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国公:开局打断逆子双腿》 第一章身为老登的我诈尸了! 砰! “老东西,你只是我赵家的一条狗而已,怎敢拦我?再敢在这里啰嗦,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一声闷响,赵西风狠狠一拳打在了赵喜的脸上。 如今已经有三四十岁的赵喜猛然挨了一拳却也不敢发怒,反而满脸悲戚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少爷!那玉如意可是御赐之物,当真不能拿去给苏小姐兄长还赌债啊!这要是让朝廷知道了,宋家就完了!老爷如今都被您给气死了,您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少爷,万万使不得啊!” 咚! 然而,赵喜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换来赵西风的回心转意,反而让赵西风怒上心头又给了他一脚! “放肆!老头子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承受能力不行,关少爷我什么事? 至于少爷我拿玉如意干什么,关你屁事!少爷我是国公府的独子,这国公府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拿去干嘛就干嘛! 别说老头子现在死了,就是他还活着也管不了少爷我。你要是识相的,现在立刻就把玉如意给我! 否则……如今老头子一死,以后这国公府当家的可就是少爷我了!后果你自己想清楚!” 赵西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先是将责任从自己身上甩出去,紧接着便又对赵喜威胁起来。 那玉如意作为御赐之物一直都被老国公严加看管。如今只有赵喜这厮知道藏在了哪里,没想到这老东西居然如此不识趣。 赵喜哭丧着脸继续哀求: “少爷!使不得啊!那群人银子不要偏偏要玉如意,这里面定有阴谋啊!一旦出现意外,这府里上下,要死多少人才能平息皇室的雷霆之怒啊!” 赵西风却一脸无所谓道: “关我屁事?你们这群狗东西死多少都行,我赵家好歹也是跟着开国太祖打江山的,哪怕御赐之物送出去了圣上大怒,但是看在我爹死了的份上也定会对我网开一面。 到时候我再把这玉如意丢失之罪推到你们身上,最多把你们交出去被砍头就行了,跟少爷我可扯不上关系。” 赵西风说完,还有些得意洋洋的,似乎为自己想出了这么一个开脱之法而感到得意。 赵西风这话一出,不仅是赵喜,周围的其他国公府下人也全都傻眼了,个个惊恐地看着得意洋洋的赵西风。 没想到小国公这畜生居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赵喜更是悲苦道: “少爷,谁告诉你的可以这样做啊,你是被她忽悠了,圣上若是发怒,岂是用我们这些下人的性命可以平息的,那必然是要向整个宋国公府问罪,您被骗了!呜呜呜……” 赵西风顿时恼羞成怒道: “放屁!你这该死的奴婢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清清怎么可能骗我!我的命怎么可能跟你们一样,你再胡说八道,现在我就弄死你!” 听着两人的争吵,赵元从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忽然的穿越让他决定静观其变,没想到却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从他们的争吵中,再加上消化掉原身脑海里的记忆后,赵元从终于弄清楚了一切。他穿越了,穿越到了这个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大魏王朝”,而自己如今的身份却是这个“大魏王朝”的顶级勋贵之一——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宋国公赵元从。 而眼下正在争吵的两人中,说话嚣张言语恶毒的是自己这个身体的独子赵西风,另一个则是宋国公府的大管家赵喜。 大概的情况是自己这个独子是个舔狗,为了讨好他舔的那女子居然要把家里先帝御赐的玉如意拿去给他舔的那女子的哥哥还赌债。 这事儿被原身知道后大怒,然而赵西风死不悔改,竟活活把原身气死倒在了地上,然而即便如此这赵西风却连亲爹被气死了都不在乎,还一个劲地想着要拿玉如意去给那女子献殷勤。 以至于原身的尸体还没凉透,赵西风就在原身的尸体前逼着赵府大管家赵喜赶紧把玉如意交出来。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畜生? 你亲爹都被气死了,你是半点都不伤心,脑子里第一时间想着的居然是赶紧把玉如意拿到手继续给人当舔狗? 还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人的劝告也是丝毫听不进去。 真真的是脑子里有坑! 现如今既然自己占据了原身穿越而来,那这宋国公府以后可就是自己的家业了,赵元从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着偌大的宋国公府让这畜生给坑害了? 你虽然是原身的独子,原身宠你爱你,可以让你肆意妄为。 可老子不是原身啊,我可不会纵容你! 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便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另一边,赵西风已经开始挥舞起巴掌向着赵喜的脸上扇去! 赵西风已经没有了耐心,那老家伙留下来的老东西实在是太过顽固不化了,自己好说歹说居然还是不愿意把玉如意交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先狠狠教训一顿这老东西,他就不信这老东西能抗多久! 然而就在这时! “住手!” 一声熟悉的爆喝声突然传来! 正准备动手的赵西风,和看着自家少爷要动手已经下意识闭上眼睛的赵喜齐齐一愣,随即两人齐齐下意识转过了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国公爷!” “老家……不……爹!” 两人均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刚才他们明明就已经探过了赵元从的鼻息。 赵元从明明已经没有呼吸了啊! 怎的又突然活了过来?莫非是诈尸了? 赵西风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恐惧之色,自家老爹可是被自己给气死的,这要是诈死的第一个攻击的肯定是自己啊。 而赵喜则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露出了喜色。国公爷居然没死,太好了! 国公府有救了! 然而赵元从却没管两人脸上神色各异的表情,三两步上前,直接就在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记窝心脚就狠狠地踹在了赵西风的身上。 砰的一声,赵西风就被狠踹倒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哀嚎! “啊!爹你干嘛!” 听这小畜生居然还敢问干嘛,赵元从当即冷声道: “干嘛? 哼!你这逆子还有脸问我干嘛?你老子都被你气死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去当舔狗,有你这样的子嗣是我赵元从的耻辱! 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不惜把全家都置于危险之中,你到底清不清楚,这玉如意一旦被你送出去,对于我们赵家意味着什么? 陛下若是不计较还好,但若是一定要治罪,最轻的也是个全族流放之刑!严重点,我们全族上下,下到你才不足三月的堂弟,上到你年近八旬的祖母全都要给你陪葬! 你这逆子,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赵西风捂着被踹得生疼的腹部,听着自家亲爹的话,却半点没有愧疚之色,反而面色狰狞道: “娶不到清清,吾宁死,至于旁人性命干我何事!” “旁人?!” 赵元从震惊了,果然是畜生啊,自己的血脉至亲,在他眼里居然只是旁人? 赵元从直接被气极反笑: “好好好!偌大个赵家,从小宠你爱你的族人,在你眼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我们在你眼里居然都成了旁人? 好好好好!列祖列宗在上!是我赵元风教子无方,竟养了这么个数典忘宗的东西出来,是我对不起赵家!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赵元风便要大义灭亲,为赵家剪除这个不仁不义不孝的畜生! 你不是喜欢当舔狗吗? 好!那我就满足你!赵喜!” “小的在!” 赵喜赶忙来到赵元风身前。 赵元从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赵西风心中冷笑,既然你不知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毕竟我也不是你亲爹,要坑坑你亲爹去,当即便冷声下令道: “给本国公请家法!今天本国公就要把这混账的两条腿都给打断了!然后对外宣布,我赵元风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不是说我们只是旁人吗? 那好!从此以后他赵西风跟我宋国公府赵家桥归桥,路归路,双方再不是一路人。 我不是他爹,他也不再是我的子嗣,让他跟狗一样爬到街上讨饭去! 我倒要看看,没了宋国公府小公爷的身份,他还怎么去当这个舔狗!” “啊!这……” 赵喜震惊地看着自家国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自家国公这是认真的吗? 然而,见他半天没动静,赵元从当即便转头冷冷的看向他,这冰冷的视线顿时让赵喜反应了过来,赶忙点头前去祠堂请赵家家法。 …… 第二章休妻断儿 而就在赵喜去取家法的时候,原身的原配夫人,赵吕氏也在此时收到了消息,急急忙忙赶来了正堂大厅之中。 一来到大厅之中,就看到了倒在地上哀嚎的儿子,以及那与以往截然不同,冷着一张脸的丈夫。 赵吕氏当即便怒了,先是扑到了儿子身边,一边心疼的抱住了宝贝儿子,随后愤怒的对着赵元从怒吼道: “赵元从,你疯了吗?这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赵家的独子,你怎么下得了手啊!” 随即赵吕氏转头看着满脸痛苦的儿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看到亲娘到来,赵西风也明白自己的靠山来了,顿时装的更加痛苦,哭丧着脸趁机告状道: “娘!爹他不仅打我,他还要请家法打断我的腿把我赶出赵家,要跟我断绝关系!” “什么?!他敢!” 赵吕氏顿时转头怒视着赵元从道: “老爷当真要如此?西风究竟做了何事,竟让老爷能如此狠心?老爷要是想把西风赶出家去,不如把妾身也一同赶出去吧! 你赵元从就自己守着你的宋国公府自己过!” 通过原身的记忆,此时赵元从已经知道了眼前这的美妇人是谁。 赵吕氏闺名吕凤,乃是与赵家同为大魏朝顶级勋贵的凉国公吕家的嫡女。 双方的联姻,使得这几十年来两家的权势在大魏朝达到了顶峰,可以说是强强联合的典范。 然而这吕凤偏偏是个惯儿子的,这些年来每次赵西风惹出祸事来,赵元从想要惩罚他都被吕凤给拦下了。 可以说这便宜儿子现在这嚣张跋扈的性格都是这吕凤一手给惯出来的。 原身为了两家的联姻稳定也都是处处忍让着,这也导致吕凤在赵家一向强势无比。 但是赵元从可不是原身,这小畜生做的事一旦让他做成了,那自己这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就又得去走一遭黄泉路了。 这时候还是自己小命更加重要一点,哪里还管得了两家的联姻关系? 当即赵元从便脸色难看的怒斥道: “住口!吕凤,平日里我忍你让你,但是今天这件事没得商量!本国公今天一定要打断这畜生的双腿把他赶出赵家! 本国公就当没这个儿子! 也省得他给我赵家惹来祸患! 此事没得商量!” 听到赵元从这般强势的话语,习惯了赵元从低头的吕凤顿时愣了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后心中登时便升起了腾腾怒火。 吕凤站起身来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赵元从满脸愤怒的怒斥道: “赵元从,老娘给你脸了是不!?你今天可居然敢这么跟老娘说话?! 老娘还就告诉你了,今天这家法我不同意!我也决不允许你把西风赶出去断绝关系! 只要我还是这赵家的主母一天,这事儿你就想都别想!” 听着吕凤威胁的话赵元风的脸色骤然便阴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吕凤半晌,沉思片刻后眯着眼睛缓缓开口道: “你确定?” 看着赵元风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吕凤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又觉得丢了自己的脸面,立即脸显怒容恶狠狠地道: “确定!你又待如何?” 赵元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死死凝视着面前这个冥顽不化的前身妻子,神情愤怒不已。 深吸口气,赵元从当即再度开口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现在给我滚回房间去,别管这事,这样我们夫妻还有得做,否则……” 吕凤闻言按照自己对丈夫的了解只以为赵元风是在虚张声势,当即便想也没想的习惯性的直接接话道: “否则就怎样?你还要休了我不成?我告诉你赵元从,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走!你休想动我儿子!” 赵元从闻言眼中略过一抹喜色,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面色沉重的缓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悲痛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壮之色,做出了壮士断腕般的决绝之态,刻意沙哑着声音道: “好!既然如此,来人!取纸笔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立刻便有下人送上了纸笔。 赵元从神色“复杂”的再度一眼吕凤,吕凤却依旧满脸挑衅地瞪着他,赵元从缓缓垂眸,随即便拿起毛笔开始挥毫泼墨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后,赵元从终于停下了笔写好了一份休书,紧接着便在吕凤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直接将休书甩了过去,面上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开口道: “吕凤,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从今天开始你吕凤再不是我赵家之妇,我赵元从从今日起与你一别两宽,夫妻之情彻底恩断义绝!” 写着休书的纸张轻飘飘的飘落,缓缓落在了吕凤手里,看着手中的这份休书,吕凤的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与愕然之色。 她的双手情不自禁的开始颤抖起来,自己跟赵元从做了十多年夫妻,如今他居然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要休了自己?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内心的感受,是后悔?是愤怒?还是难以相信? 但不管如何,休书已写,双方夫妻情断已成事实。 她再也不是宋国公府的赵夫人! 赵元从也再不是她的丈夫。 他们夫妻就此分道扬镳了! 眼前这个男人,他彻底做绝了! 下一刻! “赵元从,你竟然敢休我!” 吕凤失声尖叫了起来,手中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休书。 一旁的赵西风也是愕然的看着自己父亲,他居然休了自己的母亲? 就因为母亲护着自己?这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时,赵喜的声音忽然弱弱响起。 “老爷,家法取来了……” 三人的视线骤然转了过去。 赵喜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感觉到三人的视线落下,下意识就缩了缩脖子。 而就在这气氛凝固之际,赵元从却直接大踏步来到了赵喜跟前,直接掀开了他托盘上的红布,随即便一把抄起了红布上的暗红色棍棒向着赵西风便迈步而去。 而赵西风看到赵元从的动作顿时反应了过来,赶忙躲在了母亲后面惊恐的大喊道: “娘!娘!娘救我!爹他要打断我的腿!” 吕凤也立即仿佛老母鸡护鸡崽子一样赶忙挡在赵西风的前面,但是赵元从此时却毫不留情的直接就一把将其推到旁边,让下人控制住她后,随即直接一把揪住了漏出头来的赵西风的脖领子,重重地将他甩在了地上,再然后直接扬起手中的棍棒就狠狠地对准赵西风的腿敲了下去! “爹!不要!” “西风!我的儿啊!” 吕凤母子俩惊恐的叫喊声在耳边回荡,但是赵元从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干脆利落的就敲了下去! 咔嚓! 然后又是一下对准另外一条腿! 咔嚓! “啊!!!” 赵西风疼得晕了过去,赵元从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棍棒放回了托盘中,转头看着已经挣脱了下人的束缚扑到儿子跟前哭个不停的吕凤以及昏迷的赵西风,对着下人冷冷吩咐道: “把他们丢出府去,给他们一辆马车。” 随即赵元从转头冷冷的对吕凤道: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的,那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从此赵吕两家的关系,就这样算了吧。” 说完,赵元从当即便一甩袖袍离开了正堂大厅。 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吕凤悲从中来,凄厉的大喊道: “赵元从,我跟你没完!!!” 然而赵元从却连脚步都没停下片刻,快速消失在了吕凤的视线当中。 ...... 第三章幕后黑手 将前身的妻子休掉并将之和那个逆子一并赶出宋国公府后,赵元从便带着赵喜来到了赵家的书房之中。 “赵喜!” “老爷!” “派人去给我暗地里查查这次要玉如意的赌坊后面是谁?”赵元风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本国公要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算计到我宋国公府的头上来了!” 自己如今这具身体也才刚刚三十而已,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宋国公府的权势也因为跟吕家的联姻并没有跟其他许多勋贵一样慢慢衰落,居然有人敢在这时候捋宋国公府的虎须,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赵元从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穿越重生,自己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生命。对于这种想要整死自己的家伙,他绝不会忍气吞声!想玩是吧!老子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就好好跟你玩一玩! 就看你玩不玩得起了! 然而赵元从话音刚落,赵喜便立即回答道:“启禀老爷,事情发生后小的就立刻安排人去调查了,那苏清清的哥哥是在富贵赌坊输的银子,提出要拿我们宋国公府玉如意还账的正是那富贵赌坊的管事孙六。而富贵赌坊背后的势力却是......” 说到这儿,赵喜止住了话头。 赵元从见状眉头皱了皱开口问道:“怎么不说了,那赌坊后面到底是谁?” 赵喜咽了咽口水,随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老爷,那赌坊背后的东家是严文严相。更准确的来说,这富贵赌坊是严相和一众江南出身的官员们共同持有的。至于到底是谁指使的孙六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儿,赵元从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开口问道:“为何这么说?你没抓住那孙六?”赵喜摇了摇头:“小的派人去找时才发现昨天夜里孙六就死在了家里,根据京兆府仵作的鉴定,孙六死于自杀。” “杀人灭口!”赵元从缓缓开口道。赵喜缓缓点了点头。赵元从深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够果决,够心狠手辣的啊,自己这边才刚查,居然就杀人灭口了,这下手之狠辣,还真像是他的手段!赵元从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原身记忆中左相严文那张笑里藏刀的滚圆面庞。 “呼!”赵元从缓缓吐出了一口气,怎么让这死胖子盯上了?自己这才刚穿越居然就让这阴险小人盯上了,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但很快赵元从就从脑海中找到了原因,原来自从大魏立国至今已有百年,国家局势也渐渐趋于稳定,在这种情况下开国之初一直被武勋牢牢压住的文官集团开始逐渐壮大。 而武勋集团则刚好恰恰相反,随着战事的减少,武勋的存在感也越来越弱。而一个新利益集团的崛起必然伴随着高亢的侵略性,毕竟蛋糕就那么大,权利就那么多,文官集团想要获得更大的权利就必然要从原本握着权利的旧集团手上抢夺。 这就导致了文官集团崛起后对武勋的不断打压。而之所以赵家会和吕家联姻就是为了集两家之力共同应对文官集团,而文官为了打压两家便一定会想尽办法,这估摸着就是严文和那些文官针对自己的原因。 赵元从深吸了口气,自己只是想好好活着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权贵而已啊,怎么这都不行?好好的,怎么这群文官偏要整死自己呢? 但是不管怎样,也不管是谁,既然敢害自己,那就决不能束手待毙!既然他们想玩,好!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我倒要看看咱们谁先死!赵元从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目光,他从来都不是那种只知道挨打却不还手的性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赵元从一向睚眦必报! 而有了目标后,赵元从也算是小小的松了口气,斗争最怕的就是敌在暗,我在明。 如今既然知道了这幕后黑手是谁,那就好对付了! 而就在赵元从刚松口气之际,忽然一名府里的下人急匆匆的跑到了书房惊慌的禀报道:“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凉国公上门了,气势汹汹的像是来找麻烦来了!” “果真来了!”赵元从目光一凝,虽然知道吕家一定会找事,但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来的这么快。 但事已至此,那就先去应付应付自己这位前泰山吧。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冷冷的对着那慌张的下人呵斥了一句:“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他吕家是顶级勋贵,我赵家比他们吕家差了吗?丢人!哼!让人把我这位前泰山请到正厅去,我马上就来。” 那下人被骂了也不敢多说什么,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后,就赶忙前去传话去了。赵元从也快步向着正厅而去。 ...... 一个时辰前。 吕府。“混账!赵元从这狗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他居然敢这么对你!老夫不会放过他的!” 凉国公吕卫看着坐在自己下手位置哭成了泪人的女儿愤怒不已!今天他刚刚才从京营下值回府,就突然收到消息,女儿和外孙来了吕家。本来他还乐呵呵的以为是女儿带着外孙来看自己了,虽然那个外孙的名声不好,但是毕竟也是自己的血脉,是自己女儿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爱屋及乌下,吕卫对这个外孙也是疼爱的很。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在见到女儿和外孙后却骤闻恶耗!赵元从那厮居然把自己女儿给休了! 就连自己外孙他赵元从的亲儿子都被打断了双腿断绝了亲子关系!他疯了不成?吕卫很不理解!同时愤怒的情绪也在不断积累,这是在当我吕家无人不成!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吕卫阴沉着脸看着从见面到现在就一直哭个不停的女儿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让那厮竟如此无情,速速与我道来,为父倒要看看这厮究竟是为了什么居然敢休妻断子!” 坐在另一边的吕卫儿子,吕凤的大哥吕梁也愤怒道:“对啊!小妹!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要这般对你?大哥一定给你报仇!” 听到父亲和大哥的询问,吕凤哭着道:“父亲,大哥,女儿刚刚就是突然收到消息,赵元从那厮为了不让西风拿家里的什么东西就要把西风的双腿打断并断绝亲子关系。所以就赶忙前去阻拦,谁知……谁知……呜呜呜……女儿劝阻不成,那厮居然直接写了一纸休书把女儿给休了!呜呜呜,爹!大哥,女儿的脸都丢尽了!女儿被休了,以后女儿在京城可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听完吕凤的解释,吕家父子二人愤怒不已。吕卫用力一拍桌子,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怒道:“什么?!就为了一件东西,这狗东西居然就休妻断子?赵家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一件东西都舍不得?他舍不得给大不了让我吕家给就是了!他居然为了这点事敢休你!这分明就是在打我们吕家的脸!是故意的!” 一旁的吕梁更是直接就站跳了起来,怒冲冲道:“就是,都是借口!他就是在找借口想要休你,否则堂堂宋国公府,怎么可能舍不得一件东西!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想趁机把你赶出来给其他女人腾位置?” 吕凤一听,骤然一愣,随即大怒。细想想还真有可能,不然以往面对自己都处处忍让的赵元从怎么可能会突然为了一件东西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堂堂宋国公府什么时候差过一件东西? 这顿时让吕凤的怒火蹭蹭往上直涌!该死的赵元从,他竟然敢这样对自己! 吕凤顿时大哭了起来,对着大哥和父亲道:“爹!大哥!你们要给我做主啊!他居然为了一个野女人这般对我,女儿!女儿不想活了啊!呜呜呜……” 吕家父子也肯定了这个猜测,吕梁握紧了拳头怒道:“小妹你放心,哥这就去给你报仇!赵元从这狗东西,我一定不让他好过!” 而一旁的吕卫却是神色阴沉道:“这件事就让爹来,他赵元从再怎么说也继承了宋国公府的爵位,你去说不得还压不住他,老夫亲自来!老夫定要让他给老夫一个说法!” 言罢,吕卫当即便下令道:“来人!备车!去赵家!”直到这个时候,三人都不知道赵西风要拿走的是什么,反而以为是赵元从外面有人了故意为之,准备前去找事。 …… 第四章与吕家彻底闹翻 赵家正堂大厅。 咔嚓! 瓷器破碎的声音响起。 吕卫阴沉着脸坐在大厅左侧的位置上不发一言,在他身前不远处正有着一地的瓷器碎片。 这正是他刚刚摔的。 周围的赵府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在今日之前,这位凉国公还是自家国公的岳父。 吕卫阴沉着脸怒道: “赵元从那混账呢!莫非是不敢来见老夫了不成?也是!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露面。 但是他别以为躲起来就行了,今日无论如何,他必须给老夫一个说法,给凉国公府一个交代! 否则我凉国公府跟他没完!” 说完,吕卫当即便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茶桌上,把茶桌拍的砰砰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本国公来了,凉国公要本国公给个什么交代?” 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循着声音望去,赵元从正从厅外迈步走了进来。 瞧见正主出现,吕卫坐不住了。 直接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面带怒容得冲着赵元从便怒斥道: “赵元从,你个混账!凤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给她一纸休书? 今日之事,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来,从今往后我凉国公府跟你不死不休!” 赵元从摇了摇头,迈步来到了主位随即坐下,看着这位原身的前泰山,赵元从面色平静道: “凉国公何必如此急切,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休了吕凤吗? 行,你坐下,我这就告诉你原因。” “你!” 吕卫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犹豫片刻最终缓缓坐回了位置上。 而等到他坐稳了,赵元风这才缓缓开口道: “凉国公,按理来说我也是要叫你一声泰山的。 我与吕凤成亲十五年,我们夫妻二人也算是相濡以沫的走了十多年,期间哪怕她再如何嚣张跋扈,我都忍了下来,毕竟吕凤是凉国公的掌上明珠,我们二人的联姻更是关乎到两家的共同进退。 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会如此绝情?” 吕卫当即便怒了,站起来怒声道: “你还不够绝情的,你也知道你跟凤儿成亲十五年了! 十五年的夫妻,就因为一点儿小事,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你居然休她? 你还好意思说万不得已?” 赵元从叹了口气,随即抬头看着这位前泰山,嘴角带着嘲讽问道: “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凉国公,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啊?” “原委?什么原委!” 吕卫只觉得赵元从在故弄玄虚。 赵元从却摇了摇头,直接道:“吕凤跟你说赵西风那孽障要拿家里的东西我不给,所以要打断他的心腿跟他断绝关系,吕凤前来阻拦我却连她一起休了。 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赵西风那孽障要拿的到底是何物?” “不管是什么,也不至于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 吕卫斩钉截铁道。 “那如果他要拿的是先帝御赐的玉如意呢?” 赵元从忽然出声问道。 吕卫脸上愤怒的神情骤然僵在了脸上。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再次确认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 赵元从神情严肃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再次开口道: “凉国公,我是说赵西风那孽障要从家里带走的是先帝御赐的玉如意呢?” 随即,赵元从继续道:“凉国公,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先帝御赐的玉如意真的被那孽障拿去帮人家还了赌债。 若是此事被朝廷知道,意味着什么? 若是凉国公觉得此事也不过如此的话,那不妨凉国公先将自家的御赐之物卖与别人如何? 若是凉国公愿意这样做,我现在就可以跟吕凤复合,凉国公意下如何?” 吕卫呆在了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女儿口中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居然会是先帝御赐之物。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同时更加让他感到不可置信的是,自己那个外孙他居然敢动这东西? 这是真的不要命了不成? 难怪赵元从会下手这么狠,自己那外孙这是奔着害自己九族去的啊! 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后吕卫咽了口口水,随即抬头看着赵元从咬牙道: “即便如此,你已经将西风打断双腿,并赶出赵家,为何又要给凤儿一纸休书? 这分明是在打我吕家的脸面!” 赵元从摇了摇头: “凉国公,你应当比我更熟悉你女儿。 他那个宠溺孩子的性格,赵西风能走今天这个样子就是他惯出来的,休她之前我也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是她自己不要,非要偏袒着那个孽障! 而以他的性格,我若是放任不管,她定然会继续偷偷的跟赵西风那孽障有联系。 而我之所以我跟他孽障断绝父子关系,就是为了跟他一刀两断,避免他在外面做出什么事来坑害到宋国公府。 她如此冥顽不灵,到时她若是在对儿子的宠爱下做出些什么事来,我赵家就得给他们母子俩陪葬!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我则必须提前斩草除根! 凉国公可明白了?” “你!” 吕卫死死地盯着赵元风,眼中全都是怒容。 “合着错都是他们的,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抛妻弃子还有理了?!” 赵元从眉头皱了皱,看着吕卫,半晌摇了摇头: “凉国公,这样就没意思了。” 吕卫咬牙道: “我管你那么多!不管你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你休了我吕家的女儿是事实! 我不管是什么原因,但是我一定会让宋国公府付出代价! 给我女儿报仇!” 赵元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手: “请便,但是本国公也要告诉凉国公一声,赵西风那孽障为了苏清清那女人已经着了魔,若是你们继续放任他留在吕家。 他日后若是做出了什么事,可跟我宋国公府没有任何关系。 我已经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到时候凉国公可别借此事来找我要说法。” 吕卫此时也知道,今天恐怕没办法讨到什么好了,冷哼一声甩袖道: “不劳你宋国公费心! 你不认西风,我这个做外公的认! 但是今天这事没完,你等着吧!” 随即吕卫便大踏步离开了赵家。 赵元从起身来到正堂大厅门口,站在厅前,看着吕卫渐渐远去的身影,双眼微眯,垂下的双手中右手拇指和食指不自禁的便开始揉搓了起来。 ..... 第五章要以牙还牙 吕卫走后,赵元从便将所有下人都赶出了正堂大厅,随即便自己一个人坐在正堂大厅陷入了沉思。 吕卫的态度让赵元从很是失望,本来他还想若是这位前泰山能够理解自己和自己联手的话,两家继续联手反击文官那边他就能有更大的把握。 只是看现在这情况,现在两家根本不可能再重新联手,自己前岳父的性格他也清楚,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 今天既然当着自己的面放出了那种狠话,那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绝不可能再和自己联合。 既然如此的话…… 赵元从深吸口气,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文官既然敢对自己出手,那自己就决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不然别说自己心里这关过不了,恐怕问文官那边也会当自己好欺负,从而变本加厉! 所以自己必须要报复回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 但是要怎么报复呢? 赵元从想了想,随即对着厅外喊道: “赵喜!” “喏!小的在!” 赵元从冲着厅外喊了一声,一直在厅外侯着的赵喜答应了一声赶忙就跑了进来。 “老爷!小的在呢!” 赵元从点点头直接道: “这次事件摆明了是文官那边在算计我们宋国公府,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报复回去?” 刚穿越过来不久,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赵元从还不是很熟悉,所以他想问问这当地人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办法? 然而,听到赵元从的询问,赵喜却傻眼了。 啥?我?对付文官的办法? 老爷?您确定您问的是我吗?!!! 赵喜愣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看着赵元从道: “老爷,小的不过就是个下人,哪有这脑子啊! 而且老爷,如今整个大魏,文官势力最是庞大,咱宋国公府虽然这次吃了亏,但若因此跟文官对上是不是不太明智? 咱们这好不容易才从文官的算计中脱身,这要是再被他们惦记上,那不就不好了吗? 老爷,要按小的说,咱往后就离得远远的,不如招惹那些文官,那些文官们这次没有算计到咱宋国公府,指不定以后就会放弃了。 咱们真的没有必要再去招惹他们。” 赵喜言辞恳切的将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 如今,整个大魏朝谁不知道文官势大。 他觉得再去招惹文官集团,实在没有必要,风险太大了。 然而听完赵喜的意见赵元从的脸色却沉了下来,怒道: “那按照你这意思,你就是让老爷我当缩头乌龟了?人家都踩在我们头上了,我们非但不还手,还把脸伸过去让人家打?” 赵喜顿时闭了嘴,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哪里敢接这话啊! 除非是不要命了。 然而赵元从却不依不饶道:“少说这些丧气话,现在立刻给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本国公报复回去的! 你再敢说让本国公忍忍当缩头乌龟,本国公就让你当乌龟去!” 赵喜闻言顿时挠了挠头,满脸愁容。 我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哦! 愁眉苦思半天,赵喜这才小心翼翼的提议道: “老爷,要不咱砸了赌坊报复回去?那赌坊咱都知道是文官那边的,每年的收益还不少,我们把他砸了他肯定心痛!” 赵元从果断摇头: “不行!区区一个赌坊而已,就算我们现在砸了,最多让他们损失点装修钱,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重新开业。 我们总不能一直派人去砸,这样对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伤害。 换一个!” 赵喜挠挠头,继续苦想。 又过了好一阵,赵喜又是眼前一亮,忙道: “老爷,要不咱们直接去告御状!让陛下给咱做主吧!” 赵元从冷笑的看着他,问道: “告御状?告什么?告人家什么?你有什么证据? 再者说了,如今文官势大,没有确凿的证据,人家怕你告御状? 等下直接就成了人家的笑话! 这个还是不行,换一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赵喜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快要冒烟了,却根本想不出其他办法。 最后只得哭丧着脸道:“老爷,小的实在是没辙了,小的想不出来啊!” 见他好像确实没办法了,赵元从这才没有继续为难他。 也是,他就知道下人,要是有这脑子,那他就不是下人了? 看来最后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叹了口气,赵元从沉思了起来。 要想警告他们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痛! 利益上,自己一时半会拿他们没辙。 那就只能从肉体上了。 但是肉体上自己要是派人打了那些官员就一定会被他们抓住把柄。 到时候理亏的就成自己了。 所以这也不行。 思来想去,想到那被自己打断双腿的儿子,赵元从忽然眼前一亮询问道: “严文是不是有个独子?” 赵喜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回答道:“严相确实有个独子,叫严高。” 但很快赵喜便是一惊,赶忙道:“老爷,那可是严相的独子,要是对他动手了,那我们可就彻底得罪严相了,老爷三思而后行啊!” 赵元从却冷笑道: “得罪了又怎么样? 他儿子是儿子,我儿子就不是儿子吗? 他既然敢算计我儿子,那我算计他儿子这不是很公平吗? 我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行了,少废话,你去给我查查他儿子的下落和行踪,记住,事无巨细我都要!” 赵喜还想再劝,但是赵元从猛地冲他一瞪眼,赵喜顿时就闭嘴了赶忙拱手应下转身离去。 等到赵喜离开,赵元从这才松了口气,而肚子也恰巧在这时咕噜噜叫了起来。 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都快一天了,还粒米未进,显然自己这是饿了。 正当赵元从想要让下人上饭的时候,忽然一名老嬷嬷从厅外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老夫人请您去秋葵院一趟。” 这老嬷嬷一进来便直接禀报道。 老夫人? 赵元从愣了愣,但很快就从记忆里得知了对方的身份码,是原身的母亲,而眼前这老嬷嬷他也认了出来,是自己母亲身边的管事嬷嬷张嬷嬷。 都不需要多想赵元从便知道自己做母亲找自己所谓何事,一定是因为自己休妻断子的事情。 毕竟老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国公府的传承,自己这突然把妻子给休了,又把儿子双腿打断,断绝关系赶了出去,老太太肯定会问,这很正常。 还是先去把自家老夫人给安抚好先吧! 这般想着,赵元从叹了口气,随即点了点头道: “行,张嬷嬷我们这就过去吧!” 张嬷嬷点头应声,随即率先转身离去,赵元从立即紧随其后,向着秋葵院而去。 第六章严高的行踪 秋葵院。 “母亲!” 赵元从垂首站在秋葵院的正堂中,上首位置坐着的老妇人正是这宋国公府的老国公夫人,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赵氏。 此时的母亲一身朴素打扮,身上没有戴半点饰品,只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素裙手里抓着串佛珠一边拨弄着一边低声在诵着经。 自从丈夫去世后,母亲赵氏便直接放手了府里的事务,随即便独自呆在这秋葵院里吃斋念佛。 说是老国公之所以死那么早肯定是在战场上杀孽太多,为了避免赵元从这个儿子也遭到报应所以他用吃斋念佛来为他们积德积福。 虽然赵元从觉得这没什么用,佛教这种东西他向来不信。 但是既然母亲想这么做,那他也就只能同意了。 也是自此之后,这宋国公府的管家之权才落到了吕凤手里。 而今,他才刚刚把吕氏和那逆子赶走,母亲就把自己找来,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了。 赵元从站定后许久,赵氏终于停止了诵经,一张略显苍老的面容缓缓抬起,看向赵元从,先是叹了口气后随即问道: “我听说吕凤那丫头被你休了?还有西风那孩子也被你打断腿给赶了出去?” 赵元从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承认道: “是母亲,确实是这样。” 赵氏叹了口气,眉目里满是愁容。 “我知道,你一向有主意,对他们母子也一向容忍,但是今日你却把他们赶出去了,肯定是他们做了什么你都不能容忍的错事。 但是老身还是想说,那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也是你现在唯一的独子,你真的确定要跟西风那孩子断绝关系了吗?” 母亲赵氏很善解人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不是实在太过分了,她也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做的那么绝。 但是赵西风又毕竟是赵家如今唯一的独子,是如今赵家唯一的血脉延续,他想让赵元从再多想想。 赵元从摇了摇头道:“母亲,孩儿很确定要跟那逆子断绝关系,已经废了,再把他留下去,恐怕我们整个宋国公府都要被他拖下水。 儿子还可以再生,妻子也可以再娶,但是他们母子二人决不能再进宋国公府的门,孩儿已经有了决定,请母亲理解。” “唉……” 老夫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再度垂了目,缓缓拨动着手中佛珠轻声道: “老身已经老了,管不了你们太多的事。 既然你已经把吕凤给休了,那以后府里的事老身会重新管起来,但是宋国公府的血脉延续是大事,你决不能让国公府的香火断在你这里。 既然你不愿意他们母子再回来,那就尽快再娶一个给宋国公府延续香火,别让老身百年之后下去了没法见你父亲。 明白吗?” 赵元从闻言下意识摸了摸鼻子,默默点了点头。 没想到自己都这把年纪了居然再次体会到了被催婚的感觉。 但是他也理解,毕竟对于老夫人来说,虽然她理解自己儿子,但是赵家的香火延续也同样重要。 这也是这个时代所有人普遍的认知。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无论如何,都要把自家的香火给延续下去。 见赵元从答应后,赵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随即没再看他淡淡道: “行,你都这么大了,这些事你自己有主意就行,走吧,不用在这儿继续陪我这个老婆子了。” “是母亲,孩儿告退!” 正好赵元从也不想继续呆着这里,很不自在,毕竟这是原身的母亲虽然他占据了原身的身体但是情感上总是有些隔阂的,而且他也担心自己会被原身的母亲发现自己的不一样。 所以能少见就少见点吧。 回话后赵元从便径直离开了秋葵院,等到赵元从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后赵老夫人再度睁开了眼睛看着赵元从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最后嘴里只轻轻吐出了一句: “阿弥陀佛。” 便再度闭上了双眼。 …… 离开了秋葵院后,赵元从这才感觉自在了许多。 不知为何,在母亲赵氏那里他总有种难言的压力,明明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夫人,却不知为何让他这前世的百亿富豪都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赵元从只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便没有多想,回去让下人随便弄了点吃的的便休息去了,这一连两件事接连不断,着实是让他感到脑袋有点痛,不知道是不是刚穿过来还没有完全契合身体的原因。 …… 就在赵元从去休息时,另外一头领了命的赵喜也已经大致查清楚了自家老爷交给他办的事。 故而,翌日一早。 赵元从才刚刚醒来洗漱完,就见赵喜急匆匆跑来汇报。 “老爷,您让我去查的消息,查到了!” 正准备去吃早饭的赵元从一听这话,顿时早饭也不吃了便带着赵喜来到了正堂大厅追问道: “如何?” 赵喜赶忙汇报道: “老爷,经过调查那严相之子严高严衙内平日里最长去的地方就是青楼,而其中春元阁就是他最长去的地方,一玩一般都会玩上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才会回府上。 而根据小的调查,除此之外,严高每个月还会固定去一次富贵赌坊。” 赵元从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赶忙问道: “他去哪儿干嘛?” 赵喜解释道: “每个月月末富贵堵坊都会分一次账。将当月的利润分给赌坊后面的各方势力。 而严相就是其中之一,一般也都是由严高去取这笔银子。 这也是他去富贵赌坊的原因。” 赵元从点了点头,追问道: “那离最近一次分账还有多久?” 赵喜看了眼自家老爷,犹豫了下还是回答道: “就在明天!” 赵元从闻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赵喜却忧心忡忡道:“老爷,我们真的要对人像的独子动手吗?这一旦动了手,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赵元从看了他一眼,冷哼道: “怕个什么劲!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还是那句话,他敢动我儿子,我就能动他儿子,是他先动的手,那不管我怎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赵喜闻言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自家老爷已经决定了,那他也只好听命行事。 而赵元从这边,在得知严高的行踪后,赵元从心中当即便也有了报复的计划。 既然他们逼得自己把逆子的双腿给打断了,那就让严文也尝尝自己儿子被打断双腿的痛苦来当做报复前的利息! 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便开口冲着赵喜问道: “如今府中的护卫统领是何人?” 赵喜赶忙回答道: “老爷,咱府里如今的护卫统领是高辉高统领。” 赵元从点点头:“高辉?行,让他来见我!” “喏!” 赵喜赶忙快步跑了出去找人。 而赵元从也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起前身留下来的关于这些护卫们的记忆。 根据前身的记忆,宋国公府的这些护卫可都不是寻常人家招揽的那些护院。 这一个个全都是当年原身老爹,也就是老国公当年在西北任职的时候精挑细选的边军精锐。 一年前先帝受大伴王征蛊惑带领二十万御林军和大半武勋一同前往西北御驾亲征征讨草原狼蛮。 结果因为先帝瞎指挥,把原本驻守边境的边军调往他处,却又没有及时派人在边境接手驻防,结果被五万狼蛮骑兵趁着边境无人防守时趁机摸进了西山郡。 而先帝那边恰好那王征路过了自己的家乡,于是非要带着大军回家看看衣锦还乡,皇帝也宠他就答应了。 接着先帝就不顾勋贵们的反对,带着本就行军多日疲惫不堪的二十万御林军偏离了原本的行军路线,就在御林军最疲惫之时又恰好好遇到了潜入进来的狼蛮骑兵, 狼蛮骑兵一见御林军这疲惫不堪的样子,当即便进行了偷袭。 结果整整二十万御林军,堂堂的大魏精锐被不过五万狼蛮骑兵冲的七零八落,跟随而去的武勋也死伤大半。 最后还是边军那边收到消息紧急救援这才把先帝和剩下的武勋救了回来,顺便把潜入的狼蛮骑兵赶了出去。 当时也是赵元从老爹亲自带着手下精锐护送着先帝和一众死伤惨重的勋贵们回了京。 而后先帝一回京就一病不起,没多久就龙驭宾天了。 再然后就是先帝登基,就没人顾得上宋国公府这边。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文官那边故意的,老国公直接就被人遗忘了,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老国公是回边境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于是就滞留了下来。 而后老国公带回来的几十个亲卫也就留了下来成了宋国公府的护卫。 再之后老国公于旧伤复发去世了,宋国公的爵位也就传到了赵元从的手上。 所以在赵元从的记忆中,如今国公府的这些护卫那可都绝对是个顶个的好手。 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让他们去办,绝对能事倍功半! 就在赵元从整理好了脑海里的记忆后,正堂大厅正好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随即就见赵喜带着一面无表情的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正堂大厅。 “老爷!这就是咱府上如今的护卫统领高辉高统领。” 赵喜进来后赶忙便给赵元从介绍起了跟在自己身后的高辉。 高辉也在他说完后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声国公爷后便再不出声了。 赵元从先是诧异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府里的护卫统领,再看着他看向自己这位府里老爷的那麻木表情顿时震惊不已。 这就是自己这宋国公府的护卫统领? 真的假的?!! 第七章停发的护卫俸禄? 眼前这高辉明明是府里的护卫统领,但是眼下他却穿着粗布麻衣,一身衣服洗的发白不说,还有不少的补丁。 就连身材看起来也都很是消瘦,一张布满风霜的粗糙面庞更是面黄肌瘦的,仿佛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一样。 这哪里像个国公府的护卫统领? 这分明就更像是京城外洛河码头平日里吃不饱穿不暖的底层力工。 犹豫了下,赵元从迟疑问道: “你当真是我们府上的护卫统领?” 高辉面无表情的拱手回道:“回国公爷,小的正是。” “那你怎这般模样?身为我宋国公府的护卫统领,你再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这般样子吧?” 赵元从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实在不理解,这高辉怎么会是这般落魄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宋国公府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呢,连自家护卫都压榨。 然而高辉的回答却让赵元从瞬间愣在了原地。 高辉奇怪的看了一眼赵元从,随即嘴角带上一抹自嘲,面色木然道: “回国公爷的话,我等护卫已经大半年没领过俸禄了,为了吃饭,身上能当的东西都已经当完了,自然便成了这般模样。” “什么!!!” 赵元从霍然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高辉,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堂堂宋国公府的护卫统领,居然说他们护卫们已经大半年没有领到过俸禄了,为了活下去把能当的东西都当了,这才这般模样!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国公府虽然没有从前的辉煌了,但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连府里护卫的月俸都发放不出的地步吧? 这要是传出去,满京城都能笑掉大牙! 面对赵元从震惊的表情,高辉木然的回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本该有的尊敬,只有满脸的木然和这一丝奇怪。 赵元从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赵喜也在一旁听得满脸震惊,周围的气氛顿时压抑了下来。 赵元从猛然转头冲着赵喜怒道: “赵喜!现在!立刻!马上!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高辉他们这些护卫会大半年都没有领到过俸禄,这其中到底是谁在搞鬼! 给我狠狠地查,仔细的查!本国公倒要看看,这府里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喏!小的这就去!” 赵喜也知道此刻赵元从正在怒头上,不敢耽搁片刻赶忙向外面冲去。 等他走后,赵元从这才面色复杂的看向高辉,明白了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用那种木然的表情看着自己。 自己这位国公爷居然大半年都没给人家发工资了,逼的人家为了活下去把能当的都当了。 换作是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这也就是在古代了,对方还是自己父亲的亲卫,关系在衙门存了档对方离不开。 这要是自己在前世遇到这种黑心老板早就炒他鱿鱼,顺便进行仲裁了。 赵元从是实在没有想到,府里居然还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发生! 一时之间,赵元从也不知该对对方说什么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理亏在先。 赵元从头疼的坐回了位置,静静的等待着赵喜带回来事情的调查结果。 正堂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赵元从不知道该说什么,高辉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等待起来。 没让赵元从等多久,不到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赵喜便匆匆跑了回来,他的脸上满是汗珠,显然一刻都没敢停过,一有结果就赶忙回来汇报了。 赵喜喘着气,却是不敢耽搁的赶忙将自己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 “老爷!查清楚了!问题出在账房那边,原本高护卫他们是老国公爷带回来的,账房那边在老国公还在的时候也是按时给高护卫他们按时发放月俸。 一直到老国公去世后,月俸这才停发。” 赵元从听后沉声问道: “是何原因?为何停发?” 赵喜咽了口吐沫,看了一眼赵元从却在犹豫着没有开口。 赵元从双眼一瞪,怒道: “你在犹豫什么?还不快说?!” 见自家老爷发怒了,赵喜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 “回老爷,老国公去世后,老夫人因伤心无心再管府中之事,便把……便把……” “便把什么?” 赵元从此刻简直恨不得掐着赵喜的脖子让他快说,吞吞吐吐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赵喜苦笑一声接着道: “便把府里的管家之权交给了夫人。” 赵元从眉头皱了皱,疑惑的看着他。 赵喜赶忙接着道: “随后夫人便把原先的账房管事给换了,让一名跟着夫人陪嫁过来的小厮当了新的账房管事,随后高护卫他们的月俸就被停发了。 小的询问了账房里的算账先生们,他们说是新管事停发的高护卫他们的俸禄。 说是夫人管家后觉得府里的开销太大,新管事就提出府里养着高护卫他们没用,京城不会有人敢来宋国公府捣乱,他们只是老国公碍于情面才留在府里的。 有没有他们都无所谓,所以便提议直接停发了高护卫他们的俸禄。 夫人同意了,之后就停了他们的俸禄,高护卫他们也去找那新管事闹过,他直接搬出了夫人说是夫人的命令,随后高护卫们这才没闹了。” 将调查的结果说完后,赵喜赶忙低下了头退到了一边。 赵元从目瞪口呆的听完始末后,感觉自己的三观都快被刷新了! 居然是这么回事? 吕凤哪个蠢女人,居然觉得护卫没用? 于是直接就把护卫的俸禄给停了! 这是什么脑子才能做出这种智障行为啊? 赵元从忽然觉得原身直到今天才死真是福大命大! 有那么个妻子,这都是他的福气! 还好他已经给赶出去了,不然他真怕要是自己不知道,再留着她,哪天府里被哪个一时冲动的强人摸进来把全家抹了脖子都不奇怪。 真当你一个国公的名头能唬住所有人啊? 世界上多的是不怕死的人! 之所以他们这些勋贵能够安稳的活着,不是没人想搞死他们,而是他们惜命。 不然为啥各家权贵家里都有护卫? 那不就是怕死吗! 结果吕凤这个蠢女人居然…… 赵元从沉默了,第一次感觉到人这个物种的多样性。 还有,那个蠢女人提拔的管家也有问题,为什么全府那么多人,偏偏他要停护卫队的俸禄? 他们应该没矛盾才是吧? 赵元从思索着缓缓眯起了眼睛,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 第八章暴露了 略微思索过后,赵元从当即便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现在吕凤已经被他休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这些护卫们的心给笼络回来。 不然他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别到时候刚穿越当天就被哪个强人给趁夜噶了。 甚至赵元从都怀疑,怕不是这些护卫里都有人想噶了自己。 换作是自己,狗老板欠自己大半年的工资不给自己也想把老板噶了。 念及此处赵元从又是一阵庆幸,原身还真是命大,这些护卫里没出这种偏激的人。 收拾了一番自己震惊的心情,赵元从转头看向高辉保证道: “这件事是国公府对不起你们,本国公保证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为了补偿你们在这期间的受到的委屈,你们当的那些东西全部由国公府帮你们赎回来,此外府里所有护卫的月俸都按照三倍进行补偿。 你觉得如何?” 高辉听到当的东西由府里帮赎回来,并且欠的月俸都按三倍进行补偿后眼睛终于微微亮了起来。 他们这些护卫如今的日子是真的快撑不住了,能当的都已经当完了。 身上是一点儿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甚至他们私底下都商量过了,要是最后实在没办法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带着家人偷偷逃出京城隐姓埋名去了。 不然日子真的活不下去了。 没想到此时居然峰回路转了,这对他和护卫们来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当然,高辉并没有因为这些补偿就对赵元从心存感激什么的。 虽然赵元从是新国公,之前的事看样子他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终究是国公夫人下令的,他和护卫们心里还是有坎儿还过不去。 只能说是不怨了而已,却也没有什么感激。 高辉站出拱手道: “高辉代种兄弟们谢过国公爷!” 赵元从自然是看得出来高辉的想法,他也不认为这些补偿就能把人心给收拢回来,他还有别的手段,眼下也只是先行平息这些护卫们心里的怨气进行安抚而已。 安抚完高辉这边后,赵元从当即便转头对着赵喜问道: “那跟吕凤提议停发护卫们俸禄的新管事现在在哪儿?” 这件事的源头终究还是提出这个主意的哪个该死的管事,要想彻底平息这些护卫们的怒火,这个管事就必须要处理。 只是这管事是吕凤带过来的人,赵元从也担心吕凤被赶走后这管事也跟着走了,那自己可找不到人了,总不能追到吕家要人吧? 估摸着真要那么做了,自己的前泰山和前大舅哥能带着人直接干他。 所幸的是,赵喜听后赶忙回道: “回老爷,根据账房里的先生们说,那吕钱昨日出去逛窑子去了,今日回来后便回房睡觉去了,现在还没起呢。 此刻应当就在房中睡觉!” 赵元从闻言是既庆幸又愤怒,庆幸的是,这管事还在府里。 愤怒的是吕凤这都找的是什么人啊? 一个账房管事,竟然因为逛窑子连活都不干,大半天的就旷工睡觉! 他这宋国公府的俸禄拿的可真轻松啊! “好好好!还在就好!走!我们去会会这位能干的账房管事!” 说完,赵元从便一甩袖向着府里下人住的愿意走了过去。 赵喜赶忙跟上,高辉想了想也立即跟了上去。 看来吕钱这狗日的要倒霉了,他得通知弟兄们过来看好戏! 就是因为这个吕钱,他们这大半年才过得这么凄惨,可不能错过了这报仇雪恨的场景。 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了下人却待的院子。 赵喜此时正在前面带路,赵元从紧跟其后,最后面是高辉和被他通知跟过来的其他护卫,这些护卫们一个个也跟高辉同样的打扮,那样子寒掺极了。 一听吕钱要倒霉了个个咬牙切齿的就跟了上来。 转过一个弯,一行人就来到了院子里一间较好的厢房门口,这一片都是府里的管事们住的。 这些管事大多都是一人一间,其他下人则是几人一间。 确认了这间房就是吕钱的房间后,赵元从沉着脸就下令道: “把门直接给我踹开!” 当即不待赵喜找人,一众跟着过来的护卫们便迫不及待的冲了上去,一齐发力对着厢房的门就踹了过去! 轰隆!咔嚓! 一阵爆裂声响起,厢房的大门直接被踹的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可想而知这些护卫们的怨气有多大? 这声巨响顿时将附近的其他下人都给吸引了过来,而原本正在房中呼呼大睡的吕钱也猛地被这声响惊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愣了好一会儿后便下意识破口大骂了起来。 “彼其娘之!谁!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扰本管事睡觉,月俸不想要了是吧!信不信我……”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一群护卫便冲了进来,个个都用着想要吃了他的眼神盯着他。 顿时吓的他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但还没等他弄清楚眼前这是什么情况,赵元从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了进来。 “把他给我拖出来!” 话音刚落,早就迫不及待的一种护卫直接就一拥而上,将还穿着里衣一脸懵逼的吕钱直接就从床上给拖了下来。 紧接着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两名护卫直接一左一右抓住他的双手就向外硬拖去。 他那屁股直接直接就跟地面硬生生的摩擦着疼得他大喊了起来。 “啊!好疼!你们干嘛!你们谁啊!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 砰! 很快,两名护卫直接就将吕钱从房中拖了出来,然后重重的扔在了外面的院子里。 摔在地上的瞬间,吕钱顿时哀嚎出声。 他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被摔成成四瓣了。 但当他一抬手看到正冷冷看着自己的赵元从时,嘴里的哀嚎顿时戛然而止。 “老……老爷?您怎么来了?” 赵元从的目光冰冷的凝视着他,冷冷问道: “你就是账房现在的管事吕钱?” 吕钱赶忙点头。 “是是是!老爷小的就是吕钱!” 说着吕钱就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赵元从只是一声冷哼,站在他身后的护卫便立即对着他的腿弯便是两脚。 咚! 吕钱顿时就在这青石板地面上重重的跪了下来。 一股钻心的疼顿时传遍他全身,但是看到赵元从冰冷的目光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敢喊出来。 赵元从冷冷的看着他道: “你就跪着回话就行,没让你起来。” “嘶~是!是!” 吕钱倒吸着冷气缓解疼痛,闻言赶忙点头应是。 虽然不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老爷会跑来这么对他,但是他心里也不是很慌,毕竟他是夫人的人。 而老爷一向惧内,他相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他把夫人抬出来,最终自己一定会没事的。 由于昨天逛了窑子,回来之后就直接呼呼大睡,所以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吕凤已经被赵元从给休了。 直到现在他都还有恃无恐。 赵元从没有绕弯子,见他跪老实了便直接问道: “是谁让你停发护卫们的月俸的?” 一听居然是这事儿,吕钱看看周围咬牙切齿的护卫们,顿时松了口气。 赶忙道: “老爷!小的这也是为府里好啊,而且我也已经禀报过夫人了,夫人也同意了的。” 然而赵元从听后却突然爆喝道: “本国公的意思是,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提出停发护卫们俸禄这个主意的! 你是哪来的胆子敢提出这样的主意的! 他们是父亲亲自带回府里的,即便是要停发他们的俸禄也应当得到本国公的允许才行,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没得到本国公的允许下就停发他们的俸禄的? 是谁?!你告诉本国公!” 唰! 吕钱的面色顿时被这连声质问吓的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 好一会儿后,吕钱才呐呐答道:“回……回老爷,小的,小的禀告过夫……夫人的啊!” “住口!混账!” 话落,赵元从直接一脚踹了过来,愤怒之下,吕钱直接被踹的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吕钱只觉胸口一闷,顿时吐出一口血来。 而此时赵元从却又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他惊恐的面容,赵元从再度出声质问道: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给我答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想好了再回答我,还有别把我当傻子!真以为我跟吕凤那个蠢女人一样好糊弄吗!” 吕钱听到这话,瞳孔顿时一阵收缩。 被!被发现了?!!! 吕钱的双眼顿时充满恐惧和不敢相信。 他不明白,明明一切都那么自然,怎么就被国公爷发现了! 然而对上赵元从那冰冷的视线后,吕钱内心的侥幸心理顿时荡然无存。 没错!他一定是被发现了! 确认了这个猜测后,吕钱的神情顿时萎靡了下来。 内心防线也被彻底攻破。 第九章护卫们拒绝不了的条件 从听到居然是吕钱这个管事提出的要停发护卫们的俸禄这件事赵元从就感觉不对劲了。 要说他为了讨好吕凤这才提出这个建议这也太过牵强了一些。 减少府里花销的地方有很多,大部分人如果想要减少家里的花销,最先想到的不是从吃穿用度上面削减吗? 怎么他一上来就盯上了那些护卫? 按理来说吕钱是跟着吕凤一起陪嫁过来的,而这些护卫是老国公一年前才带回来的,双方之间根本就不熟,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也本就没仇没怨的,怎么偏偏吕钱居然会提出这么有针对性的建议?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故而一来赵元从就直接以极强的压迫感不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接就做出一副我已经知道你做了什么事,我现在就是在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说出来的态度,强行攻破这吕钱的心里防线,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 而人在这种状态下心理防线是最弱的,也是最没办法说谎的,他根本来不及去想该怎么说谎只能把真话说出来。 而效果显然很好,赵元从的目的达到了。 吕钱颓然的跪在地上,声音中依旧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颤颤巍巍道: “老……老爷,小的……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一开始也不想的啊!可是……可是小的欠了他们赌债,最开始他们只是要了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小的就想这也不会影响府里于是就答应了。 然后……然后他们的要求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小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慢慢的就全部答应了。 再然后,半年前他们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小的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老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了!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老爷您就放小的一马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个账房管事小的不做了,小的回夫人身边端茶倒水,求老爷放小的这一次!求求您了老爷!……” 说着,吕钱直接趴伏在地上大哭起来,不断的哀求着。 赵元从冷冷的看着他,心中根本没有半点同情。 人嘛,遇到问题只会往向自己有利的方向说,这是本性。 这吕钱说是不知道怎么的就答应了,说的他好像很无辜,但是赵元从根本不相信这点,他一定还拿了利益,不然不会背叛的那么理直气壮。 赵元从冷冷的看着他再度道:“你确定他们只是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了?你没拿好处?” 吕钱下意识就要点头,然而一抬头看到赵元从那越发冰冷的目光嘴里的谎话顿时噎在了喉咙中。 “他们……他们……他们给了小的五百两……还免了小的欠的所有……所有赌债,小的……小的就答应了。 但是老爷,小的真的只帮他们做过这一件对不起府里的事,其他的都对府里没有任何影响,都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老爷,您要相信我啊! 我跟着夫人那么多年,对府里忠心耿耿,这次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小的绝不会那么做的。 老爷,您就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过小的这一次吧! 老爷!呜呜呜……” 赵元从嘴角扬起了一抹冰冷的冷笑,不屑道: “呵呵,原来你嘴里的忠心耿耿标准这么低的吗? 直到现在了,你还想拿吕凤出来让我放过你,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有吕凤撑着,你做什么都无所谓? 那我今天就就告诉你,你想的太好了! 吕凤?吕凤他已经保不住你了,你在屋里呼呼大睡,恐怕根本不知道本国公已经休了她了!再想让他救你根本就是在做梦! 说!到底是谁在指使你,你嘴里的他们到底是谁!” 猛然听到自家夫人被休,吕钱顿时惊呆了,根本不敢相信这件事。 但是看看周围人平静的神色,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真的。 好半晌回过神来后,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靠山了,吕钱也再没有任何隐瞒将那些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原来他欠赌债的地方和苏清清他哥一样都是富贵赌坊。 而让他做事的也正是那已经被灭口的孙管事。 如此一来,这件事幕后之人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了。 “好好好!” 赵元从被气的连道了三声好字。 这严胖子还真看得起自己,不但用儿子来坑自己,这边还双管齐下把府上的防卫力量直接给废了。 要是哪天设计失败了,他又想弄死自己那可就简单了,只要随便找一个不怕死的强人,冲进来杀了自己,最后自杀,那他这个国公就死了也白死! 这分明是他留下的底牌手段,用来在明年手段处理不了自己后用来掀桌子的。 好好好好! 居然这么想搞死自己是吧! 看看谁的手段更胜一筹吧! 想到这里,赵元从已然没有了继续审问的兴趣,转头对赵喜和一众护卫道: “他就交给你们了,想怎么处理都行,但是从今天之后我不想再见到他,明白吗?” “喏!” 众人拱手,赵喜神色满是郑重,一众护卫则满是兴奋的表情。 赵元从点头收回目光,随即又转头看向已经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一众下人,冷冷道: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但是本国公今天就告诉你们一条,宋国公府容不下背叛! 所有背叛者,本国公哪怕倾尽全力也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去也别想好过!” 说完赵元从径直甩袖离去。 而听到赵元从的话,一众下人个个噤若寒蝉,被留下的吕钱却惊恐的不断求饶。 “老爷!老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老爷您饶小的这一次!老爷!!!!” 然而赵元从却连头都没回,径直离开了这里,赵元从离开后早就对他怨气满满的一众护卫立即冲了上去。 “吕钱!你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当时的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说我们只是一群臭丘八吗?现在你再敢叫一句啊! 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时机到了,弄死他!” “弄死他!” “对!弄死他!” “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 身后吕钱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赵元从却没有去在乎,从他把吕钱交给那些护卫开始,就注定了吕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毕竟他们这大半年来的遭遇都是因他而起。 赵元从回到书房没多久,赵喜便带着高辉来到了书房。 此时高辉的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吕钱的下场已经可想而知, 赵元从没有去多问,而是直接对高辉道: “从今以后,所有护卫的俸禄恢复,并且在原有的俸禄上府里给你们翻三倍。 另外,凡是府中护卫,你们的子女都可以在宋国公府的族学进学,一应花费全都由府里负责,直到他们十八岁为止。 这个交代你们可满意?” 这是赵元从给出的条件。 而高辉听完后则瞬间呆在了原地。 俸禄翻三倍之事虽然也很让他震惊,但是却远远没有让所有护卫的子女都可以在宋国公府的族学读书要对他来的更加震撼! 这可是读书! 如今整个大魏的风气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只要孩子能够读出来科举考中,那整个家族都会跟着一起进行阶级跃迁!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进学的可是宋国公府的族学,来到宋国公府一年,高辉早就知道宋国公府族学里的先生全都是花了大价钱请的顶级先生! 这种教学资源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宋国公府这种顶级权贵之家才能够给孩子提供这样的教学资源。 如果他们的孩子也能进族学,那所有人家里的未来都有实施阶级跃迁的可能! 这是在给他们的孩子一个未来啊! 高辉承认,他心动了。 他也无法拒绝,不然他都没脸回去见弟兄们! 扑通! 高辉直接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冲着赵元从磕了一个头,高声道: “高辉代众兄弟谢过老爷,老爷放心,以后兄弟们定然会竭尽全力,为府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若有违此誓,定叫我高辉天打五雷轰!” 赵元从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的目的已然达到。 不管是什么时代,对于父母来说,孩子的未来必然都是最重要的。 而自己给出的条件绝对是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的。 这之后,再有人想对付宋国公府,这些护卫们绝对会跟死士一样拼命守护宋国公府。 脸上露出了笑容,既然人心已收,那就可以让他们去办事了。 当即赵元从便把高辉召到近前并小声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 “明日一早你们就这样这样这样……” 等到赵元从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告知后,高辉连连点头表示明白。 见他已经明白了该怎么做,赵元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赵元从又让赵喜给他们换了一身合适的行头后,便又吩咐赵喜快将他们之前当的东西帮他们赎了回来。 这又是让高辉等人一阵感动,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老爷交代的事给办好了! 等到高辉带着一众护卫离开后,赵元从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沉思起自己的计划还有没有漏洞? 复盘确认了没有任何漏洞后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抬头看向严文府上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喃喃道: “严胖子,准备好接受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了没有?可别太惊喜了!呵呵呵呵……” 第十章本少逛窑子从来不给钱! 翌日一早。 高辉等护卫便早早起来带着家伙什向着富贵赌坊而去。 而与此同时。 春元阁。 操劳了一整夜的严高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将搭在自己身上的两双雪白藕臂推开,跨过两具雪白的娇躯,严高满脸不情愿的起了床。 要是搁在往常,他最起码也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能起来,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是要去赌坊收账的日子,他得赶紧把钱收了带回府里,不然若是耽搁了,自家老爹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肯定又要说他玩物丧志了。 摇摇头,让模糊的意识恢复清醒,严高穿上衣服就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摆被人揪住了。 严高疑惑的低头看去,原来是我也跟他颠鸾倒凤了一整夜的双胞胎正一左一右的抓着他的衣摆。 只听那双胞胎的姐姐楚楚可怜道: “严少,我们姐妹的梳拢银子您还没给呢。” 原来,昨夜是这新来的两姐妹梳拢的日子,又恰好被严高碰上,严高便直接成了他们两姐妹出阁的入幕之宾,拿了两姐妹的一血。 然而,听到对方居然让自己给梳拢银子,本就有起床气的严高登时便爆发了! 啪! 狠狠地一巴掌抽在了双胞胎姐姐的脸上,直接将她扇倒在了床上,随即严高冷笑道: “真是好胆!居然敢跟少爷我要银子?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严少我什么时候出来玩儿还要花银子了? 知道我爹是谁吗? 他娘的玩你是看得起你,还跟我要银子,反了天了你!” 骂完,严高转头看向双胞胎的妹妹,这双胞胎的妹妹一见他看过来,顿时吓的收回了手赶忙缩到了床角不敢抬头看他。 而这时,那双胞胎中的姐姐捂着脸,哭着哀求道: “严少,那是我们梳拢的银子,求求您行行好就给我们吧,我们就是因为我们爹娘生病了这才卖身的,就靠这银子给他们治病了,您身家富贵,也不差这点儿银子,求您了,可怜可怜我们,把梳拢银子给了我们吧,我们姐妹一定对您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呜呜呜……” 一旁的双胞胎妹妹也跟着连连哀求。 然而看着她们这哀求的模样,严高的嘴角却挂着一抹冷笑,缓缓弯腰,伸手一把掐住双胞胎姐姐的脸蛋笑呵呵的问道: “想要梳拢银子啊?求我啊!” 双胞胎姐姐虽然被掐着脸却也赶忙艰难道:“严少……我……我求您了……” 严高的嘴角缓缓扬起,轻轻放开掐着这姐姐脸蛋的手,随即用手轻轻在这张好看的脸蛋上刮过,直到中指在她嘴唇旁缓缓停下后,严高突然脸色一变,又是一巴掌狠狠地抽了过去! 啪! 再然后,严高扔觉得不解气,直接抬脚对着两女就是一阵猛踹,踹的两女哭喊不已,直到两人遍体鳞伤了,这才拍了拍沾满了胭脂水粉的手冷笑道: “做你们的白日梦去吧!想让少爷给钱?呵呵,下辈子去吧! 就你们那泥腿子爹娘,死就死了,干少爷我何事?下次再他娘敢问少爷我要钱,少爷我直接打死你们!呸!一对贱骨头!” 狠狠地吐了口口水,严高冷笑着扬长而去,留下一对遍体鳞伤的双胞胎在房间内哭个不停。 过了好一阵,房间门再一次被缓缓打开,春元楼的老鸨花姐走了进来,看着屋内的情景叹了口气。 见到她来,双胞胎的姐姐连忙哭着道: “花姐,严少……严少他非但没有给我们姐妹的梳拢银,还打了我们一顿,这可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花姐缓缓摇了摇头,这才道: “昨天忘了提醒你们了,这严少不是好相与的,他在京城内逛青楼仗着自己爹是左丞相从来不给钱,大家伙也不敢得罪他不敢要。 没想到昨天你们梳拢就碰到了他来我们春元楼看上了你们,这只能算你们倒霉了。 忍忍吧,这次就当是个教训,入了这一行,这种教训以后少不了,你们要学会习惯,都是苦命人,唉……” …… 从春元阁出来后,严高便直接带着一众随从一起向富贵赌坊而去。 富贵赌坊位于京城西内城处,整个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同时也是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最大最好的赌坊。 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这富贵赌坊背后站着的是当今最有权势的左相严文以及一干朝廷重臣,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敢来富贵赌坊闹事。 这里也就成了京城里有钱人最喜欢来的地方之一。 半个时辰后。 富贵赌坊二楼。 “严少爷!这是赌坊这个月的分红五千两,您点点?” 富贵赌坊如今的新管事孙五满脸堆笑的将一沓大通钱庄的银票恭敬的双手递给了站在他跟前的严高。 严高微抬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他敢肯定这孙五绝对不敢少了他的银子,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开始清点了起来。 随着他的清点,手上那刚才打人时沾染的胭脂水粉也不经意间落在了银票之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沓银票就已经被清点完毕,五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数量刚刚好不多不少。 严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银票塞进怀中,冲着孙五道: “行了,数量没错,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好好管着这赌坊,别跟那孙六一样,办点事还落下收尾,现在好了,尸体恐怕都快被乱葬岗的野狗给吃干净了。 这就是没脑子的下场,本公子希望下次来收账的时候还能在这看到你,您明白吗?” 孙五赶忙点头道:“少爷放心,小的明白,小的绝对会小心行事,不给相爷惹麻烦。” “嗯,明白就好。” 严高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带着小厮就准备离开,孙五也赶忙跟在后面准备送其出门。 然而门才刚开,门外便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了一名赌场的伙计,满脸恐慌的对着孙五便喊道: “孙管事不好了!赌坊有人闹事!” 孙五一听这话差点就炸了,刚刚还在跟严公子保证不会惹出麻烦,如今严公子还没走赌坊就出了事,这不是打他的脸吗? 孙五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严高。 严高伸出手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道: “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本公子困了要回去睡觉。” 孙五立即会意,公子这是在给自己机会,赶忙点点头随即转身对着前来汇报的手下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居然敢在我们赌坊闹事?不想活了不成?” 第十一章严少爷,以后没事别凑热闹哈! …… 面对孙五的询问,那伙计哭丧着脸道: “孙管事,那些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大群人一进来就跑去赌钱,然而赌输了之后他们居然不给银子,反而把自己的臭袜子烂鞋子丢在赌桌上说是抵输的钱。 咱赌坊肯定是不愿意啊! 然而刘三狗他们才刚上前还没说两句话,这群人就直接动起了手来,如今下面乱成了一团,不少客人都跑了,咱赌坊都快被他们砸了!” 孙五听完后,顿时气的眼冒金星,暴怒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别人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 我们赌坊每个月那么多银子养刘三狗他们,难道他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赶紧调集赌坊所有打手,给我拿下这群居然敢在我们富贵赌坊闹事的家伙! 另外你赶紧的给我去京兆府报官,不管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只要进了京兆府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的这就去!” 赌坊伙计赶忙点头前去安排。 孙五这才转头对一旁已经睡眼惺忪的严高小心翼翼道: “严少爷,如今下面乱的很,您要不在这二楼再待会儿,待小的解决了下面的乱子后再送您回去?” 他是真怕这位主在自己这儿出事啊,否则他就是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然而严高此时却已经没了耐心,摆了摆手道: “行了,管他下面是什么人,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敢动少爷我?反了天了! 我就先回去了,你赶紧把事情解决完,不知道是哪来的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来这儿闹事,以前赌坊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这般说着严高摇摇头带着人向楼下走去,孙五却听的浑身大汗淋漓。 严公子这分明是在点他呢,以前赌坊没出过这种情况,结果他这才一接手赌坊就有人来闹事。 这不是在说他能力不行吗? 孙五心中那是又惊又怒,惊的是自己居然被严公子怀疑能力了,怒的是到底是那些混蛋在害自己,他一定要让对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脸色变换了一阵,孙五赶忙收敛心神跟上了严高,虽然严公子说的没错,想来这京城真的没有人敢动他,那就是在找死,但是自己也得表现好给人家送下去不是,另外他也要下去看看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而此时楼下赌坊中。 砰!咔嚓! 一道人影被重重甩飞出去,砸在了赌桌上,下一刻赌桌直接被砸的四分五裂,那被甩出去的人也因为遭到这重击直接昏迷了过去。 高辉擦了擦手,这大半年没动手了,如今好容易有动手的机会了他可是没有留半点力。 只是这赌坊里的打手也太废了吧,自己动手开始,到现在全部打手都被自己撂倒,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跟他交两手的,全都是一招倒的货色,真没意思! 不屑的撇了撇嘴,高辉却没想过他们这都是边军出来的精锐,哪里是这些京城的普通打手能够比的了的。 论战斗力,纵使高辉他们这一年过得不咋地,但是就那底子就已经足够跟虐菜一样收拾掉这些打手了。 解决完这一个,此时整个赌坊里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就只剩下站在他不远处满脸惊恐,双腿都被吓的直打哆嗦的赌坊打手的老大刘三狗了。 此时,刘三狗的心里那是恐慌到了极点。 他本来以为在富贵赌坊看场子是个很轻松的活。 这些年来也一直如此,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富贵赌坊找事。 他们每个月拿着高额的俸禄,平日里最多收拾一下那些赌光了身家却赖着不走的赌客。 除此之外那过的是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居然真的让他碰上了有人闹事。 正当他想活动活动筋骨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表现一下时,他们却成了别人活动筋骨的训练器材! 这些人简直都不是人呐! 他手底下那些个人高马大的大汉,都还没靠近,就被他们的人一脚给踹飞两步外。 那好家伙,他们三十多个人,对方也是三十多个人,这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他们这边唯一一个还站着的就剩下自己了! 看着周围这群闹事的家伙捏着拳头满脸狞笑的不断靠近自己,刘三狗破防了! 扑通! 刘三狗直接跪了下来,冲着明显是领头的高辉哭着求饶道: “这位大爷!我错了!您就放过我吧,我还上有八十岁孩子下有三岁嗷嗷待哺的老母呢,他们真的不能失去我啊!呜呜呜……” 此时刘三狗都已经被吓的语无伦次了起来,高辉也是听的满头黑线,正准备给他准备一拳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高辉下意识转头望去,下一瞬间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 目标出现了! 而此时刚刚下楼的孙五等人也看到了楼下狼藉的场景,所有人眉头都是一皱。 紧接着孙五便跳了出来冲着高辉等人怒吼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赌坊背后是谁?居然敢来我们赌坊闹事,你们会后悔的!” 孙五实在没想到,等到他下来后却看到的不是是的被赌坊的打手给压制住,反而是他们赌坊的打手被对方全都给掀翻了。 此时他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些打手是废物,一边心中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不管这些人是谁,他一定!一定要对方好看! 然而听完孙五的话后,高辉跟身旁的其他护卫对视一眼,随即一众护卫顿时就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老大!他威胁你啊!” “哈哈哈哈!是啊!老大!这赌坊背后的人好厉害!我们好怕怕啊!” “笑死!今天你他娘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行,老东西!还敢威胁我们,活腻歪了吧!” 眼看着这群家伙对自己的威胁半点都没有放在眼里,孙五顿时气急,但是眼下自己这边的人全都被对方给打倒了,叫的人又还没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严高终于不耐烦的站了出来,一把将孙五给推到一边,随即趾高气昂的看着高辉等一众人冷声道: “我说,你们可能还没意识到你们到底是在谁的地盘惹事吧? 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富贵赌坊,这赌坊的背后是谁你们知道吗?” 