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频文白月光不当也罢》
1. 第 1 章
第一章
作者肆月卯兔。
首发晋江文学城。
初秋九月,北颐市山水庄园。
阳光铺满草地,是绝佳的风景,除了他们三人,周围却空无一人。
因为这个庄园是向家名下的,更为准确地来说,是向家大小姐向莞所有。
然而手握着无尽财富的向莞,此时却只能坐在休息椅上,看着另外两个人打高尔夫。
她坐在靠椅上,喝着手边的柳橙汁,面上却带上了些许探究,她看着顶着烈日在草坪上打高尔夫的两人,眉头却轻皱了一下。
挥杆的是她的未婚夫周承泽,而那个站在他旁边,用崇拜的眼神仰望他的,则是她未婚夫的妹妹,也就是她未来的小姑子。
小姑子叫周欣怡,比他们小两岁,是个性格略有些活泼的女孩。
女孩的表情有几分害羞,时不时还会抱着兄长的胳膊撒娇,虽然觉得他们有些行为太过亲密,但毕竟是兄妹,向莞并没有对此说过什么。
“承泽,我有点累了,我想先去休息了。”
因为病情加重的缘故,向莞从几年前开始就不能剧烈活动了。她从出生开始便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便悉心养病,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这两年病情反倒加重了。
周承泽知道这点,听到她说累了,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球杆,要过来扶她。
“阿菀,我也不打了,刚好和你一起回去。”
向莞没有推辞,朝着一旁的小姑子歉意地看了一眼,然而对方却压根没看她,视线直接跃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周承泽。
“哥哥,你陪嫂子去吧,我一个人打就好,没事的。”
话虽如此,但这位小姑子的表情却一点也不像是没事,倒更像是以退为进,想要争一争哥哥的陪伴。
见周承泽的表情还有些犹豫,周欣怡又说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语,但音量又刚好能让三人都听到。
“就是我小时候都在乡下长大,根本不会打高尔夫。”
“……”
向莞面上神色不变,心里的疑虑却逐渐加深,她这个小姑子明明只比他们小两岁,兄控是不是太严重了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这是在抢一个男人呢。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先让步,然而身旁的未婚夫却打断了她没说口的话。
“欣怡,我先送阿菀回房间,等下再回来继续教你打高尔夫。”
向莞眉心处轻跳了一下,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不过她刚才没有说谎,她的身体是真的有些不舒服,因此她也没有再纠结,任由周承泽把她抱起来往休息区的方向走。
庄园很大,休息区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她躺在周承泽的怀里,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回头瞥了眼周欣怡的方向。
却注意到小姑子似乎若有若无地瞪了她一眼……
向莞皱眉,没有理会她的挑衅,闭眼想要休息,却觉得原先轻微的胸痛越来越严重。
她拍了拍周承泽的肩膀,示意他先把自己放下。
此时的向莞已经有些呼吸困难了,却仍冷静道:“我心脏病犯了,夏医生在休息区,你打电话给她……”
说出这话时她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大脑因为缺氧,视线也有些模糊,就连眼前周承泽的脸也有些看不太清了。
恍惚中,向莞看到一向喜欢调侃自己的夏医生朝自己飞奔而来,她素来带笑的脸上也彻底没了笑容,反而被慌乱代替。
夏月申在拼命地给她做急救,向莞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正逐渐从身体里抽离。
她看到周承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甚至连眼眶都红了一圈,还有一脸心疼地冲过来抱住他的周欣怡。
快死的分明是她,为什么小姑子要一脸心疼地抱住周承泽?
直到意识与身体剥离,向莞站在半空中看着两人,才明白过来她一直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
周欣怡看周承泽的眼神,不像是妹妹在看哥哥,倒像是在看心爱的男人。
可他们分明是亲兄妹啊!
或许是死前顿悟,一本天外飞书凭空出现在了向莞面前,她的指尖轻点,那本小说就像是传音般飞进了她的脑海里。
短短几秒,她就看完那本书。
向莞一开始还有些不解这是什么,直到看到小说里她和周承泽的名字,她才反应过来这本小说竟是以他们为原型。
准确来说,这是一本男频小说,男主就是她的未婚夫周承泽,女主则是和他同样贫苦出身的周欣怡,也就是她的小姑子。
至于周承泽跟她说的,周欣怡是他的亲妹妹,也都是无稽之谈。
他们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女主周欣怡是周承泽他妈收养的孩子,也就是养女。
周承泽不光联合李家村的人骗了她,说周欣怡是他的亲生妹妹,而且他和他‘妹妹’的感情线从很早就开始了。
和向莞订婚时,他们两人便有了苟且。
向莞也记得这事,当时她带着周欣怡去看选好的婚纱,只不过她当时沉浸在订婚的喜悦中,什么也没有发现,却没想到那两人竟然在她试婚纱的时候调情。
有多伤心倒也谈不上,但着实是把她恶心坏了。
本就是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的世家女,向莞从一开始就想过,如果周承泽出轨,她要怎么面对。
但她属实是没想到,未婚夫出轨的人竟然会是他的妹妹,而更让她觉得离谱的,是她的结局。
这本小说的结局虽然是欢快的,但她向莞的结局却是悲惨不已。
当初在山沟沟里,她把贫寒的周承泽接到市里,供他吃供他穿,给他资源往上爬。
却没想到他们家从一开始就想着吃绝户,竟然恩将仇报,把向家手下的集团和财产据为己有。
尤其是周承泽那个太子妈,竟然还想让他和周欣怡偷偷生一个孩子,让他们的小孩继承向家的集团。
而她向莞几乎算是牺牲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因为心脏病离世。
原因竟然是——作者为了让她成为男主周承泽的白月光。
到底谁稀罕当他的狗屁白月光了??
向家大小姐向莞从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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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无数,‘XXX的白月光’这种头衔她真的看不上好嘛!
更何况向莞当初选择周承泽作另一半,也只是因为他比世家子弟更加乖巧听话,却没想到看起来最听话的人,反倒是个厉害的凤凰野心家。
她当初把周承泽从李家村里带出来,养在了向家,两人勉强也能算是自小的情分。
却没想到她一时的心软,养出来的竟然是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向莞只觉得气血上涌,恶心的要命。
或许是因为夏医生的急救起了作用,向莞感觉到自己逐渐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看着眼前周承泽这张虚伪的大脸,她气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扇了他一耳光。
看着周承泽眼里的错愕,她却丝毫不觉得解气,这根本不够!
然而一切都只是回光返照,向莞彻底失了意识,倒在了他的怀里。
她嫌恶地不想再看到他,离世前最后一眼,看向的是他身后阳光的方向。
向莞生来富贵,衣食无忧,唯一的遗憾便是心脏病,如果可以,她多想在阳光下肆意地跑一回。
再来一次,她绝不扶持男人。
她彻底没了气息,一旁的夏医生却仍不打算放弃,仍跪坐在草坪上,分秒必争地给她急救。
“醒醒啊向莞,你还这么年轻……”
她说话间隐约带着鼻音,手上的心肺按压却丝毫没停。
身旁,周承泽瘫坐在地上,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连一旁假哭的周欣怡拽他都没反应。
直到妹妹掐了他一下,他才像是回过神来,敷衍地安慰了她两句:“没事的,欣怡不要害怕。”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他喃喃道,还不忘把未婚妻的手贴近他的右脸。
明明向莞的手因为失温变得冰冷,他却像是一无所知,拼命地想要温暖她,好似这样就能救活她。
向莞断气后,整个山水庄园乱成一团,到处都被车辆围得水泄不通,就连记者也来了。
庄园外,好不容易挤进去的小记者,看着前面乌泱泱的保镖,喘着气朝一旁的同行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都几个小时过去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那位同行倒也仁义,说话间神情神神秘秘的:“你知道这个庄园是谁的?”
“自然是向家的。”
“出事的人就是向家的那位大小姐。”
“向小姐怎么了?”
“据说是突发心脏病,人在急救,生死未卜。”
“向小姐人这么好,去年云锦那边发生地震,她可捐了不少呢…可惜啊。”
“谁说不是。”
*
另一边,向莞对于她死后发生的一切都毫不知情,此时的她正在思忖着自己这是在哪里。
她在死后先是感觉到身体一轻,接着便感觉自己似乎被吸到了一个地方。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道微弱的白光出现在那黑暗的尽头。
似乎有一道声音从那白光中传来——
“大小姐,该上学了。”
2. 第 2 章
“大小姐,该上学了。”
向莞听到声音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布局,她的表情略显茫然。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还是说她又被夏医生救回来了?
她还在思考,眼前的那张大脸却让她吓了一跳。
她的这位女佣怎么变得年轻了不少,就连眼尾的鱼尾纹都消失了,看起来倒真的像是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
可王以冬分明已经37岁了啊!
向莞眨了下眼睛,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女佣的方向不说话。
就连她递过来的校服都没有接,反而一脸探究地看着周围,虽然细微处有些变化,但这的确是她的卧室没错。
王以冬见她不愿意起床,还以为是大小姐不想上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糖果,径直递给她。
“……”
看着眼前的糖果,向莞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又不是哄小孩,竟然还会拿糖果做诱饵。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糖果含在了口中,但看着女佣王以冬眼里的笑意,她就后悔了,刚才不应该接过来的。
向莞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试图中和一下嘴里的甜味,糖果的口味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荔枝口味,就是太甜了。
但这个糖后来不是停产了吗?王以冬上哪买到的?
她还在回味刚才的味道,突然就发现了是哪里有问题,她伸出自己刚才接过糖果的手,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变小了!
看起来根本不像是26岁成年女性的手,倒像是小孩子的手。
向莞先是迟疑片刻,很快便冷静下来,她扫了眼女佣手里小孩才能穿的校服,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看着镜子里那张青涩稚嫩的脸,她的目光平和中带了一丝凉薄。
“……”过了很久向莞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重生了。
也就是说,她的死是真的,死前脑海里的机缘也是真的,周承泽的骗婚很有可能也是真的。
想到未来自己和向家悲惨的结局,她看着镜子的眼神越发凉薄:‘周承泽,你最好祈祷我们不会再相遇。’
身后,女佣王以冬看着镜子里还只是孩子的大小姐,晃了下神,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直到大小姐从镜子里和她对视了一眼,看着大小姐重新变得清澈的双眼,她又觉得刚才肯定是自己看错了。
她刚才竟然从大小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上位者的气息,那分明是她第一次见到向总时才有的感觉,冷漠且从容。
可大小姐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女佣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她还在发呆,就听到大小姐在叫她:“王以冬。”
“嗯?”女佣低头看着手里的校服发呆,闻言抬头看向大小姐。
向莞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女佣王以冬,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王以冬是她小学四年级时,从外面捡回来的。当时向父的秘书来接她放学来晚了,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肚子又很饿,便到了附近的便利店打算买点吃的。
却没想到在桥边撞见了要轻生的王以冬,向莞知道她是对面摆摊卖烤肠的,她停下来问她为什么要轻生,她却说没地方去。
在当时的向莞看来,十分匪夷所思的理由,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把人带回了家当女佣。
她原本也只是想让她活下去,却没想到王以冬这个女佣一当就是十六年。
王以冬照顾了她十六年,期间向莞提过要让她退休,工资照给,她却执意要留在她旁边。
重生后看到可以信任的人,向莞的心情明显更好了,她看着王以冬,小手一挥:“等下你去跟管家说,你的工资再涨一千。”
金钱,是成年人表达感情最直接的媒介。
闻言女佣的神色却有些怪异,看了她好几眼:“……大小姐,女佣的工资是当初老爷定的。”
言外之意就是,还是小孩子的她说了肯定不算。
“……”向莞嘴角的淡笑明显有些凝滞。
重生前,她已经成为向家最年轻的继承人,集团和家里的事情都需要先经过她的手。
但是现在的她还只是小孩子,她竟忘记现在的向家还不是她当家了。
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尴尬,身后的王以冬却低头不动声色地弯了下唇。
‘大小姐真可爱。’
‘好想戳一下大小姐鼓起的腮帮子。’
但这位小大人的性子向来傲娇,因此王以冬也很有分寸地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向莞轻咳了一声:“你去和管家爷爷说一下,我今天要去一趟医院。”
闻言王以冬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大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
看着镜子里自己完美无瑕的皮肤状态,向莞都忍不住有些惊叹,好久才反应过来女佣在等自己的回答:“我很好,只是去医院做一个全身体检。”
女佣这才松了一口气:“好的小姐。”
等到了医院,体检完已经中午了,向莞吃完女佣给自己带的营养餐,就在休息室里等院长来给她体检结果了。
她刚咽下最后一口饭,院长就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从小学便照顾她的夏医生。
夏医生博士毕业后,便来到了向家担任家庭医生,说是家庭医生,其实就是向莞的随行医生。
因为向莞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缘故,向父向母对她的身体状况十分挂心,直到夏医生的出现,他们才稍微放松一些。
因为从小学便朝夕相处的缘故,向莞和她的关系也很亲,与其说是医生和病患,不如更像是姐姐和妹妹,至少向莞极为依赖她。
上一世她断气前,也是夏医生在分秒必争地给她急救。
向莞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猜到自己这次的体检结果似乎很理想,也松了一口气。
院长和夏医生说笑着打开了休息室的门,院长走过来把体检报告递给向莞:“向小姐,你的心脏状态要比半年前还要好一点,注意事项我已经和夏医生交代过了。”
向莞的笑容也很官方:“好的,谢谢院长。”
“那我还有个看诊,就先失陪了。”
“院长请便,家父托我向您问问声好。”
闻言院长的笑容渐深:“向董客气了。”
等到休息室里只剩下三人,夏医生看着向莞:“你爸爸真让你向院长问好?”
“……”向莞眉心一跳,看向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无语。
夏医生也看懂了她的嫌弃,没好气道:“你们有钱人就是弯弯绕绕的。”
‘其实不光有钱人,所有人都这么客套。’但这句话向莞还是没说,她知道以夏月申这个直肠子的性格,定然是不信的。
她看着夏月申,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我的心脏怎么样?”
夏月申也没绕弯子:“状态不错,只要不受什么刺激,就不会有问题。”
但她也很奇怪,向莞自从十岁那年做了心脏手术后,就已经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竟然会翘课来医院做体检。
而且她记得向莞向来是最讨厌来医院的,每半年的体检都要夏月申哄着求着,她才勉强来一躺。
这是怎么了,竟然开始关心起自己的身体状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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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夏月申眼里毫不掩饰的探究,她没有解释,只说自己想快点回家就敷衍了过去。
回家的车上,向莞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眼神有些无力,上一世也是这样。
从她做过心脏手术后,她的状况一直都很好,而且她也很注重对心脏的保养,但从她去世前两年起,她的心脏状态就越来越差。
她以前一直不知道原因,现在想来就是剧情线到了,她是时候成为周承泽早逝的白月光了,所以就得快点早逝。
说起来向莞都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是恨把她写死的作者,还是恨劈腿的周承泽。
但有一点却很明确,她这一世不想再扶持周承泽,哪怕让她现在就心脏病发,向莞也不愿意受这种摆布。
她原本就不是喜欢听人指令的人,更何况还是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向莞发誓,她再把周承泽从山沟沟里接到北颐,她就是世界上最蠢的蠢驴,还是又蠢又犟的那种。
这边,她还在思考自己的未来,也不顾车里的另两个人,叹了口气便径直回了自己二楼的卧室。
她走后,夏医生看着旁边的王以冬,一脸懵逼:“你家大小姐这是咋了?”
两人都是跟在向莞身边多年的老人,自然也算相熟,王以冬看着大小姐的背影:“莞莞从今天起床开始便有些奇怪。”
夏月申一想到刚才在车上,半大点的孩子一脸无奈地叹息,便止不住的想笑。
这是哪来的小大人,可爱死了!
想起刚才女佣说的话,夏月申盯着她好久没说话,直到把王以冬逼到主动发问:“看我做什么?”
“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夏月申一脸的探究,“你为什么每次向莞在的时候,就喊她大小姐,她不在就喊她莞莞。”
‘那是因为她的大小姐不喜欢这种太黏腻的称呼。’但王以冬却嘴硬道,“没什么。”
“……”她不说夏月申也知道为什么,还不就是向莞喜欢装小大人,不喜欢别人喊孩子一样喊她。
十几岁的小屁孩,最好懂了,喜欢装小大人的傲娇大小姐,时不时还喜欢装高冷,实际却有点小幼稚。
吃完晚饭后,向莞回到卧室看书,刚想要休息,就听到门外熟悉的敲门声。
“请进。”
“……”
看着端着牛奶进来的王以冬,向莞有些头疼,她才想起来,她在高中毕业前,每天睡前都得雷打不动来杯温牛奶。
无论她怎么耍赖,每到她睡前王以冬都会端着牛奶如约而至。
简直比她青春期的大姨妈还准时。
直到她上大学,这个狗皮膏药一样的‘铁律’才被取消,没想到重来一回,她竟然还要受这种磨难。
论耐力她绝对比不过这位女佣,因此向莞没有再挣扎,接过牛奶一饮而尽。
她把空牛奶杯放在托盘上,用一旁的方巾优雅地擦掉嘴边的奶渍:“明天不用叫我起床,我想休息一天,替我和班主任请一天假。”
向莞明天想要好好思考一下,这一回的人生她要怎么活。
请假这种事,上一世她和王以冬也经常干,她虽然不赞同,却因为她心脏病的事情,基本上都由着她。
她原本以为不会有异议,谁知王以冬却犹豫了一下:“大小姐,你明天不是要去新邶镇吗?”
“什么?哪里?”
“新邶镇啊,你不是说那边新开了滑雪场,要去那边滑雪……”
王以冬后面说了什么,向莞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她满脑子都被新邶镇这三个字占据了。
来了!新邶镇,她和周承泽初遇的地方。
3. 第 3 章
次日清晨,向莞从睁眼开始就在发呆,她躺在床上,看着从薄纱窗帘外透进来的光影,有些恍惚,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她用手掐了一下自己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确认自己的确是重生回了小时候没错。
她昨天就从王以冬的话里,得知了现在的自己还只是六年级,而且再过没两天,就放寒假了。
因为本来就是自己的身体,向莞适应得很快,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接受了自己重生变回小孩的事实。
但想到今天要去新邶镇,她又觉得有些焦虑,这种不可控的感觉糟糕透了,更何况还是被别人按着头走剧情。
那位把他们的人生写成小说的幕后作者,又是何方神圣?
向莞迫切想要脱离剧情,向父曾经和她说过,能够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就是最好的。12岁的向莞或许喜欢冒险,但26岁的向莞更喜欢稳妥的人生。
而今天的这场‘冒险’,她自然也做足了准备,毕竟向家的孩子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向莞只穿着睡袍就下楼了,别墅里有地暖和暖风,因此外面虽然是寒冬,但她在家里却不需要穿外套。
她刚下楼就看到王以冬已经站在餐桌边了,几个女佣见到她也有些意外,似乎是奇怪大小姐今天竟然起得这么早。
王以冬朝着一旁的几个小女佣叮嘱了几句,就往向莞的方向去了。
客厅另一端,向莞还在和沙发上的猫咪玩耍,这只猫也是她在学校附近的草丛里捡回来的,她给它取名为桔团。
桔团是她养的第一只宠物,它死后她就没有再养宠物了。
上一世的别墅里还摆放着,用桔团的毛发做成的毛毡,虽然做的很逼真,但亲眼见到曾经的宠物,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向菀把桔团抱在怀里,用脸颊在它的身上蹭了下:“桔团儿,好久不见。”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暖,意识到什么,向莞拢了拢身上的薄毯,看着身后的女佣,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奈:“我真的不冷。”
自从向莞的心脏手术很成功后,向父向母的重心就回归到了集团上,每天不是在东南亚开拓业务,就是去了欧洲那边管理视察。
即使是向家的独生女,她也很少见到他们。
因此从她上了初中以后,明明是女佣的王以冬,更多地充当的却是母亲的角色。
每天一步不落地跟在向莞的身后,照顾着她,偶尔也会有今天这种,觉得‘向莞肯定很冷’的刻板印象。
不过她也都习惯了,即使她真的不冷,也还是把王以冬给她披上的薄毯裹在了身上。
“去新邶镇的车已经准备好了吗?”
王以冬又帮她把薄毯紧了紧:“已经按照大小姐说的,换了一辆车了,而且轮胎都检查过了,都没有问题。”
向莞半倚在躺椅上顺着猫毛的方向撸毛:“备用轮胎也带上了吗?”
“嗯,已经跟司机老张强调过了。”
向莞点点头,垂眸没有再说话。
等吃过早饭,两人就坐上了车,车上只有司机老张,王以冬,还有向莞三人。
原本夏医生也要去的,但她家里临时有点事,而且上一世夏月申就有事没有来,因此向莞就没有带她。
司机老张原本是跟着向父的,但向莞上学后,也不能总是向父的秘书放学接她,因此老张便成了她的的司机。
去新邶镇的路很远,但司机老张开得很稳,因此向莞并没有感觉到多少颠簸。
她看着车窗外飞快变换的景色,却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上一世就是在去新邶镇的路上,他们的车子抛锚了,被迫停在了一个全是农田的地方。
他们走了很久的路,是附近李家村的人发现了他们,收留了他们一晚。
也是因为那个插曲,向莞把周承泽从那个偏僻的山沟里,捡回了向家,当她的陪读。
她还沉浸在上一世和周承泽相遇的记忆里,却感觉到车突然停靠在了路边。
向莞以为车真的抛锚了,眉毛轻皱,表情有些紧绷:“怎么了?”
司机老张回头看着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大小姐,我可能吃坏肚子了,我先下车…那个解决一下……”
“……”
听到不是车抛锚了,向莞瞬间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松弛了下来,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司机下车后,王以冬看着一路上明显有些坐立难安的大小姐,有些担忧:“大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很担心车的问题,是有什么事吗?”
向莞懒懒地睁开眼,看着王以冬那张比上一世年轻了好多的脸,良久还是移开了目光:“我担心不能去滑雪了。”
滑个屁的雪,上一世他们根本连雪场都没到,半道抛锚了,在李家村待了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就回北颐了。
但重生的事谁也不能说,她担心事情再有变数,即使对方是照顾了她多年的女佣。
王以冬听到她说的解释,几乎没有怀疑,立刻就信了,毕竟在她的眼里,对方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
她看着很‘期待’的向莞,眼睛没忍住弯了一下。
看着偷笑的王以冬,向莞尽管再紧绷,也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得装出期待的模样。
司机很快就回来了,他看着等在车里的两人,表情有些歉意:“大小姐,我回来了。”
车继续往前开,车窗外的景色越接近乡野,向莞的心就提的越高。
直到车再次一个急刹,她受惯性往前倾,撞在了前面副驾的椅背上。
老张的车技很稳,这些年来鲜少有这样的失误,他一个急刹,向莞就知道是剧情点到了。
她看着车窗外荒无一人全是农田的景色,就知道这是李家村附近,想来这一世也逃脱不了剧情!
知道逃不掉,向莞反倒不慌了。
她看着驾驶位的司机老张,十分冷静地给出了指令:“张叔,你下车看一下,车是不是抛锚了。”
其实不用看她就敢肯定,因为上一世就是抛锚了,而且就是轮胎的问题。
司机原本还有些六神无主,听到命令后就马上下车检查了,即使给出指令的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他打开车前盖,又检查了一遍,排除下来就是轮胎的问题。
王以冬降下她那边的车窗,方便两人沟通,司机老张的视线越过她直接看向大小姐:“是轮胎的问题。”
果然,和想象的一样。
向莞神情淡淡:“轮胎的备胎换一下吧,我们要下车吗?”
“还好大小姐机智,昨天提醒我把备胎……”司机老张笑吟吟地说着打开了后备箱,看到只有餐食的后备箱时却瞬间噤声。
“我分明记得昨天有把备胎放进去啊……难道放到另一个车的后备箱了?”他喃喃着挠了挠头。
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车里的向莞闭上眼,抿了一下唇。
这是大小姐明显不悦时才有的小动作,王以冬也跟着有些躁意,她跟着下车数落了老张两句,又和他一起找了找,确定没有。
两人又用手机想要打拖车救援电话,结果这荒郊野岭竟然连信号也没有。
车里的向莞睁开眼,降了她那边的车窗,看着六神无主的两人:“下车吧,我们去附近的村子里,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上。”
为什么说借宿,因为李家村一穷二白,根本不可能有人到这里旅游,自然也就没有旅馆或者酒店。
说着向莞就要下车,车门却被王以冬从外面关住了。
她有些不解地看着王以冬,对方却警觉地环顾了一圈四周:“大小姐,我和老张一起去看看,确认安全了再过来接你。”
说着她还从老张那里把车钥匙从车窗里递给向莞,仍不忘叮嘱道:“大小姐,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谁来都不要开车门。”
“……”尽管知道李家村没有危险,对方只是多此一举,向莞还是有些动容,她浅笑了一下,没有辜负她的好意,“好。”
王以冬和司机老张离开以后,向莞坐在车上,从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卫星电话。
卫星电话是为了以便不时之需,但她非必要不想用它,对她来说,周承泽不是威胁,顶多就是狗皮膏药罢了,倒也不需要她这么兴师动众。
她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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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两人也没有回来,因为很确定李家村没有什么威胁,向莞等了一会儿,觉得有些闷,就把车门打开下车了。
她站在小道旁的田地里,看着一望无垠的荒土,只觉得眼前一行乌鸦飞过。
她上一世就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繁华如北颐,怎么会有这么偏僻荒芜的地方,竟然会连信号都没有。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感情这个李家村就是为了男主周承泽量身打造的,从小家贫的男频男主,buff都叠满了。
荒土旁边竟然还有个小溪,向莞走到小溪边蹲下,她正看着水面自己的倒影发呆,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急速朝她靠近。
她抬眼定睛一看,发现朝她靠近的竟然是只鹅。
一人一鹅对视着,两方都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鹅从水面出来,迈着两条邪恶小短腿朝她走过来时,向莞也没有动。
她虽然家里养猫,也会骑马,但鹅这种动物,她莫名就有些怵得慌。
向莞原本都有些淡忘了,看到这鹅的时候却什么都想起来了!
上一世在李家村,也是这只鹅追着她咬,她被咬得还挺痛的,以至于她后来对鹅都有阴影了。
尤其是李家村的鹅,她总感觉被追上就会和周承泽一样,破裤子缠腿缠她一辈子。
但天不遂人愿,鹅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害怕,竟然张开翅膀大叫着朝她冲过来。
它叫她也叫,场面一片混乱。
“嘎——嘎——嘎-嘎-嘎——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该死”
“嘎—嘎—嘎-嘎——嘎——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莞在它靠近时就飞快地往身后跑,那头鹅离车的方向更近,因此她只能朝着背后山上的方向跑。
她生怕被追上,因此不敢回头,一直拼命往前跑,却因为紧张被脚边掉落的烂果绊倒,摔到旁边一大坨粪便上面。
向莞连洁癖都还来不及发作,慌忙回头,却发现鹅已经不见踪影,她一个人不知道在跑什么……
她匆匆从地上爬起来,扫了眼一旁的粪便,她认不出是什么动物的杰作,但是好大一坨。
向莞紧张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看到她刚才的囧状,这才放下心来看这里是哪里,却发现周围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柏树,连小溪都看不到了。
“……”
她到底跑到什么鬼地方来了啊!!
向莞正跟自己怄气,却闻到似乎有什么很臭的味道,低头一看却发现她的右脚鞋袜上,竟然都沾上了牛粪。
‘该死的臭鹅,上一世就是它!”’
那双邪恶的小眼睛她绝对不会忘,她偶尔还会做噩梦梦到那只臭鹅。
向莞自小便被祖父规训着要有修养,不能大喊大叫,但事到如今,她实在是没忍住,趁着树林里没人,大喊了好几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气到大叫。
似乎是要把这几天的憋屈都发泄出来。
先是猝不及防发现了未婚夫和小姑子出轨,接着又是心脏病发作去世,然后是重生成了小屁孩,又得重头再来一次。
向莞觉得烦躁不已,烦躁憋屈后,便觉得委屈,难过得鼻头一酸。
她虽然从小顺遂,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却不比别人少,她六点起,十一点宿,琴棋书画、马术、柔道、小语种什么都得学习。
初中就得把高中的内容都精读完,还得学习西方哲学,和各种管理学。
她的行程安排的这么满,接手了向氏集团,最终却要和周承泽那个凤凰野心家绑定一生。
向莞一想到这就觉得委屈,她最初选择周承泽,就是想在婚姻上省点心,结果却是因为那个家伙被迫下线。
看着右脚鞋袜上沾着的粪便,她就觉得像是看到了某人的脸,晦气不已,气不打一处来,也不顾外面还是零下,直接把雪地靴连带着鞋袜,直接扔到了一旁。
向莞长大后就很少哭鼻子了,难得树林里没人,便坐在地上抱住自己哭个痛快。
她破防大哭,另一边树林里的某处,却有个小孩正沉默地看着她哭……
4. 第 4 章
树林里,光影攒动,一道风吹过,带动着周围的树叶呼呼作响。
阳光从枝杈的缝隙处穿过,撒在那个正蹲在地上,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女孩身上。
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年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被阳光照耀的侧脸美得像是一幅画,微风拂过她的发丝,看起来让人怜惜不已。
向莞把头埋在臂弯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连不远处树林里的注视也一无所觉。
*
仅仅隔着几棵柏树的距离,十岁的陈延也在看着那个哭泣的女孩发怵。
他原本是出来给奶奶摘草药的,却没想到会看到城里来的人。城里来的那个女娃很漂亮,却没想到她这么胆小,竟然会被一只鹅吓到踩了牛粪。
陈延担心她踩到山里防野猪的陷阱,便在她身后默默地跟着她,却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踩到了牛粪,就把鞋袜给扔了。
他穿着棉袄都觉得冷,更别提她还光着一只脚。
他本想去问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却看到她在林子里大叫,把树上的雀鸟都吓跑了,连他也给吓了一跳。
他本想一走了之,转身的时候却听到那个城里来的女娃,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婆婆说过,女娃哭的时候,他们男娃要安慰她们,虽然才十岁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婆婆说的肯定是对的。
陈延还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没一会儿就注意到她似乎不哭了……
许是哭累了,向莞终于舍得把脸从臂弯中抬起来,抽泣了两声,便从毛呢裙的口袋里掏出手帕,试图擦掉眼泪。
她刚擦完眼泪,便感觉到一阵寒风迎面袭来。
她下车的时候原本只是想透口气,所以没有穿外套,风一吹她就被冻到打了个喷嚏。
再加上右脚鞋袜都沾了牛粪,她宁愿冻死也不愿意再穿,现在的她右脚还是光脚,冷到她怀疑外面是不是零下。
因为刚刚蹲太久腿麻了,向莞又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她坐在地上发着呆,刚想起身就注意到眼前有块阴影朝她缓慢移动。
还以为是刚才追着她跑的鹅,向莞抬头的速度极为缓慢,却看到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女孩,正好奇地看着她。
似乎是觉得向莞冷,她还把手里的棉鞋递给她,示意她先穿上再说。
对面的小孩穿着粉色不合身的棉袄,瘦瘦小小的,里面的衬衣和棉袄看起来都不太合身,应该是家境不太好,把亲戚家不要的衣服捡来穿。
衬衣被洗得发白,看得出来浆洗它的人极为爱惜,也极爱干净。
女孩没有说话,看到她的向莞却眼前一亮。
是她!
上一世在李家村,车抛锚了以后,也是王以冬和司机老张去找村民帮助,当时向莞被外面的一只野猫吸引下了车,也像今天一样,被那只邪恶大肥鹅吓到摔了个狗吃屎。
只不过上一世是跌进水塘里,这一世是踩了牛粪。
她竟说不出哪一世更加幸运,但上一世的冬天要更冷一点,湿冷的雪地靴穿在脚上,比不穿还冷。
向莞同样把鞋袜都脱了,也是一个小女孩过来把棉鞋给她穿,当初她就是冲着那双棉鞋,才决定资助的李家村,选择资助周承泽也只是阴差阳错罢了。
结果直到上一世她死,她都没再见到当初给她棉鞋的那个小女孩。
却没想到重来一回,她倒是又见到了她。
虽然只是个小插曲,但上一世的她见到周承泽的时候,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小女孩。
向莞看着那个小女孩,声音很温柔:“小妹妹,你叫什么?”
她原本就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再加上眼前的小女孩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她叫她小妹妹自然是很正常。
然而对面的陈延听到她叫自己小妹妹,就意识到她把自己当成了女娃,他虽什么都没说,眼里的神色却淡了几分。
他虽然才十岁,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女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他从小瘦弱,经常会被误闯李家村的外地人,认作是女娃娃。
因为同村的孩子总是嘲笑他,像个女娃一样瘦弱,他最讨厌别人喊他女娃,也讨厌别人夸他长得好看。
他原本还有些好奇这个城里来的外地人,现在却有些先入为主地,把她当成了不好的人。
然而对面的向莞却对此一无所知,她还觉得这是意外之喜的时候,却在看到那只被陈延藏在身后的邪恶肥鹅时,嘴角的笑意彻底僵住。
很明显那只邪恶肥鹅也认出了她,不停地朝她扑腾着大翅膀叫嚣。
“……”
向莞眉心一紧,朝着那头肥鹅狠狠瞪了一眼。
一人一鹅正剑拔弩张,陈延却往右挪了一小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她们中间。
他先看了眼向莞,又朝身后的鹅低声叮嘱了一句:“绿毛,不准叫。”
“……”向莞眉心一跳,面色不变,心里却彻底炸了锅。
绿毛?
不会是出自骆宾王的那首咏鹅吧?
但是她为什么会给那头邪恶大肥鹅起名?
“……”向莞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邪恶大肥鹅是她家的!
敢情自己上一世还有这一世,以为的雪中送碳,其实都是罪魁祸首在赎罪!!!
而她竟然为了那双棉鞋,资助了整个李家村,还被周承泽那个狗皮膏药缠上了一生!
这个发现堪比当头一棒,给此刻又冷又饿的向莞一个暴击。
心那叫一个拔凉拔凉的。
向莞一整个大崩溃,她看着小女孩递给自己的那双棉鞋,又看了眼她身后的那只邪恶肥鹅,第一次觉得自己蠢得像头驴。
“我还真是一叶障目。”
她说的很小声,却被陈延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向莞闭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不客气地接过她手里的棉鞋。
她在穿之前看了眼,看完却有些沉默。
这根本算不上棉鞋,鞋子应该是已经穿了很多年,单鞋里面塞了点棉絮,竟然就是她的棉鞋了。
大冬天,一个孩子就穿这么点,怎么可能会不冷,但她竟然把她的棉鞋让给她了。
向莞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她把棉鞋脱给自己后,只穿了一双薄袜子的脚。
袜子应该也是有点年头了,脚趾那边还破了一个洞,她见自己看她的脚,似乎是不太好意思,还把脚缩回去了一点。
向莞沉吟,安静地穿上女孩的棉鞋,又让她把自己沾了牛粪的棉鞋穿上,总归那孩子也没做什么,交换了棉鞋穿就算当她俩抵消了。
说到底也就是那只邪恶大肥鹅的问题,想到这她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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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凉凉地看了眼那只鹅,有它的主人在,她就不杵那只鹅。
谁知道她的‘怒视’,却被陈延当成了一种信号,以为这个城里人想要把他的绿毛给吃了。
绿毛生的鹅蛋是要给婆婆补身体的,可不能让她得逞,这样想着,陈延便把绿毛往身后藏了藏。
他的动作很隐蔽,连向莞都没有发现,她指了指不远处牛粪旁的雪地靴,示意他穿那个:“小鬼,我穿你的,你穿那个。”
陈延闻言却有些愣住,看着那双明显很暖和的棉鞋,没有动,听到她让自己穿上,还以为是她因为上面沾了牛粪,想让自己赔钱。
她被绿毛吓得摔进牛粪的全程他都有看到,当时他已经把绿毛逮住了,结果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他叫都叫不住。
看到她摔到牛粪上时,陈延也是有点心虚的,所以才会把自己的棉鞋给她穿。
见她要自己赔钱,他又有些担心,婆婆治病都没有钱,如果她问自己要钱,他该怎么办。
他还在担忧,却感觉到左脚被人抬起,他站不稳下意识想要抓住什么,却抓到了向莞的马尾辫。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竟然离他这么近。
从小到大只有婆婆离他这么近过,陈延有些不适应地想要向后躲,却被她摁住动不了。
和村里人干枯的头发不一样,她的头发很顺滑,也很亮,跟他们的都不一样。
陈延不敢再摸,把手从她的头发上挪开,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还在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下一秒就感觉到左脚被温暖包裹。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她给自己穿上了她的棉鞋。
他不懂这个城里人为什么非要他穿她的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想脱下来却被向莞大力摁住:“别动小鬼。”
陈延竟然真的没有再动了,等给他穿好鞋子,向莞看着他,语气有些凶:“小鬼,因为你的鹅弄脏了我的鞋,带我去你家,赔钱。”
‘果然是要赔钱。’这样想着,陈延就有些担忧,婆婆又得卖掉什么了。
家里连买药的钱都没有,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卖掉呢?
他用力地拧了一下他的大腿,责怪自己太不听话了,婆婆明明跟他说过,让他把绿毛养在家里,他非要带出来,这下好了,吓到人要赔钱了。
想到婆婆那双干枯的手,陈延难过地闭上嘴,没有再说话,只一味埋头跟在向莞身后。
回家的路上,他穿着她的鞋,那简直是他这辈子穿过最暖和的棉鞋,不光非常暖和,还软乎乎的,像踩在棉花地里一样。
但一想到等下要赔钱,他就高兴不起来。
在陈延这个李家村本地人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从树林里出来了。等走到私家车旁边时,向莞扫了一眼,发现王以冬和张叔还没回来。
应该是在李家村里面,总归今天他们肯定要在村子里留宿,向莞便没有再等,直接和陈延往他家走了。
路上,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小女孩:“小鬼,你叫什么?”
小鬼?
陈延听到声音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这个城里人明明看起来跟他也差不多,还总是小鬼小鬼的叫他。
而且可见眼神儿也不咋好,还叫他妹妹,谁是她妹妹?
但他也懒得跟她解释,便没有反驳,只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叫陈延。”
5. 第 5 章
“我叫向莞。”
‘谁想知道你这个城里人叫什么名字’
但陈延从小就是个闷葫芦,比起说出来,他更喜欢在心里说话。
向莞见他不说话,又侧过身问了一句:“小鬼,你认识李家村的人吗?”
闻言陈延看了她一眼,眼神莫名:“我就是李家村的人。”
“你就是李家村的人?”这下吃惊的人变成了她。
“怎么了?”
“……没什么。”
向莞之所以非要去陈延家里,怎么可能真让她赔雪地靴的钱,只是为了解开心里的一个疑问。
上一世,她误以为这个小鬼是雪中送炭,因为她的那双棉鞋,决定资助她。
然而她把向莞送到李家村后,人就不见了。
走之前她也忘了问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是李家村人。
后来向莞又来过一次村里,村长召集了李家村所有的小孩,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她。
她又来过好几次,却始终没有找到她。
结果周承泽的那个太子妈却找到了她,非说那天那个借了棉鞋给她的人,是她女儿周欣怡,也就是向莞上一世的小姑子。
向莞一见到周欣怡,就觉得是周母在胡扯,这明显就不是同一个人。
但周母把那双棉鞋也带了过来,鞋就是那天那双。
加上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又一直找不到,向莞便真的以为是那天自己受到惊吓,所以记错了。
她提出要带周欣怡到北颐市念书,却被周母以女儿还小拒绝,希望向莞可以带走她的儿子,也就是周承泽。
向莞同意了,带走周承泽以后,又担心自己没记错,漏掉了那个真正给了她棉鞋的女孩,后来干脆资助了整个李家村的孩子。
这一世在见到陈延后,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没记错,是周承泽那个太子妈在撒谎。
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找了她这么久,她都没有出现。
向莞一开始还以为,或许她不是李家村的人,但她现在却说她是李家村的人没错。
那为什么上一世她再没见过她?
而且上一世过了很多年以后,她有收到李家村那些孩子的近况,甚至还出了一个大佬,是仅次于向家的商业新贵。
就连向父也关注到了他,还跟向莞问过他的情况,不过因为涉猎的领域不太有交集,她并没有太过关注那个新贵,但那个新贵似乎长得有些眼熟。
“……”
向莞沉思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眼陈延,看着她身上的粉色棉袄,又觉得自己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她竟然差点把她和一个男人联系起来,虽然那个商业新贵的确长相很俊美没错。
李家村的位置真的很偏,山路也是崎岖得不行,这样的路陈延每天都走,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对于运动量一般的向莞来说,她的脚后跟已经有些磨破了。
“小鬼,还有多久才到你家啊?”
陈延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快到村子了。”
走了这么久,竟然才只是快到村子了,向莞心里吐槽着,觉得这个世界的bug太明显了。这么繁华的城市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贫困的小山村,简直就是当代版的桃花源记。
他们又走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快到了。向莞看到了半空升起的炊烟,就知道这是真的快到了。
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口人,也算个大村子了,李家村竟然连一个正儿八经的指路牌都没有,就一块大石头,上面写了李家村三个大字,字还写的歪歪扭扭的。
上一世的时候向莞就觉得很离谱,再一次亲眼看到,还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向莞虽然是富养的大小姐,但也不是娇气的人,马术和骑射的课程她都学过,也是在土里摸爬滚打过的人。
但走了这么久的路,她的膝盖又在摔倒时磨破了,走着走着便慢下来了不少,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陈延,向莞没忍住出声道:“小鬼,走慢点。”
“……”
陈延虽然有点嫌弃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太娇气,但闻言也停下来等她,在看到她摔破的膝盖后,他又有些心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绿毛。
眼里的指责很明显:‘看你干的好事。’
不知道是不是看懂了小主人的眼神,某只邪恶大肥鹅试图辩解:“嘎——嘎——嘎—嘎”
‘闭嘴。’
‘……’
*
两人刚进村,就被小河旁洗衣服的农妇们看到了。
虽然洗衣机已经普及到大江南北了,但李家村的村民却还是保留着手洗衣物的传统,即使是寒冬,只要河里的水没有结冰,她们便会三两成群地在河边浆洗衣物。
好几个穿着大红棉袄的姑婶见到他们,盆里的衣服也不洗了,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陈延最熟悉那种眼神,那是上了年纪的姑婶们八卦时的眼神,时不时还会开上几个荤段子,只要他脸红走开,她们就会像是打胜仗一般笑作一团。
他最厌恶听到这种浑话,干脆把头扭过去装没看到,想到什么,他看了眼一旁的向莞,却发现那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一点也没躲闪她们的眼神,反而直勾勾地看了回去。
就连脊背也是,打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她便一直挺得笔直,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弯下脊背。
陈延有些惊讶于她的从容,就好像刚才在树林里,那个被绿毛吓得摔进牛粪里的人不是她一样。
他站在她旁边,也学着她的样子挺起了脊背,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转变。
河对面,还有几个小孩子正在踢足球,看到两人也都停下了踢球,聚在一起议论她。
“陈延旁边那个女的是谁?”
“看起来好像城里来的仙女,比俺们村的周欣怡和小花还要好看。”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里的大小姐,好气派的。”
…
他们是用土话说的,向莞虽然听不懂,一旁的陈延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了眼一旁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向莞,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在山上,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明明是寒冬,她却只穿了一条裙子,陈延虽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织成的,却也能看出它的价格不菲。
她穿着白色的裤袜和暖橙的裙子,在灰扑扑的大山里,像蝴蝶一样美,和陈延第一次看到彩色电视一样,让他哗然。
像是看到了彩色电视里走出来的电影明星,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眼,就被她的美丽惊艳到了,以至于绿毛朝着她靠近时,他才会后知后觉去阻止。
城里来的人陈延也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像向莞一样,华丽得像个仙女,似乎真的像是那群孩子说的一样,她是城里尊贵的大小姐,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想到什么,陈延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棉鞋,有些感叹,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暖和的棉鞋。
他在她把鞋子扔掉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看她不要了,第一反应就是他能不能把棉鞋捡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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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身体不好,如果婆婆穿上,以后的冬天就不用愁了。
陈延还在恍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嬉笑声,他抬眼看了一眼,发现是李耀祖为首的村里的男娃们。
李耀祖最讨厌他,想来又少不了一顿挖苦,陈延虽然也很讨厌他们,却表现得十分隐忍,面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谁让李耀祖是村长家的儿子呢?
陈延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堂,心里却清楚,他只是一个被婆婆养大的孤儿,甚至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李家村人。
自己和婆婆要是想要活得不那么累,他最好忍住,即使他真的很厌恶像李耀祖这样的人。
因此每次李耀祖带头挖苦他,陈延也都选择装没听到,尽管心里的那团火在燃烧。
左右他们挖苦他的,不过也就那点东西。
这次也不出他所料。
“那边那个女娃娃,等下。”
“这是哪家的女娃啊?”
“她你都不知道啊?”
“村尾那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捡来的娃娃啊。”
…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故意吸引陈延旁边女娃的注意,他们嘲讽的声音比以往都大,却让陈延觉得如芒刺背。
他不懂自己明明每次都主动避让了,他们却每一回都不肯放过他。
就因为他长得瘦小,长得比村里的女娃都要好看?
陈延知道自己长得出众,村里的姑婶也会时不时地夸他,说他长得水灵,但每次听到这样的夸奖,他虽然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却会冷笑一声。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要这么招摇的一张脸。
不远处李耀祖他们的嬉笑声更甚,陈延却低头谁也没看,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在沉默,一旁的向莞却看着那群小屁孩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们讲的虽然是土话,但‘女娃’两个字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她低头扫了眼不说话的陈延,又看了眼几个嘻嘻哈哈抱着球玩的小男孩,还以为是他们仗着人多欺负陈延。
她拧眉,激起了她心底从未有过的保护欲,向莞撑着膝盖平视着眼前的‘小女孩’。
“妹妹,是不是他们欺负你?”
“……”
陈延抬眼看着她没有说话,向莞见他沉默又重复了一遍:“妹妹,他们是不是在欺负你?”
‘你不也一样在欺负我么。’但是陈延也只是在心里回答她,他手边的小拳头握了又握,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匆匆往前走。
在途经李耀祖一行人时,他连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婆婆说过,只有坏娃娃,才会因为小延长得瘦弱,就嘲笑他像个女娃。
想到还在家里等自己的婆婆,陈延的心情才算缓解了不少。
向莞见陈延不愿说,还以为是小女孩青春期害羞,也没有再追问,跟在身后准备去小鬼家里一探究竟。
他们正在河边走着,却注意到对面几个农妇吵起来了,吵得还挺凶的,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不松手,嘴里的唾沫横飞。
向莞向来对这种热闹不是很感兴趣,然而她们撒泼吵架中的一句话却瞬间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死八婆,你给老娘说清楚,你说耀祖他爸初恋是谁?俺家孩子爸跟李桃花处过对象?”
……
李桃花?
向莞挑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口中的这个名字她刚巧也认识,而且可能还算熟悉。
李桃花——她上一世的准婆婆,也就是周承泽的那个太子妈。
6. 第 6 章
向莞听到李桃花的名字,也不往前走了,站在原地看向河对面。
陈延虽然走在前面,却在河面的倒影里偷偷观察着,身后向莞的一举一动,见她停下来,他有些困惑地回头看着她。
直到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河对面几个村妇扭打起来的闹剧,他才明白她为什么停下来。
这是城里来的大小姐没看过泼妇骂街,驻足观赏呢。
他没有催她,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她,见大小姐挑眉,他也看向了河对岸。
河对岸,两个农妇正扭打在一起,揪着对方的头发不肯放手。
陈延扫了一眼,占上风更泼辣的是村长媳妇,也就是李小花和李耀祖的娘王小慧,另一个被按着打的,则是村里万元户的儿媳。
两个人都不是善茬,打起来更是谁都不敢真拦着,旁边的几个村妇也只是假模假式地拉架。
不远处踢球的李耀祖看到自己的娘被人打,也过去拉偏架。
娘俩都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对面万元户的儿媳妇自然是不敌,被李耀祖从后面摁着,让王小慧打了好一会儿。
她刚出月子没多久,身体又虚,见自己被打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指着娘俩的鼻子怒骂:“王小慧,你个没脑子的赔钱货,你家男人连你女儿的名字,都是按照李桃花取的。”
“当年你家男人爱李桃花爱的死去活来的,李家村都知道,也就你这个蠢货嫁进来。”
她的大儿子叫李耀祖,小女儿却叫李小花。
闻言,王小慧打她的手一顿,下意识看向一旁几个洗衣服的村妇。
见她们眼神闪躲,她心里一凉,只觉得五雷轰顶,她生下小女儿时也问过李盛德,他当时支支吾吾的,过了好久才说是因为她叫小慧,所以女儿取名小花。
她当时只觉得幸福,现在却觉得心惊。
王小慧一时也没了和对方打架的心情,转身便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了。
她的步伐匆匆,身后的李耀祖眼神也闪了一下,生怕家里出事,匆匆跟上去了。
他们娘俩一走,村里万元户的儿媳也气冲冲地往家走了,嘴里大骂今天受的挨打一定要讨回来,走的匆忙连河边刚洗完的衣服都没带走。
闹剧这时候才算彻底平息,他们走后,河边便没剩下几个人了,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
她们走后,向莞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上一世周承泽跟她提过他的家庭,他说他的父亲在他只有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但是父亲和母亲的感情非常好。
她的准婆婆李桃花,为她的丈夫守了一辈子的寡,但刚才那个村妇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上一世因为周承泽发达,就喜欢跟她端架子的李桃花,向莞挑了一下眉,目光带了些玩味。
她看着河对岸的方向还在想前世的事情,一旁的陈延却在偷偷观察她。
明明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却能看出她眼底的冷漠,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侧脸,陈延忽然就觉得有种莫名的自卑。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在自卑些什么,就被一旁的向莞打断了思绪:“小鬼,走吧。”
“……”他没看她也没说话,沉默地往前走。没过多久,陈延在经过一间小砖房时,便停了下来。
见小鬼停下来,向莞也知道眼前的砖房就是小鬼家,看着眼前破的不行的小屋,向莞的眉头下意识皱起。
家徒四壁好歹有四面墙,眼前的房子简直比家徒四壁还要破败,砖缝大到可以钻一只老鼠,更别提下雨天漏雨要怎么办了。
她以前还觉得周承泽家里穷,现在才发现和小鬼家比,周承泽家都算条件不错的。
向莞沉默半晌,许久才有勇气把脚踏入门槛。一旁的陈延也不催她,只是安静地看着她,见她愿意进来,他的心里竟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家里破,有的时候村里人都嫌弃不肯进来,更别提这位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大小姐了。
陈延先是把绿毛关在外面院子的栅栏内,接着便去后面的柴房烧了壶热水。
他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给向莞冲红糖水,那是他和阿婆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喝一杯的限量品,他知道大小姐肯定不稀罕,他也不想浪费只剩下一点点的红糖。
他挑了一个没有豁口的碗,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又把人引到他的书桌前。
那是家里最干净的一块地方,但即使这样还是有些破旧,那个凳子还是隔壁王婶家用了好多年淘汰下来给他的。
陈延看着破的快要露出海绵的皮凳,往日从不觉得什么,今天却觉得有些窘迫,尽管身后的向莞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他的那件牛仔外套,细心地盖在凳子上,示意她坐在这里。
向莞挑眉,看着凳子上的那件外套良久不说话,虽然牛仔看起来已经不少年头了,却被洗得发白,看得出来主人极其爱惜。
她把牛仔外套揭开,抖了抖便搁置在一旁,然后神色自若地坐在那个露出海绵的凳子上。
她虽然出身权贵,却从不糟蹋别人的尊严,虽然内心很嫌弃,但坐在别人的衣服上这种无礼的行为,她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即使是在墙壁漏风的环境里,向莞的坐姿依旧很端正,就好像她不是在毛坯房,而是在西餐厅的雅座之上。
在看到她把自己的外套移开时,陈延第一时间就垂下了眼帘,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向莞环视了一圈,大致猜到她在的这个屋子应该是大厅,她接过他手里的碗,抿了口热水,直到身体有些回温,她又抬眼看向他:“小鬼,你的监护人呢?”
陈延仍低垂着眼,见她问自己话,他抬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我去叫婆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另一个房间。
他走后,向莞便起身在房间里活动,房间很小,甚至没有向家别墅的厕所大,而且十分破旧,但还算整洁,能看得出来房间的主人虽然贫穷,却很爱干净。
等了许久小屋那边只传来一阵巨响,那小鬼也没有出来,还以为有什么意外发生,向莞便朝着里屋去了。
没有门,只有一道帘子虚虚地挡着,她用指尖轻轻揭开门帘,却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躺着榻上的老人。
老人看起来面黄肌瘦,看得出来是干了一辈子农活的农民,脸上都是褶皱却很面善。
老人的一条腿漏在外面,小腿处有个已经腐烂的伤口,一看就不是正常的伤口,倒更像是疾病的前兆。
向莞看着老人的伤口还在沉思,榻上的老人却注意到了倚在门边的她,生怕自己的伤口吓到她,老人下意识想要把腿收进被子里。
“阿延,有客人来了怎么也不和婆婆说一声。”
她想动却被陈延一把摁住腿,他从棉袄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了一下树叶模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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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今天去摘的草药,也是因为这些草药,他的绿毛才会吓到向莞弄脏了她的鞋。
他把草药放进研钵里,捣烂了敷在婆婆的伤口上:“阿婆,你好点了吗?”
“这孩子,都说了阿婆不疼。”婆婆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无奈。
她虽说不疼,但陈延却清楚地知道她在撒谎。婆婆的伤口愈合不了,只要是阴雨天,就会生疼,尽管她从来不肯承认,但她每天晚上都会因为疼痛而辗转反侧。
陈延知道他们去不起医院,因此只能按照中医书上的方子,采摘一些草药给婆婆敷上。
他不知道那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会不会被婆婆的伤口吓到,但他不想让婆婆因此更加难受。
直到伤口上都敷好了草药,他才用一旁的纱巾帮婆婆包好伤口。
等到一切都做完,他才起身看向向莞的方向,却没想到她刚好也在看他,眼里没有嫌弃更没有厌恶,是很平和的那种眼神。
不知为何,他又松了一口气,转身看向婆婆:“婆婆……”
陈延刚想坦白自己的错误,却被向莞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话茬:“你好,我叫向莞,我们的车子抛锚了,是来借宿一晚的。”
“……”陈延装作冷静,眼里的惊讶却出卖了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让自己赔钱了,但他也不想让婆婆把为数不多的私房钱拿出来,便顺势沉默着。
床上的婆婆看了眼陈延,又看了眼向莞,神色有些意外,却依旧和善慈祥地看着她:“那娃……我给你们腾地方。”
“不用了,我们睡在隔间就可以了。”
“那也行。”
向莞说完就出去了,走的时候还把帘子又放了下来,给祖孙俩空间独处。
她走后,婆婆看着陈延,声音难得有些严肃:“阿延,你老实跟婆婆说,你是不是惹事了?”
陈延显得有些垂头丧气,把绿毛把向莞吓到摔到牛粪上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听完婆婆并没有责备他,沉默了一会儿就让他从后面大箱子里,拿一个小匣子给她,陈延听话照做,却看到婆婆从里面掏出了一张五十的纸币递给他:“去赔给人家。”
“阿婆,这是你捡瓶子攒了一年的……要留着看病的。”陈延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却能听出隐约的哭音。
婆婆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慈祥,她抬起她满是老茧的手替他抹了把脸:“男娃是不能哭的,我们小延要坚强一点。”
“……”
陈延紧握着手里的纸币,后悔的念头达到了顶峰,他不应该把绿毛带出去的。
如果他再谨慎一点,就不会有需要赔钱的事情了,婆婆也不需要把她看病的钱拿出来了。
他抱着婆婆,看着家里破的漏风的墙,眼神有些悲哀。
为什么他的婆婆一生向善,把没人要的他养大,却连去县城看病的钱都没有。
‘这就是教书先生讲的命运吗?’
*
等他整理好心情从里屋出来,就看到穿着毛呢裙的向莞正站在夕阳里直视天空,柔和的夕阳光下,她美得像一个真正的公主。
陈延无言地看着她,咽下心里的苦涩,第一次对别人有了好奇,公主也会有烦恼吗?
刚巧向莞回头,两人四目相对,就在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另一个世界的键盘声响起,两人的轨迹也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了剧变……
7. 第 7 章
向莞站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太阳的方向,眼神平和中带了一丝挑衅。
就好像在和命运叫板说:‘你能拿我怎样?’
认识向莞的人或许会觉得,她是个有些淡漠的人。
但熟知她个性的人却会说,她是一个有些桀骜不驯的人,就像是她养在马场的那匹马,龙渊。
她虽然不知道她的重生是怎么一回事,却对自己被安排好的命运感到不甘心,以至于让她产生了一种要和命运做抗争的冲动。
以卵击石,不是明智之举。但向莞明知这点,却还是不想就此受人摆布。
夕阳西斜,她看着被夕阳浸染的山头,还在沉思自己往后要如何应对,就感受到身后一道无形的注视。
她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美丽,却写满了痛苦和挣扎的双眼。
看着那个好看的小鬼,向莞眉心渐渐舒展开来,她是有些颜控的,不然上一世也不会选择周承泽做未婚夫。
比起周承泽的硬朗帅气,这个小鬼的长相美得雌雄莫辨,倒是和这个小山沟格格不入。
向莞知道小鬼痛苦的原因,但在已经明知道周承泽的算计后,她这一世并不打算再资助李家村。
破裤子缠腿,她不想和周承泽那个凤凰男有任何瓜葛。
因此小鬼的痛苦,她并不打算介入,至多在明早他们从李家村离开后,给小鬼留几万块作为留宿的谢礼。
她看着陈延:“我的同伴和我走丢了,你可以带我去找他们吗?”
她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也没有求人办事的低姿态,只是一句没什么情绪的问句。
向莞的表情也像是她说出口的语气一样,淡漠如水,却在看到陈延递给她的五十块钱时,不解地看着他。
“婆婆说弄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陈延攥着纸币的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见她迟迟没有接过,肩膀因为无力瞬间跨下来,“是不够吗?”
看着小鬼手上那张皱皱巴巴的五十,向莞沉默半晌才开口,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那双鞋是别人送的,不用赔了。”
这话倒也不假,的确是专柜送到向家,让她挑的。
陈延听到这话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只是一昧地把钱塞给她,向莞想着临走的时候也会给她们留宿费,也就收下了。
之后,陈延便带着她又去村长家,找王以冬和张叔,向莞记得上一世他们就是在村长家留宿的。
村长家不远,很快就到了,但是和上一世不同,他们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还以为是王以冬和村里人起了争执,向莞下意识皱眉,却在听清漫骂声后停下了脚步。
“李桃花,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克死了你的那个秀才老公,还来勾引我男人。”
“你别血口喷人,谁勾引你男人了?”
“李盛德你说,你为什么给我们的女儿取名李小花?是不是因为李桃花那个狐狸精?”
“……”
人群吵闹,充斥着女人们尖锐的声音,有装模作样劝架的,也有火上浇油不嫌事大的,唯独男人们像是隐身了一样寂静。
看着人群里被揪着头发打的李桃花,向菀的眼里没有幸灾乐祸,更没有对她被揪着头发打的同情,只有事不关己的冷漠。
对于上一世她的准婆婆,究竟在背后算计了多少,向莞没什么兴趣去了解,只有一点很确定,李桃花和周承泽这对母子,她是看一眼也嫌脏。
因此向莞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了。
她扫了眼人群里没有王以冬和司机王叔,便打算回到车抛锚的地方再看看,谁知道转身便被人用力地搂在怀里。
向莞是有点洁癖的,就连周承泽有的时候靠近她,她都会下意识有些反感,她被人抱住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却在闻到对方身上的香皂味后,眉头逐渐舒展,对方的气味很熟悉,是王以冬身上的味道。
很快对方就把她放了开来,向莞在看到王以冬紧皱的眉头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她肯定又要唠叨个不停了!果然,下一秒。
“大小姐,你怎么从车里出来了?”
