等着自家BOSS出来。 两人坐进车里，沈黎突然问：“今天你拍下了那套匿名设计师的衣服？” 陈宇寰点头。 “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件衣服特别适合阿黎。” 沈黎低头笑笑，没再说什么。 “你说那个女人是你爸的私生女？她现在跑出来做什么？” 沈黎：“她刚才说出身份的时候，我的确很气。但后来发现她也不过尔尔。仗着她的脸，认为天下皆要拜她石榴裙下。” 陈宇寰：“你爷爷都不承认她，她怎么可以进沈氏？” 沈黎：“董事会现在都分派系了，一个人心里八百个心眼子。沈云庭一个人，孤军奋战，根本弄不过其他人。” 陈宇寰：“阿黎，要不你别管了。” 沈黎摇摇头。 “不到最后一刻，我还是希望能守到沈从回来。” 陈宇寰把她抱进怀里，心里泛着疼。他不想沈黎再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他希望给她安稳幸福的生活。 “但是我不想看到你和这些人周旋，你又不让我出面。” 沈黎往上伸手，轻抚他的脸颊。 “放心吧，我能对付他们。我希望能把沈氏完完整整地交到沈从手里，但如果最后实在斗不过他们，我也有其他办法。” “可是，我心疼怎么办，忍不住就想替你教训这些人。” 沈黎把自己往他怀里缩了缩，和他的胸膛贴得更紧了。 “可能现在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了。” 沈黎继续说：“我母亲的事情，我觉得靠黄锐一个人可能查不出什么，时间太久远了。而且，我怀疑是沈氏内部的人，包括沈云庭都有嫌疑。可是，如果我出面去调查，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很多证据可能会被他们转移了。” 陈宇寰思索了一会，说：“嗯，你放心，这件事我找顾卿霖帮忙。” 沈黎疑惑：“顾卿霖？他还能做这种事情？” 陈宇寰笑笑：“不是他能做，是他认识的人能做。” 沈黎没有细问，她相信陈宇寰。 “我过几天要去A国出差一趟，大概半个月，走之前我会让顾卿霖回来，把这件事情给他交代清楚。” 沈黎点头应下。 司机直接把车开到沈黎家楼下，陈宇寰想送她上去，沈黎想到刚才差点擦枪走火，坚决不同意。 在楼下给了一个吻别，她就转身上楼了。 出了电梯，她直接往家门口走去，刚准备伸手按指纹，忽然口鼻被人用东西捂住，一阵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沈黎想张嘴呼叫但是没成功，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陈宇寰回到长和壹号，洗漱一番，躺靠在床边，发了信息给沈黎，却一直没见回复，以为她睡下了，自己也放下手机关灯睡觉了。 沈黎不知道晕了多久，直至被一盆冰冷的水泼醒。 她发现自己被反手绑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的外套都被脱掉了，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衣。 冰冷的水顺着头发丝浸入身体里，她不停地颤抖着。 沈黎透过滴水的发丝，看到眼前站着几个人，虎背熊腰，还有两个人手里拿着一些刑具。 “七哥，小娘们醒了！” 那个叫七哥的人，快步走上前，拎着沈黎的头发往后仰，沈黎这才看清这人的面孔。 “你听好了，我问的问题，你如实回答，否则那两个人手里的东西就会用在你身上！” 沈黎眼神灼灼地看着七哥，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 七哥：“你妈苏慈，临死之前是不是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沈黎把头偏向另一边，一字不吐。 七哥朝后面的人挥了挥手，其中一个人走上前，右手手掌里绑着一条黑色的布带。 “看来，还是要用点东西才行，上吧，留口气！” 那人走上前，伸出右手，使劲的一个巴掌扇下！沈黎的左耳立刻被打得嗡嗡作响，左脸火辣辣的疼痛，她还感觉到嘴角边流出凉凉的液体，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七哥上前，给了她一面镜子，正好让她能看到自己的左脸。 沈黎眼瞳震惊了一下，又很快闭上了眼睛。 第70章 救人 “哼，小姑娘家，哪个不怕自己的脸被毁容的？现在就几道印子，如果再不说话，那可能就直接卸了你的脸！” 沈黎朝七哥的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依然一言不发。 七哥没想到沈黎这么强硬，继续挥手让那人继续扇巴掌！ 旁边上来一个人，小声对七哥说：“七哥，慕容夫人说，不能出人命……” 七哥吸了吸鼻子，摆摆手：“放心吧，打两巴掌，最多昏过去，死不了。” 沈黎又承受了几个巴掌，实在疼得撑不住，又昏了过去。 早上，沈黎也没回复消息。 陈宇寰等到了中午，依然没有回复。他心里隐隐有些异样的感觉，打开了手机上的那个APP，定位结果让他蹭的一下从办公椅上弹了起来。 他立刻打电话给顾卿霖：“昨晚跟你说的人，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 顾卿霖昨晚过得醉生梦死，突然被陈宇寰一吼，彻底清醒了！ “表哥，昨晚才说要找人，总要给我点时间吧！” 陈宇寰低沉的声音带着：“阿黎不见了！” 顾卿霖这才完全清醒。 “你等着，人马上到！” 一旁的人听到电话，也突然弹起来。 “什么，阿黎不见了？我要去港城！” 半小时后，陈宇寰面前来了三个人。 “陈总，情况我们都知道了，马上开始找人。” 陈宇寰抓了外套，和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陈宇寰手机上的追踪器最终锁定的地点是一个废旧的厂区，很明显沈黎是被人绑架了。 老秦开车，看着坐在旁边的陈宇寰一言不发，脸色紧绷。 “陈总，真的不需要报警吗？你的身份……” 四人到了那个地点，老秦看了看周围环境，有些担心陈宇寰的安全。 陈宇寰摇摇头：“先摸摸底。” 厂区很大，有很多的厂房，定位系统的地点并不是很精准，他们只能一个一个摸索过去。 沈黎被折磨了一整晚，晕过去又被泼醒，如此反复。 但是她还是一言不发，七哥已经被整得毫无耐心了。 “没想到你嘴巴还挺硬！不过嘴硬也没用。你在沈家也就是个工具摆设，没人在意你的死活。你死了，也有人能顶上。要不是这消息重要，我也可以一巴掌打死你！” 沈黎满嘴血腥味，脸上已经感受不到痛感了。 她说：“我死了，这些消息也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七哥被她再次激怒，大骂一句，然后抬起一脚就踹过去。沈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连人带凳子被甩到了远处。 东西推倒和有人说话的声音，引起了陈宇寰他们的注意。 四个人悄悄地快步朝前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透过碎裂的玻璃窗往里看了一眼，陈宇寰立刻全身紧绷起来。远处的一个人反手被绑着，倒在地上，地面明显有新鲜的血迹。 那个人的面孔看不清楚，但是看到裤脚和鞋子，陈宇寰确定那肯定是沈黎。 他攥了攥拳头，对着老秦说：“冲进去，要留活口。” 老秦犹豫了一下。 “别管我，先救人。” 七哥对着躬身躺在地上的沈黎，又踹了一脚。 “那些东西对你就是个念想，交出来你就不用受苦了。” 沈黎咬牙切齿地说：“既然是念想，为什么你们费尽心思要？” 七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用力地抵着沈黎的喉咙。 “快说！” 沈黎刚感觉到喉咙一阵刺痛，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打起来的声响。 她睁开模糊的眼睛，似乎看到几个人在对打。 抵在喉咙的匕首突然没有了，只听到七哥大喊：“抄家伙，快上！” 七八个人，顺手抓起旁边的木棒，铁棍，跟着老秦他们对打起来。 老秦和其他两个小伙把几个人引开，各自应付。 陈宇寰面前有一个小伙子，举着一根带铁钉的木棒，嗷嗷叫着就冲上来。 陈宇寰伸手隔挡了一下，抬腿一个飞踹，直接把人踢开。 接着又上来一个人，还没近身，就被陈宇寰抓住手腕，一个反转，“嘎吱”一声就被扭断了手臂，倒地不起。 看着躺在墙角一身破碎的沈黎，陈宇寰焦急得很，急忙上前。 突然七哥窜出来，挡在面前，大声呵斥：“你是什么人？” 陈宇寰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出了一记重拳到他脸上。 七哥显然比刚才那几个废物的水准高，他灵活避开了陈宇寰的拳头，接着出拳反击。 两人对打了好几个回合，七哥牢牢守住，没让陈宇寰前进半步。 沈黎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和七哥对打，两人各自都不占好。 她下意识地慢慢挪动着身体，越来越靠近七哥那边。 她甩了甩头，多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她分辨出来离自己近的是七哥的时候，找准时机，往前伸腿。 七哥正好被陈宇寰的一拳袭来，正准备向后躲避，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住，整个人脱力地往后躺倒。 陈宇寰迅速伸手，抓住七哥的衣领，右手连续给了几个冲拳打到脸上。 “陈总，别打了，快救人！” 陈宇寰想到刚才看到他踹沈黎的那一脚，眼眸充血，只想把这人打到断气为止。 老秦上前阻止了陈宇寰。 他停下了密集的拳头，把七哥往旁边随意一扔，对着老秦说：“注意周边的情况。” 然后赶紧走到沈黎身边。 “阿黎，阿黎？” 他强压内心的狂躁，轻轻地叫着沈黎的名字。 “宇寰?” 沈黎时而晕着，时而清醒，但是刚才她仿佛听到陈宇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是我，是我！对不起，我来晚了！” 陈宇寰边说，边用七哥落下的匕首割断沈黎手上和脚上的麻绳。 “陈总小心！” 老秦在一旁把那些废物绑起来，刚回头看到七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身，抓这一块木板抄陈宇寰头上砸去！ 听到提醒，陈宇寰偏头避开，但木板还是砸到了他的左肩上，顿时溢出的鲜血浸满了左肩的衣服。 第71章 治伤 陈宇寰忍着疼痛，起身转向七哥，看着那血肉模糊的脸，竟然还有力气给他甩一板子。 七哥前面被陈宇寰揍得快没气，最后一口气憋着甩了这一板子，浑身脱力地又倒下了。 陈宇寰还想上前再补两拳，听到沈黎虚弱的声音：“留着他，他背后有人。” 陈宇寰立刻回身扶着摇摇欲坠的沈黎，对着老秦大喊：“过来绑人！我先送阿黎去医院，你们收拾后续，全部带走。” 说话间，他直接打横抱起沈黎，快步向外走去。 单手拉开车门，把沈黎轻轻地放到后座上平躺着，然后立刻坐回驾驶室，发动车迅速朝医院驶去。 陈家在港城有自己的私人医院，陈宇寰一个电话打给院长，医院立刻做好了接收的准备。 陈宇寰的车刚停下，一群医生护士就冲上来，忙中有序地迅速把沈黎转移到轮床上，马上推进急救室。 陈宇寰紧跟着进去，但也只能等在急救室门外。院长亲自出来，看到陈宇寰吓了一大跳。 “宇寰，赶紧，去处理伤口！这里有专业的医生护士，不需要你守着！” “王伯伯，我要在这里，我要等着她出来。这点小伤没关系。” 王院长一手扶额，这陈家嫡子可不能在他这儿有什么三长两短。 赶紧招呼两个资深的处理外伤的医生，推着放满各种消毒药水的小推车过来，替陈宇寰处理伤口。 伤口很深，主要是被木板上的铁钉扎到了肉里，要把伤口外面的皮肤甚至肌肉，碰到铁钉的部分都要割掉，然后再用消毒药水灌入冲洗伤口，然后再把伤口进行缝针。 陈宇寰不愿意打麻药，他怕一会沈黎出来了他睡过去了。而且，对于沈黎的担心超越了他自己身体的疼痛。 伤口终于处理好了，陈宇寰依然无动于衷，眼睛死死盯着抢救室门口的灯条。 陈宇寰特殊的身份，王院长早就把这一区域清场了，门外还安排了层层保安把守。 中间医生出来了一趟，对着王院长和陈宇寰说：“性命无忧，但肋骨断了三根，手臂有小骨折，手腕脚踝有一些水肿，脸上的伤有些麻烦，可能会留疤痕。” 陈宇寰握紧拳头，咬着后槽牙说：“全力救治！” 医生点点头：“陈总放心！” 此时，陈宇寰的电话响起，是老秦。 “陈总，人已经关到这边了。” “嗯。那个七哥留着给我，其他人务必从嘴里套出话来。” 老秦应下。 三个小时后，沈黎的手术终于结束了。 她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一脸苍白，全身好几处都包裹着纱布和石膏。陈宇寰看着她，自责内疚到了顶点。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查看她的行踪？为什么要听她的话，没有送她上楼。 沈黎伤势太重，必须要进ICU里观察24小时。 陈宇寰不能进去，他颓废地坐在外面，不吃不喝，连身上沾血的衣服都不愿意换下。 王院长看着着急，也不敢打电话通知陈家，毕竟这位爷没下命令。 最后王院长下了特例，在ICU里增配一张病床，让陈宇寰一起进去，前提是他也得做好全面检查，伤口重新处理。 陈宇寰乖乖地照做，换了干净的病号服，伤口重新清洗缝合干净，然后进到了ICU病房里。可是他不愿意躺病床上休息，就这样吊着受伤的右手，拉了一张凳子，坐在沈黎的旁边。 那苍白的脸色，陈宇寰越看心里越疼。 虽然他有先见之明，在送给她的项链里放进了追踪器，可是他还是没有及时找到她，让她受那么多苦。 沈黎迷迷糊糊的，嘴里喃喃地喊着什么。 陈宇寰听不清，只能把耳朵凑近她。 “宇寰，小心，那边有火，他们，手里有棍子……” 在昏迷中，她都还想着陈宇寰的安全。 陈宇寰心里鼓胀的难受，握住沈黎的手：“阿黎，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们都安全了。” 沈黎没有再说话，但是眼皮下左右快速转动的眼眸，引得长翘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沈黎时而迷糊地说两句话，时而又沉睡着。陈宇寰就在旁边一直守着，一直没有合眼，偶尔用棉签沾水给沈黎干裂的嘴唇湿润一些水汽。 沈黎慢慢清醒了，眼睛睁开时还有些陌生。 脑海里的记忆慢慢回笼，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她想转头左右看看，却发现脖子也僵硬着动不了；想伸伸手，又发现手臂上缠着什么东西，很重，根本抬不起来；想说话又发现戴着氧气面罩。 她恢复了一会力气，身上其他地方的感觉也慢慢恢复了。她尝试着动了动小手指，似乎挠到了什么东西。 陈宇寰在床边坐了一整夜，快天亮时的确撑不住了，靠着床边睡着了。 此时，手心一点点的痒感，让他突然醒了过来。正在懊恼自己怎么睡着时，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挠着自己的手心。 他低头看到沈黎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小拇指又动了一下。 他突然精神起来，抬头就看到沈黎眨巴眨巴的眼睛看着他。 “阿黎，阿黎你醒了！” 陈宇寰激动地，迅速伸手去按呼叫铃。一长排医生护士很快就出现在沈黎床边。 陈宇寰想起身让位给他们做检查，结果起得太猛，又因为一夜没吃没喝，人突然有些眩晕。 结果医生护士一团慌忙，赶紧把人扶上旁边的病床，一通从头到脚的检查，确定只是眩晕，赶紧给他加注了葡萄糖补充能量。 忙活一通，才转过来给沈黎检查。 陈宇寰想起身问沈黎的情况，一旁的医生赶紧按住他：“陈总，您还是好好躺着补充一些营养。您这一起来，我们可能又要忙你了。” 陈宇寰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的确有些添乱，就老实躺了回去。 医生在他床边给他汇报。 “沈小姐骨折的地方都接好了，但是肋骨的地方不能打石膏，只能静养。其他一些挫伤也是配合一些外敷就行。就是，脸上的伤口……” 陈宇寰沉声说：“实话实说。” 医生：“应该是被金属器物大力地拍打，伤口很深，而且纵横好几道。做了消毒处理，有一些深的地方，我们不得不进行缝合。所以，可能会留下疤痕。” 虽然沈黎不是很注重外表，但哪个女孩会愿意自己的脸上留下疤痕？ 第72章 家被闯入 陈宇寰沉默不语。 医生：“西医可能治疗不了，但是中医可能会有一些草药外敷，兴许能祛疤。” 陈宇寰点了点头，问医生：“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中午我们再来检查一次，如果一切都好，那就可以转到病房了。” 医生走后，陈宇寰等了一会，又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打着点滴的手，一步步走到沈黎床边。 “阿黎？” 沈黎朝他眨眨眼示意，陈宇寰知道她想说话，把耳朵凑近她的旁边。 “宇寰，那些人……” 陈宇寰：“你放心，都抓回来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人。” 沈黎点点头。 从她听到那个小跟班说“慕容夫人”开始，她就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更不简单。 这时，老秦的电话来了。 “陈总，沈小姐家果然被人闯入了，现场翻的一团乱，很难知道少了什么。” 陈宇寰：“监控录像拿到了吗？” 老秦：“那个时段的监控录像被人抹去了，我在找人恢复。” 陈宇寰：“那些人怎么样？” 老秦：“除了那个七哥，其他人的背景都是街头小混混。用了一些手段，不敢用太多，怕他们受不住噶了。只有一个人说了一个名字‘慕容夫人’，其他人一概不知，都是临时找来的打手。” 慕容夫人？ 陈宇寰陷入沉思，等他回神过来，沈黎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依然坐在沈黎床边，护士来劝了几次他都不听，好在打着补充营养的点滴，大概率也不会再晕了。 下午，医生又来检查了一次沈黎的情况，一切良好，就让他们转到了普通病房。 陈宇寰坚持自己走着陪沈黎转到病房。 刚出电梯口，就看到一行人在等着。 有方菲，顾卿霖，唐娜，还有王助。 方菲看到自己儿子吊着半边手臂，心疼得眼里直泛泪：“宇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和家里说，要不是卿霖打电话来，我们都不知道。你爸不敢来，怕来了奶奶知道会受不了，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来了。” 陈宇寰握了握母亲的手，让她安心。 “我没事，就是这一点伤。可是阿黎，受苦了。是我大意了。” 方菲转而去看躺在病床上的沈黎，还在沉睡中，浑身上下不是纱布就是石膏，连脸上都包着纱布。她看着心里也跟着揪着疼。 唐娜在一旁直落眼泪，顾卿霖不忍心她继续看着，把她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两个护士把病床推到病房里，大家都跟着进去了。 “表哥，放心，这一层都清空了，我还加了安保。” 陈宇寰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 方菲带了一些老宅厨子煲好的汤，和一些肉粥，给陈宇寰和沈黎。 但陈宇寰不吃，说要等沈黎醒来一起吃。 “妈，你先回去吧，不要让奶奶怀疑了。” 方菲点点头，说：“我没敢从老宅带人出来，我把你别墅里的林姨带过来了。有她在，好照顾人一些，也信得过。你一个大男人，有些事情也不好亲自做。阿黎这样，肯定需要人贴身照顾的。” 刚才陈宇寰看到林姨，就猜到是方菲带来的，母亲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方菲走后，陈宇寰留唐娜在病房里，招呼顾卿霖到外面讲话。 顾卿霖：“阿黎这是惹到了谁？这么狠？” 陈宇寰语气低沉：“不是她惹的，应该是她母亲藏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不巧，放到了沈黎这里。” 顾卿霖：“不是说阿黎回到沈家的时候，她母亲已经去世了？怎么还能有东西留给她，到今天才被人发现？” 陈宇寰摇摇头。 “我也不太清楚，但自从沈黎去领了她母亲的遗物，奇怪的事情就接踵而至。而且，她自己也开始怀疑她母亲的死因。” 陈宇寰：“老秦已经去过阿黎的家里了，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根本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 顾卿霖：“老秦是我们家老人了，信得过，有事你直接吩咐他。” 陈宇寰点头：“其实不用你跑一趟回来。” 顾卿霖耸了耸肩：“要说阿黎是普通的人，我也可以不出面。但这不是你放心尖上的人嘛，而且她也吵着一定要回来。” 说着话，顾卿霖朝里面努了努嘴。 陈宇寰低笑：“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还是被你收服了！我听阿黎说，唐娜之前的经历，能让她接受你，看来花了不少功夫。” 顾卿霖一脸苦相：“没有完全接受，只是能碰一碰而已。” 陈宇寰拍拍他：“行了，男人事业为重。” 顾卿霖：？？？ 是谁为了追女人，不远千里跟过去的？ 唐娜坐了一会，沈黎就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了。 睁眼看到唐娜放大的脸，突然愣住了。 “娜娜？”略带嘶哑的声线，让沈黎自己都觉得难听。 唐娜赶紧给她递过去准备好的吸管，给她润润喉。 “刚刚醒，少说话，喝点水。” 沈黎吸了两口，就放掉了。 她想问唐娜为什么会来。 “你家男人，让顾卿霖找人保护你。结果人还没到位，你先被人掳走了。” “他怕被你男人训斥，赶紧拖着我回来了。” 沈黎笑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他说去哪儿，你就跟着？” 唐娜抿了抿嘴：“那出事的是你，我也担心的嘛。” 沈黎好奇：“为什么让顾卿霖找人保护我？” 唐娜转头看看外面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回答：“你一会自己问吧，这家庭机密我可不能乱说。” 沈黎笑道：“娜娜，你的心已经偏了哦~~” 唐娜瞪了她一眼：“都伤成这样，还有心开玩笑。你知不知道我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沈黎笑答：“我命大！从小这么磋磨，也活得好好的。老天爷不舍得让我死，还得磋磨我一些时间。” 唐娜：“阿黎，你之后真的要小心。这些人下手这么狠，到底你妈留了什么东西给你？” 沈黎摇摇头，唐娜也没有再问，因为陈宇寰回来了，直接把她从位置上赶走了。 第73章 沈家的秘密 “你们回去吧，让阿黎好好休息。” 陈宇寰一秒钟也不想让沈黎累着。 “阿黎，明天再来看你。” 唐娜还依依不舍地，顾卿霖拉着她就走了。 沈黎看着陈宇寰满脸倦容，憔悴如斯。 伸手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我没事了，养好伤就行了，不要自责。” 陈宇寰被她点中心事，心里更加难过。 “我应该更早发觉你出事了，我竟然错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陈宇寰无法原谅自己犯的这个错误。 “你又不是先知，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可是，可是我的确提前做了准备，但是我大意了……” 沈黎好奇地问：“你提前知道我会有危险？” 陈宇寰叹了口气，说：“你脖子上的项链，我预装了追踪器。” 沈黎惊讶！ “抱歉，我并不是想时刻追踪你的行踪。只是自从我那场车祸之后，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有人蓄意，但我总觉得应该要防范。所以我和顾家开发了一款追踪器，可以放置在身上任何地方或者首饰里。我们家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在身上，我也给你放了一个在项链里。” 沈黎听着他说的话，愣了好久。这条项链她很喜欢，就一直戴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用处。 仔细一想，当时被掳走时，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那些人就地扔了，幸好这追踪器藏在首饰里，那些大老粗没想到，才让陈宇寰有机会找到她。 她没想到陈宇寰对她的关注这么早就开始了。 她想再伸手握住他的手，突然牵扯到伤口，“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宇寰听到紧张了起来，赶忙凑近了。 “阿黎，是不是哪里疼了？” 阿黎点点头。 她现在确实浑身疼，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陈宇寰着急，赶紧伸手按了呼叫铃。医生来了，检查了一番，说伤口都好，就是麻药过后的正常疼痛反应。如果真的很难忍受，可以让护士打一剂止痛针。 医生走后，沈黎才注意到陈宇寰肩膀上的伤势。 “你的伤？”沈黎的声音虚弱，揪起的眉毛显得她非常担心。 陈宇寰重新坐回她身边，摇摇头说：“没事，小伤。” 他用手轻轻捏着沈黎垂在一旁的手指，指腹上柔软的触感才让他一点点恢复真实的感觉。 他从见到她躺在角落的那一刻起，心里就如同冲出一头猛兽，只要能保护她，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只有这个时候，看着她恢复一点生机的样子，他才觉得自己心里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受。 沈黎看着他眼底的青黑，又刚知道他也有伤，心里也疼的厉害。 “宇寰，你先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林姨照顾我。” 陈宇寰摇头，他后怕得一刻都不想离开她。 “宇寰，看到你这样我心疼。本来身上就疼，现在心也跟着疼了，全身里外都在疼，怎么办呢？” 陈宇寰听她这一说，自己如果不去休息，知道她也不会休息的。 只得点点头，说：“我让护士多加一张床在你旁边。” 沈黎笑笑，点头。 护士很快推来一张病床，放在沈黎的床旁边。 陈宇寰听话地躺上床，侧面对着沈黎，伸出一只手拉着沈黎的手，然后轻轻地合上眼。 20几个小时没有合眼，加上身上的伤势，心情的放松，陈宇寰很快就沉睡了。 沈黎听到另一张床上传来轻轻的鼾声，她也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 但是她脑子里都是七哥和那些人的对话，其他的信息她都可以略过，只有那个“慕容夫人”牢牢地印在她的脑子里。 而且，母亲的遗物她翻了不下十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一些贵重的首饰，也不至于需要用这种方法来向她讨要吧。 想着想着，止痛针也发挥了药效，她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暗黑了，陈宇寰的脸庞渐渐地在沈黎视野里清晰起来。 “醒了吗，起来喝点汤好吗？我妈特意让老宅的厨房熬的。” 沈黎惊了一下：“阿姨也知道了吗，那奶奶？” 陈宇寰拍拍她：“放心，我妈特意一个人来的，就是为了不让奶奶知道。” 沈黎点点头。 林姨帮她把床头摇起来，把其中一碗汤端了过来。 陈宇寰想伸手接过去，林姨犹豫了一下。 “少爷，还是我来吧。你还有伤呢。” 陈宇寰只好坐在一旁，看着林姨喂她。 沈黎喝了两口，看一旁的陈宇寰没动。 侧头问他：“你怎么不喝呢？” “等你喝完，我再喝。” 沈黎故意表现得不开心：“你也喝，不然我也不喝了。” 没办法，他也只好端起另外一碗汤一口闷着喝完了。 喝完汤，陈宇寰又哄着沈黎吃了一碗粥，当然他也一起吃了。 沈黎精神好些了，就缠着陈宇寰说救她的细节。 陈宇寰其实不太想说，没说一次他就会增加一分愧疚感；但沈黎想听，他只好说了。 “为什么你会让顾卿霖找人保护我？” 陈宇寰：“你让黄锐查的一些情况，我也知道；再综合你说的一些疑惑，我总觉得沈家有一个很大的秘密，而且可能和你母亲有关系。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让顾卿霖做好准备，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沈黎看他又要自责了，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现在都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你不要再让自己难受了。” 陈宇寰把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感受她微凉的指尖，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家还有这个业务？” “嗯，也不是专做这个。只是以前外公祖上发家的时候，环境复杂，为了保证生意能正常进行，会养一些帮派维护秩序。