高辉嘴角微微上扬,看着一脸自傲的严高问道: “哦?是谁?” 严高把下巴抬得更高了,指着自己道: “这赌坊背后站着的可是我爹!当朝左丞相严文! 本公子今天就把这话放在这儿了,识相的你们现在就立刻给本公子跪下来磕头道歉,另外自断双手,本公子心情好的话,兴许还会放你们一马,否则定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有着自己老爹护着,从小嚣张到大的严高很有自信,对方只要一听到自己老爹的名字,一定会被吓的屁滚尿流。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自报家门过后,对面的那群人居然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还一个个都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就像是一头饿狼看到了猎物一样,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严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然而却又觉得丢了面子,再度踏前两步,梗着脖子怒道: “混账!你们这什么表情!难不成还敢对本少动手不成?信不信本少爷让人把你们的腿都给打断!” 高辉微微一笑,双拳合拢,脖子左右扭了扭,脖子里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骨头摩擦声。 紧接着握紧的双拳也发出一阵骨骼爆响。 带着一抹不屑的冷笑,高辉带着一众护卫迈步向前,同时冷冷道: “哼哼!严少爷是吧!你爹有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虽然你爹很厉害,可是如今他还能飞过来救你不成,既然你都邀请了,那我们就满足你的要求! 弟兄们上!给我们严少爷,好好松松筋骨!既然严少爷想打断我们的腿,那我们就把严少爷的腿也给打断喽!” 说完,高辉一挥手,直接就带着一众护卫冲着严高就冲了过去。 严高一见对方居然不管不顾就要打他,顿时吓得躲在了自己爱者的下人后面。 然而他这两个下人,如今只是两拳就被高辉他们直接给撂倒在地上。 再然后刚刚还满脸愤怒的孙五被高辉一把揪住脖领子拽了过来,一巴掌狠狠地就抽在了他的脸上,一边抽高辉一边问道: 啪! “让我们后悔是吧?” 啪! “现在谁后悔?” 啪啪啪! “你后悔还是我后悔?” 啪啪啪啪啪! “说话!” 孙五的脸被这连续的十几个巴掌给打的肿成了猪头,面对高辉的询问,他嗫嚅了半天只来得及吐出一句话:“你……你也没……没给我机会说啊!” 随即便直接昏了过去。 高辉嫌弃的将其丢下,开口骂道:“真他娘的不禁打!没给你机会你不会告诉我吗?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给你机会了吗?真蠢!” 言罢,高辉把粘了血的手在身上擦了擦,随即转头换上笑容看向已经被吓得退到了墙角的严高身上。 一边缓缓的靠近,一边嘿嘿笑道:“严少爷,到你了!放心吧!我们很快的,忍忍就过去了。” 此时得高辉因为刚才的一番打斗本来就满脸都是血,此刻这一笑起来,顿时就变得恐怖起来。 严高看着他不断靠近,被吓的不住尖叫起来。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我爹是严文,你们动我后果很严重的,真的很严重的! 你们不要再过来了!你们给我站住!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喂!你们快给我站住啊! 呜呜呜……我爹真的很厉害!我爹是严文!严文啊!当朝左相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呜呜呜!你们不要靠近我啊啊啊啊!!!” 然而无论他多么恐惧,多么害怕高辉还是和一众护卫慢慢逼近了过去,紧接着四个人分别抓住了严高的四肢在他惊恐的尖叫中将其呈大字型展开摁在地面上。 然后高辉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断掉的桌腿对准了严高的双腿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砰!砰!砰!咔嚓! 砰!砰!砰!咔嚓! 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后,高辉丢到了手中已经开裂的桌腿,蹲在已经被疼得麻木得严高跟前。 见他还有意识便拍了拍他的脸笑着道:“严少爷是吧?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你得罪的到底是谁? 我们家少爷姓赵!你们赌坊既然敢坑我们家少爷,那就得有承担这后果的准备,我们今个儿就是奉夫人的命前来报仇的。 本来我们只是打算砸了这赌坊就算了,谁知道你运气不好,居然刚好在这,那只能说声抱歉了,谁让你今天来这儿的,算你倒霉吧。 记住了啊!下次!别到处凑热闹。” 而严高听完这些话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赵家!居然是赵家! 怪不得不把他爹放在眼里,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报仇! 强烈的恨意冲击着严高的脑海,直接刺激的他瞬间昏迷了过去。 瞧见他昏了过去,高辉愣了愣,看看周围躺了一地的人无语道: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那么经不起刺激吗?说睡就睡?” 摇了摇头,高辉想了想嘿嘿一笑,将手伸进了严高怀中摸索了一阵,随即眼前一亮掏出了一沓银票嘿嘿笑道: “老爷说的没错,这厮果然是来收账的,还有一笔意外之财,不错不错!” 随即高辉便直接站了起来,冲着周围的护卫们一招手带着一众护卫便离开了赌坊。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那去召集人手和叫衙役的赌坊伙计就带着两拨人匆匆赶了回来。 然而等到他们回来后却只看到满地的狼藉,闹事的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忽然在满地昏迷中的人中爬了起来,原来竟然是刚才求饶的刘三狗。 刚才高辉他们将目标转向严高的时候,他便立刻机灵的装死躺在了地上,果然后面高辉他们就把他给忘了,这才让他逃过一劫,没被一起打昏。 刘三狗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众人听后顿时全都麻爪了,这次事件居然还牵扯到了宋国公府。 宋国公府和相府的争锋哪里是他们能够掺和得了的,一阵面面相觑之后,赶忙兵分两路,一路赶紧回京兆府告知府尹此事,一路则抬着已经昏过去的严高赶紧回相府。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已经闹大了。 严相的独子居然被宋国公府的人打断了双腿! 恐怕整个京城都要因此而震动了! 第十二章那姓赵的给本相一个交代! 严府。 “呜呜呜,老爷,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了,老爷那群人根本就是专门冲着少爷来的,一个个的都不是普通人,小的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实在打不过他们啊!” 依靠着装死才保住自身的刘三狗此刻正跪在严府正堂大厅内,满脸悲愤的冲着此刻正坐在上首位置一脸阴沉的肥胖身影叙述着刚才的经过。 而这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魏朝的左丞相严文。 本来严文今天的心情还是很好的,今天恰好是赌坊分红的日子,他特地早早的下了值在家中等着好消息。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最后好消息他是一个也没等到,坏消息倒是收到了两个。 首先就是他刚收到消息宋国公府那姓赵的居然一反常态的把他儿子的双腿都给打断了,还把妻子也给休了,跟儿子一同赶出了宋国公府。 这可跟他的计划完全不同,本身他是打算利用赵西风的性格想要诱使让他将宋国公府的御赐之物拿出来还赌债,等拿到了那玉如意之后,他就有确凿的证据告宋国公府一个大不敬之罪。 到时宋国公府纵使不死他也能从宋国公府身上扒下一层皮,再次打击勋贵的势力。 然而他没想到,一向疼爱儿子的赵元从居然失心疯的亲自把自己儿子的双腿给打断了,还连同妻子一起休了赶出了家门。 如此一来,这厮直接成了无牵无挂之人,之前的算计顿时全都落了空。 所幸当时计划安排后他就立刻让人去把手尾给处理掉了,没留下破绽,所以可以保证那赵元从抓不到一点儿自己的马脚。 这次算计失败也就失败了,大不了下次再找机会就是,所以对此严文虽然失望遗憾,却也没有多难受,心态还是放的很平的。 但是接下来的第二个坏消息却是让他原本较好的心情骤然跌至谷底。 去赌坊收账的儿子回来了,是被人抬回来的,根据大夫的检查,自己这唯一一个儿子的双腿都被人给硬生生打断了。 而据现场唯一一个还清醒的人交代,干这事儿的居然是宋国公府派出来的人。 那姓赵的他怎么敢! 虽然文武对立,他也不断在给勋贵使绊子,但那也只是使手段,从来没有任何人会直接让人对对方进行肉体上的攻击! 这是越过斗争底线的事! 他想不明白,那姓赵的到底是哪来的胆子,他就不怕自己把这件事告上朝廷吗? 这可是他严家唯一的血脉啊! 他严家五代单传,那姓赵的居然把他儿子的双腿给硬生生打断了! 此刻严文内心的愤怒几欲喷薄而出! 听完刘三狗的讲述后,严文缓缓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右手抓起一旁茶桌上的茶盏缓步来到了刘三狗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容虽然平静,但那双眼里却蕴含着骇人的愤怒火焰。 刘三狗下意识抬头,对上严文的目光颤颤巍巍的喊了一声: “相……相爷。” 严文低头看着他,面容依旧保持平静,手背却已经开始青筋毕露。 “刘三狗。” “相……相爷……小的在。” 刘三狗颤颤巍巍的回应道。 严文凝视着他缓缓问道: “高二都被打断了双腿,为什么你却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刘三狗的嘴唇开始哆嗦,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小……小的昏……昏了过去,所以……所以才……” 严文的嘴角微微扬起,然而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望上去那表情反而很是恐怖。 一阵嘶哑的笑声响起: “嗬……嗬嗬嗬……” 紧接着严文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而低沉: “你这意思是,你昏过去了,所以没有受到半点伤害,而你却又知道高儿是被宋国公府的人硬生生的打断的双腿?” 刘三狗的表情顿时僵在了原地,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语里简直是漏洞百出。 下意识想要解释。 “相爷,小的……小的……” 然而他才没说几个字,一阵破空的呼啸声便从头顶袭来。 下一刻! 砰!咔嚓!!! 雪白的白瓷茶盏破碎,带着鲜血的碎片散落了一地,刘三狗呆呆的望着严文,额头缓缓流出数道鲜血。 啪嗒!啪嗒! 殷红的血水顺着面庞流下,最终在下巴处汇聚,然后形成血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不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上便已汇聚成了一滩腥红的血泊。 一股钻心的疼痛骤然袭来,疼得刘三狗想要捂着脑袋大声哀嚎,但是看着严文那冰冷的目光却又硬生生忍住,不仅不敢动更不敢在此时发出半点声音,任由鲜血继续从头顶汩汩而下,越流越多。 看着眨眼间就已经满头鲜血的刘三狗,严文的目光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缓缓的收回手,此时严文的手掌也在往下滴血,那是刚才茶盏破碎时被碎片所划伤的。 但是他却恍若未觉一般半点都不在意,只是冷冷的看了刘三狗许久才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拿了我严家的银子,你本就该为我严家人拼命,但如今吾儿腿断了,而你却完好无损,这只能说明留着你这个废物对我严家没有半点价值。” 刘三狗瞳孔骤然一缩,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相爷!小的知道错……唔……唔……唔……” 噗呲! 一柄雪白的长刀贯穿了刘三狗的腹部,腥红的刀尖从他腹部探出。 刘三狗不可置信的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腹部那正在缓缓滴着血的血红刀尖。 下一刻刘三狗腹部的长刀便被猛然抽出,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背后的严府护卫统领面无表情将抽出的刀上沾染的血迹用袖口抹去,随即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刀鞘之中。 砰! 刘三狗的尸体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其腹部的伤口处不断溢出,眨眼间便已将大堂的地面染红一片。 严文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毫不在意的抬腿跨过了刘三狗的尸体。 随即一边迈步向着府外走去,一边用他那蕴含着已经快要压抑不住愤怒的冰冷声音对着护卫统领吩咐道: “带上府中所有护卫,跟本相去宋国公府让姓赵的给本相一个交代!” “喏!” 严府的护卫统领点头应声,随即立即前去召集了整个严家所有的护卫集合。 一刻钟后,满面阴沉的严文坐着马车,马车周围簇拥着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向着宋国公府而去。 沿途所过,那骇人的气势吓的路人纷纷避让,同时严家发生的事也在此时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十三章上门质问,气疯了的严文。 宋国公府。 此时刚刚从赌坊回来的高辉等人正在跟赵元从复命。 高辉一边将从严高怀里掏出来的五千两银票呈给赵元从一边笑着对赵元从禀告道: “老爷,您吩咐的事都办好了,我们打断了那姓严的小子的两条腿,还特意跟他说了是奉夫人的命去做的,此时那小子应当已经被送回严家了,这是从那小子身上摸出来的,这么多银子,那小子果然是去收取赌坊分红的。” 赵元从听完高辉的汇报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吩咐的事全都办好了,这高辉果然是把好手,同时赵元从也伸手接过了银票,随即对高辉道: “干的不错,你等下去账房领五千两银子分给底下的护卫们,这五千两银票我就收着了,后面还有用。” 然而高辉闻言却挠着后脑勺憨憨笑道: “老爷,那五千两就不用了吧?您之前都给我们那么多好处了,这才帮您办了这点事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银子,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赵元从却摇了摇头,笑着道:“一码归一码,之前那些是对你们的补偿,这次是对你们的奖励。 就算你不要,你也要为你底下的其他弟兄考虑一下,他们难道也不要吗? 既然我都说了,那你拿着就是,少说一些废话。” 见自家老爷都这样说了,高辉最终也只能笑着点了点头,有钱拿终究是让人高兴的。 但随即高辉便出声提醒道: “老爷,我们这次把左相儿子的腿给打断了,恐怕很快左相那边就会带人来府上要个交代,我们要不要提前做一下准备啊?” 赵元从闻言却自信的摆手道: “做什么准备?不用!那姓严的一向行事谨慎,他不敢在我宋国公府动手的。 等下他来了随便敷衍他一番就行了,真正的交锋还得看明天上朝,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现在先把府里的护卫都召集起来以防万一,我们等下先会一会这严胖子先。” 高辉闻言点头表示明白立即便前去召集人手去了。 没多久,高辉才把人手都召集好,赵元从就收到了严文带着人登门的消息。 当即赵元从便带着一众护卫向着府门而去。 他可没打算让严文这厮进府,万一他真的因为儿子断了腿而失去了理智,等下动起手来打坏的那可都是自己府里的东西。 那可都是钱啊! 宋国公府门外。 严文在管家王贵的搀扶下下了车,随即一众严府护卫立即簇拥着他来到了宋国公府门口。 此时看着眼前这座宋国公府,严文的眼中愤怒之色几乎压抑不住,一双拳头也捏的咯吱作响。 但是多年的养气功夫却让他始终保持着冷静,没有做出任何失去理智的事。 今天这件事,错肯定是宋国公府的。 他可以上门向宋国公府要一个交代,但是他决不能带着人硬闯宋国公府,那样性质就变了,毕竟宋国公是大魏朝的顶级勋贵。 到时候一旦冲突起来,自己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况且,他也早就知道宋国公府的护卫全都是当年老宋国公从西北带回来的边军精锐。 自己这些府里的护卫虽然也都是好手,但是跟刀尖上舔血的边军精锐相比肯定还是不如的。 虽然他已经设计让安排的奸细处理这些护卫了,但是效果如何他还不能肯定,所以不能冒险。 今日前来,他也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能拿那姓赵的如何,他就是来要一个师出有名的! 只要有了这个师出有名,他就一定能让这姓赵的在朝堂上付出代价! 深吸两口气,强行让自己将愤怒的情绪压抑下来保持着冷静,严文正准备让人上前叫门,宋国公府的大门却刚好在这时吱呀一声打开了。 朱红色的大门从外向内的缓缓打开,脸带笑容的赵元从带着一众护卫缓步走出了府门。 带着一众护卫,赵元从站在宋国公府大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台阶下站着的严文一干人等,咧嘴一笑拱手问道: “这不是严相吗?这马上就要宵禁了,严相不回府怎么来我宋国公府了?本国公记得自己好像没有邀请严相来府上做客呀?” 一听到赵元从这带着点挑衅味道的话,想到自己儿子那双腿尽断的凄惨模样,严文原本压制下去的怒火顿时蹭蹭蹭的直往上涨。 但是多年的涵养还是让他保持住了一丝理智,继续压抑着愤怒开口道: “宋国公,你何必明知故问?难不成宋国公以为你今日下午派人去富贵赌坊闹事,还把本相独子的双腿也给打断这件事真的能瞒住天下人吗? 本相实在不明白,我那独子到底是何处招惹了宋国公,为何宋国公要下如此重手? 如果宋国公对本相有意见,宋国公不妨对本相来发泄,何必牵连本相家人?宋国公堂堂顶级勋贵之家,就是这么做事的吗?!” 严文一开口将自己置于无辜的境地上,他可以肯定赵元从绝对找不到自己算计他的证据,所以自己这番话无懈可击,在外人看来,这赵元从的所作所为就是无故找事,刻意针对他。 到时舆论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然而让赵元从没有想到的是,面对他的连番质问,赵元从却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此时赵元从心中只想发笑,这严胖子好一手装无辜啊! 明明是他算计自己在先,如今却整的好像是自己无故欺负他一样。 也罢,就陪他演演戏先! 赵元从露出了满脸惊讶与不解的神情看着严文,震惊道: “什么?严相的独子居然被人打断了腿?这是谁干的?谁这么胆大包天啊!难道他不知道严相是我大魏朝的顶梁柱吗? 这不是找死吗?实在是太让人气愤了! 不瞒严相,今天我那逆子也因为愚蠢做了错事,被本国公打断了双腿赶了出去,所以我此时特别能理解严相你的心情。 严相你放心,你我同朝为官一场,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帮你找到凶手,让他付出代价的! 我堂堂大魏朝,决不允许有这种无法无天的人存在! 绝对!” 听着赵元从这话,原本好不容易才将怒火压制下去的严文蹭的一下,名为理智的那根线就被愤怒给冲破了。 原本的从容彻底稳重消失不见,眼中的怒火不加掩饰,严文冲着赵元从怒吼道: “姓赵的!你当本相是傻子不成?你装什么装!这件事分明就是你派人去干的!你有本事做事,没本事承认是不是?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你简直就是厚颜无耻!!!” 第十四章死不承认,报复的准备。 瞧着严文这破防的样子,赵元从心中快要笑疯了。 这就忍不了了? 你算计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别人是什么感受? 怎么?轮到你了你就受不了了? 就这儿?就这儿! 小垃圾!你玩不起! 心中虽然鄙夷嘲讽,但是面上赵元从却还是一脸无辜的看着暴怒的严文,委屈巴巴道: “严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没做过这件事,虽然你我分属文武,但你我一向没有矛盾,我又何必对贵公子做出这种事呢? 这没有理由啊! 严相你是不是被人骗……呃……被人误导了。 本国公真的没做过这种事,本国公要是真做了这种事就让我那逆子赵元从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下雨天出门被天雷劈死!” 赵元从信誓旦旦的举手发誓道,满脸的郑重和认真。 一众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发誓的赵元从,这誓言也太狠了吧,那可是这位宋国公的独子啊! 他怎么敢这么咒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难不成这事真不是他做的? 他们却不知道,赵元从根本不在乎赵西风怎么样,反正他只是原身的儿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拿这逆子发誓他是一点儿负担都没有。 就连严文都被他这誓言说的一愣一愣的,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那动手的分明就是宋国公府没错。 自己最近也就跟宋国公府有仇,所以不可能是别人,这厮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就为了抵赖! 当即便咬牙切齿道: “姓赵的!你为了抵赖!居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咒,你果真是一点儿脸都不要了!” 然而此时赵元从的脸色却是一变,神色阴沉的对着赵元从冷冷道: “严相,你过分了!” 严文神色一滞。 赵元从接着沉声道: “本国公已经再三否认,甚至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拿出来发了这种毒誓。 然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不休,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来栽赃本国公,莫非真以为我宋国公府是好欺负的不成?!” 严文咬了咬牙怒道: “赵元从你还在抵赖,你以为你这样抵赖就能装做无事发生吗?明日本相定要在朝上参你一本,人证物证俱在,到时候任你如何抵赖也没有用!” 赵元从闻言背起了双手,冷笑道: “好啊!那严相明日就去朝堂上参本国公,到时候本国公倒要看看严相你所谓的人证物证到底是真是假? 至于现在,抱歉了严相,本国公府里还有事,没有时间再继续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严相自便吧。 总之本国公就一句话,这件事跟本国公没有半点关系! 你要去告那就去告好了,随便你!” 说完,赵元从直接一甩袖袍,带着一众护卫转身回到了府里,随即宋国公府的朱红色大门被缓缓合拢。 最后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后便被关的死死的。 严文看着大门紧闭的宋国公府,气的牙齿都快咬碎了,最后同样一甩袖袍,转头吩咐道: “回府!明日我定要让那姓赵的好看!” 说完径直便自己上了马车,马车开动向着严府而去,严家的一众人也赶忙跟上。 这一行人气势汹汹而来,最后却落了个败兴而归。 但是严文却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有了今天这一场,明天看那赵元从如何抵赖! …… 回到府里后,一直板着脸的赵元从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周围的护卫们也都露出了笑容。 高辉嘿嘿笑着道: “老爷,我看那严相都快气疯了!” 赵元从却摆了摆手冷笑道:“这算什么,那严胖子气死才好! 哼!今天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敢算计我们宋国公府,这还只是利息。 走!通知厨房,今日本国公高兴!让厨房做好菜!顺便去库房把府里的酒都拿出来,今天让你们喝个够,就当为你们今天的行动庆功!” 赵元从这话一出,一众护卫顿时欢呼起来。 “谢老爷!老爷太好了!” “哈哈哈!我好久都没喝过酒了!府里府库的酒肯定都是好酒,这下我们有口服了!”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 看着这些兴奋的护卫们,赵元从的脸上也挂着笑容同样的高兴着。 一穿来这大魏朝就碰上这一连串的憋屈事,如今总算是讨回了一点儿利息,他的心里也是舒服了不少,心中的开心也一点儿都不比这些护卫们少。 当天夜里,宋国公府灯火通明,除了留下来值守的护卫,其余的护卫全都喝了个酩酊大醉。 喝到最后,只有赵元从和高辉还清醒着。 高辉是没喝多少,他身为护卫统领还是要保持清醒的,而赵元从则是因为这大魏的酒度数太低,对他来说就跟喝甜水一样没什么醉意。 等到庆功宴结束后,赵元从握着一杯酒看着东倒西歪躺了满地的护卫们笑着对一旁默默吃菜的高辉道: “看来大家伙都很开心啊。” 高辉闻言也放下了筷子,看着手下这些样子摇头笑了笑感慨道: “是啊老爷,大家已经很久都没那么开心过了。” 赵元从会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高辉的肩膀,认真对他道:“放心好了,以后大家都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看着自家老爷认真的眼神,高辉露出了笑容,重重的点了点头。 赵元从的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 一口将杯中酒水饮尽后,赵元从才又开口道: “今天只是个开始,那些文官既然对我们宋国公府动手了,那就绝不会就此罢休,更何况如今我们更是把那姓严的得罪死了,他以后一定会像条疯狗一样追着我们宋国公府咬。 但是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高辉。” “老爷!我在!” 赵元从转头看向他,面色郑重道: “虽然我们小胜了一场,但是如今文官势大,我们决不能掉以轻心,这件事过后那严胖子肯定会对我们回以报复。 被动挨打不是我的风格,我们必须要主动出击! 我一向相信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我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高辉闻言神色顿时变得郑重起来,严肃道: “老爷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赵元从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夜空看着天上逐渐被乌云遮蔽的月光,缓缓的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眼睛微微眯起吩咐道: “我要给这些自以为已经掌控了一切的文官们来一个大的!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知道痛!才明白惹到我的后果会有多痛! 这些年来,随着文官势大,虽然他们这些当官的肯定是谨小慎微的防止被政敌抓到把柄,可是他们的家人可不是全都有脑子的。 林子大了,总会出现些乱七八糟的鸟,官员多了,他们的家眷里没脑子的基数也会越来越多,总会有人肆无忌惮做出一些逾矩的事。 从明天开始,我会让赵喜给你拨一笔银子,我知道当年你跟在我父亲身边的时候就是斥候出身,所以我要你发挥出你的本来技能,给我发展一批人手去盯着那些一向在京中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收集他们的言行举止。” 高辉闻言却皱着眉问道: “老爷,我们收集这些纨绔子弟的言行举止有什么用,就这也不可能对那些文官造成太大的伤害啊?” 然而赵元从却冷冷一笑道:“你不懂,有些事如果不上称那就最多二两重,一旦上了称,那就千斤都打不住。 只要让我抓到破绽,我就能让这群家伙见识一下舆论战的威力!” 赵元从自信十足的说着。 前世古代五千年封建史,历史上各种杀人不见血的权斗手段让人防不胜防,死在流言蜚语下的官员更是犹如过江之鲫! 赵元从就不信了,有着五千年斗争经验作为参考答案的自己,还能斗不过大魏朝这群文官! 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对手到底有多么恐怖! 又有多少种手段在等着他们! …… 第十五章陛下!我儿被宋国公派人打了! 翌日,天才蒙蒙亮,官员们就已经提着灯笼走在了前去上朝的路上。 朦胧的晨雾中,以皇宫为中心,官员从四面八方向着皇宫宫门前汇聚着,就像是无数条火龙在雾海中若隐若现。 随着官员们到齐,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卯时整,伴随着宫门上的晨鼓响起,皇宫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官员们分文武两班有序进入。 当文武两班官员穿过长长的宫门甬道,跨过由汉白玉所建造的金水桥,一众官员们便来到了上朝的承光殿外的广场上。 在这里,会有御史检查上朝官员的礼仪,但凡此时有人衣冠不整或是小声说话都会被眼尖的御史揪出来记在小本本上,待到上朝的时候直接参你一个失仪之罪。 等到皇帝的御撵来到承光殿这儿,两班官员便赶忙低头不得目视君上,等到皇帝从承光殿前中间的台(泰)阶上塔过第一层二十一阶台阶以及后两层各九阶的台阶进入承光殿后。 一众文武官员这才能分两班从除中间那天台阶外的两侧台阶上鱼贯进入承光殿,对皇帝行礼后这才正式开始进行早朝。 “升朝!百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伴随着礼仪太监的唱和,今日的早朝正式开始。 今日的早朝前半段与往常并无不同,在鸿胪寺官员奏报完入京谢恩、离京请恩的官员人数后,皇帝选择是否进行召见,再然后就开始处理边关的紧急要务,待这些军国大事处理完后,便来到了早朝的后半段,处理其余寻常的政务。 这时一般是由皇帝提出问题或者是某些官员奏报问题,君臣进行奏对为主。 故而当对边关传来的军务处理完后,皇帝今日率先开了口。 当今皇室姓曹,皇帝全名曹成,是去年刚登基的新帝,年号正始。 只听曹成一开始就皱着眉看向了下方文官队列中正老神在在的户部尚书郭允,径直问道: “郭尚书,关于长宁宫修缮一事,朕前些日子就以批复下去,为何直到现在户部都还没拿出一个章程来? 这可已经是朕今年第三次提出此时,今日无论如何,你得给朕一个交代!” 皇帝的话语里隐隐含着怒意。 去年冬天,大雪将皇帝寝宫长宁宫的屋顶瓦片压塌了大半,当时若不是皇帝刚好不在,兴许这新帝登基才一年就要随着先帝去了。 随后皇帝便屡屡提出要户部拿出一笔银子来重新修缮一番长宁宫。 但是户部那边总是推三阻四,最后没办法了,只拿出了原定计划的一成,将原本压塌的地方补上,其余年久失修之地却都径直不管了。 这件事曹成屡次催促,但是户部一直没给个明确的答复,此时曹成心中的怒火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 然而曹成话音落下后,郭允站出后却回道: “陛下,非是臣不愿给陛下修缮寝宫,实是今年税收不足,入库的税银又都已有了去处,这国库实在腾挪不足银子来给陛下修缮长宁宫。 如今国事艰难,臣之前也已腾出部分银子将长宁宫略加修补,还请陛下为天下计,便先委屈些时日,待到来年国库宽裕了,臣定然给陛下腾出这笔银子。” 说完,郭允便直接深深一躬行了一礼。 然而,这郭允话虽然说的漂亮,但是曹成也不是第一天当皇帝了,哪里能不知道他这根本就是在推脱。 还税收不足? 去年年末,国库规划来年所用后,结余了整整四百万两银子,这才过了三个月而已! 你居然就跟朕说没银子了! 那银子都去哪儿了,被你吃了不成? 还让朕为天下计委屈些时日? 呵呵,这说的好像朕要修缮长宁宫是什么奢华的行为一样,那地方去年都塌了!塌了! 虽然塌的地方被修好了,但是其他地方谁知道会不会在某天也突然坍塌,合着不是你住在随时有坍塌风险的地方,所以你根本不急。 还来年,来年是哪一年? 去年结余了400万两都没银子,那要结余多少银子才算有银子? 敷衍!统统都是敷衍之词,这根本就是懒得管朕,对朕的安危直接无视! 砰! 曹成啪的一下拍着扶手站了起来,怒视着郭允爆喝道: “郭允!汝当朕失智乎!去年明明结余了四百万两银子,这才不过三个月,银子呢?怎么就腾挪不出银子了? 你告诉朕,那四百万两银子去哪儿了!莫不是被尔等贪了不成!什么时候我大魏居然连区区一万两的修缮银都拿不出来了,啊!” 郭允眉毛挑了挑,微微抬头看了眼皇帝,随即又低头语气平稳道: “回陛下,去岁虽有所结余,但诺大的朝廷上上下下尽需银子,开年后又有不少地方申请了银子使用,皇室青河县魏河河堤修缮就又拨了一百万两,如今国库确实没什么银子了。” 曹成快气疯了,一甩袖袍怒道:“青河县,又是青河县,朕记得去年不是已经拨了一百万两吗?为何去年没修好,今年又要修?” 面对这个问题,郭允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严文。 严文会意,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据魏河河道总督季峰所报,去岁夏汛水位暴涨,原本修好的河堤又被冲毁了,所幸当时已是汛尾,故而未曾造成太大的危害。 但如今春汛将至,若不重新进行修缮,若春汛降雨量激增,恐有毁堤的危害,到时魏河两岸数十万亩良田有周边百姓都将被洪水淹没,故而不得不修。” 曹成看着严文一本正经的说着这话,连道了三声好字! “好好好!不得不修!不得不修!一个魏河河堤,从先帝开始就在修,修了十年!整整十年!如今每年都还要修,好好好!你们修的好啊!!!好一个修堤啊!也不知这修的到底是堤还是其他什么!” 曹成话音落下,朝中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人回答。 这其中涉及的东西,大家都懂,但都不愿意说。 见他们这样,曹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只得甩手回到龙椅上坐下,满脸阴沉的扫视着下方群臣。 “咳咳……” 过了良久,见气氛实在太压抑,严文特意咳嗽两声,随即站出开始奏事。 “陛下!臣要参宋国公纵奴行凶,竟无辜派人殴打臣之独子,致臣独子双腿尽断之事! 请陛下为臣做主!严惩宋国公!” 哗! 严文这话一出,顿时惊起满朝震惊就连原本还在生着气的皇帝也都露出了愕然震惊之色。 宋国公赵元从居然让人打断了严文儿子的双腿? 嘶!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凶残? 打的好……咳咳,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啊! 曹成面色古怪的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对闻言道: “到底出了何事,细细讲来,宋国公乃我大魏柱石,为何会无故殴打严相之子?” 当即严文便开始将昨天赌坊发生的事,还有自己上门质问对方却直接否认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第十六章群臣相逼 “陛下,臣之独子实在不知,到底是何处惹了宋国公,以至于让宋国公下此毒手!? 陛下!这是臣唯一的独子啊! 如今双腿尽断躺在家中,大夫说至少要养半年才能恢复原样,臣看着他那凄惨的模样,臣这做父亲的简直是痛彻心扉,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这般控诉着,严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满脸的悲伤。 朝堂上的其他官员见状,立即有严党一系的站了出来,义正言辞道: “陛下!那宋国公因祖上的功劳这才能世袭富贵,与国同休。 怎料这竟让其依着祖上功劳行事如此猖狂! 居然把严相独子的双腿都给打断了,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陛下!严相为国操劳多年,对大魏那是勤勤恳恳,尽心竭力,鞠躬尽瘁,恨不能死而后已! 就算是也有功劳,那也有苦劳啊! 怎能让严相受到这等耻辱,臣请陛下严惩宋国公,以儆效尤! 其余严党官员闻言也纷纷站出,拱手请愿道: “吾等请陛下严惩宋国公,以儆效尤!” “吾等请陛下严惩宋国公,以儆效尤!” “吾等请陛下严惩宋国公,以儆效尤!” …… 严党官员们的请愿声一浪高过一浪。 颇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而曹成看着底下正在痛哭的严文,心中却是有些幸灾乐祸的,叫你跟朕作对,遭报应了吧! 但是面上却还是正色的摆了摆手,压下了一众严党官员的请愿道: “咳咳,此事颇有蹊跷,朕也不能仅凭严相一人之词就断定此事就是真的,既然此事跟宋国公有关,那就宣宋国公上殿对峙,双方直接在群臣面前辩个清楚!” 朝臣们听到这话,也不好再继续逼迫,只得点点头应下,随即曹成便立即打发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刘虎前往宋国公府宣其进宫对峙。 很快,带着旨意的刘虎就来到了宋国公府。 而此时才刚刚起床的赵元从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宫里的公公来了,立即就明白了原因,应当是那严文已经在朝上告了自己。 但对此他也早有准备,所以丝毫不慌,当即便对赵喜下令道: “立即开中门迎接天使宣诏,另外带人去把吕钱的尸体带上,到宫门前等着,本国公有用!” “喏!” 赵喜点头,赶忙前去准备。 很快,整个宋国公府都动了起来,首先是中门大开,原本等在外面的刘虎等宣旨人员被带进了宋国公府。 而当他们来到前院时,此时接旨的香案已经摆上,一众宋国公府之人以赵元从为首跪在了香案之后。 刘虎见状颇为满意,点点头当即便面容严肃的朗声开口道: “奉陛下旨意,宣!宋国公赵元从即刻进宫见驾,不得有误!” “臣赵元从,接旨!” 赵元从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而这时刘虎也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道: “宋国公,如今陛下和满朝文武都正在朝上等您,我们这就进宫吧?” 赵元从点点头,随即道: “公公稍待片刻,本国公准备些东西一起带上再与公公一同进宫。” 刘虎不解,这还要带什么东西? 但很快,就见赵喜带着人竟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了过来。 瞧见这一幕,刘虎顿时惊了,赶忙问道: “宋国公,这是何故啊?” 赵元从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道: “刘公公,既然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刘虎见状也只好按耐下了好奇心,点点头带着赵元从和被抬着的这副担架一同回宫。 …… 一行人动作不慢,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回到了宫内,担架被留在了外面,赵元从独自一人跟着刘虎进了宫。 很快,当承光殿内响起召宋国公赵元从进殿见驾的声音后,赵元从便迎着众官员的目光缓缓走进了这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朝堂。 熟悉的是原本本身的利益,来过不少次这里,而陌生的是自己却是第一次来,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看着确实有些稀奇,但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现代人,比这还豪华的都见过,只是第一次见有些惊叹罢了,确实没什么好震惊的。 赵元从迈步走到了大殿正中央,向着龙椅上的皇帝便先行了一礼: “臣,宋国公赵元从,参见陛下!陛下万圣金安!” “宋国公,今日召你上殿所谓何事你可知晓?” 曹成微微点了点头后,直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元从缓缓点头答道: “臣已大略知道一二。” “嗯,很好!” 曹成点头,随即指着正跪在赵元从前方不远满脸悲痛,此刻正恶狠狠瞪着他的严文道: “严相刚才参你,说是你派府上的人把严相独子的双腿都给打断了,这是真是假啊?” 赵元从闻言,当即回道: “回陛下,严相独子确是臣府上之人所伤,但是……” 赵元从话还没说完,严文便径直跳了起来,指着他怒吼道: “好啊你!宋国公,你今日终于承认了,昨日我上你府上质问时,你不是还死不承认,说不知道此事吗? 怎么现在反而敢承认了?” 而其他文官也纷纷指着赵元从骂道:“宋国公,你枉为勋贵,身为国公,竟派人对严相之子下如此狠手,你端的是厚颜无耻,以大欺小! 就算严相得罪了你,你也不能对小辈下手啊!更何况,严相又有何处得罪了你,让你竟如此狠毒! 今日你定要给出一个交代!” “对!一定要给出一个交代!” “给出一个交代!!!” 群情激愤的文官们七嘴八舌的喊着,赵元从只感觉就像八百只鸭子在自己耳边狂叫一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然而,瞧见他这模样,那些文官却仿佛更来劲了。 “宋国公,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我等说的不对吗? 此事本就错在于你,你还不速速给出一个交代来,纵使你是国公勋贵,若是不给出一个交代来,我等也绝不答应!” “哼!宋国公尔等武夫,仗着祖辈的余荫整日不学无术,就知道惹是生非。 严相为大魏兢兢业业操劳半生,独子竟被汝这般祸害,简直就是人神共愤! 你今日要是给不出一个交代来,我等就是死也要参得陛下夺你爵位!让你再也不能依仗勋贵之身为祸天下!!!” “对!俺也一样!” 第十七章我前妻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一众文官如此激动,而赵元从又承认了是他府上的人打了严文的独子,曹成也感觉他要栽了,心中还颇为可惜。 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敢跟文官们对抗的勋贵,没想到今天就要栽在这儿了。 严文此刻也正用着狠毒的眼神瞪着赵元从,他相信,今天赵元从绝对逃不过了。 就算赵元从躲过了陷害又如何? 居然亲手把把柄送到了自己手上,不趁着这次机会彻底让其失势,简直对不起我儿子断的那双腿! 正当皇帝已经想要开口决断之时,却见赵元从突然用压过所有人的声音大声道: “陛下!纵是臣府上之人打了严相独子,但那也是有原因的,还请陛下给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待臣解释完,陛下与诸位便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赵元从话音刚落,兵部尚书韦邱就迫不及待的率先跳了出来只写赵元从的鼻子怒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严相之子就是宋国公府的人打断的腿,宋国公还要如何狡辩? 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对!既然做了就要认,宋国公你好歹也是勋贵,堂堂国公,何必这般推脱!直接认了就是!” 其他文官们也根本不想给赵元从辩解的机会,就想直接碾死他,于是立即附和起来。 然而皇帝却眼睛微微亮起,万一这赵元从真的能够解释的了呢? 本就对文官们不爽的他,当即便决定帮上一把,随即便道: “行了!既然事出有因,那也要给宋国公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连解释都不给,那与栽赃有何区别?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让宋国公解释又有何妨?” 皇帝都这样说了,文官们便只能逐渐收声,但看他们那跃跃欲试的架势,仿佛随时都准备继续发起冲锋。 赵元从见状当即挺直了脊背,恭敬道: “回陛下,严相独子虽然是臣府上的人打的,但是臣之前也并不知情。” “胡说八道!你府上的人打的,宋国公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严文立即就出声反驳,然而赵元从却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道: “这事是我那发妻派人做的,我那逆子被人欺骗要帮别人还赌债,我那发妻得知后气不过,当即便派了她的人去打砸那赌坊泄愤。 谁知严相之子正好在那儿,那下人又不认识严公子,见他与赌坊之人在一起,以为是一伙的,便一并打了还打断了双腿。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臣昨日起初并不知道,后来才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此事,所以昨日严相上我府上质问我才不知情。” 赵元从这话刚说完,又是兵部尚书韦邱率先跳了出来,冲着赵元从便义正辞严道: “宋国公,如今事实俱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就算不是你下令的,那下令动手的也是你发妻,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其余人等也纷纷附和到: “对!我还以为宋国公想说什么呢,宋国公莫非以为仅靠一句自己并不知情就能置身事外吧,那下令的是你的发妻,宋国公你脱不开关系!” 文官们就像是抓到了破绽,不断的进行攻击。 而严文也冷笑的看着赵元从,心中满是不屑,他刚才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话给自己开脱呢,没想到就这? 果然是个武夫,头脑简单! 坐在龙椅上的曹成也失望不已,他还以为赵元从能绝地翻盘呢,没想到居然就这儿? 果然,这些勋贵们根本不是文官的对手指望他们根本指望不上。 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际。 赵元从看了一眼那不断积极跳出来针对自己的兵部尚书韦邱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面色平静的缓缓开口道: “但是在臣发妻下令之前,臣就已经休了她了,所以在那之前他就已经不是臣的妻子了,就连那惹出事端来的逆子臣也打断了他的双腿跟他断绝了关系。 而那动手的下人臣也直接让人打死了,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如今尸体就在宫门外,严相若是想带回去泄愤随时都可以。 如此一来,伤害严相独子之事就与臣没有半点关系了。” 赵元从语气平淡的说完这番话后,刚刚还吵吵嚷嚷的朝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简直就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文官们震惊,这都能让你找到借口。 皇帝震惊,这宋国公居然真的找到了脱身之法,但他居然休妻断子了还把自己儿子的双腿也给打断了,嘶!真狠啊! 至于勋贵那边则全都是被震撼的心神俱颤。 赵元从,你厉害! 这都行! 良久,当众人从这些消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后,第一个不能接受的就是严文。 他当即便怒骂道:“赵元从,你休想给自己开脱!谁知道你那发妻是什么时候断绝关系,谁能给你证明?” 赵元从平静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略带一抹嘲讽缓缓道: “昨日本国公休妻将他们赶出去时,国公府外人来人往,多的是人看到,都可以作为本国公的人证。” 严文气结,又道:“就算如此,那也是你的发妻,你脱不了关系!” 赵元从耸了耸肩一脸无奈道:“我都已经休了她了,她要如何,我管不着。 如果按照严相的意思,难不成你以前在土匪还没落草的时候雇佣过他做工,后来你解雇了他,他跑去落草了,那你也是同犯不成? 这是没道理的,对不对?” “你……你……你……” 严文伸手指着赵元从,气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文官们沉默了,勋贵那边却有人急了! 凉国公吕卫当即便跳了出来破口大骂道: “赵元从!你休要污蔑我女儿,这不是我女儿下的令!我女儿没干过这事!” 严文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立即道:“听到没,凉国公都说了他女儿没干过那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元从摊摊手:“杀人凶手也不会在自己脑门上写我杀了人,人家问他也不一定会承认。” “你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严文爆喝! 赵元从也反过去爆喝:“严文!是你在用尽一切手段要栽赃陷害我!将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 双方互喷,皇帝扶额。 那头吕卫被气的须发皆张,想要冲过来,却被其他勋贵死死拦住。 他们难得看到文官吃瘪,此刻可不愿意吕卫去捣乱。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皇帝叫他们吵个不停脑袋都大了,当即便出声制止。 但是两人恍若未觉,依旧吵个不停。 曹成咬牙,当即便直接吼了出来。 “朕说!都给朕闭嘴!!!” 静! 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曹成揉了揉脑袋,看看满脸气愤的严文,又看看一脸淡然的赵元从。 再想到刚才严文对自己那态度,当即心中就有了倾向。 于是便道:“此事若真按照宋国公所言,确与宋国公无关。” “陛下!” 严文眼睛一突就要说什么。 宝成却没理他,而是继续道:“但严相独子毕竟双腿被断,这宋国公你虽与发妻分离,但终究夫妻一场。 这样吧,你代你那发妻给严相一点儿补偿。 严相之子双腿虽断,但也不是彻底断了,修养半年不就可以好吗? 既然如此那就各退半步,你们觉得如何?” 严文自然是不乐意的,但是赵元从却直接干脆利落道:“臣同意,臣代前妻赔偿五千两给严家。” 说着,赵元从当即便从怀中掏出了五千两递向了严文。 曹成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看向了严文,直勾勾的凝视着他。 严文见状,知道今天已经失败了,便只得拱手行礼道: “臣!遵旨!” 不甘的咬牙答应后,严文随即便愤怒的将赵元从递来的五千两银子接过,塞进怀中。 但是他看着赵元从的目光却依旧像是要吃了它一样,赵元从却毫不在意。 而看到这一幕的曹成的脸上则露出了笑容,随即便对百官道: “此事便到此为止吧,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退朝!” “喏!” 百官行礼,曹成带着难得的好心情离开了承光殿。 赵元从看着严文,严文看着赵元从,最后严文冷哼一声转头离去。 赵元从耸了耸肩,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也准备转身离开。 而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兴奋的冲了过来,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道: “承和,你厉害啊!这都能让你脱身!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口才,这手段?” 赵元从看向来人,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人的信息,自己来到京城后交的好友平阳侯郑行。 知道是自己人后,赵元从面对他的询问,嘴角微微上扬,缓缓道: “无他,以前是韬光养晦,如今也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 这凡尔赛的模样顿时让郑行无语了。 而就在赵元从准备再装两个逼的时候,耳旁突然响起一道爆喝: “赵元从!你竟然污蔑凤儿,老夫跟你拼了!” 赵元从当即一惊回头一看,果然是自己那前泰山冲了过来,赶忙一把甩开郑行,匆匆的说了句下次再说后就撒腿就跑。 这次把锅甩到了吕凤头上,自己这前泰山肯定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还是赶紧避其锋芒吧。 不然若是挨了他一顿老拳那可就不值当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赵元从的身影就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气的吕卫大庭广众之下怒吼不已,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 第十八章双喜临门! 从皇宫出来,严文便一路气冲冲的回到家中。 自从他进去朝堂以来,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狼狈。 他竟被一个无脑莽夫算计了! 是吧!他被算计了! 刚才在朝堂上情绪上头还没察觉,一下朝,他越想越不对劲,思来想去才突然惊觉,自己他娘的被算计了! 而让他醒悟过来的则是皇宫门的那一具尸体,赵元从说自己处死了打断他儿子双腿的人,出宫后严文自然是要看一眼的。 然而盖着尸体的白布才刚打开,本就在皇宫外等候的管家就发出了一声惊呼。 等到严文带着管家离开,通过管家之口他才知道,那人竟是他们府里安插在宋国公府的细作! 那赵元从竟然用那细作当作是打断他儿子双腿的人给处决了。 而冷静下来后严文顿时发现,自己貌似被那姓赵的给设计了! 无论是他派人杀去赌坊打人,打断自己儿子双腿,还是之前休掉妻子和儿子,以及最后利用这些条件给自己开脱,将自己置身事外,这分明是一次极其严密的设计陷阱,为的就是对付他,且还让他无可奈何! 那姓赵的居然能有这脑子? 严文感觉到不可思议,但是这却又是事实,让他只能接受! 哗啦! 一回到家。愤怒的严文终于再也不用压抑情绪。直接便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一把甩到了地上,各种东西发出阵阵破碎声碎了一地变成了满地碎片。 严文咬牙切齿道: “姓赵的!你好样的!对我的报复是吧!好好好好!你别以为这样就能赢我!不就是儿子断两条腿吗? 老夫承受的起!!!” 就在严文发泄着怒火的时候,门口方向忽然传来啪嗒一声。 严文下意识转头看去,却见两个下人正一脸尴尬的用担架抬着自己儿子站在门口。 而此时担架上的严高显然已经把他刚才说的话听了进去,整个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前面抬担架的那个下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相……相爷,少爷听说您回来了,想知道今日朝会的情况,便让我等赶紧抬了过来。” 解释完原因后,这下人赶忙对身后的同伴一使眼神,同伴会意,两人赶忙把担架放下,拱手离开了正堂大厅。 整个大厅内顿时就剩下这父子二人,严文也僵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露出尴尬的表情开口道: “高儿……为父刚才……” 严高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随即摇摇头满脸迫切的问道: “父亲,无妨。 今日在朝会上如何?可有让那宋国公府付出代价?” 这才是如此严高最关心的。 当时昏迷醒来,得知自己双腿都被打断,最少要修养大半年才能恢复后,严高整个人都懵了,等回过神来后就是难以遏制的愤怒。 叫喊着一定要让宋国公府付出代价! 特别是每当伤口处传来阵阵难以忍受的抽搐疼痛和瘙痒他却只能忍着时,心中的愤怒更是一波强过一波。 所以他知道今天上朝就是自己父亲向宋国公府发难,如今见父亲回来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得知结果。 然而,听到儿子的作文,严文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严高一看父亲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继续追问道: “父亲,今日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严文叹了口气,知道也隐瞒不住,便开口道: “高儿,为父也没想到那姓赵的竟这般无耻!今日早朝上……” 严文一五一十的将早朝上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随着他的讲述,严高的脸色也青一阵白一阵的。 等到严文讲完,严高的面色已经被涌出的怒火涨的通红。 “父亲,难道孩儿这伤就这么算了! 他就休个妻跟他儿子断绝关系就能把一切撇的一干二净? 我不服!我不服啊啊啊!!!” 严高被气的怒吼连连,严文也明白儿子的憋屈,但是这件事确实也只能先这样,即便是要报复也只能另寻他法。 所以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随即从怀中拿出了赵元从赔偿的五千两银票递到儿子手中,随后道: “高儿,你放心,为父定然会给你报仇得,这次不行我们就下次继续找机会。 他姓赵的能躲一次,他躲不了一世! 总会有被我们抓住把柄的机会! 你看,最起码这次让他赔了五千两。” 严高发泄完怒火后也知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得咬着牙道: “明白了,父亲。” 但是当他将目光看向那五千两银票时,瞳孔却又骤然一缩,死死地盯着那银票上显眼异常的几块胭脂印。 那胭脂印他记忆犹新,分明是自己沾染上去的,这也就是,眼前这五千两! 竟! 也是放出那些人从自己这里强去的! 那赵元从居然用从自己这儿抢走的五千两当做赔偿还给自己? 这……这……这做人怎能做到这种厚颜无耻的境地! 原本刚刚压下去的怒火瞬间涌上大脑,严高顿时怒吼道: “姓赵的无耻老贼!竟用从我这儿抢走的银票赔偿给我!厚颜无耻!厚颜无耻!气煞我也!!!” 话落,严高径直一口血喷了出去,鲜血沾染在那银票上,将先前的胭脂覆盖,腥红一片。 而严文听到这话也顿时一愣,随即想起了儿子去赌坊的目的,顿时也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父子二人全都因此气昏了过去。 …… “啷个浪,啷个哩个啷!啷个哩个啷!” 一边唱着毫无意义的小调,赵元从满心欢喜的回到了家中,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等到严胖子回到家发现自己赔偿的那五千两也是从他那里拿的时候能有多气。 而严胖子生气自己就开心! 故而从宫里回来的一路上赵元从的心情那都是格外的好,但是虽然心情好,该收拾的人也还是要收拾。 就比如刚才在朝堂上最跳的并不尚书韦邱,虽然明白他是在讨好严文,所以每次都率先针对自己,好在严文面前表现。 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继续针对我,那就别怪我也这么对对你了。 正好,前段时间他不是让高辉他们去调查严党那边文官们的家眷吗? 所以一回到家,屁股都还没来得及坐热,赵元从就立即把高辉他们找了过来,叮嘱他们其他人可以先放放,唯独那兵部尚书韦邱的家眷先给盯紧了! 待到高辉他们领命离去后,赵元从这才满意的哼起了小曲儿。 最好别让他逮到那厮的把柄,不然……哼哼! 安排好一切后,本来赵元从也没指望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查到什么好消息,预计这会是个长期的工作。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才刚隔一天居然就有消息传了回来! 第十九章恐怖童谣 “老爷!有消息!” 听到高辉前来汇汇报,赵元从心中一喜,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的点了点头,小声吩咐道: “把人带到书房。” “喏!” 高辉拱手离开。 不一会儿,赵元从便在书房见到了人。 一名个子高瘦的护卫张卫。 等到书房的门被赵喜从外面关上后,赵元从便立即问道: “你禀告说查到消息了?查到什么消息了?” 张卫点了点头随即拱手回道:“回老爷,那天听了老爷的吩咐小的就奉命前去打探消息,小的负责盯的是兵部尚书韦邱之子韦义。 这厮是个纨绔,经常出入烟花之地,小的为了跟踪他咳咳……” 说到这儿,张卫有些尴尬,赵元从却并不在意只是催促道: “快说,怎么样了?” 张卫赶忙继续道: “就在昨天晚上,这厮应当是喝大了,在天香楼当着众人的面大言不惭说什么这大魏朝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而如今士大夫掌朝,天子不过一傀儡尔。 虽然很快他就被同行的人捂了嘴,但是周遭的客人却都是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事后大家伙都被警告了,再加上不想得罪兵部尚书,故而这才没有消息传出来。” 听完张卫的话,赵元从当即冷笑出声。 “呵呵,果然啊,人一膨胀,什么奇葩事都做的出来,遇到这种本就狂妄的,就更容易惹出祸端来。 好!很好! 这位韦公子既然说出了这种话来,那心里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咱得帮帮他才是。”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得来全不费工夫。 赵元从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才刚回来居然就有这好消息。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文官里面有这样教子不严的蠢货,本国公就放心了。 当即,赵元从心中便已经有了定计。 挥退张卫,吩咐赵喜进行打赏过后,赵元从当即便开始安排了起来。 这既然有了火源,那就该添油添火,得把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才是! 翌日。 京城的大街小巷中,活泼的孩童们一边四处穿梭玩闹,一边拍手唱起了一首童谣。 朱笔点,墨砚摇, 龙袍端坐像年糕。 线儿牵,手儿挑, 紫薇殿里木偶跳! 象牙笏,掌天条, 尚书门第比天高。 一粒谷,半斗糟, 官仓老鼠穿锦袍! 玉玺印,描红描, 批朱不如裁纸刀。 银河水,文曲浇, 金銮哪及文昌庙! …… 伴随着孩子们的歌唱,这首金銮颠倒歌立即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传遍了京城。 而当有心人注意到的时候,却是再也无法捂盖子了。 而此时另外一则消息也随着童谣的传播开始流传,那就是之前兵部尚书之子韦义在天香楼的说出的那番话。 更加让这首童谣的知名度不断提升,这分明是找到了童谣的原型出处了啊! 而正值这烈火烹油之时,朝廷御史台御史魏正府上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信上将当天天香楼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描述的清清楚楚。 甚至就连在场之人的姓名也都列了出来。 更把如今民间传播的童谣一并告知。 看完这封信后,一向在朝堂中有着正直之名的魏正顿时气的须发皆张! 立即便回书房开始挥毫泼墨写起了参奏的折子。 而与此同时,赵元从正沉着一张脸,满脸“自责”的坐车向着皇宫而去。 他要去给这场戏补刀! 防止有人截断消息! 而当这首童谣以及天香楼当天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要说谁最慌,毫无疑问就是当事人韦义。 当刚刚睡醒的韦义从书童那里得知这童谣还有自己当天在天香楼发生的事传遍了京城后,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什么!当天不是封口了吗?怎么会传的那么快? 还有,这该死的童谣是哪个狗日的编的!这是要小爷命啊! 完蛋了!完蛋了!” 正在韦义慌乱之时,房门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 砰! 韦义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兵部尚书韦邱阴沉着脸手持长鞭迈步走了进来。 “逆子!!!平日里我是太纵容你了,你今日竟敢给府里惹出这等滔天祸事!是活腻了吗!即便你想死,你又何必带上全家! 今日老夫就要大义灭亲!受死!” 看着老爹三尸神暴跳的模样,韦义顿时从床上跳了起来,满脸惊恐道: “爹!误会!误会啊!爹你听我解释!” 然而此时暴怒的韦邱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了,能做到兵部尚书的,他的政治敏感度不可能低。 从这个消息传遍京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完了! 纵使如今文官势大,但是面对这种事情,皇帝那是要拼命的! 而且,身为臣子的他们连理都没有,根本无法阻拦。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居然要如此坑害他。 但是归根结底,如果不是自己这逆子说出了那番话,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此时的韦邱恨不得回到十几年前,把这坑爹的货直接射在墙上,也好过现在留下来把全家都坑了。 但是在被处理之前,他要让这逆子知道知道,他老子的怒火到底有多可怕! “解释个屁!跟鞭子解释去吧! 给老夫站住!受死!” 噼啪! 长鞭划破空气,发出一声鞭鸣狠狠地抽了过来。 韦义躲闪不及,直接被抽到了手上,顿时嗷的一声惨叫了起来。 然而韦邱却没有就此停手,扬起长鞭发起了下一次攻击。 吃了一鞭的韦义面色大变,赶忙躲闪,而前来报信的书童却是躲闪不及,直接被一鞭抽在了脸上,惨叫一声昏了过去,脸上鞭痕清晰可见,鲜血也开始不断渗出。 显然,韦邱没有半点留手。 见状,韦义心中更惧,当即就要逃出房去。 然而韦邱直接一脚将房门关上,扬起鞭子缓步向着没有退路的韦义走了过去。 半晌。 韦府。 韦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座府邸。 相府。 当严文收到消息后,当即便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杯。 破碎的瓷器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缓缓滴落,但严文此时却恍若未觉一般,只沉着脸仿佛要滴出水来。 第二十章弃子 相府。 “爹?!” 刚从外面回来的严浩骇然的看着自家老爹正在不断流血的双手,不由惊叫了一声。 而他这声惊叫也将严文从愤怒中唤醒。 看了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掌,严文面无表情的丢掉手中的碎片,转头对儿子严高问道: “外面的消息你都听说了吗?” 从外面回来的严高,自然是知道这两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流言。 赶忙点了点头回道: “知道!” 严文深吸口气,凝视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你平日里跟那韦义来往甚密,那流言所传之事,你可知道是真是假?” 严高迟疑了一下。 严文的目光却变得越发严厉: “说!” 严高下意识后退半步,咽了咽口水缓缓点了点头。 “爹……是……是真的,那天在天香楼,孩儿也在。 只不过我们明明已经及时封锁消息了,却不知这消息怎么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严文听完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待再度睁开后,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严文冲着儿子冷声道: “我一再告诫尔等,无论做何事都要小心谨慎,万不能狂妄自大。 尔等就是不听! 你们以为如今朝中我们严家势大就没有对手了吗? 无论是李司的李党,亦或者是被不断打压的勋贵,乃至于当今皇帝,那都在时时刻刻盯着我们,就在等我们犯错露出破绽,好冲上来一拥而上将我们连皮带骨的吞下! 你们以为你们及时封了口就有用? 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只要你们说出口过,那就绝对不可能成为秘密! 现在好了,眼下这般情形绝不是无意为之,这背后定然有人推波助澜,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针对我们严党! 更准确的说,他们分明是要借着这一次机会把韦邱这个兵部尚书给拉下马! 你们简直坏了大事!” 听到父亲的分析,严高顿时慌了,赶忙道: “爹!不至于吧,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而已,何至于此,那可是兵部尚书,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给下了?” 严文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无心之言?呵呵,往大了说这分明是有造反的心思! 有时候一句无心之言就足矣掀起大案! 即便是兵部尚书又如何?哪怕是为父,只要条件合适,也有可能被一句话给扳倒!” 这下严高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满脸慌张道: “爹,那可怎么办,这韦尚书可是兵部尚书,是您手中的得力干将,我们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下? 爹,您快想想办法啊?” 严文却阴沉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道: “来不及了,如果是在谣言刚起的时候发现,及时阻止还有一线生机,但是如今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谁也救不了他了。 甚至我们还要跟他脱离关系,免得被皇帝借故牵连造成更大的损失。” 严高顿时一脸绝望,但随即又恨恨道: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真该死啊!” 严文的眼中也闪烁着凶光冷冷道: “这种谣言最难查来路,而这种手段有点像李党会做出的事。 但是我又觉得不太像,这次我们是被坑惨了! 但是只要让我找到对方是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另外这次的事情高儿你就当个教训,日后在外给我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不要乱说,否则为了严家,纵是为父也不介意大义灭亲,听到了吗!” 严高听到训诫,赶忙低头: “是!父亲,孩儿日后定会小心。” 严文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通知下去,想必要不了多久韦邱就会登门,告诉他我不在。 另外让门房通知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知道。 牺牲他一个,韦家才能安全。 他自会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孩儿这就去安排!” 答应完,严高就赶忙下去安排事情,而严文这才看了眼手上的伤口和地上染了血的瓷片一甩衣袖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后。 严府府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在相府门口停下,韦邱沉着脸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推开下人的搀扶,三两步就上了台阶来到相府门口。 然而,当他向门房说出要见严相时,门房却只摇了摇头道: “韦尚书,您请回吧,相爷不在。” “什么?怎么可能那么巧?” 韦邱愣了愣,然而这时那门房却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相爷交代过,如果您来了有几句话告诉您。” 韦邱精神一振,如今这事情闹得那么大,严相已经是他唯一能找到的生路了。 若是严相不帮他,他就真的完了,说不定这几句话能够救得了自己。 而就在他期待之时,门房开口道: “韦尚书,相爷让我们转告您,什么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您知道。 牺牲您一个,韦家才能安全。 大致就是这些,您请回吧。” 听完门房的转话,韦邱已然明白了严相的意思,双眼呆滞的看向相府高高在上的牌匾惨然一笑。 他知道了,严文并未出去,一定在府里。 但是却不想见他,因为对方已经决定放弃自己了。 而门房传的话则是让自己扛下一切,另外闭紧嘴巴,他们会把你自己照顾妻儿,同时也有另外一层意思。 如果他的嘴巴不够牢,那他的妻儿也就会不安全,让他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就是官场! 好的时候盟友之间你好我好,出了事,你的盟友是第一个抛弃你的,就怕你牵连到他。 明白了严文的意思后,韦邱放弃了挣扎,颓废的回到了马车中。 他能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能接受现实了。 同时他也清楚,这件事光牺牲自己不够,因为这话是从自己儿子口中传出的,怕是自己的一干亲信以及自己儿子都会被连累。 还好他不止这一个儿子,家乡还有庶子,倒也不怕血脉断绝。 就让他带着这个惹祸的混账一起给家里换一条生路吧! 要早做安排了! 这般想着,韦邱回到了家里。 不提韦邱如何提前安排,这边赵元从已经来到了皇宫门口…… 第二十一章负荆请罪 背着荆条,忍受着荆条扎在身上的疼痛,赵元从来到了承天门门口。 他这般模样反倒是把守门的禁军给吓了一跳,差点就想举起兵器了,直到禁军统领看清楚他的样貌后这才震惊道: “宋国公,您这是……?” 赵元从满脸苦笑的看着禁军统领无奈道: “老夫这是负荆请罪,家里出了孽障,来向圣上请罪来了,烦请通报一声,老夫要进宫参见圣上。” 禁军统领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 “行,宋国公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完,吩咐了手下看守好宫门后,自己便亲自向着寝宫而去,前去汇报消息。 而赵元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松了口气,又不由咧了咧嘴,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玩负荆请罪这一套了,是真疼啊! 荆条上面的刺都没拔,就为突出一个诚心。 其实也不一定需要,真是昏了头了。 但事已至此,赵元从也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只得等待着禁军统领的通传。 皇宫,长宁殿。 又在朝会受了一肚子气的曹成即便已经下了朝,心中的那股子气都仍然让他食不下咽,睡不安寝。 砰!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周而复始,曹成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反而把侍候在一旁的老太监刘虎给吓了一跳。 “陛……陛下息怒啊。” 刘虎赶忙道。 曹成却是满脸愤怒道:“息怒?呵!让朕怎么息怒?那群该死的文官,天天跟朕作对! 朕都登基一年了,如今这朝堂依然是他们说的算,朕说的话他们就当放屁一样,这群混账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 这天下还是我曹家的天下吗? 这大魏还是太祖打下的大魏吗!” 随着曹成的怒气越发高涨,周围的宫女太监全部都被吓的跪在了原地瑟瑟发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后,曹成这才像是发泄完了怒气,深吸一口气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挥了挥手道: “都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刘虎赶忙道: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那些文官定然嚣张不了多久的,陛下如此英明神武,日后定然能让那些文官后悔!” 然而曹成此时却并不想听这些大而空的奉承话,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刘虎无奈,只得冲着身后的宫女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一群人缓缓退出了长宁殿,留下皇帝一人冷静片刻。 然而就在刘虎刚刚退出长宁殿时,却见到执守宫门的校尉统领石峰正满头大汗的小跑过来,可能因为着急,样子颇为狼狈。 “站住!” 刘虎皱了皱眉,身为宫内的大总管,刘虎平日里最重规矩,眼下瞧着这石峰在宫内跑的如此急切狼狈,一点都没有规矩,顿时皱了皱眉开口喝止。 听到刘虎的声音,石峰赶忙停住了脚步。 “刘公公!” 石峰拱手,刘虎却皱着眉道:“石校尉,你不好好的在宫门守着,在宫里瞎跑什么,这宫里是能放肆的地方吗?!” 石峰闻言脸色一滞,赶忙解释道: “公公恕罪,听末将解释,末将这是有急事前来通报,这才没顾及礼仪。” “急事?” 刘虎疑惑的皱了皱眉。 石峰赶忙解释道:“宫门口,宋国公刚刚身披荆条而来,说是来负荆请罪的,要见陛下,末将不敢耽搁,这才一路小跑过来。” 这下轮到刘虎诧异了。 宋国公? 身背荆条负荆请罪? 这些字他都认识,但是这组合在一起,怎么让他觉得这么陌生呢? 宋国公又是出了何事?为何要身背荆条来宫里请罪? 刘虎赶忙问道: “可知宋国公因为何事前来?” 石峰老实的摇了摇头:“末将并未细问。” 刘虎嘴角抽了抽,但是仔细思索片刻后,还是觉得这件事必须要让皇帝来决定才行。 当即刘虎便对石峰道: “陛下心情不太好,你且在这里先等着我,这就进去禀告陛下,等有了消息就让人出来通知你。” 石峰心中一凛赶忙点了点头拱手应喏。 随即刘虎便又迈步走进了长宁殿。 而此时,长宁殿中,曹成正静静的沉思着,自登基以来遇到的问题太多了,但是偏偏他又没有助力,一直以来独自面对那群嚣张的文官实在是让他有心无力。 但是要让他就这么任由文官骑在自己头上他又不甘心,所以正在想着该怎么拿回自己身为皇帝的权利和威严。 然而就在沉思之际,殿门却突然开了,打断了曹成的沉思。 正当曹成皱眉准备呵斥时,却发现进来的是刘虎,便沉着脸问道: “何事?” 他知道,自己已经让刘虎出去了,如果没有要事,刘虎绝不敢轻易打搅自己。 刘虎赶忙禀报道: “陛下,刚刚宫门校尉石峰来报,说是宋国公身背荆条,说是来宫中负荆请罪来了,要见陛下。” “宋国公?” 曹成皱了皱眉,思索起了脑海中的记忆,脸上满是疑惑。 这时刘虎赶忙提醒道: “陛下,如今的宋国公乃是镇西王赵牧之后,镇西王死后爵位被太祖改封为宋国公一直延续至今,如今领着五城兵马司北城指挥使一职。 不过这北城指挥使只是虚封,领着职位的俸禄却没有管辖权,如今五城兵马司被兵部安排的副指挥使掌管。 如今的这代宋国公叫赵元从。” 通过刘虎的讲述,曹成这才知道了赵元从的大概信息并与自己脑海中的人像对应上。 随即道:“原来是他,他来干嘛?还要负荆请罪?” 刘虎赶忙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曹成皱了皱眉,随即道: “既然不清楚,那就让他进宫,朕都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一个国公亲自前来找朕负荆请罪。” “喏!” 刘虎点头,走出了长宁殿。 不多时,得到回禀的石峰赶忙回宫门前传递消息,等待了小半个时辰的赵元从这才终于入了宫,向着长宁殿而去。 第二十二章煽风点火 长宁殿。 赵元从一进来看到皇帝,当即便毫不犹豫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随即便开口哭着道: “陛下!臣教子无方,愧对先帝啊!” 他这突然的进来就跪下嚎哭。反而把皇帝整的一脸懵。 不是? 你怎么回事你? 一进来就直接跪下大哭,朕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呢! 愣了好一会儿,曹成才反应过来,犹豫了下对着赵元从道: “宋国公不如先起来,到底出了何事好好跟朕说说。” “臣不起来,臣没脸面对陛下啊!” 赵元从依旧哭丧着脸,哀嚎不止。 曹成有点坐立难安了。 所幸很快赵元从便开始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自己儿子为了当舔狗,居然要把先帝御赐的玉如意拿去给舔的对象哥哥还赌债。 自己知道后当即大怒立即便把儿子的双腿打断,并把求情的妻子也给休了赶回了娘家。 曹晨和大太监刘虎那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曹成看来,这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一件御赐玉如意罢了,若不是赵元从亲自来说,他恐怕根本不知道,也不会在意。 但是听到赵元从居然因为自己儿子要拿玉如意还赌债就大义灭亲把儿子的双腿打断,还把妻子给休了赶回娘家后,顿时觉得这厮是个狠人啊! 至于吗? 曹成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咳咳,哪个宋国公啊,此事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打断令公子的双腿,还让你把妻子给休了,没必要,真没必要。 朕不会在意的,宋国公府乃我大魏世袭勋贵,此等小事,朕不会追究的。” 赵元从见演的差不多了,知道该是表态的时候了,当即便道: “陛下!这怎么能算小事呢? 先帝赐玉如意给宋国公府,那代表的就是皇家对宋国公府的信重。 臣身为当代宋国公,更当重视这份皇室的信任,那玉如意不止是先帝赐给宋国公府的恩宠。 更代表了皇室的威严,那逆子突然想要亵渎皇室威严,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臣怎能不严惩其? 我若是不严惩,我宋国公府又怎么能对得起皇室?这上百年来的信任与恩宠! 请陛下降罪!是臣教子无方啊!” 听完赵元从的话,曹成的眼前瞬间就浮现出了严文在朝堂上嚣张的模样。 同样是臣子,双方的对比,在此时异常的明显。 赵元从此刻在他眼里,那就是一个对皇室忠心耿耿,容不得皇室威严受半点损失的忠心老臣模样。 而那严文就是活脱脱的反面教材。 整一个祸害国家的大奸臣! 都是臣子,这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曹成的眼睛湿润了。 赶忙上前一把将赵元从从地上扶了起来,又亲自帮赵元从将背上的荆条给卸了下来。 随即握着赵元从的手道: “宋国公费忠心朕感受到了,如今国朝之上文官势大,那些个文官对于朕这个皇帝那是从未放在眼中。 然而令朕没有想到的是,朝中居然还有宋国公这等忠心耿耿的臣子存在。 如今看到宋国公,朕这才深刻的明白,深刻的意识到,我大魏也是有忠臣的! 至于玉如意之事,宋国公你都已经教训了令公子了,玉如意也未曾被拿出去抵押赌债,面对宋国公这等忠臣,朕又怎么忍心责罚?” 赵元从的眼中瞬间就溢出了泪来。 “陛下!” 曹成也郑重的凝视着赵元从。 “宋国公!” “陛下!” “宋国公!” “陛下~” 咳咳…… 两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赵元从整了整心神,见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赶紧说出了今天的正事。 赵元从恭敬得对曹成拱了拱手,随即禀报道: “陛下,今日臣除了是来为玉如意一事请罪之外,还因为听到了一件令臣感到愤怒不已的大事,特来禀报陛下,还请陛下听后莫要生气以保重龙体为重。” 赵元从这话立即便引起了曹成的注意,疑惑问道: “哦?出了何事?” 赵元从立即义愤填膺道: “陛下,就在两日前坊间突然传出一首童谣,瞬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而这童谣却是有原型的,正是那兵部尚书之子前两日在天香楼的狂言。” 曹成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头回荡,下意识问道: “那兵部尚书之子说了什么?” 赵元从此时满脸是气愤之色,但是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看的曹成更加好奇了,追问道: “宋国公为何不言?” 赵元从犹豫了许久,最后一脸悲愤的甩袖掩面道:“臣,不忍出口,正所谓主辱臣死,臣当真感到羞愧!” 曹成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顶点,同时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浓。 继续追问道:“到底是何话?” 赵元从摆出一副见陛下你坚持追问,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的模样,随即叹了口气将那韦义的话复述了一遍。 “陛下,那兵部尚书之子那日在天香楼大言不惭道: “如今这大魏朝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而如今士大夫掌朝,天子亦不过一傀儡尔。不被我等文人放在眼中,今日我们捧着他他是皇帝,他日我们若是不乐意了,随时都能……都能……” 赵元从说到这里顿住了,而此时听完这话的曹成已经气的满脸通红,双拳捏的咯吱作响。 眼中满是杀气! 他知道这些文官嚣张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没想到居然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那兵部尚书之子居然敢说出如此狂言! 当真是! 狂妄! 但是话还没听完,曹成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怒火追问道: “都能如何?宋国公尽管说,朕承受的住!” 赵元从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随即缓缓道:“都能废帝!” 砰! 曹成瞬间爆发了,一脚将长宁殿内的桌子踢翻,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 而曹成这位皇帝双眼血丝崩现,浑身都散发着恐怖的怒火,宛若是一头猛兽,几欲择人而噬! “啊啊啊啊!这厮好胆! 废帝!朕倒要看看是他先废帝,还是朕先杀他全家!” 看着皇帝怒火冲天的模样,赵元从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老家伙,演技不错嘛! 这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算是让你精通了! 接下来,就该是自己稳坐钓鱼台,悠哉的看着那严文损失惨重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了。 还得是老夫啊! 严文?左相? 蝼蚁尔! 第二十三章与皇帝达成合作 就在赵元从暗暗得意之际,曹成冷静了下来,红着眼看向赵元从声音沙哑道: “宋国公,自朕登基以来,见惯了这些不臣贼子,唯有宋国公,朕今日才知,这大魏朝,朕不是孤军奋战。 还有宋国公这等一心为国的忠臣在朝中!” 说着,曹成一把抓住了赵元从的双手,神态郑重道: “宋国公,这些乱臣贼子已经到了这等无法无天的地步了,仅朕一人,实在难以制裁,不知宋国公可愿助朕一臂之力?” 瞧见皇帝这番作态,赵元从也脸色郑重的回望着皇帝道: “陛下!我等勋贵从开国便是皇室拥趸,这些不过为人臣子的本分罢了,何谈愿不愿意呢?” “好好好!!!宋国公果真是我大魏的擎天玉柱! 有宋国公的帮助,朕定然能将朝堂上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还大魏一个朗朗乾坤!” 曹成神色激动的连连拍着赵元从的手,赵元从双眼之中也满含情深意切。 确认了赵元从的态度后,皇帝当即又道: “明日早朝,朕便彻底拿下那乱臣贼子,到时候就靠宋国公助朕一臂之力了。” 赵元从立即点头道:“陛下放心,臣明白该怎么做!” 确定了方案,曹成又对赵元从勉励了一番后赵元从这才离开了长宁殿。 而等到赵元从的身影消失在长宁殿门口,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总管太监刘虎皱着眉上前小心翼翼的道: “陛下,奴婢怎么感觉宋国公有夸大其词之嫌,这消息会不会是宋国公为了打击文官所为,故意欺瞒陛下。 奴婢总觉得宋国公今日有些古怪,这早不来晚不来,陛下都登基了一年了也没前来效忠,如今这突然来了,总是奇怪的。” 然而让刘虎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还一脸感动表情的曹成仅一瞬间,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面无表情的拿出手帕一边擦着手一边漠然道: “那又如何?” 刘虎震惊了,看陛下这样子貌似早就知道宋国公在演戏? “陛下,您这……” 曹成冷笑道:“你以为只有那赵元从在演戏吗?朕又何尝不是? 而且,恐怕那赵元从也知道朕在演戏,但那又如何?” 刘虎震惊得张大了嘴巴,合着你俩一直都在演戏,而且你们都互相知道,那你们演这出是干啥啊? 曹成摇了摇头继续道:“反正我们的目的利益都一致,从赵元从今日所言之事,他儿子那件事恐怕就是被文官设计了。 他这显然是借着这件事来报仇,而恰好朕也想找文官的麻烦这恰恰就是一个合适的机会。 既然我们双方目的一致,那联手合作不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有了赵元从再怎么说也是一名国公,明日朕要处理那韦邱时有他的帮助朕才能更容易得达成目的,不然若是再跟先前一样被那严文阻碍了,那朕岂不是就要沦为笑话了。 我们双方,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他要报复文官,朕要削弱文官。 既然如此,总要给双方一个合作的理由不是?” 刘虎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过载了,今天这一场画面让他的世界观大为震撼。 原来还能这样啊! 曹成露出了笑容道:“这也是个机会,只要借着这次机会拿下兵部尚书的位置,那后面朕再想瓦解文官们如今的势力就有一个突破口了。 刘虎!” “奴婢在!” 你去街上把此事的证据给朕收集起来,明天朕要钉死那韦邱,让严文那混账断一臂! “喏!” …… 皇宫门口。 赵元从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了皇宫。 宫门口,赵喜和高辉早就在此等候。 赵元从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皇宫后,赵喜这才开口问道: “老爷,事情成了吗?” 赵元从倚靠着车厢脸上带着笑微微点了点头: “成了,明日就能看上一场好戏了。” 赵喜顿时露出了喜色。 “恭喜老爷,终于能报仇了!” 但随即赵喜却又有些担忧道:“老爷,陛下不会发现是我们在背后搞鬼吧,您这主动登门告知,陛下很容易怀疑啊。” 赵元从微微笑了笑,浑不在意道:“陛下知道,从我一开口就知道了。” “啊?” 赵喜愣住了。 赵元从摆了摆手:“莫慌,陛下即便知道也不会揭穿的,因为这也是他想要的。” 赵喜这才似懂非懂的放下心来。 赵元从微眯着眼,脑海里回忆着刚才在长宁殿的一幕幕,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果然,能登上皇位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赵元从知道刚才他们君臣佐使的场面只是双方演的一场戏罢了。 他知道,皇帝也知道。 但是双方需要这场戏来合作,所以都默认了,并互相配合。 赵元从能够感觉到,皇帝的野心可不小。 看来是文官那边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里,赵元从嘴角微微上扬。 有野心才好啊! 有野心自己才能利用他的野心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是皇帝没有野心,那他又怎能跟皇帝合作共抗文官呢? 赵元从明白,只要双方利益始终保持一致,那双方的合作就牢不可破。 赵元从缓缓睁开了眼,掀开了车窗的帘子探头看向身后的皇城。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下的皇宫显得暗沉沉的,金黄色的宫殿斗檐在火红的太阳照射下反射着金红色的光芒。 但是即便如此,那偌大的皇宫从远处看来依旧仿若是一只张开了巨口的恐怖怪兽,正迫不及待的等待着将一切一口吞下。 就宛如皇帝对权利的贪婪一样,永无止尽! “高辉!” “老爷?” “加快点速度回府,今个儿咱吃火锅。 本国公饿了。” “好!” 高辉当即抖动了一下缰绳,用力一挥马鞭,拉车的双马一声嘶鸣顿时加快了速度。 马车缓缓消失在街道上,只留下一阵扬起的烟尘缓缓飘落在地,让一切归于平静。 但是,此时的京城却已经在暗流涌动。 明日的风暴已经开始提前酝酿起了前奏。 那谁又会被这股风暴无情吞噬呢? 第二十四章上朝 翌日。 清晨。 朦朦胧胧的月亮还高高挂在天际,忽隐忽现。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缕微光正在缓缓浮现。 但是此时的京城却被淡淡的薄雾所笼罩着。 而在薄雾中,围绕着京城中心的皇宫,数条火龙正在缓缓聚拢。 再仔细看去,那数条火龙赫然便是由一名名提着灯笼穿着朝服的官员们所组成。 此时他们正行走在上朝的路上。 大魏的早朝一般是在卯时开始。 但是朝臣们往往要在寅时四刻就要出发,不然就赶不上点卯。 就连早饭他们大多都没时间吃,所幸在前往皇宫的街道上,早起的摊贩们早早就出了摊,这才能让这群饥肠辘辘的官员们吃上一口热乎的早饭。 寅时七刻。 官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到齐,所有人都聚在皇宫门口,等待着宫门开启。 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 而今天他们口中的热点话题的赫然便是这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童谣和兵部尚书之子口出狂言之事。 “唉,韦大人也算是倒霉,居然生了这么个倒霉催的祸害,这下好了,可怜韦尚书一辈子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当上了这正二品的高官,如今却因为一个不孝子要被坑惨了。 听说昨日韦尚书去左相府,左相大人连见都没见他,这下怕是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唉,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儿子,只能说教子无方了。 这几天我可都引以为戒了,我家那俩臭小子都被关在了家里没让他们出去乱窜。省的给我惹出事来。” “我也是,臭小子,居然还不服,直接被我吊起来打! 打完果然就老实了,以前在是太过纵容他了,现在我也不希望他能有多出息了,只希望他别跟那韦尚书之子一样给我惹出事来就万事大吉了。” “是极是极!等我回去要把我家那个吊起来先打一顿。” “害!你们说,今天陛下会怎么处置韦尚书?” “这……这件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就看陛下想要怎么算了。 另外,左相会不会保一手也难说。 毕竟韦尚书再怎么也是一部尚书之职,能保左相定然是会试写保住的。” “啧啧啧,我看难! 前两日陛下刚跟左相他们闹过,这次陛下肯定是要报仇的,左相除非真的不顾一切,不然也不好保。” “谁说不是呢?” …… 官员们议论纷纷,而此时,身为当事人的韦邱也一脸颓废的从马车上下来了。 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身为兵部尚书的他以往每次到来,立刻就会有许多官员围拢上来。 