“我们还以为……总之吓坏了。”
“我都跟大小姐说了,如果我们没来,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
…
向莞在心里叹了口气,努力左耳进右耳出,跃过王以冬的肩头看向她身后。
司机张叔站在她身后,也是一头的汗,见到大小姐安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小姐,我们今天留宿在村长家。”
村长李承德就是刚才闹剧里的男主人公,一想到要被迫听到李桃花八卦,向莞就觉得烦。
她朝着两人指了指不远处的陈延:“我们今晚住在小鬼家里。”
张叔和王以冬闻言顺势看向陈延,陈延看着他们也朝着他们点头示意。
张叔有个女儿,因此看到和自家女儿同龄的‘女孩’,都会感觉十分亲切,他看着陈延不自觉夸赞道:“好可爱的女孩。”
“……”陈延抿唇,但想到婆婆的看病钱,他压根没有心情反驳。
王以冬看着他,还以为是大小姐刚交的朋友,朝他善意地点了点头,又转头对着向莞安抚道:“大小姐,刚才我们借了村里的电话,给家里打电话了,管家已经在往这里赶了,明早天一亮就能到。”
“嗯,知道了。”到现在为止,一切都在掌控中,因此向莞并没有太多思虑。
王以冬唠叨了一会儿便从半蹲直起了身子,她还朝向莞伸手,示意她拉住自己的手。
“……”
向莞现在只有12岁,身高只到王以冬的肩膀,她抬眼看着自家女佣,眼神有些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王以冬说,虽然现在的自己还只是六年级的预备班,但灵魂已经是26岁了。
因此她是绝对不会走丢的,更不需要像小朋友一样手拉手才能走路。
但她要是这么说,估计王以冬要以为她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因此向莞思索再三,还是牵上了她的手,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
刚走几步,王以冬又停下来,从口袋里递给她一颗糖。
“……”
一路上向莞都面无表情地嚼着奶糖,腮帮子却一鼓一鼓的。
四人走在乡间小道,陈延在前面带路,向莞三人跟着他,等出了村长家的院子后,没了身后的撒泼吵架声,瞬间变得安静,只剩下乡下土狗时不时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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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走到了陈延家,看着眼前砖缝比拳头还粗的毛坯房,王以冬和司机张叔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还想再劝,却被向莞看穿了他们的意图:“如果你们要住村长家的话也可以。”
张叔连忙摇头:“我一个大男人,住哪里都行,主要是怕大小姐你住不惯。”
向莞没再说话,直接用行动证明,她迈进外屋的门槛,直接坐在了她最开始坐过的那个皮凳上。
大小姐都发话了,王以冬和张叔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在外屋里来回忙活,给向莞铺好了一个还算暖和的被窝。
张叔还特意回到车上,拿来了大小姐平日里在车上盖的暖毯,王以冬接过铺在了她的床上。
全程向莞丝毫没有操心,拿着一本投资学的书在看,就连陈延婆婆下床来看她们,她都没有注意到。
因为从小就得学习各种课程,这让向莞练就了一项技能,那就是即使在嘈杂的环境里,她也可以做到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
陈延婆婆原本是想问一下,她们有没有缺的,出来却被他们的排场吓了一跳。
在她的认知里,睡觉只需要一床被褥就够了,有的时候甚至连被褥都不需要,只要一张床就可以了。
虽然第一眼就觉得这小妮不是普通人,但她还是被她们的讲究程度惊到了。
直到从陈延的口中得知,这位是城里来的大小姐,她又笑呵呵地回到里屋休息了。
等到王以冬整理好床铺,已经不早了。张叔到外面的小房间里铺他的床,房间里只剩下向莞、陈延和王以冬三人。
砖房里灯光太过昏暗,向莞看了半小时眼睛有些疼,就把书放下了,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一旁不说话的陈延,语气还算温和:“小鬼,你跟我们一起睡吗?”
看着突然脸红的某个小鬼,向莞挑眉觉得有些莫名:“你脸红什么?”
陈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脸红,只简短道:“我在婆婆的里屋里打地铺就好。”
还以为是小女孩害羞,向莞没有做多余的客套:“小鬼,晚安。”
陈延回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就回到里屋了。
外屋里只剩下向莞和王以冬两人,颠簸了一天,王以冬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大小姐,现在睡吗?”
“嗯,关灯吧。”
王以冬下床关灯后,便飞快地回到了被窝里,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就在向莞快要睡着时,却听到了一旁传来的气音。
“大小姐,睡了吗?”
“……”向莞抿唇,“还没。”
又过了很久,就在她以为王以冬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又开口了:
“大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车会抛锚?”
虽然这话问出来,王以冬也觉得不太可能,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蹊跷,而且怎么会这么巧,前一天大小姐叮嘱她把轮胎备胎带上。
向莞原本的睡意被打消,转身背对着她,语气淡淡:“我又不是未卜先知。”
“也对……是我想多了。”
深夜,向莞睁开了眼睛,瞳孔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清亮。
‘不是你想多了。’
‘而且明天一早,来接我们的人坐的车也会抛锚。’
8. 第 8 章
清晨,向莞很早就醒了,在小鬼家的那只邪恶大肥鹅叫第一声的时候,她就醒了。
她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总之她鬼使神差地看了眼砖缝,结果就对上了那只呆头鹅的邪恶小眼睛。
绿豆般大小的,邪恶小眼睛。
自从一人一鹅对视上了以后,它就像是癫狂了一样,疯狂地叫着。
虽然向莞熟练掌握六国语言,但动物之间的语言她并没有过涉猎,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听出了这只肥鹅在和她叫嚣。
她试图闭眼不去看它,它却叫得越来越响。
就在她忍无可忍的时候,那头蠢鹅竟然不叫了,向莞又从砖缝里扫了一眼,是小鬼醒了,又把它赶到栅栏里去了。
走之前它还朝着小鬼叫了一声,带了些委屈。
听到它委屈巴巴的叫声,向莞莫名有些打了胜仗的得意,意识到自己竟然和一只鹅较劲,她才收敛了一些。
她看了下手表,才五点多,但她已经没了睡意,便开始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毛坯房里的灯是80年代才有的钨丝灯泡,她昨天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非常惊奇,这种灯泡,她只在怀旧主题的餐馆里看到过。
旁边的王以冬还没要醒的迹象,向莞轻手轻脚地下床,穿上了昨天司机从车上给她带的羊毛拖鞋。
等到她从外屋出来,就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日出。
向莞每天起得都比日出时间早,但她很忙,忙到从来没有看过日出。18岁前忙着学习,18岁后忙着处理集团内部的各种事务。
第一次看日出竟然是在李家村,连向莞都不得不感叹一声命运无常。
太阳从山头的方向升起,余晖照亮整片整片的柏树林,美得像是这个世界给她重生的礼物。
向莞站在阳光里,远眺另一边的山头,像是重新认识了一回李家村。
因为周承泽和李桃花母子的影响,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村子,即使这个村子是她上一世资助过的村子。
她还在看山上的风景,却感觉到有脚步声正朝她靠近,她淡淡地扫了眼身后,发现是陈延那个小可怜。
即使是在知道呆头鹅是‘她’养的宠物后,她还是讨厌不起来这个小可怜。
就是当年的周承泽,向莞也从未有过片刻的怜悯,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罢了。
并没有什么的特别的,但当初的那双鞋让她记了许久。
却没想到一切都是李桃花的算计,眼前这个雪中送炭的小鬼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向莞看着陈延第一次有些好奇:上一世的‘她’,有得到她的资助吗?但很明显答案无从得知,即使是问这一世的陈延也不得而知。
小鬼还穿着昨天的那件粉红色棉袄,看起来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她刚想开口问‘她’的来意,就看到了‘她’递过来的雪地靴。
“已经洗干净了。”陈延的声音很轻。
是她昨天踩了牛粪,原本要丢掉的那双。当初脏污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现在却被洗得干干净净。
看着小鬼那双冻得通红的双手,向莞皱了下眉。她记得她说过,丢掉就好,而且这么冷的天,李家村又没有洗衣机,他是去哪里洗的可想而知。
零下的天气,河水只会更冷。
她没有接过雪地靴,第一次因为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有些淡漠:“我不要,帮我扔掉吧。”
说完她就要转身进屋,却听到身后比蚊子叫还要轻的声音:“那个……”
陈延欲言又止:“如果你不要,可不可以留给我婆婆穿。”
向莞的眼神平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淡漠的就好像临近结冰的水面:“我不喜欢别人穿我的鞋子。”
“……知道了。”
尽管对方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看穿了小鬼眼里的失落,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还走远了一点。
被拒绝后,陈延又抱着雪地靴去了柴房,一如他来时一般轻手轻脚,让向莞联想到了一个成语,如履薄冰。
她有过一瞬间的怜悯,但内心却仍旧十分坚定,她这一世不想再和李家村的任何人有联系。
向莞抬眼看着炽热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下一秒却感受到了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在振动。
她掏出一看,是厉夏。
厉夏是管家爷爷的孙子,23岁便从管家学院毕业,是向家下一任内定的管家。
大致猜到对方打来会说什么,向莞按下了接听键。
“大小姐,我是厉夏。”
“嗯。”
“我们凌晨接到电话就赶来了,但是路上出了点小状况,可能会晚点才到,打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大小姐现在是否安全?”
厉夏是做事很有效率的人,他既然说会晚点到,应该是车也抛锚了。
向莞想了想问道:“我们很安全,你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车抛锚了?”
“是的大小姐。”
“备胎换了吗?”她记得厉夏平时都会在车里放备胎才对。
“……”厉夏先是沉默了几秒,向莞却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厉夏的声音仍旧十分沉稳,却听起来带了些严肃:“换了备胎以后也抛锚了。”
见她不说话,厉夏的声音刻意放柔了一些:“大小姐别怕,下午之前我一定接到大小姐回家。”
“这个不急。”
总归李家村对她构不成威胁,而且事已至此,向莞并不着急回家。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厉夏继续说道:“来之前应该有个服务区,你进去里面的商场,买双雪地靴,鞋码38码。”
“38码?大小姐是给谁买?”
“在这里欠了一个人情。”
厉夏瞬间了然:“那还有别的需要的吗?”
向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再来一双跟我一样鞋码的雪地靴吧。”
“知道了,大小姐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电话没有变过。”
“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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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莞的表情从原先的毫无波澜,变得逐渐沉了下来。
不出她所料,果然是那只命运推手在背后做的小动作。
但她不明白的是,那个推手想要做什么,把她困在这个李家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让她收养周承泽吗?
向莞还在沉思,就看到司机张叔从院子外一脸喜色地跑进来:“大小姐,我从村长那边找到一个会修车的村民,刚刚已经把车补好了。”
她看着张叔,心里暗叹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到里屋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婆婆——婆婆——”
是陈延的声音。
里屋似乎出了什么事。
两人没有迟疑,也都迅速地冲进里屋,一进来就看到陈延婆婆倒在水泥地上,旁边的陈延力气小,抱不动她,正拽着她的胳膊流眼泪。
王以冬也醒了,一脸无措地站在旁边。
向莞皱眉,让张叔先把陈延拉开,然后又示意王以冬帮她把老人翻面朝上。
陈延不知道她要干嘛,一直试图挣开张叔的束缚冲过来,向莞没有理会他,单手去探听老人的脉搏和劲动脉。
确定老人还有脉搏和呼吸,她才有空搭理那个‘癫狂’的小鬼,向莞看着陈延,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安抚:“小鬼,要想救你婆婆你就得听我的。”
见陈延似乎恢复了一下理智,她又补充了一句:“知道了吗?”
“好。”
他点头以后,向莞又看向他身后的张叔:“车已经修好了是嘛?”
张叔像是刚反应过来,有些一愣一愣的:“是的。”
向莞看起来很冷静,甚至算得上是从容:“你把车开上了,接她去县里的医院。”
“我现在就去。”张让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转身就要去把车开上来。
“等下。”
向莞扫了他额头上的薄汗,知道他这是紧张了,不忘叮嘱了一句:“张叔,等下还得你来开车,你要冷静一点。”
“知道了。”
张让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魔法,大小姐说完这句话以后,他还真就缓解了很多。
陈延正抱着婆婆的胳膊,眼眶通红一片,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飞快地冲到床对面的大箱子里,从里面拿出了那个小匣子。
他数也没数,直接把那叠纸币递给向莞:“婆婆的医药费。”
向莞扫了一眼,里面甚至有五毛的纸币,一叠零零总总的,只有两张红的。
去一趟医院这哪够,更别提小鬼婆婆腿上的那个伤口,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伤口。
她没接那叠纸币,而是让他收起来,陈延不肯一直要塞给她,直到向莞淡淡地看着他,他又冲回去把钱放好,抱着婆婆的胳膊忐忑地看着她。
“我听话,求你救我婆婆。”
他的眼神有点像是被雨打湿缩成一团的流浪猫,让向莞想起了和桔团初见的那天。
她摸了摸小鬼的头,安抚了他一下:“别怕小鬼。”
?
9. 第 9 章
张叔很快就把车开过来了,还是离屋子最近的距离,他们三个人都搬不动一个成人,只能等张叔下车把人背进车里。
王以冬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还用不锈钢壶灌了热水带着。
她在车里用热水暖婆婆的脚心,这是她老家有的土方子,她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人命关天,她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向莞回头扫了一眼,虽然知道王以冬是在无用功,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问了一句:“车上有现金吗?”
“有。”王以冬反应迅速,“就在副驾前面的收纳箱里。”
“等下你带上先去办住院手续。”
“不是挂急诊吗?”
向莞看了眼陈延婆婆腿上的伤口,没有说话,只是叮嘱让王以冬把车上的现金都带上。
“知道了大小姐。”
安排好一切,她又扫了眼一旁的小鬼,他双目无神,明显对她们刚才的对话一无所知,只是一味地拽紧婆婆的手。
她知道此时的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因此她也没有安慰他,只是目光平直地看向车窗外。
所望之地,都是庄稼地,没有任何高楼建筑,像极了人间疾苦地。
好在这里不限速,县医院离这里虽然有些远,但开快点半小时就到了,说是县医院,其实也就是个乡镇上的小医院,规模不大。
王以冬去办手续,张叔背着婆婆去急救科室面诊,等进了急诊室,婆婆刚好也醒了。
医生用仪器检查了一下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医生说还是得住院观察。
张叔去租轮椅了,科室里除了医生只剩向莞、陈延还有婆婆三人。医生还在给婆婆做检查,护士过来问患者姓名。
乡镇医院里的护士都只会讲土话,向莞听不懂,便看向一旁的陈延,陈延却一脸茫然地看向她。
“怎么了?”
“她问婆婆的名字。”
“你不知道你婆婆的名字吗?”
“不是……”陈延的表情有些迟疑,“是婆婆没有姓名。”
一个现代人竟然会没有名字?就算是80年代,这种情况也很少见吧?
但向莞也只是茫然片刻,很快就消化了这个消息,她在国外的一些极贫困地区也见过这种情况,她没有嘲笑,而是开始思考对策。
“你介意我给你婆婆现在取一个名字吗?”她问的很认真,因为担心小鬼会觉得冒犯。
好在陈延听到她要给婆婆取名,明显松了一口气:“不会,我知道你是在帮我和婆婆。”
向莞点头,直接看着一旁等待着的护士:“病人叫陈蔓,是这孩子的婆婆。”说着她还指了指一旁的陈延。
陈蔓,藤曼般坚韧,陈延则是她藤曼般生命的延续。
护士点点头让她在纸上签个字,之后就走了。
科室里,医生看了眼婆婆,又看了眼一旁的两个小孩,表情看起来有些欲言又止。
向莞猜到了一点,从身后的毛呢裙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张崭新的纸币,递给一旁的陈延:“小鬼,你去医院旁边,买五份饭菜过来。”
陈延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听话地接过她手里的钱,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不饿的,买四份就可以的。”
“……”
向莞被他噎得有些语塞,尤其是在下一秒,听到从他肚子里传来响亮的叫声后,眉心没忍住一跳。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不耐,陈延赶忙接道:“那我去了。”
“嗯。”
等到支开小鬼,医生又看向陈延婆婆,眼神委婉地看了一下一旁的向莞。
他也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小女孩明明只有十二岁左右的样子,却诡异地让他觉得有些压迫。
像是院长找他喝茶一样。
婆婆还没说什么,向莞已然看懂了医生的顾虑,她语气淡淡地开口道:“不必顾忌我,直说即可。”
“……”赵医生有些囧,他看向手边的诊断书,递给陈延婆婆。
婆婆接过医生手里的本子,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笑容带了些歉意:“我不识字。”
这里的医院位于乡镇,偶尔也会有不少不识字的农民过来看病,因此赵医生也见怪不怪,收起诊断书,换了一种更简单的说法。
“你腿上的伤口不是常规的伤口,而是恶化了,就算是到了市里的大医院,可能救治的几率也不是很……”
医生也觉得这太过残忍,因此他不想讲的太笃定,却被陈延婆婆打断:“医生,那我……还能活几年?”
都说久病成医,数十年的疾病缠身,陈延婆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状况,但她最关心的是她还有几年活头。
这是她眼下最关心的,她还有小延,还没给他攒够上学堂的本,如果就这样去了,留下小延一个人要怎么办?
李家村的每个人都各顾各的,就连村里的孩子都排挤他,没了她,小延能吃饱饭吗?
一时间婆婆的心里五味杂陈,连自己以后要怎么办都顾不上考虑。
她看着医生,眼里甚至没有泪水,像是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病:“医生,我还能多活几年?”
“很遗憾,可能活不了几年了。”
“是嘛。”她轻飘飘地反问,带着某种事已定局的绝望。
“我很抱歉。”
“……”
接到急诊电话,医生和护士都冲了出去,一时间科室里只剩下婆婆和向莞两个人。
向莞不是擅长安慰别人的人,因此只是沉默着。她是经历过一遍生死的人,十岁之前她也被先天性心脏病缠身,她可以明白陈延婆婆的痛苦,也有些动容于她们的苦难。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整个科室里都是悄无声息般的寂静。
她还在心里准备着措辞,一旁的陈延婆婆却朝着她的方向突然跪下:“妮儿,我知道你跟李家村的人不一样,你是有文化的好人。”
向莞被她的一跪惊到,下意识起身要扶她,却被她拦住:“你不会嘲笑我这个老太婆没文化,那可不可以把小延从李家村里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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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开口,不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老人卑微哀求的声音。
“他皮糙肉厚的,可以跟着你干杂活的,他打小就能吃苦,给你端茶倒水跑腿的都可以的。”
似乎是怕对方不同意,陈延婆婆还想给她磕头。
她想的也很简单,小延与其在李家村被欺负一辈子,还不如出去打工。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村里,也就这样了,但是小延不能被困在这里。
陈延婆婆在见到向莞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妮儿不是池中之物,她虽然没文化也没见识,却能感觉到向莞身上的那种气息,就像电视剧里的古代大户的大小姐。
小延跟着她,肯定可以混口饭吃,至于别的她根本不图谋,她不是贪心的人,也知道做人要本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她懂。
婆婆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太过分,因此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低着头在心里祈祷她能够善心大发。
她见过的外村人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清,但她从不敢把小延的命运赌在旁人身上。她怕小延受欺负,但她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不是很好说话的女娃,就是她孙儿陈延的贵人。
就像是在她捡到小延那天一样,命中注定。
她发了狠心向莞根本拉不起来她,也知道她这是走投无路在托孤,她昨天晚上也从张叔的口中,得知了陈延只是这个老人在暮年时捡来的孩子。
见她愿意为一个没有任何血缘的人下跪,向莞也有些动容。她的指节叩响桌面,一下又一下,跪着的陈延婆婆心也跟着一下下地捏紧。
这是向莞在遇到棘手的事,沉思做决断时的小动作,是她接管向氏集团后才养成的,重生后却跟着她回到了12岁这年。
总归资助一个小孩子的事情,把小鬼丢给厉夏那边,根本不需要她费心,他肯定也能处理的很好。而且厉夏和小鬼在国外,李家村那群人也不会闻着味儿过来烦她。
因此向莞想了想,便同意了老太太的托孤:“我答应你。”说完便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拽起来。
似乎是不敢相信对方这么容易就答应,陈延婆婆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泪眼婆娑地搂住她的腰身痛哭,在得知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时候,她尚且还能保持平静,却在知道她的小延后半生有托付后,痛哭流涕。
向莞看着眼泪始终止不住的陈延婆婆,突然就有些恍惚,上一世在她死后,她的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哭得如此难过。
她想了想,又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打消了,向父和向母都是比较理性的人,他们应该会难过一阵子,然后坚强起来。
直到陈延婆婆平复下来心情,看着向莞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妮儿,让你看笑话了。”
向莞摇摇头,还在想上一世向父向母的反应。
科室里,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却都没有人注意到,科室外,一个拎着一大袋饭盒的小孩,正靠着墙掩面哭泣。
没有人知道,陈延从那句“很遗憾,可能活不了几年了”起,便一直站在科室外了……
10. 第 10 章
等到陈延从洗手间里回来以后,他又装作若无其事般,拎着饭盒敲响了病房的门。
“我回来了。”
婆婆在确诊后便被转到了住院部,他扫了一眼,发现人都回来了。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情,把饭菜递给向莞,婆婆看到他回来,眼角的皱纹再次堆叠在了一起:“阿延回来了。”
“嗯。”
婆婆看着他的脸笑得慈祥:“医生说了,婆婆就是干农活累到了,回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嗯。”陈延背对着婆婆,因此她看不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正对着他侧脸的向莞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小鬼已经知道了,但她并没有戳穿他。王以冬和张叔对视了一眼,也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几人沉默地吃完饭,所有人都吃的食不知味,陈延把头低得很低,快要埋进盒饭里的程度。
向莞用余光扫了一眼,无意中却瞥见一滴泪掉进了小鬼的饭菜里。
她没有再看,只是低头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饭后,陈延婆婆就赶他们走了:“我一个老婆子呆在这里就好了,你们年轻人别老在医院呆着,不好。”
陈延拗不过她,也只能跟着向莞他们一起回去。
张叔和王以冬先去停车场了,剩下向莞和陈延刚走出病房的时候,婆婆却突然又叫住了陈延:“小延。”
陈延飞快地回头,却看到婆婆用一种极为怜爱的眼神看着他:“小延……以后你就是大小姐的跑腿。”
她不知道这话现在不讲,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讲。像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婆婆用她那双皱巴巴的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以后要听话,不可以任性。”
祖孙俩背对着,各自都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陈延的肩膀佝偻着,背对着婆婆的双眼哭到模糊,开口的声音却装得平静:“知道了婆婆。”
“……好,这样就好。”
…
门开着,两人的对话向莞听得一清二楚,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僵硬的肩膀却暴露了她的不对劲。
刚巧旁边经过的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握着根烟正准备递到嘴边,向莞却突然伸手,强硬地夺过他的香烟点燃。
男人以为是禁烟区,对面的小孩不让他抽烟,看起来有些尴尬,下一秒却看到那个小女孩熟练地点烟,就连夹烟的手势都如此老练。
向莞握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想起的却是在她十岁那年便逝去的祖母。
向父向母经常各地出差,因此她小时候是祖母带到小学的,她和祖母感情极深,可惜祖母的最后一眼她也没有见到。
那年她包机从国外赶来国内,看到的却是祖母身上盖着的白布,和她冰冷的尸体。
看着病床上为了陈延做打算的婆婆,她像是看到了祖母逝去时的模样,祖母去世那天,律师在丧礼上宣布祖母的财产都留给了她。
向莞出身富贵,单单向氏的股份就足以让她下辈子下下辈子衣食无忧,但祖母的心意却无比珍贵。
就连母亲听到祖母把财产都留给她,都坦言有些嫉妒她。
上一世向莞死掉的时候是26岁,伴随着岁月流逝,脑海中祖母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了,却仍记得她那双满是褶皱的手。
男人劣质香烟的味道太刺鼻,把她的记忆拉回现实,向莞克制再三才没有把香烟放到嘴边。中年男人也反应了过来,朝着她教训道:“小女孩抽什么眼,给我。”
向莞淡淡地看着他,没有争辩把烟递给他,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病房。
“小鬼,走吧。”
“好。”陈延应声,擦干了眼泪跟着她身后往前走。
*
来医院的时候是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却只有四个人。
等到了李家村,张叔把车停在村尾,他和王以冬去村长家给厉夏打电话了,向莞和陈延则是回到了那个破败的毛坯房。
向莞坐在那个皮凳上,还在想那个命运推手的事情,余光却瞥见时不时偷看她的小鬼。
她看着他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有些好奇他既然知道了他婆婆托孤的事情,他的选择会是什么。
是听他婆婆的跟她走,还是想要求着她救他婆婆。
她还在想会是哪一种,就看到小鬼像是鼓足了勇气,在她面前直直地跪下。
向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搞不清他们祖孙俩怎么如出一辙。
不过跟刚才得知婆婆活不了几年的反应不同,小鬼眼下倒是一滴泪也没流,就连跪着的时候也是腰板挺得直直的。
“我……只是杂草,给口饭吃就可以,留在李家村就好,大小姐不必费心,我只求大小姐救我婆婆。”他开口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认命。
向莞挑眉,叫她大小姐的人不少,但她似乎是第一次,从小鬼口中听到他叫她大小姐。像是被磨碎了傲骨,听起来倒叫人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说的轻巧,救他婆婆,让一个活不了几年的老人活着,要花费多少钱和精力。虽然对她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向莞是个商人,她虽然不重利,却也不喜欢做赔本的买卖。
小鬼的这一跪真的值得,让她管他和他婆婆一辈子吗?
她没有立刻扶他起来,却瞥到他的眼神,又是这种像是被淋湿的流浪猫一样,让人怜惜的眼神。
再一次勾起了向莞的恻隐之心,让她开始以他的视角思考他的处境。
如果她是小鬼,她的祖母像他的婆婆一样濒死,她贫穷没有任何筹码,有的无非是她的这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那她……应该也会跪的。
向莞是商人,深谙人性,但也会设身处地地考虑人性,因此她不觉得他刚才的行为叫做狮子大开口,不过是走投无路的人拼命想要抓住活命的浮木罢了。
她对人性还挺包容的,偶尔也会看不得人间疾苦,就像她救桔团还有王以冬一样,不计代价。
向莞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她看着跪着的小鬼,语气还算温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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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把你婆婆接到医疗系统最完善的医院,至于你……”
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想把人留在身边。
她不想再养出一个周承泽,那实在是太膈应人:“你和厉夏去国外修读管家专业,你的衣食住行他都会管。”
她答应救他婆婆已经是意外之喜,至于自己去哪里,陈延不是很在乎,去哪里都可以,给口饭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看着向莞的眼神掺杂了太多情感,他跪在地上,心里发誓一定要报答她,就算是搭上他的这条命也无妨。
他还想磕头,却被向莞出声拦住:“小鬼,我不是很喜欢别人下跪。”
闻言陈延的脊背僵硬,下一秒便听到她的下一句话,仍旧不带什么感情,却让他觉得温情无比。
“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轻易给人下跪。”
“好。”他拼命忍住泪意,低垂着睫,挡住了眼里的红血丝。
*
处理完小鬼的事情,向莞便想回到车上,这里实在是太冷了,没有暖气,砖缝里还漏风。
但等到她带着陈延回到停车的地方时,她却发现车胎没气了,而且很明显是被人用尖锐的东西用力戳破的。
车停在这里一个小时不到,是谁干的显而易见,这里除了他们几个外人,只有李家村的人。
至于具体是李家村的谁干的,向莞心里也有人选——
周承泽那个太子妈,李桃花。
为了让她带走周承泽不择手段,不惜把她困在李家村,就为了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但向莞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冷笑了一声,示意陈延和她先回他家。
“车胎没气了。”陈延偶尔也见过四个轮子的车,但都是外地人走错了路,从李家村经过时,他才看到过。
每次看到车,李耀祖就会带着一群孩子到车旁边围着,洋洋得意地跟他们介绍那是车胎,偶尔还会把矛头指向他,嘲笑他肯定没见过。
孩子们也很少见过车,但他们也会跟着李耀祖起哄嘲笑他没见识。
后来陈延便也知道了那是车胎,滚着滚着让车子移动的。
李耀祖嘲笑完他,就会得意地说起他爸爸的那台车。李家村只有村长家有车,所有人都很羡慕。
但村长家的那台车破破烂烂的,和向莞开过来的四个轮子的根本没法比。
但是现在那个轮胎没气了,车就开不了了,陈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淡定,却也忍不住替她操心:“得找出来是谁使的坏。”
他心里知道,这肯定是李家村的人干的,但他也不知道是谁,只能看向向莞。
却没想到她只是回头看着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等下谁上门,就是谁干的。”
陈延似懂非懂,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难不成坏人还会主动上门?
但他知道她说的肯定是对的,因此他只是跟在她身后,学着她的模样,把腰杆挺得直直的。
谁知等到他们回到陈延家的院子里时,竟真的有人上门了……
11. 第 11 章
破败的院子里,老旧的砖房,周边却没有任何杂草,就连鸡舍里的粪便也被扫的干干净净。
但是即使这样,这个院子也鲜少有人上门。
因为真的太贫穷了,放眼整个李家村,就连村头的五保户都没有这家困苦。
但今天却罕见地迎来了访客。
一个盘着头发的妇人正躲在院墙后,往房子里探头探脑,身边还跟着两个半大的小孩。
妇人的背影很婀娜,即使已经生了孩子,却仍旧风韵犹存。
她一手拉着一个孩子,朝着一旁的男孩细心叮嘱道:“承泽,等下嘴一定要甜一点,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周承泽的声音很乖巧,眼神却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他原本是和孩子们一起踢球的,却被叫回家,见妈妈一脸神神秘秘的,他还以为要去哪里,结果却是去那个娘娘腔陈延的家里。
他眼里写满了不情愿,不明白妈妈的紧张来源于什么,听话过来也只是不想让妈妈难过而已。
他捏着手里的小人儿书,百无聊赖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穿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孩,正看向他们的方向。
看到那个女孩的那一秒,周承泽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拍,明明他从未见过她,却让他觉得无比的熟悉。
他还在发呆,另一边的向莞却在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
周承泽那个太子妈,她对她的印象太深刻,光凭一个背影,她就认出了李桃花。
她知道她来这里所为何事。
也知道轮胎就是李桃花放的气。
上一世想不通的事情也找到了答案,上一世向莞她们住的是村长家,等到司机补好轮胎后,那个轮胎竟然又漏气了。
路上张叔就在唠叨轮胎的事情,说他明明补好确认没有问题,为什么会又漏气了,向莞当时并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现在想来,不是李桃花是谁?
她来求她,却敢在背地里做这种小动作,这种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上一世李桃花做的诸如此类软饭硬吃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
比如她明明住着向家的房子,却要求向莞这个还没过门的儿媳,每天给她早上请安。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向莞一早就看出来这个婆婆难伺候,之所以没有迁怒于周承泽,是因为那个凤凰野心家特别懂得在她们中间周旋。
不用她费心,只要她不咸不淡地告知他发生了什么,他就会处理得很好,向莞选择周承泽的原因,其中也有这点,他家虽然事多,但他很好用。
上一世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一世她们可没有半点关系,因此她无须再忍。
向莞看向面前的李桃花,把头偏向陈延:“小鬼,你家似乎来客人了。”
话虽然是对陈延说的,但她的双眼却仍看着李桃花。她的声线淡淡,光凭着声音听不出喜怒,陈延却能够敏锐地感觉到,她不喜欢他们。
知道她不喜欢他们,陈延心里竟然还有些隐隐的窃喜,因为他也不喜欢李桃花一家。
有一回他陪着婆婆去河边洗衣服,河面飘来一件衣服,是个花色的上衣,一看就是谁家洗衣服的时候落下的。
那个时候河边已经没人了,只有他和婆婆。陈延劝过婆婆不要去多管闲事,婆婆却把那件衣服捞了过来,放进框里顺手洗了,还训导他说做人不可以这样。
“都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顺手的事情为啥要当没看见?小延你可不兴这样。”
‘李家村压根没人把我们当一个村的。’但这话陈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婆婆很想得到村里人的认可,因而不想婆婆伤心。
婆婆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因此当婆婆把那件花色上衣洗完晾干后,让他把洗好的衣服拿去给村头的李桃花,他也就没有拒绝。
看到那个衣服的时候,他就知道是她的,整个村里除了李桃花,没有人穿那么艳的衣服。
他听话地过去送衣服,李桃花笑嘻嘻地来开门,见到他也笑着让他跟她们一起吃饭。
“小延啊,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不了桃花婶儿,婆婆做了饭,喊我回家吃饭的。”
“那好。”
送完衣服陈延松了一口气就要回去,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来竹筐忘记带回来了,便回去拿筐。
因为不想打扰他们吃饭,他便没有打招呼,想着把筐带走就好,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了李桃花在破口大骂。
“陈延家那个老太婆可真行,把我的上衣都给洗成什么样子了。”
“整天喂畜生脏死了,乱洗什么人家衣服啊,真晦气,白瞎了我的好衣裳。”
那个时候的陈延手刚碰到竹筐,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手被竹筐上的毛刺扎伤,他却避也没避,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竹筐,任由手心被毛刺扎得更深。
血顺着竹筐一滴滴溅下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抱着竹筐一步一步往家走。
那天在回家前,他在河边一个人待了许久,直到他觉得自己再不回去,婆婆就要担心了,他才回到家里。
陈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了解人性了,那天晚上李桃花的破口大骂,却让他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虚伪,也因此他很不待见李桃花。
见到向莞似乎也不喜欢李桃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陈延心里是开心的。
“是李家村的桃花婶儿,一旁的是她的儿子周承泽,还有女儿周欣怡。”因为厌恶,陈延在讲到桃花婶儿的时候语速飞快。
两人的声音虽然都不是很响,却也没有刻意放低,因此李桃花很快就听到了,回头看向他们的方向。
见到她,李桃花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嫉妒,虽然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却还是被洞察人心的向莞发现了。
意识到李桃花嫉妒自己,她一瞬间想要冷笑出声,因为着实太可笑了。
但向莞既没有冷笑出声,也没有朝她破口大骂,这实在是不符合她从小的修养,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李桃花,等待着她的下一步。
果不其然,她当着几个孩子的面,朝着也是孩子的她跪下了。
上一世便是如此,那时的向莞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向家保护的很好,哪里见过旁人下跪,就算是向家庄园里的女佣犯了错,那也是扣薪水,哪里会动不动下跪。
因此那时的她才会轻而易举被这个农妇的一跪惊到,进而把周承泽带回了北颐。
至于这一世的她会怎么应对李桃花的这一跪……
向莞觉得李桃花这一跪,她还真的担得起,就他们母子上辈子的算计,压根不是她下跪可以抵消的。
因此见她下跪,她也丝毫没有要扶她的动作,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和她无动于衷的态度相比,一旁的周承泽明显被母亲突然的下跪惊到,他拼命想要拉起自己的妈妈,声音费解中带了一丝窘迫:“妈,你干嘛???”
李桃花却丝毫没有理会儿子的拉扯,反而还要把儿子拉到自己旁边一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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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承泽,过来给恩人跪下。”
“????”
在周承泽不解的眼神中,李桃花的眼神一直紧紧盯着向莞:“大小姐,我知道你平时喜欢做慈善,还请你把承泽也带到市里去。”
听到慈善二字,向莞心里也清楚了,向家在她小时候便以她的名义做了不少慈善,司机张叔估计是和村长交涉的时候,说漏嘴了。
想起在河边看到的那场闹剧,村长李盛德既然给他女儿取名小花纪念李桃花,他俩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估计李桃花就是从村长那边听来的,上辈子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但是向莞做了这么多慈善,真没见过谁先把资助人的车胎放气的,李桃花属于第一人。
她既然已经明知她的算计,要是还去淌这个浑水,她向莞才是蠢到家了。她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反问了她一句:“你就不怕我是人贩子?”
这话还真问出了李桃花的担忧,因此她迟疑了一下。
她迟疑的瞬间,向莞瞥了眼一旁的周承泽,连个正眼都没给他:“你快把你妈扶起来走吧。”
李桃花不愿意起来,还想软磨硬泡,向莞却懒得管她,她愿意跪就跪,她看向身后的陈延,让他等下整理好他的行李跟她走。
向莞原本只是想要资助陈延,把人丢给厉夏,但李桃花这一跪,还真把她心里的那点逆反心理给跪出来了。
她倒是要看一看,她就把小鬼放在身边,到底她能不能够掌控她自己的人生了。
有了决断后,她就要回屋,临走时却看了眼一边那个默不作声的周欣怡。
她能够感受到周承泽炙热的目光,但她实在懒得看那个前世跟妹妹搞在一起的蠢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向莞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上一世的小姑子,周欣怡。
周欣怡被李桃花牵着,眼睛却像是被粘住般看向一旁的周承泽。
想到上一世死前,小姑子看着周承泽的眼神,向莞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兴致,问了她一个上一世也问过的问题:“他是你亲哥哥吗?”
意识到那个看起来尊贵的女孩在和自己讲话,周欣怡有些愣神,下意识道:“不是,我只是养女。”
果然不是亲兄妹。
得到确切的回答,向莞没有再停留,头也不回地走进院子:“小鬼,关院门。”
“好。”
那道木门把他们隔绝在外,昏暗的灯光下,向莞却有几分恍惚。这个问题上一世她就问过,但是他们李家村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真相。
明明他们所有人都得到过她的资助,却抱起团把她蒙在鼓里。
她有些奇怪,上一世的她对周承泽这般好,资助他从小山村到企业家,给他人脉和资源,他这般骗她的时候,可否有过一丝丝的愧疚?
在她选婚纱,他和小姑子调情的时候,他又是否有过对她的歉意?
向莞有些困惑,却并不纠结。
因为纠结是弱者才会做的事,而她是强者,她只需要扔掉周承泽这颗废棋就够了。
向家继承人为情所困,外人听到都要笑掉大牙了。
*
另一边的院子里,那道破旧的木门后,李桃花还锲而不舍地跪着,周承泽也在看着那道木门发呆。
他用力扯着母亲的衣袖,想要拽她起来,心里却在回想刚才向莞朝着自己的那一瞥。
‘她长得和洋娃娃一样好看。’
‘不对,她比妈妈给欣怡买的洋娃娃更好看。’
12. 第 12 章
院子里,李桃花看着紧闭的木门,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她不明白向莞宁愿去资助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却不肯资助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这么优秀,回回考试都是李家村的第一名,根本就不是陈延那种,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小野种能比的。
早上陈延他婆婆病发,她们开着车从村子里穿过,闹得沸沸扬扬的,李桃花当然也都看在了眼里。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辆四轮车,又想起李盛德跟她说过的话,她看着木门的眼神坚定不已,她一定要让她的承泽也到城里,过上这种日子。
但那个贱人不肯,李桃花看着木门的眼神越发恶毒。
像是想起什么,她看着一旁的儿子,眼神突然亮了起来,她揪住周承泽的手,语气带着诱哄:“承泽啊,你去抱着她哭,她年纪跟你差不多,肯定会带你去城里过好日子的。”
周承泽原本脸上还有些羞赧,听到母亲的话突然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他的眼神带着下意识的抗拒,拼命摇头。
他也说不上来,不同于村里一起长大的女娃,刚才那个女孩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总归他不愿意在她面前跪着。
李桃花只当是小孩子脸皮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却仍不死心,拽着儿子的袖子试图继续哄骗。
一旁的周欣怡一言不发,只是眼睛牢牢地盯着哥哥,时不时又看一眼那扇紧闭的木门。彼时的她只有十岁,心里却有些隐隐的不安,总感觉哪里悄然变了。
这也让原本就敏感的她变得更加没有安全感,只能下意识地拉起哥哥的手,直到哥哥回握住她的手,说出那句‘欣怡不怕’,她的心才逐渐放下来。
周承泽一手牵住妹妹,另一只手则是拽着李桃花,试图把她拉起来,不让她跪着:“妈,张老师都说了,以我的成绩,考到县里的重点中学不是难事。”
“妈知道你出息,妈是想你能够轻松一点,不要那么苦。她一看就有钱,如果你跟着她去城里,肯定可以少奋斗十年。”
“咱们非亲非故的,人家怎么可能愿意?”
“你盛德叔都说了,她是做慈善的,还登过报纸呢。”
听到‘盛德叔’三个字,周承泽皱了下眉:“妈,村子里的那些谣言……”
村里有人说盛德叔把李小花取名为小花,是为了纪念他妈妈,李家村就这么点大,周承泽当然也听到了。
李桃花用手掌心捧住儿子的脸,语气温柔道:“承泽,村里那些嚼舌头的长舌妇你都别听,她们都是嫉妒你妈长得比她们都美。”
周承泽轻轻点了下头,神情却有些无奈:“知道了妈,但是你别跪着了。”
“承泽你也跟妈一起跪着。”
“……”
母子俩还在争执不下,王以冬和司机张叔已经从村长家回来了。两人刚回到院子里,就看到正跪着的李桃花,还有她身旁的一双儿女。
两人在回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又被扎了孔的轮胎,因此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但因为担心大小姐一个人,两人只是打了个电话便回来了。
见到院子里有人跪着,王以冬先是愣了一下,直到李桃花朝着她的方向哭天抹泪,说什么她的儿子有多优秀,让他们一定要资助她的儿子,她的脸一下拉的老长。
她猜到了什么,回头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看向司机,见张叔挠头不说话,她就知道肯定是他跟村长讲话的时候吹嘘了。
王以冬是在贫民窟待过的人,比他们更加清楚人心险恶,她知道人在穷途末路时,会容易变得偏激。那个明显是被人为戳破的轮胎,就很好地证明了这点。
她的表情一下变得很警觉,先是嘱咐张叔回去看着修车师傅补轮胎,然后便朝着李桃花的方向大声呵斥,示意她再不走,自己就要去请村长了。
再加上一旁周承泽也在劝,李桃花看了眼仍旧紧闭的木门,猜到应该是没戏了,这才悻悻地起来,不情不愿地牵着两个孩子退出院子。
但她也不急着离开,反倒是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观察着。
木门内,向莞也听到了王以冬的声音,听到李桃花吃瘪,她的表情明显有些愉悦,就连一旁的陈延也发现了。
没多久王以冬便推门进来了,见到向莞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小姐,轮胎被人戳爆胎了,张叔已经请人去修了,现在应该已经修的差不多了,我们快回车上吧。”
向莞点头,透过砖缝看着院子外的李桃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到了王以冬身上。
“小鬼等我们一起回北颐。”不是商量而是通知的语气。
王以冬闻言虽然有些小小的惊讶,却并没有说什么,除了大小姐的日常起居,她一般不太干涉,闻言只是低声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到他们出院子的时候,李桃花已经不见了,连她们坐上车启程离开李家村的时候,也没有再见到那对母子。
潜在的威胁走了,王以冬松了一口气,坐到了副驾和张叔小声聊回北颐的路线。
后座,向莞支着下巴倚在座位上,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景色,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
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样甩掉周承泽一家人,但起码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用看到那几张脸了。
想到这她便止不住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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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算得上是雀跃。或许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就连她的气色也肉眼可见得红润了不少。
车上,向莞在安静地欣赏风景,一旁的陈延则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但他并没有直接看她,而是用余光装作不经意地看她。
因为他和婆婆的未来都在眼前这个小女孩手中,陈延不敢肆意妄为,就连说话也要三思后行。
他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向莞却看出了他的拘谨:“怎么了?”
陈延有些受宠若惊地抬眼,看着她像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你为什么不资助周承泽,却愿意资助我?”
“他是我们村子……最聪明的孩子。”
向莞托腮,食指有规律地轻点着下颌,周承泽聪明这点她当然知道,他要是不聪明,也不可能在小说的结尾,吞下一整个向氏集团。
但就是太精明了,这一世的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不过这样复杂的人性,她怎么可能去跟一个孩子讲,因此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不喜欢小男孩。”
她的眼神淡漠,像是全然不在意,听到这话的人却记在了心里。陈延的嘴唇干涸又苍白,眼神在瞬间变得破碎:“……为什么不喜欢男孩?”
“因为养不熟。”向莞闭眼假寐,因此也错过了他眼里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他眼里的希望就此破碎,像是放弃了挣扎,陈延没有再开口。
另一边,向莞对他的绝望一无所知,像是想起什么,她睁眼看着陈延,又多问了一句:“你们李家村除了周承泽,还有没有特别的男孩。”
“比如更加聪明的人。”
“……”
见小鬼不说话,向莞又看了眼他,见他似乎在发呆没听到,也没有再重复。
她重新闭上眼睛,想起的却是上一世的那个商业新贵。
他在接受向家的资助上了高中后便没了音讯,几年后再听到他的音讯。那时的他已然成为了不输向氏集团的新贵。
不过他的思融科技和向氏集团的交集不多,因此那时的向莞也只是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从李家村出来的,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再深挖。
就是不知道那个商业新贵年少时期,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向莞很少好奇旁人,但在去过李家村后,她倒是开始有些好奇,那位商业新贵少年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了。
窗外的景色飞速变换,印入眼帘的却都是贫瘠的土地。
明明一个小时前还是晴天,眼下竟然已经变得乌云密布,雨下得淅淅沥沥,倒是让她想起了上一世,和那位商业新贵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天。
她记得那天似乎也是雨天……
13. 第 13 章
向莞记得那年她刚24,接手向氏集团也才一年。
虽然几乎人人都知道她是向家的大小姐,但她并没有空降到集团,而是从基层做起。
那时的她还只是部门经理,却因为向家继承人的身份,被邀请参加了那年的业内交流会。
她被主办方邀请坐在第一排,座位的后面都会贴上姓名牌,向莞扫了一眼,发现她的邻座刚好就是那位商业新贵。
但直到交流会开到了一半,她也没能见到那位传闻中的人物。
传闻他在大二时把他写的一个程序卖了,赚的钱就是他创办思融科技的第一桶金。
向家对资助过的孩子都会关注一二,向莞虽然不管这些,却也知道她当初资助李家村的孩子里,他就是其中之一。
她不是协恩图报的人,从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却也忍不住有些好奇他这个人,李家村那样贫瘠的土地,他是怎么被养出来的。
以至于交流会的前半程,她都有些走神,而他就是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
会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向莞听到喧闹也朝着那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拥着的他。
和他强硬的商业手段不同,他本人是个长相偏阴柔的男人,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月光一样清冷。
因为迟到,他挑了一个后排的位置坐下,直到轮到他发言的时候才上台。
他的发言也很简短,只是展示了几页ppt,描述了一下他们思融的最新科技产品,便直接把产品端上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环顾了一圈,目光却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两人的视线交汇时,他讲解的声音却停顿了一下,但只有两秒,很快他的目光便收回了,又回到了产品身上。
向莞不明白那个停顿意味着什么,却能感觉到他似乎认识她,不过她众星捧月地长大,并没有把他的反常反应放在心上。
听完他的发言,她是有些欣赏他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商业版图铺得很大,也让她产生了些许的压迫感。
那时的思融科技更像是横空出世的一匹黑马,虽然和向氏集团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却也让她有了些忌惮和审视。
她的直觉也没错,短短两年的时间,思融就已经发展成了科技行业的巨头,甚至势头直逼向氏集团。
业内交流会上,那位商业新贵在发言没多久后就离开了,他走后没多久,向莞也因为集团的事情提前离席。
会场外面没什么人,也很安静,她甚至可以听见外面的雨声。她透过落地窗扫了眼,雨下得很大,而且时不时还有打雷的声音。
恰逢北颐的梅雨季,应该是阵雨,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了。
但公司里的事情还挺着急的,向莞掏出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伞出来接一下自己。
她刚挂了电话,就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注视着自己,她回头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思融的总裁。
两人只有几米的距离,而且他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她说的样子。
向莞没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在脑海里思考等下的开场白。
他在靠近,她在等待。
然而不等两人对话,身后的推拉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一阵凉风吹过来,同时吹散了两人的思绪。
“阿莞。”
熟悉的声线,是周承泽。
向莞下意识回头看着来人,却看到周承泽飞快地站到了她的身旁,搂过她的肩。
他的表情有几分慌乱,却被她解读为是他在吃醋,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难得的调侃。
那时的他们还没订婚,但很多人都知道他们交往的事情。
“怎么不多穿点,还好我也在外面等你。”
向莞什么也没说,半默许地任由周承泽搂住自己的肩膀往外走,却在司机过来时停住脚步。
她回头看了眼那个商业新贵,朝着司机叮嘱道:“你去把伞送给思融的总裁吧。”
“好的大小姐。”
司机拿着黑色长柄伞就要过去,却被周承泽往前一步拦住:“我去吧。”
周承泽拦住的是司机,话却是转头对着向莞说的,向莞想了一下,两人都是李家村出来的,周承泽也是向氏集团的员工,代表的也是公司,便没有阻拦。
她没有站在原地等两人对话,而是和司机一起回到了车旁等着。
大雨滂沱,向莞站在雨中,身后则是司机给她撑着的伞。
十几米的距离,她看不清两人讲了什么,只能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似乎是在交谈什么的样子。
又过了几秒,向莞就看到那位商业新贵透过玻璃门,看向她的眼神。
说不清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那个眼神有些孤寂。
哪怕是现在回想到那个眼神,也总是给她一种很失落的感觉。
莫名地,让她的情绪也有些涟漪……
*
车上,向莞还在回想上一世那个男人的眼神,却被突然的刹车打断了思绪。
“怎么了?”
“是厉夏,大小姐。”
向莞扫了眼窗外,发现有辆黑车正拦在他们的前面。是向家的车,没过多久就见到厉夏从副驾驶下车,三两步就到了她的车旁。
“大小姐,路上颠簸了。”
她降下车窗,看着外面一脸担忧的某位管家,也不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良久,她的朱唇轻启:“你晒黑了。”
闻言厉夏的表情稍显无奈,但见大小姐安然无恙,他的神情也放松了不少,他原本还以为她会害怕,却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上次他去国外时已经是两年前,那时的小小姐抱着他不让他走,死活就是不松手。却没想到只是两年不见,当初那个抱着他哭的小小姐,竟然已经长大变成大小姐了。
他有些感慨也有些忐忑,直到向莞说他晒黑了,他的心里才放下来了一点,大小姐还记得他。
厉夏在确认她平安后,就回到他的车里去了,慢慢地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他是谁啊?”陈延有些好奇。
回答的人是王以冬:“他是向家的管家,厉夏。”
向莞把车窗升起,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小鬼,视线在他的那双眼睛上停留了几秒。
不知道是不是李家村的人,或多或少都沾点亲戚的缘故,她发现小鬼和那个商业新贵,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不过那个思融的总裁眼神要更加凉薄一些。
张叔一路上车开得都很平稳,几乎没什么颠簸,但这两天长时间的坐车,所有人都显得很疲惫。
车缓缓驶入向家的别墅,看着熟悉的院子,向莞也松了口气,心情史无前例的好。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同样十分疲惫的司机张叔,让他等下去管家爷爷那里休一下年假。
“对了,再按照出差规格申请一次奖金。”
向家对于女佣还有司机等职员,都有着规范的奖惩制度,12岁的向莞不懂这些,但26岁的向莞却很清楚。
她虽然在细节上很挑剔,但在奖励上也从来不吝啬,上一世对她的员工也是这样,她知道金钱就是最好的奖励。
果不其然,张叔在听到奖金后,也不疲惫了,瞬间容光焕发:“谢谢大小姐。”
向莞勾唇没说话。
他们到北颐时已经是傍晚了,等到吃完晚饭,向莞倚在沙发上,还在看财经频道,却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厉夏。
还以为厉夏是来传达父亲母亲的话,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却是:“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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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张叔申请奖金,说是你允许的。”
向莞把视线从财经频道上移开,看向他点点头:“是我。”
“……”厉夏有些无奈,“张叔这个月已经申请一次额外的奖金了。”
他也有些奇怪,大小姐以前向来是不管这些的,但是这个月里已经有三个人过来申请奖金了。
他是下一任内定的管家,向家大小事情都需要他来负责,听到司机第二次来申请奖金,还说是大小姐让的,他还以为司机为了奖金胡诌,这才来问向莞。
得知厉夏的来意,向莞倒显得有些不以为意:“厉夏,身为向家下一任的管家,你要学会大气一点。”
“……”
这话从一个他看着长大的12岁的小女孩口中说出来,说不出来的喜感,以至于厉夏都有些语塞,哭笑不得。
他无功而返,留下向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厉夏婆婆妈妈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还更抠搜了一点。’
*
另一边,王以冬把陈延带到了他的房间,又把他带到浴室。
她把换洗的衣服递给他,又耐心地询问了一遍:“真的不需要我给你洗澡吗?”
见陈延把头摇晃得厉害,她就没再多说,又跟他说了一遍要怎么开淋浴头,然后就走了。
等她回到大厅,沙发上的向莞看到她一个人出来:“那个小鬼呢?”
“好像除了你,他都比较抗拒别人的靠近。”王以冬也有些无奈。
“那等他睡前我再去看他一次。”
又过了一个小时,等到向莞喝完王以冬端来的牛奶,她又端着牛奶去了小鬼的房间。
小鬼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是她特意安排的,她只敲了两下门,陈延就来开门了。
她把端来的牛奶放在床头,却看到一旁放在地上的枕头,她有些奇怪:“你怎么睡地下?”
“床太软了,我怕给压坏了。”
向莞莞尔,把牛奶递给他,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放心睡,压坏了一百个给你换一百个。”
“……”
陈延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奢靡,他端起她手中的牛奶,也不管什么一饮而尽。
见他三两下就把牛奶喝完了,向莞没忍住打趣道:“如果我给你的是毒药怎么办?”
陈延抬头看她,飞快地用袖子抹去唇边的奶渍,没有说话。
“小鬼,你之前说你叫什么名字?”向莞记得他说过,但她忘记了。
“陈延。”
“哪个延?女字旁的妍吗?”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嗯,女字旁的妍。”
如果说之前向莞以为他是女生,是她自己误会了,但是现在却是他在故意误导她,让她以为自己是女生。
陈延知道自己这叫骗人,是坏孩子才会干的事情。
但想到向莞的那句‘我不喜欢男孩,因为养不熟’,又想起在病房里活不了几年的婆婆,他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要瞒下来这件事。
他被村里的孩子嘲笑了很多年,他们说他长得像女娃,是娘娘腔,是怪人,说只有野种才会男娃不像男娃,女娃不像女娃。
他曾无数次痛恨自己的这张脸,也痛恨自己为什么长得像女娃,但这一刻,他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女娃。
如果他是女娃,就可以不用骗她了,这个世上除了婆婆,他最不想骗的人就是她,但他只能骗她。
他躺在床上,任由向莞给他掖被子,却因为撒谎不敢看她。
直到她快走时,他才没忍住喃喃了一句:“对不起。”
他说的很轻也很模糊,向莞没有听清:“什么?”
陈延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我说晚安。”
“晚安,小鬼。”
14. 第 14 章
黑暗中,陈延把自己蜷缩在床上,偷偷地哭了。
床垫很软,是他生下来的这十年里,睡过最柔软的床,但他却睡不着。他的心里有愧疚,有对病房里婆婆的牵挂,也有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但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一夜过后,他不再是陈延,而是陈妍……
*
次日清晨,阳光照进别墅。落地窗前,向莞正坐着吃早点,直到看到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人,她才放下手里的平板。
“早上好,小妍。”
对方却愣了一下,过了一秒才开口道:“大小姐早上好。”
向莞眨了下眼睛,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小鬼叫她大小姐,她都觉得怪怪的。
她想了又想:“以后就叫我姐姐吧。”
“……”陈延的眼神晃了一下,“姐姐早上好。”
“坐下吃饭吧,看你喜欢什么样的早点,以后叫厨房给你做。”
“好。”
等到吃完饭,向莞就坐着私家车去学校了,陈延的学籍还没办下来,两周以后把他转进北颐附小上四年级。这些都不需要她费心,厉夏都已经安排好了。
车上,向莞看着昨日的国际新闻快报,国外某个政客被爆出了丑闻,但也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大差不差。
她把眼睛从平板上移开,看了眼副驾驶的王以冬:“你带着小妍去一趟商场,给她买些合身的衣服。”
王以冬还没回话,向莞又改口了:“算了,还是周末的时候我带着她去吧。”
“大小姐这周六不是要去马场吗?”王以冬问道。
“买了衣服再去马场也不迟。”
“那我去安排。”
*
周六清晨。
向莞骑着龙渊绕着马场跑了好几圈,直到太阳下山,她才停下来。她翻身下马,牵着马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看着被余晖浸染的天空,感受着初秋的阳光,她的脸上满是惬意。
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向莞把龙渊牵回去,又亲自给它喂了些饲料,便回到了王以冬他们在的地方。
王以冬和夏月申在吃甜点,见她过来,夏月申把一旁的矿泉水递给她:“你今天怎么骑了这么久?”
向莞接过水喝了两口,又用王以冬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汗:“好久没骑马了。”
夏月申不解:“不是两周前刚来过吗?”
两周前刚来过马场的,是12岁的向莞,而26岁的向莞,已经快一年没有骑马了。
她去世那年,刚好是向氏集团迈进汽车领域的关键时期,再加上她还得操心和周承泽的婚礼,那一年她过得非常忙碌,几乎没什么休息的空当。
唯一的一次假期就是去庄园打高尔夫那次,但就是那次让她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疾病也就算了,但偏偏让她得知了真相,她的死只是为了给男女主铺路,推动他们之间的感情线发展。
向莞只觉得糟心,不想正面回答问题,也不想撒谎,便转换了一个话题:“小鬼呢?”
夏月申朝着人工湖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在那里看天鹅呢。”
“天鹅?”向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陈延正一个人坐在湖边,静静地看着湖泊里的天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侧脸看起来倒是颇为伤感的,就是放在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脸上,有些怪别扭的。
向莞笑了一下,迎风走到他身后,又坐在了他的旁边:“是在想你的那个宠物了吗?”
孤身一人来到遥远又陌生的地方,年纪还这么小,想家是必然的,不用问她也能猜到,他肯定是想那个邪恶小眼睛了。
她偏头看向他,却看到他眼里隐约的水光,她转过头来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目光投向眼前的湖面。
“它叫绿毛,它下的蛋可以给婆婆补营养,我们家里……很穷,买不起鸡蛋,绿毛是我在山里捡到的。它不是宠物,是我的家人。”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极了她会生气,却带着一股孩子般的执拗。
“那你呢?”向莞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陈延见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却有些不解她的反问:“我什么?”
“那你怎么补营养?”向莞眼里没有轻视,像是真的只是在提问。
闻言陈延却有些愣住,像是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眼里先是迷茫,接着便是下意识的逞强:“我很健康的,不需要补营养。”
十岁的小孩,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年纪,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父母和祖父母捧在手心,肉类蔬菜水果轮番喂,生怕缺了营养,他却要处心积虑怎么给婆婆补营养。
周承泽尚且有他那个太子妈护着,陈延却除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婆婆,真正的无人可依。
向莞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并排坐着,两个人安静地看着湖面,心思各异……
另一边,夏月申和王以冬也在身后看着两人。
像是忍了又忍,却还是觉得不吐不快,夏月申看了眼两个孩子的背影,又看向王以冬。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早熟吗?还是只有你家大小姐这样。”
“什么意思?”
夏月申的声音带着某种忍俊不禁,又有些不可置信:“你家大小姐也才12岁,管一个10岁的小孩叫小鬼?”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他们也才差两岁吧?哪个不是小鬼?”
“……”王以冬先是沉默,片刻过后同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返程回去的私家车上,向莞靠在倚靠上,余光却注意到夏月申时不时偷瞄自己,还试图用她那拙劣的演技蒙混过关。
她以为她憋笑的很自然,事实上嘴角始终没有压下去。
“……”向莞原本还想装没看到,直到看到一旁的王以冬也这个样子,她这才把眼睛从窗外挪开,语气淡淡道“你们在笑什么?”
“没笑什么。”夏月申嘴硬道。
‘……这话她要是信了就不姓向。’向莞转头看向更好突破的王以冬,还没问就听到对面的夏月申忍俊不禁地开口了,“你怎么不叫她小鬼了。”
“……”
显然向莞也反应过来两个幼稚鬼在笑她什么了,她虽然身体只有12岁,但实际年纪已经26岁了,叫一个10岁的小孩小鬼太正常不过。
但是她们不知道她重生的事情,她有口难言,只能冷笑两声表达她的不爽:“呵呵。”
夏月申的笑意原本已经收敛了不少,见她冷笑反倒笑得更欢了。
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某人,向莞的额头上瞬间多了几根黑线。夏月申这个幼稚鬼,上一世30多岁了也是,笑点低到别人讲了一个冷笑话,她也能笑个不停。
她偏头看向窗外,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却忽视了后座的陈延,同时也在看着她的后脑勺若有所思……
*
车停在向家别墅的时候,向莞还有些恍惚,她刚刚在车上睡着了,直到降下车窗冷风吹进车里,她才清醒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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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夏月申也睡着了,感觉到车停下,她迷迷糊糊地问道:“这么快就到了?”
“嗯。”王以冬应声道。
向莞彻底没了睡意,她刚想打开她这边的车门,就和车外某双绿豆大小的邪恶小眼睛对视上了:“……”
早在昨天,她放学回来,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庭院里,看着树木发呆的小鬼,那双像淋湿的小猫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睛,很难不让她怜惜。
她那个时候便叫人去了一趟李家村,把那只邪恶小眼睛呆头鹅运了回来。
却没想到那个邪恶小眼睛刚到北颐,找的第一个人竟然不是它的主人,而是她。
一人一鹅对视,像极了初见的那天。
直到陈延发现它并喊出它的名字,向莞这才松了一口气。
“绿毛,你怎么在这?”
就算是喜怒不行与色的小鬼,本质上也只是小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欣喜。他下车单膝跪地抱着绿毛的脖颈,看向向莞的眼睛里带着雾气:“谢谢你,姐姐。”
后面的姐姐二字,咬字生涩又带着一丝害羞。
向莞莞尔没有说话,夏月申则是惊奇地绕着那只鹅打转:“这是宠物鹅吗?”
很少人把鹅当成宠物,她没有跟她们一起去李家村,第一次见到会觉得惊讶也很正常。
“叫绿毛,是小鬼的家人。”向莞淡淡地解释道。
“好吧。”
向莞没有跟他们一起看鹅,而是一个人径直去了书房,距离睡觉的时候还早,她还想再看一会儿书。
偌大的书房,满墙的书柜,上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但其中大部分都是她看过的。她在书架上流连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了一本心理方面的书籍。
在得知上一世周承泽的野心后,向莞就渐渐开始对人性有了些着迷。她自然知道人性本恶,但随着阅历的渐长,她愈发觉得人性同样也是复杂的。
她看书看得入迷,直到王以冬端着牛奶来敲门,她才意识到竟然已经十点半了。
她接过牛奶一饮而尽,却发现托盘上一共有两杯牛奶,王以冬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我要去给陈妍送牛奶吗?”
“还是我去吧。”
“好。”
向莞刚走到小鬼的房间,还没有敲门门就开了,她有些意外,推门进来才发现站在门后的陈延。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她,有些受不了这种小狗般的注视,向莞也无意识地勾唇一笑。
“小妍,你怎么还没睡?”
他还是不说话,但眼里的意味也很明显:‘我在等你。’
等喝完牛奶,向莞又替他关了灯:“晚安,小妍。”
她刚想关门离开,就听到被子里传来了一句轻微的气音:“为什么……”
“嗯?”