这些年下来，营商环境也变了，这些帮派也就逐渐转型了。” 陈宇寰说得比较隐晦，但沈黎能听懂。 就是一些灰色地带的事情，法律和道德都无法约束的时候，只能用一些非常的手段。 想来七哥和那些人，也是这种渠道出来的。 第74章 我可以比他们更狠 “那些人呢？”沈黎问。 陈宇寰：“都抓起来了，关在一个地方。等你能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七哥。” 沈黎点点头。 林姨打了盆热水过来，准备给沈黎擦脸。 这回陈宇寰坚持要自己来。 林姨先把包在沈黎脸颊的纱布打开，然后把拧好的温毛巾，递给陈宇寰。 他单手拿着毛巾，轻轻柔柔地，仔仔细细地替沈黎擦脸。 沈黎知道自己的脸上有伤，但醒过来到现在都没机会照镜子。 她看着陈宇寰的表情很严肃，知道脸上伤势肯定不太好。 “我是不是变丑了？” 听她说这句话，陈宇寰的手蓦地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给她擦。 “医生说会慢慢恢复的，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找人寻药来治疗。” 沈黎：“林姨，能给我找一面镜子吗，我想看看？” 林姨有点犹豫，她心里觉得任何一个女孩，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样貌是这样的。 沈黎看到林姨没动，也猜到脸上的伤势不容乐观。 陈宇寰说：“缝了针，伤口有些不好看，等拆了线再给你看，好不好？” 沈黎摇摇头，她坚持要现在看。 “林姨，麻烦你去找面镜子吧。”陈宇寰叹了口气，转头和林姨说。 林姨很快从护士手里拿回来一面小镜子，慢慢吞吞地递给沈黎。 沈黎接过，竖起来对着自己的脸。 脸颊上纵横交错的十几道口子，被密密麻麻的针线缝合起来，乍一看上去，就像一条条的爬虫覆在脸上。 这些伤口是在脸上，但是疼的却在心里。 沈家已经这么狠了吗？这些东西竟然比她的命重要。要是如此，当年为什么又要留着她的命？生下来就掐死她不好吗？ 沈黎眼眸一闪而过的恐惧，被陈宇寰看在了眼里，心口鼓胀的难受。他以为她是因为脸上的伤而觉得害怕。 “阿黎，现在刚做完手术。拆了线会慢慢恢复的。” 陈宇寰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过于贫乏，找不到任何可以劝解的词语。 沈黎把镜子拿走，表情淡淡地看着陈宇寰。 “一张脸而已，没什么。只是他们这一次对我下狠手，万一哪天知道我们的关系，可能会对你下狠手。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拿了什么重要的秘密在手里，可这些事情不应该扯上你的关系。” 陈宇寰这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 他单手把沈黎揽到怀里，疼惜地说：“阿黎，你不要这样。我会以为你不要我了。不管沈家背后有什么人，我都能对付得了。难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沈黎摇摇头，喉咙里有些哽咽，说不出话。 她不是不信任陈宇寰，她只是好害怕要再经历一次身边人的离开。 “阿黎，相信我。相信我，能护着你好吗？” 沈黎：“可是，他们下一次可能会更狠，可能直接冲着你来。阿姨和叔叔，还有奶奶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了。” 陈宇寰声量突然提高，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会，谁也不会失去谁！阿黎，那些人有多狠，我陈宇寰可以比他们更狠！” 沈黎刚才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被陈宇寰这些话强势地堵了回去。 沈黎被绑架的消息，陈宇寰第一时间封锁了，只告诉了李有林。 苦了李助理，又开始天天找借口，应付底下的人。 陈宇寰陪了沈黎五天，震宇积压了很多事情，但陈宇寰不想离开沈黎，王助只好捧着一堆文件来病房给陈宇寰。 恰好，李有林也带着一堆文件来找沈黎。 两个助理等在外面，两个BOSS在病房里处理文件。 林姨照顾得周到，方菲天天往医院里送汤送补品，沈黎这些天渐渐恢复了一些气色，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 陈宇寰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开着视频会议，沈黎靠在床头翻阅着文件。 为了保持安静，陈宇寰有问题都直接在屏幕上打字，不说话。 虽然他快速地结束了会议，但也用了一个半小时；再抬头的时候，看到沈黎手里攥着一个文件夹，头却歪到一旁睡着了。 他关了电脑，拿下蓝牙耳机，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她手里的文件夹拿走。 沈黎睡得很浅，陈宇寰动作很轻但还是把她弄醒了。 朦胧中看到有人在眼前，呢喃了一句：“宇寰。” “嗯，是我。你累了，就别看了，我让李有林明天再来。” 沈黎摇摇头，眨了两下眼睛，终于看清了。 “堆了太多事情了，今天再拖一天，明天又有别的事情，我再看一会。” 陈宇寰侧坐在她旁边，用没受伤的手臂揽她入怀。 “我帮你看，你来签字” 沈黎瞪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相信。 陈宇寰侧头看她：“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 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的能力，震宇这么大的跨国公司，都是他在操盘；小小的沈氏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小虾米而已。 沈黎眉眼弯弯：“不是。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像以前的皇帝不想批奏折，找了个爱妃来替他读，然后他再批注。” 陈宇寰：…… “那我们谁是皇帝，谁是爱妃？” 陈宇寰眉峰一挑，认真地等着沈黎回答。 沈黎才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不太对，只好默默地伸手过来把文件夹又竖起来。 “我还是自己看吧……” 陈宇寰低笑：“圣上身体抱恙，让臣替您分忧。” 沈黎嗤笑。 这话正好被进来的林姨听到，也笑了。 陈宇寰真的说到做到，很认真地在沈黎身边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而沈黎在熟悉的气味包围中，靠着他怀里，听他一字一句地把文件上的内容读给她听。 偶尔，还会做一些解释和提出疑问。 沈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他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聪明，睿智，沉稳，知识面广…… 看完最后一份文件，沈黎写了批注，落下签字，合上文件夹，她又觉得累了。 陈宇寰低头看了看腕表的时间，问沈黎：“晚饭想吃什么，我让林姨去准备。” “想吃面。” 陈宇寰起身去和林姨交代了几句，又招呼李有林和王助进来收拾各自的文件。 一切忙完之后，再回到病房，看到沈黎表情有些尴尬地在床上蠕动。 第75章 害羞 “阿黎，怎么了？” 沈黎不太想说，只是问：“林姨回来了吗？” 陈宇寰算了算时间，回答：“应该差不多了吧。你怎么了？” 沈黎小脸有点泛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想去上厕所，但林姨……” 陈宇寰一愣，然后又说：“我帮你去。” 沈黎虽然可以下床，但是还需要坐着轮椅。 沈黎摇摇头：“不不，你不行~” 陈宇寰想想的确不合适，他快步出去想找一个护士来帮忙，可是护士站里的护士都在忙。 他又返回病房，看到沈黎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他大惊：“阿黎，你小心！” 陈宇寰快步走过去，看到沈黎的小脸已经憋得通红。 他二话不说，打横抱起她，走进卫生间，关上门。 想替她解下裤头的绳子，沈黎突然大喊：“陈宇寰，闭眼！” 陈宇寰下意识就闭上眼睛，手指头却灵活精准地解开了绳结。 沈黎又说：“你，你去外面等，快去。” 陈宇寰听话的，闭着眼睛摸索到门口，开门，走出去，再关门。 沈黎这才松下一口气，坐下来解决问题。 解决完以后，沈黎刚想出声，就听到敲门声：“沈小姐，是我，林姨。我进来了。” 沈黎舒了一口气，回应：“林姨进来吧。” 一番收拾之后，林姨出去想把轮椅推过来。 没想到陈宇寰直接进来了，又把人抱起，放回到病床上。 沈黎一想到刚才的景象，就脸色爆红到耳根。 陈宇寰看着好笑，把她放下来时轻轻在耳边说：“阿黎，我什么都没看到……” 沈黎脸色顿时更红了！ 林姨洗了手出来，忙说：“诶呀，都怪我。刚才你们在忙，我也没提醒沈小姐。又忙着出去买面，把这事儿忘了。” 沈黎：……林姨，能不能别再说了！ 陈宇寰的伤势基本上好了，这几天每一顿都是他亲自喂沈黎。 可是今天，她怎么都不要他喂了，不敢看他的脸。 陈宇寰只好把手里的面递给林姨。 “阿黎，你慢慢吃，我去打个电话。” 沈黎低着头“嗯”了一声。 沈黎吃完面，林姨去洗碗，正好陈宇寰也回来了。 “阿黎，出院了搬到我那里去，好吗？” 陈宇寰脸色严肃地坐下，对着她说。 沈黎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陈宇寰摇摇头。 “没出事儿。只是，我担心还会有人找上你。” 沈黎思考了一下：“可是……” 陈宇寰知道她的担心。 “阿黎，相信我。就算有人动到我的头上，他们也会没了半条命的。” 沈黎看着他还缠着绷带的肩膀，担忧地说：“我不想你再为了我冒险。你还有叔叔阿姨，还有奶奶。我，一个人不怕他们。” 陈宇寰吸了一口气，俯身过去，把沈黎用劲圈在怀里。 “阿黎，你不是一个人，你是我的命！” “这一次侥幸找到你了，救下你。如果没有把你救回来，我也不可能活着了。或许说，我活着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沈黎抬头，看着他眼眸里闪着星芒，脸色布满了阴郁。 “宇寰，我对你这么重要吗？” 陈宇寰突然想把所有的过往告诉她，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重要，很重要，非常重要！” 沈黎：“可是，我们就只认识了这么点时间啊。” 陈宇寰：“是，我们只认识了这么点时间，但我每天都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可以不让你受那些苦。” 不知道这句话哪个字，戳中了沈黎心脏的敏感地带。 她突然觉得记忆在翻涌，总有一些场景出现，和陈宇寰的脸搭配在一起；而居然显得不违和。 被他强势地圈进怀里，沈黎似乎觉得自己的担忧很多余。 “阿黎，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要搬过去！” 沈黎只好点点头。 “阿黎，我准备让温芹来一趟。” 沈黎：“嗯？为什么？” “你的脸和伤，她有办法。” 出院后，陈宇寰就直接带沈黎回了长和壹号。 林姨比他们早一天回来，收拾房间。而沈黎刚进门，就看到温芹站在门口。 “宇寰哥，沈小姐。” 温芹跟他们打招呼，沈黎也笑着回应。 等他们走进，温芹一脸担忧地看着沈黎虚弱的身体和满是伤痕的脸颊。 “是不是治不好了？” 沈黎笑着问她。 温芹摇摇头：“当初宇寰哥的伤势比你还重呢，都治好了。只是，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看起来温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沈黎转头看了看陈宇寰。 “小芹是自己人，没关系。” 能得到陈宇寰的信任，沈黎也不多说什么了。 陈宇寰把主卧收拾出来给沈黎住，那个房间比较大，方便温芹帮沈黎上药敷药。 陈宇寰自己住在旁边的客房。 出院之后，陈宇寰就开始忙了。沈黎每天接受温芹的药敷，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肋骨的骨折还需要休养，最重要的是脸上的伤痕褪去了很多。 沈黎要养伤，对沈氏只能说生了一场病需要静养，李有林隔两天会过来送一趟文件。 这天，温芹正在给沈黎换药。 沈黎最初看到那些黑乎乎的药膏，心里有些排斥，但拿近之后感觉药膏清凉好闻，敷在脸上不痛不痒，她也没那么抗拒了。 温芹轻轻地把敷了两小时的药膏刮下，用湿毛巾擦干净沈黎的脸。 “谢谢小芹能来。” 才不过一周的时间，沈黎脸上的伤痕就减淡了很多。 温芹没有回答，只是边笑边给她继续擦脸。 “沈小姐，你就不怕我对宇寰哥还有什么想法？” 沈黎笑了。 “我相信你不是。” 温芹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她说：“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沈黎：“你要是还有想法，不至于到今天他叫你，你才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许多话互相都明白。 “小芹，宇寰那时候受伤很严重吧。” 温芹转身去拿新的药膏，回答：“你想听实话？” 沈黎点头。 温芹看了看她，说：“比你现在严重百倍吧。至少，比你现在更痛。” 第76章 以身相许 沈黎突然沉默了。 “但是当时他有一个很强的支柱，让他忍受所有的痛苦，断骨重生。” 沈黎：“是吗？” “嗯，他说他要找到给他另外半条命的人。” 沈黎：“另外半条命？” “他说那次车祸他的命是两个人救回来的，一个是把他从车里拖出来的那个女孩；另一个是我爷爷。” 沈黎知道那场车祸很惨烈，但陈宇寰从来没说过细节。 “那他的支柱最后找到了吗？” 温芹在洗毛巾的手突然顿了一下，继续说：“找到了啊！” “找到她，宇寰哥可高兴了。非要拉着她给我和爷爷看看，说这姑娘是他要共度一生的人。” 沈黎一愣，嘴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温芹看她的眼神突然低沉了下去，抿了抿嘴。 不知道这宇寰哥搞什么，当时心心念念的姑娘，捞到手了又不跟人家明说；那她帮忙助推一把吧。 “沈小姐，我先出去了。晚上再过来给你敷药。” 沈黎默默地点了点头。 平时陈宇寰到家时，都会看到林姨推着沈黎在后院逛园子。可是，今天回来，整个别墅外面冷清空荡的，只看到温芹在捣药。 “阿黎呢？” 陈宇寰进门就问。 温芹停下捣药的手：“她今天好像心情不好，都没出房门。” 陈宇寰赶快往里走。 进了客厅，陈宇寰直接走上旋转楼梯，到了主卧，轻轻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陈宇寰着急，直接压下门锁，门打开一条缝。 他往里张望，看到沈黎坐在轮椅上，愣愣地对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 “阿黎？” 他轻柔地叫了一声，沈黎听到没有转头，只是低头摩挲了一下手上的东西。 陈宇寰走近，看到她手里拿着那条项链。 “我帮你戴起来。”陈宇寰以为她想戴项链，但是手不方便。 “不用了。” 沈黎的语气淡淡的，陈宇寰听出来她心里有事。 他蹲下来，把轮椅转了个方向，让沈黎看着他。 “小芹说你心情不好，今天房门都没出。怎么了？身上的伤不舒服？” 她摇摇头。 “宇寰，那次车祸这么惨烈，你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听小芹说，她爷爷从医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你这么重的病例。” 陈宇寰不知道她话里有话，实在地回答：“心里有一个未完成的事情，很重要，所以逼着自己咬着牙治疗康复。” 沈黎：“很重要的事情？还是很重要的人？” 陈宇寰看到她带着复杂情绪的眼神，带着一些纠结，有一些委屈，又有一些淡漠。 他突然意识到，她的问题有含义。 他似乎有些不太想说。 沈黎：“宇寰，救命之恩对你很重要的话，你不能辜负了别人。” 陈宇寰愣了一下，脑子转了好几圈才听出来一些问题。 “阿黎，你想说什么呢？” 沈黎：“小芹说，当时你受伤很严重，靠着要寻找救命之人的这个信念支撑，才让你熬过那段时间。” 沈黎边说，边观察陈宇寰的表情。 他的脸色突然沉静了下去，沈黎心下一惊，这事情是真的。 “你既然找到了人家，为什么……” 沈黎没往下说，她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又酸又痛的感受。 他都承诺人家要一辈子，怎么现在又和她处处示好？ 陈宇寰抬眸看着她：“你想问我，既然找到了人，为什么不以身相许？” 沈黎尴尬地低下头，没说话。 一阵沉沉的笑声飘过。 蓦的轮椅被拉动，沈黎整个人落入他的怀里。 “傻阿黎，笨阿黎，你再仔细想想，我找的人是谁？” 沈黎想了很久，还是懵懵地看着他。 陈宇寰扶额，心里有点埋怨温芹。说话说一半，本来他也不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的，既然沈黎接受他就看未来。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三年前，你在F国，是不是碰到过一场车祸。” 沈黎想了一下，的确是。 她那年大学准备毕业，正准备答应沈云庭的三年之约，回港城接手沈氏。 那天晚上很晚了，司机把她从学校里接出来，经过一个比较偏僻的路段。 沈黎的学校在郊区偏远的地方，这条路每到晚上总是会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道路两旁都是高大的水杉，黑夜里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路沿。 突然对面车道闪过来两道刺眼的灯光，接着一辆车闯入视线， 司机反应迅速，一打方向，转到了旁边的树丛里，避开了对撞的车辆。 但是他们后面的一辆车没那么幸运，直接被那辆车撞到飞起，翻了两个滚才停下来。 等沈黎和司机爬出车外，回到路边时，看到路面上两辆撞得粉碎的车，一辆已经没有人了。另一辆车的司机和后座的人都晕了过去。 夜晚车少人少，沈黎让司机赶紧报警，然后两人合力尝试着救人。 这辆车上的司机很容易就救了出来，可后座上的人被撞瘪的车门和车顶夹在中间，沈黎的司机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钻进去，松开安全带。 沈黎在一旁闻到了刺鼻的汽油味，低头看见蜿蜒的几道油迹逐渐流淌出来。 警察和救援人员还没到，沈黎的心揪了起来。 “你出来，让我进去试试。”沈黎把司机叫出来。 “小姐，你进去太危险。” 沈黎没听劝，直接钻了进去，在逼仄的空间里摸索了很久，才伸手够到了后座的安全带卡扣。 她使劲又往前探了探，“咔哒”一声终于把安全带解开了。 车里的人突然有了意识，微微睁开了眼睛，呢喃了几句。 沈黎看到的这人脸上全是血迹和玻璃渣子，但是能看出是东方面孔。 她尝试用中文呼唤他：“先生，先生？能听到吗，我现在救你出去，你能配合我一下吗？” 这人尝试着动了一下，呻吟着说：“我，动，动不了。” 沈黎脑子一转，把身上大衣的蝴蝶结解开，把系带绕过他的腋窝，然后扎紧，把自己的腰和他的身体系在了一起。 “先生，你忍一忍，我现在拖你出去。” 沈黎高呼外面的司机，从背后拉她出来，她伸手护着那人的肩膀和颈椎。沈黎一点点被往外拉，那人顺着系带的力量也跟着一点点地被拉出来。 沈黎和司机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这人拖了出来。 就在沈黎刚把这人拖出来的瞬间，她闻到了一股燃烧的味道。 她立刻俯在这人身上，用力拽着他往旁边的树丛滚去。 “嘭！” 那辆车瞬间被火焰吞没。 第77章 时间那么短吗 救护车把所有人送到了医院，沈黎因为抱着那人滚到树丛里，有一些皮外伤；紧急处理了一下她就离开了。 陈宇寰看她皱着眉回忆，一时抿了抿嘴，一时又歪歪头，不知道她能想起多少。 “阿黎，看看我。” 沈黎听到他的话，从回忆中出来，眼神带着一些疑惑地看着他。 “看看我，像谁？” 沈黎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绕着圈看，又绕了一圈看。 她摇了摇头：“看不出。” 陈宇寰低头叹气。 “你想象一下，我满头是血，支离破碎的样子。” 沈黎当真去想了，可是她不是想象力丰富的人，依然没什么收获。 陈宇寰左顾右盼了一下，看到衣架上挂着的大衣，起身走了过去，抽了腰间的系带出来，又走到沈黎面前。 他把系带绕过她的腰间，然后又绕过在自己的腋窝下打了个结。 沈黎一开始，看他的一系列操作充满了疑惑；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确定；当陈宇寰把绳结打好的时候，她倒吸了一口气。 “阿黎，想起来了吗？我是谁？” 沈黎的眼神有些虚焦，仿佛在他脸上寻找着什么。 脑海中的记忆拼拼凑凑出来，将陈宇寰的脸和那辆车里满脸血痕的脸渐渐重叠。 “车里的人是你？” 陈宇寰重重地点头，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沈黎的鼻尖。 “傻阿黎，自己吃自己的醋。” 沈黎愣了半晌，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怪我，没有跟你提起。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有什么接近你的目的，然后你就会跑走。阿黎，你很难追的。” 沈黎：“可是，你就那天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而且，那天你伤得那么重，还能看得清我？” 陈宇寰想说，他很早就认识她，从小到大，她的长相每一年每一年都在他的脑海里变化成长。 但他最终还是没说，只是贴近她，眼眸翻滚着浓厚的情绪。 “反正，我找到你了，不是吗？” 温芹跟她提起时，她满心都被矛盾复杂的情绪堵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陈宇寰身边不是那个他费尽心思找到的女孩，她也不想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没法决绝地离开了。 “宇寰。” 沈黎心里左右摇摆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了释放。 她出于道义救下他，他为了找到她，吃了那么多苦。 她找不到其他的语言可以表达自己欣喜，释怀，害怕，又期待的复杂心情，只能化作柔声细语的两个字，喊了出来。 陈宇寰的耳膜被这一声“宇寰”刺激，震动的频率延续到胸腔，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身体随心而动，靠近她，贴近她，直到唇瓣相触的柔软触感传来，更是让他停不下来。 沈黎主动回应着，那炙热的感觉从唇角，到眼角，蔓延到耳垂，颈部。 她的手没法攀上他的颈脖，只能仰着头，迎合他的呼吸和热吻。 陈宇寰突然停下，后撤一些，等着她呼吸的平顺。 忽然伸手穿过她的膝盖窝，把人腾空抱起，落座在一旁的书桌上。 阴影再次覆下，陈宇寰埋在沈黎的颈窝，低沉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房。 “阿黎，吻我！” 刚才心里的纠结和疼惜，突然化成了如潮水般涌起的爱意，身体里腾起一股冲力，不断地冲击自己，迫使自己向前，更主动一些。 沈黎倾身向前，毫无保留地奉上自己的唇瓣。 陈宇寰身体骤然反应，立刻把主动权要回来，夺取了她口腔里的空气。 唇齿碰撞，呼吸声相撞，沈黎沉醉在周围充满着木香味的空气中。 陈宇寰顾虑着她受伤的手，保持着一些距离，但是揽在她腰间的大手力量一点都没减。另一只手托着沈黎的下巴，不停地亲吻她脸颊上的伤痕，粗重的呼吸洒在沈黎的脸颊，蓬勃的男性气息充斥着沈黎的鼻腔和口腔。 她浑身酥软，似是感觉到脸颊上有湿意，身体下意识地就想更加贴近陈宇寰。 “阿黎……” 陈宇寰意识到沈黎的飘忽，怕加重她的伤势，赶忙逼退自己身体里的燥热，退离她的身体。 突然被迫离开他气息的包裹，沈黎眨着带着水汽的双眼，懵懵地看着他。 陈宇寰把视线扯离，不敢再直视她那红润潮湿的唇瓣。 “阿黎，在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一直都是。不要害怕，不要逃避，好吗？” 陈宇寰顺了顺自己的气息，也想清楚了沈黎突然情绪爆发的原因。 她在纠结，害怕；但是，这不也证明了阿黎心里把自己放得很重吗？ 陈宇寰轻叹一口气，轻轻地把沈黎抱到怀里。 “心情好点了吗？” 沈黎还在平复自己的心境，缓过劲来之后才惊觉自己刚才是多么的不自持。 陈宇寰看她没反应，用手托起她的脸颊，才发现脸上一片红霞都还没褪下去。 陈宇寰一阵沉笑：“刚才那么主动，现在又害羞了。” 沈黎不说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表示抗议。 “好了，我的阿黎喜欢害羞，我不说，不说了。” 两人抱了一会，陈宇寰低头看了看腕表，说：“下去吃饭吧，好吗？” 刚才一闹腾，沈黎确实觉得饿了，中午因为温芹说的话，午饭也没吃几口。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突然身体又腾空了。 陈宇寰把她抱回轮椅上坐好，声音嘶哑着说：“你等会，我去房间放个东西就回来。” 沈黎还在奇怪他要干嘛去，不经意瞄了他一下，立刻又转移了视线。 陈宇寰回房没多久，就回来了。 沈黎眼神一瞟，果然恢复了正常，时间这么短的吗？ 她在想什么啊！顿时觉得耳根发烫！ 陈宇寰看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赶忙蹲下来用手贴近她的额头，急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发烧了？” 沈黎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扯了扯衣领：“可能有点热，今天好像穿多了。” 陈宇寰替她把身上的披肩取下来，“一会冷了，记得再披回来。” 嗯…… 沈黎回着话，脑海里的想法还在挥之不去。 第78章 听海望岸 为了方便沈黎的轮椅下楼，陈宇寰特意在楼梯上安装了简易电梯。 温芹看着两人下来，表情交相辉映，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 “沈小姐，你中午也没吃多少，晚上我做了几个新菜，好吃的话你多吃一些。” 林姨看到他们过来，赶忙说。 陈宇寰眉头皱了皱：“中午就胃口不好吗？” 沈黎现在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真是太不值得拿出来说了，只好胡乱解释：“可能前两天吃多了，积食。” 陈宇寰转头看看温芹：“给她把个脉？” 温芹想说是心病，但也不好揭穿，只能像模像样地搭上脉，神情严肃。 “怎么了？阿黎的身体不好吗？”陈宇寰看她的表情，又紧张了起来。 温芹心里暗笑，说：“嗯，心情郁结，气血不足。宇寰哥你要多陪陪沈小姐，让她开心点。但是也不能情绪起伏太大。” 陈宇寰明白，温芹在给他暗示呢。 “咳！”陈宇寰把手拢在嘴边，轻咳一声。 “好，知道了，忙完这一阵，后面会好一些。” 沈黎也知道他忙，就是从医院回来之后，基本都是一个人待着。 她不是受不了孤独，只是发生绑架事情之后，她这些天突然有一些后怕。尤其是和母亲有关，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会越来越严重。 沈黎晚饭的确多吃了一些。 “沈小姐，今天晚上月亮很亮，你可以让宇寰哥推你出去走走，多穿点别着凉。” 沈黎点点头，对温芹说：“你可以叫我阿黎。” 温芹点点头，起身帮林姨一起把碗筷拿到厨房里，然后洗净手继续去捣药了。 陈宇寰把披肩给沈黎围上，然后推她出去到后院逛园子。 两人再回来时，温芹已经等在沈黎的房间门口，准备给她上药了。 陈宇寰蹲下身，抚摸着沈黎脸上的伤痕，说：“先去上药，一会我再过来陪你。” 沈黎点点头。 进了房里，温芹把冰凉的药膏一层一层抹在沈黎的脸上。 “小芹，谢谢你。”沈黎知道，温芹刚才是在替她传话。她虽然觉得孤单，但她也不会开口去提要求。 温芹回答：“你不怪我，故意说宇寰哥找到救命恩人，但又没说那个人是你吗？” 沈黎摇摇头。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沈黎：“离开吧。” 温芹：“阿黎，你还记得当初你对我说的话吗？” “你说的我不能成为挟恩图报的人，我应该追寻我自己的缘分。当时的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沉稳独立。其实当时我并没有卸下我的心思，我只是觉得原来宇寰哥喜欢这样的女孩，那我就要去做这样的女孩。” “当我真的让我自己独立起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没有了这些心思。我只想把爷爷的医术流传下去，帮助更多的人。