但是今日却不同,他视线扫过之处,一个个对视上的官员纷纷避开了脑袋,再没人敢往上凑,只让他孤零零一个站在原地。 世态炎凉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见状,韦邱苦笑一声,默默走到了角落里站定,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宫门开启。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辆马车抵达,这一次来的赫然便是左相严文。 严文的马车一到,立即便被认出。 严文还没来得及下马,一群官员便已经迫不及待的围了上来喊着丞相早。 与刚才韦邱的境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严文皱着眉走出了马车,随意向周围的官员拱了拱手后目光四下一扫,很快就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韦邱的身影。 但是想了想严文却并没有走过去,反而下了马车后便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来到了宫门正前方最好的位置闭目养神。 角落里的韦邱自然是察觉到了严文的目光,但是他却很识趣的并没有上前。 因为他知道,对方并不希望自己这时候去找他。 时间继续缓缓流逝着,终于在时即将抵达卯时的时候,宋国公府的马车也到了。 赵元从努力的睁开惺忪的睡眼,在赵喜的搀扶下下了车。 夭寿了,身为一个现代人,让他这么早起床简直是种折磨。 他上辈子也只有创业那段时间起过那么早,之后发财了以后他都已经开始享受生活了。 一天天的不睡够了根本不起。 没想到穿越古代后,居然又有了种上寄宿中学被早上强行拉起来跑操的既视感。 “哈~” 打了个哈欠,赵元从缓步来到了宫门右侧。 而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有同样才到不久的郑和凑了上来。 还没等赵元从跟他打声招呼,郑和便直接将一张饼子递了过来。 “看你这样子,怕是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吧?” 赵元从见到饼子,正好肚子已经开始叫了起来,顿时喜笑颜开的接了过去。 一边吃着一边道: “你怎么知道的,唉,这早朝的时间就不能晚一点吗?这个点鸡都还没起呢。” 郑和闻言却是凑了过来嘿嘿笑道: “错了!这个点鸡才刚刚睡!” 赵元从顿时愣住了,鸡才刚刚睡? 怎么可能? 什么鸡那么晚睡? 但很快,看着郑和猥琐的笑容,他就明白了过来,这车轱辘居然都碾自己脸上来了。 赵元从顿时无语了。 摇了摇头,刚好吃完饼,赵元从便顺其自然的拉过了郑和的衣服。 紧接着便在他震惊的目光中自然而然的用他的衣服把手上的油渍擦干净后,这才语重心长道: “你还是悠着点吧,哪天马上风死在青楼里,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郑和低头看看自己原本干净的朝服此刻好一片地方遍布了油渍,又看了看赵元从擦干净的手,当即便脸色一变,指着赵元从就要开骂。 “姓赵的,你居然……” 然而就在这时这时候! 咚!咚!咚! 宫门上的晨钟被缓缓敲响,原本正说着话的官员们赶忙聚集了起来排好了队。 紧接着,朱红色的宫门终于缓缓开启,待宫门彻底打开后,官员们便排着队开始陆续进宫。 郑和见状也只能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元从,随即无奈的跟着队伍一起开始进宫。 赵元从见状咧了咧嘴,心情极好的跟着前进。 进宫后,不多时,官员们终于来到了上朝的承光殿。 伴随着唱和太监一声高亢的上朝响起。 阴沉着脸的皇帝终于殿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而殿内的气氛也在此时此刻,变得压抑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尔等想逼宫乎! 曹成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向龙椅,任谁都能明显的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极度的愤怒。 百官低着头不敢抬起,直到他终于坐在龙椅上,这才赶忙齐齐行礼。 一番见礼过后,还没等鸿胪寺的官员站出来按照流程奏事,端坐龙椅的曹成便率先开口了。 “诸位爱卿,这几天京城可热闹的很啊!” 众臣头低的更低了。 带着极强压迫感的视线环视所有人一圈后,曹成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文官群体中的韦邱。 冷冷开口问道:“韦爱卿,最近京中的传言你可有听闻?” 韦邱露出苦笑,正要站出,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 曹成皱了皱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出声之人竟是一向在朝中有着正直之名的御史台御史,魏正。 见到是她,曹成心中虽然有些不满他打扰自己,但还是开口问道: “何事?” 百官顿时松了口气,随即齐齐将目光看向魏正,想看看这位一向敢于直谏的老御史要说些什么。 韦邱则是心情复杂,此时的他就像是正在等待行刑的犯人。 原本行刑的刽子手先把刀高高扬起,他也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挨刀了。 结果突然有人在这时高喊等一下!我这还有点事你等下再砍! 那心情,那滋味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有多难受。 咽了咽口水,深吸口气,韦邱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静静的等待斩首刀下一次落下。 另一边,魏正此时已经走出文官队列,站在大殿正中央拱手禀道:“陛下!近日臣于市井听闻了一首童谣,更听到了一则说是这些童谣原型的轶事。 本来这种流言蜚语臣不该在朝堂说出来,但是经臣仔细查验后竟发现此事与朝中官员有牵扯! 故而臣今日要在此参兵部尚书韦邱一本! 参其教子不严,参其藐视君王!参其有不臣!不忠!不义之心!” 轰! 魏正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他们原本以为是其他事,没想到魏正上奏的居然也是这件事。 如此一来,那可就严重了。 本来如果皇帝问韦邱,韦邱直接承认,那还可以从轻发落,皇帝虽然生气,但是也有限。 但是如今魏正打断了这件事,然后自己又来参奏,这就像是来给这件事多垫了一层刀。 直接使得皇帝有了一个积蓄怒气池的过程。 而等到怒气池积蓄完成后,毫无疑问,皇帝的愤怒只会比原先更狂暴! 这魏正可害苦了韦尚书了! 百官心中这样想着,而听到魏正话的韦邱更是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也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后果,这可真是倒了血霉啊! 一件事有铺垫的爆发和没有铺垫的突然爆发那怒气值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啊! 魏正!老狗!你害苦老夫也! 曹成听后也是不由一愣,好家伙,居然还有人垫刀。 但随即他立即就把目光看向了位于武勋中的赵元从。 赵元从见皇帝看过来,当即冲着皇帝咧嘴一笑。 曹成瞬间懂了。 稳了稳心神,曹成立即冲着魏正问道: “是何童谣自己传言,魏卿说来听听?” 当即,魏正便把童谣和原型故事在朝堂上仔仔细细说了个遍。 等他说完后,皇帝的脸色便顺势变成了怒极反笑的状态。 “韦邱!” 韦邱打了个哆嗦,抬头看向皇帝,站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陛下!臣教子无方!致使其不知天高地厚,是臣死罪!但请陛下相信,臣绝无此心啊!” 皇帝满脸愤怒道: “你没有这个心? 谁信?! 如今满京城唯一知道的可是你韦尚书根本没把朕放在眼里,在你韦邱面前,朕这个皇帝就是一个傀儡! 这还没有这个心,你当朕是失了智不成! 韦邱!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 韦邱悲炝的喊了一声,却再说不出其他话来。 如今任凭他如何解释也没有用了。 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 见他不说话了,曹成当即便准备进行处置。 然而就在这时,从上朝开始就一直闭目不语的严文终于忍不下去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韦邱被拿下,毕竟韦邱可是占着兵部尚书的位置。 这个位置太重要了,哪怕希望再低,他也得想办法保一下。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过是年轻人的口无遮拦罢了,此事全是那韦义小儿无知口出狂言,韦尚书最多不过教子无方之过。 不如处置了那韦义就算了,韦邱毕竟为国朝操劳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请陛下从轻发落!” 严文一开口,其他朝臣也纷纷站了出来附和。 “是啊陛下,臣也请陛下从轻发落韦尚书,谁家家里没有几个不懂事的孩子,最多严惩那原凶便是,韦尚书也不过教子无方啊!” “陛下!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陛下!” 一时间,刚刚还安静不说话的官员们开始帮韦邱说起了情,这就是严文这个左相的影响力。 而看着这群严文说句话就立即跳出来拥护的文官,曹成心中的怒火这时是真的到了顶点。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只要他严文发话,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到底是他是皇帝还是朕才是皇帝! 就在曹成即将爆发之际,一直没有说话的赵元从终于站了出来。 看着朝堂上的景象,赵元从知道,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这一次出场关乎到自己跟皇帝的利益联盟。 只要自己这一次帮皇帝顶住了这群文官,那后面双方的利益联盟就稳固了。 皇帝也才会信任自己,所以到我上场表演的时候了! “放肆!” 一声爆喝突然在朝堂上响起! 正在求情的百官被这声爆喝吓了一跳,随即纷纷将目光看向声音的来处。 下一刻,赵元从这位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宋国公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赵元从迈着大步走出队列,先是拱手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看向一众看着自己的文官当即大声质问道: “尔等为保韦邱这无君无父之人,众口一词,如此逼迫陛下,是要逼宫乎! 这大魏,到底是尔等的大魏,还是当今陛下的大魏! 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陛下! 莫非尔等与那韦邱惧乃一丘之貉乎!” 轰! 这诛心的话语瞬间将刚刚开口求情的一众文官全都吓的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六章破防的严文 朝堂上,一众文官本来正吵吵嚷嚷的想让皇帝放过韦邱,然而赵元从一出口,瞬间便使得他们鸦雀无声起来。 见状,严文皱了皱眉,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元从后才缓缓开口道: “宋国公严重了,我等不过是劝谏陛下罢了,这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何来逼宫一说。” 严文不愧是能当左相的人,只转换了个角度便将赵元从刚才的指控直接润物细无声的消弭于无形。 其余文官听到这话,立即露出了笑容,纷纷附和。 “对!宋国公何必将话说的如此严重,等不过是劝谏陛下罢了,这本就是为人臣子的本分,哪里算得上逼宫?” “宋国公严重了!” “对!这是劝谏!” “俺也一样!” …… 然而,面对这种情况赵元从却不紧不慢道: “哦?劝谏?这种事也能劝谏啊,那看来在你们眼中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喽?” 严文抬了抬眉,警惕的看着赵元从,思索片刻后缓声道: “这事自然有错,但错也有限,不过是无知小儿引起的些许流言蜚语罢了,我等身为大魏朝臣,何必因此事而大动干戈? 总是有失体面的。” 赵元从微微一笑,缓缓点了点头: “本国公懂了!” 随即,赵元从转头冲着龙椅上的皇帝拱手道: “陛下,依着严相的话臣接下来恐怕要做些失礼的事了,还请陛下莫要见怪!恕臣失礼无罪。” 曹成虽然不知道赵元从要干什么,但是他知道两人是合作关系,赵元从定然不会坑自己,故而微微点了点头道: “宋国公请便就是。” “多谢陛下!” 得了皇帝的允许,赵元从当即便转头看向了严文以及一众文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这笑容一出,严文的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 不知为何,此时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萦绕着。 就在此时,却就见赵元从面色一肃,当即便指着严文道: “严文!本国公前日里听说你在你儿媳妇洗澡的时候你兽性大发强闯了进去,并让人把你儿子喊来当着他的面扒了灰! 我还听说,就在数日前,你当街强了一名七十岁老妇,黄天化日之下还让人家说你好大对不对?” 轰! 赵元从这两件事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惊呆了。 坐在龙椅上的曹晨大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向严文。 店内的其他官员也都纷纷用愕然,茫然,震惊,羡慕,以及困惑的表情也同样看向了严文这位左相。 而严文直接被说懵了,等到回过神来察觉到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后,顿时气的涨红了脸。 直接控制不住脾气,再也没了左相的从容,气急败坏的怒吼道:“放屁!本相没做过这些事,这是污蔑!污蔑!” 赵元从耸了耸肩,一摆手道: “害!严相,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好狡辩的呢,反正你堂堂左相,你儿媳妇和儿子以及那老妇也不敢找你麻烦,你就是承认了又如何? 没事的,没事的! 严文被气的面色瞳孔,双眼充着血,声音猛然提高了八个调怒吼道: “放屁!你休要污蔑我!本相根本没做过那些事!赵元从!你再敢污蔑我,我跟你势不两立!” 然而,面对暴怒的严文,赵元从却是一脸淡定的叹了口气后道: “唉,左相,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你不必担心被别人知道,放心放心大家不会笑话你的。 理解,理解。” 赵元从越是淡定的胡说八道,严文就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怒火越甚,当即便再也忍不住了,立即就要冲过去给赵元从一记老拳。 所幸被身边的其他文官及时拉住。 “严相!莫要冲动啊!” “严相莫慌!” “严相淡定啊!” 众文官出声劝阻着,另一头赵元从却又适时的出声道:“左相何必那么大气性,虽然把你的秘密暴露出来我很不好意思,但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原本只要不说话,大家也都不会信,你这一急不就暴露了吗? 唉!您这也太不理智了。” “啊啊啊啊啊!!!赵元从!老夫要杀了你!” 赵元从话一说完,感受到周围文官们怀疑的目光后,严文本来已经渐渐恢复的理智再一次断线了。纵使十几个文官一起阻拦,也硬是没拦住,让严文向着赵元从就冲了过去。 就在严文即将一拳头打在赵元从脸上时,赵元从直接动作麻利的一转身,紧接着一脚就狠狠的踢在了这位左相的肥臀上。 扑通一声。 大魏朝的左相大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朝堂顿时为之一静。 片刻后,文官中不知道谁发出了一声惊叫。 “不好!快把左相扶起来!” 下一瞬间,一群文官乌泱泱的就是冲了过来将摔的头昏脑胀的严文给扶了起来。 而一旁的勋贵们瞧见这一幕,则都压抑不住的低声笑着,那一个个肩膀不断耸动,显然都憋的很辛苦。 眼看闹剧告一段落了,赵元从收起脸上的笑容,面色一肃冲着众人道: “诸位,人言可畏。 本公只是随便说了几个偶然听来的流言,严相就气成了那样。 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而且那关于陛下的童谣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陛下的怒火,你们谁又能理解呢? 居然还好意思让陛下息怒,你们是哪来的脸的! 合着刀子不落在你们身上,你们不觉得疼是吧? 你们有谁考虑过陛下的感受? 难道陛下不该为此愤怒吗? 如果放任流言传播,而不对初始者重惩,这样的话,那以后这流言还怎么止得住? 莫非尔等想要日后在京城听到你们的流言也如今日这般沸沸扬扬吗!” 文官们听着这话说不出话来了。 龙椅上的曹成直接是热泪盈眶,宋国公不愧是我大魏朝的擎天白玉柱啊! 简直说到了朕的心坎里。 而这时候,严文也终于从愤怒中回过了神来。 理智回归,严文立即便知道自己中了赵元从的计。 他就是故意要激怒自己的。 而如此一来,他们便再也没有理由保下韦邱了。 毕竟谁也不想刚才在严文身上发生过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身为文官,大家对于自己的个人声誉还是看的很重的。 严文先是阴狠的瞪了一眼赵元从,随即这才狼狈的冲着皇帝拱手道: “陛下,是臣等太过轻视此事了。 请陛下恕罪!” “请陛下恕罪!” 一众文官齐齐行礼告罪。 就此,这场争锋,皇帝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严文等人退让后,曹成直接顺势判了原兵部尚书韦邱全族流放南疆三千里。 这三千里走下去,也不知道这位韦尚书还有没有命在。 而后,曹成又顺势把一名自己的心腹给提拔到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严文看的牙根直痒痒,但是此时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反对。 只得咬牙忍下。 这次早朝也就此草草结束。 散朝时,眼看着严文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赵元从眼珠子一转立即咧嘴笑着打了声招呼: “严相,你看我干嘛,我可不是七十岁老妇,我不好这口啊!” 说完,赵元从直接撒丫子就狂奔而去。 直气的严文在后方破口大骂,没了平日里的风度。 左相风评再次被害! 第二十七章君臣交心 宫门处,赵元从小跑而来,瞧见后方严文没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停下步子。 而一路跟着他狂奔的郑和也随之停了下来,随即哈哈大笑道: “老赵!有你的啊!你居然当着那严文的面如此造谣他,可把他气了个半死。 你厉害啊! 我估摸着咱们严相今天睡到半夜都会被气的突然醒过来,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赵元从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随即道: “你觉得我是在造谣?” 郑和顿时一愣,下意识道:“不是造谣,难不成他还真……” 说到这里,郑和顿时止住了话头,一脸震惊得看着赵元从,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先是左右望了望,确认没人在附近后这才赶忙凑在了赵元从耳边小声问道: “老赵,真的假的啊!他真的扒灰了?” 赵元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在郑和眼中却仿佛已经有了答案,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便兴奋了起来。 “厉害了!厉害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看着郑和激动的模样,赵元从嘴角抽了抽,自己可什么都没说,都是这厮自己猜的。 日后严文要怪就怪这郑和吧,与我无关! 对!与我无关! 正当赵元从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离开之际,一直跟在曹成身边的人刘虎却不知何时已经笑眯眯的出现在了宫门门口处。 瞧见赵元从二人出来,刘虎赶忙就迎了上来,笑着道: “宋国公请留步,陛下有请!” 今日在朝堂上的场景刘虎尽收眼底,眼看着平日里处处跟皇爷作对的严文被气成那般模样,刘虎心里舒畅的不行。 这可都是这位宋国公的功劳啊! 故而刘虎难得的冲着赵元从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这笑容却看的赵元从菊花一紧,这死太监干嘛那么猥琐的看着我? 他不会是? 赵元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刘虎却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带着下笑容看着赵元从,继续道: “宋国公咱们快走吧,可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赵元从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刘虎,见对方的体格子比自己健壮,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点头道:“行,老夫跟下人交代一下便跟公公走。” “行!那咱家就在此等着宋国公了。” 随即,赵元从跟赵喜两人交代了一番让他们继续等着自己还要进宫后,便立即跟着刘虎又重新进了宫,一路向着长宁殿而去。 他明白,这时候刚胜了一场的皇帝肯定异常兴奋,这时候找自己恐怕是想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但是赵元从明白,这时候可不是乘胜追击的时候。 此时文官集团虽然损失了一名兵部尚书,但是整体的实力还是很强大的,并没有削弱多少,而严文恐怕也正有火没处发呢。 这时候要是再跳,那可就容易被人反杀,还是得给皇帝泼泼冷水才行。 赵元从这样想着,跟在刘虎身后一路来到了长宁殿。 长宁殿中。 此时曹成正异常的兴奋,背着手在殿内走来走去,满脸都是欣喜之色。 瞧见刘虎把赵元从带来,立即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 笑着道: “宋国公!今日可多亏了你啊!不然就要让那韦邱逃过一劫了。 宋国公果真是我大魏的擎天白玉柱啊! 今日那严文可气的不轻,哈哈哈哈,朕心大快啊!” 闻言,赵元从毫不居功道: “臣只是出了点小力气罢了?主要还是全靠了陛下,陛下龙威大怒,那严文又怎敢捋陛下龙须?” 曹成虽然明知道赵元从这话是恭维话,但是谁又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呢,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容止都止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后,曹成这才收敛起了心神,给赵元从赐座,待其坐下后,曹成这才一脸严肃的看着赵元从问道: “宋国公,你是勋贵,你应当明白,自先帝之后文武失衡,导致如今文官势大,这朝堂之中的平衡已经被破坏。 朕初登大宝,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恢复平衡稳定朝局,然勋贵损失过大,文官那边又不断打压,纵使是朕,也是有心无力,这才导致在朝堂上那些文官越发骄狂,朕心甚忧啊!” 曹成说完这番话后便闭口不言,只直勾勾的盯着赵元从。 赵元从也不傻,自是能听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 随着文武失衡,勋贵这边始终没能站出一个扛订之人,这导致皇帝在朝堂上面对文官独木难支。 而这次谣言事件,虽然没人明说,但是所有人都猜了出来,这幕后操纵舆论的一定就是他赵元从。 最终,顺着赵元从弄出的舆论,皇帝顺势而为,硬生生从文官手里咬下一块肉把兵部尚书一职给抢了回来。 这让皇帝看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皇帝这分明是在试探自己,想看看自己会不会坚定的跟皇帝站在一边,亦或者自己愿不愿意继续成为皇帝手里砍向文官的刀。 这将决定往后皇帝对自己的态度。 略微思考过后,赵元从抬头看向皇帝,拱手道: “陛下,我等先祖自开国以来,与太祖一同出生入死,一刀一枪方才打下了这偌大的大魏朝。 而太祖亦对我等先祖无比厚待,这才有了我等勋贵的累世荣华,这大恩大德,我等是一刻亦不敢忘也! 这是家父从小便教导臣的道理,臣牢记于心,更是不敢有丝毫忘却,只盼有一天能如先祖一般,不坠先祖威名。” 赵元从说完后,曹成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最终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赵元从的回答他很满意,也是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而看到皇帝露出笑容,赵元从也知道皇帝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露出了笑容。 曹成起身,来到赵元从跟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道: “你我君臣一心,大魏中兴就在眼前。 汝不负朕,朕必不负汝!” 赵元从闻言心中一凛,赶忙严肃道: “臣谢陛下隆恩!必为陛下鞠躬尽碎,死而后已!” 这自然是赵元从的场面话,在他心里,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若事不可为,他才不会非要去为了什么不想干的人去拼命。 但是他明白皇帝想听的就是这些,这才给了皇帝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果然,曹成脸上的满意之色更甚,思索过后,曹成询问道: “这次我们拿下了兵部尚书一职,宋国公认为,我们还能不能拿下更多?” 赵元从赶忙回道: “陛下,此次能借舆论拿下兵部尚书一职已是侥幸,严相那边定然有所防备,若继续恐无成果。” 曹成失望的点了点头,是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如今有赵元从劝阻,他也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便也没有继续纠结。 随后君成又说了会儿闲天赵元从便告辞离去,临走之前皇帝突然问了赵元从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元从有没有再婚的打算? 赵元从不明所以,却也坦白回有。 他这好不容易穿越可不是来当太监的,再加上家里那位老夫人,再娶这种事在正常不过。 得到了他的答案后,皇帝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就放了他离去。 这倒是把赵元从弄的一头雾水,想不明白后也没有继续去想,径直就出了宫。 第二十八章听戏 正始二年三月初四。 自那日利用舆论逼得文官丢掉兵部尚书一职已过去数日。 赵元从本以为很快就会迎来文官的报复,心中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按理来说,被自己坑的那么惨,文官那边不可能会当做没事发生。 但不知为何,几日过去,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既然对方没有动静,赵元从也就并没有太过在意,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直防范着对方报复也是很累的好不? 所以,赵元从便过上了好一段平静的生活。 这难得来一次古代,怎么能不好好体会一下这边的特色呢? 所以每日一起床,吃过早饭赵元从便向着戏园子就去了(想歪的自己去面壁)。 这人的年龄一上来,就不知为何对听戏这回事感到了有趣,明明年轻的时候只觉得这是封建槽迫,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但偏偏如今却越听越觉得有韵味。 赵元从被郑行带着去过一次后直接便入了迷,这一天不听就浑身难受。 第一天,上午听戏下午钓鱼。 第二天,上午听戏下午钓鱼。 第三天,上午听戏下午钓鱼,晚上郑行想拉着去青楼,果断拒绝,不是不想,怕有病。 第四天,我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不然人都废了,一定要戒掉这两个爱好,一定! 我赵某跟听戏和钓鱼不共戴天! (???)?嘿!算了!再去最后一天。 上午听戏,下午钓鱼。 第五天,没事干,继续上午听戏下午钓鱼。 第六天…… 赵元从站在宋国公府门口,看着天上正淅淅沥沥下着的落星陷入了沉思。 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戒掉听戏和钓鱼? 我说过吗? 哦!不记得了! 出发! 听戏去喽! 赵元从高高兴兴的带着同样入了坑的赵喜和高辉一同去了戏园子。 今日的京城人并不是那么的多,许是因为进入了雨季加上马上就是清明节,最近京城都在下雨,虽然不大,但是断断续续的一直在下着。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赵元从一行打着伞一路来到了京城最大的戏园子——梨云轩。 时间刚刚好到卯时整,正好是梨园开园的时间,赵元从一行踩着点就到了。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迷,赵元从已经成了梨云轩的熟客,这才刚到门口,梨园门口的迎客小厮便赶忙迎了上来。 “小的见过宋国公!您老今个来的挺早的!快快快!里边请!” 眼见这迎客小厮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赵元从微微点了点头。 等到旁边的赵喜立即熟练的掏出一把碎银子递给那小厮后,赵元从这才开口道: “小桂子,老规矩,给本国公安排个最好的位置,上两壶茶水和点心,听说今个青元大家要登台唱《梨园之春》是不是真的?” 这《梨园之春》是梨云轩的经典曲目,每每开唱梨云轩都会爆满,赵元从也是听到消息今天这才特意提前过来。 小桂子一边满脸笑容的将银子塞进怀中,一边笑着回道: “嘿,宋国公您消息真灵通,今个儿青元大家刚刚从外地巡演回来,确实要登台唱《梨园之春》,不过不在原先的牡丹院,今天所有的曲目都在梨花院开唱。” 赵元从闻言顿时好奇问道:“梨花院?为什么好端端的要转到梨花院?” 这梨云轩有三大院,分别是最大最好的牡丹院,其次便是中等规模的梨花院,最后是最小的茉莉院。 而青元大家是梨云轩名气最大的名角,登台一向都安排在牡丹院,今天突然转去了梨花院却是有些奇怪。 小桂子赶忙回道: “宋国公您有所不知,本来是安排青元大家在牡丹阁登台的,但是这不是春闱贡生的名额刚刚公布,月中就要举办殿试,长公主就邀请了诸多贡生三天后清明节当日在牡丹院举办诗会。 所以这两日牡丹院都在重新布置,所以暂时都不能使用了,只能让青元大家到梨花院登台了。” 听完小桂子的解释后赵元从这才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 同时他也忽然想到,难怪最近那群文官没找自己的麻烦,敢情是刚好赶上春闱了,他们根本没时间搭理自己。 明白原因后,赵元从便点点头道:“行,那就去梨花院,前边儿带路!” “喏!宋国公您这边请!” 小桂子赶忙前边带路带着赵元从一行来到了梨花院安排好位置坐下。 又很快让人把茶水点心都上了上来后这才离开。 而此时戏台上已经在开始开唱前的准备工作了,赵元从也就一边喝着茶悠哉悠哉的等着大戏开唱。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原本空旷的梨花院逐渐变得人满为患,戏台上也准备好了,随着报幕的司仪宣布开始,今日这场大戏便正式开演。 开演后,赵元从便兴致盎然的听着,食指不时随着锣鼓的声音轻轻敲着座椅扶手,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但是他却没发现,在他旁边不远处的位置上,一名身材窈窕,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身华贵气质的青年女子正带着两名侍女缓缓落座。 女子一身青色长裙,头上带着满头的精美发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生姿间给人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女子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下半张面上戴着一面透明的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但仅凭露出的半张脸就已经足以让人确定这女子的容貌定然不凡。 女子轻轻坐下,视线扫过周围,忽然在赵元从身上定格,这时一旁年长些的侍女瞧见自家主人的目光赶忙凑到其耳边小声告知道: “公……小姐,那位是宋国公赵元从赵国公,就是前些日子打断了严相独子双腿还能全身而退,最后又利用舆论坑了前兵部尚书的那位宋国公。” 曹颖闻言微微点头,这些日子自家皇兄可是没少在她耳旁提起这位宋国公,那言语间满是对这位宋国公的欣赏。 曹颖其实明白自家皇兄的心思,身为皇家女子,似她们这种身份,大多数人最后都会为了皇室被皇帝用来拉拢朝中的权贵而嫁出去。 显然,自家皇兄也打上了这个主意,但是她却装作不知,一直没有正面回答自家皇兄。 她自小便喜文,更加喜欢那些有才气的才子,而在她的印象中,这些个勋贵因为祖上是武将出身,大多数都不通文墨反而全都是舞枪弄棒的莽夫,就算是没有习武的,那也都是流连烟花之地的纨绔子弟。 这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想让自己嫁给这样的人。 而在她看来,这次皇兄想要让她联姻的宋国公也定然是这种五大三粗的莽夫类型。 但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错了,刚刚才落座,她就一眼瞧见了坐在不远处的赵元从。 实在是赵元从那一身独特的气质太过不凡,与这戏园子里的其他人都显的那么的格格不入。 明明已经三十出头,但是那一身的儒雅气质却让其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这才吸引到了她的目光。 她原本还以为是那家书院的大儒。 但听到冬梅的介绍后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纵使这位宋国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五大三粗的莽夫类型,但是也绝不可能是位大儒,至于这一身气质,可能仅仅只是气质比较像而已。 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摇摇头,曹颖将视线收回,将注意力放在了台上正在出演的戏上。 她平日里也颇爱听戏,这青元大家的《梨园之春》更是她最喜爱的经典曲目,不然她也不会把诗会的地点定在梨云轩。 不一会儿的功夫,曹颖就津津有味的沉浸在了戏曲之中。 而不远处的赵元从还不知道,大魏朝的长公主就坐在离他不远处一同听戏。 此时赵元从正跟随着戏曲的节奏小声哼哼着,已完全沉浸在了戏曲之中。 第二十九章啥?没戏唱了? 正始二年,三月初七。 天空仍旧在下着雨,与前两天相比,雨似乎下的更大了一些。 但这仍旧阻挡不了赵元从听戏的热情。 一大早便带着赵喜二人撑着伞来到了梨云轩。 然而今日的梨云轩人似乎异常的多,这才刚刚卯时整刚开园,园外就已经站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群人。 等到赵元从带着人来到此处,也只能无奈的站在人群中等着众人入内。 赵元从颇为奇怪的看着这些人群,摇头低声道: “今天这人怎么那么多?” 一旁的赵喜立即提醒道: “老爷,您忘了,前两日我们过来时不是听说了今日长公主要在梨云轩邀请当届贡生举行诗会吗? 今个儿来的人应当都是为了诗会而来。” 赵元从闻言这才想了起来这回事,四下一打量,果然发现了如今正在陆续进园的人群大多都是些年轻人,与往常来听戏的人群相比,年龄直接小了一辈。 摇摇头赵元从无奈道: “一个诗会罢了,有必要来那么多人吗?也不知道今天还唱不唱戏?”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旁有人在低声议论了起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这次长公主可是连当届的会元齐公子都给邀请来了。” “什么?齐公子?可是那来自章西郡的当世第一才子,号称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齐不凡齐公子?”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次春闱齐公子本就备受瞩目。 结果果不其然,这会试一结束,齐公子直接名列三百贡生之首,拿下了这会元的桂冠。 之前乡试的时候齐公子就是解元,如今又拿下会元的名头,只要月中再在殿试上一举夺魁,拿下状元之名,那就是我大魏开国以来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之人! 据说左相都极其看好他,曾当众夸赞他有宰辅之才! 今天这诗会,大部分人恐怕都是为了来一睹这大魏朝未来第一位连中三元的齐公子之才的!” “还不止如此,听说长公主喜文,这次就是为了齐公子这才举办的这场诗会,为的就是给齐公子扬名! 要我说,长公主定然有招齐公子为驸马的打算!” “啊!不要啊!齐公子未来已经一片光明,可千万不能成了驸马啊!那岂不是要断了前程?” “害!我这也只是听说,听说而已。” “反正我要是齐公子肯定不会当驸马。” “哈哈哈,就你?还齐公子?白日做梦去吧你!” 这些人说笑交谈着,将那所谓的齐公子夸赞的天上有地上无,好似只要他一出场,其他人都要黯然失色一般。 赵元从听着这话,不屑的撇了撇嘴,他还道这长公主是为何举办诗会呢? 感情是为了给小情郎扬名啊! 这小白脸名气还不小呢!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来梨云轩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赵元从也总算靠着早来一点儿的优势进了梨云轩。 忙的焦头烂额的小桂子一瞧见赵元从眼睛当即便亮了起来,赶忙迎了上来。 “宋国公,您也来了?可是来参加诗会的?” 赵元从摆摆手摇头道:“停停停,我可不是来参加诗会的,我是来听曲的,今天有什么曲目,快跟我说说?” 然而,闻听此言,小桂子却露出了一脸苦笑。 摇头道:“宋国公,这您恐怕要失望了,今个儿梨云轩没有曲目上演。” 赵元从顿时一惊,立即问道:“这好好的怎么就不演了?” 小桂子无奈解释道:“宋国公您有所不知,本来我们只是准备了牡丹院给今天的诗会,然而没想到今天来的人那么多!” 说着小桂子看了眼外面还一眼看不到尽头的人群,无奈苦笑道: “为了能够接待更多人。长公主那边刚刚传来消息,把其他两个院也都征调了。 如今那两个院也都在紧急布置中,要作为诗会的分场存在。 原定的所有曲目就全部都取消了,所以今个儿梨云轩没有戏唱。” 听着小桂子的解释,赵元从傻眼了。 自己这一大早赶早过来,结果却没戏场,场地全都让那什么长公主征调了? 赵元从顿时不满的抱怨道:“有必要吗?为了捧个小白脸居然征调了所有场地,害的本国公都没戏看了!” 小桂子闻言赶忙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些大人物之间可以吐槽,他一个小角色可不敢掺和。 赵元从摇摇头就准备离去,然而回头看了看外面还在不断往里挤的人群,赵元从的嘴角顿时抽了抽。 转头看向小桂子,小桂子赶忙满脸堆笑道: “宋国公,您看您来都来了,要不就看看诗会再走?” 赵元从左右看了看赵喜两人,赵喜和高辉二人回头望了望乌泱泱的人群,齐齐点了点头,他们可不想这时候往外挤,那绝对会成馅饼的! 赵元从无奈,缓缓点了点头: “行,那就看看去。” “好嘞!国公爷您跟我来,小的这就给您安排位置去!” 笑着,小桂子赶忙就带着赵元从一行来到了牡丹院位置最好的那一排坐下,让人给立即上了茶水点心后这才离去。 而赵元从便也就安心的准备瞅瞅这古代的诗会是个什么章程。 而此时诗会还没开始,根据周围人的交谈,赵元从得知今天诗会的正式开始时间是辰时整,如今外面还在进人,诸位贡生也都还没到齐,赵元从便也就百无聊赖的继续等了起来。 然而赵元从却不知,当他进来的那一刻,便立即引起了两波人的注意。 一波是今天这场诗会的举办方,曹颖刚刚安排好今日诗会的流程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立即便发现了不远处正翘着二郎腿在哪喝茶的赵元从,秀眉当即便皱了皱,转头召来侍女询问。 她明明记得今天这诗会没有安排人给这位宋国公递请柬啊?怎么他居然来了,还坐在了最好的那一排位置上。 很快侍女就从梨云轩那边得知了情况回来回禀道: “小姐,梨云轩那边说这位宋国公今个儿本来是来听戏的,但是由于咱们临时把另外两处戏院都给征调了,导致今天戏院没戏演,然后有因为人太多这位宋国公出不去就被安排了进来。 毕竟是位国公,戏院这边也不敢安排在太差的位置上,所以就给安排在了这儿。” 曹颖原本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后,便点了点头道: “无妨,既然是我们让这位宋国公没戏看了,那就让他留在这儿看看吧,想来这等诗会他也没水平欣赏,要不了多久等外面人没那么多自己就会离去。” 侍女微微点头,随即主仆二人便将视线收回,忙别的去了。 而此时在另一边众多受邀才子聚集之处,也有人认出了赵元从这位前不久才刚刚“声名远播”的宋国公。 第三十章借刀杀人 此时就在赵元从左边不远处,一群身着文士服逐渐汇聚在一起的人群,一身高堪堪六尺的矮个子突然拉住身旁的好友看向赵元从所在的方向小声道: “钱兄!你快看那儿?那人我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被好友拉住的钱正堂下意识顺着好友的视线看去,眼睛瞬间微微放大,随即咬牙切齿道: “你肯定眼熟啊!那不就是前些时候把韦兄他爹给害的流放的宋国公赵元从吗?” “什么?是他!” 矮个子闻言眼中也顿时露出了愤怒之色。 由于韦邱事件,文官们为了防止再次被赵元从这厮逮到把柄最近可没少逮着自家子女训斥,要他们引以为戒。 更有甚者,直接就动上手了,严厉警告自家子女谁要是再在外面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给自家惹出祸事来就把他们的腿都给打断! 而身为礼部尚书之子的钱正堂和身为工部尚书之子的韩元两人深受其害,是被着重提醒的那一波。 因为以往他们就是跟韦义混的最近的那一批人,所以当天下朝后,这两人直接被自家老爹给吊起来抽了一顿,并郑重警告他们要是惹出跟韦义一样的祸事,最好自己在外面自裁,别拖累家里。 最后两人还被关了禁闭,今天才被放了出来。 这可让两人对赵元从这个罪魁祸首恨得牙痒痒,无缘无故就挨了一顿毒打,还被关在家里那么多天,换谁能舒服? 如今瞧见了罪魁祸首两人当即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但索性二人还有些理智。 钱正堂一边盯着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水的赵元从,一边对身旁的韩元小声道: “别冲动,这仇咱们固然要报,但也不能草率,那毕竟是个国公,真闹起来受罪的是咱们。” 韩元很是不忿:“钱兄,那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钱正堂摇摇头道: “正面对抗不利!我们得迂回!” “迂回?” 韩元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钱正堂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表情随即道: “对!迂回,正面跟他发生冲突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今天这是哪里?这里可是诗会现场!” 随即钱正堂将目光看向不远处整备众星捧月一般被一众贡生围拢的白衣青年后缓缓道: “今天,咱们就来个借刀杀人!” 韩元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赶忙将耳朵凑了过去,小声问道: “怎么个借刀杀人?” 钱正堂解释道: “今天是诗会,不管那姓赵的为什么会来这里,但是他一个勋贵,懂个屁的诗,肯定是来凑热闹的,那我们就拉他下水羞辱他! 那齐不凡不是在这儿吗? 听说最近刚刚去了严相府上拜访,这日后定然是想要拜入严相麾下,只要我们把这姓赵的跟严相的恩怨告知,并提醒那齐不凡,只要他能够羞辱到这位宋国公,严相定然对他另眼相待,那就可以拿他作为棋子,借他的刀杀人! 而你我二人则可以躲在幕后,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你我二人,这样我们就既能报仇,又不用担心惹出祸来。” 韩元越听眼睛越亮,当即便一拍手道: “高!钱兄实在是高啊!” 但随即韩元却又皱着眉有些担心道: “但钱兄你怎么肯定那齐不凡就一定会按照我们预计的去做?那毕竟是个国公,齐不凡有胆子得罪吗?” 钱正堂闻言顿时自信道:“你放心好了,我又没让他去当众殴打这位宋国公,只是让他羞辱他,而齐不凡最出名的就是他的诗才。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点去不着痕迹的羞辱这位宋国公,而不用直接对上,让这位宋国公明知自己被羞辱却有苦说不出。 这风险可不大,他一定会同意的。” 韩元放心的点了点头,随即冷冷一笑道: “行!钱兄,这事儿就交给我去做,你就看戏就好! 这次这姓赵的主动送上门来,定然要让他好看!” 韩正堂缓缓点了点头。随即韩元就往那一堆贡生中间挤了进去。 很快,韩元就来到了齐不凡身边。 这群贡生认识韩元,知道眼前这矮个子是工部尚书之子,当即便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齐不凡好奇的看着凑过来的韩元问道: “韩兄这是?” 韩元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的赵元从对齐不凡问道: “齐兄可知那人是谁?” 齐不凡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赵元从后缓缓摇了摇头: “在下不知。” 韩元这才摇着头道: “齐兄,那就是前段时间坑害了韦尚书一家的宋国公赵元从,在这之前严相独子的双腿也是他让人打断的,严相可谓恨他入骨。 只是最近忙着春闱这才没时间报复,这要是谁能帮严相解解气,那严相定然会对其另眼相看。” “什么?那就是宋国公赵元从?” “是他!” “竟然是他?!!!” 一听到宋国公的身份,在场的贡生们个个露出了震惊之色。 前段时间严相独子双腿被断,紧接着兵部尚书韦邱因舆论谣言被罢官流放之事可是整个京城的热门话题。 在场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没想到当事人之一居然就在这儿。 而根据韩元的话,他们的眼睛也都开始闪烁了起来。 能成为贡生的他们,没有一个是傻子。 韩元话里的意思他们完全听得懂。 虽然明知道这位工部尚书之子是想利用他们,但是能得到左相青睐,时候有可能飞黄腾达的机会,又有几人能不动心呢? 十年寒窗苦读,要说他们都是为了理想,为了成为好官而读书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最起码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升官发财。 眼下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心动了。 不仅是他们,齐不凡也一样。 如今外面虽然盛传他齐不凡被严相夸有宰辅之才,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严相根本没那么说过,外面大多都是以讹传讹。 对于自己的拜访,严相虽然接纳,但是对他也没多重视。 毕竟到了严相那个位置,一个还没踏上官场的新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太多的心思。 而按照如今大魏的官场形势,只有投靠严党才能有出路,所以有机会能让严相另眼相待,他比谁都想。 但是,那毕竟是位国公。 这可不是自己招惹的起的。 此时立即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 “韩兄,那毕竟是位国公,我们若是与其起了冲突,恐怕根本不是对手吧?” 韩元自信一笑,随即冲着他们提醒道: “谁让你们正面跟他冲突了,你们完全可以旁敲侧击,从侧面去羞辱他。 一个不通文墨的勋贵,你们这群大才子,该怎么去羞辱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齐不凡也同样双眼放光,心中有了定计。 赵元从还不知道,无奈留在这里的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第三十一章尊南贬北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就在赵元从等的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时间终于来到了辰时整,今日这场诗会也正式开始。 而此时场中众人都已到齐,赵元从也发现原本自己周围空落落的位置上已经全都坐满了人,还全都是一个个穿着文士服的儒雅中年人或者老者。 发现这一状况后赵元从眉毛顿时挑了挑眉,稍微一思量便大致猜出这些人恐怕都是些文坛有名的人物。 果不其然。 此时坐在赵元从身后的人已经小声议论开来。 “快看!那是吴宣吴夫子,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大儒,国子监的前祭酒,如今更是诸位皇子的老师,今天他居然也来了!” “瞧你这没见识的样,这算什么,你看看他旁边那位穿黑衫的,那可是江南文宗柳博文柳宗师! 柳宗师不仅在江南文坛声名显赫,被整个大魏朝文峰最盛的江南文坛所尊崇,他名下的十几个弟子更都是历年科举的前三甲,如今朝中多少官员都是出自他门下。 要不是柳宗师年世已高不再收徒,今年的前三甲恐怕也要被柳宗师的弟子们包圆了! 没想到他也被长公主请来了。” “哼哼,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看看柳宗师隔壁的隔壁那一位,那可是当年的大魏文坛盟主文墨轩文老,文老今年都七十多了,已经好几年都没出现过了,大家伙本来都以为文老不在了,没想到今天也被请了过来。” “对了,还有文老旁边的孙书翰孙大儒,前些年孙大儒可是给圣人之书做注,并且得到了整个大魏文坛的认可,是名副其实的在世大儒! 今天这场诗会长公主居然把这四位给请了出来,这可真是文坛盛事啊! 今天之后,恐怕齐不凡齐公子的名头要传遍整个大魏了!” “那可不,这种盛况都多久没有出现了,话说我们前面的是谁?又是哪位文坛大家,有没有谁认识的?” “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管他呢,能跟孙老他们坐在一起,那也定然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儒,今日这诗会可真是来值了啊!” “是极!是极!” 听着身后的议论,坐在他们前面被认为是某个大儒的赵元从面容古怪的打量了一番自己右手边的这一排老头。 好家伙,这个个都是文坛大家,自己坐在这儿,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而赵元从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柳博文等几人也都对他感到好奇不已,能被安排跟他们坐在一起,在他们看来,那也应当都是文坛有名之人,可偏偏四人谁也不认识他。 一番交谈后,四人面面相觑,本想询问赵元从一番,但是眼看着诗会已经开始,他们这才没有出声。 四人根本不知道,赵元从根本不是什么文坛大儒,仅仅只是被临时安排过来的,这倒成了天大的误会。 随着时间一到,前方的空地上,一众贡生被司仪带着来到了众人面前。 随即今日负责主持的司仪宣布了今日诗会的主题。 清明! 以清明为题,不论格律,在两刻钟内做一首诗出来,最后由四位文坛大家对贡生们的诗作进行点评,最后排出名词。 最后获胜的冠军将获得由长公主提供的五千两白银和一卷孤本古籍作为奖励。 而后一直到第十名也都各有不等的奖励。 当然,大多数贡生参加这场诗会都是为了扬名,好在中旬的殿试上给自己争夺前三甲做铺垫。 奖励什么的都只是添头罢了。 司仪宣布完规则后,贡生们当即便都伏笔做起了诗,一柱用来计时的香也被缓缓点燃。 此时围观的众人也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今日诗会的头名定然是齐公子的了,你们猜猜谁会是第二名和第三名?” “要我说,这排第二的肯定是来自淮州的魏无语魏公子! 魏公子可是本场除了齐不凡齐公子外名气最大的人,其更是出身江南第一书院东木书院,自小便文采斐然是妥妥的神童代表!” “我觉得是辽北郡的陈世杰陈公子,虽然辽北郡文风不盛,但是陈公子可是有着北方第一才子之名,才名盖压整个北方数郡,那定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觉得是……” 后方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四名大儒此时也在低声议论着。 文墨轩对一身黑衫的柳博文道: “柳兄,你以为这第二名当是何人?” 柳博文闻言略做思考后答道:“在我看来,这第二名应当便是魏无语了。” “哦?此话何解?” 一旁的吴宣好奇问道。 柳博文解释道:“那陈世杰虽然文采力压北方诸郡,但是我大魏文风最盛的依然是江南,北方终究是武风更甚一些,虽然这些年来北方文风渐起,但南北底蕴差别太大,北方学子的学问还是差南方太多了。 若不是太祖实行南北分榜取士,这科举名次定然全被我南方士子占尽,故而我觉得若论诗才,陈世杰定然是不如魏无语的。 北方要想赶上南方的底蕴,还差的太远了。” 这般说着柳博文微微摇了摇头。 文墨轩、吴宣以及孙书翰三人闻言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这是开国之初就存在的文风差异,实在难以平衡。 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讨论第一名的归属,那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这第一名定然是属于齐不凡的。 根本没有人有异议。 听着这些议论,赵元从无语的撇了撇嘴,这些大儒话里对北方士子的看低他如何听不出来。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人北方世代面临边患,不管是西北草原上的狼蛮,还是辽东郡外的女金人,那都是时不时就往边境侵略的主。 北方之人为了防范这些蛮夷的侵略,哪有那么多心思去读书? 可要是北方人不去防范阻挡这些北方不断侵略的蛮夷,南边的这些文人又怎能有安稳的环境读书? 南边的这些文人既享受着北方人用命帮他们守住的安宁,又鄙夷不屑贬低着北方文风不盛。 这种做派,着实让赵元从觉得不耻! “呸!简直就是白眼狼” 赵元从不屑的暗暗呸了一口,满脸鄙夷的看着这几个白眼狼。 就这?还大儒呢? 哼! 第三十二章狗咬狗一嘴毛。 就在底下众人和受邀前来作为评判的大儒们议论纷纷之际,前方用来计时的香已经换到了第二根,这也就意味着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去,就只剩下一半时间。 而此时台上,却已经有三人已经停笔站定,正是齐不凡为首的三人,而其余众人仍旧在奋笔疾书,或是沉吟思索。 就从眼前这场面来看,三人的水平显然是领先其余人等的。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陆续有贡生才子停笔,等到第二柱香彻底燃尽时,场上众人都已结束。 司仪见状当即便宣布了时间已到,让众人停笔。 紧接着便陆续将众人写的诗作收起送到四位裁判跟前做评判。 而就在此时,位于人群中的韩元和钱正堂两人忽然对视一眼,随即向齐不凡使了个眼色。 齐不凡接受到暗示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一众大儒们看诗的动作很快,随着他们不时点头摇头,很快排名前时的诗作就被选出来了。 而此时下方众人也都激动的议论着。 “快看快看!最好的十首诗作都已经选出来了,都在吴夫子手上,真不知道这十人都是谁?” “哼!不管如何,齐不凡齐公子肯定排名第一!” “这还用说吗?我是想知道后面第二第三都是谁,这可真是让人好奇啊!” “别说是你了,我也好奇,陈公子和魏公子两人尽皆大才,真是让人难以判断啊!” “别吵别吵!想知道是谁听着就行了,吴夫子站起来了,就要宣布了,都闭嘴!”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吴宣手持一叠稿纸缓缓站了起来。 先是环视了前方一众贡生一拳后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稿纸宣布道: “这次诗会的前十名佳作已经选出来了,我与几位好友经过郑重的讨论,仔细的判别,最终选出了此此诗会最好的十首! 而这第十首是来自……” 随着吴宣公布名次,一众观众纷纷竖耳倾听,而不远处的主位长公主那边,曹颖也正攥紧了手中的绣帕仔细听着。 吴宣再度看了众人一眼随即公布道:“十首最佳诗作排名第十名的是来自江南河苑府的贡生严志学的《清明访友》!” 随即当着众人的面,吴宣将整首诗念了一遍。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这整首诗不管是格律还是意境都是上佳之作,被排前十之列属于实至名归。 观众议论道:“不愧是几位大儒文宗,这选出来的诗作也是上佳之作,可这严志学可是会试排名第五啊,这诗怎么才排第十?” “那还不简单,肯定是这严公子对于作诗方面不甚精通,但能排进前世,水平也是极高的了。” “没错没错!有理有理!” 主位那边,曹颖也微微点头评论道: “这严志学同样是东木书院出身,所作之诗果然不凡。” 一旁的侍女好奇问道:“公主殿下,为何这位严公子会试排名第五,结果诗作却只有第十,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曹颖摇摇头解释道: “术业有专攻,会试的排名并不一定就代表他的作诗水平,许是他的弱处便是作诗也是正常之事。” 侍女闻言顿时了然。 而赵元从则喝着茶不发一言,既没有点评,也没有好奇。 对他来说,就是来这儿看个热闹罢了。 他又不懂诗,只会背诗,就这还是上学的时候被强行学的。 故而对此他没什么兴趣。 而那头吴宣却依旧在继续宣布着一名名名次获得者。 很快,从第四到第十名全部宣布完毕。 观众们的心也在此时悄然提起。 毕竟前三才是这次诗会的真正重点,而前面七首诗虽然也是高水平,但是观众们更加期待的还是前三之争,大家也更希望能看到几首惊艳之作。 似是看出了众人的期待,负责宣布的吴宣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拿起第三名的诗作看了众人一圈,钓足了众人的胃口。 一旁的文墨轩捋着胡须笑着对柳博文道:“柳兄,这吴兄还真是人老心不老啊,居然还会卖关子了,哈哈哈。” 柳博文也摇头失笑道:“他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他要是再钓大家胃口,大伙儿恐怕就要不满喽!” 柳博文话音刚落,吴宣似乎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这才缓缓的宣布道: “本此诗会排名第三名的,是来自辽东郡的才子陈世杰的《清明北国。》” 随即吴宣便将其诗作读了出来: “清明犹裹旧棉衣,白杨风啸纸灰飞。 寒鸦绕垒苔痕裂,土灶蒸烟蒿饼微。 宿草未苏坟冢冷,燧石新垒祭台巍。 千秋谁解流光意,独对莽原吞冷晖。” 静! 诗作出来后,现场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是犹如开水一般沸腾! “这诗!好!好!好啊! 不愧是盖压北方数郡的第一才子,这水平果真比前面那七人要高的多! 光是听着这诗,北人清明节祭奠的场景便已经在我眼前浮现,那种感觉当真是让人感觉到惊艳啊!” 众人兴奋的议论着,显然都已经认可了陈世杰的才华。 但是没有注意到的是,前方贡生中穿着一身藏蓝色文士服的陈世杰听到自己只得了第三名,顿时握紧了拳头。 而在他身旁体型颇为瘦削,气质也更显文弱的魏无语嘴角却已经微微翘起,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低头握拳的陈世杰,眼中掠过一抹讥讽之色。 一个北蛮子,还想跟本公子比? 做梦! 没让众人议论多久,吴宣便抬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随即将第二名宣布了出来,不出众人预料,这排第二的果然是魏无语。 但是等到众人听完魏无语的《清明》后,却都皱起了眉。 不是魏无语的清明不好,而是他们感觉这首诗跟陈世杰的几乎不分上下。 今日能来参与诗会的,大多都有着一定的欣赏水平,大家都能够听得出来这两人的诗作几乎没有上下之分,但偏偏陈世杰被排在了第三位,这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陈世杰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而此时主位那边曹颖的眉头也不由皱了皱,但是看看柳博文等人的方向却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四位大儒全都是来自南方的大儒,在双方水平不相上下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会偏帮同样来自南方的魏无语。 而南方士人瞧不起北方士人这种事也是由来已久,即便是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在两首诗不相上下的情况下,虽然众人对这排名有些疑惑,但是既然四位大儒都这样排了,那大家也都渐渐接受了,大家都想着,也许是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但大儒却注意到的差别这才会这样排? 瞧见这一幕,赵元从嘴角的冷笑更甚,他也看出了情况,这摆明了是偏帮。 看来这群文人不仅打压勋贵,自己内部也是分成了两派互相争斗着。 南方文人打压着北方文人。 简直是狗咬狗一嘴毛。 虽然看不惯这种行为,但是这与自己无关,所以赵元从照样只静静的看着无动于衷。 而宣布完二三名后,终于来到了第一名的宣布时间。 其实到了这时大家伙都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第一名的位置是谁了,但是大家伙还是更想听到吴宣的亲口承认。 而吴宣这次也没有卖关子,直接便大方的宣布了第一名是齐不凡。 “《清明》 细雨成烟作纸尘, 柳丝垂地泪垂人。 去年人面桃花在, 今日桃花柳线新。 千山无路锁重门, 一水有舟难渡津。 莫向枝头啼血痕, 人间最苦是清明。” 当齐不凡的这首清明被吴宣缓缓念出后,满场观众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态。 “果然还得是齐不凡公子啊!这才是第一名的水平!” “齐公子这诗听的我想哭!呜呜呜!” “唉,也不知何时我等才能有齐公子这般诗才!” “你呀?下辈子吧!” 众人议论中,主位那边曹颖也在低声重复着念诗: “莫向枝头啼血痕,人间最苦是清明。 果然不愧是齐公子,好一句人间最苦是清明啊!” 曹颖的双眼微微放光,看向齐不凡的方向眼中尽是对其才华的崇拜。 看着众人的反应,吴宣等人也很是满意,刚才看到齐不凡诗的时候他们也都很是满意,这齐不凡果真名副其实! 然而就在众人回味着齐不凡的诗时,前方的齐不凡却突然站出了人群冲着文墨轩等人一拱手道: “诸位长者皆是我文坛前辈,借今日诗会,不凡这才有幸得见,不凡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诸位长者能够答应。” 说完,齐不凡还隐晦的瞟了一眼正老神在在的赵元从。 吴宣等人闻言一愣,一众观众也都安静了下来,想要听听齐不凡的不情之请是什么? 然而赵元从却感觉到刚才这齐不凡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回望了过去,却发现齐不凡正看向吴宣他们。 赵元从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第三十三章什么?让我做诗? 听到齐不凡的话,吴宣四人对视一眼,随即微微点头,吴宣看向齐不凡眼中满是欣赏的笑着道: “齐小友但说无妨。” 其余三人也都微微点头。 齐不凡这才直起身,对着吴宣等人继续恭敬道: “既如此,不凡便直言了。 诸位长者皆是文坛大家,不凡亦是耳闻诸位大家之名成长。 今日难得一见,故而不凡想请诸位大家能在诗会上各自也作出一首有关清明的诗,好让不凡这小辈能够在见识一番诸位大家才华的同时向诸位大家多加学习,并精进自己的学问。 还请诸位长者同意不凡的这番不情之请。” 齐不凡这话一出,吴宣等人又是一愣,紧接着个个露出了笑容。 他们以为是什么事呢? 没想到居然是想让他们做诗? 后辈既然想要学习,那他们这些做前辈的又怎会不允呢? 当即,吴宣便对四人道: “好!值此盛会,我等也是难得共聚一堂,如今汝等学子都已作诗,我等前辈自也是当作诗一首当是给今日诗会增加些趣味。” 说着,吴宣便冲着柳博文等人拱了拱手随即笑着道: “柳兄,文兄,孙兄,那吴某便先来抛砖引玉了?” 三人齐齐笑着点了点头。 “无妨!吴兄先来便是!” “是极!是极!” 而围观群众一听四位大儒也要作诗立即就兴奋了起来。 本来今天能够看到一众当届贡生才子比诗已是让他们很是欣喜了,但没想到临了居然还有这意外之喜! “天啊!这几位大儒可都是有许久都未曾作过诗了,今日居然要当众作诗!我等可真是幸运啊!” “不凡公子实在是太好学了,抓住机会就向前辈请教,难怪会有今日的成就!” “快快快!谁带了笔墨纸砚,四位当世大儒要作诗了,等下一定要记下来!” “我我我!我带了纸笔,谁写字写的快?” “我来!” 参会的观众们露出了惊喜之色,纷纷开始做起了准备。 而另一边主位长公主曹颖处,一听四位大师要做诗,曹颖也是赶忙让下人送来笔墨纸砚,准备亲自抄写下来。 一时之间,整个牡丹院都沸腾了起来。 而这次诗会的排名和几位大儒要做诗这件事也迅速传了出去,在其他两处分院处流传开来。 要不是牡丹院实在挤不进来人了,另外两处的人都恨不得冲进来看现场。 至于赵元从见到这幕,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赵元从很确定,刚才那齐不凡一定是看了自己几眼。 可是自己明明都不认识他,也跟他没仇没怨的,他不至于算计自己吧? 想不通情况,赵元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诗会他觉得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甚至都有点想睡觉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诗会就要结束了。他也马上就能出去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遭,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最终赵元从还是按耐住了心里的烦闷,摇摇头继续喝自己的茶。 再等等,再等等就能走了…… 而此时吴宣也终于开始作诗,随着一句句诗句出口,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首写清明的五言绝句就成型了,一众观众一边惊叹着一边迅速记下。 有纸笔的当场写,没有的话死记硬背。 而在吴宣之后,柳博文、文墨轩、孙书翰等三人也都各自作出了诗作。 “不愧是四位当世大儒,这水平就是不一样! 这样的诗,当世除了他们四人,还有谁能够做的出?” “今日来的值啊!太值了!居然能听到四位大儒的佳作,就是让我现在去死也值得了!” “谁说不是呢,这可真是惊喜中的惊喜,还好我来的早挤进了牡丹院,不然可没这福气现场听到四位文坛大儒作诗!” 而此时主人位处,曹颖也已经奋笔疾书的将四人的诗作写了下来。 看着纸上记录的四首诗,曹颖的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要知道光是为了请四人出席她可都花了不少的功夫,根本没指望四人能在现场作诗展示。 没想到最后居然这样阴差阳错的让四人现场作诗了。 值了值了,这次的诗会办的是真值了! 而就连坐在一旁喝茶的赵元从听完四人的诗后也不由心中暗叹,虽然说这四人做人不咋地,喜欢打压北人,但是这诗才却还是名副其实的。 虽然他不太懂诗,却也能听得出好坏。 这四人的诗作虽然比不上自己前世听到的那些能够流传千古的诗作,却也绝对是上上之作了。 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赵元从感叹着,已经准备起身离开。 在他看来,既然四人都已经作完诗了,那显然这诗会应当就要结束了。 不仅他是这么想的,其他人也都是这样想的,就在这次诗会的司仪准备上台宣布诗会结束的时候,却见齐不凡带着笑容忽然看向了赵元从所在的方向,随即拱手开口道: “如今四位前辈都已作了诗,不知这位前辈要做何诗?” 众人顺着齐不凡的方向看过来,待瞧见赵元从后都是一愣,紧接着便纷纷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啊?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啊?但是能跟四位大儒坐在一起,想来也是文坛大家吧?” “应当是!那这岂不就是说,今日我等还能再听一首好诗?” “哈哈哈,一日能听五位大家作出好诗快哉快哉啊!” 一旁的孙书翰等四人也在此时将目光看了过来,待瞧见赵元从后纷纷露出了疑惑的目光老客过来互相询问起来。 “文兄,你可知这人是谁?这般年纪,能跟我等坐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文墨轩闻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吴兄你在京城最久,你可认识?” 吴宣也摇了摇头,众人又看向柳博文,柳博文也摇了摇头,众人顿时疑惑的看向赵元从。 而原本正因为今天能现场亲眼见到四位大儒做诗而兴奋不已的曹颖瞧见这现场突变,神色顿时一惊! 坏了!怎么把这宋国公给忘了! 齐公子居然以为他也是邀请来的大儒,居然让他作诗! 他一个舞刀弄枪的勋贵哪里懂的什么作诗啊! 这下要出事了! 此时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正冷汗直冒。 那就是梨云轩的班主。 此时班主额头瞬间都布满了冷汗,万分后悔让小桂子把这位宋国公安排在那个位置去。 这下要出事了! 今天要是这位宋国公在戏院被辱,那他这梨云轩也别想开下去了! 这哪里是他能得罪的起的人啊! 想到这里,班主顿时一咬牙,当即便向前冲去! 为了自己的戏院冲啊! 而此时作为当事人的赵元从听到这话,愕然看向正笑看着自己的齐不凡,先是愣了愣。 啥!我作诗? 有没有搞错,我是来看热闹的好吧? 但随即他就立即反应了过来,再看向齐不凡笑盈盈的面庞,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这时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这分明是早就盯上了自己,冲自己来的! 可自己根本不认识他啊? 这人为何要针对自己呢? 就在这气氛焦灼之际,一道矮胖的身影忽然冲到了众人面前大喊道: “等一下!”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其吸引了过去。 第三十四章羞辱!嘲讽!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戏院班主的心里别提多紧张了,但是他明白,今天他必须冲上来,不然自己这大半辈子的心血就完了! 所以面对众人的注视,戏院班主一咬牙,随即脸上堆满了笑对着众人露出抱歉之色道: “诸位弄错了,这位客人并不是今日诗会邀请来的大儒,仅仅只是因为暂时出不去方才被安排在此处的客人。”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是一愣。 啥?不是大儒? 但随即观众们便失望的叹了口气。 “原来不是大儒啊!我还以为是呢。” “我就说怎么不认识,原来只是戏院的客人。” “哎,就说怎么一直没见他说话,我还以为是这大儒高冷呢,原来是误会了。” 吴宣等四名大儒也露出了恍然之色。 吴宣笑着对柳博文等人道:“我还道是许久没有出京城,不知何时文坛出了一名新人呢,原来是误会了。” 柳博文等人也是笑着摇了摇头。 远处的曹颖见到这一幕顿时松了口气,有了这班主的解释,这件事应该能就这么过去了。 班主也是这样想的,松了一口气后正准备离开。 然而此时齐不凡又开口了,只见齐闻言露出恍然之色,随即一脸歉意的看向赵元从道: “原来是误会了,我见阁下这身打扮气质,还以为是哪位文坛大家,这才误会了,实在抱歉。 今日是不凡唐突了,还请先生告知在下姓名,在下改日定要登门道歉。” 赵元从闻言,眼睛又眯了眯,看着依旧带着一副笑脸的齐不凡,语气平淡道: “不必了,此事只是意外,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要的!要的!这次是不凡唐突了先生,该有的歉意自然是要有的。” 齐不凡依旧不依不饶。 赵元从的眼神更冷了,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显然是在给自己挖坑,他可不想接招。 然而就在赵元从思考着该怎么拒绝让他省的继续纠缠时,后方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这……这不是前些日子打断了左相独子双腿的宋国公吗?他一个勋贵怎么来这诗会了?” 赵元从猛地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而人头攒动,那刚才出声之人已经隐匿在了人群之中,瞧不见了踪影。 而仅仅就是这一声,暴露他身份的惊呼,顿时引起了在场之人的议论。 “什么?这人竟是宋国公!他怎么会在这里?” “嘶!这煞星怎么在这儿?这可是个狠人,听说左相独子就是因为他看着不爽就让人打断了双腿,真真的是残暴至极!” “哼,这些勋贵一向如此,整日里舞枪弄棒肆意行事,要不是祖上侥幸跟着太祖开了国做了从龙功臣,就他们这群四体不勤的货色,哪里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就是就是!我等寒窗苦读数十载,方能跨越阶层,而这些勋贵们却从一出生开始就是权贵,这真是不公平。” “哼!一群米虫罢了!等到祖宗余荫用完,看他们能如何?怕是乞丐都不如。” 今日能来参加诗会的,大多都是文人,一向对勋贵们不感冒。 而一听到赵元从就是前些日子打断了左相独子双腿的宋国公,顿时对他的意见就更大了。 左相是什么人?那可是如今文官集团的领头羊! 在文坛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而在不知情况的他们看来,无缘无故打断了左相独子双腿的赵元从就是一个天大的恶人。 再加上阶级的差距天然的敌视,说着说着,情绪一上头人群的议论就逐渐开始带上了攻击性。 吴宣等人在听到赵元从身份的瞬间,脸色也一下就变了,纷纷不善的看向了他。 而此时原本刚刚松一口气的戏院班主现在恨不得当场跪下去! 他大爷的,好不容易才把局面化解,怎么一句话的功夫又弄成了这副样子? 我开个戏院我容易吗我? 天老爷啊! 曹颖那边的秀眉也紧紧的皱了起来,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开始想起该怎么办来。 此时齐不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但是赶忙又收敛了一番,满脸歉意的对赵元从道: “原来是宋国公在此,是不凡失礼了,竟因不知宋国公身份继而让宋国公作诗为难宋国公,是不凡的错,还请宋国公恕罪!” 听着周围的议论,赵元从冷冷的看着眼前一脸歉意的齐不凡。 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这是打着什么主意啊! 这分明就是想要借故羞辱自己。 恐怕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故意想用作诗来羞辱自己的。 至于刚刚那揭露自己身份的人,肯定也是对方安排的。 但是,赵元从很清楚他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人。 这人又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 甚至直到此时话里话外的还在嘲讽自己是个勋贵根本不懂的作诗。 而这时听到齐不凡的话,身后的议论声又是一变。 “哼!这哪里能怪得了齐公子?他一个勋贵不去逛青楼舞枪弄棒,居然跑来诗会,这才让齐公子误会的。” “就是!就是!一介莽夫,懂什么是诗吗?更别说作诗了,明明什么都不懂,还非要跑来找羞辱,怪的了谁?” “不过是想来附庸风雅罢了,我听说呀,最近那些勋贵个个都让自己家的子弟读书呢,看来是想让他们当文人,可是啊!这莽夫的后代还是莽夫! 他们祖上是莽夫,后人也是莽夫!读书?哈哈哈!天方夜谭,他们有那个天赋吗? 简直可笑!” “没文化就是这样的了,明明大字不识一个,非要装文雅人,岂不知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罢了!” “就是就是!简直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一旁的吴宣等人虽然没说话,但是从刚才知道了赵元从身份后开始,那眼神就全都是鄙夷和不屑之色。 显然对于赵元从这个勋贵很是看不起,特别是在今天诗会这个场地。 赵元从明白,这就是对方要的效果,显然如果今天自己就这么离开,那么要不了多久,宋国公为了附庸风雅特地潜进诗会装大儒的笑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而他赵元从也将成为这些文人口中的笑话! 赵元从冷冷扫视在场众人,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本来本国公只是来看个热闹而已,既然你们非要找事。 那就斗斗看! 比诗是吧? 以为我只是个勋贵,在这方面就只能被你们羞辱是吧?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是在挑战什么! 你们是在挑战一个五千年文明古国的底蕴! 既然你们想找虐,那就成全你们! 当即赵元从便径直起身,看着众人冷笑道: “作诗罢了,这算是难事吗?本国公好像也没说过我不会吧?” 第三十五章听好了渣渣们,这诗我只教一遍! 赵元从话语一出,顿时震惊四座。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围观群众: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这莽夫居然说自己会作诗?” “不止是你,我好像也听到了,我感觉自己也在做梦。”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有没有可能他就是为了面子在硬撑?” “对!他绝对是为了面子在硬撑罢了,一个勋贵怎么可能还会作诗,真要让他做,他也恐怕只会说出什么一片两片三片之类的歪诗,这可不算是什么正经的诗。” “俺也觉得是这样!” …… 贡生群体则根本就不认为赵元从会作诗,看着赵元从这位国公眼中满是嘲讽的跟身旁之人小声嘲笑着,还是蛮顾忌赵元从的国公身份的。 但是这人一多,那嗡嗡嗡的议论声还是将他们那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传入了赵元从耳中。 “张兄,这宋国公说他会作诗哎!一个国公会作诗哦!你信不信?” “方兄,我娘让我出门在外,不要随便笑别人,你别逗我笑好不好?” “哼!一个勋贵,怎么可能会作诗,无非就是被我们的话语逼到了墙角想要给自己找回面子的硬撑罢了。” “对!我也是这样觉得。” 不远处,曹颖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幕,秀眉皱的紧紧的,一旁的侍女满脸惊讶的小声道: “公主,这位宋国公说他会作诗,是不是真的啊?” 曹颖闻言微微摇头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应该只是为了面子硬撑而已,只是在这种场合下硬撑,最后只会让更多人嘲笑他。 他今天就不该来这儿,这都不是他这个勋贵该来的地方,等下要是哪些读书人惹怒了他,他又要仗着自己国公的权利整治人家,今天倒是我的过错了。” 曹颖叹了口气,便准备起身上前制止这可能出现的冲突。 然而此时,四位大儒中的柳博文柳老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看着赵元从冷冷道: “宋国公,我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作诗这种事你们勋贵不会是正常的,何必要为了自己的面子硬说自己会呢? 这样到了最后折损的不过是你自己的面子,这又是何苦? 宋国公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这诗会就不是宋国公你该来的地方。” 吴宣也一副苦口婆心的口吻道:“宋国公,其实不会作诗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毕竟你是勋贵,也不需要学如何作诗,所以即便你不会作诗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何必要硬说自己会作诗呢?” 文墨轩二人也是叹了口气,看着赵元从缓缓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失望之色。 他们这话这动作,看的赵元从直想冲上去一个老头给他们一拳! 老子都还没开口作诗呢,就一副笃定的样子,还搞得好像为自己好一样,简直太气人了,想到这里赵元从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拳头一握一阵骨骼摩擦的声响顿时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再看看赵元从一副即将要暴走打人的模样,四位大儒脸上神色顿时一僵,齐刷刷往后退了一步。 孙书翰更是脸露惧色,对着赵元从色内厉荏道: “宋国公,你要干嘛?这可是诗会,你若是在这种场合对我们动了手,那今天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我等定会联名上奏陛下! 到时候纵使你是当朝国公,怕也是讨不了好!” 而齐不凡一看见这一幕,顿时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要是运用的好,恐怕不仅能再给这位宋国公泼上一盆脏水,还能获得四位大儒的好感为自己在文坛扬名! 当即齐不凡就面色一变,挡在了四位大儒面前,义正言辞的看着赵元从大声道: “宋国公,今日之事皆因非凡的错误而起,与四位大儒无关,你若是心头有怒便对不凡发泄吧,但你却决不能对四位大儒动手,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四位大儒,都不是什么好事。 一切因非凡而起,就应以非凡为结束!” 说完,齐不凡当即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看着赵元从,仿佛准备好了要挨赵元从一顿毒打。 而周围的人听到赵元从要动手了,情绪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什么?这个莽夫他居然还想要动手?谁给他的胆子?” “就是就是!今日这诗会本就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不就是说了他两句吗?四位大儒也是好言相劝,他居然想动手,这简直太过分了!” “我们绝不可以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要是一动手我们就上去把四位大儒给救出来,然后联名将其恶行告至承光殿! 就算他是国公也绝不会好过!” “没错!没错!不凡公子实在是太有责任感了,居然明知道会被打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四位大儒面前,果然是我喜欢的才子!” “是啊!这世上像不凡公子一样的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才子还有几个!难怪不凡公子能有这样的才华,这就是他应该有的!这就叫做德艺双馨!” 听着耳边传来的众人议论声,齐不凡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微微上扬了些许,这就是他想要达成的状况。 他虽然站了出来,可是也不想挨打,但是他知道自己那一翻下去,周围的观众定然会激动起来,到时候群情激愤下,赵元从也不见得敢真的向他动手。 即便是赵元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动手了,却也能让他齐不凡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总之不管如何他都能赢! 这叫双赢! 赵元从可不知道此时齐不凡心里有那么多的戏,听着众人的话语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冲着齐不凡道: “本国公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要动手了,本国公站在这里,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们就不断给本国公扣帽子,还说本国公要动手打人? 怎么?你们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随便污蔑人了? 还是真以为本国公没嘴了,会任你们污蔑而不还口了? 是不是本国公今天要是不说话,就算本国公今天一动不动,明天你们也会到处传本国公在这诗会里雷霆大怒,直接暴打群儒,把本国公的名声败的要多坏有多坏?” 言至于此,赵元从缓缓扫视周围一圈,突然爆喝道: “看着我!说话!这是不是你们想要做的!” 静! 死一般的安静!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环境,突然就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突然暴打的赵元从,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有齐不凡嘴角笑容更甚,因为他觉得赵元从这是急了!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就算大家现在不说,等到离开后,这样的传言也会传遍整个京城。 你赵元从的名声,绝对就毁了,除非你真的能做出一首好诗来扭转局面,可是你一个勋贵真的会作诗吗? 而也就在这时,赵元从又冲着众人道: “你们不是不相信我会作诗吗?行!那我就做给你们看看,一群只知道嘴上逞能的家伙,在我没开口前,你们凭什么就敢断定我不会作诗?” 听好了,这诗我只作一遍,你们这群废物都给我听清楚了! 言罢,赵元从不顾众人因为被骂而变得愤怒起来的神色,当即自顾自的大声将早就选好的诗背了出来。 “《清明》” 第三十六章你若见我,如蜉蝣见青天!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随着赵元从一字一句将前世杜牧所作的千古第一清明诗缓缓背出来,周围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等到赵元从话音落下后,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清明这首诗的意境中,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那走在乡村的路人,在清明节当天下着的雨水中迫不及待的向过路的牧童询问能够落脚的客栈所在。 而那牧童举着手指向一处村落的方向说着去杏花村。 短短四句诗里竟已经将清明的凄迷氛围给营造了出来,而后更是用一种自然流畅的顺序写法用最普通的字词将一幕幕生动的画面描绘了出来。 这首标准的七言绝句,一下就将在场所有人给硬控在了原地。 “这……这是假的吧!一个勋贵,怎么可能能做出这样的好诗啊! 这种诗,怎么可能会出自一个勋贵之口?” 有观众喃喃自语,满是不敢相信。 四儒中的文墨轩则低声喃喃的重复着最后两句: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嘶!这样的诗句,这样简洁质朴的话语,却能如此生动的将清明的氛围用这样一种互动的形式清晰的体现出来,这种水平! 这种水平,即便是老夫也多有不如啊!” 文墨轩茫然的念叨着,甚至险些把自己的胡子都给拽了下来。 一旁的柳博文三人更是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柳博文道:“这诗足以流传千古!” 孙书翰道:“今日在场之人包括老夫在内,都做不出这等诗来!” 吴宣更是满眼复杂的看着赵元从,不敢相信这样一首诗居然会是眼前这勋贵所作出,神色复杂的叹息道: “往后写清明的,恐怕再没有能比他更好的了。 最起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一首写清明的诗能比他更好了。 唉……老夫看走眼了。” 说着,吴宣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已经站起来准备过来阻止冲突的曹颖直接愣在了原地,樱桃小口微张,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这四句诗,愣愣的看着赵元从所在的方向。 好半晌反应过来后立即冲着身边的侍女急切的吩咐道:“快!快快!快把这诗记下来!” 侍女闻言也是赶忙低头默写,曹颖却嫌她写的慢,直接自己上手将整首诗给完完整整的写了出来。 待其写完后,看着落在纸上的这四句诗,曹颖顿时更加能体会到这四首诗的厉害了。 抬头看向赵元从的方向,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这还是自己印象中的勋贵吗? 这样的诗才,刚才作为文坛盟主的文老可也说出了自己不如的话语来。 恍惚间,曹颖的记忆回到了三天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宋国公时的画面。 第一次见到他时,原本自己以为是错觉的儒雅气质,难不成是自己判断失误了,他真的有大才,而自己却因为偏见,竟对此视而不见。 就在众人都因为这首诗而惊叹诗,就在众人都已经认为是他们自己鼠目寸光时。 齐不凡终于从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瞠目结舌的看着对面的赵元从,满眼都是茫然之色。 不是!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不会是在做梦啊! 他怎么可能? 他可是一个勋贵啊! 一个莽夫,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千古名诗,那我这江南第一才子又算什么? 算我好笑吗? 意识逐渐清醒,齐不凡眼中满是不甘之色。 不行!绝对不可以!这样下去,沦为小丑的,那就是自己了! 我也绝不相信,这诗真的是这赵元从做的!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啊! 齐不凡有些失去理智了,直接对着赵元从道:“不可能!这诗怎么可能会是你做的?你这到底是从谁哪里抄来的,却在这里说成是自己做的?” 齐不凡又猛然转头对着四位大儒道孙老,文老、柳宗师、吴夫子,你们想想看,一个从前从来没有才名的勋贵,突然之间作出了这种千古名诗,这可能吗?这合理吗? 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是一件绝对不可能的事! “额,这……” 文墨轩摸着自己的胡子,神色陷入了犹疑之中。 其他三人也都皱紧了眉头。 虽然齐不凡的表现有点像是破防之后的狗急跳墙,但是说的好像也不错。 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件事很不正常。 围观群众也议论了起来。 “是啊!齐公子说得对,这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勋贵能作出的诗?这样的诗才、文才、若是这宋国公有这种才华,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听说过呢?” “他不会真的是像齐公子说的一样,是抄袭别人的诗吧?” “你这样一说,我忽然也这么觉得了!他说不定是从别人那里买过来的诗。” 这时,有人突然道:“可是,这样的千古名诗,又有谁会愿意卖出来呢?” 那刚才说赵元从买诗的人立即道:“他一个国公,多的是手段,说不定别人不愿意卖,他强行给抢了过来呢?更甚者,我都怀疑这诗的原作者,是不是已经被他给……” 说着,那人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众人顿时一惊,随即赶忙闭了嘴。 曹颖听着这些议论,眼中也掠过了复杂之色,这是真的吗? 难不成这位宋国公的诗真的是别人的? 看着因为自己的一番话转变的舆论,齐不凡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错!这才是事情的正确发展才对! 你赵元从别以为不知道从哪儿偷来了一首千古名诗就能反转舆论! 我决不允许!你就只能作为我的踏脚石,让我进入严相的眼中得到青睐,成为我以后在官场步步高升的阶梯!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然而,面对着反转的舆论,赵元从不但不慌,反而只觉得好笑。 没错,我的诗确实是抄的,但可不是抄这个世界的人的,那在这里,这诗就是我的。 而且,质疑我? 你们根本不明白,你们在质疑的到底是什么! 赵元从神色一冷,随即冲着众人道: “我抄的?我去哪里抄?谁会把这种诗给我抄?” 随即又看向齐不凡道:“我说齐公子,你好歹也是江南第一才子,就这么血口喷人吗?无凭无据的,就诬陷我是抄的,你的圣人之言都读到哪里去了?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齐不凡也干脆直接撕破脸道:“宋国公,我这可不算无凭无据,你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首先,你要是有这样的才华,你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半点关于这方面的名气? 其次,你做诗的速度太快了,这样的千古名诗,一定是经过大才精雕细琢方能成就,怎么可能随口就能做出? 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勋贵! 你就承认了吧,这诗就是你从别人那儿偷来的!不!按照你们勋贵的做法,更可能是抢来的! 绝对就是这样!” 赵元从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随即又再度睁开,此时脸上已满是冷笑,看着齐不凡冷冷道: “原来你所谓的证据就是你的猜测?呵……齐不凡,本国公给你面子叫你一声齐公子,本国公要是不给你面子,你一个至今还无官身的平民,又哪来的底气在这儿来质疑本国公! 还口口声声诬陷本国公是偷别人的诗,抢别人的诗? 呵呵! 如果说作诗做得快就能被怀疑的话,那只能说明你仅仅只是井底之蛙而已,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你根本不明白!在真正的天才面前,似你这种普通的天才,与我这种真正的天才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你若是普通人,见我如井底之蛙,你若是天才,那你见我便如蜉蝣见青天!” 赵元从说完,负手而立,环视在场众人一圈,一股盖压当世的豪情直冲胸膛,一股看谁都像垃圾的傲气更是对着众人碾压而去!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齐不凡更是直接被这番话还有他这番作态吓的倒退两步,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第三十七章拿你的前途作为赌注吧! 