“为什么不叫我小鬼,叫我小妍了?”他把头探出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倒是没想到会问这个问题,向莞也愣了一下,思索几秒:“因为你以后就是我认下的妹妹。”
“妹妹嘛……”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
“嗯?”向莞没听清反问道。
‘当她知道自己骗了她的那天,她还会这么温柔地叫他小延吗?’陈延逼自己不去想难过的事情,眼神却有些控制不住地低迷。
“没什么。”
黑暗里向莞看不见他的神色,只能听到那句:“姐姐晚安。”
“晚安小妍。”
15. 第 15 章
不知道是不是生活在书中世界的缘故,向莞总觉得这两年的时光过得飞快,转眼间她就从六年级到了初三。
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她没有听到过任何关于周承泽的消息,她有派人密切监视着李家村,监视的人也说那边没有任何动向。
平静的生活过久了,向莞都快忘记了还有周承泽这一号人,除了看李家村两个月一次的汇报,她很偶尔才会想起周承泽那家人。
这两年里,向莞的成长也很惊人,她攻读了上一世没有涉猎的机械工程,也给自己提前安排好了这一世的规划。
她思索再三没有选择跳级,仍旧选择按部就班地上学。
学历对她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上一世的她在国外读到商管的硕士,之后才接管了向氏集团。这一世她准备念北颐大学的金融专业,再辅修机械工程,毕业之后直接接手公司。
而她也早早地做好了公司迈进汽车领域的规划,虽然上一世的她只活到26岁,但向莞很清楚,公司要想在汽车领域成为领头羊,最大的劲敌就是思融科技,李家村的那个商业新贵不容小觑。
因为提早知道了未来的对手,向莞就想先他一步占领市场,毕竟商场如战场,早一步就能影响战局。
她还在思索上一世思融的商业战略,就注意到似乎身后有人在注视着她,还以为是谁,回头一看就对上了那双邪恶小眼睛。
……是那头叫绿毛的蠢鹅。
从陈延小学四年级起,它就被养在向家了,到现在陈延都快上小学六年级了,这头蠢鹅竟然还没认清谁才是主人。
每次看到她都会叫个不停,然后一直追在她的屁股后面,虽然也不敢咬她了,但每次都要叫个不停。
而且神出鬼没的,这里是书房,它都能找过来。
眼下又要叫了。
“嘎——嘎——嘎-嘎——嘎——”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头蠢鹅叫个不停,还是王以冬闻声而来,抱着它往外走,它才不再叫唤。
说来也很奇怪,它在这个家里还挺受欢迎的,除了陈延和王以冬,就连夏月申偶尔来向家,也会摸摸它的头,它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会低头让她摸。
只有向莞过来时它才会叫个不停,向莞也分析过原因,应该就是在李家村那天,她当着陈延的面,威胁它要把它吃掉,它才会这么针对她。
倒是没想到一只鹅,竟然会这么记仇,这都两年过去了,它还记得。
向莞越看越觉得那头蠢鹅不顺眼,干脆眼不见为净,把百叶窗拉下来,但越想越气,没忍住把窗户打开,朝着外面大骂了一声:“蠢鹅。”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她的咒骂,不远处又传来了某鹅的骂声:“嘎——嘎——嘎-嘎——嘎”
“……”
*
就连等下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向莞的脸上也挂满了黑线。
刚好夏月申也在家,她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见她一脸黑线:“绿毛又朝你叫了?”
看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某位医生,向莞没好气道:“你不是去西京参加医学研讨会,怎么还在这?”
“打滴哪有你家的司机好用。”
“……”向莞语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的年薪可不低。”
王以冬戴着厨房手套把炖盅放在她面前,朝着向莞解释道:“她利用职务之便‘贿赂’了司机张叔,上个月刚给张叔一家人做了体检。”
“……”
夏月申闻到香味凑过来,朝着王以冬撒娇道:“以冬姐姐,我也想吃。”
向莞再次被她的厚脸皮震惊:“夏月申,你今年都30了,比王以冬还大四岁,竟然为了肉炖蛋喊她姐姐。”
“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好一招倚老卖老。’
向莞没理她,看着王以冬问道:“陈妍呢?又去医院看婆婆了?”
“嗯。”王以冬把另一个炖盅放在夏月申面前,“很早就去了。”
“好吧。”
吃完饭向莞又回到了书房,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加晚上。
直到王以冬端着牛奶进来,她抬手看了眼手表,明明从十点:“今天怎么这么早?”
“明天就是大小姐初三开学第一天了。”
“好像是。”
她合上手上心理学的书籍,刚起身就看到王以冬正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
向莞这些年对人性有些着迷,王以冬第一次看到她看人性方面的书,也好奇看了一点。
看了以后却大惊失色,有次还和她很隐晦地促膝长谈,觉得她有点走火入魔了。毕竟在她眼里,此时的向莞也只有14而已,竟然看这种成年人甚至中年人才会看的书。
向莞猜到某位女佣接下来又要婆婆妈妈的了,当即便假装打了个哈欠:“好困,看来我今天晚上要早点睡了。”
“……大小姐晚安。”
“你也晚安。”
*
次日,北颐附中三年(A)班。
讲台上,物理老师正滔滔不绝地讲着重力加速度,台下却压根没有人做笔记……
向莞念的初中是北颐附中——北颐大学的附属中学,同时也是北颐市有名的贵族中学。
能进去的家里大多非富即贵,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因此这些人家的小孩基本上互相也都认识,就算不是很熟络,见面也都能叫出对方的名字。
这些二代在进入北颐附中的大门开始,半只脚就已经踏入了北颐大学。但他们挤破脑袋把孩子送进来,倒也不是为了学历那张纸,而是为了社交。
两个玩的好的二代背后,往往也代表了两家之间被绑定的利益。
但在这权贵二代聚集的贵族中学,向莞也是被仰视的存在。这其中不光有家世的原因,还因为北颐附中的年级第一也是她。
不过跟言情小说里的大小姐不太一样的是,向莞大多独来独往,身旁也没有什么跟班。
台上的物理老师见没人听他上课,也见怪不怪,仍卖力地讲着,讲到激昂处还会不自觉提高音量,生怕有学生听不到。
向莞的视线看着黑板,心里想的却是前世公司造第一台车时遇到的技术瓶颈。她还在沉思,余光却瞥见前桌朝她递来的纸条。
前桌叫做车南北,虽然名字看不出来,但却是个长得很乖巧的女生,还是一个非常外向的热情小太阳。
三年(A)班的大大小小事,几乎都能看到她的身影,不光因为她是班上的宣传委员,更因为她非常喜欢管闲事。
是非常。
如果班里有人吵起来,她一定会是第一个过去调解的,有点像是社区自发的调解员。
除了爱管闲事这点,她还很喜欢参加学校举办的活动,就算是她不擅长的文艺类活动,车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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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参加,还会鼓动周围的同学参加。
就好比现在,向莞在拆开那张小纸条之前,就猜到应该是附中最近又举办了什么活动。
打开以后果不其然。
【莞莞,一个月后学校有运动会你参加吗?】
向莞沉默,跟她套近乎的人不少,她的昵称也有很多,但像这样自来熟叫她莞莞的,上一世和这一世加起来,还真就只有她车南北一个人。
而且她们两家业务上也没有丝毫人情往来,车南北叫她莞莞,不带讨好单纯就是自来熟。
在车南北这学期变成她前桌前,她们整个初一拢共也就说过几句话,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叫她莞莞。
对于车南北的小纸条,向莞几乎没有犹豫,便提笔写下了回复。
【不去。】
她刚把纸条递给车南北,没过多久就打铃了。
是附中独有的下课铃。
几乎是铃响起的片刻,向莞就看到了车南北那张写满了失落的脸。
“莞莞,运动会上有好多帅哥,你真的不去吗?”
“嗯。”
“即使我这么求你,你也不去吗?”说着她便双手合十,眼神看起来十分真挚。
“……抱歉,我不想参加。”
“好吧~~~”听着车南北拖长的尾音,向莞莫名想起了家里的桔团,原本高高翘起的尾巴瞬间耷拉下来的画面。
还挺有画面感的。
“我先去洗手间了。”
“莞莞,要我陪你去吗?”
一起上厕所,往往是初中的男生女生们建立友谊的标志。然而向莞的心理年龄却有26岁,她摇了摇头:“不用。”
她转身去了厕所,独留下垂头丧气的车南北。
向莞刚走不久,车南北就听到了不远处蒋卓淳毫不留情的嘲笑声:“又来当舔狗了。”
“……”
嘲笑她的人叫做蒋卓淳,坐在向莞的斜后座,同时也是北颐附中这一届的校草。
这样的人普遍在男生女生堆里都吃得开,一般很少和谁红过脸,偏偏他嘲笑的人是车南北。
两家的生意来往不少,蒋卓淳和车南北勉强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但两人并没有成为青梅竹马,反倒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车南北听到他的嘲讽,没忍住脸一黑,半晌像是终于想到了反击,抬眼轻飘飘道:“你不是吗?”
这才黑脸的变成了蒋卓淳,这话他的确也没办法反驳。
因为他也喜欢向莞,甚至程度比车南北还糟糕,比起车南北的随意,蒋卓淳每次找向莞说话前都要三思。
见他低头不说话,扳回一成的车南北反倒变得不依不饶了,她反坐到蒋卓淳前桌的座位上,刻意压低了声音:“你什么时候和莞莞表白?”
“……”蒋卓淳虽然还是有些不爽,“等她生日的时候。”
“我觉得莞莞肯定会拒绝你。”
“……”
看着自己心直口快的某位发小,蒋卓淳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又气又无力。
另一边,两人话题里的女主人公,此时此刻正在走廊尽头的厕所隔间里,对他们的谈话一无所知。
向莞刚整理好裙摆准备出去,就听到外面洗水池有几个女生在讲闲话。
而她们说闲话的对象刚好向莞也认识,就是上一世的转校生——沈飞扬。
16. 第 16 章
沈飞扬,人如其名,沈家张扬跋扈的大小姐,同时也是沈家流落在外数年的宝贝疙瘩。
因为佣人失职的原因,沈飞扬在很小的时候走丢了,前些年才从外面找回来,也因为这份亏欠,沈家对她十分骄纵,后来便把人养成了跋扈的模样。
外面都传沈家的千金趾高气昂,但可能是因为阴差阳错看到过她脆弱的一面,向莞并不怎么讨厌她。
上一世的沈飞扬初中也是在北颐附中念的,但两人一个是在A班,一个是在F班,整个初中几乎都没什么交集。
后来向莞去了国外念商管的硕士,刚巧沈飞扬也被沈家塞到国外,两人在一次留学生的聚会上认识了。
聚会上,另一个国家的留学生把沈飞扬灌倒了,想要做点什么,是向莞把人带回了她家。
第二天早上沈飞扬顶着一脸烟熏妆就抱着她哭,问她什么也不说。
后来向莞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养母刚刚去世。是她被接回沈家前,一直把她当女儿养的养母。
那天她哭得很伤心,连眼影花了都全然不顾,也是那天让向莞看到了她跋扈的面具下的脆弱一面。
幼年便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不用她细说,向莞也能大致猜到,即使后面过上了富贵日子,但是童年的创伤又怎么能够轻易抹除?
后来向莞就回国接管集团了,直到她去世前,两人都再也没有交集。
却没想到这一世重新听到她的消息,却是从别人的闲话里。
“许澄然在追F班的沈飞扬你们知道吗?”
“就是那个丑小鸭,披了层白天鹅的外衣,还真把自己当白天鹅了。”
“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娇贵的大小姐呢。”
“你们有没有看到她的手?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手。”
“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不知道有没有被野男人……”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听懂了,正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比起成年人的克制和理性,这个年纪的小孩,他们的恶意要更加直白和不加修饰。
向莞虽然不喜欢管闲事,也没多么喜欢沈飞扬,但是却很讨厌这样莫名的恶意。
如果因为被一个男生表白,就要承受这些恶毒的猜测,也太令人委屈了。
向莞在隔间里整理了一下裙摆,就推门出去了,外面说闲话的三人见到她也吓了一跳。
“向莞……”
话音未落,三人组便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向莞你在干嘛!!!!!!”
向莞扫了眼她们被淋湿的发丝和衬衫,嗤笑了一声,便把手边刚才泼她们的水杯放回水池旁。
“嘴巴太脏了,给你们洗一洗。”
“……”
“向莞你疯了?”
三人的家世虽然没有向家显赫,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里的女儿。
见自己被人泼水,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但是碍于向莞的身份,三人气愤之余还是默契地选择了隐忍。
见她们不打算泼回来,向莞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便回教室了。
回教室的路上,刚好经过仪容仪表镜,她扫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带了些自嘲:‘在李家村呆了两天,倒是性子变野了不少。’
祖父极在乎礼数和教养,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孙女如今敢朝人家泼水,怕是又得罚她跪祠堂了。
只是上一世她循规蹈矩,倒也没有落下什么好下场,重活这一世她想过得更洒脱些。
看着向莞确实走远后,三人气的不行,其中带头的顾安安把刚才向莞朝她们泼水的水杯,一把摔到地上。
陶瓷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她还是觉得不解气:“她竟然敢朝我泼水。”
“我倒是要看看她们家能不能一直屹立不倒。”
“安安,别说了,等下别又被听见了。”
“怕什么,她都走远了。”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推门声,三人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向里面的厕所隔间。出来的正是她们刚才说闲话里的主人公,F班的沈飞扬。
三人对视了一眼,顾安安看着对面浑身紧绷朝自己走来的沈飞扬,只觉得今天真是见鬼。
她虽然有些心虚,但是却也不怕她,沈家的大小姐虽然家底殷实,但她外公家也不是吃素的。
另外的两个人却有些下意识向后退。
五分钟后,顾安安三人顶着鸡窝头和被彻底淋湿的衬衫校服,看着沈飞扬的眼里带着恨意和不甘心:“沈飞扬,你给我等着。”
三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姐,和一个从小被养在乡野的野丫头,三人显然是讨不着好的。
听到她们的狠话,沈飞扬没有停留,而是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径直走出了厕所。
厕所门口堵满了惊掉下巴的吃瓜群众,沈飞扬朝着她们扬了扬下巴:“看什么看?”众人连忙给她让出一条道来。
她的眼神故意装得跋扈,脑海里想到的则是刚才向莞离开时的背影。
等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才敢卸下伪装,她瘫软在花坛边,想到刚才的打架,身体因为后怕止不住地微颤,但大脑却觉得无比刺激。
沈飞扬记得她,那个像白天鹅一样高贵的女生,就是那个每学期都会在表彰大会上,作为学生代表致辞的年级第一。
‘原来她叫向莞。’她喃喃着自言自语,心底一个角落却有几分窃喜,这样美丽高贵的白天鹅,竟然会愿意为她出头。
大课间早就结束了,上课铃也响了好久了,但沈飞扬却没有回教室,而是一个人坐在操场的角落里光明正大地翘课。
有沈家的溺爱,她就算读书及格线都到不了,也被送进了这所贵族中学。
她的视线越过那颗松柏,直直地看向三年(A)班的方向。
直到放学铃响起,沈飞扬仰着头看着二楼走廊上,全都是人,但她还是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白天鹅女生。
‘明天见,向莞。’
*
另一边,向莞正在校门口等自己司机,今天开学第一天,因此放学放得比较早,她出来时司机还没到。
她去对面的便利店买了瓶水,出来便看到停在一旁的豪车。
附中周围的豪车无数,向莞自然也没有在意,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抬眼就看到了对面降下的车窗。
“向莞,你家司机还没来吗?我叫我们家司机送你吧。”是斜后座的蒋卓淳,专门做眼镜出口的蒋家次子。
向莞礼貌地笑了一下:“不用,我再等一会儿。”
“好吧。”蒋卓淳把脑袋从后座里伸回去,眼神看起来有些失落。
“拜拜。”
直到听到向莞说的拜拜,他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满血复活:“拜拜,明天见向莞。”
直到看到弟弟把头伸进来,后座上的另一位蒋家长子放下手里的平板,顺着弟弟的眼神扫了眼窗外。
“小淳,谁啊?”
“向莞,我同学。”
蒋家长子点了点头,朝着司机的方向说道:“开车吧。”
“是,大少爷。”
另一边,向莞看着那辆豪车离去的方向,视线停留了几秒,她刚刚在蒋卓淳降下车窗时,看到了他旁边似乎坐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看不清脸,但凭着那份生人勿近的气质,她也能大致猜到,应该是蒋家的那位长子。
似乎也是位风云人物,但因为年纪和他们差了不少,向莞对他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为人津津乐道的情史。
上一世据说那位蒋家长子,直到31岁还是处男,身边没有任何女人,甚至还有娱记公然猜测他是gay。
不过没几天那间娱记工作室就倒闭了,也因此有段时间他是不是同性恋的传闻,在圈子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
倒是没想到这位蒋家长子眼下竟然回国了。
向莞挑眉,还在思考那位回国是来做什么,余光却瞥见对面一直朝她晃手的夏月申。
她有些诧异地走过去,直到打开车门坐进后座,才发现的确是她没错。
“怎么是你来接我?”
“你前天做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我接你去医院。”
“想起来了。”夏月申不提,向莞可能还真就忘记了,想到什么她又问了一句,“小妍也在医院吗?”
夏月申低头自顾自系好安全带:“对啊,陈妍那孩子可孝顺了,每周五放学都会去住院部看她婆婆。”
“那等下见完院长,顺便把她也接回家好了。”说完向莞便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但没过几秒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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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看向夏月申:“你有没有发现,小妍最近有些躲着我?”
“有吗?”夏月申也看着她的眼睛,“那孩子挺有礼貌的,每次见到我都会喊我一声夏医生。”
说着她又没好气地吐槽道:“哪像某人,明明比我小15岁,竟然喊我夏月申。”
某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谁知向莞却压根不搭这茬,自顾自说道:“自从陈妍上学期从北颐附小直升到附中后,我就感觉到她有些避开我。”
夏月申闻言丝毫没有在意:“她没事避开你做什么?”
见对方许久没有应答,她睁眼看向对方,就看到向莞一脸看傻子一样看她。
“我要是知道为什么我还跟你说什么?”
“……”夏月申语塞,觉得这孩子这两年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和厉夏那个死板的家伙越来越像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等两人到医院时,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夏月申在和院长聊她的体检报告,向莞则是独自去了住院部接陈妍。
同一时间,陈延婆婆的病房里。
婆婆已经睡下了,陈延沉默地坐在床边,手上的水果刀却一刻不停地削皮。
等到把苹果削好,他又把果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只要婆婆吃起来能方便一点,他就一点也不嫌麻烦。
直到把切好的苹果用保鲜盒盖起来,放到床头的小桌上,他便轻手轻脚地坐到离婆婆远一点的沙发上。
旁边病床的尾端上夹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婆婆的名字,陈蔓。卡片上的信息都写得中规中矩的,唯独婆婆的名字写得龙飞凤舞的。
陈延伸手用指腹轻轻拂过那两个字,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
卡片上的字是她写的。
他还记得她在县医院,第一次听说婆婆没有名字时,并没有嘲笑他们,而是当机立断给婆婆取名。
那时的他因为婆婆突然倒下而六神无主,她就像是救世主一样,安排好了一切。
想到两年前的那些事,陈延没忍住心头一软,心里一个角落里,负罪感却越来越深。
‘她那么好。’
‘可他却骗了她,撒下了弥天大谎。’
…
陈延始终缄默,却在听到身后向莞的声音后,后背变得有些僵硬。
“小妍。”
他先是下意识把手里的卡片藏起来,胡乱塞进原先的位置,接着便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姐姐?你怎么来医院了。”
“来接你。”
因为婆婆睡着了,两人的音量都很低,陈延点点头,拿着书包便跟着向莞离开了病房。
等回到了向家,陈延回房间洗澡了,向莞则是在楼下逗猫。
直到快吃饭了,向莞上楼叫他吃饭,因为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她便直接进去了。
却没想到看到了只裹着浴巾出来的陈延。
“……”
“……”
因为房间里一向没有人乱闯进来,又忘记把换洗衣物带进浴室,他便没有防备,只在下身裹了一件浴巾便出来拿衣服了。
却没想到好死不死,向莞也在房间里。
12岁的少年,又因为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即使大鱼大肉养了两年,身板还是比同龄人瘦弱,看起来就像女孩一样。
四目相对期间,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只不过陈延是在紧张,向莞则是震惊。
‘!!!’
‘到底是谁教她这么裹浴巾的!’
‘又不是男生,竟然只裹了下半身??’
但想到陈延是孤儿,又是在村里长大的,年纪小没有性别观念,应该也没有人教会她怎么系浴巾,向莞这才缓过神来。
她避开视线,假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小妍,女孩子系浴巾要把上半身也给裹住。”
“……”对面的声音也显得很慌乱,“我知道了。”说着他又把浴巾提到锁骨下裹住。
想到什么,向莞又瞄了一眼陈延的胸前,回想到刚才看到的一幕,她还在思考——
‘小妍是不是应该,吃点木瓜补一补了?’
‘虽然可能还没发育,但是不是太平了一些……’
‘而且……似乎要给她恶补一下生理知识了。’
17. 第 17 章
次日清晨,向莞照常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女佣把刚刚煲好的海鲜粥端到她面前。
“大小姐,海鲜粥里的东星斑是空运来的,新鲜极了。”
“嗯。”她闻言也只是看了眼,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放进口中。
粥很鲜,她又多尝了几口,直到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陈延,她才放下调羹,朝着刚才的女佣道:“给小妍也盛一碗。”
“是。”
陈延走过来,心里还觉得有些别扭,但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姐姐早上好。”
“小妍早上好。”想到昨天的事,向莞倒没有多尴尬,反倒是有些担忧。
她担心小鬼是不是在李家村的时候,日子过得太苦了,导致她身体不太好,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发育。
‘要不要带小鬼去医院看看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妍对体检非常排斥,向莞也知道这一点。
想到昨天夏月申说她初一才开始发育,向莞又觉得自己神经太紧绷了,或许每个人发育有早也有晚。
想到这她又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陈延胸前,对方不知道是不是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把身体缩起来躲在餐桌后。
“……”
向莞把餐桌上的木瓜汁递给她:“先把这个喝了。”
陈延看着那杯橙色的饮料,有些奇怪,他们餐前从来不喝饮料。
“这是什么?”
“木瓜汁。”
“……”
陈延不敢看她的眼睛,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那杯木瓜汁一饮而尽。
他知道木瓜汁有什么功效的,但他不知道男生喝木瓜汁有没有害处。
如果有那也是他应有的报应,他想。
另一边,见到捡来的‘妹妹’这么听话,向莞也觉得很满意,愈发觉得把小鬼接到向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以至于她现在想起李家村的那些人,心里的厌恶都减少了几分。
等到吃完早饭,两个人就坐车到了附中,自从上学期陈延升到附中以后,两个人就坐一辆车上学了。
王以冬带着绿毛和桔团去遛弯了,因此没有和她们一起,车上除了司机只剩下向莞和陈延两人。
等到了附中门口,两人便下车步行。路上基本都是附中的学生,两人并排走着,互相都没有讲话。
过了没一会儿,向莞却突然看向陈延:“小妍,等下放学我带你去买小背心。”她的语气平缓,像是刚才讲的只是些芝麻大点的小事。
显然,不用她解释,对方也知道小背心是什么。初中六年级的孩子,基本上也都明白。
他听懂了却没有吭声,心里有过片刻的犹豫,要不要此时和她坦白。
但当初她说过的话又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
——我不喜欢小男孩。
——因为养不熟。
陈延觉得心在被拉扯,只觉得煎熬。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眼神却始终不敢看向她的眼睛,他的语气很轻:“可以不去吗?”
向莞挑眉,觉得对方应该是在害羞,她想了想又退了一步:“那我给你买,你穿。”
“好。”
她莞尔,伸手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放学见。”
“放学见,姐姐。”
六年级和初三的教学楼不在一起,向莞背着书包转身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陈延眼神里的破碎和挣扎。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男扮女装的变态,却不敢露出一点马脚,生怕被他的救世主厌弃。
他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预备铃响起,才不紧不慢地往教室里走去……
*
初三(A)班。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但是课任老师还没来。
初中的内容向莞根本不需要听,自然也不在乎老师什么时候来,因此她只是坐在座位上看法文原版的书籍。
她的座位靠近走廊连廊,阳光穿过教学楼旁的松柏树,撒在她的书籍上,留下了一道漂亮的光斑,像是特意照亮了一个词。
Liberté,是法文的自由。
一瞬间,向莞竟有种错觉,像是上一世的自己再和她对话。
‘这一世请自由地活着吧。’
她有些失神,情绪一时有些难言。
直到班主任从前门进来,向莞看向阳光的眼皮轻颤了一下,情绪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
班主任先是敲了敲讲台:“咱班多了一个新同学。”
说着她又看着新同学说道:“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沈飞扬,请多多指教。”
她做完自我介绍,底下先是寂静一片,接着便传来窃窃私语声。
“什么鬼?她不是F班的吗?怎么来我们班了?”
“而且她昨天和顾安安她们几个打起来吧,竟然一点事没有。”
“毕竟是沈家的女儿,听说她小的时候发生那件事以后…接回来以后沈家人就一直宠着她。”
沈家千金小时候走丢的事情不是秘密,基本上北颐的世家和豪门二代都知道这件事。
沈飞扬被被找回来时,沈家还特地办了一个月的宴会,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在圈子里立足。
“小点声,你没看到顾安安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屎一样?”
“……”
说话的人闻言回头看了眼顾安安,直到对方瞪了她一眼,她才讪讪地闭嘴。
顾安安恶狠狠地盯着沈飞扬,冷哼了一声,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眼坐在最后一排的许澄然。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黏在沈飞扬的身上。
教室另一端,向莞听到沈飞扬的名字也抬眼看了眼讲台,但眼神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她只是看了她一眼,视线又从讲台移到窗外,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听到身旁传来零星的脚步声。
向莞侧目,却对上了沈飞扬那双发亮的眼睛。
“你好,我可以坐在你旁边吗?”
“……”
向莞一直是一个人坐的,倒也不是她不喜欢有同桌,主要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
因此沈飞扬问了,她也不是很讨厌她,便直接点头同意了:“可以。”
闻言,周围又是一阵不小的喧哗,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车南北和蒋卓淳。
两个人隔空对视了一眼,然后便默契地在桌洞里掏出了手机。
车南北:【莞莞和那个F班的沈飞扬认识吗?】
蒋卓淳:【不认识吧,圈子都不同。】
车南北:【那莞莞怎么只同意让她坐她旁边了?】
想到什么,蒋卓淳眉心一跳,问了一个让两人都沉默的问题。
蒋卓淳:【你有问过向莞能不能坐她旁边吗?】
车南北:【……好像没有。】
车南北:【那你呢,你为什么没问?】
蒋卓淳:【我怕被拒绝。】
车南北:【……】
两人放好手机,双双后悔到抓心挠肝,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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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做不了,只能竖起耳朵听两人都讲了什么。
但直到放学,两人也都没什么互动。
放学后,向莞刚走到教学楼旁边,就看到了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等自己的陈延。
他既没有喊她的名字,也没有朝她挥手,只是安静地站在那边等她。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两人都笑了。
向莞的步伐加快了一些,直到两人并肩而立:“上课有认真听讲吗?”
“有。”
“开小差了吗?”
“没有。”
“乖小孩。”
陈延以为她要奖励自己摸头,便把脑袋朝她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向莞虽然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也顺势摸了摸他的发顶。
小鬼虽然基础比别人差,但只是一个学期,他就冲到了年级第一。
上学期向莞去参加他的家长会,看到他的成绩单时,也没忍住有些惊喜。就算是上一世的周承泽,也只是年级前十而已。
小鬼乖巧听话,成绩又好,虽然只是一时兴起捡来的‘妹妹’,向莞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自豪。
两人走到私家车旁,陈延打开了车门却没先进去,而是让她先进去。
回到别墅区后,向莞径直回了卧室,陈延则是照例,在后院里和绿毛玩了一会儿,才上楼开始写作业。
睡前,向莞先是喝了王以冬端过来的热牛奶,接着便端着托盘上的另一杯牛奶,敲响了小鬼的房门。
门开的很快,陈延开完门以后,便飞快地躲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他接过牛奶一饮而尽,以为她就要走了:“姐姐晚安。”
谁知道向莞却没有走,只是把空杯子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便把带来的礼品盒递给他。
“送你的小礼物。”
还以为对方又像上次一样,送给他几百万的名贵首饰,陈延有些不敢收:“姐姐,我不需要……”
“不是很贵的东西。”
闻言他的眼神仍带着不小的怀疑,因为上次向莞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
陈延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礼品盒上的包装纸,却在看到礼盒里的小背心时,彻底噤声。
他盯着那件小背心看了很久,又抬眼飞快地看了眼向莞,欲言终又止。
“快试一下合不合身。”
“……”他的声音有些闷,“等下就试。”
“喜欢吗?”向莞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不喜欢粉色的。
“……喜欢。”
“那就好。”
等到把礼物给了陈延,向莞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像只是随便问一下:“小妍,学校里有教你们生理知识吗?”
自从上次看到陈延浴巾不裹上身后,她就有考虑过,自己要不要给她恶补一下生理方面的知识。
但奈何小鬼总是太容易害羞,最近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她,她被小鬼的情绪感染,也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她记得上一世附中就有开设生理课,似乎也是六年级的时候上的。
“老师有教过。”
向莞也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把房间里的灯关掉,只剩下陈延旁边的一盏台灯亮着:“小妍晚安。”
“姐姐晚安。”
向莞关门的声音很轻,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陈延一个人,他才算是放松下来。
刚刚被问学校有没有教生理知识的时候,他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他说有教过,其实是他撒谎了。
18. 第 18 章
平静的日子又这样过了两周,除了两周后的运动会,附中里再没什么旁的事。
学校里的二代们虽然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但对于运动会,各各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开幕式当天,运动会的第一个项目就是篮球赛。
早在半个月前,班里的男生们便开始了训练,体育课上的自由活动也变成了打篮球。
*
“莞莞,咱们一起下去吧。”
向莞放下手里的平板,扫了眼课表,下节果然就是体育课。
她看向热情小狗模样的车南北,依稀看到了她身后晃得热情的尾巴。
“……”向莞起身走向她,“走吧。”
“好!!!”见她同意,对方的尾巴似乎摇晃得更加肆意了些。
两人刚走到篮球馆,就看到了班上的几个男生正在组队打篮球。
向莞不想被球砸到,便没有往那边过去,却被蒋卓淳误以为她们没找到班级。
“向莞——车南北——这里!”
他喊得很大声,篮球馆内大半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她们两人身上。
“……”车南北脸黑的和锅底碳一样,没好气吐槽道,“蒋卓淳这个大嗓门。”
向莞也有些语塞,她先前就有些疑惑,蒋家一共两个儿子,长子蒋峻沧是出了名的高冷有城府,怎么次子蒋卓淳这样的……一根筋。
难不成耐心在培养长子的时候,都花光了?
两人刚往那边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一个横空飞来的篮球,像是慢动作一样,砸在了蒋卓淳的脸上。
是别的班失误砸过来的球,冲击力看起来还挺大的,但是某人为了不在女神面前出糗,愣是没有倒下,只是往后晃了两步。
向莞皱了下眉,往球砸过来的地方瞥了一眼,对方也有些懵,一个劲的道歉。
“兄弟你没事吧?对不住对不住,刚刚我失了准头。”
蒋卓淳倒是没有怎么计较,就是面色因为疼痛看起来有些狰狞:“没事。”
然而众人看着他的鼻血却有些沉默,他是结结实实被砸到了鼻子,血流了不少。
车南北虽然平时总是嫌弃他,但见发小流鼻血她便有些慌了,拽着向莞的袖子着急道:“莞莞,怎么办?”
向莞拍了拍她的手背,走到蒋卓淳面前,按住他想要往后仰的头:“后仰容易让血液倒流进鼻腔。”
说着她便从口袋里拿出手帕,隔着手帕轻轻捏住他的鼻翼两侧。
“别紧张,放松,呼吸别太用力。”
蒋卓淳被女神突然的肢体接触,杵到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好。”
连疼痛都忘了,他心下窃喜,就连刚才那个把球砸到他的蠢竹,都生生给看顺眼了。
哪里是蠢竹,这分明就是贵人啊!
他乖乖听从女神的指令,她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没过多久,他的鼻血就止住了大半。
向莞看着把他们围成铁桶般的人群,淡淡地指挥着:“我和车南北带他去一趟医务室,体委和体育老师报备一下,继续组织大家打球吧。”
体委夹着球应道:“好,那蒋卓淳就拜托你了。”说完他就带着人群去打球了。
医务室内,医务老师去开会了,车南北在玻璃柜上找到碘伏和棉球,抱着递给蒋卓淳。
他接过棉球塞到鼻子里,痴痴地看着向莞:“向莞,你对我真好。”
向莞:“……”
车南北:“……”
‘你要不要看棉球是谁递给你的呢!!!’车南北额角青筋都要暴起了。
向莞也是眼皮一抽,更加费解蒋家是怎么养出,蒋卓淳这样缺根筋的二代了。
而且上一世和这一世,附中这一届的校草都是这个草包。
她看着他的脸,良久得出一个结论:他能成为附中这一届的校草,靠的是硬实力,没有一点水分。
毕竟心眼和人情世故,都不是他的强项。
见蒋卓淳没什么事了,医务老师也回来了,向莞和车南北便回教室了。
两人回到教室时,下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了。
向莞回到座位上,却发现沈飞扬似乎还没回来,以为对方去厕所了,她便没有在意。
直到下一节课沈飞扬还没回来,她才发觉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到顾安安第三次‘状似无意’地看过来,向莞几乎可以确认就是她做的手脚。
小孩子的把戏,太过拙劣。
向莞其实是一个有些嫌麻烦的人,但尽管麻烦,她还是打算插手。
她很不喜欢在她的地界内,有不公正的事情发生,这也是上一次她为什么会拿水泼顾安安的缘故。
像是某种国王的领地意识,向莞不允许这样肮脏又拙劣的霸凌,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如果看不见,尚且可以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但她看到了就要终结这种幼稚的行为。
向莞不顾还在上课,径直走到顾安安面前,眉眼淡漠却带着一种上位者的俯视。
“沈飞扬在哪?”
一时间,气氛变得焦灼,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两人。
老师见到这种状况,也不敢打断两人,只能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有话好好说。
顾安安被众人注视着,面色瞬间涨红,眼神带着尴尬和不知所措。
“沈飞扬去哪了,你问安安她怎么知道?”李欣然有些心虚,但仍硬着头皮道。
李欣然是顾安安的同桌,也就是上次在厕所内一起说闲话的三个人之一。
孩子的把戏,就连撒谎都这么漏洞百出。
向莞懒得和她周旋,只是轻轻地睨了她一眼,李欣然便噤了声。
教室内寂静一片,直到一道男声打破了僵局。
“我刚才好像看到沈飞扬自己进了器材室。”
向莞抬眼看向声音出现的教室后排,却在看清对方时,轻嗤了一声。
说话的人是许澄然,班里女生投票出来仅此于蒋卓淳的班草,同时也是这场闹剧的源头。
顾安安暗恋许澄然,许澄然却跟原先F班的沈飞扬表白了,导致顾安安吃飞醋挖苦沈飞扬。
但是要说他何其无辜,倒也不至于。如果他真的对顾安安无意,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替她解围?
但如果许澄然真的喜欢沈飞扬,又为什么在沈飞扬被顾安安关在器材室的时候,冷眼旁观?
他的眼球一直不自觉地向右看,证明他撒谎了。沈飞扬不是自己进的器材室,大概率是被顾安安使了什么手段关了进去。
可他明明看到了,却什么也没做,反倒在这个关头替顾安安解围。
短短几秒,向莞就看穿了这个人,因此她不耻。
她扫了眼顾安安,看着她眼里对许澄然的迷恋和感激,甚至比原先更加深了一些,向莞的视线再次回看向许澄然,带了浓浓的讽刺。
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才是最讽刺的。
许澄然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忍住想要摸向鼻子的手。
向莞没再多耽搁,直接抬步走出教室,朝着器材室走去,现在还是下午,沈飞扬被关住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身后,车南北也一步不落地跟着她身后,走的时候还朝着顾安安她们瞪了一眼。
两个人觉得应该都没什么大事,却在进入篮球馆时,觉得大事不妙。
她们还没有靠近器材室,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下午几个班都没有体育课,因此篮球馆里压根没人,暗得根本看不出来外面还是大白天。
尤其是器材室,关着灯压抑一片。
里面的尖叫声像是厉鬼一样尖锐,好似下一秒就能刺穿她们的耳膜。两人的脚步先是一滞,接着便朝着器材室飞奔而去。
向莞飞快地把器材室外的拖把抽掉,扔到一旁,接着便把门打开,然后把灯打开。
车南北也紧随其后,视线却在看到匍匐在地的沈飞扬时,惊到失语。
早上还明媚张扬的女生,此时正跪倒在地上,头发散乱一团,眼睛红肿一片,巴掌大的脸上淌满了泪水,发出的尖叫声比厉鬼还吓人。
向莞最先缓过神过神来,她先是把灯关掉,接着便跪坐在地上,试图把人先扶着坐起来。
“沈飞扬,没事了没事了。”
“别过来,滚开——你滚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滚——你滚——滚啊”
向莞轻轻地抱住她,轻柔地抚顺她的后背:“沈飞扬,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
车南北也被她的尖叫吓到,但还是很讲义气在黑暗里安静地陪着两人。
沈飞扬还在尖叫,却在感觉到温暖时,下意识抱紧对方。
她的指甲不受控地戳进向莞的后背,但向莞也只是皱了一下眉,仍旧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门已经打开了。”
又过了很久,沈飞扬才算平静下来。她不再尖叫,但仍在哭泣,她紧紧地抱住向莞,像是抱住了她的救命稻草。
声音里带着委屈:“你怎么才来?向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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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们怎么才来?”
她的声音歇斯底里,好似要发泄出来心底无尽的委屈和不甘。
向莞没有解释,却不受控地想到了上一世无端去世的自己。那个时候的她,也像这个时候委屈,却无处发泄。
“沈飞扬,别怕。”
回应她的是她的哭声。
三人待在昏暗的器材室,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但过了一会儿,沈飞扬的哭音终于渐渐平息。
车南北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开灯,却被沈飞扬带着恳求阻止:“别开灯,求你。”
“……好。”车南北从头到尾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
她虽然不明白沈飞扬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但设身处地地想,如果是她被关在器材室,应该也会害怕地流几滴眼泪的。
或许沈飞扬比较敏感一点,她想。
自从沈飞扬转到A班后,车南北就坐在她斜前,F班关于她跋扈的传闻,接触了以后车南北却觉得,传闻也不一定准。
外面还有人说向莞高冷冰山美人,车南北却觉得,只有接触了向莞的人才知道,莞莞是多么温柔的人。
器材室里很暗,不开灯压根看不清什么,但沈飞扬害怕开灯,车南北便忍住了开灯的冲动,没有开灯。
她原本还在思考沈飞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却没想到沈飞扬接下来的一段话让她也流了眼泪。
也是这一个下午,让三个女生从此成为真正的挚友……
沈飞扬的声线因为哭了太久,又因为一直在尖叫,沙哑得不行:“我……你们应该知道我小时候走丢的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人的神色就变了不少,尤其是向莞。两人都没有出声,安静地听她继续倾诉,但是脸色都在无形中认真了不少。
“其实不是走丢……而是绑架。那个时候我偷偷溜出去买冰激凌,却被人迷晕了。直到我在小货车上醒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记事了,所以我都记得,直到我长大了我才知道,当初迷晕我的人就是人贩子。”
“她们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好多个孩子被绑着手脚,根本出不去,吃喝拉撒睡都是在那个屋子里。
那个屋子里每天都见不得光,我们一开始还会哭喊,但她和她的同伙总是拿鞭子抽我们,只要哭一声,就抽一鞭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飞扬的声音反倒极其平静,就好像说的是别人发生的事情一样。
车南北听到这却哭得不行,她出身富贵,鲜少知道人世间还有这样悲惨的经历。只是光听到她的叙述,就已经足够愤怒,她俯身抱住沈飞扬,无声地落泪。
一旁的向莞没有哭,抱着两人的手臂却无声地紧了几分。
“她把我卖到了山里,那边全都是山,一座山连着一座山,我知道我被绑架了,但我根本逃不出去……只能任由自己不去想。”
“那种感觉太糟糕了,我每天都是哭着入睡着的,人贩子把我卖到了一户人家,但是她们想要儿子,见我是个丫头,就一直打我……”
黑暗里沈飞扬的眼神空洞得可怕。
“她们不要我,不肯花钱买我,人贩子见到这就要把我丢在山窟里。那座山窟深不见底,掉下去必死无疑。是我养母家掏空了积蓄把我买了下来……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妈妈对我很好,但是那个家也很拮据,我每天都得干很多农活,喂鸡喂鸭是轻松的,最累的还是翻地。”
所以她的手上才会有这么多的茧子,顾安安出生富贵,不识人间疾苦,才会肆意拿沈飞扬的手粗糙随便调侃打趣。
向莞皱眉,觉得顾家的大人应该管一下他们家的小孩了。
“就在我以为这辈子都要在山里呆着时,爸爸妈妈他们就来了。”
“整整五年,他们才来。”沈飞扬抱住向莞,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肩头。
“……不过还好他们来了,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后面的那句话很轻,就好像只是沈飞扬的喃喃自语。
器材室里,三个女生跪坐在地上,互相抱紧对方。
同时篮球馆的另一头,因为担心她们还没回来出来的许澄然,听到了全部,最终沉默地离开了……
*
等到把恢复平静的沈飞扬送上沈家的私家车,向莞便一个人打车回向家了。
今天的事情对她触动不小,她需要安静的地方可以冷静思考一下。
然而等她回到自家别墅时,却被女佣王以冬告知,家里有贵客来访……
19. 第 19 章
向莞刚到家,不想让客人等太久,因此只是换了一套正式的衣服便下楼了。
王以冬已经告知她客人的身份,因此她知道来的人是谁,但在见到来人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
倒不是旁的,而是对方的着装太过正式。
来人白发苍苍,手上拄着手杖,但仍穿着一身西装。西装虽然是休闲款的,但穿在沈老爷子身上,还是显得有些过于正式。
沈家老太爷,沈飞扬的爷爷,同时也是铭尚食品上一任的总裁。
自从卸任以后就很少出现在人前,就算偶尔出席什么场合,也都是穿着一身休闲服。
如今主动登门拜访她一个晚辈,还穿上了许久未穿的西服,不像是长辈登门,倒像是有事来拜访。
向氏和沈家在生意上没有交集,沈老太爷登门,想必为的就是沈飞扬的事情。
只是没想到事情发生才过了半天,沈家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沈老太爷现在登门,得到消息只会更快。
但是他来找她,是来做什么?
向莞还在斟酌要怎么开口,背对着她的沈老太爷就开口了。
“向小姐养的鹅?”
她闻言愣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朝着这里,不停地扑腾着翅膀的邪恶小眼睛,一脸黑线。
该死的分不清场合的蠢鹅!
“乡下养的鹅,有缘便带回家里养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隔空听到了她的‘诋毁’,某只鹅:“嘎——嘎——嘎-嘎——”
“……”
向莞:忍无可忍。
要不是陈延的面子,她早就想要狠狠修理这只蠢鹅了。
但眼下沈老爷子还在,她不好发作,便朝着王以冬比了个眼神,示意她快把上不了台面的某只鹅带下去。
王以冬秒懂,转身朝着绿毛的方向走去。
等到没有了干扰,两人这才坐在沙发上开始谈话。
庭院里已经摆好了茶具,向莞恭敬地给沈老爷子斟了杯茶。虽然他穿了西装,无形中给她抬了一辈,但她在斟茶时还是做足了礼数。
“沈老先生,您请喝茶。”沈老太爷的眼神也愈发满意。
两人唠了一会儿家常,直到他叫底下人上来,看着他们端着一长溜的礼品盒,向莞更加确定他就是为了沈飞扬而来。
“向小姐,你为我家佑宁出头,沈家铭记在心。这是沈家的一些心意。”
佑宁是沈飞扬的小字,应该是在寓意她平安。
老太爷带来的全都是各式各样的吃食,倒也不是沈家送不起贵重的,只是向家不缺不说,还玷污了两个孩子之间的情谊,因此都是些精巧的吃食。
但也不能丢了沈家的面子,因此拿来的吃食全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
沈家本来就是做糕点发家的,有些糕点甚至连向莞也都没见过。
看着展示出来一长溜的糕点礼盒,向莞嘴角暗自抽了抽:‘沈老太爷还真是……花了心思的。’
身后的王以冬看着数不盛数的糕点,差点惊掉下巴,也就是想着不能给大小姐丢脸,这才忍住没乱瞟,但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眼前的。
“沈老先生不必这么费心。”
沈太爷其实也有些紧张,关心则乱,因为担心自己孙女融不进去北颐的圈子,他事实上有偷偷背调过自家孙女接触过的人。
但大多都是有所图的,一来二去沈飞扬也就不再交朋友了。
沈太爷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却担心的不行,既担心沈飞扬受欺负,又担心她孤独。
直到向莞的出现。
他在沈飞扬回家说要转到一班时,就听过向莞这个名字了。
向家的独女,就算老太爷在家颐养天年,也听过这个名字,沈家和向家虽然都是世家,但要真排资论辈,沈家还是差了向家一截。
沈老太爷原本还想过,自家要不要再拼一拼,往向家那边够一够。
却没想过两周不到,就再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还是对方主动替自己孙女出头。
直到向莞话锋一转:“但这些礼物我还是收下了,请代替我向沈伯父和伯母问好。”
闻言沈飞扬爷爷眉开眼笑,笑得像个孩子,一点没了曾经商业总裁的样子,还热情地邀请她去沈家做客。
“改天我一定去沈家登门拜访。”
…
等到向莞把沈老爷子送到门口,陈延也放学到家了,两人一起吃了晚饭后,她便上楼洗澡了。
头发刚吹完,就接到了向父向母打来的视频电话。
因为工作忙碌,再加上有时差,就算是视频,他们也很少打。
向莞看着屏幕里的向父向母,没忍住调侃道:“两位大忙人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两人原本还有些愧疚没时间陪女儿,见到女儿跟他们开玩笑,心里的愧疚反倒打消了一些。
“等我们忙完这阵,年前就回北颐陪你过年。”
向莞抿了一口王以冬刚才端过来的牛奶,眼神带着某种看破不说破的狡黠。
她的这两位事业心父母,野心不止于此,今年年前肯定也会因为工作上的事,不能回来陪她过年的。
但她倒也不怨他们,因为上一世的她也是这类人。
三人又隔着屏幕唠了一会儿家常,向父向母那边有下属过来汇报,便挂断了。
等挂断了视频,向莞瘫坐在躺椅上,神情有些放空。今天的事情有些多,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直到看了眼闹钟,才发现已经快12点了,她端着牛奶到陈延的房间前,见灯还亮着,这才敲门进去。
“小妍,你睡了吗?”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向莞进来才发现陈延正在刷题。
“这么晚还在学习?”
“马上就要摸底考了。”
“那也不能耽误睡眠,身体最重要。”
“知道了姐姐。”
向莞把牛奶递给他,看他仰头喝牛奶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在想,如果陈延没有遇到他的婆婆,他又会不会过得比沈飞扬还要艰辛。
沈飞扬最终等到了她的家人,上一世的陈延有等来什么吗?
还是说迎接他的只有苦难。
向莞发现自己想到这些,竟然开始产生了一丝后怕的情绪,如果她这一世没有一时兴起把人带回来,陈延没了婆婆,他一个人的日子又要怎么熬呢?
上一世对于周承泽,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但是对于陈延,她却开始有了怜悯。
人和人的羁绊,或许就是来自于这些不打眼的情绪。她开始怜悯陈延,也是他们真正开始有了羁绊。
想到这,向莞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排斥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新奇而已。
陈延喝完牛奶,看到向莞还在看自己,眼神有些疑惑:“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晚安,小鬼。”
“晚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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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走后,陈延就把刚才特意摊开的习题卷放进了书桌里,关了灯。
他根本没有在刷题,之所以装出正在刷题的假象,是怕她以为他在等她。
事实上陈延就是在等她。
到向家的这两年,从陌生到熟悉,每天晚上向莞都会端着牛奶敲响他的门。
他不喜欢喝牛奶,但是却无比依恋被她盯着喝牛奶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家的感觉,就算在李家村和婆婆住在一起,他也有种他和婆婆随时会被李家村人赶走的恐惧。
但是每天晚上,向莞端过来的那杯牛奶,却让他产生了对家的眷恋。
这里或许不是他的家,但他可以在这里栖息一会儿。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越久越好,但越眷恋,他就越恐惧真相被发现的那天……
*
时间又过了两周,很快就到运动会开幕的日子。
初春清明节前后,外面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刚好适合开运动会。
上午的运动会没有比项目,开幕式后就是班级按照顺序入场。向莞没有去举牌,而是选择了坐在看台之上当观众。
看台的位置是按照年级和班级划分的,初三(A)班在南面,而陈延在的六年级则是在最北面。
向莞没有坐到自己班级序列,而是去了陈延在的六年级(A)班。
“小妍。”
陈延看到向莞来找自己时,眼里是有惊喜的。
因为男扮女装的缘故,他和班里的男生女生都不是很亲近,甚至因为过分疏离被班里的人觉得不合群。
但他压根不在乎这些,唯一觉得有些麻烦的就是上厕所。
因为不想去女厕,他在学校很少喝水。
实在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会去学校的厕所,而是多走几步去学校对面的公厕解决。
虽然向莞有对外承认过,他是向家领养的‘妹妹’,但在班级里,陈延从不主动说向莞是他的姐姐。
见向莞来找自己,他心里极为开心,但面上却很克制:“姐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每个班都有到操场上举牌的人,因此每个班的看台位都会有不少的空缺。陈延旁边的位置刚好是空着的,她便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姐姐,怎么不是你举牌?”
向莞闻言扫了眼看台下的操场,初三的队伍里,顾安安站在最前列,手里举着初三(A)班的牌子。
本就是家族娇养出来的女孩,穿着一身礼服,自然也是夺目的。
向莞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里并没有喜恶。
当初她说不想举牌时,班长有过来问过她的意见,在得知顾安安想要举牌时,向莞没有反对,所以她才能举牌。
向莞的情绪天生就比较淡漠,对人对事没有太大的喜恶,之前之所以朝着顾安安施威,是因为她想霸凌别人。
沈家在事后有找过顾家,顾安安也被禁足了一个月,既然她也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向莞自然也不会再针对她。
她刚想开口应答为什么没有去举牌,却听到身后凭空出现的一道声音。
“因为她要来看我们的比赛。”说着蒋卓淳便从身后,掏出了两杯奶茶递给陈延,“妹妹好,这是见面礼。”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我叫蒋卓淳。”
说完他还朝着陈延比了一个wink。
“……”
“……”
20. 第 20 章
看着某个骚包,两人的表情都有些难言,向莞是担心自家的乖孩子被带坏,陈延看着蒋卓淳的眼神则是带着暗暗的打量。
“妹妹别理他,他就是有的时候比较爱装。我也是你姐姐的朋友,我叫车南北。”
“没关系。”陈延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你们好,我叫陈延。”
向莞接过蒋卓淳递过来的奶茶,又递了一杯给陈延,接着便看向两人:“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们找不到你人,刚好蒋卓淳刷到一个学妹的朋友圈,说看到你来六年部了,就找过来了。”说着车南北也顺势坐到了向莞旁边的位置。
蒋卓淳坐到三人前面的位置,回头看着她们:“向莞,下午我参加男子50米短跑,你会来看的吧?”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旁的车南北抢先道:“莞莞没空没看你的比赛。”
“为什么?”
“因为她要看我的比赛。”
“……”
蒋卓淳一脸黑线,陈延却轻笑出了声,就连向莞也有些忍俊不禁:“我记得你报了好几项,不会重复吗?”
“我都算过的,不会重复。”说这话的时候,车南北一脸的骄傲。
【女子800米耐力跑即将开始,也请参加男子1000米耐力跑的同学到报道处报道。】
接着广播站的志愿者就开始念起了各班加油的通讯稿,在里面甚至还有车南北写的一篇。
“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通讯稿?”蒋卓淳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这位发小了,报了五项竟然还有精力写通讯稿。
“我昨天晚上在家里就写好了。”
“……”
“快看!沈飞扬在和我们打招呼哎。”
向莞闻言也看向操场,跑道上快30个女生正站在白线后面,等待着信号枪发出的信号。
其中就有沈飞扬,她正站在第一个的位置,别人都在低头找感觉,只有她的目光一直在观众席上流连。
直到目光和看台上的她们对视时,她才笑着朝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
向莞也朝她摆了摆手,她原本还有些奇怪,这么多人沈飞扬是怎么看到她们的。
回头一看才发现,车南北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面旗帜,正站着和沈飞扬挥旗。
一旁的蒋卓淳则是低着头装不认识她。
“……”
看到这一幕的向莞瞬间失笑,重来一世,她的生活似乎鲜活了很多。
没过多久就到了车南北报了名的跳高,刚好蒋卓淳也要去报道,他们一行人便朝着报道处走去,却刚好撞见了隔壁班的赵陆宇。
赵陆宇,建材赵家的独子,因为老来得子的缘故,家里对他都比较宠着。
为人比较单纯,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或许也因为这点,他和蒋卓淳还有车南北都玩得不错。
向莞对他的印象也不错,上一世偶尔见到面,也会打一声招呼。
两拨人双双停下脚步,蒋卓淳笑着捶了一下赵陆宇的胸口:“你小子刚刚1000米跑的不错。”
赵陆宇也笑着锤了回去,还和她们打了个招呼。
“太可惜了,你刚才没看到向莞的妹妹,她刚刚还在。”
听到向莞有妹妹,赵陆宇愣了一下:“向伯伯和向伯母生二胎了?”
“……”
向莞生怕他再说下去,陈延就变成向家的私生女了,因此主动解释道:“是我认下的妹妹,不是亲妹妹。”
“好吧。”
听到向莞认了妹妹,赵陆宇心里对那个传闻中的‘妹妹’还挺好奇的。但陈延刚刚去了厕所,因此赵陆宇没见到人。
几人打完招呼便分道扬镳了。
向莞他们在操场上看车南北跳高,赵陆宇则是一个人朝着学校的后门走去。
那里被铁链锁着,平时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也因此经常有学生从那里翻墙出去。
他原本只是想翻墙去校外的网吧,谁知却看到一个穿着附中女生制服的背影,正准备翻墙。
来人虽然穿的是短裤,但很明显是附中的女生夏季制服,赵陆宇一下就认出来了。
他见过不少翻墙的男生,翻墙的女生却是第一次见。
他带着几分好奇走到对方面前,想要看看对方是何方神圣,却看到了让他为之震撼的一张脸。
尤其是那双淡漠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会让他陷入昏迷。只是一个眼神,赵陆宇便沦陷了,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对方了。
他的心跳慢了半拍,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还不知道女神叫什么名字,他跟在对方身后,同样也踩在石阶上,利落地攀爬到墙面上。
这里的矮墙他爬过无数次,今天却莫名有些腿软无力。
或许是因为爱情的力量,他想。
赵陆宇站在墙头上,和墙外的那个少女对视。
微风拂动,柳絮纷飞,赵陆宇从来只觉得飘来的柳絮烦躁,眼下却觉得浮想联翩。
‘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对方转身就要走,却惹的赵陆宇一阵惊慌,他还不知道女神是哪个班的。
他也不顾会不会引来老师,站在矮墙上朗声问道:“我是初三(B)班的赵陆宇,你叫什么?”
“……”对方只是回头瞥了他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没有理他径直往前走去。
以为是女神在矜持,赵陆宇想要再上去追问,翻墙的时候却因为分神摔了下来,等他抬眼再看时,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顾不上腿上传来的疼痛,他还在惋惜不知道女神叫什么。
直到巡逻老师听到他刚才的大喊大叫,循着声音找到了他……
*
另一边的操场上,此时距离放学只有400米接力了,向莞他们正在看比赛,却听到广播里传来,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学校严令禁止任何形式的翻墙行为,学校后门的矮墙已经加高,如果再发现有同学翻墙,一律按照校规惩处。】
【今天已经有一位同学试图从后门的矮墙翻墙,导致骨折了,请同学们引以为戒……】
教导主任后面说了什么已经无人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后半句上面,都在讨论翻墙骨折的是哪个倒霉蛋。
“莞莞你说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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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南北向来是第一个八卦的。
“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吧?”蒋卓淳也有些好奇。
“不知道,总归明天谁打石膏了,就清楚了。”
“好吧。”
放学以后,向莞和陈延一起坐车回了家,陈延去给绿毛喂饲料,向莞则是坐在大厅里看电视。
她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刚要把电视关掉,就听到门铃响了。
王以冬去开门,向莞还有些好奇这么晚了是谁。
然而下一秒,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莞莞!”
“莞莞!”
自从车南北叫她莞莞后,沈飞扬便也跟着她喊起了莞莞,就连蒋卓淳有的时候也会叫她莞莞。
向莞光听声音便认出了是车南北和沈飞扬:“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一脸神秘地看着她,尤其是车南北,眼神里写满了‘快问我发生什么事’。
“……”向莞神色有些无奈,但还是遂了她的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被通报的倒霉蛋是初三的……”向南北特意卖了一个关子,“而且你也认识。”
沈飞扬从茶几上端来一碟子点心,也坐到两人身旁,说是要保留神秘,车南北路上愣是不告诉她,以至于她也抓心挠肝了一路。
向莞还真有些好奇了,她记得上一世压根没有这档子事:“谁啊。”
两人还在等着车南北口里的名字,陈延刚好也喂完绿毛回来了,他刚刚在庭院里就看到了两人,因此见到她们并没有很意外。
他和三人打了个招呼便要上楼,却在楼梯上听到车南北停不下来的笑声。
有些人讲笑话,笑话还没讲,自己就已经笑个不停了,车南北就是其中的典型。
她笑了很久才有力气接着讲:“就是隔壁班的赵陆宇,他不知道自己被通报了,还在问蒋卓淳,我们学校有没有一个长相美艳,但是异常高冷的美女。”
“蒋卓淳问了他几句这才知道,他翻墙的时候看到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美女,所以失神摔下来了。”
闻言,向莞和沈飞扬也有些忍俊不禁,倒是符合赵陆宇二货的人设。
她们还在八卦赵陆宇骨折的是哪条腿,正在上楼梯的陈延却是脚步一顿,突然想起了他去厕所时遇到的那个,莫名其妙自报家门的蠢货。
他当时翻墙去学校外的公厕,翻墙的时候却遇到了另一个人,他没觉得有什么,翻过去以后,那个蠢货却看了他一眼,然后莫名其妙大喊他叫什么。
就好像生怕附近没有巡逻的老师一样。
陈延的记忆力向来很好,他记得那个蠢货当时说的名字似乎就是,初三B班赵陆宇。
想到对方把自己认成女生,还对他一见钟情,陈延心里一阵恶寒,忙快步上了楼。
另一边的医院里,赵陆宇一条腿打了石膏,只能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回到病床上。
他扫了眼手机,全都是来打趣他的人,他直接把手机关机,彻底放空大脑。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起的还是下午和女神的那惊鸿一瞥。
‘还不知道女神叫什么呢……’
21. 第 21 章
次日,几人一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隔壁班的赵陆宇一条腿打着石膏,正拄着拐‘坚强’地迈进校门。
多亏了昨天教导主任的那条插播,现在几乎全校师生都知道了某人的光荣事迹。
尤其是蒋卓淳,总是迟到的人,今天难得早早便到了,为的就是要当面调侃这位好哥们。
“呦,都负伤了,女神找到了吗?”
“……”赵陆宇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蒋狗,还不过来搭把手。”
车南北和向莞也在旁边看热闹,刚好沈飞扬这个时候也到了,见两个好友都到了,车还没停稳她就火急火燎地开门了。
两人停下来等她,沈飞扬从后面搂过两人的肩膀,又看了眼向莞的右边:“莞莞,你妹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对啊,她不是往日里都跟你一起上学吗?”
“小妍她早上有点拉肚子,可能中午才来。”向莞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向来最爱读书的人,竟然会请半天假。
“好吧。”
今天是运动会的第二天,有些项目昨天入初赛的,今天是晋级赛,明天则是运动会闭幕式。
车南北有不少项目昨天都进晋级赛了,向莞和沈飞扬便陪着她去报道处。
先是50米冲刺,接着便是跳高,她的项目多到报道处的学妹都认识她了。
车南北在热身,两人则是在站在跑道外的草坪上给她加油,直到比完50米,三人便往另一边的操场走去。
操场上的项目很多,有些项目甚至是并行进行的。三人去跳高的路上便遇到了许澄然还有顾安安。
经过上次的器材室一事,顾安安明显也收敛了不少,看到沈飞扬虽然脸色还是很难看,但没再做过小动作了。
三人只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便要往前走,谁知许澄然却主动开口了:“我看你800米成绩不错,还拿了个第一。”
他刚一开口,众人神色各异。
这话是许澄然对谁说的显而易见,身后顾安安的脸色难看得不行,还朝着沈飞扬的方向暗暗瞪了一眼。
见状,当事人沈飞扬除了意外没有别的反应,反倒是车南北,护短地朝着顾安安的方向瞪了回去。
至于向莞,她则是想得有些深。
她记得许家也是做食品行业的,沈家的铭尚食品又刚好是业内的翘楚,许澄然公开向沈飞扬示好,背后又是否有许家长辈的推波助澜?