就像你说的，他对于我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不是那个缘分的人。” “阿黎，你有些患得患失了。既然选择了宇寰哥，你就应该坚定自己心里的感受。退一万步说，如果有其他人出现在他身边，你也应该相信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会为任何一个人而转移，只要你们彼此信任和坚定。” 温芹把药膏涂好，用纱布重新包扎。 “他受伤的时候，坚定不移地要站起来去找你。你也应该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愿意和你承担所有。” 温芹的话，像一把钥匙，替沈黎打开了一道门。之前她在踌躇要不要进入门后的世界，温芹的话语，推动她进入了那道门。 沈黎微微启唇：“小芹，谢谢。” 温芹替她包扎好，眉眼弯笑地轻声说：“放心哈。过两天我就可以走了，还你们二人世界了。” 沈黎被她逗趣，眼色尴尬。 突然才反应过来：“还有两天你就走了？” 温芹点头：“你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肋骨的骨头也在慢慢愈合了。我会留下药，告诉林姨怎么吃，怎么抹。” “小芹，你没想过把温老的医术发展到其他地方吗？” 跟温芹朝夕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沈黎对她的医术也很佩服，虽然她一直很谦虚地说她只学到爷爷的两成功力。 温芹其实认真地思考过。 “爷爷以前是老一辈的行医方式，靠口口相传，上门生意。但最近我也观察了一下市场需求，虽然靠爷爷的名气，不愁有人上门，但毕竟宣传力还是有限。温家留下来的很多祖传秘方，确实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沈黎：“那你打算到哪里发展？” 温芹笑笑：“港城。” 沈黎惊讶了一下，随即有些欢喜。 “这段时间我也在找地方，和团队，应该很快就能开第一间医铺了。” 沈黎点点头：“恭喜。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温芹：“那就先麻烦阿黎以后多介绍生意了。” 上好药，温芹就退出房间了。 过了一会，陈宇寰进来了，看到沈黎拿着画板在画着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看到她在画一个建筑设计图。 好像是两幢楼隔着一条河，两岸相望。 其中有一幢有些眼熟，他不禁凑近了看。 沈黎画着画着，感觉到画板上有一片阴影落下，回头才发现身后的人。 “在画什么？” 沈黎竖起画板，指着左边的建筑，问他：“你看这个觉得眼熟吗？” 陈宇寰端详了一会，才说：“有点像当时你去震宇做的提案。” 沈黎点点头。 “嗯，你还记得呢。不过后来修改成这个样子，提交给安氏了。” 陈宇寰恍然大悟。 “那另一幢是什么呢？” 沈黎侧头看他，笑意盈盈地说：“给安氏改完设计，我就总觉得缺点什么，但怎么改好像都不合心意。有一天偶然和王楠看了那片区域更大的地图，才发现原来离海城和港城的海岸线这么近。” “这个设计其实有名字的，叫听海。我突然想如果能在港城建一个隔海相望的建筑，能起名叫望岸，就非常完美了。” 经过她这么解释，陈宇寰又仔细看了看两个建筑。 听海，望岸；像一个女子在海这边听遥远的浪潮声，而她身后，有一个伟岸欣长的身影，隔海望着对岸的丽人。 第79章 我想你了 陈宇寰暗暗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件事情。 然后，握着她拿笔的手说：“很晚了，我让林姨给你放水洗澡。” 说着，就出门让林姨上来。 被温芹的话一刺激，让陈宇寰闹了一会，又把一些话说开了，沈黎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温芹的中药和针灸，让沈黎恢复得很快。短距离的走动她可以扶着身边的东西慢慢走，不需要坐轮椅了，有一些事情她也可以自己做了，就不需要林姨帮忙了。 泡了个舒服的澡，穿着睡衣，沈黎在镜前吹起了头发。 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她没注意房门有动静。 突然，身后被人拥住，手里的吹风机被另一只手拿走。 “我来帮你吹。” 陈宇寰一手拿吹风机，一手的五指穿过沈黎的黑发，一缕一缕细心地吹干。 随着热风散发出来的洗发水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陈宇寰鼻尖。 沈黎是短发，很快就把头发吹干了。 陈宇寰关停吹风机，沈黎正要转身走出浴室。 突然，整个人腾到半空，被陈宇寰打横抱起。 沈黎没准备好被吓了一跳，双手顺势攀上了他的脖子。 “宇寰！” 沈黎惊叫一声。 陈宇寰沉笑：“我只是抱你过去。” 果然，他只是把人放在床上，但是他也一起靠在床边。 沈黎裹在被子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很想问你怎么还不走。 陈宇寰知道她不好意思，就说：“前几天太忙了，没有好好陪你，对不起。林姨说你这几天睡得晚，起得早，胃口也不好。所以，我来陪陪你，让你好好睡个觉。” 沈黎想否认自己的确想他，撇了撇嘴说：“林姨夸张了，我没有……” 陈宇寰手臂一伸，就把她捞到怀里，她瞬间就被熟悉的味道包围。 “嗯，你不想我，但我想你了。睡吧。” 沈黎的确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有他在身边，果然很快就入睡了。 陈宇寰等怀中的人睡熟，他也和衣躺在她旁边。 看着眼前的人，细长的眼尾，微微翘起的嘴角，挺翘的鼻尖，柔和的下颌，他忍不住倾身啄了一口沈黎的脸颊。 还不尽兴，又连续轻啄了几口鼻尖和嘴角。 沈黎睡梦中感觉脸上泛痒，用手挥了挥，正好轻拍到陈宇寰的脸。 他沉笑着说：“乖乖阿黎，睡吧。” 他也闭上了眼睛。 这天。 是温芹离开的日子，沈黎也打算这天开始回沈氏上班。陈宇寰还有些担心，但温芹说没问题，就是尽量少走动就可以。 李有林来接沈黎，顺路将温芹送去她准备开医铺的地点。 “小芹，有需要一定要说。” 温芹点点头。 “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给你检查。没什么大事，喝一些温补的药就可以了。” 沈黎点点头，看着她下车然后去往沈氏。 这一受伤，又养了近一个月，军令状已经过去五个月了。 一进办公室，李有林就眼巴巴看着沈黎，眼神带着担忧。 “怎么了？” “沈总，还有最后一个月了。” 沈黎看了他一眼，说：“怎么？怕失业吗？” 李有林摇摇头，“只是不想看沈总被那些人为难。” 沈黎看了看他，回答：“他们就是想在沈从没回来之前，逼我离开沈氏。如果沈氏有价值，我肯定好好干。但现在看起来，价值也不高，交给沈从他也一样会被这些人缚住手脚。可能，我和沈从一起退出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有林一惊！ 三年以来，他虽然跟着沈黎兢兢业业，也知道沈黎身处的环境不如意。但从来没见过沈黎说一句，对沈氏不利的话。 “沈总！” 沈黎笑笑：“别慌。就算退出，我也会带着你和小蓝。” 李有林摇头：“沈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都守了这么多年，最后一刻，不可惜吗？” “不是我要放弃，是他们逼我放弃。这沈氏也不是非要不可。沈从回来，就算没有沈氏，他也不至于找不到饭吃。” “那老董事长呢？你也不管了？” 沈黎冷笑一声：“他养我这些年的饭钱，我已经还给他了。至于说往后他给不给我，我也不在乎了。” 沈黎不想再说，只是坐下看一些工作文件。 李有林也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自沈黎住院开始，陈宇寰就安排老秦的人时刻跟着沈黎。 震宇集团。 陈宇寰一手拿着笔，竖直着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翻看着顾卿霖交过来的调查报告。 沈黎养伤的期间，他就马不停蹄地开始让人去调查沈黎母亲的事情。 果然如沈黎所说，之前黄锐查到的都是表面现象，还有很多深层的证据有人悄悄地封锁了起来。 “你说，沈黎的母亲藏起来的可能是扳倒沈家的东西？” 顾卿霖点点头。 “阿黎说的慕容夫人，是沈文祥的外室，也是慕容俏的生母。” “慕容夫人现在在A国，巧合的是，沈云庭的弟弟沈云朗也在A国。” “国外的探子看到，慕容夫人和沈云朗有接触，而且很频繁。” 陈宇寰沉思着。 “沈云庭儿子的外室，和他弟弟走得近？这个关系还挺有趣。” 顾卿霖点头。 “的确是。我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除了私下见面聊天，没有其他的事情。” “这两个人的关系，和沈黎的母亲有关联吗？” 顾卿霖摇头：“目前看不出有关联。很多疑点都是独立存在，暂时还连不起来。可能关键还是阿黎母亲给她留下的遗物里，肯定有些什么我们没发现的。” “但是，我带阿黎回过一次她家里。虽然被翻得乱七八糟，但是她找全了所有的遗物，除了一封信被他们撕毁了，其他没有什么损失。” 陈宇寰回忆到。 沈黎出院之后，他抽了一天时间带沈黎回家了一趟。在被打碎翻乱的整个家里，沈黎好不容易找全了母亲留给她的所有东西，可惜的是母亲的信被撕毁了。 “让你的人继续潜伏着，有新的情况及时汇报。” 第80章 报恩 晚上回到别墅，陈宇寰把调查报告给沈黎也看了。 “慕容夫人，叫慕容玲珑，和慕容俏是母女？” 陈宇寰看到资料的时候也很惊讶。 “他们一直都占着我爸，我妈都死了，他们还想怎么样呢？沈氏又不在我手里。” 沈黎突然眼底猩红，双手攥拳，心口一股气血上涌，差点压不下去，音调都提升了好几个度。 陈宇寰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剧烈，伸手握住她的手，紧张地叫她：“阿黎？” 呼唤了几声，果然有用，陈宇寰看到她眼底的猩红逐渐褪去，攥着拳的手也松开了一些。 沈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才彻底放松了拳头。 “我记得当时绑架我的人，就说是慕容夫人吩咐的。”沈黎回忆着。 陈宇寰点头：“是的。老秦一直关着那几个人。” 沈黎惊讶：“一直关着？那慕容玲珑肯定知道在我们手上。” 陈宇寰轻抚她的背脊，让她放松一些。 “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关着。刚抓住他们，我们就审出来了，除了那个七哥，其他的都是小混混，和慕容玲珑没有直接接触。其他人继续关着，我们让七哥和慕容玲珑联系，说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要找个地方避难。慕容玲珑还派人到我们指定的地点，把七哥接走了。” 沈黎思索了一下：“所以，七哥的身边有你们的人？” 陈宇寰点头。 “但你们怎么让他就范的呢？” “那是顾家的方法，总之他就是同意了。但凡他中间心意有松动，后果他承受不了。” 沈黎一直有疑问：“顾家，嗯，究竟是做什么的？” 陈宇寰久久没有回答，沈黎以为他不想说。 “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吧。” 她放下那些资料，就想往书房外面走去。 陈宇寰拉住她的手：“阿黎，不是不方便。我只是怕说出来，你对顾家会有看法，连带对我们陈家也会……” 沈黎：“那你先说说看。” 陈宇寰一五一十地说了。 顾家，陈宇寰的外祖家，也是商界大鳄之一，祖上开始就是主营古董收藏，和拍卖。 以前顾家会自己培养一群护送古董的人，当做顾家自己人养着。 时代更迭，社会变化，古董收藏和生意也越做越大，国内外都有自己的拍卖行，古董数目也越来越多；古董的封存保护和运输安全变成了更重要的环节。 由此衍生出了顾家旗下的安保团队，而因为人数众多，而且素质过硬；慢慢的，除了保护自家的古董生意，他们也会外出接纳其他的保卫工作。 国内会循规蹈矩一些，但在国外，可能黑道白道的生意都会接。 沈黎听完这一长段故事，嘴巴一直张着都没合上。 “阿黎，想什么呢？” 沈黎回过神，脸上带着一些好奇的神色。 “顾家那么厉害，我在想顾卿霖和老唐打起来谁会赢？” 陈宇寰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时没适应她思维的跳跃；但是她没有陷在刚才那种可怕的情绪中也挺好的。 他顺着往下说：“顾家只是有这门生意，但不代表着顾家的人都会拳脚功夫。” “但顾家的确有传统，凡是男性从小都要习武；但我知道顾卿霖小时候最怕练武，经常被外公拿着竹编追着打屁股。” 沈黎大笑起来。 “顾卿霖会不会告诉老唐他们家的情况呢？” 陈宇寰歪头想了一下：“也许知道吧。上次听到你出事，火急火燎地两个人一起从国外赶回来，老唐肯定知道了我让顾家派人保护你的事情。” 沈黎点点头。 F国那边还有需要跟进的项目，老唐回来陪了沈黎半个月就赶回去了。她都没来得及问她和顾卿霖的情况。 “宇寰。” 沈黎问。 “七哥那条线索你打算怎么利用呢？” 陈宇寰：“七哥会告诉慕容玲珑，你是被警察解救的。所以，慕容玲珑应该还会再出手。” “但抓住她，未必就能解开你母亲去世的谜团。但单就她无缘无故针对你这一条，就能证明肯定和你母亲去世有关。” “就像你说的，沈云庭连慕容俏都没认下，沈氏家产最多也就是沈文祥手里的那一份。她们从你这里下手，感觉是想谋下整个沈氏；又或者说，你母亲是他们想谋下沈氏的绊脚石。” “阿黎，你再仔细想想，你母亲留下的遗物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 沈黎上次回家之后，从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具中，又把所有的遗物找齐了，带回到陈宇寰的别墅中。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陈宇寰轻抱了一下她，温声说：“好了，别多想。你母亲去世20年，这些证据要一点点找回来，串联起来都需要时间。但现在明显有人先蠢蠢欲动了，所以照顾好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好吗？” 沈黎窝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 陈宇寰低头，摩挲了她脸颊上的伤痕，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小芹果然得了温老的真传，药效名不虚传。” 沈黎突然心里想试试他。 虽然她内心很坚定，也对温芹毫无芥蒂，但是还是想犯一下女人的矫情瘾。 “宇寰，你对小芹怎么看？” 陈宇寰看着沈黎，清澈纯净的双眸，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也只好“认真”地回答。 “小芹很好啊，医术很高超，都能和温老不相上下了。” 沈黎知道他敷衍，继续问。 “不是问你她的医术，是问你她的人怎么样？” 陈宇寰感觉这是个陷阱，自己女朋友问自己对别的女人的看法，一定有别的意思。 他继续思考，这是非常重要且严肃的问题。 沈黎看他好久没回答，觉得他心里有猫腻。 “嗯，是不是觉得她漂亮，人好，又善心？”沈黎替他说了。 陈宇寰听了直点头，反正不是他自己说的，同意阿黎的话就好。 谁知沈黎立刻沉下了脸，一脸落寞委屈。 “她那么好吗？那她又救过你的命，那你是不是也要去报恩？” 第81章 逗弄 陈宇寰当场愣住，这个思路好像接不住啊。 他的阿黎变了，逐渐不乖不好掌握了。 看他怔愣不回话，沈黎心里想笑，但嘴角还是垂着，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陈宇寰不知道能怎么说，只好抓着她的肩膀，俯下身来，看着她委屈的脸说。 “阿黎，不是这样的。小芹是很好，但是我真的只把她和温老当家人。虽然她也救过我的命，但是我对她没有那些想法。” 沈黎撇了撇嘴，眼角似挂着欲欲坠下的泪滴：“她救了你半条命，我救了你半条命；那我们是要一起平分你吗？” 陈宇寰大脑轰炸，阿黎这不按常理出牌了，他该怎么回答。 一时半会觉得嘴笨的不会讲话，傻的不行。 沈黎低着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又很好奇，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又马上低下了眉眼。 实在是很好笑，沈黎快憋不住了。 陈宇寰大脑还在飞速运转，要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突然看到沈黎身形有些颤抖，他以为是伤心地哭了。 赶紧抱进她，嘴上说着最笨的话：“阿黎，我，我对小芹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你相信我。” 陈宇寰心急如焚，就是想不出第二句能安慰她的话。 怀里的人抖得越来越厉害，陈宇寰抱得越来越紧，突然间他似乎听到一些不似哭声的声音。 他以为是自己抱得太紧了，松了松怀里的人，那声音突然放大了一些。 再仔细一听，好像是笑声。 陈宇寰大手一托，把沈黎的脸颊抬了一半，就看到小脸憋得通红，似哭似笑。 他稍微用点力，彻底抬起她的脸，沈黎眯着的眼睛看到他怀疑的眼神，顿时憋不住了，彻底放声大笑起来。 陈宇寰彻底明白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被乖乖的阿黎逗弄了。 他一个抱起，沈黎整个人突然腾在半空，吓得她赶紧用双腿夹住了前面劲瘦的腰身，双手攀上了陈宇寰的脖子。 陈宇寰嘴角上翘，特别满意沈黎这下意识的身体反应。 他伸手轻拍了一下沈黎的臀部，沈黎的身体一下紧绷了一些。 “阿黎什么时候变坏了？会逗我了？” “那如果我说，要真的让你和小芹一人分我一半呢？” 沈黎不回答。 陈宇寰：“阿黎，你怎么办呢？嗯？” 沈黎把头撇一边：“小芹才不会要你呢。” 陈宇寰沉笑：“哦？你怎么知道呢？你问过她了？你们还互相聊这个话题？” 沈黎才发觉，本来自己占据的主动权居然被他抢了过去。 “小芹是独立自主的女性，不会为这种小恩情困住的。” 沈黎昂这头回答。 “哦。那阿黎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沈黎：！！！ 要说因为恩情，那是她狭隘了；要说不是因为恩情，那就是她喜欢他。 虽然她是真的喜欢，可是本来这局面不应该这个走向呢，她的本意是想让陈宇寰紧张她的啊。 陈宇寰虽然被逗弄了一会，但是心里的甜蜜更浓烈了。这还是阿黎第一次跟他玩这种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呢。 沈黎撇开头说：“放我下来！” 陈宇寰仰着头看她，说：“亲我一下。” 沈黎嘟着嘴，眼珠转了两圈，最后低头在他嘴角轻啄了一下。 陈宇寰没松手，继续仰着头说：“不行，再亲一次。” 沈黎换了个角度，又轻啄了一下。 陈宇寰手上的力道依然没减。 “阿黎，要认真的亲。” 沈黎长吁一口气，心里不服气，但无奈她落了下风。 她双手捧起陈宇寰的下巴，慢慢低头，唇瓣轻柔地扫过他的鼻尖，眼角，脸颊，最后停留在他的薄唇之上。 左右捻转，轻轻咬了一口。 陈宇寰突然像似被夺了舍，突然转守为攻，卷起舌尖夺取沈黎口腔里的所有空气。他将沈黎放在桌面上，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强势地让她无限地贴近自己。 沈黎的双手从肩膀落到了后背，被吻得越发无力，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腰间的大手上。 陈宇寰狠狠的“惩罚”之后，沈黎也无力再和他争论那个话题了。 整个人酥软地窝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阿黎，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沈黎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说：“可是，如果小芹真的对你有想法呢？” 陈宇寰用手轻抚她的背脊，缓缓地说：“我又不是木偶人，我能感受到她对我不一样的情感。” 沈黎怔了一下，身体立刻直了起来。 “但是，我和她说得很清楚了，就在那次送温老棺椁回国的时候。” 沈黎想听，从怀里抬头看着他。 “我还没开口，她却先说了。她说了，为什么温老生病不让她来找我，而是自己到港城治病。因为她的小心思被温老发现了，温老非常生气，勒令她不能再和我联系。但温老的病情又不得不让她联系我，希望能把温老救回来。” “她说，幸好她联系了我，然后遇见了你。如果没有见到你，她可能还困在自己不切实际又小家子气的想法中。” “如今，她理解了自己真正的需求。她不能因为害怕温老的去世，而急切地去抓住一个她以为能依靠的人。她最应该依靠的是自己，而后才能寻找平等的感情。” 沈黎没想到，他们那么早就已经把话说开了。 看着沈黎怔愣的表情，陈宇寰有些好笑，但忍住了。 “所以，这次我让她来给你治伤，你心里也有不舒服对不对？” 沈黎跟着他的话点头了。 “对不起，阿黎，我没想到那么多。我以为我和她把话说开了，大家就轻松相处了。没想到给你带来困扰了。” “但很感谢你那次对她说的话，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她开口解释。” 沈黎收紧了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在他怀里蹭了蹭。 “小芹的医铺如果开始营业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给她多介绍生意。” 陈宇寰点头：“那是自然的，我让她做奶奶的私人医生，这样是不是光顾她生意了？” 沈黎笑笑，心里的疙瘩完全解开了。 第82章 不是奖励是折磨 沈黎回房，接到了唐娜的电话。 “阿黎，那个比赛你参加吗？” 沈黎其实考虑了好几天，天天被她催。 “既然你都决定放弃沈氏了，该做你自己的事业了。” 唐娜这几天劝的嘴皮子都起泡了。当年她放下Lea，回去接手沈氏，就被她唠叨了很久。 现在，证实了她当年的猜测，但是这女人还在犹豫。 “好，我参加！” 唐娜还在想着怎么骂醒她，居然听到了肯定的答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没听清！” “我说了，我参加！” 唐娜挂了电话，还没反应过来沈黎居然真的答应了。 高兴之余，赶紧给赛事主办方回复邮件。 按下回车键，邮件刚发送出去，身后就揽过来一双结实的手臂。 “刚给阿黎打电话？”说话间气息喷洒在唐娜脖颈处，湿痒难耐。 她偏了偏头，说：“你别老叫阿黎，小心你表哥吃醋，毕竟当初他们家想让你……” 话没说完，丰唇被堵上。 过了许久，顾卿霖餍足着舔了舔唇角，低笑着回答：“那是奶奶一厢情愿呗，我当时只是要回来和表哥做事而已。” “你怎么还没走，说好了不能留宿。” 顾卿霖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缠着她就是不放手。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名分？” 唐娜瞪眼看他。 “家门都让你进了，还需要名分吗？” 顾卿霖反问：“这床都睡了那么多次了，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过夜？” 唐娜把他推开，捡起旁边的衣服塞到他手里。 轻拍他的脸，说：“考察期，不能留宿，你答应的。” 顾卿霖确实没法反驳。 沈黎之前告诉他，唐娜过去的事情，他左思右想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开始了追求模式。 在唐娜家门口守了好几天，等他想放弃的时候，唐娜突然一开门，把他扯进去，直接拽上床，用完即弃，还和他约法三章。 可以见面，可以约，就是不能留宿。不管是他的地方，还是她的地方。 所以，上次陈宇寰问他，进展如何；他只能苦笑回答：“可以见面，但还没正式认证。” 顾卿霖换好衣服，刚要出门，听到唐娜叫他。 他回头，唐娜一个猛扑，双腿缠到他腰间，直接给了个长驱直入的深吻，顾卿霖身体一阵反应。 “今天体验很好，给你的奖励。” 说完，人就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顾卿霖咬了咬后槽牙。这哪儿是奖励，分明就是折磨！ 震宇的事情他忙完了，现在该忙自己的事情了。 顾家的古董拍卖行就设在F国，顾卿霖这次来也是打理这些业务的。 他回到家里，扯下松垮的领带，整个人仰躺在沙发里，心里还在回味那个始乱终弃的女人。 电话响起，顾卿霖接起。 “少爷，不好了，今天刚到的一批货，被人抢了！” 顾卿霖一下子弹起来。 “怎么回事？” 电话里的人简要的说了一遍情况，顾卿霖的脸色越来越沉黑。 “到拍卖行集合。” 半个小时后，顾卿霖到了顾氏拍卖行的办公楼里。 一群人低垂着头站在一起，还有的人脸上和身上挂了彩。 顾卿霖眼色幽幽地看着这群人。 “老九，说，怎么回事！” 领头的老九，站出来，恭敬地给顾卿霖行礼。 “少爷，本来都安排妥当的。货品取出到出关都很顺利，但是突然窜出一队人，好像摸准了我们东西放在哪辆车上，直接朝着那辆车就去劫了。” “那边是闹市区，又不能动武器，追到最后就丢了。” 顾卿霖捏了捏眉心。 这批货物很重要，是为了拿来和Y国交换另一批国宝的。 顾家这些年一直在帮国家寻找一些流失海外的国宝文物。其实，最难的并不是寻找，而是找到之后，如何赎回来。虽然都是历史遗留的问题，但东西在别人手上，想要完好无损的拿回归属权，除了利益交换，就得靠大笔的钱。 这一批国宝是顾家派人全世界跑，找了快半个世纪才最终锁定所有人，是唐朝的瓷器和玉雕。 一整套一共二十件物品，记载的名字为“盛世唐朝”。散落在Y国的五个地方。双方交涉了很多次，终于由Y国国家博物馆出面，集齐了二十件物品，准备运到F国，通过顾家的拍卖行进行交换。 这一批货物就是上面安排运来F国进行交换的，这一丢失，一方面要追回，另一方面还耽误了交换的时间。 按排期，今天货物到达，就可以通知Y国那边开始运输国宝，一周后就可以到达F国。休整两天，就可以进行鉴定和交换。 这货物丢了，要去追查，估计一周都不够。 顾卿霖看着这群人，知道再骂也没有意义，当务之急先把东西找到再说。 “老九，马上和当地警察联系，调用监控。货物上的追踪器还能查到吗？” 老九摇摇头。 “这些人感觉是老手，一抢到就摸到追踪器，掐断了信号。” 顾卿霖摆摆手，让人下去尽快查探。 他在思考，究竟是哪个对家敢对这批货物使坏。 那批国宝要放到顾家来的消息，是以展出观赏的名义，所以会定在下个季度的拍卖会上展出。 除了顾家人，不会有人知道这批国宝展完之后，会以交换的手法运回国。 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 顾家养的这些人，都是精英分子，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护送过程中被人劫走的情况。 要不是里应外合，怎么能那么顺利就把东西抢走？ 顾卿霖抄起电话：“跟着老九和那些人的行踪，随时汇报。” 唐娜最近的项目都不用跟的太紧，这天正好抽空去开了一个艺术展。 她和沈黎都是学建筑艺术，但是她的心思活络，喜欢看和研究，但沉不下心来设计。沈黎总是默默无语，但每次都能有一鸣惊人的作品。 她俩在大学里就成了好搭档，唐娜负责接洽和沟通，沈黎负责设计，Lea的品牌就是两个人日积月累的组建起来的。 F国是时尚之都，唐娜就喜欢经常逛艺术展。 第83章 独一无二的绣线 唐娜今天去的是一个服饰展，是一个小范围的私人展。 不是特别有名的设计师，但是唐娜挺喜欢他的风格。每次有他的展览，唐娜都会来看。 这个设计师也很低调，从来不露面。 唐娜仔细地流走在一件一件充满设计感的服装中，时不时停下来端详那些服装上的细节。 “你很喜欢这件衣服？” 身边有人在问，唐娜转头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立在一旁。 唐娜双手插兜，歪头一笑：“不是喜欢，只是觉得这件衣服上的绣线有些眼熟。” “你还在哪里见过这种绣线？” 唐娜：“我朋友有一件祖上传下的衣服，上面的绣线和这件衣服的很像。” 那人有点惊讶，他父亲告诉他，这件衣服上的绣线是独一无二的。 “你也是学服装设计的？” 唐娜摇摇头。 “我是学建筑设计，但是对各种设计都很感兴趣，但就是不爱画。” 那人听到也笑了起来，眼前这个女人，简单至极的中性打扮，却有一身清冷的气息，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 “这件衣服我也很喜欢，看来我们眼光很一致；要不找个地方坐下聊聊？” 唐娜不拒绝同道中人，点头应下。 那人把她带到展厅隔壁的休息室。 “你好，我是凡风。”那人对着唐娜伸出手。 唐娜低语：“凡风？FAN！你该不会是……” 凡风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低调。 唐娜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伸出手，说：“唐娜。” 两人聊得很投缘，凡风没想到唐娜对艺术的敏锐度那么高。 “你不亲自做设计，真是可惜了。”凡风连连赞叹。 唐娜笑了：“我靠的是大脑，有人能替我画出来。” 沈黎在遥远的港城，打了个大喷嚏。 