看着齐不凡这狼狈的模样,赵元从心中暗自冷笑。 就这儿? 这就不行了,也好意思来挑衅我? 菜你就多练! 省的出来丢人现眼! 后退两步后,齐不凡也猛然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被吓成了这样,心中顿时感觉一阵耻辱。 随即立即站稳脚步,瞪向赵元从咬牙道: “宋国公,任你怎么说,你也没办法证明这诗是你自己作的!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 赵元从冷笑:“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好!既然你那么想我证明,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一句质疑就要让我证明我自己的诗是我自己做的,到最后你一把嘴不管输赢都无所谓,但我却凭添麻烦,这可不公平。 这样,我们打个赌如何? 如果我证明不了这首诗是我作的,那我就当众向你道歉,并承认我抄袭,但若是我能证明诗是我自己做的,你又待如何? 别跟我说什么向我道歉这种对你没任何损失的赌注,这件事本就是你挑起来,你既然要我证明,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不是道个歉就算了。 必须要是能让你感觉到痛的代价,你说吧!你准备付出什么来作为赌注让我证明?” 齐不凡看着满脸冷笑看着自己的赵元从,心中暗暗思索着。 他让用一个我不能承受的代价作赌注,是不是就赌我不敢跟他赌,这样他就不用证明了,他也能全身而退? 如果是这样的话,决不能让他得逞,那首足以流传千古的名诗绝不可能他一个勋贵能够写出来的,他这是在诈我! 想到这里,齐不凡一咬牙随即道: “你来说赌注,不然你等下又拿我给出的赌注太小而搪塞我!” “好!” 赵元从顿时鼓起了掌。 居然让自己来说赌注,有勇气! 既然你非要送上门来给我杀!那不杀岂不是对不住你的这番心意? 当即赵元从便大声道: “既然你让我提条件,那我就不客气了。 如果本国宫能够证明那诗是本国公作的,那这一届科举我要你宣布自动放弃殿试!” 哗! 众人顿时哗然。 这个赌注也太大了吧! 放弃殿试? 这可是要让齐不凡放弃自己的前程啊! 这次齐不凡本就已经是稳稳的第一了,若是放弃这一次殿试,那就意味着他拿不到状元之名。 而不是状元,哪怕最后上榜了,以后在官场的前途也都完全不能跟拿下状元相比,这分明就是从根本上断了齐不凡迈向更好阶层的路! “嘶!这赌注也太大了吧!” “确实,齐公子能同意吗?要是我我可不敢答应。” “我也不敢,但是如今话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好说。” “那你们说那诗真的是宋国公作的吗?” “我现在也不敢确定了,玩的这么大,这件事我看不清了。” …… 不只旁观之人议论,就连文墨轩等四儒也是眉头紧皱。 文墨轩站出拱手道:“宋国公,这个赌注是不是太大了点,不至于此吧?” 赵元从却冷笑道: “为何不至于此,他出来质疑本国公本就是为了毁掉本国公的名声,既然他做的都那么绝了,为什么本国公要轻易放过他? 难不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文墨轩不说话了,虽然他挺想说按照身份你才像是州官好吧,但是赵元从的话说的也有理,他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而此时的齐不凡听完赌注后也一时之间被吓住了。 拿自己的前途去赌? 这到底值不值? 齐不凡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赵元从身后的人群中,人群中正在看热闹的钱正堂和韩元二人见他目光看来,互相对视一眼后,随即齐齐向齐不凡露出了鼓励的肯定神色。 反正跟赵元从赌的不是他们,虽然说赌注很大,但万一赢了呢? 有了两人的肯定是齐不凡也暗地里给自己鼓劲。 他是在吓我!他绝对是在吓我!他就是要用这种我不能承受的赌注来吓退我! 我不能怕! 跟他赌! 一定能赢! 越想,齐不凡眼中的坚定之色越浓郁。 而赵元从在齐不凡看向自己身后的瞬间也猛地扭头看向身后,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不太对劲,自己明明跟着齐不凡没有交集,他为何要屡屡针对自己? 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做幕后黑手,看齐不凡这眼神,他莫非是在跟幕后黑手在交流? 然而等到赵元从的眼神向后看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钱正堂和韩元两人在赵元从转头的瞬间赶忙又隐入了人群之中,他们可不想跟赵元从正面对上。 赵元从眯起了眼睛,再度扫视了一圈人群中试图找出隐藏在其中的黑手,而就在这时终于给自己鼓好劲的齐不凡突然出声。 “好!我答应了!” 赵元从当即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齐不凡见他这神情,反而越发肯定赵元从是在吓他,梗着脖子瞪了回去。 赵元从缓缓点头,随即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就没问题了。 为防万一,这样我们找几个人证明此事,省的你事后反悔。” 齐不凡闻言顿时愤怒道:“我绝不会反悔。” 赵元从缓缓摇了摇头:“那可说不定。” 毕竟是涉及到他的前途,赵元从可不相信一面之词。 而这时孙书翰等四人站了出来。 只听孙书翰道: “我们四人来做这个证明人!” 赵元从见状缓缓摇了摇头:“你们不够,你们跟他是一条阵线的,万一反悔,我去哪说理去?” 孙书翰四人顿时皱了皱眉,齐不凡怒声问道:“那你还要谁来证明?” 赵元从没有说话,这不是自己的问题。 而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响忽然响起。 “就让本宫来做这第五位证明人吧!宋国公应该能够相信本宫吧?” 众人顿时循声看去,此时曹颖已经摘掉了面纱,一张绝美的面庞展现在众人面前,此时她正向着这边迈着端庄的步子款款而来仪态万千。 人群中立即有人发出惊呼: “是长公主殿下!” 众人顿时喧闹了起来。 赵元从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眉头顿时挑了挑。 他是不怎么认识这位长公主的,他们宋国公府才回京一年左右,这位长公主也常年未露面,再加上原身也像个宅男不怎么出门,所以对于这位长公主的记忆有限。 唯一一次见过这位时还是先帝大行的葬礼上,但是由于离得远,加上原主没仔细看,所以对这位长公主的印象很是模糊。 但既然周围众人都这么说了,而且今天这场诗会的东道主就是这位,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出来也就很是正常了。 故而赵元从略作思索状后当即笑着点了点头道: “好!既然长公主愿意作保,那赵某自然是认可的! 既如此,赌注便正式成立! 齐不凡,你准备好了吗?” 赵元从说着,目光凝视齐不凡,嘴角带着笑,看的齐不凡心中顿时一突! 脸色都当场僵硬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七步成诗!接连打击! 赌约成立,且有了做保证明之人,赵元从也不在浪费时间,直接迈步走到齐不凡跟前,笑着道: “你不是说,我的诗是抄来的吗? 如果是这样,你又觉得我的诗能准备几首?” 齐不凡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赶忙道: “若你想用另外一首写清明的诗来证明你没有拿别人的诗,那这个结果我是不认可的。 兴许你早就知道今天会以清明为提,毕竟今日本就是清明节,你多抄几首备用也是正常的。” 赵元从笑看着他点了点头,自然是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以为自己只准备了有关清明的诗,所以提前堵自己的路。 但是这种堵路对赵元从来说,简直就是可笑至极。 故而赵元从直接道:“好!那就不用清明为题,这样为保证公平公正,便请长公主再出一题。 我就以长公主新出的题目来作诗,你总不能说长公主跟我是一伙儿的,早就把要出的题告诉我了吧?” 齐不凡怔了了怔,没想到赵元从居然提出这样的证明方法,这确实能最大程度的避免他作弊。 但赵元从就这般自信吗? 思索片刻后,齐不凡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还是以为赵元从是在故意吓自己,所以坚持到底。 赵元从转头冲长公主拱手道:“不知公主可愿再为我等设下一题?” 曹颖弄不清楚赵元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在略作思考过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自是可以!” 见长公主都答应了,其他人就更没有意见了。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曹颖略作思考,随即让侍女拿来纸笔,写下了一个题目。 而当曹颖让人将题目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后,纸上一个大大的竹子赫然在众人面前展现。 曹颖对着众人道: “既然是为了证明清白,那么本宫认为,以赞扬君子品行的梅兰竹菊最为合适。 而梅兰竹菊中,犹以竹最为坚韧,最为宁折不弯,故而本宫选了这个竹字,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文墨轩等四人最先点头,文墨轩摸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 “长公主殿下果然蕙质兰心,这个竹字最为合适。” 一旁的柳博文也道:“历来擅长以竹做诗的文人墨客都以品性高洁而闻名,我在如今这个场景上正是恰如其分。” 观众们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见此,赵元从当即笑着看向齐不凡道:“诸位都没意见,你也没有意见吧?” 齐不凡缓缓点了点头:“没意见,就以竹为题。” 这个题目是现场出的。自然不可能有给赵元从作弊的机会,况且因为竹在文坛的寓意,古往今来写竹的大家数不胜数,想要在如今这个情况写出一首出彩的有关于竹的诗,那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故而齐不凡相信,赵元从一定没办法以竹做出好诗来,这才答应了下来。 赵元从闻言缓缓点了点头,作思考装迈步向前走了一步,随即又是第二步,第三步! 待到脚刚刚踩到第四步落下之时,赵元从便当众人的面开口了: “咬定青山不放松。” 赵元从一边念着一边踏出下一步。 众人听到这儿,眼睛当即便是一亮。 随后赵元从继续道: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韧, 任尔东西南北风!” 待到最后一句落下,赵元从的脚也刚好落在第七步。 在背出郑燮的《竹石》的同时,赵元从还玩了手七步成诗。 哗! 当赵元从诗成之际,在场观众看向赵元从的目光都已经开始闪闪发光起来。 多么高洁的品性啊! 从这首诗中,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赵元从面对舆论诗那种自信与坚韧的品性,只要自己确定自己是清白的,那么任凭再多的流言蜚语,也都不会将之放在眼里。0清者自清! 更重要的是,这样一首诗,对方仅仅只用了七步就做了出来! 那可是七步! 七步成诗啊! 即便是文墨轩也没有自信自己能够在七步之中作出同等水平的诗作。 此时刚刚还对赵元从充满怀疑的四位大儒看向赵元从的目光中已经满是惊叹和可惜。 惊叹的是,他居然有这般才华,可惜的是,他居然是个勋贵! 有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华的人居然是个勋贵,这对他们这些文人们来说是何等的讽刺啊! 曹颖此时的双眼也是不断放着光的看向赵元从。 七步成诗!七步成诗啊! 今日这般场景,恐怕注定要名留青史了! 而只要一想到自家皇兄居然要撮合自己和这位宋国公,曹颖的一颗心就砰砰砰的直跳! 她承认,之前是她肤浅了,原来即便是勋贵,也不全都是莽夫啊! 其中一样还有赵元从这种才华惊世的存在! 而此刻场中,恐怕唯有齐不凡一人,没有因为赵元从这惊世的才华而感到震憾了。 因为此时的他,心中已经满是绝望。 齐不凡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元从,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同时脚步也在不自觉的不断向后倒退,最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不是他身后有人扶了一把,他恐怕就要当众坐倒在地上了。 赵元从脸上带着笑看向呆滞的齐不凡道: “齐公子,不知这首诗可能证明我的才华?我想……仅这首诗已经足以证明清明便是我的作品了。 若是齐公子这都还要怀疑的话,那就请齐公子再找出能做出同样水平的人来,否则可就是你输了哦。” 齐不凡听到这话,满脸惊恐的抬头看着赵元从就要承认自己输了,但是一想到输了的后果,齐不凡就直接打了个冷颤,随即立即咬牙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定也还是你抄袭的! 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才华的话,为什么以前没有表现出来?偏偏要到今天才展现出来?这一定是你精心策划的,就是为了给你自己扬名! 我没输!我不可能输!!!”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齐不凡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总之让他认输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让他放弃前途,他绝不同意! 曹颖和四位大儒看着齐不凡这无赖的模样,眉头同时皱了皱,心中原本对齐不凡的评价齐齐降低了大幅度。 而赵元从听后却冷笑着一步一步靠近齐不凡,随即便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冷冷道: “你以为本国公是你可以开玩笑的人吗?今日你我二人当着众人的面,着长公主的面立下的赌约,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就要认! 我也绝不允许你反悔!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把才华展现出来,那只是因为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赵元从一把甩开齐不凡对着众人冷冷道: “在本国公看来你们这些读书人根本算不得才子! 真正的才子,他的心里装的应该是天下之事,而不是为了争名夺利,天天作这些情啊爱啊之类的诗词在这里无病呻吟! 似这种诗词对于天下有何益处?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手段罢了! 就这难道也配称之为才子吗? 真正的才子,要做的应该是修身!治国!平天下! 这才是一名才子该有的所作所为。 即便是作诗,也当是做出那种对百姓,对天下有启示意义的诗! 今日若不是你欺上头来,本国公根本懒得跟你们这种草囊饭袋多说半句话! 因为你们不配!” 赵元从一句话,直接开了地图炮。 刚才还对他欣赏不已的众人顿时怒了,立即有人怒声质问道: “宋国公!你说我等是酒囊饭袋,我我等做的诗是争风吃醋的小手段,真正的才子是要做对天下有启示意义的诗。 那你倒是告诉我们,什么才叫做有意义的诗!?” 赵元从嘴角微微上扬,随即掷地有声道:“当然是! 青海长云暗雪山, 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 不破楼兰终不还。 还有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当赵元从这两首诗念完,刚刚还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在这两首诗面前,他们真的没有脸再反驳了。 周围安静的可怕,唯有齐不凡陷入了彻底的绝望。 他想不明白,明明今天自己本应该轻松取得诗会头名,再借着羞辱赵元从获得左相青睐,从今以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但如今现实怎么就变成了自己在这勋贵面前输的如此彻底! 输的如此无力! 你一个勋贵!为什么会那么有才! 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第三十九章怒骂秃驴 而就在齐不凡为赵元从竟有这般才华而绝望的认为苍天不公之时,曹颖和四位大儒却只想知道赵元从这三首诗的名字叫什么。 他们都能听得出,这三首诗那可都是首首都有流传千古的水平! 而他们身为现场之人,自然更想知道这三首诗的名字! 曹颖最迫不及待,怀着激动的心率先开了口: “宋国公!你这三首诗,可有诗名?” 赵元从缓缓点头道:“自然有,分别是《竹石》《从军行》以及《破阵子为赵凌云赋壮词》。” 这里终究和前世不是一个世界,所以对于后两首诗,赵元从只能将诗名略作修改,虽然感觉对不起原作者,但赵元从也是无可奈何。 而听完这三首诗的诗名后,曹颖等人当即便连连点头,觉得简直就是恰如其分。 最后一首他们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赵元从会在最后一句用可怜白发生来结尾,毕竟他还不到这个年纪。 但如今看诗名才知道,原来这诗里写的是赵元从的父亲赵凌云,也就是老宋国公。 如此一来,一切就都合理了! 赵元从没有去管这激动的几人,径直来到了齐不凡面前,逼装完了,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赵元从当即对齐不凡道: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到你该履行承诺的时候了,你现在就立刻写一封自愿放弃殿试的信,本国公亲自帮你送进宫!” 一听这话,齐不凡立即疯狂摇头道: “不可能!我不要!我不写!” 赵元从的眼睛瞬间就眯了起来,缓缓道:“那你是要反悔喽?” 齐不凡梗着脖子道: “我这不是反悔,科举乃是朝廷的抡才大典,本就不该用来作为赌注。” 他可不想真的自断前程,现在哪怕当众反悔,他也绝不会写这封信。 “好好好!跟我玩赖是吧?” 赵元从气笑了,拳头捏的咯吱作响,齐不凡吓的闭上了眼睛。 他已经想好了,就算是挨一顿毒打,他也绝不会去写这封信。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前程,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忍!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赵施主,你们二人本只是意气之争,而科举乃是关乎齐公子前途之事,既然赵施主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那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不如后退一步,也算是行善积德了不是?” 赵元从一听这话,顿时怒了,哪来的圣母婊! 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红色袈裟的光头和尚越众而出,正双手合十的对着自己。 而周围立即就有人认出了这人,惊呼道: “明信禅师! 这竟是大林寺的明信禅师!他今天居然也来了,明信禅师的诗才在我大魏可也是赫赫有名! 但是明信禅师一向鲜少出现在大众面前,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了! 一个清明诗会,来了四位大儒不说,诗会上宋国公一勋贵连做四首千古名诗不说,居然连明信禅师也来了! 这一波三折的,可真精彩啊! 不过明信禅师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毕竟是科举啊,宋国公紧追不放也确实有些太过火了。”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赵元从心中的怒火越发的大了起来。 他平生第一恨的就是圣母婊,而第二恨的就是这群光头秃驴。 恨圣母婊是因为这群人未经他人苦就劝他人善,还自己分币不出让他人自己付出,甚至还想借他们的币做自己的事,赚自己的人情和名声。 这种圣母婊简直就是人类的蛀虫! 该死! 而讨厌秃驴的原因则是这群和尚别看平日里一个个慈眉善目法相庄严的,看着像个好人。 但是大多数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在赵元从的记忆里,这些和尚都没做什么好事。 像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杀人抢劫的穷凶极恶之徒本应该被处以极刑,但若是这人跑去剃度了,那佛们就嚷嚷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将其收入寺中对他的前程往事一概不计了! 可笑吗? 他倒是放下屠刀成佛了,那被他杀害祸害的人呢? 他们就该死吗? 还有这群秃驴不但不事生产,让蛊惑信徒给他们捐钱捐物,还仗着僧人的身份不断吞并百姓的田地,只要是寺庙,如今大魏朝哪个寺庙手里没有无数田亩,这些田亩都是从哪里来的? 难不成你以为是买来的吗? 错!这全都是这群秃驴蛊惑信众们捐的。 就算不是捐的,是通过各种肮脏手段收集到自己名下的,而且他们还不交税。 你敢信,古往今天,民间除了私人放贷者之外,历朝历代最大的放贷组织就是和尚们吗? 他们不断向外放着高利贷,用各种手段让借贷的人还不上贷款,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吞并掉对方的一切财产。 各地寺庙的田产也大部分都是这么来的。 可以说,这些秃驴,如果说全都是坏人的话,那不见得。 但是至少九成以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又是事实。 而眼前这所谓的明信禅师单从他刚才那几句话就能看得出,他不仅是个秃驴,还是个圣母婊! 赵元从最讨厌的两者直接结合了! 故而,赵元从根本没有给对方好脸色,直接就开骂了: “死秃驴!有你什么事?那么喜欢多管闲事是不是? 现在是他输了,你一张嘴就让我放过他,还说什么我已经证明清白了,就无所谓了。 我去你如来佛祖的! 那要是我输了呢! 怎么办? 老子的名声到时候臭了他会放过我吗? 既然他打了赌,那就要认赌服输! 关你什么事?要你出来当好人? 和尚训道士多管闲事是不是? 你有空管我这闲事,你不如回去管管你们自己家寺庙,收留通缉犯,吞并信徒田地,放贷害人,以送子观音为名玷污女信众,这些事你怎么不管? 看着正正经经的,干的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事,你还好意思出门,你的脸呢?脸在哪里!被你丢到粪坑里了吗? 本国公今天就告诉你了,你要么现在就给老子滚蛋! 要么!老子就直接动手给你一顿老拳! 反正按照你们佛门的说法,只要打完你,老子放下拳头,那老子就是佛! 到时候你还得向我行礼!” 赵元从一番连珠炮一样的喝骂顿时把开口的明信给骂懵了。 周围的观众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而对于赵元从话语里骂佛们的事,他们只当是赵元从怒火上来了随口说说。 但只有明信自己明白,赵元从说的都是真的,最起码赵元从说的那些事,他所在的大林寺一个不少全都干了。 但他本以为没人知道,谁知道却被赵元从直接当众给公布了出来。 他慌忙的看了周围一圈,见没有人在意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却也不敢再说什么,赶忙灰溜溜的说了句: “阿弥陀佛,赵国公何必如此暴躁,此事既然是你与齐公子的私事那贫僧就不掺和了。” 说完就麻溜的躲回了人群中,生怕自己再掺和下去,真被对方爆出证据来,那大林寺就完了。 他也没想到,只是出来说了两句,这宋国公居然就直接开始爆料,这种事你自己知道就算了,你不要说出来啊! 他已经很后悔掺和进来了。 瞧见明信主动退游,赵元从这才骂了声贱皮子后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齐不凡道: “你以为你不写就可以了,今日之事那么多人为证,还有长公主殿下作保,不管你写不写,这殿试你都参加不了了。 是你要玩的,本国公就跟你玩到底! 明日本国公就将今日之事传遍京城,然后亲自进皇宫让陛下取消你的殿试资格! 本国公定要让你知道,给别人当枪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这个代价!” 扑通! 齐不凡听完这番话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而且从赵元从的话里他也听出了对方已经发现自己给别人当枪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立刻向人群中看了过去。 他想找到韩正堂他们,这件事原本跟自己无关的,是他们蛊惑自己才导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但是他却不知,就在刚刚韩正堂他们眼见事态变化超出预料,已经先行跑路了,所以齐不凡的一番寻找直接做了无用功。 最后他直接受不了刺激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眼见事态发展到了这般地步,作为东道主的曹颖也不得不站出来收拾残局,宣布今天的诗会到此为止。 随即一众前来参加诗会之人开始陆续离开,而眼见这诗会的事情已经结束,赵元从便也带着人径直离开了梨云轩。 随着诗会的结束,诗会上所发生的事也迅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不管是宋国公当众作诗力压全场,还是七步成诗的惊世之才以及最后赵元从那痛斥在场读书人后作的两首诗词全都成了京城百姓津津乐道之事。 而原本作为本次诗会第一名的齐不凡,却成了这一连串消息中的反面角色。 其以放弃殿试为赌注逼迫宋国公承认自己抄袭,最后却惨遭打脸的事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 不少人感叹,这齐不凡是踢到铁板了,也是倒霉倒到家了。 本以为自己无敌,结果一番挑衅后,突然发现原本以为是小卡拉咪的菜鸡变成了绝世才子,而自己却沦为了对方扬名的踏脚石,还丢了自己原本光明的前途。 人这一生的际遇还真是处处都是惊喜。 第四十章绝望的齐不凡 而与这两位事件的主人公相比,只在最后因为帮齐不凡出头而被怼了一番的明信禅师被赵元从当众揭穿了寺里龌龊事,本来还惶惶不安。 诗会还没结束就匆匆逃离了梨云轩,躲回了大林寺,他本以为接下来大林寺会因为他遭遇一番狂风暴雨般的口诛笔伐。 但是后来却发现,好像没人讨论有关于他的事,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赵元从和齐不凡之间的事,而他只不过是一个被一语带过之人。 虽然对于自己的存在感居然如此之低他感到很是不满,但是事情没有发酵出来却又让他感到高兴。 怀揣着这种互相冲突又复杂的心情,本打算避避风头的他又重新出现在了人前。 明信禅师侥幸逃过一劫,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齐不凡日子却很是难过。 从梨云轩离开之后,现在每个认识他的人看到他之后都会避的远远的,齐不凡每每看到他们躲避着自己窃窃私语时都会以为对方是在偷偷嘲笑自己。 虽然大部分时候确实是。 这种被众人当成笑话议论的情况他根本受不了,立即便愤怒的去了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府上,想要找身为始作俑者的钱正堂和韩元二人要个说法。 毕竟最开始自己本就和那宋国公没有任何交集,若不是听信了这二人的挑唆去找赵元从的麻烦,自己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样的话下场? 但是现实却很残酷,不管是韩家还是钱家,一听到他想要找自己家少爷,直接话都不多说一句,就把他给轰了出来。 显然二人早就跟府里有了交代,他连二人的面都见不到。 齐不凡明白,自己被当成了弃子,对方见自己没了利用价值也没了前途,所以现在根本都懒得搭理自己。 至于说既然他们把自己当做了弃子,自己就一不做二不休跑去宋国公府把他们二人举报出来这种事,齐不凡还是没这个胆子的。 毕竟他们二人是两部尚书之子,而自己如今连官身都没有,得罪了他们二人,自己恐怕连活路都没有。 最后齐不凡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左相严文身上。 只希望左相能看在自己的才华份上救自己一把,好歹也能让自己不至于连个官都当不了,彻底沦为废人吧。 而就在他从工部尚书府前离开之后,他却没发现,原本紧闭的韩府侧门被悄悄打开了一个口子,钱正堂和韩元二人从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韩元看着齐不凡离开的背影,神色间有些担忧的向钱正堂问道: “钱兄,就这么把他轰走没问题吧?毕竟那天找他的时候可有不少人看着,我们这般卸磨杀驴,这名声会不会?” 钱正堂闻言却毫不在意的冷笑道: “会怎么样?若是他还是那个能够成为这届科举状元的齐不凡,你我这般做派定然会被人诟病,但是如今他亲手把自己的前途断了。 韩兄,岂不闻墙倒众人推? 更何况他这些年身为江南第一才子,更是连中二元,想要把他拉下马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次事件你信不信?就算那宋国公不向宫里举报他,他下面那些迫不及待想让自己更上一层楼的贡生们也会将此事当众讲出,让他失去夺取状元的机会,好让自己能更上一个名次。 像他这种没了未来的人,得罪了又何妨?这大魏有多少人才,要不了多久他就只能泯然于众人,到时候又有谁会知道我们诱使他对付宋国公之事呢? 更何况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就算给那些人三个胆子,他们也绝不敢在外面说我们的闲话。 除非他们以后不想在官场混了,所以韩兄你尽管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事的。” 韩元闻言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一想还真是这样,这齐不凡如今对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威胁。 两人看着齐不凡那狼狈离开的模样齐齐笑了出来,韩元更是笑着道: “钱兄,你看他如今的模样,像不像是一条狗啊?” 钱正堂连连点头笑道: “像!特别像!还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哈哈哈……” …… 严府。 “齐不凡在外想要求见老爷。” 严文刚刚下朝,才从管家口中得知了今日诗会上发生的事,没想到当事人居然就找上门来了。 听到管家的禀报后,严文的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面无表情道: “不见!就这种废物,见他也只是浪费本相的时间罢了。” 严文很清楚,此事过后,这齐不凡的前途已经毁了,之前自己看他还有些灵性,想着等他进入官场后好好培养一番。 结果没想到,今日一场诗会,这厮居然如此不智,惹出这样的事来,还跟别人拿科举的前途打赌,还当着长公主的面,让长公主作为证明人打赌。 如今他输了赌局的事恐怕已经传遍了京城,拜他所赐,赵元从那混蛋的才名也跟着一起传了出去! 虽然那姓赵的有如此诗才让他很是惊讶,但是因为齐不凡的原因让姓赵的名气涨成这样,更让严文对齐不凡感到不满。 这以后自己要想继续对付赵元从,这些名声天知道给他造成多少阻碍,这根本就是资敌啊! 他现在只是不见齐不凡已经是很冷静的结果了,不然他直接就想让人上去给这厮一顿乱棍了。 管家闻言答应一声正想前去赶人。 “等等!” 就在这时,严文却又忽然叫住了他。 管家疑惑回头,严文冷冷道:“告诉他,中旬的殿试那天他最好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殿试就别去了。 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告诉他这是本相说的,如果他不听话,后果自负!” “明白!” 管家点头赶忙走出了府来到等在外面的齐不凡面前。 等在严府之外的齐不凡瞧见严府管家出来,赶忙满脸希冀的迎客上来。 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严相愿意见学生了吗?” 管家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随即冷冷道:“齐公子,我家相爷不想见你,另外还有一些话让我转告你。 中旬的殿试那天严相让齐公子老老实实呆在家中,最好别出门,如若不然后果自负,齐公子可明白了?” 一听这话,齐不凡顿时如遭雷击,他哪里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这分明就是严相不想让他在那天出现在殿试让扰乱殿试,因为他的不守承诺会导致因为整个文人群体的名声受损。 如果自己不听话,那严相有的是手段让自己听话。 齐不凡绝望了,本以为严相这里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没想到对方也放弃了自己,甚至还在自己的伤口上撒了盐。 “我后悔了!我这辈子完了!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钱正堂!韩元!我恨你们啊!” 齐不凡瘫坐在了地上,流出了悔恨的泪水,严府的管家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回到了府里。 砰的一声,严府的门被紧紧关上了,就像是齐不凡的前途也因为此事一同被关上一样,没有给他留下半点希望。 第四十一章相亲 不提齐不凡这边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断了而后悔不已,赵元从带着赵喜两人从梨云轩刚刚回到家便立即转头一脸严肃的对赵喜吩咐道: “给我立刻去查!那齐不凡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然而却突然找上了我的麻烦,这背后一定有我本国公不知道的人在背后操纵一切。 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促成了今天这一幕!” 赵元从的脸色很是难看,就在齐不凡找上他麻烦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懈怠了。 齐不凡这件事摆明了是有人要借他之手来对付自己,虽然自己这次借着前世的诗词反击瓦解了对方的如意算盘,但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不把这背后的人给找出来,对方就一直在明,而自己在暗,那天被人背后阴了都不知道。 所以事情结束之后,赵元从这才会那么急匆匆的离开哪里。 赵喜闻言顿时一惊,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拱手应下后便立即出去安排了。 随即赵元从又转头看向高辉吩咐道:“高辉你安排一下,借住上次的渠道,把我跟那齐不凡之间的赌给宣扬出去,我要满京城都知道这件事,彻底断了他的前程。 虽然他只是幕后黑手的刀子,但是既然选择了跟本国公作对,那就要承受失败的代价!” 高辉也点点头拱手离去。 就在赵元从刚刚才将一切都安排好,准备离开书房之时,秋葵院的张嬷嬷却突然来了。 书房里,赵元从愕然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张嬷嬷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相亲! 自己那娘居然给自己安排了一场相亲,让自己现在去秋葵院见见对方。 不是?怎么突然就给我相亲上了,我是说以后还会再娶,可也不至于那么快吧? 赵元从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揉着眉头苦笑的看着张嬷嬷问道: “张嬷嬷,母亲安排的是谁啊?我这刚刚才休了妻,这么快就相亲这合适吗? 对方知道我们的情况吗?” 听出赵元从话语里有些抗拒的声音,张嬷嬷却笑着道: “老爷这您就放心吧,来的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样子长的可俏了,绝对能让您满意。 至于说吕氏,您跟其已经正式和离,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表小姐那边老夫人也已经把您的情况说了,表小姐一家都没意见,要不也不会让表小姐来府上。 老爷,咱快走吧,可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赵元从闻言头顿时更痛了,无奈道: “母亲有那么急吗?这才多久啊!” 张嬷嬷摇头笑了笑道:“老爷,谁让您跟小公爷断绝了父子关系呢,老夫人这也是着急了。” 点了点头,赵元从表示理解,虽然不太想去,但是显然不可能。 最终赵元从只能跟着张嬷嬷来到了秋葵院。 这才刚进院,一道娇小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一身天蓝色的长裙,扎着两个可爱的丸子头,一瞧见自己登时便甜甜喊了声表哥就扑了过来。 吓的赵元从赶忙后退两步躲过了对方的扑击,同时赵元从迅速从脑海中将这女子的信息给调了出来。 张浅浅,母亲的姐姐家的老来得女,比自己足足小了一轮半,如今才刚刚十六岁。 自己的小表妹! 本来赵元从以为,自己母亲给自己找的会是跟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子相亲,结果母亲直接给自己找了个十六岁的小娃娃。 这顿时让心理年龄都已经超过了六十岁的赵元从接受不了了。 这分明就还是个孩子啊!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年龄在这个时代嫁人很正常,但他的三观就是无法接受。 更何况以这可是自己的亲表妹,还没出五服的那种! 就在赵元从还处在震惊中之时,张浅浅眼见表哥居然避开了自己,一张可爱的小脸顿时皱了起来,不满的道: “表哥!你为什么躲我啊!我是浅浅啊!” 头疼的赵元从揉了揉眉毛,随即道: “表哥知道是你,可你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胡闹了,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张浅浅闻言,顿时不依道:“我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姨母说了,今天就是让我们两个相看的,只要成了,我就给你嫁给你了,那还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表哥~” 一边说着,张浅浅立马就跑到赵元从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就揺了起来开始撒娇。 “停停停!那是我母亲说的我可没答应! 你个丫头片子,小小年纪想什么嫁人呢,我比你大多少你不知道吗?我这年纪要不是你生的晚,我都可以当你爹了。 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这小丫头还是别想了。” 赵元从赶忙拉开了她的手断然道。 “为什么啊?” 张浅浅被拉开,脸上更加不满了,一张小脸上全是不高兴。 赵元从却没理她,径直向着母亲处走了过去。 他知道,这件事跟张浅浅这个小丫头片子讲根本没有用,只有跟母亲讲清楚,才能结束这场闹剧。 故而当赵元从来到正位于院子里的榕树下跟自己姨母聊着天的母亲跟前后,向着两位长辈行了礼,赵元从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母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跟浅浅根本不合适,我一直拿她当妹妹来的。” 姨母张刘氏年纪比母亲大了整整五岁,如今满头都已是白发,面色很是平和,闻言却笑着问道: “从儿,你这一上来就拒绝浅浅,你总得给个理由吧。 如今吕氏已经被你休了,你那儿子也被你给断了关系,可这国公府的子嗣传承可不能断,你母亲这才找上姨母家。 你我两家本就是亲戚,浅浅又从小就粘你,你俩直接亲上加亲难道不好吗?” 一旁的母亲赵氏这时候也道: “当天你把吕氏母子赶出去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国公府的子嗣不能断,让你尽快再找个女人来传承子嗣,可你看看你最近在干什么? 听戏?钓鱼? 一整天的无所事事,还对传承子嗣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上心,再这样下去,你让老身我到时候下去了怎么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 若不是如此,你道老身为何会主动找上你姨母。 况且浅浅有什么不好?模样长的不差,性格又好,与你也亲,你这说不同意就不同意,你总要给出一个理由吧?” 赵元从被母亲说到最近的无所事事,下意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最近确实太闲了点。 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 还有找个女人,哪有那么容易? 在赵元从心里,能够当自己孩子母亲的女人怎么能随便找? 从吕氏就能看得出,一个不好的妻子,对于家族来说有多大的危害。 他不得好好挑挑吗? 可是如今母亲和姨母显然是不可能听他这种答案的,所以自己必须要给出一个他们拒绝不了的的答案直接断了他们的念头才行。 看了看一旁气鼓鼓的叉着腰已经站在姨母身后瞪着自己满脸不服气的表妹。 赵元从福至心灵,直接张口便给出了一个回答来。 “我跟浅浅是表亲,还是这种很亲的表亲,我们两个若是成亲,生出来的不是傻子就是残废,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传承得了国公府?所以我跟浅浅绝对没可能!” 赵元从这答案一出,母亲赵氏顿时愣住了,姨母也愣住了,就连刚刚还一脸气鼓鼓的瞪着自己的小表妹也愣住了。 全都一脸愕然的看着自己,满脸的不可置信。 第四十二章女儿家的心思 过了好一会儿,三人这才从赵元从的话中回过神来。 小表妹张浅浅第一开口,不满的瞪着赵元从怒道: “表哥你说谎,我怎么没听说过表亲成亲生出来的孩子会是这样?” 一旁的姨母也摇了摇头道:“是啊!从儿,你这说法是谁告诉你的啊?” 母亲赵氏也皱着眉道: “大魏朝多的是表亲成亲的,你怎么敢肯定表亲成亲生出的孩子会有缺陷呢? 你不要为了拒绝此事,就在这里胡说八道。” 赵元从摇了摇头语重心长的解释道: “母亲,孩儿真没骗您! 您不是说大魏朝表亲成亲的不少吗?那您也肯定见过不少了,那您仔细想想这些表亲成亲之人,他们的孩子真的是健康的吗? 若是的确如此,那他们的孙子呢? 母亲,近亲成亲,影响的可不只一代,就算他们的孩子是正常的,他们的孙子也必然会出现问题。 不信您就好好回忆一下。” 听完赵元从的话后,不仅是母亲赵氏,就连姨母以及小表妹也都回忆了起来,想着自己认识的那些表亲成婚的人,他们的子嗣是怎样的。 然而才不过过去了十几个呼吸,姨母的脸色率先变了,刚刚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敛去,满脸的苍白。 她想起来了,她一个闺中好友就是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如今他们的孩子就是个傻子,还不仅如此,自己母亲那边的亲戚里也有不少的案例。 本来大家只以为是运气不好,生出了这样的孩子,可是如今细细想来,竟真的跟自己这个外甥说的一模一样。 刚刚还满脸不服气的表妹张浅浅这时候也吓的小脸煞白,她也想起了不少人,貌似真的是如此。 而母亲赵氏的脸色却是最难看的,要说表亲联姻的最多的,那必然是上层阶级。 上层阶级为了保持双方的关系,通常都会选择亲戚之间互相再度联姻。 其中表亲是最多的。 而这些表亲成婚之人他们的孩子也确实都跟自己儿子说的一样,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身体畸形,就算是侥幸生出了正常的孩子,他们的下一代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唯有那些跟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平妻和妾氏生的反而都是正常人,极少会出现问题。 想到这里,赵氏当即便转头对着自己姐姐道:“姐姐,浅浅跟从儿的事就作罢吧,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 如今既然知道了原因,我们总不能毁了两个孩子。” 姨母赶忙连连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他们之间就算了吧。” 她此时也是后怕不已,差点她就把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给送进火坑里去了,她可见过不少表亲成婚,最后却生出畸形孩子后被夫家冷落嫌弃甚至休掉的女子。 她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也变成这样。 而此时张浅浅也再不敢说要嫁给表哥这种话了,她根本就不敢想,万一自己要是真的也生出了个畸形儿,她会怎么办? 那简直太恐怖了。 眼见几人终于放弃了,赵元从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而此时恰好抬头的母亲赵氏瞧见他松了口气的模样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即道: “这次就这么算了,但你也别先急着高兴。 浅浅是不能成为我赵家的儿媳了,但你小子要是再不对这事上点心,那老身就再去找那些跟咱俩没有亲戚关系的女子跟你成亲。 你动作最好快点,老身可没那么多耐心等着你。” 说着,老夫人赵氏还瞪了一眼赵元从,赵元从赶忙讪笑着点了点头: “母亲放心,孩儿定会放在心上,加紧努力。” 瞧见他这样,赵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里碍眼了,浅浅难得来京城一趟,你带浅浅一起出去逛逛京城吧,正好让我跟你姨母好好说会儿话。” “是母亲!” 赵元从赶忙点头,又对着姨母行了一礼后便带着小表妹一起离开了秋葵院。 而就在赵元从带着小表妹出门逛街时。 诗会上的消息也传到了皇宫之中。 曹颖这才刚刚回宫,刘虎便笑盈盈的来到了她的宫中,将她带到了御花园中的荷花池旁。 而此时曹成早就在这里等待多时,曹颖上前两步行了一礼。 “臣妹参见皇兄!” 曹成先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瞧见周围除了自己刘虎以及妹妹外没有别人,立即便换上了一副一脸八卦的表情向曹颖问道: “皇妹,听说今天宋国公出现在了你的诗会上了?” 曹颖也没有隐瞒,干脆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宋国公今日本是去听戏的,但今日诗会来的人太多,皇妹不得已便只得把梨云轩其他的地方也给包了下来。 戏班子没地方唱戏了,加上人太多一时半会出不去,宋国公就来了诗会。” 曹颖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曹成听的连连点头,随即又好奇问道: “那如今外面流传的宋国公在社会上连做了四首足以名传千古的诗作,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曹颖点了点头,得到了答复后,当即曹成的脸上就换上了一副促狭的表情看着自己妹妹小声道: “那你动心了没有?” 曹成可是知道的,自己这妹妹最喜欢的就是有文采的才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之前自己试探她愿不愿意嫁去宋国公府时,她才会不愿意。 可如今,宋国公当众做出了四首!整整四首足以名传千古的诗词,其中一首还是七步成诗。 这对自己妹妹的杀伤力肯定小不了! 所以他才有这一问。 果然,当曹成问出这个问题后,原本还满脸正常的曹颖,霎时间耳尖便已泛起了一抹粉红。 俏脸也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得! 此时此景,再不用多说什么,曹成已经有了答案。 心情甚好的哈哈大笑了起来,最后被恼羞成怒的妹妹邦邦给了两粉拳后这才停下,随即摇摇头对曹颖道: “行了行了,朕知道你的想法了。 不过,虽然朕有意将你嫁与宋国公,但是身为我皇室的长公主,宋国公想尚公主也没那么容易。 朕还得考验一番,看看他到底合不合适成为我曹家的女婿。” 说到这里,曹成双眼眯了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个妹夫。 曹颖闻言也没有反对,他明白这些事自家皇兄肯定会安排好,所以最后曹颖只轻轻的嗯了一声后,便满脸娇羞的小声回道: “臣妹,一切都听皇兄安排。” 曹成见她这样子,顿时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妹妹这个样子,可是有趣的紧。 第四十三章高利贷,借一还二十四。 京城,西市。 天上还在不断下着小雨,赵元从举着伞带着小表妹行走在街道上左右寻找着。 刚才出来后,小丫头就一直嚷嚷着想去西市的如意坊买胭脂,据说这是如今京城最流行的胭脂,外地根本没得卖。 赵元从哪里知道这如意坊在哪儿啊? 故而只能带着这小表妹漫无目的的在西市寻找着。 虽然天上还在下着雨,但是西市作为供给给权贵们消费的商业街区,这里的商家那都是有铺子的,所以此时街道两边的各种铺子都还在打开着做着生意。 一边左右看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如意坊的所在,赵元从一边开口向小丫头随口询问道: “浅浅,你们这次来就是为了相亲这一件事吗?” 张浅浅双手背在身后,娇俏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走着,不时还故意踢一下地上的积水,溅起了一片水花。 闻言,张浅浅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啊!我跟娘亲这次除了这件事外,来京城还有其他事,我哥年纪不是也到了吗? 但是家里给他安排的女子他是一个也看不上,现在都二十五了,还没成婚,我爹娘都急死了,刚好这次要来京城,听说大林寺求姻缘很灵,娘亲便想着过来给我大哥求一求姻缘,让他早日成亲。” “原来如此,赵元从点了点头。 确实,虽然自己挺看不上那群道貌岸然的和尚的,但是在大魏朝和尚庙还是很昌盛的。 而其中就以京城的大林寺名气最大,香火最旺。 外地人来京城,大多都会到大林寺去看一看,求个签什么的,大林寺如果用前世的话来说,那就可以说是京城的网红打卡点。 就在赵元从准备再随便找个话题继续聊时,一转头眼前顿时一亮。 找了许久的如意坊居然就在右手边。 当即,赵元从便带着小表妹一起进了如意坊买她嚷嚷着要买的胭脂。 而就在他们进店不久,外面的雨也悄然大了不少。 …… 翌日。 才停了一夜的雨还没等到太阳出来就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被母亲明确要求陪着姨母母女去大林寺的赵元从看着外面的天气皱了皱眉,本来想要劝姨母要不今天就先别去了。 等天气好了再去,姨母却说明天他们母子就要回南阳郡了,所以要想去大林寺求姻缘的话,今天就是最后一天时间了,要是今天不去,明天就要回去了。 最终,在姨母的坚持下,赵元从只好带着这母女二人坐着马车出了城来到位于城外不远处的大林寺。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往常里香客不断的大林寺今天只有三三两两冒着雨过来的香客不时出现,与往常的热闹景象相比,倒是冷清了不少。 几人下了马车,在引客僧的带领下进了寺庙,向着大雄宝殿而去。 然而到了大雄宝殿后赵元从却并没有跟着姨母二人一同进去,反而留在了殿外等着她们,等她们完事后再一起回去,他对这些道貌岸然的和尚并不感冒,自然也不愿意给那位佛祖磕头下跪。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就在赵元从等的有点无聊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跟另外一道身影佝偻的身影一同从不远处走过。 赵元从想了想立即便想起来了那有点眼熟的人是谁,那不就是自己上午刚刚骂了一顿的明信禅师吗? 这明信禅师正是这大林寺的僧人,那在这儿见到他也就不奇怪了。 可他这是要去做什么?那另外一道身影看起来怎么有点怕他? 想了想,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事,赵元从便吩咐赵喜留下来等着姨母和表妹,自己则带着高辉一起跟了上去。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单独跟踪,带着人难道不怕太明显暴露吗? 问就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前世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里,在主角察觉到不对劲好奇的独自跟踪时往往都会出事,虽然那里面的主角最后都能化险为夷。 但赵元从可不敢赌自己是不是主角,把高辉带上,等下不管发生什么,最少自己的生命安全有保障不是? 他又不是傻叉,怎么会跟那些主角犯同样的错误? 十几息后。 两人小心翼翼的跟在明信的身后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直到看到前方两人停下了脚步赵元从和高辉二人这才一同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然后便躲了起来暗暗观察。 而就在他们刚刚躲好探出头来观察情况时,明信禅师那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阿弥陀佛,王施主,你欠本寺的借款已经到期了,你不去知库僧处还款,反而来找贫僧是何用意?” 不远处的角落里,明信正双手合十,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对面身形佝偻的老者缓缓问道。 这老者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此刻明信一开口,老者当即就扑通一声冲着明信跪了下来。 “施主,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 明信嘴上在问,但是却半点搀扶老者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老者终于抬起了头,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老者的面庞。 老者先是冲着明信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随即哭着道: “明信禅师,求求您行行好!放过我们家吧!” 明信神色平静道: “王施主何出此言?贫僧不是很明白?” 老者脸上的神色越发悲戚,声音中带着哭腔继续道: “求求您了明信禅师,再这样下去老汉我就要家毁人亡了。 我那老婆子昨天都被寺里派去的人给打的吐血了,如今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算老汉我求求您了,明信禅师,求求你们放过老汉一家吧!呜呜呜……” 听完老者的话后,明信脸上的神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同情,没有疑惑,相反渐渐的明信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讥讽的笑意看向老者。 明信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静自然: “阿弥陀佛,有因必有果,王施主若想家宅平安,将欠寺里的借款还了不就没事了吗? 如今王施主你欠着寺里的钱不还,却跑来向贫僧求饶,贫僧实在不能理解啊。” 老者凄然一笑: “明信禅师,不是老汉不想还钱,可是明明当初你跟老汉说的借一还二。 老汉去年就借了一两银子用来买粮种,今年来还钱本来只该还二两,但寺里却说老汉欠了整整二十四两,这跟老汉之前说的根本不一样,老汉哪里还的起。 如今才过去两天,这利息加本金就翻到了近五十两,明信禅师,老汉实在是还不起啊!求求您行行好吧! 当初我们不是这么说的啊!呜呜呜……” “阿弥陀佛!” 明信再度宣了一声佛号,随即缓缓摇头道: “王施主,你着相了,借款之事,寺里当初可是和你白纸黑字签过契约的。 如今是你自己还不上银子的,就算是求贫僧又能如何呢?” 一说到这个,老者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可……可……可!可当初那契约是明信禅师你写的,老汉不识字,我们明明定的是借一还二,这怎么就变成二十四两了呢?!” 明信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脸上的讥讽之色却已经不加掩饰。 “阿弥陀佛,王施主,许是你记错了吧,我们签的不是借一还二的借款契约,而是借一还二十四,此事是白纸黑字写着的,就算是到了京兆府这契约也是如此写的。 另外,小僧还要提醒一下王施主,超出借款日期后,每超一天,欠款的就以本金加利益一起进行翻倍一次。 王施主还是尽快回去筹钱,将借款还了吧。 不然,寺里只能收了王施主家里的宅子和十几亩地用来还债了。 另外,王施主你那儿孙女貌似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若是收了王施主家的宅子和田地依然还不完欠款,恐怕寺里只能带王施主的孙女去赚银子还债了。 王施主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小僧还有事就先走了,阿弥陀佛。” 明信说完后,径直便离开了这里。 再不理会听完他的话后绝望的瘫倒在地的王老根,迈着大步消失在了拐角处。 对于他来说,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他没有太多的的时间去一个个应付这些人,不管他们如今怎么说怎么闹,只要没有把银子还上,寺里的收债人自然会把银子拿回来。 至于借款契约为何跟说好的不一样? 呵呵,谁让你不识字? 但那契约上可是你白纸黑字摁了手印的,不管你知不知道契约写着什么,但既然你已经摁了手印,那契约既然已经成立,老实还钱就是了。 想到即将又要为寺里赚回来十几亩地,距离自己升任监寺又踏出了坚实的一步,明信的嘴角便不由微微上翘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大林寺的龌蹉 隐蔽的角落处,高辉此时已经握紧双拳面色难看至极。 “老爷!这大林寺分明就是故意要夺了这老汉家的地故意给这老汉设的局,这还是慈悲为怀的佛门吗?” 赵元从缓缓摇了摇头道: “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对外的慈悲只是为了掩饰他们内里的龌蹉。 不然你以为这些寺庙那么多田产都是哪里来的? 你以为佛像的金身又是哪里来的? 全靠信徒供奉吗? 别傻了! 我大魏往外放贷最多的就是这些佛寺,他们造的孽可远远不止于此。” “那我们就这么看着?要不要帮帮这老汉?” 高辉不甘道。 赵元从却摇了摇头: “帮?你拿什么帮?帮他还钱?你帮得了一个,你帮的了全部吗? 只要这些佛寺还在,那他们的野心就永远不会停止,况且,这些佛寺行事能如此猖狂,你以为单凭他们自己吗?” 高辉心中一惊:“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些和尚后面还有靠山?” 赵元从叹了口气,目光深邃的看向这些鳞次栉比又金碧辉煌的佛寺缓缓道: “说是靠山倒也不算,但是如今京城中权贵家中,又有几个家里没有信佛之人? 别的不说,我母亲不就是一个吗? 而这些高官的家眷所组成的复杂关系网才是这些佛寺猖狂行事,却又无所畏惧的原因。” 摇摇头,看着依旧瘫倒在地上哭个不停的老者,赵元从转身准备离去。 高辉有些犹豫,一边跟上赵元从的步伐却又不住回头望着老者。 走了几步,赵元从回过头来看着他的样子想了想,随即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给他吧,但是你只能帮的了他一次。” 赵元从深知,以自己如今的力量要想将这些在大魏根深蒂固的佛门力量拔除那是不可能的,只有从国家层面出手才能做得到。 而这些和尚又很狡猾的将高官们的家眷拉拢到了自己这边,这才导致他们明明是大魏的毒瘤,却没人能动的了他们。 高辉愣了愣,随即认真的点了点头,走向了老者处。 赵元从则没有等他,径直背着手离开了这儿向着大雄宝殿而去。 以自己如今的实力,没兵没权的就算知道这些和尚的龌龊又能怎样? 没有证据,非但不能弄垮他们反而容易将自己陷入漩涡。 故而赵西风并不准备多管闲事,最起码在自己有能力前是这样的。 没多久,高辉跟了上来,赵西风没有问他结果,高辉也没主动说,两人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这事一般回到了大雄宝殿之外。 而就在他们刚刚回到殿外时,姨母和小表妹便在两名和尚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那前面身穿红色袈裟的是个老和尚,听姨母的称呼赵元从这才知道原来这老和尚竟然就是大林寺的方丈,慧明禅师。 而另外一个则穿着一身灰袍。面目却跟一般的和尚慈眉善目的样子差距甚大,反而还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一身膀大腰圆的身材看起来不像是个和尚,反而像是个强人。 姨母在慧明禅师的陪同下来到了赵元从跟前,赵元从这从那灰袍僧人身上收回了目光。 待姨母介绍了赵元从的身份后,慧明禅师便赶忙向赵元从行了一礼。赵元从 “老僧见过宋国公!” 赵元从点了点头,没有理他,他现在对于这些和尚的印象更差了,要不是这厮没犯在自己手中,赵元从都想直接给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一记老拳。 赵元从难看的表情让原本脸上挂着笑容的慧明禅师脸色僵了僵,姨母见状赶忙冲慧明禅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后,这才带着赵元从从一起离开了大林寺。 回去的路上,姨母还有些埋怨的冲赵元从道: “从儿,你是不是对慧明禅师他们有意见啊?为何这般对待他们?” 赵元从耸了耸肩,没有说这些和尚哪里不好,因为他知道就算他说也没用,故而只是来了一句: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这些和尚,也不想跟他们打交道。” 闻言,姨母顿时沉默了,各人有各人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就像是她喜欢拜佛,而外甥却不喜欢佛门一样。 这没什么好说的,摇摇头一行人回到了宋国公府。 而在他们离开时,亲自将他们一起送出大林寺的慧明禅师二人看着这一行人离开,一直跟在慧明禅师身后的灰子僧人顿时冷哼道: “方丈大师这宋国公也太过无礼了吧,他居然无视了您?” 慧明神色复杂的看着赵元从一行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随即道:“他不仅是对我无礼,就连明信师侄今日都被他当众羞辱了一番,看来这位宋国公对我佛门的意见很大。 不过这都无所谓,一个没有兵权的勋贵。他拿我们根本无可奈何,有意见也没用。” “了解!” 灰子僧人点了点头,见赵元从一行的身影彻底消失,慧明才继续道:“那几家借款快要到期的人家都安排好了吗?” 灰衣僧人点了点头。 “都安排好了,定能将寺里的债全部收回来。” 慧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提醒道:“动静小点,别闹出太大的事来,明白吗?” “明白!” …… 从大林寺离开后,赵元从又陪着姨母母女在京城逛了逛,直到第二天姨母母女离开,这才总算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了自己规律的生活。 而就在一切仿佛都恢复平静之时,三月十一日。 一名官员秘密来到了严府拜访。 严家,大堂。 扑通! 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在了严文面前,脸上带着惶恐之色对着严文哀求道: “严相,这次您一定要救救下官啊!不然下官就完了!” 主位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魏河河道总督徐荣轩,严文的心中非但没有半点开心的情绪,反而一整颗心都突然提了起来。 要知道,这徐荣轩虽然不在京城常驻,但是身为魏河河道总督,这可是个实打实的正二品官。 如今他居然跑来跪下来求自己救救他! 这厮!到底惹出了何事?!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严文心头不断萦绕。 第四十五章河堤出问题了! 过了许久,严文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徐荣轩。 而徐荣轩也不敢起身,就那么老老实实得跪在地上,瞪着严文开口。 终于,过了不知多久,严文才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的问道: “到底出了何事?” 听到严文开口后,徐荣轩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严文,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吐出了八个字。 “严相,河堤出问题了!” 咯噔! 严文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随即霍然起身,目光中满是惊骇的瞪着徐荣轩质问道: “你说什么?河堤出问题了?哪里河堤?哪里的河堤!!!” 别怪严文为何如此激动,实在是他太清楚徐荣轩这句话的可怕了,眼前的徐荣轩可是魏河的河道总督。 而魏河可是整个大魏朝北方最大的一条河流,流经大魏境内的九个郡一直到东山郡入渤海为止,全长近万里。 魏河亦被称为魏人的母亲河,但是这个母亲是暴躁的,在大魏朝之前,不管哪个朝代,都有发生过魏河决堤的事件。 而魏河一旦决堤,对于位于魏河两岸的百姓们来说,那就跟天塌了没什么两样。 轻则数郡百姓良田尽毁,重则百万两岸百姓哀鸿遍野,魏河附近沦为泽国。 更重要的是,魏河一旦决堤,就连京城都无法避免,一个不慎整个京城都得泡在水中,损失无数。 所以为了防止魏河决堤,太祖开朝之后便单独设立了数个河道总督,用来巡查大魏境内各大河流并且负责这些河流的河堤修缮等工作。 朝廷更是无论年景有多不好,都要年年腾出一笔银子来修缮加固各处河堤,防止出现决堤事件。 事实证明魏太祖的决定是正确的,自大魏开国之后,由于河道总督的存在以及朝廷的重视,在前朝时不时便会来一次决堤的魏河已经上百年都未决过堤了。 这也让大魏远比前朝更加繁荣,最起码住在魏河两岸的百姓再也不用担心魏河会决堤。 结果好不容易安稳了百年,现在你徐荣轩告诉我,魏河的河堤出问题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恐怖故事啊! 你他娘的是想要本相的命吗! 徐荣轩哭丧着脸看着严文,好半天才回道: “严相,下官也是没想到,今年的雨居然会那么大,那么久,从上个月月末到现在将近半个月了,这天天都在下雨,魏河上游的水量暴涨,而又恰好这两年河堤年久失修,已经有好些小河堤都有不稳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在京城附近的青元县还有蓝田县的两处河堤。 位于下游的青元县还好,河堤虽然也有数年未加固,但是损毁并不严重,稍微加固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蓝田县的河堤却有大问题,就在前不久,蓝田县下了一场持续两天的暴雨,当时那河堤就差点决口了,虽然下官及时调了一批民夫又从禁军拉了不少人泄了一部分河水加上暴雨停下,这才保住了蓝田县的那段河堤没有彻底决口,但是那一部分泄出来的洪水却把蓝田县大半的田地都给淹了。 要不是蓝田县令和我将消息压了下来,恐怕消息就已经传到京城了。 可这也只是饮鸩止渴,最多还有半个月,恰好就要到春汛时期了,据下官从钦天监得知,春汛的时候最少还要再下一场连续三天的暴雨! 如今那蓝田县的河堤经过上一次的冲击,本来就损毁了不少。 如果春汛再来一次,蓝田县的那段河堤一定撑不住会彻底决堤,一旦决堤,到时候就不只是蓝田一县,包括蓝田附近四五个县恐怕都要沦为一片泽国。 更有甚者,万一决堤的魏河水与京城附近漕运的卞河河水合流,导致卞河一同决堤,恐……恐……恐就算是京城也要被洪水吞没! 严相,事关重大,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一旦河堤决口,下官九族恐怕都不够砍的,求严相救下官一命!下官定会对严相肝脑涂地,以命效之!” 扑通! 听完魏河的具体情况后,严文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深吸口气,待再睁开后,他眼中就已经只剩下快要满溢出来的愤怒! 严文起身,迈步来到徐荣轩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忽然一脚就狠狠踹了过去! 砰! 徐荣轩这位二品官像条狗一样被狠狠踹倒,严文暴怒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你让本相救你!本相要怎么救你!你说啊!你告诉本相?本相要怎么才能救得了你这个蠢货! 那是魏河!魏河啊!魏河太祖要设河道总督一职,前朝的前车之鉴你都看不到吗?魏河一旦决堤的后果有多严重,你难道不知道吗? 狗东西!朝廷年年拨款,就是让你把魏河的河堤修好,避免决堤之事的发生,本相自登相位以来,哪年克扣了你这河道总督的银子! 啊!你告诉本相,每年朝廷拨下去修河堤的银子都去哪儿了!被谁吃了!你告诉本相!” 严文一边愤怒的踢着徐荣轩,一边破口大骂! 若不是周围没有武器,他甚至恨不得现在就抽刀砍了这个祸害! 他又不是傻子,魏河河堤修缮银年年都如数拨了下去,结果现在你告诉我魏河河堤年久失修,河堤都快要决口了,而且前不久你居然还瞒着我们已经泄过一次洪了? 现在眼看春汛将至,你发现兜不住了,知道怕了,知道跑来找本相求助了,早你干嘛去了! 那每年拨下去的银子去哪了? 还不是被你这狗东西给贪了! 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厮是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如今惹出这种祸事,却来找自己救命,自己难道有通天的本领现在立刻能把那河堤修好吗? 被严文拼命的踹着,徐荣轩也不敢反抗只抱着头求饶。 因为他明白严文为何会如此愤怒,可是如今能救自己的就只有严相了。 若是严相不帮忙,那自己就死定了! 良久,严文踢的已经没了力气,徐荣轩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都是伤。 严文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回到位置上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徐荣轩则忍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头站在原地。 过了好一阵,严文喘匀了气后,这才面色难看的盯着徐荣轩问道: “此事还有谁在参与?说!都给本相说出来!” 朝廷每年拨给魏河的修缮银足有五十万两,要说这笔银子全都被徐荣轩给贪了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这其中一定还涉及其他人。 严文现在只想知道,惹出这滔天祸事的人还有谁! 徐荣轩抹了把嘴角溢出来的血迹,颤颤巍巍道: “还有工部尚书韩大人,户部右侍郎吴璇,京兆府……” 徐荣轩林林总总说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这才将幕后分润了这河道修缮银的人给说完,听的严文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尤其是当他听到严党中数位核心人员都有参与,甚至就连自己那如今正在养伤的儿子每年都能分润一些银子后,直接就震惊了! 五十万两! 朝廷大半的文官居然都参与了进去,就算没参与进去的,他们的家眷也都或多或少得到了好处。 “呵呵……呵呵……呵呵……” 严文被气笑了。 他本来以为只是少数几人的私下所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没想到涉世人员居然那么广。 他们难道都不明白魏河决堤的严重性吗? 不!他们明白的很! 只是他们都在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魏河都数百年没有决堤了,少修两年也不会出事,而别人都拿了这个银子,自己也要拿。 就在这种心态下这才演变成了如今的这般模样。 “呵呵呵呵呵……跟这群虫豸一起,怎能成事啊!” 严文气的浑身都在颤抖,却又感觉浑身无力。 “严相……” 徐荣轩弱弱的喊了一声。 严文缓缓抬头,看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本相跪好了!没叫你起来,你就是给本相跪死也不准起来!” 徐荣轩被严文这面目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而严文却没再理他,当务之急是赶紧想出办法处理此事,故而严文立即就把管家叫了过来,让他立即把严党一系的核心官员全都叫来家中商议对策。 管家领命而去。 严文则背着手在厅中不停的来回走动着,掩饰着内心的焦躁不安。 …… 第四十六章推诿!心寒! 得到严文这边的消息,一众严党官员们不敢怠慢,赶忙便都汇聚在了严府之中。 而当他们陆续来到,看到跪在地上的徐荣轩和背着手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严文后,便都老老实实的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等待着人员到齐。 约莫一个时辰后,看着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严文在将下人全都赶出去?并不许他们靠近后,这才冷哼一声对着徐荣轩道: “把你干的好事都给他们说说吧!” 说完便寒着脸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徐荣轩小心翼翼的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严文的话聚集在了自己身上,随即老老实实的将河堤出问题的事情说了出来。 待其说完后,厅内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惊的说不出话来。 魏河要决堤了! 而且之前就差点决堤了,靠着泄了一部分洪水这才勉强保住,蓝田县如今大部分田地都被淹了。 多么遥远的字眼啊,身在大魏朝的他们,只在史书上看到过这样的事情。 结果你现在却告诉他们,马上这件事就要成为现实了,众多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听错了? 然而看看说完后低着头不语的徐荣轩,又转头看看阴沉着脸的严相严文。 他们终于确定了,这件事是真的! 对方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 然而这却还不如开玩笑呢! 没人笑的出来,他们都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工部尚书韩剧张了张嘴,看向严文,但还没等他开口,严文那冰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说你以为少修几年不会有事?” 韩剧闭了嘴,低下了头。 严文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其他人,有的人疑惑,有的人低头,疑惑的是不知道此事的人,低头的全都是心里有鬼的人。 严文将厅内的众人扫了一圈后,还一脸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只有不到五人。 余者尽皆不敢与其对视。 自嘲一笑,严文冷声道: “瞧瞧你们干的好事!银子好拿吗?当然好拿!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 可是,那是什么银子都能拿的吗? 那是魏河的修缮银! 现在知道害怕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 有什么用!啊!你们告诉本相!” 看着一反常态暴怒的严相,一众心中有鬼的官员头低的更低了。 而那些还不知道情况的人这才从严文话中的意思里明白,原来朝廷拨给魏河修缮的银子居然被他们给瓜分了,难怪魏河的河堤要决口了,难怪他们都不敢说话。 一股难言的荒谬感萦绕在他们心头。 闹呢!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们那么厉害! 这种事都敢干! 好一阵沉默后,韩剧率先开了口毕竟这次事件就他这个涉事之人的官职最大。 “严相,现在就算是你骂死我们也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要好好想想该怎么解决此事,不然一旦魏河真的决了堤,那我们就全完了!” 其余人也连忙附和道: “对啊!对啊!严相,您快想想办法我们该怎么办啊!我每年就拿一千两而已,怎么事情就成了这样啊!” “严相,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现在只能指望您了!” …… 参与的官员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之色。 严文冷着脸,看着他们,怒声道: “我想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以为这事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吗?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修缮河堤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说着严文转头看向徐荣轩道:“你是河道总督,你告诉他们,光是修缮那蓝田县的河堤要多少人力物力!” 眼见众人目光再度望来,徐荣轩低着头列了出来。 “蓝田县出问题的河堤足有十里之长,且有许多段当时修缮的时候都是用的次料,再加上前段时间那次险些决口的冲击,故而其中许多段都已经属于重度损毁,几乎需要重新修筑。 还有各处的小缺口等,如果是在平日里,最多征集两万人,耗时半年到一年下官就可以完全修缮。 可如今马上就要到春汛了,再加上连日下雨,水量暴涨,我们只有半个月的修缮加固时间。 如若想要在半个月内完成修缮加固,最少需要征调军民二十万日夜不停的抢修,其余还有各种用于修堤的草木石料等无数,预计最少需要花费近五十万两才能成。 就这,还是建立在这半个月期间不会出现大暴雨的情况,一旦在修缮期间出现连日暴雨,水量再度上涨,恐怕……” 说到这里,徐荣轩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惊恐之色,好一会儿才艰难的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恐怕到时河堤就将提前决口!” 嘶!!! 满厅都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二十万人日夜不停的抢修,还有无数草木石料以及整整五十万两银子的花费。 这几项条件里恐怕最容易达到的就是五十万两银子了,其余不管是哪一个,那都是大问题! 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凑到的。 这岂不是说,他们根本无法阻止这次决堤了? 这可如何是好!? 厅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好一会儿,不知道谁突然说了句: “要不,徐荣轩你认下此事,将事情全部揽在你身上吧。 你死好过大家一起死啊。” 这句话一出徐荣轩立即愤怒的转头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说出的这种话。 这可不是简单的自己死就能结束的事,这么大的事真要被爆出来,那死的就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他徐家的九族! 明明事情是一起干的,银子也都是大家瓜分的,凭什么要让他用自己的九族来去让别人逃过一命? 然而刚才那人说的话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 下一刻,几乎所有当事人都纷纷开口,劝起了他来,让他根本找不到始作俑者是谁? “是啊!徐总督,这河堤之事,本就是你的职责,与我等无关,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你怎么也不能让大家陪你一起吧? 是!我们是拿了一些银子,可是那也是你主动分润给我们的啊! 我们也不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你这不是拖我们下水吗?” “是啊!是啊!徐总督,事已至此,你就自己认下所有事吧,不要再牵连其他人了,我们都会记住你为大家做的贡献的。” 最终工部尚书韩剧也开口了:“徐兄,此事不宜牵扯过广,为今之计唯有你一人担下方是最好的选择。” 听着耳边一句句让自己主动承担责任,带着九族去死的言论,徐荣轩惨然一笑。 这就是官场吗? 有好处了个个跟恶狗扑食一样冲了上来,当初自己又何尝想动修缮银的主意? 还不是这些人看到修缮银眼馋,这才屡次怂恿自己,这才闹成了今天这般模样。 但是现在好处大家都拿到了,出了问题却想让自己一个人扛! 而且还是要带上九族一起扛! 这关系撇的太快太干净了,让他心寒呐! 就在徐荣轩觉得所有人都想让他去死的时候,严文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将他从众人的围攻中救了出来。 “够了!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这里互相推诿,自相残杀!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 第四十七章祸水东引 场中因为严文的话而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韩剧叹了一口气后开口道: “严相,非是我等互相推诿,而是目前来说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尽最大可能的减少损失了。 不然,此事一旦曝光,在座的诸位同僚,又有几个能脱得了关系? 这对我们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也不过是两权相害,取其轻也罢了。” 其余人也立马附和道: “是啊!严相!现在只能如此了!没有其他办法了,那河堤按照刚才徐总督所说的,根本不可能在半个月内修缮完成,决口已然是必然,我等只能尽量减少损失了。” “严相,一家哭,好过家家哭啊!” …… 听着这群人嘴里吐出来的话,严文只是冷笑。 随即猛地爆喝道:“都给本相闭嘴!” 霎那间,厅内一下就安静了下了。 严文这才冷着脸道: “一遇到困难,你们就想着把自己人推出去好让自己脱身,如果人人都像你们这样,那我们要怎么才能达成众正盈朝的目标? 你们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们的对手!只会让那些勋贵看笑话,以为我们文官全都是这种见利忘义,只会窝里斗的货色! 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推诿已经没有用了,既然重新修缮不可能,那我们就想其他的办法,尽量让我们从这件事中抽离出去,不然不管是谁被牵扯了进去,一旦拔出萝卜带出泥,你们谁都别想跑!” 众人沉默了,他们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啊! 然而正所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就在所有人都在因为此事愁眉不展之际。 礼部尚书钱意站了出来,想出一个办法。 “诸位,老夫倒是有一计!” 众人一听,顿时大喜,赶忙便道: “钱大人速速道来!” 一旁的徐荣轩也露出了希冀的目光看了过去。 严文也将视线看向了钱意。 钱意捋着自己的胡须,缓缓道: “既然那河堤注定要决口,而我们现在也来不及堵上了,要是将我们中的人推出去顶也有可能会被人牵出萝卜带出泥,祸及其他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祸水东引呢?” “祸水东引?” 众人琢磨着钱意话里的意思。 严文的嘴角眯了眯,似乎已经大致明白了钱意的意思。 钱意得意一笑,随即道: “很简单,既然这个祸我们扛不起,那就让别人扛! 正好,前段时间我们可是被那赵元从害的损失的不轻,如果能让他来帮我们顶这个祸,岂不就是一举两得? 既能让我们摆脱这件祸事,也能顺带解决掉那赵元从。” 严文这时候开口了,沉声问道: “那你又要怎么让赵元从老老实实的给我们顶祸呢? 他又不傻,明知道有问题还帮我们?” 钱意脸上神色越发得意道: “这简单,我们只要让徐兄家中出点事,使得徐兄不得不回家守孝。 如此一来河道总督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自然要找人填补,然后我们再以目前没有人合适为由,提出让正好没有什么事的赵元从先去顶一顶这个位置。 待到朝廷找到更合适的人再去顶替他,就算他不愿,我们也可以说朝廷每年给他们这些勋贵发那么多俸禄养着他们,如今用到他了,他却不愿意给朝廷做事为由逼迫着他答应。 只要他一答应,我们就迅速给他办完手续让他去上任,而他一个勋贵哪里知道河道之事?到时候肯定不知道河道出了问题,等到时间一到河道决口,此时的他才是河道总督,所有的责任就全都是他的,跟我们无关。 到时候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无数田亩被淹,甚至京城都有被淹没的危险,这个责任足以将其彻底压垮,我们不就既能把祸事甩出去,又能解决掉他,一举两得了吗?” 嘶! 厅中众人顿时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毒!实在是毒! 钱意这招那赵元从一旦大意了就根本逃不掉。 到时候所有的锅就全都是他的了。 但不得不说,这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却是个好主意。 顿时所有人都兴奋了起来,就连刚刚已经绝望了的徐荣轩也双眼放光,亮起了对活命的希望。 “不错!这的确也是个办法!这样我们就可以没事了,还能顺便把那该死的赵元从也给坑死,简直就是一举两得!” “对!就这么办!还得是钱大人,居然能想出此等毒计!” 一众严党官员们纷纷高兴的赞同此事,严文听后也微微点头。 这确实是目前来说唯一能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其中唯一的关键就是不能在决口前让那赵元从发现河堤即将决口的事实。 不然局面就被动了,但是晾他一个勋贵,怎么也不可能懂这种事,所以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所以略作思考过后,严文当即便对众人道: “行,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开始执行计划。” 众人纷纷点头,徐荣轩也是如此,但是当他想到只要自己家里出事然后回家守孝时心里忽然一突,猛地抬头看向钱意问道: “钱尚书,我家中父母如今安康,我要如何回去守孝啊?” 钱意没有说话,只笑着看着他,而其他人也都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他。 顿时一他就明白了。 他们这是让他在九族和父母之间做出选择。 惨然一笑,徐荣轩心中做出了决定,颓然的点了点头,没再理众人迈步走出了大厅。 没有人留他,因为他们都明白他现在要去做什么,心里又有多挣扎。 很快,既然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案,众人便分好工后就纷纷告辞离去,然而最后严文却留下了韩剧和钱意以及其他几位严党的核心高官,对着他们道: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要做两手准备,派人去盯着我们的徐总督吧。” 钱意眼睛眯了眯,明白了严文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其他人也都了然,同意了此事。 确实,事关重大,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才行。 第四十八章求医的孩子。 京城的天还是阴沉沉的,下雨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 这半个月以来,京城至少有九成的时间都在下雨,停雨的时间寥寥无几。 而就在文官那边阴谋计划着将锅甩给赵元从之时,此时赵元从却正在前往自己刚刚收购的造纸作坊的路上。 来到古代后如果说除了吃的,要问他对什么最不满意,那毫无疑问就是上厕所了。 虽然大魏朝已经有了可以用来书写的纸,但是这种纸通常造价昂贵,而且也不适合用来擦屁股。 而如今大魏朝大部分人上厕所时普遍使用的都是一种名叫厕筹的小棍。 在百姓之间,厕筹通常都是木制的,而权贵们家里厕筹则是玉制的,可能只有皇室,才会用上珍贵的布帛来擦,但是前两者之间有一个共通点。 那就是这玩意儿是重复利用的,且极其容易弄到手上,当你用完后,重新洗洗就会留着下次再用。 天知道赵元从用的有多别扭,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弄得自己满手污秽。 终于,在又一次不小心弄到手上后,赵元从决定改变这一切。 造纸!刻不容缓! 这一刻,赵元从只觉得厕纸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从前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后他才明白没有厕纸的日子过得有多么凄惨。 有了决定后,赵元从毫不犹豫的就收购了一间造纸作坊。 这虽然只是个小作坊,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造纸的工具还有工人都是现成的,赵元从只需要把后世造厕纸的流程告诉这些工人,让他们一次次实验,终究能弄出来自己所需要的厕纸。 作坊里的工人一连实验了好几天,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要不就是太薄容易漏,要不就是不吸水,根本不能用。 直到刚才,赵元从才终于得到消息,说是那边貌似终于弄出了他所需要的那种纸,于是赵元从便带着赵喜等人匆匆向位于城南的造纸工坊赶去。 然而,就在赵元从的马车路过一处医馆之时,扑通一声,一阵水花溅起,一团黑影直接落在了马车的前方。 幸运的是,高辉及时拉住了缰绳,这才没让马车直挺挺的撞上那团黑影。 “发生什么事了?” 感觉到马车停下,赵元从下意识问道。 驾车的高辉看了一眼前方,这才惊讶的回道: “老爷,是个孩子被人丢到了我们马车前面,刚才差点撞上了。” “孩子?” 赵元从惊讶的拉开车帘走了出来,赵喜赶忙跟着一同出来并给赵元从打上了伞。 而就在这时,马车旁边的医馆处响起了一阵喝骂。 “小畜牲,没钱让我们出什么诊?我们医馆又不是开善堂的,要是所有人看病都没钱给,我们也给看的话,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 赶紧滚蛋,别来我们医馆捣乱!” 赵元从顺着声音看去,就见原来是一个医馆的伙计正对着他们马车前方的那团黑影或者说那个孩子破口大骂。 那孩子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被父母疼爱的年纪,此刻却狼狈不已。 不仅面黄肌瘦,身形瘦弱,身上此时更是不知是因为淋湿还是因为被丢在雨中已经被水给浸湿完了,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正溢满了泪水。 被人就这么丢出来,这小男孩却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强忍着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伙计不住磕头哀求着。 “拜托了!求求你们了叔叔!我妹妹生了病,再没大夫看病的话会病死的,我就只剩下妹妹相依为命了,求求您了大叔,你们都是好人,求求您让大夫救救我妹妹吧!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求求您了!” 男孩小小的年纪,此时却强忍着泪水,不断哀求着医馆伙计,求他帮忙,看的让人心疼不已。 然而医馆伙计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不耐烦道: “赶紧走!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医馆不是善堂,你要是再往医馆里冲,信不信我报官抓!赶紧滚!” 说完,伙计转身就要回医馆,小男孩赶紧起身要冲过去继续哀求,伙计显然没了耐心,扬起手就要给那孩子一巴掌。 “住手!” 就在这时,赵元从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这伙计怎么下得去手? 虽然他也明白,医馆不是善堂,对方没银子不救没错,但是也不能对这孩子动手啊! 听到声音伙计停下了手,疑惑的看了过来,待看到赵元从一身富贵打扮,气质威严,一看就是位自己惹不起的贵人,顿时又换了一副嘴角,赶忙谄笑着道: “这位贵人,您不知道,这小子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在我们医馆门口纠缠,让我们医馆的大夫去帮他妹妹治病,可是他又没银子,我们自然不愿意,但是让他走他又不走,都已经影响到我们医馆的生意,小的这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想动手。” 赵元从瞪了他一眼,下了马车来到两人身边,将孩子给拉到了自己身后,随即冲着伙计骂道: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冲个孩子动手啊! 这孩子要是被你打出事情来,你负得起责任吗?” “是是是,贵人您说的对!” 伙计不敢还嘴,只得讪笑着连连点头称是。 见他这样,赵元从也不好多说什么,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孩子蹲下来看着他问道: “小家伙,你怎么自己跑来医馆求医了,你妹妹生病了,你爹娘怎么不来?” 男孩一听到赵元从问到他爹娘怎么没来,刚才求人时都强忍着没哭的他顿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张嘴便哭了起来,泪水混合着头上因为而滑落的雨水不断滑落,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呜呜呜,爹娘……呜呜呜……爹娘没了……呜呜呜……爹娘全都被大水淹死了呜呜呜……就剩下……呜呜呜……就剩下我和妹妹了……呜呜呜……妹妹生病了……其他叔叔说……说妹妹再不看病就要跟爹娘一样没了…… 呜呜呜……我就剩妹妹了……我想救妹妹……呜呜呜呜……爹!娘!呜呜呜虎子想你们了……呜呜呜,虎子以后再也不不听你们的话了……呜呜呜呜……” 男孩哭个不停,从男孩的话里赵元从也大致明白了情况,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这孩子爹娘居然都没了,妹妹还生病了,难怪会来这里哀求医馆的大夫救他妹妹。 叹了口气,赵元从承认,自己的恻隐之心动了,虽然说他认为自己一向是那种利益为先的冷血动物,但是每每看到这种惨剧,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让他视而不见,他确实做不到。 赵元从赶忙用衣袖给男孩擦了擦眼泪,随即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哭了,不哭了哈,不要怕,叔叔帮你,叔叔出钱让大夫救你妹妹,你妹妹不会有事的哈,乖不哭了! 你是叫虎子吧,如今你爹娘都没了,你已经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男子汉要坚强,你可是你妹妹以后的依靠,可不能不能动不动哭鼻子。” 