向莞并不认为许澄然这个花花公子是认真的,虽然都只是初三的年纪,但三岁便可见其品性。
但就算沈飞扬现在是她的好友,她同样不会干涉她的感情,因此她也只是想清楚了利害关系后,安静地等待着好友的回应。
沈飞扬听到许澄然的搭讪,先是有些意外,但兴致并不高,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
“……”
两拨人先是寂静了几秒,直到向莞没忍住勾唇,对面的顾安安像是被羞辱了一般,拉过许澄然怒气冲冲地往前走。
车南北也反应过来,他们还没走远时便爆笑出声。
直到她阴阳怪气地模仿了一遍,刚才沈飞扬说的‘嗯’,三人没忍住都笑了。
向莞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身旁的沈飞扬,眼里的笑意明显。毕竟是上一世有名的跋扈千金,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没有脾气的小绵羊。
三人嬉笑着走回看台,继续看剩下的项目……
*
尽管运动会期间有些小风波,但还是顺利结束了。
运动会过后便是月考,鬼哭狼嚎着又是两周过去了。时间很快就到了向莞14岁的生日。
因为上一世已经大办过一次了,这一世她便只打算在向家别墅里办了一个聚会。
她只邀请了一些人,附中的一些同学,再加上向家交好的一些家族里的孩子。
聚会定在下午,现在时间还早,王以冬和女佣们在准备糕点茶点,向莞则是一个人坐在书房的躺椅上看文件。
向父向母早在一大早就已经打来了视频电话,还把给她的生日礼物从国外空运了过来。
是一双定制的红底高跟鞋,和上一世的礼物一模一样。
等到了下午,人都来得差不多了,生日宴便开始了。
来的人都是二代,互相之间也都认识,就算不是附中的,也就是隔壁院校的,因此向莞并不需要挨个打招呼,基本上就是孩子们聚在一起玩。
“莞莞,你可不可以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蒋卓淳的声音比平时要轻一点。
向莞显然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一旁的沈飞扬和车南北像是一早便知道了,正朝着她挤眉弄眼,她想不知道也难。
“好。”她知道自己躲不掉,早晚也得说清楚,“去外面的花园吧。”
那里人少一点,拒绝的时候也不会被多少人看到,总归至于让他太丢人。
大家都在别墅里聊天,庭院里鲜少有人,两个人面对着面站着,向莞明知故问:“叫我出来是要说什么?”
“向莞,我喜欢你。”少年青涩的脸上写满了忐忑和期待。
对面的少女却只是无言地看着他,眉眼仍旧淡漠,却能看出一丝温柔:“蒋卓淳,我把你当成朋友,但是我不喜欢你。”
似乎是怕对方拒绝,少年在她说完的当即便接上了她的话茬:“那你有别的喜欢的男生吗?”
向莞听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上一世她是喜欢过周承泽的,虽然很浅,但是也是喜欢过的。
至于这一世,她的心再没有掀起过任何波澜:“没有。”
少年听完却显得有些雀跃,原本低落的眉眼也在瞬间又亮了起来:“那我还有机会。”
向莞淡笑,有些无奈他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两人还在交谈,全然没有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正有两双眼睛看着他们。
陈延不喜欢热闹的人群,因此在聚会开始没多久,便偷偷溜到这里了。
他原本是在喂绿毛吃饲料,却意外听到了向莞在喊别人的名字。
一听就是男生的名字,因为好奇她叫的是谁,他便朝着那边看了几眼,却听到了对方和向莞表白的一幕。
和她表白的那个男生,陈延也认识,他们班上的女生偶尔也会提到这个名字,据说是初三那届的校草。
陈延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个男生和向莞表白,他会有些淡淡的不爽。他没有走,而是留了下来,光明正大地偷听。
绿毛也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人,像是主人和宠物间的心有灵犀,一人一鹅都默契地没有出声,安静地听着。
然而螳螂捕蝉,殊不知黄雀在后。
陈延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对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注视他的那双眼睛。
赵陆宇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如鼓。他原本是出来透口气的,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看到了他的女神!
自从上次那惊鸿一瞥后,他便一直心心念念那天的那个女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天不遂人愿,他一直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女生。
他原本还想过,是不是女神是别的学校的,谁知竟然在向莞的生日宴上看到了她。
‘果真老天助我!’他屏住呼吸慢慢靠近女神,生怕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把人吓跑了。
直到赵陆宇从身后轻轻拍了他一下,陈延才意识到身后有人。
他虽然吓了一跳却很快便了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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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过来,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摁住了一旁,想要叫出声的绿毛。
陈延回头扫了眼,发现是上次那个在翻墙的时候自报家门,最终被通报的蠢货。
他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直到对方点头,他才重新把目光转向向莞那边。
那个男生还在表白,但是向莞却拒绝他了,听到她拒绝了对方,陈延不由自主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聊了没多久就进别墅里了,直到他们走远,陈延也想跟着回去了,谁知他刚想起身,就被身后的那个蠢货拉住。
赵陆宇刚才在陈延示意自己噤声的时候,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却发现女神在看的是蒋卓淳。
是蒋狗在和向莞表白,虽然有些意外,他却压根没有心情八卦。
还以为女神也暗恋蒋狗,赵陆宇一开始还有些暗暗的失落,却注意到陈延的视线看向莞更多。
想起蒋狗当初的那句话‘太可惜了,你刚才没看到向莞的妹妹’,赵陆宇突然福至心灵,后知后觉女神有可能就是向莞的那个妹妹。
知道对方并不是暗恋蒋狗,赵陆宇又开始心悸了。
他拉住陈延的袖子,直到他回头看向他,他才鼓起勇气问道:“妹妹,你是向莞的妹妹吗?”
陈延看着他,觉得他实在是莫名其妙,想起在家里听到向莞的朋友说,那个蠢货似乎对他一见钟情,陈延心里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但对方提到了向莞,他便忌惮着收敛了语气:“嗯。”但因为觉得晦气,陈延并没有说起自己的名字。
赵陆宇却丝毫不介意,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的不喜,反而更加主动:“你长得好美,我可以加你wx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反感自己。殊不知对方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反感他了。
陈延原本就因为李家村的孩子总是嘲笑他长得像女娃,极其厌恶别人说他长得好看。
闻言对他更是厌恶至极,他的眼神冰冷,看着他的眼神几乎不带任何温度:“不可以。”
见自己被拒绝,赵陆宇悻悻:“那好吧。”
然而陈延却突然换上了邀请的语气:“不过你要不要见见我养的宠物。”
赵陆宇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还有些受宠若惊:“可以吗?”
“可以啊。”
陈延垂眸看了眼一旁蓄势待发的绿毛,勾唇语气淡淡:“它叫绿毛。”
“在哪呢?”赵陆宇刚刚低头看到那只鹅,就看到它正扑腾着翅膀朝他的方向扑来。
“嘎——嘎——嘎-嘎—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陆宇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神恶煞的鹅,被追得满地跑,然而绿毛却一直追着他咬他的屁股。
“嘎—嘎-嘎—嘎———嘎——”
算好了这个时候没人来花园,陈延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
赵陆宇一只脚打了石膏,根本跑不过绿毛,只能被绿毛追着咬。
绿毛虽然咬的疼,却没什么实际的攻击性,但陈延还是见好就收,大概十分钟后便把绿毛叫住了。
“绿毛,过来。”
绿毛听到主人的命令,也收起翅膀乖巧地回到主人身边,就好像刚才凶神恶煞的鹅不是它一样。
陈延见状满意地摸了摸绿毛的头顶,接着便抬眼看向赵陆宇,见对方的模样着实狼狈,他没忍住勾唇,眼里带了些得逞的狡黠。
‘这下总归该长记性了’他想。
谁知道却看到那个蠢货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吐出一句:“妹妹,你长得真好看。”
“……”
陈延瞬间收敛了嘴边的笑容,没理这个蠢货直接走远了……
22. 第 22 章
生日宴后,陈延以为那个蠢货总该安分些了,谁知对方似乎越挫越勇。
像是找准了他上厕所的规律,陈延每次翻墙去学校外的公厕时,都会碰到赵陆宇。
一次两次他都当作没看到,打算冷处理。毕竟之前班里暗恋他的那几个男生,陈延也是这么处理的,成效也很明显。
他觉得一段时间后,对方总归会知难而退的,然而赵陆宇似乎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是陈延第三次在翻墙的时候看到他,他忍无可忍,冷眼看着从墙头跳下的赵陆宇,眼神淡漠:“你跟着我是做什么?”
赵陆宇讪讪,眼神明显有些心虚,却仍狡辩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跟着你。”
“……”陈延懒得和他周旋,转身就走,赵陆宇却急了:“妹妹,咱们加个wx吧。”
‘妹妹’二字像是某种不能碰触的逆鳞,再次激起了陈延心里对向莞的愧疚。
一个谎言过后,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为其圆说。向莞可以这么喊他,但旁人喊他妹妹,他就会无端烦躁。
陈延一个急停,看着差点撞上自己的赵陆宇,他摁住对方的肩膀:“离我远一点。”
他的神情阴沉,眼神凉薄似水,赵陆宇这才后知后觉对方的厌烦,心底某个角落有些隐隐的失落:“那妹妹我下周再来找你。”
“……”
看着走远的赵陆宇,陈延深呼吸一口气,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赵陆宇这个人,他可能甩不掉了。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抛掷脑后,迈开长腿,朝着公厕的方向走去。
等上完厕所,他到外面的洗手台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延洗手的动作却一滞。
水龙头里的水争先恐后地流出来,他的表情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就连唇角的弧度也显得那么僵硬。
他把水龙头关上,右手的指腹下意识摸向喉结的地方。上个月开始,他的喉结逐渐凸起,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快瞒不住了。
隐瞒的滋味不好受,陈延甚至隐隐期待,向莞能够自己发现他的秘密。
镜子里的人中性打扮,五官精致眉眼却狭长,肤若凝脂却棱角分明。幼时的稚气逐渐褪去,少年的清俊和秀气逐渐显露。
少年指骨分明的指节抵在镜子上,眼神却带着几分颓废。
还能瞒多久呢?
她知道后,现在的家还会对他开放吗?
他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没有再停留,转身扬长而去……
*
附中今天下午不上课,初一到初三下午上自习,六年部全体则是徒步到附近的动物园,进行社会实践。
陈延他们要晚一个小时才放学,向莞便坐私家车先回向家了。因为他有发简讯过来说不用接他,她便让司机张叔直接下班了。
向莞到家没一会儿,外面就下起了大雨,以为他会自己打车回来,她便没有太挂心。
等到快吃晚饭时,她坐在饭桌上边喝汤边等陈延,直到门铃响起,迟迟未归的某人终于出现在大厅门口。
他像是在雨里打滚了一圈,浑身都湿透了,活像个落汤鸡。
向莞和王以冬看到他都愣了一瞬,还是向莞先反应过来,把肩头披着的浴袍裹在他身上。
“小妍,你怎么没打车过来?”
陈延的表情还是如往常一般乖顺:“打车到别墅区,下车没多久突然就下大雨了。”
他又说谎了,其实他是走路回来的,而且从下大雨开始,周边的人都在找躲雨的地方,只有他不遮也不避,在雨中走着。
像是某种自我惩罚,他走得很坦然,大雨滂沱,他却像是泥土里的春笋,呼吸反倒更加顺畅。
向莞没有多想,只是踮起脚尖替他擦了擦头发。看着低头乖巧擦头发的‘妹妹’,她也有些感慨。
两人初见的时候,陈延还比她矮一个头,快三年过去,眼下他竟然还比她还高了一些。
直到陈延把头发擦干,王以冬又端着一碗姜汤递给他,示意他快喝掉。
等到喝完姜汤,他便上楼写作业了,向莞则是坐在沙发上看财经频道。
不远处,王以冬把咖啡豆放进研磨机,又扫了眼楼上,看着向莞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大小姐,你说陈妍不会是暗恋哪个男生失恋了,所以学言情小说里的主人公去淋雨吧?”
“噗——”
向莞被茶水呛到,咳了好几声,半晌抬眼看向语出惊人的女佣,眼神的笑意流转。
还真被王以冬误打误撞说对了,她们还真就是生活在言情小说里,只不过她们都不是主角而已。
王以冬见她反应剧烈,还有些愣愣:“我刚才有说什么不得了的吗?”
向莞眸光一闪:“谁知道呢。”
“……”
睡前,向莞照例端着热牛奶去陈延房间,敲了两下却无人应答。
往常她敲第一下的时候,门就会被人从里面打开,以为陈延睡下了,她没有再敲,而是轻手轻脚地开了一道门缝。
灯都亮着,书桌上的试卷和书本也都是摊开的。她扫了眼床上蒙在被子里的陈延,看着他明显红得不正常的脸颊,意识到了什么。
今天雨下的这么大,应当是淋雨着了凉。
这个点王以冬还没睡下,向莞把牛奶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给她发了条简讯,让她拿点感冒药上楼来。
等待的间隙里,向莞顺手把书桌上的试卷收了起来。试卷很多也很杂,她摞起来放进一旁的书包里,中途却有本本子掉了出来。
封面很普通,还以为是陈延记的笔记,她便摊开随便扫了两眼。只是随便摊开的一页,向莞看了两眼,眼神却逐渐变得冷淡。
-
3.17周三
我洗澡的时候忘记锁门了,她看到我了,但是她好像误会了。
我还能瞒多久呢?好痛苦。
-
3.20晴
医生说婆婆的状态很好,进口药好贵,如果没有她,婆婆肯定挺不过去。我能报答她什么呢?
可我为了一己私利,竟然骗了她,我好想和她坦白,告诉她我是男生。
我骗了你,对不起向莞。
-
3.23
马上就是运动会了,向莞会参加吗?
…
陈延每天的日记写得都很简短,但汇集了整整两年,厚厚一本,却看得向莞手腕有些发抖。
她讨厌被欺骗的感觉,上一世周承泽的背叛,让她对欺骗尤为抵触。
她原本以为她选择资助陈延,是她改变自己命运的开始,谁知却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
这一世她资助的陈延,同样也欺骗了她。
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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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的对象是男是女向莞压根不在乎,陈延为什么骗她,她也不想知道,她能够确定的一点是——他也骗了她。
和周承泽一样。
向莞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坐在书桌前半晌不说话。
她没有再看,而是把日记合上,和其他试卷一起一股脑放进他的书包里。
刚把书包的拉链合起来,王以冬也来了,她端着温水还有感冒冲剂,表情带了些了然:“陈妍是淋雨着凉了吧。”
向莞偏头看了眼床上仍旧昏睡的陈延,神情有些冷漠:“叫夏月申给他量一下体温吧。”
王以冬有些意外,陈延的事情向莞一直亲力亲为:“大小姐你不给他量体温吗?”
向莞有些避重就轻:“医生量的比较准。”
“好,那我去叫夏医生上来。”
“嗯。”
回房间以后,向莞仰躺在睡枕上,心情有些复杂。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她的内心也和这雪白的天花板一样,苍白又迷茫。
她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台灯亮着。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毫无睡意,但在昏暗的灯影下,她竟然渐渐有了些困意。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她的臆想,一道白光乍现,等她回过神来时,梦里的她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病房里。
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正躺在病床上,身边围绕着一堆人,看起来似乎都是她的子孙后代。
一群人都在围绕着床上的老人,像是压根看不到凭空出现的她。
向莞挑眉,还有些奇怪自己做的这是什么梦,刚想离开就看到病床上的老妇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
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像是浑浊无光的眼神中突然亮起了一束光。
向莞觉得有些莫名,她确定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位老妇人的,围着的那一群人她也不认识。
直到她的视线从老妇人病床前的名片滑过,她才明白对方身上的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病人:王以冬。】
昨天还说过话的人,突然变成了老妇人的模样,换做任何人都得呆愣好一会儿。
老妇人突然叫住了正给她剥香蕉的养女,示意她们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妈……”养女还想再劝,老妇人的态度却很坚决,“舒涵,请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那好吧。”
听到舒涵两个字,向莞虽然没有什么反应,眼里却闪过一丝惊讶。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老妇人不顾手上正插着的针管,挣扎着想要起身。
向莞注意到她的异常,再结合刚才她的举动,猜到应该是只有她能够看到自己。
她三两步走到床边,脑袋还有些懵,床上的老妇人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往跟前拽。
像是想要再看得清楚一点,又像是想要确定什么,老妇人看的很仔细,直到确认自己没看错,一串眼泪从她布满皱纹的眼角滑下。
“大小姐,是您来接我去天堂了。”
“……”向莞眉心一跳,猜到王以冬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在她的记忆里她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太真实,让她不得不有了另一种猜测。
“王以冬,今天是我去世的第几年?”
“距离大小姐去世已经49年了。”
…
23. 第 23 章
向莞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要么是做了一个噩梦,要么是回到了她重生前的那一个时空。
而且还是49年后。
她压住狂跳不已的左眼皮,仍不忘安慰王以冬:“我才不是来接你的,你还能活很多年呢。”
老妇人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显得极为慈祥:“大小姐,你好像年轻了不少。”
‘你也老了不少。’但这话向莞并没有说出来。
看着年迈的王以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她看她的时候,老妇人也在看她:“大小姐,你在另一个世界过得还好吗?”她拉着向莞的手不放,眼里有怜惜也有淡淡的哀伤。
看着她眼里的心疼,向莞心头也莫名涌上一丝委屈,她想要和她诉说重生后的种种,余光却瞥见老妇人手腕上的手环。
或许这个时空的王以冬距离临终没多久时日了。
意识到这点的向莞,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继而换上了不在意的笑容:“我现在过得很好。”
听到她说她过得好,老妇人看起来比她还要开心:“那就好。”
“在那个世界里,我有陪在大小姐身边吗?”
“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喊我起床了。”
老妇人闻言也忍不住笑了。
向莞像是想到了什么,朝她问道:“我被葬在哪里了?”
“向家祖宅的庄园,我病了以后,是老张在那里守着。”
话音未落,又是一道白光乍现。向莞的意识渐渐被抽离,临了她又看了王以冬一眼。
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是愿望被达成的喜极而泣。
“大小姐,我一直很后悔,您临终时没有看到您最后一眼,能够再见您一面真好。”
“大小姐,您请保重。”
“王以冬,你也要好好的。”
向莞不知道自己的这句话她能不能听到,因为她还没说完,她的梦境就已经切换到了另一个场景。
凭着熟悉的建筑风格,她认出了这里就是向家祖宅的庄园。
她记得原来这里是草坪来着,眼下却种满了玫瑰。一望无际的玫瑰中心,竖立着一块墓碑。
看着自己的墓,向莞没有丝毫悲伤的感觉,甚至有些莞尔,她上一世就很喜欢玫瑰,却没想到墓地成了玫瑰园。
她走到墓碑前,扫了眼她的墓志铭,向家长女向莞。看着墓碑她竟觉着有些亲切,还伸手拂过墓碑上的文字。
她的墓前被人放满了鲜花还有信件,看起来像是刚放没多久的,凭着上面的落款日期,大概能推测出来,现在是她去世的第五年。
向莞随手拆开一封,巧的是这封信也是王以冬写的。她去世的时候王以冬刚37岁,现在应该是她42岁的时候。
【大小姐,今天是你在那个世界的五个年头了吧?生日快乐。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我收养了一个女儿,她很可爱,给她取名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最终决定用你的字舒涵为她命名,你会介意吗?】
向莞莞尔,她就说王以冬刚才怎么叫她的女儿舒涵,原来是用她的字给她女儿取名了。
舒涵是祖父给她起的小字,因此熟知她的人也会喊她向舒涵,只不过知道这个名字的人比较少罢了。
她又连着看了几封信,虽然距离她去世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还是有不少同学给她写了悼念信。
她又拆了几封,直到拆到周承泽写给她的。
看到周承泽的字迹,向莞下意识瘪眉,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打了开来。
【阿菀,我爱你。】
“……”
向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视线往旁边一扫,不用看那束茉莉花绝对是他买的。
代表了白月光的茉莉花,她重生后的这些年,最看不得白月光相关的东西。
只要一听到白月光,就会让她想起自己是周承泽的白月光——为了推动他和女主周欣怡感情线发展,不得不心脏病发作的白月光女配。
看到周承泽写的‘我爱你’,向莞的眼里丝毫没有波澜,甚至有些隐隐的不屑。她拿起墓前摆着的茉莉花,毫不犹豫地往边上一扔。
纯白的茉莉花瞬间淹没在一众殷红的玫瑰里,就像是这一世向莞和周承泽的结局一样。
向莞又打开几封信扫了几眼,其中竟然有一封国外寄来的明信片,是沈飞扬寄来的,其中还夹了张她在埃及金字塔前的自拍。
和这一世的素颜不同,上一世的沈飞扬钟爱烟熏妆,眼皮上的眼影浓到法老都要被吓到了。
看到她过的很不错,向莞不自觉勾唇,又从那堆信件里抽了张黑色信封的。这堆信件里,大多都是浅色或者白色的,唯独这封信件是黑色的。
【向小姐,愿您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陈延】
看到陈延两个字,向莞愣了一下,她向来过目不忘,在她认识的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叫做陈延的人。
除了这一世的‘陈妍’。
同音不同字,但凭着那个‘愿’字的心字底,向莞还是认出了这封信的主人。
那个心写得很飘逸也很独特,只有小妍会这么写,而且力透纸背,想来陈妍就是陈延。
上一世的他得到了向家的资助,在她五周年的忌日这天寄来了悼念信。向莞的表情仍旧没有太起伏,眼神却恢复了一些温度。
她起身又用手碰触了一下墓碑,接着便想离开了。然而她刚从玫瑰园里站起来,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朝着她的墓碑走来。
男人的气质很清冷,眉眼淡漠,但五官却极其精致,尤其是他右眼下的那颗泪痣。
只一眼向莞便认出了对方,思融科技的执行总裁,陈瑞霖。
向莞记得他们明明只有一面之缘,就是避雨那次,他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也是从李家村出来的,所以感念于她的资助?
她去世都五年了,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吗?叫秘书寄信来不就好了。
向莞挑眉,看向男人怀里的那束矢车菊,矢车菊的花语是纯真的爱,难不成思融的总裁也暗恋她?
也把她当白月光了?
向莞的脸一黑,托周承泽所赐,她现在最忌讳当别人的白月光。
白月光可不好当,当不好就是死翘翘。
她静静地看着男人,眼神带了些不自觉的审视。男人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忧伤,看向墓碑的眼神带着怀念。
只是远远地见过一面,甚至都没有讲过话,他在怀念些什么呢?
向莞有些好奇,朝着男人的方向凑近了一些,但男人只是把矢车菊放在她的墓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接着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微风荡漾,数以百万计的玫瑰像波浪一样翻涌,和男人纯黑的背影交织在一起。
红与黑,缠绕不开……
*
向莞上一秒还像孤魂野鬼一样,在玫瑰园里游荡,下一秒却听到远方,似乎传来了王以冬的声音。
“大小姐,快迟到了。”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等她睁开眼时,却看到眼前王以冬,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
“……”
意识到梦终于醒了,向莞有些如释重负,刚坐起身来,却突然被自家女佣抱住。
想到梦里变成老妇人的王以冬,她有些庄周梦蝶的恍惚:“王以冬,你怎么哭了?”
她仍旧抱着她,只说自己做噩梦了。
“做什么噩梦了?”
“梦到大小姐去世了。”
“……”向莞身体一僵,过了几秒又恢复如常,“梦都是反的。”
“嗯。”王以冬的声音仍有些闷闷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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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就抱着还是小孩子的大小姐,她有些悻悻地把人松开。
却感觉到后背被人轻轻抱住。
“王以冬,你还是现在这样顺眼一点。”
“什么?”她没听懂大小姐在说什么,一头雾水地问道。
“没什么。”
去学校的私家车上,向莞的神情还是有些疲惫,一旁的陈延则是带着笑意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姐姐。”
他脸上昨天高烧的红晕已经退了,就是唇色显得有些苍白,看起来仍有些病态。
相比他的热情,向莞的回应则是要平淡很多:“嗯。”她闭眼假寐,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天看到陈延欺骗她的真相。
见她冷淡,陈延的身体一僵,精神下意识紧绷,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但他昨天发高烧,脑子被高热烧得糊糊的,仅存的几个记忆片段,他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一路上两人都怪怪的,就连前面的张叔也看出了一些端倪,车开得飞快。
等到下了车,陈延思考了很久,还是说了一句:“姐姐,下午放学见。”
“嗯。”
陈延后背一僵,但什么也没说,一个人朝着六年部的教学楼走去了。
身后,向莞回头淡淡地扫了眼他的背影,同样没说话,只身朝着反方向的初三(A)班走去了。
她刚坐到位置上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前座的车南北忌惮老师,没有回头找她讲话,只是扔给她和沈飞扬一人一张纸条。
【莞莞,操场那里有只小白猫,我买了猫条,等下我们三个人去喂猫吧。】
【好。】
向莞回完纸条,就一直在想昨天的那个梦境。
说是梦,她自己都不信,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而且现在回想,很多的细节也对的上。
直到视线扫过一旁沈飞扬放在桌面上的日历,向莞这才恍然,昨天似乎就是她上一世的忌日。
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应该也是因为忌日的缘故。
她虽然不太信这些,但是还是保留着一丝敬畏之心,尤其是在她重生以后,态度更是变了许多。
想清楚昨天梦境的事情,她又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面对陈延。
她向来讨厌欺骗,但梦里陈延的那封悼念信,又让她有些摇摆。
左思右想,反而心里更加烦躁了。
过段时间再说吧,她想。
*
另一边,六年部。
陈延趁着大课间休息,翻墙去了公厕。
原先的矮墙因为某位仁兄的缘故,被教导主任加高了。虽然翻过去要比原先费劲一些,但于对手长腿长的陈延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从公厕回班级的路上,他还在想向莞对他冷淡下来的原因,却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果然是他。真是破裤子缠腿,跟着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赵陆宇那个蠢货。
他原本就淡漠的脸上,变得更加生人勿近。谁知对方却像是没皮没脸般,还凑了过来:“妹妹,为什么你老去校外的厕所?”
“……”陈延脸一黑,他现在最听不得这个蠢货喊他妹妹,对他更是一点耐心也没有,“离我远点。”
“妹妹,你心情不好吗?为什么呀?”
“……”
为什么心情不好?因为你。
但陈延觉得这么说,赵陆宇可能还听不懂,因此他用了更简单的方式。
“滚。”
“……”
赵陆宇走后,陈延没有立刻回教室,而是看向初三(A)班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教室里的向莞,也在看向窗外的方向发呆。
北颐附中里的两人心怀各异,另一边的李家村里,周承泽一家人同样也是各自心怀鬼胎……
24. 第 24 章
新邶镇,县里的医院。
“请358号患者李桃花听到叫号,到3号诊室就诊。”
等到李桃花就诊完出来,就听到不远处表妹的大嗓门:“桃花姐,这里!这里!!”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走过来,拽着她的胳膊到一旁的空旷处坐下。
“桃花姐,医生说啥?”
李桃花盯着药费单上的共计费用,心疼得滴血:“没啥大事,就是有点结节,吃点药就好了。”
表妹拿过开药单,轻车熟路去库房找同事开完药,便把药片递给李桃花:“桃花姐,这药不能空腹吃,一天吃三次。”
“嗯,谢谢你翠华。”
“姐,你跟我还客气啥啊。”表妹甩了甩手,示意这点小事她别放在心上。
“对了姐,你们村有个妮子长得是真水灵。”表妹是隔壁村的,因此不太清楚李家村的事,只是大概知道李桃花嫁给一个穷秀才的事。
李桃花还以为表妹说的是她的养女,闻言笑了笑:“你说欣怡啊?”
整个李家村,要说模样最好的,也就她家的周欣怡,还有王小慧那个泼妇的女儿李小花了。
但李小花模样太黑,没有欣怡水灵。
李桃花想当然觉得表妹说的是自家养女,但表妹闻言却摇了摇头:“不是,我能认得欣怡。”
“那是谁?”
“就是两年前还是三年前,带着她婆婆来医院看病的那个,身边还跟着一个城里来的有钱大小姐。”
表妹边说着,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女娃娃长得是真水灵啊。”
李桃花一听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就知道表妹说的是谁了,毕竟这十来年里,开着四个轮子来村里的,也就那个叫向莞的大小姐了。
因为对方选择带走那个野种,却没有资助她的承泽,这几年来她一直对那个大小姐怀恨在心。
表妹还在感叹,一旁的李桃花却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个野种是他婆婆,当初从村口的垃圾堆里捡来的,是个带把的。”
表妹闻言还有些不信:“真的假的?长得那么水灵,竟然是个带把的,可惜了。”
不然那副长相,若是个女娃,不说嫁给镇上最有钱的人家,就是嫁个家里开小轿车的,那也是绰绰有余了。
表妹还觉得惋惜,李桃花却突然像是抽风了一样,拽住她的胳膊不撒手:“你刚才说的那个野种还有他婆婆,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桃花姐,疼——疼疼。”表妹被她阴沉的表情吓到,一股脑说道,“那个城里来的大小姐给他们转到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了。”
“翠华,你还记得医院名字叫什么吗?”
“桃花姐你要干哈?”表妹揉了揉胳膊,显然对她突然的抽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告诉了她,“XXXX私立医院。”
等到从她嘴里问出来了地址,李桃花便提着药回去了。
刚刚在表妹把陈延那个野种认成女娃时,她便有了个猜测,她在想那个大小姐,会不会也被那个野种的长相骗了,以为她是女娃,所以才资助他。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直到回到家后,她的心脏还是突突跳。
要不要去北颐探探那个野种的口风呢?
但李桃花还有些犹豫,她担心把那个大小姐惹毛了,给她的承泽穿小鞋。
*
另一边,李家村村口的学堂。
虽然李家村穷得叮当响,但因为上一任老村长的坚持,村口还是有个学堂保留着。
学堂里面,新来的支教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讲初三数学的内容。
虽然条件简陋,但支教老师是城里的大学生来这里当志愿者的,因此他教的甚至比县里的老师还要好一点。
周承泽听得很认真,比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孩子都要认真。
他知道读书是他唯一能从这个山沟沟里出去的路,因此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神。直到下课铃响,支教老师说下课,他的神经才敢松懈下来。
课间,别的孩子都一股脑冲出了教室,在外面的空地上玩耍,教室里却只有周承泽和周欣怡两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哥哥,你上午的物理卷子写了吗?可以借我订正一下吗?”
周承泽听到声音先是有些慌乱,接着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卷子递给她:“给你欣怡,我先去上个厕所。”
“好。”
周欣怡点了点头,却在哥哥离开教室后,拿出了他刚才一直在看的练习册。
从下课开始他就一直盯着那本习题册,不知道在看什么,周欣怡一早便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直到哥哥离开座位,她才偷偷拿过那个本子。
在一大堆演算的草稿里,那个圆珠笔的画的肖像显得格外显眼——穿着暖橙色裙子的漂亮女生,扎着丸子头,背挺得笔直,气质像白天鹅一样高贵。
整个李家村都没有这样的女孩,就算放眼整个新邶镇,也找不出这样出挑的存在。
除了那年冬天,短暂出现了一下的那个大小姐。
周欣怡知道哥哥忘不掉她,那样的女生,只要见了一眼,就再也忘不掉了,因为她也忘不掉她。
她只是出现了两天,带给他们两兄妹的影响却持续到现在。
周欣怡更喜欢方便的短发,但就因为那个午后的那一眼,她开始学着她的模样留起了长发,也开始笨拙地扎起了丸子头。
短短一周,整个李家村的女娃都开始扎起了丸子头,就连村口的农妇,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也会扎丸子头了。
可见她的出现,对整个李家村的冲击有多大。
因此虽然她离开已经快三年了,在发现哥哥还记得她时,周欣怡心里是一点也不意外的。
甚至有些破罐破摔地想,大小姐在周承泽的心里,是怎么样的一个地位。
那时白月光这个词还没出现,在周欣怡的认知里,向莞就是哥哥心目中的公主。
在她的心里,周承泽就是王子,王子和公主,向来是最登对的。
周欣怡看着那副肖像画,裙摆的地方被他用橙色的荧光笔小心地涂满了,一点也没有溢出去。
她没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裙摆,意识到哥哥很喜欢那位大小姐,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酸涩得想哭。
直到余光瞥到哥哥快过来了,她才整理好面上的表情。看着手中的习题本,像是对公主的马车起了贪念,她最终还是偷偷藏下了那本,画了哥哥心上人的习题本。
接下来的一整天,周承泽都没有意识到习题本丢了,直到放学的时候,他整理桌洞才发现习题本不见了。
“欣怡,你有看到我的习题本吗?”
“没有,哥哥要是找不到的话,我这里有本新的习题本。”
“不用了,我再找找。”
两个人都心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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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明那本习题本上有什么,周承泽害怕被别人看到,周欣怡则是低头整理书桌,任由心里的嫉妒把她吞没。
放学后,两个人一起回了家,从学堂到家的路上,两人的心思各异,脸上的表情也都有些怪怪的。
晚饭后,周欣怡去院子里刷碗,周承泽则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预习明天的知识。
第二天,李桃花趁着两个孩子上学,整理了一下他们的书桌,一阵穿堂风吹过,习题本被风吹开,李桃花也看到了上面画着的人。
圆珠笔虽然在外面算不得什么,但在李家村却算是奢侈的文具,只有比较宽裕的人家,才会给孩子买圆珠笔。
在这个家里,周欣怡只用铅笔芯,圆珠笔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周承泽,因此虽然本子在养女的桌上,但李桃花还是知道这个习题本真正的主人是她的儿子。
光是圆珠笔画出来的神韵,她也很快猜到了儿子画的是谁。
儿子什么心思,她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昨天下午翠华说过的话。
‘听说那个城里来的大小姐,把他和他婆婆都给接到了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据说每天的医药费,就是我们下地干活一整年的钱了。’
‘那娃命也太好了……’
表妹羡慕的话像是成了某种执念,在她的耳边循环播放,李桃花的表情带着某种不甘心。
在她心里,陈延那个野种现在过得好日子,本该是她儿子周承泽的。
至于那个城里来的大小姐,也是个没有眼光的,放着品学兼优的承泽不选,选了那个野种。明明那个野种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光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昨天开始她就在犹豫,直到看到儿子的心思,李桃花才下定了决心——她要去北颐,戳穿那个野种的真面目。
就算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个大小姐知道陈延是带把的,她也要让她资助承泽。哪怕是让她用苦肉计当着所有人面跪下,李桃花也是愿意的。
她就不信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那个城里人还能下得了台了。
她对此信心满满,月底便安排好了一切进城。
然而等她买了车票,千辛万苦倒车到了北颐,她却发现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李桃花只知道大小姐叫向莞,但当她顺着报纸找到了向家的公司,她刚进公司的大门,却被楼下的保安告知,见大小姐需要先预约。
城里人穷讲究,见个面还要预约,她心里有些不屑,却也有些另眼相看,她还以为是个有钱的城里人,倒是没想到排场这么大。
越明白这点,她心里就越后悔,当初就应该死缠烂打跟着她到城里的。
保安本来就是看人下菜碟的,见李桃花穿的廉价,语气也有些不屑。
“我们大小姐也是你一个乡下妇人能够随便见的?”
另一个保安也在一旁冷嘲热讽:“估计是来打秋风的。”
两个保安笑作一团,李桃花哪肯受这窝囊气,见状直接躺在公司的地上,玩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然而她不入流的把戏,某种程度上也的确成功了。
午休来二楼咖啡厅买咖啡的大秘,刚巧也撞上了这出闹剧。
原本以为只是个农妇在闹事,直到听到李桃花嘴里喊着向莞的名字,他才多看了一眼,手上也没有耽搁,立即给向莞汇报了这里的闹剧……
25. 第 25 章
远在祖宅的向莞收到秘书的汇报,也凭着照片认出了地上撒泼打滚的李桃花。
她此时正在祖父下象棋,扫了眼平板上上李桃花的照片,视线又回到了棋盘上。
她的损失不算小,除了一个相和一个炮,大大小小的棋子都被祖父吃掉了。
但这些都是她布下的局,因为她的下一步就是——将军。
显然祖父在落子后也看出来了陷阱,但落子无悔,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抬眼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孙女。
“舒涵倒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祖父的目光深沉,却不难看出他对自己这个孙女的满意。
向莞抿唇,同样也抿了口茶:“祖父这里的茶就没有不好的。”
祖父像是看穿了她的下一句:“怎么?才待了一会儿就又要回去了?”
向莞看向一旁的桥面流水:“要去见一个人。”
祖父也没拦她,叮嘱她回去的时候带些茶叶,便回去凉亭那边喂锦鲤了。
向莞看了眼祖父的背影,又朝着一旁的祖宅的管家叮嘱道:“龚叔,祖父饮食要清淡,帮我照顾好他老人家,他不能喝酒。”
“都记着呢,大小姐放心。”
“好。”她最后看了眼祖父的方向,“我走了,下周再来陪祖父下棋。”
“我送大小姐。”
“不用了,你陪着祖父吧。”
从祖宅出来后,向莞就给秘书发了条消息。
“告诉她我家地址,但别说是我说的。”
另一边,龚管家目送大小姐的车走远后,又回到了凉亭,看着正在喂鱼的老爷汇报道:“大小姐已经回去了。”
“嗯。”祖父看着桥下争相抢食的锦鲤,不紧不慢地问道,“龚临你觉得舒涵有哪里变了吗?”
“大小姐心思比往年沉了些,更加稳重了。”
祖父的表情还是没变:“都能赢过我这个老谋深算的祖父了。”
龚临失笑,眼神带着某种了然:“还不是老爷故意走进了陷阱,但大小姐的能力也远超同辈了。”
祖父把手里剩下的鱼食往桥下一撒,转身往大厅走去:“去了解一下舒涵近几年接触过的人,了解的细一点。”
龚临有些意外:“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大小姐知道了,怕是……”
“那就别叫舒涵知道。”
“是。”龚管家有些为难,但还是没有违抗。
*
同一时间,向家别墅。
李桃花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了庭院外正在喂绿毛的陈延。
她原本心里头也只是猜测,就算向莞那丫头一开始以为陈延是个女娃,这都两年多过去了,现在的她还能被蒙在鼓里?
但当她见到短发的陈延,心里的猜测被证实,李桃花心里瞬间像是被喂了定心丸一样。
也不觉得刚才开四个轮子的车贵了,瞬间觉得自己这一趟进城来的值。
陈延那个野种要是想自己男娃的身份不曝光,就得给她封口费。
但当面她还是客客气气的:“小延啊,是我,你桃花婶儿。”
虽然已经两年不见,但李桃花当初的双面人做派让他对她的印象无比深刻,因此在她开口的第一时间,陈延就认出了她。
他正在喂绿毛的手一顿,已经猜到她来者不善,看着她脸上伪善的笑容,他也明白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
在知道秘密即将被揭发时,陈延的第一反应不是恐惧,而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婆婆的医疗费他要怎么办,但终于不用再骗她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因此在李桃花明里暗里威胁他的时候,陈延仍旧选择装听不懂。
“小延,你在城里过得这么好,住大房子,还能念书,也不能不顾念旧情啊,我和你承泽哥哥还在李家村里过苦日子呢。”
“你忘了当初你和婆婆家里没米吃饭的时候,我们匀给你家的面粉了吗?”
陈延原本还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听到这话却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李桃花说的好听,当初婆婆上门求着她借点大米,下个月还她们家。她要是不借也没有人说什么,结果她把一袋发了霉的面粉给了婆婆。
婆婆眼睛花了,自己又舍不得吃,做了饼给他吃,直到陈延吃完吐了一天,婆婆喂他喝了洗衣粉水,那饼都吐干净了,他才恢复。
后来陈延病好了以后,发现那袋面粉早就发霉了,给他们的人为了不被他们发现,还在发霉的面粉上撒了一层薄薄的面粉。
陈延不敢想当时那袋面粉,如果是婆婆吃下的,婆婆能不能挺过来。
他不服气要去和李桃花理论,却被婆婆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阻拦。
婆婆不是不生气,她是怕得罪了李桃花,村长李盛德把他们祖孙俩赶出李家村。毕竟村长和李桃花关系一直就不清不楚的。
陈延没有去找李桃花理论,并不代表他忘记了这事儿。他一直记得,也记得李桃花逢人就说她有多善良,还在他们落魄的时候接济他们一袋面粉。
他早就在心里对李桃花积怨已久,因此见她又拿面粉的事情说事,他当着她的面冷笑了一声。
他懒得戳穿她,他知道她心里也清楚那袋面粉发霉了,不然她也不会特意在上面撒一层没坏的面粉。
见他冷笑,李桃花的眼神心虚地闪了一下,但下一秒,她的气势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理直气壮。
她见他不买账,直接撕破了脸,朝他狮子大开口道:“小延,要是你不把我和你承泽哥也接到城里来,我就告诉她真相。”
“你说她要是知道你骗了她这么久,她会放过你吗?”见陈延依旧不为所动,李桃花又上了一剂猛药。
“还有你婆婆,听说你那个老不死的婆婆,一天的医药费就是我们一年的收成钱。”说到这里她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当然。”说到这李桃花的表情又从狰狞恢复如常,“只要我和你承泽哥哥过上好日子了,我们也可以帮着你瞒她。”
“你总是需要人帮你忙的。”说着她像是笃定了陈延会答应自己,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陈延眼下却是彻底破罐破摔:“她在大厅里。”
“什么?”李桃花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去找她吧。”
“你疯了?”她也被他的坦然吓到了,但她又不是蠢的,如果向莞那个丫头看这个野种不顺眼,她怎么可能能从中讨着好。
因此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揭发陈延,而是打算让陈延从中牵线,让向莞把她的宝贝儿子也给资助了。
见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李桃花扯着陈延的胳膊不让他走。
两人纠缠不休,而向莞就是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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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时候出现的。
她一开始从秘书那里得知,李桃花来公司闹时,就已经在心里布好了这局。
她没有让秘书带着李桃花来见自己,而是让秘书告诉了她地址,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桃花自己看到陈延。
刚才两人全部的对话,她都在二楼书房看到了,她想知道陈延会怎么选择。
她知道他心思不坏,也猜过他可能会自己向她坦白,却没想他拒绝李桃花会这么干脆。
这也让她的心里有些猜忌,他让李桃花去找自己,究竟是缓兵之计,还是真的想跟自己坦白。
向莞扫了眼谄笑的李桃花,接着便在打量陈延,她好奇陈延心里想的是前者,还是后者。
在得知陈延骗了她后,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一直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尽管他每次都若无其事地跟她打招呼,她都没有正眼看过他。
一是为了惩罚他,二则是因为她的确没想清楚,接下来要怎么对待他。李桃花的出现就好像是一枚炸弹,把这两个月以来他们互相粉饰的太平,瞬间炸开。
向莞看着李桃花,装作不认识朝着一旁的陈延问道:“小延,这位是?”
陈延不想再骗她,但也没想到要怎么介绍李桃花,因此不可避免地沉默了几秒。
然而李桃花却抓住了这个间隙,开始了自我介绍。她试图让自己笑得慈眉善目,但眼前两人刚巧都知道她的真面目,因此只觉得她的笑容虚伪。
“大小姐,我是小延的姑妈,知道他来了北颐就来看看小延。”
好一个姑妈,向莞心中嗤笑。李桃花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了,这是认准了两年前的一面之缘,她不可能记住她。
要是她没重生,她还真就信了她的鬼话。但向莞倒也没有打断她,主要也是想看看陈延的反应。
看到李桃花骗她,陈延会帮着她骗她吗?
对面的陈延面容依旧,心中却无比苦涩。这两个月来的每一天,他明明感受到了她对自己的冷落和疏离,却得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的神情仍旧如常,却毫不犹豫戳穿了李桃花的谎言:“姐姐,我没有姑妈,我只有婆婆一个亲人。”
向莞心里了然,面色却装作一副意外的模样看向李桃花:“那这位是?”
李桃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她没想到陈延做事这么绝,她瞪了他,见他不给自己留条活路,她便也要断了他的后路。
她看着向莞,毫不留情戳穿了他的谎言:“陈延是个带把的,根本不是女娃,你被骗了。”
似乎是觉得火候不够,李桃花又给两人间添了把火:“他骗了你整整两年。”
她拱火的时候,陈延始终一言不发,既没有开口解释,也没有看向任何人。
他没脸看向莞,也不敢看她,因此他只是低头安静地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里他忐忑不安,但就算他裤袋里的手都快把大腿掐烂了,向莞也还是没有开口。
他的头越来越低,脊背也越来越弯曲,像是回到了在李家村,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时候。
像是等待着神明的指点,尽管他焦虑又煎熬,他仍旧安静地等待着来自她的‘宣判’。
半晌,久到他觉得快窒息的时候,向莞终于开口了。
然而她说出的话却让他和李桃花都为之一惊:“我知道小延是男生,有什么问题吗?”
26. 第 26 章
闻言,陈延不可置信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想过会是指责,也想到可能会是迎面的一耳光,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而且她知道?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她之前对他的冷淡,是因为她发现他的欺骗吗?
那她会讨厌他吗?
想到她厌恶的眼神,陈延的心瞬间揪成一片,他害怕看到那种眼神,尤其是从她的眼里看到。
他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她,却在她看向他的上一秒,垂下眼睫挡住了眼里的血丝。
一旁,李桃花的视线也不停地在两人之间切换,生怕错过了两人谁的一点小动作。
她被架在台子上下不来台,虽然心里怀疑向莞在撒谎,但面上却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大小姐,只要你肯资助我家承泽,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说完她便一股脑跪在向家的别墅门口。
向莞却连一个眼风都没给她,喊了保安过来把人带走。
她跪着不肯走,就连保安过来也拿她没辙,还是四个保安一起把她从别墅门口抬走的。
李桃花走后,别墅的庭院里瞬间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
向莞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看她的陈延,语气淡淡:“走吧。”
陈延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来到了书房,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各自缄默。
直到向莞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叫陈延,是哪个延?”
“延伸的延。”
向莞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壁炉,眼神带着了然。在那个世界给她写了悼念信的人,果然是他。
当时她还因为他的欺骗而感到愤怒,但在看到那封悼念信时,她心里其实已经原谅了他大半。
但因为信任被辜负,这两个月里她对他仍旧不冷不热的。
她知道他能察觉到她的冷淡,因为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总归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为了生存所以撒了谎,因此向莞还是心软了。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
向莞闻言扫了眼对面的陈延,他的眼尾通红,眼眶湿润,眼神中带着哀求,像是在无声地求她不要抛弃他。
她看着他良久未动,过了许久却问了他一个问题:“为什么当时要撒这个谎?”
在发现他骗了自己后,向莞就一直想不明白这点。资助一个孩子而已,是男是女对她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陈延闻言却沉默了几秒,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因为你说你不喜欢小男孩,你说男孩养不熟。”
数不清有多少次,这两句话出现在他的耳畔和梦里。
刚来向家的那一个月里,几乎每天晚上陈延都会做噩梦,梦里的他说他是男娃,对面的向莞就会看着他,然后目光嫌弃地说道:
“我不喜欢小男孩。”
“养不熟。”
梦里的她语气冰凉,凉得他手脚冰冷。
每次做这个噩梦醒来时,陈延都会害怕地大口喘气,过了很久才能从噩梦的情绪里缓过来。
这几年来他也一直很想知道,如果当年的他说了真话,向莞会是什么反应。
因此在他说完原因后,他的目光便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却没想到她在听到原因后,却是一脸茫然。
向莞听完先是沉默,接着便在用力回想她当时说过的话。
她养过养不熟的小男孩,上一世的周承泽吗?
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她有些记不清她当时说这话时的想法:“我有说过这话吗?”
闻言陈延没有说是还是不是,心里却觉得一阵难言的苦涩。
时至今日他仍旧能够清楚地记得,向莞当时在后座说这话时的神态,还有他当时听到时内心孤注一掷的绝望。
却没想到对她来说,却只是有些模糊的记忆。
陈延内心酸涩,面上却只是温柔地看着他的救世主:“姐姐,对不起我骗了你。”
闻言,向莞也没再纠结,而是看向他的半长发。
她拉着他走到全身镜前坐下,看着镜子里的他问道:“陈延,男生也可以留长发,你想要剪掉,还是继续留着?”
陈延看到镜子里女生模样的自己,下意识觉得羞耻:“我想剪掉。”
向莞转身要请理发师上门来替他剪发,却被身后的陈延叫住:“姐姐,我想你帮我剪掉。”
似乎是觉得自己提的要求太多了,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可以吗?”
向莞没有拒绝,从书桌上拿过一把剪刀,走到他身后,开始给他剪起了头发。
给人剪头发,她也是第一次。
她用食指和中指夹起一缕陈延的头发,用剪刀剪短了些。
她剪得很慢也很细致,一绺又一绺的碎发掉在地上,整个书房里都悄然无声,只剩下剪刀的声音。
因为要给他剪头,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垂眸就可以看见他轻颤的睫毛。
等到她剪完,看着镜子里男生女相的少年,向莞的记忆一时有些恍惚,突然想起了和小鬼初见的那天。
那天在树林里,她因为鞋上的牛粪,还有重生的事情而崩溃大哭,哭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就看到光着脚,把棉鞋让给她的陈延。
想到那个时候的狼狈,向莞无声地勾了下唇角。
“陈延,去洗头吧。”
“好。”
给他剪完头发后,向莞就出去了,陈延也回他的卧室洗澡了。
浴室里水汽弥漫,陈延用手掌把镜子上的雾气抹掉,露出他那张清俊的面孔。
明明只是剪了头发,气质却彻底变了。
额前没了碎发遮挡,冷峻的眉眼更加清晰,就连下颌线也更加凸显,不再是中性的模糊难辨,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独有的清冽。
陈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伸手触碰了一下耳旁的碎发,目光柔软。
他很喜欢向莞给他剪头发,她刚才给他剪头发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的面颊上,让他有一种他们之间很亲密的感觉。
他以前也很喜欢她,但又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但是他也说不清,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镜子里,他的眉眼弯了一下,无声地笑了。
他打开了淋浴头,水汽再次弥漫整个浴室。
另一边大厅里,向莞正在沙发上逗桔团玩。但玩了没一会儿,桔团就挣开了她的怀抱,跳下沙发,朝着庭院里走去了。
向莞看着它走远,半晌才发现它是找那只邪恶小眼睛玩了。
不知道是不是动物们之间,有他们才能懂的一套语言系统,绿毛来这个家没多久,家里的桔团就和它成为朋友了。
向莞每次看到桔团和那只蠢鹅一起玩,就有些担心,邪恶小眼睛会不会把她的桔团带坏了。
她看着十米开外朝自己嘎嘎叫的绿毛,没忍住脸一黑。
身后王以冬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笑出了声。向莞听到笑声,回头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到底是哪边的?
王以冬把薄毯递给她,向莞虽然不冷但还是披上了。
刚才李桃花在门口撒泼时,她刚好在外面买菜,回来听到女佣跟她汇报,这才知道有这事。
但向莞要求女佣们不能靠太近,因此女佣们也都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人闹事。
王以冬有些担心,想要问问向莞发生了什么,却被她一句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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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不是什么大事。”闻言她顿了下,语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样,“对了,小延是男生。”
“……?”
王以冬闻言惊得手里的手机都掉了,向莞却仍淡定道,“你让厉夏安排一下,下周给陈延安排转学。”
她想了想:“就转到南洋附中吧。”
“什么时候的事?小延什么变成男生了?”信息量太大,王以冬有些难以消化。
“……”向莞眨了眨眼,听起来总有种陈延去做了变性手术的即视感。
王以冬话毕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咽下口水后连忙追问道:“陈延怎么变成男生了?”
“总之就成这样了。”
闻言王以冬满脸黑线,她总觉得自家大小姐太轻描淡写了。哪天要是天塌了,或者大小姐发现自己重生了,换别人个把月才能接受现实,自家大小姐隔天就能接受。
说不定都用不上一天,下一秒就接受了。
王以冬忍住想要吐槽的心,打算等下去好好问下陈延:“那好吧。”
另一边,见自家女佣接受能力也这么快,向莞满意地看了她一眼,对当初把王以冬捡回来这个决定十分满意。
不愧是她向莞的女佣!
等到处理好陈延的事情,向莞便回书房看公司的报表了。
这几年她虽然没有接手公司,但公司的很多方向性的决策都是她在幕后做的。
向父向母一开始还有些不放心,直到她用一年做出商场的业绩,他们震惊之余,这才放心把国内的业务都交给她。
因为年纪还太小,向莞只是在幕后操控,要出面的事情,大多都是公司的秘书代为执行。
大秘姓黄,原本是向父身边的大秘书,小时候还接送过她几次。上一世向莞接手公司后,他就是她的秘书,因此这一世用起来也十分顺手。
黄秘书过来汇报上一季度的业绩,书房里向莞静静地听着,业绩不错,因此她只是简单提了几点就让他回去了。
“那我先回公司了,大小姐。”
“好。”
向莞低头看刚才的报表,过了一会儿终于舍得把头从报表里抬起来,却发现大秘还没走,她边松了松眉心边问道:“怎么了?”
大秘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把祖父那边龚管家吩咐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
“你是说,祖父让你查我最近几年见过的人,然后汇报给他。”
“是。”黄秘书微微低头,心里也有些奇怪,但世家大族之间奇怪的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该他问的他从来不问。
向莞勾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应该是那天和祖父下棋的时候,没有太收敛,以至于被祖父看出来了些不对劲。
上一世14岁的她再聪慧,和26岁的她还是区别甚远,她表现得太过头了。
但向莞倒也没有后悔,别人面前守拙也就算了,那是她亲祖父,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只会为她兜底,然后训斥她几句不够谨慎罢了。
因此她听到祖父偷偷查自己,也打算装不知道:“祖父那边,如实汇报就好了。”
“是。”大秘点头就要离开,向莞想了想又叫住了他,“等等。”
“陈延的事情,祖父那边就不用说了。”
“知道了大小姐。”
“嗯,黄秘书辛苦了,回去吧。”
大秘走后,向莞坐在转椅上,想了一下还是给厉夏打了通电话。
短短几天的时间,陈延就从北颐附中的学生,变成了南洋附中的学生。
然而另一边,赵陆宇在被六年部的老师告知,陈延已经转学时,却彻底坐不住了,直接来到了向家拜访……
27. 第 27 章
向家别墅。
今天是周末,因此向莞在处理完公司的文件后,就一直在大厅里看王以冬包饺子。
她虽然并不太喜欢为谁洗手作羹汤,但是却很喜欢看别人做饭。
她觉得做饭的过程很治愈,上一世她还因此签了几个美食主播。
饺子包起来很麻烦,又是和面、擀皮,还得一个个包好再蒸煮。向菀坐在餐桌前,看王以冬忙活了一个下午,才刚刚调完馅料,要给它包起来。
虽说觉得麻烦,但向莞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对面的王以冬,见自家大小姐盯着自己擀面,还以为是她也想捏面团。
“喏,捏吧。”王以冬从面团上揪下一块,揉圆了递给她。
“……”向莞有些语塞,她又不是小孩,捏什么面团。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了那小坨面团,捏了只小白兔。
半晌又觉得捏得不像,重新揉圆按照厅里桔团的模样又捏了一个。
她还在捏细节,却被从庭院里进来的女佣打断了思绪:“大小姐,有客人上门。”
“谁啊?”
“说是和您一个学校的,叫赵陆宇。”
向莞去厨房洗掉手上的面粉,便朝着会客厅走去。
去的路上她还觉得奇怪,她和赵陆宇的交情虽然还不错,但是似乎也没到上门拜访的程度吧?难道赵家出了什么事?
最近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况且生意上的事都是黄秘书出面,除了向家人,基本上没人知道她这个幕后操控人。
等到了会客厅,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赵陆宇,向莞也不好直接问,只是浅浅地打了个招呼。
然而根本不用她试探,赵陆宇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向莞,你妹妹呢?”
“什么?”向莞听到赵陆宇是来找陈延的,先是愣了几秒。
直到确定自己没听错,她再三斟酌了一下措辞:“你和小延是朋友?”
“不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赵陆宇语气很认真,“我暗恋她。”
赵陆宇暗恋陈延?
赵陆宇暗恋陈延?
赵陆宇暗恋陈延?
“你……”向莞被雷到失语,看着一脸娇羞还有些脸红的赵陆宇,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几年媒体宣发的标题她都能想到了——赵家独子暗恋男人无法自拔,究竟是真爱,还是男女通吃?
后面赵陆宇说他是怎么喜欢上陈延的,向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赵家的父母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掰弯,会不会迁怒于向家。
她伸手松了松眉心,觉得事情开始有了些棘手。
她算是明白那些言情小说里,动不动被气到高血压的父母都是怎么想的了,知道赵陆宇喜欢小延后,向莞的第一反应也是:无论如何都要拆散他们!
这种丑闻一旦被外界媒体得知,就算是动不了根本,股价也是一定会受到波动的。
上一世的蒋家就是前车之鉴,蒋家长子蒋峻沧到了31岁还是处男,身边没有任何女人,就被媒体捕风捉影说他是gay,导致那段时间蒋家的股价也受到不小的影响。
虽然后来蒋峻沧通过商业手段追回了那段时间的损失,但是能把悲剧掐灭在摇篮里,为什么要等事后再补救?
向莞大脑飞速运转,期间还抽空扫了眼不好意思的赵陆宇,面上如常,心里却越发觉得让陈延转学到南洋附中,绝对是正确的决定。
赵陆宇还在喋喋不休讲个不停:“向莞,我第一眼看到你妹妹,就喜欢上她了……”
“……”
想到最皆大欢喜的可能,向莞试探地问了一句:“你觉得小延的女性魅力是什么?”
“我觉得她光站在那里,就很有女性魅力。”
“……”赵陆宇一直在嘿嘿傻笑,闻言向莞却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把陈延当成了女生,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她干预的好。
向莞装作抿了口茶,实际却在用余光偷偷打量他,半晌她放下茶杯:“可惜陈延出国了。”
赵陆宇闻言有些着急:“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莫名有种恶婆婆拆散小情侣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向莞清了清嗓子:“可能短期内不会回国了。”
“短期是多久?”
“十年内。”
“为什么?”
“……”
赵陆宇闻言一整个失魂落魄,回去的时候也像是丢了魂一样,魂不守舍的。
好在有赵家的司机就在门口等着,因此向莞也没有太操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等她回到餐桌时,王以冬已经包好饺子了,见她回来,王以冬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
向莞吃完饺子就上楼了,还叮嘱王以冬等下陈延回来以后,让他去书房见她。
又过了几个小时,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响,她便知道,陈延从医院回来了。
“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来,露出一张清雅俊俏的脸。
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出众的样貌已经可以初见端倪:“姐姐,你叫我。”
向莞垂眸,同样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赵陆宇说喜欢你,你知道吗?”
“……”闻言陈延一脸黑线。
见他表情难看,向莞心里再次松了口气,好在不是两情相悦。
但见他这样,他应该也是知道赵陆宇喜欢他的。
向莞觉得自己真是操碎了心:“你上午去医院的时候,赵陆宇找上门来了,说喜欢你。”
“你转学去南洋附中的事情我没和他说,我说你出国了。”
“好,谢谢姐姐。”
向莞觉得有些心累:“南洋那边是寄宿制,还有几天就放暑假了,你等下学期开学了直接念初一。”
“好。”
她又叮嘱了他几句,便让人回去了。
*
又过了几天,向莞照常坐车去学校,车上她也照常在平板上看当日晨间新闻。
等到了学校,刚好沈家的车也同时到,她便和沈飞扬一起进校门。
等到了A班,刚进门便听到车南北和蒋卓淳朝她们打招呼的声音。
“莞莞!飞飞!早上好。”
“早上好。”
向莞刚坐到座位上,上课铃就响了。
期末考试已经考完了,再过几天就放暑假了,因此班主任只是在讲放假注意事项什么的。
他们虽然下学期就要升高一了,但他们都是直升北颐附属的高中,同学基本都是原班人马,因此同学们都没什么伤感情绪。
而且北颐附中和别的学校不太一样的是,这里的班主任不上课,只有小部分班主任需要兼任一些心理辅导的课程。
班主任也是陪着班级直升到高中,可以说除了任课老师,都是老熟人,因此都没什么人写同学录。
毕竟一个暑假后又是这些同学,对他们来说只是放一个假而已,所有人都很兴奋。
车南北把头从前桌转了过来,刻意把声音压低:“莞莞,过几天放假了,我们四个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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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新邶镇玩吧。”
“听说那边的滑雪场很好玩,三年前火到现在。”
“……”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在去新邶镇的路上,被迫附赠了李家村两天一夜旅。
她绝不去第三次。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蒋卓淳听到也把脑袋凑了过来:“我也去不了。我哥哥好不容易回国一趟,我要陪我哥哥打篮球。”
提到蒋峻沧,车南北瞬间眼冒红星,朝着一旁的两人轻声调侃道:“他哥哥长得很帅的。”
沈飞扬刚回北颐没两年,没见过蒋峻沧,闻言有些好奇:“那他哥哥和蒋卓淳谁帅一点。”
“那肯定蒋峻沧啊。”车南北丝毫没有犹豫。
闻言蒋卓淳第一个不服,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哥哥比他帅,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
他看着向莞,目光带了些殷切:“莞莞你说,我和我哥谁更帅?”
车南北和沈飞扬闻言也都把脑袋转向她,三人都在等待着她的答案。
虽然向莞和蒋峻沧见面不多,又差了好几岁,但是她是见过那位蒋家长子的。
见话题转到自己这,向莞挑了挑眉,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蒋峻沧和蒋卓淳两兄弟的长相。
她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蒋卓淳更帅一点。”
蒋峻沧的气质太生人勿近了,向莞更喜欢上一世的思融总裁,陈瑞霖的长相。
虽然也清冷,但眼神莫名带了些调情,总感觉对方在若有若无地勾引她。
见向莞说自己更帅一点,蒋卓淳像是打了胜仗一样,压根忘了还在上课,径直跳起来:“我就知道莞莞你有眼光。”
四人组:“……”
全班先是安静了好几秒,接着便是爆笑。
明天就是暑假了,班主任也没骂他,只是调侃了一句:“我们蒋少爷,还没放假呢,已经迫不及待了?”