凡风给唐娜身前的茶杯添了水，两人靠得有点近，唐娜鼻息旁边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那件衣服，应该不是你设计的吧。” 唐娜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凡风摇摇头。 “你说你朋友祖上传下来的衣服带有这种绣线，我这件也是我父亲给我的。” “那你为什么在私展上展出？” 凡风：“首先，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上绣线的设计；其次，也是为了帮父亲找人。” 唐娜：“找人？” 凡风点头。 “父亲说，这件衣服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的。他希望能找到这个人的后人，把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 凡风继续说：“你说你的朋友祖上传下的衣服，也有这个绣线，能冒昧问一下她的情况吗？她是在哪里得到的那件衣服？” 唐娜觉得沈黎的私事还是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讨论，具体要不要说还得由她自己来。 “我一个朋友有一件祖传的衣服，我曾经看到过，上面的绣线的确和这件很像。但具体出处我不太清楚。” 凡风点点头。 “不知道，是否方便引荐这位朋友跟我父亲见面？” 唐娜思考了一下，回答：“我回去和她联系一下。” 凡风很感谢唐娜，连忙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边，顾卿霖把和顾家所有对家都想了个遍，依然想不明白谁会出手破坏这一桩交易。 而且，就算要破坏，直接去抢国宝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抢这一批用来交换的货。 顾家的情报调查能力很强，下面的人过了一个晚上就给顾卿霖带来了有效的情报。 “少爷，老九下面有一个小喽啰，昨晚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七拐八绕，最后接到了凡家。” 凡家？顾卿霖眉头一皱。 这家人不好搞。尤其是凡老头，以前就经常和他爸唱对台戏，拍卖行好几宗大买卖经常被他中途拦截。 只是，后来突然隐去了行踪，也鲜少在古董行业里出现。 原来，搬家搬到了这里。 顾卿霖对电话里说：“把凡家的电话给我。” 顾卿霖记下号码，立刻把电话拨了出去。 “你好，我找凡老先生。” 那边人放下电话，等了一会，一个粗重的声音穿过来。 “喂，我是凡晟。” “凡叔，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凡晟一愣，嘴角上扬。 顾家人果然厉害，才过了一晚，就查到他这里来了。 “是卿林啊，的确好久不见了啊。” “凡叔，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正好也在F国，刚巧知道你也在。我爸托我一定要跟您见个面，叙叙旧。” 凡晟如果拒绝，就直接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抢这批货，他意在其他原因，倒也不必和顾家搞僵了关系。 “行啊，大侄子。我给个地址给你，咱们叙叙旧吧。” 顾卿霖记下地址，立刻开着车出去了。 凡晟给的是凡家的地址，这也是顾卿霖十几年以来第一次再见到凡晟。 “凡叔，依然没什么变化啊。” 凡晟呵呵笑了两声，指着顾卿霖说：“哈，你倒是嘴甜。和小时候一样，特别会哄人。” “来，坐下，喝茶。” 凡晟招呼顾卿霖坐下，他也倒不客气。 “凡叔，十几年前你举家离开京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这么些年，在忙什么呢?” 凡晟当然不会被他套话。 “当年斗不过你爸，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如今顾家的势头是越来越盛了。还好当年跟你爸只是小打小闹，到了今天没有人敢惹你们顾家啊。” “凡叔说笑了。” 每到顾卿霖要说重点的时候，凡晟就把话题转开。情报只能证明老九的人联系过凡家，但也不能证明那些东西在凡家。 顾卿霖喝了一肚子茶水，也没找到机会问，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 从凡家出来已经有些晚了，顾卿霖脑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把车开到了唐娜家里。 他停下车才发觉自己怎么又没出息地来了，刚想发动车离开，电话铃声响起，是唐娜打来的。 “车都停下了，为什么人还不进来？” 顾卿霖嗤笑了两声：“天这么晚了，我进去，一会还得走。累得半死，开不动车了。” 过了一会，唐娜才说话：“那好吧。晚安！” 第84章 抢货 唐娜刚挂下电话，就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 门一打开，一个人影就倒下，顺势抱住了自己。 唐娜猛地一惊，再一看是顾卿霖，才伸手回抱了他。 “不是说累了吗？又不想走了?” “嗯，来了不看看你，心痒痒。” 顾卿霖用力地搂着她，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才舒服。 唐娜拍拍他的背脊：“卿林，太紧了……” 顾卿霖才松开她。 唐娜闻到他身上有一点熟悉的味道，她又凑近闻了闻，和凡风身上的檀香味一样。 顾卿霖发现她的动作，奇怪地问：“怎么了？身上有怪味？” 唐娜摇摇头：“你今天去干嘛了，这么累？” 顾卿霖把头靠在她肩上，闷闷地说：“要紧的一批货被人半路截了，找人要货没要到。” 唐娜惊讶。 这段时间，和顾卿霖腻歪得多，也逐渐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按他的说法，没人能对付他们家，居然有人能在他们手里抢货。 “你知道谁抢了？” “嗯，凡家。但是我不知道他们抢的目的，所以今天只是去会了会凡晟。这人以前就跟我爸不对付，没想到沉寂了这么久，跑F国了。” 凡家？ 唐娜说：“他们家有人叫凡风吗？” 顾卿霖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他有个儿子，但是名字我不记得了。” 唐娜说：“那批货很值钱？” 顾卿霖摇摇头：“货是值钱，但更重要的是它能换来其他要用很多很多钱都搞不回来的国宝。” 唐娜微微点了一下头。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顾卿霖：“嗯，给我抱抱就行。” 看着他恋恋不舍的样子，唐娜突然有点心软了。 “晚饭吃了吗？阿姨今天做得有点多，我一个人吃不完。” 顾卿霖抬起头看她，不像是说大话，肚子也真的是有点饿了。 唐娜由着他牵着手走进饭厅，果然饭桌上还有几碟菜似乎都没动过。 唐娜转身进厨房盛了一碗米饭，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又给顾卿霖倒了一杯清水。 顾卿霖一挑眉，她倒是对自己吃饭的习惯记得清楚，米饭配清水。 两人吃饭时都不说话，唐娜很快就放下了饭碗，顾卿霖还在扫荡剩下的饭菜。 看起来是真饿了~ 看到顾卿霖终于放下筷子，唐娜起身收拾碗筷。 顾卿霖想去帮忙，她拒绝了。 “没事，没几分钟的事情。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吧。” 吃饱犯困的顾卿霖，就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娜从厨房出来，就看到侧头靠在沙发上睡沉的男人。 她从旁边顺手拿了一条平时自己盖的小毯子，给他搭在身上，然后坐到他的旁边。 这男人真的是好看得很。 唐娜用手指描摹着男人的五官，从眉峰，到眼尾，顺着往下到鼻尖，薄唇。 一下没忍住，就倾身上去轻轻啄了一口。 顾卿霖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唇瓣上一阵微疼。 唐娜还没退开，又被一只大手捞回来，紧紧地贴上。 一阵疯狂后，沙发和地面略微凌乱。 顾卿霖直接伸手扯了那条毯子把唐娜裹住，两人就这么躺在地板上。 顾卿霖衬衣被唐娜暴力扯开，此时手都还停留在衬衣内侧。 唐娜从来没见顾卿霖要得这么狠，感觉他今天心里有事，心情特别不好。 “你们顾家养了那么多人，既然知道在哪里，直接去抢回来不就行了？” 顾卿霖摇摇头。 “我们养了那么多年的人，居然被他们收买了。现在才发现了一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真的要动起手，有人倒戈都不奇怪。” 唐娜才明白他在烦心什么：摸不准对方的路数，又不能贸然出击，但是时间又迫在眉睫。 “我今天去看展，碰到一个设计师，叫凡风。这么巧，也是凡家人。你说会不会和你这位凡晟有什么关系？” 顾卿霖转头看她：“你背着我去找男人了？” 唐娜作乱的手，在他的劲腰使劲掐了一把。 顾卿霖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真找了，会告诉你吗？” 顾卿霖笑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他知道这女人心里有他，就是不愿意捅破名分这层薄纸。 “你和这个凡风很熟？” 唐娜摇摇头。 “今天第一次见面，但挺聊得来的。他身上和你身上带过来的味道很像，我觉得应该就是一家人。” 顾卿霖：“就算他们是一家人，又怎么样呢？我也不认识这个凡风。” 唐娜：“我们都做不了什么，但可能有一个人可以。” 顾卿霖看她狡黠的眼神，等着她继续说。 “凡风的父亲有一件衣服，和阿黎母亲留给她那件婚服上的绣线一模一样。而凡风说，他父亲好像在找认识这个绣线的人。搞不好，阿黎和他有些什么关系呢？” 顾卿霖没想到，唐娜出去一趟，无心插柳成了一桩大事。 可是他想到沈黎最近的遭遇，陈宇寰会不放心她出远门？ “你去和你表哥求一求啊，事关阿黎母亲的事情，我觉得他一定会同意的。” 顾卿霖想了想，也挺有道理，准备回去了给陈宇寰打电话。 他起身，扣好衬衣的扣子，发现崩坏了几颗扣不上。 “呵，你这样让我怎么出门？力气真够大的。” 唐娜也起来，双手扯过他的衣襟，狠狠地说：“要不我在你身上再添两道伤痕？” 顾卿霖舌尖顶着脸颊，想起上次背上的伤痕，横七竖八好几道，将近一周才愈合。 他俯下身，狠咬了她的嘴角一口：“等我联系好表哥，你要替我去凡家一趟。” 唐娜被他咬痛，眼神带着了点怒气：“求人办事，是这种态度吗？” 顾卿霖笑了：“我倒是希望我能给你什么呢，可是你也不要啊。给个名分，我都求了多久了。” 唐娜不想跟他纠缠，推着他出门。 “回家打电话，然后洗澡睡觉，晚安！” 顾卿霖无奈，趁着黑沉的夜色，披着被扯坏扣子的衬衣，赶紧回到车上，开车回家。 第85章 不管沈氏了 “卿霖，什么事？” 陈宇寰接到顾卿霖的电话时，刚开完会。 “表哥，我这边遇到点小困难，可能需要表嫂帮个忙。” “哦？说说看？” 顾卿霖长话短说，把那批货物和唐娜遇到凡风的事情穿插着一起说了。 “你的意思是，凡晟动了你的货，但是你现在不能硬上；而凡家可能和阿黎的母亲有关系，所以你想让阿黎出面去劝说？” 顾卿霖点头回答。 “凡家什么背景？” 陈宇寰也可以派人去查，但不如顾家熟悉，顾卿霖应该知道的更详细。 “听我爸说，凡家祖上一直是文物保护者，有官方背景。所以，以前凡晟经常和我爸打擂台，有时候明明可以上拍卖行拍高价的古董文物，经常被他使绊子，低价回购了。但是回购的古董文物好像也不在凡家。” “那他们为什么突然去了F国？” 顾卿霖也不知道，他只记得凡家突然就在这一行销声匿迹了，据说是去了海外。 “照你的说法，那批货只是用了换国宝的，本身没有收藏价值；那凡晟抢去要做什么？他怎么不直接去抢国宝？” 顾卿霖：“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敢贸然质问他们，就怕他们还有什么后手，两边通吃了。” “那Y国那边运出国宝了吗？” 顾卿霖：“我找了个借口，大概能拖延个一周时间。” “唐娜确定那件衣服，和阿黎的婚服如出一辙？” 顾卿霖相信唐娜的眼睛，她虽然只做运营，但是她的艺术觉察力很厉害。有一次他带她去拍卖行，她只是第一次看那些古董文物，她都能即刻分辨出哪些是高仿，哪些是真品。 “我担保，她说的肯定是真的。” “让我想想。” 陈宇寰现在丝毫不敢让沈黎离他太远，就算有老秦的人跟着，他依然每天都是惴惴不安的。 沈黎回来，听到陈宇寰说的事情，眼神即刻放光。 “我明天就起程去F国，哦对，还要带上那件婚服来做比对！” 沈黎一路跑去衣帽间，拿出那件婚服，然后推出一个行李箱，准备收拾东西。 陈宇寰伸手阻止了她一下。 叹了口气，说：“阿黎，虽然卿霖说得煞有介事，但我还是觉得这太巧合了，会不会又是另一个阴谋？你贸然过去，万一又……” 沈黎踮脚，在他下巴轻吻一下。 “我知道，老秦他们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再说，那边还有顾家的势力呢。” 陈宇寰思索了一下。 “你等我两天，我把震宇的事情处理完，陪你一起去。” “你真好！”虽然要多等两天，但是他能一起去，沈黎就安心很多。 这件事决定得很快，陈宇寰才把另一件事提出来。 “阿黎，明晚不要加班，早点回家。” 沈黎抬头看他：“为什么？” 陈宇寰压下眼里的一点慌乱，说：“嗯，不是要去F国吗？今晚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准备东西，然后商量一下怎么去和凡家沟通啊。” 沈黎觉得他说得很对。 自从沈黎决定彻底放手沈氏之后，她再也不管什么报表绩效的东西了。 她目前只管王楠的设计部，带着和Lea合作的契机，持续地在港城接单子。 今天，沈黎很惊喜地接到一个电话。 沈从。 “姐！” 上次通话应该是半年前了，正是沈黎被董事会压着签军令状的时候。 “我的课题提前完成了，再过两个月可以提前毕业！” 沈黎听得又喜又忧。 喜的是，姐弟俩终于可以团圆；忧的是她对沈氏的安排，还没来得及和沈从说，不知道说了之后他会不会有不同的看法。 “姐，你最近怎么样？那些老头子有没有再给你添麻烦？” “阿从，放心吧。这些人影响不了我什么，只是我最近做了一个决定，我觉得应该要和你提前说一下。” “姐，你做的决定我都支持！” 沈黎犹豫了一下，弟弟从小对她都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阿从，如果我现在离开沈氏，或者说我带着你一起离开沈氏，你会怎么样？”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沈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做了这个决定，沈从毕竟是从小在沈家长大，沈云庭一点一点拉扯大地。他对沈家的感情，和自己是不一样的。 “姐，是不是爷爷又对你做了什么？” 沈黎深吸了一口气，才决定跟他说：“阿从，妈妈的死可能和沈家有关。” 沈从听着这句话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刺痛了自己的耳膜。 母亲生下他们两个，却从未抚养过一天；他从小就背负着母亲是因为他难产去世的枷锁。 他虽然得到沈家更多的关注，但他内心的愧疚感和孤单感更重。 姐姐虽然从小被送走，但至少五年里，母亲对她依然心心念念；可是自己，连被母亲挂念的机会都没有。 他对沈家的感情，有怨恨，有依赖，有渴望，各种杂糅矛盾的情感。 “姐，你说的是真的？”沈从的声音带着一些哽咽。 “我过两天要去F国办事，等事情处理完，我去找你，当面和你细说。” 沈从在A国留学，从F国过去也不远。 沈黎挂了电话，突然觉得似乎不应该这么早就跟沈从说这件事情。 他对母亲的印象几乎没有，是沈家把他从小养到大，好吃好喝地供着。即使沈文祥是个缺席的父亲，但沈从成长得很好，都是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如此了。 她突然想起婚服的事情，和许久没有联系的苏岑打了电话。 “岑姨？” “阿黎啊，好久没给我电话了，我都有点想你了。” 沈黎不敢跟她说自己被绑架的事情，的确很久没给她打电话了。 “岑姨，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说我母亲的绣法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她后来替你绣过很多东西，会不会有和我的婚服一样的绣法的布料出现？” 苏岑想了想，给了沈黎否定的答案。 “虽然你母亲当时帮我绣过很多，但每次绣完都会先给我过目，才会交货给客户。我记忆当中，但凡经过我手的，她都没有用自创的绣法。我唯一有印象见过的成品，就是你的婚服，其他都只是她在一些散碎布匹做的实验。虽然很惊艳，但我真的没见过实物出现过。” 沈黎：“所以，如果世界上有第二件同样绣法的衣服，那可以估计和我母亲肯定有关系，对吗？” 苏岑惊讶：“还有第二件？” 第86章 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美 沈黎把凡风服装展的事情和苏岑简单说了一下。 苏岑想了想：“当时我们在宣城，很多邻居都知道我们是做工绣的，县城里也很支持。也许你母亲绣了别的衣服送给附近邻居也有可能，但肯定不是从我手里出去的。” 沈黎：“好的，我知道了，我先去探探情况，谢谢岑姨。” 处理完设计部新接的几个项目的事情，沈黎看看时间差不多，就准备回去了，她还记得昨天答应陈宇寰的事情。 老秦现在是沈黎的司机，不仅可以做保镖，嘴巴也严实。 沈黎回到别墅，林姨看到了，赶紧说：“少爷已经回来了，在楼上。” 沈黎上楼，以为他在自己房间，走过去发现没人，才走向书房。 “宇寰？” 陈宇寰听到声音抬头看到她，立刻微笑着起身，走向门口。 “回来了，晚上带你出去，去换身衣服。” 沈黎奇怪，怎么突然要出去吃饭。 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房间。 “阿黎。” 陈宇寰叫住了她。 沈黎回头等他继续说。 只见他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她。 “穿这套衣服，我觉得很适合你。” 沈黎接过，微笑了一下点头：“好的。” 这又是出去吃饭，又是送衣服的，总感觉有什么预谋。 沈黎回到房间，用温水洗了把脸，才开始打开那个精美的盒子。 打开一瞬间，她愣了一下。 这是她上次设计师展投的匿名作品，主办方虽然通知她最后有人拍走了她的设计稿，但她也并不在意。 本来就是随手一画，也没放太多心思。 没想到拍下来的是陈宇寰，还直接做了成品。 她做了很多大楼建筑的设计，也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设计图变成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 但是，的确是第一次见自己做的服装设计，真正地被制作出来，甚至要穿在自己的身上。 沈黎忍住内心大大的悸动，稳住双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件裙子拿出来。 裙身在离开盒子的一瞬间，就如丝绸般顺滑地抖落开来。 一条蔚蓝色的鱼尾裙瞬间展开在沈黎眼前。 当把裙子换上的时候，沈黎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潮涌起，就好像那次在茵茵婚礼上看着镜中化好妆容的自己一样。 原来，自己也可以有美丽的时候。 她调整了好几次肩带和裙摆的位置，却始终觉得不太完美。 陈宇寰等了许久，还没见她出来，忍不住上去敲了敲门。 “阿黎，需要帮忙吗？” 沈黎慌忙说：“不用，快好了。” 她赶紧用定型水修饰了一下发型，脸上轻轻地扑了一点粉，选了一款豆沙色的口红，最后戴上了陈宇寰送的项链。 她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压下门把手。 陈宇寰看着她的房门，一点点地打开，一个曼妙的人影一点点显现出来。 蔚蓝色的裙身，斜肩式的设计，把她漂亮的曲线，和那对完美的锁骨线展露无遗。 裙身从右腰际开始做了开叉设计，然后嵌入了几层白绿相间的薄纱。薄纱做了卷边的设计，层层叠叠，陪着整身的蔚蓝色系；犹如静谧大海中，卷起的层层白浪，动静相宜。 胸前和腰线，还点缀了无数颗大小不一的珍珠，衬得她犹如海洋里来的人鱼公主。 陈宇寰愣在那里毫无动静，沈黎心里更没底了。 是不是这衣服不太适合自己…… “宇寰？” 沈黎的声音进到耳蜗里，陈宇寰才回过神来。 他想象过沈黎穿上这身衣服的样子，但绝对没想过，是这种极致的摄人心魄的效果。 “阿黎很美！” 天知道，这四个字说出来，陈宇寰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 沈黎的嘴角也扬起了笑容。 这是第一次，她的设计实实在在地被人夸赞。 就算很多大楼有她的设计加入，但真的不如这样自己亲手画，然后自己亲自穿上身，得到赞赏的成就感浓烈。 “带你去吃饭。”陈宇寰给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然后伸出手，沈黎自然地牵上他。 坐上陈宇寰的车，沈黎才想起来要问他去哪里。 陈宇寰神秘一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黎看着车驶离别墅区，经过闹市区，最后沿海开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一个港口旁边。 直到陈宇寰牵着她上了一艘早已停在港口的豪华游艇，沈黎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陈宇寰也是一身正装，黑色西装里，白色衬衣上镶嵌着金色的纽扣，看着贵气又稳重。 他们刚刚进了船舱，有一位穿着仪式感很强的管家上前询问。 陈宇寰说：“开船吧。” 然后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管家，那个人接收到无声的命令，迅速退下。 游艇缓缓驶出港口，船速逐渐加快。 “阿黎，想去外面看看吗？” 沈黎点点头，陈宇寰把她的披肩拢了拢，牵着她到了外面甲板上。 一出去，沈黎就被外面的景象完全吸引了。 港城的维港，是名副其实的美。 她并不是没有见过港口的夜景，只是第一次见维港的夜景。 茵茵以前叫过她好几次，去看维港的夜景，但她都不以为然。 她对茵茵说：“不就是一些灯吗？”每次茵茵都被她噎得也没话反驳她。 的确是就是一些灯，但总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好看吗？” 沈黎被陈宇寰从背后环在他的怀里，回头看着他粹满星辰的双眸。 “好看，但是没你好看。” 陈宇寰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下巴抵在她头顶的发间，声音悠悠地说：“阿黎，难道你不知道，你也很美吗？” 沈黎摇摇头。 “我从小都不觉得我美，我曾经觉得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所以沈家不要我。” 陈宇寰：“你很美，只是你都把眼光放在别人身上的美，却从来不看自己的美。” “是吗？” 陈宇寰点头。 “你看你做的建筑设计，如果不美，对方怎么可能同意建造起来？” “但是，你从来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美。” 沈黎哑然。 第87章 良辰美景（修改） 到了港口最美的一段，船速慢了下来，能更好地欣赏旁边的夜景。 陈宇寰牵着沈黎进了船舱，里面已经摆好了几道菜，一瓶红酒，餐桌中间燃烧着三支红烛。 等沈黎坐下，陈宇寰把两人面前的杯子倒上红酒。 “宇寰？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这么隆重？” 她想了一圈，也不是情人节，也不是两人的生日，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需要庆祝的日子。 陈宇寰举起酒杯，沈黎也跟着举起，两个酒杯相碰的一瞬间，他说：“今天，是我和阿黎相遇第180天。” 沈黎怔愣了一下，脑子还在转着，什么时间相遇，一天一天地数着。 回神过来时，就发现面前的盘子放着切好的牛排。 陈宇寰笑着说：“先吃饭。” 沈黎只好低头开吃。 她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像恋爱中的女人，连这种纪念日都记不住。 以前茵茵隔三岔五，就找个什么日子，给个意义就缠着安华跟她过纪念日。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沈黎的眼神一直看着窗外慢慢驶过的那些建筑。 “那是震宇的大楼。” 沈黎顺着陈宇寰的话看过去，第一次在这样的角度看着这个港城最高的建筑。 这个大楼从里到外，各个细节都在彰显着霸气。 沈黎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笑了一下。 “阿黎，笑什么？” 沈黎：“我记得茵茵说有一年安华生日，她去求陈叔，让震宇外墙的LED屏给她播放一周的祝安华生日快乐的视频。陈叔给她一顿骂，说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震宇的资源不是这样给她瞎弄的。但是，陈叔还是疼她，最后给了她五分钟的时间。” 陈宇寰：“你羡慕她？” 沈黎用指尖抵着下巴，看着震宇的大楼思考了一会，才说：“我挺羡慕茵茵对爱情始终抱着美好的心态。” 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赶紧找补：“宇寰，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宇寰低笑：“你不是那个意思？” 沈黎眼珠转来转去：“嗯，就是，我现在对爱情是有美好期待的。” 陈宇寰：“嗯，对谁的爱情？” 沈黎奇怪他这么问：“当然是对你啊。” 陈宇寰突然有点委屈地抿了一口酒：“可是，阿黎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沈黎呆了片刻，她好像真的没说过。陈宇寰几乎天天挂在嘴边。 陈宇寰等她回神之后，轻声说：“我去拿一个东西，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退出船舱。 过了一会，船舱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阵舒缓优美的音乐声传来。 只见陈宇寰手里拿着一支玫瑰，深情款款地走向沈黎，然后俯身伸出另一只手。 “沈小姐，良辰美景，可否与君共舞一曲？” 沈黎被他逗笑，但下意识地也把手递了过去。 陈宇寰稍微用力一带，沈黎就从座位上被拉到他怀里。 他把另一只手里的玫瑰横在沈黎唇边，嘴角微微上扬，眼尾也跟着扬起。 沈黎知道他想要她做什么，粉唇微张，咬住了花茎。 时间仿佛回到茵茵婚礼上的舞会。 同样的音乐，同样的人，但彼此的身份变化了。 沈黎跟随着他的脚步，在悠扬的音乐中和他共舞。 飘扬的裙摆，和着窗外温湿的海风，和五光十色的光影，仿佛上演着一部爱情的童话：从茫茫大海中上岸的人鱼公主，找到了那心心念念的王子。 音乐声渐渐回落，沈黎也跳得有些累了，跟随着缓缓慢下来的舞步，她把头靠在陈宇寰怀里轻喘着，嘴唇边的玫瑰花没咬住，轻轻落在陈宇寰的脚边。 就在音乐停下的一瞬间，陈宇寰俯身吻上那两片粉唇。口腔里红酒的气味和玫瑰花的清香混杂在一起，像上好的迷香，迷醉了两个人。 伸手按了旁边一个开关，所有的窗立刻降下了窗帘，只留下舱内温热的微光。 沈黎刚喝了点酒，酒意加上刚才跳舞失去的体力，身体被他的吻扰的阵阵战栗。 星星点点的吻落在额间，眉间，眼角，鼻尖，然后攥住耳垂，齿尖轻咬。 沈黎吃痛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似是瞬间燃起了什么，热意从陈宇寰脚底腾起，一直窜到天灵盖。他的吻加重了力度，似要把人揉入自己的骨血里。燥热的空气充满了整个船舱，唇齿碰撞的声音，似是火石在互相敲打，当有一点火星出来时，就会燃尽彼此之间那层薄薄的防护。 陈宇寰退离沈黎一些距离，低沉嘶哑的声音在沈黎耳边环绕：“阿黎，说你爱我。” 沈黎被他诱惑的身体紧紧贴近他的胸腹，没有回答，但却主动找寻着他的唇瓣，狠狠地贴了上去。 这狠狠的回应，直接击垮陈宇寰内心的防线，他俯身一把打横抱起沈黎，往船舱下层走去。 沈黎迷糊间，感觉到背后触及一块柔软的地方。 一双温热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每过一处都能唤起她极致的热浪。 她迷糊地叫了一声：“宇寰。” 陈宇寰低笑了几声，悬空覆在她耳边说：“说爱我。” 话音刚落，“撕拉”一声传来。 陈宇寰拉起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俯身一寸一寸地往下索取，一点一点掠夺完美的锁骨，起伏的柔软…… 突然一阵冲击，沈黎猛然拱起身体，然后不断地被一阵阵浪潮推进到更高的美好里。 …… （游艇定情之夜，很浪漫，相信大家能想象出来比六个点更美好的情节。） 