听到赵元从说他会出钱救自己妹妹,虎子双眼顿时露出了希冀的光芒,又听这好心大叔说自己不能哭鼻子,当即便想要止住,却根本止不住,最后还是一抽一抽的问道: “真……真的吗?大叔你没骗我……真的……真的帮我救妹妹?” 赵元从重重的点了点头,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后保证道:“放心好了,叔叔可厉害了,救妹妹只是举手之劳,别哭了,我们这就去救你妹妹。” 虎子重重点了点头,虽然身子还在不住的一抽一抽的,却强忍着没再哭出来。 看的赵元从又是一阵心疼摇了摇头后,赵元从换上严肃的面庞转头看向那伙计冷哼道: “行了,赶紧的把你们医馆最好的大夫带上,跟我出一趟诊,诊金我来给!” “好嘞!贵人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叫大夫!” 有人给诊金,医馆伙计自然不会再拒绝,赶忙笑着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便从医馆里带来了一名挎着药箱坐诊的大夫,随即一行人坐上赵元从的马车由虎子指路,向着城外他们落脚的地方赶去。 …… 第四十九章蓝田县的大水 出城的路上,赵元从想起刚才虎子说的爹娘都被大水淹死了,顿时感觉有些奇怪。 最近没听说过哪里有发洪水啊? 按理来说如果有地方发洪水了,早就该传的沸沸扬扬了,可是京城一直没听到相关的消息,朝廷也没有听到半点消息,那虎子的爹娘又是怎么被大水淹了的? 于是赵元从便好奇问道: “虎子,你是哪里人?你爹娘是怎么被大水给淹了的?” 提到爹娘,虎子的情绪明显很是低落,但是他知道赵元从这个叔叔是帮他的,所以还是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出来。 原来虎子是蓝田县人,就在几天前,蓝田县居然被大水给淹了大半,虎子的爹娘也是在那场大水中淹死了,虎子他们兄妹还是他们爹娘被淹之前拼尽了送上房顶这才活了下来,但是洪水来的太急,他爹娘二人没来得及上来直接就被洪水给冲走了。 后来洪水退去后一帮活下来同村人救下了他们兄妹二人,但是村里的田都被淹了,家里的东西也都被冲走了,即便是没冲走的也不能吃了。 于是为了活命,一干人便决定离开蓝田县出来找活路,结果却没想到,县令居然安排人守住了出蓝田县的道路,不让人离开。 后来他们这村人还是靠走隐蔽的小路这才逃了出来,如今在城外的一处破败的城隍庙落脚,结果妹妹却生了风寒,虎子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进城求医想办法救妹妹。 说到最后,虎子的声音明显有些哽咽: “大牛叔说,二丫的风寒很严重,如果今天再得不到大夫的救治,恐怕活不过今晚。” 赵元从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安慰了虎子一番后陷入了沉思。 如今大致的情况已经弄明白了,蓝田县居然发洪水了,而且从蓝田县令的做法可以看出,之所以京城这边没有得到消息,肯定是被这厮给封锁了消息,这才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灾情,当地的主官最先要做的肯定是上报朝廷救灾,但是偏偏他却要封锁消息,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但是具体是什么虎子年纪太小知道的不多,光从他这里猜不到答案,看来只能等到了那城隍庙,从他那些同村的叔叔嘴里探听一下了。 听完虎子的话后,赵元从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天空依旧乌沉沉的,雨也依旧还在下个不停,这让赵元从心中不好的预感又加重了许多。 “多事之秋啊,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不然……” 赵元从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个猜测,但是那个猜测实在太过可怕,他不敢再往下想,只希望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 马车在雨中不断前行,约莫行驶了近小半个时辰马车才终于来到了虎子他们落脚的破庙。 就算是马车都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才回来,赵元从只是想想虎子为了救自己妹妹硬生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进城求救就觉得更加心疼了。 这孩子太坚强了。 马车刚刚在破败的城隍庙前停下,城隍庙里立即就冲出来了一群人,警惕的看着马车。 看着他们破破烂烂的衣服,还有那副面黄肌瘦的模样,赵元从明白这些恐怕就是虎子那些同村的叔叔。 赵元从带着虎子下了车,那群人一见到虎子顿时一惊,看向赵元从的目光隐隐都已经带上了些许敌意。 一个身形最为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对着赵元从道: “这位贵人,如果虎子哪里得罪了您,我们给您道歉,他还是个孩子还请不要为难他。” 赵元从愣了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自己恐怕被他们误会成抓了虎子来找茬的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李大牛是知道虎子要进城给他妹妹寻医的,但是没人看好他,因为他们没钱,那些大夫怎么可能会帮他们。 如今瞧见虎子被这个明显是有钱人的家伙带来城隍庙,他们还以为是虎子求医时得罪了赵元从,赵元从专门过来找麻烦的。 赵元从摇头笑了笑,松开口虎子的手,而虎子这时候也赶忙冲着那开口的汉子冲了过去,随即拉着汉子的手解释道: “大牛叔,这位……” 说到这儿,虎子看向赵元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问过这大叔叫什么。 赵元从笑了笑看出了他的窘迫开口道: “我姓赵,你叫我赵叔就行了。” 虎子赶忙点了点头随即对李大牛道: “大牛叔,赵叔是好人,他帮我从医馆请来了大夫救妹妹,他不是坏人。” 听到虎子这么一说,这一众村民的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不是来找麻烦的就好。 明白了是自己误会后,李大牛这才赶忙上前,不好意思道: “这位贵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还以为您是来……” 赵元从摆了摆手道: “孩子的病要紧,还是先看看虎子他妹妹吧,另外我有些事也想询问你们。” “哎!好好好!” 李大牛连连点头,将赵元从一行迎了进去。 走进城隍庙,赵元从才发现,这里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破败。 庙里原本的城隍像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庙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就连负责承重的支柱都断了一根,四周的窗户也都是破破烂烂的,外面的风不断顺着这些破开的窗户吹进庙里,吹的人浑身发寒。 而地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唯有城隍像的位置前被人清理出来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中间点了一堆篝火,周围隔着些许地方垫了不少的茅草。 哪里应该就是这群灾明晚上睡觉的地方,而其中一片垫有茅草处一个看起来才六七岁的女娃娃正满脸通红的紧闭着眼睛,一张小脸皱在一起显然很是痛苦。 一进来,虎子就赶忙跑到了这女娃娃身边轻声呼唤道:“二丫!二丫!哥找来大夫了,你有救了,二丫,你快醒醒!”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这女娃娃都没有睁开眼睛,虎子顿时急了,焦急的看向李大牛他们问道: “大牛叔,二丫这是怎么了?明明我走的时候二丫还能醒过来,怎么现在我喊不醒二丫了?” 李大牛等村民叹了口气,随即李大牛道:“你走没多久二丫就昏过去了,想来是烧糊涂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一听这话,虎子当即就想哭出来,而看着虎子就要哭出来了。 赵元从则赶忙带着从医馆带来的王大夫上前救治。 经过诊断确认了小丫头确实是风寒后,王大夫便赶忙从自己药箱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药。 所幸过来之前王大夫已经猜到了这小丫头大概得的是什么病,这才带了药来。 而等到王大夫施完针,并将熬好的药给小丫头喝完后,众人便都见到小丫头的体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了下去,原本拧紧的小眉头也逐渐舒展了开来随即沉沉睡去。 瞧见小丫头的情况好转,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赵元从也这才终于有时间向王大牛等人询问起有关蓝田县洪水之事。 …… 第五十章决口危机!急!急!急! 眼见二丫那边的情况好转后,众人这才来到篝火旁围坐下。 面对赵元从的询问,李大牛这才将具体的情况说了出来。 只听李大牛道: “具体的情况我们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大约是在半个月前吧,那时候刚下了三天雨,就有衙的衙役到村子里征调民夫,大家跟往年一样各家出了人后就都开始忙起了农活。 约莫就在五天前,村里东头李二愣家的小子突然跑了回来,按理来说每年被征调去当民夫的人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他这才不到半个月就突然回来顿时引起了大伙的好奇。” 李大牛一边说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篝火处思绪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天我也是刚刚从田地里忙完回来,听说那小子跑回来了就跑去看热闹,我还记得那小子当时狼狈的很,浑身湿漉漉的,身上全是泥浆就像是滚了泥潭一样,就连头发脸上也全都被泥巴糊的不成样子。 他那脚上的鞋子也破的不成样子,露出里面布满裂口的脚。 当时我刚凑过去,就听到这小子在那里喊着什么快跑!快跑!洪水要来了! 他那样子看起来不太正常,众人只当他在说胡话,但是那小子还在一直不住的喊着让大家快跑,直到他爹李二愣得到消息赶来这才把他拽回家。 那小子被拽走前,还对着大家喊了句什么,河堤快要撑不住了,县里准备把一部分洪水泄到我们这边来。 这话大家怎么可能相信嘛,我们李家村就在蓝田县东边的中心位置,洪水要是泄到了我们村那就说明整个东边的蓝田县都会被淹,想也知道那县太爷绝不可能这么干。 所以没人相信那小子的话,只当他是被拉去做工做的累傻了,在那里说胡话。 然而……” 说到这里,李大牛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神色,赵元从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停了好一会儿后,李大牛叹了口气才继续道: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他就是在做工的时候,听到那位河道总督和我们县县令在商量这件事,连夜偷跑回来报信的。 但是却没人相信他,然后第二天一早……” 李大牛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双拳也握得紧紧的,周围的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表情,脸上满是后悔之色。 只听他咬着牙继续继续道: “第二天一早,洪水就来了! 滔天的洪水,迅速淹没了村子,好些泥土房子还有茅草屋直接被冲垮,好些人还在睡觉就被卷进洪水里不见了踪影。 而我们就是那批幸运的刚好醒来,在最后时刻躲到了村里地主的房顶上,他们家全都是砖瓦房扛得住,这才躲过一劫。 至于刘财主一家由于还在睡觉,全家直接被活活淹死了。” 说到这里,李大牛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守着妹妹的虎子随即又道: “虎子他们爹娘发现的比较晚,只来得及把虎子他们兄妹给送上来,然后洪水就来了。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一眨眼!两个大活人直接被一道卷过来的浪给打进了水里,人直接就不见了。” 说到最后,李大牛的神情变得颓然接着道: “等到洪水褪去已经是三天后了,村里什么吃的都没了,田也全都被淹完了,地里的麦子还没收就全都淹死了。 我们没办法,就准备出来讨条生路,结果准备离开的时候,老远就发现出口被县里派人给守着了。 听被赶回来的人说,县令不许任何人出去,哪怕就是饿死也得死在县里。 最后还好我们知道一条山里的小路,顺着小路逃了出来,一路乞讨来了京城,昨天才刚刚在这儿落脚。 结果昨天晚上,二丫就得了病,我们没钱,根本请不到大夫。 虎子说哪怕去求也要求来大夫救二丫,今天天还没亮就瞒着我们去了京城,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没想到最后他运气好,遇到了贵人您。” 李大牛又看了眼二丫兄妹的方向后感慨道: “这丫头有福气啊,这都能活下来,只可惜就算度过了这次,以后怎么办啊?” 李大牛的脸上布满了愁容,一旁的其他村民也都个个愁容满面。 蓝田县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说他们逃出来的事被县令给发现会被怎么对待,就是没被发现回去了,没有吃的也只能被饿死。 然而陷入对未来境况担忧的李大牛他们却没注意到,听完他的讲述后,此时赵元从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着,这是气的! 蓝田县的那狗官还有那什么河道总督,居然瞒着朝廷在蓝田县泄洪! 而且还把蓝田县给封闭了起来,禁止受灾的百姓出来。 不说这样一来,蓝田县大部分受灾的百姓最后都得活活饿死! 就是他们这件事,也极其的骇人听闻! 为什么要泄洪? 为什么不敢让朝廷知道,要封锁消息? 排出一切不可能,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蓝田县境内的河堤出问题了! 河堤快要决口了,这才会用泄洪来释放魏河河水的水量,避免造成河堤决口! 但是明明大魏自开国以来,对于治水都是一直很重视的,为了避免前朝魏河不时决口的危害,朝廷这才设立了河道总督,每年还会固定准时足量的拨款让修缮加固魏河河堤。 既然年年都在修,都在加固魏河为什么这才下了半个月雨就会有决堤的风险? 虽然说连下半个月雨很少见,但是大魏百年,也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天气,为什么以前没事? 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过决堤的危险? 答案只有一个! 这群该死的贪官污吏,动了修缮加固河堤的银子! 这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赵元从猛地转头看着外面还在不断下着的雨。 五天前,那河堤就差点决口,靠着用半个蓝田县泄洪这才勉强保住,但是如今这雨可没停,如果继续下去,那河堤还能撑多久? 下一次,难道继续在蓝田县泄洪? 如今雨已经下了整整半个月了,马上又是春汛,到时候雨水量会更大,到了那时,一旦魏河决堤,那种水量是一个蓝田县能承受得了的? 万一引起连锁反应其他地方的河堤也被冲毁! 轰! 赵元从感觉眼前有些发黑! 那后果!他都不敢想! 以蓝田县往下,下游包括京城在内,七八个县,全都得被滔天的洪水淹没! 一旦这洪水再和卞河汇合,形成更大的洪水恐怕包括东山、南阳、以及津海郡三郡之地全都得被淹!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的啊! 一想到那种后果,想到洪水之后三郡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所会造成的恐怖局面,赵元从就觉得浑身发寒! 绝不! 决不能让这种情况出现! 必须要立即将此事揭穿出来! 朝廷必须立刻竭尽全力去把蓝田县的河堤加固,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决不能让河堤被冲毁。 那种代价,不是大魏能够承受得起的! 而那群文官。现在居然还在捂盖子! 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元从本想立即动身,但是看了看外面天色已暗,恐怕京城已经关了城门,只得按耐下焦急的内心先在城外住一夜,他已经想好了,明天城门一开,就立刻进宫! 决不能让那种恐怖的场景因为这群该死的文官的贪婪和隐瞒而出现! 夜越发的深了,赵元从的心却只觉越发寒冷。 …… 第五十一章各有安排! 翌日。 天才微微亮,赵元从就已经醒了过来,或者说这一晚上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 瞧见赵元从醒来了,守夜的李大牛赶忙起身迎了上来道: “赵大哥,你起的那么早啊?” 昨天交谈的时候赵元从只告诉了他们自己姓赵,李二牛便直接喊赵元从赵大哥了。 赵元从点了点头道:“我有点急事要早点进城处理一下。 另外,你们一直在这儿也不是个事。 这样,我留下我一个随从跟着你们,我在城里还有间造纸坊,明天你们先跟他去也那造纸坊落脚。 正好过不久造纸坊要扩大规模,到时候你们就先留在造纸坊做活,多少……也算是有个活路。” 听到这话,李大牛当即双眼放光了起来,他本来正在发愁他们这些人要去哪儿找活路呢,没想到这赵大哥居然直接给了他们一条路。 当即里李大牛便感激的连连鞠躬道: “谢谢赵大哥!这些赵哦不!谢谢东家!东家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绝不会偷懒的!” 看着李大牛这激动的模样,赵元从叹了口气,他能救的了李大牛他们二十多个人,但是若是魏河决堤,他却救不了所有灾民,所以绝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而且! 赵元从握紧了拳头,这群该死的文官,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掌握一点权利了,不然这群文官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下一次还不知道他们会做点什么呢! 必须要尽快掌握一定的权利,总有自保之力才行! 之前诗会的事后来赵喜也查清楚了,背后挑唆的居然是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家的两个儿子。 而那两个家伙之所以敢怂恿人挑唆自己,不就是看自己手上没有权力,即便被发现了也奈何不了他们吗? 哪怕是为了避免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也必须要想办法掌握一些权利了! 赵元从心中坚定的想法,随即将赵喜和高辉二人叫醒,嘱咐了赵喜一番让他等天亮所有人都醒过来后带他们去造纸坊后便带着高辉和昨天被留下来的王大夫一起向京城城门而去。 此时距离京城开城门还有小半个时辰,他们这时候去刚刚好能赶在京城开门的第一时间入内。 而就在赵元从急匆匆的向着京城城门赶去时,此时宫中也已到了上朝的时间。 伴随着宫门楼上的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一众官员开始陆续进入宫中上朝。 一番流程过后,来到君臣奏对的环节,工部尚书韩剧率先开始计划,他先是轻咳咳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随即站了出来向坐在龙椅上的曹成禀告道: “启禀陛下,昨夜传来消息,魏河河道总督徐荣轩母亲于昨日去世,徐荣轩昨日傍晚便递了请求回乡丁忧的奏本,陛下您看此事?” 曹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官员的父母去世,按照朝廷的制度,那官员自然是要回乡丁忧三年。 大魏朝那么多官员,这种事也很是常见,所以曹成了解后直接便回答道: “可,那便按着朝廷以往的惯例处理吧,待其丁忧后着吏部尽快选出接替之人,保证魏河河道总督府的平稳运转。。 一应事依照惯例执行便是。” 达成目的后,韩剧先是隐晦的冲不远的严文点了点头,随即点头应诺,退回了文官的队列之中。 而就在他刚刚退回队列中时,吏部尚书卢怀安又立即满脸愁容的站了出来,禀告道: “陛下,魏河河道总督官居正二品,加之担任着修缮加固魏河河堤的重任,故而这一职事关重大。 然,如今徐荣轩要回乡丁忧,可这接替之人吏部一时半会儿的,也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这个位置了。” 曹成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奇怪。 吏部居然找不到可以顶替徐荣轩的人? 当即便疑惑的看着对方问道: “为何找不到可以顶替之人?” 卢怀安赶忙满脸苦笑道:“陛下,如年初的时候各级官员考评刚刚结束进行了调整,如今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正好够数。 而吏部还未有任职的储备官员又全都是新人,魏河河道总督官职是正二品,臣总不能把这个位置给那些新人吧。 正因如此,如今吏部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官员可以顶替这个位置。” 曹成恍然,确实如此。 如今朝中的高品官员都是有数的,又刚刚根据去年各级官员的政绩调整过,大多数人也都才对自己的新职位刚刚上手,突然缺一个高品官员吏部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也很正常。 曹成想了想,便将这事抛给了一众官员问道: “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举荐?” 曹成话音才落,礼部尚书钱意立即就站了出来,举荐道: “陛下!臣举荐宋国公赵元从先担任一段时间河道总督一职,待吏部选到合适之人再进行替换。” “什么?宋国公?” 曹成愣了愣,他实在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他居然能听到赵元从的名字。 而且,赵元从跟这些文官不是敌对关系吗?这些文官突然举荐他,这其中怕不是有问题吧? 想了想曹成立即问道: “理由呢?礼部尚书为何要举荐宋国公来担任这临时的河道总督?” 钱意却早有腹稿,侃侃而谈道: “陛下,朝廷如今每年的花费都在与日俱增,尤其是在一众勋贵身上的俸禄不在少数,但是这些个勋贵如今却大多无所事事,没有对朝廷有半点贡献。 如今朝廷正好出现问题,找不到合适品级的官员担任河道总督一职,而宋国公是超品,又恰好身上没有任何官职,理应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为朝廷出力。 不然朝廷每年给一众勋贵发的那么多俸禄,难不成就白给他们了吗? 那可都是我大魏的民脂民膏。” 钱意话音刚落,其他人也顿时纷纷附和起来,一众严党官员极力劝说要让赵元从这无所事事的家伙在此时给朝廷出力。 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正当,一时之间曹成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故而只能点了点头道: “行,那便宣宋国公入宫一趟,问问宋国公愿不愿意接下这个差事。” 随即,曹成便把刘虎派了出去去宋国公府将赵元从带来询问。 然而,让刘虎没想到的是,他这才刚刚带着口谕出了宫门,就恰好在宫门口瞧见了一身风尘仆仆的赵元从,顿时诧异道: “宋国公?咱家正想要去找你呢?陛下刚宣进宫上朝,你怎么就已经来了?” 赵元从也很是诧异,宣我?宣我上朝干嘛? 但随即赵元从又赶忙道: “正好,本国公也有事想要向陛下禀报!刘公公?我们这几天进宫吧!” 刘虎点了点头,正准备带着赵元从进宫,然而注意到他这一身狼狈样子,顿时犹豫道: “宋国公,呃……你这一身要不要咱家安排人给你换一下?” 赵元从却果断摇头道:“没时间了!先面圣吧!” 说完便率先进了宫门。 瞧见他急匆匆的模样,刘虎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能赶忙跟上,两人向着承光殿而去。 …… 第五十二章想坑我?我不干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承光殿。 赵元从刚进来,满朝文武都被他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给惊了下。 曹成更是率先道:“宋国公,你这一身去去哪儿弄的?” 赵元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满是灰尘,再加上不小心淋了点雨水,如今身上到处都是灰扑扑的,还有泥渍,这应该是昨天在城隍庙弄到的。 随即赵元从解释道: “陛下,臣刚从城外回来,这一身来不及回家换了就直接过来了。” 曹成这才点头,随即不等赵元从说话,便又再度开口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直入主题吧。 宋国公,前魏河河道总督徐荣轩因家中老母去世报了丁忧,但是他这一丁忧,河道总督一职就空缺了。 而吏部当中如今,一时半会儿的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于是大家便推荐你来暂时担任河道总督一职,待到吏部找到替代的人为止,不知你可愿接下此事?” “什么?让臣来担任魏河河道总督?” 赵元从本来打算直接把蓝田县河堤有决口之事说出来,但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居然就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如果是之前她不知道蓝田县的事情时,那他肯定不知道这些文官是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如今他已经知道了蓝田县发生的事,一下就明白了这些文官的心思。 哪有那么巧,刚好在这时候,前河道总督的老母病丧离开,而吏部居然找不到合适的人顶替,最后找上了他。 这么多巧合下来,那这件事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的处心积虑! 这群文官分明是想让自己扛雷啊! 如今蓝田县的河堤即将决口,一旦自己接下此事,那河堤一决口,最后这责任就全都甩到了自己这河道总督的身上,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毒!实在是毒啊! 略微思索一番,赵元从心里便有了应对之策,他今日进宫本就是要来让朝廷尽快加固河堤的,如果自己能顺势拿下河道总督一职,凭借自己前世学到的的那么多的治水的经验和方法,就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但是! 但是,自己却不能就这么答应,明知道这些文官是想要坑自己,却老老实实的跳进去,那是傻子! 就算想要救灾,也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更何况,现在看来,这些文官分明是着想要甩锅,这样的话那急的就不是自己,自己也正好可以利用他们这心理要好处。 一来是治水之事,一定要众志成城,自己必须要拿到足够的权利,才能够调动足够的资源阻止决堤。 二来,这件事自己不能白做,这些文官们不是以自己无所事事为由想让自己来顶锅吗?他们有一就会有二! 这一次是自己提前知道了消息,能够想办法应付,那下一次呢? 万一一个不注意被他们坑了呢? 所以得把这个坑给堵上,也得给自己弄点自保之力。 而这次决口事关重大,平日里,这些文官绝不会答应的事应该也能趁这次逼他们答应! 在心中筹谋好一切后,赵元从当即便拱手问道: “敢问陛下,可知是哪位大人提议的让臣去担任这河道总督的?” 曹成目光看向了礼部尚书钱意。 钱意当即站了出来,微微抬着头拱手抱拳道: “宋国公,此事是下官所提!” 锁定了目标,赵元从默默点了点头,随即看向钱意问道:“好!既然是钱尚书所提,那本国公有个疑惑想请钱尚书解答一下。 敢问钱尚书,这河道总督一职可是应当懂得治水?” 钱意挑了挑眉,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随即答道: “自当如此!” 随即钱意又不待赵元从开口又接着道:“但如今是事急从权,宋国公只是暂时到河道总督府衙门去坐镇一段时间罢了,这会不会治水也就没多大关系了。” 在钱意看来,赵元从这分明是要用自己不懂治水来拒绝这件事情,所以直接把他的理由给堵了。 赵元从缓缓点头,随即又道: “好!那按照钱尚书所说,我只是暂时顶替的,那在我顶替期间如果出了什么事,那也不用我负责对不对? 你也说了,我只是去临时坐镇的,这要是出了问题,怎么也不该我来负责,肯定是前面的人的问题。” 一听赵元从居然想要撇开责任,刚刚还无比淡定的钱意顿时急了,赶忙道: “宋国公,话不是那么说的,虽然你只是临时的,可是河道总督府交给你的时候是好好的,如果在你任职期间出了什么事,那只能是你管理失当造成的责任,怎么能说跟你无关呢?” 赵元从冷笑,这就急了? 这才哪儿打哪儿啊!让你们更急点! 当即赵元从便耸了耸肩道: “哦!原来还是要担任责的啊!既然如此,那我不接此事!钱尚书还是另寻他人吧。” “什么?” 赵元从这话一出,顿时将所有人都给说的一愣,不接? 文官那边自然是不可以的,钱意立即道: “宋国公,你怎能不接?如今朝廷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朝廷每年给你们冰柜发放那么多俸禄,如今朝廷需要了,你却不愿意为朝廷效力,你这可就对不起朝廷和天下百姓对你的供养,以及陛下对你的爱护了。” 赵元从叹了口气,继续摇头道: “钱尚书,你这话说的是什么话?我也不是不想给朝廷做事,只是你刚才的话里也明确说了,这河道总督一定要懂得治水相关的经验才行。 本来你说只是临时担任,我以为就是去坐镇一下,那也没什么。 可是你却又说,我坐镇期间若是出了什么事,那责任也都在我。 这不摆明了我并不只是要临时稳定河道总督府,而是还是要实际做事的,不然怎么会出问题? 既然如此,这种专业的事我就不方便去掺和了。 专业的事自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如果因为我的掺和导致事情变坏,那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更重要的是,河道总督府职责重大,若是我明知自己不行还要去接下此事,万一惹出乱子来,那我才是真的对不起朝廷百姓以及陛下的信任了。 所以思来想去,本国公还是觉得我不该接下这个职位,钱尚书,你们文官人才济济,这个重要的职位还是由你们文官的人来担任吧。 我相信,在文官的人才坐镇下,一定能稳稳当当的将这个河道总督府给稳好。直到吏部找到合适的人来接手。” 赵元从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逻辑清晰。把钱意一堆话给全都堵在了嘴里,好像怎么说都不对劲一样。 钱意当即便傻了。 而眼看着钱意说不出话来了,赵元从正想要继续阴阳几句,严文终于坐不住了。 “宋国公,此言差矣!” 随着话音响起,严文缓步从文官前头站了出来,来到了殿宇正中央。 …… 第五十三章让我去?你怎么不去! 随着严文站出来,殿内所有的目光顿时全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就见严文看向赵元从,语气郑重道: “宋国公,你我领着朝廷发的俸禄,就该为朝廷尽职尽责。 虽然说这河道总督一职有着一定的风险,可是如今朝廷也不是让你一直坐着这个位置,只是在新的河道总督选出来之前,让你先暂且顶替一番。 这段时间,可能会出事的概率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你怎能就因为这微乎其微的概率,就不愿意担任这个位置呢? 朝廷既然找上你来坐这个位置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如今,朝廷的储备官员正处于青黄不接之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合适的官员挑选出来,而目前身份地位足够接手这个位置的就只有你,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朝廷的困难,勉为其难的做一做吗? 如果连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为朝廷做的话,那本相很怀疑你对朝廷的忠心。” 严文直接拉高高度,我不跟你扯风险,我们谈奉献,朝廷养了你,你得为朝廷奉献啊!不能有危险就不做,这样你怎么能对得起朝廷给你的俸禄呢? 可以说严文不愧是左相,这手段,这说话的艺术都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直接就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批判赵元从。 一众文官听后,赶忙跟团。 钱意立即道: “对!宋国公,你这遇到一点儿危险就退缩,如何能对得起朝廷对你的付出? 什么位置没有危险啊,就算是我这礼部尚书,若是有哪一天哪处礼仪没做好,那出了问题不也一样要让我担责? 我怎么没怕?” 其他官员也道: “对啊对啊!宋国公你这种心态不行啊!这本就是一件小事情而已,为何这都要推三阻四?” ……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站的老高,对着赵元从不断进行着批判。 赵元从冷笑,就你们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是吧? 谁不会啊! 当即赵元从便摊手道:行吧,钱尚书,既然你都这样说了……” 钱意脸色顿时一喜,以为赵元从终于要答应下来了。 然而赵元从的下一句话顿时让他傻眼了。 就听赵元从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我先暂时站在你这礼部尚书之位,你去管那个河道总督府吧。 本国公是武夫,没文化,但恰巧因为是勋贵,这礼仪从小就学,故而礼部的事本国公应当还能暂代一下。 钱尚书你有文化,你去担任魏河河道总督比我好,不懂的你还能看书现学,我不行我是武夫。 就这样如何?” 赵元从这话一出来,就把钱意给硬控在了原地,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般展开。 赵元从想要代替他坐镇礼部,让他去换河道总督? 谁?我吗?! 那玩意都快决堤了,我去那不是找死吗?! 我怎么可能会去? 赵元从你这狗东西想害我啊! 钱意赶忙拒绝道:“不不不!老夫对治河也不熟,去不了去不了!” 赵元从摊摊手,转头看向工部尚书韩剧。 之前诗会针对自己的也有这老头的儿子,就让你爹来替你受受罪吧! 赵元从当即道: “既然钱尚书不行,那就韩尚书来吧,你是公部尚书,这治水之事你肯定懂。 工部这边本国公帮你看好,你去!” 韩剧一听这话顿时也傻了,这怎么又扯到了本尚书身上来了? 当河道总督?这我哪里敢啊! 我又不傻! 韩剧也赶忙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老夫工部事务繁忙,离不开!离不开!” 赵元从随即将目光看向其他人,而有了这两个前车之鉴,其他但凡被他看到的人立即纷纷后退两步,生怕被他指出来。 赵元从冷笑随即转头拱手对曹成道: “陛下!看来这些位大人们也不愿意去担任这河道总督一职啊! 就是不知道,魏河诸位大人对这河道总督一职如此避之不及。 到底是真的担任不了,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那个就不得而知了!” 赵元从这话一出,一众文官心中顿时一惊,严文摸着自己山羊胡的手也顿在原地,猛地向赵元从看去。 他知道了? 这怎么可能?! 而此时,一直坐在龙椅上旁观一切的曹成也回过味来了。 这河道总督的位置看来没那么简单,这分明是这些文官在给赵元从挖坑呢! 曹成眼睛眯了眯,看向钱意道: “钱爱卿,为何你不愿意去当这个河道总督呢?朕记得最近你礼部好像没什么事吧? 不过暂且去顶替一段时间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才对。” 钱意都快哭了,此时他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只得赶忙摇头道: “陛下!臣真的不会治水啊!” 曹成随即道:“可宋国公也不会治水啊!” 钱意沉默了。 曹成又将目光看向了韩剧。 韩剧下意识后退两步,赶忙道:“陛下,下官也不善治水啊!” 曹成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后移。 只是,但凡他目光所及之处,愣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跟他对视的。 严文皱着眉站在原地,眼神满是纠结,没想到原来十拿九稳的计划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让赵元从那厮反将了回来。 这可如何是好? 等到曹成将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后,突然冷笑道:“我大魏立国百年,培育士子无数,如今朝堂人才济济,居然没有一个擅长治水的。 在朝廷需要的时候也没人能站出来。 好!真的是好啊! 原来这就是我大魏的人才们啊!” 众人尽皆低头。 而瞧见这一幕,赵元从便明白,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随即便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站了出来,所有人都不敢说话的情况下朗声道: “若真让本国公去担任这个河道总督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只是,需要诸位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 文官们本来以为赵元从将这件事推出来后,就不会再接招了,但是没想到如今他却主动又站了出来。 严文皱着眉,看着站了出来的赵元从,心头满是不解。 从之前赵元从的反应来看,像是已经知道了蓝田县的事。 是如果他知道的话,那就绝不可能会站出来,再次愿意去接这个位置,但他偏偏找出来了。 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他并不知道蓝田县的事? 不仅是他们感到疑惑,就连龙椅上的曹成也是满脸不解的看向赵元从。 这宋国公怎么回事? 明知道这件事其中有鬼,这些文官自己都不敢接,怎么还上赶着去凑呢? 这是个什么章程? 承光殿内安静了片刻后,严文猛地抬头直勾勾的看着赵元从问道: “宋国公想让大家答应你什么条件?” 赵元从嘴角扬起,当即开口道: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有两条! 第一!” …… 第五十四章条件! “第一!治水期间,我需要我大魏所有部门无条件的配合! 任何敢有违抗者,我有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 第二!既然诸位都说是因为我无所事事这才让我去顶替这个位置的,那此事过后,作为奖励,让我做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没问题吧?” 赵元从说完自己的条件后,目光扫视全场。 前面的那个条件是治水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朝廷的全力配合,那即便是他想要让蓝田县的河堤不绝口也是有心无力,只有众志成城之下,才有可能重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加固修筑那河堤。 而后面的则是他为自己要的好处,也是他对兵权的试探。 他们宋国公府回到京城不过一年多,如今他身上没有半点职位,虽然是位国公,不过就是有名无实罢了。 面对文官集团的屡屡迫害,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就算自己手段再高明,也总有无力反击的时候,手里有权和没权完全是两个概念。 而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是在他看来目前最适合自己的职位。 首先,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机构? 如果通俗来讲,那就是前世首都巡捕房(懂的都懂不能写)以及城管局的结合体,大到守城宵禁治安巡逻,小到各坊市中小摊小贩的管理全都在五城兵马司的管理范围。 只要自己能拿到这个位置,到时候想要拿捏这些个文官,简直轻而易举。 实在不行,每天哪怕是恶心他们,也能恶心死他们。 别的不说,当文官的马车在路上,我时不时就说在缉捕盗贼,要看一下你马车里面有没有藏盗贼,然后直接就把你拦下来检查,大不了事后说句对不起,你又能怎样? 这本就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谁都挑不出错来,只是查你查的频繁点罢了。 如今五城兵马司的为什么不敢这么干,那当然是他们不想得罪文官,换上自己,自己怕个得儿! 想查就查,本来就是敌对的,就是整你! 而且,有了这个身份,对于整个京城的掌握力度也会更高。 一旦这些文官有什么把柄出现,自己绝对能第一时间知道。 而且后面自己完全可以借这个职位向真正的兵权发起冲击。 就比如禁军…… 然而,赵元从话音落下不久,文官们顿时集体炸开了锅。 以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为首,一众严党官员纷纷反对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让你放个河道总督罢了,你居然要让朝廷全力配合你,还给你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权?宋国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错!宋国公!你居然还让我们在事后给你五城兵马司之职,这绝不可能!” 不仅是第一条,文官们就不愿意配合,万一这厮借着便宜行事之权杀人怎么办? 而第二条让他们把五城兵马司交给他?这就更不可能了! 五城兵马司原本本身就是在勋贵手中的,是他们好不容易从勋贵手中夺过来的,如今的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就是一个文官。 有他坐镇,他们平日里不知道方便了多少。 更何况五城兵马司虽然不是正式的军队,但是手下的兵丁也不少,把五城兵马司交给赵元从,这无异于将兵权交给他,这是文官们决不能容忍之事。 故而所有人都拼命反对起来,认为赵元从这是在狮子大开口! 简直就是在异想天开! 唯有严文,一直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赵元从,看着他有恃无恐的表情,严文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敢提出这样的条件,严文不信赵元从没有底牌。 而从他先前的话和此时的表现来看,严文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蓝田县之事,不会是被他知道了吧?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的反对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迎来对方的暴风打击! 他比谁都清楚,蓝田县一事一旦被揭穿,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大的打击! 会有多少人被牵连其中! 这也是他没有参与反对的原因,他现在需要思考! 需要冷静,需要想想到底该怎么应对赵元从! 文官们群情激愤的反对着,坐在龙椅上的曹成也疑惑的看向赵元从。 就赵元从刚才提出的条件,只要动动脑子就知道,不管是哪一条,这些文官都绝不会答应,那为何赵元崇又要提出这些条件呢?他感到很是疑惑。 然而就在众文官不断反对时,赵元从缓缓开口了: “你们在反对什么?你们有什么资格反对?” 严文心中一凛,一众文官却直接炸了毛! 钱意率先跳出来怒道: “宋国公!你提出这些不合理的条件,我们还不能反对了? 你真当大魏朝堂是你开的不成?” “对!你这些条件分明都是对朝廷的要挟,我们绝不答应!” 工部尚书韩剧也恶狠狠道。 随即其他人纷纷跳出来对赵元从就是一顿指责。 赵元从冷笑的看着这一切,随即道: “好!你们不同意,那这魏河河道总督一职就交给你们去做! 这样你们也就不用答应我的要求了,不是吗?” 文官们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瞧着他们这副样子,赵云从脸上的冷笑更甚! 一个一个扫过他们的面庞后,赵元从缓缓站出,面色一变严肃道: “怎么?没人敢啊?” 为什么不敢呢?不过就是个河道总督而已,何至于让你们畏惧至此? 让我猜猜原因……” 文官们听着这话,心中萦绕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听赵元从继续道: “你们之所以不敢接下这个差事,那是因为你们知道!一旦接下这个差事,不仅仅是你们自己,你们就算是把你们九族都给砍了,也担不起责任!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呵……那当然是你们知道,蓝田县的魏河河堤就要决口了! 这才是你们拼了命的想要把这个职位安排到我身上的原因。 你们怕了! 你们怕一旦事发,你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们怕了!你们怕那魏河一决口,你们全都要因此事而被牵连! 所以你们就祸水东引,想要把锅甩在我赵元从的头上! 因为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摆脱这件事带给你们的危险! 你们还真是够毒的啊! 为了甩锅!居然将此事隐瞒至此! 就连前段时间你们在蓝田县泄洪,导致蓝田县大半被淹,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事你们也都瞒的死死的! 本国公真的很想知道! 你们隐瞒此事的胆子是到底从哪儿来的,是谁给你们的! 你们这群畜生到底知不知道,那魏河一旦决堤,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你们居然为了自己免担责任就敢隐瞒此事!你们的良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还是说,我大魏数百万百姓的命在你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你们告诉我是不是这样!你们说话啊!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啊!!!” 最后一句话,赵元从的情绪直接彻底爆发,冲着满朝文官们爆喝质问道! …… 第五十五章此事,你是知!还是不知!!! 当赵元从彻底将这件文官们以为没被人发现的事说出口,刚刚还群情激愤的文官们额头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那头顶官帽上垂下来的玉珠在他们颤抖的身体下被带着不住晃动——摇摇欲坠! 而原本对于赵元从的是奇怪表现感到很是疑惑的皇帝,此时却呆在了原地。 整个朝堂霎时间安静到了极点! 严文猛地握住了拳头。 果然!他果然知道了! 严文抬头,看向赵元从,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赵元从感受到他的视线,用着充满愤怒的眼神看着他,那就像是在质问他! 你严文就是这么做丞相的? 严文下意识避开了目光,赵元从见状嘴角扬起冷笑,眼神里满是不屑与鄙夷。 啪嗒! 一名官员手中的勿板因为太紧张,手上出满了汗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同时也打破了这原本安静的朝堂。 曹成的眼睛逐渐充血,豁然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这群低着头的文官,眼中蕴满了杀意! 曹成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严文!” 严文缓缓闭眼,轻叹口气,睁开眼后上前两步恭敬应道: “臣在!” 曹成的视线聚焦在他脸上,一字一句问道: “宋国公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虽然严文很想说是假的,但是此事经不起查,而且赵元从既然敢当众说出来那必然是有把握不怕他说谎。 默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都是废物过后,严文抬头看向皇帝,恭敬道: “臣!不知。” 他也只能这样回答,不管是回答是,还是不是都不对,他只能回答不知。 “呵……不知?” 曹成脸上扬起冷笑: “这大魏朝还有你严文不知的事?” 严文只得道: “臣也终究有顾忌不到的地方。” 曹成哪里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冷笑连连:“好一个不知,好一个顾及不到!” 随即转头看向朝中百官道: “你们严相不知,那你们知不知?” 百官沉默片刻后,方才陆陆续续有人回答不知。 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回答了句不知。 这让曹成脸上的冷笑变得越发冰冷。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都不知是吧?” 曹成的目光猛地转向了工部尚书韩剧,冷冷道: “他们说不知,你也说不知。 怎么?你这个工部尚书是摆设吗? 朕记得,魏河河道总督府可是挂在你们工部名下,一切民夫征调以及器械调集供应可全都是要你工部来筹备的,你跟朕说不知?” 韩爱卿,韩尚书!韩剧!你到底是知!还是不知!” 韩剧身下已经滴满了汗水,心中已经对一众文官破口大骂起来。 这下好了,钱是大家一起拿的,如今这锅却全都是我的了! 但即便如此,韩剧还是咬着牙应道: “陛下!臣……臣……臣实在不知!” “那你就是失职!!!” 曹成猛地爆喝! 迈步便从御阶上走了下来,一路来到韩剧面前,居高临下的低头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凶狠死死地盯着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 “身为工部尚书,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内,魏河河道总督府居然贪墨修筑加固河堤的银子,致使如今,大魏三郡之地,数百万百姓都面临着魏河决堤的风险! 这数百万人的命,钱财,田地,全都面临着最严重的威胁! 结果你居然说你不知! 这是你的严重失职! 你应该自裁以谢天下! 你怎么还有脸坐在这工部尚书的位置上的! 你告诉朕!你要怎么去面对魏河决堤后数百万灾民! 你告诉朕,本可以避免的事,朝廷又要花多大的代价才可以平息? 这期间的庞大人员物资损耗,你负得起责吗! 你!说啊!” 扑通! 韩剧猛地跪了下来,头也伏在地上,颤声道: “臣,有罪!” 此时此刻,他已经没了别的选择。 然而曹成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曹成直接弯腰,一把揪住韩剧的衣领子,怒视着他道: “你以为一句有罪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如果你说有罪就能让那河堤加固好不会被决口,朕恨不得让你跪在午门外喊上一生一世! 你现在告诉朕,此事你是知!还是不知! 朕提醒你!隐瞒欺君,罪加一等! 你看看你九族的脑袋够不够砍! 韩剧哆嗦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看着皇帝暴怒的面庞,双眼微闭,缓缓道: “臣……知。” 哗!满朝哗然,武将勋贵那边震惊于他居然知道此事。 文官那边则震惊于他为什么敢承认。 而只有严文才清楚,他是因为没得选了! 他是工部尚书,本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假装说不知道。 这根本不合理! 因为每一次修筑河堤所调集的人手和物资都不是个小数目,身为尚书,他一定会过目。 这种情况下说不知,那就是纯纯的欺君。 这件事再加上欺君,他九族就完了。 而如今韩剧只是在赌! 赌皇帝不会牵连到他九族。 而他自己,严文叹了口气,恐怕已经抱有了死志! 同时他清楚,对方会怎么做。 如果对方还想要他的家族能够好好的,他一定不会把事件扩大化。 因为只有这样,他的家族才不会遭到刻意报复。 果不其然,当皇帝询问他事情经过后,韩剧将一切都揽在了他自己还有蓝田县县令以及徐荣轩这河道总督身上。 因为他们仨个几乎是跑不掉的,没有隐瞒的必要。 至于其他人,他则只字不提。 众文官哪里不明白对方的心思。纷纷隐晦的用眼神感激的看着他。 严文也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弃车保帅了。 死他们三个,总好过死全部吧! 当听完事情全过程,曹成险些气疯了! 他们居然真的,贪了修筑加固河堤的银子! 而且已经沿着朝廷泄过一次洪了,如今为了隐瞒此事,还将泄洪后没有吃食的百姓也硬生生困在了蓝田县不许他们出外,浑然不管这样做会让这些已经没了粮食的百姓活活饿死! 为了隐瞒此事,他们这分明是草菅人命!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原来这就是我大魏的好臣子!好父母官啊! 百姓们有你们这种父母官,算他们倒霉!” 怒上心头,曹成直接不顾自己身份,一脚就给韩剧踹倒在了地上,正要冲过去继续踹的时候,被刘虎赶忙拉住,这才让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咬着牙狠狠看了一眼韩剧后,曹成当即下令道:“现在立刻,给朕把蓝田县县令方书,魏河河道总督徐荣轩全部给朕押送进京! 朕要亲口问问,他们到底有没有心! 还有你!韩剧! 朕要将你千刀万剐以谢天下!至于你的家人!看在你还有胆子承认的份上,九族流放广南郡!后代子孙尽皆不得科举!” 说到这里,曹成顿了顿,吸了口气后再度道: “其余一干参与进此事之人,全都由刑部负责审理,全都给朕从重!从严!” “喏!” 刑部尚书赶忙站了出来,应了一声。 而被判千刀万剐的韩剧却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冲着曹臣跪下后声音哀戚道: “臣,谢陛下隆恩!” 随即重重将头磕了下去! …… 第五十六章谁赞成!谁反对? 下完对韩剧的处置后,很快就有金甲卫士上前将韩剧给拖了下去,随即曹成这才沉着脸走回龙椅上坐下。 目光扫视下方群臣,曹成眼中的阴霾依旧未散。 因为他知道我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三个人。 但是文官势大,他也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人都给处理了,那大魏也就瘫痪了。 所以只能抓几个重点给处置掉。 但是这件事他相信下面这些文官肯定大部分都参与了,他却不能处置,心里很是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将愤怒的情绪压下,曹成这才沉着脸看向赵元从问道: “宋国公,从你的话里看来你应当是已经知道大致的情况了,说说吧。” 赵元从点了点头,随即将自己昨天遇到李家村村民,随即又从他们口中得知到的事情全部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最后,赵元从咬着牙怒视着严文等一行人道:“半个蓝田县都被淹了,臣不敢想,到底有多少百姓遭了灾,而如今他们却又被硬生生困在蓝田县等死! 陛下,必须尽快解决此事,不然臣担心,没有活路的情况下,这些百姓极有可能会为了生路而引起暴乱!” 曹成点了点头看向严文道: “严相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严文赶忙道: “臣以为,当立即替换蓝田县县令,解除封锁,的同时,朝廷要提早准备好赈灾物资,第一时间稳住受灾百姓,避免酿成更大的灾祸。” 曹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行,此事就交给严相你去安排。” 严文点头应喏。 曹成又将目光看向群臣道: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可能会决堤的蓝田县河堤进行修补加固,防止因水量暴涨而决堤。 关于此事,谁知道大致需要多少物资?和人力物力?” 工部右侍郎闻言,赶忙站了出来,刚才自家老大已经被拖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表现好点,指不定等下下朝了自己也要被拖走。 故而赶忙抓住机会表现了起来。 “禀陛下,这要看河堤的具体情况而言。 根据工部文卷记录,蓝田县境内魏河河堤共有三十余里。 若是这三十余里只是轻微损伤,那只需要五千人,少许的草木石料便可。 但按照刚才宋国公所说,前不久蓝田县河堤就已经差点决口,还是前河道总督和县令泄了泄了半个蓝田县的洪这才勉强保住。 这说明蓝田县的河堤损毁已经极其严重,更有甚者可能需要重新修筑。 如果这样的话,如果时间充足恐怕需要两万人,和近五十万两银子的草木石料用时一年方能修好。 但如今只剩半个月就是春汛,一年肯定不行,要想在半个月之内修好,臣以为最少需要二十万做工的民夫,另外加五万辅助民夫,近二十五万人。 再加至少五十万两左右的草木石料以及足够这些人食用的粮食,这才有极小的可能在半个月内将蓝田县境内的三十里河堤重铸。 但前提是,半个月内,这雨不会再度加大。 如果雨再度加大,导致河道水量增加过快,恐怕河堤会在修筑完成前被彻底摧毁。” 这工部右侍郎说完后,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冷气。 哪怕就是严文等已经听过徐荣轩分析的人也都瞳孔一缩。 这工部右侍郎说的虽然比徐荣轩说的多,但是也相差仿佛。 这也是他们一直认为此事不可能完成的原因。 因为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现在是春耕时期! 如果征调那么多百姓去修筑河堤,那将会影响百姓播种春小麦的关键时期。 春耕一旦受了影响,那到了夏季没了收成,百姓们全都要饿死! 所以百姓们一定会抗拒征调民夫。 这对民夫的征调有着极大的困难。 而若不征调足够的民夫,那就不可能及时修筑好河堤。 故而,这根本就是个死循环。 曹成听完后点了点头,看向百官问道: “那你们谁愿意去主持修筑河堤之事?” 一提到此事,文官们又安静了下来。 曹成冷笑,看着一众文官道: “怎么?你们也知道这件事很困难!怕完不成吗?可这件事,不是你们搞出来的吗?如今让你们收尾,你们却收不了了?” 百官继续沉默。 曹成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赵元从的方向,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叹了口气后问道: “宋国公,你可愿……那毕竟关系到数百万百姓。”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件事靠那些不靠谱的文官,根本没有用,如今他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赵元从这位宋国公了。 之前赵元从既然敢提出条件,那就说明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既然有把握,曹成又怎能视而不见。 赵元从闻言拱手道:“陛下!让臣去不是不行,但是臣还是那些条件只要朝廷答应,臣就能去。 另外一个臣那些条件也不全都是要好处,蓝田县境内魏河长达数十里,臣不知这段河堤到底毁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没有朝廷各部门的全力支持,以及便宜行事之权震慑碍事之人臣即便是呕心沥血也无法完成陛下的期望。” 曹成点点头,他也知道赵元从说的在理,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文官们搞出来的,让赵元从去给这件事情收尾,那肯定要给他一点好处,故而曹成直接点头道: “行!这两个条件朕答应了。” 然而就在曹成话音刚刚落下,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钱意突然又跳了出来反驳道: “陛下!臣反对!” 没等他继续说什么,曹成就直接面色一变回头冲着他怒吼道: “你反对那就你去做!做不到朕就抄你十族!全部凌迟处死!” 钱意顿时僵在原地,嘴里的话也卡在喉咙里不敢再吐出来,脸色也变得煞白煞白的。 严文瞧见这一幕暗暗摇了摇头,如今摆明了理已经不在他们这边了,他们这些人如今身上都带着原罪呢,而且又没人敢去接这件事,这时候再反对,根本就是在找死。 钱意太过冲动了。 曹成死死瞪着钱意,等着他的回答。 钱意愣了好一会儿后明白了当前的情形,羞愧的低下了头,无奈的退回了队伍当中。 曹成这才转头阴沉着脸一一从这些文官们的脸上扫过,开口问道: “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没人说话。 曹成冷笑一声,随即直接道:“既然没人反对,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严相!” 严文站了出来。 “臣在!” 曹成下令道:“宋国公修筑河堤期间的一切事宜由你全权配合,只要是宋国公的要求,你必须无条件的去做!做的到要做!做不到也要去做! 若有半点耽搁,此次修筑河堤若是失败,你也担有同样责任! 明白吗!” “臣!明白!” 严文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点他,在警告他。 他是文官们的领袖,皇帝怕他们在赵元从修筑河堤时故意捣乱,这才让他来负责此事,并且若是耽搁就得负责。 如此一来,自己就不得不全力配合赵元从了。 只是,就以蓝田县河堤的情况,在时间只有半个月的功夫修筑好那段河堤,在他看来,即便是得到了朝廷的全力协助,这也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次皇帝恐怕要失望了。 这也是刚才皇帝答应赵元从的条件,他没有说半句话的原因之一。 就算答应了赵元从又如何,他也要能完成任务才行。 完不成任务,那答应的事就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曹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赵元从问道:“宋国公?除了这两个条件外,你还需要什么,只管说,兴亡话。只要能守住河堤,朕全力相助。” 赵元从摇了摇头,郑重道:“陛下!臣再无要求!” 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就不要去贪得无厌了。 否则,反而会平白惹了皇帝厌恶。 曹成松了口气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第五十七章撇清关系 散朝时,赵元从能明显感觉到文官那边对自己的恶意满满,但是赵元从不在乎。 随便你们怎么想,如今事情已定,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们谁敢炸刺那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赵元从便准备离开。 如今自己的时间很是紧迫,半个月的时间,想要把蓝田县那一段的河堤全部修筑加固完成,那自己就必须争分夺秒,只有这样才能在春汛前完成此事,决不能有半分的耽搁。 而就在赵元从准备离开之际,让他没想到的事,严文居然主动迎了上来。 “宋国公!” 当听到严文从身后叫住自己,赵元从回头望去,看着眼前这主动凑上来的死胖子,眼睛眯了眯后拱手问道: “原来是严相啊,严相有事吗?” 严文闻言当即道: “宋国公此次事件事关重大,需要大家同心协力方能完成。 既然陛下已经让严某全力协助,严某自然要主动一些,不知宋国公此时可有需要严某提前准备的?” 赵元从闻言,心中疑惑更甚? 你这死胖子有这么好心? 虽然皇帝下了旨,但是在赵元从看来,严文也只是迫于无奈才答应的,怎么可能会在自己没有提出要求前主动帮忙,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但是赵元从不知道的是,这次他还真是误会了严文,严文只是认定了他绝不可能完成此事,为了在事后撇清自己的关系,这才主动上前帮忙。 到时候,从一开始他就主动帮忙了,皇帝也不能说他不尽心了吧。 而且他也不会刻意去拖赵元从的后腿,因为这样反而容易被他抓到把柄。 对于这种明明完成不了的事,他最应该做的就是静静的看着赵元从做,然后看着他失败,别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否则到最后他的动作反而有可能成为对方推卸责任的托词。 多做顿错,与其多做,不如不做就是这个道理。 这是最不会出现意外的做法。 虽然不明白严文的想法,但是既然这死胖子主动送上门来了,那不好好的使唤一下他,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赵元从当即道:“既然严相主动提了,那赵某也就不客气了,刚才在朝堂上工部右侍郎所说需要的物资严相你应该也听清楚了。 这就劳烦严相尽快准备,务必保证施工期间,物资的供应不会出现问题。 严相,这没问题吧?” 赵元从眯着眼问道。 严文沉思过后点了点头: “行,那此事就交给老夫。 虽然这些物资数量不少,但是他可是左相,只要他需要,他总有办法凑齐这些物资。 至于说为什么如今修河堤能拿出了几十万两银子,给皇帝修寝殿却拿不出来几万两银子。 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些银子也都是他为了完成此事,东拼西凑硬挤出来的嘛! 这毕竟是正事,跟皇帝的私事可不一样。 答应下此事后,随即严文又主动开口提道: “宋国公,这物资是没问题,但是人手的话,恐怕老夫就帮不了你了。 如今正值春耕,这时候征召那么多百姓,恐怕百姓们不会愿意,征集人手的难度会很大。 如果强征百姓,也会更容易出现问题。” 严文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样说着,只是提前跟赵元从打好预防针,告诉他到时候人手不足不是我不愿意征召,我已经尽力了,百姓们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赵元从闻言顿时冷笑,他哪里看不出来严文说这话的意思,不过他原本就没有将此事的希望放在这些文官身上,这个时节征召的难度他很清楚。 如何征召足够多的百姓他已经有了法子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钱办不到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只要给足了做工的银子,他就不信会没人来。 至于钱的问题,虽然他没有,但是其他人肯定有。 如今他占据着大义,想要搞钱轻而易举。 故而赵元从直接道: “这点就不用严相操心了,严相只管安排下面的人将征召之事下发下去,如何让百姓们前来应召,那是本相的事。” 严文闻言顿时一怔,没想到赵元从居然会主动揽下这件事,这可是整个修筑河堤间最麻烦的事。 他居然敢主动揽下,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件事的难度? 但是既然赵元从主动答应了,那他自然是没有反对的意见,故而直接道: “既如此,那老夫明白了。若宋国公没有其他需要做的事,那老夫就先去准备去了。” 赵元从点点头。确定了没有其他事后,严文这才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赵元从摩挲了下手指后便转身离开。 而严文这边,刚刚从赵元从身边离开,一众文官就围了上来。 礼部尚书钱意道:“严相!为何在朝堂上要答应这姓赵的条件啊!这姓赵的看似只是要的一个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位置,但他摆明了就是对兵权有所觊觎,想要撬开一个口子,我们怎么能够答应他呢?” 刚才在朝堂上他被皇帝一番怼,怼得说不出话来,结果赵元从居然也不帮他,很是不理解,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看出了那姓赵的目的吗? 对于这个问题,严文却只是缓缓摇了摇头,随即道: “老夫自是知道他的目的的。” “那为何……” 钱意更不解了,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答应。 严文却看了他一眼随即反问道: “你觉得赵元从这次能够成功保住河堤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 钱意下意识回道。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困难程度,他了不相信赵元从那厮可以完成。 严文摇了摇头: “这不就结了?既然他完不成,那就是答应了他又何妨?何必要因此引起陛下的愤怒呢?那时候陛下正处于气头上,所以你一开口,就成了陛下的泄气桶。” 钱意顿时恍然,反应了过来。 是啊!既然他完不成,那这就是一个空头承诺,就算是答应了那又如何? 完不成要求,啥都是假的。 钱意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然而这时,卢怀安却赶忙又道: “那严相,这一次我们要不要再给这姓赵的拖一下后腿?确保万无一失?” 严文干脆地摇了摇头道: “多做多错!不做不错。 既然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完成,我们就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免得弄巧成拙。 这次所有人都尽力准备物资,不许有任何人拖延,另外通知好你们下面的人,让他们把以前的习性都给收一收,这次的东西他们不许伸半点手! 否则,出了事,本相也保不住他们。那赵元从如今手里握着的可还有便宜行事之权。 “明白!” “明白!” …… 一众文官纷纷点头答应,严文听后顿时松了口气,他就怕自己这边出个猪队友,做多余的事。有时候猪队友的一个神操作能害了自己这方所有人。 如今自己也已经叮嘱过他们了,想来他们都会有所收敛,不会再给自己惹出祸事来。 严文是这样想的,但是有时候事情往往不会那么顺利。 …… 第五十八章贪婪的大林寺 等到赵元从从皇宫中出来,此时被赵元从安排送李大牛他们去造纸工坊的赵喜也来到了宫门前正等着他。 瞧见赵喜回来了,赵元从随即问道: “他们都安置好了?” 赵喜点点头道:“老爷,都暂且安置在造纸坊那边了,那两个孩子也安排老元的婆娘在照顾着,不会出问题的。” 赵元从点了点头,老元是造纸坊的管事,也是这个造纸坊原先的东家。 老元家这个造纸坊是祖上传下来的,但是随着京城内其他有靠山的造纸坊逐一开了起来,老元家的造纸坊因为没有靠山就被各种打压排挤,业务量也逐渐趋近于无,就在即将破产之际,刚好赵元从需要一个造纸坊,得知他们的情况后就把这个造纸坊给收购了下来,用来造纸赵元从需要的草纸。 而赵元从手中本身并没有什么熟悉这行业的人才,所以买下造纸坊之后干脆就把老元一家也给留了下来,让他们管理造纸坊,而他只是安排个人手紧盯着造纸坊的钱财方面就行了。 老元一家也都是老实人,也是太过老实了,不然在造纸坊业务缩减的第一时间老元恐怕就会去找个靠山来给自己撑腰。 当时他们家原本就是京城有数的几间大造纸坊,若是那时有人撑腰,找到靠山,怎么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所以听到赵喜说两个孩子交给了老元的婆娘照顾,赵元从还是挺满意的。 大致了解了下李大牛他们的情况后,赵元从立即便对赵喜吩咐道:“如今我已经任职了魏河河道总督一职,今天下午我就到河道总督衙门上任去。 你让李大牛他们等着我,我要带着他们去一趟蓝田县。 到时候需要他们做事,你让他们准备好先。” 赵喜闻言后虽然诧异自家国公为什么会接下这河道总督一职,因为从眼下的情况下来看,这河道总督一直就是个坑。 但是既然老爷吩咐了,赵喜便也就应是答应了下来。 而赵元从随即又对高辉道:“召集人手,让他们带好装备,留下三分之一的人手在府里看着,其他人明天随我一起去河道总督府。 让弟兄们提前安顿好家里,接下来半个月恐怕我们都要在蓝田县度过了。” “喏!” 高辉闻言,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这一切后,赵元从就跟高辉一起回了宋国公府,至于赵喜则又匆匆向着造纸坊而去。 而随着官员们下朝,很快,关于蓝田县泄洪及河堤有可能会决堤之事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事传遍了京城,并且还在向外不断扩散。 对于那贪污了修缮河堤银子的工部尚书以及前河道总督及蓝田县县令,百姓们是破口大骂。 因为京城就离魏河不远,之前是那徐荣轩用蓝田县泄了洪,但万一下一次来不及泄洪,或者即便是泄洪也没用了怎么办? 到时候大家不都有可能被淹吗? 所有人的生计都因为此事可能受到影响。 许多富商得知此事后,都有了想往南边跑一段时间的准备。 但是有更多身家性命都在京畿附近的人,这些人是想跑也跑不掉。 只得纷纷想尽办法转移更多财产,因为他们都断定赵元从绝不可能堵住那缺口! 他们的消息渠道远比百姓们要广,吏部右侍郎在朝堂上说的修筑河堤的条件,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可能按时完成河堤的修筑加固工作。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只能尽量保全自身,并尽快转移更多的财产离开,免得到时候全被大水给泡了。 就在这些富人们纷纷想着离开的时候,与之相反的普通人则全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这些有钱人可以带着家产跑路,但是他们可不能离开,一旦离开了这里,他们就算是想活下去都难。 这对于百姓们来说几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想走走不了,只能留下,想到春汛过后大水淹没下来,他们却能眼睁睁看着的场景,这些百姓们心中的不安与惊恐就更甚了。 而这种氛围蔓延开来,顿时就让某些群体动了心思。 大林寺。 “方丈!消息确定了!蓝田县确实出问题了,我们安排去查的人回来说,前不久蓝田县实是泄过洪,如今整个蓝田县到处哀鸿遍野,刚刚朝廷派去的人才把蓝田县县令给抓回来问罪,这才解封了蓝田县。 如今许多蓝田县受灾百姓都正向京城而来。 恐怕那河堤即将出事的消息也是真的。 方丈!我们的机会来了!” 大林寺的方丈禅房中,明信正满脸激动的冲着大林寺的方丈慧明禀告道。 慧明原本正盘坐在禅房中的蒲团上,正轻轻的敲击着身前的木鱼。 听完明信的汇报后,慧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停下手中敲击木鱼的动作,看向明信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明信赶忙道:“方丈,既然蓝田县泄洪之事是真的,那么河堤即将决口的事也定是真的。 虽然朝廷已经安排了宋国公去修筑加固河堤。 可是蓝田县近三十里河堤哪怕不是全坏,也不是能在半个月内修好的。 所以到最后,只要春汛一来那降雨量暴涨,紧接着便会出现大片的灾民。 而灾民们最需要什么?” 明信双眼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缓缓道:“粮食!毫无疑问是粮食! 而随着这个消息传开,想必市面上的粮价就要马上上涨了,不如我们趁现在赶紧囤上一批粮食,等到时候我们再用高价售卖如此一来我大林寺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慧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道:“好!既然此事是由你提议的,那就由你全权去负责,我会跟知客僧那边打招呼你需要多少银子就去找他要。 尽可能在半个月内买回来最多的粮食。 有了这笔粮食,我们能得到的可不仅仅只是银子。” 慧明方丈缓缓闭上眼淡淡说道。 明信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问道: “方丈,您说的是田地?” 慧明缓缓点了点头,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是声音却依旧不疾不徐的响起。 此次之后,就是我大林寺的大发展时期,时间结束后贫僧希望大林寺所拥有的田亩数量翻倍,没问题吧? 明信恍然,当即便拍着胸口保证道:“方丈您放心,小僧一定做到!” 慧明点了点头又道:“监事的身体已经不太好,过不了多久寺里又要重新选监寺了,要努努力了。” 明信恍然,默默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方丈的禅房。 看着被重新闭上的禅房,慧明嘴角微扬,眼神看向已经紧紧闭上的房门慧明的眼中满是嘲讽之色。 …… 第五十九章上任,被挪用的军饷 就在各方势力都因为魏河河堤即将决口之事各自做着准备之际。 赵西风已经带上二十多个护卫带齐装备向着位于青玉县的魏河河道总督府而去。 青玉县位于蓝田县下游位置,与蓝田县一道都是前朝魏河决堤最频繁的地区。 因为这里正好处于上游的魏河河水冲击的关键承压位置,一旦降雨量暴涨这两处地方都是最容易决堤之处。 故而为了方便随时监察魏河的情况,魏河河道总督府便设在了青玉县之中。 而上一次暴雨来临之际,由于蓝田县进行了泄洪,所以青玉县这边的河堤承受的压力小了不少,再加上青玉县的河堤损坏的并不多,所以青玉县这边才没出什么大事。 而之所以青玉县的情况比蓝田县好那么多,皆是因为青玉县有个好县令。 青玉县县令纪修文是天元二十六年的同进士出身。 自放官任青玉县县令至今已有两年多,按照朝廷的规定,地方县令的任期一般为三年一轮换,三年后根据政绩考核决定去留升调,而今年就是他在青玉县任职的最后一年。 在这两年多间纪修文的官声一直很好,是青玉县百姓们口中有名的清官好官。 据说这纪修文出身农家,完全就是底层百姓逆袭的典范,当官以后非但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大肆捞钱,反而自身过得很是节俭。 据说他自己吃的菜都是在县衙的菜地自己种的,平日里不管是治政还是断案都是做的公平公正,让人无话可说。 哪怕是县里大户给他送银子让他偏帮他也从来都不予理会,一切都按照朝廷的法律行事。 而由于青玉县的特殊位置,他任职这些年,每年哪怕是徐荣轩这个河道总督不修缮加固河堤,他这个县令也会组织百姓在农闲时节不断修缮青玉县的魏河河堤这才让青玉县的河堤情况比蓝田县不知好上多少。 魏河河道总督府正好位于青玉县县衙附近。 当赵元从带人来到此处时,却发现总督府内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 一问才知道,原来原先总督府里的小吏全都是托关系来这总督府混日子的,如今一听说魏河河堤出问题了,就连河道总督也要被捉拿问罪,这些托关系进来的人第一时间就找关系溜了。 这才让如今的总督府就剩下几个没关系没门路的文书以及一干苦哈哈的兵丁。 没错,河道总督府也是有兵丁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五百人左右,而这些兵丁,大多数都是在当地征召的。 并非是朝廷的正规军,只负责河道总督府每年征召百姓们修筑河堤的管理工作,类似于监工和维护秩序的角色。 当然,这些角色在百姓们看来也已经不错了,但是对于整个河道总督府来说就是一群被使唤的苦哈哈。 再加上这两年,由于修筑河堤的银子被分润的原因,河道总督府这两年并没有让百姓去修筑河堤,他们这些苦哈哈因为没事做,每个月军饷也都被减半了。 过得可以说也不是很如意。 当赵元从刚刚当众拿出朝廷的规定任命文书宣布了自己的身份接管河道总督府时,河道总督府的兵丁校尉蓝瑞便苦着脸凑了上来。 “卑职见过大人!” 刚刚在接手河道总督府的时候赵元从已经大致认识了一下如今这总督府里剩下的这些管理人员,瞧见他苦着脸凑过来便疑惑问道: “蓝校尉,你是有何事吗?” 蓝瑞尴尬的搓了搓手,一张布满风霜的粗糙面庞上满是犹豫和迟疑之色,急得他脸都红了。 过了好一会儿想到一众兄弟们每天吃都吃不饱的凄惨模样,顿时鼓起勇气咬牙道: “大人,虽然在您刚刚接手总督府的时候提这个不合适,但是弟兄们实在也是没办法了,从两年前开始,弟兄们的军饷就被减半了,弟兄们本就过得极其艰难。 然而上个月的军饷却到现在都还没发,前总督大人又走了,如今好些弟兄们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敢问大人,我等上个月的军饷何时才能发啊? 就是……就是哪怕再少一点也行,至少让弟兄们家里能有口饭吃。” 说完后,蓝瑞这粗糙汉子脸上满是忐忑之色,抬头看向赵元从的目光既有惶恐,也有希冀。 闻言,赵元从顿时一愣,好家伙! 那徐荣轩居然没给这些兵丁发上个月的军饷! 这是怎么回事? 赵元从无奈的揉了揉眉头后对蓝瑞道:“原来上个月的军饷没发吗?蓝校尉你稍等一下,本国公问一下情况先。” “好好好!大人您问!您问!” 见赵元从没有直接说不发军饷,而是真的并不知道此事,蓝瑞顿时松了口气,赶忙退到了一旁。 赵元从当即便对如今在总督府大厅里站着的一众文书问道:“河道总督府的主簿是谁?谁能告诉我一下关于这些兵丁军饷的具体情况?” 厅内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赵元从皱了皱眉,这时候才有一名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青年弱弱的举起了手小心翼翼道: “大人,原主簿在徐总督被抓时一同被抓走了。 罪名就是与徐总督一同贪墨了河堤修筑银。” 赵元从嘴角顿时抽了抽,居然被抓了! 那现在如何是好? 无奈的再度伸手揉了揉眉头,赵元从问道:“那现在还有谁知道关于蓝校尉他们这些兵丁军饷的具体情况?” 还是那个青年再度弱弱举起了手。 赵元从挑了挑眉问道: “你是?” 那青年赶忙道: “大人,小的李兵,原是青玉县的秀才,去年河道总督府文书不够小的就进来了,专门负责整理原主簿的一应文书。” 赵元从松了口气,还有人知道情况就好,既然是专门整理原主簿文书的,那肯定知道情况于是立即问道: “那你告诉我,蓝校尉他们的军饷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朝廷还没有发吗?” 李兵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的蓝瑞,随即苦笑答道: “大人,河道总督府的银子朝廷一向是优先下发的,上个月二十号这笔银子就已经拨下来了。 只是后来这银子……” 赵元从疑惑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追问道: “这银子怎么了?” 李兵叹了口气后道: “前段时间徐总督察觉天气不对,发现魏河河道有决堤的风险,但当时总督府账上已经没有银子了,为了加固河堤,于是就把这笔银子挪走了,用去修筑河堤去了。 “什么?!!!”X2 赵元从和作为当事人的蓝瑞齐齐发出了惊呼。 赵元从是诧异,徐荣轩他们把修筑河堤的银子贪了,结果出事时,他们自己不出银子挽留,反而却去挪用这些兵丁的军饷去加固河堤。 还真是貔貅一样,吃进肚子里就不愿意吐啊! 而蓝瑞的语气中却已经充满了愤怒! 一干兄弟就靠这点军饷活着了,结果那狗官徐荣轩自己造下的孽,居然挪用他们的军饷去补缺。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就不用活了吗?! 全部喝西北风不成?!!! …… 第六十章总督大人!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惊诧之后便是头疼,赵元从没想到自己上任后遇到的第一件事不是河堤出了什么问题,反而居然是这种事。 这事肯定得解决,后面修筑河堤还要靠蓝瑞他们帮忙指挥调度呢。 如果说自己是一位将军的话,那蓝瑞他们在自己麾下就是妥妥的中间力量的军官。 如果不安抚好这些中坚力量,难不成仅凭他一个人管理到时候近二三十万的民夫吗? 一旦出点什么事,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局面。 可是这军饷的银子从哪里来? 赵元从抬头看向李兵问道:“现在河道总督府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李兵缩了缩脖子,随即伸出两根手指。 赵元从松了口气: “两万两吗?虽然不多,但也……” 李兵一听赶忙道:“总督大人,不是两万两!” 赵元从愕然一阵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两千两,这也确实太少了。” 但是李兵却又苦笑道:“总督大人,也不是两千两?” 赵元从征征的看着他问道:“难不成只有两百两?这也太……” 但是还没等赵元从说完,李兵便直接道:“也不是两百两,是二十两。” 静! 落针可闻的安静。 赵元从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兵,又转头看向其他人,其他文书一旦与其对视,也都赶忙低下了头。 环视一圈后,赵元从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虽然他知道,接了这个位置肯定会遇到困难。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接手后,诺大的河道总督府,居然只有二十两银子! 这点儿银子对于普通百姓们来说肯定是不少的,都够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 可是,这是一个总督府啊! 二十两! 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赵元从的脸登时就黑了下来,抬脚就要离开。 而这时一旁同样震惊的蓝瑞一见他要离开顿时就急了。 这账上没银子,唯一有可能能给他们搞来银子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位新任总督了。 如果这位因为此事不干了,直接走了,那他们的军饷要去哪儿要啊! 到时候不得全部兄弟一起喝西北风? 于是,为了弟兄们,蓝瑞一咬牙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赵元从的大腿拉着不让他走哭着道: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总督大人,我们整整五百!五百弟兄啊!就靠这点军饷过活了,如今大家伙是真的揭不开锅了,总督大人您不能抛弃我们啊!呜呜呜……” 眼看着蓝瑞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趴在地上拉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走,还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赵元从甚至都看到这厮抹了把眼泪鼻涕后直接往自己的大腿上蹭。 霎那间,赵西风的眉头便疯狂跳动了起来,想要拔腿就跑,却被死死拉着怎么也摆脱不了。 眼看着那蓝瑞就要把沾了眼泪鼻涕的手放到自己裤腿上,赵元从再也忍不住了,赶忙喝道: “住手!” 顿时,蓝瑞的动作僵在原地,看看赵元从逼人的视线,再看看自己的手,蓝瑞顿时讪笑着把手收了回去,赶忙在自己衣服上抹了一把,随即继续换上哭丧脸道: “总督大人啊!您不能不管弟兄们啊!弟兄们给朝廷办事,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大人!您帮帮忙吧!呜呜呜……” 赵元从听的嘴角直抽抽,为了避免了再次往自己身上抹眼泪鼻涕,赵元从只好无奈的开口道: “老夫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们了?” 蓝瑞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呐呐道:“可……可您刚才不是要……要走吗?” 赵元从无语了,再度揉了揉眉头,他感觉自己这穿越来之后就属今天最愁。 随后无奈道: “老夫不是要走,老夫是去要银子!现在账上没银子,不去要银子,去哪儿找银子发给你们?” 蓝瑞听完后顿时傻眼了,反应过来后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即道: “总督大人,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想管了想直接跑路呢,是末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呦!不错嘛,还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老夫还以为你这个莽夫就知道拉着老夫大腿哭呢。” 赵元从摇头失笑道。 蓝瑞老脸顿时一红,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赵元从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准备转身继续离开。 然而这时蓝瑞却赶忙跟上了他的步伐。 被赵元从注意到后,面对赵元从疑惑的目光,蓝瑞挠了挠头道:“俺跟着总督大人,看看总督大人,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好随时给总督大人跑腿。” 赵元从无语了,你猜我信不信你? 你这厮分明就是怕老夫跑路,这才跟着他,居然还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真有你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赵元从也不管他了,爱跟就跟着吧。 临走前赵元从对着身后大厅的众人吩咐让他们即刻去准备关于蓝田县河堤的所有文综以及往年的修缮资料,到时候自己回来要看,并临时指定了李兵暂代河道总督府主簿一职,负责管理府里的所有文书小吏,随即这才带着蓝瑞等人向着京城而去。 而在他们离开河道总督府时,赵元从却没发现,此时青玉县衙门门口,正有一年轻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师爷询问道: “那是谁?” 青玉县师爷看了看赵元从等人的身影后随即道:县尊大人,那领头之人学生并不认识,但是其中一个跟在他身后的是河道总督府的蓝瑞蓝校尉。 根据朝廷传来的消息,今天朝廷新指派的河道总督要来上任,那前面的年轻人恐怕就是那位新河道总督。” 青年也就是青玉县县令纪修文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看着赵元从他们离去的马车好奇道: “那他这不是才来没多久吗?怎么这就走了?” “这学生就不知了,学生稍后便去调查。” 师爷摇头答道? 纪修文闻言也点了点头,他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没有继续多问。就在今天上午朝廷的旨意已经来了,让青玉县尽快抽调三千青壮用于修筑蓝田县即将决口的河堤。 这是件大事,可不能耽搁了。 纪修文很清楚蓝田县河堤决口的危险性,故而对此十分积极,已经准备亲自去劝百姓们主动报名参加了。 若是蓝田县河堤决口,青玉县不是除了蓝田县之外的首当其冲,所以决不能让此事发生! 想到这里后,纪修文的目光越发坚定了起来,带着人就向城外去了。 …… …… 第六十一章我就耍无赖了,你奈我何! 京城。 户部衙门。 当赵元从带着蓝瑞几人来到这里,立即就被户部的官员们给认了出来。 刚刚接下了修缮河堤之事的宋国公,整个户部都如雷贯耳,最主要的是,因为此事,整个户部这段时间都在计算整理着到时候修缮河堤所需要的银两,可把一众户部官员们给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当赵元从出现在户部衙门没多久,户部尚书郭允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一边是奇怪于这个时候,这位宋国公为何会来户部? 他不是应该在忙着修筑河堤的准备工作吗? 一边又赶忙从自己的班房中走了出来,找到了正到处找他的赵元从。 “宋国公!你怎么来了户部?还真是稀客啊!” 当看到赵元从的瞬间,郭允便主动迎了过去。 如今对方拥有便宜行事之权,再加上本就在朝堂上要求百官配合,所以与其闹不愉快,还不如就跟严相说的那样,想要他们做什么那就做什么,然后静静地看着他倒霉。 瞧见郭允,赵元从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赶忙带着蓝瑞走了过来,一张口就直接道: “郭尚书,我今天可是来向你问罪来了!” 郭允闻言心头顿时一跳! 问罪?问什么罪?自己难不成有把柄落到他手里了? 可是他怎么不知道? 郭允试探性的冲赵元从问道:“宋国公,老夫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宋国公这是因何事来找老夫问罪啊?” 赵元从当即便拍着旁边蓝瑞的肩膀,理直气壮道: “喏,我旁边这个就是我们河道总督府的统兵校尉蓝瑞,我这一上任,这才发现,郭尚书你这户部尚书可是油水真足啊! 居然把整整500人的军饷都给扣下了,人家上个月可是没有领到一文钱的军饷,现在500兵丁都在嗷嗷待哺呢。 而如今本国公要修筑河堤,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皇帝都不差饿兵呢,郭尚书你这户部怎么能不给人家发军饷呢?” 郭允闻言顿时傻眼了,看了看一旁被赵元从的话给惊的愣在原地的蓝瑞,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一众属下。 不可置信的向着属下们问道:“魏河河道总督府兵丁的军饷还没下发下去吗?谁负责此事的?”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一名山羊胡中年人缓缓举起了手:“尚书大人,此事是下官负责的。” 随即这人就苦着脸道: “可下官明明就已经把银两拨下去了。” 郭允脸色一沉,转头看向赵元从道:“宋国公你也听到了,那笔银子我们户部已经拨下去了,何来的拖欠一说?” 赵元从撇了撇嘴,摊手道: “你们说拨下去了就拨下去了,合着你们张张嘴就可以作为证据了吗? 可是这银子,你们拨给了谁? 反正蓝校尉是没收到这银子的。” 郭允皱着眉转头看向身后的那名下属喝问道: “那银子到底有没有拨下去?” 那山羊胡下属真的都快哭了,赶忙解释道: “尚书大人,下官确实拨下去了,领银子的就是河道总督府的主簿庞然,小的这儿还有他的签收文书呢!” 说着,山羊胡下属便赶忙去将当时签收的文书给拿了出来。 见到的确有文书,郭允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继续看向赵元从道: “宋国公,如今有文书为证,这笔军饷我户部是确实是拨了下去,签收的就是河道总督府的主簿庞然。 若是至今为止,这位蓝校尉及其麾下还未收到军饷的话,不如回去问问那位庞主簿? 但此事与我户部是毫无干系的。” 赵元从冷笑,他敢来要银子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怎么可能就让郭允这么几句话就给打发了。 当即赵元从便冷笑道:“主簿?河道总督府哪来的主簿? 我河道总督府如今可没有主簿,你们户部这银子到底拨给了谁?!” 郭允顿时一惊! 没有主簿? 他猛地回头看向之前那名手下,那手下愣了愣便赶忙喊道:“有啊!怎么会没主簿!之前河道总督府的拨款一直是这位何主簿负责接收的,怎么可能没有主簿呢?” 赵元从摊摊手道:“反正我接手的时候,河道总督府没有主簿,也许以前有,那你们就要去问前河道总督徐荣轩了。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本国公麾下的弟兄,没有拿到一分银子,你们说拨下来呢,那按理来说这位蓝校尉也要给你们签一份签收文书才对,你们有吗?” 此话一出,那山羊胡下属顿时呆在了原地。 他哪里有这东西,以前一直都是那位庞主簿签的。 但是按理来说,又确实要那么个东西,只是平时为了方便给省略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还真的没话可说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 山羊胡下属感觉快要崩溃了,但是郭允此时却已经听明白了过来。 河道总督府那边的拨银,自己这边肯定是拨下去了,不然自己不会有那庞然的签收文书。 而根据赵元从话里的意思意思,这庞然恐怕被徐荣轩一起牵连被抓了。 如此一来,河道总督府如今没了这个主簿。 那银子的去向就成谜了。而且按照流程,确实需要这兵丁的主要负责人蓝瑞签收文书。 但看自家下属这样子,肯定是图省事没有签。 而如此一来,他们户部也就被动了。 