蒋卓淳:“……”
又是一阵爆笑。
前面的车南北用手捂脸,朝着两人吐槽道:“太丢人了。”
向莞&沈飞扬:同感。
放学后,蒋卓淳和向莞她们分开后,就坐私家车回家了。
他刚上车便看到后座的蒋峻沧:“哥,你怎么来了?”
蒋峻沧放下手里的平板,松了松眉心:“刚谈完业务回来,顺便来接你回家。”
蒋卓淳书包也没带,见到蒋峻沧便没忍住得意道:“哥,你说我和你谁更帅?”
“……”看着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19岁的蒋峻沧觉得一阵头疼,想也没想便搪塞道,“你帅。”
“哥,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有喜欢的女生了。”
小屁孩之间的早恋,他压根没什么兴趣:“那她也喜欢你吗?”
“她不喜欢我。”蒋卓淳瞬间像个霜打的茄子。
“……”蒋峻沧语塞,敢情还是单恋戏码。
“但是莞莞说我比你帅。”
两兄弟差了五岁,但每每也被周围的人比来比去,两人也都习惯了。
蒋峻沧挑眉,注意力倒是在别处:“莞莞?向莞?”
“对啊。”
向莞这个名字在世家大族的小辈里,提及率不低,因此就连蒋峻沧也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还远远地见过。
是个美人胚子没错,就是和自家缺根筋的弟弟不太搭,还不如那个同样缺根筋的车南北,两人来得登对。
但难得有人说弟弟更帅,听说向莞说弟弟更帅,蒋峻沧还真对她有了些兴趣。
‘向莞,就是审美不怎么样。’
28. 第 28 章
虽然是直升高中,但毕业仪式还是有的。
初中毕业典礼,放在别的学校或许只是一个仪式,但在北颐附中,却更像是一个社交场。
校长致辞后,则是往届优秀校友赠言,巧的是邀请来发言的人,他们也都认识——蒋家长子蒋峻沧。
台下,车南北满眼星星眼:“哥哥好帅。”
蒋卓淳也有些骄傲:“也不看看是谁的哥哥。”
“……”
蒋峻沧的声音很低沉,尤其是在这偌大的礼堂,听起来算得上是享受。
然而沈飞扬只是扫了眼身旁打闹的两人,视线越过正在致辞的蒋峻沧,直勾勾地看着站在最边上,等待下一位演讲的向莞。
因为是比较正式的场合,向莞穿的是定制的礼服套装。
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神情清冷矜贵,虽然站在最边上,但台下还是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
然而她却一眼也没有看向台下,而是一直在演讲的蒋峻沧身上。
上一世有名的工作狂,接手家里的生意后,把业务拓展到了欧洲和东南亚,就算两家各自的领域不同,但这位工作狂向莞还是有所耳闻。
但这样一个事业狂徒,竟然会答应在初中毕业典礼致辞。而且她记得上一世初中毕业典礼上,校友致辞的人分明就不是他,好像是一个获诺奖提名的作家。
但看着台下的蒋卓淳,向莞的目光带着了然,应该是被蒋卓淳强行拉来的,毕竟这位上一世就是有名的弟控。
蒋峻沧的演讲致词并不长,只是几分钟便结束了,他以一个幽默的玩笑作结尾,便往边上走下台了。
向莞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也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毕竟家里都认识,又是同学的哥哥。
她本以为对方也会朝自己点头示意,却没想到蒋峻沧在把话筒递给她的时候,却看了她一眼,声音仍旧如刚才演讲般低沉:“裙子很好看。”
闻言向莞属实有些意外,她不记得这位是会搭讪的性格,不然上一世他是gay的传闻也不会传出来了。
她握过他递来的话筒,上面还有他残留的余温,然而她只是在两人侧身而过时,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演讲台走去。
擦身而过时,蒋峻沧唇角浅浅地勾了一下,他没有回观众席,而是站在向莞刚才站过的地方看着她。
看着刚给自己吃了闭门羹的某人,他却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些有趣。
‘还挺清高。’
致辞过后,校长给每个学生发了毕业证书。几百多个学生,等到全部发完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蒋峻沧在发言完以后就走了,四人组正围在茶点区吃甜点。
这次毕业典礼上的所有甜点下午茶,都是沈家赞助的,校长过来的时候还跟沈飞扬说了几句感谢的场面话。
不过校长很忙,说了几句又走了。
四人组正吃着甜点,隔壁班的赵陆宇刚好过来拿饮料,蒋卓淳把可乐递给他以后,他就走了。
车南北看到赵陆宇一脸失魂落魄,有些懵逼:“话说今天毕业典礼,赵陆宇怎么哭丧着脸?”
“咳——”
看着呛到涨红的向莞,沈飞扬拍了拍她的后背,直到她终于不呛了:“莞莞你没事吧?”
向莞掏出手帕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我没事。”
见状四人组又开始讨论起了刚才的话题。
蒋卓淳压低嗓子:“他失恋了。”
向莞:“……”
车南北则是八卦属性大爆发:“上次让他美到打石膏的女神?”
“就是她。”
“谁啊?”
“那不知道,那小子藏着掖着不肯说。”
“好吧。”
“不过我估摸着,似乎是我们小一届的级花。”
“是不是那个眼睛很大的那个……”
后面就变成了他们在猜赵陆宇喜欢的究竟是谁,向莞看了眼不远处一脸低落的赵陆宇,突然就想抽根烟。
下午五点,毕业典礼就结束了,私家车进进出出,路人见到这么多豪车聚集,也都习惯了。
晚上,蒋家。
蒋卓淳吃完晚饭,去客厅接冰水,路过哥哥房间却发现门没关紧。
推门进去发现蒋峻沧正在打字,他轻手轻脚走进去还想吓他一跳,却被某人先他一步开口:“你不会是想要吓我一跳吧?”
“已经初三,下学期就要念高一的蒋卓淳。”说着蒋峻沧便把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看向弟弟。
“……”蒋卓淳抿唇,嘴硬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想看你在干嘛。”
“是嘛。”蒋峻沧明知故问,没有戳穿他,“找我做什么?”
“没什么。”
他就要走,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哥,你怎么同意来致辞了?我之前求了你这么多次,你都不答应。”
蒋峻沧表情淡淡,把眼镜摘下松了松眉心:“这不是去看看你的心上人。”
闻言蒋卓淳却像是突然就来了劲:“哥你觉得向莞怎么样?”
蒋峻沧没有很快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弟弟好几眼,半晌放下水杯幽幽道:“你配不上她。”
“……”
蒋卓淳转身就走,再没理这个毒舌哥哥。
见弟弟破防,蒋峻沧却笑了一下,视线再次回到电脑上。
“记得关门。”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摔门声。
来年高一的弟弟选择用摔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不爽,把蒋峻沧都气笑了。
*
两个月的暑假过的飞快,一眨眼就开学了。
因为不想让小延承受太多的非议,对外向莞一律说的是,陈妍出国定居了,就连她的学籍还有身份证明,也都一并彻底注销了。
至于陈延,则是被转到了南洋附属中学读初一。
南洋那边是寄宿制,两周才能放一次,
南洋附中也是北颐的重点中学,向家也有赞助,因此向莞并没有太担心,把陈延送到学生宿舍的第二天,她刚好也开学了。
北颐附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紧挨着,就连教学楼也离得不远。
高一(A)班门口,向莞一进教室就下意识扫视了一圈,还是熟悉的面孔,就连坐的位置都是放假前初三(A)班的位置。
“莞莞!这里!”
向莞的视线顺着声音扫去,车南北的婴儿肥褪去,瘦了不少,沈飞扬还涂了口红,跟上一世的大红唇不同,是无色的透明唇釉。
她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前桌车南北,同桌是沈飞扬。
尽管三人在暑假里也经常会视频,但两个月不见,三人的话题从见面开始就没有断过。
“飞飞,你最近看那个《恋爱私有制》了吗?”
“看了,肆月卯兔写的,好看!”
“还有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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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冷仙君盯上了》也挺好看的,我最喜欢大师兄小师妹了。”
“对了莞莞,国庆的时候我们去我家那个小岛……”车南北说到一半突然噤声,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教室的后门。
向莞和沈飞扬见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看到穿着白衬衫的蒋卓淳,正倚在墙边看向她们。
少年唇红齿白,身形仍旧瘦削,但已经褪去少年的青涩,外形比先前更加惹眼。
因为已经见过成年后的蒋卓淳,向莞并没有特别意外。
她扫了眼明显有些看呆的车南北,和有些惊讶的沈飞扬,无声地笑了一下。蒋卓淳初中的时候就是校草,眼下眉眼长开了些,她们会觉得惊艳也不足为过。
两人都在发呆,向莞率先开口朝着他打了声招呼:“蒋卓淳,这里。”
蒋卓淳可不是蒋峻沧,看不懂女生的小心思,到时候误会她们以为孤立他了。
车南北也回过神来,边朝他挥手,边和两个闺蜜耳语道:“一个暑假过去了,这小子别是吃什么养颜丹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还挺认真的,像是真的有些好奇。
闻言向莞莞唇,一旁的沈飞扬则是没忍住笑出声。
因为怕被发小听到太得意,车南北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蒋卓淳离这边还有些距离,因此听不到。
“你们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车南北第一个打哈哈:“没什么,最近网上的一个段子。”
“好吧。”
他刚坐下没多久,上课铃就响了,班主任刚好也来了:“各位,新的一个学期,等下上课的时候,又有多少少爷小姐们睡着呢?”
此话一出,一阵哄堂大笑。
因为刚放了一个暑假的缘故,上课的第一天,大家还是认真听讲的。
但等到了几周后,又恢复了初三时懒散的状态。然而等开学一个月时,大家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因为快放假了。
国庆七天连休,向莞只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带着一大堆吃的,去南洋附中看陈延了。
虽然是国庆,但南洋刚好赶上军训汇演,因此要下周才放假。
车刚开进学校的大门,她就听到了操场上整齐一致的军歌。
“团结——就是——力量!……”
向莞打开车门,让司机在这里等着,然后自己朝着操场走去。
原本以为这么多人,她应该找不到陈延,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了教官喊陈延的名字。
“陈延!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军训标兵了不起了?飘了?”
“报告,没有。”
两人的声音都很洪亮,向莞顺着声音看去,发现站在主席台上那个展示军姿的就是陈延。
应该是看到她所以动了一下,结果被教官训了。
向莞把头上的遮阳帽往上抬了些,朝着陈延的方向挥了挥手,又比了下男生宿舍的位置,示意她在楼下等他。
虽然离得很远,但陈延刚才能看到她,现在就应该也能看到。
向莞又回到车上等了大概半小时的样子,就听到操场那边传来总教官说解散的声音。
没一会儿,她就看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少年,从人群里奔向她。
周围乌泱泱全是人,但他宽肩窄腰的,在人群里仍旧十分抢眼。
少年在她面前站定,眼含笑意地朝头凑向她:“姐姐——”
29. 第 29 章
明明还只是初一,也只是过了一个暑假,他竟然已经长到180,眼下她只到他肩膀了。
向莞微微抬眼,看着少年浸满汗水的碎发,又看向他含笑的双眼。
不同于初见时穿着粉色棉袄的小鬼,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把他错认成女生了。
不光如此,他还长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让人无法忽视。
短短几分钟,向莞就已经瞥到,好多个女生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正悄悄和小姐妹讨论陈延了。
还有男生经过时拍了下他的肩膀:“陈延,我们先去食堂了。”
“好,不用等我了。”
看到弟弟这么受欢迎,而且人气似乎也挺高,向莞心里的一丝丝担忧也没了。
当时在北颐她去六年部看他时,她能感觉到陈延在班里像是有些被孤立,眼下见他和男生打成一片,她便彻底没了顾虑。
向莞让司机把吃的给他,又把后座的便当给他:“这是王以冬亲自给你做的,要我带给你。”
陈延眉眼弯弯接过便当,打开闻了一下:“以冬姐对我真好。”
“带回去和舍友一起吃吧。”说着向莞看了下腕表,“陈延,我得先回去了。”
陈延唇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不参观一下我的宿舍吗?”
“下次吧。”向莞看了眼手机,是黄秘书发来的消息。
今天虽然是国庆,但公司的商场正是冲业绩的时候,她等下要去视察一下。
“好吧。”陈延的声音如常,表情却隐隐有些失落。
向莞走后,陈延拎着一大堆零食回到男生宿舍,室友们见到他手里的东西,连忙蜂拥而上。
“陈延,来看你的人是谁啊,长得好漂亮啊。”
“……”陈延拿着便当的手一顿,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把向莞说成他的姐姐。
半晌,直到室友以为他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他背对着室友,语气状似无意:“一个认识的姐姐。”
“我还以为是你亲姐呢,长得那么好看。”
陈延还是背对着他们,声音却顿了一下:“她不是我亲姐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好吧。”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三年过去,向莞也到了高三,马上就要面临高考。
向父向母一直以来都很尊重向莞的想法,听说她决定在国内参加高考时,他们也都表示支持。
向莞要考北颐大学这个决定,也很大程度影响了四人组。
原本他们家里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出国,听说莞莞要在国内上大学,他们也决定在剩下的一年里冲刺考北颐大学。
不过虽然四人组除了向莞都是半吊子,平时上课也都很懒散,但毕竟智商也都不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成绩提高效果显著。
高三开学没多久就到了誓师大会,这天几乎所有的高三家长都到了,校长在操场上的主席台上发言,接着就是向莞作为年级第一发表致辞。
她说的很简短,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我知道在场的很多校友,毕业以后就要接手家里的产业,高考只是走个过场。”
闻言台下传来哄笑声,蒋卓淳和车南北还趁乱吹了声口哨捧场。
向莞浅笑,直到台下的喧闹平息一些后又继续道:“高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或许很多人都已经见过了此生的最后一面。”
话筒里她的声音像水一样沉,大家也都有些沉默,还有些心思敏感的少男少女没忍住鼻头一酸。
向莞再次顿了一下:“多年后大家聚在一起忆当年,回忆的是课上的打盹,还是上课时传过的纸条。”
“……只剩下一个夏天,给青春和高三创造些更难忘的事情,比如为了一个目标日夜追赶,至于大家的目标是什么,或许可以趁着接下来的一年认真思考一下。”
演讲过后,掌声雷动,直到向莞下台才渐渐停歇。
致辞过后就是成人礼,家长带着孩子跨过道具门,寓意鲤鱼跃龙门,前程似锦。
四人组简单碰了个面,就和父母一起参加活动了。
向父向母因为太忙还是没来,王以冬染上了流感正在家里打点滴,来的人是陈延。
陈延在转学到南洋附中后,初一的时候跳了一级,去年初三的时候,以年级第一的成绩直升到了南洋的高一。
向莞站在树荫下,刚侧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朝她跑过来。
两人的距离很远,戴着帽子也看不清对方的五官,但是光凭着周身的气质,她也认出了对方。
少年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有些喘:“我来晚了。”
向莞有些好笑:“你跑过来的?”
“嗯,路上堵车,我就跑过来了。”
“走吧。”
“好。”
成人礼的门前,还是有不少家长和孩子在排队,两人排在一对母女身后,女儿见到身后的是向莞,还偷看她好几眼。
还用相机假意自拍,实则在拍和她的合照,向莞只当没看到,却在对方按下快门的时候,看了眼镜头。
他们排了没一会儿,很快就轮到他们了,跨过龙门的时候,向莞还朝着陈延伸手。
白皙的手掌朝上,陈延有些僵硬地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却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两人一起跨过成人礼的门,出来的时候陈延主动松开了她的手,语气认真道:“希望姐姐可以考进心仪的大学。”
“谢谢小延。”
直到后面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跃过龙门后,教导主任便让各班班主任带着家长,还有孩子回班级开家长会了。
陈延要跟着向莞去教室,却被她拦住,陈延不解地看着她:“姐姐,我陪你参加完家长会。”
“小延,你是翘课来的吧。”向莞的表情带着某种了然,“你先回学校吧。”
“……好。”陈延唇角的弧度有些僵硬,低头看向脚尖。
向莞眼神无奈:“下次要请假就叫班主任发请假条给我,我会签字的。”
只是一句话,陈延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不要再跑回去了,打车回学校。”
“好。”
陈延快到校门口时,回头看着朝自己挥手的向莞,也没忍住眉眼一弯,也回应地朝她挥手。
等他回到学校时,刚好撞上教导主任来晚自习点人数,他翻墙被发现,被教导主任罚跑操场十圈。
然而他却一点也不后悔,跑完回到宿舍后,眉眼仍旧含笑。
陈延在学校里平时虽然算不上特别高冷,但也不是经常会笑的性格,见他难得这么开心,几个舍友也有些好奇。
“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陈延也没藏着掖着:“我去参加我一个姐姐的成人礼。”
一旁的倪臻闻言也来了兴致:“不会是你初一军训的时候,来看你的那个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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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莞来南洋看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陈延没想到倪臻还能记得她,闻言唇边的笑意淡了些。
倪臻见他不理自己,愣了一下知道他是误会了:“你想什么呢,我喜欢的是班里的萧欣然。”
陈延还是没理他,倪臻却更来了兴致:“你不会是喜欢你那个姐姐吧?”
闻言陈延正在脱外套的手一顿,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喜欢就去追啊。”说完倪臻就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在被子里偷偷看起了小说。
身后,陈延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白T恤,看了舍友一眼,拿着换洗的衣服一声不吭地进了浴室。
浴室里,陈延任由凉水冲过自己的身体,心里突然说不出的烦闷。
‘等她上了大学,会不会遇到喜欢的人呢?’
一想到别人会拉她的手,他就说不出的沮丧。
洗完冷水澡后,陈延就上床睡觉了,就连室友打闹的声音都没听到,昏沉沉睡到了第二日。
次日,舍友见他还没醒,扯他的被子叫他:“陈延,要迟到了。”
倪臻边穿袜子边叫他,他还觉得奇怪,好学生陈延向来是不会迟到的,今天竟然睡过头了。
然而怎么叫也叫不醒,他用手背试探了一下他的额头,烫得出奇,他愣了一下,立马撒丫子跑去叫班主任。
陈延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学校的医务室打点滴,班主任见他醒了,也松了一口气:“你小子可吓死我了。”
陈延脑袋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应该是昨天运动完就冲凉水澡,所以发烧了。
班主任问他要不要打电话给家长,陈延哑着嗓子摇了摇头:“不用,我姐姐快高考了,不要影响她。”
毕竟体温也都降下来了,班主任也就真的没打给向莞,让他在医务室好好休息,过两天再上课。
陈延点点头也没再说话,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没多久又睡过去了……
*
时间一晃眼地过,两个月后就是全国统一高考了。
向莞高考的时候,刚好是陈延高一的期末考试,因此她就让他不要来了。
陈延在电话里说他会好好考试,但向莞考最后一门的时候,他还是去了。
化学考试上,监考老师看到空的座位,找来了班主任,班主任这才知道陈延这小子又翻墙出去了。
想到今天是他姐姐高考,他憋着气没把人找回来,而是坐在监考教室等他,准备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边,北颐附中考场,家长们都等在外面,有些甚至一家老小齐上阵,就连年迈的90岁外婆都来了。
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家长们各自在小圈子里唠嗑,直到高考结束的铃一响,所有人都往前挤。
又过了五分钟,随着第一个考生跑着出来,接着便有众多考生蜂拥而出。
陈延戴着鸭舌帽,站在树干后,静静地看着人群,直到看到人群里穿着一袭白裙子的人,他的唇角不自觉勾起。
这边,刚从考场出来的向莞像是意有所感,也看向了前方的人群。
直到王以冬看到她,挤过人群来接她,她才把视线收回。
坐上车后,向莞降下车窗,又往刚才的人群看了几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小延也来了。
想到陈延现在应该在考试,她又把车窗升了起来。
另一边的树干后,陈延把自己躲在后面,见车走远,又朝着反方向飞奔而去……
30. 第 30 章
南洋附中,化学考场。
班主任看着直到结束还没有出现的陈延,都气笑了。
他喝了口茶叶润润嗓,把同学们的试卷收起来往办公室走去。
直到下一场物理考试,他去监考,看着座位上若无其事的陈延,他再次被气笑了。
他把试卷发下去,经过陈延的时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等你考完我们再算账。”
“……”
物理是最后一门,考试铃响后,陈延看着班主任,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去楼下跑了十圈。
南洋考完期末考试不放假,还要上一周的高二预习课才放假,因此大家考完也只是各回各班。
直到有一个人发现年级第一在罚跑,接着一传十十传百,所有人都从连廊上往下看。
等到陈延跑完时,还有不少人在讨论他为什么被罚跑。
陈延跑完,一旁的倪臻还有几个舍友就在操场上等他,其中一个舍友把水递给他:“陈延,你可真行,期末考试都敢翘。”
倪臻也盯着他,但好奇的却不是这个:“所以你翻墙去哪了?”
然而陈延只是笑了笑,接过水喝了几口,随即便搂过对方的肩膀:“走吧,吃饭去。”
“……”
倪臻见他避而不答,大概也能猜到,应该就和陈延那个姐姐有关。
总归他每次翻墙都是因为那个姐姐。
和北颐附中的散养式教学不同,南洋附中是北颐有名的管得严、极重视学生成绩的高中。
期末考试过后,两天后就出成绩了。
分数榜刚刚贴出来没多久,周围就围满了人。
大家都在找自己的排名,直到有一个人爆了句粗口:“卧槽,年级第一换人了。”
南洋附中这一届从陈延跳级上来了以后,年级第一就一直雷打不动是陈延。
再加上陈延出众的外形,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喜欢他的,自然也有嫉妒他的。
但无一例外,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榜单上寻找着陈延的名字。
一根手指点在了年纪第九的位置,众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上面。
年级第九——陈延。
其中不免有男生幸灾乐祸:“看来年级第一这一回失手了呀。”
有个女生不服,食指顺着陈延的各科成绩慢慢划过去,直到落在化学那一栏,瞬间惊呼出声:“陈延化学竟然是0分。”
人群瞬间沸腾。
一个带眼镜的小胖子装作不经意,撞了一下刚才那个冷嘲热讽的男生:“我延哥还是吊的。”
“话说缺考一门,竟然还在年级前十,这实力也太恐怖了。”
“而且物理和数学都接近满分了。”
“救命,语文也只扣了18分,这真的是人吗?”
刚才那个被撞了一下的男生没吭声,但脸色和屎一样难看。
年级办公室里,班主任看着陈延除了化学,其余几科明显还进步了的成绩单,面色又青又紫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直到他沉着脸回班里开班会,他拿着班级成绩单开始总结。
“这次考试,除了个别同学不服管教,逃课缺考外,我们班的平均分比平时高了一分。”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而且各科的最高分都在我们班。”
说着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一点,底下的倪臻原本就是刺头,闻言起哄道:“老班,都是谁啊?”
班主任在心里叹了口气,表情有些无奈但还是接受了现实。
毕竟学生犯了错归犯了错,但奖惩要并行。
“语文、数学、英语、物理、生物的年级最高分都是我们班的陈延。”见底下都是起哄的声音,他也没再绷着脸,“但是,化学的年级最低分也在我们班。”
又是一阵喧哗,其中最属倪臻的声音最响:“陈延呗~”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就连班主任也没绷住笑了。
见室友打趣自己,陈延也没有生气,只是看着窗外在发呆。
一周后,南洋附中放假,陈延提着行李箱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北颐附中。
今天是向莞高中的毕业典礼,陈延把行李箱寄放在对面的超市,然后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他来的时候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很多人正在操场上围着拍毕业照,他甚至不用怎么找,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那个就是向莞。
他没有打扰她,而是站在人群外,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存在感太强,他只是站了没一会儿,就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
接着向莞也看到了她,她穿过人群走到他的身边,朝着周围人说道:“帮我和我朋友拍张照。”
蒋卓淳和几个好哥们儿去河边拍照了,围着的人除了车南北和沈飞扬,就剩下几个同学。
见到陌生的帅哥,她们都好奇地看着两人。
向莞手里拿着捧花,到陈延身边站定,见她要和自己拍照,陈延的肩膀不自觉有些僵硬,但还是极配合地朝她的方向倾斜了一些身体。
车南北拿着相机对准两人,按下快门。
等到拍完两人又围着相机看了一眼,照片里陈延虽然带着鸭舌帽,但光凭着下半张脸,也能看出是个大帅哥。
车南北和沈飞扬看了眼陈延,又看向向莞,语气带着好奇:“莞莞,他是谁啊?”
向莞很少有校外的朋友,就算有也都是圈里的人,再不熟络她们肯定也都能叫出名字。
但眼前的人她们明显没有见过,而且还是个大帅哥,要是见过,她们不可能没印象。
她们讨论的声音不算低,陈延也能听到,闻言心里也有些紧张,下意识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向莞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句话带过:“他是我校外的一个朋友。”
朋友,像是充满了可能性,甚至有些暧昧。
陈延有些诧异地看向她,眼神带着某种不可置信。她从来只跟别人介绍他是她的弟弟。
这是她第一次介绍他是她的朋友,陈延很快又把眼神移开,心里却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悸动在滋生。
用相机拍完以后,车南北又用拍立得给他们拍了照合照。
已经五年过去,陈延的变化巨大,不管是车南北还是沈飞扬,都没有认出眼前的大帅哥,就是当初向莞的‘妹妹’。
向莞把出来的相片递给他,陈延接过相纸,看着上面两人的合照,唇角不自觉上扬。
画质有些糊,但丝毫不影响两人的颜值,陈延看了一会儿又把相纸揣进衬衫胸前的口袋。
因为四人组估分以后都能上北颐大学,因此都没有特别伤感的情绪,约好暑假去海岛冲浪后,三人聚了一会儿就要各回各家了。
陈延去拿行李箱的间隙,车南北轻轻撞了一下向莞的肩膀,打趣道:“想不到莞莞你还有私藏版的大帅哥。”
就连沈飞扬也是,眉开眼笑地用拳头碰了一下她的胸口:“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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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莞一时哑口无言,来不及解释陈延就来了,她也只能在两人调侃的目光中坐上了车。
车上,她看着两人眉飞色舞的表情,抿唇最终升起了车窗。
跟这两个家伙无法沟通。
一旁陈延把刚才的拍立得递给她:“姐姐,这个我可以留着吗?”
一张照片而已,向莞扫了一眼便随意地点点头:“可以。”
想到刚才两个好友的打趣,她看着陈延干净的双眼,突然有种罪恶感,摇了摇头把刚才的念头散掉。
陈延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还以为脸上有饭粒,下意识摸了摸脸:“怎么了姐姐?”
罪恶突然更深了。
向莞把车窗降下来,试图用冷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
陈延看着不看自己的向莞,没想太多,只是不停地用指腹磨砂着相纸的边缘。
司机老张开得很稳,很快就到家了。
回家后,一夜无梦。
一个月后,高考出成绩,向莞刚查完自己的成绩,就接到了沈飞扬她们弹来的视频。
群组视频里,向莞一接通就听到了车南北兴奋的惊呼声。
“莞莞,你猜我多少分?”
向莞还没来得及猜,蒋卓淳就先透了底:“她532,不过艺术加分后勉强也能上北颐。”
“……”车南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蒋卓淳你好贱。”
“略略略。”
“别理他们两个幼稚鬼,莞莞你多少分?”沈飞扬急切地问道。
向莞也没绕圈子:“635。”
“那我们四个人都能上北颐大学了,太好了!”沈飞扬兴奋道。
“上了大学以后,终于可以好好打游戏了。”四人组里蒋卓淳的成绩最差,冲刺的这半年,他戒了半年的游戏。
闻言车南北第一个拆台:“蒋少爷暑假里可没少打游戏,还通宵了好几个晚上。”
“……”
视频还在继续,直到收到向父向母打来的视频:“我爸妈给我打视频了,我先挂了。”
向父向母很少打电话给向莞,因此四人组闻言也都表示开学再见。
“莞莞,帮我和向伯父和向伯母带好。”蒋卓淳说完就遭到车南北的调侃,“伯父伯母都是干大事的人,哪里有时间记得你。”
沈飞扬则是也跟着:“莞莞,帮我和向伯父和向伯母带好。”
见状,车南北生怕向家的长辈对自己的印象没两人好:“莞莞,你也要帮我和向伯父还有向伯母带好。”
向莞:“……”
等挂了电话,向莞看着视频里父母的脸:“你们怎么晒黑了。”
向父向母:“去冲浪了,忘记涂防晒了。”
“……”向莞语塞,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人忙得抽空见她的时间都没有,结果哪里玩都不耽误。
敢情这对夫妇是单纯想过二人世界呢。
她在告诉两人她的高考分数后,又叮嘱了两人一句,这两年欧洲那边的市场前景很好,让他们休息之余不要松懈。
看着视频那段已经初见工作狂端倪女儿的向父向母:“……”
*
填报好志愿后,又过了两个月,北颐大学终于开学了。
刚好陈延读的南洋附中高二开学,因此只有王以冬陪着向莞到大学报道。
然而那天某人还是去了。
还是鼻青脸肿去的……
31. 第 31 章
开学迎新日,北颐大学门口。
周围经过的学生看到难得一见的豪车,也都或多或少朝着车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直到一个长相清冷的女生从后座下来,人群里传来一阵阵讨论声。
“这是新生吗?这长相都可以去当明星了吧?”
“你也不看看这车多少钱,一看就是哪家的大小姐。”
“而且她身上穿的是裙子搜不到同款,应该是定制的。”
“这一届的新生质量也太顶了吧。”
向莞刚下车,张叔已经把她的行李从后座拿下来了。
王以冬拖着两个行李箱跟着她旁边,看向周围的大学生眼神有些羡慕。
她小时候家里过得拮据,饭都快吃不饱了,哪有余钱送她读书,因此她文化程度不高,见到大学生总觉得十分羡慕。
向莞看穿了她的情绪,淡淡道:“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厉夏安排你到国外读书。”
闻言王以冬头摇得飞快,她只是羡慕而已,她今年30,再让她从头开始读书,还不如让她一头撞面包上:“比起念书,我更喜欢做饭。”
“……”
向莞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无奈,王以冬的烹饪技术很高,如果进修几年,和米其林的大厨比并不差什么。
就是她有的时候太过妄自菲薄,但既然王以冬抗拒,她也没说什么。
向莞不想太过张扬,只带了五个行李箱的行李就来了。但当见到学生宿舍后,她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北颐大学本科生的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但毕竟是百年名校,宿舍的环境不算特别破旧,但着实是在向莞的预料之外。
王以冬看着只有一张木板的床板,转头看向自家大小姐:“大小姐,不然你还是申请住家里吧。”
“……”
等到整理好行李,王以冬便和司机一起回去了,回去的路上,王以冬那一侧的车窗始终没有降下来。
向莞朝着车窗挥了挥手,看着不露脸,只伸手向她回应的王以冬,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家女佣肯定是又哭了。
上一世王以冬送她去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是哭了的。
重来一世,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她抿唇朝着教学楼走去,打算报道后就去和四人组会合,到了二楼转角却和迎面的一个女生撞上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两人异口同声,对视了一眼后却都笑了。
向莞帮她一起把散落的书捡起来递给她,对方也朝她说了声谢谢。
两人没有问对方的姓名,各自朝着反方向走去。
四人组除了车南北是动画专业,三人都是金融专业。因此报道完,四人便去了外面吃中饭。
车南北最先吃完,她看着三个好友,眼神有些扭捏,嘴里却是一个惊雷,而且还是重磅的:“我有男神了。”
三人:“……”
车南北不同于平日里的大大咧咧,神情有些少女的娇羞:“我们专业有个长得超级帅的长发男生,他以后就是我的男神了。”
“……”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开学第一天吧。
向莞最先放下筷子,沈飞扬紧随其后,两人先是对视了一眼,接着目光便一致地看向对面的蒋卓淳。
虽然蒋卓淳一直说喜欢向莞,也在初三的时候跟向莞表过白,但入局者迷旁观者清,向莞和沈飞扬都能看出来他真正喜欢的,其实是一直和他斗嘴的车南北。
但当事人却好像一直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蒋卓淳只是顿了一下,接着便照常损了她一下:“还男神呢,土不土啊,说不定还没我帅呢。”
“比你帅多了好嘛。”
…
看着两个小学鸡斗嘴,四人组的另外两人明显有些头疼,向莞扶额,沈飞扬则是照例去当调解员。
虽然三人同专业,但因为北颐大学去年刚刚重组了宿舍,因此几人的宿舍都不在一起。
向莞刚回到2区6号楼下,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前面的女生一袭长卷发,五官美艳张扬,是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长相,就是上午在教学楼撞到的那个女生。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朝她笑了一下,直到看到对方和自己进了一个宿舍门,两人都愣了一下。
对方莞尔:“你也是今年的新生?”
向莞也觉得有些巧了:“我是金融的,你是哪个专业的?”
对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也很有辨识度:“我是纺织的,我叫夏蕊蕊。”
“我叫向莞。”
两人一起爬楼梯,却发现两人的寝室竟然还是同一层的对门。
等到向莞拿着钥匙进了寝室,剩下的三个室友也到了,四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便忙各自的事了。
这边向莞还在熟悉学校,然而另一边的陈延就没那么好运了……
*
南洋附中,后门处的围墙。
今天刚好向莞开学,陈延原本想要翻墙看一眼她进大学校门,就回来的。
却没想到他刚翻到墙头,就被人发现了。
然而比这更糟的是,发现他的人是当初在北颐附中的狗皮膏药——赵陆宇。
赵陆宇高考没考好,又不想出国,家里便把人送到了南洋附中复读。谁知道他来南洋的第一天,却在这里看到了当初‘出国’的女神。
excuseme?
陈延看着瞪大了双眼看他的赵陆宇,没理会他,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
南洋的墙后是居民区,因此没什么人看到他。他走到街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就想走,谁知道车门却被人一手撑住。
他抿唇心觉不好,抬眼一看果然是老熟人。
“……”
赵陆宇跟着他坐进后座,把车门关上,把一张毛爷爷递给前面的司机:“出发。”
北颐大学离这里只有十公里不到,用不了这么多,剩下的还得找零更麻烦。
司机实话实说,后座的赵陆宇却阔气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当小费。”
“好嘞,客人您坐稳嘞。”
车上,陈延懒得理他,赵陆宇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是你吧?妹妹。”
“……”
陈延原本就已经忍他很久了,见他还叫自己妹妹,额角狂跳却仍隐忍道:“赵陆宇,我叫陈延。”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赵陆宇憋了好久最终没忍住质问道:“我当初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骗我?”
“……”
司机一开始看到两个男孩,还以为是好兄弟,突然听到赵陆宇这句话,惊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好几眼。
陈延忍无可忍,朝着司机说道:“在前面巷子口停车。”
等到了巷子口停车后,陈延利落下车,赵陆宇也紧随其后,关门的时候还和司机说了声:“钱当小费了。”
“好嘞。”
重新发动车子离开时,司机看着朝巷子身处走远的两人,良久感叹道:“现在的男娃还挺新潮的嘞。”
另一边,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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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面对着面站着,都是180左右的身高,就连身形也有些接近。
“赵陆宇,我是男的。”陈延耐着性子,“还有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当初失恋时的情绪涌上心头,赵陆宇一时上头说道:“你是男的我也能接受,妹妹。”
但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他还是接受不了喜欢的人是男生。
陈延原本就已经强忍着烦躁,见赵陆宇又喊他妹妹,还和自己表白,没忍住揍了他一拳。
对面,赵陆宇先是被打蒙了,反应过来也被他激怒了,朝着他的鼻梁来了一拳。
“你欺骗我的感情,我不跟你计较,你还有脸打少爷我了?”
“……”陈延沉默,额角青筋暴起,手上更用力了。
他有说过想要这个狗皮膏药的感情吗?!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难舍难分,直到两人都打累了,面对面靠着墙根坐下。
赵陆宇先开口打破僵局:“我收回刚才那句话,我还是喜欢女孩。”
陈延也冷静了下来:“我不该打你。”说着他就起身朝着巷子外走去,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北颐大学。”
他坐在后座,想要关门,车门却再一次被人从外面拦住。
见到自顾自坐上来的赵陆宇,他忍了忍还是选择无视,把兜里的钱递给司机。
前面的司机看到后座鼻青脸肿的两人,瞬间有些后悔,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开。
等到了北颐大学校门口,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又从后门走到女生宿舍不远处停下。
刚好向莞出来拿快递,看着穿着白色亚麻套装的向莞,陈延的神情有些软化,直到牵动嘴角的伤口,他才恢复最开始的面无表情。
他的小动作身旁的赵陆宇看得一清二楚,刚才打完架他也恢复了理智,没好气戳穿他道:“你喜欢向莞。”
都已经这样了,陈延也没想着再瞒着,但也没有承认便选择了默认。
赵陆宇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真的喜欢男人,眼下见陈延喜欢向莞,他却丝毫不难过,他的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来了兴趣和他分析道:
“向家家大业大,你和向莞不会有结果的。”
闻言陈延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接茬。赵陆宇都能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他的心里,能够作为弟弟默默看着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陈延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点:喜欢的东西必须藏在心底。
小时候在李家村,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叫做没人要的野种,也不知道为什么李家村的人,除了婆婆都不喜欢自己。
那个时候他没人讲话,他有的时候就会和村里的牛说话,很偶尔的时候,村里的守村人也会找他讲话。
后来两人熟络以后,守村人用草编了一个蚂蚱送给他。
那是陈延收到的第一个礼物,他很喜欢也很珍惜,把它别在腰间。
然而第二天就被村里的小霸王李耀祖看到了,当着他的面把那个草编的蚂蚱毁掉了。
陈延当时哭了很久,后来喜欢任何东西也只是多看两眼,再不敢表露出来。
向莞之于他就是救世主,是月亮那般完美的人,月亮高悬他不敢觊觎,只敢多看两眼倒影。
直到向莞拿完快递回去,再也看不到她的背影,陈延才转身离开。身后赵陆宇见他要走,也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翻墙回了学校,却在看到等在大门口的班主任时,双双停下了脚步……
32. 第 32 章
南洋附中后门。
班主任江哲在大课间点名时,就发现班里的年级第一和新来的转校生一同消失了,当时都给他气笑了。
早上那个转校生赵陆宇来办公室和他报道时,他就猜到又是一个刺头。
却没想这才第一天,就给他整出了幺蛾子,还是和班里的那个年级第一刺头一起。
班主任看着后门翻墙进来,一前一后但同样鼻青脸肿的两人,皮笑肉不笑道:“翻墙加上打架,跑20圈。”
两人:“……”
操场上,两人一前一后地跑着,班主任在楼上办公室给两人数圈,直到还剩最后两圈时,他才慢悠悠回到办公室。
跑道上,赵陆宇抬头瞥了一眼,见班主任进办公室了,他连爬到草皮上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在咯人的塑胶跑道上。
他大口喘着气,好意提醒前面的陈延:“陈延,你们班主任进去了,不用跑了。”
然而前面的陈延却充耳不闻,还在跑着,直到两圈过后,他才停下来。
赵陆宇躺在跑道上,头枕着手臂,看着躺在不远处的陈延,觉得他比驴还倔。
这么听老师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好学生呢,然而每次翻墙都有他。
两个人刚跑完没多久,倪臻和另一个室友就偷跑着过来了。
刚刚班里上自习,倪臻看到老班出去,就知道自己这个年级第一室友,肯定翻墙又被发现了。
他也不明白,陈延点这么背,每次都被发现,偏偏下次还要翻墙。
倪臻和另一个室友猫着腰跑到跑道上,看着躺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两人,笑了。
他还以为这两人是一起翻墙被发现了,结果还打架了,他就说这次怎么跑这么久,估计老班加倍了。
倪臻看着陈延,用脚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还活着呢。”
“嗯。”
见陈延累到不想睁眼,他没忍住调侃道:“你和那个新来的,是你俩打起来了,还是你俩和别人打起来了。”
“……”
倪臻压根不是想知道答案,纯就是打趣他,陈延也知道,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他笑得不行,另一个室友也跟着忍俊不禁。
两人十分讲义气地把两人扶进宿舍,两人一人扶一个,把人扶进了寝室。
陈延原本是下铺,他靠在被子上,看着对面床上的赵陆宇,抿唇朝着一旁的倪臻提醒道:“你把人抬到我们寝室了。”
倪臻也累得够呛,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好几口:“老班说他是我们的新室友。”
“……”
赵陆宇头也没抬,却伸手朝着对面的陈延挥了两下:“你好室友。”
陈延抿唇没说话,伸手用指腹摁住狂跳的眼角。
倪臻看着两人,没忍住调侃道:“老班点名的时候说的,刺头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说着他还特意捏了捏嗓子,学着班主任江哲的语气模仿道:“一个三天两头翻墙违背校规的年级第一,一个转学第一天就消失的转校生,还有一个上课只知道睡觉的倪臻。”
模仿完他自己也没忍住笑了:“一个寝室三个刺头,老班也要头疼了。”
闻言赵陆宇终于把头抬起来,看着他问道:“倪臻是谁?”
倪臻眨了下眼:“我。”
“……”
*
北颐大学开学后一个月,向莞国庆里要和四人组去海边看海,因此并没有回来。
陈延听说向莞不回来以后,也没回去,而是一个人在宿舍里研究代码。
因为物理课上老师给他们展示的可控制机器人,他突然就对代码感兴趣了,就连上课的时候也会偷偷研究单片机还有代码。
老师们看到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还为学校拿了不少竞赛奖杯,校长甚至还招了一个机电的技术人才,专门带着陈延做项目。
万一获奖了呢,光奖金就能回本了。
另一边,四人组玩了五天,回来的时候各各神清气爽,尤其是车南北,她最近和那个她的男神打得火热,整个人红光满面的。
但向莞有点晕车,因此下了飞机就回到她的公寓里了。
因为和室友的作息不同,向莞在军训后就从寝室里搬出来了。她在学校旁的住宅区买了一套精装修的公寓,带着行李直接搬了进去。
但因为不打算住很久,向莞买的公寓面积不怎么大,只有一百多平。王以冬过来看她的时候,看到她住的这么小,声音都有些哽咽。
王以冬怕自己也住过来就太挤,因此没有搬来,但三天两头还是会带着一大兜的小菜和熟食,把公寓里的冰箱塞满。
向莞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等到了公寓,她刷卡上电梯,却看到一个女人正蹲坐在她家里的鞋柜旁。
这里都是一梯一户,因此不可能是邻居,向莞皱着眉慢慢靠近她,却在看清对方的脸时,从戒备变成了打趣。
“夏月申?你怎么来了。”
向莞看着她蹲在墙角,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没忍住打趣了她两句,却在看到对方乌青的眼角时,没忍住皱了眉头。
“是谁打的你?”
夏月申却答非所问,仰头看着她装作没事人:“向舒涵,我想吃火锅了。”
“……”
等进了公寓,夏月申仍旧闭口不谈眼角的伤,而是在冰箱里一通翻找:“我就知道王以冬肯定又做了酱牛肉给你。”
她把食材自顾自地拿出来,又是切肉又是洗蔬菜,等到把火锅摆好,她又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递给向莞一双。
向莞接过筷子放到桌上,丝毫没有要动筷的意思,她看着大快朵颐的夏月申,忍着火气要给远在国外的厉夏打电话。
不用她说,向莞也已经猜到了是谁打的夏月申。
上一世的时候,有一次她从回国,夏月申来机场接机,向莞看到她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还惊讶问她怎么回事,她却笑着说路上摔了个狗吃屎。
当时她当真了,还调侃她走路不小心,直到后来有一次夏月申在的医院有人闹事,警察来了把人抓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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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向莞这才知道她前男友家暴。
夏月申那个男朋友比她小一岁,好像是从高中开始谈的,谈了十年感情很深,但是那个男的游手好闲的,向莞其实非常看不上那个男的。
但她不喜欢干涉别人的感情,因此始终没有插手,只是在那个家暴前男友抓进去以后,找了最好的律师给他多判了几年。
重生以后向莞忙着公司的事情,都忘了这茬了,直到看到夏月申再一次鼻青脸肿,这才想起来那个插曲。
她要给打电话让厉夏回来解决那个家暴男,对面的夏月申却出言阻止她:“舒涵,我想自己处理。”
夏月申这个恋爱脑,也就对自己人不客气,感情里就是个包子脾气。
向莞的语气也有些冷:“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和那个人渣分手了,我也报警了。”
“……”
竟然分手了,不管怎么说夏月申这一世倒有些进步,小脑终于回来了一点。向莞把手机收起来,气也消了不少。
看着对面那个还在埋头吃肉的某人,向莞挑眉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来着。”
“他带着他那些老家的亲戚住着了。”
“……”向莞一脸黑线,在看到对面掉进饭碗里的眼泪时,还是软了语气:“需要帮忙吗?”
“不用。”夏月申又从锅里夹了片牛肉,“他姑父是个小官,我去他们单位闹过了,他姑父说他不会缠着我了。”
向莞可不觉得那个人渣会这么轻易放过她,还是趁她不注意给厉夏发了邮件,让他留意一下夏月申的人渣前任。
过了一会儿,向莞看着新到的邮件,点开。
厉夏:【收到,大小姐放心。】
她把手机收起来,看着对面一无所觉,还在下牛肉的某人调侃道:“怎么不回向家?”
夏月申是她的家庭医生,别墅里有她的房间。
她闻言却撇了撇唇:“王以冬看到我这样,肯定就拿着勺子去替我出头了。”
闻言向莞也笑了,王以冬虽然平时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还真有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
有一年向莞被隔壁别墅的金毛扑倒,手都擦伤了,但金毛的女主人刚好不认识向莞,仗着老公家世好,一脸的无所谓,还说她会付医疗费。
向莞还没来得及生气,回家让夏月申上个药的工夫,王以冬不知道从哪里牵来了八只金毛,追着那个女主人绕着偌大的别墅区跑了整整两圈。
她和夏月申上完药出来看到的时候,都有些看呆了,最后还是那个男主人带着老婆上门赔礼道歉,这事才算翻篇。
向莞看着涮羊肉的夏月申,没有安慰她,只是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肉。
“刚才你的眼泪掉进去了,这些都是你的。”
“……”
*
今年的北颐是一个寒冬,南洋附中停课一周。
陈延在庭院里看着落下的鹅毛大雪,有些失神,突然脖颈一凉,回头一看才发现是她砸向他的雪球……
33. 第 33 章
北颐难得下一次大雪,还是罕见的红色预警。
全市临时停课一周,就连一向封闭式管理的南洋附中也放假了。
陈延放假在家,正看着庭院里落下的雪发呆。
就连一向耐寒的绿毛,也像是冻得受不了,躲进了大厅里。然而陈延却只穿了一件羽绒服,正坐在庭院的露台旁看雪。
十岁之前的他并不喜欢冬天,因为没有御寒的羽绒服,也只有一双早就掉了棉絮的棉鞋。
但那也是在那个冬天,他遇到了他的救世主。
他伸出手心接住从天空上飘下来的雪花,突然就喜欢上了冬天。
白茫茫的一片,别墅的屋檐也都落满了雪,陈延踩在雪地里,看着雪中自己的脚印,突然就想起了两人在李家村初见那次。
她被他的绿毛吓到踩了牛粪,弄脏了她的棉鞋,罪魁祸首的他被她压着回家找家长。那一路上,他也是这般踩在她雪地上的鞋印里。
想到那时的自己,陈延的眼里不免盛满了笑意。
他还沉浸在以前的往事里,突然脖颈处一凉,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冰冰凉一片,是雪球。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眼里突然就亮了起来,他回头看向来人,迎面的却是另一个砸向他的雪球。
目光所及之处,白茫茫一片,除了那个站在雪地里围着红围巾,正言笑晏晏拿雪球砸向他的大小姐。
向莞穿着米白的羽绒服站在雪地中,她围着红围巾,戴着粉色的手套,在纯白的雪地里像个精灵一样美好。
陈延看着她,还以为是自己太想她,产生的幻觉。她明明因为封校,和夏月申两个人呆在公寓里不回来才对。
直到他看到她身旁的行李箱,他才像是有了实感。
对面的向莞见陈延还在发呆,又从地上搓了好几个雪球丢向他。
直到陈延也反应过来,笑着朝她扔雪球,两个人嘻嘻哈哈打了好一会儿的雪仗。
另一边,正在餐厅做饭的王以冬听到声音也走了出来。原本家里只有她和陈延两个人,她便想着随便吃点。
看到突然出现的向莞,她喜不自胜,着急忙慌从冰库里,把冻好的羊肉拿了出来。
她把羊肉拿出来以后,又跑了出来,她看到向莞的手套有点湿了,还想让她换一个,还没把防水的手套给她,后背就被人砸了一个雪球。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好久没见的夏月申。
“……”虽然见到她的确心情不错,但王以冬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夏月申,你已经34了,不是14。”
话音刚落夏月申又往她的身上砸了一团雪:“王以冬,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是30,不是60。”
“……”王以冬忍无可忍,也朝着她的方向砸了一团雪。
等到四个人玩得尽兴之后,除了夏月申穿的是防水的羽绒服,剩下三人的衣服都或多或少被雪沾湿了。
四人围坐在壁炉前,向莞围着毛毯只露出一张脸,喝着暖热的萃米汁,神情有些餍足。
王以冬到沙发上找了件毛毯又给她披上一层:“不是说封校回不来吗?”
夏月申又倒了一杯萃米汁:“当然是骗你的,这都信了。”
同样也信了的陈延:“……”
王以冬轻轻拍了她一下,又朝着向莞继续问道:“那大小姐待到什么时候?”
向莞又喝了一口米汁:“等到小延生日过后。”
闻言王以冬和陈延的眼睛都亮了一下。
‘又可以给大小姐做饭了。’
‘向莞记得我的生日!’
又过了一周,陈延生日当天。
因为已经提前知道她会给自己过生日,他从睁眼开始就在期待。
终于到了这天傍晚,向莞端着蛋糕出来,周围人则是在唱生日歌当气氛组。
黑暗中只有蜡烛点燃的那一点光圈,微弱的烛影下,是向莞含笑的眉眼。
陈延闭上眼睛挡住有些湿润的双眼,假装在许愿,实际上却是在平复心情。
从记事起他便不是轻易会落泪的性格,在李家村即使被孩子们排挤,婆婆身体不好家里的活都需要他干,他也从未偷偷流泪。
但人在幸福的时候,似乎反而更容易触动。或许是因此担心这一切都是浮光幻影,所以更加惶恐。
陈延双手交握,朝着生日蛋糕的方向许愿。
等到许完愿他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漫天的彩带:“祝小延生日快乐。”
彩带慢慢飘落,陈延伸手抓住一个紧紧握在手心,心里柔软的不像话。
夏月申开了灯,王以冬则是去厨房拿切蛋糕的刀。
向莞把蛋糕放在陈延面前,一旁的夏月申则是朝她八卦地问道:“小鬼许了什么愿?”
陈延还没说话,一旁的王以冬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夏月申嘟囔道,“迷信。”
陈延听话地没说,却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向莞。
他刚才许下的愿望是,每年的生日都能有她的陪伴。
*
向莞在给陈延过完生日后,第二天就回学校了。
她现在虽然还只是大二,但因为接手了一部分公司的业务,比高中那会儿还要忙。
上一世公司迈进汽车领域是在她26岁那年,但这次她决定要提前,准备在她大四这年让第一款车面世。
也因此除了上专业课,别的课她都只打算在期末阶段交一份作业就好。
她忙得脚不沾地,司机张叔每天都会等在教学楼外,向莞一下课就把她接到公司。
经过了小半年的高强度打磨,第一款车的雏形终于大致敲定了。她也有时间可以回到学校正常上课了。
此时的时间线也从大二上,到了大二下学期。
三人组上完专业课,向莞看着两人说道:“等下我们接了车南北就去吃饭吧。”
四人组虽然性格都各有不同,但对于美食四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执念,还曾定下约定要一起吃遍全世界最好吃的美食。
蒋卓淳闻言第一个表示:“我倒是可以,但是车南北谈恋爱以后,不跟我们吃饭已经很久了。”
向莞听完先是眨了眨眼,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车南北大一的时候打得火热的男神。
她点了点头,接着又看向沈飞扬,却发现她看起来似乎有些为难:“莞莞,我中午有约了。”
闻言向莞倒也没有多想,直到看到来接她的人是许澄然,她好久才消化下这个消息,侧头看向一旁的蒋卓淳:“他们俩怎么会……”
初三时顾安安把沈飞扬关在器材室以后,他们三人之间关系一直挺微妙的,许澄然虽然有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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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示好,但当时的沈飞扬没有接茬。
而且看两人的社交距离,倒像是非常熟捻,甚至称得上些许暧昧了。
蒋卓淳觉得许澄然有些花花公子,因此不是很看好他们这段恋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
“走吧。”蒋卓淳催促道。
两人坐上车,直奔向莞预定好的餐厅,谁知等他们到了以后,却撞上了一个熟人。
“哥?你怎么在这?”
“卓淳?”
蒋峻沧也有些意外,他原本是和他在澳洲念书时的室友来这里吃饭的,谁知那家伙临时有事放了他鸽子,他便打算一个人吃饭。
蒋卓淳看向一旁的向莞,用目光询问她的意思,向莞也猜到了他的意思,顺势道:“那不然和我们一起拼桌吧。”
“可以。”
蒋峻沧点完菜以后就把菜单递给向莞,向莞看着又点了一份这里的招牌沙拉,便把平板给了侍者。
餐桌上,蒋卓淳还在问他这次回国要呆多久,向莞的目光也在这位蒋家长子身上,带着些许的探究。
距离他们上次的见面,已经过了小四年,她对于这位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他在初中毕业典礼上的致辞。
还有致辞后,他们两人擦肩而过时,他那句显得有些不像他的搭讪:‘裙子很好看。’
向莞轻抿了一口红酒,没想到蒋峻沧会主动和她搭话:“听说向小姐准备闯一闯汽车领域,不知道预期怎么样?”
如果是前世的向莞被问这个问题,或许会谦虚一下,但这一世的她不会。
她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红酒,勾了勾唇,眼神突然变得有些锋利:“我势在必得。”
这话不是吹嘘,向莞做过丰富的市场调研,再加上上一世她全程跟进的经验,她是真的势在必得。
蒋峻沧闻言先是愣了下,回过神来后便轻笑出声,虽然这话出自一个才大二的女生之口,但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同样惊讶的还有蒋卓淳,在他和向莞认识的这些年,她虽然不怎么刻意隐藏她的锋芒,但鲜少这么锋芒毕露。
尤其是她刚才说这话时的眼神,明晃晃的野心,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却没有半点违和感。
毕竟这个二代的圈子里,向莞向来是最耀眼的存在。
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没有嫉妒,只有骄傲,这样耀眼的人是他的朋友。他被她的话触动,竟然在包厢里鼓起了掌。
一旁,蒋峻沧看着弟弟鼓起了掌,都被他气笑了。
他的成就不输给向莞,没见他在家给他这个哥哥鼓掌呢。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端起了酒杯:“那就提前祝向小姐可以得偿所愿。”
“谢谢。”
吃完这顿饭后,向莞坐着出租车回公寓,蒋卓淳则是坐着蒋峻沧的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蒋峻沧把车里的空调打开,语气淡淡:“我说你怎么不给我也鼓鼓掌。”
蒋卓淳看向他,像是发自内心地疑惑:“给你鼓掌做什么?”
正在开车的蒋峻沧:“……”
*
向莞有想过沈飞扬和许澄然两人会掰,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也没想到沈飞扬和车南北会一起失恋。
对四人组来说,那是相当鸡飞狗跳的一天……
34. 第 34 章
6:00AM。
向莞从起床开始就觉得眼皮一直在跳,她还以为是昨天没睡好,便没有太在意。
她从公寓出来,直接步行到不远处的教学楼,她是四人组里第一个到教室的,还给三人占了座。
等到上完专业课,四人便一起去了学校的食堂。
北颐大学一共有三个食堂,其中当属桂花园的最好吃。
四人大一的时候便已经都吃了个遍,这次纯属就是临时起意,再来品尝一下当时的味道。
却没想到会看到这狗血的一幕……
四人刚端着餐盘找座位,就看到车南北正杵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
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她那个打得火热的男神,正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搂着另一个女生的肩膀。
“……”
“……”
“……”
三人组的微表情各不相同,蒋卓淳皱紧了眉头,沈飞扬倒吸一口凉气,向莞则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该说现实比小说精彩,还是说这就是小说里的世界。
如此狗血的八点档,她们一时兴起来了食堂,这么巧竟然会遇到车南北的男神劈腿。
提前预感到会有一场大戏,向莞提前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余光扫了眼跃跃欲试的蒋卓淳,和一脸担忧的沈飞扬,心里暗自计算等下要怎么把控局面。
大战一触即发,四人组的所有人都高度紧绷。
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肃杀的注视,劈腿的渣男回头看到了车南北,一时间他的眼里闪过好几种不同的情绪。
下意识的恐惧,东窗事发的不知所措,再到权衡利弊的狡辩。
“北北,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社团的学妹……”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车南北一个餐盘扣在了头上。米饭上的浇头从他的发丝慢慢滴到地。
变故太快,整层食堂寂静一片,人群里有个男生下意识说出了声音:“是真的盖浇饭哎……”
直到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心声,他又用手捂住自己嘴,担忧地看了眼周围。
然而压根没有人在意,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吃瓜男主的反应,渣男也被车南北的盖浇饭激怒了,扬起手掌就要打她,却被车南北一只手钳制住。
这些二代或多或少都学过一些防身术,其中车南北的柔道,比向莞还要厉害一点。
向莞知道车南北不会吃亏,也没有拦着,让她发泄个够。
然而身后的蒋卓淳却再也忍不住了,在那个渣男扬起手的时候,就从背后钳制住了渣男。
沈飞扬也跟着跑到渣男面前,试图劝他冷静下来。
“冷静一点,你打不过她的。”
渣男闻言也怒视着她:“那你怎么不拦着她?”
“……”沈飞扬心里暗自吐槽,‘那也不能让你打她呀!’
但她面上却是一副无辜:“你先冷静下来好好说。”
车南北抄起邻桌的水杯,朝他的脸泼去:“死渣男劈腿。”
邻桌的陌生女孩见她泼完水没了,还十分体贴地把杯子里的水给她倒满,方便她下次泼渣男。
像是女孩之间的默契,车南北泼了一杯又一杯,她倒了一杯又一杯。
“这么喜欢吃两家饭,那就吃个够。”车南北见渣男一副不知悔改,更生气了。
邻桌的女孩原本还在倒水,闻言默默地把自己刚吃了几口的饭,放在她方便拿取的位置。
车南北一把抄起餐盘,把饭菜往他的身上一扣。瞬间,渣男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朝着她质问道:“你有完没完了?我和你只是暧昧,又不是谈恋爱。”
“没有人规定暧昧的时候只能和一个人暧昧吧?这又不违法?”
车南北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伤心,还是被他的恬不知耻气的。
她把餐盘放在桌上,走的时候朝着邻桌的女孩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加油!”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当他们走到食堂门口时,向莞正提着四个打包盒等着他们。
她深知几人的战斗力,刚才所有人都在吃瓜的时候,她就提前拿着他们的餐盒去了打包处打包。
“结束了?”
“嗯。”
四人顺着小路往学校的草坪处走,打算到草坪上吃饭。然而在他们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却听到了疑似熟人的声音。
“你不是说你高中不谈恋爱吗?那为什么大学也不谈恋爱?”
“还是说李欣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喜欢沈飞扬?”
“……”
对面的男生在沉默,猝不及防听到八卦的四人组同样也在沉默。
沈飞扬的名字一出来,再结合两人熟悉的声音和背影,是顾安安和许澄然无疑了。
蒋卓淳和车南北明显还在状况外,向莞则是一脸生无可恋。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就是小说里的世界了,但是这个剧情这么紧凑的吗?
她们刚从食堂出来,前脚刚撞见车南北的男神劈腿,眼下又听到了顾安安和许澄然的悄悄话?
接二连三地失恋?她只听过两个女生的月经会邻近,倒是从来没听过失恋也会传染啊。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在等待着许澄然的答案,而他也的确开口了。
他背对着他们,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只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沈飞扬我只是和她玩玩而已。”
话音刚落,沈飞扬沉默地跑开,一旁的车南北则是朝着许澄然的方向冲了过去。
三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顾安安见她打许澄然,也冲上去拽着她的头发让她松手。
车南北原本就因为渣男的缘故,心里火冒三丈。听到许澄然的渣男发言,愤怒更是到达了巅峰,就连一对二也并没有落下风。
蒋卓淳还有些理智尚存,回头扫了眼向莞,两人对视了一眼。
“你一个我一个。”
“好。”
说完两人便朝着反方向冲去,蒋卓淳去帮车南北暴揍渣男,向莞则是朝着沈飞扬的方向追去了。
等到她找到沈飞扬的时候,她正坐在湖边的凳子上,看着湖面发呆。
她见状也安静地坐在她的边上,两个人相对无言。
“你……”向莞还没说完,就被以为对方要安慰自己的沈飞扬打断了,“我也没有很难过。”
向莞停顿了几秒,“我是想问你饿吗?”