沈黎迷迷糊糊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动了动，才发现身旁的人。 停滞的大脑，这时开始启动，之前的种种渐渐重映在沈黎面前。 她突然又觉得口干舌燥了。 轻轻拿开搭在自己身上的大手，想起来找杯水喝。 但四周一片黑暗，她的脚刚踩到地板，膝盖就一软，“咕咚”一声回荡在船舱里。 陈宇寰猛然睁眼，找寻了一下怀里的人，发现人没了，赶紧按下旁边的夜灯。 微黄的灯瞬间亮起，陈宇寰看到跪倒在床边的人儿。 他赶紧起身，过去抱起她。 “怎么了？摔疼了吗？” 沈黎有点委屈，干嘛要到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 “我渴了，想喝水。” 说完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只浅浅搭着一条薄毯，再一看旁边陈宇寰的眼神，赶紧用手裹紧了毯子。她脑中回放了好几次，知道膝盖酸软的罪魁祸首 陈宇寰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还是走下床去给沈黎倒了杯水。 沈黎喝了杯水，缓解了一下干哑的嗓子。 却还是直挺挺地坐着，不敢躺回去。 陈宇寰想到之前，沈黎哭声凄凄切切，梨花带雨求他轻点，但是他真的控制不住，也许弄疼了她。 第88章 180天 沈黎其实是在可惜那条裙子，这么好看。 陈宇寰想的和她不一样，随即从背后抱住她。 “对不起，阿黎。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黎点头：“嗯，疼。” 陈宇寰正想说话，沈黎就打断他。 “那么好的衣服，都被你扯坏了，那可是我第一件成品衣。” 沈黎一委屈，事实说出来了。 “你的成品衣？” 陈宇寰不解。 沈黎转头看他。 “这设计稿是你买下的对不对？” 陈宇寰惊讶，沈黎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 “设计稿是我画的，提交时匿名了。” 陈宇寰没想到沈黎还做服装设计，半天没有回答。 沈黎俯下身，拿起被撕坏的衣服，表情恹恹的，背上的薄毯没注意滑落了一些，露出白皙光滑的曲线。 “可惜了，那么好看的衣服。” 沈黎突然一阵热气喷洒到后颈。 “嗯，是我不对。如果知道是你设计的，我肯定小心点，脱。” 听了他的话，沈黎脸上一阵潮热泛起。 男性的气息从后颈一点一点移到旁边，陈宇寰又开始蠢蠢欲动。 “阿黎。” 沈黎感觉到身后的炙热，她的膝盖突然就觉得更酸了。 她轻轻推了一下陈宇寰，想退离他的怀抱，可是他抱得很紧，推不开。 陈宇寰这回轻缓温和的，把吻落在她的耳垂。 沈黎立刻失去了所有防御，整个身体软倒在他怀里。 陈宇寰嘴角上扬，虽然就刚才那一次，他就摸准了沈黎最敏感的地带。 他轻轻含住她娇小的耳廓，舌尖一点点地描摹。 怀里瘫软的人，根本经不起撩拨，又忘了膝盖酸软，再次坠入极致的美妙中。 …… 沈黎感受到眼前不是完全的黑暗，迷迷糊糊动了动眼皮，微微睁开一条缝，发现是外面透进室内的天光。 现在不只是膝盖酸软了，是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被人卸了一样。 她感觉自己肚子上有热源，顺手往下摸，才发现是男人的手臂。 这男人，睡着了都要把她牢牢地锁住。 她悄悄地把手臂挪开，坐起身，撩开了窗帘的一角，看到四周早已不是港口的两岸，而是行驶到了大海上。 晨光落在微微起伏的海面上，犹如粒粒珍珠连成串，光影点点。 想起昨晚的种种，沈黎的脸还有些发烫。 但她实在想不到，陈宇寰居然天天在计算着他们相遇的时间。 所以，今天应该是第181天了吧，往后还有182天，183天，1184天…… 想着想着，沈黎嘴角绽出了一个笑容。 “看到了什么，那么好看？” 低沉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点也不像昨晚那个强势一晚，阵阵粗喘的男人。 沈黎回头，笑容绽放：“看你。” 陈宇寰听到脑海里立刻盛开了无数的花朵，心里灌蜜一样的甜。 “昨晚满意吗？” 陈宇寰喜欢用鼻尖轻触她微凉的肌肤。 沈黎双手攀上他的肩膀，带着点生气。 “不满意。你把我的衣服撕坏了，我一会怎么出去？” 陈宇寰低笑，伸出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那就不出去了。” 沈黎的粉拳立刻捶上他的肩膀。 “陈宇寰！” 陈宇寰抓住她还要二次捶下的手，温声说：“准备好了，你放心。” 他看到沈黎想看外面的海景，就把窗帘升起，船舱里瞬间就亮堂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然后让人把衣服送来，沈黎换上衣服，和陈宇寰在甲板上用了早餐。 游艇就返航了。 沈黎心情极好，虽然海风吹着有点凉，但是她还是坚持要站在甲板上。 陈宇寰无奈，只好又拿了一条薄毯披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整个人揽到自己怀里，不让她被风吹到一点。 返航的路上，沈黎问陈宇寰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他们相遇了多少天？ 陈宇寰心里想，我们其实不止相遇了180天，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说，看到她第一眼，心里就像放了一个计时器，每天在计算什么时候再见到她。什么时候表白，什么时候可以亲亲…… 沈黎觉得他说假话，但是也没戳穿他。 美好的一夜过去，他们就准备去F国见凡晟了。 陈宇寰先把沈黎送回别墅，然后他去震宇交代一些事情，沈黎则在家整理行李。 这一次去，那套婚服是必须要带的。 沈黎小心翼翼地从衣柜里取出衣服，装入防尘袋里，然后沿中线折叠好放入行李箱里。 当晚陈宇寰回来的比较晚，震宇要处理的事情很多。 第二天，两人就一起去了机场。 十几个小时之后，落地F国的机场。 唐娜和顾卿霖两人早早就等在机场，看到他们两人你侬我侬地牵着手出来，唐娜眉毛往上挑了一下。 “你怎么了？”顾卿霖看到她的小动作。 唐娜轻笑：“你的表嫂，阿黎坐实了。” 顾卿霖反应了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意思，也跟着笑了一下。 他这个表哥，三十岁不开荤，一开荤就速度极快。 “娜娜！” 沈黎看到站在人群中颜值最高的两人，朝他们招了招手。 之前来F国出差的时候，沈黎租赁的那个酒店房间还留着，所以这次她和陈宇寰就直接住那儿了。 住在副驾驶的唐娜一听：“嗯？你们俩不用开两间房吗？” 坐在后座的沈黎支支吾吾，一旁的陈宇寰直接牵过她的手，低沉地回了一句：“不用！” 唐娜侧头望了望开车的顾卿霖，眼神示意他：“看我猜对了吧。” 顾卿霖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陈宇寰问了凡晟的情况。 唐娜：“这几天，我和凡风一直联系着，我说阿黎愿意过来跟他见面。他说回去告诉他爸，老人家高兴坏了。约了明天上午直接去凡家。” 顾卿霖接着说：“我现在不能出面，唐娜带着你们过去。” 陈宇寰点头认可。 他又问顾卿霖：“上次你说七哥来F国了？” 顾卿霖点头。 “一直跟着盯梢的人报告的。他来F国，还见了慕容玲珑。” 沈黎一听这个名字，立刻握紧了拳头，陈宇寰在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些。 “等我们明天见了凡晟，再谈其他的事情吧。” 第89章 龙凤配 第二天，两人早早起来，和唐娜一起在酒店用了早餐，就开着车去往凡家。 凡风在门口等着，看着他们来到，赶紧出来迎接。 唐娜给他介绍。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沈黎。” 然后转向陈宇寰，她不确定陈宇寰想不想以真实身份介绍，停顿了一下。 “震宇国际，陈宇寰。” 不等唐娜介绍，陈宇寰直接把手伸了出去，自己介绍。 凡风愣了一下。 “港城首富，震宇国际？” 凡风有点不可思议。 虽然他做艺术的，也经常接触很多名人贵胄，但地位像陈宇寰这么高的，真的是第一次见。 陈宇寰看他突然局促了起来，又加了一句：“我是阿黎的男朋友，她母亲的事情很曲折，我会帮着她一起处理。” 凡风明白了，撑场面的来了。 凡风带着三人进了客厅，凡晟早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沈黎进来的一瞬间，他突然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轻声叫了一声：“阿慈？” 沈黎听到他叫的名字，也愣了一下，脚步顿在原地。 凡晟快步走到三人前面，想再看清楚一些，陈宇寰提防着，往前半个身位，把沈黎护在身后。 凡晟还没走到，就看到一个欣长精贵的男人挡在了前面，顿时也停住了。 凡风看着这样子，赶紧上前解围。 “爸，陈总，沈小姐，大家坐下说吧。” 说着，就把凡晟拉回刚才他坐着的沙发上。 陈宇寰看他俩往后退，才牵着沈黎，坐到他们侧面的沙发上，唐娜也跟着坐下。 凡晟激动得眼眶都泛着泪花，凡风也吓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父亲这么激动。 “你，你和阿慈是什么关系？” 凡晟问话的声调都带着颤抖。 沈黎：“苏慈是我母亲。” 凡晟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叫阿黎吗？” 沈黎点点头。 凡晟眼角的泪花，再也止不住，倾泻而出。 凡风看自己父亲泪流满面，话也说不利索，赶紧替他顺气。 过了好一会，凡晟终于缓过了这段情绪。 “小风，赶快把那件衣服拿出来。” 凡风赶紧去把那件衣服推了出来。 衣服保存得很好，挂在一个玻璃柜中，与空气隔绝。 那件衣服一出来，沈黎的表情也不一样了。 她的婚服上面金线绣的是凤凰，这件衣服上绣的是一条俯冲而下的金龙。 如果是第一眼，沈黎看不出区别。但是见过苏岑，听她分析过母亲自创的绣线纹路，她现在一眼就能确定这两件衣服，一定都是出自母亲的手。 她连忙起身，从身边防尘袋里，拿出婚服，走到那件衣服旁边。 两件衣服单独看，其他人都没有特别感觉，但是放在一起大家都惊讶了一下。 这明显就是龙凤配的两套婚服。 凡晟看到，也愣在原处。当年苏慈把衣服寄到他手中的时候，他很意外。后来各方打听，才知道苏慈已经去世了。 随着衣服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上除了表达自己对凡晟的愧疚以外，还告诉了凡晟，她有一个女儿未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恳请凡晟，如果有一天有人拿着和这套衣服一样绣线的衣服来找他，他一定要借此找到她女儿的下落。 沈黎：“凡先生，你也是京都人，为什么会和我母亲……” 凡晟用手抵着额头，似乎在回忆着很痛苦的过往。 “我是京都人，我们家以前是做文物保护的。那几年，我经常在全国各地找寻一些根据史料流落民间的文物。那年，我得到消息，说宣城有几个我们一直找寻的文物，我带着几个人就去了。” “去到才发现那个文物是前朝仿造的，但也有一定的收藏价值；后来我们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的高仿的文物，都被掩埋在一个荒地里。我们跟上级汇报，上级要求我们尽力挖掘出来，然后保存好带回京都。所以，我们整个小队就在那儿驻扎下来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你母亲。” 沈黎安静地听着，凡晟喘了口大气然后继续说。 “因为我平时追寻文物的时候，也喜欢去了解一下当地的人文文化，经过介绍知道了你外婆是著名的工绣传承人。那天，我慕名去拜访，你母亲开门的一瞬间，我就认定了她是我心中唯一的爱。” “可惜，我有意，她却一直躲闪。最后，居然和才见了几面的沈文祥跑了！” “后来我还在宣城待了三年，企图期望她能回来一次。可是，连你外婆去世，她都没有回来过。文物挖掘工作结束了，我就跟着小队的人离开宣城了。我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收到你母亲的消息了。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宣城文物局打来的。说他们这边有一个包裹，是寄给我的，不知道为什么寄到了宣城。” “我给了他们京都的地址，很快我就收到了那个包裹。里面，里面就是这件衣服。” “然后，我再托人去问，才知道她已经去世了。” 凡晟说着，热泪又翻滚而出。 一旁的凡风也愣愣的。 他也是第一次听到父亲讲这件衣服的来历。怪不得，这件衣服，连母亲在世的时候都不允许碰。 信息量太大，沈黎此时比接到母亲的遗物还要震惊，久久没有回神。 陈宇寰接着凡晟的话问：“凡先生，那你怎么知道会有另一件绣线一样的衣服？” 凡晟抬头看着他们，磕磕绊绊地说：“连同衣服一起寄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上说，她有一个女儿叫沈黎。如若有一天有人拿着另一件衣服来找我，我一定要跟那个人确认她女儿的情况。如果还在，请尽力帮助她。如果不在，那请想办法把他们母女合葬。” 沈黎听到最后两个字，一口气憋着，整个人僵直着，似乎一碰就会碎掉。 她的母亲藏了多大的秘密，连她的生死都做好了安排。 一时间，整个客厅沉寂了下来，只有凡晟偶尔抽泣的声音。 “凡先生，那你是为了找寻阿黎，才到F国来的？” 凡晟摇摇头：“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第90章 谜团重重 “我们来F国是为了寻一套国宝。” 三人一听，表情皆变了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但凡风办的展，的确是为了寻找另一件衣服。” “F国是世界公认的，古董文物还有一些收藏品的流通地。我们就选择在这里安家，然后继续寻宝的事情。其实这件衣服不是第一次展出，我跟很多国外的拍卖行合作展出过，但一直都没有人上门。” “没想到这次凡风的个人展，却让你们看到了。” 凡晟语重心长地说着，他没想到对面的三个人有着其他的来意。 “你母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沈黎顿了一下，觉得暂时不说实话比较好。 “她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死的。” 凡晟一愣，原来苏慈生了两个孩子。 “我弟弟现在在A国留学。” 凡晟点点头，接着问。 “阿黎，你的衣服又是怎么来的？” 对方毫无保留地说了那件龙服的来历，沈黎当然也要介绍自己这一件的由来。 听完这曲折的过程，凡晟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气。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母亲也留了一封信给你？” 沈黎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 凡晟说着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这是你母亲写给我的，也给你看看。” 沈黎接过了信，但是面露难色。 “凡先生，抱歉。我母亲给我的信，之前在一场意外中被毁了。但是我看了很多遍，里面的内容我可以转述给你听。” 凡晟愣了一下，也只好点头，衣服都拿来了，也不可能是作假的。 沈黎打开泛黄的信纸，里面的字迹和母亲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大体的内容依然是母亲自己的忏悔，以及自己对沈黎的愧疚。最后，就是叮嘱凡晟，保存好这件衣服，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拿着另一件上门来找他。如果有，请确保沈黎的情况，生则助，死则合葬。 沈黎大略地看了看，却已经眼底泛红，浑身微微颤抖。 陈宇寰在一旁揽着她，给她足够的依靠。 她不想在凡晟面前失态，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然后把母亲信里的内容说给凡晟听。 “你母亲没有让你去找另一件衣服？” 凡晟听完后，直觉有点惊讶。 沈黎摇头：“这封信我几乎天天都拿出来看一遍，肯定母亲没有交代我这件事情。” 凡晟：“我相信你说的。但是这让人很奇怪。如果你母亲希望你得到保护，那应该这封信里也交代让你带着衣服去哪里找我，但是她完全没有提及。但是直接给我的信，又交代我一定要等到这个人。” 凡晟总觉得脑子里有些什么想法要蹦出来，但迟迟酝酿不出。 沈黎：“母亲当时做衣服的时候，我还没回到沈家。她也不确定沈家会不会履行承诺把我接回去，或者接回去又会怎样对我。她留下的衣服，是今年我生日之前才寄到律师手里，而律师也不知道之前衣服在哪里保存。” 凡晟再次被震到。两件衣服，同时制作，却分在不同人的手里，一前一后地面世。也没有同时交代两个人互相寻找，全凭运气和缘分。 不光沈黎，凡晟听到也觉得谜团重重。 如果只是为了留一个遗物，何必绕那么多的弯子。直接留给凡晟，通知凡晟20年后，去沈家寻找沈黎，如果人在则交给她，人不在就继续寻找。 非得要把生死写出来，感觉沈黎回到沈家，必会遭此一劫。 凡晟皱着眉头问沈黎：“沈家对你好吗？” 沈黎即没摇头，也没点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要说不好，也养了她那么多年；要说好，她却已经准备决裂了。 决裂的原因，她暂时还不想说出来，毕竟光凭一封信，也证明不了母亲和凡晟的关系是否够坚固。 沈黎没回答，凡晟看向旁边的陈宇寰。 陈宇寰当然想回答不好，但这还是要沈黎自己来说。 看着两人都没出声，凡晟已经猜到一二。 “你就算是女孩，也是沈家的后代，沈家再不济也不会想要你的命啊。为什么你母亲会觉得你有生命危险？” 看到凡晟已经想到这一层，沈黎好像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了。 她有些不确定，转头看了看陈宇寰，想征求他的意见。 陈宇寰只是对她点了点头。 “沈家之前确实对我不好不坏，至少我没有出现过生命危机的时刻。” 沈黎最终还是说出来了。 “但自从我拿到母亲的遗物之后，就接二连三地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首先说这套婚服，其次我父亲的外室和私生女也出现了；而在前一段时间我还遭遇了一次绑架，在绑架的人口中，听出了这件事情似乎与我父亲的外室有关系。” “你现在手里有多少沈氏的股份？” 沈黎摇摇头。 “我和我弟弟手上都没有股份。但沈云庭答应我，如果我为他守住沈氏三年，离开的时候会给我一些股份。而我弟弟，要等学成回来，接手沈氏的时候沈云庭才会分他股份。” “这死老头子，够自私的。自己的孙辈也一点股份不给，还妄想人家回去接盘？” 陈宇寰听着这句话，心里特别舒适。他早就想骂沈云庭这个老头了！ “既然你手里没有股份，这冒出来的人和绑架意义何在？” 凡晟低语着。 “可能，他们察觉到我母亲的死和沈家有关。” “什么！？”凡晟一下站起身，瞪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黎，生怕他听错了一个字。 沈黎镇定地说。 “我反复看了母亲的信，一遍一遍地思考母亲将遗物一点一点通过律师存入保险箱的时间，感觉她提前就在为我准备这些东西。而且，当我去质问沈家我母亲的死因时，他们所有人都是闭口不提，或者逃避责骂我。” “再加上突然出现的那些人，还有绑架事件。我觉得我母亲的死不是难产！” 凡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表情怔愣。 他念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竟然是被害死的。 第91章 沈家欺负人 凡晟愤怒地拍了一掌旁边的红木桌。 “沈家也太欺负人了，这个沈文祥就是个没用的孬种！” 凡晟气的脸颊通红，胸腔被急促的喘息带的起起伏伏。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走过去拉住沈黎的手。 “抱歉，如果我们不是因为家族的事情，早早迁出国外居住，一定会更早一些找到你。这些谜团可能不用到今天才到你手里。” 沈黎感受到凡晟手心的潮热和颤抖，她此时才完全相信，母亲一定是很信任他才会把衣服交给他，这种信任甚至超越了她和苏岑从小的师姐妹情谊，又或者她也是为了保护苏岑才选择了一个和工绣毫无关系的人去守护这个秘密。 但是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凡先生，既然确定阿黎手中的衣服，和你的同出自她母亲之手。那当务之急，就是赶快在两件衣服之间找到联系，可能就是阿黎母亲绕这么大弯子去保护的那个秘密的突破口。” 陈宇寰沉默了许久，终于发声了。 “嗯！”凡晟点头。 “不管秘密是什么，肯定与沈家有关！否则，她不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沈家。如果真的是难产而死，根本不可能做这么周全的计划。” 沈黎很赞同这一点，她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怀疑母亲的死因的。 凡晟想再多了解一些情况，这是佣人来通知可以开饭了。 “家里准备的一些家常便饭，大家边吃边聊吧。” 沈黎拉着凡晟的手，此时她突然觉得凡晟似乎比她的父亲还能让她有亲近感。 “凡先生，我母亲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有秘密也需要慢慢揭开。沈家内部虽然人员不多，但彼此之间各有心思；要想查清当年的真相，可能需要慢慢来。” 凡晟赞许地看着沈黎。 “嗯，这点比你母亲稳重。知之而后动，不鲁莽。” 唐娜也在旁边帮腔：“那的确是。阿黎从来都是最安静沉稳的那个。” 凡晟满意地不停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陈宇寰说：“你可要好好握住啊。这么好的姑娘，要不是你今天在这里，我可能就让小风上了。” 陈宇寰赶紧握紧沈黎的手。 低声下气地说：“我保证！阿黎在我这儿绝对是享受至高无上的待遇。” 一群人和和气气的一路聊，一路走到了饭厅。 母亲的事情不急，但顾卿霖的事情很急。 沈黎刚才已经无数次看到唐娜在朝她飞眼色了。 刚才她说的那番话，也是想把凡晟的注意力暂时在母亲的事情上移开，她才好开口去问。 “凡先生。” 凡晟摆摆手，说：“你这样叫我，显得太生分了。以我和你母亲的关系，应该也能担得起叔这个称呼吧。” 沈黎笑笑，点点头。 “那我叫你凡叔。” “诶！” 两人越聊越契合，陈宇寰和唐娜，还有凡风都插不上话。 唐娜内心有点焦灼，吃菜都咬到了筷子头上。 又过了一会，终于听到沈黎问了。 “凡叔，你们寻宝也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这些年非要定居国外？” 凡晟刚才高兴，喝了两口红酒，现在对沈黎是知无不言。 “我祖上在战乱时，曾经守护一套价值连城的瓷器。是当时的皇帝在快要破城的时候，交给我祖上的。” “近百年以来，我们家的人，只要接上寻宝的事业，就必须要接下这一套文物的保护工作。因为价值太过巨大，而当时国内外战局又很不明朗，我的太祖、爷爷都没有对外公开这一套文物的去处。” “传到我父亲手上时，正是建国之后，百废待兴的时期。国家文物局也在四处寻找，流落民间的这些各朝文物。我父亲时任文物局的一个小科员，也参与了这些事情。” “父亲觉得，国家已趋于稳定，这一套瓷器，应该放在博物馆里让更多人的欣赏和学习。他一腔热血地将报告交了上去，得到了局里的大力称赞，并且派了很多人跟随他去把这套文物运输回京。” “结果，我父亲带着乌泱泱一群人去到那个秘密地点时，现场一片狼藉，那套瓷器不知所踪。” “现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父亲百口莫辩。回京后，局里直接给他扣了一个罪名，直接入狱。我父亲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在狱中郁郁寡欢，病亡了。” “我随父亲见过这套瓷器，被放置在一个层层保护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最后一刻被人抢走。而我父亲背负的无妄之灾，就这么无法翻身了。” “凡家原来也是做文物鉴赏工作的，经过我父亲的事情，凡家彻底被排除出去，被整个行业唾弃！” 凡晟说得很平静，但听得人心情沉到了谷底。 “所以，凡叔出国是为了刚好地找这批瓷器，为你父亲翻案？” 凡晟重重地点头。 “父亲入狱之前，我也看是接手家族的一些事情。父亲在体制内，我在体制外，本来是相得益彰的事情。没想到，父亲直接被打到谷底，凡家也彻底沦陷。” “我用手上一些对凡家忠心耿耿的随从们，全中国的去寻找，不管真的假的，都先一锅端回来再说。但以我们的经验，能藏的地方我们都寻找过，全都一无所获。” “所以，我决定到F国定居，这里每天都在流通不同国家的宝藏文物，如果真的是有人当时偷走了，总有一天会在市场上出现的。守了这么多年依然一无所获，我都快放弃了。直到Y国几年前，在博物馆展出这一套瓷器，一时间享誉全球，我们才确认瓷器的下落。” “这套瓷器肯定价格祭天，凡叔怎么能跟Y国要回来呢？” 凡晟刚想说话，凡风接上说：“爸，您喝得有点多了。医生说你的高血压，不能喝太多酒。” 被凡风打断，凡晟突然清醒了过来。 “诶呀，这些事还没个准信呢。阿黎啊，我们今天见面，还得谢谢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找凡叔，国内有震宇做你靠山，国外有凡叔！” 第92章 拜谢陈家 沈黎看到凡风的举动，也不多问，反正凡家的情况也知道了，国宝的秘密也清楚了。 她对着凡晟说：“今天我们打扰了那么久，也该走了。凡叔您早点休息，我还会留下来几日。过两天我们再约。” 凡风给了她一个感谢的眼神，如果不是沈黎先道别，他父亲肯定还得继续说。 凡晟还拉着沈黎的手不放：“好，好，下回凡叔亲自给你打电话！” 三人从凡家出来，直接让顾卿霖到酒店汇合，给他汇报今天在凡家的所见所闻。 顾卿霖听了也很惊讶！ 尤其是凡家和国宝的关系。顾卿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这样的可能他一点儿没想到。 “但是，他们既然有国宝的消息，用钱买回来就行了。如果顾氏还要去收，他们还能再敲诈一笔。” 顾卿霖站在凡晟的角度是这么想的。 陈宇寰摇摇头：“我觉得，凡家不一定是真的需要那套瓷器。而是，他们想通过那套瓷器，套出当年害他父亲入狱枉死的人，然后回国替他父亲平反。” 顾卿霖想了想，觉得也很有道理。 “那现在，关系是搭上了，接下来怎么把货物拿回来？” 唐娜在一旁问。 陈宇寰问顾卿霖：“你已经去过凡家了？” 顾卿霖点头。 陈宇寰：“这件事情，如果你们替凡家去翻案，做得到吗？” 顾卿霖：“我们和上面的人是合作关系，走合同我们也必须把国宝带回去，不然两边损失都得付。但是，我们如果拿到国宝，可以顺藤摸瓜去帮凡家查当初偷挖国宝的人。只要找到那个人，扔给凡家自己去翻案就好了。” 沈黎：“但是，凡家未必能相信你们，立刻把那批货吐出来啊。顾家有什么他们非信不可的理由？” 顾卿霖看了沈黎许久，陈宇寰都快看不下去了。 “顾家确实没什么他们非信不可的理由，但是阿黎你可以。以凡晟对你母亲的念想，你的作保起码可以让他动摇。” “而且，表哥在这里。我要是不做事，他还能放过我？” 沈黎其实不太确定自己在凡晟心目中的分量。 但顾家和陈家也是血脉相连，她觉得自己也必须得帮一帮。 沈黎最终点了点头：“过两天，我再约凡叔，做一次说客吧。” 既然决定要当说客，沈黎认为打直球最好了。 两天后，她和陈宇寰带着顾卿霖上门。 凡晟见到顾卿霖的一瞬间，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连带着看沈黎的眼神也狠了一些。 “凡叔。” 凡晟连连摆手。 看到这三个人，他已经知道沈黎会说什么事情了。 怪不得那天之后他酒醒了，听凡风说前一天大家聊天的事情，还在奇怪沈黎为什么对他们到F国这么感兴趣。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来做说客的。 “阿黎，如果这个人在，我这里可就不欢迎你们了。很多话，说得太明白，大家都做不了朋友了。” 沈黎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说。 “凡叔，卿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帮大家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顾家势力大，要是凡叔想找当年陷害你父亲的人，我觉得顾家肯定可以通过国宝的线索溯源回去找到那个人。但是，如果不是由顾家把国宝带回去，不但顾家要进行巨额的赔偿，这批国宝可能又要流失了。毕竟，Y国也不会轻易相信你手里的东西，跟之前商量的是同一批货。他们也不会轻易的就把国宝交回。就算要交回，因为顾家的失误，他们可能又会重新要价。这样，国宝即回不来，你也没法去溯源翻案。” 凡晟本来火气冲天的，沈黎这一席话掷地有声地说出来，竟然很让他服气。 