郭允揉了揉眉头,看向赵元从问道:“宋国公,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赵元从摊了摊手道: “当然是要军饷啊,还能干什么?” “可是户部已经拨下去了!” “我们这儿没收到!” “给了庞然。” “那你找他去!” “他是河道总督府的主簿。” “河道总督府现在没有主簿。” “宋国公,你这不是耍无赖吗?他只是被抓了,不代表没有这个人。” “那跟我无关,反正我接手的时候没有。 而且你们还没有这蓝瑞的签收文书。 你们说拨了,那文书呢?拿不出来就是没拨!” 绝杀! 一提到文书,郭允嘴角顿时抽了抽,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谁要是再图省事搞出这种货色,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而话已至此,赵元从仅凭一个文书就能压死自己,就算是拿到朝堂上说自己也没理。 所以思考片刻过后,郭允只得叹了口气道:“行,那我们就再准备一份,今日就拨下去,这总没问题了吧?” 郭允已经不想跟赵元从纠缠了,他拿着文书一事自己就注定要输,所以只能咬牙吃下这个亏。 至于账目的亏空,他也只能想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挪一挪。谁让他手下图方便被抓到了把柄呢? “唉……赵元这真无赖!” 郭允叹了口气。 一刻钟后,赵元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户部而此时蓝瑞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崇拜。 他本来以为,自己等一众兄弟的军饷已经被那庞然给挪用了,就算是这位新总督去找了户部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没想到最后这位新总督居然还真的要到了! 着实让他感到佩服! 至于说这过程中摆明了自家新总督是在耍无赖的问题,那能耍成功要到银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即蓝瑞便充满激动的冲赵元从喊道: “总督大人,末将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啊! 这次多亏了大人,不然弟兄们就完了!” 赵元从摆了摆手没有在意这蓝瑞的恭维话,此时他反而在想另外一个问题。 这刚接手河道总督府就发现了那么大一个问题,这河道总督府到底被那前河道总督祸害成了什么样? 看来得好好整理一番了,不然等到修河堤之时再暴露出来,那就完蛋了。 这般想着赵元从等一行便回到了河道总督府。 而此时河道总督府之中,有关于蓝天县河堤的各种卷综都已经被翻找了出来。 …… 第六十二章本相给他们体面,他们就得接着! 一回到河道总督府,赵元从就开始翻看起有关于蓝田县那段河堤的所有卷宗。 直到临近傍晚,才将卷宗全部看完,随后赵元从这才抬头向李兵问道: “作为原主簿的文书,想来如今蓝田县河堤的事你也清楚,目前那河堤到底损坏到了什么程度,你给我讲讲?” 李兵随即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一都讲了出来。 “总督大人,蓝田县魏河河堤全长三十二里。 而根据上一次探查,现在这河堤,最少有将近二十里地都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全部都需要重新修筑,而除了这二十里外,其余地方也漏洞不稳之处大大小小三十余处。 这些地方,若不能在春汛前全部修筑完成,那蓝田县这三十里河堤就将全部损毁。 上一次泄洪,虽然暂时保住了河堤,可是河堤的承受能力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若是再来一次那么大的雨水,恐……恐将直接决堤。” 李兵叹了口气,身为蓝田县本地人,且家族世代都在河道总督府任职,李兵耳濡目染下对于这些事情那都是门清,但偏偏他人微言轻,只是区区一个文书。 所以在发现徐荣轩他们在河堤不断破损的情况下仍然停了两年加固,致使原本稳固的河堤成了如今这样,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无可奈何啊! 听完李兵的话,赵元从当即便对自己面临的情况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光是李兵所说的这些问题就已经是足以致命的了,要想把这些问题解决,赵元从的心中说实话也没有多少把握。 再加上如今天上还在下着雨,这又对河堤的加固和修筑增加了难度,这简直就是地狱级难度。 但是想想一旦河堤决口数百万百姓都将成为灾民,赵元从又不禁给自己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掌握着来自后世的抢修经验都不站出来阻止这一切,那如今还有谁能拯救这数百万百姓? 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便将蓝瑞叫了过来低声对其吩咐了起来。 蓝瑞听完后,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元从。但当他看到这位新总督眼中坚定的神色后,蓝瑞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夜深如水,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翌日一早,赵元从便早早的起了床,向着青玉县县衙而去。 刚到县衙门口,县衙大门居然吱呀一声就直接打开了。 而此时,青玉县县令纪修文正站在大门后面,瞧见赵元从,眼中没有半点惊诧之色,当即便冲着赵元从行了一礼。 “下官纪修文,见过宋国公!” 赵元从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想必昨日蓝瑞已经跟你说了吧?” 纪修文点点头道:“蓝校尉昨夜上门时已经说清楚了,昨天夜里下官就已经安排人将国公爷的信送到了周遭同僚的府邸当中。 加上他们召集人手以及过来的时间,估摸着下午应当就能全部到达!” 赵元从满意地点了点头,由于河道总督府人手不足的原因,昨天他让蓝瑞带着自己的书信找上了纪修文这位青玉县的地头蛇帮忙,把所有信件送往魏河周遭的数十个县。 而信里的内容也很简单,所有收到信的县都必须立即在县里各村挑选出一名德高望重之人由县令带着一同前来青玉县。 而之所以这么做则是为了足够的民夫,赵元从准备让这些各县德高望重之人亲眼去蓝田县看看泄洪之后的蓝田县。 只有这样他才能有足够的说服力以及动员能力,在短时间内将所需要的民夫征召完。 而这些德高望重之人,就是他撬动各村劳动力的翘板,只要能让他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想要征召到足够的民夫就不成问题了。 确定自己安排的事都已经在做,赵元从这才跟着纪修文一起进了青玉县的县衙开始等待起来。 …… 而就在赵元从等待之际,京城严文那边也得知了昨日赵元从无赖在户部要银子之事。 严府中,郭允无奈道: “严相,那厮端的是无耻,竟抓着文书的漏洞逼着下官给他拨银,下官也是无可奈何啊!” 严文摇了摇头道: “这都是小问题,本身我们就要配合他们这些银子给就给了,但是关于此次所需要的物资,户部准备好没有? 可莫要在此事上让那厮抓到了借口。” 提到这个,郭允脸上的苦涩顿时就更严重了。 苦着脸道: “严相,草木石料还好,户部往各郡县征召一番最多多花点人力物力也就能凑齐了,可是唯独到时候需要的粮食,出了问题。” “粮食出问题了?” 严文惊诧的看着他,郭允点点头道: “由于蓝田县即将决堤的消息泄露,如今市面上的粮食纷纷涨价,更有甚者直接就开始囤积居奇起来,这导致户部根本收不到足够的粮食。 而昨日赵元从那厮临走前跟我说,最迟大后天粮食就必须到位,否则这次决堤一切责任就在我。 严相,您说这不是为难人吗?” 那可是整整二十五万人食用半个月的粮食,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凑齐的!” 郭允的脸上满是苦涩,严文却陷入了沉思起来。 半晌后,严文咬牙道:“不行!决不能让这厮以你这里为突破口,这些物资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筹备完毕,一点儿都不能少!” 郭允急了:“可是严相,下官实在是凑不到啊!那粮食……” 严文眼中闪过冷光冷冷道: “既然市面上没有粮食了,那就从各大族那里去要! 特别是江南那边,他们手中的粮食不在少数,你通知我们的所有人,本相不管他们心里有什么小九九,但是这次之事,所有人都必须要全力配合。 别忘了,那河堤修筑的银子,他们可也是有份拿的,若是那姓赵的到时候以此为借口,我们谁都跑不掉! 三天之内,二十五万人半个月所需的粮食,必须备齐! 此事没得商量!” 郭允愣住了,好半晌回过神来后道: “相爷,这么大一笔粮食恐怕这些大家族不会愿意出吧?” 严文冷笑:“本相给他们体面时,他们最好就接着这些体面。 若是他们不想要体面,那就帮他们体面! 你们手中的权利,是摆着好看的吗?” 郭允明白了,虽然震惊于这次严相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和冷酷,但是既然能解决自己面临的问题,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全力去做就是了,至于那些人愿不愿意,让他们跟严相说去吧。 不过他也相信,没人会愿意让严相亲自给他一个体面的。 …… 第六十三章反对! 就在严文为了筹集物资让郭允对一众大户动手之际,赵元从这边也终于等到了今天的客人。 青玉县县衙,当赵元从得知他所召集的人都已经尽数来到之后,便同纪修文一同来到了青玉县县衙公堂之上。 此时的公堂中人头涌动,来自三郡境内魏河河道沿岸村落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当地的县令此时都聚集在了这里。 瞧见赵元从等人进来,原本正低声议论的他们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齐聚焦在了赵元从身上。 赵元从带着纪修文一路来到众人面前,随即自我介绍道: “诸位,老夫便是新任的魏河河道总督赵元从,今天也是老夫把诸位召集而来的。 而今天之所以召集诸位前来,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让诸位协助老夫动员三郡魏河河道沿岸百姓赶在春汛前将蓝田县的河堤重新修筑及加固完成,确保这段河道不会在春汛来临之际决口。 而关于蓝田县发生的事,老夫也就不再多讲了,诸位这两天想必也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今天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尽管提,老夫当场给予解决。” 赵元从话音刚落,刚刚还安静无比的人群顿时就喧闹了起来。 “什么?动员百姓加固河堤?这不就是征劳役吗?可是现在是春耕时间啊,这段时间要是大家伙都去服劳役了,那地谁种? 等到了夏天大家伙不全都得去喝西北风?” “就是就是!我们村去年的收成本来就不好,大家伙都是勉强着撑到了现在,家里个个都没有存粮,要是这时候去服劳役,那春耕怎么办啊! 这不是要人命吗?” “还有蓝田县那事,那分明是官府自己的问题,要不是前河道总督贪墨了修补河堤的银子,那蓝田县的河堤怎么会出问题呢?如今凭什么要我们给他们造成的错误收拾首尾,我们也要活的啊!” 众人议论纷纷,总的来说对于此事都是持反对态度的。 一阵议论过后,一名来自青玉县下游县的县令站出来一脸为难道: “大人,朝廷需要民夫修筑河堤之事我们也都理解明白,可是眼下正是春耕时节,若是此时将县里的青壮征召去修筑河堤,那到了夏季恐怕县里百姓全都要断粮啊。 此事是否要重新考虑一番?” 闻言,赵元从看着他语气坚定道: “此事无需考虑,修筑河堤为当前最为紧要之事,蓝田县发生的事我想你们也都知道了,若是河堤不能赶在春汛前修筑完成,那一旦蓝田县决堤,所造成的后果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可……大人!若是耽误了春耕,百姓们又当如何存活?” 那县令话音刚落,其他人也立即纷纷附和道: “是啊大人!河堤重要,春耕也重要啊! 那河堤之前不是已经靠泄洪保住一次了吗?那这次继续在蓝田县泄洪不就好了,没有必要赶在春耕的时间修啊! 大人,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朝廷,若是朝廷将时间定在春耕之后,那我们肯定不会推诿,可是偏偏却卡在这个时候,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啊!” “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征劳役啊!” 一众人全都纷纷出声反对。 他们这些人不是各县的县令,就是各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老人。 县令需要考虑自己的人政绩,若是春耕时自己县里的青壮都被征调走了,那等到夏收,县里收不到足够的税收,那对他们的政绩影响不可谓不大,再因为此事,百姓们吃不上饭,天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事。 而这些村里德高望重之人,大多也都是村子里的村长,他们也要为自己的村子考虑,还是那句话,作为农民,春耕绝不能耽搁,这是大家伙儿的命啊! 若是此时他们答应了,回去根本没办法跟村民们交代。 按理来说,修筑河堤是朝廷下发的任务,征劳役之事也已通过朝廷传递到了各县村里,本来这种事都不用跟这些人商量,他们也必须要按照朝廷的命令去做。 之所以要召集他们好商好量那也是因为确实这时间刚好卡在春耕上,百姓们大多肯定都接受不了。 甚至有可能会有人为了不来而逃劳役,到时候各地还要再费心去抓人,说不定各县县令还会帮着拖延时间,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政绩,到时候就别想完成这次的任务了。 再者说了,这次若想在半个月内完成河堤的修筑和加固,必须要所有人齐心协力才行。 不然就算是把他们征召了过来,到时候个个出工不出力,在那里拖延时间,这就会耽误进度。 若是因此导致不能在春汛前修筑完成,那后果将是所有人都承受不了的。 所以这才有了这次召集,赵元从就是想借这次召集众人,统一“军心”,让所有人都能够在这次河堤保卫战中同心协力,不要出现拖后腿的情况。 所以面对这预料之中的反对赵元从很是淡定。 赵元从压了压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随即赵元从才道:“诸位,我也知道你们的想法,是! 这次修筑河堤必然是要耽误春耕的,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那蓝田县河堤决口的后果?” 赵元从目光看向人群中的一众县令冷冷道: “百姓们不知道,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若是蓝田县的河堤一旦在春汛时期决口,到时候不止是蓝田县,冲出来的洪水足以将周遭数十县全部淹没,到时候别说春耕了,百姓们连家都要没。 之后至少有数百万人都要成为流民,这点你们不明白吗?” 一众县令纷纷低下了头,他们哪里不明白,只是他们在赌,赌自己反对,这位河道总督就能少从他们县征召青壮,这也能让他们的目的政绩更好看。 都是为自己个人利益考虑罢了。 在他们看来,河堤之事自然会由朝廷解决,他们的政绩才是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 而一众村长等听完这番话却直接傻眼了。 一名看上去至少也有六十多岁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向着赵元从问道: “大人,您说的可是真的?这河堤决口真有那么严重?” 原先在他看来,那决口的河堤在蓝田县,而他们村距离蓝田县至少有三个县那么远,就算是蓝田县的河堤决口,那水也不会淹到他们村子里去。 可是如今一听,那水居然能将数十个县都给淹了,这顿时吓到他了,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一众村长们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将目光看向了赵元从,他们的想法也都跟这老者一样,只以为事情跟他们无关,所以才反对的那么激烈。 面对他们的想法目光,赵元从面色严肃的重重点了点头: “没错,确实有那么严重,莫说是你们县,若是那魏河河堤决口洪水与卞河交汇,就是京城都要被滔天的洪水给淹没,到时候洪水至少会淹没南阳郡东山郡以及津海郡大半地区,谁都逃不掉!” “嘶!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众村长们顿时炸锅了。 这后果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 …… 第六十四章手段 “老天爷!这可如何是好啊! 去!耽误春耕到了夏天大家都得饿死,不去,河堤决口大家都要被淹死!这这这……这让我们怎么活啊!” “这左右都是个死字啊!这没有活路了啊!” 一众村长们因为这个消息而慌乱之际,还是刚才那名老者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满脸哀愁的对着赵元从道: “大人!若是如此的话,我们这些百姓岂不是没了活路了?朝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有!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将河堤修筑好,那大家都有活路。” 赵元从郑重道。 “可是春耕怎么办?” 老者将最大的问题问了出来。 是啊! 春耕怎么办? 大家伙之所以反对,不就是因为跟春耕的时间冲突了吗? 赵元从深吸口气,看着众人道: “春耕只能耽搁,没办法。 但是,本官会向朝廷请命,凡是参与进了河堤修筑的人家,免了今年的夏税,另外这次河堤修筑,不需要你们自带粮食,吃食全部由朝廷负责。 还有,此次修筑河堤,虽然是以徭役的形式召集大家伙儿,但是是有报酬的,每人每天最少三十文钱的报酬。 但是有一点!” 说到这里赵元从面色严肃了起来,随即继续道: “凡是家中有青壮的,除非是残疾重病,否则必须接受征召,若想不被征召,那就交罚金,一人的罚金按家中包括田亩在内所有产业三年的产出计算! 若不愿意交罚金,又不愿意接受征召的,一律按逃兵处置。” 听完赵元从的话,刚刚还满脸愁容的一众老者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本来他们以为,这次征召徭役是跟以往一样,不仅吃食要自备,而且还是给朝廷白做工。 没想到参与的人家里居然能免了夏税,而且还有朝廷提供吃食,还能有每天最少三十文的工钱! 这哪里是做徭役啊!这比出去做工都划算。 这样干上半个月,就算是春耕耽误了,大家伙儿也都不至于饿死了! 这顿时让他们原本忧愁的心安定了下来,若是这样的话,这徭役能去! 至于说罚金那事,以往征召徭役不去都是可以用银子免徭役的,这次虽然多了点,但是大家伙也都没有在意。 反正只要他们人去了,这就跟没有一样。 当即,那刚刚两次出声询问的老者立即对赵元从道: “大人,若这次徭役果真像大人所说的一样,那老朽这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我们牛家村的青壮一个都不会少,定会为保住河堤倾尽全力!” 其余村的人也都纷纷道: “对大人放心!我们李家村也一样!” “我们王家村也一样!” “还有我们十里坡村!” …… 眼见大家伙达成了共识,赵元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一众脸色很是不好看的县令道:“此次征召关系到三郡数百万百姓,本官不希望看到有任何人在其中动手脚,否则不管你们背后是谁朝廷的发度还有本官都不会饶了你们! 还有本官刚才说的不服从征召的惩罚,你们必须一字不改的传到县里所有人家! 记住本官说的是一字不改!你们明白吗?” 眼看着今年的政绩得泡汤的一众县令们闻言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次修筑河堤朝廷早有下发命令所有人只要河道总督府有需要,都必须无条件配合,这次过来,他们本来是想借这些村长的民意来让这位新总督别从他们县征召青壮,但是如今显然这些德高望重村长们都被这位新总督给说服了,所以他们也没辙了。 这一群人里,面对这位新河道总督最没有发言权的就是他们,因为他们本就是朝廷体制当中的一员,朝廷下达了正式命令,他们就只能听从,不能反对。 所以此刻虽然依旧不愿,但是却也不得不按照这位新总督的话去做。 军心统一,赵元从便也没有多留他们,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得让他们赶紧回去动员人,尽快到蓝田县汇聚开工。 而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没有开口的纪修文这才疑惑道: “宋国公,下官记得这次朝廷可没有说给百姓们发工钱,您这突然答应了他们,到时候给不出来会引起民愤的吧?” 确实,这次修筑河堤是以徭役的形式征召的百姓,虽然这次是朝廷提供吃食,但是朝廷也没有承诺会给参与徭役的百姓们发工钱,这完全就是赵元从自己承诺的。 闻言,赵元从摇摇头道:“朝廷确实没有发工钱,但是若是不给工钱,这些耽搁了春耕的百姓又要怎么活?所以这钱必须给,只有这样百姓们才能安心做事。” “那工钱要从何来?” 纪修文皱眉问道。 赵元从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道: “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主动送!” “主动送?” 纪修文满脸不解,疑惑的看向了赵元从,赵元从却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他。 …… 而当这些被召集而来的村长和县令们回去后,很快关于这次征召的细节就传遍了魏河沿岸的所有县。 明白了决堤的危害以及朝廷这次征召居然还免税给工钱后,一众青壮们纷纷开始做起了准备最后以各县为单位向蓝田县汇聚。 而赵元从也立即组织兵丁对这些陆续来到的青壮进行分组安排。 而就在赵元从为此事忙碌之际,那头郭允为了能够筹集到足够的粮食对一众大族动手了。 起初,当朝廷要买他们粮食的消息传到这些大族家中时,这些大族还不以为意,纷纷拒绝了朝廷的购买,此时魏河河堤即将决堤之事早已传遍,谁都知道一旦决堤他们手中的粮食就给以卖出天价,自然不愿意这时候卖给朝廷。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次朝廷居然动真格的了! …… 白河县 谭家。 谭家是白河县最大的家族,族里出过三个进士,至今还有一名族人在京城担任着五品官。 这也让谭家在白河县成为了一霸! 横行县里,无法无天! 就是白河县的县令在谭家面前也只能乖乖听话,不敢得罪。 然而就在朝廷负责购买粮食的官员被谭家拒绝且不屑得扫地出门后,白河县县令江云便得到了一道来自京城的命令。 得到这道命令后起初江云还是不敢相信的,但是再三确定了这命令上朝廷盖的印信无误后江云顿时兴奋了起来。 多久了!自从他来到这白河县上任,他都不知道忍多久了! 没想到这谭家如今自寻死路,自己找死! 也该轮到自己报仇了! 想到往死里谭家对他这个县令呼来喝去,当一条狗一样使唤,自己还不得不听从的的样子,江云就捏紧了拳头直欲杀人! 当即,江云立即将白河县的县尉给叫了过来让他把县里所有兵丁都带上就向着城西的谭家老宅而去。 这一次,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 第六十五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谭家祖宅。 “张家恭贺谭家老太爷八十大寿!送环翠点金玉如意一柄。” “刘家恭贺谭家老太爷八十大寿,送前朝书画名家王立本贺寿图一幅!” …… 今日正值谭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白河赵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派了人来参加,只为跟谭家交好,各种珍宝被当做贺礼不要钱一样的纷纷送出。 谭家老太爷谭为同捋着胡须坐在主位上,接受着来自各方的恭贺精神头十足,满脸都是红润。 而谭老爷子一共有八个儿子,其中大儿子正在吏部当官,虽然只有五品,可那可是吏部的官! 吏部那是什么地方? 吏部尚书被称之为天官大人! 这其他官员见了吏部的官员天然就矮一头,你的政绩考核晋升贬谪都在人家的手中握着。 这也是谭家之所以敢把朝廷派来买粮的官差给赶出去的原因。 早在得到消息蓝田县的河堤要决口之时,谭家就已经把整个白河县市面上至少七成的粮食都给收购了,就等着河堤决口赚银子。 结果朝廷居然要以正常价格把这些粮食都买走? 这谭家怎么会愿意。 反正在谭家人看来,一群户部的官而已,肯定不敢得罪自家那位正在吏部当官的大老爷,不会出什么事的,所以昨天直接留吧户部的官差给赶走了。 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该来贺寿的人也都来得差不多了,谭老爷子却皱起了眉头,看向身边的二儿子问道: “千机还没回来吗?” 谭家大老爷全民谭千机,正是在户部当官的那个。 谭家二老爷谭千鹤闻言想了想犹豫道: “可能是吏部有什么差事耽搁了,但是今天是父亲您的生辰,大哥肯定会赶回来的。” 谭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即对二儿子吩咐道:“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下面那些人让他们再等等吧。” “是!” 谭千鹤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一声巨响,紧接着谭家大门处一下涌进来几十名捕快和兵丁,眨眼的功夫就把院里的宾客都给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突然的变故顿时让满院的宾客顿时一惊,谭为同也面色一沉,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黑着脸看向大门的方向。 大开的谭家大门外,一道穿着官服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等到这身影来到近前众人终于看清了来人,顿时露出了满脸古怪之色。 只因来人竟然是白河县的县令江云。 这厮居然敢在谭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日子带着人闯进来,这厮失心疯了不成? 宾客们是既惊异又奇怪。 而身为主人家的谭家人却怒了! 这江云区区一个七品县令,居然敢在自家老爷子八十大寿的日子闯进谭家这般嚣张,这根本就是没把谭家放在眼里! 谭千鹤最先开口,冲着江云便怒道: “江县令,你在今日这般无礼地闯进来,意欲何为!” 一旁的谭家老三谭千古也站了出来对着江云质问道: “江云,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居然敢带人来我爹八十大寿上捣乱,你信不信只要我大哥回来知道了你这县令也就别想做了!” 其余谭家之人也都是纷纷出言喝骂,丝毫不将江云这位县令放在眼里。 而一旁的宾客们也都暗暗摇了摇头,觉得江县令肯定是发癔症了,不然怎么敢这么做的? 要知道,平日里这位江县令面对谭家那可都是卑躬屈膝的,哪里敢做出这种事来。 面对谭家人的怒骂,以及其他人犹如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的眼神,江云发出一阵冷笑,直接无视了其他人看向了坐在最上首位置的谭家老太爷,谭为同冷冷道: “谭老太爷,本官来给你贺寿了,只不过今天你谭郎中恐怕回不来了。” 谭为同一听这话,瞳孔顿时一孙,摸着胡须的手猛地顿住,死死地盯着江云喝问道: “江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转头冲身后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衙役抬着一个足有一人高的大铁钟进了院子。 而看到这大铁钟的瞬间,宾客们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而谭家人则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 “江云!你疯了!居然敢把这东西带来我们谭家!” “疯了疯了!你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江云,你完了!你等着脱了这顶官帽吧!得罪了我谭家,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钟! 在谭家老太爷八十大寿的日子里抬了口钟进来,这什么意思,众人谁看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想要给谭老爷子送终啊! 江云迈步走到大铁钟旁边,轻轻拍了两下。 嗡嗡嗡的钟声响起,江云咧嘴一笑看着谭老太爷道: “谭老爷子八十大寿,本县来得及,没多少时间准备礼物,最后挑来选去觉得还是这口大钟最适合谭老爷子,所以今天才特意给谭老爷子送终来了,希望谭老爷子喜欢这口钟。 另外,通知给谭老爷子您一个好消息。 您那大儿子谭千机因为贪墨受贿已经被卸了官职压入天牢了。 同时,朝廷有旨,谭千机任职文选司郎中期间,利用手中职权,多次收受贿赂,为政绩不合格之官员提供晋升,收受他人贿赂打压政绩优秀之官员,破坏了朝廷选材之标准与公正,严重违反了朝廷的律法,对朝廷造成了重大的人才损失! 而谭家仗着谭千机之官职,更是大量以非法手段吞并白河县大量百姓土地,并大量囤积粮食,在朝廷购买时不愿售卖,有为谋反屯粮之嫌,现判谭家九族流放三千里! 一应家财全数充公!” 当江云意气风发的将对谭家的判决说完,整个谭家大院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谭老爷子谭为同不可置信地望着江云,嘴唇都在打着哆嗦,手也不住的颤抖着,不敢相信道: “这……这……这怎么可能啊!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老大……老大他怎么就被抓了,这……这不对啊!” 其余谭家人也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 谭千鹤更是噔噔噔后退两步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那个被誉为谭家骄傲的大哥居然就这么被抓了,没有半点预兆,这是为什么啊? 江云看着谭家人的表情,心中大块!脸上的笑容毫不掩饰,迈步来到谭老爷子身庞嘴角微微上扬,小声道: “我说谭老爷子,不知对本县送你的这份寿礼满不满意? 不满意也没办法了,这也都是你们自找的嘛。 让各家出售粮食给朝廷那可是严相的意思,你们谭家居然不旦不配合还敢把朝廷派来的官员给赶出去,本县不得不佩服你们谭家人的胆子。 现在好了,你们得偿所愿了,粮食不用卖了,朝廷直接拿,您现在开心不?激动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三年来,你们谭家辱我欺我,没想到临了我居然能看到你谭家落到这般下场,当真是快哉!快哉啊!!! 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江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情绪,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谭为同在得知谭家竟然是因为把朝廷派来买粮的人给赶出去了,得罪了左相而落得这个下场后,顿时悔恨不已! 而后又听到江云这番嘲讽之言,直接被气得当场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老太爷!” “爹!” 江云冷冷的看着谭家人围住谭为同,不屑的收回了目光随即对一众下属命令道: “动手!将谭家所有的东西都给本县仔仔细细搜出来!就是一文钱都不能给他们留!” “喏!” 一众捕快兵丁们应喏后立即开始在整个谭家老宅开始清查了起来。 而一众前来贺寿的宾客则直接被赶了出去,看着原本高高在上的谭家居然落得了这般下场,一众宾客们是满头雾水。 直到有消息灵通的收到了消息,说是朝廷不仅对谭家动了手,今天同一时间,还有许多大户也都被突然抄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把朝廷上门买粮的官差给赶出去后,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原因。 而这场风暴顿时让原本对朝廷买粮不以为意的大族们瑟瑟发抖了起来,真怕下一刻就轮到自己家,赶忙主动找上了朝廷,表示愿意降价卖粮。 只一日之间,这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大族们便变得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 第六十六章开工清淤,束水冲沙! 正始二年三月十六日。 距离春汛还有十七日。 蓝田县魏河河岸旁。 天上的雨仍旧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然而此时的河岸两旁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来自魏河下游两岸的百姓在发生了些“小冲突”后于昨日来了整整三十万人! 人数比预计的还要多了五万人! 自从那天赵元从见了各县村长跟他们讲清楚了修筑河堤的利弊以及这次修筑河堤朝廷这边给出的待遇后他们就成了一线的动员人员。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来自数十个魏河沿岸县里的百姓不断向蓝田县汇聚,很快就达到河堤工程所需要的人数,甚至有多。 经过河道总督府的文书们的测算这次工程两岸最多也就能容纳三十万民夫开工,再多不仅帮不上忙,甚至还会阻碍到工程的进度,并且他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去管理调动。 所以在留下三十万人之后,其余多出来的人就被遣返了。 而就在今早,朝廷那边终于把第一批物资给送到,河堤的修筑工作也终于可以正式开始。 经过初步的查看,赵元从才发现蓝田县境内的这段魏河河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不仅两岸的堤坝因为年久失修需要重新加固,就是这段河道也因为长时间未进行清理而导致河堤的淤泥已经超出了警戒线。 而随着上游的河水量增加,来自上游的泥沙又在不断堆高河床中的淤泥,这就会导致河道能够容纳的水量越来越少,水位也越来越高,两岸的堤坝也在逐渐承受着更大的压力。 若是一直这样放任不管,最后随着淤泥的增加,河水的水位终究会突破河堤或者最终漫过河堤向着两岸冲去! 故而,在修堤之前,首先要做的清淤。 如果是以前,通常都是赶在雨水不多的干旱期进行的这项工作,这时候趁着河水水量减少,就可以开挖引河将上游的水流通过引河绕开主流河道,将河水引导到周遭的河湖分散水量,使得主河道露出河床再由人工将河床里积累的淤泥给清理运走,这些淤泥到时候铺散在河岸两旁的田地里甚至能造出无数肥田。 只可惜如今这方法行不通。 因为接连半个月的暴雨,以如今魏河的河水量一旦被引出来,到时候不用主河道的河堤决口,魏河的河水直接就可以向两岸发起冲锋。 而且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一点点的挖掘出引河了,而这种情况下只能另想办法清淤。 发现开挖引河不行后,赵元从想到的第一个办法就是前世元朝的“石船沉坝”深塘清淤术。 也就是将装满石块的老旧漕船凿沉于淤塘上游,形成临时拦水坝抬高水位,然后突然破坝制造激流冲走深淤,前世现代也常用这招利用水坝泄洪清淤。 可是仔细想了想赵元从却发现这还是不行,因为此时蓝田县这段河道的两岸河堤本来就已经处在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一旦用这招,到时候两岸堤坝也得一起崩溃。 到时候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重新筑造堤坝和修筑堤坝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到时候根本无法在春汛来临前将两岸堤坝重新修好。 最终思来想去,赵元从决定使用前世宋朝的束水冲於法! 也就是在河道两侧打入密集木桩形成一个窄槽将河道缩至原宽的三分之一,然后利用河水流速倍增的冲击力冲刷河底淤泥。 这种方法在前世沈括的《梦溪笔谈》中有过记录,史载汴渠用此法后水行地中,泥沙自去,岁省清淤夫十五万。 而这也是赵元从目前能想到最好最合适的清淤方法了。 想到了法子后,赵元从立即就将方案在河道总督府说了出来。 随即由一众文书划分工程量,安排每段河堤的民夫数量,施工时间,以及材料搬运等等事情。 这些琐事是不用赵元从操心的,所以在下面的安排好后,赵元从便带着人到了河道旁进行巡视。 有了方案后,原本聚集起来的三十万民夫迅速被分为了两部分,一般用来运送施工需要的物资,一半也分成了三十组,沿着蓝田县境内的魏河河道按一里地一组的划分往河道里打入木桩。 当一切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赵元从正在某段河道看着民夫们作业时,一名身穿七品绿袍的官员带着满脸讨好的笑容来到了赵元从跟前。 “下官方大卫见过国公爷! 赵元从将视线从河道内收回,皱着眉看着这方大卫露出了疑惑之色,这时候一旁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李兵小声提醒道: “总督大人,这是蓝田县新上任的县令,现在负责对接朝廷送来的各种物资转运给我们。” 赵元从恍然,点了点头对方大同道: “方县令是吧,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吗?” 方大卫赶忙道:“国公爷是来给国公爷汇报的,左相那边已经将此次施工所需的粮草全部交接完毕,如今都堆在蓝田县的官仓内随时都可以取用。” 赵元从闻言顿时诧异的挑了挑眉:“三十万人大半个月的粮食都凑齐了?” 原本在赵元从的预计中,严文想要筹齐此次治河所需的各种物资,其他的还好,唯独粮食肯定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因为自从蓝田县的河堤有决口的风险消息传出去后,京城附近的所有大族都在囤积粮食,就是为了等到灾后大赚一笔。 所以这时候想要筹集到足够25万人,现在是三十万人大半个月所需要的粮食极其困难,所以赵元从才在当时的朝堂上把这个锅甩给了严文。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他居然真的筹齐了! 三十万人,按照一人一天一斤的量,一天就需要三十万斤粮食,而大半个月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少是十七天那也就是五百一十万斤,整整五十一万石粮食! 这是什么概念? 大魏一年的税收,粮食这块也才四百万石左右。 也就是说在这短短几天的功夫里。这厮居然凑齐了大魏一年八分之一的税收粮。 这家伙的能力不得不说是真的强,怪不得能成为文官之首,能把勋贵压制到这种程度。 方大卫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解释道:“左相找了周边所有大族买粮,这才凑够了粮食。” 赵元从闻言顿时一惊:“他找了哪些大族买粮?他们肯卖?” 在赵元从看来,这些视钱如命的家伙们,怎么可能会就这么乖乖的卖粮呢? 方大卫露出了点尴尬的表情,随即解释道:“左相他用了些手段,近来朝廷抓了好几个意图囤积粮食造反的家族。” 方大卫没有说明白,但是赵元从已经听明白了,露出了恍然之色。 感情是动刀子了,难怪那么顺利。 但随即,赵元从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既然他严文已经开了个头,那自己正好接上。 之前在征召民夫的时候发生了些小冲突,按照他原本的命令,是凡是接到征召令的沿岸百姓,每家都要出人当民夫,不然就重罚。 但是那些富户可不老实,用了各种手段逃避征召,还不愿意给罚金,当时为了尽快开展工程赵元从让下面的人只将他们记录在册却没有处理,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赵元从就打算放过他们。 他们可是赵元从答应给百姓们发工钱的主要财务来源。 本来他还想着等过段时间再动手的,但是既然严文已经动过手了,那他自然得跟上才行。 正好把这两件事归为一个性质,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想到这里,赵元从当即让人去把蓝瑞这厮给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起来。 蓝瑞是越听越亮,最后重重点了点头,接过赵元从给他的令牌便快去离开了这里。 李兵见状好奇的问道: “总督大人,您这是让蓝校尉干嘛去啊?” 赵元从微微一笑道: “没什么,让他要债去了”。 李兵:“哈?要债?!” …… 第六十七章欺男霸女 蓝田县,王家。 蓝田县王家是整个蓝田县最大的家族,王家先祖自开国之际就在蓝田县落户生根,至今已有近一百年历史。 至今为止,王家已经成了一个足有近五百人的庞大家族,可以说蓝田县的方方面面都有王家人在插手。在蓝田县王家更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就算是前段时间河堤泄洪,那洪水也没有往王家祖宅所在的那半边县城泄,而是全都泄到了蓝田县底层百姓所汇聚的南城区。 故而,王家依旧辉煌。 而两天前,由河道总督府下达的征召令送到了王家,要求王家按人口比例,二丁抽一丁派出人手接受征召。 然而王家却根本不以为然,直接将县衙派来征召的衙役给赶了出去。 随即更是嚣张的放出话来,人不可能给,罚金也不可能交,最多一人按照往年惯例给县衙一两银子当打发叫花子了。 这可把现在的蓝田县县令给气得不轻,但是在了解了王家的势力后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笑呵呵的带着一帮兵丁看着自己的蓝瑞,方大卫却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蓝校尉,你没跟我开玩笑吧?让我派衙役去跟你找王家要债?” 方大卫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他听到了什么? 找王家要债? 王家跟河道总督府有什么债吗? 蓝瑞微微点了点头,拿出手中的记录册后面色郑重的对着方大卫宣读道: “前段时间河道总督府下发了征召令,凡魏河沿岸百姓,每家每户都要按照成丁比例应召成为民夫,参与河堤修筑工程。 而凡不应召者,根据总督大人的命令,按其资产罚没其包括田产在内的所有产业三年的收入进行处罚,一应罚金充入河道总督府府库用于治河所需。 若有违抗者以逃兵论处,而根据大魏军法,逃兵罪,论斩! 虽然最后河道工程征召到了足够的人手,然违抗征召令就是违抗征召令。 河道总督府可以把多出来的人退回,但是面对征召时,他们却不能不应召。 而根据各县上报情况,如今河道总督府决定对征召期间抗征者即刻进行惩处! 而在治河期间,一应有关治河之事,我们总督大人都有便宜行事之权,现在!此时此刻! 奉总督大人命,征召蓝田县衙役兵丁,前往王家拿人罚款,不得有误!” 听完蓝瑞的话,方大卫顿时傻眼了,可是看着蓝瑞那认真的表情,方大卫逐渐变得兴奋了起来。 自从他接手了这蓝田县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县令做的有多憋屈! 不管是做什么,总会遇到那些王家人,而只要他们跟自己做对,自己就什么都做不成。 他好歹也是被称为百里侯的县令,结果在蓝田县,居然混的好像成了跪着要饭的!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偏偏他又拿王家没办法,只能忍! 结果现在好了! 前段时间征召那一世,他本来以为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人宋国公只是在记账,如今腾出空来了就要开始算账了! 算账好啊! 这账得算! 也该让那些王家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朝廷的踢到铁板了! 当即方大卫便连连点头激动道:“好好好!蓝校尉,依你!都依你!我这就去召集人手!你稍等!” 言罢,方大卫便迫不及待开始行动了起来。 约莫两刻钟后,将近三百全副武装的兵丁衙役便拿着武器向着王家而去。 而此时的王家。 …… 砰! 一道身影被重重踹飞了出去! 王立面带冷笑的看着眼前趴在地上疼得卷缩起来的老头冷笑道:“说了,王家没有你要找的人,老东西你要是再来王家闹事,老子现在就打死你信不信!” 林老汉卷缩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把疼痛缓解,抬起头面色凄然道: “我家孙女明明就是被王二少给抢走了,那街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王二少把二丫绑进了王家,怎么可能没有? 求求你!行行好吧!二丫她才十三啊!求求您了!她还是个孩子啊!让二少放了她吧!呜呜呜……” 王立面容冷漠的看着不断哀求的林老汉冷笑道:“少在这里废话,你说是被我们家二少爷抢的就是我们二少爷抢的啊! 谁说了你让他来这儿作证! 看我不打死他!” 王立恶狠狠说完后,脸上又露出嘲讽之色,看着林老汉冷笑道: “况且,就算是真的又如何?我们家二少爷看上你孙女?那是你孙女八辈子的福气! 是她的荣幸!她就该乖乖的自己爬上我们二少爷的床! 兴许二少爷心情好了,还能打赏她两个银子,你这老货激动个什么劲啊!” 林老汉闻言顿时目呲欲裂,一边怒吼着一边去抓王立的裤腿! “我家二丫不是勾栏女子!你们太过分了!” 然而还没等他抓住王立的裤腿,就又被王立一脚给踹飞了出去,吐出一口血来,瘫在地上。 王立拍了拍裤腿冷笑道:“要不是良家,我们家二少爷还不玩呢!冥顽不灵的老东西!你想等你就在外面等着吧!等我们家二少爷玩够了,兴许心情好,还能把尸体丢还给你,也省的我们处理尸体了。哈哈哈哈……” 说完,王立当即便回了王家让门房将门给关上了,只留下林老汉绝望的在门外嘶吼着,呐呐着孙女的名字昏迷了过去。 而王立则在回府后就来到了王家二少爷王不驹所在的院子,刚进院子就瞧见二少爷骂骂咧咧的从房内走了出来,王立见状赶忙迎了上去。 “二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王不驹身上到处都是抓痕,原本俊俏的脸蛋更是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指甲印。 王不驹愤怒道:“这该死的贱人,居然他娘的反抗!他娘的!本少爷要让他付出代价!王立!” 王立赶忙答应:“小的在!” 王不驹愤怒道: “去把府里的掏粪工,还有马夫找来。 让他们给本少把这小娘皮轮了!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反抗!娘的!给脸不要脸!老子弄死她!” 王立赶忙答应道:“是!二少爷!小的这就去!” 作为二少爷的大狗腿子,王立一向以王不驹的命令为先,王不驹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像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他都是见怪不怪了的,日常操作罢了,整个蓝田县谁不知道王二少最喜欢逛街,只要看到漂亮的良家女子就强抢回来蹂躏。 这些年都不知道多少女子都被其祸害了,如今蓝田县本地的百姓都快成了惊弓之鸟,不让自家的女眷上街,省的被这王二少给盯上。 偏偏林老汉爷孙两个以说书为生的刚刚来到蓝田县,对蓝田县还不了解,这才让林二丫被王二少给瞧见了,直接趁着王二丫去买东西的时候当街抢走了。 答应完二少爷,王立就准备去把府里的掏粪工还有马夫找来,结果就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 第六十八章抽签杀人 “前院出什么事了?” 王不驹一边让院里的丫鬟给他处理着脸上的伤口一边问道。 王立摇摇头随即道:“小的去看看?” 王不驹答应后,王立当即便向前院而去。 然而等到他来到府里前院却被眼前的景象直接给惊呆了! 一群手里拿着名册穿着甲胄和武器的兵丁居然冲进了王家之中正在到处抓人,就他看到的大少爷和三少爷居然都已经被抓住了,一瞧见这态势,王立心中顿时一惊赶忙往后院跑去。 而此时蓝瑞正看着手里的花名册正在点人头,先是来到第一个被抓住的王家男丁面前,王家大少爷王不然。 王瑞看看手里的花名册,随即冲被两名兵丁押着的王不然问道: “王家大少爷王不然对吧?” 王不然此时还有些懵逼,他这才刚刚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准备吃个饭去,结果一群当兵的直接就冲进王家把他和准备一同出去的三弟给抓了起来。 此刻听到蓝瑞的询问,顿时回过神来,冲着蓝瑞色内厉荏地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王家!你们哪儿来的胆子敢来这儿的!我劝你现在立刻就把我给放了,不然在朝中我王家也是有关系的,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蓝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即直接啪的一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打的王不然顿时闭了嘴,蓝瑞举起手中花名册对王不然道:“废什么话?问你名字你答就是了,是不是王不然?” 王不然还想放狠话,然而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蓝瑞危险的眼神顿时闭了嘴,颓然的点了点头。 蓝瑞满意点头,伸手在花名册上打了勾,随即又来到王家三少爷王不知跟前问道:“叫什么?” 王不知已经看到连自己大哥都挨了一巴掌,不敢犹豫,赶忙曝了自己的名字, “军爷!军爷!我叫王不知!王不知!” 蓝瑞脸上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哦!王家三少对吧?知道了!” 随即又在花名册上画了一个勾。 而就在蓝瑞刚刚确定了这两人的身份时,王家老爷子王立则背着手下人搀扶着满脸愤怒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一看到蓝瑞他们还有满院子乱窜的兵丁,王老爷子顿时就怒了。 “放肆!放肆!你们到底是哪儿来的兵,居然敢来我王家捣乱!谁给你们的权利!” 瞧见王家的话事人出现,蓝瑞顿时眼前一亮,收起花名册来到了王立则跟前笑着道: “王家老爷子王立则对吧?” 王老爷子愤怒的看着蓝瑞,咬牙道:“正是老夫,你到底何人!还不快叫你的人停手!” 此时王立则已经看出眼前之人就是这会儿兵丁的领军之人,虽然他不认识,但是在他看来以王家的实力,足以让对方住手了。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听到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后,蓝瑞的双眼顿时不断冒光,随即一挥手直接道:“快拿下!这是条大鱼!” 话音刚落。两名兵丁便冲了上来,将王老爷子身旁护着的人全部给一刀砍倒在地,随即将王老爷子也给压着跪倒在了自己大儿子身边。 王不然看到这一幕,无奈的从身旁被这突然变故弄的茫然失措的王老爷子喊了一声:“爹!” 王立则回过神来顿时急了,冲着蓝瑞大喊道: “到底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快住手!住手啊!” 然而蓝瑞却连回答他都没有只是一味的让手下抓人,很快,整个王家就到处都是抓人的兵丁,包括差点从后院逃跑的王家二少爷王不驹也被守在后院门口的兵丁给押了回来。 最后,正在王家老宅中的三十多名男丁全数被抓了过来。 直到这时,确认了这老宅里再没其他王家男丁后,蓝瑞这才有时间来到了被押着跪成一排的王家人,对着他们扬了扬手中的花名册道: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魏河河道总督府,统兵校尉蓝瑞,奉命前来王家拿人要债!” 王立则一听顿时急了,赶忙道:“我们王家可和河道总督府没有半点关系,哪来的债?你们这是私自抓人,是违反朝廷律法的!老夫要到刑部去告你们!” 然而王立则却没注意到,一旁他的大儿子王不然听到蓝瑞居然是河道总督府的人时,面色突然一变。 他想起来了,就在两天前,他们才刚刚把一群自称河道总督府来征丁的官差给赶出去。 当时那伙官差居然说连他们王家都要按照比例出人去当民夫,而且不去居然要处所有产业三年收益的罚金, 这分明就是在抢! 他只以为是这个衙门想钱想疯了,直接便让人将他们给赶了出去。 没想到今日这些人居然卷土重来了,还带了那么多当兵的! 这是要祸事了? 可是不就是没有应征吗?至于吗? 大不了我按照往年的征徭役 罚金交银子就是了,至于那天说的那种天价罚金,王不然只当是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给呢! 面对王家老爷子说要去刑部告他们这话,蓝瑞只是冷笑,随即冷冷道: “可以,你让人去告啊!别说你是去告刑部了,你就是告到陛下那也没用! 朝廷下发了征召令,凡魏河沿岸所有人家全都要按照比例派出男丁应征。 不去的就交罚金。 结果你们王家倒好!不但不让自己家男丁应征,还不交罚金,甚至还把我们派来的人给赶了出去! 就这!就算是你告到天王老子那儿,你们王家也没理! 今天,本校尉就是奉命来拿人拿罚金的! 老实点,最后还能给你王家剩下一半男丁,不然,那就是抄家了!” “什么?不应征,还不交罚金?” 王立则呆住了,但没想到今天这祸事居然是因为他们王家没有应征,而且还不交罚金所造成的。 当即,王立则立即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大儿子。 他今年都六十多了,从去年开始就放手了家里让大儿子成了家里做主之人,朝廷派人来征民夫之事他根本不清楚,自然将目光看向了王不然问道: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立则很是不解,不应征很正常。 王家往年也不应征,但是官府的罚金你得交了,这是规矩,哪怕王家实力再大这笔银子也得给。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给,引来了今天的祸事。 王不然闻言苦笑解释道:“父亲,不是孩儿不愿意交罚金,实在是今年的罚金离谱啊! 不去的人居然要交所有产业三年的所有产出作为罚金! 这不是抢吗?” 王立则闻言忙,转头看回了蓝瑞震惊道:“所有产业的三年的所有产出,你们疯了!?” 蓝瑞摇摇头道:“不管是多少,你们没给是事实!那就别怪现在王家落到这个地步。 对了,你们恐怕没有注意听,我们先前那些弟兄们的话,如果不愿意应征且不愿意交罚金的,不仅罚金要补交,哪个拒服役的还要以逃兵论处。 这也就是说……” 蓝瑞说到这里,顿了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看来后缓缓道: “按照大魏军法,逃兵者死! 今天我们就在王家抽签杀人! 你们不用担心其他王家男丁不在这里会不公平,我们的人已经在到处搜索他们了,马上都会来给你们做伴,到时候按照抽签,一半人生,一半人死。 你们最好祈祷,到时候你们能抽到生签!” 蓝瑞话音一落,被押住的一众王家男丁顿时慌了起来! 抽签杀人! 杀一半! 谁敢确定自己不会成为那一半之一? 这简直太疯狂了! 这些朝廷当兵的是疯了吗? 王立则这位王家老爷子更是胸口一堵,一口血当场就喷了出来。 这厮居然要杀一半的王家的男丁! 老天爷啊! 王家要完啊! …… 第六十九章只有大族们受伤的双赢! 一个家族,一个大家族,直接失去一半男丁,这样的后果,无论对于哪个家族而言,都是不可接受的。 轻则,家族实力一落千丈,重则会被对手逮住机会直接覆灭。 无论如何,王立则都接受不了这两种下场中的任何一种下场,这对于那你俩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当他亲眼看着越来越多王家族人被从外面抓了回来,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明白被抓的过程中肯定有不少人都有反抗,结果却挨了好一顿收拾被抓了回来。 而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整个王家大院就已经跪了满满的一院子人,全都是王家的男丁。 当然,光是这个院子肯定装不下所有的男丁,所以还有许多人都被关在了其他的院子。 二等蓝瑞听到手下回禀说人都已经抓齐后,蓝瑞便让人送来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签桶。 随即蓝瑞便亲自拿着签桶来到了王二少的跟前。 刚才在抓王二少的时候。他就听手下汇报说,这个二世祖院子里刚绑回来一个百姓之女,蓝瑞生平最恨的就是这些欺男霸女的二世祖,故而专门让他先来。 蓝瑞在一众王家男丁们面前,将签筒递到了王不驹的面前,笑容和蔼道:“王二少抽根签吧,抽到生签你就可以活,如果抽到死签那就不好意思了。 说到最后,蓝瑞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而王不驹看着露出一口白牙的蓝瑞,只觉得他那一口白牙闪耀着森冷的寒气,哪里敢去抽这签。 立即哭着道:“我不抽!我不抽!呜呜呜!爹我不想死啊!爹!大哥!你们快救救我!呜呜呜……我不想起啊!呜呜呜……” 王大少恐惧的低下了头,他能如何,他也无能为力。 而王立则却咬着牙继续威胁道: “姓蓝的!你休要太过分了!老夫就不信,你们真的敢杀人!老夫不信就我王家抗了征,你难道还敢到所有人那里去抽签杀人吗?你少吓唬老夫!” 听到自家老爹说的话,王二少似乎也终于恢复了点底气,停下了哭喊,原本脸上的哀求逐渐消失,转而声嘶力竭的冲着蓝瑞怒吼道: “狗东西!你居敢吓唬本少,本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蓝瑞笑看着这一幕,一直没有说话。 见到他没有任何反应,王立则只以为是自己猜到了真相,而王二少也是这样的想法,顿时也顿时更加嚣张起来。 “混账,还不快给本少松绑!你个臭丘八!” 本来蓝瑞对于这位王二少的变脸是毫不在意的,但是当这一句臭丘八出口,蓝瑞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也不在耽搁,直接挥了挥手。 下一刻,只听噗嗤一声,王二少脸上嚣张的神色顿时僵在原地。 他低头缓缓看去,一柄正滴着血的刀尖从腹部穿出,随即又被人猛地抽出! 剧烈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这位王二少当场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蜷缩了起来,然而剩下漫出来的血液却越来越多,不一会儿的功夫,王二少便停止了呼吸。 “真!真的杀了!” 王立则傻眼了。 他本来以为蓝瑞只是在吓唬他们,没想到居然真的杀了! 看着自己的二儿子尸体都快凉了,王立则终于知道怕了。 而王大少等其他男丁则全都愣愣的看着往日你在家族中不可一世的王二少,如今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愣了好一会儿后,惊恐之色顿时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当即便开始有人不断求饶起来! 蓝瑞上前提了提王不驹的尸体,撇了撇嘴,随即将目光看向了王大少王不然。 咧嘴笑着道: “既然王二少不愿意抽,那就直接给他发个死签。 王大少,轮到你了!” 王不然浑身打了个哆嗦,看着蓝瑞那瘆人的笑容,顿时崩溃了。 “爹!救我!救我啊!我是长子啊!我不能死!不能死啊爹!” 一旁的王老爷子看着这一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蓝瑞见状摇了摇头,一脸可惜道:“怎么连王大少你也不愿意抽呢?本来抽还有一半的几率是生,你这不愿意抽,那我就只能……” 说着,蓝瑞亲自从一旁手下那里接过了一柄刀,抽出寒光闪闪的大刀,对准了这位王大少的脖子扬起了大刀! 王不然顿时更慌了,嘴里的叫喊声也急切了起来。 “爹!爹!爹你不能不管我!爹啊!!!救命啊!” 一股腥骚的味道在全场开始弥漫,众人一看,这才发现王大少的地上,一滩水正在向外蔓延,原来是王不然直接被吓尿了! 耳边听着大儿子的求救声,再想想刚才二儿子的下场。 本以为对方不敢动手的王立则痛苦的叹了口气,随即赶忙开口道: “等等!你们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放过我王家?王家给了!” 王立则看的很清楚,对方要的其实就是王家的钱。 他之前硬顶也是认为对方不敢真的动手,但显然他猜错了。 既然如此,为了王家,那他也只能乖乖的送上门,任人家宰割了。 长刀在半空中停住,蓝瑞脸带笑容得将刀放了回去,随即开口道:“王大人,这可是你主动的。” 王立则颓然的瘫坐着,重重点了点头。 最终,蓝瑞成功在王家拿到了他们产业六的收入作为抵扣他们家中男丁未曾接受征召之事。 虽然对于拿出这么一大笔钱来王家非常的心疼,十年的收入,即便是对于王家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数字了。 而为了保住族里的男丁,王立则却也无可奈何。 拿到了银子,蓝瑞带着好处向河道总督府拉去,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向其他大族而去。 接下来几天,蓝瑞拿着花名册一个个找上门,找了个人杀鸡儆猴后,大多数人都老实地交了银子。 至于少数几个硬骨头,再多杀了几个后也都老实了下来。 很快,河道总督府的府库就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经过文书们统计,府库里的银子居然高达五十万两! 这不仅仅能把给民夫们的工钱覆盖掉,河道总督府也多出了许多的活动资金。 当然,这五十万两并没有全部入河道总督府的账,等到银子入账后,河道总督府的账目上便多出了三十五万两。 至于剩下十五万两的去向,十万两送到了宋国公府,五万两则在赵元从的同意下让河道总督府的人给分了。 可以说都有好处,唯独那些被拿了银子的大户损失惨重。 更加可悲的是,前段时间他们才刚刚在朝廷的压迫下,以低价把家里储存的粮食都给买走了。 这短短数日功夫,他们这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大家族,居然被连续盘剥了两次! 最终,只有这些大族们受伤的情况达成了! 而严文和赵元从双方都从他们身上拿到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这叫双赢! …… 第七十章工钱,雨更大了 蓝田县,魏河旁,傍晚。 “领工钱了!!!” 随着各组的工头一声喊,正在忙碌的民夫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将东西摆放整齐后来到施工地外领今天的工钱。 本来在这些民夫们看来,之前村里村长们回来说的什么这次给官府做事会给工钱应该都是忽悠他们的。 他们之所以愿意来,一个是因为村长跟他们说得很清楚,如果魏河河堤真的决口了,那他们的家他们的想法田他们的一切也都会被洪水给淹没。 二来则是为了免税而来,对于大魏朝的百姓们来说,这可是一个极大的诱惑。 大魏朝的农税很重,重到百姓们哪怕是丰收,交了税后剩下的粮食也就能勉强让一家人活着。 基本也都是清汤寡水的,吃饱是不可能了,饿死也不至于。 如果今年能免税,他们已经想好了,哪怕田地没吃的,也可以出去做工,今年的日子怎么也能好一些。 但是让他们惊讶的是,当工地开工数日后的某一天,忽然工头就让他们来领工钱了,起初他们还不信,但是当前几天的工钱一文不少的给到他们手中后,这些民夫们顿时就激动了起来。 由此带来的后果就是白天做事的积极性都高了很多,根本不用监工,他们的自主能动性都完全被调动了起来。 长长的队伍在这处施工地外的十几张桌子前排起长龙,当负责发钱的兵丁询问着民夫的姓名和来处后给手中的册子画上一个圈,随即便由另外一名兵丁将三十文钱递到眼前这五大三粗的民夫手中。 张老三便是其中之一,看着被当着自己的面数出来的30枚铜板放到自己手中,张老三一张被风霜给催熟的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 有了这银子,等修完这次堤,不仅能让家里吃上饱饭,还能给家里的孩子买点他们馋了很久的肉吃,给媳妇儿扯上两尺布做一身新衣裳。 至于自己,张老三没考虑过,从小爹娘的教育就是作为一个男人,他要有担当,要能承担起家庭的责任,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这对他来说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了。 领完银子退到一旁,此时同村的张五也刚好领完,瞧见他当即便笑着道: “老三!王家村那边来了很多行脚商,这发了工钱,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解解乏?” 张老三果断的摇了摇头,憨憨的挠了挠后脑勺道: “不了,我得省着点钱,况且明天还要上工呢,这要是喝醉了耽误事儿。” 张五无奈的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的对他道: “你说你,你就不能对自己好点?你这喝两口能花多少银子?剩下的也够你们家花销了,还有那么长时间呢,急啥?” 张老三挠挠头笑道:“还是不了,家里孩子多,能多留一点是一点。” 张五见劝不动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摆手道: “行行行,那我自己去吧。” “别喝醉了啊!要是耽误了明天上工,那可就没钱了。” “知道了,你小子话可真多!” 张五约上几个其他同村的人一起去喝酒了。 自从他们这些民夫来到这里开工并且发工钱后,那些商贩们就跟闻到了味儿一样跟了过来,很快就在他们附近开起了大大小小的摊贩,各种吃的用的玩的都有,甚至还有些暗门子也过来了。 许多人都按捺不住去消费了,但是对于张老三来说,这些东西可不值得他浪费钱,每当有人叫他一起,他都是果断拒绝。 他只想好好做活,在修好河堤保住自己家的同时赚上一笔银子让让家里过得好一点。 摇了摇头,再不去看那些离开的同村,张老三回到了工地上搭出来的棚子处准备睡觉休息。 而就在这处工地不远处,赵元从带着李兵一行巡视了过来,看到下了工后民夫们纷纷往附近的村子涌入,赵元从便向李兵问道: “他们这是去哪儿?” 李兵赶忙道:“自从咱给这些民夫发钱后,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商贩,便在附近的村子聚集了起来。 普京那边有了很多的摊贩,民夫们下工了基本就会去那儿买些东西。” 赵元从点了点头,这里本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既然有商贩过来做生意对那些民夫们也是好事,至少能在下工后让他们轻松点。 但随即赵元从又叮嘱道: “那些小商小贩们卖点东西没什么,但是要注意像那些赌博和暗门子之类的不能让他们在附近开起来。 这些民夫们赚点银子不容易,之所以给他们发钱也是为了耽误了春耕给的补偿,他们要是把钱花在了这两样上面那他们家里人就要喝西北风了,需要控制,明白吗?” 赵元从不用想也知道,既然摊贩们来了,那这两样买卖也一定会开过来,不仅是现在,就是前世古代类似的事情都屡见不鲜。 只要有钱赚,这两样东西都会如影随形。 像有些地方拆迁,那些村民们钱才到手没多久,就突然没了这是什么原因? 那就是有那些专门盯着他们的人引诱他们去赌博。 而这些人就是知道他们有了钱特意过来设局的。 这就是一群贪婪的鬣狗,不断在盯着别人口袋里的钱。 李兵闻言立即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据他了解,确实如总督所说,这些村子里已经有这两处地方的痕迹了。 当即他便在手中的文书上记录上了此事,准备等会去就告诉蓝瑞他们,让他们带人把这些临时集市给清一清! 说完了此事,赵元从将话题转向了正轨,站在河堤上看着河岸两旁被逐渐打上的桩子,赵元从询问道:“还有多久能按照既定计划打完所有木桩?” 李兵立即回答道:“总督大人,根据我们的计算,最多明天,各段河道的木桩就能全部打完了。 这些天我们在上游水流平缓处筑了好几个小坝让流下来的水少了些,等到时候所有木桩都打完,就把那些小坝给毁了。 按照您的说法,到时候上游的水冲下来,就能把这个河道里堆积的淤泥都给冲走,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加固两岸的堤坝了。” 这里李兵说的小坝并不是之前赵元从提到的元朝清淤的那种大坝,这种小坝只拦一部分水,从儿使得下游的水流流速减慢,而并不是像大坝一样完全将水拦住。 为了今天,赵元从让人在上游的水流平缓处立了许多处小坝,如此等到需要时,只需将小坝摧毁,恢复河水的流速,这突然加快的河水流速就既不会太大,也足够把河床里的淤泥冲走,不至于冲毁两岸的堤坝。 赵元从听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依旧在下着雨阴沉沉的天,脸上浮现出了担忧之色凝重道: “行!尽量加快速度,最近这些天的降雨量增加了不少,我有些担心会下暴雨,如今堤坝还没加固,如果到时候下了暴雨,我们就来不及了。” 李兵望了望天色,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重重的点了点头。 雨水依旧在下着,只是比起之前要下的更大了一些,魏河中的水流也变得更加的湍急了…… …… 第七十一章清淤成功!文官们的担忧。 翌日。 随着最后一根原木被大锤重重砸进河道中,三十里河道靠岸的两侧都插满了一排排的圆木,整个河道也都变窄了不少。 当李兵将完工的消息告诉赵元从,赵元从立马来到了最下游处,让人传令破开上游平缓出建立的几座简易堤坝。 “总督大人有令!毁坝!” “总督大人有令!毁坝!” 一声声呼喊,在河道两岸将声音传递了上去,很快我就在上游准备好的民夫们受到命令,立刻抡起大锤向着几座简易堤坝上狠狠砸去! 由柳枝叶、芦苇所制作的梢料组成的简易堤坝在两岸民夫的重锤敲击下逐渐破碎! 砰砰砰!!! 随着重锤的不断敲击! 堤坝上逐渐出现了一个缺口,在重锤的继续攻击以及水流的冲击下,这道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最终,眼看着缺口已经差不多大了,两岸的民夫赶忙就退了回去。 而河道中被阻拦了好几日的湍急水流开始不断冲刷这些缺口,缺口也在冲刷下不断扩大,最终在扩大到一定程度后。随着轰隆一声轰鸣! 整个简易大坝顿时被汹涌的河水冲垮! 一捆捆的梢料被河水冲往下游,而被阻拦了许久的河水也携带着强大的冲击力向下冲去! 从第一道简易堤坝开始,那汹涌的河水每当冲垮一座堤坝水流量就增加一部分,直到最后浩浩荡荡的冲破最后一道堤坝进入蓝田县境内的河道! 奔涌的河水一进入蓝田县河道,瞬间被两边的木桩将水量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一道只有原本三分之一宽度的河流,河水的流速也在此时倍增! 站在河道两旁的民夫们能够清晰的看到,成本堆积在河床底部的淤泥,在这倍增流速的河水冲刷下被冲了上来,紧接着被河水所裹胁,向着下游而去。 这些淤泥将一直随着河水直到被冲入平缓区或是直到进入海中。 随着河水一次又一次的冲刷,能清晰的看到,河道里的水位在逐渐下降,这说明河底的淤泥正在被不断冲走,让河床的容量增加了。 而两岸河堤处也因此露出了更多面积。 看着河道里的场景,赵元从转头对李兵道:“我们成功了!束水冲刷可行!接下来几天,河堤的淤泥会被冲击的河水自从带走,我们也因此节省了大半的时间。 通知下去,即刻开始制更多的梢料和石笼以备堵堤,另外安排人趁着河床降低,逐一检查有没有渗水区,特别是背水坡的渗漏问题,一旦发现即刻开沟导渗用梢料和竹笼石进行压重修补。 另外对于能够修补的河堤加快修补,对于损毁严重的的就尽快重修!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喏!” 李兵将赵元从的要求一一记下,而此时河岸两旁的民夫们瞧见水位下降知道是冲於成功了开始庆祝起来。 而就在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之时,京城那边,没多久严文就收到了清淤成功的消息。 天香楼包间中,一众严党官员正聚集在此。 “这怎么可能?以往光是清除河底淤泥,就至少要忙活一两个月,他居然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把河堤的淤泥给清除了?” 礼部尚书钱意听到消息后震惊失声,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一众官员们也都纷纷低声交谈了起来,对于这个消息的真假存在着巨大的怀疑。 过了一会儿,见他们仍旧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严文轻轻敲了敲桌子。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后才沉声道: “这个消息是真的,我们都小看他了,这厮确实会治水,据说他用了一个新法子用木桩插在河道两岸缩窄了河道的宽度,并利用上游冲下来的水流把河底里的淤泥给冲走了。 跟以前挖引河然后靠民夫一筺筐挖根本不一样,那河堤的淤泥自己就被水流一次次清空了。” 严文的话让一众文官回过了神。 这时候有人担心的问道: “严相,既然清除淤泥,这处它只用了几天就完成了,那他有没有可能真的在半个月没把河堤修筑好?这要是真的让他做成了,们岂不是就要把五城兵马司的位置交给他了?” “对啊!对啊!这可不行!五城兵马司职权范围甚广,这以后要是被这姓赵放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那他岂不是天天都要找我们的麻烦? 这怎么行?!” 一众文官纷纷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严文却没有表态,而是转头对一旁的一名刑部官员问道: “原河道总督府主簿那边怎么样?具体的严重损毁的河堤有多少可问了出来?” 这名刑部官员赶忙回道:“回左相,根据那主簿所说,根据他们之前偷偷查看,蓝田县那边的河堤至少有近十几里都是严重损毁的,只能重修。” “十几里?” 严文听完这个数字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思考了片刻,转头向工部官员问道:“十几里河堤如果全部重新修筑,平日里大概需要多久?” 立即有工部官员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后起身回道: “如果是平日里的话,十几里河道只需要2万人,用大概半年的时间就能够全部重新修筑完成。 如今那赵元从汇聚了三十万民夫,但是真正在河堤上修堤的至多不过十万人,其他人都是做准备和运输材料的工作。 这样来算的话,再怎么快,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把河堤重新修筑好。” “一个月吗?钦天监那边怎么说?汛期还有多久到?” 严文转头向钱意问道。 之前他让钱意去打听过了。 钱意闻言面色凝重道: “钦天监那边说今年降雨量是往年的两倍,而且这两天降雨量也有加大的趋势,恐怕最迟不过十天,春汛就会提前到来。” 听完所有消息后,严文站了起来,看向众人道: “都听到了吗?那些河堤那最起码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重修,而汛期只剩不到十天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有什么可担心的? 除非他会法术能够一下把河堤全部修好,否则汛期前他绝不可能把损毁的河堤全部修复完! 而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既然是日后失败了,责任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这场赌局,他赢不了!你们在怕什么?” 众官员听完这话,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是啊!从时间上来算,赵元从的时间根本就不够。 那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只需要静静的等待着他失败就行了! 包厢内的气氛顿时热闹了起来,刚才的凝重和压抑瞬间一扫而空。 反正只要赵元从赢不了就行,他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至于说河堤决口,百姓被淹什么的,一句话! 与我无关! …… 第七十二章倒计时八天,决心! 正始二年,三月二十二日。 就在昨天刚刚利用束水冲沙将河堤的淤泥清理完毕后,赵元从便让李兵派人清查河堤的损毁情况。 然而当李兵将损毁情况上报上来后,整个河道总督府的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 看着手中这份报告文书,赵元从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整个蓝田县河岸,将近三十里河堤,居然有十几里都是严重损毁,全都要重新修筑才行,不然一旦水量增加,这些河堤就会立即崩溃,可以说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十几里! 这不是几里! 赵元从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李兵满脸担忧道: “总督大人,还不止是河堤的损毁严重这一件事,这两日下的雨是越来越大了,原本我们预计是四月初二春汛才会到来,但若是按照这样的落雨量来算的话,恐怕最快约莫三十日左右今年的春汛就会提前来到。 这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不到八天了! 八天!十几里河堤要重修,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总督大人,蓝田县河堤恐怕要保不住了!” 说完这些后,李兵面色沉重地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而其余人等听到这话,也都是脸色一变,脸色全都难看的可怕。 赵元从有节奏得敲击着手指,哒哒哒! 修长的指结一下又一下在桌面上碰撞,发出的声音更是让众人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 这时候又有人道:“总督大人,我们还是通知朝廷,让朝廷尽快疏散河堤两岸的百姓吧,至少这样,伤亡能小点。” 赵元从抬头看到,问道:“百姓能跑,百姓的家怎么办?他们的田怎么办? 等到洪水淹没他们的村子、他们的田地,以后他们要怎么生活? 朝廷要怎么安置这数百万变成流民的百姓?”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呐呐道: “那也好过丢了命啊。” 赵元从微微点头,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来道: “行,那就通知百姓们先行转移。” 李兵起身面色沉重道: “行,那属下这就让人遣散民夫们。” 在他看来,既然总督都让百姓转移了,那河堤肯定也都不用修了,不如让民夫们回家,帮着家里多转移些东西。 然而赵元从却坚定的摇了摇头道:“百姓需要转移,这是我们为了防止最后实在堵不住河堤的保底行为。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这河堤我们就不修了。” “可是总督大人,十几里的河堤,八天的时间,就算大家伙不眠不休,那也不可能完成啊!” 李兵又何尝不想修,只是他明白,根本就不是一个可能完成的事。 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赵元从却语气坚定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不管事情到了怎样的地步,但是最重要的却是我们自己不能放弃先,那是数百万人的生计,哪怕仅有一丝可能,就算是拼上性命,我们也要去赌那一线生机! 八天!既然曾经没有这样的事,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不可能! 那我们就用尽全力,去创造一个奇迹! 尽人事听天命! 若不拼尽全力,你们怎么能保证完成不了? 若是明明有机会,我们却先放弃了,那以后我们要怎么面对数百万百姓?” 说到这里,赵元从的目光一一从一众河道总督府的属官脸上扫过,随即面色坚定,语气郑重道: “诸位!百姓们省吃俭用,无尽的辛劳种出了粮食交给了朝廷,这才有了我们的俸禄。 尔食尔俸,尽为民之血汗,而现在就是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怎能放弃! 维护河道,防止决口。这本就是我河道总督府的本职工作,我们就更没有理由选择放弃了。 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总之我赵元从,绝不会做第一个放弃之人。 既然八天不够,那我们就不眠不休,三十万人不够,那我们就号召更多的人,想更高的办法! 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河堤,保住百万百姓的生计,明白吗?!” 听完赵元从的话,一众河道总督府的属官顿时热血沸腾。 是啊! 这本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是他们的失职才导致了如今的情况,他们怎么好做最先放弃的那批人? 拿了百姓们那么多年的俸禄,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时候就是他们为百姓们拼命的时候了! 当即,便有人站出坚定道: “总督大人!我明白了!只要春汛一日未至,我们就决不能放弃! 哪怕就是最后让我们用身体堵那缺口,也决不能让和魏河冲出河道!” “对!还有我!我也是!” “总督大人!还有我!” 伴随着一个个人出声,不多时整个大厅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坚定之色。 就连最开始想要放弃的李兵也站了起来。 既然总督大人想要拼尽全力一试,那他这做下属的,也可以拼搏一次! 就算是最后失败了,他也对得起自己身上如今的这身官服了。 在赵元从接管河道总督府后,他这位原主簿的文书直接顶替了原主簿的位置,如今也是这河道总督府有编制的在册官员了,这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却成真了! 赵元从的大恩大德,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赵元从见士气可用,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随即重重道:“行,从即刻开始,整个河堤全部进入紧急状态,一边向百姓通报情况,让他们尽快撤离两岸,另一边继续征召民夫,从现在开始,分两班倒,尽全力赶在汛期完成河堤的重铸!” “喏!!!” 众人应喏,赶忙下去安排。 李兵这时候凑上前来道:“总督大人,哪怕是两班倒,八天的时间也不足够将河堤重新修筑,这个时间还是太短了。” 赵元从点点头眼中闪着光道:“我明白,所以我们不能按照常规的方法修。 必须要用另外一种更快的方法修!” 李兵顿时双眼一亮,自家总督果然不是无的放矢,居然有办法,立即追问道: “总督大人?是何办法?” 赵元从缓缓道: “开槽!楔竹筋!” …… 第七十三章万众一心 正始二年,三月二十四日。 时间过去了两天,自两天前河道总督府的会议之后,河道总督府便将向朝廷提交了转移下游百姓的建议。 在朝廷采纳后,河道有可能无法在汛期到来前修好的消息就迅速传了出去。 无数百姓惶惶不安,收拾东西准备无奈离开家乡。 然而仍有一些人,根本不愿意离开家乡,死也要死在家里,留在了家中,对于这些人,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而就在民夫们准备散了回家时,河道总督府却传来命令,河堤修筑不停,并向两岸再次征召民夫,要在汛期到来前再博一把! 河道总督府没有放弃,这对他们来说也就意味着朝廷没有放弃! 毕竟如果河堤决口,毁的是他们从小生活到大的家! 是他们的根! 故而在经过短暂的骚乱后,民夫们也都坚定了信念,决定为了家再拼一次! 同时,得到消息的周边百姓,在得知河堤需要人后,纷纷自发的从四面八方前来支援,最终修筑河堤的民夫人数达到了惊人的六十万! 六十万人的管理。和之前完全就是两个档次,即便是河道总督府也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才重新理顺。 六十万人分成了两班倒,开始加固河堤。 之前说过,如今蓝田县内损毁严重的河堤足有十几里。 若是按照老办法重新修筑,不说时间不够,天气也不允许。 所以赵元从提出了另外这个办法! 那就是在原有的河堤上进行加固。 虽说这些河堤已经在损毁的边缘,但是主体的架构依旧是存在的,只是没有了抗压力,不足以支撑洪水的冲击。 那么,完全可以用另外一种办法,让这些几乎丧失抗压能力的河堤重新恢复抗压力! 那就是挖槽,楔竹筋! 何为挖槽楔竹筋? 简单来说就是在原有的河堤中间开挖纵横沟槽,然后往这些沟槽中灌入以三比一的比例混合而成的糯米石灰浆,最后再插入竹筋形成网格骨架,最后灌上黏土夯实! 仿照前世南京明城墙的修筑方案,这样完全可以将河堤的坚固程度提升到原本的两倍,更能增强抗渗性。 然而这种方法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成本极高! 但优点是速度快,质量好。 但是这些都跟赵元从无关,一切都交给严文去办,那么大个丞相,这些事本也是你们文官造成的,不管多高昂的成本,那你都得去想办法完成。 此时此刻,赵元从不无在庆幸,还好当初把弄材料这些事甩给了严文。 不然若是让他自己来,文官再一捣乱,那根本就不可能成! 赵元从这边是想到了办法直接开干,但是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的严文却愁的头发都快掉了。 当赵元从的物资需求甩过来之后,他直接就傻眼了! 不管是糯米还是石灰,如果少量用的话还好,大量特别是这种大工程用,那数量根本不是一时半会能凑出来的。 但是偏偏凑材料这事本就是自己的责任,此时此刻,严文恨不得把徐荣轩和那些参与了此事的家伙们全都吊起来打! 你们这群坑货!坑我啊! 但是不管再怎么发愁,该做的事还需要做。 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凑够这些东西,严文也算是发了狠。 先是派人把京城市面上的所有糯米和石灰,不管用什么手段,全都先收集了起来送到了蓝田县当做第一批物资。 而后又发动了整个文官集团,在整个京畿附近,乃至更远处拼尽所有手段不断收集两种物资,在文官的全力而为下,大魏朝这艘庞大的国家机器全力运转了起来,源源不断的将所需要的材料收集起来。 在这期间,不是没有人想要趁机赚银子,但是他们此时此刻面对的是疯狂的文官集团,这时候已经被压力逼疯的他们天知道有多恐怖。 但凡有人给他们找茬,直接就是一堆帽子扣过去,然后就是物理消灭,抄家! 你的东西还是他们的! 你的命却已经不是你的了。 这手段用的干脆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一套流程下来,连半天都用不到,最多两个时辰就解决了问题。 许多人才刚刚拒绝朝廷征物资的官差,下一刻早就准备好得衙役就冲进了家里抄家拿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家人就全都进了牢里当狱友。 大魏朝第一次在这种奇特的合作下全力运转,其所爆发的潜力也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到四天的时间,整个北方乃至于靠近南方部分地区的糯米和石灰就被收刮一空。 源源不断的物资通过漕运,通过陆运向着蓝田县而去。 四天的时间,大部分还都是浪费在了运输上,然而文官那边却已经成功的将三十里河堤修筑所需要的材料全部准备齐了。 这也让赵元从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这群队友认真起来有多大的能量。 原来平时不是他们菜,仅仅只是平时他们自己都在内斗,根本没办法齐心协力,这才容易被人抓住弱点突破。 如今一齐心协力,确实让人震惊。 文官这边创造了奇迹,赵元从也没有拉胯,源源不断的物资下,整个河堤两岸都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进行着施工。 一处处损毁的河堤在不断被加固。 百姓们抡动工具的手都快冒烟了,不断有人因为疲惫被抬下去,然后又有更多的人补上来。 所有人都在拼命,因为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在为自己拼命。 就连赵元从自己,整整四天,只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游走在河堤两侧解决着各种问题,一样是忙的连轴转。 而整个河堤也在大家伙这种拼命的状态下进度在不断加快着。 “总督大人!总督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问题了!” 刚刚跟着一众民夫一起将一处雨淋沟的问题解决。 耳旁就突然传来了李兵那急切的叫喊声。 赵元从心中一突,赶忙转头循着声音看去,就见李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向着自己这里疯狂冲来。 赵元从见状也不敢耽搁,赶忙就迎了上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 …… 第七十四章獾洞侦听法 “总……总……总督大人!不……不好了!!!” 李兵被拦下来,依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赵元从皱了皱眉继续道:“别急,先把气喘匀了再说发生了什么事?” 李兵点点头,深吸口气,将砰砰乱跳的心脏给安抚后,这才逻辑清晰的说出了原因。 “总督大人,不好了!刚刚我们在检查堤坝的安全性时发现,堤坝还有好多地方都在渗水,但是不管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渗水点!” 赵元从瞳孔一缩,把手上东西一丢,一边往前走一边面色严肃的问道: “渗水点最多的地方在哪里?” 不怪赵元从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突然变得这么严肃,实在是这个问题太过严重。 别看如今只是小小的渗水,但这说明堤坝之中有裂缝有缝隙! 此时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等到水量暴涨洪水来临时,在洪水的冲击下,这些此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裂口,极有可能就会成为溃堤的关键之处。 怕就怕在巨大的水流冲击下,这些找不到的渗水点不断扩大,最终成为压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兵闻言赶忙回道:“总督大人,根据我们的检查,如今河堤上所有修筑好的地方,至少有十几处都在渗水,有的我们找到了位置进行修补。 有的我们却怎么也找不到地方,特别是上游河道和下游河道转折点这里。 这里是日常河流冲击最多的地方。 也是渗水最严重的地方,最起码有好几处,但是我们却怎么也找不到。” 随着李兵的讲述,赵元从的大脑开始疯狂开始旋转起来,修筑河堤有时候就怕这种渗水。 明明知道那段河堤有问题,结果你却找不到问题的出处,根本就没办法修缮。 最后等到考验来临,你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修的堤坝,却因为这几处小小的渗水点,最后毁于一旦。 赵元从决不允许自己手下出现在这种情况,本来他们就是在赶时间了,若是再出这种问题,那还怎么修河堤。 就这样,一行人冒着雨,穿着蓑衣一路来到了李兵所说的渗水点最多的转折处。 一来到这里,赵元从便看到了堤坝后面有明显的水流从河堤后冒出来在原地缓缓汇聚成一片水洼。 而此时的河堤两岸,已经是经过加固的,仔细打量了一番后却根本看不出问题在哪里。 李兵指着这段河道愁眉苦脸道: “总督大人,就是这里,我们想尽了办法,硬是没有找到面河的渗水点在哪儿。 再这样下去,这处河堤即便我们修筑的再坚固,最后也会挡不住的。” 赵元从点了点头,摆摆手道:“不慌!本国公先看看情况。” 说着,赵元从迈步来到了堤岸上,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河堤,发出一阵沉闷的踩踏声。 赵元从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这声音,显然这段河堤加固的很好,土也夯的非常实,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问题才对。 那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渗水点在哪儿呢? 赵元从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眼面河的河堤,底下河道中的魏河河水正在一浪又一浪的拍击在河堤上,随即又顺着河道转了三十度流向下游河道。 从这段河道的环境来看,这是蓝田县境内的关键河道之一,这里是上游水流冲下来的第一次处直面河道的河堤,需要承受的冲击力本就最大。 故而这里是万万不能出问题的,不然不等河水流往下游,就从这里先溃堤了。 站在河道上看着底下的魏河河水不断冲击河堤的景象,赵元从忽然想到了一个前世的技术正好适用于眼前的情况。 那就是明代潘季驯发明獾洞侦听法! 所谓獾洞侦听法就是用陶瓮倒扣堤面,耳贴瓮底听水流声定位洞穴。 这是在找不到渗水点时是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办法。 想到就做,赵元从立即转身对李兵吩咐道: “立即让人去找一百个陶瓮来和一百张牛皮来!” “陶瓮和牛皮?” 李兵茫然的看着赵元从,不明白总督大人不是来解决渗水问题的吗?为什么突然要找陶瓮和牛皮。 赵元从见他不解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后,随即解释道: “只要找来陶瓮和牛皮,我就能找到渗水点,不要耽误时间快点去!” 听到这话,李兵虽然觉得就靠这两样东西就能找到他们死活也找不到的渗水点不太可能,但既然总督大人吩咐了,他还是快速去找人找了起来。 陶瓮和牛皮,陶瓮这对于百姓们来说几乎是家家俱备的东西,农村之中,几乎每家每户都有这么一个陶瓮大水缸。 而牛皮则难找一点,但是也不是找不到,许多地方的鼓本身就是蒙的牛皮实在不行拆了带过来就是。 所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陆陆续续有人将陶瓮和牛皮送来了河堤上。 不多时,一百个陶瓮和一百张牛皮就全部被找齐,李兵前来汇报时,赵元从立即便吩咐他让他在疑似渗漏区沿着堤坝背水坡处每隔二十到三十米处挖上一个约莫一个人高的大坑。 然后再将这些陶瓮瓮口向上的给埋进去,并将陶瓮周围用土给填埋严实后,再将瓮口给蒙上牛皮。 如此一来,一个听瓮就做好了。 得到命令后,李兵立即就去做了,没用多久,一百个陶瓮就都被埋了进去。 待一切准备好后赵元从便亲自亲自来到一个被埋在地上的陶瓮前俯身将耳朵侧耳贴在陶瓮的蒙皮上仔细的听了起来。 而李兵及一干民夫则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总督这是在干吗啊?” “不知道,听说是在找什么渗水点。” “就这?这样就能找到渗水点吗?之前我们可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就这么一个陶瓮就能找到?假的吧?” “嘘!小声点!大人物做事?我们哪里懂,看看不就知道了?” ……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赵元从却已经自动将外界的声音屏蔽,倾听起了陶瓮里的声音。 这所谓的獾洞侦听法,其实就是利用了声波震动的原理。 因为声波在土壤中传播的速度比空气中要更快,所以当其遇到空腔时就会产生共振,而这个蒙了牛皮的陶瓮则能将这微弱的动静放大数倍,从而能让人用耳朵给听到,以此来寻找可能存在的渗漏区。 起初,由于没有完全静心的缘故赵元从的耳边仍旧是无数嘈杂的声音在回荡着,对于陶瓮里的声音听的并不是那么的清晰。 但是随着注意力逐渐专注的凝聚在陶瓮中,渐渐的陶瓮里的声音就开始逐渐在赵元的耳朵旁放大了起来。 嗡~嗡~嗡~ 在注意力完全集中后,赵元从开始清晰的在陶瓮里听到一阵阵嗡嗡的空洞回响声。 而根据方位,这回响声赫然是来自于更北一边的区域。 听到这里,赵元从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迈步便向北边跑去,很快就开饭了相邻的另外一处陶瓮处。 当赵元从再次趴下去倾听,这次陶瓮里的嗡嗡声更加的清晰起来。 仔细的倾听了方位后,赵元从再次往更北方的陶瓮而去,而当他趴在第三个陶瓮处时,这空洞的嗡鸣声仿佛已经近在眼前。 赵元从面上顿时一喜,赶忙便冲身后的李兵吩咐道: “快!拿铁锥来!大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 第七十五章方丈!我太想进步了! 听到赵元从的话后,周围人面色都是一喜,但是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在他们看来,赵元从这位总督也就是在那些瓮哪里听了听而已,难道这就能找到渗水点吗? 