“……”闻言沈飞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张了张唇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诚实道,“有点。”
向莞把手上打包好的餐盒递给她一份,自己也拿出来一份。
两个人对着湖面安静地吃着饭,吃了没几口,两人突然就笑出了声。
向莞见她笑,心里也松了口气。
等到吃完饭,沈飞扬拿着信用卡去商场报复性消费,直到两人手里的袋子实在拎不下了,两人这才离开。
沈飞扬径直回了沈家,向莞则是回到了她的公寓。
她虽然偶尔也会购物,但很少会像今天这样高强度的购物,回到家时小腿都肿了。
夜晚,她躺在床垫上没多久就睡着了,殊不知另一边的车南北却在醉生梦死……
*
酒吧里,向来滴酒不沾的车南北一次性点了好几瓶酒,她醉倒在吧台上,嘴里却一直重复着一句话:“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酒保在酒吧上班,每天见到过无数这样的客人,因此也见怪不怪。
车南北醉得不省人事,不少男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往这里撇。
酒保担心她在店里出事,到时候影响生意,便用她的手指给她的手机解了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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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联系人的第一位打了电话。
电话第一次没打通,酒保想着等下再打,便把手机放在了吧台上。
正好有个经常在酒吧里混酒喝的二流子过来,老是在喝醉的车南北附近晃悠。都是男人,酒保心里也都门清他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
他看着那个黄毛:“哥,今天开瓶酒?”
黄毛原本就是混酒喝的,酒保也心知肚明这点,这话看似问询,其实就是让他滚远点。
黄毛讪讪:“我看这美女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酒保心里冷笑,他虽然这在里打工,心里也最看不起这样的人:“她手上戴的表,300万不止,你帮错了忙,别到时候惹了不能惹的人。”
黄毛一听价格,心里虽然还是有些蠢蠢欲动,但也歇了心思,继续去别的位置混酒喝。
他走后,酒保又拿着车南北的手机给刚才备注‘蒋狗’的联系人打了过去,然而这一次对方终于接了。
蒋卓淳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确定是车南北那厮打来的。
他的声音还有些没睡醒的朦胧,直到听到电话那头陌生的男声,他的意识才瞬间清醒。
直到听到酒保的自我介绍,他才反应过来车南北竟然一个人偷偷跑去了酒吧。
他忍下怒气,抓起一旁的外套,问酒保要了地址,说了句我马上到就挂断了电话。
等蒋卓淳推开酒吧的门,看到的就是醉成烂泥一样的车南北。
酒保见到他,凭着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腕表,也猜到了他就是来接人的。
蒋卓淳拽着车南北就要走,却被酒保拦下:“先生,这位客人的酒水还没有付钱。”
他掏出钱包就要刷卡:“她花了多少?”
“一共是五万一千三百。”
闻言蒋卓淳抬头震惊地看着酒保,又扫了眼吧台上一堆花花绿绿的酒瓶。
“……”
他把信用卡递给酒保,又低头咬牙切齿地看了眼某人,托她的服,他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没了。
车南北见有人拽自己,死活不肯走,是蒋卓淳生拉硬拽才把人挪到车上。
等上了车,他怕车南北吐车上,车开得飞快。
沈家离这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他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困得要死,再开一个小时的车去沈家,然后再开回来,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因此蒋卓淳直接把人带回了他的公寓。
这个公寓他只有周一到周五会住,周末都是回蒋家。
他把车南北扛着放到了客房,把被子给她一盖,接着便回到了卧室接着睡。
然而蒋卓淳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鬼哭狼嚎。
“蒋狗,你说!!!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呕——”
“我对他这么好,又给他买鞋,又送他礼物的……呕——呕——”
“呕——呕——他凭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渣男,该死的呕——呕——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
蒋卓淳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一脸的生无可恋,他也很想问问,车南北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拿其一旁的抱枕捂住双耳,任由车南北发酒疯岿然不动。
他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尽管某人吵得他头疼,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的他像是成了孙猴子,被如来的五指山压了五百年,他觉得身上如有千斤重,被压得都有些喘不过来气。
大中午的太阳穿透窗户照进卧室里,蒋卓淳不情不愿地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一条腿正压在自己胸口。
昨天的记忆渐渐浮现,想到某人昨晚持续不断的高歌,他都气笑了。
还有昨天高达五万的酒水钱,他刚想和某人好好算账,视线往旁边一移,却看到某人□□的胴体……
35. 第 35 章
“……”
“!!!!!”
“!!!!!!”
蒋卓淳吓到用手捂住自己的双眼,接着便摸索着把一旁的被子甩到了某人身上。
车南北也被突如其来的重量惊醒,她伸完懒腰,以为还是在自己卧室,睁开眼看到背对自己的蒋卓淳,瞬间吓了一跳。
“你这个变态,你怎么在我家。”
“……”
蒋卓淳估摸着她应该已经穿好了衣服,回头据理力争道:“什么叫变态,你睁大你的钛合金狗眼,看看清楚这是谁家!”
车南北下意识裹紧了被子,低头看了一眼,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真空的,她用手指着他:“你你你……”
蒋卓淳的表情不比她自然多少:“我可什么也没干。”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猜测道:“你不会平时在家都裸睡吧。”
“……”
见她默认,两人都有些沉默。
*
另一边,向莞对两人的事情一无所知,她正在公司敲定生产线。
有些零件因为目前国内还没有,从国外进口的话,工期就要延后至少三个月,因此她正在苦恼这个问题。
办公室内,黄秘书敲了敲门,直到向莞开口他才推门进来。
“小向总,刚才零部件那边的友商说,如果我们的订单量很大的话,他可以联合另一个工厂一个月内搞定。但是产生的人工成本,还有技术费用就得由我们这边额外承担。”
“可以。”向莞听完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黄秘书又把手上另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份文件还需要您签字。”
等到向莞签完字,他把文件拿走却还是没有立刻离开:“食堂和许家的合同到期了,那边在问续约的事情。”
向莞向来是比较公私分明的人,但她倒也不介意敲打一下许澄然这个花花公子。
她用指尖敲了下桌面,像是已经有了决断:“先拖着,但也别咬死说不续约。”
“是。”
这天当晚,许澄然周末放假回家,刚到家就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太对。
尤其是母亲的脸色极为难看,她看着他淡淡道:“你最近在学校里,惹到什么人了吗?”
“……”想到那天在小树林的那顿打,许澄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没有啊。”
“那向莞怎么会卡合约的事情?”
一旁许澄然的妹妹无所谓道:“不就是一份合约吗?他们向家不想续约,那就找别的公司合作呗。”
“对啊老婆,别生气了。”丈夫也顺着女儿的意思道。
闻言许澄然他妈脸色却更难看了,看着两人的眼神一言难尽。
家里两个孩子没有一个争气的也就算了,丈夫也是个没脑子的。
她压着怒气朝丈夫冷声道:“他们是小孩你也是?就算有想和我们合作的公司,向家要是表态不和我们续约,他们还敢吗?”
丈夫和女儿闻言还是一脸的无所谓,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想到这里她不禁后悔,当初就应该听家里的,找个门当户对的,而不是找个好看的花瓶男。
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上楼前还朝着儿子叮嘱道:“我不管你和向莞有什么矛盾,明天去和向莞道歉,求她原谅。”
“……”许澄然低着头始终没说话,但他心里也门清,向莞肯定是因为沈飞扬的事情在为难他。
周一,许澄然站在阶梯教室的门口等着,却被告知沈飞扬今天没来上课。
他又到女生宿舍楼下等了一个下午,经过的女生人来人往,但沈飞扬却始终没有露面。
许澄然意识到她是在故意避着他,这才悻悻离开。
等他走后,沈飞扬站在宿舍的阳台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一会儿把帘子也给拉上了。
另一边,向莞对这些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正满心满眼都扑在生产线上,就连陈延高考,她也只是给他打了个电话,示意他加油。
高考结束半个月后,向莞的生产线已经开始批量生产了,这个暑假一过,她的第一款车就会正式向大众公布。
发布会就定在她大三开学后的国庆。
第一批车被批量生产出来的那天,向莞一个人在仓库待了很久,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了向家别墅。
开车回向家的路上,刚好路过日出,她便停下来看完日出才回去。
等到了别墅,她刚穿过花园走进大厅,就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陈延。
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见面,再次见到时,他已经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隐约可见男人的棱角。
陈延穿着白衬衣和同色短裤,手里端着杯水,像是下楼来接水。
可能是刚睡醒,他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漠的眉眼清冷的气质,和上一世那位思融总裁的脸像是重合到了一起。
也让她惊觉,这一世的陈延,就是上一世思融科技的那位——陈瑞霖。
向莞挑眉看着他,既没有叫他,也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久没睡觉,大脑有些短路,看到他从楼梯上缓步走下来的第一眼,她的脑海里,便有个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这个世界一定要有一个男主,为什么不把陈延扶持为男主?
负责监视李家村的下属有和她汇报过,周承泽和周欣怡也是今年高考,而且据李家村支教的老师说,他们最想考北颐大学。
然而上一世的周承泽考的是西京大学,当时的志愿是她手把手帮他填的,因此她记得很清楚。
向莞没办法确认他们兄妹俩是冲着她来的,还是那只命运的推手,暗中做了什么推波助澜的事情。
总归这一切都让她愈发地确认一点,这个世界一定会有一个气运男主。
如果这个世界的男主还是周承泽,向莞觉得她的结局可能不会太好。
就算她可以控制整个北颐的经济命脉,就算她每年都会体检,她也控制不了她什么时候发病。
但如果她把陈延扶持为男主,变数更多了,她上一世惨死结局是不是也能改了。
要想渔翁得利,那就先把水搅浑,这是祖父教会她的。
而且既然上一世的陈延可以白手起家,让思融科技从一众老牌企业中杀出重围,他的身上是不是也有着别人没有的气运。
让他和周承泽争一争搏一搏,或许谁是男主还真不一定。
向莞在此之前一直把陈延当作弟弟,直到一年不见后的今天,在她眼里他突然就变成了男人。
而且比起周承泽的淡颜,其实她更喜欢陈延的浓颜系长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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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的她就因为陈瑞霖的出众长相,有多看过他两眼。
对于她现在惊觉,陈延就是陈瑞霖这件事,向莞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意外罢了。
她没有觉得自己养虎为患,她前几年仗着重生,直接借鉴思融的商业布局时,就有些隐隐的心虚。
眼下她养了陈延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是对得起上一世的陈瑞霖的。
至于防备着陈延,那也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向氏在汽车领域的布局已经很多年了,向莞从她高中就开始暗暗布局了,很多未来能够用上的工厂,能收购的都被她收购了。
几个月后的发布会上,她的汽车一经发布,就算陈瑞霖本人来了,估计也只能喝一口肉汤。
她还在思考,楼梯上的陈延已经下楼了。
直到向莞被脸颊上的冰凉触感冰到,她看向眼前正笑着用汽水冰她的少年,这才惊觉他已经看到了自己。
看着少年的眉眼,她竟一时间分不清这究竟是上一世26岁的陈瑞霖,还是18岁的陈延。
她接过汽水,看向陈延,语气柔和地问道:“志愿想好填报哪个大学了吗?”
陈延眉眼一弯,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想考姐姐在的北颐大学。”
听到对方也想报北颐,向莞还真有些意外。
北颐大学今年的招生简章倒是不错,都快朝李家村定向招生了。
陈延的分数高得离谱,就算报考她上一世的母校,也是绰绰有余,报了北颐还真有些可惜了他的分数。
但他报考北颐大学,也有利于她的计划。
就在刚才她已经做出了决断:她准备扶持陈延当上男主,把水搅浑。
“那我在北颐的迎新日等你。”向莞倾身揉了揉他的头发,“陈延学弟。”
“好。”
向莞一夜未合眼,实在是太困了。话毕她又转身走向了楼梯:“我先去补个觉,让王以冬不用叫我。”
“好。”
两人背对着,她看不到他殷红的耳尖,还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
9.1北颐大学迎新日。
刚好18级的校学生会主席时笙是他们同专业的,志愿者人手不足,三人组便被求着来当引导新生的志愿者。
时笙也叫了车南北,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原本答应要来,后来却没来。
沈飞扬和蒋卓淳带着新生去找宿舍了,向莞则是坐在学院门口的摊位上,负责回答一些新生常见问题。
同行的志愿者还有一个女生,也是金融的,两人坐在摊位的遮阳棚下,一坐就是半天。
今年的新生出奇得多,一直到下午她们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
有个新生把行李落在车站了,她带着新生去找行李了,摊位上只剩下向莞一个人。
北颐今年的夏天热得出奇,向莞开了小风扇也还是觉得热,便低头用手机点了几杯冰奶茶外卖,让他们送到摊位这边。
点奶茶的间隙,头顶却传来了一道极为清冽的男声:“学姐,请问一下金融系要去哪里报道?”对方的声线除了好听还有些耳熟。
听到声音,向莞的神情罕见地停滞了一下,眼神里带着某种不可置信,她缓缓抬眼看向来人。
果然是他——她上一世的未婚夫,周承泽。
36. 第 36 章
向莞的视线逐渐聚焦在他的脸上,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她便猜到了,因此她的神情并没有很诧异。
周承泽虽然今年才大一,但他其实和她同岁,之所以晚两年上学,是因为李家村师资力量薄弱的缘故。
只有一个来支教的大学生,怎么可能真把年级划分的这么细,能分成初中生和高中生,就已经是极限了。
因此他虽然和向莞同岁,但是却今年刚上大一。
少年的脸和上一世并无不同,还是依旧俊朗。向莞看着21岁的周承泽,突然就想起了上一世的一些事。
当时她心脏病发,他却安慰一旁的周欣怡让她别怕,重生后的向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但见到他时,她的内心反而十分平静,没什么波澜。好像也真的应了那句话,当你忘掉一个人的时候,先忘掉的就是他的坏。
“学姐?”见她不说话,周承泽又重复了一遍。
向莞垂眸敛去眼里的情绪,再抬眼时眼里已经没了波澜:“金融系的报道处在前面直走右拐处。”
“谢谢学姐。”
“嗯。”
刚好冰奶茶到了,向莞喝了口奶茶,余光却注意到周承泽并没有离开。
她抬眼看向他,却注意到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炙热。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对面的周承泽却突然有些脸红。
“……”向莞咬了口珍珠,看他的眼神带着某种费解。
他莫名其妙在脸红什么?
周承泽提着书包的指节禁了又紧,似乎是怕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还记得我吗?我们小的时候见过一面。”
似乎是怕对方不记得,他又添了一句:“在新邶镇的李家村,我妈妈是李桃花。”
“……”
虽然只是间接,但她上一世就是因他而死,怎么可能记不住他。
‘不光记得,每三个月都有人监督你的一举一动,汇报给我。’然而这些眼前人都不知道,还在问她是否记得自己。
向莞眼皮直跳,只觉得膈应。既然已经重新开始了,她原本是打算装不认识的,却没想到只见过一面,周承泽竟然又喜欢上了她。
他刚才说话时眼里的爱慕,都快溢了出来,向莞想不知道都难。
周承泽是金融的新生,以后他们的交集可能不会少,向莞便也没装傻:“我记得你,周承泽。”
隔了这么多年,白月光还记得自己,周承泽兴奋到想要原地投篮:“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师姐吗?”
“……”
向莞张了张口,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就听到身后的一道声音:“姐姐——”
是陈延。
她回头看着陈延一路小跑过来,站到她的身旁。
她扫了眼他的身后,空无一物连行李箱也没有,不免挑眉问道:“你的行李呢?”
“我只带了一个行李箱,已经放在宿舍了。”
向莞点头,看着两人丝毫没有要给他们介绍的意思,谁知两人谁也没走,都在暗自打量着对方。
对视那一刻,他们都认出了对方。
陈延是第一个认出周承泽的,周承泽的变化不是很大,还是能看出幼年的影子。
他虽然很讨厌李桃花,但是周承泽是那群孩子里,唯一没有欺负过他的人,因此他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
但他还是朝着向莞明知故问道:“姐姐,这位是?”
向莞闻言朝着两人说道:“认识一下吧,以后你们就是20级金融系的新生了。”
闻言,两人的神色都有些意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从刚才开始,他们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怪怪的,像是两头在不同环境里长大的小狼崽,互相小心翼翼地嗅着对方的气味,既觉得新奇又默契地保持着警戒。
半晌,两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仿佛都是刚刚才认出对方。
“刚刚没有认出来,你是李家村的陈延吗?”
“好巧,你是李家村的周承泽。”
两人的演技拙劣到向莞一眼看穿:“……”
她看着两人,表情有些微妙。
周承泽上一世借着她的资源一路爬上来,他的能力比起普通人或许算出色,但他不是能够白手起家的料子。
向莞很清楚这一点,倒是上一世的陈延孤身一人,最终却闯出了一条路。
两人之间已经高下立见,但是她却不敢轻敌,周承泽身为书中的男主,他的气运不容小觑。
她虽然不是很想把人留在身边,但放置炸弹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身边。
她看着周承泽,语气淡淡道:“既然你和陈延认识,那晚上就带着你妹妹,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闻言,对面两人的反应却各有不同。周承泽惊讶过后便是欣喜,陈延意外之余,笑容却有些勉强。
不知道为何,陈延不是很想向莞和周承泽接触,他总觉得两人接触以后,她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就像当初在李家村,守村人送给他的那个草编蚂蚱一样。
然而这是向莞的决定,他从不干涉,也没有立场干涉。
晚上,日料店包厢。
主厨还没有上菜,学徒送来了小菜整齐地摆放在方桌上,等他走后,四个人面面相觑。
四人坐下的位置也极其微妙,明明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商量过,但他们坐下的位置,竟然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向莞还是坐在了主位,她的身侧是陈延,对面是周承泽,周承泽的旁边则是周欣怡。
从小到大只要在场没有长辈,坐主位的人就是向莞,对于这一点她早已经习惯了。
但周承泽身为她的未婚夫,他其实是应该坐在向莞身侧的。
但只要有周欣怡在的饭局,一定是他们两兄妹坐在一侧,她坐在他们对面的主位。
向莞不是拘泥于小事的性格,也只当他们兄妹结伴数十年来习惯,但现在看来,他们兄妹禁断的事情早就有了端倪。
而他们不约而同的落座,也像是作者笔下隐秘的小细节,一早便注定了他们的结局。
向莞早就不喜欢周承泽了,因此在发现这个小细节后,她也没有什么心痛的感觉,却对那个像上帝一样,操控着他们的作者,又多了几分好奇。
包厢里,四人各自心怀鬼胎,向莞在发呆,对面的周欣怡则是在用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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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悄悄打量着她。
这位大小姐,从她第一次出现在李家村时起,周欣怡便没有一天忘掉过这个人。
如果周承泽忘不掉向莞是因为喜欢,周欣怡对她的感情则更为复杂。
她是喜欢哥哥的,但是哥哥喜欢的却是向莞。长达九年的时间里,她都活在向莞的阴影里,她无疑是讨厌向莞的。
但讨厌的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这份讨厌里,在她也不知情的情况下,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连她自己也不清楚那是什么。
周欣怡抬眼,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向莞,她还是那么夺目,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和优雅。
就连吃饭的场所也选得这么贵气,一看就不是他们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周欣怡看着桌上的筷架,心里隐隐有些酸楚。
她心里清楚,就算是品学兼优,年年都是三好的哥哥,也是配不上向莞的。
她是他们兄妹永远也够不到的月亮,也因此在昨天周承泽说向莞要请他们吃饭时,她才会有一瞬间晃了神。
直到主厨亲自把食材端来,在包厢里给他们现切现烤,周欣怡这才回过神来。
向莞抿了口茶,看着对面的周承泽,像只是随口一问:“这么多大学,怎么偏偏选择了北颐大学?”
闻言剩下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但无一例外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周承泽的回答很官方:“毕竟是北颐最好的大学,而且离李家村也近点。”
向莞点头没再问,另外两人却清楚周承泽说的肯定不是实话。
就凭他看着向莞的眼神,陈延敢断定,周承泽就是冲着向莞来的。因为他也喜欢向莞,他很清楚周承泽刚才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那是喜欢一个人很多年的眼神。
周承泽会喜欢向莞九年,只是因为当年的一面之缘,别人或许会不信,但是陈延却对此深信不疑。
他甚至能够想到周承泽当年看到向莞时的震撼。
自小活在贫瘠的村子里,所有人都凑活着过,却突然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矜贵的城里女孩。
像是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最娇艳的花,那种震撼和惊艳,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理解,足以铭记一生。
陈延敢断言,周承泽报考北颐大学,就是因为向莞。
对面,周欣怡在周承泽说完以后,也沉默地低下了头。
那年初三,哥哥在习题册里用圆珠笔画的小像,至今还被她夹在她的书册里。
后来村里通了电,家里也装上了黑白电视,日子又恢复了向莞出现前的平静。
直到有天在电视里,他们看到了代表北颐大学参加商赛的向莞,虽然看完以后两人的表现都很如常,但周欣怡却知道,一切都变了。
后来,周承泽填报志愿时,只填报了一所大学,就是北颐大学。但他现在却说报考北颐大学,是因为离家近。
在听到哥哥说谎后,周欣怡垂下了睫毛,心里五味杂陈,像是又回到了八年前,看到哥哥习题册上的画时那般,心如针扎。
三人吃着饭,全然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一个月后的集体活动,会让他们全部面临生与死的危险之中……
37. 第 37 章
这顿日料,除了向莞,剩下的三人谁也没有吃尽兴。
吃饭时,周承泽几次看向她的方向,都被向莞当作没看到忽视掉了。
直到饭后,他问她以后能不能进入向家的集团实习,向莞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说了句再说吧,便搪塞了过去。
坐车回向家的路上,向莞在闭目养神,一旁的陈延却用余光看了她好几眼。
“怎么了?”
“……”陈延犹豫了一下,“姐姐很喜欢周承泽吗?”
“为什么这么问?”闻言向莞睁眼看向他,想了想,“就因为我请他吃饭?”
“嗯。”陈延低低地应道。
向莞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眼神有些暗淡。
刚好经过机场,明明已经是夜晚,外面却比白天还要明亮。
远处五光十色的商业霓虹灯,从高速公路上俯瞰整个北颐的主城区,是那么的繁华。
其中就有两栋楼是向莞名下的。向家坐拥着富可敌国的财富,又有谁知道,向家的继承人五年后就会殒命。
她当然不喜欢周承泽,只要他一日是男主,她的性命就堪忧。
但是在没有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前,她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周承泽,向莞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对待他。
请他吃饭,也不过是些糖衣炮弹罢了。
但这些话她无人可说,把弱点暴露给别人,除了能得到同情,还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些是祖父教她的,印象最深的还有祖父在教她这些时,背对着她说的那两句话。
——‘舒涵,有些弱点谁也不能说,即使对方是你的骨肉至亲。’
——‘那祖父呢?’
——‘即使是我也不可。’
幼时的记忆涌上心头,看着高速路下繁华的街景,向莞笑得很轻。
每一位大家族的继承人,都是孤独的,这也算是命里富贵必须要承受的东西吧。
向莞看着在等自己回复的陈延,忍住了想要跟他倾诉,自己五年后可能会死的命运,只回答了他上一个问题:“我不喜欢他。”
陈延听完没有再说话,也学着向莞看向窗外。
眼神却从一开始上车前的黯淡,亮了不止一点……
*
迎新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迎新会,晚会上,除了大一新生,许多没课的大二大三老生也在。
学校的自主活动室里,向莞却哪里也没去,而是在活动室里和各部门的骨干开视频会议。
向莞虽然接手公司才两年,资历尚浅,年纪也才21,但汽车领航计划从项目企划,到落地再到实施,每个环节她都全程把控。
整个向氏集团上上下下,除了几个顽固的股东,对她大学还没毕业就接任有些意见,所有员工都对她从怀疑到敬佩,再到信赖。
还有20多天就是发布会了,虽然准备已经做得十分充分了,但环节众多,难免会有差错,向莞要求他们这两天要自查一遍。
直到各个部门的部长和骨干都打了保票,视频会议后就会去自查,向莞这才放心。
等挂断了视频,她坐在转椅上,看着空无一物的白板,有些分神。
“咚咚咚——”
“莞莞,我可以进来吗?”敲门声过后,是沈飞扬的声音。
这个学生活动室是向莞跟学校申请租来的,她大四毕业之前,这个活动室一直是她专用的。
因为总是在学校和公司之间往返,这里就相当于她在学校的办公室,除了校长和老师,也就三人组知道这里。
直到听到沈飞扬的声音,向莞才突然想起来,似乎她们四人组从大三开学开始,好久没有聚过了。
“请进。”
见向莞似乎并没有在工作的样子,沈飞扬这才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影响到莞莞的工作,敲门的时候也有些忐忑。
“怎么了?”
“莞莞。”沈飞扬张了张唇,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到向莞看向她才开口道,“车南北和蒋卓淳好像闹别扭了。”
“……”
向莞有些语塞,这的确是老好人沈飞扬,会大张旗鼓来找她的理由。
两世的沈飞扬都很重情义,她上辈子为了一个狐朋狗友两肋插刀的事情,向莞在国内也听说过。
但或许是因为对友谊太过重视,这一世的她总是喜欢充当老好人的角色。只要蒋卓淳和车南北一吵嘴,她就会想方设法让他们停战。
和车南北喜欢在班级里当调解员,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车南北是因为闲不住,沈飞扬则是因为害怕朋友闹掰。
而她每次调解失败,就会转头找向莞求助,可以这么说,向莞是四人组里的二级调解员,专治各种疑难杂症。
向莞看着说到一半,觉得有些心虚停下来的沈飞扬,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见向莞没有怪自己,沈飞扬的底气明显足了一些:“不知道,我怎么问他们都不说。”
“……”看着还在跟她猜测原因的某人,向莞看似偶尔点头,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全然都在发呆。
*
今年的国庆刚好撞上周末,难得没有调休。
国庆节的前一天,北颐大学里除了看门的大爷,还有一些自愿留在学校备考的考研党,几乎所有人都放假了。
整个北颐商场人流量剧增,国庆放假才刚刚几个小时,商场的业绩就已经冲破了千万。
向莞在化妆间里扫了眼,黄秘给她发来的商场业绩,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包就把手机锁屏了。
化妆师见状过来继续给她铺粉底,边给她上底妆边好奇地问道:“小向总,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开发布会的时候会紧张吗?”
化妆师小张是向莞从公司带来的助理,因为刚初出茅庐,所以什么都喜欢问一下。
向莞也没有嫌烦,只是淡淡道:“只要是人就会紧张,克服就好。”
刚好工作人员过来催,小张便没再说话,手上的动作却加快了不少。
她虽然年轻,但是化妆技术却很高超,没多久就完工了:“小向总,好了。”
向莞睁眼,看着镜子里略显成熟的自己,赞赏地看了眼一旁的化妆师:“画得不错。”
“你应该没吃饭吧,等下去和朋友吃顿饭,票据给黄秘书,让公司报销。”
小张闻言明显有些惊喜:“谢谢小向总。”
她走后,向莞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像是隔空看到了重生前的自己。
因为想要在发布会的镜头里,让自己的形象看起来更加可靠一点,向莞特意让化妆师把自己画得成熟一些。
却没想到小张给她化完妆容后,会和26岁的她如出一辙。
发布会的后台,向莞默默地看着台前侃侃而谈的主持人。这次的发布会以主持人抛出问题,她来解答的形式为主。
主持人的问题都是他们提供的,都是从驾驶人的角度,汽车市场一直以来的痛点,还有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
“那么让我们掌声有请向氏集团的向总来给我们一一解答。”
三年来,向父向母的工作重心彻底转移到了欧洲市场,国内荧幕前‘向总’这一称呼,也从向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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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渐渐被向莞取代。
向莞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看着底下的观众,从容不迫地回答刚才的问题。
底下坐着的大多是汽车行业的领军人物,都是业内的老油条,个顶个的精明。
向莞被这么多前辈注视着,声音却丝毫没有露怯,甚至还在气氛微僵时来了一个幽默的自嘲。
众人笑过之后,她又抛出了一个新的概念,在众人思索时娓娓道来。
第一款车早就在发布会直播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曝光在了大众视野,因此向莞只是绕着车走了一圈,把它的性能还有安全性方面作了介绍。
接着便是一些数据还有实验报告的展示,还有一些可选择的配置。
介绍完以后,她又根据某博在线评论的几个热门评论,展开了解答。
解答过后,就是开价,全线开放购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发布会还没结束,几款车的现有库存就已经被一抢而光。
向莞在现场看到车的库存一扫而光,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心里却长抒了一口气。
这款车算是她前世去世之前的遗愿,直到重生后的第九年,她终于了解了这个心结。
发布会后,向莞坐着私家车回公寓,司机张叔平稳地开着,却一句话没说,就连妻子打来的电话也给挂了。
他扫了眼后视镜,向莞正半靠在椅背上,睡得很沉。
刚才的直播他也都看了,大小姐为了这款车耗费的心力别人不知道,但他每天车接车送自然是心里门清。
好几个月里,向莞根本睡不够6个小时,经常都是在公司和学校往返的路上,在车上睡着了。
等到了大小姐在大学边上买的公寓,张叔也没叫她,还是向莞自己醒的。
“大小姐,到公寓了。”
“嗯,好。”
向莞刚醒头也有些昏,下车后又折返回来:“张叔,接下来半个月我都不去公司了,你也休一个星期的带薪假期,多陪陪家人。”
“好嘞,谢谢大小姐。”张叔听到自己可以带薪休假,喜不自胜。
向莞刚走,他就给刚才挂断的老婆打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还知道接电话呢?”
见妻子不痛快,张叔也觉得有些理亏,讪讪道:“老婆,大小姐说给我放一个星期假,还是带薪休假。”
“真的假的?”妻子闻言也不端着了,忙不迭问道。
“真的,刚刚大小姐在车上睡着了,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
“知道了,我没怪你,看你急的。”
“等下回来的时候带罐啤酒来,我做点下酒菜,咱俩搓一顿。”
“好嘞老婆。”
*
另一边,等回了公寓,向莞没有睡觉,而是打开电脑,又在工作群里和几个高管复盘了一下,确认今天的第一批订单没有任何纰漏。
等到确认后,她在全体钉钉群里发了条消息,让今天所有加班的员工去登记加班费,还有国庆三薪的补贴。然后就是让汽车领航计划的全体骨干,按批次轮休一个星期。
刚发完几秒都没到的时间,工作群里就被‘向总牛逼!!!【比心.jpg】’的消息刷屏了。
等到忙好工作,已经是凌晨了。向莞睡前扫了眼微信,按顺序回了向父向母,还有王以冬夏月申发来的消息。
直到看到最近三条来自三个联系人的消息时,却直接把她干沉默了。
陈延:“姐姐发布会很成功加油!”
周承泽:“向莞师姐好棒,为发布会点赞。”
蒋峻沧:“恭喜向总初战告捷。”
38. 第 38 章
周承泽的wx是在上次吃饭后,他不知道从哪要来的她的私人微信。看到他的好友申请时,向莞还有些惊讶。
她原本想点拒绝的,刚巧手一滑点了同意,之后也没删,便一直让他躺在了她的列表里。
却没想到这三人这会儿同时给她发来了消息。
昏暗的灯光下,向莞靠坐在床头,眨了眨眼最终决定谁也不回,把手机一关就去睡觉了。
次日,向莞看着那三条消息,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周承泽,只回了陈延还有蒋峻沧发来的消息。
两个回的都是【嗯。】
等到回完消息,向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在列表里翻找了一圈,又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蒋卓淳和车南北两人之间,应该的确是发生了点什么。
因为这两个话痨,竟然都只是给她发了恭喜的消息。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正常,但这两个人,就算不是缺根筋地弹视频过来,再不济也要发几条60秒的语音条给她。
竟然只发了两条文字消息,这很不对劲。
向莞在四人组的群里发了条消息,说是要请他们去米其林餐厅吃饭。
沈飞扬秒回,然而两个祖宗各自犹豫了两分钟后,终于也回复了。
车南北:【我可以。】
蒋卓淳:【我也可以。】
虽然看出两人的态度都有些不太对劲,但向莞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以为他们过几天就好了。
直到他们四个人聚在餐厅的包厢里,除了她和沈飞扬偶尔的对话,他们两人相对无言,向莞这才意识到,冷战变成疑难杂症了。
吃完饭后,她和沈飞扬沟通后决定各个击破。
至于先击破哪位,向莞暂时还没想好,直到凌晨接到骚扰电话以后……
*
这天,向莞正躺在床上打算睡觉了,却突然接到了喝醉的车南北打来的电话。
接之前她还特地看了一眼,凌晨两点,往常车南北脑子就算再缺根筋,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
向莞半信半疑地接过电话,以为有什么急事,直到听到电话那头,车南北明显大着舌头的声音。
“莞莞……我对不起你!!!!我该罚……我是人渣……呜呜呜……我怎么可以对不起你……我错了……”
“……”虽然闻不到电话线那头的酒气,但这个大着舌头的口音,还有大嗓门。
车南北要是没有喝醉,她向莞的名字倒着写。
向莞一头黑线,把手机挪远了些:“你现在在哪?”
然而对面的车南北却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那句话:“莞莞,我对不起你呕——呕—呕——”
“……”向莞忍住想要挂电话的冲动,直到电话那头的酒保接过电话,告诉了她酒吧的地址,她才挂断了电话。
她忍着睡意亲自开车赶到了酒吧,想要把烂醉的某人接回家,却被酒保拦住:
“美女,这位老顾客在我们店里消费一共六万一千八,请问是扫码还是信用卡?”
“……”
向莞扫了眼一旁还在说对不起的某人,眼神凉凉,一个晚上喝了六万,怪不得吃饭那天,车南北穿的裙子还是去年的限量款。
敢情零花钱都拿去买酒了。
“扫码吧。”
因为司机张叔休假了,向莞只能一个人把车南北搬进车里,接着又半拖半拽把人带进了她的公寓。
然而车南北吐在车里也就算了,一路上嘴巴也不停,除了莫名其妙的道歉,就是在飙高音。
向莞忍无可忍,捂住某人的嘴,把被子往她身上一甩,连去客房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在她旁边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清晨,向莞在午后的阳光中醒来,意识还不是特别清醒,就看到正一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车南北……
“……”
对面车南北惊恐的眼神,着实把她也吓到了。向莞还以为自己又重生了,而且还重生成了男人。
她低头扫了眼身上的浴袍,把浴袍拉开一道缝隙扫了眼,直到确认自己是女人没错,这才松一口气。
刚想问车南北怎么了,就看到昨天还发酒疯的某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双手紧紧地抱住她的大腿。
向莞:“……”
她懵得很彻底,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车南北,你在干嘛?”
话音刚落,车南北就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莞莞,我已经对不起你一回了,怎么可以又做这种对不起你的混蛋事!”
!!!
昨天就莫名其妙道了一晚上的歉,她还以为她是在发酒疯,今天又来这一出。
虽然九年前就已经知道她们是活在小说的世界了,但是未免也太抽象了一点。
向莞在发呆所以没说话,却被车南北当成是她在生气,抱着她大腿的胳膊更紧了:“莞莞,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
这该死的熟悉的台词,就是向莞这种不看霸总小说的人,也能猜到车南北似乎误会了什么。
她们生活的小说世界是男频,不是百合好嘛!
向莞眼角一抽,不明白车南北怎么会有这种离谱的错觉。她低头看着她,眼神微凉:“你觉得发生了什么?”
车南北悔得肠子也青了:“我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哦~
很微妙的一个字:‘也’
想到很久没说话的蒋卓淳和车南北,再结合昨天车南北半夜突然坐起来,然后把自己脱个精光的裸|睡癖好。
发生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向莞低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了然:“你和蒋卓淳酒后乱*了。”
“!!”车南北觉得当头两棒,两眼一黑又一黑,“莞莞你怎么知道?”
“猜的。”向莞语气淡淡,眼里却带上了一丝调侃,“说吧,你们俩怎么回事。”
车南北叽里呱啦说了一下午,向莞听完以后总结道:“就是说你被你们动画的系草劈腿后,你借酒消愁,然后有次你和蒋卓淳酒后乱*了。”
“嗯。”
听完向莞还是有些奇怪:“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总是说对不起我?”
车南北看着她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蒋卓淳是你的人,我不应该背叛你。”
“……”
喂!蒋卓淳什么时候又变成她的人了!
向莞揉了揉额角,语气有些无奈:“蒋卓淳的确在初三的时候和我表过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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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但他只是喜欢向莞这个名字带来的光环而已,不是我这个人。”
‘更何况谁都能看出来,蒋卓淳现在喜欢的人是你车南北。’但后面的这话向莞没有说,表白这种事还是由当事人来做比较好。
见车南北没什么反应,向莞挑了下眉问道:“那你呢?”
“我什么?”
“你喜欢蒋卓淳吗?”直到看到某人脸上的红晕,向莞会心一笑,“你喜欢他。”
车南北低着头不说话,但露出的侧脸却突然红了一片。
向莞失笑,有些忍俊不禁:“喜欢就去追他。”
‘更何况你们还是互相暗恋。’
车南北沉默了很久,突然梗着脖子抬头看向她:“莞莞你不介意吗?”
闻言向莞没忍住打趣了一句:“那我要是介意,你还能不喜欢他了呀。”
“我会。”似乎是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清晰,车南北又加了一句,“如果莞莞你介意的话,我不会再喜欢他。”
“……”
向莞轻笑,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但见到车南北认真的神色,知道对方是认真的,她的眉眼也一下变得柔和。
她眨了眨眼,正色道:“我不喜欢他,南北。”
看着好友眼里星星般璀璨的笑意,向莞也没忍住有些替她开心,然而就在她柔情似水的时候,车南北又说了一句让她裂开的话。
“那莞莞你怎么办?”
“什么我怎么办?”
“可是莞莞我也得对你负责啊。”
“……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好吧——”
听起来有些遗憾是怎么回事……
*
各个击破,车南北之后就是另一位主人公蒋卓淳。
向莞原本打算直接去蒋家找他,然而等她到了蒋家,却被告知蒋卓淳不在家。
她坐在沙发上喝了杯茶,刚想离开,却撞见了回家拿资料的蒋峻沧。
两人上次的交集,还是发布会后,他在wx上给她发来的恭贺。
蒋峻沧见到她也有些意外,他原本后面还有个和室友的见面。刚好那个室友上次有鸽过他一次,他便毫无愧疚地推掉了下午的行程。
“不知道向小姐有没有时间,去外面的咖啡厅喝一杯下午茶?”似乎是觉得对方会推辞,蒋峻沧又补了一句,“顺便谈了谈投资的事情。”
蒋家虽然家族生意是做眼镜出口贸易的,但蒋峻沧也是投资圈比较活跃的投资人。在接手家里的生意后,他偶尔也会投资一些他比较看好的项目。
向家的汽车领航计划面世的最初阶段,就有不少投资人找过她,向莞也一直有在考虑这个事情。
上一世蒋峻沧投资的项目后期效益都不错,向莞见他这么说也有些心动。
两人去咖啡厅谈了许久,咖啡都点了两次才结束今天的谈话。
“那向总,我后天让我的律师拟好合同。”
“直接叫我向莞就好了。”
“好,那向莞,后天见。”
“好。”
这边,两人在咖啡厅顺便谈成了合约,另一边,收到消息回家的蒋卓淳,在听到哥哥邀请向莞去咖啡厅喝咖啡后,人都气笑了……
39. 第 39 章
蒋家。
张妈看着脸色明显难看的蒋卓淳,大气不敢吱一声,十分后悔自己跟二少爷说了向莞来家里的事情。
要是两兄弟因此吵起来了,那她可真是造孽啊!
她还在惴惴不安,门口就传来了开门换鞋的声音。
意识到是大少爷回来了,她刚想迎上去,却被蒋卓淳叫住:“张妈,你先上楼去吧。”
“……”她想要叮嘱二少爷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僭越,便什么话也没说就上楼了。
楼下,蒋峻沧刚进门,就看到沙发上一脸质问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早就预料到会有这天的某人:“……”
“去书房聊。”
见兄长反应这么平淡,蒋卓淳更窝火了。
书房里,两兄弟面对面而坐,蒋峻沧看着喜好都在脸上的弟弟,语气有些无奈:“你觉得我不该邀请向莞去喝咖啡。”
这话是肯定句,因为他心知肚明蒋卓淳就是这么想的。
对方也很坦诚:“对,而且你明知道我从初中就喜欢向莞。”
说这话的时候,蒋卓淳的语气显得有些委屈。
他知道喜欢向莞的人很多,但至少哥哥不应该喜欢她。
蒋峻沧情绪平淡:“我和她是去咖啡厅谈合作的事情。”
听到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以为自己是误会哥哥了,蒋卓淳也有些不好意思:“我误会你了。”
闻言蒋峻沧摘下金丝眼镜,视线从屏幕转向弟弟:“你没有误会我,我的确对向莞有意思。”
他说的无比坦然,以至于蒋卓淳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反应:“……”
沉默过后蒋峻沧却开启了另一个话题:“卓淳,你扪心自问,你喜欢的真的是向莞吗?”
他原本也觉得自家弟弟喜欢的是向莞,因此才会明明对她感兴趣这么多年,最近才出手。
直到有次车南北来蒋家,三人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们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两人有些不对劲,唯独两人自己不知道。
蒋峻沧的这话像是某种利剑,直接戳穿了蒋卓淳内心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让他瞬间跳脚:“我不喜欢向莞还能喜欢谁?”
蒋峻沧不想他再逃避,直言道:“车南北。”
闻言蒋卓淳的眸光闪了闪,下意识否认:“我和她是从小的朋友,我才没有喜欢她。”
“……”
小时候蒋家的父母经常出差,蒋卓淳小时候基本上都是蒋峻沧带大的,因此他太清楚他了,遇到事情就会下意识逃避。
这一次蒋峻沧没有再允许他逃避,冷声道:“蒋卓淳,你是过家家没玩够吗?”
“先不说别的。你一直说喜欢向莞,但是你心里喜欢的却是别人,这样对向莞真的尊重吗?”他的语气难得有些严肃。
他一直以为弟弟会长大,但是保护他的人太多,他一直长在温室里。蒋峻沧担心蒋卓淳懂事的太晚,他身边的人会因他受伤。
四人组的友谊他一直有所耳闻,弟弟在家里偶尔也会跟他絮絮叨叨很久。
蒋峻沧知道弟弟喜欢向莞,他之前一直以为是蒋卓淳在保护迁就向莞,但后来他才发现,其实是向莞一直在迁就保护弟弟。
蒋卓淳也一直很依赖向莞,因此压根没怎么长大。
见弟弟失魂落魄,蒋峻沧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些,他的口气软了下来:“你先自己想想。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是向莞在迁就你呢?”
“这么多年你一直说你喜欢向莞,但是你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喜欢向莞身上的光环,把崇拜当成了喜欢?”
蒋卓淳一个字没说,轻轻关了门,独自上了楼。
书房里,见弟弟难得没有摔门而去,心里还有些欣慰。
结果没过多久,沉默的某人突然折返回来:“这也不是你撬墙角,约莞莞单独喝咖啡的借口!”
像是被激怒后小兽的奋力一击:“我会和莞莞说你的坏话的。”
蒋峻沧:“……”
事实上,蒋卓淳在被蒋峻沧戳穿某个,他一直以来不敢承认的真相后,颓靡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里,他没有去学校上课,也没有去找实习,就连沈飞扬和向莞找他,他也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避而不见。
在发现自己真的不喜欢向莞,而只是把她当成挚友的时候,蒋卓淳整个人都羞愧难当。
即使他用了很多借口,诸如他给向莞挡了很多烂桃花,类似这种借口麻痹自己,第二天醒来他还是觉得自己非常混蛋。
整整一个月,他既没有剪头发,也没有刮胡子,任由自己活得像个山顶洞人,好像这样他内心的愧疚就会减轻一点。
张妈是从小看着两个少爷长大的,见他这样急得不得了,然而蒋峻沧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让张妈不要管。
又过了半个月,向莞第三次登门,张妈第三次带着她去敲蒋卓淳的门,然而某人还是装死不开门。
门外的向莞大概知道一点原因,也知道他在钻牛角尖什么。
她站在门外,觉得自己重生一世,自己的命运都还未可知,倒是当起了家访的悲催班主任。
被某人拒之门外她也丝毫没有生气,看着张妈情绪十分稳定道:“张妈,你先走吧。”
等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向莞看着门板说道:“蒋卓淳,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不知道我三顾茅庐,够请你这位诸葛亮了吗?”
闻言,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某人却愣了一下,之前向莞来找他,他还以为她是知道自己干的蠢事,所以来劝他的。
冷静下来他才惊觉,他喜欢车南北这事,目前应该只有哥哥知道。
蒋卓淳有些好奇向莞想说什么,从衣柜里找出鸭舌帽戴上,给她开了门。
房间里,两人相见无言,半晌之后还是向莞打破了僵局:“我来请你帮个忙。”
蒋卓淳好奇地不得了:“什么忙?”
向莞语气淡淡:“我喜欢上一个学弟了,想追他,你能不能帮我追他。”
“……”听到向莞有喜欢的男生了,蒋卓淳的第一反应不是难过,而是庆幸。
还好她不喜欢他,也还好她没有把他这些年来嘴上的喜欢当真。
要是在他发现自己对向莞是崇拜,而不是男女间的喜欢后,这个时候莞莞喜欢他了,简直比凌迟他还要难受。
还好他自以为是的喜欢,没有对莞莞产生伤害,也还好向莞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们现在也还是最好的朋友,一切都来得及。
蒋卓淳闻言瞬间从霜打的茄子,变成了活力小狗:“莞莞你喜欢的是哪个院的学弟?有我帅吗?”
他一把把头上的鸭舌帽摘掉,向莞猝不及防看到酷似山顶洞人的某人,吓到眼皮抽了下:“……”
直到蒋卓淳一脸八卦地催促她快说,向莞才回过神来,她压住狂跳的眼皮,开始胡诌道:“也是我们金融的,是大一的小学弟。”
“可以啊向莞,他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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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纯粹就是为了让蒋卓淳不再钻牛角尖,现场编造的人物,向莞当然说不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胡编的时候,脑海里跳出的是陈延的脸。
因此胡诌的时候,她也是根据他的形象编的:“长得很美。”
“美?”
“嗯,但是不娘。”
“我们院有这号人物吗?”
“有。”
…
在向莞三顾茅庐之下,蒋卓淳也终于不再钻牛角尖,四人组也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只不过这一次,蒋卓淳和车南北之间的氛围,也从一开始的尴尬目不斜视,变得暧昧了不少。
向莞和沈飞扬看着眼里,偶尔也会在只有她们三个女生时,打趣她两句。
发布会后一个月内,向莞在确认第一批车没有问题后,剩下的收尾工作她就全权交给了黄秘书,自己则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因为大三课业比较空闲,向莞除了日常的上课,最近还新加入了一个社团——登山社。
她不是喜欢加社团的性格,但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的心结了却了一桩,让她最近有些过于松弛。
登山社的社长原本还有些苦手招新的事情,在听到向莞要加入的时候,差点热泪盈眶到当场跪下。
登山社也从一开始籍籍无名的小社团,变成了需要简历才能进的明星社团。
向莞一开始还不知道,社长把她加入登山社的消息大肆宣扬,直到在社团第一次的集体活动上,看到她熟识的数十张脸……
*
登山社的第一次集体活动,自然是爬山。
山脚下,所有社团成员汇聚在一起,互相混个脸熟。
除了四人组外,就连陈延还有周承泽兄妹也在。
向莞看着一张张熟到不能再熟的面孔,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登山社的社长。
见社长心虚地不敢看自己,她又看向四人组:“你们怎么也来了?”
三人组异口同声:“我们也喜欢登山。”
向莞:“……”
这话真是放狗屁,两个大小姐加上一个少爷,平时几百米的路都要打车,还喜欢登山呢。
但向莞不打算戳穿她们,又朝向一旁的陈延问道:“你呢?”
“听说学姐加入了登山社。”说话时他的眼神一直黏在她身上。
向莞挑眉,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是嘛。”
她又看向站在角落的周承泽和周欣怡,俊男美女的组合,如果不是上一世非要把她拉进他们的禁断关系的话,想必她也能祝福他们。
然而她对当周承泽的白月光没什么兴趣,他跟她打招呼,也被她选择性地忽略了……
这次他们要爬的山是北颐以风景著称的名山——月崖山。
社长正站在人群最前方,用扩音喇叭跟他们说着抽签规则:“等下两两结伴而行,同伴由抽签决定。下午我们在山顶会合,吃完饭再一起坐索道下山。”
他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又从外套里掏出一个小箱子,让每个人上来抽张签。
后面的人渐渐涌了上去,向莞却没动,转身挤过人群朝着身后的三人组走去。
然而她刚走到他们身后不远,就听到三人组似乎正在小声密谋些什么。
月崖山的游客不少,人群吵闹她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到了其中一句话。
“你确定莞莞喜欢的那个小学弟就在社团里?”
40. 第 40 章
车南北:“蒋卓淳,你确定莞莞有喜欢的男生?”
沈飞扬:“而且就在登山社里。”
蒋卓淳看着两人没好气道:“到底要我说几遍,莞莞亲口和我说的。”
“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金融的大一学弟,而且长得很美。”
闻言,车南北和沈飞扬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怀疑,向莞有了喜欢的男生,没有告诉她们也就算了。
第一个知道的竟然是蒋卓淳!
两人的眼里写满了狐疑,沈飞扬第一个提出质疑:“那你怎么确定莞莞喜欢的小学弟在登山社?”
“如果不是这样,莞莞这样的工作狂,为什么会加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社团?”
蒋卓淳越讲越觉得有底气,“莞莞要是想加社团,为什么不加她最喜欢的高尔夫社团?”
闻言,车南北和沈飞扬对视了一眼:‘他说的有道理!’
车南北第二个发问:“那你弄清楚莞莞喜欢的小学弟是哪个了吗?”
她和沈飞扬都看向了蒋卓淳,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倒是也没让她们失望,用眼神示意她们,看向斜前方的周承泽:“那个是嫌疑人一号。”
“……”
“……”
两人先后看向周承泽,但沈飞扬看了几眼就把视线收回来了:“小学弟长得挺帅的,但是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车南北也这么觉得,点头附和道:“有种艰苦朴素,苦命校草男主的感觉,和莞莞不太搭。”
蒋卓淳听完又示意她们看向最边上的陈延:“他是嫌疑人二号,叫陈延,也是金融的。”
车南北偏头看了陈延好几眼,半晌赞许道:“我觉得这个是嫌疑人一号的可能性比较高。”
“赞同,而且刚才除了我们,向莞只跟他打招呼了。”沈飞扬附和道。
前面的三人组正讨论个不停,身后向莞则是一脸黑线地跟着她们。
她一开始还觉得疑惑,这三人怎么会加入登山社,敢情是转行当娱记来挖头条了。
而且蒋卓淳的嘴巴也是真的大,她当时为了随口胡诌的话,他竟然转头就把她卖了!
该说什么,不愧是车南北会喜欢的男人吗?
半晌,三人组中像是有人突然想起来:“不对啊,莞莞上哪去了?我怎么看不到她了?”
“不可能啊,她刚刚还在前面呢。”
三人的视线正在人群中细细寻找,直到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女声:“在这呢。”
“!!!”
三人组的脊背齐齐一僵,半晌回头谄媚地看着她:“莞莞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向莞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从你们刚才讨论嫌疑人的时候过来的。”说着她就凉凉地看了眼始作俑者的蒋卓淳。
“……”
某人心虚到吹口哨,他装作要系鞋带的样子:“你们先走,我先系个鞋带。”
“……”
向莞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心软给了三人一个台阶下:“走吧,去抽签。”
车南北:“好!”
沈飞扬:“嗯嗯!”
三人先后抽了签,直到把纸条展开,看着上面同伴的名字,向莞也有些惊讶。
她看着纸条上的陈延二字,不动声色地纸条折回去,藏在了手心。
向莞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陈延的感情就开始变质了。
是从高考结束他从楼梯上走下来开始,还是从她为了让蒋卓淳没有心理负担,所以随口胡诌她喜欢陈延开始。
又或者是听到三人组把陈延当成嫌疑人一号,讨论她可能喜欢他时起,她对陈延就不再是姐姐看弟弟了。
以至于在看到纸条上,陈延就是她今天的队友时,向莞的第一反应就是慌乱,这才会下意识想要把手里的纸条藏起来。
然而她刚把纸条藏在手心,就听到身后传来陈延的声音:“学姐,你抽签抽到的队友是谁?”
少年的声线有些低沉,好听的不像话,却让她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的纸条。
19岁的陈延身高已经有186了,就算是身高不矮的向莞看他,离得近的话也得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他逆光而站,阳光直射向莞的眼睛让她微微有些皱眉,直到陈延侧身一步,挡住她眼前的阳光,她才能看清他的脸。
阳光的缝隙里,陈延的眉眼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发着光一样闪耀。
纸条的边角轻轻划过她的手心,微微有些惹人发痒,就连她的心底也像是被猫爪拂过一般,痒得她有些分神。
因为是双人组队,所以社长随机选了一半的人抽签,剩下的人的名字被做成了抽签,放在了盒中。
向莞是抽签的人,陈延的名字则是抽签盒里的其中之一。蒋卓淳也是被抽签的人,他在装模做样系了一番鞋带后,也围了过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向莞的身上,就连不远处周承泽也朝着这边看来。
向莞骑虎难下,紧了紧手心,把纸条放进口袋里,故作平淡道:“我抽到的是陈延。”
有外人在,三人组闻言也都没有发出奇怪的声音,但都隐秘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直到看到对方眼里的调侃,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把头低下来。
三人组偷偷笑完后,沈飞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说陈延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向莞和陈延闻言都没有轻举妄动,倒是一旁的车南北接道:“你忘了?莞莞初中的时候有认一个妹妹,也是同名,叫陈妍。”
“对对对,我也记得,后来出国了。”时间过去的太久,三人压根没人没当回事,说完就忘了。
蒋卓淳又看着另外两人问道:“那你俩抽到的是谁?”
见她们没有把‘陈延’和‘陈妍’想到一起去,向莞和从陈延这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蒋卓淳凑过去看了眼沈飞扬手上的纸条,又回头朝着车南北问道:“那你呢?”
车南北刚才还满是打趣向莞的脸上,突然变得有些潮红:“……我抽到的是你。”
和往常的大嗓门相反,这次她的声音很小,出奇的小。闻言蒋卓淳也没再说话,但是耳根处也有些微红。
沈飞扬看着脸红二人组的好友,快乐一点也不比两个当事人少,她的语气调侃,佯装失落道:“唉~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说着站在陈延身后,隔空看了眼向莞,眼神意有所指陈延的方向,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向莞:“……”
“我去找我的队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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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沈飞扬就朝着纸条上的女生走去。
不去打扰正在脸红的两位,向莞朝着陈延说道:“我们也走吧,学弟。”
说话时她还着重强调了一下,后面的学弟二字。
明明所有人都认识扎着头花的陈妍,却没有人知道20级金融校草的陈延,就是九年前的小妍。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了整整一个头的陈延,向莞心里莫名有种背德的刺激感。
在学校里他叫她学姐,却没人知道在家里,他眉眼含笑地喊她姐姐。
他们朝着山顶出发,都没有回头。另一边的山脚处,周承泽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则是写满了落寞。
身旁的周欣怡垂着眼,下垂的睫毛挡住了她微红的眼眶:“哥哥,我抽到的是你,要去找她换一下吗?”
“她应该不会换的。”周承泽喃喃道,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听着他话里的失落,周欣怡也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攥紧,鼻酸得不行:“那我去求一下陈延,我去和大小姐一组。”
周承泽摇了摇头,语气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淡:“不用了欣怡,我们也上山吧。”
“……好。”
深知哥哥对大小姐的心意,就连第一次和哥哥一起爬山的喜悦,也被冲淡了大半。剩下的一点酸涩像是水滴石穿般,缓慢地折磨着周欣怡……
*
所有人都在爬山,脚程或快或慢,等到了中午,几乎所有人都爬到了半山腰的位置。
正值正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二人一组的队伍有大半都在休息。
还在坚持的,除了向莞陈延一组,就只剩下山里长大的周承泽周欣怡兄妹。
因为每组脚程不同的原因,登山社的社员基本上都是分散的。
向莞带了全套的登山设备,再加上每天半小时的运动时间,她和陈延还只是有些微喘而已。
不知不觉中,原本还十分密集的游客莫名少了大半,周围也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延看着向莞,朝她递了一瓶水:“姐姐,喝点水吧。”
向莞额间带着吸汗带,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她看着陈延的眼神带着某种微妙:“怎么不喊我学姐了?”
因为长时间的攀爬,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微红,但眼神都很清明。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甚至声线也和平常一样没什么起伏,但听起来莫名就有种暧昧的拉扯。
陈延垂眸,眼里的情绪闪了又闪,把她扔过来的皮球又扔了回去:“那姐姐喜欢我喊你学姐吗?”
说话间他的眼神一直看向她的眼睛,看起来游刃有余,但身后的手把大腿捏淤青了也没有松开。
向莞闻言却没有轻易回答,唇边的笑意仍旧如往常般云淡风轻:“休息够了的话我们就继续往前吧。”
陈延顺从地点头,眼里的失望却显而易见。
接下来直到登顶前,两人都没再交谈。
*
同时,另一个时空里的某个小房间里,一个女人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疯狂地写着稿。
她用铅笔扎着丸子头,面容因为熬夜显得有些疲倦,键盘上的十根手指却飞速地敲打着。
正在爬山的向莞丝毫不知,一个针对她的陷阱正在逐渐完善,正在山顶等待着她……
41. 第 41 章
卧室昏暗的灯光下,显示屏的亮度刚好能够照亮女人的侧脸。
指尖抬起落下之间,屏幕上的文稿又多了一行字……
【月崖山巅,云雾缭绕间,整座山像是仙境般虚虚实实,莫名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向莞站在山顶向下俯看,崖底深不见底,就连空气都似乎比别处要森冷些。
她站在崖边看了一会儿,就朝着一旁的树林去了。
树林之间很密集,阳光照不进来,明明是正午时分,树林里却像是傍晚太阳落山后一样阴沉。
向莞站在树林中间,彻底迷了路。
在数次想要靠自己走出去却失败后,她终于彻底放弃,站在原地等待救援。
她在等待时,被一朵开在草垛上的花吸引。
然而等她走上前去时,却意外踩空,掉进了草垛之下的枯井之中。
向莞被突然的下坠吓到尖叫连连,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在井底。
然而她还来不及发出求救,就和盘踞在枯井内的巨蟒对视上了……】
直到写到这里,女人敲键盘的手一顿,但只是犹豫了一瞬,她便继续写了下去:【向莞来不及挣扎,就被那头巨蟒拆吃入腹。】
*
另一边,向莞对书中的自己即将下线的结局丝毫不知。
她正在和陈延攀爬最后一段台阶,等他们爬到山顶时,两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如释重负。
“我们登顶了。”
“嗯。”
在登上山顶后,向莞便朝着崖边走去,往下俯看崖底。
一旁的陈延则朝着树林旁的木屋走去,试图去里面买瓶矿泉水,给向莞冲洗一下伤口。
刚才在半山腰不远处,向莞被台阶上游客随手丢弃的易拉罐绊倒,导致手肘处有些擦伤。
他只带了两瓶水,他和向莞都喝过了,有细菌所以不能给她处理伤口。
陈延记得自己昨天出发前,他明明有带碘伏棉棒还有创可贴之类的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背包里怎么找都找不到。
他进入木屋,发现里面就是一个小型便利店,他觉得向莞应该有些饿了,因此除了水,他还买了几个茶叶蛋。
等他从便利店出来时,就看到向莞正一个人站在山巅,朝着崖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背对着他,因此陈延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能看到她有些萧瑟瘦削的背影。
陈延拿着茶叶蛋,慢慢地走到她的身后:“姐姐,你在看什么呢?”
听到他的声音,向莞既没有吓一跳也没有回头,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陈延,一路上你有看到别的游客吗?”
闻言,陈延先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仔细回想了一下后,神色却渐渐有些古怪:“我记得我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人还挺多的,后来好像再没遇到什么人。”
他看了眼周围,除了他们一个活人也没有,就连刚才去的那个便利店,也是自助便利店。
再结合这满山的浓雾,着实有些诡异。
更让他觉得脊背发凉的是,在向莞问他之前,他甚至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陈延把茶叶蛋递给向莞,接着便站在她身旁戒备地看向四周:“姐姐,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等你吃完茶叶蛋我们就快点坐索道下山吧。”
向莞握着手里温热的茶叶蛋,像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甚至还发了会儿呆。
每次她遇到倒霉的事时,她就会眼皮狂跳。
上次四人组连续两次捉|奸的那天早上,她的眼皮就狂跳。
今早也是。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是最令人恐惧的。向莞看着茶叶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吃,而是随手揣进了上衣口袋。
“走吧,陈延。”陈延没有说话,却听话地跟在她的身后。
索道在树林的尽头,要想下山就必须穿过这片树林,除非他们想要原路走下山。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树林,却发现这里的每棵树都十分相似,看起来就像是一整片被人工复制出来的森林。
而且因为树枝足够茂密的缘故,当他们走进树林时,里面更像是傍晚。
月崖山成立景区已经有数十年了,从未有游客抱怨,坐索道下山要穿行的树林有多大。
也就是说这里的树林,本该是走进去的瞬间,就能找到出口。然而他们现在却在这里迷路了。
陈延在四处找出口,向莞则是站在原地,心里说不出的无力。她知道这一次,又是那只无形的推手搞的鬼。
就像是她重生去新邶镇的那天,她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让司机张叔带上的备用轮胎,却凭空消失了。
后来从李家村回到北颐时,向莞有亲自查看别墅里的每一辆车,但是那个备用轮胎却不翼而飞,像是从未出现过。
所有人都以为轮胎是丢了,只有向莞知道,那个轮胎是那只推手在背后搞的鬼。
而今天月崖山上的这片树林,也是同样的手笔。
向莞不知道对方困住她是为了什么,但她也没有再白费力气,选择站在原地等待着救援。
一旁的陈延对那只推手一无所知,还在不停地寻找着出路。向莞没有拦他,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却被一朵不起眼的花所吸引。
一株紫蓝色的花开在草垛上,虽然是野生的,但长势却十分旺盛。然而让向莞注意到它的,却不是美貌,而是它的学名。
矢车菊,花语纯真的爱。上一世她去世后,陈瑞霖也在她的墓前放了一束矢车菊。
向莞看着花眼神一动不动,她总觉得这束花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
像是某种仪式,矢车菊在的地方,就是那只推手为她安排好的坟墓。也就是说——
今天,这里就是她的坟墓。
意识到这点,向莞先是惊出一身冷汗,接着便慢慢冷静了下来。她的神色从容,看向还在寻找出路的陈延,刚想要交代他些什么。
却意外看到他脚边那条,和草垛融为一体的毒蛇……
向莞对动植物了解不多,但陈延脚边的那条蛇花纹繁复艳丽。
花色越艳丽,往往毒性就越强。
一时之间她的头皮有些发紧,想要出声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朝着毒蛇跑去,想要用手里的木棍驱赶它,却意外中了计,在冲过去时,踩在了矢车菊在的草垛之上。
草垛下是废弃多年的枯井,向莞被突然的下坠惊到,下意识想要抓住些什么,可除了那朵矢车菊,她什么也没有抓住。
除了在下坠到井底时,手心感受到的一抹粘腻。
向莞还以为粘腻感,是来自于井壁年久未清所以生长的青苔,直到她睁眼,对上那一对幽绿的竖瞳。
“……”
“!”