他看到陈宇寰和顾卿霖低语，想着他们一定是有关系的。 “你们两个也认识？” 顾卿霖连忙说：“凡叔，他是我表哥。” 凡晟眉头一挑，这小子倒是嘴甜，叔都叫上了。 凡晟上下打量了一会陈宇寰，突然直直叹了口气。 “要说阿黎一个人来求我，可能还不够；但是加上震宇陈家，那我可以考虑考虑。” 陈宇寰即刻上前，对凡晟客气地说：“凡叔需要震宇做什么，我全部满足。” 凡晟嗤笑一声：“那我要你们震宇的股份，你也给？” 陈宇寰愣住没说话。 “行了，我们凡家倒是欠着你们陈家一大笔呢，看来如今要我来还上了。” 三人都怔愣地看着凡晟。 “那年，我的爷爷在A国寻到一件特级文物。当时那个私人收藏家开价5个亿，否则他就拿到拍卖行。这种级别的文物，一旦上了拍卖行，价值绝对会飙升！” “5个亿，当时国内还是刚刚工业现代化的起步阶段，国库里抠抠搜搜根本也拿不出来。但是机会稍纵即逝，这次不拿回来，以后的价格会更高。” “上面的人建议，我们去找一些爱国企业家商讨，看可否用一些资源互换的方式，让他们帮忙垫资。” “凡家和陈家是同乡，我爷爷知道你爷爷陈启亮的大名，小时候估计穿开裆裤的时候还一起玩过。后来你爷爷来港城建立了震宇，一步冲天，这消息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知道。” “我爷爷决定碰碰运气，只身一人去了港城，直接到震宇报了名字，没想到陈启亮还记得他，马上来见他了。” “我爷爷带着上面的指示，明码列出了可以提供的资源，陈启亮二话不说，直接写了支票就给我爷爷。我爷爷后来说他当时都傻了，一是没见过这么多零的钱，二是连支票怎么用也不知道。” “后来，陈启亮还专门派了一个律师和保镖团队跟着我爷爷去了A国，现场完成了交接，银货两讫，再护送这个文物回到京都。” “爷爷还在的时候，与陈家还有联系，到因为当时路途不通，我父亲没见过陈家人。所以我爷爷走后，我们家和陈家就不联系了，但这个人情爷爷一直念叨我们有机会，有实力的时候，一定要去陈家好好拜谢。” 第93章 你一个老男人 上次是沈黎震惊，这次轮到陈宇寰震惊了。 5个亿，当时震宇的资产也没有很逆天，他爷爷一出手就这个数，确实很有魄力。 而且，他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情当成很大的事情，至少他从来没听到爷爷或者父亲说起过。 但震宇无论业务如何增加减少，有一个项目是绝对不能砍的，就是社会慈善。 震宇的公司章程里，直接规定集团每年盈利的10%拿出来放到港城慈善基金会中；而每次其他城市遇到大灾大难，震宇绝对是第一个捐款捐物，甚至还会派出团队参与现场救援。 爷爷曾说过，自己是农村里出来的。虽然赶上了好时候，发家致富；但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根。 凡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你爷爷的豪气加上阿黎母亲的情分，这批货我会还给顾家。但是，如果顾家没有信守承诺，我也有办法让顾家以后多吃吃苦头。到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再来求情，也没有用了。” 顾卿霖没想到凡晟答应得这么爽快，恨不得上前跪谢。 陈宇寰也知道这句话的轻重，他看了一眼顾卿霖，随即对凡晟说：“凡叔放心，我一定帮您盯着顾家办这件事情。阿黎母亲的事情，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凡晟点头：“你们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不一会儿凡晟又出来了：“明天上午十点，你可以带着人去这个地点把货拉走。” 凡晟递给顾卿霖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顾卿霖接过收好，然后对凡晟说：“凡叔，你父亲的事情，要不你再和我详细说说？” 凡晟带他去了书房详谈，陈宇寰和沈黎就提前走了。 后续的事情应该不用沈黎再介入了，她想赶紧去趟A国，跟沈从当面把母亲的事情一次性说清楚。 “我想明天去A国，你要一起吗？” 陈宇寰走过去环抱住她，说：“怎么，刚用我的名声办了事情，就不要我了？” 沈黎知道她说的是凡晟的事情，笑了笑。 “我怕你有其他事情忙。” “我跟着你来，不就是给你用的吗？还是你还想把我保密着，不想让沈从知道？” 沈黎转身，双手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 “嗯，长这么好看，我还真想藏起来呢。不然走出门，都容易被人惦记。你都不知道，这几天出门，路过的小姑娘，每双眼睛都不放过你。” 陈宇寰拿下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低哑的声音缓缓流动出来：“嗯，她们看她们的，反正我只看阿黎。” 这几天，奔奔波波的，两个人都没睡好觉。 今天总算是事情有了圆满的解决方案，陈宇寰凡心一动，俯身抱起沈黎。 “睡觉！” …… 第二天，沈黎顶着酸痛的膝盖，和睁不开的眼睛，跟着陈宇寰上了去A国的飞机。 这次除了和沈从交代母亲的事情，沈黎也想见见陈茵茵。 自她出国也半年多了，上次通话还是一个月前……只是，一直没和茵茵说她和陈宇寰的事情，不知道见了面她会是什么爆炸性的反应。 昨天陈宇寰和陈茵茵说了，自己在F国出差，奶奶托他带点东西顺便拿到A国来给她。 陈茵茵真信了，早早就拖着安华在机场等她哥。 她左看右看，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家那位身高挺拔，面容矜贵的大哥。 左手拎着两个礼盒，右手推着一个行李箱，缓缓走来。 陈茵茵一时忘我的高举双手，使劲挥舞；旁边的安华眉头紧皱，一直提醒她动作小一点，矜持一点。 陈宇寰老远就看到自家妹妹笑意盈盈地挥舞着双手，就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哥！” 陈茵茵看到娘家人，可太开心了。虽然安家人对她很好，但是她从小没有离开过家里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想念的。 陈宇寰微笑着，也对着安华打了个招呼，就把手里的礼盒地给了他。 “哥，奶奶，爸爸和妈妈好不好，你们想不想我。” 陈茵茵忙不迭地就拉着陈宇寰的手问了一堆的问题。 “茵茵，先把大哥接回家，你们再慢慢聊吧。” 陈茵茵点头，拉着陈宇寰的手就往前走。 忽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移动，她往左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又转头在右边看了一眼，也没有东西。 她以为自己魔怔了，怎么感觉刚才看到了沈黎的影子。 她自己晃了晃脑袋，又看到陈宇寰手里推着的行李箱，也觉得很像沈黎常用的那个。 “哥，阿黎怎么样？” 陈宇寰用手捂嘴咳了一声，没有回答。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阿黎很好，就是很想你。” 陈茵茵突然呆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慢吞吞转过身，嘴巴张成了O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安华刚才在一旁看到沈黎，也吃了一惊！再看到陈茵茵的表情，感情上前揽住她。 “阿黎，茵茵她怀孕了，不经吓。” 这回，轮到沈黎惊讶了！ 她赶紧上前拉住陈茵茵的手，一脸抱歉地说：“茵茵，茵茵，我是阿黎啊。我想你了，所以来看你了。你别着急啊，深呼吸，深呼吸。” 陈茵茵真的听着她的只会，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吐气…… 好一会，陈茵茵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但似乎带着一丝愤怒。 她往沈黎肩膀上打了一拳。 “阿黎，你变坏了，竟然这么吓我！” 沈黎被她一拳打得后退了半步，陈宇寰赶紧抬手扶着她的腰，顺势就揽到自己身边。 陈茵茵刚想继续说话，突然注意到前面两人诡异暧昧的姿势。 她眯了眯眼睛，转头对安华说：“刚才，他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 安华点了点头。 她又把头转回去，看着前面两人。 陈茵茵上下打量着，眼光最后停留在陈宇寰揽着沈黎的腰上。 “大哥，我临走时让你照顾阿黎，没说是这种照顾啊。你一个老男人，为什么要祸害我的乖乖阿黎啊！” 第94章 我要跟你睡 四人之间的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 沈黎第一个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安华也想笑，但碍着茵茵在旁边，他只能憋笑。 陈茵茵看着自己大哥红一阵白一阵的脸，真的好气！ 她本来想着在国外给阿黎找一个金发碧眼，又温柔健硕的外国大帅哥的。 结果，被她大哥在窝边趴着等着拐跑了。 看她气鼓鼓的小脸，微微凸起的肚子随着喘气上下移动着，安华赶紧在旁边安抚。 沈黎也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说：“你大哥挺好的，真的。这样我们不是更亲近了吗？” 陈茵茵撇撇嘴：“你觉得他哪里好？” 沈黎顿了一下，回头看了陈宇寰一眼，才说：“哪里都好。” 陈茵茵：“乖乖阿黎，你别被他的长相骗了哦。他脾气可臭了，动不动就教训人。” 陈宇寰把手拢在嘴巴旁边，“咳”了一声。 沈黎心领神会：“好了，我们先回家。” 然后拉着陈茵茵，跟着安华往前走，陈宇寰拖着行李箱在后面跟着。 安华的父母出去旅游了，家里就他们小两口。 刚进门，茵茵就把阿姨叫了，吩咐她再去准备一个房间。 陈宇寰刚想说话，陈茵茵就给他一个白眼。 “我好久没见阿黎了，我这几晚要跟她睡！” 说完，就拉着沈黎去看她的房间。 旁边安华无奈地拍拍大舅哥的肩膀：“大哥，茵茵怀孕之后，性情就起伏不定，连我也经常被她教训。你担当一些。” 陈宇寰问：“怀孕怎么也没和家里人说？” 安华挠头：“茵茵怀孕以来，孕吐很严重，整个人憔悴很多。她说要等她不吐了，人好看点再和你们说。这样，就拖到了现在，快五个月了。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说。” 陈宇寰微微点头，对安华说：“茵茵性子本来就跳脱，怀孕的时候辛苦你们了。家里那边，我回去再跟他们说。” 安华带着陈宇寰去了他的房间。 陈茵茵和沈黎半年不见，两个闺蜜有说不完的话。 晚饭后，沈黎陪陈茵茵出去散步，安华则和陈宇寰在家里说着安氏和震宇合作的事情。 陈茵茵是一步也不让沈黎离开她的视线，连晚上洗澡都要沈黎在外面陪着。 因为她说，平时都是阿姨或者安华陪，她心里总是不舒服。沈黎来了，她洗澡能更安心。 总之，就是各种奇葩理由不让沈黎和陈宇寰单独在一起。 沈黎只得听从，陈宇寰不停扶额，但也奈何不了妹妹的折腾。 沈黎一直在旁边亲力亲为地听着陈茵茵的“使唤”，她也很怀念这样的关系。 以前两人还能经常见面的时候，她们两个就是这样互相做角色扮演。做“公主”的那个人，可以随时使唤另一个人。而谁能做公主，就看谁遇到的事情更惨或者更重要。比如说考试考砸了，或者暗恋的男生有主了…… 她知道，她就是接受不了今天这个事实，所以要做一下“公主”折腾一下沈黎。 两个人洗漱完毕，脸对脸躺在床上，沈黎好奇地用手覆在茵茵微凸起的肚子上。 “你跟她说说话，说不定她一出生就认定阿黎阿姨。” 陈茵茵笑着说。 沈黎惊讶道：“真的吗？我这么说话，她能听得见我声音？” 陈茵茵点点头。 “安华每天晚上对着肚子说好多话，我感觉他都要变话痨了。之前毫无动静，最近安华只要对着肚子说话，宝宝就会在里面动一动。” 沈黎心里有一种被母亲关爱着的感受突然升起，她对着肚子轻轻地说：“宝宝，我是阿黎阿姨。你要记住我的声音呢，等你出来，阿姨给你买好多玩具，好不好？” 没看到肚子动，沈黎有点小失望。 就在她想挪开的时候，看到肚皮上撑起了一小块。 “诶呀，动了!” 陈茵茵激动地叫了起来。 “阿黎，她一定很喜欢你的声音。安华对她说话说了快一个月，好像也才动了一两次。你才第一次说，她就动了。” 沈黎也很惊喜！ “茵茵，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啊？” 陈茵茵思考了一会说：“其实我比较喜欢儿子。我觉得男孩子比较强一点，不怕被人欺负。可是安华说他喜欢女儿。” 说完，陈茵茵转头看着沈黎：“阿黎，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 沈黎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可没想过，甚至连结婚也没想过。 “阿黎，我知道我哥肯定对你很好的。我想起来，前几年我哥还没正式回震宇时，每次回来探亲都会问我，要不要给你也带点什么。你说，我哥是不是蓄谋已久的？” 这事情沈黎还是第一次听陈茵茵说。 “是吗？可是每次那些大包小包你不都说是自己买的吗？” 陈茵茵轻敲了一下沈黎的额头：“傻子，当然是我哥交代我不能说是他买的咯。我当时还奇怪，干嘛搞得这么神秘，现在看起来果然是有预谋的。” 说完，她还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着聊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沈黎睡得糊里糊涂，突然感觉身体腾空而起。 她猛然睁开眼，看到陈宇寰在自己眼前，刚想惊叫！ 就被陈宇寰一个手势“嘘”了回去。 她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被他横抱在半空中，她赶紧用手抱紧陈宇寰的脖子。 “你大半夜进我们房间干嘛？” 沈黎的气息混着淡香，随着说话的气音喷洒在陈宇寰的侧颈，立刻让他从脚底升腾起一股燥意。 “我要跟你睡！” 陈宇寰二话不说，就把她抱回了自己房间里。 沈黎以为他要做什么，结果这人把她放到床上就把手搭在她腰上闭眼了。 沈黎被他这么一闹，倒是清醒了，瞪着两个眼睛看着黑乎乎的房间。 突然脑子里冒出睡前陈茵茵说他有预谋这件事情，她突然很想立刻问个清楚。 她转了个身，才发现陈宇寰已经睡熟了。 她又把好奇心压下去了，但是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描摹眼前人好看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第95章 姐夫 手指刚触及那两片薄唇，突然被陈宇寰含到嘴里。 沈黎吓一跳想收回手指，却已经慢了。 陈宇寰睁开一双眼睛，没有一丝睡意，嘴角勾起，伸出手把嘴里的指头攥了出来。 “你装睡！”沈黎把脸转开，受不了被他这样含情脉脉又魅惑无比地盯着看。 陈宇寰把她拉到贴近着自己的胸前，低沉和缓的声音传过来。 “阿黎是不是睡不着？” 沈黎把头转过来。 “我在想事情，所以突然清醒了。” 陈宇寰：“哦？很难办的事情吗？” 沈黎咬了咬嘴唇：“睡觉前，茵茵跟我说，以前你在国外时，经常给我带礼物？” 陈宇寰没想到自家妹妹这么快就把自己卖了！ “嗯，也不是可以给你带的，就是，反正要给茵茵买，你和她又是好朋友，我就顺便一问。” 沈黎点点头。 “哦，原来是这样。那茵茵的其他朋友，应该你也一起带了吧。” 陈宇寰刚想同意，突然觉得这话里有陷阱。 正当他觉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时，转头就看到沈黎那双像小鹿似的眸子，亮晶晶的，带着狡黠的气味。 “阿黎，你想听实话？” 沈黎点头。 “实话太真实，我怕你受不住。” 沈黎没多想，就是想让他说。 陈宇寰叹了口气：“好的，你靠近一点，我说给你听。” 沈黎乖乖地往前腾挪了一些地方，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他的攻击范围之内。 沈黎把小脸凑过去，没听到想象中的答案，唇瓣却被狠狠地含住。 她才知道自己走进了大灰狼的圈套里。 沈黎挣扎了一下，却被陈宇寰大手揽着腰肢，死死地贴近着自己火热的胸膛。 他的吻充满着霸道和占有，不给沈黎一丝一毫退离的机会。 口腔里的木香味越来越浓烈，把沈黎的五感完全淹没，只有身体本能地迎合反应。 …… 窗外的月亮从树冠，往下挂到了树枝的末梢，陈宇寰才终于在沈黎的求饶中停止了下来。 他轻缓地擦干沈黎眼角溢出的泪滴，还是不舍地放下她。温温柔柔的吻，依然如雨点般密密落下，但沈黎已经完全软在他身下。 沈黎知道了，这男人不能挑逗；不管是语言上，还是动作上。 陈宇寰大手轻轻揉着她的腰肢，轻柔地吻落在她如滑腻的肌肤上。 “阿黎，除了茵茵，我只给你买过礼物。是的，我想你想了很久。可是那个时候你有男朋友，我也不在港城，我不能夺人所爱。我想，如果你幸福，我就一辈子不说出来。” 沈黎虽然迷迷糊糊，但是这句话很清晰，字字如珠玉落盘的声响一样，清脆地传入她的耳朵里。 这句话，每一个字似乎就是一记重锤，把她的心房敲得颤颤巍巍，思绪翻飞。 车祸，送礼，时间一次比一次早，陈宇寰到底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其实，沈黎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动的心。但是，她很明确地知道，现在她的心对他没有半点犹豫了。 沈黎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瓣，重重地吻上他的脸颊。 “陈宇寰，我爱你，好爱你，最爱你！” 乖乖阿黎又忘了这个男人经不起任何语言挑拨，等沈黎再次被折腾完，昏睡过去时，日出已经开始了。 沈黎睁眼时，意外地发现自己又躺回了陈茵茵身边。 两人洗漱好，一起走出房门，正好碰到陈宇寰也出来了。 沈黎撞上他挑起眉头的双眸，不好意思的脸红了一下。 今天，沈黎约了沈从。 太复杂的事情沈黎没和陈茵茵说，怕她听了情绪容易激动，她只说沈氏的事情需要和沈从商量。 和沈从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沈黎和陈宇寰也到了。 “姐！” 两人近一年没见了，沈从见到沈黎格外激动。 姐弟俩拥抱了一会，沈从才看到旁边的陈宇寰。 “姐，他是？”沈从歪着脑袋打量着陈宇寰，问着沈黎。 沈黎刚想开口介绍，突然沈从大叫了一声：“姐夫！是姐夫对不对，啊，姐夫好帅！” 这一声“姐夫”叫得陈宇寰心里特别舒坦，沈黎也是无奈地看着这个跳脱的弟弟。 “嗯，你好！我是震宇集团，陈宇寰。” 沈从刚把手伸出去，要和姐夫握手，听到这个抬头，手一下僵住了。 转头又问沈黎：“姐，你不会是为了要震宇帮你保住沈氏，把自己卖出去了吧。” 沈黎扶额，摇摇头。陈宇寰站在一旁，被沈从的话也逗得笑了笑。 “是我先追你姐的，我还想拿震宇的项目诱惑她。结果她思想非常正直，反手就扔了我的方案走了。” 沈从睁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看着他眼前这个沉静的姐姐。 “姐，你可太棒了！我已经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你的厉害了！” 沈从一边说，还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好了，别贫嘴了，坐下说。” 三人落座，沈从看着沈黎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姐，你之前电话里说的可都是真的？” 沈黎点头。 “我和宇寰还在找真实的证据，但是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应证了我们的一些猜测。” 沈黎看到弟弟的神情，她能明白他内心的纠结，毕竟沈家对他还算是不错的。 “那爷爷有关系吗？” 沈黎：“这我没有办法保证。沈从，我知道你对沈家和我对沈家的感情不一样。所以，我一定要当面来跟你说我自己的想法，以免你觉得我是断章取义。” 沈黎把母亲的遗物，还有慕容玲珑和慕容俏母女，以及她被绑架，包括之前在F国凡晟那里遇到另一件衣服的事情都和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沈从听得很认真，越听脸色越黑沉。 “爸和爷爷都坚持母亲是生我难产死的？” 沈黎点头：“他们虽然这么说，但他们似乎都在逃避着什么。” “现在唯一有的线索就是我手上的，和凡叔手上的这两件衣服。母亲费尽心思，让我和凡叔拿着衣服相遇，但又不明确说这是为什么，让我觉得母亲手里应该掌握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足以让沈家覆灭的秘密。” 第96章 姐夫当得很顺手 “姐，我已经可以毕业了，等我这边结束，我就回去，和你一起查。” 沈黎摇摇头。 “我这次来见你，就是想和你说，让你暂时先别回去。” 沈从疑惑地看着她。 “我们不知道接下去会查出来什么。而且，我估计我很快就被沈氏那些老头踢出局了。你还是待在这儿比较安全。” “姐，没事。没了沈氏，我们自己创业也能活着，我最近卖了几个专利，挣了不少钱呢。” 沈黎对他竖起大拇指。 沈从眉毛上挑，看着陈宇寰，说：“再说了，你不还有姐夫呢嘛。姐夫，你说，你准备给我姐多少股份？” 沈黎大惊！这弟弟说话真够直白的。 陈宇寰笑笑：“我的命都是她救的，她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沈从对姐夫亮起了星星眼。 “姐夫，沈氏反正姐不要了，那我也不要了，我跟着你混！” 陈宇寰满意的点点头，沈黎在旁边无奈地笑着。 沈从对母亲的认知，几乎为零。 小时候，沈黎给他讲过一些母亲的事情，但十分少；而沈黎说的事情有一些是她自己的记忆，有一些也是从林婶那里听来的。 当沈黎告诉他，他们母亲有着非常高超的非遗工绣手艺时，他也很惊讶。 他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就是在沈家关起来的金丝雀，就为了生一个儿子出来。 而他对沈文祥就更加无感了。他出生以后，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沈云庭安排的。在沈从20岁的人生轨迹里，沈文祥大概也就出现过两三次。 两姐弟在聊别的事情，陈宇寰出去接了个电话。 “陈总，七哥那边有动静了。” 来电的是老秦，上次放走七哥之后他们就一直派人跟着他。 “详细说。” “慕容玲珑让他们准备向沈小姐的弟弟下手，而且命令是必须保证不会活着。” 陈宇寰眼内寒光一闪。 “具体行动计划有吗？” 老秦：“暂时还没有，我先通知你，让沈小姐心里有个准备。陈总，沈小姐的弟弟我们要保护起来吗？” 陈宇寰：“增加两个暗处的保镖吧，不要让他发现。还有，尽快让七哥摸清任务。后续再部署。” 等他通完电话回去，沈从已经走了。 “怎么不多聊一会？” “他说，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要赶紧回去写下来。” 陈宇寰：“我找人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他在他们系里是绝对的顶尖高手。他写的几个网络防火墙的代码，专利一发出就引发了很多人的哄抢。” 沈黎看着他笑了笑：“你这个姐夫倒是当得挺顺手的。” 陈宇寰单手揽过她：“不是因为我是他姐夫，而是因为他是你在乎的人。如果是别的你不在乎的人，我不会这么费力气的。” 沈黎转头，唇瓣印在他的下巴。 “嗯，你最乖！奖励一个。” 陈宇寰被她撩到，碍于旁边全是人，就没有拉她过来狠亲一顿。 “阿黎，刚才老秦说，七哥那边给的情报慕容玲珑可能要针对沈从。” 沈黎两眼震惊地望着他！ “那，阿从，他刚刚自己走了，会不会……” 陈宇寰轻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些。 “从你出事后，我也让老秦安排人跟着沈从了。只是他不知道，我刚刚又跟老秦说再增加两个人日夜跟着。一旦七哥说出具体的行动方式，我们就要商量一下，如何抓住这次机会把他们揪出来。” 沈黎有点担心：“这样，沈从不会有危险吧。” 陈宇寰让她放心：“不会，我们都部署好。老秦的人我了解，顾家的老人，忠心。以前我爸管事的时候，老秦也出面帮他处理过很多事情。” 沈黎点点头，接受了。 “宇寰，你说慕容玲珑为什么会和沈云朗搭在一起？” 这是沈黎想不明白的地方。 “老秦的人查到，你母亲去世那年，沈云朗才去的M国。但是，他才刚到M国没多久，就被国际刑警组织逮捕了，但是最终又因为没有证据指控，被放了。后来他就一直在M国了。” 沈黎看到陈宇寰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就直接问：“还有其他的消息？” 陈宇寰看了看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个消息很多天，但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说吧，现在任何消息我都能接受。” 陈宇寰低声说：“你父亲患了癌症，也就剩下两三个月的生命了。” “那慕容玲珑和慕容俏都不在他身边？” 陈宇寰点头。 “那两母女，知道沈文祥癌症不可治愈之后，就撒手不管他了。” 沈黎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里一阵阵泛着苦水。 要说他活该，也真的活该；他一时冲动，和苏慈结婚。困住了苏慈，也困住她和沈从。 但是他毕竟也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从小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陪伴和指引，但她毕竟还有父亲。 陈宇寰一直没和她说，就知道她会在心里暗自伤神。 他拉着沈黎的手，说：“走吧，回去了。” 晚上陈茵茵没有拉着沈黎散步聊天，倒是拉着陈宇寰聊家里的事情。 “奶奶几乎每天都给我发念念的照片，诶，之前那个小毛球现在长得好高大威猛啊。” 陈奶奶可不敢骚扰陈宇寰，她会玩社交软件之后，天天和茵茵互发照片。只是最近陈茵茵孕吐严重，形象不好，都不太敢给她发照片。 陈宇寰看着陈茵茵手里的照片，笑着说：“你奶奶对念念的喜欢，快赶上对你了。现在，只要念念眼神一往外瞟。奶奶就自己拄着拐杖跟在它后面出去了。” 陈茵茵很惊喜：“奶奶可以起来走路了？” 陈宇寰点头：“嗯，身体比之前硬朗很多。爸妈都说，是念念的功劳。以前谁叫她，都不愿意往外多挪一步。没想到一个狗子比我们都有用。” 沈黎不开心了：“不要老叫念念狗子，它听到了会不开心的。” 陈宇寰：…… 可它就是只狗啊。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在沈黎心目中好像有一些下滑的预兆。 第97章 左右为难 为了等老秦的消息，陈宇寰他们决定在A国再多待几天，确认沈从的安全。 但是，过了两天老秦那边依旧没有从七哥嘴里得到消息。 沈黎有些着急了，但陈宇寰依旧云淡风轻。 陈茵茵终于松口让他们两人住一个房间里了，陈宇寰今晚心情特别美妙，不用大半夜地把人掳走，然后在天亮前送回去。 沈黎躺在陈宇寰的臂弯里，一点儿也睡不着。 陈宇寰知道她心里有事。 “阿黎，我们明天先离开A国吧。回去看看卿林和凡叔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沈黎担心：“可是，阿从这边怎么办？” 陈宇寰轻抚她的背脊，轻声说：“老秦的人会盯着，就算不知道他们的计划，严密的防护也不会让沈从有危险的。” 虽然还是不放心，但沈黎知道一直在A国待着也不是办法。 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沈从也来送。 茵茵依依不舍地拉着沈黎的手，怀孕的人总是特别容易伤感。 “茵茵，等你生了孩子，我再来看你。” 陈茵茵带着哭腔的声音说：“这回你不能骗我了，如果你不来，孩子干妈的位置我让给别人了！” 沈黎也被她惹得鼻子一酸，上前轻轻拥抱了她。 三人坐一辆车，一个司机开车，离开安家前往机场。 “师傅，这条路好像不是去机场的。” 沈从走了一半发现路线和平时的不一样。 司机说：“刚才看到导航提示，那个路段有交通事故。从这边绕一些路，但是时间会快一点。” 陈宇寰听到，眉头动了一下。 沈黎有点离别的小情绪，靠着陈宇寰看着外面的景物快速地倒退。 而陈宇寰也没有说话，眼睛不停地盯着手机屏幕。 沈从则一直在聊他的那些专利，有多么的吃香；沈黎听到了，偶尔回应一声。 另一边。 同样的一辆车疾驰在机场公路上。 车里面三个人和一个司机。 车速非常快，似乎要赶时间。 但不巧，前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车流走得非常缓慢。 车上的司机摇下车窗，不停地向前张望，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跟着车流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拥堵突然消失了。 司机刚踩上油门提速，就看到对向车道有一个极速过来的残影。 脚尖还没踩到刹车，那道残影就重重地打横撞到那辆车的侧面，速度丝毫不减的，像推土机一样把车快速地推到了公路旁边的护栏上。 