而李兵则在瞧见赵元从严肃的表情后不敢怠慢,迅速便找来了一根铁锥递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总督大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万一是真的呢? 他们也只能赌一赌了! 而在众人的瞩目下,只见赵元从拿着到手得铁锥便根据自己听到的声音开始在周围的地面上不断试探性的往下插着。 而在他的一次次试验下,铁锥每每往下插都是很艰难的,只能一点一点的往探。 直到最后一次,铁锥在往下刺探的时候突然像是穿透了一层壁障一样猛地直接就将大半截铁锥都插了进去。 见状,赵元从脸上当即就是一喜,立即便冲一直跟在他周围的李兵吩咐道: “找到了!快!拿水来顺着我这锥洞往下灌看看流速!” 听到赵元从的话,李兵也是一喜,而周围围观的人却是一惊。 难不成赵总督真的靠这个办法找到了? 可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震惊归震惊,众人的动作却不慢,毕竟大家都想这是真的,毕竟此时能出现在这儿的人,没有一个希望河堤出事。 很快,众人就找来了一大桶水,然后便顺着赵元从穿出来的锥洞就将水给倒了进去。 咕噜咕噜! 眼看着一大桶水不一会儿的功夫就都倒进了锥洞里,而锥洞却没有半点水满出来的迹象后,众人便都已经明白了,自家总督居然真的靠这儿戏一样的办法找到了渗水点。 若不是这底下有空洞连通着其他地方,这么大一桶水倒下去后,这锥洞根本不可能和无底洞一样没有半点动静,那水指定都流了出去! 既然找到了渗水点,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李兵立刻就找来了更多的民夫,开始顺着这锥洞往下挖掘。 不一会儿的功夫,锥洞下面的场景就彻底在众人的面前展现了出来,一个巨大的空洞,就像是个蜂巢一样布满了各种孔洞。 而这些孔洞有的在不断的往空洞里渗进水来,有的孔洞则将空洞中的水给流了出去。 显然,这绝对就是一处没被他们找到的渗水点了。 当即,李兵便迅速让民夫抬来了糯米石灰浆,然后往这些孔洞中不断灌注用糯米石灰浆将这一个个孔洞全部填充完毕后这才重新填土将这巨大的空洞给全部填充上并用重锤将这处重新夯实。 直到将这一切完成,李兵这才满脸兴奋的对着赵元从道: “总督大人,您这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处渗水点的?这也太神奇了吧? 明明我们怎么也找不到,结果您居然只是用那些瓮给听了一下,然后用那铁锥随便探了探,居然就真的找到了渗水点!” 赵元从摇头笑了笑,没有隐瞒,将用瓮听声的方法和原理给李兵说了一遍,随即又把用铁锥探的原理也说了一遍后,这才继续对着李兵道: “想要将这些声音听得更清楚,就需要找到那些听觉更加灵敏的人。 如果你想更准确的定位位置,你就去想方法找一些盲人过来,他们由于眼睛看不到,所以听力是非常的灵敏的。 让他们来听的话,他们能比我更加迅速且准确的判断到具体的方位,到时候也会更加容易找到渗水点。” 李兵认真的听着,不时连连点头,最后不禁惊叹道: “若不是大人,下官哪里能知道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方法,有了这个法子,我们就再也不怕找不到渗水点了。 大人您放心,我们绝对会把所有渗水点都找出来,绝不会给河堤留下半点隐患!” 赵元从点了点头,随即道: “行!,那你就先干着,我先去看看别的地方,有问题再来找我。” “喏!” 解决了这渗水的问题后,赵元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原处。 如今距离春汛的时间越来越近,虽然他已经拿出了很多前世的技术再不断加快进度,但是时间依旧是很紧张。 整个河堤上不断的在出现着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他及时去解决,这段时间也可以说是赵元从穿越以来最疲惫的时刻。 但是只要想到,若是能将河堤修好,就能保住数百万百姓的生计,赵元从的心里顿时又浮现出了无数的动力,干劲满满的继续干了起来。 而就在赵元从他们在蓝田县与天抢时间的时候,此时在京城的大林寺中有人却气急败坏了起来。 大林寺,方丈院。 “该死!这怎么可能?!” 明信此刻正一脸的不可置信,看着手中的信纸不敢相信自己瞧见的一切。 而在他周围,大林寺的众多高层正汇聚在一起大林寺方丈更是坐在最上首正轻轻的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在低声诵着经文。 此时,达摩院首座听到明信愤怒的咆哮皱了皱眉,当即问道: “明信,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你这么失态?” 明信禅师此刻闻言,脸色依旧很是难看但还是向达摩院首座解释道: “慧武首座,刚刚贫僧安排在蓝田县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是那宋国公想出了很多新法子,大大加快了河堤的修筑速度,如果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他们极有可能可以赶在春汛前将河堤修筑完成。 而如果河堤修筑完成,没有决堤的话,那我们大林寺囤积的这些粮食,那可就砸手里了,原本计划吞并的许多田地也将失败!寺里将损失惨重!” 没错! 对于大林寺来说没有得到好处就是损失,对于想要借这次机会大赚一笔从而让自己升任监寺一职的明信来说,如果这次计划失败,那对他来说确实是损失惨重了。 慧武闻言眉头凝了凝转头看向了方丈慧明所在,他是达摩院首座对于寺里这些银钱上的事向来不了解。 故而只能看向方丈。 一直在默默诵经的方丈慧明感受到师弟投来的视线缓缓睁开了眼睛,随即看向明信道: “这次寺里为了囤积这批粮食,动用了无数关系和金银,更是已经将许多将要到手的田地也许了出去,所以此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明信啊,老衲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信闻言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随即重重点头道: “方丈您放心,明信省的,明信会早做安排不管到时候那宋国公的河堤修的是成还是不成,那些田地都将是我们的! 那些百姓这次修堤不是赚了那么多钱吗? 呵呵,到时候他们都得乖乖的把那些钱拿来买我们的粮食,一切都不会受到影响。” “如此,那便甚好!阿弥陀佛!” 方丈慧明满意的点了点头,向着明信露出了鼓励的眼神,顿时让明信激动了起来,感觉自己距离监寺之位又近了一步。 方丈!我太想进步了! …… 第七十六章各方算计 “严相!不好了!” 严府。 由于这一个月的好好休养,儿子严高的腿开始逐渐好转,刚刚送走大夫的严文心情正不错,结果堂外忽然就传来了一声惊呼。瞬间便让严文原本较好的心情直接沉入了谷底。 不好了!又是不好了! 自从一个多月前设计了一番赵元从之后,他如今最常听到了就是这句不好了。 感觉整个人的运势急转直下,天天都有问题出现,他现在听到这句话就觉得头疼。 无奈的揉了揉眉头,严文迈步走出了正堂,正好瞧见了来人,来人竟然是钱意。 严文眉头顿时一挑,这家伙过来干嘛? 就在严文看到钱意的同时,钱意也瞧见了他,顿时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赶忙就冲了过来。 “严相!” 严文冷哼一声,立即便让钱意奔跑的步伐止在原地,随即严文不满的问道: “你好歹也是一部尚书,天天这么咋咋呼呼的,让下面人看到了还以为也严党的官员都是些放浪货色,一点都不稳重! 有什么事淡定点,别把自己弄的像个新人一样,丢人!” 被严文这么一训斥,钱意老脸顿时一红,他也是被刚得到的消息给惊到了,这才失了分寸,随即赶忙稳了稳心神冲严文行礼后这才道: “下官知晓了严相!” 严文这才颇为满意的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到底出了何事?让你这般失态?” 听到严文询问,钱意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目的,赶忙道:“严相,河堤那边出问题了!” 严文脸上顿时一喜:“要决口了?” 钱意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道:“回严相,恰恰相反,那赵元从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方法,利用了原先就快要崩塌的河堤,用往河堤里灌糯米浆石灰还有插竹筋的方式迅速将那些河堤给稳固了下来。 根据我们的人观察,那些被他们处理后的河堤,稳固程度一点儿也不比重修差,甚至还要更强。 而随后他又拿出了一个什么獾洞侦听法,居然仅凭一个大陶瓮和牛皮就能迅速找到河堤上的渗水点。 如今那两岸的河堤那是越来越稳了,虽然最近雨也下的越来越大了,但是据工部那边估计,对方居然真有可能在春汛前将河堤全部重修完毕。 到时候,他那河堤一修好,不说功劳多大,单就是我们之前答应的条件就得全部给他了! 严相,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听完钱意的话,严文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起初他还坚定的以为那河堤是真的修不好,这才放任这赵元从去做。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真有两把刷子,若是再这样放任下去,恐怕真的要让那姓赵的得逞了! 这可如何是好? 严文眯着眼,背着手在原地静静思考了起来,该如何给那姓赵的找点麻烦,不能让他就这么顺利进行下去! 对河堤动手? 不行! 此时一旦对河堤动手,若是被发现,那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就算是自己到时候面对天下百姓的家讨伐,也落不得好,名声都臭坏了。 这事不能这么做! 那该如何是好? 严文伸手捋了捋下巴上的短须,忽然转头想起前些时候郭允上报上来的一则消息,立即转头对自己管家吩咐道:“去!把郭允叫来,本相有急事找他!” 管家赶忙离开,严文则带着钱意来到正堂等着。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郭允这才姗姗来迟,郭允刚到,严文便直接问道: “郭允,本相之前听你说当初大量囤积粮食的不仅仅只有那些大族,就连大林寺也有参与可是真的?” 当初,赵元从向严文索要粮食的时候,为了能够凑齐粮食,严文这边就把手伸向了那些囤积粮食的大族。 后来听郭允说在决口的消息传出来后,不仅仅是那些大族,就连有名的大林寺也在大量的收购着粮食。 但是当时他们已经从那些大族身上弄到了足够的粮食,加之佛门得势力可不小,没必要多去招惹所以严文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今突然想起来,若是河堤没有决口,那大林寺囤积那么多粮食,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河堤之事,自己不能亲自下手,若是被人发现,那后果难以承受。 但是有时候设局,完全没必要自己来,有一招叫做借刀杀人! 如今严文就是打着这个主意。 郭允听到询问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回严相,那大林寺不仅仅只是囤积了粮食,他们还趁机给不少百姓放了贷,并且让那些百姓们秋收时再还款。 据下官猜测,他们这些动作看似好心,实则包藏祸心。 按照他们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们怕是盯上了这些百姓们家中的田地。 就等着河堤决口淹没了这些百姓们家中的田地最后导致绝收让他们还不起贷从儿趁机吞掉他们的田地。 这样的手段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严文闻言眼神闪了闪,缓缓点头道: “那看来如今赵元从修筑河堤可能成功,急的就不仅仅只有我们了,那大林寺绝对比我们更急! 大林寺是天下佛门魁首,而佛门关系网遍布我大魏上下,佛门看似不起眼但是能调动的力量和资源不容小觑。 正好这次赵元从挡了他们的路,那我们就利用他们一把!” 郭允二人闻言立即问道: “严相,我们要怎么做? 严文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缓缓道: “不急,先看一下大林寺准备这么做,动用我们手中的情报渠道将河堤的修筑进度传递给大林寺那边,然后让人盯着他们,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应对,我们再顺势而为,让佛门跟赵元从对上! 到时候我们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郭允和钱意对视一眼齐齐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 正始二年三月二十八! 距离春汛仅剩四天。 蓝田县魏河河堤上,赵元从正站在最高处观察着下游的河堤修筑情况,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在这段时间轮番修筑的情况下,魏河河堤的修筑进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加快着。 到了如今,原先十几里要重修的河堤仅仅只剩下不到六里地。 按照如今的进度,剩下四天时间对于修筑好河堤来说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民夫们也都是能看到进度的,个个眼看着河堤就要修好了,那眼中也尽是喜色,干起活来也都是干劲满满的,准备最后再拼几天彻底把这河堤修筑完成。 “总督大人,这次可是多亏了您啊! 若不然,这次春汛,数百万百姓都要流离失所了!” 李兵跟在赵元从身后,看着即将要完成的河堤眼中尽是喜色。 赵元从摇了摇头随即道:“非是老夫一个人的功劳,也都多亏了大家伙齐心协力,不然老夫就是再有办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大的工程。” “可若是没有总督大人的指挥,光凭我们也不可能做成此事,所以无论怎么说,总督大人您的功劳都是不容抹除的。” 李兵郑重道。 他这些天一直跟在赵元从身后看着他做事的,自从进入河道总督府,他从未见过上一位河道总督会入赵总督一般天天呆在河堤上,就算是以往河堤还没损坏时,每年的修堤,那位前总督这将这件事情甩给下面的人干,他自己则不知所踪。 而赵总督却一直在第一线,两者的区别明明白白!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赵元从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跟李兵争论这些。 功不功劳的他并不是很在意,这次之所以会接下这件事情也只是怕这河堤一旦真的决堤,将有数百万百姓受灾而已,其他的好处都只是顺带的,能够保住数百万百姓的生计才是他这次最大的成就。 而看着眼前的进度,显然他的目标即将达成。 而就在赵元从和李兵欣慰的看着眼前的进度时,蓝瑞却神色凝重的走了过来。 “总督大人!有情况!” 赵元从眉头顿时一凝,这个时候有情况?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又出什么事了! …… 第七十七章坐山观虎斗 “出什么事了?” 赵元从赶忙问道。 这在河堤即将修好的最后时刻,他真的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意外。 蓝瑞面色凝重的禀报道: “总督大人,这两天不少民夫跑来请假要回家,到了今天为止,人数已经超过了千人,更重要的是这些要走的百姓们都说是家里的田都被水淹了,要赶回去帮着家里排水。 这本来没什么,如今下着那么久的雨,若是谁家排水渠没挖好,田地被淹了那也很正常。 可是让末将感到奇怪的是,这同样的事居然发生了那么多,而且数量还在增加,总督大人,这事儿不对劲啊!” 赵元从听完后眉头也紧紧得拧了起来。 一千多人家中的田地全都被水淹了,这可能吗? 这有可能,但是概率很低! 这么多人,难道都忘了挖排水渠了吗? 这两天雨虽然是比之前大了许多,但是也没有下暴雨,如果田地里有排水渠的话,根本不可能把田给淹了。 但一下子居然出现了过千人,这也太奇怪了吧? “总督大人,我们要如何处置?要不要放他们回去?” 蓝瑞面色凝重的问道。 赵元从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放!此时就算把他们强留下来,他们也没有心思做事了,不过千人而已让他们回去吧,大不了我们其他人再加把劲!” 蓝瑞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去,然而这时赵元从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 蓝瑞疑惑回头,赵元从却招了招手,把高辉给喊了过来。 “老爷!” 高辉拱手行礼,赵元从看了看左右,随即低声吩咐道: “你安排几个人,给本相偷偷跟在这些回家的民夫身后,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最重要的事他们家里的田都是这么被淹的,查到消息后尽快回来回我。” “喏!明白!” 高辉点了点头,赵元从这才又转头对着蓝瑞道: “你把高辉他们带过去,点几个距离最近的民夫,高辉自会安排跟上他们,另外,这些天你仔细点看着,我担心民夫营地里会有些不好的地方消息传播。 “不好的消息?” 蓝瑞顿时一惊,赵元从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次事件极有可能会是一次意外,但是赵元从从来不相信什么意外,巧合多了那就是有意为之。 偏偏在河堤即将修好的时候陆陆续续有民夫要走,偏偏在春汛来临之前,他们家里的田全都被水淹了,偏偏赶上了偏偏。 这可就太巧合了点。 在赵元从看来,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设计自己。 而少一千多的民夫对自己可没什么威胁,这极有可能仅仅只是对方布局的前奏罢了。 而此时,若想要影响到河堤修筑最好的办法,在赵元从看来,那就是利用舆论,利用恐慌! 只要借着这件事将恐慌传给如今正在做事的民夫们。 让他们没心做事,感到恐慌,那河道的工程自然也就耽搁了。 蓝瑞看明白了赵元从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带着高辉默默点头离开。 等到二人离开,这时候跟在赵元从身后的李兵问道: “总督大人,这可关乎到数百万百姓们的生计,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在这时候捣乱啊?” 赵元从摇了摇头面色难看的捏紧了拳头后道: “不知道,但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他们可不管百姓们是什么下场,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 而我修筑河堤看似是拯救百姓,但是实际上恐怕也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 他们谁都有可能在这时候出手!” “那总督大人您准备怎么做?” 赵元从咬牙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确定目标,等忙完了我们这边,再给他们好看!” 李兵默默点了点头。 …… 严府。 “严相,那大林寺果然出手了!他们居然让人趁夜里偷偷去把借了他们利钱的人家里的排水渠给破坏了,导致他们家的田都被水淹了。 如今少家里被淹的冥夫全都已经赶回了家里重修排水渠。 另外根据我们的消息,他们今晚就准备在民夫里散播消息,传播民夫们家中田地也要被淹的消息,想要引起民夫们的恐慌放弃修堤。 严相,我们要不要帮着他们一起?” 听到消息前来汇报的郭允连忙问道。 赵元从仔细思考后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们办得太糙了我们不能掺和,不然容易暴露。 这样,安排一些人,那些和尚不是毁了一些田要传谣吗? 那我们就毁更多,把这变成事实。 但是记住!我们只能出手一次,毁完那些田后,那些人就立即安排离开京城。 然后再派一些人,想办法把这些事都是那些和尚们干的透露给赵元从,这样双方之间就会狗咬狗了。 我倒要看看对上这些和尚,赵元从准备怎么应付? 面对这些和尚的所作所为,要是没有半点反应,那哪些民夫们恐怕都会对他失望那接下来的修堤也就不会尽心尽力,就能拖慢修堤的进度。 若是赵元从选择跟那些和尚硬抗,那赵元从就会和那些和尚对上,到时候那些该死的和尚肯定会想办法找他麻烦,而我们只需要做三观虎斗就行了。 若是找到了他们的破绽我们也不是不能掺和一番。” 三言两语间,严文便定下了对付赵元从的方案。 他吸取了教训,前几次,都是他们文官亲自下场跟赵元从去斗,这样斗下来一旦输了,那他们就会损失惨重,如今已经接连失去了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就连他儿子的两条腿也都被打断了。 但是其实他们根本就没必要亲自出手。 这次严文便打算利用佛门,让赵元从跟佛门斗上,自己和一众文官则躲在幕后煽风点火就是了。 如此一来,最后不管是赵元从还是佛门,他们中的任何一方赢了,那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他们完全处于安全状态。 而若是在这期间,要是让他们找到了赵元从的弱点,那他们也完全可以趁机捅一刀。 总之一句话,主动权在他们手中,他们有着充足的腾挪空间。 郭允听完后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明白了严相安排的深意,赶忙默默的重重点了点头。 …… 第七十八章挑唆!煽动! 正始二年三月二十八日晚。 劳累了一天结束白天轮班的民夫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回到休息的窝棚。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啊一众民夫就准备睡觉,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满脸担忧道: “你们知道为啥子刘海他们为啥要回家吗?”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其他正准备睡觉的民夫们的注意,一个大个子民夫浑不在意道: “还能为啥子?不就是他俩的地被水淹了,赶着回家放水救田嘛。 这小子当初挖排水渠的时候肯定偷懒了,这雨下了那么久,排水渠要不好好的挖好那田能不被淹吗?” 说着大个子民夫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余民夫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是这个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那最先开始说话的民夫却摇头反驳道: “这就是你们消息不灵通了,那哪里是刘海排水渠没挖好啊,那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破坏!” 他这话一出,其余人心顿时一提,大个子民夫也一骨碌从干燥的稻草堆里坐了起来,目光看向那说话的民夫震惊问道: “有人故意破坏?谁那么缺德啊!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也敢干?这要是在我们村,谁要是敢这么干,一旦被我们抓到,当场就吊起来打! 等打死了再叫官差,都没人会举报你,这不是断人活路吗?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道: “就是就是,这可是要遭天谴的,谁家不是指着这些田地过活,你这破坏人家的排水渠,让人家的田地被淹,这简直就是该天打雷劈!” “对对对!这种人就是个祸害,决不能放过他,不然全村人都不会安心。” 那最开始说话的民夫嘴角微微上扬,却又很快压下,眼中露出担忧之色道: “你们知道今天走了多少人吗?” 说着,这民夫举起了一个手指头,随即道: “一千人!整整一千人啊!” 就算是修排水渠疏忽,那能有一千人都疏忽吗? 我可是听说了,有人就想趁着大量民夫不在家的时候借机毁了排水渠,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人没了活路,就只能去高价买粮,没银子了还得卖田。 你们应该听说了,就在河堤决口的消息传出去后,可有不少大户人家囤积了粮食,就等着决口呢。 如今这口快被我们给堵上了,他们的粮食就卖不出去了,这才想了这么个损招。 大个子民夫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道: “他们敢!这不是想要逼死我们吗?我们是掘了他们祖宗的坟吗?为了赚点银子干这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其余人也都愤怒的从稻草堆里站了起来,愤怒不已道: “平日里这些大族就天天欺负我们,现在我们为了保住河堤,在这累死累活的拼命干,结果他们居然要掘我们的命根!他们还是人吗?” “这群该死的混蛋!不用说了,俺们村的地主肯定也会这样干,那厮向来无利不起早,见了银子比亲爹都亲,之前俺来时就听说了这家伙囤了不少的粮食。 如今我们河堤快修好了,他肯定急得跳脚,指不定就会做出这种事!” “这可怎么办啊!虽然说我们修堤挣了不少钱,可要是田里的粮食毁了,到时候那些家伙趁机提高粮价,要不了多久就能把我们手里的钱给掏光,等我们没钱了,田里的粮食又毁了,那我们不是要断粮了吗? 到时候,我们也就只能卖儿卖女,卖田救命! 他们好歹毒的心思啊!” 众人说到这里,个个心都慌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村里那些大户的德行,这些事情,他们完全做得出来! 这也是他们如此轻易就相信了这件事的原因。 那大个子民夫更是握紧了双拳,思考片刻后一咬牙道: “不行!俺得回去守着俺家的田,俺们一家就靠那点儿田过活了,这要是出了事,俺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还有俺!俺也是!” “还有我!我也要回家!” “不能耽搁了,现在就走,这就去找管事的请假,白天他们都放走了那一千人了,没道理不让我们走啊!” “对!我们要回家!回家守着家里的田!不能让那些地主老财给祸害了!”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窝棚顿时群情激愤起来。 说着就要一起去找管理他们的管事回家。 那最开始说话的民夫跟着喊了两句,眼中闪过一抹笑容。 大林寺的高僧们可答应他了,只要他能成功鼓动同窝棚的这些人离开,那他家借的钱就不用还了。 而且……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硬邦邦的银子,这可是十两啊! 十两银子都够在他们村买两亩旱田了! 而就在众人喧嚣着准备离开之际,忽然!窝棚外亮起了两簇火把。 紧接着,在众人的惊诧神色中,负责管理他们的管事带着两名全副武装的河道总督府的兵丁走了进来。 “都干嘛呢!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明天还要起来上工呢,不睡觉想干嘛!” 刘国生凝着眉走进了窝棚,瞧见一个个气愤无比的民夫们大声呵斥道。 他一开口,那大个子民夫便率先开口了: “刘管事,我们要回家!白天不是有一千人请假了回去了吗?我们也要回去!” 刘国生眉毛一凝,看着大个子民夫沉声道: “这还有几天河道就可以修好了,到时候带着赚的银子你们一样可以回家,为什么偏要赶在今天?当初大伙儿来可都是清楚的,河道要是修不好,一旦决堤了那大家伙可都没了生路了,你们确定要走?” 大个子闻言面色挣扎,最后却苦笑道: “刘管事,我们也不想啊!可是如今我们家里那些大户要毁了我们的田,我们要是不回去,家里的田就要被他们毁了,到时候就算是修好了河堤,我们也没了生计啊! 只能现在就赶回去守着田,再说了,这河道几十万人,少我们这些人应该也不碍事,大人您就行行好,当我们回去吧!”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道:“是啊大人!您行行好让我们回去吧,不然日子真没法过了!” 看着一个个民夫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刘国生心中一凛,居然真被上面猜中了,今天白天上面就传了消息,让他们今晚别急着注意,注意一下民夫他们这边,一旦有动静就立刻赶来。 没想到这才刚下工,居然就真的出了事。 回过神来后,刘国生忽然大声冲着高个子问道: “你们说你们家里的那些大户要毁了你们的田?是谁告诉你们的? 现在!立刻!说出来!” 大个子民夫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了最开始说话的那名民夫,其余人也都下意识看了过去。 那刚才还躲在人群里暗暗庆幸的民夫瞧见众人的目光看了过来,特别是管事那恶狠狠的眼神后。 这民夫顿时浑身一僵,眼神也下意识开始躲闪,不敢与刘国生对视。 这可怎么办啊? 高僧没跟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理啊! …… 第七十九章抽丝剥茧 “就是你在散播的谣言,惑乱人心?!” 刘国生的目光瞬间就锁定住了这名民夫。 同时也认出了这人是谁,这是前两天增加人手的时候刚刚加入进来的的人,姓赵叫赵老二,是长通县赵家村的人,长通县就在蓝田县对面。 确认了目标后,刘国生立即果断的下令道: “把他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两名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兵丁立刻就扑了上去一把就把赵老二给控制了起来。 赵老二一被抓,顿时就慌了,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自乱阵脚,于是赶忙张口喊冤。 “你们干嘛!你们干嘛啊?我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放开我?放开我啊!” 窝棚里的其他民夫,看到这突然的一幕,也是愣神了片刻,随即转头看向背着手的刘国生,满是不解的问道: “刘管事,你抓赵老二干嘛?” 刘国生没有立刻回答,是挥了挥手,让那两名兵丁把赵老二强行控制到自己旁边后,这才对着众人道: “你们都被这厮给骗了!这厮才是真正想要害你们的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吧?跟赵老二可是同村,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啊?而且他也没做什么啊?” 一旁的赵老二见状也赶忙道:“刘管事!我冤枉啊!我做了什么啊?我哪里要害大家伙了!冤枉!我冤枉啊!!!” 眼看着众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刘国生却很是淡定。 对于如何处理这些散播谣言的人上面已经给出了处理方法。 他只要按照流程做就行了。 当即刘国生就转头冲着民夫们问道:“你们有谁认识他,或者跟他是同村?” 众民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站出来,他们也怕自己也会跟赵老二一样被抓。 刘国生摇摇头道:“不会抓你们的,放心吧,我就是想问些问题。” 由于管理他们的这近半个月,刘国生一向言而有信,所以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有几人站了出来。 “刘管事,俺叫赵铁生,跟赵老二是同村。” “刘管事,俺叫李大石,是他们赵家村隔壁的,也认识赵老二。” “刘管事,俺叫……” 随着这几人站了出来,刘国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对众人问道: “行,你们都认识赵老二,跟他要不是同村,要不就是隔壁村的,那我问你们。 你们明明是一起来的这蓝田县,他赵老二是怎么知道你们村里大户要毁你们田地的事,而你们却不知道?” “啊!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将目光看向了还在不断挣扎的赵老二身上。 赵老二见状心里一突,赶忙解释道: “我是听今天离开的那些人讲的!” 刘国生凝视着他冷冷问道: “我记得今天离开的这一批人里,可没有跟你们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他们又怎么会知道你们村的消息?” “这……这……” 赵老二犹豫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个借口,赶忙道: “我是看他们村那样了,才猜测我们村也会这样。 大家都知道,我们村里的那些大户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一定会有样学样的!” 赵家村的民夫们闻言顿时齐齐点了点头,赵老二说的没错他们村的那些大户确实不是好东西,这说法倒也说得过去。 “好!这事儿我算你说得过去!” 刘国生点了点头,随即又转头看向一众民夫们问道:“你们这次出来,身上会带很多钱吗?” 众人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是还是有人陆续回道: “带个十几文吧,不会带太多,毕竟是出来做工的,朝廷也说了管饭,就没带太多钱。”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这明知道这里管饭,出来做工又怎么会带很多钱呢? 刘国生点了点头后向赵老二同村人问道: “这赵老二家里情况怎么样?是不是有钱人?最近是不是经常去周围的村子里花了很多钱?” 这话一出,赵老二的同村人顿时就笑了,立即就有人道: “怎么可能!赵老二家饭都快要吃不起了,怎么可能会是有钱人? 最近也没见他去那些村子花钱,跟我们差不多,一直待在河堤附近。” 一旁的赵老二心中忽然涌出股不祥的预感,挣扎的顿时更加用力了起来。 而刘国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后,顿时咧嘴一笑,随即转头对手下吩咐道: “给我搜!” 赵老二顿时一惊,赶忙道: “搜什么?刘管事,你想干嘛?” 然而两个兵丁可不管他的挣扎,直接就对他上下其手了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刘老二身上的东西就都被搜了出来并摆在了众人眼前。 东西不多,就两样,一个小荷包,荷包里是众多的铜板,一看就是这两天给他结的工钱,然后就是一个格外引人注目的东西。 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大银锭。 那银光闪闪的样子,看着就让一众民夫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刘国生冷笑着上前,拿起银锭来到赵老二跟前问道: “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一个家境不怎么好,出来也没怎么去过周围村子的人,身上这十两银子是哪儿来的? 你总不能说是捡的吧?如果是,你告诉告诉我,你在哪儿捡的,我也去捡捡?” 众民夫瞧见这一幕,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此时他们再傻也都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 特别是那几个跟赵老二同村的人,更是震惊的看向赵老二问道: “赵老二?你哪来的银子啊!我记得你来的时候不还说家里快吃不上饭了,来做几天工,赚点钱好买粮食吗? 当时路费都是我借你的,你哪来的十两银子?” 赵老二见到这一幕,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颓然的停止了挣扎,咬着牙一言不发。 他知道,他暴露了,但是他死也不能认,不然大林寺那些高僧不会放过他的。 他死没关系,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不能出事! 刘国生见他一副准备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随即道:“你不会是想着只要你不认,那些人就会好好善待你的家人吧? 你应当知道他们的手段和贪婪,你要不想想村里那些找过他们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你以为你死了,你家里人就能好过?” 赵老二闻言顿时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刘国生问道: “刘管事,你……你知道他们?” 刘国生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赵老二,随即思绪便回到了今天下午。 就在今天下午,他们这些管事突然被李兵李主簿召集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幕…… …… 第八十章愤怒的赵元从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一处窝棚中。 赵元从端坐在主位,李兵等河道总督府的官员分列两旁,下方空地处一名五大三粗的光头被死死地摁在地上跪着动弹不得,而在他旁边一同被抓的民夫正满脸恐惧的打着哆嗦。 就在上午发现有民夫因为家里水田被淹大规模请假离开后,赵元从第一时间就派人跟着前去查探情况,而让他惊讶的是,事情居然很快就有了结果。 就在派出去监视离开的民夫的那些人群中,派出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人。 周围其他请假的民夫通常都会围在那些人身边不住的感谢着那人,说要不是他他们都不知道家里田地被人毁了。 而后派出的人很快就重点监视起这些人,就在他们回到家不久,居然就有和尚偷偷上门,从他们的话语中监视人员这才得知,原来一切都是这些和尚在背后搞鬼。 而后便不动声色的抓了一人,被抓的正是此刻跪在地上的那和尚,至于他旁边的民夫是顺手抓回来的。 而见到这和尚的瞬间,赵元从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认识这人,前不久还见过。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去大林寺时,在大林寺方丈身边见过的那面相凶恶的灰衣僧人。 一旁,李兵恭声禀报道:“总督大人,这和尚就是顺藤摸瓜抓来的人,这次鼓动民夫离开就是他们在背后搞得鬼。” 赵元从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步来到了灰衣僧人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笑道: “本都督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应该也没忘了本都督吧?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儿再次见到了,我说和尚你不好好的在大林寺跟着你们方丈参禅念佛,跑来鼓动民夫回家,你们这是想干嘛?” 灰衣僧人神色一惊,没想到居然一下就被赵元从认了出来,但仍旧强做镇定道: “草民不知道总督大人在说什么,草民也不是什么和尚,不明白总督大人的意思。” 见他还在装蒜,赵元从冷笑着一手放在了他的光头上,一边摩挲着,一边缓缓道: “你说你不是和尚,结果你却点着戒疤,你说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结果你却出现在我们民夫的家中,还给他银子让他鼓动其他民夫回家。 怎么?你是觉得本都督是好说话的,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不承认我就不逼你不成?” 话音刚落,赵元从原本摩挲着这灰衣僧人脑袋的手忽然一紧,随着他走到灰衣僧人侧面,食指和中指也在瞬间顺着他的脑袋往面上下滑,随即…… 噗嗤! 啊!!! 灰衣僧人惨叫起来,而赵元从却不为所动的狠狠将两根手指插进了灰衣僧人的眼眶,一阵翻弄后硬生生将其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给扣了出来。 随即赵元从面无表情的向旁边一伸手,赵喜赶忙递来一面手帕,赵元从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手上的血迹,一边缓缓道: “既然你认不出本都督,那就说明你的眼睛没用了,没用的东西,就不该留着。 你以为,我只能找到你一个人证吗? 你们这次动作那么大,想要找到其他证人轻轻松松,你开不开口,对本都督来说都没有半点影响。 无非就是简单点麻烦点的事罢了,为什么你会觉得你不可或缺呢? 呵呵……可笑!” 赵元从说完,将手中用完的手帕丢在了正捂着眼睛哀嚎的灰衣僧人身上,转头对高辉吩咐道: “头砍下来硝制好留着后面有用,至于身子……” 赵元从瞥了一眼这灰衣僧人冷冷道:“喝了那么多百姓的血,那就埋在地里肥田还回去。” “喏!” 高辉点头应声,转头就弯腰抓住了灰衣僧人的衣领子往外拖,灰衣僧人听到了赵元从刚才的话,虽然眼睛的疼痛让他几乎难以自控,但是生命的威胁却让他强忍着疼痛开始求饶。 “不要啊宋国公!小僧知错了,小僧认得,认得宋国公! 宋国公!小僧还有用!小僧知道大林寺很多事,小僧真的还有用!!!” 然而不管他怎么说,赵元从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静静的看着他双眼流着血被高辉给拖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没了动静。 窝棚里安静到了极点,刚才那骇人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在他们的印象中,赵总督一向是宽容的和善的。 就说今天早上上千民夫们要求请假回家之事,要是换作别的总督肯定是直接拒绝,甚至还会强行让人把那一千人留下来,绝不可能放他们回去,而赵总督却放了。 但是如今这一幕却突然让他们意识到,他们认识的赵总督似乎仅仅只是他的一部分,当这位新总督发怒时,手段之狠辣,之残忍! 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赵元从心中的怒火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若是平常,他绝不会如此残忍,但是这次这群该死的和尚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蓝田县河堤修缮,关乎到魏河下游数百万百姓的生死,为了能够在春汛来临前保住河堤,大魏朝上下,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都在尽力而为。 可偏偏,为了他们的利益,这些没人性的和尚居然敢在这时候搞事!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这些和尚想干嘛! 这些和尚囤积了大量粮食的事情,他也清楚。 他更是清楚,这河堤上不少百姓都在和尚庙里借了钱。 而如果河堤决口,洪水漫天,那这些和尚靠着囤积的粮食,就能大量盘剥百姓。 而百姓们之前向他们借的钱,则会成为催命符,成为他们不得不老老实实将家里的田地送给这些和尚的催命符! 这其中的利益光是想想就知道有多庞大! 可是,那是数百万人的活路啊! 他们怎么敢? 怎么敢的! 是真的不把人命当人命吗? 还是说,在他们眼里,这些百姓们根本没被他们当成是人?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也就没必要把这群利欲熏心的家伙当成人了! 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吗? 赵元从沉默片刻,转头看向那一同被抓回来的民夫,冷冷道: “把你跟他们接触的全过程,一个字不漏的全部说出来,不然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那民夫此刻都快被吓尿了,闻言赶忙跪地磕头连连应是。 随后赵元从看向李兵道: “等下根据他说的那些话,整理出一段审讯的话术,晚上用得上。 另外再安排人抓几个舌头,留着后面用,晚上抓的人全部当众明正典刑。 将他们做的龌龊事告知所有人!” “喏!下官明白!” 李兵郑重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 “总督大人,用不用将此事通知朝廷,让朝廷通知下面那些村县防备此事?” 赵元从摇了摇头冷冷道: “不用,这件事交给朝廷,他们只会和稀泥,另外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能那么容易抓到这灰衣僧人,而且仅凭那些和尚根本不可能一夜之间毁了上千人家里的田,这后面还有人!” 李兵瞳孔猛地一震,小声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赵元从冷冷道: “整个京城有能力做的出这样事情的,就只有一方势力,而他们的目的我也大致猜到了,他们想拿佛门跟我对抗,那就看看他们给我选的这个对手经不经得住打了! 其他的事情都暂且放下,那些和尚要破坏田地就让他们破坏,我们先专心修堤,等到春汛结束,到时候本国公就携民心大势让这些和尚吃下去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百姓们的损失,全让他们来承担!” “大人,您想对佛门动手?可他们……” 李兵满脸惊骇。 赵元从冷冷看着他: “任何势力,哪怕他再庞大,但是一旦跟百姓们站在了对立面,那他就只是土鸡瓦狗罢了!再大的关系网,在跟天下民心做对的情况下,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既然这些佛不懂得怜悯世人,那我就砸了这些佛的金身佛像,用这些金身佛像来给百姓们换来一条生路,大魏不需要没用的神佛! 百姓们也不需要! 你明白吗?” 李兵压抑着内心的震撼重重点了点头。 …… 第八十一章两方应对 严府。 “老爷,事情都办完了,那大林寺派出来的人让赵元从那厮给抓了,此刻他肯定已经知道了是大林寺在背后搞鬼!” 府中,严文正端着一杯升腾着袅袅热气的茶水在喝着。 底下,严府的管家正将行动的情况汇报。 听完管家的汇报,严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那那些跟大林寺一起毁了农田的人呢?都送出去了吗?” 严府管家再度点了点头: “老爷您放心,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京畿之地,此刻都被安排上了船向江南去了,最少一年之内他们都不会回来,绝不会被宋国公府那边发现。” 严文闻言轻轻笑了笑,随即摇摇头道: “不用担心被发现,姓赵的猜都能猜到是我们在背后搞鬼,我们要做的只是不要让他拿到了我们的把柄就好。 拿不到把柄,他就拿我们无可奈何,就只能去找那些和尚的麻烦。 最起码在他解决那些和尚们之前,他是没时间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就是不知道,他这位宋国公能不能解决这些和尚了,佛门可不容小觑,别把我们宋国公给折进去喽!” 管家先是一惊,随即立即露出笑容恭维道: “还得是老爷您厉害,这是阳谋啊,那宋国公明知道我们在背后设计他,却对我们无可奈何,只能乖乖的按照老爷给他安排的路子去走。 老爷您这才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呵呵,少拍马屁,虽然说我们抽身了,但是你也得给我盯紧了赵元从那边,看看有没有能让我们捅刀子的机会。”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安排!” 听完严文的叮嘱,严府管家重重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快步离去。 而此时在大林寺,一众寺内高层却都被聚集了起来。 方丈坐在最上首,寺内各首座分坐其他位置。 而明信则是一脸难看的站在众人中间。 方丈慧明最先开口,只见其皱着眉看向明信随即问道: “你安排了多少人?一夜之间竟能毁了上千人家的田? 如此大的动作,那宋国公岂能不发现?” 明信此刻只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苦着脸道: “方丈,小僧真的没安排那么多人啊,就安排了几十个寺里的人去做,小僧是打算循序渐进的,先是小规模的把人弄回来,最后利用恐慌让其他人也不得不回来。 小僧哪里有那能力能安排那么多人一夜之间毁了一千多家人的地,您身边的元一他也是知道的,这次做事小僧就是找他带的队。 真的没那么多人!” 明信话音刚落,慧武却沉声道:“可现在却一下有上千人集体离开,已经打草惊蛇了。 明信,你恐怕还不知道,元一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不止是元一,寺内好几人都没回来,恐怕已经被那宋国公给抓到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明信也被这个消息给吓了一跳。 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 慧明方丈作了声佛号后缓缓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那么大规模的动作,宋国公那边一定会派人调查,而元一他们只要再跟那些民夫接触一定会暴露。 此事不简单,除了我们之外,恐怕还有另外一股势力掺和了进来。 而他们的目的,应当就是让我们跟宋国公对上。” 慧明方丈没说的是,他已经猜到了这些幕后之人是谁,毕竟整个京城,有能力做出这种事的就只有文官那边,只有他们能调动那么多人手。 但是这件事不能明说,即便是他们佛门,在掌握着行政权利的文官们面前,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如今明知道被他们利用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明信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抬头看着慧明方丈行了一礼后道: “方丈此次是小僧没做好事,请方丈责罚,但是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我们要如何应对宋国公的报复。 如今元一已经在宋国公他们手里了,以他的性格,他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我们肯定会跟他对上的。 特别是如今还是在修堤的敏感时期,我们在这时候给他拖后腿,宋国公肯定会借此事做文章。” 慧明方丈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头看向其他院首座问道:“此事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 达摩院首座慧武沉着脸道: “还能怎么做,此事只能死不承认,我大林寺身为北方佛寺之首纵使宋国公是勋贵也拿我们无可奈何,他若是要跟我们斗,那就跟他斗斗又如何?” 罗汉堂首座是个暴脾气,闻言也道:“对!除非他宋国公动用官府的力量,否则我大林寺不怕他!” 戒律堂首座则缓缓摇头道:“不妥不妥,此事终究是我们理亏在先,而且如今元一他们已经在宋国公的手上了,虽然我相信元一不会出卖寺里,但是我们终究是被动了。 此事宜解不宜争。” 一旁的般若院首座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于戒律院首座的话表示赞同。 方丈慧明略作思考后抬头道:“诸位说的都有理,不如这样,我们先尽量解决此事,若宋国公找上来,最多我等付出些代价给他些好处便是。 但若是他依旧不依不饶,那我大林寺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我大林寺建寺数百年朝中关系众多,纵使他是勋贵,也不一定能拿我们如何? 我们先礼后兵,也算是给足了宋国公面子了,想来他也不会愿意被人当枪使跟我们斗的。” 众首座闻言俱都点了点头,方丈此言着实是老成持重,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见所有人都同意后,慧明便转头对明信道: “此事由你去办,派人跟宋国公接触,尽量把元一等人换回来。 毕竟元一他们是为我们寺里做事,我们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另外,之前的动作就先停了吧,一些钱财罢了,以我大林寺的底蕴还损失的起,如今的当务之急是不能把事态扩大。 明信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他明白既然寺里打算和解,那他的功劳显然也没了,监寺的梦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但是被别人算计了他也无可奈何,他们做的事情本来就不能让别人知道。 如今暴露了出去,要让寺里来收尾,他自然没有了功劳,甚至最后还得受罚。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 确定了方案后很快明信就亲自带人向着蓝田县而去。 虽然方丈说的是让他派人去接触,但是若是自己真的只是派人去了,那肯定会被方丈认为是自己对他的命令不够重视,所以必须要自己亲自前去。 职场上领导的潜意思若是听不懂,那也就活该你上不去了。 显然,明信很想上去。 …… 第八十二章春汛提前! 当天夜里,当一干挑唆民夫们回家的人被逮了出来,并当众在众民夫面前将这些人跟大林寺和尚的勾结的人给曝光后,愤怒的民夫们当场险些就控制不住要把这些人给活活打死,还是赵元从让人拦着这才保下了这些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赵元从同情他们,只是留下他们日后才能够在跟大林寺对峙的时候作证罢了。 随后赵元从又当众向民夫们承诺,若是有谁在修河堤期间家里的田地被人为的淹了,那他宋国公赵元从就亲自承担对方的一切损失! 赵元从这番承诺,顿时让原本因此事而不安的民夫们顿时安下心来,因为在他们看来,赵总督那么大一个官亲口承诺的肯定做不了假。 毕竟赵总督的德行这段时间大家伙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还是愿意相信这位赵总督的。 而在当众解决了这件事后,赵元从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民夫们再次做起事来确实重新焕发了动力,跟之前三心二意完全是两个效率。 正当赵元从为此而感到欣喜时,赵兵却快步来到了他身边禀报道: “总督大人,大林寺的明信禅师来了,说要来见您。” 闻言,赵元从略作思考便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应当是大林寺那边发现事情被发现,派来求和的。 当即便冷笑一声后摆了摆手道: “告诉他,本都督正忙,没时间见他。” 李兵点点头便离开了,但不一会儿就又回来了,瞧见赵元从疑惑的目光,李兵苦笑道: “那明信赖在我们工地外了,说见不到您就不走了,一定要见到您。” 赵元从不满的冷哼道:“那就让他等!等到本都督有时间再说!” 言罢,赵元从就不再管此事,再度全身心的投入进修堤之事当中。 而此时河堤工地外,明信正带着两个大林寺的武僧一脸焦急的等在此处。 见李兵再次回来,明信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赶忙便迎上前问道: “李主簿,不知赵国公可愿意见贫僧了吗?” 李兵面对这些个给他们捣乱的和尚也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道: “明信禅师还是回去吧,我们总督大人说了,没空见你,你若是愿意等,就继续等吧,等到我们总督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 说完,李兵也径直转身就走。 “哎!李主簿!” 明信脸色一白当即便想追上去,然而两名守在工地外的河道总督府的兵丁顿时往前一站,身上铠甲碰撞,手中长刀闪着凛凛寒光交叉得挡在了明信前方,顿时让他不得不止住了脚步。 明信脸色难看的退回了原位,看着李兵逐渐消失的背影脸色难看至极。 这时跟明信一起来的一名武僧小声问道: “明信师叔,我们还要等吗?” 明信闻言咬了咬牙,最终点点头肯定道:“等!等到宋国公愿意见我们为止,元一还在他们手中呢,必须尽快救出来。” 两名武僧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元一一行就在昨天晚上就死了个精光,剩下的恐怕就只有那一颗颗被硝制好的头颅。 他们却是再也救不回他们了。 而赵元从之所以不愿意见他们,一个原因是不待见这些和尚。另外一个原因也是在拖延时间。 一切都要等到河堤修完再说。 而这边发生的事也很快就让文官那边知道了,对于大林寺主动示弱想要求和的行为,深知赵元从性格的严文却只是冷笑。 俗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家人,而是你的敌人。 赵元从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可是深有体会,大林寺的求和注定是失败的。他已经准备好看两方之间会怎么斗了。 就在这僵持的局面下,时间很快就度过了三月。 来到了四月一日。 此时,距离河堤被彻底修好就只剩不到一里。 一众民夫们这两天都是在连轴转,就为了赶在最后的时间里完成河堤的修缮。 不仅是一众民夫们,就连赵元从本人更是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离开过河堤了。 这两天他跟民夫们一起呆在河堤上,为了能够加快进度,他都已经两天没睡过一次好觉了。 最长的时候还是实在受不了,才会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但是一旦河堤上遇到问题他又会立刻醒来前去解决。 最后一里河堤处,赵元从披着蓑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河岸,看着正在一点点合拢的河堤,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一旁的赵喜此时瞧见自家老爷露出了笑容,赶忙劝道: “老爷,如今就剩这一里了,很快就能修好,您都两天没睡了,还是赶紧休息一下吧。” 一旁的李兵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两天他是亲眼看着赵元从有多忙的,越到事情收尾的时候,各种忽然出现的意外就越多,而这一切全靠了新总督迅速解决这才让工程不断推进。 但是他也是亲眼看着赵元从整整聊天没好好休息了就连他中途受不了时也睡了两个时辰,而赵总督总共加起来眯眼的时间都没超过两刻钟去。 此时河堤眼看就要修好了,他也是赞同赵总督赶紧休息休息的。 然而赵元从却眼神坚定得摇了摇头道:“万里长征就差这最后一里了,不亲眼看着这段河堤合拢修好,本都督哪里能睡的着?” 赵喜赶忙道: “可是老爷您的身体哪里撑得住啊!” 赵元从再次坚定得摇了摇头:“不少百姓也都坚持了那么久了,他们能坚持,难道本都督就不能坚持吗?” “这……” 赵喜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所幸河堤很快就修完了,等到河堤修完想来自家老爷就能休息了,所以赵喜也就没有再劝。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下去的时候,天公却似乎不想作这个美。 因为就在此时,原本持续了半个月的小雨,在这一刻伴随着阵阵雷声的轰鸣逐渐大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瓢泼大雨中一骑快马正向着赵元从他们这里疾驰而来。 马上的骑士一边在往这里狂奔,一边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但是由于雨太大了,天上还在打着雷,赵西风他们起初还没有听清。 但是随着骑士的靠近,最终那骑士的呼喊声还是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不……不好了……上游……洪水……冲下来了!春汛……春汛开始了!” 轰!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将赵元从一行的面色在这一刻照的煞白至极! 在这最后一哆嗦的时候,春汛竟提前一天来了! …… 第八十三章抗洪(人定胜天)! 当骑士来到赵元从等人面前,彻底清楚的将春汛提前到来的消息说出后,霎时间,赵元从一行的脸色就变得极度难看了起来。 李兵苍白着脸,哆嗦着嘴唇道:“总督大人,这可如何是好,河还差最后一点,这春汛不是明日再到吗?怎么……怎么今日就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赵元从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他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刻,立即是凝重的看向骑士问道: “你说春汛爆发了,上游的洪水大约还有多久抵达此处?” 那前来汇报的骑士赶忙道: “回总督大人,末将是接到上游狼烟预警才知道的,根据沿魏河河堤预警台的提前时间来推算,最快半个时辰内上游的洪水就会抵达此处!” 赵元从闻言心中顿时一沉,这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深吸一口气,赵元从立即转头对李兵吩咐道:“通知所有人,所有在河堤下的人立刻上来! 洪水马上就来了,不能再让民夫们呆在下面了!” 李兵却焦急道:“可是大人,河堤就差一点儿就完工了,现在让民夫们上来,那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赵元从沉声道:“现在我们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内,你能保证河堤完工吗?” 李兵脸色难看的摇了摇头,依着现在的进度,最少也还要三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完工。 可是如今他们只剩半个时辰了,根本完工不了。 赵元从见他难看的脸色就知道答案了,故而继续道:“既然没办法完工,那就先保住民工们的命!” “但……大人,那河堤怎么办?若是洪水来了,河堤又没修好。那后果……” 李兵此时一想到那种可怕的后果就全身发抖。 赵元从摇头道:“这一段不修了,用原先的河堤。 另外即刻让人在半个时辰内将能调集的船只全部装满石头调集来,另外让民夫们立即准备装满石头的竹笼还有埽工(埽工:用淤泥和草混合制成的应急之物,遇水后会变黏,最适合用来堵漏。),准备的越多越好!” 此时李兵已经明白了自家总督的意思了,总督这是要靠人力来守住这最后一段河堤。 但是这确实是目前来说最合适的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春汛的洪水冲垮最后一段河堤吧。 有了方案之后,李兵立即就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的功夫,民夫们就收到了消息,原本正在河堤靠河道坡面进行加固的民夫们一收到消息赶忙就逃了上来。 但看着就剩下最后一段的河堤大家伙心中的不甘几乎难以抑制。 有那激动的更是叫喊着最后拼一把,在洪水来临前继续修,跟洪水抢时间。 最后这些都被李兵给拦了下来,随即李兵将赵元从的安排告诉了众人。 民夫们得知了赵元从的想法后都明白这恐怕已经是最后的法子了,立即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埽工和装满了石头的竹笼被不断制作出来,同时河道总督府的命令也迅速用狼烟等最快的方式传遍了上游。 沿魏河两岸的县里迅速调集船只和石块开始准备起来。 而就在众人抢着最后这半个时辰拼命的时候,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着,最终半个时辰的时间转瞬即逝! 一直站在河岸上观察着上游的赵元从第一个看到了异常。 就在视线的最远处,一条黄龙正踏浪而来! 虽还未至,但那滔天的声浪却已经在众人耳边响起。 赵元从立即声嘶力竭的喊了起来。 “洪水来了!洪水来了!准备!准备!!!” 不止是赵元从在喊,所有看到的人都在喊! 都在提醒着其他人春汛已至! 黄色的洪水眨眼的功夫就从远处来到了近前,河道内黄浪翻滚,所过之处吞没一切,携带着无匹的威势不断的冲击着两旁的河堤。 所幸这些河堤都是经过重修加固过得,牢牢的堵在河道两侧任凭那条黄龙如何冲刷都宛若一尊泰山石敢当一样巍峨不动! 前面修的河堤稳住了,然而当这条咆哮的黄龙冲到赵元从一行所处的这段河堤时,所有站在河堤上的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脚下一震! 那是河堤不稳的迹象! 而这只是黄龙的第一波冲击! 察觉到河堤居然才第一波冲击就有点承受不住。赵元从当机立断立即下令道: “把竹笼石全都靠着河堤扔下去!扔完竹笼石扔埽工!加固!加固! 来人!在河堤后打木桩!继续给河堤加固!!!” 下完令,赵元从也不再继续在河岸上站着,立即跟着一众民夫们一起行动了起来。 无数装满了石头的竹笼被扔到了靠着河堤的河道上,很快一面由这些竹笼形成的墙便挡在了没修的河堤之前。 而此时春汛的洪水已经开始一波接一波的在不断冲击着! 轰隆隆!轰隆隆! 浪花的拍击声在耳边回荡着! 黄色的河水不时溅起三丈浪花,将正在往河道里扔竹笼和埽工民夫浇了个透心凉! 更有甚者直接被从河堤上冲下去摔了个神志不清! 但是此时没有任何人怕!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守不住这段河堤,那后果可比这严重多了! 民夫们宛若蚂蚁搬家一样不断的加固着最后一段河堤! 而不断席卷来的洪水也一波比一波更大! 天上的暴雨也越下越大,落下的雨水打在人的身上竟有种生疼的感觉,糊的人看不清眼前的视线! “二狗!!!” 不知是谁一声哀嚎! 赵元从从机械的扔石笼的动作中抬起头来,抹去一把脸上的雨水,隐约间看到一道身影从河堤上跌落进了河道,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河水之中! 一直跟在赵元从身旁的李兵看到这一幕,脸色很是难看的一把抓住了赵元从的手腕急切喊道: “大人!这里太危险了!您快下去,让我们来就行了!” 赵喜也在一旁焦急的喊道: “老爷!咱下去吧!您要是出事了,咱们宋国公府就完了!” 雨太大了,若不是用喊的,哪怕就是在人旁边对方都听不到。 然而对于二人的劝告,赵元从的面容上却展露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之色,大声冲着两人大喊道: “危险?!那么多百姓难道不危险吗?只要能保住这段河堤就能保住下游数百万人,不要跟我说什么危险! 今天老夫既然站在了这里,老夫就没想过怕什么鸟的危险!这贼老天今天要么就让他们老夫死在这儿!否则洪水不停!老夫就绝不下堤! 少说废话!干活!!!” 说完后,赵元从就立即转身抱起石笼就继续往河堤里扔。 而此时他身上原本用来防雨的蓑衣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去? 堂堂大魏国公,此刻如寻常民夫一样穿着一身短打,身上满是搬运时弄出的各种伤痕! 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宋国公! 他只是一个跟这河堤上所有民夫一样,只是想在这儿为了保住这段河堤,而拼尽全力与天地、与大自然相抗争的蝼蚁之一! 世人皆知螳臂当车,然世人又怎知敢于螳臂当车者,其之勇气亦是常人所不及也! 从古老时代起就流传在炎黄子孙血脉中不信苍天!不信鬼神!只相信人定胜天的无上精神! 在这一刻,在此时此刻! 在赵元从和一众民夫们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 第八十四章以身护堤!决绝的民夫们! 哗啦啦!轰隆隆! 天上的暴雨在不断下着,河道里的洪水也在不断冲击着这段脆弱的河堤。 赵元从他们扔下的石笼和埽工有的稳稳的落在了河堤下筑成了河堤的一部分,而有的刚落水就被汹涌的河水给直接冲走。 但是民夫们的动作却都没停,哪怕扔下去十个石笼被冲走九个,至少也还有一个落了下去,而这就不亏! 就在众人在河堤上拼命之际,河堤下其他民夫也没闲着,有的在不断的往河堤上运送石笼和埽工,有的则按照之前赵元从的吩咐正在河堤后打进木桩! 这些木桩紧紧贴着河堤打着,同时也不断用埽工填充着木桩和河堤之间的缝隙,这是为了防止河堤有渗漏,用埽工填充在里面,若是河堤有渗漏也能及时堵上,而打下的木桩更是能给河堤提供一定的依靠和加固。 大家伙儿们把能做的都做了,而春汛到来的洪水却仍旧在一波接一波的不断冲击着河堤。 而且随着雨越下越大,从上游冲击下来的洪水也越来越恐怖! 轰隆隆!轰隆隆! 黄色的巨龙一下又一下,锲而不舍的不断撞击。 赵元从他们扔下去的埽工和石笼原本还能稳住河堤,但是随着冲击力的加大,竟隐约有溃散之势。 咔嚓!轰! 终于!在不知道多少次撞击下,刚刚才筑起的护堤墙被河水直接冲垮,民夫们前面的努力全都化作了泡影。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之色,就连护堤墙都被冲垮了,这本就没有修好的河堤如何能够承受的住。 赵喜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跑过来一把抱住赵元从的大腿,哭着道: “老爷!老爷!咱下去吧!护河堤都扛不住啊! 这河堤守不住了!” 一旁的李兵也是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绝望。 民夫们有的甚至直接掩面哭泣了起来。 大家伙努力了那么久,难道最后还是要失败了吗? 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众人之间开始弥漫。 然而赵元从却一把将赵喜踢开,咬着牙吼道: “休要在这里动摇军心!护和堤毁了又如何!河堤不还没毁吗?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那就斗到底! 所有人!加快动作!我们继续扔! 本都督今天就不信了,他这洪水还没个停的时候了!” 听到赵元从这话,众人心中也是升起了一抹希望。 是啊! 护堤墙没有了就再垒! 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只要河堤还没毁,他们就还有机会! 连赵都督都不曾放弃,他们又凭什么放弃! 一众民夫顿时咬了咬牙! 继续搬起石笼继续往水里砸! 他娘的!谁怕谁!只要不死!就继续! 民夫们的动作越发快了! 而时间也在一点一点的逐渐流逝。 洪水的冲击力也在随着时间逐渐加大,他们用石笼垒的护堤墙是垒了又毁,毁了又垒。 所有人都几乎快要被累趴下了,却又没有人停手。 他们在赌!在赌他们比洪水还要能坚持! 时间逐渐来到傍晚,天上的暴雨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人们走着都很是艰难,河堤下到处都是水坑,民夫们运送石笼和埽工都变得异常艰难! 而河道里的洪水也在此刻达到顶峰,刚刚才重新垒好的护堤墙直接被冲垮,众多埽工和石笼被顺着水流冲散不见。 而洪水也重重的砸在了河堤上! 轰轰轰! 破旧的河堤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和摇晃。 河堤上的民夫们都逐渐有点站不稳。 眼看人站都站不稳。 而脚下的河堤那道道崩溃前的异响却越来越大。 突然有人喊道,今天就是拿命也要护住河堤,河堤决不能决口! 声音落下,赵元从就亲眼看到一个人抱着沙袋就从河堤上跳了下去! 由于沙袋的重量那人直接直直落了下去,随即一手抓着沙袋,一手抓着河堤内侧修筑时留下的木桩重重将手中沙袋垒在了木桩前,随后用自己的身体一手抓着木桩一手压着沙袋,避免沙袋被洪水冲走。 而其他人见状立即有样学样。不断有人抱着沙袋往河堤下跳,随即依葫芦画瓢。 很快由于这些人的勇敢,一层由沙袋建起的新护堤墙被逐渐垒了起来,随后更多人跳了下去将这堵墙垒的更高。 而在这期间自然不是一帆风顺的,有的人成功落到了指定的地点,而有的人直接就被洪水卷走消失无踪。 赵元从眼睛都红了! 他们这是在用命来护堤啊! 赵元从猛地转身,一把揪住李兵的衣领子喝道: “之前让上游调集的船只呢,他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他们要是来了,我们完全不用用这种办法!直接让船带着石头沉底护堤就行了!为什么他们现在还没来!!!” 李兵脸上此时不断淌着雨水,闻言语带哭腔道:“总督大人,时间太短了,调集船只也需要时间,来不及!来不及啊!呜呜呜……” “来不及也要来!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百姓们用这种方式护堤吗?这都是一条条人命啊!” 李兵只是落泪,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赵元从知道再逼他也没有任何意义,转头看了看河堤下正手拉手用人墙护着堤承受着洪水一次次冲击的民夫们,一咬牙,转身抱起一旁刚刚搬上来的沙袋就要往前冲! 而周围人见状顿时一惊,不止是赵喜,就连附近的民夫也都赶忙冲上来抓住了他,不让他往河堤下跳。 赵喜哭着道:“老爷!不可啊!不可啊!” 李兵也哭着道:“总督大人!您是这儿的主心骨,您要是出了事儿,大家就真完了!” 民夫们也一边按着赵元从,一边劝道:“赵总督,您是贵人,可不能这样,我们这些乡里巴人命贱,这些事让我们来!” 赵元从红着眼睛,看着不时就有人被洪水卷走,不断的挣扎着,嘶吼着。 “什么他娘的贵人!谁都是爹生娘养的,谁比谁高贵了,他们都能拼命,本都督也行,放开我!放开我!!!” 然而无论他怎么挣扎,却压根就挣脱不开众人的控制,周围的民夫听着他的话,也都落下了泪来,但是控制住他的手却越发的用力。 这样的好官可不能出事了,只要这样的官越多。他们这些泥腿子的日子才能越好过。 被控制着动弹不得,赵元从哭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哭了,这就是百姓,他们有时候胆小,有时候懦弱,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却能为了家园而变得无所畏惧,明知道是死也毫无畏惧。 这是多好的一群人啊! 可偏偏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要欺负他们? 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把他们当成牛马,那些和尚把他们当成取款机! 这世上所有的阶级,都在不断的欺辱着这些单纯善良的普通人,欺负他们不懂得反抗,欺负他们没文化,欺负他们没权没势,他们这是在欺负老实人啊! 不该这样! 这世界不该这样的! 这一刻,赵元从忽然明白了自己穿越过来的意义。 不是为了自己享受一世荣华。 他真正该做的是改变现在的一切,哪怕他的力量再微弱也好。 只要能稍稍改变这些普通大众的一点点生存环境,能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好,那一切就都值得了! 而现在,他却对眼前发生的事无能为力。 洪水的冲击力终于达到了顶峰! 河堤里手拉手站在一起的民夫们在摇摇欲坠,被洪水冲的神情模糊,手脚发软! 而就在这时,上游河道处,一片片黑影逐渐浮现,有那眼尖的看清了黑影的形状,顿时惊呼道: “船!上游有好多好多的船来了!” “众人顿时一惊!赶忙向着上游看去,果然瞧见片片黑影在上游河道不断靠近。” 听到这声音,赵元从眼中顿时闪现出了一缕希望! 船来了! 河堤有救了! 民夫们不用再跳堤了! …… 第八十五章河堤保住了!不甘的严文 伴随着这声惊呼,所有人都看到了河面上正在不断靠近的黑影,一会儿的功夫,这黑影的全貌就已经彻底的展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竟果真是一艘艘船只! 看到这些船的到来,李兵等人顿时喜极而泣,因为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很快,这批船只就顺着河水来到了赵元从他们所处的这段河堤。 紧接着众人便亲眼看到一艘艘载满了石块的船在靠近这段河堤处纷纷被沉入了河底。 一艘!两艘!三艘!…… 直到沉底的船形成一堵新的护堤墙,这些船只才算是停止继续沉船。 眼看着新的护堤墙形成,会员从赶忙让人将原先以身为墙的那些民夫们从水里给拉了上来。 同时也有船在附近停靠,很快一道熟悉的声身影便从船上下来来到了赵元从跟前。 “老爷!我带着船队来了!” 赵元从抬头一看,竟是被派出去通知各县调集船只的高辉。 赵元从当即便一把抓住了敢辉的肩膀,双眼定定的看着他! 良久!良久! 最后赵元从叹了口气,拍了拍高辉的肩膀便无力地转回头看向河堤。 他不是不想问高辉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可是他也知道时间确实太紧,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成功将船队调集而来,高辉他们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所以他只怨自己,怨自己没有提前想到,怨自己做的不够好。 随着船队的到来,以装满了石块的沉船铸就的新河堤墙稳稳的拦在了河水面前。 这堵新墙可比旧的更结实,洪水一波接一波,却不能撼动分毫! 终于,天色渐渐擦黑,天上的雨也终于逐渐小了,而河道里波涛汹涌的河水也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直到河道中的水流不再冲击河堤的那一刻,所有民夫发出了齐声的欢呼!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终于度过了这一劫! 用了那么多人命总算是保住了这最后一段河堤。 河岸上,看着逐渐恢复平静的河水,李兵满脸激动的转头对赵元从道:“大人!河水平缓了!咱们度过这一劫了!河堤保住了!” 赵喜等人脸上也都是惊喜至极的表情,赵元从自己也在得知消息的瞬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喜色。 终于胜利了! 为了这场胜利,不知多少民夫被卷进了滚滚洪水之中,所幸他们真的!真的保住了这最后一段河堤! 赵元从激动的就要站起来,刚刚不断的搬运石笼他已经被累的瘫倒在地上,如此一起来却只觉手脚发软,再次便跌倒下来,赵喜赶忙上前搀扶,然而他自己也是累的没了力气,跟赵元从一道跌倒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高辉一手一个把两人给提溜了起来。 终于直起身来,看着河道里逐渐平稳的河水,赵元从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眼泪中有激动,有庆幸,也有遗憾。 激动和庆幸的是河堤保住了,遗憾的是那些为了保住河堤而牺牲自己的百姓却看不到这一幕了。 看着正在欢呼的人群,赵元从强行按耐住激动的心,对李兵吩咐道: “李兵,我们还不能大意,这春汛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波,我们必须要趁着如今这段时间,加快将河堤重新修好,这样一来即便是后面洪水反复,我们也才能无所畏惧。 另外,尽快统计这次受伤死亡的民夫,全部都要记录在册,他们是为了朝廷,为了数百万百姓们而死的,本国公一定会给他们争取到应有的补偿。 我们不能让这些英雄流血又流泪!” 李兵闻言立即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便迅速按照赵元从的吩咐开始安排起来。 欢呼的人群逐渐冷静下来,随即便又开始有序的对最后一段河堤进行修补防止后面洪水反复。 而魏河河道总督这边也开始清点民夫的人数,确认人民夫的情况。 得知这些为了护堤而死的民夫河道总督府要为他们向朝廷请功要求补偿后,那些跟牺牲之人同村或者是家人的人个个都激动不已。 他们本没想过朝廷居然会管他们,结果赵总督居然没有忘记他们。 而其余民夫听到这个消息后看向河道总督府这些兵丁们的眼神也都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变得柔和了不少。 人都是会感同身受的,大家都会想,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下场。 而毫无疑问,赵元从的做法让大家感到了满意,也让大家伙儿没了后顾之忧。 河堤上再次恢复了施工,这次有了前面的基础,明天白天前河堤便能彻底修好,所有人都在为最后一哆嗦而努力。 而就在此时。蓝田县河堤保住的消息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了出去。 京城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严府。 “什么?他们居然真的成了?” 严文震惊地站了起来,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厮惊讶问道。 小厮肯定的点了点头随即禀报道:“相爷,今天白天春汛提前到来,魏河河水泛滥,滚滚洪水只扑而下,而蓝田县河堤却还有最后一段未曾修缮完毕。 所有人都以为河堤保不住了,但是宋国公带着一众民夫硬生生冒着暴雨站在河堤上不断用埽工和石笼修筑临时护堤墙,挡住了洪水一波儿接一波儿的冲击。 到了傍晚,洪水最严重时,上游各县紧急调动的船只载满大量石块抵达,随即被沉在河道中形成新的护堤墙,这才最终撑过了这一个白天的洪水。 如今河堤上所有人还在施工,宋国公放话要彻底修好最后一段河堤,防止春汛反复。 最迟明天早上,恐怕河堤就能完全修建好。” 严文听完后,神情凝重的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 他本以为赵元从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成此事。但是没想到,这种奇迹居然让对方做到了。 但是如此一来,难不成他们真的要把五城兵马司交给对方吗? 严文眼睛眯了眯。 绝对不行! 当即严文就把自家管家叫了过来,对其低声吩咐了几句。 管家听完后抬头看着自家老爷重重点了点头保证道: “老爷您放心!小的绝不会露出半点马脚!” 严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八十六章兔死狐悲,干他娘的! 天刚微亮。 然而因为天上的乌云依旧未曾散去,故而天色依旧是昏沉沉的。 赵元从抹了一把脸的汗水,放下手中的锄头直起身,看着周围几乎是同样动作的民夫们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经过一夜奋战,这最后一段河堤也终于修好了,如今就算是洪水再次袭来,赵元从都有信心河堤不会决口,大家也总算都能松一口气了。 赵喜递过来一块干净点的手帕,赵元从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后,赵喜重新接回去后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道: “老爷,这河堤总算是修完了,咱们也终于可以回府了。” 这些天赵元从一直待在这河堤上,不仅他自己吃不好住不好,就连赵喜也是如此,哪怕是当年在西北的时候赵喜也没遭过这种罪。 如今眼看着一切都结束了,总算能回府了,赵喜比谁都高兴,甚至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赵元从叹了口气微微点头道:“是啊!总算结束了,不过并没有完全结束……” 说到这里,赵元从的眼中掠过一抹厉芒。 赵喜不解,什么叫做结束了又没有完全结束。 但随即他就听到了赵元从的吩咐。 “赵喜,你去通知李兵,让其吩咐后勤那边今早的早饭煮好一点。一定要有肉!劳累了那么多天了,总算完工了,也该让大家伙吃顿好的了。” 赵喜见自家老爷没有解释的意思便也没有多问,点点头就赶忙传话去了。 而李兵那边收到消息后立即便让后勤准备了起来。 当民夫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吃饭的工棚时,鼻尖登时便萦绕起了一股浓郁的肉香。 众人精神一振,有人惊讶道:“好香啊!这……这是什么味道?” 另外有人吞了吞口水随即道:“确实好香,这好像是肉的味道!我都好久没吃过肉了!” 众人赶忙循着香味看去,便赫然瞧见工棚放饭处,负责放饭的伙夫正用一根大勺搅动着一个木桶里的东西。 众人上前一看,顿时有人惊呼出声。 “肉粥!好稠的肉粥啊!今早居然吃肉粥!” 这话一出,外围听到的民夫顿时一惊,随即脸上便满是喜色,哪怕还没看到肉粥,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香味,便已经开始不住的滚动着喉咙,吞咽着口水起来。 而正在搅动着木桶里面的肉粥的伙夫见到众人的神情,顿时哈哈笑道: “诸位。今儿早上可不止是肉粥! 总督大人说了,大家伙儿辛苦了大半个月了,今天终于把河堤修好了,要给大家伙儿吃顿好的! 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伙夫转身掀开了一旁用白布盖着的另外一个大桶,霎时间整整一大桶白花花的包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随即伙夫拿起一个,当着众人的面将包子掰开,露出了里面油光泛滥的肉馅。 包子刚一掰开,油汪汪的汁水便顺着裂口流了出来,那亮堂堂的油星子缓缓流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得人馋虫都上来了! 哗! 咕咚! 齐齐的吞咽声响起。 惊呼声也随之响起! “肉包子!居然还有肉包子!好多肉!好多肉啊!” 伙夫微微一笑,举着手中的肉包子让众人看着,嘿嘿笑道: “没错就是肉包子,今天除了这肉粥外,一人还能拿三个大肉包子!这里面的肉可都有拳头大!绝对能让诸位吃饱喽!看到这流出来的油水没?香的很嘞!” 伙夫话音刚落,一众民夫便自发的欢呼了起来。 “肉包子!肉粥!感谢赵总督!” “总督大人洪福齐天!” “总督大人洪福齐天!” …… 就在众人情绪高涨之际,伙夫举起手中饭勺高声喊出一声:“开饭!” 霎时间便将工棚内的气氛带到了另外一个顶点。 民夫们喜笑颜开的端着碗排队领饭。 稠的筷子插进去不倒的肉粥,三个光是馅都比拳头大的肉包子,一样样都让领到的百姓们展现着最真心的笑容。 领到早饭的民夫们大口大口吃着,还没领到的看着他们吃不断的吞咽着口水,随即又垫着脚尖不住的往队伍前张望着,数着还有几个人才能轮到自己,对早饭翘首以盼。 工棚外,刚收拾了一下的赵元从也来到了这里,望着工棚里热闹的场景,看着民夫们的吃食,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赵喜道: “这李兵做事还是不错的,你瞧,大家伙吃的多开心啊!” 赵喜也笑着连连点头道:“李主簿确实有能力,老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领早饭去!” 赵元从点了点头,赵喜便赶忙前去领早饭去了。 而赵元从则随便找了个地儿坐下,旁边正好有一汉子正大口大口的啃着肉包子那油汁都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随即又被汉子及时伸出舌头给舔了回去。 一个大肉包子下肚,汉子拍了拍肚子露出了一脸舒坦的表情,随即突然看到正笑着看着他的赵元从,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又露出喜色,窘迫的挠了挠头对赵元从道: “赵总督,您也来吃早饭了啊?俺吃香不好,让您见笑了。” 赵元从赶忙摆了摆手笑着道:“没事没事,吃东西罢了,哪有什么吃相不吃相的,自己吃的舒服就好。” 听到赵元从的话,汉子顿时咧开嘴露出了笑容接话道: “总督大人说的对,俺就是个粗人,不懂那些礼数,不明白那些读书人干嘛吃个饭还要搞那些礼数。 吃饭就是吃饭,不就是要大口大口的吃才香吗?像他们那样俺就觉得是脱裤子放屁! 还是总督大人懂俺们!” 赵元从笑了笑,随即又问道:“怎么样,你觉得今天的早饭怎么样?可还满意吗?” 那汉子闻言顿时兴奋的眉飞色舞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手舞足蹈道: “大人,这哪里是满意啊!这是太满意了!肉粥啊!俺那一碗里足足六七片一指宽的肉片!香的嘞! 还有这肉包子!全都是肥油!俺们以往就是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这饭比过节都好! 就是……就是……” 说到这儿,汉子窘迫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露出了一副难为情的样子 这顿时让赵元从感到好奇于是出声问道: “就是什么?” 汉子顿时尴尬的嘿嘿一笑,随后道: “就是有些可惜就这么一餐了,如今活都做完了,今天过后俺们就要回家了,以后可再难吃到这么好的饭了。” 赵元从点点头,拍了拍汉子的手笑着道:“别担心,以后大家餐餐都能吃的这么好!” 汉子闻言却摇了摇头道: “那怎么可能?能吃到这一顿都不容易了,餐餐都那么吃,岂不是比皇帝老爷吃的都好了? 俺们庄稼人只盼能吃饱饭就行了,不图这些虚的。” 赵元从闻言定定的看着汉子良久,随即再度郑重道: “以后不止能吃得饱饭,同样也能餐餐吃的好!这可是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汉子嘿嘿一笑便道:“行,那就借总督大人吉言了。” 汉子虽是这么说,但是赵元从明白,对方只当自己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 但是只有赵元从自己知道,他是认真的。 因为这样淳朴的百姓,他们值得! 就在这时赵喜也把早饭端了过来,赵元从也不矫情,就那么跟汉子排排坐一起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起了肉粥,大口大口的吃着油汪汪的大肉包子。 正当大伙们吃的正开心时,工棚外忽然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瞧见赵元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赵元从面前,哭着哀求道: “赵总督!总督大人!求您救救草民的女儿!求求您了!求求您了!那大林寺的和尚,趁着草民来修河堤闯进草民家中把草民的女儿给抢走了,他们说要把草民的女儿卖去青楼抵借大林寺的种子钱! 草民就那一个女儿啊!求总督大人帮帮草民!帮帮草民吧!求求您了! 呜呜呜……” 闻言,原本正面带笑容的赵元从面色一沉,当即便霍然站了起来! 他都还没主动去找这些和尚麻烦呢。没想到这群和尚居然还如此不知收敛! 既然如此!那就借机解决了他们! 赵元从一把拉起了地上的汉子,冷声道: “走!我们去大林寺,把你女儿给救回来!” 随即赵元从又抬头对着周围民夫们大声道: “诸位,我们在这儿为了保住大家伙的命拼死拼活修堤,结果如今居然有人敢趁着我们在这儿拼命不在家欺负我们的家人!我们要怎么做?!” 一众民夫听到这话,怒火顿时从胸膛蹿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顿时涌上心头,当即便将手中的饭碗重重砸在了桌子上,豁然起身怒吼道: “干他娘的!” “好!那就干他娘的!一切后果由本都督承担!抄家伙!走!” 说完,赵元从便拉着那前来求救的民夫径直向外走去。 其余人等也都愤怒的抄起锄头铲子锤子等跟在了赵元从身后向外走去。 …… 第八十七章带人堵山门! 不怪民夫们会那么愤怒,这事情虽然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但是相同性质的事情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当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时候,后方却总有人偷家,等你拼完命回去,本来想看到的是家人的笑脸,想带上拼命带回来的东西让家里人过得更好一些。 结果就在你拼命的时候,却发现有人趁你不在欺负你家里人,让你回到家看到的不是家人的笑脸,反而是家破人亡的惨剧! 而这往往都会让人崩溃。 这样的事情换谁也接受不了,哪个村子没有发生过几起这样的事情。 但!这是他们的底线啊! 谁能容忍自己的底线被践踏? 哪怕不是发生在他们身上,但万一呢? 万一今天自己不帮忙,明天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没人敢赌,他们也不愿意去赌,更别说刚刚带领着他们战胜了天灾的赵总督还亲自开口会承担一切责任,这就让他们更加没有了顾忌! 当工棚这里发生的事传到外面,被其他民夫听到后,跟在赵元从身后的队伍顿时再度扩大! 并且随着知道的人越多,队伍也越发壮大! 正在忙活收尾工作的李兵听到消息赶忙跑了过来,看着赵元从带着一大群民夫气势汹汹的样子顿时一惊,赶忙来到了赵元从跟前劝道: “总督大人!您要冷静啊!这可是有足足三十万民夫!这要是全都跟着您去了大林寺,京城那边指不定还以为您要造反呢! 这可是整整三十万民夫!大人您要冷静!” 听到这话,陷入愤怒中的赵元从稍微恢复了些冷静,看看身后的众人,明白这场面确实太大了点,真要带三十万人,都足够把京城都给包围了。 到时候任凭自己怎么说,恐怕朝廷都会直接给自己定一个反贼的标签,严文那群文官更是巴不得如此。 轻吐一口气后,赵元从停下脚步,转身对身后的民夫们道: “诸位!以村为单位,各村选出五人跟我一同前去就行了,其他人暂且等在这儿,人实在太多了!” 然而民夫们却激动道:“赵总督,这种事怎么能一村就去五个人,那群死秃驴太欺负人了!我们全部都去,给他们砸了!看他们还敢不敢欺负人!” 其他村民也立即附和起来,叫嚷着要冲去把大林寺给砸了? 赵元从知道他们现在是有点上头了,只得赶忙道: “大家伙冷静一点,我们可有三十万人!你们想想我们要是三十万人全都去了京城,那像什么样了? 你们信不信皇帝马上就得砍了我的脑袋?” 赵元从明白跟民夫们讲文绉绉的大道理没用,只能用最直白,最粗俗的话他们才能理解。 果然,听到赵元从这话,激动的民夫们冷静了下来,虽然他们大多都没什么文化,可是平日里听戏和听说书的说书也让他们能够大致意识到如果他们这三十万人一起去了京城代表着什么。 所以明白情况后众人便冷静了下来,随即互相推举下,最后推出了三千人出来。 说实话这数量远超赵元从说过的一个村五人,但是这数量确实也差不多了,再少就没有威慑力了,故而最后赵元从就同意了下来,带着这三千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大林寺而去。 而李兵也不敢怠慢,毕竟三千人虽然比30万要少了很多,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赶忙便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了朝廷,这也是赵元从同意的,让他给朝廷那边打一个预防针。 当朝廷那边收到消息后顿时满堂皆惊! 赵元从居然带着三千民夫来了京城! 三千! 这个微妙的数字! 立即便有人在朝堂上参赵元从,说他图谋不轨。 然而皇帝也终究是信任赵元从的,再者说了,三千民夫能有什么威胁? 如果是五千正规军或者是十万民夫的话,皇帝恐怕才会怀疑起来,毕竟那才是真的有威胁京城的可能了。 但是区区三千民夫,说白了,连县城都不一定能攻下来,故而皇帝这才去仔细了解了一下具体的原因。 当得知事情发生的经过后,皇帝这才派出了人手,让人去召赵元从入京觐见。 虽然他也觉得那些和尚做的不对,但是看着虎视眈眈的文官们,他也不想赵元从这个好用的手下,刚刚立下大功的手下因为一时冲动而被文官集团抓到把柄。 同时,他也觉得就此事,赵元从也不可能能拿大林寺怎么样,那毕竟是天下佛寺之首,赵元从肯定会不敢下狠手。 而满朝文武中唯有严文听到这个消息暗暗露出了笑容,一切果真按照他的安排进行了。 没错,那个强抢了民夫女儿的大林寺和尚,还有通知那民夫的人都是严文安排的人。 从这段时间他收到的赵元从对待那些民夫的态度来看,他就知道知道这消息后赵元从一定会冲动。 而冲动就意味着有破绽,他已经想好了借这件事把赵元从修堤之事功过相抵了,想要拿兵权,赵元从简直做梦! 同时他也不觉得赵元从真的敢做什么,最多就是激动下打砸大林寺罢了,再过分的想来赵元从也不敢干,这是他的想法。 而就在朝廷中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时,这边赵元从已经气势汹汹的带着三千民夫来到了大林寺山脚下。 看着山上修建的金碧辉煌的大林寺,赵元从冲身后众人一挥手道: “上!” 顿时一众民夫便向山上冲去。 而直到这时,大林寺这边才终于收到了赵元从带人前来的消息,顿时就慌了神。 方丈禅房。 慧明脸色铁青的看着明信,怒道: “不是让你去跟宋国公和解了吗?为什么现在反倒让对方带着3000人跑来寺里找麻烦了?” 明信苦着脸道: “方丈,小僧在蓝田县待了三天!整整三天啊,他连见都不见我! 我没想到这河堤刚修完,他居然就直接带人来找麻烦了!” 直到此时,他们还以为赵元从是因为前面他们掘排水渠的事来找的麻烦,并不知道有人默默给他们栽了个锅。 慧明闻言怒哼一声,随即看向其他人问道: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众首座沉默,见没人回答,兼时间紧迫,最后慧明只得叹气道: “那便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行了,都跟我去寺门前会会这位宋国公吧。” 