“!!!”
直径长达两米的枯井内,那条巨蟒起码占了洞井的一半。它的身体一半盘踞在井壁,一半在井底。
巨蟒的通孔幽深墨绿,看着向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美味的猎物,它势在必得。
向莞在发现自己的处境后,身体便一直紧绷着。
她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却没想到她的死法会这么不华丽。
她的声带也因为极度的恐惧,失声了好几秒。直到陈延听到她下坠的动静,趴到井口焦急地问道:“向莞你没事吗?”
枯井内很黑,即使陈延把洞口的草垛一整个扒开,也只能看清个大概,却看不清向莞的具体位置。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向莞也能反向判断出,他并没有被刚才脚边的毒蛇咬伤。
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什么毒蛇,而是让她自投罗网的陷阱。如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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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掘坟墓,坠落进了这个枯井,即将成为那条巨蟒的点心。
将死之时,向莞反倒比平时更加冷静。
陈延见她不回复,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向莞你没事吗?”
向莞听到声音也没有看他,而是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离她不足20厘米的巨蟒,朝着井口敷衍道:“我没事。”
她莫名就想起幼时看到的动物世界,在遇到眼镜王蛇时,慌乱只会加速猎物的死亡。因此向莞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移开视线一秒。
陈延听到她的声音,想要顺着井边的梯子下来救她,却被向莞几近呵斥地制止道:“别下来!”
她没有提下面有巨蟒的事情,一是觉得告诉陈延也没什么用,二是担心他因为过度惊慌,而记不住她接下来要叮嘱他的话。
井外的陈延动作顿了一下,井内向莞的心则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睛因为长久没有眨眼满是红血丝,但她却仍不敢闭眼。
冷静片刻后,她又恢复了往常平淡的语气:“陈延,你一个人救不了我,你先去山下找救援,带着他们再来找我。”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音。
枯井至少有五米高,旁边还有条巨蟒,她逃不出去,也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可能性。向莞没有流泪,眼眶却因为绝望通红一片。
从把陈延接到北颐后,除了一开始骗她是女生外,他一直很听她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却没有听她的话立刻去找救援,而是还停留在井外。
向莞不知道他在干嘛,也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没有听他的。濒死的一刻,她想到的是她死后,她的家人朋友要怎么接受她的死讯。
公司刚刚开展了汽车领航计划,项目要怎么办,那是她上辈子还有这辈子的心血。
陈延没走,向莞就抓住机会向他交代遗言。
“陈延你走了吗?”
“没有,我在想办法……”他还想说什么,却被向莞打断,“陈延,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记清楚。”
“如果我哪天死了,让我父母再生一个孩子。”上一世向母在她去世后就一直以泪洗面,向莞希望他们这一世可以转移些注意力,好好活着。
“公司的话,从汽车领航计划开始,黄秘书就一直跟着我,先让我父亲接手,黄秘书会辅佐他。”
向莞几乎没有卡顿,因为担心下一秒就命丧蛇腹,所以语速很快:“还有你和王以冬,我给你们买了保险,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从我去世下个月开始,你们每个月就会收到一笔钱。”
向莞还想再多说一些,却被井口的陈延打断:“向舒涵——”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愠怒,像是因为她在交代遗言而有些愤怒。
“……”向莞第一次觉得有些委屈,她和死亡仅一步之遥,但她信任并且交代遗言的人,却不明白她的处境。
但她没有再辩解,而是闭上眼不再说话。
人之将死,交代身后事又有什么用呢。
面对着巨蟒的血盆大口,向莞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那只推手或许都看在眼里,但她没有求饶,她骨子里的高傲不允许她弯下脊背,即使面对的是死亡。
但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等待死亡来临的那几秒,漫长得像是一整年。
回忆像是走马观花般,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有她幼时被向父向母抱在臂弯里的一幕,也有王以冬陪着她上下学的记忆,还有她和陈延在雪地里打雪仗的场景。
向莞沉浸在回忆里,像是忘记了面对面的巨蟒,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
她在等死,却听到了井口传来陈延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向舒涵——别怕我保护你——”
声音从洞口传来,却离她越来越近……
42. 第 42 章
向莞还是没有睁眼,直到感觉到一阵风急速地冲向她的头顶,接着她就被顺着井壁滑下来的陈延紧紧抱住。
她还有些恍惚,直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她惊讶之余睁开了双眼。
看着从天而降的某人,向莞下意识抱紧他,身体却有些颤抖:“你疯了?你知道底下有什么……”
她刚才之所以没有告诉陈延,枯井内有巨蟒,为的就是不想惊吓到他。人在惊吓过度时很有可能失去冷静,所以她才没有告诉他。
却没想到这个聪明蛋竟然直接跳下来了??!!
向莞下意识把人推开护在身后,看向原先巨蟒盘踞着的位置,却惊讶地发现巨蟒消失了……
“!”
她警觉地四处寻找着巨蟒的踪迹,那个巨蟒蛇身巨粗无比,枯井之内它根本无处藏身。
然而就真的毫无踪迹,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向莞手心下意识捏紧,想到什么把左手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粘腻之余一股腥臭味,和刚才巨蟒在时的气味如出一辙。
她的脑袋很乱,压根没办法思考,索性便没再去想为什么巨蟒会消失。
然而她不去深究,一旁的陈延却不肯放过她。
“你刚才说什么?底下有什么?”他问得小心翼翼,向莞闻言却只是敷衍道,“我是说你都不知道这口井有多深,怎么这么草率跳下来。”
她说这话并不是真的在责备他,而是想让他忘记她刚才的话。
陈延半晌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自嘲又像是试探地说道:“我刚才跳下来之前,在井口看着还以为里面盘踞了巨蟒。”
“……”向莞背对着他的脊背瞬间变得僵硬,她飞快地回头,双手捧住他的脸和他四目相对,眼神空前的严肃,“你看错了,这只是一口枯井而已。”
她不知道巨蟒凭空消失算不算bug,也不知道发现bug的人下场会怎么样,但她只想尽她所能保下陈延。
他没有说话,向莞却反常地朝他逼问道:“知道了吗?”
陈延几经张口,沉默了半晌最终改了口:“是我看错了。”
向莞闭眼松了口气,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刚才咄咄逼人可能吓到他了,再睁开眼时语气刻意放缓了一些:“别怕。”
“……好。”
枯井内,两人背靠着背,各自警戒着。
向莞想到什么,从登山服的内袋里掏出一部卫星电话。随身携带卫星电话,是她重生后养成的习惯,登山时也没有忘。
然而她刚掏出卫星电话,想要拨通厉夏的电话,手里的卫星电话也凭空消失了,就像刚才的巨蟒一样。
这种被人玩弄于手心的无力感,让向莞几度抓狂。她双手握拳想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但还是没忍住破防,朝着井壁狠狠砸了数拳。
对方想要彻底了结她,却不知道为何最后关头又反悔了。现在又要困住她,不让她出去。
这算什么?看斗兽场里的困兽之争吗?
饶是向莞这样心态极稳的人,在生死关头被人玩弄掌心,心态也有些崩塌。
她疯狂地砸墙,砸到双手血肉模糊,也没有停下,直到身后的陈延抱住她,困住她的双手。
向莞气急却没办法挣脱他,便转而捶打他的胸口出气。她的力度不小,陈延原本跳下来时就有摔伤,被她打到伤口也只是闷哼了一声,无声地受着。
直到听到他的闷哼声,向莞才算冷静下来。
她任由他抱着她,像是彻底没了力气,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无力地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枯井里,直到两人都冷静下来,向莞轻轻推开了陈延,独自倚在井壁上。
她看着左手握着木棍的陈延,理智回笼,结合刚才他的话,意识到陈延是在明知道底下有巨蟒,却仍旧义无反顾跳下来的。
那个巨蟒比成人壮汉的身体还要粗,陈延如果有点自知之明,一定会知道他要是跳下来必死无疑。
但他还是跳了,捡了个木棍就敢跳下来,从天而降,嘴里还不自量力地说要保护她。
向莞面上的表情带着些许嘲弄,眼眶却有些湿润,她不择手段想要活下去,他竟然蠢到要和她一起死。
她是商人出身,从小就被祖父教导亏本的买卖不能做。她想不明白,陈延分明也是聪明人,却会做这样的蠢事。
她虽不理解,却也有些动容。人在生死关头做出的选择是骗不了人的,陈延很在乎她,比在乎他自己的命更甚。
直到某人为了缓解气氛开了句玩笑:“姐姐的手劲可真大。”
“……”突然也没那么动容了。
向莞用怀里的湿巾擦去手掌的粘腻,看向陈延,眼神幽幽:“你刚才跳下来的时候叫我什么?”
“……”
小字向来是只有平辈和长辈才能喊的,陈延喊她向舒涵,他逾矩了。
向莞挑眉,见他良久不回答,走到他面前蹲下,盯着他的双眼。见他眼神躲闪,她心里觉得好笑,追问道:“陈延,你刚才叫我什么?”
向莞越逼越紧,直到避无可避,陈延的背贴在冰凉的井壁上,像是某种血性被激发,他也对上她的双眼:“向舒涵,我不想当你弟弟了。”
“……”
两人四目相对间,向莞余光瞥到陈延滑动的喉结,下意识竟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直到枯井上方传来鸟叫声,两人这才恢复了一些理智。
她垂眼发呆,陈延却突然站了起来,向莞不察,被他撞到了她的下巴。
“啊——”
向莞磕到下巴惊呼出声,陈延慌乱之余,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声音焦急中又带了一丝柔情:“有事吗?”
她用手背拍开了他的手,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不看他。
陈延见她没事也松了口气,知道她不想理他,一个人到井边研究要怎么爬上去。
身后,向莞看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勾了下唇。
‘小鬼长大了。’
‘竟然敢觊觎她了。’
让她更意外的是,她知道他觊觎她,却没有觉得很排斥……
*
直到傍晚,两人仍旧被困在枯井内。
原先井口处的梯子也消失了,井壁湿滑长满了青苔,两人试了数十次,每次都以摔下来告终。
北颐这边虽然还只是初秋,但昼夜温差大,再加上这是山上的枯井,温度要更低一些。
向莞爬了一天的山,再加上寒冷和惊吓过度,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她冻得唇色发白,身体却持续高热,然而冰火两重天并没让她的高热缓解多少,反而更加重了。
她靠在井壁上,意识也有些模糊。她猜到自己应该是发烧了,但说出来也没用,因此她就什么也没说。
陈延原以为她睡了,怕她着凉过来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却意外碰到她烫得出奇的额头。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用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向莞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发烧的事情,往后躲开他的手。
陈延不容抗拒地把额头贴在她的额头上,语气第一次有些强势:“向舒涵,别动。”
两个人额头相贴的那一刻,向莞抬眼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也没再阻拦他。
向莞的额头滚烫,陈延只是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就无比确定她发烧了。
陈延把她的身体扶正,又把外套穿过她的手臂,套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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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他把她包裹地严严实实,然后再隔着衣服抱着她。
“还冷吗?”
向莞摇了摇头,身体明明冷到感觉不到陈延的体温,但还是朝他撒了个谎:“不冷了。”
陈延没有说话,抱着她的手臂却更紧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向莞的体温丝毫没有降下去,反而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再不吃退烧药的话,她的高热退不了。但他们被困在枯井,周围除了偶尔的鸟叫声,什么也没有。
陈延看着几近休克的向莞,第一次感觉到绝望。他一边跟她说话不让她睡着,一边大声地呼叫希望有游客路过可以听到他的呼救。
“舒涵,你现在还不能睡。”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却能听出一丝焦急。
向莞没有睁眼,只是用鼻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虽然答应他不会睡,但她的反应越来越小,就连他掐她的手背,她也只是皱了下眉,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陈延也已经疲倦到了极点,困意不断涌来,他却不敢睡下。他怕他这一睡,他们两个就再也醒不来了。
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他就竖起耳朵听,是不是救援队来救他们了。
又过了好几个小时,陈延终于听到了有人经过,很多人在喊他和向莞的名字。
应该是登山社的成员,看他们迟迟没有集合,联合了搜救队来救他们。陈延甚至听到了里面有搜救犬的吠声。
还以为有了希望,他在井底回应他们,然而他们却像压根没有听到一样,又叫了很久他和向莞的名字,声音便逐渐远去了。
“我们在这——”
陈延的声音很响,响到向莞都被他的动静吵到睁开眼了,响到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但这样响亮的呼救都不能让他们停下,或许不是因为陈延喊得不够响,而是他们压根听不到。
必然是那只推手又做了什么手脚,以至于向莞刚才明明听到,四人组还有救援队的声音就在头顶,却没有人听到陈延的回应。
向莞看了眼陈延的侧脸,看着他的下颌线,眼神淡然,或许他们今天真的会死在这也不一定。
“后悔刚才跳下来吗?”她的声音很轻,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某种怜惜。
陈延闻言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连犹豫都没有:“没有。”
不光没有后悔,他还有些庆幸。
他不敢想如果向莞一个人面对这些,他会有多崩溃。
向莞轻笑,鼻头却有些酸意,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后,她反而没了顾忌,神态从容而温柔。
她强忍着困意没有闭眼:“陈延,你有小字吗?”
“没有。”
“如果让你给自己取一个小字,你会取什么?”
陈延闻言真的思考了一下:“瑞霖。”
陈瑞霖,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向莞眉眼没忍住一弯,无声地笑了。
想到自己还没有和上一世的思融总裁讲过话,突然就有些遗憾,她仰头看向陈延的眼睛,像是透过他的双眼看着上一世的对手:“陈瑞霖,久仰,我叫向舒涵。”
交换小字是很亲昵的行为,就连上一世的周承泽,向莞也没有问过他的字。
久仰是和上一世的陈瑞霖说的,自我介绍则是和这一世的陈延说的。
陈延闻言愣了一下,心脏某处突然就有种被击中的感觉。像是某一世的他,等这句自我介绍已经很久了……
*
就在两个人都以为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枯井上方又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紧接着便是一道男声。
“师姐——师姐——”
向莞意识渐沉,却仍是认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周承泽。
43. 第 43 章
很快,周承泽就凭着微弱的回应,找到了他们。
看着从井口向下照的手电筒,向莞心里是觉得有些讽刺的。
明明上一世间接导致她死亡的人是周承泽,但这一世救了她的人也是他。
该说不愧是气运男主吗?
周承泽找到他们后,大部队很快也找了过来。
三人组看到无比虚弱的向莞,急忙跑过来,中途车南北还绊了一跤。
沈飞扬率先过来,她从同样一身伤的陈延手里接过向莞,和车南北一起支撑起向莞的身体。
沈飞扬的声音很沙哑,一听就是哭了一整天:“莞莞,没事了没事了。”
旁边车南北也好不到哪去,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我们几个小时前搜过这里,叫了好久都没听到回应。”
向莞:“……”
陈延:“……”
一旁的搜救队长也觉得奇怪,还拿着手电筒往枯井里照了一下:“我刚才还特意看过这个枯井,明明没有人。”
他们的呐喊,用声嘶力竭来形容也毫不夸张,他们却丝毫听不见。
向莞苦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着一旁的沈飞扬问道:“这里有医生吗?”
“有。”沈飞扬点头示意她放心,“发现你们失踪后,我就派人去了你家,王以冬和夏医生也来了。”
“她们跟着救援直升机在搜山。”说着沈飞扬又看向蒋卓淳。
蒋卓淳打完电话过来:“放心,我刚才打电话通知她们了,很快就过来。”
话音刚落,王以冬和夏月申就从另一边冲了过来,跟她们一起来的还有向父向母。
向莞见到父母,也有些意外,向母眼睛也有些红,想抱她又担心她身上有伤口:“涵涵,妈妈来了。”
向父则是站在一旁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她:“舒涵,爸爸妈妈来晚了。”
向莞轻轻挣开身旁好友的搀扶,上前一步抱住了向母。她从小学以后,就没有这样在妈妈怀里哭了。
但是看着向母通红的眼圈,向莞控制不住去想,上一世的向母在知道自己的死讯后,会有多难过,才会在她去世短短几年后,也跟着去世了。
然而两人还没有伤感多少,就被身后更着急的夏月申打断了:“夫人,我先得给大小姐大致检查一下。”
向母连忙放开向莞,和向父站在一旁。
夏月申给向莞简单检查了一下,排查完终于松了一口气,朝着众人道:“应该只是风寒和惊讶导致的高热,没大问题,具体的还得等下到了医院查一下。”
闻言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身后,陈延也松了口气,夏月申给向莞检查完,便过来给他检查:“肋骨可能断了一根,万幸应该没有内出血。”
陈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此时距离他们被困枯井已经过了21个小时,凌晨四点多,刚好天亮了。
直升机只能坐三人,因此由夏月申带着向莞和陈延去医院,剩下的人则是坐索道下山。
直升机上,向莞裹着左三层右三层的毯子,她隔着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眼神出奇的冷淡。
日出还没结束,天空中被浸染成橙色,却有一朵云的形状像极了眼睛。和那个推手一样,随时注意着她的眼睛。
向莞看向天空,视线久久未移开,直到那朵云消失,她才收回了视线。
等到了医院,陈延被推进手术室做手术,向莞则是待在单人病房里输液。
爬山事件后,向父向母留在北颐待了整整一个星期,直到欧洲那边实在顶不住了,他们才回去。
因为只是发烧,向莞在修养了一个星期后就回学校了。
陈延因为肋骨断了两根,所以要久一点,两个星期后才回了学校。
向莞回学校后,也没有闲着,而是顶着头衔出席了一些活动。
因为爬山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外面各种各样的谣言,她必须通过参加活动,证明她很好,集团也很稳健。
等到风波彻底过去,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期末周了,刚好今年撞上北颐大学一百二十周年校庆,因此今年的晚会要大办。
至于承办校庆晚会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学生会主席时笙的身上。
时笙原本就是金融的,和四人组还是同一级的,因此互相也都认识。
车南北虽然是动画专业的,但因为四人组的缘故,也认识时笙。听到学校要办晚会,她二话不说就把其中一个,公益话剧的活揽下了。
四人组也都知道车南北爱折腾,也都没拦着,直到一周后他们三人都被卷进去,三人才后悔莫及。
车南北在揽下话剧导演的重任后,没两天就在校园群里招募到了演员,三人闻言也都暗自松了口气。
直到一周后的某个下午,西餐厅里,向莞看着一脸霜打的茄子样的车南北,抿了口热可可,明知故问道:“话剧遇到什么问题了?”
剩下两人闻言也看向她,一向乐天派的车南北,声音难得有些沮丧:“赞助没拉来。”
“那我来赞助好了。”向莞淡淡道。
“谢谢莞莞。”车南北瞬间变成热情小狗,视线在三人之间来回切换,“但是找好的话剧演员也出了点小问题。”
剩下的三人:“……”
沈飞扬和蒋卓淳同时放下吃蛋糕的叉子,看向车南北同时说道:
“赞助还是我来吧。”
“赞助还是我来吧。”
两人还在争来争去,一旁的向莞挑眉轻抿了一口热可可,神情有些惬意。
好在她刚才直觉不对,先下手为强抢下了赞助。
别看车南北平时好脾气,一旦她当导演,瞬间化身金毛狮王,那叫一个火爆。
他们高二那年排练英语话剧百万英镑,结果车南北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把他们几个折磨的不成样子。
向莞敢打包票,什么话剧演员出了点小问题,统统都是借口,肯定是被车南北的吹毛求疵劝退的。
不然以她开出排练一天两百的条件,肯定有人报名。
沈飞扬还蒋卓淳还在争抢要赞助,下一秒车南北就朝着三人幽幽道:“你们三个人都得来。”
“……”
闻言两人同情地看着向莞,她正在搅热可可的手一顿,头顶一排乌鸦飞过,赔了夫人又折兵。
三人刚吃完午餐,就被车南北拉到了小礼堂排练话剧。
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她边走边给他们讲剧本:“话剧叫做《辛德瑞拉的舞鞋》,讲的是辛德瑞拉……”
车南北讲了半天,三人左耳进右耳出,但也听了个大概,总归就是灰姑娘和王子的爱情。
向莞原本以为倒霉蛋只有他们三个,等到了小剧场才发现,倒霉蛋不止他们,而且还都是老熟人……
除了一个生面孔的编剧,就是四人组、陈延,还有那个像破裤腿一样,怎么样也甩不掉的周承泽兄妹俩。
向莞回头看了眼车南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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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是巧合,整个学校里估计也就只有周承泽和周欣怡,能够忍受车南北的龟毛。
而且大概率也是为了那两百一天的排练费。
车南北用咖啡勺敲了敲咖啡杯身,示意大家聚一下。
排练还没开始,她就已经化身金毛狮王,就连音量也是蹭蹭暴涨:“让我们欢迎三员猛将加入我们的话剧队伍。”
心不甘情不愿的三员猛将:“……”
车南北一切换导演身份,鸡汤发言也是一个接一个,甚至经过高二百万英镑的话剧,她的话术也长进了不少。
更糟糕的是,车南北不知道从哪找来的这个编剧,比她还奇葩。
车南北每次的鸡汤发言之后,那个戴着眼睛看起来很文静的编剧,就会化身疯狂粉丝,在旁边疯狂地鼓掌。
就像现在,车南北给他们画大饼,说这场话剧会洗涤他们的灵魂,这么扯淡的话,那个编剧竟然在疯狂地鼓掌,而且还一脸的激动。
“……”向莞一想到高二排话剧的惨痛回忆,脑袋已经开始大了。
三人组的表情痛苦的痛苦,扭曲的扭曲,对面三人的表情却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和他们一个次元的。
陈延和周承泽原本就是为了向莞来的,见向莞真的来了,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至于周欣怡,别说车南北只是要求有点多,她要是一直排练一天给二百,她能来一辈子风雨无阻地来。
想到晚上就有钱拿,她看到哥哥偷看向莞时,心里的酸涩都缓解了不少。
经过铁血手腕导演车南北的独断专行,很快他们各自的角色就定了下来。
向莞是灰姑娘,陈延是王子,沈飞扬是灰姑娘的继姐一号,周欣怡则是继姐二号。
至于周承泽,则是把灰姑娘送到王宫的车夫,蒋卓淳则是拿着灰姑娘舞鞋,去满世界寻找灰姑娘的大臣。
向莞看到角色表时,不开玩笑,她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排练开始,向莞穿着灰姑娘的女佣服,在布景的房间里假装打扫卫生。
她刚扫了没一会儿,沈飞扬和周欣怡这两个继姐就出场了。
她们先是假装在布景的房间里转了两圈,接着便按照剧本开始演了起来。
周欣怡朗诵式开始背起了台词:“哼,辛德瑞拉,你看看你打扫的屋子,还有落脚的地方吗?”
说完她便看向沈飞扬,示意该她说台词了。
沈飞扬刚才在西餐厅急匆匆被拉上来,都没怎么吃饱,因此上台前便带了一罐酸奶上来。
她用勺子舀了勺酸奶,尝了一口,眼睛先是一亮,接着便装作厌恶般把酸奶递给向莞:“辛德瑞拉,你只配吃我吃剩的食物。”
递给她时,沈飞扬用极小声的音量说道:“莞莞,快尝尝,是你最喜欢的牛油果味,超级好吃。”
“……”向莞抿唇,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直觉告诉她等下她们就要被批斗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车南北看着两人气势汹汹道:“咔咔咔——”
车导演按照顺序一个没有放过。
“周欣怡你朗诵呢?念台词的时候要带感情。”
“沈飞扬!还有你。”车南北的语气带着某种恨铁不成钢,“你是灰姑娘的恶毒继姐,是折磨她为乐的人,你看灰姑娘的眼神带星星眼,你觉得对吗???!!”
“至于向莞,你在家有没有扫过地?扫地是要弯腰的!”
被批斗的三人:“……”
然而排练不止,痛苦更是没完没了……
44. 第 44 章
在经过第一轮挑刺后,向莞在假装打扫时,也微微弯了弯腰。
虽然幅度还是很小。
两个恶毒继姐先后过来,各自不轻不重地冷嘲热讽了两句,接着便走了。
剧情来到了后期,向莞假意抹泪装作很伤心的样子,车南北客串的仙女就及时出现,给了她一套公主裙还有水晶鞋。
然后就是周承泽扮演的车夫,在另一个布景前等待着她。他站在南瓜马车前,朝她行了一个礼,示意她坐上马车。
向莞矜持地坐上马车,周承泽便把她带到了王宫前停下。
“辛德瑞拉小姐,王宫到了。”
“嗯。”
向莞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独自走进了宫殿的布景内。
下一幕便是辛德瑞拉和王子在宫殿里跳舞的一幕。
向莞穿着公主裙出场,俯看对面穿着燕尾服朝她行礼的陈延,姿态高贵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两个人在小礼堂里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还吸引了好几个听到动静过来偷看的学生。
直到一曲终了,两人才停下。
舞台的另一边,车南北托着腮看着两人在思考,一旁的蒋卓淳和沈飞扬则是对视了一眼,也发现了问题。
虽然俊男美女的组合很养眼,两人的舞姿也都很唯美,但是向莞的姿态太高傲了,哪里是灰姑娘辛德瑞拉,眼高于顶的白天鹅还差不多。
车南北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她看着向莞,还是不太满意:“向莞你要更好地融入角色,你是谨小慎微的灰姑娘,不是公主!”
“还有你的眼神,你见过这么盛气凌人的灰姑娘吗?”
车南北还想接着点评,直到向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铁血车导演瞬间噤声,转而又把矛头指向陈延。
“还有你陈延,你是王子,不是灰姑娘的舔狗好嘛!!”
陈延:“……”
听到车南北说陈延像舔狗,向莞也有些忍俊不禁,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在枯井之内,陈延说的那句‘向舒涵,我不想再当你弟弟了。’
她下意识看向陈延,却发现他也在看她。
虽然只排练了几个场景,但是也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车南北又敲了一下咖啡杯,示意大家先休息一下。
向莞刚坐到观众席上,沈飞扬就端着酸奶过来了:“莞莞,特意给你留的,牛油果味的。”
她也没客气,拿过酸奶就喝了起来。
蒋卓淳点了外卖,把两人的蛋糕递给她们:“快吃点。”
两人接过蛋糕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怨气。
“干嘛……独裁导演又不是我。”
向莞看着他幽幽道:“你女朋友你不知道想想办法?”
沈飞扬恶狠狠地咬了口蛋糕,朝着向莞道:“这小两口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都不是啥个好东西。”
两人一唱一和,过来找向莞的陈延听到后也轻笑了一声。
蒋卓淳:“……”
他买了很多下午茶,还给周承泽兄妹分了两块蛋糕。
他们还在休息,舞台上的车南北和她的编剧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饥饿一样,还在围绕着舞台剧讨论情节。
车南北觉得向莞和陈延不太符合人设,正和编剧讨论要不要根据他俩的性格,改动一下剧情。
直到半晌,编剧像是随口开了句玩笑:“为什么不把王子和灰姑娘对调一下。”
“……”车南北一时有些梗塞,看着迷妹编剧的眼神一言难尽,‘瞧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然而等到两人对视了一眼,却双双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有道理啊。”
“我们可以反串啊!”
然而当两人兴奋地跟大家说时,得到的却是全员沉默的反应。
周承泽看起来有些惊讶,周欣怡表情有些怪异但一言不发,沈飞扬和蒋卓淳则是忍笑同情地看着两位主演。
陈延和向莞的表情倒是依旧淡定。
向莞抿唇看着车南北,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她算是知道原先演灰姑娘的演员,是怎么被磋磨走的了。
肯定是部血泪史,她想。
众人都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但在独裁导演的又一次鸡汤大法下,两位主演还是胳膊没拧过大腿。
向莞换完燕尾服出来,就看到众人正围在化妆间的门前。
“怎么了?”
“陈延有些抗拒化妆。”
向莞了然,走过去打开化妆间的门,看着某个186的灰姑娘,忍笑道:“陈延,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让车南北再找个群演。”
陈延背对着她,她却能从镜子里的看到他脸上的别扭。
向莞破功笑出声,上一世的陈瑞霖要是知道这一世穿上了公主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要是不好开口,那我去说。”向莞转身要去找车南北,却听到身后陈延的声音:“向舒涵,我想你给我化妆。”
又一次的以下犯上。
向莞转身看着镜子里女装的陈延,没忍住打趣道:“灰姑娘穿上公主裙倒还挺貌美的。”
“……”
两人都心知肚明,陈延最讨厌别人夸他美,但面对着向莞擦线式的挑衅,他却只是扬了扬眉,看着她的眼神渐深:“向舒涵。”
向莞闻言也没再忍心调侃他,走到他身后,学着他的模样喊着他的名字:“陈瑞霖。”
虽然眼神里的笑意仍未消融,但指尖还是拂过他的下巴,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给你化妆。”
“嗯。”陈延低低地应了一声,心思却不在这上面。
此刻他浑身的触觉都随着她的指尖游移,向莞用食指把他的脸挑高,见他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用右手盖在他的眼前。
眨眼时他的睫毛一直在她的手心扫来扫去,连带着她的手心也是痒痒的。
她原本以为他会乖乖闭眼,然而等她把手拿开时,陈延还在看她,直到她轻轻睨了他一眼,他才把眼睛闭上。
向莞用两只手指夹着粉扑,轻轻拍在他的脸上,见他要睁眼,她率先一步用粉扑按住他的眼睛。
上完粉底就是眼妆,陈延的双眼皮很完美,不需要用双眼皮贴,因此她只是用在他的眼尾轻轻带了点眼影。
向莞选的是她最喜欢的粉色眼影,但出现在陈延的脸上,竟然没有特别突兀。
因为笔刷有点大,所以向莞直接用手指把眼影晕染了开来。
她在晕染时,陈延刚好睁眼了,因为化妆的缘故,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向莞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打在她脸上的呼吸。
两人四目相对,双双都没有出声。
向莞看着陈延的眼睛,良久轻启微唇:“再睁眼,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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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珠子抠下来。”
闻言陈延也真的闭眼了,但唇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两个人像是开始了无声的较劲,一个用口红压住对方的唇角,一个则是唇角始终上扬。
直到向莞给他涂完唇彩:“好了。”
陈延睁眼看着镜子里要离开的向莞,叫住她问了一个问题:“向舒涵,你会认出我的水晶鞋吗?”
“……”
向莞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见她迟迟不回答,他心里还有些忐忑,直到几秒过后,她回头看着镜子里的他,眼神打趣道:“44码的水晶鞋,很难认不出来。”
“……”
*
等到了下午,反串版的排练正式开始。
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排练异常的顺利,像是两个人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角色,发挥的都很出色。
随着最后一景的落幕,旁白的声音响起:“最后,王子和辛德瑞拉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咔——”车南北看着众人,笑容灿烂,“完美。”
闻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离校庆晚会只有三天了,每天她们都会抽出一下午的时间一起排练。
次日下午,众人再次聚集在小礼堂。
因为化妆再卸妆太过麻烦,所以大家都穿着便服,等到校庆前一天排练时再换上礼服。
大家排练了一次就休息了,休息的时候也没人闲着,都在背自己的台词,除了向莞。
向莞过目不忘,第一天的时候就不用台词本了。
中午的时候,黄秘书要汇报工作,因此向莞便抽空回到活动中心,然而她视频会议回来的路上,却发现竟然下雨了……
*
另一边,小礼堂。
大家原本都在背台词,直到编剧提着伞从外面进来。
沈飞扬看着编剧手里的伞,下意识朝着伞框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向莞的伞还在这:“莞莞好像没带伞。”
“我记得从学生活动中心过来,走路的话起码得15分钟吧?”
闻言,陈延即刻起身,留下一句‘我去接学姐’就离开了。
他走后,车南北和沈飞扬对视了一眼,都在八卦两人。
陈延刚走没多久,去买饮料的周承泽也回来了。
他把给所有人带的饮料放在地上,朝着离他最近的编剧问道:“向莞师姐还没回来吗?她不会没带伞吧?”
“哦,向莞啊,她没带伞……”
编剧话还没说完,周承泽就从伞桶里抽出一把伞,也朝着小礼堂外面冲了出去:“我去接她。”
“……”编剧抿唇,把后面的那句‘不过陈延已经去接她了’咽进肚子里。
“不愧是大一新生,动作就是快。”她感慨了一句,就坐到一旁默默地听起了歌。
观众席上,三人组也把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蒋卓淳:“话说他们两个,向莞更喜欢谁?”
闻言沈飞扬和车南北对视了一眼:“我觉得陈延胜算更大。”
“我也觉得。”
身后,周欣怡看着小礼堂的门口,周承泽早就跑没影了,她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止不住地酸涩。
*
另一边,向莞刚从活动中心出来,就看到了两个男人拿着伞等她的诡异场面……
45. 第 45 章
学生活动中心门口,两个长相异常出众的男人正举着伞各站一旁。
因为外形太惹眼的缘故,路过的行人,不论是学生还是教职工,或多或少都朝着这边多看了两眼。
向莞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狗血般的一幕,简直比电视剧里的八点档还要精彩,当然前提得是主人公不是她。
经过的学生看到她出来,也朝着她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向莞忍住脚趾扣地的尬意,面对别人时不时的打量,她还是选择了扶额。
几乎没有犹豫,她快步走到陈延的伞下:“走吧。”
见向莞走到自己伞下,陈延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没忍住有些窃喜:“嗯。”
雨下的不是很大,却很急,两人撑一把伞难免不被淋到。
陈延为了向莞被淋得少一点,便下意识把伞朝她的地方偏。然而这样,他的肩膀被淋到的地方就比原先更多了。
因为觉得尴尬,向莞走得有些急,直到发现雨下得这么大,自己却一点也没被淋湿,她回头看了一眼,却看到陈延淋湿了至少一半的肩头。
她皱着眉抬眼看他,直到对上那双好看的瑞凤眼,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第一次觉得陈延,似乎很有当绿茶的潜质。
她握住伞柄中间,不容置疑地把伞回正:“伞很大,不需要你淋雨。”
后面的路上,向莞没再走得很快,而是适当地放慢了步伐。
她没有去看身后跟着他们的周承泽,甚至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向莞拿出来扫了一眼。是车南北发来的简讯,她点开一看。
【两把伞你最终选了谁?】
向莞抿唇,只回了她一串省略号。
等三人一起回到了小礼堂,众人都默契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除了三人组偶尔投来的微妙眼神。
向莞权当没看到,统统无视。
排练时,她也尽量避免和周承泽有眼神接触,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视线总是会若有若无地扫过她。
微微带着怨念,又好像是委屈。
就好像是小媳妇朝着丈夫无声的撒娇,突然想到的这个比喻让向莞一阵恶寒。
但想到上一世周承泽干的好事,她的神色便冷了下来,屏蔽了他投来的所有眼神……
*
直到校庆晚会的前一天,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他们在小礼堂排练时跳的华尔兹,被围观的学生拍下,并传到了网上。
虽然上传的第一时间热度就很高,但也只是小范围传播,直到评论区有人认出,穿着公主裙的是向氏集团的向总,这个视频一下就爆了。
当天晚上就冲上了热搜,热度空前高涨,冲上词条后,一分钟就多了几万条评论。
【如果没认错的话,这是向家大小姐吧……】
【楼上的你真是out了,人家两年前就是向总了。】
【话说只有我的注意力,在他们穿的宫廷服饰上吗?】
【看起来好像是辛德瑞拉的公主裙,所以这是在演舞台剧吗?】
【天呐!!93年学姐路过,这是北颐大学的小礼堂,我绝对没认错。】
…
很快,就连北颐大学的校庆汇演名单,也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出来了,名单上的舞台剧《辛德瑞拉的舞鞋》也很快被网友锁定。
向莞是北颐大学的在校生,这点不是秘密,再结合北颐大学官博前两天转发的推文,短短几个小时,就连北颐大学的校庆晚会,也被送上了热搜。
某博热搜词条前三名分别是:
#向莞跳华尔兹
#北颐大学校庆晚会名单
#舞台剧《辛德瑞拉的舞鞋》
网友高声呼吁,强烈要求校庆当天现场直播。只是一个晚上的发酵,热度就已经爆了,就连北颐大学的校长,还有教育部的高层也都被惊动了。
另一边,几人对网上的事一无所知,正聚在小礼堂排练。
明天就是校庆,今天是排练的最后一天。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换好繁重的宫庭服,化好妆容,刚把幕布拉开,却看到了观众席上坐着的校长还有一众领导。
“……”
“……”
几人都有些茫然,就连在后台候场的向莞看到也有些懵。
距离有些远,但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中间C位的那个,应该是北颐市的区委书记没错。
虽然北颐大学是知名高校,但是一个大学的校庆,何况还只是排练,需要区委书记亲自来视察吗?
台下,带头的领导却示意他们放松,让他们正常排练就好,还说他们只是来看看,几人这才硬着头皮演完。
观众席离舞台还是有一定距离的,是男是女根本看不清,再加上只是排练没有用扩音器,因此领导们倒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直到排练结束,幕布重新降下来,他们也都乐呵呵的,还在讨论明天的效果应该不会差。
然而一旁陪着领导来的学生会主席时笙,则是一直在擦额头上的冷汗。她记得她看申报名单时,演灰姑娘的明明是向莞才对,怎么变成了陈延来反串??
等到排练结束,几位领导还想和几位主演说几句话,却被时笙以‘这样有可能让他们太紧张’为由,连忙把他们带走了,去下一个节目视察。
另一边,小礼堂内的几人猜到时笙会去而复返,所有人都没有卸妆在等她。果不其然,没几分钟她就来了。
还是一个人来的,她看着四人组,眼里欲哭无泪,她记得那个华尔兹的视频里,也是正常的啊。
时笙飞快地走过来,揽过向莞和车南北的肩膀:“你们还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整个小礼堂,只有车南北没有听出她的话外之音,还有些骄傲道:“我们后来想出来的。”
时笙:“……”
众人:“……”
向莞伸手扶额,觉得只是一个公益汇演而已,时笙的反应有些反常。她更在意的是,区委书记为什么会来北颐大学视察。
她不想打击好友的积极性,替车南北淡淡地解释道:“反串更有热点。”
何止更有热点?
明天直播的时候,网友的评论更是热点。
铺天盖地全是热点!!
时笙看着几人,眼神一言难尽,几个人里但凡有个人是会上网的,现在都不会这么骑虎难下。
她的视线扫过眼前的八人,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话说你们都是2g网吗?”
“……”
八人都有些状况外,但听这个意思,似乎是网上有什么大事,但是他们不知道。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刷起了手机,三人组打开了某博,陈延还有周承泽兄妹则是打开了新闻头条。
至于向莞,则是打开了黄秘书的对话框,她记得黄秘在早上的时候,好像给她发了一个视频,叫她看一下来着。
她直觉可能会和这个视频有关,打开扫了一眼,大致明白了时笙的反常。
对面的三人组也找到了热搜,众人都围着蒋卓淳的手机,正看着视频。
直到视频播放完,八人齐齐看向时笙,时笙则是单手扶额,笑得有些命苦:“你们有可能在21个小时内,排练好最初的版本吗?”
就算接下来不吃不喝不睡觉,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只剩下了21个小时。
21小时内推翻重来,先不说向莞和陈延的礼服得重新定制,众人的台词会不会串戏都不一定。
“……”
面对八人整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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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的沉默,时笙也心知不可能,干脆摆烂自我安慰道:“说不定明天网友就忘记了吧。”
“而且你们的节目被安排成压轴了,说不定没多少人看到最后也不不定……”
时笙一直在自言自语地碎碎念,对面的八人看着还在热搜第一的词条,默契地没有火上浇油……
*
时间很快来到了校庆当天。
这次的校庆规模很大,不光学校的领导高层来了,就连区级的干部也来了。
观众人数也远超预估,因此临时换了能够容纳四千人的大礼堂。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些人没座位。
或许是因为热搜的缘故,这次的校庆甚至还有好多媒体和记者也来了,纷纷扛着相机和摄影器材站在过道中间。
晚会很快就开始了,先是一些舞蹈节目,开场,接着便是小品,还有些歌唱节目和创意类节目。
直到晚会快接近尾声的时候,终于轮到了压轴的舞台剧。
主持人的声音慷慨激昂:“让我们掌声有请18级和20级给我们带来的舞台剧《辛德瑞拉的舞鞋》。”
“导演是18级动画的车南北,编剧18级化学姜南,参演人员有:18级金融的向莞、沈飞扬、蒋卓淳,20级金融的陈延、周承泽、周欣怡。”
主持人还在念一长串的参演名单,另一边同步的直播间里,也是弹幕不间断。
【来了来了,都有点犯困了,终于等到了!】
【楼上+1,年纪大了看这种晚会就是容易困。】
【我有来错吗?是那个华尔兹的舞台剧吗?】
【是它是它就是它……楼下的接。】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
【为向总而来,期待ing……】
随着舞台上的幕布慢慢上扬,弹幕也终于安静了一会儿。
线下观众席前排,几位领导也在小声讨论着:
“这个就是我们那天小礼堂看到的吧?”
校长提了提眼镜,也有些骄傲:“这都是咱们学校王牌专业,金融的学生。”
一旁,蒋峻沧就坐在校长旁边,他也算是这次校庆的赞助人,因此也跟着几个领导坐在了第一排。
他们说话他一个晚辈虽然不怎么插话,但也都陪着笑。直到裤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蒋峻沧把手机拿出来扫了眼。
是蒋卓淳发来的消息,他挑了下眉,刚想问弟弟舞台剧都快开始了,他怎么还有时间发消息给他。
卓淳:“哥,看的时候别惊掉下巴了。”
看完弟弟发来的简讯,蒋峻沧挑眉看着舞台上逐渐上升的幕布,没说话。
不过他虽然没说话,眼神里却带上了一抹期待……
幕布彻底被拉了上去,露出了舞台上辛德瑞拉的全貌。
因为礼堂很大,离观众席又很远的缘故,大礼堂的两侧都有高清屏幕,会放大舞台上的人,以保证即使是最后一排的人也能看清。
偌大的舞台上,穿着女装的陈延正在西式宫廷风格的卧室布景里,假装打扫着卫生。
与此同时,舞台上他的全景也通过高清镜头,同步传到了北颐大学官方的直播间里。
直播间里,一条条弹幕飞快地滑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186的灰姑娘,这是认真的吗??】
【如果老奴没看错的话,饰演辛德瑞拉的,是个男生吧…………】
【我用我的钛合金24k纯金狗眼告诉楼上,确定以及肯定,绝对是男生。】
【所以这是反串吗??人家可是冲着向总的美貌来的哇!】
【而且这也不是向莞吧?】
短短一分钟,北颐大学官方直播间里人也从5w+,飙升到了6w+……
46. 第 46 章
舞台上,女装的陈延打扫没过多久,两位继姐就‘如约而至’。
“哟,这是还在打扫呢?瞧瞧你这个穷酸样,只配在家里打扫卫生。”
“不像我们,被王子邀请到王宫参加舞会。但看看你穿的落魄裙子,不会有贵族愿意邀请你跳舞的。”
“姐姐,别说了快走吧,晚上王子就要邀请我们跳舞了,我们还得挑选要穿哪条裙子呢。”周欣怡‘不耐烦’地催道。
沈飞扬忍笑附和道:“妹妹你说得对,走吧,让辛德瑞拉自己好好在家打扫吧。”说着她还给自己加戏,瞪了眼身后的辛德瑞拉。
两人饰演的继姐,很快就打打闹闹着离开了舞台。
走的时候沈飞扬就一直在背后,若有若无地推搡着周欣怡,她怕自己再待上一秒,她就要笑场了。
两人下场后,女装的陈延放下扫帚,独自坐在窗台,眼神伤感地自言自语道:“如果王子能够邀请我跳舞就好了。”
接下来便是辛德瑞拉的内心戏片段,陈延坐着没动,由旁白深情朗诵着他的内心戏,然而舞台下方和弹幕却彻底爆了。
弹幕齐飞,多到甚至看不清屏幕:
【186的灰姑娘,刚才两个继姐走过来,在辛德瑞拉旁边跟两个小矮人一样。】
【救命,我刚才一度以为演的是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我还在想怎么只有两个小矮人。】
【这画面真的鬼畜的我想笑,真的好颠好颠,我也真的好爱啊!!】
【话说刚才主持人的确是提到了向莞的名字,那向菀饰演的是谁??】
【回复楼上,不会是王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太搞笑了。】
【还别说,好期待!!!!】
舞台下,蒋峻沧还有旁边的一众领导表情则是有些凝滞。
但是后排的学生则是都笑出了猪叫声。
“话说这是20级的院草陈延吧?”
“186的辛德瑞拉导演是怎么想的emmmm也是人才啊!”
“所以演一次给多少学分,院草竟然一点包袱没有就演了23333”
“陈延是辛德瑞拉,王子又是谁?”
“不知道哇。”
任由线上线下讨论声一片,舞台剧还在继续。
女装的陈延坐在窗前,忧郁地看向窗外,窗户被推开,出现了一只五彩羽毛的鹦鹉。
鹦鹉嘴里叫着:“仙女——仙女——”
下一秒,车南北客串的仙女出现,把手里的公主裙礼服和递给她:“欧~辛德瑞拉,去参加王宫晚宴吧,还有你的水晶鞋。”
说着她就把满是钻的水晶鞋递给陈延:“但是要注意,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后,魔法就会失效,辛德瑞拉,你必须要在魔法失效前赶回来。”
陈延接过水晶鞋,朝着车南北行了一个宫廷礼仪:“谢谢仙女。”
换装的bgm响起,幕布渐渐落下,旁白的声音响起:“在收到仙女教母的礼物后,辛德瑞拉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变装。”
“她不再是那个灰扑扑的灰姑娘,而是穿着公主裙,闪闪发光的辛德瑞拉小姐。在华丽的礼服衬托下,她的美貌甚至不输公主。”
bgm也变成了更加欢快的旋律,幕布渐渐抬起,女装的陈延穿着高跟鞋走进了一个街口。
“辛德瑞拉小姐走出家门,发现自己门前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豪华的南瓜马车,想起了刚才教母跟她提起的第三件礼物……”
旁白的声音消失,紧接着身穿骑士装的周承泽从南瓜马车后出现,朝着女装的陈延行了一个骑士礼:“我亲爱的辛德瑞拉小姐,由我来护送您到王宫参加舞会。”
到这为止,周承泽的脸也被镜头,高清地投放在大礼堂两侧的荧幕上。
观众席上一片喧哗,笑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他们20级金融今年是怎么回事啊?人才辈出啊!两个院草,一个陈延一个周承泽,都去演舞台剧了。”
“这个舞台剧的颜值真的是没话说,到现在为止,就没见过一个丑的。”
“刚才辛德瑞拉的两个继姐也是,美的我差点舔屏。”
舞台布景里,南瓜马车缓缓前行,这个南瓜马车是车南北花了大价钱找人定制的,要的就是这种奢靡的效果。
直到马车到了舞台最右端,周承泽停下马车,下车朝着女装的陈延又一次行礼:“辛德瑞拉小姐,王宫到了。”
旁白的声音响起:“王宫前,辛德瑞拉看着侍卫,还有些忐忑自己没有邀请函,然而侍卫见到她华丽的着装,竟问也没问,就把人放了进去。”
幕布背后,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不布置着王宫的场景,车南北把马车推走,见陈延要过来搭把手,她连忙制止道:“陈延,你穿着高跟鞋,别过来了。”
“等下跳舞的时候记得动作幅度小一点,别摔倒了。”
“嗯。”
幕后控制幕布的人见他们布置好了场景,这才重新又把幕布升起来。
王宫内,所有人都穿着礼服,看似随意实则却都是精心排布好的站位。
女装的陈延站在舞台的C位,舞台的灯光打在角落里,沈飞扬和周欣怡两个继姐,端着香槟酒,在灯光下明知故问道:“哼——这位美得像公主一样的人是谁?”
“估计是哪家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她穿的真的好华丽……”
接着旁白的声音响起:“两个恶毒的继姐,丝毫不知,眼前她们正在嫉妒的人,就是她们朝夕相处,但从未正眼看过的辛德瑞拉。”
旁白的声音饱含感情,灯光下的沈飞扬就快忍不住自己要笑场了,站在她旁边的周欣怡看了眼她,有些无奈地小声提醒道:“忍住别笑。”
沈飞扬抿唇:“我尽力。”
直到灯光从她们脸上挪开,转而到了C位的陈延身上,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就186的陈延,穿着7厘米的高跟鞋,在舞台上可谓是鹤立鸡群。
“王子殿下到——”
下面的侍卫通传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从舞台另一侧出来的向莞身上。
她穿着燕尾服,出现在众人视角,她一出场,弹幕更是现象级爆炸。
旁白的声音响起:“王子也被辛德瑞拉的美貌折服,上前邀请她跳第一支舞。”
穿着西装的向莞朝着陈延绅士行礼,女装的陈延也矜持地把手放进她的手心。
柔美的音乐声响起,两人在舞台的灯光下翩翩起舞。
然而不同于排练时被拍到的那个视频,评论区都在磕cp,他们跳舞时,直播间的弹幕则都是笑疯了。
【emmmmm穿上高跟鞋190的辛德瑞拉,和170的向总跳舞,看起来真的有种野兽和贝拉的感觉。】
【楼上真的,我要笑疯了,你要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有人注意到这个灰姑娘的男生吗?长得好帅……有一说一。】
【北颐大学的校草,能不帅吗?之前微博有人偷拍他的照片,都传疯了。】
不光是直播间的弹幕,底下的观众席也是全员笑喷,几个领导原本还是黑着脸,看到这里也没忍住笑了。
一旁的蒋峻沧在看到向莞穿着燕尾服出场时,他的表情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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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龟裂。
直到两人跳舞时,他压根没眼看,低头扶额,但想到什么,还是举起手机给向莞拍了张照片。
给向莞拍照的同时,他也不忘给穿着礼服的弟弟拍了照,发到了四个人的家族群里。
观众席前排都是领导,反应还算矜持,后排的学生则是嘴都笑烂了。
左侧金融那排的,全员举起手机拍照,就连时笙也没忍住拍了好几张。
她还在拍照,就听到前排的学生笑着吐槽:“好魁梧的辛德瑞拉,王子在他面前都显得小鸟依人了。”
“……”时笙抿唇,使劲憋着笑,谁懂她这个狗屎一样的笑点。
突然大礼堂里响起了一道钟声,大家还在疑惑的时候,旁白的声音响起:
“一曲华尔兹终了,午夜12点的钟声准时准点响起。但因为魔法就要失效,穿着水晶鞋的辛德瑞拉只能不顾体面,匆忙逃跑……”
陈延穿着高跟鞋逃跑,中途没踩稳差点真的摔倒,他假意摔倒,却把水晶鞋留在舞台中央后,跑到了幕布的后方。
向莞也按照剧本假意追过来,她站在舞台中央的灯光下,握着陈延44码的水晶鞋,强忍着笑意,朝着陈延离开的方向明知故问道:“欧~你还没说你是谁家的姑娘?这是谁的水晶鞋?”
直到观众席上传来的口哨声,向莞也有些没忍住。
她背过身去,过了好久才转过身来,她把水晶鞋递给大臣模样的蒋卓淳:“一定要找到水晶鞋的主人。”
“是。”
到这里弹幕直接笑飞。
【这水晶鞋比向总脸还大,这还用挨家挨户找吗?】
【问问谁家的姑娘脚最大,就是灰姑娘了。】
舞台剧仍在继续,向莞扮演的王子看着一个个女人试穿44码的水晶鞋,一个个都穿不上,只有陈延饰演的辛德瑞拉能穿上。
接着就是向莞当众宣告她和灰姑娘的婚期,幕布渐渐落下,旁白的声音缓缓响起:“从此以后,王子和辛德瑞拉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随着幕布最后一次升起,所有舞台剧的演员和导演编剧,都按照顺序上台,一字排开朝着观众鞠了一躬。
观众席上,掌声雷动,就连直播间的弹幕也都是满满的正能量。
【虽然和想象的不一样,但是治好了我多年的emo……】
【笑死,真的超级搞笑,感觉反串的比原来的更好笑。】
【向总牛逼~向总牛逼~向总牛逼~重要的话说三遍。】
…
观众席上,蒋峻沧也跟着鼓掌了好一会儿。没过多久裤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看了一眼,还是蒋卓淳发来的。
【惊掉下巴了没有?】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的舞台剧很成功。】
【哥,你看到我了吗?】
【看到了,拿着水晶鞋找辛德瑞拉的大臣。】
蒋峻沧刚把手机放进去,像是想起什么,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那个反串辛德瑞拉的男生叫什么?】
【哥……你不会看上陈延了吧?】
【……他和向莞是什么关系。】
【哦,你俩是情敌,他也喜欢莞莞。】
【……】
蒋峻沧看着舞台上谢幕的向莞,眼神饶有兴致,看来他情敌还挺多。
*
舞台谢幕的时候,看到底下观众极度热情的反应,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如释重负。
只有周承泽的眼神带着某种苦涩,他的视线扫过幕布后面放着的伞,又看了眼身旁的向莞,终于下定决心做了某个决定……
47. 第 47 章
校庆结束后,众人约好一个小时后去烤肉屋聚餐。向莞回公寓换衣服,她一个人往校外走,却撞见了校门口等她的周承泽。
上次在学生活动中心门口,她没有撑周承泽的伞时,她就知道这事一定会有后续。
“……”向莞知道避无可避,顿了一下便继续往前走。
果然,在两人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周承泽拦住了她:“师姐很讨厌我吗?”
他的语气如常,但上一世他是她的未婚夫,向莞自然能听懂他声音里的委屈。
但也正是因为能听出他的低落,也让向莞觉得有些为难。
上一世的周承泽背叛了她,但是这一世的周承泽非但没有背叛她,还救过她。
她一直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他,原本是想井水不犯河水,奈何命运使然,两人一直交集接连不断。
但要让向莞忘记上一世的背叛,当作什么没发生,那也绝无可能。
她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若是上一世她不是将死时,才发现周承泽的背叛,即使他们当时已经走入婚姻,她也一定会及时止损。
但是面对这一世救过她的周承泽,向莞的情绪却有些复杂。
面对他的提问,向莞选择沉默,周承泽却又重复了一遍:“师姐很讨厌我吗?”
向莞抬眼看向那双眼睛,直言道:“虽然不多,但有点。”
“……”
闻言,周承泽的声音顿了下,步伐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声音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为什么讨厌我?”
北风夹杂着雪花朝两人吹来,向莞感觉到脸上的冰凉,抬头看了眼天空。
白色的天空下,无数透明的雪花向下飘落,她伸手接过一片雪花。
看着手掌心的雪,她的心情一时也有些五味杂陈。
十二月的天,北颐竟然已经开始下起了初雪。而今年的初雪,她竟然是和周承泽在一起。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向莞看向他,眼里闪过一抹遗憾,接着便是长久的释然。或许她和周承泽是时候恩怨两清了,往后就是点头相交的同学。
但对方不知道前世的事情,因此向莞也只是在心里说,面对他的钻牛角尖,她也只是用了‘有缘无份’敷衍他。
向莞越过他往前走,独留下周承泽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有缘无份吗?”他喃喃着,声音说不出的失落,“又为什么不是事在人为?”
半晌,他转身看着向莞离去的背影,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阿菀,我们不是有缘无份,而是事在人为。”
从第一眼在院子里看到向莞起,他就喜欢上了她,九年的光阴,让他就这样放弃,就算是向莞也不可以……
*
韩式烤肉屋内,八人围坐在两个碳烤炉旁,表情都很放松。
车南北坐在主位,右手边分别是向莞、陈延、蒋卓淳、沈飞扬。左手边开始则是编剧姜南、周承泽、周欣怡。
店员是个韩国人,正用着蹩脚的中文问他们人有没有到齐,是否可以上菜。
直到车南北点头说他们人已经到齐了,他又出去端了好几碟小菜上桌。
他把泡菜放在桌上,边讲边比划道:“这是免费赠送的。”
向莞用韩语朝他说了句谢谢,他才离开。
店员走后,车南北举起啤酒杯,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那我先说两句。”
三人组私下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这厮一成功就得意忘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车南北一开口,桌上的几人也都很捧场,尤其是她左手边的小迷妹编剧姜南:“好!让车导演讲两句。”
但不同于排练舞台剧时的独裁霸道,车南北刚讲了两句,声音就开始有些哽咽了:“这次舞台剧的成功,离不开在座每个人的……努力……”
“虽然也有我的功劳……呜呜呜…但是功劳最大的……还是辛苦排练的大家……呜呜呜”
后面的话车南北直接泣不成声,一旁的编剧姜南见她哭,也起身抱着她,两人互相搂着脑袋痛哭。
两人哭的那叫一个投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了诺奖呢。
其中属三人组笑得最欢,不是因为别的,当年高二排练全英话剧百万英镑的时候,车南北也是这么哭的。
他们小组的话剧在年级获得了优胜,车南北代表四人组上领奖台发表感想,结果她接过奖杯,话还没讲两句,两行眼泪直接下来了。
都大三了,老毛病倒是一点没改,不过这回倒是进步了一点,好歹喜极而泣前,先讲了两句话。
向莞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夹了块五花肉,让她先平复一下心情。
等到二人平静下来,众人又开始讲起了这几天在排练时的趣事,所有人的脸上又盛满了笑意。
刚好店员进来送菜,五花、牛里脊各五盘。一共两个烧烤炉,右边的是蒋卓淳在烤,他们这边的,则是周承泽和陈延两个人在烤。
周承泽在烤五花肉,陈延则是在烤牛里脊。
肉都是提前腌入味的,熟了直接吃就好。
因为肉还没好,向莞先尝了一口桌上,店员刚烤完端过来的蒜蓉生蚝。生蚝很新鲜,味道也刚刚好,既有海鲜的鲜度又有蒜蓉的风味。
然而味道在嘴里还没停留几秒,碟子里就出现了一块烤好的五花肉。
“……”其实不用看是谁,光看着烤肉的成色,她就知道肉是周承泽烤的。
她抬眼看了眼对面,周承泽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师姐,你尝一下烤的怎么样?”
其实压根不需要她尝,周承泽很会烤肉,上一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虽然家里有女佣,但是烤肉的时候他还是会亲自上手,再调好蘸料递给她。
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在她试婚纱的时候和周欣怡暧昧。
向莞看着还在装傻,假装无事发生的周承泽,也有些意外。他虽然不至于高傲到拿鼻孔看人,但也是自尊心极强的类型。
明明一个小时前,她刚跟他说过他们有缘无份,周承泽竟然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给她烤肉。
但她也没有因此而特别给他面子,而是低头继续吃着碟子里的生蚝,始终没有去碰那块五花肉。
她无视了他的热情,气氛一时有些冷场,但因为剩下的人都喝嗨了的缘故,除了周欣怡和陈延,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向莞一句话也没说,直接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虽然没有多少,但是有点讨厌你。’
对面周承泽握着烤肉夹的手顿了一下,半晌又装作无事发生,继续烤着肉。
向莞原本以为这个小插曲会这么过去,却没想到聚会快结束的时候,她的碟子里又多了一块烤好的肉。
肉烤得有些黑,但还是能看清是一块牛里脊,向莞挑眉看着牛肉没说话。
刚才牛肉被夹到她的碟子里时,虽然对方的手躲得很快,但她还是看清了对方白皙的指节,是陈延无疑。
像是上一次的撑伞游戏没玩够,这次又开始玩起了烤肉游戏。
倒是没想到上一世商业大佬的陈瑞霖,攀比心倒也挺重。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没有抬头看他,却夹起了那块烤的有些糊的肉,蘸了下蘸料放入了口中。
口感略有些欠缺,但因为肉是好肉,吃起来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对面,周承泽余光目睹了一切,握着烤肉夹的手一抖,刚烤好的肉掉在了桌下他的裤子上。
一旁的周欣怡皱着眉,从一旁抽出餐巾纸递给他:“没事吧?”