车身完全不受控制地撞上了护栏，强大的撞击力，把车辆腾起翻了个滚…… 机场公路是高架桥，桥边就是大海。 那辆车打滚直接往下，坠入几百米以下的海面，海水溅起一束白色的水柱，瞬间蓝色的海水就将那辆车慢慢吞没。 而那辆冲过来冲撞的车，看到前面的车掉海，连忙挂了倒挡，想要后退；却被一左一右两辆车，左右夹击，把车堵在了中间。 其他的车辆看着这一幕，赶紧逃离现场，聪明的人都知道这场事故不简单。 左右两辆车上，下来七八个壮汉，手里摸着腰间的皮带，阔步走向那辆被堵住的车。 “带着命下来，你们家里人还能活！” 其中一个壮汉对着车里的人说，另一个人拿着手机给他们看了几张图片。 车里的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然后，先是一个人慢慢吞吞举起双手，接着又是一个人也举手了，等了一会，车里四个人都举着双手，慢吞吞地从车里腾挪出来。 “带他们回去！” 老秦突然从旁边闪现出来。 原来，刚才掉下海的车里除了老秦，其他都是假人。老秦在最后一刻，开了门滚落到旁边。 刚才人多车多，根本没人发泄这个小细节。 老秦即刻给陈宇寰发了信息。 陈宇寰在后座交叠着双腿，一只手揽着沈黎，一只手拿着手机。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信息，划开一看，有图有真相。 陈宇寰嘴角微微勾起，对着前面开车的司机说。 “我看导航，上面指示那一段拥堵已经解除了，还是绕回去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司机明了，马上转了方向盘，朝机场公路走去。 很快他们的车就到了刚才事故的现场。 沈黎看到的时候，以为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也没在意。 但是，刚才那辆车撞击的现场，总让她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后面的路程一切顺利，陈宇寰和沈黎跟沈从告别，上飞机会F国。 而沈从则被司机送往了另一个地方。 沈黎虽然担心沈从，但是她也想快点处理好凡叔和顾卿林的事情，好让凡叔也加入调查母亲的事件中。 飞机落地F国，陈宇寰带着沈黎回到酒店。 大半天的奔波担忧，让沈黎有些疲惫。 等陈宇寰洗完澡回到卧室，沈黎已经睡熟了。 他轻轻在她旁边躺下，温柔地把她抱到怀里。 沈黎眼前突然着起一片大火，她看到烈火中那一辆车里，躺着陈宇寰；她大喊他的名字，可是车里的人就是没有反应。 突然间，身后听到有人叫她：“姐，姐！救我！” 沈黎回头一看，心脏顿时漏跳半拍。 沈从坐在一辆车里，那辆车像跷跷板一样，卡在路边，而车的身后就是百米之下的海面。 “姐，救我！”沈从嘶哑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阿黎，阿黎，救我！”突然陈宇寰的声音又从右边的烈火中传来。 沈黎站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都想救，但是又都救不了。 她着急的脸色潮红。刚想往左跨一步去救沈从，右边陈宇寰求救的声音就会突然高昂。 当她把脚收回来，迈向右边的时候；左边沈从的声音又会凄凄切切地传过来。 沈黎站在中间，记得发抖，两手攥拳，可是就是没法决定。 她太着急了，着急死了！ “阿黎，阿黎？” 陈宇寰突然感到怀里的人在不规则地扭动，就着床底的夜灯低头看到，沈黎的脸色不正常，额头上全是冷汗，牙关紧咬，似是在抵抗什么痛苦的事情。 第98章 针对沈黎 沈黎猛然醒来，脑海中还残留着梦里那个可怕的场景。 左右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竟然要她选择只能救一个。 突然，她脑子闪过一个光团，似是让她明白了什么，可是她却又没有抓住。 她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轻轻拿开陈宇寰缠着她的手臂，套了一件外套，就下床悄悄地走到客厅。 她也睡不着，不知道干什么，倒了一杯水，就窝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把音量调到了最小，就这样让电视上放的场景在自己眼前闪来闪去。 她抹不掉刚才那个梦遗留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她都能感觉到梦里自己那种撕裂般的心疼，两边都是挚爱的人，却只能救一个。 太可怕了！ 陈宇寰半夜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等了一会还没见人回来，他只能起身出了房间。 房间门才开出一条缝，就看到外面闪着亮光的电视前，坐着一个黑影。 陈宇寰走过去，慢慢旋开了角落里的落地灯。 沈黎完全没感觉到周围的光线变亮了，还是这样默默地看着电视机。 “阿黎，怎么了？” 直到身边的沙发陷下去，沈黎才感觉到旁边有人，不过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陈宇寰揽过她的肩膀，替她掖了掖衣角。 “做噩梦了吗？为什么不叫醒我，要自己跑出来？” 沈黎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才惊觉自己的心凉飕飕。 她突然颤抖了一下，陈宇寰才低头看她的脸色苍白得很。 他把沈黎紧紧抱住，紧张但又保持的温柔的音调：“阿黎，梦都不会成真的。可能只是昨天太累了。” 沈黎摇摇头：“宇寰，你还记得昨天在海边的机场公路上看到的那场车祸吗？” 陈宇寰一惊，这事情他原本不打算跟沈黎说的。既然处理干净了，就不需要和她说了。 但沈黎问起，他也只能先应和一下。 “嗯，我记得。” 沈黎：“我总觉得那个场景和你当时出车祸的样子好像，总觉得是同一个人干的。” 说完，沈黎又打了一个冷战。 陈宇寰嘴上安慰着沈黎，但心里却把这话听进去了。 沈黎在他安抚之下，慢慢又睡着了。他把沈黎抱回房里，然后关上门，又拿起手机返回客厅。 “老秦，那边怎么样？” 老秦：“七哥去回复完成任务了。” 陈宇寰：“沈从呢？” 老秦：“给他换装送上回国的飞机了，按你的吩咐直接送到陈家，就说是陈家的来探亲的亲戚。” 陈宇寰：“嗯。继续跟进。还有，找人再去调查当年我的车祸。” 老秦愕然：“陈总，当年老陈总也说让我们去调查，我们查遍了所有可能性，都没有针对你的证据。” 陈宇寰：“不是针对我，是针对沈黎。” 放下电话，他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看到沈黎睡得很熟，但是总是翻来翻去的。 他继续回到床上，把她抱入怀里，她才睡得更安稳一些。 这回轮到他睡不着了，靠着床头，看着怀里睡着了也时不时皱眉的人，他的脑中反复地在演算一个问题。 第二天，他们又一起去见了凡叔。 “你们这是来监督我来了？” 凡叔在茶桌前泡着茶，看着他们肩并肩走了进来。 沈黎笑笑说：“凡叔说笑呢。” 凡晟：“放心。货物前两天已经全部移交给小顾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和Y国联系了。” 沈黎点点头，感谢凡晟的办事神速。 “听说你们去A国见了你弟弟？” 沈黎：“是的，他本来想和我一起回去。但我觉得他待在A国会好一些。” 陈宇寰听到，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抖了一下。 凡晟也同意沈黎的安排。 “那你们下一步想怎么做？” 陈宇寰：“之前绑架沈黎的那个人，我们放了回去做眼线。他发现慕容玲珑和沈云朗可能有些不对头的关系。正在从这条线往下查。还有一条线，就是阿黎母亲给你们的两套衣服。我觉得这两套衣服应该藏有什么玄机。” 凡晟和沈黎互相看了一眼。 “那我们一起研究研究吧。” 上次沈黎来时，就把衣服留下了。这时两件衣服又重新拿了出来，平铺着放在一张大长桌上。 凡晟拿个放大镜仔细地看着两件衣服的纹路，沈黎则走得远一些，把两件衣服当成一个整体来端详。 两个人围着衣服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 沈黎突然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她走近长桌，把母亲给她的那套衣服从左边拿到了右边。 现场顿时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是简单地换了个位置，两套衣服摆在一起，就好像变成了一幅画。 左边是黑色的龙服，右边是红色的凤服，本来是泾渭分明的两件衣服，此时却因为两套衣服上的龙凤金线缠合在一起，组成了龙凤呈祥的图形。 沈黎自己也惊了一下。 她刚才只是想着婚服是男左女右，试了一试，结果真的试出了惊人的效果。 两套衣服上的金线，合并在一起仿佛突然有了生命，那些金灿灿的丝线似是突然散发了光芒。 那条眼神灼灼的金龙，和向上和鸣的凤凰，好似动了起来，随着金线勾勒的圆形轮廓在游动。 凡晟也很惊讶，苏慈的手艺他看的成品很少，没想到如此出神入化。 沈黎脑中突然又有昨晚那一个光团掠过，似乎又悟出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走过去，用手在两件衣服的连接处不停地按压。 “这里好像藏着东西。” 凡晟和陈宇寰赶忙走上前，也都伸手上去学沈黎的样子按压了一下。如果只是按压一次，确实没什么区别，但是按压了几次，的确会感觉到里面某一部分跟旁边的布料按压下去手感不一样。 凡晟也有同样的感觉。 三人互相停下了手，都没有说话。 “阿黎，我觉得没有一定的证据，我们不要破坏这两件衣服吧。” 凡晟猜出了沈黎想做的事情。 没错，她想把这两件衣服拆开。 第99章 丧心病狂 陈宇寰听到了，也出来阻止沈黎。 “阿黎，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最珍贵的东西了，你要是拆开了这件艺术品就被毁了。” 沈黎摇摇头。 “母亲如果只是想让它们成为艺术品，她不会往里面藏东西。正是因为她只是个无名的手艺人，所以她才敢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里面。这两件衣服的价值，就只是为了保护她想保护的东西。” 凡晟语塞。 陈宇寰也怔住。 沈黎的话说得掷地有声。 是啊，如果只是作为艺术品留下，她母亲为什么不把东西交给苏岑，让苏岑收藏起来，以后转交给沈黎。而是要绕这么大的弯子，还不确定这两件衣服是否能碰到一起。 如果交给苏岑，苏岑一定会好好保存。但苏岑作为工绣传承人，名气太大，苏慈给她邮寄任何东西，都会留下痕迹。 两件衣服，分别寄给外人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凡晟，和与自己有关系的女儿，这两条看似完全平行的线，根本无法预测什么时候会相交。 沈黎看向凡晟。 “凡叔，相信我，我能把这两件衣服复原。” 凡晟眼神还是有些犹豫。 陈宇寰在一旁说：“凡叔，阿黎是学建筑设计，服装设计也有涉猎，由她来拆线，肯定能最大地保存这两件衣服的原貌。” 凡晟思考了一会，叹了口气说：“罢了，既然都是你妈的作品，就由你做决定吧。我的守护任务也完成了。” 沈黎向旁边人拿了一把锋利的剪刀，深吸一口气，开始专心致志地剪开两件衣服拼合成龙凤呈祥的部位。 那些金丝缠缠绕绕，非常精细，沈黎尽量绕开很细小的地方，往形状开合比较大的地方去剪，到时候修复的时候更好一些。 沈黎先把金龙那一半剪开，最后一刀下去，完整地把金龙剪了下来。 里面的布料坦然露在所有人眼前。 没有东西！ “不，有东西，在这里。” 沈黎突然叫了出来，举起手上那块金龙的布料。 她把反面翻过来，果然有东西。 似乎是几张纸片，被分割成好几块，然后被穿插缠绕的丝线固定在金龙的背后。 可能是为了不能显出过度的厚度，所以一大张纸，被撕成好几张，分别缝在不同的丝线后面。 可是这样就更难了，要把这些纸片取下来，丝线势必会受到拉扯，那前面的金龙图案肯定会受影响。沈黎可以修复布料上的缝合口，但丝线的力度受了影响，就很难恢复了。 她当即放下剪刀，给苏岑打了个视频电话。 “岑姨，我需要你的帮忙。” 苏岑没等沈黎说完话，她就看到了她身后那两件衣服，其中一件黑色的龙服已经被剪开一个大口子。 “阿黎！你，找到另一件衣服了？” 沈黎兴奋地点头。 “那为什么剪了？” “岑姨，事情很复杂，我晚点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我给你看个东西，你看如果我把这些背后的丝线松动了，你还能修复回来吗？” 苏岑顺着沈黎的镜头，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 然后很有把握地说：“这里你母亲用的就是最传统的工绣技法，只要丝线不断，我可以修复回来。但和原版比，可能还是略有差异。” 沈黎高兴极了，对着镜头说：“谢谢岑姨，晚点我跟你说详细的情况，我还有事，先挂了！” 放下手机，沈黎开始研究怎么把这些纸片送缠绕的丝线当中完好无损地拿出来。 最后她想了一个方法，用餐巾纸卷成和纸片大小差不多，但是厚度略微厚一些的纸团，慢慢顺着纸片塞进去，等撑开一定空间之后，再慢慢用镊子把纸片夹出来。 说到就去做。 这个事情需要技术，所有人都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地开着沈黎一个人在弄。 夹出第一张时，完全没有经验，一会纸太薄，一会镊子不合手；磨合了好久，才终于完好无损地夹出第一张。 金龙这边一共有八块纸片，沈黎好不容易弄完之后，人已经快累瘫了，手都抬不起来。 凡晟看着也心疼，陈宇寰赶紧走过去替她捏捏手臂和肩膀。 “阿黎，龙服的已经弄出来了，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再弄另一套吧。” 沈黎确实也是累了，就让人把夹出来的纸片装到一个木盒子里，和陈宇寰一起回酒店了。 她只是看到上面写着很多数字，还有人名，但都被撕得很零碎。 回到酒店，她先去洗了个澡。等她出来时，看到陈宇寰对着那几张纸片，看得认真。 沈黎凑过去，看到还是数字和人名，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有几张好像可以拼成更大的一张，陈宇寰拼好了放在一旁。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沈黎问他。 陈宇寰点头。 “好像是两个人的签名，而且有好几个，这些数字感觉和钱有关。” 沈黎又凑近看了看他拼出来的稍大的那一张。 “这个有点像朗字。” 陈宇寰经她提醒，再仔细看了看，还真的是一个“朗”字。 沈黎脑海里突然蹦出“沈云朗”三个字。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怔愣住了。 陈宇寰刚想说话，老秦的电话就来了。 他看沈黎在想得出神，就拿起手机走到客厅接起了电话。 “陈总，从沈小姐这条线去查，你的车祸的确和沈小姐有关系。” 陈宇寰眉头紧皱。 “继续说。” “你车祸那天晚上，是临时改的路线。而沈小姐是每天都会走的那条路线。撞你车的那辆车，是无牌车，但是买车的人，和沈家有关系。是沈云朗的手下。” “我判断，应该是他们技艺不精，没一下子撞上沈小姐，却撞到了你的车上。” 陈宇寰听到这里，胸口一阵麻痹感，迅速蔓延到全身。 如果，如果他没有替沈黎顶下这次车祸；可能她真的犹如苏慈说的，凡晟找到的只能是骨灰了。 她母亲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让沈家如此丧心病狂。让苏慈死不行，还要让沈黎死，连沈从唯一的接班人也不放过。 第100章 复原 陈宇寰无眠到天亮，直到沈黎在他怀里醒过来，他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沈黎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快十点了。” 沈黎一下子坐起来：“你怎么不叫醒我，我还要去拆另一件衣服呢。” 说着慌忙地下床找鞋子。 陈宇寰拉着她，说：“慢点，那衣服又不会跑。” 沈黎甩开他的手，急忙跑进卫生间刷牙洗脸。 沈黎本来还不想吃早餐，被陈宇寰压在饭桌前吃了几口，两人才起程去凡晟家里。 陈宇寰把昨天的小纸片也带上了。 凡晟在家早就准备好了。 沈黎到了，先做着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拿起剪刀，开始在凤服上裁剪。 凤服比龙服更复杂一些，沈黎的一直低着头，弯着腰，眼睛都有点看花了。 中途停了一会，才能继续剪下去。 到了午饭的时间，沈黎才把凤服剪裁好。果然，和龙服一样，背后也有几片小纸片。 “阿黎，先休息会，吃口饭。这东西也急不得。” 凡晟虽然心急想知道纸片的内容，但也不敢催促沈黎。 沈黎点点头，确实这个凤服处理起来比龙服要复杂很多。 沈黎坐到饭桌前，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刚才一直拿着剪刀，集中用力，都有点发抖，筷子都拿不稳。 陈宇寰放下自己的筷子，拿过沈黎旁边的勺子，舀了一口饭送到她嘴边。 沈黎：…… 感觉自己像个宝宝。 “让手休息休息，我喂你吃。” 沈黎不好意思，脸蛋通红。 “吃吧，吃饱了一会才能继续。这些我们都帮不了你，吃饭总可以帮你。” 沈黎只好张口，半推半就地由着陈宇寰给她喂了一碗饭菜。 吃完饭，沈黎有点犯困，凡晟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休息休息。 等她睡熟，陈宇寰关上门去找凡晟。 他把昨天晚上老秦的调查还有沈从的事情告诉了凡晟。 凡晟一听：“这沈家真不是人啊。那么多年前，就想害沈黎了。那你们对沈从的保护够吗？” 陈宇寰：“够，在陈家老宅，没人敢动。” 凡晟点头。 “阿黎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告诉凡叔，是想让凡叔帮忙。” 凡晟看向他。 “我想让凡叔提出，两件衣服留在你这里，等苏岑来修复好之后，做巡展。并且大肆宣传，这是阿黎母亲的作品。那些人，当初知道阿黎母亲留下遗物，就把阿黎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如果知道阿黎母亲还有这两件衣服，他们一定会再次出动。” 陈宇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情。如果从车祸的信息去调查，可能太慢了。而且他们一定会把很多证据都销毁了。唯一能让他们主动露面，就是这两件衣服。” 凡晟：“你想声东击西？等阿黎把纸片取出，我们先确定那条线索；然后把那些人引到这两件衣服这里来，混淆视听？” 陈宇寰点头。 凡晟一拍胸脯：“这个没问题，我让小风把个人展做大，把两套衣服同时展出。” 陈宇寰：“嗯，谢谢凡叔。你开口要留下来，阿黎不会起疑心。我不想她介入太多。巡展的时候，我会让顾家的人跟着，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刻拿下。” 凡晟：“没问题。就等下午阿黎把剩下的纸片取出，我们看看线索走向再从长计议。” 昨晚的噩梦扰得沈黎没睡好，这补了一个午觉，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凤服的纸片也是八块。 沈黎有了昨天的经验，做起来快了许多。 花了两个小时，沈黎就把所有的纸片都取出来了。 然后她把裁剪开的两件衣服，整体和细节都拍了照发给苏岑，麻烦她能安排尽快来一趟F国做修复。 后面的事情，不能太多人参与，凡晟把两件衣服的纸片放在一起，带着沈黎和陈宇寰去了书房。 三个人拼拼凑凑了一会，一张完整的纸出现在他们眼前。 上面的内容，再次震惊到了沈黎和凡晟！ “晟哥，或是阿黎，你们无论谁看到这张纸条，请速去海城的林婶那里取沈云庭和沈云朗的犯罪证据。” “林婶是谁？”凡晟一脸疑惑。 沈黎：“是我小时候的保姆。五岁我被接回沈家之后，她就一直自己住在海城。” 陈宇寰：“我记得你说母亲和林婶并不熟悉，只是你出生之后林婶才专门来照顾你的。” 沈黎点头。 “但林婶也说过，她之前就在沈家做事。只是看她年轻，所以母亲生下我之后，让她来照顾我。”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说下一步怎么做。 “凡叔，你见过我妈的字迹吗？你觉得这是我妈亲笔写的吗？” 凡晟也有些犹豫，他确实确定不了这是不是苏慈的字迹。 “我确定不了。但，如果这不是你母亲塞进去的，谁会废那么大心思去做这个事情？” 陈宇寰：“阿黎，问问岑姨吧。” 沈黎一拍脑袋，怎么把苏岑忘记了呢。 拍了照，发过去。为了安全，沈黎没有把纸条拍全。过了一会，苏岑的电话就来了。 “岑姨，这是不是我妈写的字？” “我觉得是！你母亲的字龙飞凤舞的，师傅经常说她绣线的走法就和她写字一样，毫无章法。” 沈黎点头，挂断了电话。 “我得回趟海城。” 陈宇寰听到沈黎的话，默默看了凡晟一眼，两人心领神会。 “嗯，看来确实是需要回去一趟。” 陈宇寰附和。 沈黎突然紧张起来，拉着陈宇寰的手说：“是不是先派人去保护林婶？” 陈宇寰点头：“我马上安排，你别着急。” 事情处理妥当，就差苏岑过来修复两件衣服了。 陈宇寰安排的人，很快就到了海城青石巷，确定了林婶的安全。 而他和沈黎也决定即日回去，尽快见到林婶。 顾氏拍卖行。 顾卿霖拿回货物，Y国终于浩浩荡荡地把那批瓷器运到了F国顾氏拍卖行的仓库里。 亲眼见到这一整套瓷器，也很震撼。 几千年流传，不断精进的烧瓷和绘画工艺，才能做出这一套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第101章 非他不可 明天是正式拍卖会，届时顾氏拍卖行将会正式地将这批瓷器收入藏品中。那批交换的货物自然不能在拍卖会上说出来，这是私底下的交易。 今晚是银货两讫，Y国博物馆的人把瓷器送到，顾卿霖代表拍卖行将货物赠给Y国。 忙到很晚，这件事情才全部了结。 公事办完，接下来是私人时间。顾卿霖组了个局，邀请Y国过来的几个人一起找乐子。 玩得挺晚了，顾卿霖派人把这几个人送走，他在包厢里等着唐娜。 顾卿霖今晚陪酒喝得有点多，双腿敞开，整个人瘫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头仰着靠着沙发背，一手捏着两侧的太阳穴。 身上的衬衣已经起了褶皱，西装随手扔在了一旁。 唐娜穿了一件极其凸显身材，长及脚踝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皮衣短外套，精致的短发搭配耳垂下面两颗晶亮的珍珠耳环。 她阔步走进会所，往顾卿霖的包厢走去。 经过旁边的另一个包厢，突然门被大力撞开，一个人冲了出来，直接撞到了走廊的墙面上。 唐娜看那人低垂着头，抵在墙壁上，好像特别痛苦。 她往包厢里张望，没看到其他人。 “先生，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帮你叫服务员？” 那人一抬头，吓了唐娜一跳，赶紧退后！ 是姚伟！ 这死男人，又遇上了！ 唐娜不想废话，绕过他身边想快速离开。 没想到被他拽住了手腕。 “唐娜，是你，对不对，是你！”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是人！我那个时候太放荡，我就是个十足的渣男，不，是禽兽！” “娜娜，娜娜~我还爱着你，真的。我最爱的就是，我发誓！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你一定爱我的！” 唐娜听着他胡言乱语，一点儿都不想跟他再有接触。 她用了点力把他推开。 “滚开！脏！” 说完她就转身要走。 突然，腿又被人拽住了。 她今天的裙子，可不好施展功夫。她只能直接扇巴掌，企图打醒他，让他放手！ 结果，姚伟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嘴角都被抽出血了，依然还死抱着不放。 唐娜抬起另一只脚，脱下高跟鞋，就想直接砸过去。 突然，旁边一阵风袭来，看到一个人影飞过来一记重拳，姚伟整个人飞出去半米。 顾卿霖退把唐娜护在身后，然后步履略有摇摆地走向姚伟。 “狗男人，死男人！还要来骚扰她！你玩女人就算了，还男女通吃！死变态！死渣男！禽兽！” 顾卿霖一边说，一边抓起姚伟的领口，一拳接着一拳地砸下去。 不一会儿，姚伟的面容已经血肉模糊的看不清楚了。整个人已经完全瘫软，脸被打成了一个猪头，四处都是青肿块，血渍从鼻孔嘴角渗出。 唐娜忍不住过去拉住顾卿霖。 “顾卿霖，停下，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唐娜虽然练过，但是顾卿霖也不弱，而且又喝了酒上头，那喷涌而出的力量任谁都拉不住！ 唐娜只好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用双肘夹住他的肋骨，迫使他收手。然后快速把他拖到一旁，用一直手臂禁锢住他，然后再从衣袋里拿出手机。 “阿方，快进来，你们家少爷疯了！” 阿方是顾卿霖的司机兼保镖，接到电话他马上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进来的时候，他也惊呆了。就看到自家少爷醉得不省人事在一旁被唐小姐束缚着，另一边是一个被打得只剩一口气的男人。 唐娜对阿方说：“你先把这人弄回那个包厢里，然后帮我把他扛到车上去。” 阿方点头，快步走过去，直接把顾卿霖背在肩头，迅速走了出去。 唐娜跟在两人身后，一起到了停车场，阿方把人塞到了后座里。 “我送他回去，你赶紧去处理刚才那个人，不要留痕迹。” 阿方点头，又迅速回到了会所里。 唐娜开着车，带着顾卿霖回到家里。 她原本想要把他拖进去，可是喝醉酒的男人，感觉像增肥了20斤的猪，根本拉不动一点。 她试了好几次，还是放弃了。 最后，她索性把车开进车库，熄了火，然后钻进后座里，陪他。 顾卿霖原本侧躺在后座上，唐娜要坐进来只能抬起他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 这时，唐娜才发现男人的几个指关节都破皮出血了，一定是刚才揍人的时候弄破的。 她从一旁的储物柜里抽了几张湿纸巾，慢慢地给男人擦拭手指上的血迹。 唐娜擦得很仔细很温柔，湿纸巾上的软软的绒毛落在顾卿霖手指上，酥酥痒痒的。 他微微睁眼，看到唐娜俯身在擦他手指上的血迹。 连胸口一片大好风光都没注意遮掩。 顾卿霖咽了一下口水，压不住的冲动让他突然弓起身子，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唇，咬了上去。 唐娜吃痛，抬头想要退开一些，却被顾卿霖的大手反按着她的脖颈，直接往下压，加重了这个吻。 唐娜被吻的七荤八素，大脑缺氧时，才被顾卿霖放开；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卿霖坐了起来，而她跨坐在他身上，分开两边的裙摆早已被卷起露出两截雪白。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顾卿霖低哑的嗓音，包裹住唐娜的耳朵。 她身体被引得一阵酥麻，咬着牙说：“死重的男人，我怎么拖得进去！” 顾卿霖眉毛一挑：“那如果我自己能走进去呢？” 说完，又一口猛咬上唐娜的唇。 唐娜主动迎上，又激发了顾卿霖的躁动，身体的反应已经跃跃欲试了。 “娜娜，回答我！” 唐娜嘤咛了一声，声音魅惑无比，身姿摇曳地说：“这里，在这里！” 顾卿霖瞬间明白！ 一声娇嗔长叹后，唐娜伏在顾卿霖胸前，额间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男人的衬衣已经被磋磨得不像样子，领带都来不及扯开还松垮地挂着。 这男人的所有地方她都好喜欢，好喜欢！ 她曾经想过，这辈子只玩玩，不会定下来了。 可是现在她决定了，非他不可了！ 第102章 养100个女人 唐娜看顾卿霖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她依然伏在他胸前，男人衬衣的前襟被她搓揉得没了形状，歪歪咧咧的，里面壮实蓬勃的肌肉显露无疑。 唐娜的指节修长，一点点地描摹着那些沟壑。 “如果要再来，就要让我进去！” 低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唐娜听到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她抬头，撑起身子，朝着他的薄唇倾身过去，香甜温柔地一咬。 “嗯，进去了，以后也别走了！” 顾卿霖听了前半部分，刚想起身拿衣服把人包好，抱进去。 听到后半句，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你说什么？” 他一起身，唐娜看他又变成了俯视，她低头又送了一个香吻。 “盖章！给你名分了！” 顾卿霖愣在那儿，薄唇因为沾上唐娜的口红有些红得发亮。 突然，他一把抓起车里的薄毯，把唐娜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脚踹开车门，打横抱起唐娜，大步走向车库与别墅连接的门，然后直接抱回房间里。 （车里随时备有毛毯的顾总，是给谁准备的呢？作者在沉思：……） 一夜无眠，顾卿霖像一头被解了封印的猛兽，一晚上都在解锁不同的侵略姿势。 唐娜有再好的体力，也被攻略得完全脱力了。 