这次众首座倒是齐声应了一声: “是方丈!” 气的慧明再度狠狠瞪了一眼缩着脖子的明信。 随即一干大林寺高层便赶忙向寺门前走去。 而这时,赵元从也带着三千民夫抵达了大林寺的山门之前,乌泱泱的三千民夫直接把大林寺的山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 第八十八章直接打进寺里去! 一来到大林寺,都不用赵元从主动开口,立马就有民夫在那里嚷嚷了起来。 “秃驴们!给我们滚出来!快滚出来!老子们拼死拼活的在前面修河堤!结果你们居然在背后捅我们刀子!你们还是不是人!滚出来!都滚出来!!!” 也许是来的人太多了,大林寺的和尚见势不妙在赵元从他们上来之前就紧急把寺门给关上了,此刻任凭民夫们怎么骂,那寺门都紧紧闭着不打开。 而就在民夫们越骂越激动,情绪越来越汹涌时,大林寺寺门口一众和尚此刻却都慌得一批。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突然来了那么多人,还说什么我们捅他们刀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快!快让人通知方丈啊! 我看他们激动的,要是继续下去说不定就要冲击咱们寺院了!” 有那不清楚情况的和尚满脸慌张的看着门口的方向,一脸的惶恐。 而有些知道寺里龌蹉事的却咬牙一言不发,却明白恐怕是寺里又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如今被人找上门来了。 就在一众和尚死死地抵着门生怕外面的民夫们冲进来时,慧明终于带着寺内高层姗姗来迟。 一瞧见方丈,堵门的一众和尚顿时激动了起来,立即便有人道: “方丈不好了!门外乌泱泱来了一大群人,让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还说我们捅他们刀子,这可如何是好?” 慧明叹了口气,作了声佛号,随即缓缓道:“善哉善哉,都是误会罢了。打开门吧,老衲要出去解释清楚。” “不行啊,方丈!外面那些人的情绪太激动了,我怕他们根本不会听你说啊!” 众人纷纷劝阻,然而慧明却心意已决,最终众人拗不过他只能将紧闭的寺门缓缓打开。 而就在寺门打开的一瞬间,外面民夫们的喝骂声也传了进来。 “出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里面,赶紧的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今天必不让尔等好过!” “出来!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砸门了!” 听着民夫们的声声喝骂,慧明心中暗道侥幸,还好自己来得及时,否则对方一旦冲门起来,那局面可就控制不住了。 随着大林寺的庙门被缓缓打开,众人也终于见到了走出来的慧明方丈。 证明迈步来到众人面前,看向了站在最前面一言不发的赵元从,随即对着赵元从行礼道: “小僧见过宋国公,宋国公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赵元从冷冷的看着他随即道:“托你慧明方向的福,不是很好!” 赵元从这直白的话,顿时让慧明尴尬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不知宋国公今日带那么多人来本市,是想要做什么? 诸位施主的情绪也太过激动了一些吧。” 赵元从冷哼,只觉得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即便冷冷道:“做什么?当然是来讨一个公道的! 慧明方丈,本国公想问问,你们大林寺还是人吗? 我们为了三郡百姓的安危,三十万人整整半个月不眠不休累死累活的修筑河堤,你们知道为了修好那河堤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吗? 光是被昨天!就昨天!为了守住河堤被卷入洪水的就有近百人! 我们大家伙不求别的,只求家人能够安稳安心过日子,结果你们呢? 你们居然趁着我们的民夫不在家,让人跑到我们民夫家里抓他女儿说要来抵种子钱! 你们还要脸吗?还有良心吗!啊!” 赵元从话音刚落,那女儿被抓的民夫即便激动的冲了上去,一把揪住了惠民的衣领子。 “方丈!混蛋!快放开方丈!” 其他的僧人刚想上去阻拦,然而立马就被更激动的民夫们给冲上去给齐齐拦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些和尚还想打人不成!?” 双方陷入对峙。 而那民夫则一把揪着慧明的衣领子睁大了眼睛冲其怒吼道: “老秃驴!快把我女儿还给我!我是借了你们大林寺的银子买种子没错,但是约好的是秋收的时候还,还是九出十三归! 你们怎么能趁我不在家冲到我家里,把我女儿抢走要卖去青楼! 你们这些不讲信用的秃驴!混蛋!还天天宣扬自己有多善多善,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们更肮脏的人了! 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被人这般揪着衣领子慧明还是第一次,所以此刻也有点慌,特别是对上民夫那一双通红的仿佛要择人而噬的野兽的眼睛,慧明心中就更慌了。 只听其赶忙道: “施主!冷静!冷静啊!你说的老衲听不太明白啊!” 那民夫听着这话却更激动了,一把将慧明提了起来,随即怒吼道:“你还在装傻,你还在装傻!快把我女儿还给我,否则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慧明此刻都快哭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人的女儿在哪? 但随即他又想起了寺里的其他人,这就开始怀疑起来了,是不是有别人背着他做出了此事? 他原本以为赵元从他们这次过来是因为之前他们毁了民夫们的排水渠导致他们田地被淹之事。 没想到居然还有隐情,他是真的感觉冤枉啊。 别让他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背着寺里做出这种事,否则他定要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此时此刻,慧明只能一个劲的否认此事,否则大林寺的民生就完了,于是慧明只能道: “我们寺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啊!施主!你要冷静!” “我冷静你娘!” 赵元从直接冲上来,给了这老秃驴一个巴掌。 随即冲着其他民夫道 “冲进去!这些和尚都是些嘴硬的货色,没有真正的证据,他是不会老实的,我们自己搜! 本国公就不信了,那么大一个大活人!还能不见了!” 慧明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 赶忙挣扎道:“不可!不可啊!宋国公!你不能这么做啊!” 慧明可太清楚寺里都有哪些藏污纳垢的事情了,这要是真被搜出来,那就完蛋了。 然而他越是阻拦,赵元从脸上的冷笑却越甚。 今天他就要借此事,一举彻底毁了这害人的佛寺!别人顾忌这顾忌那的,不敢对大林寺动手,还与大林寺同流合污。 但是他今天了不在乎! 这种祸害人的寺庙,就不该存在! 本来就是外来的教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元从没有理会慧明,直接一挥手,早就按捺不住的民夫们直接便向着大林寺冲了过去! …… 第八十九章地牢中的女子们 “不好了!那群民夫冲进来了!” 寺庙里的和尚一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冲着寺里冲来,下意识便叫喊着赶忙要关寺门。 然而这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冲的最快的民夫们直接硬生生将大林寺的寺门给撞开,随即门后的僧人直接就被一顿老拳随后丢到一边去。 一大群民夫冲进寺里后便分散成了一股股的在寺里到处搜查。 整个大林寺乱成一团,寺外被控制的慧明见到这一幕顿时急的不行,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赵元从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让人冲进了寺庙。 正常来说不是该他们两个谈判,然后互相让步,最后各退一步皆大欢喜吗? 这厮怎么不按套路来! 这坏了规矩啊! 赵元从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来到慧明跟前,笑着问道:“慧明方丈,你说大家伙能在你们大林寺发现什么呢?” 慧明脸色一阵变化,最终也不装了,咬牙对赵元从道: “宋国公,老衲劝你最好现在就让他们退出来。 否则我大林寺绝不会坐以待毙,我大林寺身为天下佛寺之首,哪怕是在这朝堂上的关系也绝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纵使你是国公,也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元从冷笑,见这厮不装了顿时哈哈大笑道: “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大林寺的报复,不过,在那儿之前,你还是先想想你们大林寺怎么度过接下来这一关吧。 等你们度过了这一关,我们再来谈谈你想怎么怎么报复本国公!” “你什么意思?” 慧明面色一变,目光死死地凝视着赵元从,不断的咬牙切齿。 赵元从只嘴角微扬。没有多说什么。 从大林寺第一次动手开始,赵元从就想好了要对付大林寺。 既然要对付大林寺,赵元从又怎么会不做准备呢? 这段时间,高辉大部分时候都被赵元从派了出去,不是去做别的,就是让他带着好手在调查大林寺。 特别是大林寺的那些藏污纳垢之所,更是被查的清清楚楚,而刚才高辉他们就跟着人群一起冲了进去,想来要不了多久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而慧明看着赵元从这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不停的在打鼓。 却又不明白对方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他们这里气氛诡异之际。 寺庙里,高辉目标明确的带着一伙儿民夫直接就向着大林寺的佛塔林就去了。 来到佛塔林,一众民夫把这里的和尚全部控制住后,高辉立刻一马当先来到了佛塔林深处最后的一座佛塔处,转动佛塔上的一个石珠机关,下一刻,附近一处地面顿时凹陷,露出了下面的地道。 民夫们发出阵阵惊呼,而高辉直接便带着人走进了地道。 地道初时窄,后而宽,往下走了约莫十几步,转过一个弯后这地下的场景顿时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这里竟然是一处地牢,而此时地牢内还有两名光头大汉正在喝酒吃肉,看他们身上的衣袍和头上的戒疤,这分明就是寺里的和尚! 这俩和尚本来正在喝着酒吃着肉,想着等下吃饱喝足就在地牢里找个抓来的娘们玩完,毕竟作为看守一直守在这地牢里也是无聊的紧,做这种事也是默认的福利。 但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才刚吃喝没多久,地道居然就被打开了,然后乌泱泱一大群人就冲了进来。 两人中高个子那个见这情形,顿时吓得站了起来,赶忙将桌子上的刀拎在了手中。 对着高辉等人便色内厉荏的喝道:“什么人?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另外一和尚也赶忙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刀,一脸紧张的对准备高辉一行人。 高辉见状却不屑的冷笑了一声,刚从这俩和尚握刀的手势,他就能看得出这两个只是江湖把式,根本不会用刀。 高辉冷冷的扫视了整个地牢一圈,就在这俩和尚后面,五六间木牢里正关押着十几个年轻女子,他们进来时这些女子正蹲在牢里哭泣。 一看她们的打扮高辉就知道,这些女子全都是来自普通的农村家庭,分明就是被这里的和尚给强抢过来的。 见到这一幕后,高辉冲着两个和尚冷声道: “干什么?自然是来杀了你们这些畜生来了? 这个寺庙,不但强抢民女……” 高辉低头看了看他们桌上的酒肉,随即冷笑道: “还不遵守半点清规戒律,喝酒吃肉,可见你们都只是一群花和尚。 像你们这种存在,活在这世上都是在浪费粮食! 受死!” 言罢,高辉当即便反手握刀随即就冲了上去。 那两名和尚一听对方来杀自己的眼中也是厉色一闪。如今他们二人这些人堵在了这地牢中,要么就只能强行杀出去,否则继续被他们堵在这里,他们就死定了。 故而两人当即便决定用高辉来杀鸡儆猴。 随即也扬起手中的长刀冲着高辉迎了上去。 双方迅速接近,紧接着只听两声铿锵,高辉动作迅捷而又熟练的轻易便将两人手中的刀全都给打落在地。 随即刀身反手一个横扫,下一刻便在二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雪白的刀身噗嗤两声划过两人的喉咙,随即便被收刀回鞘。 高辉缓缓站直了身体,而这两名和尚张着嘴,嘴里不断的发出嗬嗬的嘶哑声想要说话却怎么也没办法顺利发声,因为他们的喉管都已经被划断。 随即二人脖颈间的伤口在缓缓溢出一丝猩红的鲜血后便犹如喷泉一样向外喷溅了起来。 高辉皱着眉早有预料一样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喷出来的鲜血。 两具尸体也在此时缓缓倒下。 高辉再没看这两人的尸体一眼转头对身后众人道: “去看看这些女子,有没有你们的亲人吧?” 高辉话音刚落,民夫的人群中有人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女儿!我的女儿啊!爹还以为你被强人抢了,你怎么在这儿?” 随即就见一中年汉子冲了出来,迅速来到木牢前冲着牢里一娇小的身影哭喊着。 那身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也猛地回头,见到自己父亲的面容,顿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向着牢门扑了过去。 “呜呜呜!爹!你终于来了!呜呜呜!女儿只是出门打水,结果就被路过的和尚给强行虏了来!爹!女儿不干净了,他们……他们都是畜生啊!呜呜呜……” 父女俩哭成了一团,而此时人群中也不时有人认出了自己的亲人同样扑了过去。 高辉看着这一幕,再度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两具尸体,暗暗想道: “果然国公爷说的对!这群该死的和尚就不是什么好人!” …… 第九十章大林寺的库房 就在高辉这里找到了地牢里被关押的女子们时,其他冲进大林寺的民夫们也都找到了其他的东西。 特别是库房那里,起初大林寺达摩院和罗汉堂的和尚还全都守在库房门口不让人进去,但是既然赵元从敢来就是做好了准备的,带队的全都是家里的护卫精锐,可都是当年在边境上跟狼蛮死磕的存在。 一众护卫直接结了个小型军阵带着民夫们就冲了上去。 守卫库房的和尚们想阻拦,却根本阻拦不住。 眨眼间就被打崩溃了,根本没给对方造成半点困难。 当宋国公府的护卫们一脚踢开库房后,所有人都惊呆了。 等回过神来后,为首的护卫立即道:“快!快去叫国公爷来!” 当即便有脚程快的快步向外跑去。 而其他人则一脸紧张的守在库房门口防止其他人靠近,就连那些民夫此时也对库房没有半点想法。 不是他们不爱钱,但是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之外,让他们连动都不敢动。 他们是真的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啊! 堆成山的铜钱被一个个大竹框装着,垒成了小山! 旁边用木箱子装的满满的金银元宝摆了一排又一排。 此外还有各种金银财宝晃的人眼瞎。 而这仅仅是金银,在另外一边地上堆成小山的粮食看的人双眼直发愣! 因为这些小山底部不是地面,而是更深的地窖! 谁也不知道底下有多大,他们看到的仅仅只是这座粮山的顶部而已,其真面目还未全部展现。 而此刻的寺庙外,赵元从正静静的等待着结果,一旁的慧明还在不住试图劝说赵元从放弃,但是赵元从只当他是放屁,根本不为所动。 而就在这时,冲进寺里的民夫陆续有人出来禀报情况,听着这些民夫们在大林寺找到的各种东西,探查到的各种情报,一旁慧明的脸都黑了。 然而这都还能让他忍得住,因为现在来报的只是些小问题,不是很打紧。 但是下一刻,高辉便沉着脸带着人搀扶着一众身体虚弱的女子走了出来。 高辉快步来到赵西风跟前拱手禀报道: “老爷!我们找到了这寺里的地牢,里面关押的全都是年轻女子,他们有的是被寺里的和尚以抵债的名头抓来的,有的则是被和尚掳掠来的,这群和尚他们简直都是畜生! 不!他们畜生那都是毁了畜生的名字!” 高辉咬牙切齿的说着,赵元从顺着他身后看去,这一个个被救出来的女子虚弱狼狈的样子,登时便让赵元从明白了他们的经历。 而之前女儿被强抢的民夫也找到了自己的女儿,此刻父女两人正哭个不停。 赵元从各位点头吩咐道带他们下去好好照顾先,等我们回去时再一起带回去。 有家在附近的就派人送她们回家。 “喏!” 高辉领命而去。 赵元从转头看着慧明冷冷道:“如今人都在你们大林寺找到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起来本国公还真是小瞧你们了,连强抢民女这种事你们都做的出来! 原来!这就是佛门!这就是你们的口中的慈悲为怀,速普度众生吗? 你们就是这么慈悲的?就是这么普度众生的? 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不!比土匪还不足!” 赵元从骂完,慧明的脸色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慧明咬着牙道:“这件事本方丈不知情,可能是市里有什么人瞒着寺里偷偷做的吧,与我大林寺无关。” “到了这一步了你还嘴硬。” 赵元从冷笑不已,而这时一名宋国公府的护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大声禀报道:“国公爷!您快去看看吧,我们找到了这群和尚的库房,那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 他咽了咽口水,随即继续道:“实在是太多了!多的有些恐怖!” 一听到这话,赵元从还没说什么,慧明的脸色却彻底变了,比刚才大林寺抓女子被发现还要难看。 他阴沉着脸对赵元从怒道: “宋国公!你现在退走,一切都还来得及,但你若是动了库房中的那些东西,那你惹的可就不单单只是我大林寺了!” 赵元从闻言转头,饶有意味的看着他道:“哦!听你这意思,你那库房里的东西,还有别人的份?” 慧明冷冷道:“这事与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问,这不是你能掺和的。 我们寺里库房的东西涉及之众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如果你一旦动了库房里的东西,那你就是在跟大半个朝堂为敌! 你根本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 慧明冷冷的威胁着,然而赵元从却笑了。 笑的很是畅快,听到这里他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事? 全是古代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肯定是朝堂里那些官员把自己见不得光的钱都弄来了,这大林寺让他们放贷,用来钱生钱赚,更多的银子。 这也是大林寺会有那么多关系的主要原因。 可是他怕吗? 他本就跟那些文官们不对付,拿他们来威胁自己? 只能说慧明你威胁错人了! 赵元从立即对那禀报的护卫吩咐道:“走!我们去见见世面!” 慧明见状瞪大了眼睛,继续冲着赵元从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赵元从却连头都没回,只是伸手摆了摆,随即道: “是你没明白,你所依仗的那些东西,对我来说不值一提!” “你会后悔的!” “我等着!” …… 大林寺库房前,赵元从带着护卫来到了这里,入目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库房外的一个民夫,直到现在他都还恍惚之中,被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震撼的傻了。 赵元从也没理他,带着护卫便向库房内走去。 一进库房,纵使是赵元从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仍然眼前的一幕被吓了一跳。 这库房远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而库房里的东西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这东西多的简直不真实! 恐怕即便是现在的国库都没有这间库房里面装的银子多。 见到这恐怖的数量后,赵元从立即意识到自己动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立刻当机立断的吩咐道: “快!清点数量往外运,一个铜板,一粒粮食都不要给这些和尚们留!” “喏” 众人轰然应诺,迅速清点了起来,就连赵元从也一同加入了进去。 …… 第九十一章严文抄寺,百官:我的钱啊! 京城,严府。 “相爷!相爷不好了!” 严文正在跟礼部尚书钱意在谈着事情,忽然厅外传来了自家管家王贵的喊声,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失措。 厅内两人的谈话声顿时戛然而止,严文皱了皱眉,暗暗想到等下得教训一下这个王贵,做事竟如此浮躁,遇到点事就大喊大叫的。 而此时慌张的管家王贵也已经小跑着进了会客厅。 严文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一脸慌慌张张的!” 王贵此时则顾不得礼仪了,实在是出的事太让他慌张了,直接便急切道: “老爷!不好了!刚收到消息,宋国公那边居然带着那些暴民冲进了大林寺,大林寺的库房都被他们给抄了,有消息说,宋国公正带人将大林寺库房里的东西搬出来准备带走!” “什么!”x2 严文听到这消息顿时被惊的站了起来,而同样被惊的站了起来的,可不只是他,就连旁边的钱意也同样站了起来。 两人满脸不可置信得盯着王贵,严文赶忙上前两步追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赵元从哪里来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利去抄大林寺的?” 不怪他如此慌张,实在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太操蛋了! 别看大林寺好像只是一座寺庙而已,但是京城谁不知道大林寺是京畿一带最大的放贷行当。 而大林寺放贷用的可不仅仅只是大林寺自己的本金。 朝堂中众多高官为了赚银子,可也把不少的银子存在了大林寺让大林寺用来放贷,赚放贷的利钱。 由于方法简单,收益高,他们除了存钱什么都不用管,大林寺自然会处理后续的收债问题什么的,所以这么干的人不在少数。 就连严文都往大林寺存了五十万两! 这可是他手里的活钱! 不是产业什么的,是现金活钱! 现在你告诉他,大林寺的库房被掀了,库房里的钱都被赵元从带人搬走了,那他的钱是不是就没了? 总不能指望被抄的大林寺还能赔的出五十万两银子吧。 一旁的钱意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他在大林寺虽然存的没严文多,可是也有三十万两! 这可是三十万两,就是放在江南,那一亩上等的水田也才五十两一亩。 三十万两就是600亩上等水田啊! 这可是他除了产业外如今能动用的所有活钱! 家里靠着这三十万两的利钱都够花销了! 如今一听到这个消息,钱意只感觉天都塌了! 此时听到要问追问,他也立即急切问道:“现在赵元从他们在哪儿,还在不在大林寺!钱呢!那些钱还没被拉走吧!圣上不是派人去让他回来吗?怎么天使还没到?” 被一连串追问王贵也被问的有些懵圈,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迅速理清了思路,随即回答道: “根据探子送回来的消息,宋国公抵达大林寺后话都没多说两句,就直接带着人冲进去了,大林寺方丈阻拦也没用,没多久就不断有人将金子银子铜钱还有各种珍宝及粮食往外拉。 宋国公还现场让人制作板车,探子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光那些金银珠宝就装了整整三十车,并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拉!” “什么!我的银子啊!这该死的赵元从!” 一听到赵元从已经在不断往外拉金银财宝了,钱意顿时哀嚎一声,仿佛看到了自己银子要被搬空的回响。 倒是严文还比较冷静,听完后思索片刻便立即道: “立即进宫面见圣上,决不能让赵元从把这些东西从大林寺搬走了! 否则我们就都得损失惨重,必须立即参他!他无诏强抢大林寺!决不能放过他! 召集人手,让他们去阻止他!” 严文立即做出了决定,钱意听完后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道: “对对对!我们这就是参他!让人阻止他!决不能让他把银子搬走了!我的银子啊!!!” 二人不敢怠慢,当即便快步向门外走去,王贵也赶忙让人去安排马车。 而在严文他们收到消息之时,京城其他权贵也都收到了消息。 整个京城顿时哀嚎一片,纷纷向皇宫而去,要去阻止赵元从这遭瘟的行为。 而此时,大林寺山脚下,刚刚带人抵达这里准备奉旨劝说赵元从回京的刘虎却傻了眼。 这才刚刚带人来了这儿,他就亲眼看到一个个精壮的民夫扛着一箱箱的金银往山下搬,而此时山下的道路上一辆辆刚制作出来的崭新板车上正被不断的装着这些箱子。 而在道路旁,还有民夫正在伐木现场制作板车。 好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那装满了金银的板车粗略一数此时已经超过了五十辆! 全都装的满满当当,全都是晃的人眼晕的金银铜钱。 而此时道路两旁,还有被不断堆高的粮食袋子都还没板车放。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壮观的一幕顿时硬控住了刘虎及一众前来宣旨的队伍,愣了好一阵后刘虎就听到身边自己的干儿子小桂子颤声道: “干爹!这……这这么怎么多银子啊! 我的娘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别说他没见过了,就连刘虎这位大内总管也没见过这阵仗,从当今陛下御极登基后,那内帑都能跑老鼠,他这位大内总管都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也没见过这阵仗啊。 此时刘虎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啊,扑通扑通的直跳! 这银子要是陛下的该多好!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刘虎脑海中缓缓浮现,因为一个猜测也同时在他脑海里浮现。 猛的吞咽一口口水,刘虎深吸口气,随即回过神来对着队伍众人道: “快!我们快上山!找到宋国公!” 刘虎的心中此时隐隐有种感觉,他怕是要发!就连陛下也要发了! 陛下的长宁殿终于有银子修了! 咱滴娘嘞! 而此时山上大林寺,赵元从看着还在被不断往下搬着的箱子和粮食,人已经麻了。 他知道这大林寺钱多粮食多,但是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多啊! 现在他们才搬了不到一半,根据统计就已经有整整五百万两了! 但这多的也有点太离谱了吧!!! 原本自信能解决此事的赵元从,不知怎地忽然感觉有点慌。 与他有点慌相比,正在干活的民夫们此时却干劲满满脸上都快要笑开了花。 刚才赵总督可是已经承诺了,这些搬出来的银子铜钱,事后可要拿出百分之五来分给他们修河堤的民夫。 粮食那边还不清楚,可这银子如今已经搬出来了五百万两,那就是二十五万两啊! 一人现在已经能分八百多文了,他们巴不得这银子越多越好! 银子越多,他们分的也能越多! …… 第九十二章刘公公,你不拿,大家怎么拿? 就在赵元从对这些越搬越多的银子感到有些害怕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带着谄媚意味的公鸭嗓。 “宋国公!宋国公!” 赵元从愣了愣,哪来的死太监? 回头一望,霍! 还真是个太监! 就见刘虎带着一众宣旨的人迈着小碎步就向着他冲了过来。 而看到刘虎的瞬间,赵元从忽然福至心灵,心中有了主意,嘴角也渐渐上扬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虎就跑到了赵元从跟前,赵元从也在此时在脸上堆上了笑容,主动上前,一把握住了刘虎的手紧接着便在他愕然的目光中激动道: “刘公公!你可总算来了!本国公可等你好久了!” “啊?” 刘虎呆住了,等我? 你知道我要来劝你回去? 可紧接着下一刻从赵元从嘴里吐出来的话却让他瞬间呆滞在原地。 就见赵元从拉着刘虎的手来到了一个正抱着木箱子的民夫跟前,让其停下后直接打开箱子。 下一刻,满箱金光闪闪的金元宝便赫然出现在刘虎眼前。 赵元从指着木箱子道:“刘公公,你看这是什么?” 刘虎呆了呆疑惑的看着赵元从道: “宋国公,这不就是金子吗?” 赵元从点了点头,随即又笑着道:“没错!这是金子!但是这不是一般的金子。” “啊?这……怎么个不一般法?” 刘虎好奇问道。 赵元从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金元宝递到刘虎跟前,随即拿起他的手放进他手中后道: “刘公公,这金子不一般的地方就在于他是你的金子,他也是陛下的金子。 刘公公,我这话你可明白?” 刘虎顿时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手中这锭金元宝,又抬头看着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宋国公赵元从。 好一会儿才有些结结巴巴道:“宋……宋国公,您这是何意啊?” 赵元从笑了笑,轻轻挥了挥手。 立即便有人搬了一箱子金子过来,然后挨个给宣旨队伍里的人发金子。 随即赵元从情深意切的拉着刘虎的手感慨道:“刘公公,你是不知道这些和尚有多可恶! 本国公奉圣命去修河堤,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就是为了保住河堤,好保住下游的数百万百姓的田地。 这样百姓们才能种地给朝廷交税。 但是这些狗娘养的,他们居然在我们修堤的时候在背后毁人家的田,还抓人家女儿。 这不是在跟陛下做对吗? 那百姓田毁了,没了粮食,以后就只能把田给了这大林寺抵债,而女儿没了,那以后给陛下交税的人也就少了。 而大林寺有了田却不交税,抢了人卖的银子也全进了他们的口袋。 刘公公,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呃……这意味着什么?” 刘虎已经被赵元从的话给绕晕了,下意识便顺着赵元从给出的话头问道。 赵元从微微一笑,随即面色沉重道: “这意味着原本属于朝廷,属于陛下的税银子被这些和尚们这么一搞!银子落他们口袋了! 陛下的银子没了!” 说着,赵元从当即便满脸愤怒的指着这些被不断运出来的金银和粮食又道: “看看!刘公公你看看!这些可都是这些和尚利用这种手段从陛下手里偷的税银啊! 这么多,天知道他们偷了多久! 若不是如此,我们身为天下至尊的陛下,那内帑怎么会养老鼠? 陛下又怎么至于寝宫坏了都没钱修? 那银子都去哪儿了? 这分明都是被坏人给偷走了! 而现在坏人水落石出了,就是这大林寺! 本国公为了陛下殚精竭虑,总算是找到了这偷陛下银子的人,刘公公你可要给本国公证明啊! 您看看,这些银子他们好不好看?亮不亮?想不想搬进内帑? 想不想您自己也顺便拿点?” 此时刘虎已经被忽悠瘸了,下意识连连点头: “啊!想!想啊!想!” “想,那你就只管拿。 咱们给陛下办事,总要拿点辛苦费,毕竟老话说得好皇帝也不差饿兵呢不是? 这都是应该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快快快!来人啊!有没有银票,开个十万八万两的给我们刘公公喝茶!” 赵元从向人群招了招手,立即有人点了十万两的银票出来抵到了赵元从手上。 随即赵元从就在刘虎呆滞的目光中将十万两银票直接塞进了他怀里。 直到这时,刘虎才忽然反应了过来,赶忙要伸手把十万两银票掏出来。 “啊!不对不对!宋国公!这是陛下的银子!奴婢怎么能拿啊!奴婢不能拿不能拿啊!” 然而他的动作却直接被赵元从一手摁住,赵元从语重心长道: “刘公公,这还不是陛下的银子,我们给陛下的才是陛下的银子,现在给你的这是辛苦费。明白吗? 刘公公你看看后面?” 刘虎下意识转头看向随即便瞧见跟着自己来的一众人个个都喜笑颜开的在往怀里塞金元宝。 赵元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刘公公,大家出来跑一趟不容易,这点也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你总不好让大家都白跑一趟吧?对吗?” 刘虎愣愣的点了点头:“好……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说着刘虎摸了摸怀里的十万两银票,胸膛忽然变得火热起来。 赵元从见状当即便笑了。 随即点点头道:“对喽!这就对喽! 大家拿点茶水钱,民夫们拿一点,刘公公你拿一点,我也拿一点,大家伙都拿一点。 然后剩下的大头就全都是陛下的了!” “对!剩下的全都是陛下的了!对!全都是陛……” 话刚说到这儿,刘虎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居然差点被忽悠瘸了。 自己分明是被派来阻止宋国公抢大林寺的,怎么现在不但开始分银子,居然还要跟着宋国公一起把大林寺抢了? 这不对啊! 刘虎赶忙跟赵元从拉开距离,满脸苦笑道: “宋国公,您别玩奴婢了,这银子奴婢哪里能要,陛下也不会要的啊!这都是大林寺的,奴婢是来阻止您对大林寺动手陛下要召您进京啊!” 赵元从叹了口气,看着刘虎缓缓道:“刘公公,这银子你真不要?” 刘虎拼命摇头。 “不要不要!” “那你确定陛下也不要?” “不要不要?” “那就可惜了,这可是将近千万两银子,百万石粮食啊,这都不要。” 刘虎下意识道: “就算是千万两银子,百万石粮食,陛下他也不会……不会……等会儿!宋国公!你说这里有多少银子?多少粮食?!!!” 赵元从缓缓咧开嘴笑了。 …… 第九十三章谋划,提前布局!合适的借口! 看着已经一副目瞪口呆样的刘虎,赵元从摇头失笑,拉着他看向还在不断往外搬运的人群,缓缓道: “按照我们的粗略估计这大林寺至少有过千万两银子以及过百万石粮食。 刘公公,这可都快赶上咱大魏朝一年的税收了。 陛下他能不要吗?” 此时刘虎哪里还能不明白赵元从的意思苦笑着看着刘赵元从,无奈道: “宋国公,你这是在算计奴婢,算计陛下啊!” 赵元从微微一笑,缓缓道:“就是陛下知道了,恐怕也会愿意被我算计的。” 对于这个,刘虎倒是不反驳,因为他知道自家皇爷有多缺银子。 这要是让自家皇爷知道这笔银子,恐怕现在就会从京城杀过来瞪着眼睛守着。 一个皇帝缺银子缺到这种地步,自家皇爷也是头一份了。 但谁让先帝不争气,所以皇爷才过得那么惨。 见火候差不多了赵元从才又接着道: “刘公公我也不瞒你,如果只是单单大林寺的银子,那是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 之所以这些钱和物资能有这数量,那都是因为这些银子背后还有其他人。” 刘虎皱了皱眉问道:“宋国公不妨直言。” 赵元从缓缓吐出四个字:“文官集团。” 刘虎瞳孔猛地一缩。 赵元从却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道: “根据本国公查到的消息,这大林寺里的金银财宝除了大林寺本身的,更多的却是来自文官集团各位高官存在这里用来放利钱的存银。 这才让这里的银子多到了这种地步。 而这些官员们手里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这想必就不用我来多说了吧?” 刘虎真的要点了点头,还能从哪里来的,不是从朝廷贪墨来的,那就是他们利用手中的权势强取豪夺来的。 但是这些来源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见不得光! 就听赵元从继续道: “若是今天不把这些银子拿走,那之后这些银子就会回到这些大人们手里。 他们自然是开心的。 但若是我们今天把这些银子拿走了,不仅陛下能得到好处,我们能得到好处,这些百姓也能得到好处。 可以说三赢! 而且那些文官还不能明目张胆的要,因为这些银子他们解释不清是从哪儿来的。 所以这就是个糊涂账!” 听着赵元从的分析,刘虎的眼睛越来越亮。 待赵元从说完后,刘虎双眼放着光道: “宋国公的意思是,这笔银子我们若是拿走了文官,即便是知道也拿我们没办法?” 赵元从笑着点了点头。 刘虎顿时兴奋了起来。 “那宋国公还等什么!我们快把这些东西都拿走!” 一想到拿这些东西没有任何风险,刘虎就激动的不能自已。 然而赵元从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刘公公莫急!在拿走这些银子之前,我们还要再做一点别的动作,这样才能没有后患。” “宋国公,还要做什么?” 刘虎此时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甚至已经能够想象的到,当陛下看到这些银子和粮食的瞬间会有多激动了。 赵元从却不紧不慢道:“等我们把这些经营和粮食搬出来之后,要给修堤的民夫们分上一部分,让他们带走,我已经答应了。” 然而,一听到这话,刘虎瞬间就急了,因为他此时已经觉得这些粮食和以前全都是陛下的了。 然而,宋国公居然答应了要把它们分一部分给三十万民夫,顿时就让刘虎心疼的不能自已。 立即道:“宋国公,这是何故啊?为什么我们还要把银子和粮食分给民夫们?” 赵元从却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刘公公,你就算想拿银子,也不能不管我的死活啊! 再者说了,你难不成以为文官那边会让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把银子带回京城吗?” 刘虎不解,赵元从接着解释道: “这次本国公来大林寺抄他们的家是打着给民夫们报仇的目的来的。 在我们修筑河堤的时候,这些和尚在背后搞动作,我们事后报复是很正常的,也很合理的。 而报复之后,为了弥补损失,我们将从大林寺抄到的银子和钱分给30万民夫让他们全部带走了,作为补偿,这也是很合理的。 至于大林寺里面到底有多少银子,多少粮食,那就是我们说的算了。 毕竟文官也没有证据证明大林寺有多少银子和粮食不是?” 赵元从笑着摊了摊手,随即又继续道: “事后文官们要是发难,我们完全可以说这笔银子和粮食我们已经全部都分给了那些民夫们,到时候三十万民夫们一回去散的到处都是,这些文官们又要如何去证明?又要如何去把银子拿回来? 他们证明不了,他们拿不回来。 他们只能吃哑巴亏。 而我们拿走的银子和粮食就直接没了账目,他们没有任何理由拿走。 当然,在那之前,这些银子和粮食肯定是不能先运到京城的,就劳烦刘公公给他们找个安全的存放点。 等事情过后再一点点运回京城。” 听完赵元从的话,刘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就是要借给民夫们的银子和粮食把他们带走的银子和粮食给去账。 这样一来,他们留下来的银子就跟此事,跟文官没有半点关系了。 就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们属于陛下的了。 刘虎不由感叹道:“高!实在是高!宋国公?奴婢对你佩服的是五体投体啊!” “过奖!过奖!” 赵元从谦逊的摇了摇头。 刘虎却又面色严肃的问道: “宋国公,那你要给民夫们分多少?” 赵元从摊开手掌后,随即道: “半成!” 刘虎皱了皱眉: “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赵元从却摇了摇头道:“不多,分到民夫们头上一人也才一两多。” “一两顿也不少了。” 刘虎还是有些心疼。 赵元从却神色郑重道: “刘公公,这次为了修筑河堤,这些民夫们许多人都耽误了春耕,甚至为了保住河堤,这次至少有近百人都没了性命,这些都需要补偿,他们都是陛下的子民。” 刘虎明白了赵元从的意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也可以算作是皇恩浩荡,他确实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认同。 “行!那就都按照宋国公您说的办!” 赵元从也点了点头,随即附耳在刘虎耳边小声道: “刘公公,此时文官那边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说不定现在就在参我的路上,更或者已经派人过来阻拦我们了,所以有两件事你要尽快办。 一个是要尽快找个地方把属于陛下的那份给放好,不要让文官们找到。 另外一件事则是您需要尽快回去将消息跟陛下通气,这样我们才能……” 刘虎听的连连点头,最后答道:“没问题,第一个问题附近就有一个皇庄,我们可以暂且先将金银给运到那里去存放,皇庄是属于陛下的私产,那些文官没有权利搜查金银粮食放到那里会很安全。 而第二个问题,奴婢这就派人提前回去通知陛下,必不会耽误事!” “那就好!” 赵元从点了点头。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了笑容,紧接着便各自按照计划开始安排了起来。 他们的时间不多,可得赶在文官们反应之前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 这才能顺利吞下这笔银子! …… 第九十四章消除隐患! 跟刘虎分开后,赵元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后,当即转头对赵喜道: “赵喜,我记得我们宋国公府在城外也是有庄子的吧?” 被这么突然一问,赵喜愣了一下,但随即赶忙点头回道: “是啊老爷,这些庄子还是当年老国公爷置办的,咱府上吃的粮食和菜全都是自家庄子产的,多余的还能够卖出去赚些银子。” 赵元从点了点头,又问道:“我记得这些庄子为了保存粮食和菜都挖有地窖?” 赵喜再度点了点头。 确认了消息赵元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即对赵喜吩咐道: “这样,你安排我们的人,把一半的银子和粮食在路上都悄悄运到我们庄子上去。 刘虎那边他们人少发现不了,你趁现在立刻去办。” 赵喜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赶忙道: “老爷,您不是已经把抄出来的银子数告诉刘公公了吗? 咱们这是突然拿走一半,刘公公肯定会发现的啊?” 赵元从缓缓摇了摇头,得意道:“不不不!我可没把真实数量告诉他。 按一半说的,所以即使我们拿走一半他也不知道。” 没错,赵元从在报数的时候直接少报了一半。 大林寺抄出来的金银不是近千万两。 而是价值整整两千万两。 粮食那边也有两百万石。 这个数字在出来后顿时把赵元从也吓了一跳。 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这毕竟是大林寺的历代积蓄和朝中大部分官员的黑钱。 如果仅仅只有1000多万两,那也太少了点。 两千万两倒是差不多。 至于说为什么给刘虎报只报了一半? 拜托!做人能不能别那么实诚? 这些银子和粮食到了皇帝手里能用来做什么? 除了皇帝自己的花销外不就是吃喝玩乐或者放在库房里吃灰吗? 与其如此,不如自己先拿走一半,自己如今的理想想要实现,没有金银和粮食那是万万不能的。 为了早日达成自己的目的,也为了这些银子和粮食不浪费,所以报数的时候赵元从就只报了一半。 反正就算是一半皇帝也会满意了,这样一来,皇帝高兴自己也高兴,这简直就是双赢! 而且自己还可以在皇帝这一半里再分一份! 三赢! 赵喜听完后都呆在了当场,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国公居然直接拿了一半。 但是既然国公爷吩咐了,那他自然是要照做的。 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赵元从又叫住了他,低声吩咐道: “等一下,找机会安排人把大林寺的方丈以及知道库房相关消息的人全部灭口,免得留下把柄落人口实,明白吗?” 赵喜目中精光一闪默默的点了点头。 赵元从这才放他离去。 很快,双方的布置都安排好了,赵元从再度跟刘虎汇合。 刘虎笑着道: “宋国公,您可以放心了,我已经将这边大致的情况派人用飞鸽传书送回了宫里,想必陛下那边很快就会得知相应的情况,并做出对应的安排。 另外皇庄那边咱家也通知好了,咱们可以直接把东西往那里运了,免得夜长梦多不是?” 赵元从点了点头: “公公事情安排的妥当,老夫佩服。 另外,刘公公,这大林寺的方丈还有一应库房管理的人都不能留了,老夫等会儿便会派人处理掉,公公记得帮忙遮掩一下。” 刘虎露出了了然之色,默默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赵元从这样做只是为了避免他们把大林寺银子弄走的事情出现意外,在处理有可能会暴露此事的活口。 但实际上,赵元从确实是在处理可能暴露的活口,但是与刘虎想的不一样的是,赵元从想要隐瞒的不止是朝堂和文官,还有他。 之所以主动说出这事就是因为这事儿瞒不住,倒不如赵元从主动说,这样顺势而为,还不会引起怀疑。 “如此,便有宋国公了,国公爷的一番拳拳爱国之心,奴婢一定会转达给陛下的。 另外国公爷的那一份,奴婢事后也会分好,派人送到国公爷府上,国公爷不必担心。” 赵元从赶忙连连点头道: “好好好!刘公公办事,老夫放心!” 双方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在另外一边。 京城。 长宁宫。 “陛下!刘公公传来消息了!” 曹成闻言诧异的伸手从小太监手里接过密信,打开一看顿时大吃一惊,随即又迅速合上信封,过了两秒又猛地打开。 又过了两秒又猛地合上,然后又猛地打开。 周而复始,知道好几遍后曹成这才确定了信上所写的数字。 这真是超乎了他的所有想象! 一个大林寺居然有这么多银子。 好家伙!感情整个京城最穷的是自己啊! 就连和尚都比自己有钱! 而当曹成看到后面刘虎汇报的吞没这批银子的计划后,不由默默点了点头。 这办法好啊! 这银子既然弄出来了,那就不可能还回去,自己这摇摇欲坠的长宁宫早就住够了! 也是该修一修了! 当即曹成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协助赵元从他们完成计划。 总之他是不可能眼睁睁得放弃这批银子的,这批银子不管他们以前姓什么,但是以后他们必须姓曹! 红了眼的曹成做好了准备,而就在这时,一名小黄门满脸慌张的急匆匆跑了过来禀报道: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皇宫午门外,众多朝臣齐齐请求觐见陛下!大臣们的情绪很是激动,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曹成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已然知道了谢谢朝臣们的目的。 若是自己丢了那么大一笔银子,肯定也会着急,但是既然这笔银子如今要进入自己的手中,那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再还给他们。 既然如此,那就去给宋国公拖延一下时间吧,等银子和粮食全都进了皇庄,那就彻底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里,曹成当即便携带着兴奋的心情向着宫外走去。 而此时赵元从和也刚好收到赵喜传回来的消息,知情的相关人等都已经被处理掉了。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赵元从的嘴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 第九十五章百官告状 皇宫! 午门外。 以左相严文为首的一众文官齐齐聚集在此。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因为他们全都在大林寺存了银子。 而如今这些银子却都落在了赵元从这个尊贵手中,这怎能让他们安心? 钱意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见宫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便急切的转头看向严文后道:“严相,为何陛下到现在给位出现?这要是再耽搁下去,可就晚了!” 严文也沉着脸,闻言摇摇头后道:“许是正在来的路上,至于大林寺那边,我已经让京兆府派人去阻止了,希望来得及。” 钱意却怀疑道:“京兆府?京兆府能劝得动赵元从那厮吗?” 严文沉声道:“已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我们手中也没有其他的人手,可以挡住他。” 他毕竟带了三千人! 不是三十或者三个。” 钱意闻言咬了咬牙,忽然道:“严相,不如调集禁军去!光靠京兆府实在是不保险。赵元从那厮应当不会顾忌京兆府的!” 然而,他这番话却把严文给吓了一跳。 调动禁军?! 严文低声怒吼道: “你疯了不成!虽然如今禁军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但是无诏调兵,你事后要如何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 你是真以为这大魏完全在我们的掌控中了不成? 别忘了,这朝堂上的宰相可不止我一个!” 钱意瞳孔猛地一缩,这才突然想起来,这朝堂上可不止左相,还有一位右相。 只不过自从年初右相代表大魏朝出使西北边境与狼蛮议和去后,到现在还没回来,大家都险些忘了他了。 可这位再怎么说也是朝堂上仅次于左相的右相,本来就时刻盯着左相准备找机会扳倒左相,自己要是此次调动了禁军,那就是落人口实。 而且无诏调兵这可不是小事。 钱意低下头烦躁道:“严相,是下官疏忽了,是平日里有什么都去调那些禁军做事用习惯了,这才忘了这茬。” 严文摇摇头道: “那不一样,之前是有兵部的勘合,再加上禁军如今统领的人是我们的人,你们一次也就调几个十几个人无关大碍,这才没出事。 可若是成规模的调,就是本相也落不得好。 还有,如今兵部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你们平日里做事小心点,禁军那边能不调就不要调了,不然被陛下找麻烦了,本相也保不住你。” “是!下官明白!” 钱意点了点头,但随即却有苦着脸道:“那大林寺那边我们就只能这样了吗?” 严文叹了口气点点头:“行了,别想那么多,尽快让陛下见我们,这才能解决此事,你赶紧的安排几个年纪大的人昏过去,把动静闹大点明白吗?” “明白!” 钱意瞬间明白了严文的打算,兴奋的点了点头,随即立即就去安排去了。 而不久,正等在午门外的人群顿时传来了一阵慌乱的惊呼。 紧接着,有几位年纪大的老官员承受不住昏倒在皇宫前的消息便传了开来。 严文听到动静微微点了点头,便再度将目光看向紧闭的宫门面色更加严肃起来。 而此时,早就抵达宫门之后的曹成也收到了宫外有年纪大的官员等待太久承受不住昏过去的消息,顿时咬了咬牙,知道这是文官逼自己出去的手段,却也不好再拖延,只能祈祷赵元从那边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随后这才吩咐身边的小太监让他去通知开宫门。 不多时,等在宫门外的官员们正因为几名老官员的昏过去而议论纷纷时,原本禁闭的宫门终于打开了。 随着宫门打开,皇帝的御撵也从宫门内被抬了出来。 “陛下驾到!” 原本正议论的众官员见状立即便开始行礼。 “臣等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严文一边行礼,嘴角一边微微扬起,他就知道这小皇帝是早就到了,只是不知是何目的一直不出来。 不过你不出来,我就逼你出来,看你还能不能躲。 众臣行礼过后,曹成微微点头,随即便看向众人问道: “朕听闻,百官聚集宫门前求见于朕。 不知诸位爱卿是有何要事,为何要急于此时见朕,明日早朝不行吗? 钱意最是按捺不住,第一个便跳了出急切道: “陛下!等不得明日早朝了!事关重大,我等也是被逼无奈啊!” 曹成明知故问道:“哦?出了何事?” 钱意立即道:“启禀陛下!今日早朝臣等便禀告过陛下宋国公赵元从带三千民夫前往大林寺闹事,如今臣等收到消息。宋国公竟直接带着三千人冲进了大林寺并将大林寺的库房掳掠一空啊! 陛下!那大林寺是天下佛寺之首,本就为天下佛寺所观望,而宋国公却是我朝堂勋贵,如今我大魏勋贵无故强抢大林寺,这行为与强盗何异? 此事一旦传来,天下人岂不都会因此而恐慌? 今日,那宋国公能抢大林寺,明日他又岂不是更是谁都能抢? 我大魏朝廷的威信也将因此毁于一旦啊陛下!” 钱意神情激动的说完。其他官员也连忙附和,一时间倒真的是群情激愤了起来。 曹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即赶忙问道: “竟然有这事?可朕不是已经将刘虎派去阻止宋国公了吗?如今,刘虎还未回来,为何你们却已经收到了大林寺的消息?” “啊!这……” 钱意一时语塞,总不能说自己一直派人盯着那边吧。 这时严文站了出来解围道: “陛下,宋国公倒行逆施所行之事实在过于骇人,听闻百姓们纷纷口耳相传,故而这消息才传回来得那么快。 至于刘公公那儿,许是因为人员众多,行路过慢所致,所以还未回来。” 严文不愧是严文,只一转脑子就迅速想出来的理由,钱意顿时感激的看了眼严文。 曹成闻言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严文这时候又开口了。 只见其面色严肃道: “陛下!宋国公这行为已经大大损害了朝廷的威严,我等不可再对其视而不见,否则朝堂威望何在? 臣请陛下立即下旨,让宋国公停止如今正在进行的暴行,并立即召其回京严惩! 否则不足以平民愤也!” 曹成叹了口气,话说到这份上,也没有其他好说的了。 最终曹成只能道:“事情真相如何,朕也不能只听诸位的一面之词,但既然此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定然也是有三分真切在其中。 这样吧,现在便由朝廷立刻派出急使,宣宋国公立即停止现在的行为,立刻回京与尔等对峙如何?” 严文和钱意对视一眼后,随即齐齐点了点头。 “陛下圣明!” …… 第九十六章回京沦功过 在皇宫外答应了群臣后,皇帝立即派出了单人的加急使者带着圣旨向着大林寺而去。 而其则将宫门打开,让百官进宫上殿。 不然要是再昏几个官员,他这不体恤百官的名声怕是要传开了。 而当加急行驶快马加鞭的向大林寺赶去时,大林寺这边原本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已经重新变得空空荡荡。 赵元从满脸都是笑容的对身旁的刘虎道: “刘公公,如今金银粮食都已经运走了,我们也该回宫去给陛下一个交代了。” 说着,赵元从又指了指一旁特意留下来的“罪证”,对着刘虎道:“刘公公,此事还要劳烦你到时帮我做一下证了。” 刘虎的脸上现在也满都是掩都掩不住的笑容,闻言赶忙连连点头道: “宋国公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这大林寺竟犯下着众多恶行!如今落得这个下场简直就是死有余辜! 而且就像是宋国公您所说的,这大林寺身为天下佛寺之首,都如此龌龊不堪。 可想而知,如今大魏朝天下里的那些佛寺们又都是个什么样子? 奴婢回去后也定要奏明陛下,让陛下好好清查一番这天下佛寺,还我大魏朝一片清明!” 刘虎说的是义正言辞,然而赵元从听的却是嘴角抽了抽。 他可太清楚这死太监到底在想什么了,刚才自己只是略微跟他提了一下,这大林寺可以靠这些业务赚那么多银子,其他佛寺在各地的做法想必也都差不多,个个肥的流油? 随即这刘虎就双眼直冒光。 这厮别看说的那么大义凛然,其真正的目的肯定是看上了那些佛寺的钱财,想着继续发财呢! 不过这都跟自己无关了,皇帝要是真那么做了倒也是个好事。 佛门就是个趴在大魏朝身上吸血的吸血虫,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信仰佛门而倾家荡产,没了佛门倒也是件好事。 前世历史上的几次灭佛就是因为那些佛门做的太过分了,已经动摇到了王朝的根基。 可见这佛门从根上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是本土的道门更加适合大魏朝宝宝们的体质。 信教?你爱信不信,莫耽误道爷飞升! 化缘? 道爷自己有手艺! 看相、治病、看风水、做法驱邪,种地、做工样样精通!道爷我不食嗟来之食! 至于祖师像? 要么一个牌位,要么一个泥胎木像就行了,不用多好的。 若是想要炼丹了钱不够,道爷也是专门去找有钱有势的坑,绝不坑穷人! 大魏人自己的信仰,就是这么任性! 所以佛门什么的,那就是异端! 外来入侵物种! 所以对于赵元从毫不在意佛门会因为自己几句话会变得如何的惨,懒听不配! 摇摇头,赵元从对刘虎道:“刘公公,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回京吧,毕竟你已经来了那么久,再不往回走可说不过去了。” “宋国公说的是,那我们走着?” “走着!” 当即,赵元从一行和刘虎一行就踏上了回京的归途。 而他们在路上又恰好碰到了奉命前来寻他们的加急信使,得知了京城发生的事后,两人在知晓情况后又加快了回京的脚步。 终于赶在未时末回到了京城入了宫。 当赵元从跟着刘虎来到承光殿时,众人的目光当即便都汇聚到了他身上,还没等严文等人发难,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便率先惊呼道: “宋国公,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怎地如此狼狈?” 而众人这才注意到赵元从的打扮,眉头顿时一挑。 严文则目光一凝脸色阴沉了下来。 不怪他们这副样子,是因为赵元从此时的样子不可谓不狼狈。 一身官服虽不至于破破烂烂,但是却满是泥浆点点,皱巴巴的一片,朝服上还有草屑泥巴以及暗红色的干涸血液。 就连赵元从的脸上也都狼狈的乌黑一片,头发更是因为长时间未清理加之环境的恶劣结成一块一块混杂着土块和头发的板结。 此时的赵元从看起来不像是个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尊贵贵族,倒像是个刚劳累完的普通人。 钱意见状立即就跳了出来,指着赵元从对皇帝道: “陛下,臣要参宋国公君前失仪!宋国公上朝觐见竟如此衣冠不整,这是大不敬之罪!请陛下治其罪!” 然而,让钱意没想到的是,他话说完后,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皇帝直接忽视了他,看向赵元从的目光里充满了愧疚。 其余官员则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严文则瞪了他一眼让其赶紧退回人群之中。 直到这时,钱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干了件蠢事。 如果是平时,赵元从这身打扮自然是不敬。 但是那也要看是什么时候。 此时的赵元从那可是刚结束了蓝田县的修堤回来啊! 他为何这一身打扮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而就在此时,就听到赵元从充满了苦涩的声音响起: “请陛下恕罪,臣确实太过失礼了,实在是刚刚跟民夫们在河堤上连熬了三夜拼死修完堤,随即又被紧急召回来没有时间打理所致,还请陛下恕罪!” 得! 赵元从这话一出! 钱意顿时就麻爪了。 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此时就像是巴掌,正在一下又一下啪啪啪的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 人家为了给他们收尾,在河堤上连熬了三个日夜亲自下河堤干活这才终于保住了河堤,随即被紧急召回来根本没时间洗漱,这才如此模样。 结果他却跳出来指责对方失仪。 这怎么听怎么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不仅斤斤计较还有种忘恩负义的感觉。 “钱尚书!” 果不其然,下一刻,皇帝的怒吼声当即响起。 严文嘴角一抽,默默后退一步,这蠢货真是没救了。 而钱意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得意,僵硬的转过了头。 “陛……陛下……” 皇帝暴怒的面庞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宋国公为了国朝拼死拼活,这一身狼狈是因为谁的过错你不会不知吧?你就是这么报答的?” 咕咚! 钱意吞咽了口口水,惶恐的低下了头,讷讷道: “臣!知错!” “哼!知错就好!罚你半年俸禄作为赔偿给宋国公,以儆效尤!” “臣,遵旨!” 解决完钱意这个小插曲,皇帝这才重新将目光看向赵元从,男满目愧疚道: “宋国公这话可是折煞了这满朝文武了。 宋国公是为了我大魏数百万百姓劳累所致,这一身哪里能是狼狈? 这分明就是宋国公你的荣誉!你的辛劳! 朕代魏河下游数百万百姓,感谢宋国公为大家的付出了!” 赵元从一脸谦虚道:“陛下,臣愧不敢当,只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罢了。” 皇帝赞赏的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看向其余朝臣,又是一声冷哼。 众官员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严文无奈摇头,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深吸口气,只得自己站了出来,踏前一步道: “陛下!固然宋国公修筑河堤为国朝立下大功,可这也不是宋国公可以恃功而傲,劫掠大林寺的理由。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万不可以功抵过,否则置律法于何处? 请陛下治宋国公之罪,以安天下民心!” …… 第九十七章要死大家一起死,你们敢吗? 可以说是左相就是左相,严文一开口,便直接将修堤的功劳和强抢大林寺互相分开。 只有这样赵元从强抢大林寺的事才不会因为他修堤的功劳而被淡化。 直接将这两件事分开来论,一奖一惩,才能将赵元从对大林寺所作之事放大到最大化的严重程度。 听完严文的话,皇帝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当然不是因为严文所说的赵元从做出的恶事,而是在为赵元从担心。 虽然赵元从信里面说他能解决此事,但是面对严文的进攻,他真的可以吗? 对此,皇帝的心里依旧保持着怀疑。 群臣当即便将目光看向了赵元从,刚刚还一脸难看的钱意此时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之色看着赵元从。 严相这一击,姓赵的你要如何化解? 皇帝沉吟片刻后这才对赵元从道: “宋国公,关于百官说你强抢大林寺之事,你有何辩解?” “陛下?强抢大林寺就是强抢大林寺,无论宋国公如何辩解,都掩盖不了此事。 宋国公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钱意再度跳了出来抢先道。 其余官员也纷纷出声附和,不断的攻讦着赵元从。 皇帝厌恶地瞥了一眼钱意,没有理他,而是继续看向了赵元从。 严文则嘴角微扬,拢着双手好整以暇的等着赵元从的回答。 赵元从见状面上非但没有露出惭愧之色反而一脸的愤怒。 当即便上前一步,对着皇帝拱手道: “陛下!臣带人去了大林寺不错!但强抢大林寺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放屁!宋国公,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你强抢大林寺那么多人都看到,如今全京城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你还要在这里狡辩吗?” 皇帝还没说话,钱意便先跳脚骂道。 赵元从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这跳梁小丑,而是继续拱手对着皇帝道: “陛下!臣只是带领被大林寺祸害的百姓,拿回他们应有的东西罢了,实在算不得什么强抢。” “赵元从!你还在这里狡辩,抢就是抢了,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无济于事,陛下臣认为当立刻治其罪,让其将抢大林寺的银子还回去!” 钱意再一次跳出来叫嚷道。 而这一次,他话音刚落,皇帝的暴怒声便瞬间响起: “放肆!” 钱意当即转头对赵元从道:“赵元从,你听到了吗?陛下说你放肆!还不认错!” 曹臣额头青筋暴起,豁然起身。 赵元从瞥了钱意一眼冷笑一声压根不理会他,一个跳梁小丑,跳得再高也没有意义。 而就在钱意继续在那里大放厥词的时候,龙椅上的皇帝当即一声大喝: “给我拿下他!” 钱意一喜,但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双手被人钳住,硬生生的被摁着跪在了地上。 钱意顿时震惊的喊叫道:“错了错了!拿错了!陛下让你们拿的是赵元崇,不是我!” 严文只觉得没眼看,自己这边的人怎么都那么蠢! 无奈的捂脸站在一边,丢人啊! 而皇帝这时候却怒吼道:“朕让他们拿的就是你!钱意!” 钱意顿时傻眼了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是我?” 皇帝阴沉着脸冷冷道: “钱意,身为礼部尚书,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断在朕开口前插话,你的礼仪呢?你这个礼部尚书的礼仪就这样? 看来该让朕来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礼仪了! 来人!给我拖出去杖二十!以儆效尤!” “喏!” 钱意两旁的金甲卫士当即便押着钱意往殿外走去,任凭钱意如何求饶都丝毫不为所动,很快殿外便响起了木杖的啪啪声以及钱意的惨叫声。 直到钱意被打完金甲卫士回来禀报说他昏了过去后,皇帝这才挥了挥手让人将其送回家去。 没了这个搅屎棍,朝堂顿时变得有序多了。 不仅是皇帝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就连严文也觉得舒服了许多,刚才钱意屡屡跳出去乱插话让他也是心惊肉跳,生怕原本稳稳的事因为他而生出变故。 结束这个小插曲后,皇帝看向赵元从问道: “宋国公此话怎讲?” 赵元从拱手解释道:“陛下,您是不知道这大林寺究竟有多该死!当初臣在修河堤,本来正万众一心,眼看着河堤进度喜人就快修好了,结果谁想到,这群该死的和尚非但不帮忙,还让人在修河堤的民夫家中捣乱,不仅毁了这些民夫家里田地的排水渠致使民夫家中田地被淹,民夫人心不稳。 还派人趁夜鼓动民夫离开,对河堤的修筑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他们的私利,因为他们在收到田县河堤有决口的风险后,便大量囤积了粮食,准备在河堤决口后发国难财。 而眼看臣要修好河堤了,他们的计划即将失败,居然为了保住自己的计划居然不顾数百万灾民的死活做出这种拖后腿且丧尽天良的事! 着实让人气愤! 然而为了不耽误修河堤的进度,这些臣都忍了,稳定了民心后臣也没找他们的麻烦,继续修河堤,前日春汛提前,河堤还差一段未修好,我等三十万民夫日夜不停,冒着春汛的洪水,抢堵河堤,为此近百民夫毅然决然跳入水中堵堤而亡! 这是何等的悲壮! 又是何等的牺牲精神! 他们为了什么? 为的不就是以他们的牺牲换来家人的安稳生活,让百姓们都能好好的活着吗? 然而当我们牺牲了近百人才堵住堤口抗过春汛后,竟又发生了一件丧尽天良的事! 那大林寺之人!居然强抢民夫的女儿入寺,要卖去青楼还所谓的债! 而这债本来的还债时间可是秋收后! 结果他们却强行抢人! 陛下!这种行为让人寒心呐! 三十万民夫心都凉了,我们拼尽了全力守住了河堤,却护不住她家人!陛下这是何等让人感到悲凉之事! 此事!臣这个河道总督若是不做出应对!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三十万民心不稳,天下百姓更是不愿! 故而臣这才带人到了大林寺。而其方丈居然死活不肯承认,臣这才不得不带人闯进去,而后果真就找到了被抢走的民女,甚至里面居然还有被他们在路上被强抢的民女。 我等更是发现了其中众多的龌龊事! 简直就是触目惊心!奸淫掳掠逼良为娼,收护盗贼,强抢民田! 这哪里是一座寺院,这分明就是这世间最恐怖,最残忍的魔窟! 魔窟啊! 天子脚下,竟有这等魔窟堂而皇之以佛自居,这千百年间,更是不知残害了我大魏多少儿郎,臣之怒火直冲天际! 这才冲动之下,决定解救民之倒悬!将那大林寺沾染着垒垒鲜血和百姓白骨的银钱分给了修筑河堤的三十万民夫,算是对他们在他们春耕时征他们修堤导致错过春耕的的补偿。 那大林寺的钱,臣是一文未拿,全给了百姓。 哦!对了,除此之外,臣还在大林寺收到了一本他们与朝中官员利益往来的账本,请陛下观之。 若臣有罪,就请将臣与这些害虫一同治罪! 臣即便是他死,也要拖这些祸害一起下地狱!” 说着,赵元从便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账册。 而这册子不是别的,正是朝中众官员在大林寺储存银两的账目凭证。 这一刻,严文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东西怎么落到他手里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这混蛋!是真要拖着他们一起去死啊! 哗! 众官员的脸色也都在这一刻集体变白了,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元从手中的账本,充满了恐惧。 …… 第九十八章制衡 赵元从轻笑着举着手中的账本,目光环视在场所有文官,看着他们眼中的惊恐,赵元从眼中尽是嘲讽之色。 这才是他有信心保住自己的原因。 这些文官在大林寺存的银子可都不是干净的,这要是曝光出来,他们全都得死! 他到要看看,这群文官准备怎么应对? 朝堂上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皇帝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赵元从手中的账本,眼中充满了震惊,惊喜与渴望之色。 也没有想到这位宋国公的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而严文等人发现皇帝的表情,心中顿时都是一沉。 而此时就听皇帝道:“宋国公此话当真?快快将账本送与朕来看看!” “回陛下,这自然是真的!当初刘公公亲眼看到臣从那大林寺方丈身上搜出来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刘虎赶忙连连点头,当时他还奇怪,赵元崇为什么在一个男人身上摸来摸去,没想到居然是在摸这个大杀器。 瞧见刘虎承认,有的官员身子都开始发抖了起来。 严文盯了那账本好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咬了咬牙站出拱手道:“陛下!既然宋国公前往大林寺事出有因,那我等自然也不该过多追究才是。” 严文这话一出,其他官员顿时一惊。 有人顿时满脸疑惑的看向严文,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严相,这样说的话,我们的银子不就没有了吗? 然而严文却看都没有看这些官员一眼。 眼下哪里还是顾忌存在大林寺的银子的事啊! 现在他们真正要担的应该是那本账本才是。 而严文之所以这么说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要跟赵元从做个交换。 我不追究你的事,你也别把账本交上去。 大家各退一步,这亏我们认了! 严文说完后,目光并没有看向皇帝,反而看向了赵元从。 众官员察觉到严文的视线,再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明白了自家严相的目的,明白了原因后,虽然仍旧感到心疼,但想想账本曝光的后果,却也只能按捺下来。 严相做的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住这里命再说。 感受到严文投过来的灼灼目光,赵元崇笑了笑,看了眼手中的账本,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而对于严文交换的条件,赵元从只是想了想,却并没有打算同意,而是直接对皇帝拱手道: “陛下!请陛下治臣与这账册上众官员之罪! 臣愿意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 听到他这话,颜文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自己的主动示好,这赵元从居然直接无视了。 而皇帝此时却哈哈大笑着连连点头道: “哈哈哈!宋国公且先将账目呈上来让朕看看先!” “喏!” 随着赵元从答应,很快,刘虎就亲自下来将账本从赵元从手中拿走,就在他即将离开之时,赵元从却又悄悄的给账本里塞了一张纸条。 刘虎察觉到纸条,疑惑地看向赵元从,赵元从却微微摇了摇头。 很快,账本落入了皇帝的手中。 严文等一干官员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脸上尽是晦暗之色。 与他们相反的却是皇帝的心情却是异常的好。 有了这本账本,他一定能够迅速重掌朝堂! 然而,正当皇帝准备打开这本账本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了摆在账本最上手位置的一张纸条。 皇帝对着纸条定睛一下,原本脸上的喜色也在这一刹那,忽然变得冷静下来,定定的盯着那纸条看了许久。最终皇帝叹了口气。 目光复杂的拿起账本,看了一眼神情紧张的众臣,又看了眼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赵元从缓缓叹了口气。 随即大声宣布道: “大林寺一事,是大林寺有错在先,且宋国公在修理河堤之间本就有便宜行事之权。而大林寺于河堤修理时托河道总督后腿制造事端,事后被宋国公找上门要个说法并对民夫们进行了赔偿,这一切合情合理! 此事便就此作罢,任何人不得再以此事攻讦宋国公。 至于这本账本……” 皇帝瞄了一眼底下百官。 百官也神情紧张的看着他。 最终再次看了眼纸条后,皇帝笑着道: “大林寺本就恶贯满盈,其所记录之账目也不一定为真实存在,或许只是其栽赃陷害之举。 故而……” 话说到这里,皇帝转头看向刘虎吩咐道:“刘伴伴让人上送上一个火盆!” “喏!” 一个足有人三个脑袋大的火盆被送了过来,随机火盆被点燃,熊熊烈火开始缓缓燃烧。 皇帝看了一眼手中的账本,眼中掠过一抹不舍,最后却坚定的一下便将手中账本丢进了火盆之中。 火焰瞬间将账本吞噬,纸质的账本助燃火势,火盆里的火焰直接蹿起一丈高,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像那账本已经在火盆中化为了灰烬。 皇帝转头笑看着正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百官,缓缓道:“这账目估计也都是假的,朕也相信诸位爱情的节操与操守。 今日过后,大魏朝还需要诸位继续保持,维系朝廷运转!” 官员们渐渐从皇帝的这番动作中醒悟了过来,心中的惶恐逐渐散去,官员们眼神复杂的看着皇帝,又转头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不发一言的赵元从。 他们不傻! 他们明白,皇帝之所以会有这个转变,应该就是赵元从做的。 而赵元从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此事到此为止,你别找我麻烦,我也不找你麻烦。 双方各退一步。 对此官员们自然是愿意的,所以齐齐松了口气。 而严文看着这一切也叹了口气。 没办法,谁让把柄让对方给拿到了呢?如今主动权在对方手上。 所以最后能是这个结果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或许只有赵元从自己清楚,之所以他不愿意让皇帝把这本账册公开,让皇帝烧掉,只是因为此事一旦被揭开,恐怕整个朝廷都要瞬间停止运转。 为了避免严文他们狗急跳墙,这才无奈的进行了退步。 一切都只是对于现实的妥协和无奈罢了。 而大林寺的事情解决了,那接下来就该是自己接收修堤的战利品的时候了。 赵元从当即再次站直起了身子,目光直直的看向严文开口道: “严相。你们还记得你们跟本国公的赌约吧?” 严文瞳孔一缩,最终却只能缓缓点了点头。 “记得。” …… 第九十九章改换总督禁军戎政? “严相记得就好。” 赵元从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干了那么久,总算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当即赵元从便对百官道:“之前修筑河堤之事,朝中百官没人敢接下此事,是本国公接下了此事,但是本国公也提出了几个条件,如今其余条件都已做到,唯一还有一样条件尔等还未做到。 那便是将五城兵马司交由我管理,如今河堤已筑,春汛已挡,诸位还有什么好说的了吗?” 百官低着头阴沉着脸不发一言。 赵元从笑了笑,毫不在意他们的样子,因为赌约既成,自己也顺利完成了赌约,那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位置就注定是他的了。 正当赵元从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让他没想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等一下!朕有意见!” 唰唰唰! 众人的目光立即便看了过去,却发现说话的居然是皇帝。 当即所有人都是一惊,赵元从更是不解的看向皇帝。 不是?这对吗?陛下啊!咱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有的文官已经开始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了赵元从。 赵元从甚至能听到对方的低声议论声。 “没想到啊,最后居然是陛下反对了。 赵元从这厮莫非得罪了陛下?否则此事对他来说明明是十拿九稳才对啊? 是啊是啊,有些奇怪,不过只要这姓赵的不开心,我就开心哈哈哈!” 听着周围的议论,赵元从却没有放在心中,反而是疑惑的看向龙椅上的皇帝,他不相信皇帝会无缘无故阻止自己拿下五城兵马司老大的位置。 毕竟这对他来说可也是件好事才对。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皇帝身上后,皇帝这才缓缓道: “此次魏河决堤之事,若非宋国公拼尽全力,恐难以挽回,我大魏的损失也将极其恐怖,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故而朕觉得,光是一个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并不足以表彰宋国公的功绩。 朕想封宋国公另外一个位置。” “什么?另外一个位置?” 官员们再次议论起来,而严文心中却悄然升起了一抹不安感。 当即便想要开口阻止,但是没等他开口,皇帝已经再度开口了。 “朕决定,任命宋国公赵元从为新任禁军戎政,执掌京城五万禁军,为新任禁军总督!” 轰! 皇帝这话一出,顿时炸得百官脑瓜子嗡嗡直响! 总督禁军戎政! 这可是禁军的最高指挥官! 自从先帝那一战后,到了现在禁军已经一年多都没有总督了,只有一位副都督在执掌禁军,结果皇帝居然要给赵元从封总督,将禁军交到他手上?! 这怎么可以! 严文的脸色立即就变得难看极了。 这事可比让赵元从执掌五城兵马司还要来得严重。 五城兵马司再怎么说,也是地方性的半军队性质。 实际还是在行政体系之下的存在,归六部钳制。 说是兵权,也只能说是半兵权。 即便让赵元从任五城兵马司总督,对文官的威胁也不至于太大。 然而禁军却不同! 这可是真正的军事机构! 大魏朝的真正暴力机关! 这可是能杀人的权利啊! 真正的兵权! “陛下!不可啊!臣反对!” 严文再也按捺不住了,直接就跳了出来大声反对。 “陛下,既然我等的承诺是五城兵马司总督之位交给宋国公,那便让宋国公任这五城兵马司总督便是,何故要改换禁军总督戎政? 况且,禁军何其重要,此乃京城重要的卫戍力量,其主将自当是懂兵治兵之人。 宋国公虽然是武勋,但宋国公可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任这禁军总督戎政一职? 陛下!这于规矩不合! 于理不合啊! 臣反对!” 严文说完后,其他文官也反应了过来,可不能把禁军交到赵元从手中啊! 如今他连点权利都没有,就已经如此难缠,若真让其掌握了兵权,那还不得骑在他们头上拉屎啊! 与这禁军兵权相比,五城兵马司总督这个位置给他突然觉得好像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怪不得有位伟人说人都是喜欢折中的,如果你一开始就要开窗对方必然不肯。 但若是你一开口就要掀房顶,对方反对后你再提出开窗对方就必然会应允。 此时一众文官就是这种心里,与禁军总督相比,还是给赵元从一个五城兵马司总督来的要好。 然而皇帝缺猛地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下方群臣一圈后语气毅然决然道: “严相,你说禁军是京城重要的卫戌力量,那朕问你,自先帝大行之后,如今的禁军还有多少战斗力? 能打的,能战的还有多少? 你知道吗?” 严文沉默,他自然知道,但是不能说,因为他本不该知道。皇帝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后又继续道: “如今的禁军,哪里还是当年天下无敌的大魏第一强军? 朕前些日子派人去禁军军营,你们知道朕的人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武备废弛!看到了残兵败将!看到了一群老弱病残!唯独没有看到曾经威名传遍天下的天下第一强军! 这还是我大魏的禁军吗? 他们哪里还有半点曾经的你样子! 朕痛心啊!” 皇帝咬牙切齿,死死地盯着严文等人,因为他知道,这都是为什么。 严文也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才又接着道: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那这禁军就废了,如何还能保卫京城的安全? 故而,重整禁军势在必行! 至于说宋国公没有经验,那又何妨? 老宋国公可是在万军丛中救下了先帝的猛将! 身为老宋国公之子,朕也相信宋国公定然是虎父无犬子。 更何况修堤的时候三十万人宋国公都能如臂指使,区区禁军罢了,宋国公又如何担不得这禁军总督戎政一职呢? 况且!” 话说到这儿,皇帝站直了身子,冷冷地看着众人道: “勋贵掌禁军,这才是我朝历来的禁军惯例!太祖之时便是如此,尔等又有何资格阻拦? 严文听到这话,心都在滴血! 他已经明白了皇帝想要干什么了。 他想要趁机重新平衡文武!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勋贵给压下去,他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做!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又没有任何正当理由阻止。 这小皇帝何时变得这般难缠了? 难不成以往他都在扮猪吃虎? 严文惊疑不定的看向皇帝。 而一旁的赵元从则在听到皇帝要让自己担任禁军总督戎政后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了起来。 自己要是真成了这禁军总督戎政,貌似的确是件好事啊! 这可是正正经经的兵权! 毋庸置疑的那种! 既然有机会,自己就必须要拿下! 赵元从的眼神立即变得坚定了起来,看了一眼皇帝后,当即踏前一步! …… 第一百章三月赌局! 赵元从踏前一步,环视在场众官员一圈后,赵元从冲皇帝拱手道: “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既然机会都已经送上门来了,那这个时候再往外推,那就是傻子。 有机会就有上,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没有什么好矫情的。 然而严文却急了,赶忙道:“宋国公,当初只是答应将,五城兵马司总督之位与你,可未曾答应过要把禁军总督职位与你,你怎能如此?” 赵元从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随即道:“五城兵马司总督,那是本国公为朝廷做事应得的,然如今陛下需要本国公,那本国公自然要以为陛下效力为第一优先级。 况且,正如严相所说,禁军何等重要,然而如今禁军却成了这般模样,本国公听在耳中,急在心中。 这可是大魏禁军,怎能任由其如此荒废? 本国公虽然未曾亲自上过战场,但当年也是跟家父镇守在边疆的,对于掌兵练兵之法还是颇有心得的。 本国公自问京城还真没有谁能比本国公更适合担任此职。 故而本国公自然是要当仁不让,为朝廷为陛下效力,发挥出本国公这一身的本事才不枉费吃了那么多年俸禄才是。 严相,本国公知道你很缺人,很想让本国公去当五城兵马司的总督,是室友轻重缓急,你还是不要再阻止本国公了,禁军要紧啊!” 听到赵元从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严文险些气的一口血吐出来。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去掌握禁军,如今看起来反而像是本相求着你留下来帮我了! 真看得起你自己! 但是严文是真的不想把禁军交出去,当即严文便又道: “宋国公,禁军关乎京城安危,而你也并未真的带过兵,如你所说,你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怎能将禁军教给你,这不是拿京城的安危开玩笑吗? 本相绝不答应!” 听到严文这坚定的话语,赵元从笑了笑,略作思考忽然眼珠子一转后道: “严相,你不就是担心本国公管不好禁军,没有练兵之才吗? 不如这样,我们打一个赌! 给本国公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随便严相挑选全国其余任何军队三百人与本国公所训练的三百禁军进行现场比斗,若是本国公输了,那本国公就自动卸任这禁军总督一职。 而若是本国公带的禁军赢了,那你就答应本国公将自主铸兵权交由禁军所有如何?” “什么?你要铸兵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严文炸了! 朝廷之所以能管控天下军队,就是控制着军队的后勤。 兵部负责调兵招募新兵发放军队抚恤以及发放军饷核算军工等等后勤保障事务。 而工部下属兵仗局则负责锻造兵器铠甲等等。 只有将这些军队的必需品掌握在手中,全国的军队才能老老实实。 而如今赵元从居然问他要铸兵权! 也就是说,他居然想让禁军总有独立的兵器制造权! 这分明就是在从朝廷手中夺权,他绝对不能答应! 这不可能! 赵元从闻言耸了耸肩,随即道: “严相你在急什么? 我可只训练新兵三个月,到时候严相你可以随意从全国军队中调人来对战。 这你难道都没把握赢吗? 如果说是如今朝廷的精锐连我训练三个月的新兵都打不过,那他们又哪里有能力守卫我大魏疆土? 而若是我赢了,也能证明我是确确实实有练兵之能,是严相你错了。 严相你莫非不敢吗?” “这……这岂能一样!” 严文咬着牙一甩袖袍。 龙椅上皇帝也在这时候开口帮腔道: “严爱卿,禁军事关重大,决不能再继续荒废下去。 朕觉得宋国公的赌约没问题,你若是真的觉得宋国公不合适,哪你就赢下赌约就是了。 放心,朕也承认这个赌约,绝不会让宋国公赖账的。” 现在是赖不赖账的事吗? 他是根本就不想把兵权给赵元从! 哪怕只有极小的几率。 可是现如今话已经说到这儿份上了,再想阻拦也没有了合适的借口和理由。 想了想,只给赵元聪三个月时间,而自己却能从全国各地调集精锐军,将来跟他进行比试。 如此一想,自己的赢面确实很大 要不就跟他比一比? 不然今日有陛下支持,他还真不一定能让赵元从放弃兵权。 而若是他输了,他自然不能抵赖,自己也能轻松达成目的。 想到这里,思索再三后,严文咬了咬牙,最终缓缓抬头冲赵元道: “好!那本相就跟宋国公赌这一场!只是到时候宋国公若是输了,本相可不会认可各种借口! 毕竟这赌约是宋国公你提出来的,还望宋国公到时候遵守承诺。 赵元从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严胖子你上当了! 从刚才严文阻止开始,赵元从就盯上了铸兵权。 在他看来,古代士兵的精锐程度与现代不同。 现代讲究信仰,讲究精神。 但是在古代只看中两样! 一个是精锐严苛且合理的训练。 这能让将士们最快最多最全的掌握所有士兵的技能。 而另外一样就是装备! 不管是武器还是铠甲,这都是影响着军队战斗力的关键装备。 若是在士兵受到过专业的训练后再给其配备上上好得装备,那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绝对是大于一加一等于二的。 再弱也能达到精兵的程度。 而自己有着来自后世最先进的经验,合理训练对于自己来说是轻而易举。 唯独装备,铸兵权在工部,工部在文官手中。 若是时候自己把兵练好了,结果那群该死的文官却给自己一些破烂武器,那禁军就是训练的再好!面对装备精良的敌人也不是对手。 除非是神一般的军队,才能凭借劣势武器打赢武器装备远比自己好得多的军队。 但是这样的军队,哪怕是在前世,也只出现过一只! 想要在大魏朝再弄出这样一只军队基本不可能。 所以赵元从才立下了这个赌约,想要借机从严文手中将铸兵权拿回来。 以他的知识,只要能拿到铸兵权,只需要稍加改良,就能制造出远比现在的大魏朝更好的兵器更好的铠甲,从而让自己手下的这些禁军战斗力得到大大的加强! 如今严文上当答应了赌约,那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赵元从当即伸出一只手,大声道:“君子一言!” 严文看了看赵元从伸出的那只手,嘴角抽了抽,但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同样伸出了手握住赵元从的手沉声道: “快马一鞭!” 赌局正式成立! …… 第一百零一章奴婢拿这银子都是为了陛下啊! 随着赵元从和严文的赌约成立,皇帝当场便宣布了正式任命。 任赵元从为新任禁军总督戎政,也即是新任禁军总督。 下朝时,严文的脸色依旧很是难看,虽然跟赵元从打的那个赌看似赢面很大,但不知为何,他这心里却始终不安心。 实在是这段日子一来每每对上赵元从,他都从来没赢过,每次不管什么事,他的算计总是落空,空的他人都麻了! 这跟他以往在官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局面差距太大了,大到他现在甚至都有了点心理阴影。 严文的脚步走的飞快,一众严党文官也快步跟上,很快一群人就出了宫向严府而去。 而赵元从则没有急着走,反而留了下来,果不其然很快刘虎就找了上来,赵元从便跟着她来到了承光殿的偏殿。 行礼过后皇帝率先开口道: “宋国公,此次让你任禁军总督事出突然,但是也恰是好时机,若是错过这次,下次可再难找到这样的好机会,故而朕便自作主张了,突然给你压了那么大的担子,你不会怪朕吧?” 赵元从拱手道:“皇恩浩荡,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正如陛下所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况且能得陛下如此看重,实乃下官之幸!” 皇帝可以一脸惭愧的问你会不会怪他,你若是真说怪了,那就是你的错了。 领导已经决定的事,只是在通知你并做做样子给你看,并不是真的会跟你商量对你感到惭愧,你要真信了那就是你没脑子了。 故而虽然赵元从对于此事确实没什么意见,却也不会说出怪的话。 皇帝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如此便好,既然如此,那宋国公便与朕聊聊这禁军之事。 正如朕在朝堂上所说,如今的禁军已经不堪大用,真实情况恐怕远超宋国公你的想象。 然而禁军的重要性却也在那儿,故而朕急需宋国公重整禁军,在此期间,若有什么需要的,宋国公只管开口,朕定会尽力而为。” 皇帝这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了,我需要你把禁军给我重新整起来,需要什么条件你就开吧。 这也是给赵元从开口的信号,赵元从自然是明白的,故而直接便道: “陛下,朕所需不多,充足的粮饷,精良的装备,以及足够的自主权! 只要有这三样,三个月后臣定会给陛下训练出一支精锐禁军!” 赵元从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前面两点是练兵必备的条件,而最后一点则是他随机应变的保障。 三者缺一不可。 “好!朕答应你!” 皇帝也很爽快,直接便答应了下来,随即有些感慨道: “还要多亏了宋国公你啊,刚刚刘伴伴已经跟朕说了,这次宋国公你居然从大林寺抄出了足足七百万两银子以及八十万石粮食! 有了这笔银子和粮食,朕这才敢提出让宋国公你练兵。 没想到这大林寺看着宝相庄严,没想到暗地里居然如此龌龊! 靠这种不法手段吞没了这么多银子和粮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朕真的是……” 皇帝在那里絮絮叨叨着,而此时的赵元从却已经愣在了原地。 什么玩意? 七百万两银子!八十万石粮食? 虽然我用给民夫的份额从给皇帝的这份中拿走了五十万两银子和五万石粮食。 而后我自己又从中分了三十万两银子和三万石粮食,但我给到刘虎的也足足还有九百二十万两银子和九十二万石粮食啊! 怎么到皇帝手里就剩下七百万两银子还有八十万石粮食了? 那剩下的二百二十万两银子和十二万石粮食去哪了? 你刘虎就算是也从中拿,带着你今天带过去的所有人一起拿,五十万两和五万石也顶天了吧? 你怎么拿了二百多万两还有十二万石粮食啊! 你这足足扒下来将近五分之一啊! 这哪里是拿一点,这分明就是扒了一层皮! 赵元从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刘虎,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你个浓眉大眼的,是真能贪啊! 刘虎感受到赵元从的目光下意识意摸了摸鼻子,却没敢出声。 他也不想啊! 可是他也缺钱啊!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内帑是空空如也。 宫里的一干人等,吃喝拉撒哪里都要钱。 可光靠朝廷拨给的那点儿银子哪里够? 他一个总管太监,连打赏的银子都没有,看着就寒颤,下面那么多子孙个个嗷嗷待哺,他不多拿点,怎么够分? 怎么管理这偌大的皇宫? 反正陛下还有八百万两呢,他拿了两百万又如何? 他这是为自己拿的吗? 这分明也是为了陛下而拿。 给下面的赏钱给够了,他们也才能更加尽心尽力的侍候陛下不是吗? 况且,钱进了内帑可也不安全,前朝的那些文官要是得到了消息,肯定会盯上这笔钱,陛下要是保不住怎么办? 自己提前拿了一批,万一陛下日后若是需要自己,这无根之人,无儿无女的,还能不拿出来吗? 自己是一片拳拳之心为了陛下啊! 越这样想,刘虎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不由便挺直了腰背。 自己都是为了陛下啊! 看着刘虎的变化,赵元从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当还有些心虚的刘虎到了现在,却有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但是那笔银子肯定就是他拿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了想,赵元从收回了目光,这跟自己无关,况且自己拿的可比他多得多,自己足足拿了一半走,所以大哥不说二哥,自己知道就好。 而就在这时,皇帝抱怨朝堂官员的絮絮叨叨终于停止了,开始说起了正事。 只听他道: “宋国公,朕给你五十万两银子,二十万石粮食,还有武器铠甲这些,朕给你一块令牌,你只管往武库去拿便是。 至于自主权,练兵期间你一切便宜行事,只要是为了练兵并且合理的事,你只管去做,不管出了什么事朕都给你兜着! 除了朕以外你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话!而朕只有一个条件,你给朕把禁军往死里练,三个月后的赌约,朕要看到禁军大获全胜! 没问题吧?!” 五十万两银子和三十万石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若是换做边军,这已经足够整个边军近一个月的粮饷了。 可是那边军足有三十万人! 而禁军,如今满编也不过堪堪三万人。 这五十万两足够禁军这三个月的花销了,还多得多! 还有武器粮食,皇帝都给的足足的,可以说什么都不缺了。 而且行事还有皇帝帮忙担责的承诺,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当即,赵元从便拱手应道:“臣!多谢陛下!臣定会为陛下练出一支铁军!” “哈哈哈!好!那朕就等着了!” 皇帝开心的笑了。 而赵元从也露出了笑容,终于踏出了掌握兵权的第一步。 从决定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若想真的改变这个时代,那就必须要掌握强权。 而这个时代,兵马就是强权! 有兵马你才能改变一切! 就在皇帝和赵元从这边确定了禁军练兵事宜时,另外一边严府再一次坐满了人。 “严相,你怎能答应那赵元从把禁军兵权给他啊!” ……