肉被烤的滚烫,掉在他的大腿上,他却只是平静地抽出一张餐巾纸,把肉包起来拿去丢掉。
他朝着周欣怡摇了摇头,示意她自己先吃,接着便自己一个人去了厕所。
裤子上落满了一大块油渍,但他却怎么也擦不掉。
看着为了见向莞,从衣柜仅有的几条裤子里精心挑选的西裤,周承泽的神情说不出的苦涩。
那块掉下来的肉太烫,烫的他一时有些鼻酸,想到初见时院子里她高傲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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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句有缘无份,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但笑容实在是有些勉强。
他不明白,向莞对所有人都很好,虽然她看起来很高傲,但不管是对陈延,还是她的那群朋友,她一直很温柔也很柔软。
周承泽可以看到高冷的外表下,她柔软的内心。
但只有对他,他总觉得向莞有些排斥他,甚至带有某种隐隐的敌意。
可他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他甚至还在她和陈延掉下枯井时,第一个发现了并救出他们。
他实在是困惑向莞对他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裤子上的油渍怎么样也蹭不掉,周承泽也没再徒费工夫,洗了把脸就回去了。
等他回去时,大家已经准备好要走了。
因为就在学校门口,因此大家便一起走回去。
刚好经过向莞的公寓,因此她便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去……
*
另一边向莞刚坐电梯走到公寓门口,还没开门,就看到了门口多了两双鞋。
她挑了下眉,用指纹开锁,却在进门的一刻临时后退了一步。
“surprise~”
“……”
彩带刚好落在她的身上,却没有喷她一脸,向莞装作很意外的表情,看向门内的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夏月申一把把她拽了进去,一旁的王以冬则是替她脱了外套:“我们问了沈家小姐,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庆祝,特意过来给你们一个惊喜。”
夏月申拽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这是王以冬做了一个下午的蛋糕。”
想到什么,她顿了一下:“不过你们年轻人聚餐应该已经吃撑了,可以放在冷藏明天吃。”
向莞拿起刀叉切了一大块蛋糕,放进餐碟里,声音平淡又柔和:“那家烤肉店不太好吃,所以我也没吃多少。”
闻言两人的眼睛双双一亮,夏月申拉开凳子坐在向莞对面,王以冬则是去厨房拿了两个西餐盘,出来的时候又递给夏月申一个。
“你不喜欢太甜的,所以没有放很多的糖。”王以冬也坐下来,给她和夏月申也切了一块。
因为上课之余还要排练话剧的缘故,三人自向莞出院后,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面了。
向莞安静地吃着蛋糕,一旁的两人则是嘴巴不停地开始讲着,没见面的这一个月里,她们遇到的事情。
吃完蛋糕后,三人的座谈会就从餐桌,转战到了沙发。
夏月申在讲她前段时间,是如何如何报复她那个软饭家暴前男友的,一旁的两人则是靠在沙发上,托着腮听她吹牛。
事实上夏月申压根没有她讲得那么强势,她当时在渣男姑父单位门口,哭着和渣男对峙。
是向莞派了厉夏在背后施压,渣男姑父怕丢了饭碗,这才出面,让渣男带着那群穷亲戚回老家,事情这才平息。
厉夏在当时收到她的邮件后,没多久就回国处理这事了。
向莞失踪的时候,也是他及时安排的搜救。她住院时,他还来看过她,半个月前才回的欧洲。
夏月申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怯,两人也都知道这点,也都权当作不知道,听她吹牛自己的报复都多么得大快人心。
三人聊到很晚,直到很晚才睡下。
主卧里向莞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屏幕,她点开一看:
沈飞扬:【莞莞,以冬姐给你带的蛋糕,明天给我也带一块叭~[可爱.jpg]】
向莞:【她给你单独做了一个,是你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沈飞扬:【意外之喜~】
向莞轻笑着把手机放下,戴上真丝眼罩准备睡下。
事实上沈飞扬一早就和她通风报信,王以冬和夏月申会过来给她庆祝的事情。所以在烧烤屋,向莞也只吃了半饱就没再吃了。
今天累了一天她睡得很沉,因此没看到另一旁的平板里,通知栏里静静地躺着一条北颐大学的公众号推文:
【视达集团执行总裁蒋峻沧访问北颐大学……】
48. 第 48 章
两天后,向莞和三人组刚上完金融的专业课,还没出阶梯教室,前排的时笙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王子大人,校领导好像有事找你,在会议室等你。”
向莞:“……”
自从校庆后,同学们对三人组的态度,也肉眼可见热情了非常多。虽然之前也都很友好,但总感觉隔着些什么。
原先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少爷小姐高不可攀。但经过反串版的舞台剧,或许是看到了他们接地气的一面,同学们对他们的态度随意了许多。
最直观的变化就体现在——他们各自有了专属的绰号。
向莞是王子大人,沈飞扬是继姐,蒋卓淳则是大臣。
三人虽然也没多排斥这份殊荣,但每次听到还是会忍不住脚趾扣地。
就像现在,向莞听到时笙叫自己王子大人,没忍住扶额道:“有说什么事吗?”
时笙想了想,但也不太确定:“好像是赞助新校区图书馆的事情。”
向莞点点头,朝着沈飞扬和蒋卓淳道:“那你们先去吃饭吧。”
“行。”
“需要给你打包吗?”
“给我带一盒泡芙好了。”
“好。”
时笙说的会议室在行政楼,和教学楼不是一个地方。等向莞到会议室时,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中气十足的请进,向莞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蒋峻沧。
他刚好也在看她,看着她的眼神却很平静,像是丝毫不意外她会出现在这里。
向莞猜到了什么,先和主位的校长打了个招呼。
校长看着她,眼里带着长辈看晚辈的欣赏:“小向啊,你们前两天的那个舞台剧不错。”
说着他示意她先坐下:“这位是视达集团的蒋总,听说你们私底下认识。”
向莞闻言也没有否认:“我们之前因为投资的事情,有过交集。”
“嗯,那正好。”校长笑容和蔼可亲,“蒋总要赞助新校区那边的图书馆,预计年后动工。”
“我记得小向你上次拍宣传片的时候,去过新校区。小向你要是有空,正好给蒋总做一下向导,给他介绍一下我们的学校。”
说着他便喝了口茶,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向莞闻言倒也没有拒绝:“我下午没课,刚好有时间。”
校长闻言眉开眼笑道:“那行。”
“那就麻烦向莞同学了。”蒋峻沧也客套道。
“没有的事。”
校长今天要去教育局开会,因此此行只有他们二人。
司机开车把两人载到临北校区,两人刚落地,那边校区也来了人迎接他们。同行的摄影部学弟还给他们拍了些照片,说是学校宣传素材要用。
几人沿着人工湖慢慢步行,还去了图书馆的选址地,和这边校区的校史馆。
等到他们把新校区逛完,天已经黑了。几人一起去了附近的餐厅,边吃边谈赞助的项目。
因为赞助的是蒋峻沧,向莞只是安静地吃饭,偶尔他们提到她时才会插两句话。
同行的几位领导前两天也在校庆晚会上,见到向莞更是赞不绝口。
她虽然是学生的身份,但同时也是向氏集体的总裁,因此几位领导对她的称呼也是向总。
北颐大学的校长喊她小向,不光是因为职位高的缘故,还因为袁校长和向家也认识,也算向莞的半个长辈。
虽然学校是座象牙塔,但能混到领导层,也都是人精,自然是不会和校长一样喊她小向。
他们围绕着图书馆的设计一直在发表意见,向莞则是悠闲得每道菜都尝了口。
期间他们还提到了向莞的表姐,作为杰出校友捐赠的数百间阶梯教室。
几人相谈甚欢,虽然没喝酒,但也以茶代酒,聊了好几个小时。
等到饭局结束,向莞起身跟着他们一起出去。蒋峻沧早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把账单付了。
向莞不是组局人,自然也不会抢这个风头,因此只是安静地看着几人相互恭维。
“蒋总太客气了,竟然已经把饭钱结了。”
“没有多少钱,而且这家店我常去,有折扣。”
…
刚刚在饭桌上蒋峻沧压根没吃两口,常去的店有折扣也只是托词,这里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几位领导虽然没有喝醉,但蒋峻沧还是把他们送到了各自的车上。
向莞外套没拿,因此折返了回去拿外套,等她从餐厅出来时,就看到正在等她的蒋峻沧。
“向莞,我送你回学校。”
“那就谢谢蒋总了。”
蒋峻沧见她叫自己蒋总,眉宇间稍显无奈:“向莞,我只大你5岁,喊我全名就好。”
向莞挑眉,也没有再推辞:“蒋峻沧。”
两人一起步行到停车场,蒋峻沧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停下向莞的面前。
向莞看着面对着自己的副驾,也清楚他的意思,顺势坐进副驾驶位。
她刚系好安全带他就出发了,车里两人相顾无言,都有些尴尬,蒋峻沧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打开了车内的音响。
经过一个路口时,刚好是红灯,他不紧不慢地把车停下,侧身看着她:“怎么不问为什么校长会让你来当我的向导?”
他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这个问题。”
向莞也把脸偏向他的方向:“我知道。”
“知道什么?”这个答案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你的心意。”她淡淡道。
恰好音乐来到了高潮的部分,红灯跳转绿灯的间隙里,车内的两人长久地对视着。
像是棋逢对手,两人都不想做第一个挪开视线的人。
直到指路灯变了绿灯,后车的人不耐烦地按喇叭,蒋峻沧才故作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他面色平静,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甚至算得上有些狼狈。他和向莞的接触有限,不知道她在感情上是如此直接的性格。
他知道弟弟蒋卓淳初中的时候,和向莞表过白,也是被她这么直白地拒绝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两兄弟还真是难兄难弟。
她没有明说,给彼此都留了一个体面,但是蒋峻沧却仍不甘心。
他能够感觉到他和向莞是一类人,他们如此相似,关系止步于此未免太过可惜。
蒋峻沧不喜欢一心两用,因此便专心开车,打算等到了目的地再说。
两个校区之间的距离不算短,但因为路上没多少车的缘故,只是半个小时便到了老校区。
蒋峻沧把车停在校门口旁的路边,在向莞下车时,也跟着从主驾驶下来了。
梧桐树下,蒋峻沧叫住了要离开的向莞:“向莞,你可以把我当成合适的……”
男朋友候选人听起来有些刺耳,他顿了顿最终道:“联姻对象来看待。”
“……”
话刚说出口蒋峻沧也感觉到了不妥,但他干脆将错就错什么也没说。
对面的向莞看着他,表情仍旧没什么波澜:“蒋峻沧,我们还是做生意上的伙伴更长久。”
蒋峻沧没再说话,知道这就是她的婉拒,他有些失笑于自己刚才的忐忑:“那我们见面还是……”
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向莞接道:“见面还是朋友。”
蒋峻沧眉宇一松:“好。”
向莞刚要和他道别,视线一转却看到不远处,正在踢着石子等她的陈延。
她挑了下眉,一时也忘了一旁的蒋峻沧,朝着他道:“陈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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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听到声音也抬眼,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见到向莞他的眼神一亮,快步朝着她小跑过来。
出于某种雄性地盘意识的本能,蒋峻沧也没有离开,而是等着向莞介绍他们两人:“这位是?”
陈延也站到她的面前站定,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视线看着向莞,等着她给两人介绍。
“这位是陈延,我的……”说到这时她罕见地停顿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我的朋友。”
然后她又用手示意地指了一下蒋峻沧:“陈延,这位是视达集团的蒋总蒋峻沧。”
自我介绍后,两人的反应有些细微的不同,陈延像是有些恍惚,蒋峻沧则是笑容有些勉强。
在社交礼仪中,一般要先介绍关系更为亲近的同伴。
向莞不可能不知道这点,她刚才先介绍的陈延,而且还在描述两人的关系时,停顿了一下。
最后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关系——朋友。
蒋峻沧记得这个人,校庆晚会上反串的辛德瑞拉,也是弟弟蒋卓淳口中,他的情敌陈延。
虽然有些失望,但两个人之间的体面还在,他上了车朝着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径直开走了。
蒋峻沧走后,向莞看着陈延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陈延几乎没有犹豫:“来接你。”
向莞轻笑,眉眼松弛:“那怎么不直接给我发简讯?”
“我怕影响你工作。”
她看着陈延,下意识想要摸摸他的头,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向莞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顶:“乖。”
对面的陈延闻言突然耳根有些红,他弯了腰,好让她可以更省力地摸到他的头。
两人步行到向莞的公寓,直到看着她公寓的灯亮起,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
等回到寝室,陈延掏出钥匙开门,直到坐在凳子上时,他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倪臻原本正在打游戏,甚至没有察觉到有人回来,直到他打完游戏看到陈延,被他吓了一跳。
“你啥时候回来的?你不是去接向莞了吗?”
倪臻是陈延的高中室友,原本是班里的刺头没跑,但因为插班生的陈延,莫名被影响到发奋图强,从班里垫底考上了北颐大学。
这事在南洋也算是一桩美谈,虽然现在在金融也是吊车尾,但是北颐大学的吊车尾,说出去也有面子。
陈延从高中就暗恋他姐姐的事情,虽然他没有承认过,但倪臻他们也都一清二楚。
他虽然见过向莞,但一直不知道他姐姐是向氏集团的大小姐,也是进了大学听到向莞的传说才知道的。
“大佬,灭绝师太的作业你写了吗?”倪臻讨好地问道,直到陈延把作业递给他,他一把接过,放在桌子上开始抄了起来。
抄到一半,他又起了闲心看向陈延,有些好奇地问道:“话说你不是去接向莞了吗?”
他本以为陈延还是会如往常一样否认,然而这次陈延却走过来,声音里带着某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倪臻,你知道刚才她是怎么和别人介绍我的吗?”
闻言倪臻还真有些好奇:“那她是怎么介绍你的?”
“她说,我是她的朋友。”陈延在讲到最后朋友二字的时候,还刻意加重了一下。
“……嗯?”倪臻有些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眼神茫然,“然后呢?”
陈延却压根不理他,一个人自言自语道:‘这是她第一次介绍我是的她的朋友。’
“……”倪臻,“excuseme?”
两人各讲各的,对面床上的赵陆宇也被他们吵醒,把床帘拉开,看着两人打了个哈欠:“你们在说什么?”
49. 第 49 章
北颐大学的学生宿舍,是标准的上床下桌四人间,床上的赵陆宇见没人理会自己,也没当回事。
他看了眼群消息,又朝着底下的倪臻问道:“陈延的作业是不是在你这?”
倪臻还没抄完,直接否认道:“没有。”
赵陆宇冷笑了一声戳穿他:“放屁。”
“……”
赵陆宇扫了眼群里催作业的学委,朝着倪臻催促道:“你抄快点,催作业了。”
“再等我十分钟。”
“行,你利索点。”赵陆宇想到什么问道,“你们刚才在讲什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
倪臻在抄作业,一心不能二用,但看陈延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翻了个白眼朝着床上的赵陆宇解释道:“向莞跟别人介绍陈延是她朋友。”
赵陆宇刚睡醒,脑袋还转不过来弯,闻言茫然地问道:“然后呢?”
“……”倪臻飞快地抄完最后一个字,起身把作业本递到他的床上,“然后他很激动。”
赵陆宇还是依旧十分茫然:“激动什么?”
“激动于这是向莞第一次把他介绍成朋友,而不是弟弟吧。”
赵陆宇:“……”
赵陆宇看着陈延,眉心突突地跳,不过陈延因为向莞更没出息的样子,他也见过不少,因此也没有太大惊小怪。
只是在陈延没注意到的时候,和倪臻吐槽了一句他:“瞧瞧陈瑞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倪臻对着镜子照了下自己的帅脸:“他在向莞面前一直很没有出息。”
倪臻活到这么大,还没有喜欢过谁,他还以为陈延这样,是因为向莞是他从高中就喜欢的人。
他没有体会过这种纯情,因此有些好奇地看向赵陆宇:“话说你初高中有喜欢的人吗?”
“……”赵陆宇拿着陈延作业本的手一抖,突然就想到自己当时以为陈延是女生,因为喜欢他,翻墙的时候分神导致摔骨折的事情。
他先是摸了摸鼻子,接着便矢口否认道:“没有。”
倪臻也没怀疑什么,立马就信了:“好吧。”
凌晨,倪臻和赵陆宇正在打游戏,至于躺在床上的陈延,则是因为那句‘他是我的朋友’彻底失眠了……
*
次日,陈延去图书馆自习,他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但是唇角却始终上扬。
另一边的男生宿舍内,直到快中午了,赵陆宇才醒来。
他从床上下来,发现倪臻已经醒了:“那个小程序的代码陈延写完了吗?”
“嗯。”倪臻也才刚醒,打了个哈欠,“我试着跑了一次,之前的bug也已经修补过了。”
三人虽然选的都是金融专业,但感兴趣的都是计算机。至于三人为什么选择金融,理由也各不相同。
陈延是因为向莞,赵陆宇是因为家里给他安排的专业,倪臻则是因为想继续抄陈延作业。
在修满金融的学分之余,三人在业余时间搞了个工作室,写程序卖给大公司。
程序和代码都是陈延设计好写好的,赵陆宇去拉客户,倪臻则是负责商谈报价。
如此简陋的分工,但工作室却诡异的稳定。
赵陆宇和倪臻对代码只懂个皮毛,陈延又刚好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剩下的两人一个背靠家里的资源,一个长袖善歌八面玲珑。
这才大一,三人就已经经济独立了。
两人早就提议搬出去租工作室了,之所以一直住在寝室,是陈延不敢让向莞知道他合伙开公司的事,所以三人才一直窝在寝室。
两人也问过陈延为什么不敢告诉向莞,得到的答案却是害怕向莞抛弃他。
这个理由听得两人龇牙咧嘴,但是代码都得陈延写,他们也就只能听他的。
赵陆宇把昨天就抄好的作业,朝着倪臻一掷,倪臻没有回头却单手接住:“赵狗,做什么?”
“交作业的时候帮我一起给学委。”说完赵陆宇就开始从衣柜里,翻箱倒柜开始找西装,“倪臻,我一会儿去见许信科技的王总,你一起吗?”
“不去,上回那个鑫洋橱柜的总监看起来有合作意向,我下午有和他的饭局。”倪臻抄完作业,也开始换衣服。
那鑫洋橱柜的总监一毛不拔,总是杀价,今天的饭局他势必要喝酒。
倪臻一想到晚上要喝酒,还没喝酒就已经开始有些反胃了。
两人都要见客户,争着用洗手间,洗漱完赵陆宇爱臭美,又要对着镜子抹一下发胶。
倪臻最先收拾完,他看着开门回寝室的陈延,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这个时间雷打不动在图书馆吗?怎么回寝室了?”
赵陆宇听到声音,也从厕所探出一个脑袋:“陈瑞霖?你怎么回来了?”
陈延看着两人,虽然语气淡淡,面上的笑意却难压:“我和向舒涵约了吃饭。”
“……”
“……”
两人闻言差点心梗,他们一个要去当孙子,一个要去陪着笑脸喝酒,结果陈延要和他的女神美美地吃饭。
赵陆宇刮胡子的手一顿,和坐在凳子上的倪臻对视了一眼。
‘这小子怎么这么舒服?’
‘那以后代码你写。’
‘……’
两人用眼神飞快地交流了一下,心里瞬间都平衡了。
赵陆宇:‘当一回孙子而已。’
倪臻:‘喝点酒而已。’
赵陆宇最先出门,走之前他看着站在镜子前,罕见地纠结穿哪条裤子的陈延,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蒋卓淳暗恋向莞的时候跟我说过,向莞喜欢穿白衬衫的男生。”
“记得熨一下,我衣柜里有挂烫机。”
“走了——”
陈延:“……”
虽然觉得对方可能不太靠谱,但他的手还是很诚实地选择了那件白衬衫……
*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校庆晚会两周左右,学校就放假了。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向莞原本打算在北颐过年,但向父向母说今年还是回不来,邀请向莞带着她的朋友们,一起去北欧过新年。
新年的意义太特殊,向莞觉得他们应该还是想跟家人一起过,因此她也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三人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人不想去,而且去的人也从5人,变成了10人。
向莞知道王以冬和夏月申大概率会去,两人都没什么亲戚朋友,因此基本上都是她去哪,她们就跟着去。
陈延应该也会跟医院里的婆婆知会一声,然后和他们一起去北欧。
但她没想到的是,三人组的父母竟然也同意了他们去北欧过年。至于她没想到的第二件事则是,三人组还叫了姜南和周欣怡兄妹。
舞台剧后,或许是因为周承泽的男主光环,八人组都很喜欢他,几乎每次集体活动都会带上他们兄妹。
向莞在决定好要释怀以后,就没有太挂心他们两兄妹的事情。因此对于三人组经常叫他们,她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都是默认。
因此事情就演变成了,他们浩浩荡荡十个人一起在机场安检、托运、起飞。
机场大厅,向莞看着王以冬和夏月申带着的6个行李箱,欲言又止再三还是没忍住:“我们只是过去待两个月,不是搬到北欧去了。”
夏月申闻言比她还无奈:“在家里的时候我已经劝过她了,她非说你怕冷,要多带点过去。”
“……”
向莞有些语塞,默默地推着箱子陪她们去托运。等她把托运超重的钱交好,剩下的八人也都托运完过来了。
他们去候车室的路上,就没有人不看他们的。原本就是俊男美女的组合,再加上人数众多,甚至还有人以为他们是明星,正拿手机朝他们拍照。
等坐上了飞机,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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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票上的座位坐好。
这次去北欧,他们的机票钱都是向母出的,给他们定的也都是头等舱。向母还问过向莞需不需要包机,她不想太张扬,这才定的头等舱。
飞机起飞后,陈延在睡觉,夏月申和王以冬在小声说话,周承泽兄妹则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层发呆。
向莞前后左右都是三人组,她看着沈飞扬和车南北问道:“我原本以为你们两家,应该是不会同意你们去国外过年的。”
车南北点点头:“对啊。”
“那怎么……”向莞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我妈一听你也在,就二话不说同意了。”
“……”向莞眨了眨眼,倒是没想到自己在伯母心里这么有威信。
“我爷爷也是。”沈飞扬把丸子头解开,“饭桌上我爷爷一听你说的,我爸妈还没表态,他就拍板同意了。”
提到沈家老太爷,向莞也轻笑了一下,想起当时初三时,她和老太爷的那次谈话。
后来每年她去沈家拜年,沈老太爷都会给她封个大大的红包,还会让她带着一大堆的年货回家。
从北颐到北欧,直飞要12个小时不止。
大家也从一开始的兴奋,变得有些疲惫,直到后面,所有人都在飞机上睡着了……
*
等他们落地北欧时,已经是12个小时之后了。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北欧现在是雪天,但是刚从飞机上下来时,所有人还是抖了抖。
几人等拿到托运行李后,也没顾及形象,在机场大厅就打开了行李箱。每个人都在原本的羽绒服上,又套了件羽绒服。
他们刚换好衣服,厉夏就到了。
因为路上太滑,所以他迟到了20分钟,向莞刚下飞机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简讯。
他们到达机场时,是北欧这边的白天,看着机场外白雪茫茫的一片,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
三人组虽然也来过北欧,但是在冬天来北欧还是第一回,因此也都很激动。
因为人太多,厉夏开了两辆车出来,另一辆车是向家的司机在开,跟在厉夏的车后面。
两辆车的后备箱,都被行李箱塞得满满的,虽然都是大型车,但每车都坐得满满的。
向家在北欧的别墅位于半山腰,等他们到别墅时,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厉夏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房间,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准备好了全新的日用品。
几人在飞机上长途跋涉,再加上从机场到别墅两个小时的车程,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厉夏,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了,我只想好好睡一觉。”向莞吩咐道。
“我也是。”
“我也……”
…
几人累得都没力气说话,行李都没管,所有人都回自己的房间。
向莞的房间还是她小时候在北欧这边的房间,看着房间里壁挂着的稚嫩画作,她轻笑了一下。
这些画应该都是她小时候瞎画的,向父向母竟然都给裱了起来。
但她现在实在是困得没精力欣赏,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
等到向莞醒来时,已经是午夜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楼梯,本以为别人都在倒时差,只有她一个人醒了。
然而等她下楼时,却看到正在砌咖啡陈延。
陈延听到动静,也看到了楼梯上的她。
昏暗的落地灯前,两个人长久地对视,谁也没有说话。
北欧时区的凌晨四点,透明的落地窗前,仍能看到外面正在飘落的鹅毛大雪。
雪景里,陈延穿着家居服,正在睡眼惺忪地煮咖啡。
他穿的是一件破洞的低领毛衣,刘海乖顺地垂下,盖住他的部分眉毛。
见到向莞,他轻笑了一下,声音温润如水:“姐姐要来一杯咖啡吗?”
50. 第 50 章
向莞没有说话,抑制住心里的悸动,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陈延已经很少喊她姐姐了。
似乎是从他们一起掉进枯井开始,又或者更早,他开始叫她向舒涵。
知道她的字的人没有多少,可以这么叫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那些人里面,陈延算是一个。
向莞一直不觉得自己颜控,但她现在回想一下,她可能还是有些的。
尤其是陈瑞霖长在她的审美点上,刚才看到他朝自己笑时,她甚至被惊艳到有些失神。
李家村这么贫瘠的土地,竟然能养出这么绝色的长相。
向莞坐在高脚凳上,安静地看着他煮咖啡。白皙的指节端着咖啡杯碟,轻轻地放在她的面前。
因为刘海有些挡住了视线,陈延把刘海向后捋了一下。刘海被掀开,露出他好看的额头:“还是放一块方糖吗?”
“嗯?”向莞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便应道,“嗯。”
等到把咖啡搅好,向莞端着咖啡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景,神情有些怀念。
她记得她第一次来北欧是在她八岁那年,到12岁之前,她的每个寒假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可以说这里的雪承载了一部分她的童年。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里,她的心境出奇得宁静。
直到外面的雪渐渐停止,向莞看着外面白雪茫茫的树林,突然就心血来潮想要和陈延去那里看看。
那里,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
她放下咖啡,朝着身后的陈延温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有点冷需要穿羽绒服。”
他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说:“那我回一趟房间。”
“嗯。”
等他出来后,向莞随手从壁炉上方拿了盏,火把样式的壁挂灯,两人一前一后往雪地深处走去。
或许深夜的树林看起来有些瘆人,但在整片树林都被大雪覆盖后,这里看起来又就像是精灵的栖息地,美的像是仙境。
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陈延始终跟在她的身后,他看着前面向莞在雪地里留下的一个个脚印,眼神说不出的温柔。
他们走了没多久,直到向莞停下不动,他也跟着停下。
看着眼前雪地里的木屋,陈延看向身旁的向莞,猜到这应该就是她要带自己来的地方。
“陈瑞霖,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向莞看着他解释道。
虽然是雪地里的木屋,但并不小,大概一间卧室的大小,可以容纳四五个人的样子。
“我邀请你参观我12岁的秘密基地。”说完向莞就看向木屋上挂着的牌匾,眼角一弯。
她摘下手套,用手指拂过那块有些年头的木头,眼神温柔。
这是她12岁时亲手制作的牌匾,上面写的‘舒涵的秘密基地’,也是她亲笔所写,稚嫩但是一笔一划,是12岁的向莞才能写出的字迹。
这里原本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基地,她此刻却想要和他分享她的童年。
“进来吧。”
“嗯。”
向莞打开木屋的开关,霎时间整座木屋被彻底照亮。里面的陈设还是当初她离开时的模样,还多了些小物件。
应该是她不在的时候,厉夏给她添置的小玩意。厉夏虽然是个男人,心思却很细腻,向莞小时候的很多玩具,都是厉夏给她买的。
看到陈延拿起柜子上的照片,向莞也走了过去,看着相片里穿着公主裙,笑容灿烂的小女孩,她解释道:“这应该是我10岁刚做完心脏手术后,去滑雪的照片。”
陈延看着相片,又看着向莞,认真道:“很可爱。”
向莞轻笑,招呼他过来围炉这边:“我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经常会在这里煮火锅吃。”
说着她还出去看了眼木屋外面的冰仓,却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有食材,而且上面的日期还是最近几天的。
陈延也跟在她身后,见她的表情顿了一下:“怎么了?”
向莞拿起食材看了一眼,是厉夏的字迹,应该是他亲自采购放进去的,她看向陈延:“你饿吗?”
“还行。”话虽如此但毕竟奔波了一天,又因为倒时差没有吃饭,自然是饿的。
“我们用积雪煮方便面吃吧。”
无论向莞说什么,陈延向来都是赞同:“好。”
他去外面用新鲜的落雪清洗食材,向莞则是去树林里,在高处的树上收集了最上方的一些积雪。
两人分工明确,面很快就煮好了,甚至都没放什么调料,味道就已经很鲜美了。面吃下去的第一口,两个人都停顿了一下,明明只是方便面,味道却出奇的好。
木屋外的雪还在下,天却渐渐亮了。外面大雪肆虐,两人却在围着围炉吃方便面。
两人吃到一半,突然听到木屋外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陈延有些警戒想要出去查看是什么情况,向莞被他护在身后,听到声音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也跟着一起出了木屋。
木屋外,积雪比他们刚来时还要厚一些,向莞的视线顺着雪地里,混乱的脚印缓慢移动,慢慢聚焦在了木屋外的一人九狗上。
厉夏牵着九条雪橇犬,正一脸八卦地看着他们二人。
“……”
“……”
向莞的眼神闪了一下,罕见地有些不自然:“我们煮了方便面,你要吃吗?”
厉夏眼里含着笑:“回大小姐,我已经吃过了。”
两人谈话时,有两条为首的雪橇犬一直在叫,还总是试图朝着向莞的方向扑过来。
“Charlie——Zeus——”厉夏牵住雪橇绳,不让他们朝着向莞的方向扑。
这两只雪橇犬成为头犬已经有小十年了,鲜少乱扑人,而且还是在他拴住雪橇绳后,仍旧这么亢奋。
“这两只是Charlie还有Zeus,是当初在树林里捡到的……”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厉夏的声音停滞了一下,笑着放开了雪橇绳。
很快,两头阿拉斯加没了束缚,一前一后朝着向莞扑去。
向莞也认出了两条狗,蹲下身挨个摸它们的头,两条狗兴奋地尾巴就一直没有垂下来过,使劲往她的身上蹭。
这两条雪橇犬其实是10岁的她,在树林里捡到的,她当时见两条狗像是被母犬抛弃,便兴致勃勃地把它们带回来家。
她记得当初她就是这个树林里捡到的它们,连续两年冬天她们都是一起度过的,甚至连它们的名字,也是当初的小向莞取的。
倒是没想到小十年过去,当初还算病弱的两条狗,竟然已经变成了雪橇头犬。
Charlie看zeus跳起来蹭小主人,自己也跳起来蹭她。
两条都是巨型犬,站起来身形比成年男子还要魁梧,向莞穿着羽绒服原本就笨拙一些,直接被他们扑到了雪地里。
厉夏见两条狗没有分寸,想去拽雪橇绳,却被笑着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向莞制止:“不用。”
她偏头看向厉夏问道:“你坐雪橇要去哪?”
“今天是北欧这边山下的集市开放的日子。”
“那你怎么不开车去?”
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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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夏的神情有些无奈:“这九条雪橇犬每天都要遛一下,但是别墅里的女佣都有些怕它们。”
向莞了然:“你去集市吧,我带着他们去溜一圈。”
厉夏看着九条体型硕大的雪橇犬,还有些迟疑,向莞也看穿了他的顾虑,朝着最前方的charlie和zeus用英语问道:“等下听不听我的话?”
随着两条头犬叫起,九条狗都叫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响。
这几条狗都是通人性的,尤其是两条雪橇头犬,想到这厉夏明显放心了不少:“那大小姐我开车去集市了。”
“嗯。”
他走后,向莞看着雪橇上的座,有些新奇地研究着。当初她从北欧回国时,这里的别墅还没有雪橇。
陈延也觉得很新奇,虽然他们也有体验过雪橇,但九条雪橇犬拉着的雪橇他们都是第一次见。
北欧满是积雪的树林里,两人坐上雪橇,都还没坐稳,前面的的zeus就已经兴奋地冲了出去。
剩下的八条雪橇犬见头犬发号施令,自然也都卯足了劲往前冲。
两人紧紧地拉着雪橇绳,但还是被惯性拽着向前仰了一大截,向莞差点被甩出去,是陈延紧紧地抱住她,两人这才勉强找到平衡坐稳。
雪橇犬的速度很快,他们疾驰在白雪茫茫的树林里,头顶上的雪花还没飘落,他们就已经到了下一颗树的地方。
途径一棵树,雪橇犬转弯的时候幅度过大,雪橇撞上树干,一大坨雪从树梢落在两人身上。
向莞下意识闭眼,用手拨开脸上的积雪后,看着对面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陈延,有些忍俊不禁。
陈延脸上的雪比她还多,就连他长长的睫毛上,也都挂满了雪花。
然而两人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残雪,看到即将断层的积雪,两人双双握紧了手里的雪橇绳。
九头雪橇犬一个个飞跃,灵活地落在更矮的积雪上,雪橇也随着它们的飞跃,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座上的两人感受着飞跃时的心跳声,对视了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
向莞看着最前方的Charlie,用英语让它停下,然而除了她被迫吃了一口雪花,它们什么也没听到。
厉夏每天只带着他们在山头溜一圈,难得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奔跑,九条狗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明明是来遛狗的,但是不知道谁遛谁,雪橇上的两人整整溜了它们两圈,还是绕过山头的那种……
*
从半山腰的别墅前经过时,八人组也都醒了,正站在院子里,拍照的拍照,玩雪的玩雪。
车南北看到从院子前,一闪而过的两人九狗,还以为是自己没睡醒。
直到被雪橇飞过时的疾风冻得一激灵,她回头看着同样捂紧羽绒服的几人,眨了下眼:“刚才飞过的是莞莞和陈延吗?”
八人组也都像是反应过来了,一个个跑出院子,朝着雪橇疾驰的背影看去。
编剧姜南刚才没戴眼镜,只看到了一个大概:“刚刚他们坐的是雪橇吗?”
车南北反应过来一脸兴奋:“等下我也要去滑雪橇——”
沈飞扬的关注点,则是向莞的那条红围巾上:“莞莞戴的是我去年给她的生日礼物哎。”
蒋卓淳则是侧过身,和一旁神色有些黯淡的周承泽不可置信道:“他们两个人竟然偷偷玩雪橇,不带我们!!!”
周承泽&周欣怡:“……”
八人组对于滑雪橇这件事显得很热情,另一边的树林里,向莞和陈延看着即将撞树的雪橇,却是双双闭上了眼……
51. 第 51 章
雪地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满山云杉树的枝杈上,也都挂满了雪花。
遇到岔路口时,冲在最前方的两条雪橇头犬,选择的方向却不同。
Charlie选择向前冲,zues却朝着岔路口冲。
两条狗没有商量就做了决策,导致坐在后面的向莞和陈延两人,即将面临着撞树。
雪橇即将撞上岔路口的树,两人都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右边的zues却临时变了道,身后的几条狗也受他的影响偏移了轨道,最终雪橇没有撞上树——
却也侧翻了。
Zues因为冲力挣脱了缰绳,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虽然雪橇没有撞树,但两人还是因为侧翻,承受了巨大的冲力。陈延护住向莞,两人连续在雪地里翻滚了数圈,扬起积雪无数。
直到积雪散去,向莞才看清眼前的一切,她先是感受了一下四肢,接着便看向离她只有两寸的陈延。
“向舒涵,你没事吗?”
“陈瑞霖,你有没有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问完后又双双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
纯白的雪地里,两人躺在地上长久地对视。
向莞的身体彻底松弛下来,她翻身躺进雪地里,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她睁着眼,任由雪花落在她的脸上。
“雪还在下。”她的声音轻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延也用鼻音淡淡地回应:“嗯。”
两人在雪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还是Charlie以为他们怎么了,挣脱雪橇绳过来舔舐他们的脸,两人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Charlie一直在叫,向莞觉得有些不对劲,数了一下雪橇犬的数量,却发现zues不见了。
她皱了下眉,在刚才雪橇侧翻的地方转了一圈,她能听见zues的叫声,却一直找不到它在哪。
陈延在把雪橇扶正后,也走了过来,两人又找了好久,但还是Charlie先找到它。
它一直朝着一个地方叫,两人抬眼扫了一下,这才发现被困在树杈上的zues。
Zues见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也不叫了,一直委屈地看着他们。
“……”向莞摘了手套想要爬上去救狗,却被一旁的陈延拦住,“我去吧。”
树杈不是很高,她就没有拦着他:“也行。”
直到陈延爬上去把狗救下来,向莞看着讨好地看着自己的九条狗,有些没好气道:“回家。”
回去的路上,几条狗感觉到小主人心情不好,连尾巴都垂下来了。
等到别墅后,刚好厉夏也回来了,向莞把几条狗丢给他,自己上楼去冲澡。
然而她还没到房间,就看到正守在二楼的楼梯口等她的三人组。
蒋卓淳&车南北:“莞莞,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滑雪橇。”
“……”向莞想到刚才差点撞树的壮烈场景,抿唇没有说话。
沈飞扬则是两眼星星眼地看着她:“舒涵,我看到你戴了我送你的围巾……”
听到好友的碎碎念,向莞的头更疼了,这已经是沈飞扬今年第十次提到那条围巾了。
她看着沈飞扬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出了那句标准答案:“因为是你送我的。”
果然,沈飞扬一听到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见好友这么容易开心,向莞更无奈了。
她又看向跟草履虫一样单纯的蒋卓淳和车南北:“Charlie和zues就在别墅旁边的犬别墅里,厉夏每天都要遛狗,明天你们想滑多久就滑多久。”
“欧耶!”
“那明天得早点起床。”
向莞:“……”
哄好这三人她真的手到擒来。
*
在北欧的第二周,八人一起去了当地最有名的滑雪场。
几人虽然听不懂当地的语言,但是因为都是向莞出面和这里的人沟通,他们也没什么需要用英语沟通的机会。
这里的滑雪场很大,再加上外国人口少的缘故,这里看起来像是只有他们几人一样。
几人刚进雪场时还聚在一起,但因为都不是新手,没多久他们就三三两两地散了开来。
周欣怡和沈飞扬自从在舞台剧里,一起演了继姐后,关系就一直不错。沈飞扬喜欢碎碎念,周欣怡擅长倾听,两人像是天作之合的朋友。
再加上一个编剧姜南,和她们的个性一样,三人滑雪的方式也是温和派。
几人边滑边聊天,看起来都很高兴,就连一向喜欢沉默的周欣怡,脸上也有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欢快。
雪场的另一边,狂野派的三人——车南北、蒋卓淳和周承泽,则是聚在一起比谁滑得更快。
和一般的情侣不太一样,车南北和蒋卓淳虽然谈了恋爱,但相处模式还是和之前一样,两个人总是喜欢相互较劲。
用沈飞扬的话来说,就是两人非要压对方一头才甘心。
当然,除了学业。因为两人都是学渣,因此在这点上向来很默契,从不在成绩上论高低。但在吃喝玩乐上,无论什么屁大点的事,两人都非要争个高下。
就连今天的滑雪也是,蒋卓淳前两天刚刚学了一个小回旋,车南北现在就和他杠上了。
两人暗自较着劲,就连一旁的周承泽也看出来了。
他原本就因为向莞和陈延前段时间一起滑雪橇,所以有些失落。
见小情侣黏在一起,另一种形式‘秀恩爱’,更是心塞。
他要离开去别的滑道,两人却都不肯放过他:“承泽,你说是我小回旋更帅,还是她的滑降帅一点?”
车南北第一个不服:“你的问题就有问题,凭什么你的小回旋在前面,我的滑降就在后面?”
蒋卓淳也很不服气:“你问承泽。”说完两人都看向第三人的周承泽。
“……”
‘这两个也不是一个项目,有什么比较的意义吗?’但纵然心里一百个问号,周承泽一开口还是端水大师:“……我觉得都挺厉害。”
两人:“……”
看着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向莞和陈延,周承泽心里更酸涩了。他不想让他们单独在一起,便朝着车南北和蒋卓淳哄骗道:“不然我们找向莞当裁判吧。”
两人听完也没多想就答应了:“去找莞莞点评,她最公正了。”
蒋卓淳朝她比了个鬼脸:“那你输定了。”
车南北则是回了他一个更丑的鬼脸:“你才会输……”
身后的周承泽看着两人,眼里一言难尽。虽然和他们接触的时间不久,但他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幼儿园还没毕业。
另一边,沈飞扬她们见他们三人朝着向莞聚集,也自发地朝着这边滑了过来。
以向莞为中心,所有人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向莞站在滑道的最高点,几人也看出了她要炫技,没有朝着她过去,而是滑到了陈延身旁,一起看着站在制高点的莞莞。
沈飞扬看着他们问道:“莞莞又学会了什么新花样?”
车南北看似在回答这个问题,眼神却看向身旁的蒋卓淳,眼神意有所指:“应该是比某人的小回旋厉害一点。”
“……”
沈飞扬用脚趾头一猜,就知道这两人指定又闹妖蛾子了。
对于两人变相的秀恩爱,她也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她看向一旁的姜南和周欣怡,小声解释道:“他们两个就这样,别介意。”
姜南点头,周欣怡则是侧目看了一眼两人,面上带着些许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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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不介意,甚至她其实还挺喜欢这种氛围的,尤其是两人拌嘴的时候。
她是李桃花抱养来的,她很感恩养母,但从小家里的氛围就很奇怪。
有时候安静得过分,虽然她因此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但她其实很害怕这种所有人都不说话的感觉。
周欣怡看着沈飞扬,轻轻摇了摇头:“不介意。”她话音未落向莞就开始了她的表演,她从高处滑下,在空中完成了转体两周半。
虽然穿着全套的滑雪装备,但她在空中的转体看起来轻盈无比,连落下时的动作也看起来无比丝滑。
她像是翩翩起舞的芭蕾舞者,轻盈地落在雪地上,连晃动的多余动作都没有。
几人看到忍不住惊呼出声,即使知道对方看不到也听不到,他们还是没忍住朝着她的方向鼓掌。
车南北眉眼得意,朝着蒋卓淳炫耀道:“莞莞厉害吧。”
蒋卓淳眉头挑了挑,像是真的忍不住损她:“是向莞空中转体,又不是你,你得意个什么劲?”
“莞莞是我朋友。”车南北骄傲道。
“莞莞也是我朋友。”
“我先和莞莞是朋友的,你是后来的。”
“谁跟你说的?”
……
两个幼稚鬼还在吵,几人也都习以为常,没理他们。
他们还在拌嘴,沈飞扬却皱了下眉:“那上面怎么有人滑野雪?”说着她便指着向莞滑过的那片山脉,几人闻言也朝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应该不是雪道吧?”蒋卓淳也皱了下眉,“我记得那边靠近山脉,雪层松散所以不让滑野雪。”
另一边,向莞顺着山脉向下滑的时候,就感觉到眼皮一直在跳。
瞬间让她想到当初在枯井里,看到的那对幽暗墨绿的竖瞳。
她有些头皮发麻,实在是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在转体两周半后,就打算直接滑到他们身边。
然而就在向莞从雪道上滑下来的时候,她看着前面的滑道,却隐隐感觉雪道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因为滑雪镜有些起雾,她看的不是很清楚,直到离得很近了,她才看清是只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狐狸,正在雪道上乱窜。
狐狸的皮毛是纯白色的,和洁白的雪道浑然一体,远看根本看不出来。向莞仍旧保持着冷静,想要一个绕弯避开它。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白狐在呲牙后竟然朝着她的方向扑来。
向莞被这突然的变数打乱了节奏,紧急换了雪道,却因为偏离太多,冲出了原本封闭的滑雪道,飞跃到了野雪区。
周承泽率先觉察到她的异常,朝着她的地方滑过去:“我去看看。”
他原本以为是她失控,等他离近了看到那只狐狸,就猜到了她刚才紧急换道的原因。
不远处的几人看着他们一前一后飞过山脉,还以为两人是在炫技,殊不知向莞已经失控了,周承泽拼尽全力也追不上她。
两人都带着头盔和滑雪镜,离得又远他们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然而出于某种直觉,陈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们那天爬月崖山时,他就有这种感觉。
他执意要滑过去,三人组也没拦他,只是在身后说了一句:“莞莞小时候每年冬天都会滑雪,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
几人原本也没当一回事,直到几秒后,山体突然震了一下,接着便爆发了雪崩。
陈延看到雪崩先是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往回滑,而是不管不顾地朝着向莞的方向滑行,想要把在雪崩时陪在她身边。
然而雪崩来得太过突然,人类的反应在大自然的灾害面前,显得那么的迟缓。
漫天的白雪像是海啸一般,朝着他们的方向拍打过来,所有人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呆愣在原地……
52. 第 52 章
周欣怡率先反应过来,脸色冷静得可怕,朝着几人呵斥:“朝着两侧跑。”
几人被她的呵斥吓到,回过神来以后也朝着两侧滑。
滑之前,车南北看了眼身后即将被雪埋住的三人,一下湿了眼眶:“可是莞莞他们还在那里。”
蒋卓淳拽住她往前滑:“车南北——活着才能救出他们。”
车南北没说话,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身后,往雪崩的两侧滑。
尽管几人已经拼命滑行,但和雪崩的速度比起来还是太慢了。
但好在雪崩的方向和他们相反,而且他们的位置离雪崩也有一定的距离,因此他们并没有被雪崩波及太多。
一分钟后雪崩停止,空气中满是雪雾,什么也看不清。天空也像是被剥夺了光亮,所有人的眼前都是昏暗的一片。
见雪崩停止,几人也都一个个急刹停下,忙不迭地往回滑。
五人朝着刚才最后看到他们的地方滑去,被埋着的三人是他们里面滑行最好的,五人的滑行和他们比略有逊色。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生命攸关时刻,五人像是爆发了某种潜能般,滑得飞快。
八人里最冷静的人也被埋在了雪里,等待着他们的救援。三人组学着向莞平时的模样,没有哭也没有人闹,都有条不紊地开始着救援。
就算是三人组中最为脆弱的车南北,也是一滴泪都没有流。
雪崩后的黄金救援时间只有15分钟,几人都清楚地知道这点,因此没有人敢耽误时间。
不是车南北不想哭,而是她知道现在没时间让她哭。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救出莞莞。
蒋卓淳和周欣怡拿出信标机,搜索着他们被埋的位置,剩下的三人则是把背包放在雪地里,动作利落地安装好了雪铲。
来雪场前,八人全部在大腿上佩戴了信标机,因此蒋卓淳和周欣怡很快,就定位到了其中一个人的位置:“定位到一个了!”
“先救向莞!”
“先救周承泽!”
异口同声的是沈飞扬和周欣怡,闻言两人对视了一眼,意识到双方有了分歧,一向随和的两人,却都没有让步,而是看向发声的蒋卓淳。
救援的黄金时间只有15分钟,先救谁,谁活下来的几率就越高。虽然听起来很自私,但在危难和利益面前,太正常不过。
几人僵持不下长达数秒,直到编剧姜南打破这种僵局:“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定位到谁就先救谁。”
“好。”蒋卓淳的私心也是先救向莞,但他们不知道信标机定位到的是谁的位置,因此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几人卸下滑板,朝着定位到的位置,甩探杆探查位置,等到确定被埋的深度和位置,他们齐心协力把人用雪铲挖出来。
看到浅蓝色的外套,车南北虽然有些失落不是向莞,但还是有些激动:“是陈延。”
几人合力把人挖出来,陈延被埋的不是很深,距离他被埋到救出来也只过了五分钟,因此意识还在,就是有些气短。
姜南拍了两下他的背,又安慰了他两句:“没事了没事了。”
陈延闻言却丝毫没有松口气,而是拽住姜南的手套,眼球因为充血有些发红:“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姜南看着他,又看了眼不远处因为定位不到两人位置,正在拼命甩信标机的几人:“已经过去6分钟了。”
陈延被埋的有些腿软,但还是强行打起了精神,拿出自己的信标机,试图定位向莞他们的位置。
然而任由他们怎么定位,却始终搜索不到任何求救信号。
蒋卓淳有些着急,朝着车南北和沈飞扬问道:“已经六分钟过去了,你们确定向莞真的佩戴了信标机吗?”
“莞莞绝对带了。”沈飞扬语气很肯定,“出发前她还叮嘱过我,她不可能会忘的。”
“舒涵一直是很谨慎的人,除非……”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只觉得心脏处被狠狠捏紧。
“除非她的意识昏迷了。”后面的这半句是周欣怡接的。
她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带一些事不关己的冷漠,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慌乱。
周承泽和向莞的信标机都没有发送信号,再加上在雪崩前一秒,他们的位置就是相近,说明两人的情况大体相似。
或许不光向莞昏迷了,周承泽也昏迷了。
说完周欣怡就因为极度的情绪化,不受控制地跌坐在雪地里,眼尾不争气地流出一滴泪。
她摸着从脸颊滑落的泪水,有些茫然自己竟然哭了。
“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说话的人是姜南。从雪崩开始她就在计时,为的就是提醒大家黄金救援时间。
闻言,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但目的都非常的一致。
沈飞扬和姜南在不停地甩着信标机,搜索有没有两人发来的信号,蒋卓淳和车南北一个在挖雪,一个在甩探针。
周欣怡也早就从雪地里站起来,用雪铲朝着一个地方拼命地挖。
陈延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忽视身体发来的信号,一直在雪地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向莞的名字。
在刚刚发生雪崩的地方呐喊,是很危险的事情,但没有人阻止陈延,因为他们也在大声喊着两人的名字。
“向莞——”
“向舒涵——”
“莞莞!!”
“周承泽——”
“向!!莞!!!!”
“哥——”
*
另一边,被埋在雪地里的向莞也听到了他们的呐喊。
事实上她没有昏迷,而是在雪崩前,被气运男主的周承泽拉到了山洞里。
虽然山洞很浅,容纳不了他们两人,但在雪崩时,还是替两人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
她只昏迷了几分钟,之后莫名听到好像陈延在叫她,便渐渐恢复了意识。
半昏半醒的她听到他们在叫她,下意识想要回应他们,却发现自己竟然动不了。
像是某种冲击过后的短暂失忆,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刚才的自己好像经历了雪崩。
向莞皱眉,发现就算是脑袋,她也只能小幅度转动。她的视线向右瞥,看到昏迷的周承泽,她这才想起来,雪崩时的拽着她的那只手是他的。
意识到周承泽第二次救了自己,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试图感知了一下自己的四肢,却发现只有左手能够活动,右手和两条腿都被积雪压得动弹不得。
因为担心氧气会因为大幅度动作,而越来越稀薄,向莞没有乱动,也没有呼救。
她能感觉到沈飞扬她们的声音比较远,大概率她微弱的呼声也不会被听到,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周承泽左手边的那个信标机。
她离信标机有一定距离,最好是周承泽恢复意识了以后,自己发送信号。然而现在的周承泽一动不动,向莞甚至不清楚,他是死是活。
虽然不觉得气运之子的男主会死,但向莞不敢把希望全部都赌在别人身上。
试了好几次周承泽叫不醒后,她就开始一直在用手指够他手边的那部信标机。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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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地过去,向莞能感觉到氧气越来越稀薄,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大概能猜到,这次的雪崩大概率又是那只背后推手策划的。
但她在明对方在暗,向莞就算知道对方想要取她的性命,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躺在积雪里,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同时,她也能感觉到不光是时间,就连她的生命也在逐渐减少。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但凭借着足够坚定的意志力,她还是够到了那部信标机。
直到用左手摁下信标机的求救信号后,她才敢陷入昏迷……
*
雪地上,沈飞扬看到信标机上新的位置,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她扇了自己一巴掌,被痛意裹挟着,她才确定不是在做梦。
身后是姜南越来越低沉的报时:“距离黄金救援时间只剩下两分钟了。”
一股热血像是倒流一样,涌入沈飞扬的大脑,她高举手中的信标机:“向莞的求救信号!!!!”
出于某种心理暗示,她就是觉得这是向莞的位置。
几人连发愣的步骤都没有,朝着信标机上的位置飞奔而去。车南北拿着探杆在雪地里戳,几人则是围着那块儿,用雪铲拼命地挖……
一分钟后,车南北最先挖到向莞的手臂,看着雪地里的粉色滑雪服,众人的反应都很雀跃。
因为怕雪铲弄伤她,他们纷纷把雪铲扔掉,开始用手刨雪堆。
沈飞扬用手把向莞脸上的积雪扒开,先确保她的呼吸顺畅,接着几人便开始试着把她从雪地里挖出来。
周欣怡在救援时也很卖力,但她手上挖雪的速度飞快,眼眶却有些酸楚。
向莞已经脱险,但她的哥哥却仍不见踪迹。
直到她在挖向莞的左手时,看到向莞身旁的蓝色滑雪服一角……
周欣怡记得很清楚,早上从向家在北欧的别墅出发时,周承泽穿的就是蓝色的滑雪服。
意识到挖到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周承泽,周欣怡喜极而泣,因为太激动声音一度哽咽:“我哥哥——我哥哥——”
因为太过喜悦,她甚至有些犯口吃,但即使她表达地有些艰难,看着雪地里的那一抹蓝色,众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莞莞呼吸平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先救周承泽。”沈飞扬探过向莞的呼吸,虽然微弱了一点,但是还算平稳。
众人重新拿起雪铲,开始挖周承泽,周欣怡去挖雪前回头看了眼沈飞扬,眼里带了几分感激:“谢谢。”
“如果莞莞清醒,她也会这么做的。”
因为不是聊天的好时机,两人说完就开始跪坐在雪地里刨雪。
两人被埋的位置很近,周承泽被埋的也不算很深,因此效率很快。
蒋卓淳把他口鼻处的积雪刨开,探了一下他的呼吸,便和身后等待的几人报喜:“呼吸和脉搏都在。”
所有人闻言都松了口气,八个人一起出来,当然也得八个人一起回去。
空中传来直升机盘旋的声音,是车南北叫来的空中救援队。救援队长是北欧的中国人,她虽然负责救援工作,但是也略微懂一些医术。
她先过来探了一下两人的脉搏,却在见到向莞的脸时愣了一下。向莞在北欧这边的华人圈子里也十分有名,因此虽然素未谋面,但她也认识她。
救援队长把三人带上直升机,又告诉他们去哪个医院,告知完一切之后,直升机便飞走了。
向莞和陈延的情况都还好,情况最危急的则是——从雪崩后便一直昏迷着的周承泽。
53. 第 53 章
等到几人赶到医院时,向父向母已经到了,同行的还有王以冬和夏月申两人。
向莞的状态还算不错,她休克后这边的医生对她进行了输液,几人赶到时她已经醒了。
陈延也是,在坐上直升机时,他的意识便是清醒的。
只有周承泽,从雪崩发生后便一直没有苏醒。
医生给周承泽的大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得出结论,他只是大脑受到撞击,所以才会陷入昏迷。
至于他为什么一直迟迟不醒,医生也说不出为什么,但他很确定病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话虽如此,周承泽一直不醒,所有人的心便一直高高提起。着急上火的除了周欣怡,四人组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这次在北欧过年是向莞提出的,更何况周承泽也是为了救她,所以才会被遭遇雪崩,因此周承泽始终不醒,向莞觉得她的责任最大。
至于除她外的三人组,则是因为愧疚。虽然在一开始在救援时,他们不知道被埋的人是谁。
但说心里话,如果他们知道了周承泽和向莞分别被埋的位置,他们也还是会先救向莞。
而周承泽的昏迷,更是把他们心中的愧疚,无形中放大了好几倍……
被埋的三人里,陈延最早被救出来,因此状态最为乐观。医生在给他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确定他没有问题后,没有给他安排住院。
向莞的情况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医生建议她先住院观察几天。夏月申身为她的家庭医生,也建议她先住两天院再回来。
因此她虽然很不喜欢在医院住着,在几人轮番劝说下,也只能无奈妥协住院两天。
八人组刚刚经历完雪崩,到现在也就才几个小时,大脑都还是懵的,都想在她旁边多呆会儿。
然而几人刚来医院没多久,就被向莞以想静养为由赶走了,就连向父向母也不例外。
他们原本是在和客户洽谈,接到电话赶过来,确认女儿无虞后,两人也回到了公司。
来医院时两人的腿都是抖的,直到和医生无数次确认向莞没事后,他们又变回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至于女儿带来的那个叫周承泽的同学,两人有询问过她的意思,需不需要他们出面。但她却坚持她自己会处理好,再加上医生也说他确实没问题,因此两人便没有再管这件事。
从小到大向莞的事情,小到学业大到未来的前景规划,她一个人都安排得非常好,因此两人也都十分放心这个女儿,并不想要干涉她的任何决定。
另一边,单人病房里的几人都被向莞赶走了,纯白的病房里只剩下她和周欣怡两人。
向莞拖拽着输液瓶,伫立在VIP病房的窗前。外面的阳光明媚,和刚才被埋在积雪下时的昏暗不同,甚至称得上有些刺目。
她转头看向周欣怡,却发现她的视线一直聚焦在另一间病房上,周欣怡在看谁可想而知,向莞低垂着眉眼看不清情绪。
“虽然周承泽的检查报告,显示他没有问题,但他一直没有恢复意识,需不需要我现在告知你的养母,把人接到北欧这边来?”
虽然向莞的私心非常不喜欢李桃花,但周承泽毕竟是她的儿子,向莞身为这场活动的发起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和李桃花交代一下。
然而周欣怡闻言却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能醒,但她知道如果把养母扯进来,事情就会变得棘手起来。
况且医生也说了哥哥没事,如果周承泽是清醒的,他知道的话也不会希望向莞告知李桃花。
周欣怡深知哥哥的心意,因此代替哥哥拒绝了这个提议。
她满心满眼都在隔壁病房的周承泽身上,丝毫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向莞会知道李桃花是她的养母?
“先别告诉她。”周欣怡顿了顿,“再观察两天再说。”
“……好。”
向莞是有些意外的,她记得上一世这对母女之间是很紧密的才对。
但她并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在确定周欣怡可以做主后,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也没有去联系李桃花。
尽管她知道李桃花的联系方式。
周欣怡在谈话后,没有很快就离开,向莞也没有催她。
不算小的病房里,两个人心怀各异地沉默着。
向莞在想书中剧情的事情,而周欣怡则是在想哥哥什么时候才会醒。
另一边,隔壁病房里的周承泽,则是发现自己陷进了无尽的梦魇里……
*
周承泽明明记得刚才自己还在滑雪,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做起了梦。
而且虽然梦都是无厘头的,他以前也梦到过向莞,但或许是因为梦境太真实,让他觉得隐隐有些奇怪。
而且与其说是在做梦,或许用旁观二字来形容更为恰当。他像是一个不能说话,也没人能够看到的旁观者,正以第三视角亲历着他的梦境。
梦里的他住在一个大的出奇的房间,床品大得可以睡下两个他,而且光看那个凹陷度,就能知道肯定非常柔软。
周承泽看着梦里的自己起床洗漱,在全身镜前换上定制的西装,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接着便下楼吃女佣准备好的早餐。
那几个女佣他都不认识,但指挥女佣的人他却认识——是向莞身边形影不离的那个女佣王以冬。
他还觉得有些奇怪,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接着便看到了从楼梯上下来的莞莞。
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向莞穿睡衣,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真丝睡衣的女人,周承泽却觉得自己好似看过无数次一般。
她是那么的优雅矜贵,梦境里的自己却神色如常地吃着恰巴塔,还不忘把手边的咖啡递给她。
梦里的两个人像是已经相处了数年,各自都十分熟捻。旁观的周承泽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正贪婪地看着边吃早餐边看报纸的向莞。
等吃完早饭,梦里的他要出门。
他出门时,向莞还在抹黄油,见他起身,她淡漠的眉眼多了几分关切:“真的不需要司机送你去公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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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的自己笑着摇了摇头:“我暂时还不想让公司里的人说我吃向总的软饭。”
说完两人都笑了,一旁的王以冬也有些忍俊不禁。向莞没有拦他,而是朝他温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便低头继续吃起了早餐。
梦里的他低应了声,穿上皮鞋便离开了,独留下旁观的周承泽一脸的惊讶。
但他不知道的是,让他震惊的事情,这还只是个开头……
梦里的自己走后,餐厅里的两人却在小声谈论着什么。
女佣在上完早餐后,便去外面打扫卫生了,餐厅里只剩下王以冬和向莞两人。
女佣王以冬看着正在切牛排的向往,半询问半调侃道:“你和承泽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的婚期打算定在什么时候?”
‘他和向莞订婚了??’
‘什么时候???’
‘而且他怎么不知道!!!’
就在旁观的周承泽还在震惊的时候,向莞却放下刀叉,朝着王以冬的方向淡淡地开口了。
“婚礼就定在领航计划步入正轨之后。”她想了想,“至于订婚宴,就定在半年之后吧。”
两个人接下来就在围绕‘订婚宴要邀请哪些宾客’,还有一些宴席上的细节商讨。她们看不到旁观的他,自然也看不到他眼里的震惊和茫然。
周承泽以前也有梦到过向莞,但都是些很短暂的梦,从未有过这么真实却这么怪诞的梦。
而且梦里怪诞的情节也不止一处,例如:他知道当初在李家村,向莞收养了孤儿的陈延,梦里的王以冬又怎么可能看着他们一起长大?
要说看着向莞和陈延一起长大还差不多。
看着梦里的自己一脸幸福的模样,周承泽低下头,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这只是一个梦,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可耻,梦里的他就好像是一个小偷,偷走了陈延的人生。
周承泽还在思考,下一秒梦境的世界就像是波浪一样晃动,紧接着就切换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
周承泽知道这里,这里是向家名下的山水庄园,虽然向莞没有邀请过他做客,但三人组有邀请过他来这里打高尔夫。
他还有些不明所以,下一秒就看到了,正在草地上打高尔夫的自己,还有身旁的向莞和欣怡。
因为从小家境贫寒,高尔夫球这种贵族间的运动,周承泽在考进北颐大学前,甚至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会了。
但梦里的自己却像是另一种极端,不光甩球杆的时候看起来得心应手,甚至称得上擅长。
炎热的酷暑的季节,梦里的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短袖。
头顶上的太阳毒辣得都快把人烤干了,然而就是这样的炎热程度,旁观的周承泽穿着厚重的滑雪服,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
梦里的自己满头的薄汗,他却一滴汗也没流。周承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下一秒他把脸上的滑雪镜摘下来,却看到不远处遮阳棚下坐着的向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