被他抱着进浴室，抱着出来；再抱进去，再抱出来…… 今天本来说好了要去机场送沈黎和陈宇寰的，结果两人都没起来。 “阿黎，对不起，我送不了你了……” 沈黎听到这无病呻吟的音调，就知道两人昨晚的战况有多激烈。 “娜娜，卿霖挺不错的，你别老是磋磨他了。” 唐娜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被顾卿霖诱惑着。 “嗯，阿黎，我，已经，给他名分了啊。” 沈黎听着这靡靡之音，不想再谈下去。 “唐娜，忙完顾卿霖，回港城！” 沈黎把电话挂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陈宇寰看她的反应，在一旁捂嘴直笑。 沈黎知道他也听到了，装作没看到他的反应，赶紧把脸转向一旁。 “回去我说说顾卿霖，让他注意分寸，不要白日宣Yin。”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沈黎脸蹭一下就红了。 陈宇寰知道她害羞了，赶紧转移了话题。 “你让唐娜回港城是有什么事情吗？我记得她是帮你对接Lea的。” 沈黎笑笑：“对啊，让她回去替我卖命，继续和Lea开拓合作。沈氏就要把我踢走了，我也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做啊，不然怎么活下去？” 陈宇寰把她抱到怀里。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啊，这么大个震宇可以养100个你。” 沈黎推开他，用指尖戳着他的胸口。 “哦，陈宇寰，你的野心这么大，想养100个女人！” 陈宇寰倒吸一口气，用力把她抱紧。 “哦，我说错了，那我拿整个震宇来养你。” 沈黎摇摇头：“不要。我可不要做那种天天在家嗑瓜子的少奶奶。” 陈宇寰听着眉头一挑：“阿黎要做谁的少奶奶？” 沈黎才发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顿时又转头不理他了。 十几个小时之后，飞机落地港城。 两人马不停蹄地转机去到了海城 当沈黎站在林婶面前的时候，林婶又是一惊。 “阿黎？怎么这时候来了？” 沈黎拉着林婶进门，陈宇寰跟在后面，顺手把门带上。 “林婶，这是陈宇寰，我男朋友。我们来是想问我母亲的事情。” 前面一句林婶听着可高兴，后半句林婶听到立刻眼神警惕了起来。 “林婶，母亲给我留的话我前几天才收到，她告诉我你这里有关于沈家的一些东西，对不对。” 林婶迟迟没回答，但却看着陈宇寰。 “林婶，我是为了保护阿黎才跟着来的。沈家为了找这个东西，即想害她，又想害沈从。” 林婶大惊！她不知道这个东西还跟沈黎的生命安全有关系。 “林婶，放心，他是自己人。” 林婶犹豫了一下，然后对他们招了招手。 沈黎和陈宇寰跟着林婶往房间里面走去。 林婶走进一个简单素朴的房间，沈黎记得，那个是她小时候的房间。林婶走向角落里的一个古朴的柜子。柜子中间的抽屉上了锁，林婶从裤腰里抽出一把钥匙，挑出其中一把，对着锁孔插了进去。 咔嗒，锁孔打开，林婶轻轻地拉开抽屉，里面有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 林婶把那个东西拿出来，一层一层地打开包裹着的红布，然后显出一个手工装订的本子。 沈黎看不出是什么，但陈宇寰能看出来。 这是以前一些老财务喜欢用的手工装订的单据本。 小时候，他常看到爸爸和爷爷围着这样的本子，一本一本地讨论。 林婶交给沈黎。 “这是你母亲私底下交给我的，只说让我好好保存，也没说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打开看过。” 沈黎翻开，看了前面几张，是一些来往汇款的单据。 最初她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再往后翻了翻，如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回头想问陈宇寰。 陈宇寰看着她，问：“你心里怎么想的？” 沈黎用嘴型说了两个字：“洗钱。” 陈宇寰点点头，说：“我同意。” 单据登记地首先是不同的公司，以不同的名目把钱汇入沈氏；然后沈氏以工程，或者购买原材料等方式将钱汇到境外；最后，境外的公司又以购买服务的方式，又从境外将钱汇回第一批公司里。 虽然数字前后不匹配，但是汇款双方的规律，稍微注意一点就能分辨出来。 沈黎此时，有点明白这个秘密对于沈氏来说有多大的隐患。 上面的资金数量，不是用多可以形容的。 沈黎突然转身抱了抱林婶，声音有些哽咽。 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前面为了照顾沈黎，不婚不嫁，守着她到了五岁。 她回沈家之后，林婶也一直是独自一人，除了一个照顾她的小张。 原来她还有着母亲交给她的使命。 “林婶，你不是说你和母亲不熟吗？这个东西很重要，她不会交给自己不熟悉的人。” 第103章 目标就是沈氏 林婶泪水顺着眼角，流过脸颊的皱纹，最后低落下来。 “在你被接回沈家之前，你母亲最后一次来看你。我和她说，阿黎只要回了沈家，我也要回老家了。” “可是，你母亲千般请求我一定要留下。她说，沈家的人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你回了沈家未来怎么样还不知道，如果我继续待在海城，万一有一天你又被赶出来了，还能回来找我。” “我的确舍不得你，但是我在老家的父母也需要人照顾。” “那一次，你母亲郑重地请求我。如果她能把我父母的养老安顿好，请求我继续待在海城，继续守护着你。” “我其实是将信将疑的，你母亲在沈家不受待见，我也从来没见过她有什么人脉资源。” “我当时答复你母亲，如果她能做到，我就答应她。” “你母亲走后，大概一个月。我爸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母亲把他们从乡下接到了城里的养老院，那里环境很好，让我安心工作。” “虽然如此，我还是不放心。挂下电话之后，我找我爸留下的地址，查了那家养老院的电话打了过去。那边回复我，我爸妈的确是住在他们那里，而他们的费用有人给他们交了30年。如果我爸妈在这个期间去世，剩余的钱会划给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我。” “这样，我才确定你母亲说的话是真的，当即打电话到沈家找她。可是她说电话里讲不方便，她会给我寄信。” “随后没多久，我就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有你母亲的信和这个红布包的东西，还有一件红色的婚服。” “信里她交代，两件东西都要保存好，然后在你25岁生日那年，把婚服寄给一个人。” “最后，她写了一句，信看完就烧掉！” 所有事情闭环，沈黎一阵呆愣。 陈宇寰思考了一下，问林婶：“阿黎母亲是什么时候给你寄的东西。” 林婶说：“大概阿黎被接走前两个月。” 林婶看向沈黎：“你母亲真的信守诺言，我的父母在养老院又生活了12年就去世了。这期间，我打电话给他们，他们都很开心，说吃好喝好住得好。他们去世后，养老院给我打电话，问我的账户，然后把剩余的钱退给了我。” 林婶说着，眼泪越流越凶。 “我没想到你母亲交代的是后事。” 听者流泪，沈黎想起苏岑说，那时她母亲突然找到她要接活做工绣，现在想来一定是她母亲要挣钱给林婶的父母养老，然后把最秘密的东西交给林婶。因为林婶和她母亲关系很浅，沈家自然想不到东西会在这里。 “林婶，这么多年，你坚持不离开海城，不愿意去港城跟我一起住，就是为了守着这个东西，是吗？” 林婶点点头。 “你母亲说，只要阿黎平安在世，我就必须一直守着。如果阿黎出了意外，她让我把东西烧掉！” 沈黎突然想起来，当时去拿母亲遗物的时候，律师给的协议上也有一句话：“如果遗产接受人，在25岁之前遭遇意外离世，则所有遗物由代理人做永久处理。” 母亲为什么会担心自己活不到25岁？ 如果沈家怀疑母亲偷走了这本单据，那害了她的命，东西也依然找不回来啊？ 这奇怪的矛盾点，让沈黎想不通。 她回神过来，对陈宇寰说：“林婶在这里安全吗？” 陈宇寰点头。 “目前，沈家还没有想到林婶这里。而且我也派人24小时把守着。我让他们找一个可靠的人进房里照顾林婶，这件事情没下落之前，最好不要让她出门。” 沈黎同意陈宇寰的做法。 如果现在转移了林婶的位置，沈家肯定有所察觉。 沈黎转身对林婶说：“林婶，委屈你这一段时间，不能出门，小张也不行。” 林婶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矮胖的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沈黎握着她的手说：“林婶放心，我会尽快把这件事情了结。” 林婶用颤抖的声音说：“阿黎，保护好自己。不要像你母亲……” 沈黎重重地点头！ 两人快速地离开了青石巷，依然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揣在沈黎的怀里。 再回到港城，已是深夜时分。 陈宇寰到了别墅第一时间把这本单据锁到了保险箱里。 沈黎洗漱好，半靠在床头，想着这一天一夜里的种种事情，远远超出了她对沈家和母亲的了解。 她高估了沈家人的道德水准，又低估了母亲只身对付虎狼环伺的沈家的能力。 “还在想事情？” 陈宇寰从浴室出来，裹着松垮的浴袍，发尖上还滴着水。 沈黎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跪坐在床上给他擦干头发上的水滴。 “宇寰，我总觉在母亲的事情上，有两股力量在介入。” 陈宇寰示意她接着说。 “如果我母亲用这本单据，要挟沈云庭把我接回沈家；那沈云庭也至少让我母亲见到我，才有可能害她丢了性命。但我母亲，根本没机会见到我回沈家就去世了。我觉得，是另一拨人受不了我母亲的牵制，索性来个玉石俱焚，把我母亲害死，那本单据也不可能重见天日了。” “只是，他们低估了我母亲，没想到她用这么迂回复杂的方式保存了下来。并且做好了对策，如果我也不在了，那就彻底让这些东西消失；但如果我还在，就必须让我知道这些事情，然后把沈氏弄倒。” 陈宇寰思考了一下，也觉得有这种可能。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有一个疑点，七哥是慕容玲珑的人，而慕容玲珑又和沈云朗走得近。七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去除沈从，如果沈从没逃过一劫；而你的军令状又没完成，那你们两姐弟都与沈氏无缘了。” “那谁会是得益者？” 沈黎喊出一个名字：“沈云朗！”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沈云庭这么多年，从来不让沈云朗碰沈氏的任何事情，只是给了他股份分红。可见他们兄弟俩并不和睦。而慕容玲珑跟着沈文祥这么多年，沈氏的份也半点没沾上；因为沈云庭也没给沈文祥机会。这两个人凑一起，目标就是沈氏！” 第104章 官宣 陈宇寰也想到了这点。 “阿黎，你之前是不是问过沈云庭你母亲去世的原因？” 沈黎点头。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也问过我爸，他也是一样的态度。” “他们可能都知道你母亲去世的真相，但他们为了一个目的，不能说实话。” 两人讨论了一会，沈黎就昏昏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沈黎醒来时，摸到手机想看时间。 划开屏幕弹出一条热搜消息。 【震宇总裁机场夜会神秘女人】 沈黎：…… 已经口罩帽子墨镜全副武装了，怎么就被拍了？ 浴室门打开，陈宇寰走了出来，见到沈黎看着手机懵懵的表情，就知道她也看到了。 “阿黎。” 沈黎犯难地看着他，晃了晃手机。 陈宇寰笑了笑，重新坐回床边，抱着她说：“你不回应就行了。震宇公关部会搞定的” “这都搂搂抱抱了，怎么回应啊？” 陈宇寰：“就回应是女友，但身份保密啊。你之前不是说要保密身份吗？” 沈黎抿了抿嘴，低头没说话，准备起床洗漱。 今天她要回沈氏，所以让李有林一早就等在别墅外面。 “那些老人家们都通知了吗？” 沈黎问。 “沈总，都通知到了。” 李有林坐上副驾驶，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沈黎。 “沈总，你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吗？” 沈黎点头，没说话，李有林也不敢再问。 照例还是一身黑白职业装，沈黎迈着步子直接走进会议室。 “嗯，来得挺齐全。” 沈黎没有坐下，只是走到坐在正中的沈云庭旁边，对着所有人说。 “抱歉前些天，因为自己的私事离开了。今天我回来，是有重要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说完，她看向沈云庭，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 “我沈黎，今天辞去沈氏CEO的职位。” 全场八个董事，加沈云庭一个董事长，全都以为自己眼盲心瞎，耳朵也听错了。 大家面面相觑，尤其是王乾，手里攥着的一打纸，顿时也忘了拿出来。 其余人都看着沈云庭，沈云庭转头看着沈黎，目光凶狠，却又说不出话。 “至于军令状，王叔也不必拿出来了。业绩没完成，我自动退位。请董事长和各位叔伯，另请高人。” 沈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头到尾，李有林脑门上的冷汗就没下来过。 跟着走进CEO办公室，李有林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 “有林，你和小蓝今天记得把辞职信交给HR。还有，王楠的团队也会一起辞职。给你们放三天假，三天之后，你负责把所有人带到这个地址。” 沈黎说完递给李有林一张名片，上面写着Lea工作室。 李有林还没搞清楚状况，呆呆地看着沈黎。 “怎么了，带你们一起找新工作不愿意吗？” 李有林摇摇头然后又猛点头。 “沈总，这Lea是那个国际有名但是又很低调的建筑设计师？” “嗯！”沈黎点头。 李有林：“可是，沈总，您好歹也是CEO出来的，去给一个小设计师打工？” 李有林不是看不起Lea，纯粹是觉得这样是大材小用。 沈黎：“好了，三天后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今天上交辞职信，给你们三天时间交接和休整。” 李有林退出办公室，找蓝秘书去传话。 沈黎环顾着办公室的四周，看了好几圈，发现自己在这里工作三年，竟然都没有留下一样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除了桌面上那支签字笔，是她回沈氏时，茵茵送给她的。 她走过去拿起那支笔，放回包里。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陈宇寰。 “阿黎？” 沈黎回应了一下。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阿黎，五分钟后，打开电视的新闻频道。我要去准备了，先挂了。” 沈黎听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拿过遥控器，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 画面上是一个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沈黎看到了演讲台上印着震宇的LOGO。 右上角的频道台标上，打着直播的字幕。 时间刚刚好，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性走上演讲台。 “各位记者朋友们大家好，关于昨晚热搜的内容，震宇集团将由总裁陈宇寰先生亲自出面进行澄清。” “接下来有请陈宇寰先生上台。” 没有掌声，只有不停闪烁的闪光灯，和相机快门的声音。 陈宇寰一身高定的西服，显得人更加高大挺拔。他阔步走上演讲台，面对记者站定之后，停顿了几秒，才慢悠悠地开始讲话。 “感谢大家如此关心我的私人问题。你们拍到的人，的确是我的女友，是我陈宇寰现在唯一的女友，也是未来的陈太太。因为她比较低调，不希望有外人过多的关注。所以，希望大家能留一点空间给我们。这是我的个人生活，与震宇的所有业务都没有关系。希望大家更关注震宇的业绩，而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活。” 后面的话，沈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脑子里就在不断地回放刚才的那句话：“是我陈宇寰现在唯一的女友，也是未来的陈太太。” 他不是说让震宇的公关部回应吗？ 只是回应有女友的事实？ 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陈太太？ 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陈宇寰不接受现场采访，说完话直接就下台走了。 沈黎的电话又响了，她懵懵地接起来。 “阿黎，电视看了吗？” 沈黎：“嗯。” 陈宇寰低沉的声音传来：“陈太太，这样的回答满意吗？” 沈黎回神过来，嘴角勾起了一个弧度，但是语气却是很不经意。 “陈先生，是要找谁做陈太太？” 陈宇寰听出了她调皮的语气。 “听起来陈太太还是不满意，那晚上回家向陈太太赔罪。” 沈黎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甜蜜蜜的。 “今天忙吗？下了班我去接你？” 陈宇寰知道她今天回沈氏要做什么。而沈黎也不再怕沈家会因为这层关系，而沾上陈宇寰了。 她脱离沈氏，她只是沈黎，不是沈家的沈黎。 “不忙。刚开完会，现在收拾一些东西。” “好，我今天也不忙。在那儿等我。” 第105章 脱离沈家 震宇的官宣轰动全城，但因为震宇的公关很强势；即使心里对陈太太再好奇，没有一个八卦记者敢继续去扒。 沈黎最后，也只是拿了一支笔，就离开了办公室，离开这个自己当时迷迷糊糊接下的烂摊子。 陈宇寰没想往常一样等在车里，他自己走到CEO专梯等沈黎。 没想到，碰到个意外的人。 “陈总？” 有些熟悉的声音飘过来，陈宇寰抬头望了一下。 “陈总，我们之前见过，沈氏市场部的慕容俏。您是来找人吗，我带你上去？” 陈宇寰本就不喜欢这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后来知道她和沈黎的关系，更加反感。 他退后一步，和她拉开更远的距离。 然后摆摆手，摇摇头，表示不要和他说话。 慕容俏还想前进一步蹭个脸熟，身后的专梯打开了门，沈黎走了出来。 她一开始没看到慕容俏，只看到远处的陈宇寰，就微笑着小跑上前。 慕容俏一把从旁边拉住她，看看她，又看看另一边的陈宇寰；眼神有些不自然。 她对着沈黎说：“沈总。今天陈总刚刚官宣有女友，又准备结婚了，你这是做什么？你可别拿沈氏的名头做小三啊。” 沈黎：…… 慕容俏攥着的手劲挺大，沈黎甩不开。 陈宇寰几步迈到她身边，用力把沈黎的手抽出来，紧紧地握着，把她拉到自己身后。 “慕容小姐，阿黎不是什么小三。她就是我官宣的女友，未来的陈太太。” 干脆利落，说完就牵着沈黎往车那边走去，替她开门，上车走人。 慕容俏吃了一嘴的汽油味，才品出来刚才陈宇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震惊地乘上电梯，然后到办公室，给她母亲打电话。 “喂，妈，妈！你知道我刚才见到谁和沈黎在一起吗？” 慕容玲珑一生最失败两件事，一是和沈文祥这么多年，除了有吃有喝，什么也没赚到；二是生了一个自我感觉良好，情商又极低的女儿。 “别咋咋呼呼，神神秘秘的。有话快说，我事情多得很。” 慕容玲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妈，她，陈宇寰，刚才陈宇寰和她在一起，然后还说沈黎就是他今天官宣的女友。” 慕容玲珑本来没心思听她说八卦，没想到这个八卦还是个情报！ “他不是说了不公布女友身份吗？”慕容玲珑奇怪。 忽然一想，她明白了。 他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沈黎刚刚给董事会递交辞呈，并提出脱离沈家。 此时，他是保护沈黎的。 但如果，以后被其他人知道，传给媒体；他也一样光明正大。 沈黎已经离开沈氏，就算公布也不会有人猜测沈黎是为了商业利益而和陈宇寰在一起的。 沈氏就算想靠大树，也靠不上了。 而以后要是想动沈黎，就难上加难了；而她手里有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也不知道。 慕容玲珑气的把电话挂掉！ 转身她就拨了另一个电话。 “二叔，沈黎是陈宇寰的女朋友，而且很有可能会结婚的。这要想动她，就更难了！” 那边的人半天没有回应。 “我看到F国在巡展两件工绣的衣服，说是工绣中的精品，与其他的很不一样。我猜其中一件应该就是苏慈留给沈黎的那件婚服。” 慕容玲珑：“我们翻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在遗物里面找到那个东西，难道真的藏在这件衣服里？” “苏慈嫁进沈家，除了和苏岑有过联系，没有其他的朋友。苏岑的周围也查了个遍，没有可疑的。除了这件衣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慕容玲珑：“那我让七哥行动起来？” “巡展的是个不知名的小设计师，也不确定这衣服的真假，先探探虚实，不要暴露了自己。” 慕容玲珑嘴上答应着，但心里却想到另一条路子上去了。 她不想再等了。跟着沈文祥23年，金银首饰，衣服包包，山珍海味样样不缺，可就是没有实质性的财富抓在手里。 她当初可没想到沈文祥这么无用，连自己爸都看不上他。 眼看着沈黎就要被拉下来，她自己却辞职了；慕容玲珑既好奇又开心。 本来准备好要大撕一场的，结果这么简单就结束了，那她安排的人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沈氏了；然后她再制造机会干掉沈黎。沈家的那个秘密就永远不可能出来了。 没想到，沈黎不但辞职了，还傍上了陈宇寰！ 要是她下手不精准一些，被震宇盯上，那整个沈氏都会一起陪葬吧。 她不会让沈氏出现这种情况，她要拿下沈氏！ 慕容玲珑抓起电话打给七哥。 “F国巡展的两件工绣的衣服，尽快拿到手，无论用什么方法。拿到之后，从里到外剪碎了搜查！” 七哥领到命令，马上下去安排。 顾卿霖的事情圆满完成，拍卖行的人带着那一批瓷器安全地落地京都，交到文物局人的手中。顾卿霖则跟着唐娜直接回了港城。 两个人在机场候机时，看到陈宇寰的新闻发布会。 唐娜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停地赞叹。 顾卿霖不高兴了，大马金刀地坐在她旁边，一用力揽过她的肩膀，看着平板上陈宇寰那张绝世的脸。 “怎么，你对我表哥也有兴趣？虽然他的长相是比我好那么一点，但其他方面肯定不如我。” 唐娜一捶打上去。 “你神经啊。他是你表哥，阿黎的老公！” 顾卿霖：“那你干嘛看着他直笑。” 唐娜伸手扯着他脸颊的肉：“他说阿黎是他未来的太太，我不应该高兴吗？” 顾卿霖由着她扯着脸上的肉，还是要凑近她。 “那你呢，什么时候做顾太太？” 唐娜揪着手上的一坨肉，使劲扭了半圈，痛得顾卿霖五官扭曲在一起。 “顾卿霖，你别太得意。我唐娜是这么容易就能娶到的人吗？” 顾卿霖龇牙咧嘴地用手拍拍她的手背：“疼，疼，我的脸，一会不好看了。” 唐娜放松了手，然后用掌心拍了拍他脸上被揪得发红的那坨肉。 “你这张脸，就是太好看了，我要弄丑一点！” 第106章 直接上难度 “你为什么着急要回港城，我还想带你回京都呢。” 唐娜白他一眼。 “搞事业，比搞爱情更重要。” 顾卿霖把她搂过来，说：“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搞过什么事业。无非就是帮沈黎联系那个什么名气很大又不出面的设计师而已。” 唐娜听到，心里直笑，想着如果他和陈宇寰知道沈黎的另一个身份，会是什么表情。 她频频点头：“是的是的，你说的都对。你的事业比较大！” 唐娜：“你打算怎么帮凡家啊？答应了人家，不能不做啊。” 顾卿霖：“我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你说那天晚上我为什么非得和Y国那群人喝那么多酒；不就是想从他们那里下手吗？” 唐娜：“那你套出什么话了？” 顾卿霖：“Y国博物馆的副馆长，正好当时参与了接收这批瓷器的事情。但是，他只知道当时送瓷器来的，是一个中国商人，好像是姓万，而且他只是负责押送，并不是真正将瓷器卖给博物馆的人。” “他还记得当时，瓷器交接的时候，看到航运公司是中船运输。” 唐娜问：“其他呢？” 顾卿霖：“喝那么多酒，能问出这些就不错了。我派人去查中船运输了。虽然时间久远，但如果那个副馆长告诉我的接收时间他没记错的话，那这些出关入关的证据还是能拿到的。” 唐娜点头：“那到了港城，你记得跟阿黎汇报。” 顾卿霖撇啦撇嘴：“我怎么那么苦命，被你折磨，还要替阿黎卖命。” 唐娜直接弹他一个脑瓜崩儿。 “你不想被折磨，你可以滚！” 两天后。 远在国外的沈云朗，意外地接到了一个电话。 “阿朗，是我。” 沈云庭最不想打这个电话，但是董事会草拟的决议已经放在手边，他不得不联系沈云朗。 “大哥？什么事这么着急，半夜打电话？” 沈云庭才想起来，那边有时差，是半夜的时间。 “阿朗。阿黎辞职了，董事会已经不信任我再推荐人了。他们全票通过了你来担任CEO。阿朗，我知道之前的事让你背锅不好。但我也希望你回来，沈氏还能握在我们手上。” 沈云朗点燃一根雪茄，看着窗外凝重的月色，深深地嘬了两口。 “大哥。以前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人出来挡刀，谁知道苏慈那个贱人会做出什么来。” “但是，我现在这个身份回去，对沈氏也未必是好事啊。” 以退为进，兵家上计。 沈云庭：“你不知道，现在王乾的势力大得很，其他几个董事被他玩得团团转；一些中小股东的股份也不知道怎么被他收了不少，现在股份占比直线飙升。” “如果你回来，我们两个的股权合起来，应该能压住他。” 沈云朗没有马上答应。 “大哥，我考虑一下吧。这么多年，没经手集团的事情，可能都不知道怎么做了。” 沈云庭：“云朗，你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兄弟俩并肩战斗！如果当年不是让你出国，这些股份也不会稀释到这些人手上，弄得现在被他们步步相逼。” 沈云庭当然不想沈云朗回来，他之所以让沈黎保住位置等沈从接班，就是因为不想再让沈云朗插手。 但现在的形式不由他继续排斥沈云朗了，再怎么说大家是两兄弟，自家人关起门打架，总比和外面人打架好些。 他准备先顺着董事会的意见，让沈云朗回来接棒；然后再想办法把这些人踢出董事会。 沈黎和陈宇寰一起在研究那本单据。 在他们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情之前，陈宇寰暂时不想让律师介入。 “宇寰，就算是洗钱，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吧。最多算商业违法？” 沈黎一边翻看着，一边问。 陈宇寰：“洗钱本身就是违法的，但也要看数额大小。从单据上看，这些数额对于整个沈氏来说不大不小，但单独拎出来看还算是挺大的金额。” 沈黎：“沈氏也不会无缘无故干这种事情吧。” 陈宇寰点头：“肯定有其他极大的利益，沈氏才会做。而现在还有一个不明确的地方是，他们在替谁做这个事情。” 沈黎说：“单据上应该能推测出来。” 陈宇寰：“这只是名面上走账的双方，但未必是背后的金主。” 沈黎听到，继续低头翻看，总觉得好像要冲破这层迷雾了。 陈宇寰电话响起，他走到书房的阳台去接。 “陈总，七哥传话，他们要动手了。” 是老秦打来的电话。 “嗯，通知凡家，随时准备陪他们演戏。结束之后，最快的速度把人引渡回港城。” 陈宇寰接完电话走进房间，看到沈黎还在皱着眉头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个对着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大题，百思不得其解的学生。 陈宇寰迈步走过去，从背后伸手替她揉着太阳穴。 “累了，就去休息吧。这个事情现在主动权在我们这里，他们再怎么也掀不起风浪了。” 沈黎：“可是我想快点解决。” 陈宇寰俯身对着她额间轻吻一下，说：“放心吧，有我在，他们想慢也慢不了。” 说着把本子放回保险箱。 沈黎看他把本子拿走，也只好起身准备回房了。 人从椅子上起来还没站稳，就直接被他转身抱起。 “今天可以了吗？” 陈宇寰低沉的声音绕着沈黎的耳朵，弄得浑身酥痒。 前几天沈黎生理期，陈宇寰每晚抱着美人儿，就是什么也做不了，天天靠小帮手来解决。 沈黎听到这话，脸顿时通红。 陈宇寰低笑：“每次都脸红，每次到最后都是你非要上位。” 沈黎更羞了，小粉拳毫无攻击力地捶着他紧实的肌肉。 夜色撩人，纱帘随着晚风轻柔地起起落落。 帘子上两个上下交错的人影，忽上忽下的。 “陈太太，今天想怎么玩儿？” 陈宇寰现在摸清沈黎的套路了。 一开始，羞涩得不行；被他撩拨到最后，会突然如猛虎下山，直接上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